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双好》 宁心 一. 元宵佳节好热闹,花灯淋着大雪挂满长街。 湖畔青楼院里花魁抚琴,引得骚客满堂。 老鸨捏着手绢笑得脸都酸了,她感觉自己好比那拨弄元宵的勺儿,而入眼的这一位位客官,那就是滚进她青楼院里的一颗颗元宵,都得好生招待着。 老鸨穿梭于楼上楼下,口也干了,腿脚也累了,正逮着空当歇歇,就听见东边四楼的廊子里陡发一阵尖叫,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兔崽子,敢打爷!爷今天就要扒了你的皮!” 肥头大耳的嫖客衣衫不整,捂着脑门从客房里追出来,冲着前头逃跑的小厮边骂边追,跌跌撞撞吓起连连惊叫。 老鸨气得竖起眉毛,也骂道:“又是那宁心,第几回了,第几回了,净给我惹事!” 楼上吵闹不断,花魁停了琴,歌姬和舞娘也凑着热闹抬头张望。 只瞧一身布衣打扮的宁心活像只脱兔,红着眼,炸着毛,从四楼噔噔噔下楼梯跑到三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又噔噔噔跑到二楼。 起哄者数百,不知何时喊起口号:“追!追!追!” 嫖客气喘吁吁,挥汗如雨,浑身肥肉一颤一颤,把那外衫颤掉了,半露出白花花的膀子,惹来一波毫不客气的嘲笑声。 宁心不敢停,她忙碌了一整日滴水未进,嗓子冒烟似的疼。 正想趁着拐弯儿时回头瞄上一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脚狠狠绊倒,利索儿地摔了个狗吃屎。 “你、你给爷站住!” 嫖客也是个犟的,声儿都嘶了,也要伸着脖子喊。 宁心眼冒金星,她撑地爬起来,顾不上许多地扒向廊边,眨眼翻身坠下,“噗通”一声摔得喉头腥甜。 周遭哗声一片! 花魁登地站起,急急唤道:“宁心!” 老鸨也被吓得不轻,可比她跑得更快的是青楼院的管事儿,朱许。 朱许拨开人群,蹲到宁心身旁,怕她疼,一双手竟是哪儿都不敢碰。 “祖宗哎!你怎么能说跳就跳呢?你不要命了?” 宁心微弱地摇摇头,半躺半撑地伏着身喘气,眼里湿漉漉地蓄了一汪泪,一面听着那肥猪嫖客在楼上不解气地大骂,一面忍着不想让眼泪掉出来。 老鸨挥舞着双手打圆场,嫖客哪里肯让步,把廊木拍得啪啪响。 “大爷我瞧他生得水灵,赏他陪爷一回,他还不知好歹!爷以前可没好过断袖这口儿,瞧得上你你还不懂得感恩?!快给爷上来,洗洗干净撅好了等着!” 言辞过于粗鄙,惹来倒嘘连连。 有人劝老鸨赶紧找个水灵的小倌救场子,有人劝肥头大耳强扭的瓜不甜,有人偏还拱火说这样你追我逃的才够带劲儿。 有人站到了宁心面前。 宁心看着这双鞋履,纳千层底,踩雪也不怕受寒,鞋面漆黑秀金色繁花,华贵无比。 果然,宁心抬起头,看见一张贵公子的脸。 沉岩明居高临下,挑眉打量宁心。 “跑得挺快,说明矫健;在这儿最热闹的楼里当小厮,想必是有干不完的活儿,说明吃苦耐劳,身体有力气。” 朱许认得沉岩明,苏州玉石大家沉家的大少爷,喜好听曲儿,花魁抚琴必到场欣赏,这青楼院里有他独一间的雅室。 朱许扶稳了宁心,犹犹豫豫地:“沉大少爷,你这是何意啊?” “又者——”沉岩明道,“宁伤贵客不肯顺从,说明性子坚韧,且绝不好龙阳。” 老鸨也听不懂了,陪着笑脸笑呵呵地插不上话。 她往楼上偷瞥,见那嫖客也不吱声了,看来是认识沉公子的,而且知道是自己惹不得。 沉岩明歪了歪头:“唯有一事不解。” 朱许道:“何事?” 沉岩明屈腿蹲下,与嘴角流血的宁心面对面。 “跑得快,摔得痛,怎么不听一声哼哼?这嘴,就像是被缝上了。” “哎呀,大少爷有所不知,他可怜见的是个哑巴,说不得话。”老鸨一甩手绢,抢着答道,“是咱们老朱发善心,见他在街头流浪,才带回来给口饭吃。” 沉岩明眼里惊讶:“哑巴?” “是,我捡到她时,她已口不能言。”朱许稍有感慨,“当年她十岁,今年十岁有七,是个乖巧懂事的。” “既如此,甚和我意。”沉岩明短叹一声,又问,“对了,那可会识字?” 朱许猜不透沉岩明欲要做何,存了些心眼儿往坏了说:“寥寥简单几字,许是识得的。平日忙碌,哪有空闲学习呢。” 沉岩明听罢站起来,把宁心指一指:“这人,我买了,这就跟我走吧。” 宁心瞪大了眼睛! 她一把抓住朱许,只可惜朱许也慌慌张张,话都说不利索了,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勿要多言,我买他去我府上伺候,定不会亏待他。” 沉岩明笑笑,看起来当真十分满意。 “我府上比起这青楼,既小上许多又安静许多,人少了,活儿少了,更不必担心发生今日这种事,有何不好?” 老鸨眼珠子一转,心道,这宁心长得是越发标致,活像个女儿家,以后被调戏之事只怕只多不少。偏他又是老朱的半块心肝,真让他去卖身已是不可能,留着就是个大麻烦啊。 “妙哉!”老鸨当即拍掌,“妙哉至极,这可是泼天的福分降临到宁心你身上了!还不快答应大少爷?” 宁心眼里泪珠滚滚,双手攥着朱许的衣袖想寻得依靠。 却不料朱许变脸谱一般,竟也叹息地拍拍宁心手背,语重心长道:“去吧。” 宁心不肯信地摇摇头,张开嘴无声地哭,一张脸蛋儿泪珠滚滚,楚楚可怜。 “去吧,沉大少爷说得对,你跟着他走,是去享福的。”朱许宽慰地笑道,“哎呀,又不是一别千万里,得空时回来看看不就行了?” 【阅读提示:老鸨不知道宁心是女儿身,所以是“他”,朱许和花魁都知道宁心是女儿身,所以是“她”】 【感谢!求珠珠!】 东南院 二. 马车摇摇晃晃,穿越长街,背离青楼院越行越远。 宁心低头坐在沉岩明斜侧,被未知的恐惧团团包围。 “是叫宁心?” 宁心抬起头,脸色煞白,眼眶通红。 沉岩明乐了一声:“天生就是个哑的?” 宁心:“......” “爹娘见你是个哑的,于是把你卖到楼里?” 宁心攥紧了包袱,又把眼睛垂下去了。 沉岩明讨了个没趣,索性不问了,说:“今日虽是我将你买下,但将来你要伺候的人,并非是我。” “你可听过我沉家?” 宁心点头。 “那你可知道我下头还有一双弟妹?” 宁心知道,但眼下处境身不由己,她要尽可能地多获得一些信息才行。 沉岩明理了理衣袖,道:“妹妹整日琴棋书画,无甚可说的,我那个弟弟却是个爱惹是生非的。” “月前,他在私塾里与人比剑,不知轻重,将人刺伤。爹自然是一顿家法伺候,将人抽得皮开肉绽,至今一睡不醒。” 宁心仔细听罢,顿时心下打鼓! 莫不是,死了? “一睡不醒”只是假象而已,都传大户人家惯常有诡谲秘事,万一那二少爷早已是具尸体,他们疯癫失智,在把人死马当活马医? 宁心一个哆嗦,后颈子上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你要伺候的人,便是我这个弟弟。” 沉岩明娓娓道来:“日日为他更衣、沐浴、擦身、喂饭......以后那院子里就只有你和沉岚知,一个哑的,一个如同死了,多清净。” 宁心发着抖。 窗外寒风卷着大雪,呜呜凄厉。 宁心遍体生寒。 沉府到了。 宁心跟在沉岩明身后下车,看见有个丫鬟撑伞迎接。 沉岩明问:“我娘和阿妹如何?” “夫人和小姐晚饭后去看过二少爷,大约待了半个时辰。夫人仍是哭,小姐劝着出门散心去了,眼下还未回来。” “我爹呢?” “也未回。” 沉岩明沉吟一瞬:“既如此,我也再去玩一玩。你先带这个哑巴去东南院,以后由他贴身照顾我二弟。” 丫鬟应下,示意宁心跟她走。 东南院比预想中要远。 宁心默默数着步子,穿过数道连廊和花园,数到第六个一千步时,终于听丫鬟说“就是这儿了”。 与世隔绝般,今夜苏州城的处处欢闹传不进来,偌大的庭院里,檐下挂灯笼,树梢积雪,静得令人胆颤。 丫鬟轻推房门,一室烛光里登的闪出个人影。 “福春,你怎么来了?这又是谁?” 宁心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年不过二十,家仆打扮,说话压着嗓子用气音。 “大少爷带回来的人,以后代替你照顾二少爷。” 福春把宁心推推:“他叫丰收,你跟着他好生学习,若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说罢抬脚就走,丰收唤她取取暖她也不听。 房门重新关严,屋里一时安静。 丰收热情地搓搓手,笑道:“先把包袱放下吧?” 宁心沉了沉气,壮胆子,随即直奔床边掀起床帏,若里头躺着的真是个死人,她说什么都要立刻逃走。 可入眼的景象有些出乎宁心意料。 这就是二少爷沉岚知,浓眉薄唇,鼻梁高挺,许是炉子烧得旺,又盖着厚被,仪表堂堂的面容不仅毫无病死之相,甚至气色正好。 