《神即慈母（西幻 ）》 人鱼囚犯 神庙的地牢很阴冷，娜梅利亚打一个响指让一束小小的光照在脚下。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属于地下的潮湿空气让娜梅利亚忍不住裹紧了袍子。 人鱼的牢房在地牢最深处，倒不是他的罪孽最深重，但他刚刚刺伤了娜梅利亚的上司迪恩大人。按照规定应该上报，然后换其他裁判官负责，可是迪恩大人非常生气，已经决定了要对人鱼处以火刑。 娜梅利亚接手了迪恩大人的所有案子，她已经见过其他案件的犯人，人鱼是最后一个。 迪恩大人除了人鱼和一个盗窃的小男孩，没有会见过其他犯人，可是这些处罚他都早已定好。 娜梅利亚不仅是对迪恩大人的武断难以接受。处罚之重更是让娜梅利亚感到抑郁。在娜梅利亚毕业的月神学院，校训是：神即慈母。可是这半个月来的工作，叫娜梅利亚无所适从。 竖茧型玻璃缸里着犹如标本一样安静沉睡的人鱼，看上去凄楚而坚毅。上半身是若隐若现的肌肉，下半身是强壮有力，但受了伤翻出血肉来的漂亮鱼尾，有着白珍珠一样的鳞片，实在是叫人移不开眼。 白色是圣洁的颜色，他不仅鱼尾是白的，凌乱的头发也是像闪烁的银器一样的白色。他闭着眼，可是大气精致的鼻梁和阴柔有型的轮廓也足以向人们展示人鱼的美貌。 死物一样的人鱼忽然睁开眼，娜梅利亚吓了一跳，却还能保持表面上的镇定。 “我吓到你了吗？” 玻璃缸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清晰。 娜梅利亚暗暗给自己打气，走近玻璃缸，眼睛不看人鱼，只说“我需要把灯打开。” 人鱼俯视着年轻女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 灯被打开，人鱼还是难受的遮住了眼睛，娜梅利亚的提醒作用不大。 娜梅利亚忽略心里的一丝抱歉，从包里拿出纸笔。 “你现在涉嫌违反《人类人鱼友好协议》、袭击人类、袭击神职人员，现我代表缇伊维萨神庙裁判所行使神赋予的权力，对你进行以下提问。” 娜梅利亚：“你的名字。” 人鱼笑起来“最起码这次问了我的名字。” 娜梅利亚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名字。” 人鱼挑挑眉，为她的无趣而惋惜“塞夏。” “你是谁？” “塞夏。” 预料之内的答案，娜梅利亚不多纠缠人鱼的身份。继续提问。 “6月20日，你为什么出现在乱石湾？” “因为我生病了，我迷失了方向。” 娜梅利亚认真地写下了他的话，又问“是什么病？有什么证据？” “我发情期到了，可是我还没有伴侣，我有点……憋坏了……” 娜梅利亚皱眉，写下了他刚刚说的话，如果真是这样，他袭击人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发情期的异族强奸、杀害人类的案子可不少。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证据？嗯………” 人鱼重复娜梅利亚的问题，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生殖器。为了方便娜梅利亚看，他将鱼鳞遮掩的生殖器展示了出来。 娜梅利亚有些脸热，随意扫了一眼，继续提问：“应该去深海寻找伴侣，为什么会往陆地来？” 那双蓝眼睛看着娜梅利亚，似笑非笑，看上去温柔无限，娜梅利亚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她不确定塞夏是在使用人鱼蛊惑人心的小把戏还是他们就是看谁都温柔。 “可怜的人类女孩，你可能无法理解爱情。每个人鱼都会为爱人保持纯洁之身，直到我们定下誓言。” 娜梅利亚略略思考，还是决定留下了前面那句话。她想严守证言真实原则。 “所以你上岸是为了避免发情期遇到其他人鱼吗？” “是的，我不希望因为发情期而匆忙选择一个伴侣。毕竟，这是很神圣的事。” 娜梅利亚记录下来，又问“你为什么袭击裁判官？” “裁判官？之前那个老头吗？” 娜梅利亚的笔略略停顿，将“老头”，换成了“先生”。 “是的，你的手刺伤了他的胸膛，你试图谋杀他吗？” “是的，因为我不同意他提出的交易。” 娜梅利亚停下笔，问“什么交易？” “他说如果我操他，他就可以放了我。” 眼前的年轻女人脸色有点难看，塞夏故作伤感“这是对爱的侮辱。” 娜梅利亚反问“人鱼如此忠贞，为什么私生子之战现在还没结束？” 人鱼族自托里安王去世后，他的儿子们就打的不可开交，战争开始还没有三个月，托里安二世就就下落不明，现在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位都是私生子。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人鱼都有信仰。” 娜梅利亚有些厌恶他这样高呼爱和信仰的样子，皱起眉头“你也相信神明？” “当然不是，我是人鱼，我信仰大海。” 无可厚非，人鱼是生长在海里的小孩，他们不知道神也庇佑着大海，错误的以为大海没有神，这无可厚非。 娜梅利亚不置可否，问“除了语言，裁判官还有其他骚扰你的行为吗？”随意伤人还是事出有因，娜梅利亚想要谨慎对待。 “他对着我自慰算吗？” 娜梅利亚一阵恶寒，又问“还有吗？他让你不适的行为。” “叫我宝贝？把我绑起来摸我？用鸡巴捅我的脸？还有……” “可以了。”娜梅利亚阻止人鱼继续往下说。 “很抱歉让你回忆起糟糕的事。” 娜梅利亚对人鱼所说的事感到难受，可是她也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人鱼的一面之词，不要太早定下结论。 娜梅利亚将纸笔收好，伸手摸上鱼缸。 人鱼听不清她在念什么，只捕捉到“人鱼”“舒适”两个词。 她在使用神力！不靠法杖，就能使用神力。她是那个裁判官的上司？ 被抓到裁判所已经一个月，这是人鱼第一次见人类使用神力。这里的许多人，与其说是神职人员，更像是一群术士，所有的能力都是靠着器物从其他异族身上借用力量而已。 鱼缸里的水变得清澈，饥饿感和疼痛因为水变的舒适，也得到了缓解。 她依然表情淡漠，可是塞夏再看那双黑眼睛，却觉得里面满是善意。 娜梅利亚仰视着他俊美优雅的脸，问“你想要灯一直打开着吗？” 塞夏摇了摇头。 娜梅利亚也不多话，让黑暗重新笼罩这个房间。 塞夏听见她说“神的爱也庇护着大海。” 地牢里只有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人鱼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他抚摸着身上的伤口，眼神深邃。 月亮升到正当空，娜梅利亚和乔安娜才从裁判所出来，神庙主殿依然灯火通明。 乔安娜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些“幸好听了我哥哥的话，老老实实来了裁判所。最近为了繁夏庆典，那边可是忙成一锅粥了。” 娜梅利亚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等两人走远了些，乔安娜才小声问“你今天去看那条人鱼了？” 娜梅利亚以笑代答，乔安娜有点兴奋，压低声音追问“怎么样？长得好看吧？我见过的人鱼就没有丑的。” “你见过很多人鱼吗？” “嗯，我舅妈是海湾地人，她家的宴会也会邀请人鱼，只不过他们都以人形参加宴会。” “你听说过，除了被放逐的人鱼，你还知道什么白尾巴人鱼吗？” 乔安娜摇了摇头“我没听舅妈说过。” 娜梅利亚点点头，随口问了个南境的问题，把刚刚的小插曲轻轻揭过。 乔安娜的父亲在南境很说得上话，乔安娜说起南境总是滔滔不绝。 娜梅利亚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心里想得全是人鱼所说的事。 图书馆关于人鱼的书籍很少，娜梅利亚借了个遍，对于塞夏的身份也没有头绪。 比起人鱼，迪恩大人或许信息更多。 要判断人鱼袭击是否事出有因，娜梅利亚决心多了解一些自己的上司。 月亮升得很高，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橙子花香 两层小楼十分漂亮，屋子里放着娇艳的鲜花和新鲜的水果。清新的香气叫人心情舒适。 娜梅利亚接过男仆递上的茶，等待着迪恩大人对于自己交来材料的评价。 迪恩大人只穿着宽松的睡衣，娜梅利亚可以看见他胸口缠绕的纱布。 他把文件放在自己的大肚子上，粗胖的手指随便翻了翻，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另一位男仆。 娜梅利亚垂眼看着地板，不太敢看这个屋子里年轻帅气的男仆们。 “你做的不错。听说你的哥哥是位修圣者？难怪你在这次的新人里如此出色。” “大人过奖了，能跟着大人您学习，是我的荣幸。” 迪恩大人对这些体面又无聊的话很受用，他面露微笑，说“你知道我的，我对神的心是最纯洁最忠贞的。我不愿意像那些追名逐利的人一样去巴结权贵，我更愿意亲近那些信仰纯洁、神性坚定的人。” 还有那些英俊的年轻男人。娜梅利亚微笑喝茶，在心里默默补充。 “听说你的哥哥在无生雪山修行？” 娜梅利亚轻轻摇了摇头“自从哥哥六年前离开圣城修行，与我联系很少，我也不清楚哥哥修行的地点。” 迪恩大人缓慢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好。 现在的教宗大人当年修行的时候也如人间蒸发一样。 迪恩大人非常满意，自己在选择助理的时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娜梅利亚是神庙资助的孤儿，是月神学院的第一名，哥哥也是将来地位崇高的修圣者，比起什么领主、公爵的孩子，选择娜梅利亚做助理是名利双收的事。 “可怜的孩子，愿诸神保佑你。往后有什么困难，只要告诉我就好。我实在看不得你们这样孤苦伶仃的孩子受苦，正因为此，我才让这些孩子到我家来做事，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实在不喜欢这一套。” 娜梅利亚乖巧地听着迪恩大人说话，不时附和几句，等出了门才忍不住垮下脸来。 繁夏庆典在即，一路上有不少人家都已经开始装饰阳台和墙壁，被风吹的啪嗒作响的小彩旗、大小不一的各色小风车，还有娇艳可爱的花朵。 娜梅利亚看着这些漂亮的景色，心情却更糟糕。 迪恩老头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她递给的材料！ 迪恩老头受伤前，娜梅利亚做的只是扫地擦桌子送文件的工作。迪恩大人的工作好像只是悠闲地喝喝咖啡，偶尔在办公桌前写上几个字。 直到他受伤，打着居家办公的名义将所有工作交给了娜梅利亚，可怜的年轻女人才发现，迪恩大人的办案简直是“当机立断”。 出现在深夜海滩的人鱼，破坏友好条例、意图危害人类、颠覆神庙统治—火刑；随意使用魔法的女巫—矿井劳动二十年；偷窃的小孩—鞭刑…… 娜梅利亚毫不怀疑，迪恩公爵一定会亲自观看那个小男孩鞭刑。 娜梅利亚很生气，她想要到总主教甚至是教宗大人面前大喊迪恩大人其实是“迪克”大人；想要把给迪恩胸口的伤口狠狠一拳，如果真的是重伤就让他直接去世，如果伤口早已恢复，他应该把这段时间的工资全部给娜梅利亚！ 娜梅利亚怒气冲冲走进裁判所的时候，众人正在大厅里享用下午茶。 金碧辉煌的裁判所和一众穿着白袍、头戴金冠的人又叫娜梅利亚找回了理智。 乔安娜见她来了，抬着草莓小蛋糕就过来“娜娜！我特意给你留的！现在都没有了。” 一个月的工作让乔安娜不再是小麦色皮肤，她现在像一个亲切的白瓷娃娃，绿色眼睛和小雀斑生动可爱。 娜梅利亚接过她递来的小蛋糕，笑着说“你爸爸妈妈看见你在这里抢小蛋糕，肯定要心疼你的。” 乔安娜不在意她的打趣，只说“我妈妈是最善良的人。她要是见到你，只会更心疼你。” 娜梅利亚有些无奈，自己在这个乔安娜心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惨境呢？ “听说了吗？维亚圣者回来了，总主教亲自去迎接的。” 娜梅利亚心头一跳，然后地望向乔安娜，乔安娜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娜梅利亚猜，多半是她的圣骑士男友告诉她的。 “之前听说维亚圣者遇到了吸血鬼袭击，现在看来传闻应该是假的。”娜梅利亚和乔安娜避开人群，躲到小花园的冬青树下，随意聊着天。 乔安娜摇摇头“是真的。奥鲁今早亲耳听到圣者跟总主教大人说起了这件事。” 娜梅利亚有些惊讶。 为了这次庆典，修圣者都要从各处赶来。有人结伴而行，有人有家族护送，独行而来的修圣者很少，而神庙关注的往往也只有他们。 “今天在神庙有欢迎会，一会儿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娜梅利亚有些担心“不会给奥鲁骑士添麻烦吧？” 乔安娜摆摆手“不必担心，我哥哥今天也到了，他也会参加欢迎会。” “可是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下午我也……” “你可以穿我的，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溜走，今天大家都无心工作，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 娜梅利亚把草莓蛋糕塞一口到乔安娜嘴里“你真是我的仙女教母。” 这里很好，乔安娜很好。娜梅利亚闻着空气里清新的橙子花香，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神明母亲 风铃花园里灯火通明，乔安娜遇到了许多熟人，她和他们热情的打招呼，大方地介绍娜梅利亚给他们认识。 乔安娜的头衔和热情叫娜梅利亚有些无措，比起到处寒暄，她更想躲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吃吃冷餐。 “那边那位是……” 乔安娜拉着娜梅利亚正准备过去，被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漂亮的绿眼睛点破了和乔安娜的关系。 “哥哥！”乔安娜很开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马上又转过身来拉娜梅利亚“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娜梅利亚！