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大风纪官他终于开窍啦》 第1章 [bl同人] 《(原神同人)[原神]大风纪官他终于开窍啦》作者:鹿椰【完结+番外】 文案 【有空就往化城郭跑的粘人小胡狼x被小胡狼缠到麻木的大巡林官】 大风纪官赛诺,冷峻威严,面对学术犯罪毫不手软,是众多人忌惮的存在。 人人敬他,畏他,唯独他的老友提纳里始终待他如一。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份友情在他心中早已变质。 彼时的须弥雨林正面临着灾后修缮工作,由于土层收到死域影响,出现许多新的植物品种。 提纳里巡林时在雨林里救下了昏迷中的赛诺,他将人好生照料,结果赛诺刚醒来就抓着他的尾巴喊老婆。 提纳里:??? 因为中了雨林新蘑菇品种的毒,某位大风纪官什么事都没忘,唯独关于提纳里的事扭曲得一干二净。 扭曲,指把兄弟当老婆追。 提纳里默默忍受着好兄弟的骚扰,终于在赛诺再一次尝试钻进他的被窝后的第二天,将解药研发出来。 解毒后的赛诺连夜跑到须弥沙漠。 提问:把兄弟当老婆追了以后我要如何面对他? 回答:娶回家。 》》》》》》 提纳里本以为,蘑菇的毒解掉后一切就能恢复正常,没想到赛诺他更奇怪了啊! 某位大风纪官在众目睽睽下扬起下巴,45°雅望天空,双目惆怅。 处于人群最中心的提纳里暗道不妙,拨开一众同事朋友,企图迅速逃离。 赛*霸总*忧郁*诺优雅地甩了甩飘扬的发丝,声线颤抖,情绪饱满嘶哑呼喊出声∶ “该死!你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吗!” “男人,停下你的脚步!你就不怕我用斩灭‘海森’的力量,伤害你身边的人吗?” 他双目赤红,声嘶力竭,“提纳里!你再走一步,我要整个须弥为你陪葬!” 围观众人:☉_☉ 这段名场面被留影机录下,上传到了虚空系统中。 在全国人民的推波助澜下,提纳里和赛诺是彻底火了。 霸总的风,也由须弥吹向七国。 #我真的没想和霸总谈朋友 #救命赛诺他真的不是这样的 》》》》》》 当一切终于回归正常时,某位大风纪官悔不改当初,决定洗心革面,重新追爱。 见证大巡林官和大风纪官爱情的须弥民众喜极而泣。 #大风纪官终于开窍啦 #我磕的西皮终于在一起啦 【划重点】 1.■很多私设,考究党勿入,一切不合理请当私设。 [沙雕文,会涉及人物ooc,问就是我故意的(挠头)~后面人物会恢复正常(指赛诺先生)(*?︶?*)] [作者有中二病] 2.涉及轻微海维以及空散,注意避雷 3.日更或者隔日更,收藏或营养液满百加更 4.修文狂魔,未标大改不用看 5.有榜随榜更 6..文笔小白,不喜勿喷,留给彼此一个好心情~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游戏网游 甜文 大冒险 轻松 原神 搜索关键字:主角:赛诺/提纳里 ┃ 配角:提瓦特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把兄弟当老婆追了 立意:我为赛提举大旗 第1章 道成林(一) 被烈阳炙烤的荒芜之地,隐匿在沙漠中的文明如同海市蜃楼般令人捉摸不透。层层热浪之下,手握权柄褐色少年,缓慢踱步在风沙中。 他头上的胡狼帽在漫天风沙中依旧戴的正直,帽饰上类似眼的纹路为少年镀上神明光泽,即使在灼热的风沙中行走,他身上散发的威压依旧令人望而却步。 “大人,有信件来。” 赛诺停下脚步,帽檐下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拂过脸颊,赤色瞳孔染上一丝冰寒。 “我记得我说过,工作期间不允许打扰。” 塔尼擦了把汗,神色带了些惶恐,“抱歉大人,可是这是从化城郭送来的信件。” 赛诺一噎,那双寒冷严肃的瞳孔盯着塔尼手上的信件看了半晌后,一声不吭拿走塔尼手上的信件。 然后,站着不动了。 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塔尼,赤红色的眼眸让塔尼想起了道成林夜晚常出现的蕈猪,隐匿在夜色的草丛中成群结队的猩红色瞳孔。 只不过面前的大人更像是深林中的孤狼,冷色血眸,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夺走猎物的性命。 分明是热得冒烟的沙漠,塔尼却莫名打了个寒颤,“大人,没、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嗯。” 少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属的离去,直到看不见人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撕开信件,如视珍宝。 待看清信件内容后,赤红色眼眸里瞬间布满冰霜,手上的信件被他紧紧攥着,看架势是恨不得直接撕烂这封信。 信件内容:大风纪官您好。提纳里在我手上,想救他就来雨林找我,具体地址是xxxxxx。 即便知道提纳里被绑架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信件上的内容还是很让赛诺生气,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实行诈骗,诈骗对象还是须弥的大风纪官。 少年抬手扶了扶胡狼帽,压低了帽檐,一双眼睛淬上狠意。 他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拿他的挚友作威胁。 第2章 *** 一天前。 “道成林也太大了吧,都走大半天了还没绕出去。附近也没看到巡林官,想找个人问路都找不到。” 空累倒在地上,建议道:“要不然派蒙你飞到最高处探探路?” “喂!这里的树遮天蔽日,飞到那么高根本不可能吧!”派蒙气得在空中跺脚。 “好累,好饿。没开玩笑。” 一说起饿,派蒙也忍不住□□,“是啊,我们都绕大半天了,太阳都快落山了。我记得提纳里是不是说过,夜晚的道成林并不太平。” “还不是为了找特殊的蘑菇,立本大叔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道成林有一种能特殊蘑菇,食用者若是受到催眠,这种蘑菇药效可以无限放大食用者的欲望。要不是他给出的原石价格太让人心动了,我们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寻。” “迷路喽。” 空长叹一声,本就处于密林之中,层层枝蔓将阳光遮挡得所剩无几,随着越来越深入,森林里面更为暗淡,不知名的蕈兽也愈发多。 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路,夜晚可就麻烦了。 “派蒙,你听。” 林间传来微弱的风声,似乎有水流拍打石头发出的哗哗声响顺着风吹拂而来。 “是水声!” 派蒙喜出望外,与空对视两眼,二人走走停停,仔细辨别风来的方向,不久后果真寻到了道成林深处的一条溪流。 溪流隐匿在杂草堆下,杂草枝丫茂盛,掩盖了原本的水流。 空拨开草堆后,惊异地发现水边不远处的草堆里,竟然长满了立本大叔所说的特殊蘑菇。 “派蒙!是那种特殊的蘑菇!我们采一些放背包里,顺着水流肯定能走出去!” 空边说着边把蘑菇采下放进背包,“嘿嘿,今晚回去吃顿好的。” “我要吃甜甜花酿鸡!” “喂喂喂,我还没说我吃什么呢。” “嘿嘿。对了,这种蘑菇提纳里知道吗,总感觉若是有人误食了会很麻烦。” 空歪着脑袋,脑海里回响起今天早上立本大叔说的话:“这种特殊的蘑菇能够放大人内心隐匿的欲望,如果有人在食用者身边稍加引导,或许会有什么有意思的发现。” 有意思的……发现吗? 空莫名想到了提纳里,每回碰见他,赛诺都和自带雷达似的,没过多久就会出现在提纳里身边,好像总是不经意间插足他和提纳里独处的时间。 赛诺每次出差回来第一个见的除了工作上的人就是提纳里了,他每回都会送很多沙漠新奇的东西给提纳里,新的蕈兽照片,新的植被样本什么的。 大抵是因为提纳里不太适应沙漠,所以赛诺想通过留影机的方式代提纳里欣赏大漠风光。 就连他这个到处跑总是不见踪影的旅行者,都能看出赛诺对提纳里的不同之处,偏偏赛诺自己就是察觉不到。 空看了看手上的蘑菇,心下有了决断。 翌日,赛诺如约赶到了信件所在的地方,见到了意想不到的诈骗犯。 “旅行者……?你怎么会在……” 还没等他说完,旅行者对着他脑袋就是哐当一声。 赛诺连着赶了一夜的路不曾休息,遇见的又是信任的人,在毫无戒备之下,他瞳孔猛地收缩,继而昏迷了过去。 “这样真的好吗?”派蒙颇有罪恶感。 空挠了挠后脑勺,也有些负罪感,“都到这一步了,试试吧。” 在空一顿操作之后,提纳里也顺着空留下的印记赶到,只发现草地上躺着昏迷的赛诺与他身边散落的蘑菇残渣。 “吃毒蘑菇了?这家伙不是本应该在沙漠出差吗?” 提纳里默然片刻,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命背起赛诺。 道成林前不久才刚下过一场雨,周围还泛着潮湿的气息,赛诺乖巧地趴在提纳里背部,胡狼帽歪歪扭扭地戴着脑袋上,倒是透露出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 那双总是泛着冷意的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垂落,白色的发丝乖软地攀附在脸颊两侧,提纳里竟然觉得这样的赛诺有些难得乖巧。 当然,仅限于那张嘴闭上的时候。 空远远看着提纳里背着赛诺一步步走远,粗壮枝蔓缝隙间散落的光芒打在两个少年身上,能从他们背影里看出岁月静好的意味。 “他们好般配啊。”派蒙忍不住小声感叹。 “嗯。” 空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隐藏在枝叶中,眼底显得有些晦涩暗淡。 派蒙略微奇异地注视着空的神色,“你怎么了?” 空淡淡勾唇,扯出一抹笑,“没事。我们去吃大餐吧!” “好耶好耶!” 派蒙高兴地在天上转圈,把空方才奇怪的神色抛之脑后。 第2章 道成林(二) 提纳里将赛诺背回化城郭,查阅了雨林蘑菇品种大全,还是没有寻找到赛诺吃的蘑菇。 “看样子,是新品种。这下可麻烦了。” 少年人白发铺散在床上,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猫,看上去比醒着要乖顺不少。卷翘的睫毛在眼皮底投下深色的影子,呼吸安稳舒缓。 提纳里扯过背角盖在少年裸露的肚子上,“多大人了怎么还会乱吃雨林里的蘑菇。” 他嘴上这么数落,手上还是拿起了蘑菇观察,“色泽挺普通的,比起寻常的毒蘑菇,它显然更懂得保护自己。这么说起来,误食也说得过去,毕竟和一种可食用蘑菇非常相像,不仔细辨别……” 第3章 “诶诶?”少年人惊呼一声。 略微宽大的手掌抓住左右摇摆的毛绒尾巴,粗粝的指腹扎进尾巴毛里,不重不轻地摩挲。 一股酥麻顺着尾椎流向背脊,提纳里倏然起身后退,被抚摸的地方还残留着少年手心的余温,两股发软,绯红染上白皙脸颊。 提纳里声音发颤,“你干什么?!” 抓他尾巴的罪魁祸首一脸委屈。被吼的小胡狼低下头,发丝遮住他的脸,他神情落寞盯着自己的手掌。 出乎意料的柔软温热。只可惜只摸到了一小会。 提纳里等身体不再怪异后,沉声询问,“你身体还好吗?你怎么会误食毒蘑菇?你不是应该在沙漠出差吗?” “还有……为什么要摸我尾巴?” 赛诺不说话,一直低着头。 奇怪,太奇怪了。 【老婆为什么不给我摸尾巴了,想哭。】 提纳里:?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还没等提纳里细想怎么回事,就看见面前的少年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 他吓得不知所措,“赛诺你……是在流汗吗?” “你你你不会是在哭吧?” 提纳里半跪在赛诺面前,低头凑过去看赛诺的脸,却被他别扭躲开。 少年修长的手指绕过提纳里,自顾自擦着脸上的泪水。 【我出差都快一个星期了,老婆尾巴都不让我摸一下。】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胡狼。】 提纳里:??! 他再三确认面前的赛诺的的确确没有在开口说话,那么他脑海里的声音到底是谁的啊!怎么和赛诺的声音一模一样! “赛诺!你最好解释清楚你现在到底怎么了!” 提纳里捏住赛诺下巴,气呼呼地捧起赛诺的脸,然后愣住了。 少年人的五官流畅锐利,那张本该透着冷感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赛诺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上面还沾染了未掉落的泪珠。 提纳里莫名觉得捧着这张脸的双手有些发烫,面前少年氤氲着雾气的红色眼眸一瞬不瞬注视着他,写满绝望与痛苦的神色。 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赛诺的事情一样…… 看着这张脸哭出来,提纳里还真的有些意想不到,不自觉放轻了些语气哄道:“好啦,大风纪官赛诺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 赛诺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盯着提纳里。 “老婆,亲亲。” 啪嗒。 碗碎裂的声音。 提纳里闻声转头,柯莱正端着药站在门口,只不过现在手中什么也没剩下,药汁散落了一地,还有些飞溅到她的身上。 提纳里心想,完了。 柯莱的视角里,提纳里半蹲在床沿,认真地捧着赛诺沾满泪痕的脸。 印象里的赛诺冷硬凶狠的模样在提纳里面前完全变了个样,少年人麦色肌肤与提纳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形成对比,莫名契合。 特别是那句粘腻的呼唤,不自觉让柯莱耳朵发烫。 她就说为什么赛诺先生总往化城郭跑!原来师父和赛诺先生是那种关系!! “对、对不起,师父,我我、打扰了!”柯莱顾不上收拾地上的残局,几乎是落荒而逃。 提纳里顿了几秒,骨指轻摁眉心,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赛—诺—!” 下一秒,提纳里就后悔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赛诺的眼尾滑落在提纳里的手心,他的瞳色是昳丽的红色,却没有闪烁着往日冷涔的亮光。 眼尾因为落泪而泛红,薄薄的雾气盈满眼眶,写满委屈。 “老婆,你怎么了啊。” “为什么今天不可以亲亲,尾巴也不让摸。” 低沉微哑的嗓音萦绕在耳侧,带着些许委屈意味。提纳里倏地站起身,脸颊发烫。 “是蘑菇的原因吗?赛诺,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那片林子的吗?” 赛诺不回答,自己扒拉两下脸颊把眼角的泪擦干净,环胸恢复一贯的高冷作派。 生气的胡狼死死抿住唇角,眼神幽怨盯着面前人时不时晃动的大尾巴,任凭提纳里怎么诱劝开口,他都一声不吭。 “你现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会出现幻觉什么的。” “那这个幻觉实在太可怕了。” 赛诺垂着眼,卷翘的睫毛泛起落寞姿态,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提纳里的神色,试探性询问,“老婆你今天怎么了啊。” 提纳里神色愕然。 皮肤白嫩的狐耳少年眼里蓄满慌乱神色,两只耳朵被吓得矗立呈直线状,漂亮的红意从眼尾一直蔓延到脸颊两侧。 赛诺悄悄抬眼,盯着提纳里看了半晌。 少年的唇色泛着粉嫩,原本冷白色的肌肤因为过度惊讶染上桃色,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钢笔,用力到骨节发白。 没出息的赛诺先生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耳朵尖攀附上粉红色泽,没出息地想,提纳里可真好看。 “你、你。” 提纳里吓得说不出话,耳边一直萦绕着少年低沉沙哑还泛着些困惑委屈的呼唤,“老婆”这种亲昵的爱称让他措不及防。 “看来真是蘑菇吃坏了脑子。” “我得赶紧想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 提纳里匆忙拿起一旁桌上的本子,脚步踉跄离开房间。 第4章 赛诺一脸茫然看着空旷的房间,脑子里:提纳里跑了?跑了? 他跑什么啊? 赛诺慢吞吞从床上下来,后脑勺有些发晕。 印象里似乎是有人给他寄了一封信,竟然有人给他下战书,说提纳里是他的! 这能忍? 赛诺眸色深了几分,血红的眼眸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推开房门后,提纳里正站在不远处看他的记录本。 阳光为他白皙的面孔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少年人正神色认真地阅读记录本上以往遇到过的一些毒蘑菇特性,试图找到与这次新品种毒菇的共通之处。 赛诺眯着眼盯着提纳里眼尾未褪去的红意看了许久,继而将视角转到提纳里握笔凸起的指骨处,莹白修长的手在太阳下能反光似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白到这种程度。 但一想到这个人是他老婆,大风纪官心情顿时愉悦。 “老——” 赛诺刚出声,提纳里本子都不要了,神色慌张扑向赛诺,死死捂住他的嘴。 少年原本已经快褪去的红晕又染上眼尾,嘴不自觉轻咬下唇,唇瓣泛着糜丽的薄红。赛诺觉得面前的人就像是清晨挂满露水的墩墩桃,轻轻一碰就能掐出水。 嘴被提纳里紧紧捂住,少年身上还带着好闻的药草气息,赛诺觉得嘴唇发干,不自觉伸出舌头舔舐唇瓣,柔软粘湿的触感与少年的手触碰,密密麻麻的电流一直传到双方心底。 提纳里吓得赶紧放开了手,把赛诺往房里拖。 赛诺也没反抗,任由提纳里一脸羞涩气愤地将他摁在墙边。 第3章 道成林(三) “赛诺,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提纳里压低声音,嘴角气得发抖。 他是真的怕面前这位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大声喊老婆,大巡林官和大风纪官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事实是,赛诺根本没在听提纳里说话。 赛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提纳里的脸颊,指尖泛着冷意与少年白皙透红的肌肤接触,一股凉意窜进提纳里心底。 提纳里下意识蹭了蹭赛诺宽大的掌心,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吓得耳朵都垂落了。 “我、不是,赛诺,你……”听我解释。 “噗嗤。” 耳边传来低沉的轻笑。 提纳里抬头看赛诺,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他才猛然间发觉什么时候少年竟然比自己高出那么多了,他现在的身高只够到赛诺的肩膀。 “你笑什么!” 羞涩的红意蔓延到整张脸,白嫩的皮肤被红晕侵染,更像林子里随处可见的墩墩桃了,白里透红,两个指尖就能掐出黏腻的汁水。 “嗯。我笑了。” 【老婆好可爱。想把他摁在床上,狠狠亲,看他碧绿的眼睛里全是我的模样。】 【想看他喘不过气,眼里闪着雾气,小声呜咽求饶。】 ? “赛—诺—!” “嗯?” 当事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细密的睫毛掩盖住他眼底兴奋的神色,幽暗的瞳孔直直看向面色白皙,眼尾泛红的少年。 “给我滚去上班!”提纳里气得跳起来狠狠敲了赛诺脑袋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开口,“不许在外面喊我老婆!” 赛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好像在说“我懂。老婆你好会玩。” 提纳里捂住额头,不忍直视,赶紧把赛诺推出房门,心底盘算着怎么把毒蘑菇的解药做出来。 等赛诺走后,提纳里坐在书桌前。少年紧紧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他好像……能听到赛诺心声。 回想起刚刚听到的声响,提纳里不自觉双手捧脸,放在椅子后面的尾巴左右摇晃,显示主人不太安宁的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净善宫。 纳西妲坐在书桌后,桌上堆满了沉重的书籍,只不过大半桌的书籍都是为一个蓝发少年准备的。 空站在书桌前,有些惊讶询问,“诶?你把读心的能力作为试验随机送了?” 纳西妲点点头,“嗯。有期限哦。我想看看,普通人拥有读心能力以后,会有什么样的行为。” “就好比一直在水中游泳的鱼有了上岸的能力,是感谢命运的馈赠,还是会憎恶与众不同的自己呢。” “我我我!免费当试验品。”空就差没跳起来抱着纳西妲的腿哭着求了。 “得了吧。你能做什么好事。” 刚踏进门的少年穿着蓝色调的衣服,容貌极其艳丽,尤其是眼尾勾勒的朱砂红,更衬白如雪的肌肤。 漂亮的少年脸上挂着不屑,嘲弄扯开嘴角嗤笑,“给你?指不定去偷窥些肮脏的东西。” 空见到散兵后就两眼放光,少年捧着一堆书,书的重量导致他的手指骨发白,偏偏还要一副嘲讽神色。 【阿散!是阿散!嗷嗷哦,老婆好白好白,想要把老婆摁在地上猛亲!】 【老婆别抱书,抱我!】 ……此处省略一千字…… 纳西妲在听到第一句“阿散”,就很自觉屏蔽了看空内心的力量。 她叹了口气,对于冒着星光盯着散兵看的黄发少年颇为无奈。 “阿帽书都看完了吗?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些书。” 