宁心心中欣慰,伸着手往沉岚知的鼻尖下探,确实有气。 床帏重新落下。 宁心如释重负,坐到茶桌边一口气连喝五杯茶水。 丰收难得有人解闷,坐到宁心对面絮絮叨叨。 “我原本几天前就要返乡娶亲的,可惜接替我的人来一个走一个,不是夫人不满意,就是嫌这活儿太脏太累,又太寂寞。” “的确有些寂寞,可大夫叮嘱了,二少爷须得静养,那丢失的魂魄才能归位。” 宁辛:“......?” “我日日盼着魂魄归位,按照二少爷那性子,我伺候得如此用心,定会大大地赏我一笔,指不定我后半辈子都不愁了呢!” “可惜,可惜。” 丰收见宁心专注地听着,好奇道:“对了, 你叫什么?” 宁心抬手指指嗓子,又摆摆手,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丰收一下子愣住了:“啊,哑巴?” 宁心点头。 “哎呀,那你将来怎么讨媳妇儿啊?” 宁心笑了一下。 谈什么将来,先小心地活过眼下吧。 沈岚知 三. 成为沉府家仆的当夜,宁心被迫与丰收同床共枕。 这床距离沉岚知的床不过七步之遥,入睡前,还得将帏帐束起半帘,好能一眼就瞧见二少爷的状况。 “夜里隔两个时辰就要起来一次,翻身、按揉,再瞅瞅亵裤。” “若是看嘴唇干了,也要喂水。” “壁炉是最需留心的,万不可熄了,若是冻着二少爷,五十大板!” 丰收小声地教,宁心认真地听。 她被五十大板吓到,赶忙重重点头。 成为沉府家仆的第一日,宁心把裹胸系得更紧了一点。 一早,雪还在下。 丰收煮了香糯浓稠的米粥,正晾温乎时,庭院里前后进来四人。 宁心只认得沉岩明,其他三人也好猜得很,沉老爷沉晦、沉夫人杨若云,和沉家千金沉黎。 想必就是有丫鬟随行,也都为了保持安静,等在院外了。 杨若云一脸焦愁,只把宁心看了两眼,便拿过宁心刚备好的热手巾,坐到床边去给沉岚知轻轻擦脸。 奇怪。 不是说沉岚知丢了魂魄吗?那为何沉夫人只默默落泪,而不叫叫魂呢? 宁心心道,若她能开口,定要叫上几声试试。 成为沉府家仆的第二日,宁心觉得她确是来享福的。 丰收夸她脑袋灵光,手脚利索,心思还细。 “你之前在哪儿做活儿?” 之前在青楼院里,从睁眼起就不会有闲下来的时候,如今伺候一个人,大约只用得着宁心十分之一的心力。 丰收问罢也不求回答,他乐呵呵地笑,招呼宁心一起堆雪人。 成为沉府家仆的第三日,宁心要和丰收告别了。 “我那日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要用心地伺候咱们二少爷,有朝一日他真醒来了,会大大地赏你的!” 宁心面上连连点头,实则暗暗祷告二少爷就这么躺着吧,相安无事才是她最期望的。 夜里万籁俱寂,宁心独自爬起来给沉岚知翻身。 似乎有些异样。 壁炉里柴火哔剥,衬得沉岚知呼吸声尤为沉重。 宁心急忙掀开锦被,看见沉岚知的亵衣都湿透了,脸颊上汗水如小河流淌。 天!——宁心无声地惊呼。 顾不及去取手巾,宁心直接用衣袖抹抹沉岚知的脸,再用手背来回试探。 不热也不凉,皮肤温度如常。 宁心索性俯下身,用额头相抵、用脸颊相贴,确认沉岚知不是发热。 不是发热就好,应该只是捂着了。 宁心松了口气。 先将锦被晾到竹架上,再打水为沉岚知擦身换衣。 这副身子她这两天已经看遍了,并不臊,毕竟混迹青楼许多年,什么样的赤身裸体她都见多不臊了。 宁心将手心按在沉岚知的胸口,心跳平稳有力。 背后就不如前面这么赏心悦目了,累累鞭痕交错,即便已经痊愈,也还是让人看着发怵。 沉岚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能让沉老爷下这么重的手惩罚他? 宁心有点好奇,但又不那么好奇。 身子擦净,再换上干燥的亵衣。 宁心跪在床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沉岚知推到床里去面壁,不愧是习武炼身之人,真够重的。 宁心咧嘴一叹,有点惋惜。 再这样躺上一年半载,这身漂亮的肌肉都会消失不见了吧。 宁心卷走床褥,潮乎乎的,也晾到竹架上去,再从箱子里抱一床新的铺好。 最后,将沉岚知放平。 宁心为他换了薄被,她拍拍被面,在床边坐了片刻,见沉岚知呼吸平稳也不发汗了,这才安心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要不今晚就在这趴着吧,万一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会把人捂坏的。 ——宁心这样想着,屁股往下滑,蜷腿坐到了脚凳上,再伏身以胳膊为枕,斜斜地趴着了。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 宁心浑身酸痛,她转头找丰收,看见丰收还没起,睡得像忘了今天要启程返乡一样。 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宁心边嘀咕,边揉揉自己僵硬的脖颈。 她撑床站起来,照例伸手去探沉岚知的鼻息。 挺好,还活着。 【感谢!尽量保持日更,请大家多多收藏和赞赏珠珠!】 沐浴(微H) 四. 丰收走后,东南院里更安静了。 沉夫人担心儿子,日日早晨都会来看望一番。 宁心瞧她颈子和腕上的佛珠越发多,猜她肯定没少去寺庙里祈福。 千金沉黎只来过两回,往床边一坐,能怔怔地待上半晌。 沉老爷在大夫来诊脉的那日出现过,但沉岩明始终不见人影。 也不难猜,在马车上说过那样的话,所谓兄弟相争,弟弟瘫了,那么此后家大业大,终将由他沉岩明一人继承。 不够他幸灾乐祸的吧? 宁心掀开薄被为沉岚知翻个身,侧身而卧,再从肩膀慢慢按摩到手心。 她看着沉睡得如同提线木偶的沉岚知,轻叹一口,启唇无声地说道:“红颜薄命。” 自从大夫那日说二少爷的病情并未好转后,沉夫人便决意要在主院里设场子,请大仙来做法叫魂。 钱给得足,吉日定得就快。 而宁心要配合的,就是为沉岚知焚香沐浴。 不算难事,就是颇费力气。 先把人扒光了,使出咬碎一口银牙的力气把人搬到轮椅上,再推到浴池去,池里侧边有阶梯和扶手,刚好能将沉木偶安置妥当。 宁心累得直喘。 香已经飘满浴池,不呛不熏,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宁心不必担心有人来,因为沉家人和所有奴仆都被大仙命令不得离场,需要由他们虔诚地呼唤沉岚知的姓名。 “估计你好不了了。”宁心一边将自己脱得只剩里衣,一边在心里和沉岚知说话,“你大哥他不虔诚,他盼着你永远这样半死不活。” 说罢,她小心地泡进热汤里,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 在青楼院里时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啊。 宁心笑起来:“啊,真是托了你的福。” 她站到沉岚知身前,先为他洗发,再用皂角从上至下,揉搓每一处皮肤。 好惬意的活儿。 宁心悠哉至极,一双覆着薄茧的手捧住沉岚知的脸颊,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不知道生动起来是什么模样。 或许,可以撑开眼皮试试看? 念头转瞬作罢,宁心幻想了一下那画面,莫名诡异,她害怕。 水波轻轻荡漾,热气氤氲。 揉洗进行到腰腹更往下时,宁心清晰地触摸到了属于男人的、硬挺无比的阳物。 宁心:“......” 不是、不对! 棉被盖厚了身体自会发汗,可这阳具在没了魂魄无法动情的身子上竖起来了,还竖得这么大、这么高,这合理吗? 宁心的脸蛋儿红透了。 她惊讶地张着嘴,脑子里仿佛沸水冒泡。 ......难道是,做法奏效了? 手心里虚拢着的阳物又翘了翘,吓得宁心无声地“啊”了一声,赶忙抽手撤身。 水波带着发丝漂动,宁心抬眼看向状似闭目养神的沉岚知,红唇艳丽,眉眼低垂,水魅似的。 宁心稳了稳,随后一鼓作气! 她重新贴回沉岚知身前,一手抵在沉岚知肩头,另一手一把捉住那根不顾主人死活就瞎乱兴奋的阳具,学着青楼妓子谈笑间、学着春宫话本里的描述,重重地撸了一个来回。 这不算占便宜。 宁心紧紧闭着眼,连耳朵都彻底红透。 这是在照顾沉二少爷,毕竟......毕竟不是说,会憋坏的吗? 一池热汤徐徐荡漾,手心里的东西又胀大了几分,粗硬得根本不像是肉做的,倒和那燃烧的柴火棍子有的一拼。 宁心不知何时咬住了下唇。 她自己的心口怦怦乱跳,着急地催:“快出来啊。” 热气蒸得人发晕,喘息都变得浪荡。 