她可是月神学院的第一名，帮了我很多。” “你好，我叫凯利，是小乔的二哥。谢谢你对小乔的照顾，她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乔安娜很可爱，能和她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乔安娜，乔安娜显得有些得意，故作娇气地对凯利说“我告诉过你吧？娜娜很温柔。” 凯利戳戳她的鼻子“那你也不能得意忘形啊，我看你拉着娜娜满场跑，要是我早把你甩开了。” 乔安娜有点后知后觉，抱歉地看向娜梅利亚。 娜梅利亚冲她笑笑“既然能把你交给你哥哥，那我就要去偷一下懒了。” 娜梅利亚和凯利互相行礼作别，娜梅利亚端了香槟往僻静处走。 乔安娜望着娜梅利亚离开的背影，捅捅凯利，问“我没说错吧，她长得确实很漂亮。” 凯利有些无奈“背后议论一位淑女是很不礼貌的事。” 乔安娜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洛晓舅舅真的要来圣城做生意，那么他或许可以考虑娶娜梅利亚做妻子。” 凯利翻个白眼，有点受不了“我真不知道应该叫你少看些故事书还是叫你少学一点妈妈。” 乔安娜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威胁他“等妈妈再来看我的时候，我会把这些话都告诉她。” “是吗？只怕妈妈知道你在跟那个骑士小子谈恋爱，她就顾不上我了。” “没有在谈恋爱。” 凯利摇着脖子，贱兮兮地做着丑表情，阴阳怪气地说“没有在谈恋爱～” 乔安娜看得生气，一脚踩在他皮鞋上，兄妹俩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地斗起嘴来。 娜梅利亚避开了众人，坐到蔷薇丛边的椅子上，享受着手里的香槟。 天色已暗，风里是草木清香，娜梅利亚闭上眼，人群的声音离得很远。 娜梅利亚想起了孤儿院的慈善晚宴。 她和哥哥还有其他长得漂亮的孩子都穿着白色的衣袍。 娜梅利亚还记得，她当着所有名媛公爵的面大喊修女和神父通奸、虐待孩子的事实时，现场的寂静无声。 随后是场面的混乱，娜梅利亚不知道被谁捂着嘴抱走，她只记得混乱人群里哥哥的眼睛。 娜梅利亚一直以为那是一次成功的告状。直到她看见哥哥伤痕累累的身体。 娜梅利亚一口饮尽香槟，她已经不再是八岁的孩子。就算不是孤儿院，神圣学校、神殿，都不能让她逃离痛苦。 “神明母亲，为何你不撕下那些恶人的面具，对他们降下处罚？” 娜梅利亚闭上眼，闻着草木香气，在心里发问。 世界寂静无声。 娜梅利亚却取得了答案。 她轻声说“谢谢您，神明母亲。” …………………………………………………… 地牢还是一样的潮湿黑暗、阴风瑟瑟。 塞夏在黑暗里捕捉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那个女人的神力很厉害，这些日子塞夏的伤口不再溃烂严重，反倒以缓慢的速度愈合。让人抓狂的饥饿感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状态的恢复让塞夏的头脑变得更清晰，他变得耳清目明。 斗篷遮住了她的脸，但是塞夏知道，只可能是那个女人。 果然，娜梅利亚露出一张小脸和黑发，又从斗篷里拿出一枝黄色野玫瑰。 她没有打开灯，而是伸手在鱼缸上轻轻一抹，温暖的橘调光线照亮了人鱼和她的脸。 “繁夏节快乐。” “谢谢。” 娜梅利亚将手放在鱼缸上，温和地看着塞夏的蓝眼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看看大海、庆典。” 看塞夏不解，娜梅利亚解释说“我没办法放你出去。可是我可以打开精神海，你可以借我的精神海，看到大海和庆典。” “你到底是什么人？” 娜梅利亚略略沉吟，认真地回答她“我是娜梅利亚，是缇伊维萨神庙裁判所的裁判官助理。” 暴露自己的名字并不符合规则，可是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大人物所做的事，她认为神不会怪罪自己的小小违规。 “你的神力很厉害，为什么只是助理？” 比起看海和庆典，人鱼好像更想闲聊。娜梅利亚收回手，并不介意。 小男孩和女巫都有狱友，所以她们选择了观看庆典。人鱼很孤独，想要聊聊天也很正常。 “因为我今夏才入职。” “人类很无聊。在人鱼族，我们只看能力。” 人鱼就像是一个刚刚认识世界的孩子。他并不了解人类的规则，娜梅利亚没有反驳他。 人类的规则，她也有搞不清楚的地方。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求入职者虔诚纯洁，可是却让迪恩那样的人如鱼得水。娜梅利亚不懂的东西，未必比人鱼少。 似乎因为娜梅利亚的沉默，人鱼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别扭地向娜梅利亚说“谢谢你。” 娜梅利亚心情很好，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个糟糕的聊天伙伴。” 娜梅利亚又伸出了手，笑着对塞夏说“走吧，我们去看海。” 她漂亮的手贴在鱼缸上，塞夏像是被蛊惑一样，将自己的大手贴了上去。 世界天旋地转起来，塞夏紧紧闭上眼，等待眩晕感过去，再睁开眼，他感觉得到自己胸口剧烈的心跳。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眼前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塞夏坐在礁石上，身旁空无一人。他四处张望，但还是找不到娜梅利亚。 “你在哪里？”塞夏迷茫地询问空旷的四周，礁石上的一只小螃蟹忽然变成了黑发女人。 黑发女人坐在礁石上，她穿着一身白袍，风吹乱她的长发，她非常漂亮，一双眼睛温柔地叫塞夏忍不住放松。 她对着塞夏笑“我就在这里，但是请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你可以陪着我吗？”塞夏看着她的眼睛，再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副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一定很害怕孤单。 他是一条失群的人鱼。 神明母亲，谢谢你赐予的能力。 娜梅利亚点了点头“嗯，我就在这里，你可以享受一下大海。” 塞夏点了点头，跃入海中。 凉爽的大海叫他舒服得吟唱。 高亢的声音像海豚、像鲸鱼、又什么都不像，只像一首清爽的海洋诗。 人鱼跃入海面激起水花，娜梅利亚看见他漂亮强壮的鱼尾，听见了若有若无地吟唱。 她闭上眼，闻着空气里海洋淡淡的腥气，听着海浪地声音。 巨大的水声把娜梅利亚吓得一颤。一切骤然消失，娜梅利亚最后看到的是塞夏从海面忽然出现在她脚边的脸。 娜梅利亚心跳加速，她愤怒地看着鱼缸里的塞夏，他试图袭击自己？ 塞夏有些委屈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带你到海里去。” 娜梅利亚认真地看着塞夏的脸，他看上去有些委屈无措。 反正，那是她的精神海，在那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娜梅利亚整理心绪，将手重新贴上鱼缸，告诉塞夏“对不起，我受到惊吓的时候，没有办法专注于精神海。” 塞夏毫不在意，伸手往上贴“我是人鱼，你有所防备很正常。” 不知为什么，娜梅利亚有一丝丝愧疚。 一切重来，娜梅利亚坐在礁石上，看着自己脚边从海里探出身子的塞夏。 他伸出手，说“这是你的精神海，我伤不了你，对吗？” 塞夏说得理直气壮，是问句，可是更像是安抚，让娜梅利亚放心。 娜梅利亚将手搭在他手心，塞夏又露出了之前那种气定神闲地优雅微笑。 巨大的力量把娜梅利亚往下拉，她差点就控制不住要从精神海离开。 她落入凉爽的大海里，水声温柔动听，娜梅利亚差点忘记了自己可以在这里呼吸。 一切变得很简单，她攀着人鱼的胳膊，让他揽着自己在海里遨游。 是真正的海！娜梅利亚只看过海面，从不知道大海里面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眼前的海是生动而清晰的，她看见了可爱的游鱼群，看见毛茸茸的水草群，看见颜色漂亮的珊瑚群。 这是塞夏的记忆！是塞夏关于大海的记忆！这个发现叫娜梅利亚欣喜，她和女巫、小男孩还有其他朋友们联结时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娜米莉亚侧脸，看见塞夏离自己很近很近的英俊侧脸，他眼神温和，平静舒适，娜梅利亚有片刻失神。 “为什么我能看到你的记忆？这是你的精神海吗？” 不可能，异族的能力在地牢无法使用，人鱼也不例外。 塞夏也有些惊讶“是吗？我以为这是你记忆。” 娜梅利亚一头雾水，塞夏却停下来捧住了她的脸“求你，再一会儿。我离开大海太久了，求你，过一会儿再去想。” 塞夏的蓝眼睛像宝石一样漂亮，在大海里凌乱的头发显得柔软漂亮。 “你为什么被放逐？” 塞夏摇了摇头，放开娜梅利亚，优雅地游向珊瑚群“我没有被放逐，我生来就不祥。”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孤独，娜梅利亚忽然明白，白色尾巴是惩罚，所以没有人会记录白色尾巴的人鱼。 维亚 早晨的街巷已经开始逐渐热闹，面包店已经开门，里面传来烤面包的香气。 小饭馆的老板娘和老板表情严肃的忙来忙去。 早起上班，就连乔安娜也不会高兴。两个人沉默地走着，各有各的烦心事。 繁夏节已经过去，她无法再以庆典的名义拖延刑罚执行时间，迪恩也不知道哪天会回来继续工作。无论是女巫还是小男孩，又或者是塞夏，娜梅利亚都不想将她们的裁判书付诸执行。 两人走进裁判所，就看见张贴在布告栏的通知。 “维亚圣者？”乔安娜重复了那个名字，又补充说“确实，由他来进行圣洁检查，没有人会怀疑。” 维亚是个孤儿，十岁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一个混入人群的恶魔。从此，维亚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大陆。 再后来的北境之战，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崭露锋芒。穿着麻衣的修圣者一开始是领主和少爷们取笑的对象，可是第一次和吸血鬼交锋后，再没有人把他当笑话。 维克是有神力，是真正的神力。他不需要能量石，不需要法杖，他什么都不需要。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他能凭空把空气凝结成盾，也能凭空将树枝变成剑贯穿吸血鬼肉身。 就连血鸦森林，二十八个人里，也只有他一个伤痕累累地爬了出来。 比起虔诚的圣者，世人更当他是战神。 大战胜利，他秘密修行，隐去了踪迹，可关于他的故事仍然广为流传。 娜梅利亚不置可否，心里一直在想刚刚公告上的内容。公告说，圣洁检查已经开始，圣者们会对所有的神职人员约谈。 这搞得所有人都十分紧张，乔安娜甚至小心地猜测，或许以后不会再有下午茶时间，因为这对于那群苦修者来说，一点不圣洁。 一定要等约谈，不能举报吗？ 娜梅利亚把笔按个不停。迪恩不在的这些日子，娜梅利亚自己做了几个案子，虐待人鱼女孩的、男巫当奸夫的、还有诈骗精灵的。 这里是缇伊维萨神庙的裁判所，普通的小偷小摸根本不会到这里来。娜梅利亚非常怀疑，那个盗窃的小男孩是迪恩老头为了满足性癖特意找来的。 娜梅利亚尽量小心谨慎的处理，一开始娜梅利亚还担心迪恩会说她要照顾异族，没想到迪恩直接不看，只问她这次繁夏节修圣者都回来，她有没有见到哥哥。 不能坐以待毙了。时间拖的越久对她们越不利。 娜梅利亚下定决心，收拾了东西，站起身往主殿走。 神庙主殿的大厅大得叫人感到自己十分渺小。主殿里聚集了一小堆人，一个神职者走到他们面前，宣布着什么东西，另一名神职者张贴了一张公告。 众人面露沮丧，不一会儿都散开来。 娜梅利亚凑上去一看，心也凉了半截，公告上写说，圣洁检查不接受举报，请各位耐心等待。 娜梅利亚抓着包带，心凉了半截。 人群散去，大厅又恢复了肃穆庄严。娜梅利亚站在原地，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最后走向了接待者。 “你好，我是裁判所的娜梅利亚，我有重要的事要找维亚圣者。” 娜梅利亚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可是那位接待者只是走出了接待台，说“请随我来。” 娜梅利亚有些惊讶，接待者解释说“圣者今早说过，如果您过来了，就直接到他修行室去。” 他的神力，已经到了可以预知的地步吗？ 和神庙的华丽不同，修行室以黑色石块砌成，像是地牢被搬到了上层。接待者在一间修行室前停下。 “圣者，您的客人到了。” 石室里传来回应声，接待者先行离开。娜梅利亚看着窄小的石门，心里紧张起来。 繁夏庆典的时候，娜梅利亚远远地见到了他，隔着人群，娜梅利亚对上了那双黑眼睛，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现在，娜梅利亚近乡情怯，她不知道要以什么表情、如何面对许久不见的哥哥。 石室的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请进，娜娜。” 他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了许多，娜梅利亚略略俯身，进入了幽闭的石室。 娜梅利亚听见响指声，逼仄的空间里有了温暖的光。 坐在石塌上的男人赤裸着上身，上面布满了伤痕。他一头凌乱的褐色短发，鼻高眼深，不怒自威，带着神一样的圣洁，不可亵渎。 可是他弯着漂亮的薄唇，眼里亮晶晶的。“好久不见，娜娜。” 娜梅利亚站在原地，她心绪复杂，十分笨拙地喊了句哥哥。 维亚冲她伸出手，娜梅利亚手里的包掉落在地上，她搭着维亚的手，爬到冰凉的石塌上。 维亚揽着她ni的腰，轻轻容易地把她拖入自己的怀里，像是一个玩具娃娃。 维亚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很轻很轻，然后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额头、鼻梁还有脸上。 娜梅利亚只觉得浑身都变软，她攀折哥哥赤裸的肩膀，感受着哥哥炽热的气息和清冽的松木香。 “哥哥，我好想你。” 