第5章 散兵放下书,轻哼出声,但又非常自觉地去拿另一迭书。 少年好看的指骨插进最底下的那本书后,两臂微微发力,与书相贴的指腹处泛着淡粉色,漂亮极了。 空全程眼睛黏在散兵身上,生怕错过面前少年的一丝一毫举动。 被粘腻视线注视的散兵忍无可忍,放下书朝着视线来源方向打出风刃。 “别用风刃,用脚!” “阿散,骂我,求你!” 纳西妲:(ー_ー)……她作证,以前这些话空只在心底说。 只不过现在是空promax!他心底现在更加变|态了啊!! “你有病吧?” 少年打出风刃的手轻颤,指尖攥得发白,满头黑线。 “我有病,但你是我一辈子的解药。” 纳西妲派蒙:“……” 散兵的拳头硬了,凸起的白皙腕骨更加明显。 “宝宝你怎么不说话了,最近看书累了吗,让我来温暖你吧阿散!” “彭。” 伴随着一声巨响,空被直接踹飞到房间另一角的书架上,书从上方掉落,砸了满地。 重重的书如瀑布般瞬间倾落,听力敏捷的人偶听见了金发少年吃痛的闷哼。 散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 “宝宝和我回尘歌壶吧嘿嘿嘿,给你踹,你想踹哪里都可以哦~” 散兵:…… 他狠狠唾弃了方才担心空的那个自己,咬着后槽牙大喊:“给我滚—!” 空挣扎着爬起来,书砸中脑袋的滋味还挺疼的,但下一秒又乐呵呵跑去散兵跟前。 “你这个人—” 明明每一次都恶语相加,为什么次次还要朝他奔赴而去。 一直沉默的纳西妲轻笑,对着散兵道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或许,只有你自己才能看得透。” 散兵:? 下一秒,各种嘈杂的声音就占据了他的大脑。 而嘈杂声音发出者本人,还在色眯眯盯着他的胸口看。 【骨头都踢酥了呜呜呜。】 【想把阿散带回尘歌壶,在我的大床上狠狠欺负他。】 【呜呜呜刚刚有书砸到几把了,要散宝抱抱才能好。】 【……】 散兵面露震撼,瞳孔收缩看向纳西妲,眼里写满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纳西妲心虚低下了头,心底感叹终于不用听见空内心的声音了。 紫发少年紧抿薄唇,耳朵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忍无可忍地拿起书,大跨步走出门。 “散宝等等我!”空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追。 【啊,真的好痛。】 刚走出门口的散兵脚步停顿,“痛?”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停下了脚步,空惊喜地睁大双眼,三两步追上抱书等他的少年。 “痛痛痛!真的好痛!” 散兵垂眼等了几秒,没听到空的心声。他又认真打量起少年的神色,俊美清秀的少年眉眼蹙起,眼中含着隐忍,似乎是真的非常痛。 他皱眉犹豫了半晌,迟疑开口,“尘歌壶里……有书桌吗?” “有有有!” 空的眼底迸射出光芒。 进尘歌壶的时候,空修长的手指抵住派蒙的脑袋,将它甩了出去。 “喂!!” “完事后请你吃大餐!” 还在听的散兵忍无可忍,一拳打在空脑袋上,“老实点。” …… 空的尘歌壶确实很大,每到一个国度都会变换不同的洞天风格。 散兵把书放在书房的桌子上,无意间看见桌上的一本书——《攻略傲娇老婆的一百零八式》。他指尖轻颤,咬住牙,拎着这本书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空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书内夹着的相片伴随着他甩书的动作散落一地,他侧目望去,紫眸中光影跃动。 “阿散,这是牛奶布丁,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夏天吃这个最舒服了。”空捧着两盒布丁从门口进入,眼尖地看到了漂亮少年眼底的不愉。 他老老实实地将布丁放在桌上,站在散兵身旁,不敢看他。 “告诉我,书里那一迭照片以及写着的‘绑架计划’的信封是怎么回事?” 空心尖一颤,瞬间安静如鸡。 第4章 道成林(四) 须弥沙漠。 “大人,您回来了。”塔尼恭敬朝赛诺行礼,“逃犯的踪影消失在西北边的秘境。秘境地形复杂,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好。”赛诺接过塔尼递过来的情报图,风沙勾勒出少年已然锋利立体的轮廓,他蹙起眉头,心情有些不愉。 这次追查的案件,起初只是涉及倒卖罐装知识,但越望深处查,越觉得不对劲。罐装知识的倒卖更像是一个契机,背后的人想要引诱他发现什么。 “准备一下,明天去秘境探查。” “是。” *** 夏日的化城郭很聒噪,白日里永不消停的蝉鸣,泛着热意的微风,灼热的阳光,稍稍踏出房门就要被炽烈的阳光烤化。 提纳里擦了擦额前的汗,细致缓慢地将上次采集到的蘑菇磨成粉末混入水中,喂给圈养的蕈兽服用。 这几只蕈兽提纳里养了很久,脾性都比较温和,他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其中一只蓝色水蕈兽开始不安焦躁起来,拼命想要跳出圈养的牢笼。 第6章 提纳里顺着它的心意打开笼子,放出了水蕈兽。小家伙的心情似乎很愉快,吐着泡泡迅速朝着不远处的水源前去,不久后便在河水旁停了下来,高兴地蹦来蹦去,也没有其他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它只是在顺应自己的习性,做着喜欢的事。 这么说来,这种蘑菇的毒性到底是什么呢?激发人内心的欲望么? 那赛诺的欲望……? 别太荒谬。 提纳里曲起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还需要再去一次道成林。 “师父!师父!”耳边传来少女雀跃的呼唤。 提纳里闻声转头,柯莱正冲着他挥手,脸上带着欣喜神色,“辛深先生来了!” 提纳里闻言一怔,有些迟钝地抱起地上撒欢的蕈兽。 河水边的小山岗上,一名穿着白衬衫的俊秀青年冲着提纳里所在的地方招手。 青年眸色是须弥很少见的黑色,幽暗的眼眸宛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在阳光下反着淡青色的光。 名叫辛深的青年正勾唇看河边的提纳里。阳光照在少年身上,他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白嫩刺眼。 提纳里手上抱着的蕈兽还在不安分晃动,溅起的水珠散落,沾染在他卷起的衣袖上,能看见他白如雪的腕骨。 乌黑的眸色里闪烁着星点白光,青年露出笑意,温声道,“小提,好久不见。” 提纳里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带辛深回了住所,将手上泡好的茶水递给辛深,“你可是大忙人呀,最近不旅行了吗?” 辛深垂眸接过提纳里递来的茶水,幽暗的眸色掠过少年莹白的手,轻轻笑了下,“嗯。再不回来,会后悔一辈子。” 青年浅酌了口茶水,不欲多言,“最近怎么样?还是在忙道成林的修复问题吗?” “嗯。虽说这几年雨林状况好转了不少,但还是存在一些问题。有几处地方很奇怪,植被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修复不了。”提纳里苦恼蹙眉。 听到“用什么办法都修复不了”时,辛深面上的笑意有些淡。 他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将话题转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考虑出去散散心吗?我倒是有不少地方推荐。” “等闲下来再说吧。” “最近赛诺怎么样,还在忙工作吗?听闻他已经是须弥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风纪官了。”辛深笑着调侃,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须弥变化都很大呢。或许可以到处转转,也许会有新的风景也说不定。” 提纳里也拿起水杯喝水,淡粉的唇角侵染水渍,透着微闪的光泽,偏偏本人丝毫未觉。 辛深眸色深了些许,僵硬移开视线,嗓音微哑,“小提有空能带我逛逛吗?” 提纳里点点头,“自然。正好听听旅行家的冒险。” “凑巧我也认识一位朋友,他是一位很勇敢的旅行家,你们要是见面了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辛深笑容很浅,光不达眼底。他不在的日子里,提纳里也在认识新的朋友,习惯地过着没有他陪伴的生活。 他没有久留,与柯莱提纳里道别后就返回城中的居所。 “师父……你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柯莱有些紧张开口。 提纳里摇了摇头,“没什么,别瞎想。” “对了,赛诺呢?” 柯莱垂着脑袋思酌了片刻,回应道:“赛诺先生好像返回须弥沙漠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这次出差并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那他还跑到雨林吃毒蘑菇?” “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了。病没好还往沙漠跑?赶着送死吗??” 漂亮的狐耳少年气得手上的水杯都撒了。 柯莱挠着头,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更加生气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提纳里轻扶额头,微微叹息道,“算了。等他回来好好教训他。” *** 幽暗的秘境里火光跳跃,一群人围坐在狭小的空间里。 为首的老大脸上有一条很深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线,伤口很深,很难想象他当时是如何存活的。 “老大,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火堆对面贼眉鼠眼的小弟不耐烦地捅了捅火堆,这使得火光更加耀眼,映衬得为首男人刀疤愈发可怖。 “再等等。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拖住大风纪官。事情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越大越好?” 属于少年人冷冽的声音淬着霜雪,就好像名士手中的刀,未开刃都让人退避三舍。 围坐在火堆边的人们一点一点心寒下去。 当那象征着正义的权柄狠狠砸在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颤了颤。 “带回去审讯。” “是。” 一行人被铐上镣铐,计划还没开始就遭到了夭折。但即便这样,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 金乌西沉,皓月高悬。 “大人,那群人全都招了。很奇怪,没有丝毫反抗。” “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每个人分开审讯,言辞都能契合。” “只不过……” “不过什么?”赛诺晃了晃脑袋,不知为什么有些发晕。 第7章 塔尼不敢说话,恭恭敬敬递给赛诺一封信。 信,怎么又是信? 赛诺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但面上还是不作声色。 塔尼弯着腰,视线只能看见冷峻的少年用修长的指尖挑开信件,上位者的威压在看见信件内容的一瞬间释放无疑,塔尼下意识哆嗦。 赛诺扯唇笑了,两只骨指夹着照片的地方用力到发白。 照片上的狐耳少年扬着温柔的笑意面向镜头,暖色的阳光勾勒出他从鼻尖到下巴的完美轮廓,眼底带着光似的,映着星点白芒。 漂亮得像一幅不可思议的画。 偏偏照片背后写着挑衅的话—“赛诺,我回来了。提纳里是我的,以前是我的,现在也会是。” 落笔——tm。 上面飘逸的字迹还洋洋洒洒写着:“这是我的新笔名,最近刚从蒙德回来,学习了下那边的语言。给你翻译一下,这个是tighnari mine”的缩写,啊也就寓意着“提纳里是我的”。请务必牢记于心。” “草。” 大风纪官暴了粗口,脑袋更疼了。 上面的字迹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讨厌的家伙回须弥了。 第5章 道成林(五) 说到辛深,赛诺就没由来一堆火气。 这小子人前人后两幅模样,提纳里面前乖得不得了,背后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大疯子。 “大人—您还好吗?” 赛诺的手抵住额头,“明天把这些人押回去。” 塔尼应允下来,退出赛诺的房间。 灯火映照在少年冷硬的弧度上,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颚线。一双红色的眼眸沉沉,指尖摩挲着相片上的狐耳少年。 临近深夜,赛诺坐在桌案上,幽暗的灯火配着微弱暗淡的月光。 有人说沙漠最危险的不是缺水,而是夜晚。 沙漠的昼夜温差大,风裹挟着层层风沙在帐篷外发出惊天的悲鸣,一般在沙漠中的旅人都会备好厚实的衣物,瑟瑟发抖地围坐在火炉旁。但赛诺已经习惯了夜里的沙漠,只是简单地披了一件白色长袍。 长袍松松垮垮地附在他身上,露出小麦色的肌肤,流利紧实的腰身隐匿在宽松的白袍之下,少年人低头在案板上,彻夜难眠。 翌日。 咖啡厅老板冲着提纳里打招呼,提纳里含笑点头示意。 老板很热情,亲自端上了咖啡。 “你看起来人缘很不错。”辛深垂眸看刚端上来的咖啡,泛着热气,上面有着精细的拉丝花纹。 “咖啡厅的老板曾误食过毒蘑菇,是我将他带了回去。蘑菇毒性比较强,若是我晚到一步,估计就……”提纳里摇摇头,抿了一口咖啡。 涩意在唇间漾开,少年人的狐耳垂落,显得焉哒哒的,他嘴角微抿,打趣道:“果然还是不习惯咖啡的味道。” 辛深笑意更甚,意味不明地看少年唇边的咖啡水渍,伸出手轻轻弹了弹少年的额头。 “脆皮。”他低声说。 提纳里的皮肤白嫩,平日里也比较注意保养,辛深只是很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上面就泛起了红色的印记。 “喂喂喂!”提纳里环胸蹙眉。 “这个给你。” 辛深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礼盒,礼盒包装精致,绿色的丝带将它包裹,在侧边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结。 “什么好东西?” “打开看看。” 提纳里狐疑撇了眼辛深,视线注意到他唇边放大的笑意,有些莫名奇妙。这家伙不会是想要对他恶作剧,箱子里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就算秉持着怀疑态度,少年还是乖巧地摁在礼盒上,轻轻摇晃。 似乎是被泡沫保护起来了,少年狐耳微动,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 辛深低低一笑,他的发色很深,和他的瞳孔一样,即便是笑着的时候也会带着疏离感。但在提纳里面前,这个人却是真真切切的。 黑发白衬衫的青年手抵着下巴,笑盈盈看着面前带着些许惊慌的少年,直到少年莹白的指尖撕扯开精致的装饰带,触碰上柔软的衣料,他才噗嗤大笑出声。 提纳里:…… 少年修长的手指蹭了蹭布料,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种材质的布料还真是少见。 “这件衣物……?” “雨林气候湿热,我知道你们巡林的时候要穿着特制的制服,为了提防不知名的虫害,一般袖子或者裤腿会很长。” “你很怕热。巡林回来后收拾一下,换上这套衣服会很舒适。” 提纳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的确是长袖长裤,还戴着一贯的手套。 “我倒是习惯了……” “要不要换上试试,难得的假期,就穿上舒适的衣物好好度过吧。”辛深指了指咖啡厅对面的衣帽店。 “啊-?” “好吧。”为了不拒绝辛深的好意,提纳里拿上衣物去了对面的衣帽间。 辛深只等了一会,提纳里就换好衣物出来了。清晨的阳光倾泻而下,为对面走来的少年增添了神圣的光泽。 提纳里身上的白衬衫和辛深的很像,只不过款式有所不同,倒是更衬托得少年肩宽腰窄。 再往下是白到极致的腿,大腿的大半部分隐匿在宽阔的裤腿之下,伴随着少年的动作隐约露出些许泛粉的肌肤。兴许是许久不见阳光,他的腿白的耀眼,小腿曲线精致漂亮。 第8章 辛深不自觉攥紧了咖啡杯把,冲着提纳里微微一笑。 …… 微苦的咖啡萦绕在舌尖,辛深眸色更深了,浓郁的黑咖一样泛着纯粹的黑,青年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角,掩盖住阳光的通路。 “你变了很多。看起来……比以往更加孤独。”提纳里没有再去喝苦涩的咖啡,绿色的眼眸盈满担忧的神色。 辛深掀起眼皮,很轻很轻地笑出声。 “我原本以为看的风景多了,会释然一些。我曾经在稻妻时遇到过一位浪人武士,听闻他也曾经家族显赫,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也历经过不少波折。” “原本是很难释怀的经历吧,他却真正做到了。” “令人艳羡。” “不过,”辛深又抿了口咖啡,淡声开口,“倒是发现有些事有些人于我而言,离不了,忘不掉。” 提纳里有些怔愣,弯起眉眼朝着辛深淡笑,“欢迎回来。” “你总是这样。” “啊?”提纳里不解,眉宇染上困惑的神色。 辛深轻轻摇头,嗓音有些低沉,“没什么。” 总是不经意间对别人释放善意。 辛深扣着杯把的手不自觉攥紧,用力到指骨发白。 思绪飘扬到六七岁的时候。 一场突如其来的审判将一个温馨的家庭割裂,辛深的父母被打上了剽窃学术成果的罪名,钉进耻辱柱。 年少的辛深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夜深人静的夜晚,父亲书桌上摆放的密密麻麻书稿,写满晦涩难懂的文字,桌上的咖啡还泛着热气,一堆模样凶狠的怪人闯入,父母亲眸中含泪。 怪人带走了父母却没将父母还回来。 第二天,小小的辛深听见隔壁的大爷说昨天入狱的两个教令院博士在狱中自杀了,多半人的猜测都是认为两人学术剽窃,被戳破后羞愧难耐,自寻死路。 七岁的辛深看着桌上隔夜的咖啡,缓缓地将脑袋凑了上去,伸出舌头舔舐—苦到舌尖发麻,苦到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没有人比辛深更能知道,无数个为数据研究的日日夜夜,父母看了多少本书籍,为一些细小的数据奔走过多少土地。 造谣者不需要付出丝毫代价,审判者不清事理。 抓走父母的人,他们称之为—大风纪官。 第6章 道成林(六) “我记得你很喜欢大巴扎热闹的氛围吧?小的时候就总爱往那跑,每次耳朵吵得受不了还是依依不舍。” 辛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提纳里。 提纳里打开盒子,是一个精巧的耳塞,以往他不是没尝试过戴耳塞,但这个小对象佩戴久了就会引起疼痛,有可能会对听力有所影响。 辛深看出了提纳里的犹豫,“这是枫丹购买的,佩戴不会太痛,能够有效屏蔽一些杂音。如果害怕时间久了会造成影响的话,那就戴一小会吧。” 白衬衫青年笑得一脸温和,黑漆的眼眸倒映着面前局促的狐耳少年。 提纳里试着佩戴,但怎么也塞不进去,取下手套的手筋骨匀长,不熟练地往狐耳上佩戴耳塞,狐耳因为他的动作轻轻颤抖,显得可怜兮兮的。 “我来帮你吧。” 辛深站起身,提纳里仰头看他。 许久不见,青年又长高了,俊秀斯文的青年比赛诺还要高一些,他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疏离冷淡的感觉。 坐在两人斜对面的一桌,两小姑娘的眼神一直往辛深所在的地方瞅。 “天啊,肩宽腰窄,眉宇俊秀,唇角边微微带起的弧度自带宠溺的意味。啊啊啊,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女孩的姐妹只是淡淡撇了眼青年,淡笑,“他有喜欢的人了。” “欸?雅西你怎么知道的?他看起来就像那种禁欲系,你看他衬衫,褶皱都没有,两边袖口翻折的弧度都是一样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妥妥的洁身自好型。”女孩困惑地反驳姐妹的观点。 女孩的好友举起手中的咖啡,灌了一口下去,掩饰眼底的黯淡色彩。 “看他的眼睛啊。” “嗯?” 青年看向周围的时候,是如同黑夜般冰冷刺骨的温度,这如冰雪般的双眸与狐耳少年对视的时候,像初春消融的雪,突然间枝蔓生长,枯木逢春。 —— 青年微凉的手指抚过提纳里的耳朵,狐耳受到刺激有些僵硬,又被青年轻柔地笼在手心。 提纳里忍下口中的呜咽声,耳朵敏感地抖动,不知青年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凉的指腹或重或轻按压在耳朵边框,充满挑逗意味。 “好、好了吗?” 貌美的少年羞红了脸,眼尾因为青年触碰敏感的地方而发红,碧绿色的眼眸盈满水花,将落不落。 “快了。” 辛深冲着他微微一笑。 一旁观看的两个小姑娘羞红了脸,“雅西,我、我好像明白你说的了。” 叫雅西的小姑娘缓缓勾唇,收回了视线。 “有意思。” ……? “什么有意思?” 雅西淡笑不语,须弥的狐耳少年,想必是赫赫有名的大巡林官提纳里,天才少年,却选择了当平平无奇的大巡林官。 大巡林官和现任最有威严的大风纪官关系可不一般啊。 第9章 雅西捧起咖啡,余光却瞥见方才思绪中的大风纪官。 她神色泰然自若,眼底的兴趣更甚。 距离咖啡厅门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刚押完犯人的少年攥紧权柄,于人群中一眼望见熟悉的身影以及那个令他讨厌的家伙。 “老……”,赛诺顿了顿,想起提纳里说的话,变换了称呼,“提纳里。” 本是正襟危坐的少年氤氲着水汽的绿色眼眸一瞬间慌乱,狐耳由于惊吓立的笔直。 赛诺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一步步走向咖啡厅。清俊的少年面色冷硬,红色的眼眸沉沉与辛深对视。 在提纳里看不见的地方,辛深勾起唇角,露出挑衅的微笑。 赛诺赐了辛深一个白眼,三两步跨到提纳里面前,神色带上了委屈,似乎在无声谴责提纳里。 “赛诺,我……” 大风纪官嘴角一瘪,手抚上额头脆弱开口∶“提纳里……我头疼。” 语气那是要多羸弱有多娇弱。 好在现在的咖啡厅人流量不是很大,否则赛诺反差人设怕不是火遍虚空。 “诶?是因为蘑菇的毒效还没清除吗?” 提纳里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查看赛诺身上的状况,手指触碰上赛诺身体的那一刻,被他身上惊人的温度给吓到。 “你怎么体温这么高啊?” “跟我回一趟化城郭。” 提纳里要走时才蓦地想起辛深,十分抱歉地尬笑,“谢谢你的礼物,今天……非常抱歉,改天请你吃饭赔罪!” 辛深神色没什么变化,声音淡了些许,“没关系的。你一直陪着赛诺也没关系的。” 提纳里:……? 这股不对劲感是怎么回事啊! 瞥见提纳里眼底的讶异,辛深嬉皮笑脸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在意我,你果然比较在意赛诺。” “没关系,时间教我学会坚强。” “没关系,时间教我忍受没有你的孤独。” “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你走吧,带着他走吧。” 提纳里:“……” 赛诺瞪大了眼,敌人的武器划过眼睫毛时,这双赤红色的漂亮眼眸都没吓得这么大过。 赛诺憋了半天,替提纳里说出了想说的话,“……你又乱吃药了?” 辛深:“……” 他半磕着眼皮,冷漠地想,赛诺好烦人。 告别过后,提纳里转过身,神情严肃推着赛诺往前走。 辛深唇边的笑意在提纳里转身的那一刻消失不见,漆黑的瞳仁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少年。 许久后,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似在自嘲。 —— “什么时候回来的?”提纳里沉声询问。 “今天。” 【再不回来,老婆就要跟别人跑了。】 提纳里:? “脑子里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提纳里指尖轻扣赛诺额头,推搡着他走快点。 白发少年长发散落,掩住眼底落寞的神色,少年的指尖摩挲着看了一夜的相片,突然对着身旁的少年开口,“提纳里,想给你拍张照。” “哈?” 赛诺:委屈jpg. 提纳里:…… 他沉默了几秒,点点头,“算了,如果是你的话……” 【老婆真好。】 提纳里又陷入了沉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听见赛诺的心声,但无论听多少次,都会产生出一种吃完毒蘑菇的美。具体解释起来就像在扭曲的空间里蹦迪,赛诺心底的声音和展现出来,面无表情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赛诺皱眉问道。 提纳里知道赛诺在说谁,“昨天。比你早一会。” “嗯。” 赛诺的响应有些冷淡,提纳里察觉出赛诺的郁闷,以为是他身体状况的缘由,便加快了脚步。 回到化城郭后,赛诺反倒询问起柯莱的状况,“她最近怎么样?” “功课还是那样,需要努力。倒是开朗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就是你,每回碰见她至少笑一笑吧,一直冷着脸能吓死人。” “张嘴。” 提纳里拿着测量温度的器具放在赛诺口中,少年的牙齿干净整洁,就是两侧的虎牙有些尖度,摩挲过提纳里手的肌肤有些发红。 提纳里倒是不怎么在意,坐在赛诺对面数落起他,“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觉又不盖被子了?说了多少次了沙漠昼夜温差大,好歹被子也得盖一床。” 堂堂的大风纪官到了提纳里这里,就安静得不象话,声音都小了几分,“我披了长袍的。” “披了长袍?你那袍子薄的和我身上的衬衣差不多!有什么用?!” 赛诺微微偏头,躲过提纳里的音量攻击,卷翘的睫毛垂落,小胡狼显得十分委屈。 “哼。下次再把自己搞成这样就不要来见我了。” 提纳里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床铺,摁着少年人的肩膀逼迫他躺下去。 小胡狼的眼睛亮晶晶的,提纳里甚至从里面看到了期待。 【老婆是不是要对我下手了!】 【从没这么讨厌过自己,刚回来,澡都没洗。】 【老婆床上好香,好像药草香,还泛着甜腻腻的气息,我可以躺一辈子!光是闻着老婆身上的香气就有点难以忍受。】 第10章 【啊,我应该去洗个澡的。】 ……? 提纳里低下头,放大的俊美五官出现在赛诺的视线里,他心里倏然重重一跳。 而提纳里盯着赛诺的红色眼眸看了半晌,还是难以置信那种污言秽语竟然是面前这个一脸冷静自持的男孩发出的。 提纳里笑了,气笑的。 第7章 道成林(七) 赛诺发烧了。 这是提纳里始料未及的状况,毕竟赛诺身体一向很好,别说生病了,小感冒也是难得一见。打个比方,赛诺生病的概率就好比旅行者和别人打架失败的概率。 提纳里面无表情地想,难不成赛诺之前吃的蘑菇还有降低免疫力的功效? 折腾了许久,赛诺才睡过去,只是刚睡过去十几分钟,赛诺额间就冒起了冷汗,好看的眉目皱起,显得十分不安。 提纳里试探性唤了他一声,“赛诺?” 赛诺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抓,似乎要抓住些什么,嘴里传出含糊的呜咽声,听不太清。 提纳里刚想要去触碰赛诺的额头,就被他用力抓住手心。 小胡狼如视珍宝般嗅了嗅提纳里指尖的气息,眉宇舒展了些许,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吟语。 等赛诺重新安静下来后,提纳里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这家伙攥的死紧,刚抽出一半,整只手都被赛诺攥住,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扯。 提纳里措不及防倒在赛诺身上,只听见身下的人发出一阵闷哼。 他慌忙想要起身,却直直对上少年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幽暗眼眸,如猎鹰撞见等待已久的猎物。 提纳里有些怔愣,“你……” 还没等提纳里反应过来,赛诺不由分说地扯开他身上衬衫的衣扣,露出少年精致漂亮的锁骨,在银色的月光下泛着白涔涔的光。 赛诺眼底烧得湿红,一双眼眸却固执地盯着提纳里看,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翻身将提纳里桎梏在身下。 “赛诺-!” 提纳里一阵惊慌,胸口传来凉意,丝丝冷风顺着敞开的地方灌入。 白发少年没有理会狐耳少年的惊呼,反倒压下身子,猩红的眼眸带上几丝迷茫细细盯着少年精致的锁骨与好看的脖颈,轻轻嗅了嗅。 湿热的触感顺着锁骨的位置爬满背脊,提纳里发出一阵喘息,“赛、赛诺!你在干什么啊!” “好甜。” 尖细的虎牙顺着少年精致锁骨的位置轻轻摩擦,白皙的皮肤被轻微的摩擦弄出红色微痕,药草掺杂着香甜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吸入鼻尖。 赛诺看着身下挣扎的少年面露迷茫,卷翘的睫毛垂落,神色颇有些委屈。 提纳里气得直发抖,他委屈个什么劲啊,大半夜发疯扒衣服,该委屈的到底是谁啊? 小胡狼俯下身,在提纳里的衬衣上轻嗅,属于另一个人干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伸出舌尖作呕,直到整个脑袋附在提纳里颈窝,闻着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才安宁了片刻。 被赛诺压在身下的提纳里羞红了脸,不只是脸上,身上白皙的皮肤因为两人过于贴近的距离变得更加粉红,二人间的空气急剧升温。 虽然以前也和赛诺一起睡过,但从没靠过这么近。 记忆中的赛诺总是克制而冷漠,懂得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而面前的白发少年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恨不得整个人融入他的怀抱,温热的触碰感从脖颈传出,丝丝麻麻的电流窜进心底。 这样缺乏安全感的赛诺,真的很少见。他总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非常好,即便高兴的时候,也只能从那冻死人的冷笑话里察觉,最快乐的时候或许就是在牌坊里打七圣召唤吧。 提纳里正蹙眉想着,身上的人开始不安分地扭动,两只修长的手指急切地扒开提纳里的胸膛。 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提纳里忍无可忍,狠狠在敲打在赛诺头上。 赛诺吃痛停下了胡乱摸的手,面露委屈。 【老婆身上有别人的气息。不开心。】 提纳里微微一愣,继而勾起唇角,推搡着身上的小胡狼。 赛诺坐在提纳里腰上,气鼓鼓地不说话。 “噗嗤。” “哈哈哈。” 赛诺蹙眉不解。 身下的少年突然笑的发抖,衬衫因为赛诺的动作皱皱巴巴的,其中一边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若隐若现的两点红□□人深入,面容惊艳的少年在窗边洒落的月色下发出沉闷笑声。 赛诺眸色深了深,但还是克制询问,“笑什么。” “衣物而已,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换掉就是。” “哼。” 赛诺强制掰正提纳里的脑袋,与他干净清澈的绿色眼眸对视,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少年。 【想亲。】 “诶诶诶?” 提纳里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少年的薄唇就在他唇角落下。 狐耳吓得剧烈抖动。 他们可是好兄弟啊!帮好兄弟治疗还包括献出自己的初吻吗?? 提纳里堪堪避过,不知道赛诺这几年都吃些什么食物,力气怎么能那么大,他费尽力气挣脱都脱不开赛诺的手,反倒手腕出勒出了红痕。 【老婆不让亲。难过,想哭。】 提纳里猛然间抬眸,面色震惊。脑海里回想起昨天白发少年猛男落泪的样子,心头倏地一跳。 第11章 “赛诺,你-”有病吧? 话说到一半,提纳里顿住了。赛诺的毒蘑菇还没解,可不就是有病吗? “起开。”提纳里拂开赛诺的手,整理了一下衣物。 赛诺红色的眼眸有些暗淡,更加委屈地看向提纳里。 “到底起不起?”提纳里咬牙切齿威胁。 赛诺顿了片刻,眼巴巴翻过身,乖巧躺在提纳里身侧,一双如狼般的眼眸紧紧锁住猎物,细致观察提纳里的一举一动。 桎梏得到解除的提纳里喘了口气,恶狠狠地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赛诺,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浴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赛诺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牢牢看着提纳里所在的地方,生怕他消失不见。 赛诺的眼眶等的发红,浴室里的少年总算出来了。 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裤,身上带着清水的冷冽气息靠近。 赛诺烧的眼前发晕,但还是依靠本能去寻找熟悉的气息。 “真是乱来。” 提纳里出声叹息,床上隆起的被子鼓鼓囊囊的,听见提纳里脚步声后,白色的脑袋从背角里钻出,红色的眼眸泛着高烧的雾气,委屈巴巴地望向提纳里。 由于提纳里的警告,小胡狼将被子攥的紧紧的,生怕被提纳里谴责。 提纳里脚步一顿,有些无奈地看向赛诺。 对于赛诺反常的样子,他从起初的惊讶,到现在的麻木。 “老实睡觉!”提纳里举起拳头,作势要威胁赛诺。 发烧后的赛诺跟个小孩子似的,可怜兮兮地望着提纳里,看见少年故意举起的拳头,他很配合地露出慌乱的神色,白色的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提纳里折腾了一整晚也有些犯困,拖着有些称沉重的脚步走向书桌,打算在书桌上将就一晚。 狐耳少年眼皮耷拉,眼角染上浓厚的困意,几乎难以再次睁开双眼。 意识快要陷入混沌的时候,提纳里恍惚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清脆的脚步声缓慢踏在木制板上,滚烫的身躯贴近,将他拥入怀中。 第8章 道成林(八)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床上熟睡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刚推开门想要给提纳里送早饭的柯莱面露震撼,悄声退了出去。 但这轻微的声响还是吵醒了提纳里。 面容精致的少年打了个哈切,毛茸茸的耳朵抖动几分,扫过一旁熟睡少年的白发。 刚睡醒的绿色眼眸盈着雾气,朦胧间看见几厘米远的俊美面孔。 赛诺生的极好,提纳里是知道的。这张脸五官线条流利锐利,带着风沙磨砺出来的冷硬,面无表情的时候能把街上的小姑娘吓得不敢吱声。但笑起来的时候,能露出傻气的洁白牙齿。 面前的少年应当是疲惫到了极致,即便还在熟睡中,眼底的黑色痕迹浓郁。 “睡觉的时候,倒是乖巧不少。” 提纳里无声吐槽。 他轻微动了动,这才发现他竟然整个人都钻进了赛诺怀里。兴许是方才动静有些大,赛诺将提纳里又往怀中挪了挪,抱紧了几分。 “欸?” 提纳里挣脱了几下,这小子还抱得怪紧的。索性也挣脱不开,干脆就暂时由他去了。 提纳里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触碰上少年人的额头,温度已然降下,赛诺退烧了。 他正松口气时,手蓦地被人抓住。 狠戾的血红色眼眸淬着霜雪,却在看清怀中人的一瞬间积雪消融,转而变得温柔乖巧。 赛诺比提纳里稍宽大的手握住少年人白嫩的掌心,放在脸颊边轻轻蹭了蹭。 不寻常的触感在手心摩挲,提纳里触电般呆滞瞬间后,吓得将赛诺用力推开,涨红了脸,跑到门口,支支吾吾开口:“你、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提纳里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赛诺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只觉得手上一空,视线扫到自己空荡荡的怀中,面色倏地僵硬。 我那么大的一个老婆呢?? —— 仓皇逃出房门的提纳里压下脸上的热意,狠狠拍了拍脸颊的两侧,“赛诺发病你也和他一样吗?!真是的。” 得赶紧制出解药了。 要不然……他怕克制不住自己。 提纳里很久、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别观念与旁的人不同。 阿弥利多的学者们会学习很多门课程,包含生物学、生态学、医学不等,他是人人口中的少年天才,年少成名,是一些刻板的老教授也赞不绝口的聪颖少年。 这般天资卓绝,容貌品相也足以惊艳众人,想来人缘应当是极好的,也确实是这样。但与提纳里交流过的人,如若不是关系非常要好,也许都会像一位生论派后辈说的那样—— “提纳里前辈吗?有幸见过一面,前辈看上去很好相处,但是总给我一种疏离感。” 这种疏离感,起初是因为提纳里与众不同的容貌。许多人和他交谈着就莫名其妙盯着他的耳朵发呆,甚至还会有不知礼貌的家伙上手触碰尾巴,这着实让他气愤。 不过随着在院里的名望日渐增长,那种不长眼的货色确实少了很多。但也有更多人慕名而来,要求合影。 提纳里虽然很少拒绝,但也不会刻意弯起嘴角的弧度配合。 那时的他在学院里颇有名望,一些学弟学妹总会在他常出现的地方拦住他,或是询问一些白痴的问题,或是羞红着脸,小声恳求一份合影。 第12章 对于合影,提纳里不喜欢,但也不拒绝。 不过有次合影之后,提纳里再没同意过别人的合影。 那是一个阳光特别明媚的清晨。 生论派学者的作息时间在教令院一直是个谜,就好比提纳里而言,他主要研究的是植物系,对于不同植物生长习性有所不同,有时候为了等待某种植物特殊的一瞬间,甚至得熬上个三天三夜。 提纳里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好在昨晚算是观察到了一些有效的数据,写出的报告得赶紧交给导师才行。那位胡子发白德高望重的教授只有在这种阳光明媚的清晨才能撞见。 焉哒哒的狐耳少年没精打采走在教令院又长又绕的石制阶梯上,暖和的阳光难掩他眼底的青黑,困到极致的少年思绪有些混乱,迎头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对、对不起。” 提纳里赶忙道歉,后知后觉地吃痛捂住脑袋。 面前的少年分明与他差不多高,但莫名地给人一种威压。方才似乎是撞上少年下巴了,他小麦色的肌肤有些发红。 “疼吗?” 提纳里曲起指尖想要去触碰面前的少年,却被他堪堪躲过。 明明是晴朗,甚至说得上有些闷热的天气,面前的少年戴着黑色的兜帽,全身上下都藏进长长的黑色披风里,只留下一张俊俏的脸,已然有了凛冽锋芒。 提纳里实在太累了,堪堪扫了眼,只记得少年闪着光的红色眼眸与白如雪的漂亮发丝。 结果当天还是没撞见老家伙,实验报告只好下次遇见时再交给他。 返程的路上倒是因为太累,直接在教令院长廊的椅子上睡着了。 天气真的太好了,温和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身上,蓬松的毛发被太阳晒得更加舒展,恍惚之间,提纳里仿佛看见一个白发的少年,红着脸给他披上黑色长袍。 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左右环顾,身上落下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是今天遇见的少年留下的。 提纳里细细收好,次日他带着洗好的衣物在相遇的地方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白发的俊美少年。 就像……刻意躲着他一样。 衣服还不出去,这件事也就作罢。 过了大概有一周左右,提纳里想最后再试一试能不能遇到白发少年,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处等待。 等是等到了人,只不过是一个面貌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十分敬重他,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唤出,“提纳里前辈?” “嗯?” 被敬仰的人响应,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表达自己的敬佩之心:“提、提纳里前辈你好,我是来自生论派的学者雅西,是比您小两届的学妹。我、我最近拜读了您在虚空最权威的学术网站上发表的论文,对于您研究的《水蕈兽对于水生植物的影响》,我、我深受启发。” “也、也想努力学习,成为像提纳里前辈这样厉害的人!” 小姑娘磕磕绊绊说完这一段话,脸都红透了,盈满水光的眼眸左右乱撇,就是不敢看提纳里一眼。 提纳里轻笑出声,“嗯,希望你成为比我更厉害的学者。” “但是不要违背了学者最初的本心。” 小姑娘点点头,结结巴巴地提出自己的请求,“提纳里前辈!我能和您一起合影吗!” 提纳里怔愣了片刻。 不远处一双红色的眼眸一瞬不瞬注视着浅笑的狐耳少年,风吹起赛诺额前的发丝,他握紧了手上的信件,神色暗淡了几分。少年好看的薄唇紧抿,一声不吭离去。 但有心灵感应似的,提纳里眼尖地看到了前方转角处飘飞的黑色衣袖。 “抱歉!我不太喜欢拍照。” 本来是为了追赛诺那小子的借口,反倒成真了。 渐渐地,和他合影的人数也少了不少,倒落得了些清闲。 也就是在生论派的那些日子,提纳里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 或者换句话说,喜欢的人性别是什么并不重要,他喜欢——赛诺。 但这也是苦恼的地方,赛诺那家伙,脑袋完全就是一根筋,和赛诺谈恋爱,提纳里简直想都不敢想。 这种难以抒之于口的心意,说出去了,怕是连朋友都难做。所以赛诺莫名其妙中的毒,他其实……心里挺开心的。一边享受着有负担的依恋,一边又迫切想要让一切回归原样。 够矛盾的吧。 凭借着赛诺中毒,将他短暂地据为己有……谈得上卑劣。 他解毒之后……会不会恨自己呢? 第9章 道成林(九) 提纳里盯着手上的蘑菇发呆。 他是主攻植物学的,解毒于他而言并不算难事,但潜意识里偏偏一拖再拖。 “提纳里,你有心事吗?” 狼耳兜帽被少年戴的端正,兜帽后的披风随风在他身后翻飞,飞出悠扬的弧度。 赛诺红色的清澈眼眸倒映着提纳里的身影,难得柔和的眉眼让提纳里想起春日里细碎的风花,很好看。 “没有。”提纳里矢口否认。 赛诺神色严肃了几分,带着探究意味打量着提纳里,“你撒谎。” 提纳里面色一怔,掩去眼底异样的神色,唇角泛起苦涩弧度,“你可以不要用审判犯人的神色来看我吗?