宁心抵在沉岚知肩头的手也攥成了拳头,水下努力套弄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快再想想话本,习字时抄过那么多,快想想其中提及的技巧。 有了,可以抹一抹肉冠,那里最不堪刺激。 宁心立刻抬起拇指,饱满的肉冠滑腻腻的,马眼里吐出许多水液,她刚一抹,就感觉到整根肉屌都用力地弹了一弹,似是就要射了。 宁心将要把唇咬破,她求过沉岚知,求过老天爷,这会儿又求上了大仙,做法再厉害些,魂儿归不归不知,精是要出了! 水波荡得更激烈了些,又于几霎之后渐渐归于平静。 宁心一时不敢动。 她能感觉到最后她将手心包裹上去时,沉岚知的腿根儿都在轻微抽动。 她也能感觉到,此时她手心窝里蔓延开了一片粘稠的濡湿。 宁心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神掠过湿漉漉的胸膛,往上,沉岚知还是那幅没有表情的木偶样儿。 呼——。 宁心倒是出了许多汗。 她不客气地抹了沉岚知一胸口的精液,随后转身靠到池边,一面撩水洗手,一面平复自己打鼓般的心跳。 不可思议、猝不及防、荒唐、简直昏了头。 但是没有做错。 宁心给自己吃定心丸,是沉二少爷淫靡放浪、不知羞耻,而她,任劳任怨、责有攸归。 陷害(微H) 五. 主院的法事进行得如何,宁心不得知。 她只知道沉岚知真是憋疯了吧,她已经连着帮他出了三回精,那根凶物一样的阳具怎么还能硬起来! 宁心甩甩酸楚的胳膊,决定不再管他了。 出浴回屋,壁炉烘得整个屋子都温暖如春。 宁心为沉岚知披一件长衫,推他到窗边透透气。 窗外又下小雪了,屋檐下结了连排的冰溜子。 宁心搬一把椅子坐到沉岚知身旁,执手为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指骨。 男人握剑的手,本应修长有力,此时却绵软得像被挑了筋。 宁心低头把玩一番,比比大小,她的自然要小上许多,再十指交扣,模仿起十大酷刑中的夹手指,可惜刚沐浴过的身子,慵懒得很,夹得根本不疼不痒。 玩够了,宁心将这只手放回沉岚知的腿上,发现长衫有鼓包,他竟然还竖着。 宁心无声地咧了咧嘴,骂道:“够了吧!” 再看沉岚知,额上竟青筋暴起,连眼睫都在发抖。 宁心一愣,如被当头一棒,吓得立刻站起身! 是大仙做法真的奏效了吗? 魂魄真的在归位? 半干半湿的长发从沉岚知脸颊旁垂下,明明无风,发丝却在颤动。 宁心紧张地咽下一口,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 她索性一把抬起沉岚知的下巴,忍着恐惧,伸手掀起他的左眼皮。 会看到什么样的眼神? 宁心跌坐回椅子里。 心脏疯狂地锤击着胸口,几乎要跳出嗓子。 刚刚与她对视的眼神,清澈、凌厉,没有一丝浑浊或是呆滞,那分明就是一只清醒着的眼睛。 她被狠狠惊到,双腿立刻就软了,跌坐时扑翻了桌上的茶杯。 白毛汗晚一步爬满背脊。 宁心急喘着,甚至不自觉地流出泪来。 沉岚知没有离魂? 沉岚知是被困在了这副瘫掉的身体里? 他......一直都是醒着的? 宁心手脚冰凉,惊惧之下元神都快出窍。 对面沉岚知仍旧垂着脑袋坐在轮椅里,长衫滑落半片,露出的脖颈和肩窝里,全都淌着汗珠。 周遭万籁俱寂。 东南院里传不进分毫大仙唱经的动静。 宁心稍微缓过神了,她哆嗦着手扶起茶杯,又用抹布胡乱擦拭水痕。 她没有胆子再掀一次眼皮。 那种堪比诈尸的冲击她受不住,她也不想再被充满挣扎的眼神扎穿。 惊慌失措间,宁心猛地一顿——桌边的雕刻花纹里藏着数颗细砂粒。 怎么会有...... 宁心凝神,随后急忙起身,沿着窗边细细查看,果然叫她从沿缝里找到了蹊跷——散落的烟灰。 怪不得那一晚,她会趴在沉岚知的床边睡到天亮,明明姿势那么难受。 那晚有人来过,并且用香迷晕了他们。 宁心看向沉岚知。 窗户关上了。 墙壁上映出一团影子。 宁心跪在轮椅前,双手探进长衫里,捉着沉岚知的阳物一次次撸动。 她心中有一个猜想:沉岚知是被人陷害,而他只是沐浴一番,就能从沉睡进步到眼睫颤动,也许、有可能,是出精帮他缓解了身体里的毒。 宁心要求证。 手心里的东西兴致勃勃,活物似的在宁心的伺候下不断弹动,不见半点疲态,仿佛没有射过前三回一样。 马眼里涌出许多黏液,染得整根肉屌湿滑不堪。 宁心仰起脸望着沉岚知。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那他能不能也努努力,快点射出来,多射一点。 大半柱香过去,宁心累得枕在轮椅扶手上歇息。 她手心都麻了,铁杵都要磨成针了。 宁心直喘,在心里道:“大仙、大仙,别舞了,不如换成妓子来使出春宫十八式。” 长衫滑落在地,沉岚知的汗水滴到宁心的手背上。 宁心定定地看着手中之物,深红色,青筋盘附,狰狞得犹如一柄肉刃。 妓子会死的。 宁心只有这一个想法。 下一瞬,她直起身,又埋下头,张口将这个可怕的凶物吃进嘴里。 味道并不如话本里说的那么美味,恰相反,怪恶心的。 宁心屏息往嗓子里吞,青楼院里随便一个妓子小倌都会的功夫,她完全不得章法,只能凭借想象,当做吃糖葫芦一般,上上下下地吮。 脑袋越发晕眩。 宁心流了满脸的眼泪,混着口涎一起流到下巴上。 她有些窒息,一手抓着沉岚知的大腿,另一手不住地捶他,又像催促,又像求饶。 肉刃又粗了两分,撑得宁心腰都软了。 她感觉自己湿了,下身有热液一股股涌出。 她在看春宫图时也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从未如此强烈过。 嘴角火辣辣的疼,宁心给自己鼓舞,再坚持一下,就能求证了,再坚持一下。 被射入满嘴时,宁心匆忙撤退。 湿滑的黏液拉着丝儿挂在宁心唇边,她躲闪不急,被沉岚知连续喷出的精液射到了脸颊和衣襟,那股特殊的膻腥味散开两人之间。 宁心狼狈至极,她一屁股跪坐到地上,伸出手,将口里的精液吐进手心里。 好难吃。 别再竖起来了。 伺候不起了。 宁心还未止住哭,眉心蹙着,受尽欺负般。 她抬起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对上了沉岚知睁开的眼。 指字交谈 六. 宁心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求证成功了,并且效果立竿见影。 但是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窗外暮色降临,或许等会儿法事结束,沉家人都要来看望沉岚知的。 宁心舔了舔唇,拿过沉岚知的长衫就这样擦擦手。 她稍微有些心虚,这完全属于以下犯上了,可眼下顾不及那么多。 沉岚知只有这双眼睛得到拯救。 他盯紧在宁心身上,看她匆匆忙忙地收拾这片狼藉,束起的发揪是男仆样式,穿着打扮也同样,可这骨相未免太秀气。 沉岚知记得丰收叫她“宁心”,而且还是个小哑巴。 难道这个小哑仆有龙阳之好?不然只能用太过尽心尽力来解释了。 沉岚知想笑一下,奈何嘴巴不听使唤。 若不是这个家伙今晚歪打正着地帮了自己,沉岚知猜,他距离彻底疯魔也不远了。 被禁锢在这副身体里多久了? 听得见一切,感受得到一切,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此刻,眼睛重获自由,沉岚知才觉得自己宛如死而复生。 水桶换过两遍,宁心终于将沉岚知清理完毕。 她把轮椅推回床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沉岚知架到床上,再一起跌进厚实的被褥里。 先这么躺着吧,宁心飞快地瞧沉岚知一眼,果然目光又撞上了。 她赶忙爬起来,随手拽过被子给沉岚知遮羞。 她还乱糟糟的,如果待会儿沉家人真过来的话,见她这模样,五十大板! 宁心端走水桶,片刻后返回,脸蛋上已经干干净净,就剩两个嘴角破了皮。 她站定到窗前,犹豫一瞬后推开窗,外面安静如夜半,暂时没有人来。 那正好。 宁心走到床边,拽起沉岚知,利索地为他穿上亵衣,然后将他靠稳在床头。 她如同在做重要的决定,眼神用力地看着沉岚知。 随后,她小跑向自己的小床,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本春宫话本,看书页的毛边,几乎已是被翻烂了。 宁心拿着书坐到沉岚知身边。 她垂头飞快地翻找,找到一个字,便将书举起来指给沉岚知看。 沉岚知在心中一个字一个字的默读,最终连成一句话:告诉他们吗? 宁心竖起一根手指,同时点头,再竖起两根手指,同时摇头。 沉岚知有些惊讶,怪聪明的。 