维亚停下亲吻，把娜梅利亚紧紧抱在怀里，娜梅利亚听见他喟叹，他说“我也很想你。” 在孤儿院的无数个夜晚，总是担惊受怕的娜梅利亚就是这样躲在维亚的怀里。他们相拥而眠，他们总是牵着手。 后来维亚跟随出征，娜梅利亚每夜祈祷着维亚平安，直到入睡。 战争归来的维亚满身伤痕，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和漠然，他已俨然是一个严肃的战神。众人都在为他的成功欢呼喝彩，只有娜梅利亚颤抖着抚摸他的伤口，哭着一遍遍祈祷。 那时的维亚也是像刚刚一样，对着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他亲吻着他的额头和眼泪，耐心地哄着她。 维亚是神给她的礼物，是神明母亲给她的爱。娜梅利亚一直这样坚信。 “哥哥，你已经可以预知未来了吗？” 娜梅利亚舒服地窝在维亚怀里，看着维亚拨弄她的手指。 维亚的脸就贴在她的额头上，她听见了维亚的笑声“很遗憾，我还不能预知未来。” 不用娜梅利亚问，维亚已经解释说“你是迪恩的助理，我猜我勇敢的娜娜一定会来举报他。” “你也知道迪恩吗？” 维亚点了点头，娜梅利亚忽然抓紧了他的手，维亚却笑起来“放心，我并没有被他侵犯过。” 娜梅利亚探究地看向他的眼睛，想要确认他是不是在说谎话。维亚重新把她拉进怀里，拿起她的手轻轻吻着“在神庙修行的孩子们都知道，要离哪位大人远些。” 娜梅利亚有些低落，抱紧了她，像是揉摸一只小狗“别担心，我回来了。” 心头的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娜梅利亚又追问“那迪恩现在的那些判决会作废吗？” “当然，你会接任他的职位。” 娜梅利亚大惊失色“我？不行！我今夏才入职，我不可以成为一个裁判官的！” 维亚毫不在意“为什么不行？如果你能将迪恩的恶行揭露，那足以证明你的认真和严谨，没有人会质疑你的工作能力的。” 娜梅利亚摇了摇头“可是大家都会觉得我是背叛上司上位的人。” 维亚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到现在还有人认为，是我在血鸦森林里杀死了其他二十七个人。” “这是污蔑！” 不同于娜梅利亚的愤怒，维亚显得很淡定。 “娜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将迪恩那样的人绳之以法，而你，能够作出更公正的判断。”娜梅利亚看着维亚的眼睛，心里有些动摇。 “可是，可以找其他更有资历的人来顶替迪恩的位置。” 维亚轻轻的伸手指玩弄着娜梅利亚的头发，他问“娜娜，为什么明明自己能做的事，却要交给别人，然后期待对方能做好呢？” 维亚说得很对。 娜梅利亚沉默不语，过一会又问“那你呢？你是圣洁检查的负责人，而我又是你的妹妹，大家一定会质疑你的。” 维亚很开心，笑着过来亲娜梅利亚“你果然和从前一样，明明是妹妹，却总是担心我。” 娜梅利亚推开他“教宗大人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娜娜，既然是圣洁检查，那么目的都是保证神职者的圣洁，这一点，无论是教宗大人，还是我，都是一样的。” 娜梅利亚沉默不语，圣洁检查固然很好，可是被有心利用很容易变成排除异己的政治斗争。 维亚几乎一眼看穿“你不用担心，每一个神职人员是否圣洁、要做什么样对我处罚都会由十一位圣者投票。况且，我们禁止了举报，只以约谈的方式进行检查。” 娜美利亚被说服，心思被戳穿也有些不好意思打趣问“哥哥，你已经可以洞悉人心了吗？” 维亚笑而不语，伸手去摸她的脸，娜梅利亚乖顺的用脸贴着他的手掌。 石室安静狭窄，维亚重新将娜梅利亚拉进怀里，就像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孩。 世界好像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角落。 友谊 今日暴雨，娜梅利亚刚刚会见完死亡狼人的家属。她打着伞，可是还是弄湿了鞋子。 裁判所大厅的下午茶依旧，众人都悠闲自得地享受着茶和甜点。 娜梅利亚只看了一眼，径直返回办公室。这才是娜梅利亚的生活，自从她被任命为新任裁判官，乔安娜跟她相处就不大自在，就连一起上下班，乔安娜也会推脱说有事叫娜梅利亚先走。 这很正常，就像在月神学院，同学们会恭喜她考了第一名，然后会在聚会、游玩的时候说“娜梅利亚可是第一名，她要忙着学习”“和娜梅利亚一起，让我觉得很有压力”，把她落单。 娜梅利亚没有试图加入过她们，因为她怕被拒绝后，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会使得她无法勇敢第二次。 办公室空空荡荡，娜梅利亚静心凝神，将鞋袜变干。 哥哥说的不错，她在约谈时候交出了手上的材料，负责审查的圣者不是维亚，可是那位圣者确实对娜梅利亚的圣洁性表达了高度的认可，他甚至有些遗憾地说，娜梅利亚当年没有成为一名修圣者是十分可惜的事。 可是对娜梅利亚的称赞在裁判所变得很表面，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违纪，娜梅利亚的举报让她成了众人敬而远之的对象。 娜梅利亚忽然有些生气，她重重锤一下桌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维亚解释了圣洁检查不是要求所有神职者都是完人之后，大家还是不能理解。 她想大声给所有人上一堂神哲课，她想拽着她们的衣领大声地喊“神是慈母！慈母不会要求孩子完美无暇！可以懒惰、可以傲慢、可以自卑、可以好逸恶劳、可以享受下午茶！” 为什么大家都不懂？ 娜梅利亚甚至有点生乔安娜的气，她有一个慈爱的母亲，可是再慈爱的母亲也会惩罚犯错的孩子，她检举了草菅人命、热衷鸡奸的迪恩大人，不代表她会苛责好朋友的一言一行，这完全是两码事。 愤怒和郁闷让娜梅利亚胸口起伏无法平静，她有许多许多委屈，她最近祷告了很多次，依然无法收获平静。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娜梅利亚深呼吸，来人说“娜娜，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乔安娜？她还叫自己娜娜？ 娜梅利亚有些窃喜，她连忙站起身去开门。 乔安娜站在门口，抬着一碟草莓蛋糕“对不起，我刚刚被来莎夫人叫去做事，没有看到你回来。” 娜梅利亚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蛋糕，让乔安娜进来。 宽敞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娜梅利亚不知道说什么，她不知道应该先道歉还是先解释。 “对不起娜娜。外面都在说，是你举报了迪恩大人，你知道的，我有些……”乔安娜抠着手指，有些紧张。 “对不起小乔。有很多事我没有告诉你，你一定也觉得被我背叛了吧，真的很抱歉，但是因为很多事涉及到工作，我担心跟你说了显得我很不专业。” 娜梅利亚接过话茬，语气急促地把话说完，她很紧张，在乔安娜道歉后她觉得自己欺人太甚。 乔安娜抬起漂亮的绿眼睛看着娜梅利亚，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走过来拉起娜梅利亚的手“是的！我确实因为你有许多事不告诉而感到背叛。我也很生气，圣者和骑士们来搜查时，我还安慰你，叫你不要害怕，我看起来简直像个傻子！” 娜梅利亚放下蛋糕拉住乔安娜的手“真的很对不起，真的。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迪恩对那条人鱼随意判处了火刑，还要把那个女巫发配到矿井工作二十年，可是那个女巫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使用了魔法而已，还有……” 乔安娜把手放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乔安娜的眼睛像是绿宝石“娜娜，你是月神学院第一名，也是入职考试的第一名。我知道，你一定是我们这群菜鸟里最讲规矩、最虔诚的那一个。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这只是你做事的方式而已，况且，你检举的可是一个不称职的裁判官，你做了对的事！” 娜梅利亚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乔安娜的坦诚和正直让她自惭形秽。 “我向你道歉娜娜。你陪我去贫民窟，你在醉汉面前保护我，你花了一整个通宵来帮我复习月测，神啊，早起上班的每个早晨，是你给我准备早餐。我却…从别人嘴里猜测你，不愿意相信我真正感受到的你。真的对不起，娜娜。” 娜梅利亚和乔安娜紧紧拥抱，神明母亲，原来您为我准备的友谊姗姗来迟，是因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友谊吗？ 狼人村庄上 穿着白袍的两个女人并肩走着，她们头上都带麦穗金冠，金色头发的女人头上的金冠只有一圈麦穗，黑头发的有两圈。 她们前后都有两对圣骑士保护。 越靠近圆月巷，狼人形态的异族就越多，两人收获的侧目也越多。 异族袭击神职人员的可能性很低但不是没有。虽然人类在三十年前的大战中打败了异族联盟，可是对于人类高高在上地位不服的异族远不在少数。 裁判官对异族的会见一般会约在裁判所。可是最近接二连三有狼人遇袭，娜梅利亚今日要见的这户，前些日子娜梅利亚才来过，她们家先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 乔安娜要见的那户死了小女儿，四个哥哥暴怒地大闹过裁判所，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 走到岔路口，两人再次分道扬镳。 低矮的小木屋门口十分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娜梅利亚整理心情，叩响了门。 “森里斯夫人，我是缇伊维萨的裁判官。”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狼人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娜梅利亚小姐……”森里斯夫人见到她，眼泪马上充盈眼眶。 她伸出巨大的爪子，搭上娜梅利亚的胳膊“我的维安……我的维安……” 娜梅利亚心情很沉重，她看见四五只小小的狼人在躲在门框后面看着她。 圆头圆脑，眼睛亮亮的。 两个圣骑士各自找了地方或坐或站，安静地让人忽视他们的存在。 “娜梅利亚小姐，请用。”森里斯小姐用大大的手掌抵来小小的茶杯，她还是一个少女，失去了哥哥和父亲也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 娜梅利亚冲她感激一笑，把小小的手放在森里斯夫人的狼爪上，轻轻揉了揉“夫人，我得对我们的谈话做一个记录，不过请你放心，这只是为了方便我找到真相，你只需要说你知道的就好。” 森里斯夫人擦着眼泪点点头。 “夫人，你知道维安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杜克街吗？” 森里斯夫人茫然地摇了摇头，森里斯小姐已经抢先回答“我知道，哥哥去接他的女朋友下班。那个女孩儿在杜克街的一家酒吧工作，维安总去那里，你知道的，那里很混乱，维安想要保护她的安全。” “天啊，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森里斯夫人很伤心，森里斯小姐把母亲揽进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胳膊。 娜梅利亚：“夜晚的杜克街常有打架斗殴的事，你的哥哥，有没有和人曾经起过冲突？” 森里斯：“不，没有。哥哥和伊娃恋爱两年了，伊娃在酒吧工作快六个月了，哥哥常去接她，他们有时候会吵嘴，可是第二天晚上哥哥回来又是高高兴兴的。” 娜梅利亚：“你了解伊娃女士吗？” 森里斯：“嗯！她是个可爱的人类女孩。她有时会让哥哥给我带宵夜，我的毕业舞会的裙子也是她带我去挑的，我们两经常一起逛街。” 娜梅利亚：“她有对你说过什么烦心事吗？比如有奇怪的追求者，或者是她讨厌的同事？” “没有，娜梅利亚小姐。伊娃并不是你们人类喜欢的长相。她和酒吧的人也相处的很好，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酒吧女孩。” 娜梅利亚：“抱歉，我森里斯女士，也很抱歉我冒犯了伊娃女士。” 气鼓鼓的狼人少女深吸一口气，接受了娜梅利亚的道歉“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只是有些生气，你听到伊娃在酒吧工作，就猜测她的私生活，这很不对，你也是一位女士，不是吗？” 娜梅利亚有些脸红，她点了点头“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再次向你，也向伊娃女士表示歉意。”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相信伊娃也会的。请你继续提问吧，娜梅利亚小姐。” 娜梅利亚：“好的。请问，你觉得你哥哥会因为伊娃和人发生什么冲突，或者得罪过什么人吗？” 森里斯：“我觉得不会。因为伊娃的生活非常简单，她的爸爸妈妈最近也接受了我的哥哥。” 娜梅利亚：“那你们家，有和什么人结仇吗？你哥哥和爸爸都在经营农场，按照我的了解，种庄稼的时候免不了和人有争执。” “是的，种庄稼的人会因为水和地起争执。所以我们家和艾文家的人打过架。” 艾文？好耳熟的名字。 “月亮保佑。”森里斯夫人悲恸地祈祷，森里斯小姐解释道“他家刚刚失去了小女儿。” 娜梅利亚心头一跳，她不知道是狼人死的太多，还是事情真的这么凑巧。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姐姐，最近死了好多人。”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子跑了过来，拉住了娜梅利亚的手。 娜梅利亚探究地望向森里斯夫人和小姐，两个人面露难色。 森里斯小姐好像下定了决心，说“最近死了很多狼人，前前后后快有十个。” 