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没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第13章 赛诺眸光滞了滞,张嘴想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高兴的时候,指尖会无意识曲起。” 赛诺抿了抿唇角,声音带上一丝急切。 提纳里低头看着自己曲起的指尖,轻笑了声,“我自己倒还真没发觉。不愧是须弥的首席大风纪官,观察细致入微。” 赛诺蹙眉,敏感地感觉提纳里有些不一样。 话语有些阴阳怪气,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双眼眸紧紧注视着提纳里,迫切想要与他对视。 提纳里故意避开赛诺的视线,在心底唾弃自己。 明明不是赛诺的错啊。 他矫情个什么劲。 提纳里在原地站了半晌,耳朵里传来夏日聒噪的蝉鸣,暝彩鸟叽叽喳喳乱叫,风拂过树林,枝叶奏响乐曲。那么多不一样的声音,这一次,却没有听到赛诺心底的任何声音。 狐耳少年戴上手套,掩盖落寞的神色,扬起笑脸冲赛诺道别,“我要去一趟雨林,可能会很晚回来。不用等我吃饭,如果害怕柯莱看见的话,可以去城内咖啡厅来几局七圣召唤。” “刚处理完走私案,很累吧。” 赛诺皱眉想要喊住提纳里,但少年人的背影固执地远去,他茫然地望着身旁空荡荡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有少年身上残留的香甜气息。 “不,一点都不累的。” 大风纪官对着无人的空气,轻声开口。 —— 道成林近期的生态状况有恶化,植被的叶子发硬,似乎被某种微量元素影响了。 提纳里穿过溪流,朝着密林方向前进。 上次走的太过匆忙,依稀记得有一条通路是在西北方向,他往里面走了许久,尾巴和耳朵都被清晨湿重的朝露打湿,整个人显得狼狈至极。 “走错了啊。” 明明是在道成林呆了许久的大巡林官,在森林里迷路要是传出去了怕不是要闹笑话了。 看来今天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提纳里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尽快将赛诺的毒解掉,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吧。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就越重,深处的光微弱,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草木茂盛。 哪怕是提纳里也没有办法保证踏出的每一步安然无恙,或许隐匿在茂盛草堆里的会是难以逃脱的沼泽区域。 今天实在不像以往的他,只戴个皮手套,简单背了个背包就独自去寻找毒蘑菇的生长地,甚至连个大致的路线规划都没有制作。 遇到沼泽地或许是件麻烦事,处理不妥当丧命于此也不无可能。 但反过来想,提纳里倒挺希望碰见的——有沼泽地,代表离水源聚集地很近了。 道成林的土壤大多腐殖质深厚,本就适合蘑菇生长,缺乏的只是离水源近的地方。 蘑菇的菌根纤细,一般数量会很多,而上次赛诺服用的蘑菇菌根数量不多,并且普遍不长,一般只有水源充足的地方才能孕育这种菇类,它们不需要废多大力气,就可以美美喝上水源。 但这条路真的越走越奇怪了。且不说植被的数量正在减少,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让人烦躁的气息。 提纳里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类,对环境的感知很敏锐,就好比有些人天生对自然感知能力强,这能帮住他远离大部分险境。 草木由繁盛到几近荒芜,甚至越向深处前进源源不断的黑色丝气冒出,恶臭的气息似乎与这片土壤融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他嗅觉灵敏,这些恶臭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有点像动物粪便堆积许久,与泥土融合在一起,发酵腐烂,但又含着莫名其妙的果香,两边交杂,难以忍耐。 简直比须弥城那些商贾卖的各色香料还要让人受不了。 提纳里撕下衣袖上的布料蒙住口鼻,密林经常会出现有毒的瘴气,这种莫名其妙的气体还是少吸入为好。 而此刻道成林地下,机械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震耳欲聋,黑发男子神情淡漠注视着庞大的机器,修长漂亮的指尖拂过锈迹斑斑的铁皮,忽而露出温柔的笑容,眼底闪烁着暗沉危险的光芒。 *** “蕈兽-?”提纳里困惑蹙眉,“这里怎么会有蕈兽?” 大多数蕈兽都是靠着水源生长,而现在提纳里所在的地方根本听不到水流窜动的声响,密林雾气浓厚,不见天日,不可能是蕈兽最佳的生活环境。 不远处的蕈兽却很奇怪,安静到诡异,不像寻常的蕈兽那样,活泼好动。 提纳里保持着安全距离,不至于会惊扰远处的蕈兽,这片林子实在太诡异了,分明不久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换了副模样。 为数不多的稀疏草丛里,提纳里将自己蜷缩起来,额前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狼狈注视着不远处的蕈兽,手上笔一刻没有停止记录。 少年青绿的眼眸认真打量着前方的蕈兽,这些蕈兽和人一样,竟然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巡逻! 他正想上前一步观察蕈兽,脚底却不慎踩到湿滑的黑泥,身体不受控制扑倒,溅起一地碎泥。 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唇,将破碎的声音吞咽进肚子里。 为首的那只大蕈兽脚步停住了,它的脑袋缓缓扭转,如黑夜般寂静的眼眸透过稀疏的枝蔓凝视着提纳里所在的方向。 第14章 提纳里一动都不敢动。 那双黑色的眸子让他觉得莫名熟悉,只不过,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那只蕈兽的眼睛竟像人类一样能表达感情,淬着冷漠阴毒,就像下一秒,它会直奔而来,将他狠狠撕裂。 蕈兽脚步只停了片刻,会说话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笑意,继而转身继续它的巡逻。 提纳里瞳孔猛地收缩,一瞬间毛骨悚然——蕈兽方才头部扭转的角度,是寻常生物无法达到的……180°。 第10章 道成林(十) 提纳里小心维持着姿势,方才那一摔整个人都扑进泥泞,身上沾染上潮湿的泥土,尾巴上的毛都粘在一块了。 他突然开始后悔没有做路线规划就往森林里走。 少年人吃痛地发出一整闷哼,手臂裸露的地方被周围的植被划伤,原本白皙的皮肤多了道刺眼的红色划痕,鲜血缓慢渗出,显得刺目。 要是碰上有毒的植株划伤的,那可就麻烦了。 死在这种密林里,哪怕是赫赫有名的大风纪官,追逃犯人无数,从不失手,或许都没有办法找到他的尸体吧。 怎么又想起他了。 提纳里苦笑片刻,还是决定往前看看,这群蕈兽到底在守护着什么。 蕈兽喜欢倚水栖息,哪怕是如何改造,属于生物本能的习性还是难以变化。 前方一定有水源。 成群的蕈兽呈现s型绕着前方地形踱步,提纳里很慢、很慢地藏在沿途的枯草中,枯草并不是荒枯很久,反倒是不久前才被抽取了生命,薄如纸翼。 而此刻腐殖质深厚的地下空间,一位眉目清秀的青年晃着手里的药瓶子,对着另一名身形差不多的青年开口,“他来了。” 另一名青年动作停滞片刻,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让它们走吧。别伤了他。” 地上的提纳里还在弓着腰背,狐狐祟祟观察,只求一个契机能够更加贴近那群蕈兽守护的东西。 他还没开始移动,巡逻的蕈兽们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突然开始踢起了正步,列队整齐离开了。 提纳里:……? 还有这等好事? 提纳里来不及细想,趁着蕈兽走远快步上前,却不曾注意到,为首的蕈兽停顿在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脖颈直直朝向他的身影。 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少年不经意见露出的窄瘦白皙的腰身,瞥见流利的线条,那双和人别无二致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 一直注视到提纳里的身影消失之后,蕈兽突然猛烈抽搐,恢复清澈的、属于兽类的眼眸。 *** 嘀嗒。 水透过洞顶的缝隙渗落在昏睡的少年白皙的脸颊上。 提纳里艰难睁开双眼,脸庞沾染着些许泥泞,显得些许狼狈。 “醒了。” “辛深?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发青年笑得儒雅,黑漆的瞳仁里泛着细碎的波纹,倒映着提纳里现在的模样—— 清秀的少年人脸上沾着潮湿的泥土,配上白皙的皮肤与发红的眼尾,萎靡而艳丽。就像是身处于泥潭却依旧挣扎的白花,满身被泥土侵染,还是那么惹人疼惜。 他掀了掀眼皮,温声道:“嗯。你听过生命提取装置吗?” 提纳里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 难怪,难怪。愈发稀少的植被,散失的生命力,泛着腐臭气息的密林。 他曾经参与过一项研究,亲眼目睹过这项研究是如何表里不一。一具小型到只有拳头大小的机械,可以在一瞬间汲取附近的植株生命。 被提取生命的植株宛如泛着枯焦的薄纸,数十倍剂量的生长剂与逢春草,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才勉强复原一小片土地。 “在我父母留下的遗物里,提到了道成林。想着来看看,倒是碰见了你。你当时……很奇怪。”辛深顿了顿,“被什么东西诱惑了一样,拼命望水潭里跳。” “我拦不住你,索性抱着你一起跳下去了。” “胡闹!”提纳里冷声呵斥,“你是笨蛋吗?还是说脑子被生命提取装置抽掉了?” “我跳湖你也跳?什么叫做拦不住索性一起了?” 辛深静静凝望着提纳里,鲜活的少年气得脸颊通红,微粉的薄唇张张合合,吐出尖锐的话语,他却充耳未闻,甚至勾起唇角轻笑。 “啊,我原本也不想的。”他伸出手,弹了弹提纳里的脑门,“可是你喊我哥哥,还冲我撒娇。” 提纳里:……?? * 辛深小时候过得很苦。 父母只是普通的学者,家庭本就积蓄不多,又平白遭人诬陷,死在牢狱中。还是带着一身脏水死去的。 幼时的他被委托给祖父,祖父沉默寡言,对他不闻不顾,只是名义上挂了个监护人罢了。一日三餐,说的好听点是送来的,送来的是狗都不吃的东西,恶臭得要命。 幼小的辛深团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他先前踩着椅子泡了杯父母常喝的咖啡。 脏兮兮的手握住杯把,墨色眼瞳看向漆黑的天边,远处雷光闪烁,一场暴雨就要到来了。 凄苦的咖啡刺激着他的头脑,更让他感觉到肚子的饥饿。 窗外的雨漂泊落下,邪恶的念头生根发芽。 他打小就喜欢阅读须弥的律法,条条框框的法律条文在别人眼里是晦涩难懂的文字,在他的世界里却是不可多得的伙伴。 第15章 这种天生为律法而生的天才,有另一种称呼——他们也是完美的犯罪者。 小孩什么的,最容易让别人掉以轻心不是吗。 辛深大口大口喝着咖啡,咖啡苦死了,真的一点都不好喝。但是有什么办法啊,他只能从这种习惯里,一点一点去回忆父母的样子,他怕时间长了,他们的面貌都会忘记。 瓢泼大雨要将世界都湮灭,辛深沉沉望向雨帘,对着天空发问,“你也很难受吗?” 稚气的小男孩从怀里掏出了一双白色手套,手套的尺寸故意弄有些大,掩盖住他原本的手掌大小,不知从哪掏出的折迭刀,刀光在惊雷照耀下泛着惨白的光。 “别哭。我帮你。” 辛深听见自己开口,声音穿透雨声,他看见另一个自己,从黑暗中夺过他手上的刀,用力地拥抱着他。 清脆的神之眼掉落在地,与此同时雨声带来了属于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真是的,全都湿透了啊。” 辛深抬起眼眸,狠狠地看向墙角处试图翻进来的小男孩。 他的眼睛在小男孩回望的一瞬间,恢复成软绵无辜的模样。尖刀隐匿在袖口之下,只要小男孩再靠近一点点,就能成为他最初的试验品。 “你是狐狸吗?” 辛深沉沉望着小男孩被打湿的耳朵和尾巴,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心里想的却是——“不是人类的话,更好杀了。” “不是哦。我叫提纳里,你呢?” “辛深。” 小男孩冲着辛深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外面风雨很大,可辛深眼前只剩下面前的小男孩,他青稚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小小的耳朵抖动着毛发上的雨水,唇角的笑意能融化冰雪似的。 漂泊大雨硬是让辛深觉得如沐光中。 他突然,不是那么想犯罪了。 “大哥哥,想看看我在你家旁边摘的蘑菇吗?有毒,但很漂亮。” 那是辛深见过的,最好看的蘑菇。 蓝色的伞盖呈现渐变色彩,靠近菌柄的渐渐变为透明,细细密密的绒毛长满蘑菇周身,暗淡的雨幕下,竟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提纳里……” “嗯?” 小辛深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袖口里的刀往黑暗中挪了挪,生怕惊扰了闯进家中的小狐狸。 第11章 道成林(十一) “赛诺大人。”塔尼惊讶于会在智慧宫碰见赛诺,毕竟大风纪官除了工作期间,一般很难碰见。 哦。牌坊除外。 “您不是在休假期间吗?” 赛诺明显心情不太好,有些魂不守舍。麦色少年薄唇紧抿,赤红眼眸里泛着冷意,原本不生气也冻死人的气场,现在就更加没人敢靠近了。 塔尼本打算找个接口悄悄溜掉,经过赛诺身旁的时候,被他蓦地抓住手臂。 天知道塔尼有多么害怕,因为四周学者看他的眼神都是——“他犯了什么事,赛诺大人为什么要抓他的手”。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自家上司沉着脸,那双赤红色的眼眸里带了一丝探究,“你,有女朋友吗?” “啊???” 塔尼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见鬼一样看着赛诺。 白发少年神色认真,不似作假。但但,赛诺大人不是单身吗?为什么要问这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啊?难不成他犯了什么事,赛诺大人想靠这个看似简单而蕴含深意的问题寻找他的破绽吗! 塔尼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赛诺,不敢撒谎,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冷峻威严的大风纪官,薄唇扯出一抹弧度,眯起的眼显得狭长,有那么点阴谋论的味道。 本是难得看见的笑容,在塔尼的眼底,赛诺唇边的笑就堪比修罗。 恶魔上司凑近他耳边低语,“你和你女朋友吵过架吗?” 塔尼更害怕了,吓得直哆嗦,紧张地吞咽口水,迟疑开口,“有、有吧。” 恶魔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塔尼瞬间抖如糠筛。 —— 道成林。 黑发青年坐在黑潮的角落里,斜倚着腐烂的木头,脏乱的东西打湿他的鬓角也不甚在意,白皙的脸被污泥沾染,脸颊边有血迹缓慢渗出也只是被他轻轻蹭除。 他虽是坐着的,身上却给人一种阴郁邪恶的气质。 青年的长腿无力地垂落在地上,被污水侵染,黏腻的皮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心的触感,他的指尖轻颤,抓紧手边的草株,充满破碎感。 “你回来了。” 青年低下头,想要捧起旁边的水清洗自己的面颊,但是水也很脏,都很脏。 怎么办,要怎么办,小提会嫌弃这样的他的。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总是脏兮兮的…… 眼底的疯意在看到少年回归的那一瞬间尽数消失殆尽。 “你还好吗?” 提纳里捧着一堆柴火回来,有些发愁,“这里太潮湿了,我找了好久,只找到这么一些干柴火,还不知道能不能点燃呢。” “拖累你了。”辛深手按在淤泥里,想要支起身子。 “瞎说什么话呢。要不是你陪着我跳下来,下次见面时说不定就在我的葬礼上了。” 黑发青年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可怖,“不会的!” 第16章 不会的。 青年的手紧紧攥着泥地,污泥嵌入指尖,他浑然未觉般。 就在几个小时,是这样漂亮的手,亲手折断自己的双腿。 辛深从不会欺骗提纳里。 抱着提纳里跳下湖泊的那一剎那,他想的是“能和提纳里一起去死,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他也没料想到湖泊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二人吸入深不见底的洞天。 地上的狐耳少年还在昏迷当中,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依稀能够看到少年胸膛前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清瘦紧实的腰身不安地蜷缩,原本蓬松的尾巴脏兮兮的,像被人□□过一样。 辛深在提纳里身边蹲了许久,没人能看懂青年幽深的黑色眼眸里在想些什么,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低沉微哑的嗓音萦绕在提纳里耳畔。 他说,“小提,我想到一个留住你的好办法。” 好看的手指攥紧衣角,疼痛使得指尖用力到发白。青年的额角被汗水打湿,唇色变得惨白。 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响,青年躺倒在地上。 但他的唇角仍固执地维持在一个温柔的弧度,似乎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地上昏迷的少年,他的脑海里疯狂呼唤着一个名字--“提纳里、提纳里、提纳里……” —— “我观察了这边的路,下面弯弯绕绕的,实在难以分辨方向,我不敢走远。” 提纳里声音带了几丝泄气,他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绝对不止眼睛看见的那么大。 青年沉默了片刻,指尖微微发抖,装似无意开口,“你先走吧。或许能找到出路,我在这等你回来就好。” 提纳里生火的动作一滞,忍了片刻,还是咬着牙大声训斥,“辛深你是不是到外面游历,脑子也丢在外面了?” “能不能别总是说这种丧气话?” 他停顿了片刻,声音放缓了些许,“以前不会丢下你,现在也不会。” “你和赛诺一样,永远都是我足以舍命相依的伙伴。” 听到另一个人名字的时候,辛深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但他迅速掩盖过去,朝着提纳里轻轻一笑。 “辛深,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嗯。” 青年虽是听着的,却显得极为敷衍。倒是目不转睛盯着为他治疗腿部伤口的少年。 硬硬的木板简单将双腿固定,提纳里面露担忧,“这里的医疗条件太简陋了。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青年一直扬着淡淡的笑容,那副模样让提纳里很想抽他一巴掌,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腿。 *** 咖啡厅。 “赛、赛诺大人。” 塔尼有些惶恐地接过赛诺递过来的咖啡,悄悄看这位大人的神色。 “你……”,赛诺顿了顿,“和女朋友闹矛盾怎么解决的。” 塔尼战战兢兢打量着自家上司神色,手上的咖啡泛着热意,他的心却是慌乱的。 作为大风纪官的下属,他要查卷宗,写文书,收集线索,协助大人抓捕罪犯。但工作手册里从来没提到还要接受上司关于感情方面的审讯啊! 即便如此,塔尼还是屈服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只要不犯法,天上的去星星月亮塔尼也会想办法摘了。虽然这不太可能。 塔尼嘬了口咖啡,回答赛诺的问题:“……送她喜欢的东西?再不济给她一个吻,一个不行就两个。对了,赛诺大人,您……有女朋友了?!” 塔尼颇为震惊,他一直以为像赛诺这种按规矩行事不留情面的人,会是很多人厌恶的存在,什么事情太过于绝对,反而没有好处,也不讨人欢喜。 说句绝对的,要是赛诺喜欢的人违反了法度,只怕赛诺也会丝毫不留情面地押送人去教令院审判。 这样的人,也会有想要小心翼翼守护的人吗?也会害怕某个人生气吗? 赛诺摇摇头。 塔尼如释重负,很善解人意地帮上司解释,“啊,那就是帮朋友问的了?” “不,提纳里生气了。” 塔尼:……?? “那个,赛诺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您问的是女朋友生气该怎么办吧?” 塔尼瞪大眼睛,手上的咖啡杯把差点没握紧,咖啡渍溅到干净的白色衬衫上,很快留下污渍。 “有区别吗?”赛诺无所谓摆手,“谢谢你的建议。” 他言罢,就起身走了。 塔尼面部表情一片空白,看到赛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才恍然间反应过来,“等等!赛诺大人!!” 