他眨了两次眼睛。 宁心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继续翻书指字。 沉岚知看着她冷静又认真地眉眼,心中神奇地觉得安静,几个时辰前还濒临癫狂的心绪,此时不再焦躁,真是难得地放松和安宁。 这次的句子长一点:你知道是谁吗? 沉岚知眨眼两次。 宁心见状抿了下唇。 她倒是有一个猜疑对象,沉岩明。 可她没有证据,还要告诉沉岚知吗? 正纠结,院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宁心一惊,想也不想地将话本塞进沉岚知的床褥里,再看沉岚知,已经闭上眼睛了。 宁心还未出门迎接,大门就被推开。 沉老爷和沉夫人最前,一进屋便直奔床边,沉岩明和沉黎在后,神情也都难耐紧张。 宁心微微低着头站在烛灯旁,听着沉夫人“儿啊儿啊”地轻声唤。 沉岩明瞧了两眼,走到宁心跟前,低声道:“二少爷可有异样?” 宁心把戏做足,稍顿片刻才摇头,装出仔细回忆的样子来。 “半点都没有?我们今日叫魂叫得嗓子都嘶哑了,他不见成效么?” 宁心仍是摇头,而后又将脸埋得更低。 仿佛是惧怕,其实是担心被看出唇角被磨红擦破了。 沉黎也凑过来,宁心喜欢听她的声音,婉转动人。 “哪怕睫毛扇动,或是、或是哼了一声,也没有吗?” 宁心一边摇头,一边回想沉岚知仿若有力度的眼神。 泄欲时销魂,紧盯她时探究,指字交谈时诧异又浮出些许笑意。 遐想被呜呜哭声打断。 沉夫人又在抹眼泪了,被沉老爷揽住了肩头。 然而变数下一瞬就发生。 沉夫人突然挥开沉老爷,再顾不及大夫所叮嘱的静养,她失声骂道:“就怨你,下那么狠的手!你现在开心了?儿子变成这样都是你害得!” 沉晦满脸愁容,根本辩驳不得。 沉岩明拦在爹娘之间:“好了,娘,先回去吧。” 宁心目送着他们,急迫地来,又心灰意冷地走。 房间重归安静。 宁心吹灭一半蜡烛,再拿回自己的话本。 她看到沉岚知又在看她,眼睛亮得堪比火星子。 于是她想了想,坐回床边,继续翻书。 宁心问:你是好人吗? 沉岚知眨眼一次。 宁心又问:你会大大地赏我吗? 沉岚知失笑,非常用力地眨眼一次。 宁心幻想抱着金元宝睡觉的美景,没忍住也笑了一下。 最后,她一字一字地告诉沉岚知:两天一次,当心精尽人亡。 怎么赏你(口交) 七. 大仙将在沉府主院中连续做法三日。 三日里,无人来时沉岚知就睁着两眼睛追随宁心,有人来就佯装成吊着口气儿的死人。 宁心时常被他盯得不自在。 她指书说到:再看就把床帏放下来。 沉岚知受到威胁,立刻乖乖闭眼,有时索性小睡一觉,但绝对大多数都是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又追着宁心不放了。 宁心把刚松快儿没几天的裹胸重新缠紧。 今日她举着竹竿打冰溜子,怕等天好了,掉下来砸到人。 沉岚知坐在轮椅里,被安置在距离屋檐下很远的地方。 他欣赏着宁心既麻利又笨手笨脚的动作,怎么会有人能将彼此矛盾的形容展示得淋漓尽致呢? 沉岚知笑起来,笑够了,便继续默默发奋,哪怕能靠意志力抬起一根手指也行。 穿堂风徐徐,夹杂着树梢吹落的碎雪。 宁心忙得脖子疼,总仰头,还打不准,她决定放弃,砸到谁就算谁倒霉吧。 放下竹竿,宁心惯例去查看沉岚知。 又是满脸滚汗珠,鬓发都湿透了。 宁心叹息,端来热水为他擦拭一番,随后搬来脚凳坐到轮椅旁,翻书与他说话。 宁心问:是在尝试? 沉岚知眨眼。 宁心摇摇头:怒极攻心,万一毒性大发,糟糕! 又安抚到:慢慢来,不要急。 沉岚知看着宁心,不知为何眼眶通红,眼里满布急迫,连胸腔都因为越发粗重的喘息而剧烈起伏。 宁心赶忙拍拍他心口。 沉岚知却活生生地掉下来好几滴泪来,模样痛楚万分。 宁心捧住他脸颊,仍是摇头,张口无声地说道:“别急、别急。” 她转头望向庭院,天光近晌午,厨房里有袅袅烟雾散开,是她刚煲不久的汤。 应该不会有人来。 宁心跪到沉岚知身前,撩起他的大氅,双手钻进衣衫里,握住那团虽然绵软但分量可观的东西。 她有些脸热,侧过头盯着大氅上华丽的刺绣,意图分散注意力。 然而手心里的阳物以春笋破土之势,眨眼就壮大成宁心一手堪堪握住的状态,粗硬挺拔,微微翘着点弧度,烫得惊人。 宁心的脑袋里浮现出许多春宫图,她情不自禁地将其中威武的角色替换成了沉岚知。 沉岚知与人交欢时,会是什么样? 满口风流话,一夜数次,将人肏弄得化成春水吗? 宁心不自觉地夹了一下穴,已经湿了,黏糊糊地吐着淫汁。 她将头埋得更低,羞且惊慌,脸上烧着一样发烫。 撸了半晌,也没有丝毫要射的意思。 宁心暂时歇歇,手指摸到更下面去,托着两个卵蛋轻轻揉捏。 一方庭院里,唯有心跳和喘息响彻耳边。 宁心已经湿透了。 她咬着下唇,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看向沉岚知。 美人儿动情向来都是勾人心魄的,宁心一下子就被摄住般,她怔怔地望着沉岚知,那双眼睛飞着水红,仿佛要把她拆吞入腹。 大氅被掀开,宁心塌腰钻入,闭着眼,双手捧住热烫的阳物,随后一口将它吃进嗓子里。 沉岚知爽得头皮发麻。 他很想顶自己的胯,办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哑仆跪在他膝间起起伏伏。 仍是毫无章法地瞎吃,牙齿屡次磕碰,疼得很,也让他硬得更厉害。 出精的欲望越发高涨。 沉岚知情难自禁地眯起眼,他感觉肉冠被吞进了很深的地方,狭窄又湿润,还有一阵阵痉挛般地含吮。 他想说不必这么辛苦,可快慰不讲道理,冲击得他腰眼儿都酥透了。 他漏出一声销魂至极的鼻息,随即痛痛快快地射得眼睛发花。 宁心差点被憋死。 她捂着嘴从大氅里逃出来,把几乎要含不住的精液吐到手心里后,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急喘,眼泪淌了满脸。 宁心的脑袋都晕了。 她有一瞬间甚至在想,还有下一回的话,她宁可脱了裤子用穴帮他,也不要再受这种罪。 而且她清晰地感受到,在沉岚知一股股射出来时,她自己这副未受撩拨就发情的身子也抵达高潮了,小腹里一阵发酸,穴口瑟缩,吐出一滩湿黏的潮液。 要换亵裤了,好难受。 宁心晕乎乎地沉浸在余韵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怅然若失。 “想我怎么赏你?”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宁心一跳。 “嗯?抬头。” 宁心慢两拍才意识到声音来自头顶,她猛然间心跳如擂鼓。 然后她抬起头,湿润的视线里,她看见沉岚知的脸生动无比,正弯着唇对她在笑。 【感谢阅读!请赏赐我珠珠!】 画押 八. 手心里的精液流下去了。 宁心一颤,复又垂下头,抿着满口的膻腥味匆匆起身,背对着沉岚知踏进庭院里,以雪洗手。 沉岚知还竖着。 本来射过之后软了七分的,但一瞧见宁心跪在他身前,可怜兮兮饱受蹂躏的模样,他就又硬了。 神奇。 他明明没有断袖之癖的,怎么会对着一个哑巴小厮三番五次地动情? 但这目前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出精来解毒,效果甚好。 于是沉岚知心情愉悦,冲着那纤瘦的背影扬声道:“过来,再来一回。” 宁心仿佛听见恶鬼在召唤,她想也不想地就把头摇成拨浪鼓。 沉岚知失笑:“不想要大大的奖赏了么?” 宁心捧着雪,将半张脸都埋进去。 在青楼院里洒扫时,她就规划过自己的将来。 其实她想要的生活非常简单,田野湖畔盖一座房,不用大,结实点,前院里栽花种树,后院里养鱼种菜,这样她便能一年四季都闲居,当一个逍遥自在的隐居布衣。 再给父母立一双碑,就立在栽种的桃花树下。 有他们在天庇佑,宁心相信自己能过得悠闲又惬意。 宁心搓搓脸,又把雪扑干净。 她回到沉岚知身前,眼睛鼻头都还是通红的,好像还没有从窒息的口侍里缓过来一样。 她把轮椅推回屋里,掩上门窗,随后从枕头底下摸出春宫话本来。 期间沉岚知没有出过声,他耐心地观察着她,他感觉她有话要说。 果然,宁心指字问他: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 着急到落泪,肯定有特别重要的原因。 沉岚知轻轻笑起来:“你猜猜看。” 宁心已经猜过无数遍了,她“说”到:有人害你,还会再来。 沉岚知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赞赏:“大夫每十日来诊脉一次,在大夫来的前一晚,就会有人潜入投毒,喂给我一颗药丸。” 