娜梅利亚非常震撼，森里斯夫人解释说“对不起娜梅利亚小姐。村里都在说，这是月亮诅咒，可我，可我想不明白，维安和汤姆都是很好的人，我们的爸爸妈妈就在这里生活，我们只是埋头种地……为什么这样的祸事会来到我们家……” 刺耳的铃声响起，是乔安娜！是乔安娜摇响了警戒铃。 屋子里的狼人痛苦地保住了头，娜梅利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村庄到处都是狼人的哀嚎，娜梅利亚跑到铃声传来的地方，乔安娜被吓破了胆，她一个劲儿的狂摇警戒铃。 娜梅利亚冲过去，从乔安娜手上抢过了警戒铃，把乔安娜抱紧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小乔，我在这里。” 圣骑士已经控制住了几个狼人，乔安娜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们袭击我！狼人想要袭击我！” 娜梅利亚顺着乔安娜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对狼人夫妻被按倒，圣骑士用一只手就提起了一个半大的狼人崽子。 村庄里的狼人都围了过来，一双双愤怒的眼叫娜梅利亚心里发毛。 “我在呢我在呢。” 她不断地拍着乔安娜的肩试图让她安心，可是自己的恐慌越来越严重。 狼人村庄下 神明…… “散开！”浑厚地声音打断了娜梅利亚地祈愿，众人循声望去是一只高大的狼人。 他是话事者！娜梅利亚马上意识到这点。 高大的狼人走到两人面前，他伸出爪子从娜梅利亚手里抢过警戒铃，高高扬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警戒铃顿时四分五裂。 乔安娜抱住脑袋，瑟瑟发抖，娜梅利亚的怒火再此刻爆发。 “滚开！我以缇伊维萨……” 狼人大爪一挥把娜梅利亚和乔安娜推到在地，娜梅利亚接住了乔安娜的所有重量，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摔烂了。 圣骑士地枪已经刺向狼人“都住手！” 娜梅利亚大喝一声，圣骑士和狼人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是神力！众人都看到了金光在骑士和狼人间炸开。 圣骑士面面相觑，收起武器，高大的狼脸上也有困惑。 娜梅利亚扶起乔安娜，走到狼人面前“现在，你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 艾文家比森里斯家宽敞，娜梅利亚和狼人对面而坐，剑拔弩张。 “他们袭击了我的同事，我同事受了惊吓才摇响的警戒铃！他们必须被带走！” “荒谬！你们人类小女孩的单子还没有蚊子大！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要把这家人全部抓进地牢！就算是你们的神也不会认可这样的道理！”高大的狼人非常愤怒，艾文夫妇和他们的小儿子似乎找到了靠山，站在他身边点头附和。 娜梅利亚深呼吸保持冷静，询问那个半大狼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噗！”狼崽对着娜梅利亚吐嘴唇，他生气地说“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你们只会抓着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来定我们的罪！” 娜梅利亚很生气，她极力控制自己发脾气的冲动，可是谈话陷入了僵局。 “缇娜！缇娜！娜梅利亚小姐不是坏人。”艾文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森里斯小姐扶着森里斯太太过来了。 娜梅利亚心里暗暗叫苦，他们之前打过架，艾文家这下只怕更不愿意好好说话了。 艾文太太站起身来扶她“你身体好些了吗？刚刚的动静只怕让你更受罪吧。” 森里斯夫人摆摆爪子“娜梅利亚小姐是好人。她负责汤姆和维安的事。她很尽心，她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些神职猪。” 娜梅利亚有些尴尬，艾文家的小儿子也看向了她。 还好，这下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娜梅利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的女儿咎由自取！” 艾文先生非常生气，他的怒吼几乎是狼吼。 娜梅利亚几乎是马上明白了这件事。 艾文家的人很愤怒，女儿被杀、儿子被关，他们本就不相信神庙的人，无论乔安娜怎么问，他们都很容易生气。 娜梅利亚的怒气消了大半，她诚恳地说“很抱歉我的同事让你们有了不好的体验。但请你们相信，我和我的同事今天来到了这里是为了找出事情的真相。” 艾文夫人看看森里斯夫人，对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众人都不再说话。 这不是娜梅利亚负责的案子，她对艾文家的事只听乔安娜说过几句。 “村子里最近死了很多狼人吗？” 娜梅利亚问的是那个高大的狼人。 他点了点头，说“九个。” 果然，事情很严重，村子里的狼人都很不安，如果刚刚圣骑士真的和他动起手来，只怕事情会变得非常严重。 娜梅利亚移开眼睛，认真地看向艾文太太“我对你们家经历的事感到很抱歉。我非常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可是这件案子的资料都在我同事手上。她最近为了这个案子跑了很多地方。您家的四位公子情绪很激动，他们在裁判所的行为吓坏了很多人，但是请您烦心，还有两天他们就能回家了。” 艾文先生很不服气，他想说话但是被那个狼人制止了。 “鉴于今天的事，我们会申请换一位裁判官来负责这个案子。” 娜梅利亚不想替乔安娜道歉，艾文家的很鲁莽也很暴躁，她被吓坏了，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今日的询问就到这里吧。”娜梅利亚站起身，对众人轻轻行一礼，看向那个狼人“这位先生，请您和我单独聊聊。” 墙角的阴影处，高大的狼人抱手靠在墙边，穿着白袍的黑发女人不卑不亢地站在她面前“我叫娜梅利亚，是缇伊维萨的裁判官。请问阁下的名字是？” “塞拉斯。” “塞拉斯先生，听说你是这片区域的统领，请问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这是狼人的事，你们人类不应该插手。” 娜梅利亚不屑一顾“已经死了九个狼人了，如果你有什么头绪，艾文家和森里斯家为什么会到把案子报给宗教裁判所？” 塞拉斯沉默不语，娜梅利亚继续说“你可以和我们合作，你也可以选择自己查，我唯一希望的是，不要再死任何狼人。” 塞拉斯还是沉默，娜梅利亚没了耐心，转身离开。 她很担心乔安娜，她现在要回到乔安娜身边去，她的时间不想浪费在这些不配合的人身上。 “两个月前开始的。” 塞拉斯的声音很浑厚，娜梅利亚立即转身，又问“第一起发生在哪里？” “西边的田地里。死的是杰拉，他的田里闹狐狸，他夫人说他是去田里抓狐狸的。” 娜梅利亚：“你找到共同点了吗？” 塞拉斯：“都是在夜里，所有凶杀案都是发生在夜里。” 娜梅利亚：“你检查过尸体吗？” 塞拉斯：“脖子，一刀毙命。” 娜梅利亚：“他们的年龄呢？” 塞拉斯：“除了小艾文，都是雄性，都已成年。” 娜梅利亚紧皱眉头，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小艾文？ “村里的人说是月亮诅咒，你认为呢？” 塞拉斯不屑一顾，他冷哼一声，准备离开“月亮诅咒就是放屁，月神、海神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神都是放屁！他们是被人或者是吸血鬼、女巫、术士或者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杀的。” 塞拉斯是无神论者，他没有信仰。 娜梅利亚沉默不语，塞拉斯走近她，尖利的指甲戳着娜梅利亚的肩膀“听着小姑娘，我不管你是女巫还是术士，或者你真的有神力也好，如果你敢把这件事归结为什么月神诅咒，我保证你的家人会像那些狼人的家人一样，哭着帮你收尸。” 肩膀上痒痒感莫名其妙的消解了娜梅利亚被威胁的恐惧，她只觉得眼前的狼人是个纸老虎。 “你别害怕，我会认真办这个案子的。” 狼人呆愣住，眼睛忽然变圆，看起来智力不行。 拍卖会 圣城也有不夜处。 不同于杜克街，蓝门街的夜晚，异族很多。娜梅利亚站在街口，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狼人和他的美艳女伴在接吻，两个吸血鬼安静地走入人群，长着透明翅膀的精灵在叫卖两个硬币一杯的松子酒，这里喧闹嘈杂，娜梅利亚穿着乔安娜的紧身吊带裙和高跟鞋，即使黑色帽子上的黑色网眼遮住了她一半的眼睛，娜梅利亚还是觉得自己的局促无处可逃。 高个子的壮汉走向娜梅利亚，一头凌乱的黑发看上去桀骜不驯。他很强壮，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个狼人。 “走吧。” 塞拉斯伸出胳膊，示意娜梅利亚挽着自己。 娜梅利亚从善如流，小声提问“为什么非要我来不可？你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不行吗？” 塞拉斯：“那里鱼龙混杂，如果遇到危险，我需要你的神力保护我。” 娜梅利亚：“？” 塞拉斯忽略娜梅利亚的震惊和不解，伸出手“给我两个金圆。” “你疯了吧？我哪有那么多钱？！” 娜梅利亚一年的工资也不过两个金圆！ 塞拉斯有些生气，他很不满地斜一眼娜梅利亚，娜梅利亚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穿上了高跟鞋和吊带裙，她好像连脾气也变得硬气了起来。 两人互看不顺眼，堵着气走到了一座华丽的房子前。 房子门口站着衣着暴露的女郎，娜梅利亚看得见她们的乳沟，她们的连体衣甚至没有裙摆，美丽的大腿上只有花样华丽的丝袜。 塞拉斯递给一个女郎两块金圆，然后接过她递来的面具。很不高兴地塞到娜梅利亚手里。 娜梅利亚懒得理他，快速戴上面具，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快点！再快点！”女郎的娇吟把娜梅利亚吓了一跳。 “嘿！嘿！冷静点！”塞拉斯被娜梅利亚忽然抓紧胳膊，他被娜梅利亚吓了一跳。 神明啊！ 娜梅利亚默默祷告，沉静心神往里走。 塞拉斯递给娜梅利亚一杯香槟，娜梅利亚才接过，昏暗的灯光已经完全熄灭了。 聚光灯打在了巨大客厅中央，那里有一个舞台。 拍卖会。 拍卖员拿着锤子站在舞台边缘，主持人热情开场“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蓝门拍卖会！” “今夜一共有九件宝贝供大家选择！他们分别是……” “别抬头去看。在我们背后，上面二楼的房间里，有个戴斗篷的人。” 娜梅利亚克制住好奇，听塞拉斯继续说“他上个星期从这里买走了一只吸血鬼。” “我猜他应该是个术士，靠杀异族来吸取能量。” 娜梅利亚很不解“他既然能买到，又为什么要杀那些狼人呢？” “我是一个狼人，我没有办法想那么复杂的事。” 娜梅利亚气上心头，她伸出手在塞拉斯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塞拉斯抓住她的手，严肃地质问“你看看你！哪点有神职猪的样子！” 娜米莉亚一时无言以对。 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塞拉斯太没有礼貌，自己面对他时，也很没有礼貌。 急促的鼓点响起，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舞台上，主持人旁边多了个巨大的笼子，红色的布把笼子遮了个严实。 “现在，我们为大家带来今晚的第一件展品！” 娜梅利亚跟着屏气凝神。 “人类——”主持人故作悬疑，把声音拖的很长。 “性奴！” 红布被扯下，娜梅利亚如遭电击。 她无法描述心里那种感觉，巨大的悲伤将她淹没，台上的少女双腿大敞，她的手和腿都被绑在铁栏杆上，她浑身赤裸，只有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她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嘴巴，她发不出声音。 停止！一切都停止！ 聚光灯噼啪作响，“砰”的一声炸开来，娜梅利亚眼里全是泪水，她浑身都在发抖。 巨大的力量砸烂了笼子，台上女孩的尖叫声混杂在吵闹的人群里，娜梅利亚看得很清晰，她看见那个女孩在混乱中跑走。 娜梅利亚忽然没了力气，天旋地转，她再也无力支撑，闭上眼任由身体倒下。 ……………………………………………………………… “喂、喂！” 有人在打娜梅利亚的脸，娜梅利亚想要躲开，那人又来扯她的胳膊。 “起来了！” 塞拉斯的声音？ 娜梅利亚睁开眼睛，狼人形态的塞拉斯让她下意识就是一掌。 巨大的爪子拍开了她的手， 塞拉斯把她的手按在了床上“你怎么回事？” 娜梅利亚大口喘气，终于回神“昨天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 “我，我是不是使用了神力？” 塞拉斯没说话，娜梅利亚有些无措地抓着被子。 被子？她环顾四周，塞拉斯已经站起身，舒服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沙发上。 “你应该赔我两个金圆。” 娜梅利亚自知理亏，顾左言他“你原本计划是什么样的。” “等结束了，跟踪那个穿斗篷的人。” “很棒的计划。” “两个金圆。” “………” “对不起，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使用神力，我当时有点失控。” “两个金圆。” “可以分期吗？” “过来写借条。” 娜梅利亚坐在塞拉斯的书桌前，咬牙切齿地写着欠条。 塞拉斯的狼爪拍了拍她的肩“希望这两个金圆，能治好你的圣母病。” 塞拉斯用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收好欠条，慢悠悠地开口“现在好了，你毁了洛晓大人的拍卖会，他们正在全城寻找一个有神力的女人。” 