他给的建议……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啊啊啊啊!!!! 塔尼看着赛诺已然远去的背影,心想,完/蛋了。 第12章 道成林(十二) 辛深的腿伤更严重了。 没有良好的消毒以及包扎材料,四周又都是污水,关节处已经发生肿胀。 黑发青年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嘴角还噙着笑打趣,“我要是腿断了可不可以缠着你一辈子。” “行啊。我和赛诺集资养你,加上年终奖金,足够养你一辈子。” 辛深不说话了,沉默地翻了个白眼,“才不要赛诺那家伙养我。” “所以,赶紧想办法出去吧。”提纳里盯着黑梭梭的洞穴,有些烦躁。 第17章 他是真的担心再不想办法出去,或者至少把信息传递出去,辛深的腿真的会……因为救他,而废弃。 提纳里知道辛深有极强的治愈能力,小时候的他曾经养死过一只兔子,哭着和辛深说这件事的时候,男孩只是让他把眼泪擦干。 辛深的手覆在兔子的尸体上,只是须臾之间,死去的兔子竟是活崩乱跳起来。 这种违背法则的强悍力量提纳里不曾见识过,但也知道背后的代价绝非常人可以忍受,辛深只是笑笑,对他说不会有什么事。 辛深的治愈能力很强,但奏效是需要代价的。所以提纳里根本不敢赌。 倚靠在地上的青年掀起眼皮看提纳里紧攥着的手,他突然觉得残废也挺好的。 明明处于这么脏的地方,甚至光都透不进来多少,少年人还是站的那么笔挺,怎么看怎么好,让人挑不出毛病。 真时非常、非常喜欢啊。 “没事的提纳里。”他柔声安慰。 很快、很快就有人来了。 “是,急也没有用。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辛深挑眉,嘴角噙着笑,“你不是太监。” “……你的嘴还是闭上比较赏心悦目。” 提纳里朝他翻了个白眼。 *** “诶?这里竟然会有人吗?” 温柔清朗的嗓音从前方洞口处传来,提纳里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猎人之径。 暖黄色的灯光突然间洒满狭小的空间,来的是一个与辛深差不多岁数的青年,身上穿着蓝色的长衫被泥泞打湿,看起来很狼狈,但还是难以掩盖他身上出类拔萃的气质。 那是专属于天才的自信。 “你们好。是不小心迷路了吗?” 青年很儒雅,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提纳里点点头,“是的,请问您知道出去的办法吗?” 青年眸色是很深邃的蓝色眼眸,在须弥也算罕见,面容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在须弥有名望的学者,提纳里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青年长相这么出众,少说也会在晚辈里评上什么校草之类的称号。 “您不是须弥人吧?” 蓝眼睛的青年温和笑了笑,“是的。先生眼光很毒辣。” 说话的间隙,青年含笑的眼眸与地上躺着的黑发青年对视,顿了片刻,“不过很抱歉,先生。目前您和您的朋友,大概无法从这里出去。” “为什么?” 青年只是摇摇头,“我带你们去,就知道了。” 提纳里和蓝眸青年搀起地上的辛深,缓步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蓝眸青年犹豫片刻,笑道,“他们一般叫我,a。” 提纳里面露困惑,但也没有过多询问,“那……称呼您为a先生吧。” “a先生您好,我是提纳里。他叫辛深。” a侧目打量了下辛深,如深海般的眼底似乎在说,“你真狼狈”。 “不用,叫我a就可以。” *** a带着提纳里和辛深回到了最深处的基地。 基地的能源有限,人造的灯光为躺在床上的黑发青年镀上冷白的轮廓,也更加衬托得青年唇角的惨白。 “医疗资源有限,不过重新包扎了,不至于残废。”提纳里总算呼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 a帮助调低了床位,能让辛深躺的更舒服一些。 “所以,a先生,请问……” 一路走过来,越靠近中心地带,就能依稀看见路边人造灯光,以及沿途废弃的机械零件。也能看到持续凋零的花,惨白如纸的大地,愈发响亮的机械音。 不过a所在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屏蔽了外面轰隆作响的机械声。 “如你们所见,”a耸耸肩,“处于基地最中心的是一个巨大的生命提取装置,目前无法关闭,出去的通路被堵住了。如果有办法让机械停下来,还能凑个零件挖出重围。” 提纳里手支着下巴询问,“道成林为什么会出现生命提取装置?” a看了眼床上闭目沉睡的辛深,勾唇温声开口,“听过十几年前的学者自杀案件吗?” “学术剽窃,这是当时大风纪官审判的结果。但如果……这只是利益堆砌,高权勾结滋生的结果呢?” “你觉得,他们‘学术剽窃’的内容会是什么?” a嘴角带着谦和的笑意,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提纳里盯着床上睡过去的青年,陷入沉默。 他时常会想,看似温和实际孤独的少年,如果当年是父母陪伴长大的会不会不一样。这些年,辛深其实一直在尝试为父母翻案,但当时的审判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便要翻案,也得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辛深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旅游,时常会寄一些新奇的东西还有照片回来,照片里笑意柔和的青年,看起来真的很快乐。但提纳里知道,人大多都会为年少不可得困其一生。 年少不可得,哪里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那你知道如何关闭它吗?”提纳里声音沉了些。 a挑了挑眉,深蓝色的眼底漾起柔和波光,很轻、很轻地说,“一辈子都关闭不了最好。” 这样你能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a的声音太微弱了,提纳里听得不清楚,有些课困惑地蹙眉询问:“你说什么?抱歉,我没太听清。” 第18章 a勾唇,温声解释:“生命提取装置本应该是停机状态,有人打开了它,并且加大了功率,促使它源源不断地吸取这片丰饶土地的养分,直到一切归于贫瘠。” “没有停止的办法吗?” a如玉般的眉宇轻微蹙起,“控制装置被毁坏了。” “我检查过,很干脆利落的刀锋,人为。” 似乎是看出了提纳里眼底的狐疑之色,a也不气恼,徐徐开口解释,“我是三个月前来到这里的。起初只是听闻道成林有很多新奇的植被,我是一个植物学研究学者。你知道的,这种诱惑很难抗拒。” “即便做了清晰的路线规划,我还是迷失了,还非常倒霉地遇见了猎人抓捕的陷阱,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这么说来,曾经这里就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基地。” 能瞒着民众在道成林底下挖出这么大一个基地,绝对不是轻易就可以办到的。 听到提纳里的话语,a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里是罪恶的萌生地。” *** “柯莱,有看到你的师父提纳里吗?” 赛诺坐在提纳里家前的台阶上,天边的霞光将少年人冷硬的轮廓晕染得柔和了些许,但难以掩去他眼底落寞的神色。 “不、不应该呀。”柯莱也有些担忧,“平日里这个点,师父早该回来的。” “你知道他去森林里干什么吗?”赛诺握紧了手上的权柄,唇角不自觉抿紧。 “师父好像是去找一种特殊的蘑菇,前几天……赛诺先生就是吃了那种蘑菇晕过去了,毒性还没解。” 赛诺神色顿了顿,有些古怪,他记忆里可没吃什么毒蘑菇。 “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呆着。” “欸—?赛诺先生!” 柯莱还没反应过来,赛诺就如剑影般迅速离去。柯莱转个头的空隙,二人间的距离拉开了一大半。 第13章 道成林(十三) “阿散,阿散,你别生气。” 肤色微红的黄发少年在地上狂奔,迈开的长腿能跑出风似的,像风火轮般追着天上飞的少年。 “呵。” 散兵闻言轻声嗤笑,悬停在半空中朝下俯视,修长笔直的腿白的晃眼,暖黄的日光下,宛如神明。 【老婆的腿真好看。话说,空居力马上要消失了吧,那接下来可由不得他了嘿嘿嘿】 散兵:“……” 他算是摸清楚了,面上越显得气急败坏,空越兴奋。如果骂他几句,他会更加开心…… 散兵沉默了半晌,诡异地噤了声。 身形略显纤瘦的少年睨了眼地上的人,转身加速飞行。 “阿散!!!等等我!” 正在着急呼喊的少年人脚下一空,踢飞的石头呈抛物线状抛向天际,“我去!我要摔了!” 空破碎的声音顺着卷起的风传入少年耳中,散兵飞行的身体一滞,顿了片刻,认命从天上降下去。 “摔哪了?” 空泪眼汪汪地看着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漂亮少年。 【老婆真好看啊。】 “老实点!” 散兵眼神凶恶地盯着地上的少年,眼尾的丹霞红却更显昳丽。 “阿散,一会进树林的时候,你要是害怕就抱紧我哈。” 空一骨碌爬起来,又笑嘻嘻地去接近摆着臭脸的少年。 散兵一脸看傻|逼的神色。 空打开系统面板,方才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请前往道成林调查生命提取装置。 他挠挠头,询问见多识广的散兵,“阿散,你听过生命提取装置吗?” “呵。”散兵发出一声轻嗤,“蝼蚁无用的挣扎。” 空暗自在内心转换散兵的话:没出息的狗东西做出来的傻逼玩意。 派蒙也点点头,通常情况下,散兵根本不屑于解释人类无用的造物。 *** 道成林地下。 控制装置修缮的工程,a正在做。提纳里是研究生物学方面的,对于工程方面的修缮工作,他着实有些吃力,所以打算去周边看看有没有废弃的零件。 提纳里出门后不久,一直躺在床上沉睡的黑发青年睁开眼,冷声询问,“b在哪?” 蓝眸青年微微一愣,继而柔和笑了下,“放心,会保护好他的。” 辛深点点头,没再说话,反倒是a唇角露出讥讽笑意,“腿断了,值吗?” 辛深冷嗤一声,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换作是你,也会一样。” 惨白色的摇晃灯光在a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深色影子,青年嘴微张,轻笑出声,“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我们……都是疯子。” *** 地下的基地常年处于无光的状态,人造的灯光由于不稳定的磁场忽明忽暗,破旧的装置锈迹斑驳。 提纳里找了很久,基本上都锈得不能再使用了。a给的地图上标记了一些大型机械的位置,还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也是a口中最危险的地方。 “你好,提纳里先生。” “啊,你好,你就是b先生?” 刚说出这个称呼,提纳里面上有些尴尬,“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 青年的嗓音很清透,长相偏清秀阳光,比起a来说看上去年纪要小上一些。 第19章 “我曾经和a去过那个地方,但只是靠近,周边的瘴气就浓厚得睁不开眼。提纳里先生,请务必戴好这个口罩。” b递过打湿的口罩,上面残留着草药的气息,像是被浸泡过很久。 提纳里接过口罩,无意间触碰到b的手指,是已经低于常人体温的凉意。他没太在意,毕竟靠近溪水的地方站久了体温偏低是常有的事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在这里,等我来很久了吗?” b摇摇头,淡声回复,“还好。” 总算……见到你了。 b戴上口罩,示意提纳里跟在他身后。 口罩上液体散发的气息不断刺激着提纳里的鼻子,即便这样,浓厚的瘴气还是让他觉得头脑发晕。 有时候嗅觉太灵敏也是件苦恼的事情啊。 提纳里正思考着,前方正在走的b倏然停下,转头看他。 提纳里没注意直接撞上了b的胸膛,吃痛地闷哼了声。 他这才发觉长相偏年轻的b,竟然比他要高出一些。 “抱歉抱歉。” “要我牵着你吗?” b摊开右手,难掩眼底的笑意。 提纳里以为是自己走太慢了,尴尬摸了摸耳朵讪笑,“不用不用,我会走快些的。” b却自然地牵上他的手,“我们还是牵着吧,根本看不清路,走散了可就麻烦了。” 提纳里的手套早在森林里的时候就被枝蔓划破,现在手被另一个人拉紧,微凉的体温通过两人交合的手心源源不断传递,他不适地动了动。 b似有所感,攥紧的手放缓了些许,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停下脚步。 提纳里觉得困惑,刚想询问,一阵狂风袭来。 他突然想起看到过的一个理论——峡谷效应。 风在狭窄的通道里,总是格外地大,喧嚣的风将提纳里的耳朵吹得后翻,耳朵根部就像要被拔起一样。这么大的风,还是之前陪柯莱去蒙德的时候,在风龙废墟见到过。 狂风将周围的雾气尽数吹去,丑陋的面貌尽数暴露。 红黑色的单调背景,衰败凋零,寸草不生。死寂沿着狭长的通道生长,红黑色诡谲的花随机朝四周射出不明的攻击光。 死域枝节密密麻麻爬满两侧的墙,巨大的死域瘤绽放在中心,染上肉眼可见浓重乌黑的气息。 而靠近死域瘤的地方,唤醒神灵之力的少年倚靠在令牌下,胡狼帽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被无数闪着光的紫色符条包裹的人,神志不清,满身血迹,面色如死灰。 “赛诺??” 看清死域中心的人后,提纳里面色慌乱,挣开b的手想要冲向最中心的少年。 b快步挡在了提纳里身前。 “你让开!” 提纳里很少生气,哪怕遇到一些愚蠢屡教不改的毒蘑菇饮食爱好者,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 狐狸少年气得龇出整齐干净的牙齿,露出唇角两侧属于兽类的尖细的危险信号。他碧绿的瞳孔染上愤怒与不解。 b微微一顿,眉眼染过一丝妒恨,“你再看看?” 提纳里再望过去的时候,哪还有赛诺的影子。 “这……?”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提纳里轻声说着抱歉,脑海里仍然是跪坐在血泊中,伤痕累累的少年。 “……寻常的死域都会有生之烛护佑,若是在没有也会寻到生之光,可这片地方没有此物一丝一毫的踪迹。并且死域枝节在这片区域格外多,根本难以消除。” b轻柔地替提纳里戴好有些散乱的口罩,“别心急。” “那我刚刚看到的,是真实的吗?” b沉默了,提纳里是他们永远不能撒谎的对象。 许久之后,他轻轻地“嗯”了声。 提纳里咬了咬牙,心底有些发乱。赛诺什么时候来道成林了?身上的毒还没解除,还弄得一身伤……真叫人心慌。 “要怎么解除这片死域?” b目光移向提纳里握紧的拳头,淡声响应,“等一些坏家伙。” 他沉默地用眼睛一寸寸去描摹狐耳少年精致的眉眼,口罩遮盖下的唇角笑意愈发淡。 提纳里——为什么不多看看在你身边的‘我们’啊? 第14章 道成林(十四) “赛诺,你还好吗?” 空搀起地上的少年,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伤口撕裂的地方泛着黑色的雾气,透着浓厚的死气。 “站到我身后,多余。” 散兵轻声吸气,衣袖掩盖住身上的伤痕,但还是固执地将所有人挡在身后。 少年人垂着眼睫想,反正自己是人偶,死不了。 几人所在的地方赫然就是提纳里和b所在地。这处的空间像是被人恶意撕裂,不同时空交汇,谁也看不见谁。 兽境猎犬源源不断地从中心的死域瘤孕育,而没有生之烛光庇佑,几人的生命值都在源源不断下降,更何况兽境猎犬的攻击会让伤口更加溃烂。 空打开系统面板框框给身边人加血,恨不得一脚踹爆这些兽境猎犬。即便他掏出了所有可以供回血的物品,但依旧于事无补,散兵和赛诺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天上飘的派蒙脸上也挂了彩。 空拥有的不只一个系统,因为他根本不属于提瓦特。或者说,他来自于另一个纬度。 第20章 两个系统融合之后,他不能够再给残血的角色复活,加的血量也是成倍减少。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与他人身上完全是天差地别。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焦灼,散兵和赛诺生命值岌岌可危,如果两个人生命值降为零,那边是真正的死亡了。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空只好向系统求助,冷白的系统界面上出现一行小字:请问是否愿意支付一周时间来度过这次危机? 系统所谓的一周时间,就是把他扔进提瓦特任意时空纬度做一些npc的活,没有任何报酬的那种。 但眼下情况紧急,别说一周了,一年他也认了。 在空与系统签订协议之时,一只巨大的兽境猎犬已经袭到了散兵面前,泛着浓重黑雾的爪子眼看就要将悬空的少年人一爪拍下。而蓝发少年还在被三四只兽境猎犬包围,根本无暇顾及。 强烈的掌风撕裂空气,散兵只来得及扭头,巨大的爪牙已然咫尺之距。 他能感受到黑雾散发的恶意肆意铺洒而来。 透着死的恶意。 “草。” “伤我老婆者!我定废你天堂!”空大声呵斥,声音回荡在诺大的空间处,振聋发聩。 赛诺咳出一口血,震惊得语塞。 但更震惊得是空身上莫名出现的耀眼光芒,黄发少年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竟在眨眼睛就闪身到散兵面前,将他狠狠推开。 兽境猎犬的大爪子狠狠捅进空的胸膛,鲜血喷溅在蓝发少年白皙的脸庞上,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滑落,散兵眼底只剩下胸口淌血的空。 他像是瞬间丧失了语言系统,怔怔看着空淌血的胸口。 盛大的白光在一瞬间将整个狭长的空间笼罩,空在被白光吞噬前,瞥见了散兵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和飞溅在他脸上的血迹混合在一起,美艳至极。 “空——!!”赛诺和派蒙下意识大喊出声。 “别哭,我——”很快回来。 余下的话被吞噬在光尘里,空的意识消散前还在狠狠骂系统,为什么要当着他老婆的面消失啊! 阿散他…… 来不及思考,意识陷入混沌当中。 与此同时,白光也消散了。不论是兽境猎犬还是死域都一同消失了。 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全都站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干净整洁的房间中,一位黑发青年少年静静躺在床上,好看的双眼紧闭,双唇发白。 “咳咳。” 赛诺咳出几口血,身上的骨头被不知名的黑雾侵染,疼得如同万石碾压。 散兵扶着赛诺走到床沿,他身上的伤口也不在少数,但人偶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即便那只兽境猎犬的爪子抛开他的胸膛,他也能愈合。 空分明知道他死不了,为什么还要冲到他身前。 人偶没有心,受了伤也会痊愈。 那他现在,到底在难受着些什么呢。 *** 赛诺擦了擦唇边的血迹,等身体适应了些后,手上的权柄丝毫不留情面去戳床上躺着的青年。 发色极深的青年就像破败的玩偶,任由他摆弄,未曾醒来半分,或者说他更本不屑于理会赛诺。 而在此刻,处于狭长通道中的b面色一变。 死域瘤突然散发着奇异的红色光芒,那些被白光吞噬的兽境猎犬尽数出现在二人身前。 猎人之径眨眼间出现在提纳里手上,俊美的少年人将b护在身后,缓缓拉开了猎弓,绿色的光芒呈现一朵盛放的花朵,氤氲着美丽的危机。但凡兽境猎犬再靠近一步,发出的箭将穷追不舍,直到击中目标。 被提纳里护在身后的b笑如璞玉,在提纳里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眉心萦绕起淡淡的蓝色光晕,一双眼就如同a那般,变得深邃湛蓝。 成群的兽境猎犬面色惊恐地注视着提纳里所在的方向,没有前进,反倒曲起爪子准备后退。 它们在惧怕,在战栗,在恐惧不知名的力量。 b对着为首的兽境猎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弓都开了,跑什么。】 提纳里拉着弓的手僵硬了一瞬,他为什么看见兽境猎犬的腿……在发抖? 接下来的情形越来越迷惑了,兽境猎犬与他们保持着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但是又不撤退。 为首的那只大型兽境猎犬还贱兮兮地冲他挑衅,似乎巴不得这待发的箭羽落在它身上。 提纳里缓缓将箭头瞄准了大型兽境猎犬。 那就……满足它。 兽境猎犬不躲,甚至爪子还挠起了身子,提纳里竟然从一只可怖的野兽眼底,看出了兴奋的神色。 蕴含着强烈草元素攻击力的箭羽尽数落在兽境猎犬身上,它甚至不曾闪避,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击。 提纳里面色古怪,他好像听见那只怪物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带着你的属下,滚。】 b朝着兽境猎犬,亲切一笑。 兽境猎犬们,瞬间一哆嗦,黑紫色的旋涡在背部形成,兽境猎犬们慌不择路地涌入逃窜。 提纳里:? b眉眼弯成月牙状,唇角弯下柔软弧度:“提纳里先生似乎吓跑它们了。” “真厉害。” “不不不。”提纳里连忙否认三连,“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威慑它们,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第21章 “哈哈。”