宁心拧起眉心。 对,在沉岚知床边趴睡的那晚,正是大夫要来的前一晚。 而那晚,沉岚知浑身汗如雨下,宁心还以为是被棉被捂得太热,眼下再看,想必他一直在绝望中苦苦挣扎。 宁心深吸一口气。 她都不敢细想。 话本再次翻开,宁心问:你没有被香迷晕吗? 沉岚知很想做一个耸肩的动作,他道:“屏息就行了,可惜那时我眼睛睁不开,并不知道来者何人。” 宁心慢慢地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距离下次医生来诊脉,还有两日。 所以那个投毒的人,又要来了吗。 晌饭吃肉骨头汤。 宁心把砂锅端到屋里,用小勺一口口喂沉岚知喝汤。 沉岚知不满足:“好歹给我吃口肉,快馋死我。” 宁心笑起来,习惯了,之前顿顿是汤,喂一勺,还要抬下巴再捋捋脖子,怕下不去。 如今嘴巴能动了,自然要大快朵颐。 宁心剥下一块儿脱骨的好肉放在勺子里,沉岚知期待得恨不得扑身去抢,他说:“你也吃。” 宁心点头。 估计全苏州城,都再找不到一个和主人家同吃一桌饭的仆人了。 饭后,沉岚知被安置在窗边赏景消食。 他心中有计划,但需要宁心来配合。 宁心、宁心。 记得那晚是福春领来的,当时福春说,宁心是大少爷带回来的人,代替丰收来伺候自己。 沉岚知喃喃:“可也不像。” 沉岩明是投毒的第一人选,要么亲自来,要么派人来。 毕竟弟弟瘫了,哥哥就是最大得益者。 他们兄弟之间可没有情比金坚一说。 可若宁心是沉岩明的人,那这几次的泄欲之举就完全说不通了。 正思考着,宁心收拾完厨房回来了。 她竟摆出笔墨纸砚,往磨盘里添水磨起墨汁来。 沉岚知好奇道:“要写什么?” 宁心看他一眼,眼里的得意都要藏不住了。 她握笔斟酌一瞬,随后一笔一画认真书写: 契约书 今家仆宁心,不分日夜照看沉岚知,任劳任怨,无可挑剔。 遂赏赐金元宝十锭,银元宝二十锭,碎银五十颗,铜钱五十串。 永不追回。 沉岚知,宁心。 沉岚知乐不可支:“我当什么,你大可再多要些。” 宁心摇摇头,这已经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过上自己梦想中的田园生活了。 她另起一张宣纸,提笔到:画押? 沉岚知爽快道:“画,待我好了,当即兑现。” 交合(H) 九. 既然协议已定,大夫问诊之日又迫在眉睫,那么宁心是非常愿意帮助沉岚知的。 毕竟人好了,才能兑现赏赐。 她将凭据小心地迭好,夹进话本里,塞回枕头底下。 沉岚知饶有趣味:“你之前在哪儿做活?” 宁心转头对他唇语:“青楼。” “青楼?所以是我大哥去逛青楼,相中你了,把你带回来的?” 宁心点点头。 此时晌午刚过,主院里应还在做法,不到暮色蔓延沉家人都不会有空过来,并且——宁心的亵裤还是潮的,穴里还是湿的。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沉岚知暂且还不知宁心的决心,他仍追问:“那,冒昧一问,你天生就是哑的吗?” 宁心不理他,自顾将桌面收拾干净了,便推着轮椅来到床边。 沉岚知“哎哎哎”地着急:“我不睡觉,我这两月可是躺得够够的了!” 宁心装聋,吃饱了好几块肉香四溢的大骨,正有劲儿呢,架起沉岚知就往床铺里扔,两人一起摔得四仰八叉。 “我不问了,好吗?咱们聊别的,总之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枯躺着。” 宁心爬起来,一把捂了沉岚知的嘴,瞪他:闭嘴。 沉岚知闭嘴了。 宁心把他的两条长腿也搬到床上,摆了个仰面朝天的姿势。 沉岚知定定地望着她,看她跪在床里解帏帐,一副新婚夫妻将要圆房的架势。 沉岚知的嘴又张开了:“你、你要做什么?” 宁心唇语道:“帮你。” 她拿着束床帏用的长带,芦灰色双层锦缎,滚着金边刺绣。 应是很结实。 宁心先用一条把沉岚知的双腕绑在床头,以免等会儿出精了,毒性又一步减弱,能动的恰是双手。 再用一条蒙住眼睛。 沉岚知眼睁睁地,看着宁心跨到自己腰间,俯身,面目红透神情却格外坚定。 失去视野的那一刻,沉岚知的心跳要冲破胸腔,身下的阳物更是一柱擎天。 “为什么不让我看着你?”沉岚知吞了吞津液,“我想看着你。” 那自然不行,会露馅的。 宁心剥开沉岚知的长衫,一双手肆意抚摸这具健硕的身体,与沐浴时的手法不同,至少此时宁心是把沉岚知当做男人在看待,而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瘫子。 宁心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副裹胸。 她摸了摸自己的穴口,湿润无比,慢慢来的话应该不会被插坏。 春宫图里常有类似的图画,宁心按照记忆照搬,一手撑在沉岚知的胸口,一手往后扶着那柄肉刃,对准了,咬牙坐进去。 一方床帏里,呼吸声错乱地交迭。 宁心想着的是:速战速决。 可实际上却是:她一鼓作气坐进去了一半,就不敢再动,太撑了,酸楚和疼冲击得她大腿根一个劲儿痉挛,并且好像有什么被顶住了,要被冲破一般。 沉岚知连声叮嘱“慢点慢点”,他额上青筋暴起,连脖颈都涨得通红。 但宁心没有听他的,她咬住嘴唇,想,自己要落红了。 完全契合的一瞬,宁心把沉岚知的胸口抓出了三道血痕。 她几乎连呼吸都停滞,眼里一阵失神,嘴角流涎。 沉岚知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发出沉重的闷哼声,只感觉从未这么刺激过,和宁心趴在他腿间给他含时天差地别。 “是不是出血了,你先别动,”沉岚知嗓音低哑,听起来既难耐又着迷,“我好像感觉到有水在流,是血吗?” 宁心的眼睛还是花的,她喘得不成样子,闻言低头朝交合处瞧了瞧,除了相贴的皮肉,什么都没有。 她懒得管,因为无论是疼还是酸胀,尚且都能忍受得住。 开始动了,没功夫磨磨蹭蹭。 宁心夹紧大腿,双手都撑到沉岚知绷紧的腹间,凭借在青楼里的耳濡目染,她尝试着扭腰抬屁股。 “你!嗯——”沉岚知简直没有办法,甚至有点气笑。 可快感沉重得仿佛一片湖水,从被套弄的第一下开始,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要把他溺毙。 沉岚知咬紧了后牙槽,全身都在用力,鸡巴尤其用力,硬得仿佛要把这腔嫩肉捅穿。 宁心张着嘴发出长长的、无声的尖叫。 泪珠从眼角滚出来,宁心无暇顾及,她强迫自己不许停下来,即便平坦的肚皮上一下下鼓出阳具的形状也不许停,只是吓人而已,春宫图里说了,死不了人的。 酸慰如潮水蔓延到四肢百骸,宁心形容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舒服,好酥好麻,手都软了。 “哭了吗?”沉岚知察觉到腹上有水滴不断滴下,他几乎恳求,“宁心,把带子摘了,让我看看你。” 宁心抖着唇摇头,随后只幻想了一下被沉岚知看破身子的场景,她就无法抑制地被刺激到了高潮里。 小穴连番拧绞,成片的淫液倾泄喷出,又被硕大的鸡巴堵在甬道里。 好胀。 然而下一瞬,鸡巴弹动暴涨,滚烫的精液一股股如数射进痉挛的软肉,射得宁心捂着小腹疯狂地摇头,颤得骨头都酥透了。 吃不下了,太胀了。 宁心在心里求饶,不要射了。 可惜小穴不断收缩,小嘴儿一般吮着这根凶物吃得过分欢畅,直到精液满到溢出,交合处漫开一大片濡湿。 沉岚知的魂儿真的要飞走了。 他在漆黑中爽得低喘,但他很快便屏息凝神,迫切地希望这次出精带来好结果。 随后,沉岚知轻轻失笑。 手腕上的带子绑得恰好,没有枉费宁心的未雨绸缪。 不看你(H) 十. “你射了吗?”沉岚知问。 宁心还在余韵中颤抖,她有点被问笑,一笑,才后知后觉自己嘴角流着津液,她赶忙抬手胡乱擦擦。 沉岚知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半软下来的阳物顶在多汁的嫩肉里,随时准备再掀风浪。 他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模模糊糊的,他或许、好像、隐隐有个猜想,宁心为什么这样提防自己?缘由似乎不是主仆越线这么简单。 倏然间,沉岚知感觉有温热的气息靠近,随后束缚在床头的手掌被勾着指尖碰了碰。 “没好,”沉岚知心领神会,嘴一张就是谎话,“看来得再来一次。” 宁心折服地叹气,重新撑着这片潮热的胸膛直起腰。 其实这会儿这个大小和硬度就刚刚好,不用那么傲人,她无福消受。 沉岚知很想挺动自己的腰胯,可惜有心无力。 ——他有感觉,不仅仅是手臂、脖颈,连双腿双脚都找回了力量,只是毕竟瘫了许久,这点力量实在微乎其微。 宁心不知晓自己正被算计,她划小船儿一般前前后后蹭动着屁股,蹭了还没两下,她就哆哆嗦嗦地掉着眼泪儿,看到自己的肚皮又被撑起一道阳具的形状。 精液和淫水从交合处黏黏腻腻地溢出来。 里面被顶得好酸。 宁心无声地抽息着,抬眼再看沉岚知,那双薄唇咬了口脂似的,又润又红,正叫着她的名字。 “宁心,”沉岚知哑声喘,舒爽得天昏地暗,“动快点。” 宁心伸出两只手,掐到沉岚知的脖子上,作势要掐死他。 沉岚知蓦地被逗笑,轻颤的声音坠满情欲分外动听:“掐死我,那份画押的奖赏可就无从兑现了。” 宁心掐得更用力了一点,但维持不到半句话的功夫,她就软绵绵地吮着鸡巴又泄了一回,淫水浇灌下来,喷得沉岚知都跟着呻吟。 男人真的会湿成这样吗? 沉岚知越发肯定自己的猜疑,这个心眼儿多又聪明的小哑仆,许是藏着个女扮男装的秘密。 宁心缓了片刻,继续“划起小船”。 她一手撑着沉岚知的腰腹,一手伸进裹胸里抓揉自己发痒发胀的双乳。 她仰着头蹙眉喘息,脑海里烟花炸开,朦朦胧胧间想起重要的事情:得去找花魁拿一副避子汤的方子。 房间里壁炉哔剥,床帏中更是潮热无比。 宁心已经高潮了数次,每一次都会让她没了骨头似的酥软半晌。 她有点生气地往沉岚知胸口连捶好几拳,催他快射。 沉岚知也想射啊,如此销魂荡魄的情事,但总差那么临门一脚,折磨得他汗如雨下。 沉岚知求道:“再动一动,辛苦了,给你加二十个银元。” 宁心哭得鼻头通红。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她又卖力地扭起腰肢,将屁股抬起又重重坐下。过分强烈的酸涩从小腹深处狠狠窜向四肢百骸,她张着嘴想要尖叫,舌头都要跟着津液一起淌出来。 正是陷入痉挛中,突然一双手握在臀肉上。 宁心无暇反应,就被死死掐着臀瓣按在鸡巴上,浑身颤抖地承受精液的浇灌。 沉岚知射得头皮发麻。 他没有摘掉蒙眼的带子,就这样瘫着,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所有力气都用来握住那两团滑腻的屁股肉,手感真真要命。 宁心几乎要摔趴到沉岚知的胸口上。 她强撑着,大口大口地喘,漏出一点可怜兮兮的泣音。 “你不着急,”沉岚知餍足地开口,“我就这样,你放心,我不看你。” 宁心心中微动,她垂眸,沉岚知的两只胳膊宛如木偶断了提线,搁在身侧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或许,宁心想,沉岚知真的是个好人。 【感谢!】 学舌 十一. 东南院迟迟未有好消息,沉夫人几近肝肠寸断。 沉岩明叫魂叫得嗓子彻底哑了,脸上神情不显,但眼底的不耐早已经无从遮掩。 他看烦了沉夫人趴在沉岚知身上哭哭啼啼,转身走到窗边,仍是那句话问宁心:“二少爷可有异样?” 宁心困乏得头脑昏昏,慵懒透了,无奈还得站在窗边靠呼吸新鲜的冷空气来提神。 她默默无语,似是很遗憾。 沉岩明极轻地嗤了一声,俯身耳语道:“还后悔被我买回来么?” 确实比在青楼里讨生活好多了。 于是宁心顺从地摇头。 “把他照顾好了,别死了,也别活过来,知道吗?” 晚了。 宁心垂着头眼皮打架,真没心思应付沉岩明的鬼把戏,只求沉家人快些走,她要进被窝睡觉。 晌午那场床笫之欢不论怎么说,宁心是爽到了的。 但后续收拾狼藉时,几乎用掉宁心半条小命。 先清理自己,擦洗、换衣、梳头,期间沉岚知君子一言,一直老老实实蒙着眼躺在床上。 不过那张嘴没闲着,一个劲儿问宁心舒服吗,喜欢吗,还成吗? 宁心羞耻得不行,穴里的精液不停往外流出来,她边擦边回味,正在心里喃喃着“舒服”,就听沉岚知转过头“看”向宁心,说:“我好舒服,非常喜欢。” 再之后,既然沉岚知能动了,那么宁心扔给他一条帕子,让他自力更生。 沉岚知颇为冤枉:“你这太为难一个刚苏醒的人了吧?我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握你屁股时用光了。” 宁心红着脸狠狠瞪他,然后不理他,她还要换锦被、换床褥、点香遮盖味道。 床被已经斑驳脏污得没眼看了,宁心抱着它们直接扔进厨房,藏进稻草里,到时烧火毁尸灭迹。 如果、万一、就那么不凑巧,沉家人问起来,宁心就说:二少爷尿床了。 可等这些忙完,腰酸背痛的宁心发现沉岚知宛若八十老叟,原本被情欲熏红的脸颊已变得苍白流汗,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努力想要自力更生。 宁心叹气,拿回帕子泡进水里,认命地为他清理。 她唇语:“我。” 沉岚知的视线钉在她身上,自然发现她在说话,便又盯紧了她的唇,重复道:“我。” 宁心继续:“过几日。” 沉岚知学舌:“过几日。” 宁心抬眼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游戏”很有意思。 她在青楼院里时,一整日都在忙着洒扫,手脚不停,更没闲工夫和人这样慢吞吞地、连蒙带猜地交流。 宁心说:我过几日要出门,就等大夫来为你诊脉之后。 沉岚知准确接收,顺便话赶话提到了大夫诊脉,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宁心。 宁心点头:“我尽力。” 沉岚知笑起来:“办成了,再给你加二十个银元。” 夜色浓郁,春寒料峭。 沉夫人哭累了,被沉黎和沉晦一起搀扶着离开东南院。 沉岩明跟在最后。 他望了望天,虽是月明星稀,但时候正好,去喝一杯也未尝不可,就当慰劳慰劳这三日辛苦的嗓子。 他眼里多有得意,待出了沉府,他才一边把玩着腰间玉佩,一边自言自语,笑道:“二弟啊二弟,果然古人不欺你我,这下连我都知道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可怕、可怕啊。” 【感谢大家的珠珠,加更一章】 萧桐恒 十二. 早晨宁心睡醒时,看到沉岚知已经撑坐到床边了。 估计费了不少力气,好好一个年轻俊美的大男人,一副筋疲力尽的残花败柳样儿。 宁心为他端水来洗脸,仍是帕子一放,自力更生。 “全苏州,古往今来,指定就你一个敢这么对主子的。”沉岚知说是说,手上乖乖地攥着帕子想拧干,他还提醒道,“我要是把盆弄翻了,你不许骂我。” 宁心就搬着小凳坐旁边守着,她闻言一笑,伸手扶稳了铜盆,问:“吃什么?” 沉岚知言简意赅,就一个字:“肉!” 用完早饭,宁心揣着沉岚知的信物偷偷潜出府。 本想趁机去青楼的,毕竟避子汤早吃一天就能早安心一天。 可惜青楼与武馆方向相反,相距甚远,时间怕是来不及。 宁心一路小跑,路上遇见被大人牵着小手,蹦蹦跳跳快乐地吃着冰糖葫芦的小孩儿,心里怀念不已。 沦落成孤儿前,她也是父母疼爱的宝贝。 她永远都记得那晚长街上熙来攘往,天上孔明灯飘飞,河里花灯盏盏,她开心得忘乎所以,母亲给她买了会旋转的走马灯,父亲给她买了串着橘子瓣的糖葫芦。 她也永远都忘不了最后那串糖葫芦掉在地上,沾满了父母的鲜血。 宁心来到武馆。 进门,左边有收银台,里头一个和她打扮相似的小二正在拨算盘。 她从裤腰里拿出沉岚知的短剑,剑鞘通体精雕细琢,剑柄上镶嵌三颗莹润的玉石。 小二只抬眼一瞧,立刻惊圆了嘴巴:“这不是——你是何人?” 宁心掏出临行前备好的纸条,呈给小二:见萧桐恒,要事。沉。 小二当即严肃道:“快跟我来。” 路上,宁心算是大开眼界。 小小门头,里面却豁然开朗,俨然另一番天地。 宁心东瞧西看间,小二开口道:“沉公子可还好?听闻他被老爷子赏了顿家法后,一睡不起,如今这是醒来了?” 宁心不答。 小二摇头絮叨:“我也略闻此事,十分气愤!那李公子向来是个、是个,不说也罢!咱们萧当家打抱不平,还去寻那李公子讨要说法,奈何、奈何,哎!不说也罢!” 宁心被吊足了胃口,好气好笑,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比哑巴还让人着急。 拐过一道弯儿,远远看见一湖心亭。 小二指道:“你自己过去罢,咱们萧当家没有那么多规矩,见面直说即可。” 宁心点头谢过,抬脚沿着湖畔小跑。 亭中,萧桐恒正独身舞剑。 石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碟精致的点心,宁心看了觉得十分契合自己对大户人家的印象。 不过萧桐恒又出乎宁心意料,见她来了,并未视而不见,自顾舞剑,而是收起招式,好奇地冲她扬眉道:“谁家小娘子在这儿女扮男装?” 