狼人的眼睛看过来，他问“你猜，他们要用多长时间猜到你是神职人员？” 娜梅利亚无言以对，塞拉斯继续火上浇油“我是个很好的人，不然你应该赔我四个金圆的。因为你，洛晓的人不就就会查到这里。” 娜梅利亚有些担心，塞拉斯却很无所谓“如果他过来，我会直接告诉他你的身份。” 娜梅利亚没有感到失望，也没有生气。塞拉斯是这里的统领，他必须冷静沉着地做出对他的村庄最好的选择。 “你是个很好的村长。” “统领。” 安抚 繁夏节之后的夏天都让人不太舒服，每年都有因为暑热去世的人。 “嘿嘿，幸好我们在神庙工作。”神庙有光辉之力的庇护，一年四季都温度适宜。 乔安娜高高兴兴地说完，见娜梅利亚没有反应，揽住她的肩膀“哎呦，不就是两个金圆嘛，我给你就是了！” 娜梅利亚昨天没去上班，乔安娜知道她跟塞拉斯去蓝门街的事，很有眼力见的帮她请了假。 不但如此，乔安娜下班后还买了饭到娜梅利亚家看望她，发生的一切，娜梅利亚都跟她说了个大概。 娜梅利亚摇摇头，语气凝重“塞拉斯说，举办拍卖会的大人正在四处找我，如果哪天我失踪了，你一定要来救我。” 乔安娜也有些担心，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道“不然，不然这样，你先去找人鱼要点珍珠，然后我带你去见我舅舅，他最近刚来圣城做生意，他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到你。” 娜梅利亚有些尴尬“那下一个被圣者们带走的人就是我了。” 逼着地牢里的人鱼要珍珠…… “下一个被圣者们带走的人一定是我！我作为一个神职者居然出入那种地方！这就算了，我还砸了人家的拍卖会，小乔，我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 乔安娜第一次见娜梅利亚崩溃，她有些手足无措。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每次娜梅利亚都能安抚好自己，是一件多么厉害的事。 娜梅利亚的惴惴不安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她决定去找找哥哥。 娜梅利亚才准备出发，一位神职者已经来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娜梅利亚大人，维亚圣者要见你。” ……………………………………………………………… 娜梅利亚的眼上戴着黑布，她坐在马车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小女孩。 神职者把她牵下马车，等摘下黑布，娜梅利亚站在一座漂亮的两层小楼面前。 维亚站在门口，温柔地看着她。 “哥哥，我闯祸了！” 娜梅利亚跑上前去，拉住维亚的手，她惴惴不安一整天，现在找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维亚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屋里走，听着娜梅利亚絮絮叨叨。 一进门是种着花草的天井，阳光洒在天井里，让整栋楼都亮了起来。 空气里有白玉兰的香气，娜梅利亚眼睛和嘴都很忙。 “这里好漂亮！” “可是哥哥，我真的闯了大祸！我为了调查狼人被杀的案子去了蓝门街拍卖会，我的神力失控了，我毁了某位大人的拍卖会，他现在在四处找我的下落……要是其他圣者知道了，我一定会被关进地牢里的，哥哥，我还欠了别人的钱，哥哥……” 维亚一定是嫌她太啰嗦，把她拥进了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维亚的手掌节制地拍着她的背，娜梅利亚逐渐放松了下来。 等到娜梅利亚心跳变缓，维亚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里走。 小楼的设计并不复杂，二楼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很大的卧房。 维亚拉着娜梅利亚走进了卧房，里面的陈设很华丽。娜梅利亚站在原地，忽然想起自己没有换鞋子。 维亚放开她的手，把窗帘拉上。 房间变暗，维亚在黑暗里精准地找到了她，牵着她坐到床边。 维亚跪在她的脚边，帮她脱掉了鞋子，娜梅利亚有些尴尬地想要藏起自己的脚。 维亚已经放开了她的脚踝。 “娜娜，你需要好好休息。” 娜梅利亚没有反应过来，维亚已经温柔却不可抗拒地让她躺在了床上。 维亚也上了床，他把娜梅利亚搂在怀里，摘掉了她头上的金冠。 娜梅利亚忽然觉得夏季白袍很单薄，她能够感受到和她在一个被子里的，维亚的体温。 维亚的唇就在她眼前，他的手摩挲着娜梅利亚的肩“吓坏了？” 娜梅利亚紧搂住他的腰，流着泪大力点头。 整整两天，娜梅利亚吃不好睡不好，她老是想起那栋房子里那些穿着暴露的女郎还有那个被拍卖的小女孩，失控的神力让她害怕，寻找她下落的那位大人一定不是个善茬，娜梅利亚躺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她感觉下一秒房门就要被敲响。 “哥哥，我真的好害怕。” 维亚低头吻着她的鼻梁和眼泪，轻声哄着说“乖孩子，乖孩子。” “你一直很乖，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没事的，哥哥在的，哥哥会保护你的。” 维亚的声音很温柔，他的体温和可靠的身体让娜梅利亚放心。空气里一直有淡淡的花香，舒适清甜，娜梅利亚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用最后的意识，仰起脸吻在了维亚的唇上“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房间里只有女人轻轻地呼吸声，维亚拨弄她的手指，确认她已经熟睡。 “你忍不住了吗？”粗粝地声音凭空响起，维亚手里团出一团蓝色火焰，打向空中，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黑气四散。 愚蠢的娜娜 屋子里没有光，但是维亚看的很清楚。 维亚伸手抚摸着娜梅利亚柔软光滑的黑色头发，她身上有清新的香气。 维亚低下头，轻轻含住她的唇，舌头往她嘴里探。 安神魔法里还多加了点催情的效果。做的比想的多一步是他的习惯。 果然，熟睡的人凭着本能又轻又浅地回应了他。娜梅利亚轻轻拽了他的衣袍，汹涌而来的欲望让维亚难以抵抗。 维亚揽紧了娜梅利亚的腰，手摸上她丰腴的臀。 他按着娜梅利亚，贴上自己的勃起。 太碍事了，她的衣服太碍事了。 维亚喉结滚动，还是坐起身来剥去了娜梅利亚的长袍。 圣洁的白袍？ 维亚低下头亲亲娜梅利亚，女人身上只剩下薄薄地内衣。 吻落在她的脖颈处，维亚兴奋地心狂跳，他一边吻，一边拉着娜梅利亚的手纾解腿间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欲望。 “娜娜……” 还是不行，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维亚不再满足于隔着衣物。 脱了衣服的男人不再是什么圣者模样，他是掠夺者、是来势汹汹欲望的化身，他的肌肉和他身下的女人相比，像是钢铁一样难以抗拒。他的手把娜梅利亚的腿抬高，手指缝里溢出白嫩的蜜肉。 他粗大的阴茎把蚌肉捅开，用力的压过阴蒂。他感觉得到那个隐秘小口的湿润和勾引。 还不是时候。他挺动窄腰狠狠摩擦着娜梅利亚的软肉。 他要娜梅利亚哭着、紧抱着他。 幻想让他更加难以忍耐，龟头胡乱地戳了戳她的腿心，激得娜梅利亚嘤咛着抓了抓床单，她的手如此无力。 维亚的手放肆地揉捏着娜梅利亚的胸，他酷爱手中柔软又有弹性的触感。 “啪”，大手重重地打在娜梅利亚的臀上。 维亚恨的咬牙切齿，她怎么敢穿着吊带裙就出现在深夜的街头？ 娜梅利亚合拢地双腿因为他的抽打夹得更紧，维亚重重吻咬着她的肩，按着她的小腹，让她柔软的屁股成熟自己涨硬阴茎的胡乱戳弄。 他要杀了那个跟她挽手的狼人。 维亚已经失控，杀意和性欲交织让他疯狂。 娜梅利亚是他的妹妹，也会是他的妻子，她火热紧致的阴道只能裹紧自己的鸡巴。 他会射在里面。 他会把里面射满。 白浊体液喷射而出，弄脏了娜梅利亚的屁股和腿心。 维亚喘着粗气，压着娜美利亚深吻。 她的身体和爱，都是他的。 娜梅利亚从模糊的梦境里醒来，严格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梦，她什么都没梦到，只是意识香甜、飘然的难以言语。 娜梅利亚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有些恍惚。 腰上的手臂收紧，她落入温暖宽阔的怀抱，熟悉的松木香让她身体比意识先放松。 “哥哥？”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压，估计也是刚刚醒来。 维亚拍了拍她的脑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可是乔安娜明天还要跟她一起上班，她一直等不到自己，应该会很担心，而且…… “别担心，乔安娜知道你明天不和她一起上班。狼人的案子，来莎夫人已经上报给了库里斯公爵，他们会来接手。” 哥哥什么都知道。 这个认知让她的所有“可是”都咽在嘴里。 她用脑袋去贴维亚的脖颈，忽然发现维亚赤裸着上身。 娜梅利亚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哥哥已经把她搂得更紧。 这里忽然变热了，可是维亚似乎无知无觉。 “饿不饿？你刚刚一直在睡。” 娜梅利亚没有饥饿感，但是她想要从这样的尴尬里解脱，所以她点头。 可是维亚的怀抱陡然收紧，娜梅利亚的鼻子前就是他赤裸的胸膛。 上面有丑陋的疤痕，触目惊心。 “娜娜，你闻到了吗？” “什么？” “我不知道，血鸦森林里也有这种味道……” “天啊……”娜梅利亚回抱住维亚。 战争是可怕的事，它不止给维亚带来了满身的伤痕。 凯旋归来的维亚带着娜梅利亚到穆恩岛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娜梅利亚还记得，她在深夜醒来，从窗子里看见维亚站在月光洒满的庭院里。一整个假期维亚都看起来心事重重，娜梅利亚不跟他说话他就在发呆，他站在月光下的孤独身影让娜梅利亚心碎，她很害怕自己连哥哥也失去，她自私地害怕自己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娜梅利亚用力地拥抱维亚，维亚听见她低声祈愿“神明母亲，请您帮帮维亚……” 维亚的笑容无人察觉。 愚蠢的娜娜，空气里只有他的精液味罢了。 夏夜海 清晨的太阳光和窗外植物的清香是娜梅利亚平时很喜欢的东西。可是现在，娜梅利亚没有觉得轻松，反倒心里有无数个“万一”。 娜梅利亚站在裁判所二楼的走廊窗边，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 “嗨。”乔安娜站到她身边，两人一起看着窗外。 “贝拉的案子交给了库里斯大人本应该是好事，可是我开心不起来。”乔安娜的声音很小，两人刚刚遇上，她叫娜梅利亚在这里等她。 娜梅利亚点了点头“嗯，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挑大梁的案子，我能理解。” 乔安娜是一个善良而热情的人，她也不可避免地投入了很多感情到案子里，她的认真甚至打动了艾文一家。上次乔安娜到狼人村庄去，艾文家还送了她一把防身短刀，这让娜梅利亚大吃了一惊。 两人都说不话，鼻息间是清晨的味道。 库里斯大人是裁判所的首席裁判官。他负责裁判工作已经五十余年。在娜梅利亚有限地接触里，库里斯大人总是沉默寡言、兢兢业业。他总是戴着一副眼镜，皱着眉头处理案子。 娜梅利亚尊敬他，但是不信任他。迪恩使得娜梅利亚对所有权威者抱观望态度。 迪恩是库里斯的下属，这么多年，这位严谨认真的首席裁判官没有意识迪恩的所作所为？ 圣洁检查仍在继续，裁判所小有名气的迪恩是第一个“典型犯人。”他现在的名气，比曾经大得多。听说他的家族在考虑将他除名，剥夺他的姓氏。 “算了！手头上的事少了，怎么也是值得开心的！”乔安娜振作起精神“我们去大吃一顿吧，最近都在忙着各种案子，好不容易能喘口气。” 两人开始往办公室走，没了狼人的案子，还有其他案子要做，塞夏的材料都有些放起了灰尘。 “那我们下了班直接过去吗？” 乔安娜摇摇头“我们提前开溜，回去梳洗打扮完再去。” “太麻烦了吧？” “那家餐厅在人鱼海滩，相信我，打扮一下对我们更好些。” 人鱼海滩是四十五年前《友好条例》签订后，人鱼可以合法上岸的第一批海滩。 听说当时人鱼们热衷于在海滩边卖地卖房，惹得珍珠价格暴跌，以至于托里斯王不得不颁布《珍珠法案》以期挽救珍珠的价格。 娜梅利亚去过几次，那里人鱼太多，每次都让娜梅利亚为自己的外貌自卑。 果然，两人走在临海的路边，都在默默庆幸自己换了衣服化了妆。人鱼们的身材大多高挑，入夜后巡逻的卫兵对于她们赤裸的身体基本不会再管。娜梅利亚和乔安娜不好意思多看，害羞地走进了店里。 店里只有三桌人，可是红发女郎还是笑问是否有预约。 “嗯，中午有……” “哦～有位圣骑士为女朋友预约了座位！”这个红发女郎漂亮的离谱，她走起路来体态妖娆，红色的卷发在灯光下似乎也在发光。 这个夏假，一定要烫卷发！娜梅利亚在心里默默发誓。 两人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是夜晚的海滩和……人鱼男女…… 风一吹，彩色玻璃风铃发出很轻的声音。晚风送来了凉爽和大海的微腥。 红发女郎送来了酒，两人笑着轻轻碰杯“敬奥鲁骑士。” “下周要去见我舅舅，奥鲁最近很紧张。” 娜梅利亚点点头“如果我的女朋友漂亮、家境好，我也会紧张的。” 乔安娜轻轻摇头，笑骂“才不是要你说这个！奥鲁看起来很可怜！” 娜梅利亚毫不在乎，笑了笑又喝一口酒。 吟游诗人声音磁性而优雅，唱了人鱼和人类建立联结的故事，娜梅利亚晃晃酒杯，觉得好笑。 “小乔，你是什么时候对奥鲁心动的呢？” “嗯，第一次见面吧。” 当时是春天，乔安娜的衣服是为了面试特意裁的。 妈妈在马车上亲吻了她的脸颊，紧紧拥抱了她。 乔安娜脚步轻盈，她向遇到的骑士都点头打了招呼。她默念着裁判原则，默念着裁判流程。 她一直激动而热情，她没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她像一只田间的蝴蝶一样跑着出来的。