b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废弃机械,“被死域包裹,倒变相保护得不错。” 提纳里顺着b所指的方向看去,机械零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好像有人故意放在那里。 “你的脸脏了。”b盯着提纳里的脸颊,淡声开口。 “欸,在哪里?” 提纳里用手去磨蹭脸颊,因为过于用力,白皙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b的眸色深了些许,“我来帮你。” 比提纳里高一个肩头的青年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力道极为轻巧,就像擦拭什么珍宝一样。 提纳里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青年正在擦拭的手指顿在半空,但b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双眼睛带着凉薄的色彩,盯着提纳里身后满身血迹的少年。 提纳里若有所觉地转身,眼中逐渐亮起耀眼的光,刺痛了b的眼眸。 提纳里兴奋地奔向戴着胡狼帽的少年,因奔跑而向后翻飞的耳朵昭示他的愉悦。 少年直直冲向赛诺的怀里。 “赛诺你怎么会在这,我刚刚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你的伤怎么样?疼吗?” 赛诺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眸里倒映着狐耳少年紧张兮兮的样子。 他不说话,眉眼中的焦虑松了些许。 少年在狭长的通道里找了很久,才找到提纳里。 “二位想叙旧的话,可以出去后继续。” b闭了闭眼,不愿再看提纳里和赛诺。 他的唇色有些惨白,放下这句话后就搬着零件离开了。 “……”提纳里刚想喊住b,就被赛诺掰正了脑袋。 他透过赛诺的瞳孔,看见自己被赛诺环在胸膛的模样,可能是躲避自己肮脏的内心,他下意识低下了头。 赛诺含笑看着他吓得炸毛的尾巴,修长的指尖叉进尾巴毛里,轻柔地顺起了毛。 【老婆好可爱,想把他摁在怀里亲。】 赛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提纳里刚听见赛诺内心的声音,白发少年就单手挑起他的下巴,瑰色眼眸晕染着沉溺之色。 兴许是这双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眼眸太过于温柔了,他竟下意识忘记了躲开。 温热的唇缓缓触碰上来,赛诺轻轻描摹着着提纳里的唇瓣,香甜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袭入鼻尖,赛诺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少年,似乎要把他揉搓进身体里。 “赛—诺!呜。” 提纳里刚得说话的间隙,赛诺又追赶了上来,滑润灵动的舌尖趁机撬开提纳里的齿间,狠狠汲取着少年的气息。 暧昧的银丝从二人唇角相贴的缝隙中滑落,赛诺的另一只手摁在提纳里腰间,顺着漂亮的曲线滑入光滑的后背。 抚摸着尾巴毛的间隙,赛诺抱着提纳里缠绵地碰着他的唇瓣,“老婆,你还生气吗?” 提纳里泛着水汽的眼睛愣愣看着他,慢吞吞地,用双手捧住脸。 【还没解气吗?】 赛诺小心地掰开提纳里红到滴血的白皙脸颊,又要低头去亲。 真男人就要敢于实践下属说的方法,一次不行就亲两次。 “我没生气!” 提纳里吓得赶紧捂住赛诺的唇,什么毛病?再亲下去他怕自己忘记赛诺还是个病患了!他怎么能占病患便宜啊! 赛诺自信地点点头,泛着粉的舌头舔舐了下唇角,泛起晶莹的光泽,这个举动让提纳里更加羞赧,干脆窝进赛诺胸膛不说话了。 赛诺就像哄小孩一样一遍遍拍着少年的背脊,直到红彤彤的小狐狸主动探出脑袋,“我们赶紧回去帮忙吧。” 呵。 大风纪官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才不要帮那家伙的忙,没捣乱算看得起他。】 提纳里:? 小狐狸暴起,狠狠敲了敲赛诺的脑袋。 大风纪官跪在血泊里时没难过,现在反倒惨兮兮地捂着头,可怜巴巴的。 谁看了不说一声好演技。 第15章 道成林(十五) 提纳里和赛诺回到暂时基地的时候,辛深已经醒了。 青年狭长的眼眸沉沉看向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见到提纳里的时候,青年苍白的面容变了变,又扬起笑容,“你回来了,小提。” 【你回来了,小提~】 听到赛诺内心os的提纳里:…… “赛诺……你真幼稚。” 莫名其妙被老婆说了的赛诺:“……啊?” 他递给提纳里一个困惑的眼神,心底倒是没再发出奇奇怪怪的声响。 “提纳里……旅行者不见了。” 派蒙肿着眼睛飞到提纳里身旁,小声啜泣讲述今天的奇怪经历。散兵坐在阴影里,安静听着,不置一语。 辛深也大致听明白了名叫‘空’的旅行者遭遇,淡淡道,“放弃吧。寻不到的。” “狗屁。”一直不说话的散兵发出一声嗤笑,对于辛深的话评价道,“无用之人才会说这种动摇人心之语。” 辛深也不生气,耸耸肩解释,“我曾经在父母的笔记上看到过时空穿梭的研究。确切的说,是教令院的人在私自研究,而我父母只不过是想要阻止这种禁忌研究反被针对的可怜虫。” “你们以为为什么要在道成林费尽心思,隐瞒众人建生命提取装置吗?” 辛深意味不明笑了下,“时空穿越,听起来很炫酷吧。代价是抽取生命,以生命换时间。” 第22章 “离开的,或是乱入时间洪流,在几千亿个平行世界里,谁又能找到渺小如我们的回程呢。” “你—”散兵倏地站起身,眉眼含怒,要不是提纳里拦着怕是就要对着辛深来上一脚。 正巧门被人打开,传来门外机械嘈杂声响,声音分贝又大了些许,有些令人烦躁头疼。 “哦,大家都在啊。”a笑意盈盈地倚靠在门框上,对于赛诺散兵等人的到来,他看起来并不意外。 提纳里简单介绍了新抵达的朋友后,b也来了,在提纳里没注意的时候,对着赛诺森森然一笑。 赛诺倒是见怪不怪,这种眼神他见得可多了,一些又菜又爱玩的七圣召唤牌迷,打不过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好可怜。】 提纳里懵了,可怜,谁可怜? 下一秒,那该死的抢强烈预感发作了。 “你看到我的时候就应该放弃了。” 【哎。大抵又是我在无意间伤害过的七圣召唤牌迷吧。没办法,怪我牌技太好了。】 众人:???他在说什么…… b眉心狠狠一跳,大风纪官的嘴张张合合,提纳里来不及阻止,捂住了耳朵。 “脑筋脑筋,那么难转过来吗?” “你用蒙德语读一下我的名字。” b犹犹豫豫开口:“cyno” 大风纪官神气地环胸,“错,是say no。” 所以不要记恨哥,哥只是个牌神。 看到哥的一瞬间,请自觉说放弃,say no 呦呦 众人:…… 提纳里:“抱歉各位,我没想到他已经开始研究起了国外的冷笑话谐音梗。” 散兵瞥了眼赛诺,评价道,“无聊。” 提纳里暗道不妙,但已经来不及去堵住散兵的嘴了。 接下来,他麻木听着赛诺一遍又一遍地解释“cyno”和“say no”谐音梗的好笑之处。 解释的很好,再解释下去散兵的一脚可能就是对着赛诺的脸踢下去了。 “停,打住。”提纳里连忙转移话题,“a先生,修缮控制装置进行得怎么样?” a抬眸,似是无意间与辛深对视,他在青年如黑夜般深谙的眸色注视下,缓缓点点头。 “大致可以使用。我方才用找来的机械……关闭了装置,若是没有人为启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情发生的。不过这次事件,还是建议您上报教令院彻查。” “一会,路清理干净就可以出去了。” 提纳里点点头,“嗯。这涉及十几年前旧案,上报了翻案也好。” 至少,能让辛深开心一些。 似乎发觉提纳里的注视,辛深冲他微微一笑。 和赛诺不一样,青年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他生得极为好看,骨像端正,面若皎月,特别是一双黑眸总让提纳里联想到须弥的夜空,璀璨绚烂。 提纳里怔愣片刻,收回了视线。 他轻唤了身边人的名字,“赛诺……” 原则性问题上,赛诺从不会马虎。即便要帮助的对象是个讨厌的家伙,他也会不遗余力让真相公之于众,让罪孽得到偿还。 “嗯。我知道的。”赛诺轻声应下。 等到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 打通的通道直接通向道成林外沿,很难说和以前的教令院没有关系。毕竟要瞒着众多巡林官在道成林打通如此长且四通八达的通道,实属不易。 奇怪的是出去没多久,a和b以及散兵都消失不见了。 不过提纳里也没多想,正好碰见了一些见习巡林员,帮着把辛深运回化城郭。 而被迫给系统打白工的空还在苦苦挣扎。 谁懂啊,莫名其妙掉到了一个四通八达的秘境,虽是木制的屋子却不像寻常屋子那般破旧,甚至灰尘都不沾染几分,镂空精美的雕花几乎布满了每一扇窗棱。 “这已经是我绕的第八次通道了,我为什么还会在一模一样的地方啊!!” “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系统你说的找珍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面板安静如鸡。 绕到第十五次的时候,空终于疯了,“非要和我绕是吧,啊啊啊?我就把这地板撬开,我自己挖地道出去。” 空气得声音发抖,蹲在原地开始撬起了地板上的钉子,纤细的手指弄得通红,他还固执地去扯木板上的钉子。 你别说,他还真的撬开了。 “呼,小爷我从不认输。”空站在撬开的木板上狠狠跺脚,木板顺着被他撬开的裂隙崩裂,本就不牢靠的地板摇摇欲坠。 方才还兴致冲冲的少年人大叫出声,“我靠!” 剧烈的下坠感席卷四肢百骸,宛若有双巨手拼命将他下扯,重重掉落在地。 身体从高处跌落后,少年人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他古怪地摸了摸屁股。 ……好像不痛? 空侧目环视,发现自己正躺在细细软软的草丛堆里,厚厚的草垛温柔地将他包裹,就像曾经某个从高空坠落到这片天地的人偶一样。 细碎的蓝色幽光顺着白色的光点悦动,盈盈幽光照亮这片冬天。轻柔的风顺着破碎的洞口席卷而入,发呆的美丽人偶眼底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空怔怔看着被禁锢在华美牢笼里的精致人偶,身穿狩衣的少年有着堪比神明的绝美容颜,其耳的短发乖顺地贴在脸颊两侧,像天边皓月一样的紫色眼眸清澈明亮。 第23章 “草。” 原来这里是借景之馆。 “嗨,老婆。” 空感动得都快要落泪了,方才绕路的怨气消失的一干二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撤过一旁的鬼兜虫蹭掉手上的液体,随手将虫扔进角落。 倾奇者有些害怕地后退,但看到少年眼底的泪花,他又犹疑着考虑要不要出声安慰。虽然不太明白少年口中‘老婆’是什么意思。 “你,是迷路了吗?” 倾奇者望着空眼底荡漾的泪花,精致的面容流露出几分难过,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出去的办法,我帮不了你。” 【天啊,老婆这惨兮兮的模样好惹人怜爱。】 倾奇者:……?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啊?我没有啊。老婆我这就斩断禁锢,救你出去。” 空一骨碌爬起,兴致冲冲上前,少年人指尖触碰到倾奇者的一剎那,一直不说话的系统发来贺电:恭喜寻得珍宝。 【欸?等等!我才碰到我老婆!】 下一秒,俊美的金发少年消失了。 倾奇者指尖颤了颤,那里还有少年残留的余温,这是他在不变岁月里感知到的第一抹温度。 “啪嗒。” 倾奇者抬头,一个长像壮朗的男人从方才空掏空的地板上坠落。 男人吃痛地站起身,瞥见于草丛中的人偶,面色微讶,“人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被系统瞬移走了,空只得在脑海里回味香香软软的纯白老婆,才只见了一面!才碰到指尖! “唉。” 系统面板:请在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眼皮底下偷走他的斗笠。 ?什么? 又是老婆! 空表示,从没这么爱过这个系统。 愚人众的营账中,忽明忽暗的灯光勾勒出人偶脸部优美的曲线,他垂着眼,蹙眉看自己的手指。 微凉的风将指尖的温度变得寒凉,他无数次寻找过初见时那个大言不惭喊他老婆的怪家伙。只是,他都快要记不起人类指尖的温度了,他依旧没有找到记忆中的黄发少年。 第16章 道成林(十六) 净善宫内,身形小巧的神明端坐在桌案上,青稚的脸庞泛着愁苦之色。 坐在对面的少年发了很久的呆,手下的书一页都未曾翻动,平日里光辉奕奕的紫色眼眸空洞无神,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读心这种窥探隐私的事情,纳西妲其实很少做,相比起来她更希望少年能主动对她敞开心扉述说。 她将手放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呼唤道:“阿帽?阿帽?” 神明的唇角漾起柔和的弧度,温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旅行者最近没有来找你吗?” 散兵的指尖动了动,像是从记忆里晃回神,兀自抿紧了唇,“我们去了道成林,遇到了险境。他突然不见了。” “我找不到他。” 他垂下眼眸,细碎的额发在他眼角投下深色阴影,掩盖住眼底的落寞与自责,“道成林里没有他的气息了。” 纳西妲低头思考了片刻,她的记忆有些破碎,并不记得道成林有什么能让人突然消失的秘境。在她的记忆里,道成林是水天丛林之后最适合动植物生活的环境了。 “别担心。如果有旅行者的踪迹,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纳西妲安慰道,“所以,先把这些书好好看完吧。” 散兵沉默点头。 如果旅行者踏入须弥的土地,纳西妲确实会第一时间知道,飞鸟鱼虫,都会是神的耳目。 从诞生之刻起这具人偶之身经历了太多背叛与抛弃,唯独遇见的黄发少年,会一次次厚着脸皮,大胆将喜爱宣之于口。 他又想起尘歌壶内看到的相片,密密麻麻的,他甚至都不知道空是在什么情况下拍摄的。 写满了他的喜好与厌恶的笔记,记录着与他相遇平凡的小事,甚至连每一次相遇的时间地点,出现频率少年都有仔仔细细的分析。 他这才知道或许几百年前借景之馆的初遇,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耿耿于怀。 *** 回到住所之后,提纳里就帮助赛诺和辛深处理身上的伤口。 这两个人从见面起,就一直对视着。或者说,赛诺单方面恶狠狠盯着辛深看,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样的姿势把他丢出提纳里的家。 辛深则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对着提纳里道,“给你添麻烦了。” 提纳里摇摇头,“你的腿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好不起来的,你家里还有别人可以照顾你吗?” 辛深微微一愣,淡声开口,“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从七岁开始就习惯了。” 黑发青年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无力的长腿上,提纳里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青年轮廓明晰的下颚线。 赛诺翻了个大白眼,专治辛深这种大绿茶,“瞧把你能的。” 提纳里:“……” 他暗自揪了揪赛诺的后腰,暗示他闭嘴,“那你就留在这吧,还有空余的房间。” “那怎么行!你是我老婆,怎么能让其他男人住在我们共同的家!” 赛诺特地咬重了‘共同的’三个字发音,一脸怨气。 辛深黑色的眼眸一瞬间变得可怖,他蓦地抬头,露出那张有些苍白的精致面容。他的声音有些薄凉,蹙眉重复赛诺的话:“老婆?” 第24章 提纳里:o_o “什么啊!” 他狠狠敲了敲赛诺的脑袋,“去那边呆着。” 赛诺颇为委屈地坐在原地,就是固执地不走,一双红眸宛若寒星,转眸刺向一旁的黑发青年。 提纳里憋红了脸,小声解释,“赛诺误食了道成林的蘑菇,我还不清楚蘑菇具体毒效,他会偶尔说一些胡话。” “所以你去道成林……是为了寻找你口中的蘑菇吗?”辛深神色更冷了,“还是装备没带齐全的情况下一个人?” 提纳里讪笑,“我对道成林……其实挺熟悉的。” 辛深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妥协,“什么蘑菇。” 一旁的赛诺撇嘴,“我没吃毒蘑菇。” 提纳里:“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嘴硬的技能?” 赛诺:“……” 他真没吃!一点记忆都没有。 “是一种新的蘑菇品种,不论是我看的书籍还是这些年巡林的时候,都不曾碰见过。我怀疑就是那些生命提取装置造成污染,环境发生改变导致蘑菇基因突变形成的。” “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功效。” 辛深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帮提纳里寻找这种蘑菇了。 赛诺作为禁忌研究的见证人,需要尽管赶去教令院。大风纪官临走前用冷酷的神色狠狠示意了辛深,转脸可怜兮兮盯着提纳里。 白发少年生的好看,高挺俊秀的鼻梁,紧抿的淡色薄唇,一双红瞳宛若烈日骄阳,这本是及为清冷俊逸的面容,但本人偏生露出一副祈求模样。恍惚间提纳里都能看见胡狼帽少年身后摇摆的大尾巴。 赛诺在提纳里这里的形象当真一崩再崩。 提纳里却莫名觉得现在的赛诺很可爱,他默了片刻,缓声嘱咐,“……早去早回。” 赛诺轻轻嗯了声,正了正帽子,又瞪了眼辛深后离去。 临行前,提纳里没有听到赛诺任何心声,倒是有些不适应。 少年狠狠甩了甩头,嘴角的笑泛起苦涩,提纳里,你到底再想些什么啊。 解毒之后的赛诺……一定会很讨厌他吧。 明明知道赛诺毒没有解,现在想的、做的,很大可能是由毒性吞噬理智所主导,作为赛诺的挚友,他竟任由赛诺做违背心意的事情。 “小提?”辛深察觉到提纳里难看的脸色,“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 提纳里扶额长叹一声,不管怎么样,这个毒必须解。 他做不到心安理得接受这种被毒性操控的虚假爱意。在解毒之前,还是与赛诺保持些距离吧…… *** 翌日清晨,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提纳里房前的台阶上,一张荷叶包裹着新鲜的蘑菇静静躺在那,蘑菇上还带着潮湿的露水。 这些蘑菇,赫然就是提纳里要寻找的。 “辛深……是你做的?”提纳里捧起荷叶进入辛深所在的房间询问。 床上的青年正捧着热茶吹气,嗓音温润,“嗯。托朋友找的。” “让我猜猜,不会是c吧?” 辛深神色愕然,片刻后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性格和你都很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提纳里的错觉,辛深的眸色深了些许,他放下手上的热茶,声线有些清冷,“因为他们都是我啊。” “欸??” 看到提纳里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辛深霎时笑开。墨色的瞳孔晕染浅浅的笑意,恰逢窗外落叶飘进他的床榻上,夏风轻徐,“是在一场实验中认识的。很有趣吧。” 提纳里没有询问是什么实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也冲着青年微微一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研究下这个蘑菇。有事大喊我的名字。” “嗯。” 辛深盯着自己被子下毫无知觉的腿,有些苦恼。 哎,本来认为在生命提取装置基地,他们可以在一起呆很久。 没想到这么快出来。 这腿……倒是有些碍事了。 *** 踏鞴砂的天色有些暗淡,雷暴经久不消,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偶尔天边会划过几道惊雷,震得鸟雀乱飞,走兽狂奔。 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山崖边缘,浅金色的帘子垂于身后,随着风轻扬。他紫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雷光闪烁的天地,团雀不怕死地在他帽檐叽叽喳喳乱舞。 不久前,空用几百只鬼兜虫和系统换了一套愚人众的服饰和面具,紫色的雕花面具遮盖住少年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轮廓流畅白皙下颚,唇红齿白,偏生配着暗色调的衣袖,露出的好看脖颈更是白的晃眼了。 空凝视着前方少年的孤寂的背影,原本就蹙起的眉眼更紧了几分。他按照系统的意思,站在几米开外,恭恭敬敬喊了句,“执行官大人。” 散兵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什么事?” 空顿了顿,这个时间点恰逢稻妻眼狩令期间,散兵在稻妻应当是帮女士看邪眼工厂。剧情里他和散兵的初次见面也在邪眼工厂。 兴许是发现身后的人突然噤了声,散兵有些烦躁转身,看见少年身形打扮的那一刻,目似剑光。 他紫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唇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你不是愚人众。” 