宁心:“......?!” 他如何看出来的? 但很快,萧桐恒就敛了眉眼,大步走到宁心身前,一把拿走她握着的短剑。 “你是沉岚知的人?” 宁心再度拿出备好的纸条:申时来东南院,避人耳目,过夜,要事。沉。 萧桐恒看罢沉吟片刻,问:“沉岚知目前如何?” 宁心指指自己的嗓子,摇头。 “哑巴?” 宁心默认。 话带到了,她准备走,走出两步又回头,犹豫要不要把短剑要回来。 萧桐恒见状笑了笑,把短剑抛起又反手接住:“放心,申时我再带去。” 护短 十四. 回到沉府,宁心带了一只叫花鸡。 沉岚知闻到味道,馋得颤巍巍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宁心把油纸包放到桌上,回头瞧他一眼,随后又咧嘴一笑,一副贼兮兮准备干坏事的模样。 沉岚知预感不妙,赶忙补救:“我多嘴了,是你爱吃,才让我有幸沾沾光。” 宁心乐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拆开叫花鸡就先撕了个腿下来,一口咬得汁水横流。 沉岚知眼巴巴地:“宁心。” 宁心吃得嘴边全是油星,再蘸蘸店家配的酱汁,香得灵魂出窍。 沉岚知可怜道:“宁二少爷,赏小的一口吧。” 这一声喊得宁心一下子破功。 她擦擦手,将轮椅推到床边,再架起沉岚知。 “见到萧桐恒了吗?” 宁心点头。 那事情就稳了。 两人坐到窗边,一面欣赏院子里雪花簌簌,梅花点点,一面撕着叫花鸡慢慢地吃。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么?”沉岚知问。 宁心点头,又摇头,唇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沉岚知失笑:“那你呢,天生就是哑的么?” 宁心把油纸包推到沉岚知那边,她擦净了手,拿出话本,指字到:以前会说话。 沉岚知好奇:“以前是多久以前?” 宁心:十岁。 她继续:是心病。 沉岚知艰难地举着鸡腿,追问道:“是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对吗?” 宁心收起书,算作默认。 窗外梅树梢上停了一只胖鸟,啾啾几声,又扑翅飞走了。 屋里只剩下沉岚知一人。 他心中诸多猜想,却无法立刻得到正确的答案,看来晚些要拜托萧桐恒的事情又要增加一件了。 宁心在厨房里煲银耳红枣汤,有客来,应要招待一下。 她蹲在炉前,心不在焉地用火钳拨弄柴禾,鼻尖仿佛又闻到糖葫芦甜腻的味道。 床底也被勤劳的母亲打扫得干干净净,有时和父亲玩起捉迷藏,宁心就会仗着身材娇小躲进床下,父亲明明知道,却还是装作找不到很苦恼的样子,逗得宁心捂嘴偷笑。 而那晚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仍是躲在床下,被父母塞进去的,让她咬紧了牙齿,不许发出半点声响。 床底视野有限,她听得见土匪打砸辱骂,听得见父亲求饶,母亲翻墙去找人告官却被发现,听得见刀子攮进皮肉,大笑和哀嚎一声声交迭。 血泊从摔倒的父母身体里蔓延开,将地面全部染成粘稠的红色。 小宁心用双手死死捂进嘴巴,眼里泪珠断线,她不敢去看母亲死不瞑目的、凝固的脸,她只能盯着眼前才吃了一半,被她舍不得一起带进床底的糖葫芦。 猩红的血泊流淌过来,浸透宁心的衣裤。 从始至终,她都遵循着父母的叮嘱,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银耳汤小火煲好,散发出清甜的香味。 宁心起身,揉了揉蹲麻的腿,再拿起抹布垫手,捧着砂锅回到屋里。 还未到申时,萧桐恒就来了,正坐在宁心之前的位置上和沉岚知抢叫花鸡吃。 宁心:“......” 在青楼院里时就经常听姐姐们有感慨,男人这东西,说好听点是幼稚,说难听点就是有毛病。 沉岚知骂道:“你好意思么你,我都多久没吃肉了,你竟跟我抢?” 萧桐恒乐道:“看你活着高兴么!以为你下半辈子就瘫了呢。” 宁心走近,将砂锅放到桌上,复又去厨房里拿来两副碗勺。 萧桐恒打量着宁心,还是那句话:“怎地明明是个姑娘家,偏要扮男装?” 宁心心里如擂鼓,面上装聋作哑,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位萧当家。 沉岚知又骂道:“安排个姑娘照看我这个瘫子,那是污了人家姑娘清白,你莫要在这儿瞎说。” 萧桐恒“哦”地七拐八绕,挑眉道:“得了吧,你还装,你真没看出来?咱们武馆里多少小娘子扮成男人来舞刀弄剑的?咱俩要是第一天交情,我就信你眼瞎了。” 宁心心里惊涛骇浪。 她站在沉岚知身后,毕竟客人面前不得无礼,还是要有家仆的本分和自觉。 她在回想昨日,一开始沉岚知求了好几遍让她解开蒙眼的带子,说想看着她,可等“帮忙”结束,沉岚知却又改口让她放心,他绝不偷看。 或许,他是不是已经发觉出不寻常了? 沉岚知试图用鸡翅膀堵萧桐恒的嘴,无奈力不从心,被萧桐恒不客气地一把接走,咬嘴里边嚼边说热闹话:“我懂,你死不承认不就是护短么,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吃你的吧,”沉岚知撑着轮椅嫌弃,又道,“吃完了,跟你说正事。” 怪不得 十四. 银耳汤润且清甜,热乎乎一碗下肚,正好解了叫花鸡的油腻。 沉岚知隐去宁心帮忙泄欲的桥段,三言两语将这些日子来遭遇的事情陈述给萧桐恒。 “直到前三日,我娘请大仙来做法为我驱魔叫魂,我装作收效甚微,就为今晚将那投毒的贼人生擒活捉。” 萧桐恒听罢既惊叹又愤恨,他沉思片刻,问:“所以你找我来过夜,就等着害你之人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是。” “等等,为何我细思极恐?”萧桐恒压低了声,眉眼间凝重,“你说大夫每十天来诊脉开方一回,而那贼人偏巧都在大夫来的前一夜迷晕你们,那岂不是......” 沉岚知微微噙着笑:“嗯,继续。” “岂不是:一,贼人知晓这十天之约,故而要么是大夫本人从中作梗,要么是你们沉家人心怀不轨。” “二,十天来投毒一次,说明这毒丸药性不长久,须得反复投喂才能保证你长睡不起。是有多么痛恨你,才会冒着如此被发现的风险,也不选择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就为了让你清醒地被困在动弹不得的身体里受尽折磨?” 这样的分析宁心已经想过无数遍了。 她看向沉岚知,见他摊开双手道:“是也,你快帮我想想,我可在何处招人恨过?” 萧桐恒倾身,气音道:“莫不是,你哥?” “我从小志向便不在经商,我爹多次勉强我不得遂放弃,如今这玉石家业对我哥来说已是囊中之物,何苦再费心思对付我这小小的一个私塾老师?” 萧桐恒觉得在理:“但人心叵测,你说的只是你以为的,也许在你哥眼里,唯有你半死不活,才最为安心。” 沉岚知点点头,长叹一声:“我还想过李舟游。” 这是一个新鲜的名字,宁心竖起耳朵认真听,晌午时她去武馆,小二口中提到过的李公子可就是这位李舟游? “他早看你不顺眼。”萧桐恒又舀一碗银耳汤,“但我在你吃了家法后去找过他,你刺他一剑,他连带着见了我都避之不及,满口嚷着他服输了,再不找惹你。” 萧桐恒说:“他是个白痴脑子,玩不出这样的花花肠子。” 沉岚知赞同道:“所以我认为不会是他。” “不过那日你为何刺他?还是在私塾里,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 “他来找朋友,恰时课间,我被学生起哄要看舞剑,这本没什么,他却凑来非要与我比试比试。” 沉岚知想起那日就又气又笑:“众目睽睽,我一不愿起争端,二也该给知州儿子一点颜面。奈何我有心克制还惹他不快,你猜他如何威胁我的?” 宁心诧异,怪不得,怪不得。 可也奇怪,刺伤知州儿子,为何没入牢狱,只是吃了一顿家法便了事? 萧桐恒追问:“如何威胁的?” “他拍着胸脯,说,他既来比试,便不是来看我手下留情的——敞亮话说得好听,悄悄话却道,他院里缺一房小妾,沉黎正是上好人选。我若再手下留情给他难堪,他也将‘礼尚往来’。” 萧桐恒:“......” 宁心:“......” 沉岚知:“我还是挑着无关紧要的地方下手的,若当真不留情,那他如今已不能人道。” 萧桐恒拍掌:“刺得好。沉黎可知道?” “应是不知,否则我爹娘每回来看望我时,怎么从未提过?” 沉岚知说罢,伸手欲要拿勺添银耳汤。 宁心上前两步接手了,舀完汤,放进沉岚知手里,同时在心里给他盖了个“确实是好人”的印章。 