迎面撞上了带队的圣骑士。 对方高大强壮，一弯手臂就把她揽住。 “哦，抱歉，我太开心了。面试，我表现得很好……”他的手臂很有力，推拉着让她站好。年轻的骑士眼神深邃，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恭喜你女士，可是还是小心些，好吗？” 乔安娜羞红了脸，对着他们行礼道歉。 她缓步走出大厅，可是到了下台阶的时候又跑了起来，直走到了马车前，她才回过头。 那个高高帅帅的骑士，带着笑对这边做一个优雅地扶胸礼。 娜梅利亚撑脸听着，对面的小乔满脸幸福。 她移开眼看向大海，人鱼裸男的窄腰翘臀不再像刚才一样会烫人。 也会有一天，她也会和让自己心动的人，坐在这样舒适的小餐馆里的。娜梅利亚这样相信。 两人都不说话，享受着工作日难得的惬意时光。 吟游诗人的歌词忽然变得很清晰： 风吹过的海 请你吻他脸颊 月散落的海 请你带他回家 和人鱼订下契约吧 他的爱不死不休 和人鱼订下契约吧 你将共享他的一切 他伤痕累累 他刀尖行走 会变成泡沫 但记忆永存 一曲终了，大家都鼓起掌来。 共享一切？包括记忆吗？ 娜梅利亚的疑惑转瞬即逝，她忍不住笑自己多心，吟游诗人毕竟不是学者，他们这首歌赞扬人鱼的爱情，下一首就唱私生子之战了。 不死不休的爱？如果不是血缘，不是家人，真的有这样的爱吗？ 娜梅利亚看着给自己切龙虾的小乔，她和奥鲁那么幸福，即使家境有差距，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鱼秘密 “咚”桶被重重放到地上，娜梅利亚笑着和两个杂役道谢。 一人给了几个硬币。 这间牢房的门又被关上，塞夏一直都挺受重视，圣城的单间可不便宜。 塞夏趴在鱼缸边晃荡着尾巴，角落里的栀子花开的很好，它好像永不凋谢。 桶里的鱼活蹦乱跳，有几条已经跳出了桶里。 “你想起我了？” 塞夏晃荡着尾巴，不像人鱼像小狗。 “我从早市上买的鲜鱼。要给你带进来可不容易，我今早简直就是裁判所的新闻。” “你要换什么？”人鱼表情淡淡地抬抬眉，他兴致不高，看起来懒洋洋的。 娜梅利亚笑而不语。她去学院拜访了昔日的老师，又借了乔安娜的名义，送信到遥远的海湾地，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 娜梅利亚笑得很自信，塞夏的手指轻点着自己的手臂。果然，她不会无所作为。 “夏泽尔·克里诺阁下，塞夏这个名字取得很不错，我很喜欢。” 人鱼的面色一僵，娜梅利亚有些兴奋，她把手背在身后，尽力保持冷静。 “你有神力，对吗？” 神庙建在巨人之心上。传说，巨人神倒下变成了整块缇伊维萨大地。圣城位于巨人神的胸膛，神庙建立在巨人之心上，美神娜梅利亚以其骨血封印了神庙地牢，人称：圣洁之力。 吸血鬼、人鱼、精灵、狼人、魔鬼，这五大异族的异能在地牢都无法使用，随着历代教宗、圣者的努力，现在的圣洁之力甚至能屏蔽一些不纯净的神力。 娜梅利亚的眼睛直视着人鱼的眼睛，眼眸里是勇敢野蛮，是和文静面容不符的疯狂与粗鲁。 “你恋爱了吗？” “嗯？”他刚刚说了什么？ 人鱼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的手指随意地指着娜梅利亚“你身上，都是精液味。” “你疯了吧？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本想替你在圣者面前求情，但看来你已无可救药！！” 娜梅利亚气愤转身，她恨自己的心软！她以为他是个好人！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 “我闻到的。” 人鱼的声音不高，很平静，却像惊雷一样把娜梅利亚炸得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你不知情的话，你可能是遇到……变态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连名字作假的人！” 娜梅利亚转过身来怒视着他，他凭借娜梅利亚给的那盏幽幽小灯看见了她水光潋滟的眼睛。 “我没有骗你，我就叫塞夏。” 玩世不恭的人认真的时候，会让人难以拒绝。 娜梅利亚吸吸鼻子，转过身来，问“名字。” “塞夏。” “身份。” “嗯……做点小买卖。” 娜梅利亚盯着人鱼，人鱼解释道“从沉船里，捞点小珠宝。” 娜梅利亚气急败坏大吼“那你之前不说？你当我是傻的？！” 人鱼偷笑，又装作可怜样子“因为娜娜你长得好看，我不想没了面子……” 娜梅利亚大吼着拍栏杆“我杀了你！你从刚刚就胡说八道骚扰我！现在更是东扯西扯！我看迪恩让你帮他口，你就老实了！” “娜娜这样说真是让我伤心！” “告到主殿！我要把你告到主殿！我不会再管你了！” 娜梅利亚痛下决心，转身就走。 什么？什么味道？ 那个疯子！那个疯子！！ 娜梅利亚气得牙痒，她捏紧了拳头大力锤着空气，忽然动作一顿，又咬牙切齿地继续往外走。 脚步声完全消失。人鱼叹一口气，专注地盯着不时扑腾的鱼。 鱼尾巴起来一个弧度很慢很慢地往栏杆里来。 “鱼 来！” “鱼！来！” “鱼……” 大门被忽然打开，娜梅利亚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她抱着双臂，用鼻孔看着人鱼。 不管他是谁，他有神力。 “有一位圣者和研究所关系密切，那里一帮术士、巫师、法师在研究如何利用异族能量。一位圣者主张异族低等论。又或者，我将你交给维亚圣者，他应该会和你们人鱼族，谈一笔划算的买卖。阁下，觉得呢？” 知道名字就会变得亲近。这是娜梅利亚在孤儿院学到的第一课。 名字不过代号。这是娜梅利亚在这条人鱼身上学到的第一课。 “维亚……”人鱼轻念这个名字，觉得好笑。“和恶魔做交易的人，居然被你们称为圣者。” “阁下你呢？和裁判官做交易，在人鱼族会被称为什么？” 娜梅利亚面无表情，她的心情平静如水。 人鱼轻推鱼缸，潜入水中，让娜梅利亚无法看清他的脸。 娜梅利亚不急不躁，她的心中空无一物，她像一块石头一样沉稳。 人鱼探出水面，眼神锐利，他不再趴靠在鱼缸上。娜梅利亚笃定，他一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就像娜梅利亚一直猜测的那样。 “你要问什么？”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显得太好奇了。 “神力，到底是什么？”很聪明的问题，知道神力是什么，就能知道他为什么有神力。 “可以，但我的条件是，你放我离开。” 娜梅利亚一耸肩“那你还得再加些筹码。” “比如？” “人鱼联结。” 神力 神力，是虔诚圣洁敬神的奖励。娜梅利亚一直这样坚信，而她的神力，也证实了她的相信。 她敬神、爱神，她把神即慈母当作信条。她在痛苦、孤单、幸福时刻都会会向神诉说。茕茕孑立的很多年，她把神当作母亲、朋友。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只需要使用一点点神力就能让众人惊讶？为什么她只展示一点点神力，就会被老师当作天才？ 娜梅利亚质疑他们所有人，她质疑月神学院的老师、质疑迪恩、质疑库里斯大人。如果他们信仰坚定，为什么神力平平？如果他们虔诚敬神，为什么会有蛇鼠混入其中？ 神力真的是对神的爱和虔诚吗？那为什么，她的神力会失控？ 一切一切地问题，都将由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鱼揭晓。 “神力是念力。你越坚定、越强大，渴望越强烈，念力就会起作用，表现为所谓的‘神力’。” 所以，神力没有什么纯洁不纯洁，只要念力够强，人鱼也能有神力？ 娜梅利亚默默不语，好久才问“人鱼联结，是什么？” “选择伴侣，建立联结。分开就会痛苦，会思念。在一起就幸福，就快乐，直到死亡，化作泡沫，联结才能解开。” “不建立会怎样？” “会孤独。” 娜梅利亚难以置信。 “孤独到，心会疼，骨肉力气，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正常生活。” “那为什么，会有私生子？” “有私生子，托里斯国王和皇后就不相爱了吗？那些争吵的、彼此仇恨的恋人就不相爱了吗？小公主，你对爱情的定义太单薄，我猜你从童话故事里学习爱情。” 他说的东西对娜梅利亚而言有些难懂。 “是因为相爱才建立联结，还是建立联结才相爱？” “因为相爱，才建立的联结。”人鱼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联结就像人类的婚礼，看似神圣，看似宣告，其实什么都没改变。该吃饭要吃饭，该睡觉要睡觉。联结不过多给了你些身体上的痛感，让你更难忘记对方，也让你的相见更加美好。跟你们人类喜欢性虐的本质是一样的。” 光里站着的女人很安静，她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平静而温和。她思考的样子很美。可能是因为，无用的话被用心倾听的感觉很好。 人鱼嘴角带着笑，打断她的思考“好了，人类小姑娘，你现在应该想想要怎么放我出去了！” 娜梅利亚不说话，用神力将鱼倒进缸内，自己提着空桶离开。 任凭人鱼再怎么说话，她都没有回应。 沉默是暴力，是对寻找答案者的惩罚。 她想要为自己那些傻气的关心出一口气，虽然她单方面给予，对方只是接受，她还是想不讲道理地出一口气。 人鱼说的东西她懵懵懂懂，但是也对她的困惑有所缓解。 联结的事，他说的是真的，海湾地寄回来的信上只说人鱼不建立联结会孤独痛苦，但是没有他说的具体。 海湾地的学者说，人鱼族住在深海处的祭司就是少见的白尾。他们人数很少，离群索居，不像其他人鱼一样喜欢成群结队、乐观随性。唯一有名字记录的祭司就是夏泽尔· 克里诺，娜梅利亚说出这个名字不过是想试一试他。就算猜不中，也能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无所知。 旋转楼梯在以不可察的方式变换着自己的位置，七十九段台阶，每七段通向哪一层需要进入者去记忆，而每一段的每一阶，进入者都有机会选择要不要踏入黑暗中，踏错就会跌入深渊。 把人鱼关进深渊地牢，是个正确决定。娜梅利亚的鞋子踩在楼梯上，在安静的深渊中发出回声。 她的脚步缓慢，动作也变慢。 她必须很耐心，很耐心。 ……………………………………………………………… 阳光和煦，草地柔软。两棵巨大橡树旁支起了遮阳篷，摆着珍馐美味。 白衣圣者低垂眼眸，坐在软沙发上，安静地听着他身旁那位大人的讲话。 他看起来很沉静，有一种圣洁包容的气质，很难把他和“战神”联想到一起。 维亚抬起眼，他注视的方向走来两个年轻女人。 那身裙子还是太漂亮了，他应该给送那条又老又土的裙子才是。 算了，这是他的礼物，娜娜能喜欢也很重要。 “那是在下的侄女和她的朋友。”带着眼镜的金发绅士贴心地介绍。 维亚收回了眼，笑而不语。 圣者们都是这样，总是故作深沉。 洛晓毫不在意，品尝着香槟，含笑看着两个向这边走来的年轻女人。 乔安娜和娜梅利亚恭敬行礼，乔安娜热情介绍“这位是我的小舅舅，你叫他洛晓就行。” 娜梅利亚知道今天宴会的主人也是拍卖会的主人。可是既然洛晓先生还没有找上门来，这就说明洛晓大人还不知道她是大闹拍卖会的人，或者他另有原因。 “很高兴认识您，洛晓先生。感谢您的邀请，庄园很美。” 洛晓向娜梅利亚轻轻举杯“我的荣幸，美丽的裁判官大人。有您这样年轻的裁判官，对于裁判所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乔安娜有些惊讶“你听过娜梅利亚的事？” 洛晓揽着她的肩，说“当然，年轻美丽的裁判官大人和她强大的神力已经是圣城的佳话了。哪天在吟游诗人的歌里听到自己的故事，娜梅利亚大人千万不要惊讶哦。” 娜梅利亚故作害羞，笑着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能让洛晓先生听到我的故事，是我的荣幸。”看来，这位先生没有找上门质问，是第二个原因了。娜梅利亚之前也猜了个大概，在圣城要找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人或许不容易，但也算不上难事。 乔安娜看起来很开心“舅舅可以带娜娜逛逛吗？我得去看看哥哥和奥鲁。” 洛晓微微转身看向维亚，笑说：“抱歉，维亚大人孤身一人，我总不好叫他落单。” 众人都看向维亚，等待他发话。 圣者有些后知后觉，抱歉地笑说“哦，没事的，我可以带这位女士逛逛。” 场面变得很安静，乐曲声和远处的人声变得有点刺耳。 宴会 “维亚圣者真是温和体贴！那就麻烦圣者陪娜梅利亚大人逛逛吧。”洛晓先生笑得很得体，他揽过乔安娜“正好，我得空和小乔一起去看看奥鲁骑士。” 维亚走到娜梅利亚身边，众人互相点头告别。 喷泉旁的玫瑰芳香四溢，娜梅利亚撑着阳伞，想了想，还是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维亚轻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嗯，是有一些。我刚刚看起来像个笨蛋。” 娜梅利亚侧目看着他，他漂亮的脸在阳光里看起来圣洁单纯。 维亚转过脸看着她笑“怎么了吗？” 娜梅利亚摇摇头“只是感恩，你又回到了我身边。要是没有你，可能洛晓先生早就找到我了。” “这没有什么，让你这么多年孤单一人，我很歉疚。” 娜梅利亚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你和洛晓先生很熟吗？” 维亚略略沉吟，说“我不知道算不算熟。北境战争的时候，我们曾并肩作战过。可是参加战争的人太多了，我认识了很多人。” “洛晓先生？”娜梅利亚回忆着刚刚那个看起来有些瘦的男人，没有办法想象他上战场的模样。 “是呀，他虽然总是偷奸耍滑、粗心大意，但关键时刻，他也是个好战友。” 这是娜梅利亚第一次听维亚如此“客观”地评价他的战友。“你的朋友似乎想撮合你和洛晓，你要注意一些。” 娜梅利亚很惊讶，追问“你读取了乔安娜的心？” “你朋友的想法，还不需要用到读心术。” “哥哥可以教我吗？你的读心术。” 鬼打墙一样的聊天方式让维亚忍不住叹气“娜娜，重要的是她想撮合你和别人恋爱。” 娜梅利亚眨了眨眼睛，正想开口却听到了争吵声。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奥鲁！你的行为一点也不礼貌！” 是乔安娜？ “如果一个抛弃未婚妻的乡下小子想要娶自己的妹妹，我相信每一个哥哥都会跟我做一样的事！” 