空眸光一滞。 【不愧是阿散,好眼力。】 第25章 散兵面色不改,只是视线从上到下不断打量着他。半晌后突然扬起唇角,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空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伪装出战战兢兢的模样,瓮声瓮气回答,“空。” “哈哈哈哈。”面前漂亮精致的少年突然大笑出声,“好,很好。你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 他靠近了些许,眸色中光影跳跃,“我去哪,你就跟到哪。” 【这不太好吧……睡觉也跟?】 “睡觉,就睡我的营账里。” 散兵冷声开口,那双深沉的眼眸直直盯着面前乔装打扮的空,似乎要透过他感受几年前那个从天而坠的黄发少年。 第17章 称量罪业(一) “喂,听说了吗?十几年前被判学术造假的学者竟然是被冤枉的。”教令院里,名叫辞亚的学者难掩眼底的愤怒,“他们的孩子当时可只有七岁啊!” “那这么说来当时的处理这件案子的大风纪官穆朗尼,莫不是有大问题?” 和辞亚交谈的,正是赛诺的下属塔尼。 塔尼脸色算不上好,毕竟大风纪官不是谁都可以当的,这份神圣的工作会面对许多罪恶与恐惧,从踏上这条路起,许多后辈都将穆朗尼视作前行之光。 穆朗尼,是除了现任大风纪官赛诺之外,最德高望重的大风纪官。 “等赛诺大人的调查结果吧。” “若这是真的……” 大风纪官们的信仰寄托,还能有吗? 话题聊到一半,塔尼便不愿继续下去,恰好赛诺将他唤去,结束了这份看似日常的对话。 “赛诺大人。” “十几年前的卷宗,还能找得到吗?” “能是能,只是卷宗上记录的只是简单的案情经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赛诺思索片刻,“麻烦你把它,还有近几年涉及到教令院莫名暂停的实验案卷,也一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当了赛诺好几年的下属了,塔尼了解赛诺做事有自己的道理,即便觉得困惑,他也应下退了出去。 赛诺安静地站在书案旁边,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天平泛着冷光。有人说天平是用来称量罪业的,该得到的与该失去的,都会受到公正的判决。 生命提取装置的重新启动,绝非偶然,或者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而罪恶的通路,或许才刚刚开始。 “辛深……” 赛诺无意识地念出这个人的名字。他是个有秘密的人,赛诺第一次遇见辛深的时候,就发觉了。 少年的发色很深,眼瞳宛若黑漆的深潭,透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暗沉。那双眼睛,只有看向提纳里的时候,才会流转出波光。 那之后,每当赛诺出现在提纳里身旁,辛深总是会在不久之后也出现,黑色的眼眸带着敌意,小心翼翼地守护在提纳里身旁,害怕第三者的到来。 在教令院学习的时候,辛深的事情总是会被一些学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当时的辛深凭借着第二的优秀成绩进入了生论派,但是没有一位导师敢要他——谁会要一个盗取别人文学成果人的后代,赶着玷污自己的名声吗? 所以,当时没有导师要的辛深成了教令院的一大笑话,他本就生性孤僻,这下除了第一的提纳里以外,再没人和他做朋友,甚至别人对他都避之不及。 而最后接纳了辛深的人,就是他父母一案的受理者,当时威严最高的大风纪官——穆朗尼。 “穆朗尼前辈……真的是你吗?” 安静的空间里落针可闻,没有人回答赛诺的自言自语。 *** 是夜。 须弥的夜空很美,一望无际的夜色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深色的星河,就像天际上搭建了一座梦幻的桥梁。 虫鸣声在靠近道成林的化城郭格外明显,卸下一身疲惫的大风纪官鬼鬼祟祟来到提纳里房前,结果发现房门被锁住了。 赛诺很上地道绕到房子后面的窗户边,只是轻轻的一个跳跃,他就翻入了大巡林官家中。 提纳里身上总带着好闻的药草气息,房间里也有和他身上差不多的气息,只不过提纳里身上多了几丝甜腻的味道。 桌子上的熏香还在燃烧着,让人不自觉身心放松。 他一眼就锁定了躺在床上规矩睡着的少年,仲夏夜晚谈不上凉爽,倒还是带着几分闷热。提纳里穿着单薄的睡衣,白皙的皮肤大半裸露在外,月光照耀下更加白的晃眼。 赛诺蹙眉看了半晌,少年热的衣角微微掀起,露出可爱的肚子。麦色的修长手指缓缓戳了戳少年温软的肚子,软糯细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化作丝丝电流震得大风纪官一愣一愣的。 “怎么哪里都是软软的。” 赛诺小声说,宽大的手掌附上少年的肚子,顺势滑至少年的腰际。 他躺在床上抱着提纳里的腰,轻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少年实在是太白了,白皙的脖颈下依稀可见淡绿色的血管,宽大的手掌抚摸脖颈时能够明显感觉到脉搏跳动的频率,美丽又脆弱。 睡梦中的提纳里总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牢牢圈住,腰际有些发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着腰窝最敏感的地方。 他扭了扭,试图拨开身上压着的一团火,嘴角无意识吟语出声,“好热。” 第26章 赛诺抓住乱动的少年,身体里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气,他轻缓地咬着提纳里的脸颊,声音微哑,“别乱动。” 睡梦中的人察觉到了危机般,倒是不动了,清瘦的少年人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往赛诺怀里拱了拱,沉沉睡去。 赛诺内心又喜又煎熬,香香软软的老婆就在身旁,但是他必须忍着什么都不能做。 大风纪官睁眼到天亮,盯着黑眼圈亲了亲睡梦中的提纳里,认命翻窗去上班。 赛诺走后不久,提纳里也醒了。 从床上坐起的狐耳少年衣衫不整,滑落的白皙肩头有着暧昧的红色痕迹,提纳里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滑的触感落在指尖。 “汗吗?” 提纳里没太在意,换了身衣服开始一天的事务。 至多一个星期,蘑菇的毒就能解除了。 提纳里换好衣物,刚推开辛深所在的房门,手上端着的早餐差点没拿稳。 辛深不见了。 床上的被子迭得四四方方的,就像前一晚不曾有人住过一样。 提纳里头疼扶额,“真是要命。” 辛深的腿能治好,如果按照平常的速度起码得躺几个月,但辛深是水系神之眼拥有者,有着可怖的治愈能力。 提纳里至今都摸不清楚辛深神之眼的具体能力,他只知道会有特别严重的副作用。 真是的,和赛诺一样,一个两个都让人这么操心。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阳光不是特别大,空气中偶尔带着几丝凉意,是炎热夏日难得的好天气。 提纳里摘了些墩墩桃,用木墩打出了汁水,和西红柿汁水混合在一起,加了些助消化的药粉,在解毒药制作出来之前,能帮助赛诺有效新陈代谢。 “柯莱。” 提纳里喊住路过的柯莱,将手上包装好的橙红色饮品递给柯莱,“把这个拿去给赛诺吧,他应该在教令院。他偷偷看你好几次了,你顺道去看看他吧。” 柯莱接过提纳里手上的饮品,小声嘀咕,“明明是来看师父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这就去找赛诺先生。” 提纳里望着柯莱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不够稳重。” 柯莱很轻易就找到了在图书馆里看卷宗的赛诺。 纯白的灯光勾勒出俯在桌案上少年俊美的侧颜,柯莱挠挠头自言自语,“赛诺先生和师父真般配。” “赛诺先生。”柯莱走进打招呼。 赛诺猛然间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 “你怎么来了。” 柯莱有些羞涩低头,憋了好久才将饮品放在赛诺桌子上,小声开口:“这是师父给你做的。他叮嘱你要喝完。” 赛诺点点头,“你可莱依拉了。” 柯莱:? “不明白吗,你不觉得‘莱依拉’听见起来就像‘来了啦’。” 赛诺红色的眼眸里染上困惑,他微微歪着脑袋,“不好笑吗?” 柯莱捏了一把汗,方才的紧张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默默低下了头,果然任何时候看着赛诺先生这张脸一板一眼说出冷笑话,她还是难以习惯。 “赛、赛诺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啊,好。” 赛诺刚回应,柯莱的腿跟撞了墩墩桃似的,脚步踩在石质的大理板上,发出“敦敦”声响,“敦敦逃”。 赛诺的嘴角扬起笑,悄悄将这个冷笑话记在纸张上揣进帽子里。 “回家后讲给提纳里听。他一定会夸赞我的。” 大风纪官这么想着,又埋头在卷宗里翻找。 临近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辛深拿着铲子,雨水和汗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他不知疲倦地扒着泥土,飞溅的泥水渗入指尖,铭刻上一任大风纪官的墓志铭被丢弃在一旁,淅淅沥沥的雨水从碑铭上划过,但即便这样也难以洗去碑铭上的污泥。 “你的情绪波动很大。”a举着伞,透过雨幕看着刨土的青年。 “我知道。” 辛深不甚在意,雨水透过额前的黑发滴落,顺着流利的下颚线滑落。 “要吃药吗?” a手里举着一个白色药品,药品上面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似乎是其他国度的药物。 “不吃。” “滚。” a并没有生气,温润的声音和嘈杂的雨声混合在一起,有些失真:“吃些吧。别吓到小提。” 辛深将铲子狠狠插入泥土中,深如幽潭的眼眸透着癫狂。 “嗯,是不能吓到他。” 辛深蹲下身,没去接a递过的药物,好看的手指接了捧雨水。雨水在他指尖悦动,幻化成利刃,狠狠刺向木制的棺材板。 撕拉。 污泥划过白骨,青年的手缓缓抚摸着这具白骨。 是恩人,也是罪恶的造成者。 “老师,这些年你睡得好吗?” 青年深黑的发色配上白如雪的皮肤,如索命的厉鬼。 a轻笑了声,“走吧。新的实验,需要这具白骨呢。” “是啊。老师。最后再帮帮学生一次吧。” 青年的指尖扣入白骨之间,双眸猩红,淡淡勾唇微笑。 第18章 称量罪业(二) 十几年前的案子查起来绝非容易,当年最了解这件事情的莫过于当时的大风纪官穆朗尼,但是他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葬礼的当日,赛诺还去参加过。 第27章 卷宗上确实和塔尼所说,找不出什么线索,倒是在教令院一些禁忌研究中发现了端倪。 一本烂到发黄的笔记上工工整整地记录着道成林中的生命提取装置。 “生命提取装置试行记录——装置的提取范围比想象的要大,这超乎了我们的预计。我向s报告的时候,他却说让我不要理会。” 写这段文字的主人心情显然不太好,字迹相比起前面的数据记录,显得更为潦草。 “道成林的生态越来越差了。生命提取装置正源源不断汲取这片肥沃土地的力量,我想退出课题研究了。”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赛诺翻了几页,后面的文字更加迷糊不清,只能依稀读出——“我会死在这个时空。” 记录员叫x。 他们参与的课题被称之为——永恒的生命。 上一任的大贤者划出了很多资金支持这个项目,奇怪的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项目的具体研究是什么。当时也有不少学者进行猜测,但不好的言论全被扼杀般,竟丝毫没有传出。 而上一任的大贤者阿扎尔——就在道成林进行所谓的修行! “你看上去,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男人迈着长腿,神色慵懒。 “艾尔海森?”赛诺有些讶异,毕竟能在工作场合见到艾尔海森,实属不易。 没人知道会在何时何地偶遇这位代理贤者,他甚至上班时间都难以在办公室遇见。 “你以前是大书纪官!”赛诺猛然间回想起艾尔海森之前的身份,“你知道……阿扎尔的研究吗?” 艾尔海森面色不改,说得理直气壮,“我又没参与课题研究,怎么会知道。” 赛诺嘴张了又张,憋出一句话∶“那你来我办公室做什么。” “迷路了。” 艾尔海森捧着书,坐到了大风纪官身旁,“我有些累,歇会,你自便。” 赛诺:……? 少年红眸里染上困惑,他看了看周围熟悉的布局,再次确认了这确实就是他的办公室。 为什么……会变成艾尔海森的休息室啊? 赛诺:“有话直说。” 艾尔海森:“我没话。” 赛诺∶“……” 在这冗长沉寂的时间里,两个大男人在办公桌前大眼瞪小眼,以至于塔尼推门而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赛诺大人。艾尔海森大人。” “我……”塔尼咽了口口水,有些犹疑地盯着艾尔海森。 赛诺朝艾尔海森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走。” 艾尔海森拿书的姿势未变,淡声回应,“目前走不了。” 赛诺眸色暗了些许,眼不见心为净,干脆将视线移向塔尼,“你直接说吧。” 塔尼点点头,正色道∶“属下在雨林发现了前任大贤者的踪迹。” 艾尔海森翻书的手一顿,赛诺眸色中闪过一丝寒光。 前任大贤者,在小吉祥草王重新掌权后被流放,流放地不详。小吉祥草王能留他性命已是仁慈,这些年来他几乎没有什么动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雨林。 赛诺眸色深了几分,“带我去。” 赛诺拾起桌旁的令牌,刚前脚和塔尼踏出门,后脚艾尔海森就跟上了。 赛诺前脚踏出门,后脚停滞在门内,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盯着艾尔海森,红色眼眸再次染上困惑。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腿好了。” 赛诺∶“……” 他忍了忍,“想一起调查的话,你写个文书的事加入就是了。” 艾尔海森未曾思考就回应道∶“手疼。写不了。” 赛诺再一次无语了。 平常只有他让别人无语的份。 *** 传说中,须弥的雨林蕴含着扭转[生命]的巨大能量。遮天蔽日的枝干,千奇百怪的植株,隐匿于丛林间的生物,被污染的心灵无法看见的神秘精灵……这片天地,有着自己的秘密与传奇。 彩色绚烂的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前任大贤者阿扎尔端坐在树屋内,透着磨砂的玻璃看外头的雨景。 雨声淅淅沥沥,从早到晚,惹人心烦。 有些破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声响,雨从缝隙中飘落,门口处很快沾染了大片水渍。 随从入门行礼禀报,“大人,装置已经重新启动。” 大白花胡子的男人“哈哈”大笑,外面溅起的雨水狠狠拍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里面的视线。 暗红色眼睛的蕈兽咕嘟咕嘟从阿扎尔所在的窗前路过,缓缓顺着树屋的边缘滑落,被清冷的青年用幻化出的柔水接住。 青年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与雨水交杂在一起。 “找到你了。我亲爱的……” “大贤者。” a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药盒,冷静询问,“要不要吃点药。” 辛深:“……” 青年翻了个白眼,看a看鬼似的,但还是老实地接过a手中的药,直接干吞入喉。 辛深和a刚离开不久,赛诺等人就赶到了雨林。 雨林里下着大雨,路上的痕迹都被泥水冲干,塔尼发现前任大贤者所在之地,只留下一些已然熄灭的柴火。 但奇怪的是,一旁的草丛像是被重物碾压过,这么明显的痕迹的失误,不应该出现在大贤者身上。 “赛诺大人,我们……还去吗?” 第28章 被碾压的草丛一直延伸到一旁的小路上,通向雨林深处。 “去。故意留下来邀请我们的,为什么不去。” 艾尔海森赞许点头。 路线一直延伸到巨大的树下,赛诺仰头望去,雨水狠狠拍打在脸上,但他仍然睁着眼,透过层层雨幕看树梢上的建筑。 赛诺与艾尔海森,塔尼对视,三人缓缓顺着大树后的梯子上爬。 越是靠近上面,雨水与风就更加猛烈,刺得赛诺眼睛疼,他与艾尔海森都没有说话,倒是塔尼吸气的声音大了些。 “安静。” 艾尔海森低头,小声提醒塔尼。 塔尼连忙点头,手不断揉搓着眼睛缓解疼痛。 他与大风纪官赛诺共事多年,也曾在雨林里冒着大雨追捕逃犯,哪来得及带什么斗笠之类的,之前眼睛也不至于如此疼痛难耐。 这雨,真奇怪啊。 话说赛诺大人和艾尔海森大人都不痛的吗? 塔尼甩甩头,认命上爬。 三人悄然落在平台上,树屋的装饰很典雅别致,带着梦幻的色彩,又不失须弥风味。这种浪漫主义风格,艾尔海森用脚趾思考都知道是谁干的。 赛诺眼神示意塔尼绕到另一边,三人缓缓逼近,依稀可以听见屋内恭维的夸赞与大笑。 “大人真是好计谋啊。” “在这雨林之中,谁又能发现端倪呢?” 赛诺认真听着屋内的对话,但雨声实在太大了,屋子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后面的谈话根本听不清楚。 他握紧权柄,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赛诺!” 是属于中老年男人的呼唤。 赛诺僵硬转头,令牌的另一头,两鬓发白的男子双眼泛着泪光,悲凄与他对视。 他永远忘不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男人是前任已死的大风纪官穆朗尼。他死了有足足五年了。尸骨都怕是腐烂,哪里还能这么鲜活? 穆朗尼将赛诺几人悄声带离,为了不打草惊蛇,赛诺一言不发地跟着这位‘前任大风纪官’。 穆朗尼将几人带到一处树洞中,树洞干净整洁,摆放着一些日常用品,看上去一直有人居住。 赛诺的武器横在男人脖颈上,潮湿的雨水让权柄变得更加湿滑,泛着凌冽的冷光。 穆朗尼轻轻一笑,没有丝毫恐惧。 “你是谁?我亲眼看着穆朗尼下葬!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穆朗尼推开赛诺的武器,含笑看着少年人身上出现的一圈圈紫色符文,“谁说死的一定就是穆朗尼?” 赛诺一愣,“下葬的……确实是穆朗尼。” “变个皮相的事,倒是还算轻易。”穆朗尼顺了顺下巴上的白色胡子,眼底带上自豪。 艾尔海森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我曾经有幸阅读过璃月的古书,上面记载过有一种医术出神入化,能够复刻别人的面孔为自己所用。” “难不成前辈正是用了这种办法金蝉脱壳?” 穆朗尼赞许点头,“不错。当时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赛诺显然没有相信,但穆朗尼也不奢求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获取赛诺的信任。 “不想瞎的话,把这个涂抹在你们的眼睛上。” 穆朗尼丢出一个罐子,里面是绿色的药膏。 赛诺面色狐疑闻了闻,即便眼尾发红,眼球刺痛,他还是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涂上吧。不出十日,你们都会明白的。” 塔尼接过穆朗尼的药膏,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害怕。 昔日德高望重的大风纪官躲在终日不见阳光的雨林里,他甚至看上去更加年轻了,鬓角的皱纹都消失不见。 赛诺红着眼,一言不发。那双狭长的眼眸垂落,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穆朗尼端坐在木桩上,语气和蔼,“听过法留那神装置吗?” 艾尔海森点点头,“传闻中能控制雨林的天气,前辈的意思是……它真实存在。” 穆朗尼朝艾尔海森投去赞许的目光,“我在雨林中行走的时候,偶然落入一处洞穴,遇见了传闻中的神秘装置。但它周围有很强大的蕈兽群族把守。” “最近雨林的雨水从没停止过,并且带着一股很强大的侵蚀能力,不少植株都开始呈现衰颓之势,就像……生命被提取。” 赛诺神色变了变,莫名想到道成林的生命提取装置。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大贤者分明就在树屋里,只要抓到罪犯,他有的是手段逼供。 “他不能杀。”穆朗尼斩钉截铁道,“阿扎尔的性命已经和这片土地绑死了!他本就是强弩之末,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源源不断丧失的生命力,莫名其妙出现的生命提取装置,错乱的时空研究。” 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着,赛诺的表情逐渐僵硬,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在隐隐抽动。 他想起了那份“永恒的生命”课题研究。 赛诺曾经问过提纳里,从生物学的角度人真的存在永生吗? 提纳里笑着问他是不是吃了毒蘑菇,神都有可能陨落,更何况凡人,生命更是如同水中幻影,昙花一现。 “那么,真的存在用其他生命换取自己生命吗?” 提纳里朝他微微一笑,“有啊。