倏然萧桐恒顿住,“嘘”道:“有人来了。” 沉岚知立刻道:“宁心,把桌收了,你,抱我去床上。” 宁心赶忙将一副碗勺藏进抽屉里,将萧桐恒坐过的椅子摆端正。 而萧桐恒也干脆利索,打横将沉岚知抱起放进床里,再抖开锦被给他盖严实。 宁心打开衣柜,冲萧桐恒招手。 脚步声和人言声越来越近,萧桐恒刚钻进衣柜,房间门便被推开。 宁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还好动作及时,应瞧不出破绽。 宁心站在床边,看到来者是沉夫人,以及她未见过的两个生面孔。 李舟游 十五. 萧桐恒背靠柜板,听外头李舟游和沉夫人哭成一团。 李舟游跪在床边,呜呜地对着沉岚知求天求地:“求求你醒过来吧,你再不醒过来,我爹就要把我打死了,呜呜呜——我错了,我那日不该招惹你的,不、不,不止那日,是我小肚鸡肠,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处处为难你的!我错了,大哥,你醒醒吧!” 宁心看着这堪比哭丧的架势,心想,还说不处处为难,眼下这不就是为难,估计沉二少爷憋笑要憋出内伤了都。 沉夫人拍拍李舟游的肩头:“前几日叫魂,应该把你也邀请来与我们一同叫的。” “现在也不晚。”李舟游抹一把眼泪儿,忏悔道,“沉岚知,你刺我一剑实属我活该、我自讨苦吃。我爹深知我是个什么缺德玩意儿,当时听闻你被赐家法,就嚷我来道歉,我拉不下面子,这才迟迟没来。可怎么之后,就听说你一睡不起了?你别吓唬我啊,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来呢?我来了,我来了,我来晚了啊!” 形容凄惨,声声发自肺腑,想必在家没少被任职知州的爹狠狠教训。 宁心再瞧沉岚知,好耐力好演技,面上纹丝未动。 “咱们从总角之时,一起长大至如今弱冠之年,我爹总拿你与我比较,夸你赞你,这才害我讨厌你......其实、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吧,我也很委屈啊......” 李舟游的两眼睛犹如泉眼儿,被面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 沉夫人瞧着也心疼,温声安慰道:“你爹也有错,每个人自有其长处,何必总要较个高下呢。” “不过,”沉夫人犹豫道,“你那日到底是如何招惹我儿,按他的德行,不应当动真格的。” 李舟游:“......” 怎么说? 说:我要强取豪夺你家千金,还要辱她为妾? 怕是说完就要挨一嘴巴子。 李舟游选择闭嘴,他抹抹脸,站起来,让位给身后两位大夫。 “夫人,这是我父亲从京城请来的大夫,由他们诊断一番,许是能有好法子。” 沉夫人连连点头,也让开位置,回身对宁心道:“去备茶。” 宁心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儿。 就算沉岚知再会演戏,可脉象做不了假,这一下要怎么蒙混过关? 屋子里静谧得针落可闻。 沉岚知的手腕搭在床边,被两位大夫相继诊脉。 眼皮也被掀起,口舌也被细细查看。 宁心的手心里全是热汗。 她庆幸自己熬了银耳汤,若大夫问起沉岚知为何口中湿润,她可以说自己刚喂他喝过。 然而大夫并未多言。 待诊断结束,沉夫人急不可待:“如何?” 李舟游生怕听到没法治了的回答,若真没法治,那就等同于他要被亲爹发配边疆日日思过,何时沉岚知醒了,他何时才能回来。 可怕啊!造孽啊! 大夫嘴巴张张合合,分析了一通气血、脉象、经络这这那那,李舟游听不懂也没耐心了,忙问:“你直接说,有法子治没有?” 两位大夫交谈一番,说道:“有一方,可以煎服试试。” 宁心在备茶时已将文房四宝摆好,就等大夫要写药方。 萧桐恒在衣柜里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他陡生疑惑。 “是啊,”萧桐恒回忆一遍,心道,“沉岚知好像并未说起自己是如何醒来的......那他是如何醒来的?” 【感谢大家的珠珠,比心】 如有一宝 十六. 李舟游和大夫走了,沉夫人喜极而泣,已然不再在乎“静养”的前医嘱,拉着沉岚知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宁心在旁听着,门外守着的丫鬟福春此时也进屋了,立在沉夫人身后,随时待命。 宁心在心里大喊:“赶紧走吧!” 沉岚知真是定力非凡,还有一个萧桐恒,衣柜里挂满衣裳,空间狭小,估计快要憋闷而亡了。 可惜事与愿违,不仅沉夫人没走,沉黎又披着大氅赶来了。 “我学琴回来,听闻李公子来过,还专门带了两位大夫。”沉黎急切道,“可有好消息?” 沉夫人满口“有的、有的”:“大夫说你二哥气血虚弱,其余与常人无异。至于醒不过来,已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了。从明日起,每日早晨一碗,应三日就见效。” 沉黎听罢就泪珠滚滚:“太好了!李舟游这个王八蛋,还算他有点良心!” “你这丫头,又口出狂言。”沉夫人骂归骂,脸上是笑着的,语气也欣慰至极,“就要这样凶一点,待以后出嫁了,才不会受委屈。” 在宁心第一百八十遍无声呐喊“赶紧走吧”后,沉氏母女终于互相挽着离开了。 门一关,沉岚知睁开眼,看宁心额头抵着门缝,一副虚惊一场后如释重负的模样。 萧桐恒也从衣柜来出来了,额上有汗,大口喘气,一出来就拿起茶壶对嘴灌,看来是渴得厉害。 “宁心,”沉岚知小声地叫她,“过来。” 宁心这才直起身,来到床边扶起沉岚知,随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沉岚知失笑,问道:“后怕?” 宁心点头,用眼神疑问:你不怕吗? 沉岚知掀开被子,顺势握住了宁心的手指尖:“不怕,有我兜着。” 宁心:“” 沉岚知又重复一遍:“不怕。” 随后才撒开手,垂腿坐到床边,又瞧见了被面上被李舟游哭湿的地方,略有嫌弃道:“这床被不能要了。” 宁心敛了敛心神,脸颊微微发热,被攥过的指尖都烫了起来。 “喂!”萧桐恒放下茶壶,一抹嘴,大步走近,把两人来回瞅瞅,“你俩有猫腻吧?” 沉岚知直截了当:“小的知晓萧当家聪慧过人,但不管你怎么猜,总之先闭上嘴。” 萧桐恒又“哦”得七拐八绕:“得令、得令,咱们说正事。” 时候不早了,宁心要去厨房准备晚饭。 她本是客气一问“有没有想吃的”,沉岚知她知道,要吃肉,没想到萧桐恒一点不见外,一口气要了三菜一汤,够宁心忙活的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对坐。 萧桐恒捡起前话:“是不是有猫腻?” 沉岚知坦然:“是,但你须保密,事关女儿家的清白,你应该心里有数。” “这是自然。” “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何事?” “去查一查宁心的身世过往。她遭遇过什么,是为何有心病,害她活生生变成了个哑巴。” 萧桐恒讶异一瞬,嘶气道:“你对她这么上心,你醒过来是不是和她脱不开关系?” 沉岚知默认。 “她怎么帮你的?我实在好奇。” 沉岚知张口就编道:“之前的家仆都是小伙子,没人爱喝甜丝丝的银耳汤,直到她来。她经常图省事儿,熬一锅银耳汤当饭吃,就把我这毒给解了。” 萧桐恒满脸不可思议,被惊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感叹道:“真是无巧不成书。” 夜幕彻底笼罩天地时,饭菜上桌了。 萧客人点的三菜一汤:杏仁豆腐、滑溜鸭脯、腊肉茭白、葫芦丸子汤。 再专为沉岚知做的:米粉蒸肉和糖醋排骨。 最后是宁心自己想吃的一道红豆沙泥卷。 色香味俱全。 萧桐恒连吃三碗饭,赞叹不停:“你这手艺可以去盘个店铺开张了。” 宁心就一个字:“累。” 萧桐恒顾着吃,没看见宁心的唇语,正以龟爬速度自力更生的沉岚知代话道:“她说太累。是太累,单做给我吃就行了。” 萧桐恒被噎了个正着,竖着眉毛瞪沉岚知:“行行好,莫要在吃饭的时候吓唬人,我何时听你说过如此肉麻的话?” 宁心装聋作哑,拿起公筷给沉岚知夹了块儿排骨,又换小勺为他舀了一小碗豆腐。 萧桐恒:“” 沉岚知嘚瑟道:“家有一仆,如有一宝。” 萧桐恒受不了:“你再这样,我可吃完就走了,你自己捉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