两人的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冲，并且越来越靠近这边。 娜梅利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维亚拉到了树篱后面。 “我说过了！他们是和平分手！不是什么抛弃未婚妻！” “动动你瓢虫大的脑子想想！到圣城以后就和未婚妻和平分手，那是未婚妻！他们曾经订下了婚约！老天！我真不知道，你的第一名朋友是如何忍受你的！” “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对我很好！过去的事我都能原谅，为什么你不行？” “哈哈，如果我有机会迎娶一位公主，我也会对她好、让她开心！” “在你可悲的世界里只有名利吗？” “等你在圣城没有盥洗室大的屋子里听说那个小子爬上了某位夫人的床，你就知道到底谁可悲了！” “凯利！这是我的事！” “这不是你的事！我和布鲁克斯会因为妹妹嫁了一个不入流的小白脸被人取笑，妈妈会把眼睛哭瞎！”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娜梅利亚卸了劲，才发现自己被维亚抱在怀里。 她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了维亚。 维亚面色如常，说“凯利说得很对。” “？” “乔安娜没有挑选好男人的能力。她为你安排的约会，拒绝才是最好的选择。” 娜梅利亚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拒绝乔安娜的牵线搭桥。” “当然。” 娜梅利亚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维亚看着她，问“怎么了？” 娜梅利亚又拉住他的手，还是只笑不说话。 维亚看着她的眼睛，听见她说“哥哥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餐桌上的烛台把银餐具照得闪闪发光，玻璃酒杯里香槟的气泡活泼可爱。餐桌旁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都去跳舞了，只有娜梅利亚拉着气呼呼的小乔，唯恐她喝多了大闹宴会。 乔安娜欲言又止，只能一直喝酒，娜梅利亚拍着她的肩膀，思绪飘远。 正午的田野很热，狼人们正在地里劳作，娜梅利亚一路询问，才找到森里斯家的田地。 草垛的阴影下，森里斯小姐给她倒了一杯大麦茶“你说库里斯大人很专业，但是库里斯大人在乎我们狼人的生死吗？你知道的，那些严肃的大人很看不起我们。” 娜梅利亚接过她的大麦茶，心中很是抱歉“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有的人看着尊重别人，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有的人也只是看起来傲慢。” 两个人坐在泥土上，喝着醇香的大麦茶，微风吹过绿意盎然的田野，娜梅利亚听见森里斯小姐说“嗯，是的。有一点点，很淡很淡，但是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没有哪个无礼的人会说出来的。” 娜梅利亚坐在干草垛的阴影里，她低头看见自己颤抖的手。 “对了，你今天找不到塞拉斯的。他被打了个半死，房子也被烧了，昨天刚刚出院，他去寻仇啦。” “娜娜！你在听我说话吗？” 乔安娜不满地捧着她的脸，逼着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在听在听，你说凯利是个坏哥哥。” 乔安娜抱着娜梅利亚“娜娜……” 娜梅利亚叹口气，伸手轻拍着乔安娜的背。 乔安娜的话听起来很孩子气，她嘟囔着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我们彼此相爱，所有困难……我都不害怕…” 娜梅利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唯一的爱情，是在图书馆里偷看学长。 “对不起，小乔真的是……”洛晓大人走了过来，他无奈地看着乔安娜，严重的宠爱和无奈让娜梅利亚有些羡慕乔安娜。 “没什么的，她只是太难过了。” 娜梅利亚配合着两位女仆把乔安娜从自己身上撤走，小乔一直都很乐观，看见她伤心，娜梅利亚心里也很难受。 “娜梅利亚大人，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您想休息，有人人带你过去的。”洛晓和善地笑着跟她说，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他才离开。 塞拉斯的事，是他做的吗？塞拉斯要寻仇，是找的他吗？ 掳走 zu ijil e.c om 浴缸里的水有点热，蒸的娜梅利亚脸红头晕。她仰头看着浴室的电灯，手轻轻点着水面。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娜梅利亚现在必须把一切都整理清楚。 大闹拍卖会后她失去了意识，塞拉斯如果想要猥亵、强奸她，那段时间完全可行。娜梅利亚心里不太相信塞拉斯会做这种事，但是娜梅利亚不想只凭感觉来判断事情。那天去狼人村庄，娜梅利亚本来想试探一下塞拉斯的。 除了塞拉斯，就只剩维亚了。这听起来很荒唐，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分隔远方，两个人对彼此的牵挂从来没有少过，维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娜梅利亚很不想这样揣测自己的哥哥，但她必须拿出足够支撑这个判断的证据来。况且，维亚从未解释过他为什么对许多事都了若指掌。不管是迪恩、还是拍卖会。她总在娜梅利亚开口前就已经知道所有事。 维亚的帮助总是像及时雨一样，但变成透明人的感觉，让娜梅利亚不太舒服。 如果维亚就是犯人，而他又知道娜梅利亚在找犯人…… 这样的猜测让娜梅利亚很不安，她必须谨慎对待维亚，自己去抓住那个卑鄙的犯人。 娜梅利亚思绪万千，不知不觉水已经变凉。 娜梅利亚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离开温水的寒冷叫她清醒了些。 “啪”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zai1 6.c om 浴室的灯轻轻一响，娜梅利亚坠入了黑暗中。她的心也往下坠。 白玉兰的味道，她闻见了白玉兰的味道。 让她头疼的谜题就这样解开了。 娜梅利亚攥紧拳头，眼泪充满眼眶。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连装都不装了吗？哥哥。” 背后的人忽然抱住了她，娜梅利亚没有挣扎，她连保持站立都耗尽了力气和心力，更别提使用神力了。 维亚的唇落在了她裸露的脖颈上，他的手就横在娜梅利亚的腰上，娜梅利亚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前也是这样吗？从前那些亲昵，是不是也这样肮脏龌龊？她为什么无知无觉？为什么蠢到这种地步？ “喜欢吗？白玉兰的味道？” 娜梅利亚脱了力，她无助推着维亚的手臂，像摆脱，又像依靠。 “娜娜，是你的人鱼男友告诉你的吗？你身上有精液的味道。”维亚的呼吸和吻都变重，他很生气。 维亚想到她笑盈盈地说自己喜欢上一条人鱼的模样，手扯开浴巾，挤进娜梅利亚的双腿间“娜娜，我射在这里了，还有你的屁股上，你的肚子上，那个人鱼这样告诉你了吗？” 娜梅利亚无助地伸出想要阻止他，可是她的力气好小好小。 维亚的手指在她的细缝里来回轻画，娜梅利亚感觉感觉得到变得湿润的私处。 维亚的另一只手揉搓着娜梅利亚的胸，她的臀感受得到维亚勃起的阴茎，她的大脑不能思考，恐惧、无措、羞耻都成为情欲的帮凶。 维亚的手忽然离开她湿润的私处，揉弄她乳房的手也慢慢停下。 维亚的呼吸声失控又粗重。 维亚拿一块干净的浴巾，包住娜梅利亚的身体，把她扛出浴室。 天旋地转，娜梅利亚还没来得及尖叫，她已经被甩在床上。 浴巾被剥开，娜梅利亚手忙脚乱想要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可是维亚已经转身。 娜梅利亚有些发懵，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也是黑暗的。 黑暗，不是为了隐藏，黑暗只剥夺了娜梅利亚的视觉，把她丢进未知的恐惧。维亚像玩弄一只宠物一样，欣赏她的恐惧、不安。 这个认知让娜梅利亚颤抖着望向重新逼近的黑影。 维亚扯着娜梅利亚的手臂，给她胡乱套上裙子。 娜梅利亚有很多话，但是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在黑暗里感受到维亚的气息和温度，她闻见了维亚身上的松木香，他的大手不容拒绝地拉扯着娜梅利亚、粗暴地帮她穿上裙子。 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已经把丑陋的欲望赤裸裸地展现，娜梅利亚又何必质问为什么呢？ 马车走在林间，娜梅利亚跨坐在维亚身上，她能做的反抗不过就是把脸转开。 维亚并不放过她，他稍微一用力，娜梅利亚的脑袋就靠在他胸口。 她的腿间是他丑陋炽热的东西，隔着薄薄的衣袍，抵在她衣裙下赤裸的蜜穴。 娜梅利亚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维亚吻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声音哼着童年的歌谣。 four little cat，four little cat （四只小猫，四只小猫） what did they do？ （他们做了什么？） a little cat went to a bookstore （一只小猫去了书店） a little cat caught mice （一只小猫抓老鼠） a little cat ate roast fish （一只小猫吃烤鱼） a little cat cried on the road （一只小猫在路上哭） ……… 腿心的硬物和记忆里的瘦弱少年要把娜梅利亚在记忆和现实里撕扯。 “神不会原谅你。” “可怜的娜娜，只有你需要求得神的原谅。” 爱（H） 房间没有开灯，娜梅利亚被抵在门上，维亚高大的身体让她被困在门和他之间，没有退路，也推不开。 她扬起头跟他接吻，他的吻又急又重，他的舌头挑起了娜梅利亚陌生的体验，从刚刚开始，从刚刚在马车上感觉到他的坚硬、从他的手指拨弄肉缝…… 娜梅利亚只是一想，就觉得腿心空虚难耐，他的勃起奇迹般的有了吸引力，好奇怪，她推不开维亚，可是她有力气去夹紧腿蹭他。 很耻辱，可是真的很难耐。 维亚的唇离开，她开始疯狂喘息，她的呼吸也像他的一样失控。 双脚忽然离地，娜梅利亚惊呼一声，用尽全力堪堪抱住维亚的脖子，炽热的性器就抵在她腿间，维亚大步走到床边，把娜梅利亚抛在床上。 她来不及多想什么，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扯开，她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 又暴露在他眼前了，这个认知让娜梅利亚遮住自己的胸。下一秒，维亚已经扯掉上衣，欺身上来，娜梅利亚在黑暗里看见他强壮漂亮的身体轮廓。 好热，他只是靠近娜梅利亚都觉得好热。 大手抓住娜梅利亚的手，把她细瘦的手臂困在头顶上方，他的脸就在她耳侧，另一手稍一用力，就搂着娜梅利亚贴着他的身体。 她的身体好软，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胸抵在维亚坚硬肌肉上的柔软。 “哈…”维亚轻叹一口气，松开了她的双手，含住了她的乳尖。 娜梅利亚用力去推他的头，可是乳房的感觉让她发出陌生呻吟，她掉入欲望泥沼里了。 “我那么相信你…我那么相信你……” 娜梅利亚的手攀在他的肩上，身体在颤抖。 维亚吻上她的唇，火热的大手揉捏把玩她的乳房，然后一路直下，挤进她夹紧的腿间“这下你可以更相信我了……” 他的手指比娜梅利亚的粗糙很多，只是磨蹭过那两瓣肉就让娜梅利亚颤栗，她张着嘴无声尖叫，维亚肌肉愤张的身体温暖坚硬，臣服比反抗更轻易。 手指将隐秘的粉肉暴露，维亚的手指摸着一张一合的穴口。 她不断收缩等待的穴，慌张害羞的心，维亚的呼吸，维亚的肌肉、力量都如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 臣服吧。 祈求吧。 娜梅利亚喘着，维亚听见她小小的声音。 “你爱我吗？” 维亚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滩，但是鸡巴硬的要爆炸。 维亚扯开她的双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黑眼睛温柔又多情，里面水光熠熠。 笨娜娜，他早就不信什么神了，他要死的时候，只会念她的名字。 龟头上有维亚的体液，他就抵在她的穴口。 他破开狭窄的小口，看着她哭着喊痛。 “我爱你，这世界上我只爱你。” 他压着她的腿，让她在床和自己之间无处可躲。 维亚要她感觉痛，可是撕裂的痛苦和难受和爱背道而驰。 维亚捧着她的脸，身体一点点往里逼进。 “娜娜，你记住了吗？男人说喜欢、说爱，都是这样卑鄙下流的。” 娜梅利亚仰起脸，想向他索吻。她要的他都给，吻也是。身下的痛感渐渐变钝，她感觉到粗长炽热的阴茎破开她的身体，挤压着甬道。 维亚一定用了魔法，他赦免了她的疼痛。 她扬起脸向他索吻，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维亚轻轻吻了她，自己浑身上下都绷紧，她太紧了，把下面挤得生疼。 “疼……” 维亚忍不住笑，手臂撑在她脸侧，他恶狠狠地往里面插，陌生的感觉惹得娜梅利亚娇呼。 “撒谎。” 他深埋进她的身体，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 他的喘息、溢出口的粗哑呻吟，娜梅利亚感觉得到自己对他的吮吸，她的手摸上维亚紧绷的手臂肌肉“哥哥，哥哥，抱着我，抱着我！” 维亚压下去，往里面捅得更深，两条腿缠在他腰上，他的胸膛压变形了娜梅利亚的乳房。 身体相贴，娜梅利亚落入安全的拥抱里。 被抱住的时候，她变得更湿润，无知无觉地微微挺动着腰，勾引折磨着他。 维亚亲在了她的眼角，缓慢挺动起腰来“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娜梅利亚紧紧地抱着他，点着头流眼泪。 维亚的吻轻轻重重，抽插变得蛮横凶猛，娜梅利亚越来越无法克制地想要出声。 他带着血和水撤出，带着爱和占有捅进去，听见身下女人压抑的呻吟。 “对不起娜娜，对不起，你说你喜欢别人，我好害怕。” 维亚的鼻子抵着她的脸，他进得好重好狠。 粗长的性器每次进入撤出都碾擦着她的软肉，娜梅利亚去回应他的吻，腿把他腰勾得更靠近自己，他道歉了，他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神庙的修圣者要吃很多苦，但是如果娜梅利亚能够去学校学习，那他就愿意。 去北境打仗生死一瞬，可是如果能够给娜梅利亚更好的东西，那他就愿意。 “哥哥，你喜欢吗？”娜梅利亚笨拙地迎合着他，换来他怜惜地吻，他把她紧紧抱紧怀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更用力更快地操弄她不断绞紧和流水的小穴。 她紧闭着眼，淫荡的声音和喘息从她口中溢出，维亚抬高了她的腰，抓着她的盆骨，重重按向自己的性器，一下一下，两人都失控。 娜梅利亚浑身颤抖起来，她抓紧了床单，男人的性器大力进到最深处，喷出的精液和她绞紧的阴道把两人都丢入深渊地狱。 没有地狱 没有神 只有 颤抖着 把他吃得更深，绞得更紧的欲望。 求救 这个夜晚长得没有尽头，烧光了娜梅利亚的理智，深藏起她的某种信仰和纯洁。 下身传来的快感让她腿软、颤抖，她只想抓紧维亚，靠紧维亚。 她很喜欢他叫自己“娜娜”。 每次他射在里面，娜梅利亚就会跟着颤抖和高潮。 等到维亚帮她擦身体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清晰感觉，稍微一挤压和擦拭就从她阴道里流出液体。 一切归于平静，两人赤身裸体，维亚把她抱紧怀里，鼻息间是让娜梅利亚安心的清爽温柔松木香。 她的手搭在维亚腰上，脑袋靠着他的胸膛。 她想起，日落时分，孤儿院空旷的走廊。维亚的鼻子周围是他胡乱擦过的血迹，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口子。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拉住娜梅利亚，娜梅利亚的白色制服裙子干干净净，她一手擦着眼泪，一手握紧哥哥的手。 两人面向粉紫色霞光走去。 她的脑袋有点晕乎乎，高潮和情欲让人变得像动物。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她轻轻吻着维亚，从前的所有情意就算做爱意吧。 ……………………………………………………………… 桌子上的文件随便堆着，乔安娜抬着果汁进来，忽然发现自己的桌子已经乱得像是战场。 “哦，小乔，看来你的下一项任务是整理书桌了。”来莎夫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惹得乔安娜有些不好意思。 桌上的日历上次划不记得是几天前了“夫人，请问，今天是几号了？” 来莎夫人温和笑着回答了她，却看见乔安娜看着日程表，思索着什么。 刚刚忙完了大案子，乔安娜下班的时间比平时早些。她走得很快，几乎要跑起来，一个星期了，已经一个星期了娜梅利亚都没有露过面。她之前去娜梅利亚家，等到很晚也没有见到她回来。 真是个笨蛋！一个大活人这么久不露面，她居然没有觉得不对劲！乔安娜飞跑起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娜梅利亚检举了迪恩、还有厉害的神力…… 她的心慌紧张，跑到娜梅利亚小房间门口，大力敲门“娜娜！娜梅利亚！你在吗？” 没有回应，乔安娜掐着自己的手指，在门口走来走去。 “娜娜！娜梅利亚！”乔安娜又重重拍打起门来。 “嘿！嘿！小姑娘！”忍无可忍地邻居打开了房门，老太太非常生气。 “抱歉夫人！请问您最近见过这个屋子里的人吗？她跟我差不多高，黑头发、黑眼睛！” 那位夫人紧皱起眉头“你这么说……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乔安娜转过身，死死盯着门锁，凝神静气，乔安娜严肃地低念“请您，帮我。” 噗呲！ 门锁上起来一团小小的火，乔安娜忽然想起娜梅利亚的话，拉着老太太躲进她的屋子里。 外面霹雳哗啦响了一阵。娜梅利亚说过，她们接触的异族太多，门窗上要小心点。那样的火苗小怪，娜梅利亚也给过她两只。老太太一直跟乔安娜说着什么，可是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破门而入应该是不行了，乔安娜打开门，丢下吓坏了的老太太，跑着离开。 舒服的扶手沙发上坐着个优雅的男人，洛晓翘着二郎腿，闲适地看着书。 “老爷，乔安娜……”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满头满脸都是汗的乔安娜已经冲了进来，她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洛晓丢下书，大步走到她身边，检查着乔安娜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给乔安娜倒一杯水，被她一饮而尽“娜梅利亚，娜梅利亚不见了，屋子，屋子打不开。” 洛晓紧皱着眉头，那双棕色眼睛里的薄怒让乔安娜害怕。她站好身子，喘着气，尽量平静自己“对，对不起舅舅。我太失态了。” 房间里只有她不体面的喘气声，乔安娜感到耻辱。 洛晓已经转过身，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乔安娜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自己的汗，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舅舅，我的朋友娜梅利亚不见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屋子里出了什么事，还是被人掳走了。”乔安娜站在洛晓的身后，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小乔，朋友失踪了，你应该怎么做？” “报给巡城骑士。” 洛晓不说话，乔安娜反倒没有那么害怕，她的声音不再紧绷“娜梅利亚可能得罪了什么人，巡城骑士效率很低，所以我想要求舅舅帮忙。” 洛晓轻轻点了下头“嗯，现在有点处理事情的样子了。” 洛晓是外公最小的儿子，只比凯利大几个月。可是讲究礼仪、体面的坏毛病和外公一脉相承。 “放心吧，你的朋友和她的哥哥在一起。” “她的哥哥？”乔安娜很惊讶，声音也变大了。 她说完马上捂住嘴，给洛晓道歉。 洛晓摇着头轻叹一声，示意她坐到另一个沙发上。 “比起你的朋友，你的事更让人头疼。” 乔安娜沉默不语，尽量让自己的紧张不表露出来。 果然，他听见洛晓说：“你从今天开始在这里住吧。” 乔安娜还没反应过来，洛晓又说“你妈妈已经知道了那位骑士的事。我送信给她的时候告诉过她我会解决。” 管家递来了一封信。来自和风城堡，乔安娜的妈妈同意把这件事交给洛晓处理。但若一个月后，乔安娜还没有同“那位骑士”断绝关系，她就会亲自到圣城来。 “喜欢绣花枕头的乡下小子，和身份不明的平民女孩交朋友，甚至为了一个案子几次三番去狼人村。我不能理解，但我和你哥哥，包括你的母亲，我们都在尽力的尊重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小女孩想在这这个复杂的世界探探险无可厚非。” 洛晓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乔安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思考外公和母亲，在千里之外上身洛晓的可能性。 “小乔，像村妇一样撒野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洛晓抬起茶杯，他薄薄的镜片在阳光底下反出光，乔安娜看不清他的眼睛。 家 窗帘把屋子遮得一点光都没有，娜梅利亚坐在窗帘旁，伸手挑开一条缝，光线刺眼，娜梅利亚别开脸，等慢慢适应了，又继续看向窗外。 现在是酷夏的尾巴，可是屋子里很舒适，一点也不会热。夕阳把一切照得火红，包括那一圈漂亮的矮墙，和牛毛一样柔软的草地。 娜梅利亚把窗帘放下，屋子重回黑暗。那些龌龊的事似乎就在她眼前重现。 交缠的裸体，令人作呕的荡妇，和亲生妹妹性交的圣者。 只要一清醒，这些东西都让娜梅利亚的心里生气一团火，她暴怒又无能为力。 她是罪人，她从前将所有的亲昵都当成兄妹情谊，她喜欢被拥抱、被亲吻额头。她是罪人，如果被指责界限不清、反应迟钝，她无可辩驳。 房间门打开，男人沉默着走到她面前。 他低下了身子，拉着她的手“到餐厅吃点东西，好不好？” 娜梅利亚摇头拒绝，她不想走出这个房间，让这段恶心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蔓延。 维亚沉默不语，把娜梅利亚抱到床上，两人在柔软的床铺里相互依偎。 “你的朋友在找你。”维亚轻拂着她的头发，娜梅利亚听出他语气不善。 “你会让她找到我吗？” 维亚轻笑一声“你终于说话了。” 娜梅利亚默不做声，维亚拨弄着她的手“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我送到嘴边的，一整天都不吃不喝。我也想带你出去走走，但你这种样子，我没有办法带你出门。” 娜梅利亚的声音很平静“你很卑鄙。” 维亚应得理所当然“哦？我以为你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闪而过的阴暗猜想此时此刻变成了现实。 “他们没有性侵你，是不是？” 娜梅利亚还记得，来自海湾地的贵族夫人和老爷都带着和善的笑脸，那个纤瘦优雅的太太带着笑脸看着她，温柔的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娜梅利亚。 她们想要领养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而不是一个会在晚宴上告状的、有心机的刺头。 “是的。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我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会轮到我而已。” “你好聪明。那个晚上你根本不是要去找吃的，你只是要让我看见神父在性侵强尼。你特意叮嘱我不要管这件事，让我装作不知道，安安心心跟着席维娅夫人走，但是你知道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孤儿院。” 维亚的脸贴着娜梅利亚的额头，他的语气稍显无奈“ 娜娜，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黑暗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娜梅利亚等待他的解释，可是他只有刚刚那一句话。 失望太多次了，最近的失望实在是太多了。 沉默太久，久到维亚快要睡着。 “我们去吃饭吧。” 维亚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知道，他的小妹妹远比看起来的坚强，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给她时间，她都会努力让生活保持正常。 房间门打开，娜梅利亚觉得有些刺眼。她耐心地站在门口等自己适应，安静地走到维亚身边。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走起路来体态优雅。维亚唇角带笑，他想起那个午后，眼睛亮亮的看着席维娅夫人的娜梅利亚。等到贵族夫妇离开，小娜梅利亚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她问自己“哥哥，这样有一点点像席维娅夫人吗？” “娜娜，你现在很像席维娅夫人。” 两人并肩走在屋内的走廊里，显得走廊逼仄狭窄，一模一样的黑发和黑眼睛，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娜梅利亚又想起了孤儿院的夕阳。 这栋房子很安静，维亚出门的时候，娜梅利亚没有听到过人声。 餐厅不是很大，烛台上的蜡烛有淡淡的香味，银器闪闪发光，晚风浅色的帘子，一切静谧又浪漫。 鲜嫩多汁的牛肉，没有酒味的甘甜葡萄酒。维亚坐在她身边，漂亮的手指拿着刀叉耐心地拿着刀叉，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龙虾。挑出来了肉就往娜梅利亚盘子里放。 牛肉第一块以后变得难以下咽。这是娜梅利亚来到这里认真吃的第一餐。她情绪不高，加上最近都进食少，只吃了几口就觉得饱得难以承受。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餐具的响声。风不时吹起帘子，娜梅利亚有些忍无可忍。 “白玉兰的味道让我恶心，让它停下来。” 维亚没有说话，可是空气里的花香确实在慢慢变淡。 娜梅利亚吃得很慢，她希望尽量多吃一些让自己的食量看起来正常。 等到娜梅利亚终于放下叉子擦嘴，维亚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走吧，去散散步。” 娜梅利亚尽力克制自己的惊讶，但是仍然被维亚捕捉到。 维亚觉得好笑，那双眼睛变得生动“我从来没有想要把你关起来。” 娜梅利亚的心像被钝刀子在割，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要娜梅利亚放弃被领养的机会，他也没有把她关起来。 “那你送我回去吧？” “娜娜，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 对不起，销假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