但是违背自然的代价是巨大的。” 第29章 第19章 称量罪业(三) 雨还在不停下着,穆朗尼的声音小了几分,透着雨的凉意,“阿扎尔不能抓,若是打草惊蛇,我们连生命提取装置具体下落都未曾可知。贸然抓了阿扎尔,局势会更加困难。” “前辈,我不太明白,抓了阿扎尔一问便知了。”塔尼困惑地抓着脑袋。 “犯人不一定会开口。”艾尔海森轻笑着,端坐在椅子,手指掐着翻飞的书页。 赛诺闭上眼,绿色的药膏涂在眼周,有些发凉,“暂且信你。” 穆朗尼拉了拉袖口,掩盖住开始蜕皮的手臂,微笑道:“三天后我们在这里相见。阿扎尔每隔三日都会去往一处地方,防守很严密,他也很警惕。我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几人点点头,算是应下。 临走时,塔尼困惑地看着眼皮上涂了一圈绿色药膏的赛诺,“赛诺大人,您不清洗一下眼皮上的药膏吗?” 不洗的话相当于闭着眼睛在雨林里行走,有一种和死神玩追逐战的美。 “不必。” 艾尔海森闻言轻声嗤笑,利落地擦拭干净自己眼皮上的药膏,迈着长腿离开。 塔尼挠着脑袋,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赛诺。他一边走,一边禁不住感叹,不愧是这个男人。 自家上司眼皮闭着,上面涂满绿色清亮的药膏,好看的薄唇紧抿,即便是闭着眼,也一路走的安安稳稳。 原本到了城内塔尼就应该和上司分道扬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该死的好奇心还是发作了,他一路跟着赛诺,美名其曰当上司的拐杖。 赛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任由身后的尾巴跟着。 然后塔尼就发现了赛诺闭眼摸着前行的终点——那个熟悉的建筑……不就是大巡林官提纳里的家吗??? 他亲眼看见自家上司叫绕到提纳里家的窗户旁,撑手、抬腿、翻身而下。 动作及其熟练连贯,一定是惯犯。 塔尼又想起不久前赛诺苦恼询问他,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哄。 “草。” 塔尼悟了。 原来大风纪官和大巡林官是那种关系!那种关系! 他不会被上司灭口吧? *** 从窗前翻入的赛诺演技拙劣地“啊”了声,重重地倒在地上。就好像先前在雨林中闭着眼疾走的人不是他一样。 正在翻阅书籍的提纳里闻声望去,“赛诺?!你没事吧?” “眼睛怎么了?” 赛诺默默曲起身子,蜷缩在角落。 帽子被他剧烈的动作弄翻,滚落在地。少年发丝散乱,银白色的发丝在太阳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他就像堕入凡尘的折翼天使,眼皮上铺着绿色的药膏,就好像被淤泥遮住双眸,整个人脆弱不已。 “怎么不说话啊?让我看看眼睛。” 提纳里快步到浴室打湿毛巾,细细替赛诺擦拭眼角。 湿毛巾擦过眼周,赛诺长长的睫毛和发丝被水黏住,可怜巴巴的。 他佯装吃力地睁开眼,红色的眼眸泛着雾气,小声说道,“疼。” “眼睛疼?这是弄哪了?” 提纳里凑近赛诺,小心翼翼地查看。 寻常的狐族大多容貌昳丽,眉眼狭长诱人。巴螺迦修那血统的狐族,容貌虽惊为天人,但更多了一份纯净,像萎靡昳丽花丛中的一抹白花,干净透彻的要命。 赛诺很喜欢提纳里的眼睛。 绿色的,像沙漠中的绿洲,只是想到,就能让人充满活下去的欲望。 这双眼睛里盈满了担忧之色,漂亮的眼眸里仿佛长着一朵绿色的花儿,诱人一探究竟。 赛诺掀起眼皮,静静注视着提纳里,在这漫长而沉谧的对视里,狐耳少年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小胡狼缓缓地凑近,在提纳里脸上印上自己的气息。 提纳里呆滞了片刻,慢吞吞捂住脸,他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绿色眼眸里闪着好看的波光。 “站那别动!” “别、别过来!” 脸又红了。 【老婆也太可爱了。】 【像压弯枝头的红彤彤苹果。】 【好想咬一口。】 提纳里:“……” “赛、诺。” 提纳里咬牙切齿呼喊少年人的名字,他能感受到自己急剧上升的面部温度,偏偏赛诺还一脸镇定,心里却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真是人不可面相。 “出去呆着。” “砰。” 是大门被狠狠关上的声响。 白发少年人委委屈屈地蜷缩在门口的台阶上,红色的眼眸困惑地与路边的塔尼对视。 塔尼神色惶恐,慌忙避开视线,“哈哈哈,今天这夕阳不错啊。” 咣地一声,提纳里从门里把赛诺的帽子扔了出去。 赛诺和塔尼:“……” ……赛诺吃了瘪,面无表情地戴上胡狼帽,余光瞥见正准备开溜的塔尼。 塔尼暗道不妙,转眼间坐在地上的上司已经走到他身旁,沉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塔尼再次抖如糠筛。 他的上司亲昵地拍着他的背,温声询问,“你亲女朋友的时候,她会生气吗?” 塔尼懵了,斟酌开口∶“赛、赛诺大人……难不成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赛诺∶? 第30章 *** 树洞内。 穆朗尼正躺在棺椁之中,透明的液体将他整个人浸泡。 黑发青年眼神微沉,一寸一寸地描摹过穆朗尼的身体。 “老师,这是你欠我的。”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水幻化出的利刃割开自己的掌心,一股股血流顺着掌心滑落棺椁,鲜红的血完全融进透明的液体里,棺椁中的尸体看上去又年轻了几分。 a瞄了眼辛深,摇了摇手上的药,“要吃吗?” 辛深视线投向a,手上青筋跳起,“你有病?” a面色不改,“要吃药吗?” “烦死了,拿来。” 黑发青年眸色深沉,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拿过a递给的药生吞入腹。 大概只过了半个时辰,棺椁中沉睡的人,睁开了双眼。 *** 余下的两天,赛诺也没闲着,到处收集打听前任大贤者的事情。 这两日里,提纳里家的窗户被迫加了一层可移动木板。 这一切都缘由于塔尼提出的建议,昨天在提纳里家门口…… “赛诺大人,您的意思是您亲、亲了提纳里先生,然后被他赶出来了是吗?” 塔尼嘴角一抽,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两小情侣逗着玩。 赛诺神色认真,缓缓点头。 塔尼张嘴想说些什么,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但是上司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真的好有重量。 他绞尽脑汁,用尽毕生追爱经历,斗胆给上司提了条建议∶“要不,您晚上爬床?一次不行就两次。” 赛诺恍然大悟,“和上次接吻一个道理?” 塔尼憨笑点头,趁机摆脱上司搭在他肩上的手,捏了把冷汗。 于是当天夜晚,大风纪官再次准备熟练翻窗的时候,发现窗户竟然上锁了。 为了维持夫夫间的感情,大风纪官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撬起了窗户的螺丝钉。 耳郭狐的听力比寻常的狐族都要敏捷一些,即便是在熟睡中,一些细小的声响也有可能会惊醒他们。 提纳里被赛诺咯吱咯吱撬窗户的声音吵醒,一睁眼看见月光下,被符文包裹的少年急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撬着他家窗户。 兴许是夜晚的月色过于皎洁,又兴许是太少见到赛诺这憋红了脸,甚至神之眼还开大的样子,提纳里被赛诺养出来的冷笑话dna动了。 漂亮的狐耳少年指着窗户旁愣愣看着他的大风纪官笑道,“嘿!大风急官。” “他急了,他急了。” “哈哈。” 笑完后提纳里又倒头睡去,窗户外面的是赛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也进不来。 撬急眼了甚至开大撬窗户的赛诺∶?? 总而言之,大风纪官撬不开大巡林官家的窗户,遗憾地在窗户外,充当了两夜的望夫石。 “你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佳。”艾尔海森合上书页,看着赛诺眼底的淤青发问。 赛诺呵呵一笑,“你也不差。” ……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大人为什么会怼起来,塔尼默默把自己移到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位小辈跟我来。” 穆朗尼冲着三人挥手着,在雨林里弯弯绕绕,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面前出现了一条密道,阿扎尔的手下还守在门口。 看样子这就是穆朗尼所说的,生命提取装置最有可能的藏身之所。 赛诺和艾尔海森却都神色怪异地盯着穆朗尼的面容。 毕竟只是三日,他就像年轻了好几岁。 这真的是在雨林中摸爬滚打,刀尖舔血茍命的人该有的皮肤年龄吗? 不远处的树梢上,a的瞳孔闪过一丝暗芒,无奈地摆着双手∶“你看,让你少放点血。这下他们发现端倪了。” 辛深黑如曜石的眼眸里染上些许似笑非笑意味,“不留点破绽,就不耐人寻味了。” a摇了摇手上的药瓶,药片碰撞在瓶身发出响亮的声音,辛深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我不吃。” a眉梢漾开了笑意,“我还没说呢。” 辛深∶“……” 第20章 称量罪业(四) “大人,我们要怎么进去啊。” 塔尼望着面前被守住的洞口,有些苦恼。 赛诺古怪地瞪他一眼,似乎不明白塔尼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走进去。” 塔尼:“……” 我们真的在谈论同一个问题吗? “……不会打草惊蛇吗?”塔尼上下扫描自己的上司,反复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 “都把帽子戴上,口罩捂严实。” 穆朗尼朝着三人挥手,示意三人跟在身后。 塔尼巴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斗篷里,两个守卫手上拿的武器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种类似古代兵器的物品能在瞬息之间释放冲击力极大的波光,轻易间便能穿透血肉之躯。 但身边两尊大佛怎么都和出来旅游一样,脚步闲散得就像散步。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走进洞口时,被两个看着很不好惹的守卫拦下,“什么人?” 塔尼心都崩到了嗓子尖,身旁两位大佬还是一动不动,自家上司甚至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塔尼:“……” 他盯着守卫手上的武器,咽了咽口水。 第31章 造的什么孽啊!! 穆朗尼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日落西山你不陪。” 两个侍卫狐疑对视,缓缓放开了对路的桎梏。 “是送零件的吗?” 穆朗尼点点头,两个侍卫手一挥,放他们进去了。 “就这么放进来了?这也太随意了吧?”塔尼撇嘴吐槽。 “安静。”赛诺压低声音提醒。 艾尔海森走在最前头,似乎对这里的地形特别了解,赛诺目光染上几丝探究。 “你当真,不知道阿扎尔的研究课题吗?” 艾尔海森眼角余光撇了眼被黑色长袍从头至脚包裹的少年,轻巧地掠过前方的水坑,“没参加。听说过。” 赛诺抽回打量的视线,再次陷入无语。 半晌后他淡声开口,“你下次就不能早些、一次性说完吗?” “难怪卡维和你说话,总是气不打一出来。” 艾尔海森递给赛诺一个冷酷无情的眼神。 “等等!” 穆朗尼发出一声气音,与此同时一只箭撕裂周围的空气,迅疾如闪电,只是在眨眼间就穿过穆朗尼的肩膀。 血肉被尖锐器具穿透,染血的箭羽狠狠钉在石缝中间,泛着凌冽寒光。 穆朗尼堪堪避过余下的箭羽,面色难看。他的肩膀上被箭羽刺穿,鲜血打湿了黑色的斗篷,他的肩膀上还冒着水元素的痕迹。 其余三人皆是面色一变,这只箭是突然出现的,周身的空间像是被扭曲了,无数箭羽破空袭来,浓厚的水元素力掺和着危险的气息直直逼近。 赛诺迅速将穆朗尼摁倒,触碰穆朗尼身体的指尖顿了顿。 僵硬的触感,可是血液的温度确实滚烫的。 艾尔海森抽出刀,快准狠地将箭打落,神色戒备盯着四周,箭羽出现得没有丝毫规律,凭空闪现在半空,来势冲冲。 辛深拉着弓箭,三只泛着寒光的箭整装待发。 “别玩死了。”a小声提醒。 “几只箭就玩死了,那他不配调查这个案件。”辛深瞄准赛诺的胸膛,唇角扬起疯狂的弧度。 a抬起指尖推开辛深的手,辛深的瞳孔里染上怒意,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干脆把弓箭一扔,“你反了?” “杀了他,小提会恨你一辈子。”a眼底的光黯淡了些许,隐匿在暗中垂眸看向赛诺所处的地方。 辛深疯归疯,但a拿捏的很好,但凡提起提纳里这个名字,辛深多半会老实一些。 黑发青年垂下眼睑,那双薄情的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波澜,继而又举起弓箭,嗤笑开口∶“那我,废掉他的胳膊吧。” a∶“……” a停顿片刻,缓缓抬起手摇了摇手里的药瓶子。 辛深一脸烦郁,“别摇了。烦死了。” “我不打了。” 辛深烦躁地捏着自己的眉心,头疼欲裂。 *** “快走。”赛诺支起地上的穆朗尼,加快脚步离开。 “水系神之眼,一般都是治愈系,带这么强的杀伤力还是第一次见。” 塔尼快步跟上几人步伐,通道弯绕异常,穆朗尼即便做过考察也不免迷路。 几人来到了一处类似实验基地的地方,这里的光线很昏暗,无数牢笼堆砌在两侧,关押在其中的蕈兽形态扭曲,眼睛都泛着猩红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药水、血味、腐肉、与食肉蝇频频震动翅膀的声响。 “这些被关押的蕈兽都很奇怪。”艾尔海森若有所思,“生命提取装置为什么要驯养一堆的蕈兽?” 他自问自答似的∶“实验品?” 赛诺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生命提取装置能提取的生命是大量的,但是如果进行转化,有效的力量只是微乎其微。” “人体都不够用,更何况数量如此庞大的蕈兽。” 获取一点点力量所需要的代价与时间是长久的,幕后主使又怎么会蠢到浪费在蕈兽身上。 “咳。”穆朗尼干咳出声,缓了许久才吃力开口∶“不一定是试验品。” “你们先走吧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穆朗尼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赛诺面色一沉,声线里戴上一丝愤怒∶“箭上有毒。” “穆朗尼大人!”塔尼惊慌失措呼唤,虽然不知道教令院有关的传闻是否正确,但穆朗尼大人可是大风纪官之光! 试问哪个少年刚进教令院时没有相信过这道光! 他这辈子能遇见穆朗尼大人,已是莫大幸运。只不过塔尼想不明白,像穆朗尼大人这样一辈子为追求正义而活的人在晚年凭空遭受污蔑。 艾尔海森神情没什么变化,倒是饶有趣味笑了声,“那前辈,我们就先走一步。” 赛诺死死握住穆朗尼的手,“不行。” 穆朗尼只是冲他摇摇头,眼珠子开始变得浑浊,赛诺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太多复杂难懂的情绪。 两人肌肤相触,赛诺能明显感觉到穆朗尼的我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甚至开始萎缩。 赛诺从未见过这种毒,就好像种了一颗种子在身体里,被疯狂吸收着养分,连皮肤中的血液也要一并吸收了去似的。 他透过穆朗尼眼睛看自己模糊的影子,“穆朗尼前辈,您这辈子有做错过事吗?” 穆朗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赛诺只能看见他的眼珠变得越来越混浊麻木,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无声滴落在石制地板上。 第32章 身形壮实的中年男人,再几人的注视下化成了纯色的水。 “消失了……?”塔尼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他本来就不是穆朗尼。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艾尔海森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暗芒。 赛诺指尖轻触地上的液体,酌烈的刺痛感从指尖通向心尖,他脱下胡狼帽,朝地上的水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嗯。一开始就知道。” 赛诺沉着脸,声音寒了几分,“你不也是,对这个洞天里的建筑了如指掌?” 艾尔海森面部表情凝固了一瞬,“有时候,挺欣赏你的聪明。这个洞天,出自卡维手笔。” “我只是来收拾他造成的烂摊子。” 塔尼懵了,艾尔海森为什么要帮卡维收拾烂摊子?印象里这两位也不是特别熟吧…… 难不成艾尔海森和卡维的关系=赛诺大人和提纳里的关系。 塔尼又悟了。 “艾尔海森大人,我会替你保密的。” 艾尔海森∶……? ***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就这么让他死了?”a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辛深白他一眼,没有瞥见a手上拿的药瓶子,心底松了口气。 俊美的青年神色淡漠,满眼轻蔑之色,“我只是帮助他早点脱离苦海。那毕竟是我的老师,可不能苦着他。” a嗤笑一声,眼里写满嘲弄,“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言罢,他从兜里掏出药瓶子拿在手里摆弄,惹得辛深怒意飙升才作罢。 天色就要黑下来了。 提纳里的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药瓶,药瓶里面的液体正是赛诺毒蘑菇的解药。 他怔怔看着解药良久,造物主精雕细琢的白嫩面孔一片空白,在这冗长的沉静时间里,他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真的要将解药给赛诺服用吗? 这些日子里,赛诺异样的举动让提纳里愈发觉得他真真切切喜欢赛诺。只不过在赛诺的眼底,他或许仅仅只是个挚友。 挚友可以有很多,爱人只能有一个。 以后,赛诺也会遇见心仪的女孩,到那个时候,他或许就不会那频繁地前去化城郭寻他;到那个时候,第一个收到大风纪官礼物的不会是他;到那个时候,他的所有悲欢,第一分享人都不在是他。 他炽烈的心脏将变成寒冬的冰霜,站在桥头的另一边,看赛诺与他渐行渐远。 第21章 称量罪业(五) “咚咚。”敞开的大门被人礼貌敲响,“没有打扰吧?” 提纳里眼疾手快地收好药瓶,转头看向青年——b。 样貌清秀的青年很自来熟地拉开一旁的椅子,礼貌道:“我可以坐下吗?” 提纳里点了点头,“b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住所?” “哦,这个……”b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因为有很要紧的事情寻找提纳里先生,所以冒昧动用了一些私人手段。” “请看这个。”b双手递上一张纸。 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卷起,四周泛黄,字迹斑驳地写着——永恒的生命研究计划。 越看下去提纳里就越是心惊,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白纸黑字,都是些惨绝人寰的禁忌试验。而这些和十几年前教令院学者自杀事件脱不了干系。 b是辛深的朋友,那么辛深必然知道这件事。 “辛深在哪?”提纳里背上一贯的背包,请求b带他去寻辛深。 “提纳里先生请随我来。” b朝着提纳里歪头,柔和一笑。 *** 越靠近甬道深处,通道里越潮湿逼窘,几人的裤脚沾染上水渍,脚步略微有些沉重。 赛诺显然没什么影响,因为他没有裤腿。少年步履不停,面色冷硬。 “躲。”赛诺挥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 巨大的机械提取装置处于中心,白冷的自制光将机械所在地照射的亮堂,庞大的齿轮、传送带、叶片紧密配合,呈现倒斗笠状的物体倒插入泥土中,源源不断地汲取土地里的生命力。而狭窄的地域所有地表植株惨白如纸,毫无生息。 那些被汲取的绿色的□□闪烁在机械中心,并且越来越耀眼。 阿扎尔矗立在机械面前,放声大笑,“小吉祥草王又怎么样?我会成为比神活得更长久的人!” 塔尼捏了把冷汗,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类和神明比寿命长短。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好蠢。 艾尔海森视线扫荡着四周,阿扎尔是[明论派]知名学者,[明论派]一直以星空为研究中心,在他们思想中,天空映照真理,刻写命运。 那么前任大贤者阿扎尔,你在[星空]里看到了什么? 不能任由这装置继续运行下去。 赛诺握住手上的武器,身形敏捷的少年人只是一瞬就闪现到阿扎尔身前,长柄武器毫不留情面地指向阿扎尔的脖颈,“审判!” 麦色肌肤的少年在强烈的白色日光灯下,面部肌肤显得冷硬苍白,与他赤红色的瞳孔形成鲜明对比,他的眉宇间尽是厌恶之色。 “你……”阿扎尔瞳孔紧缩。 他从未看见过这样暗红的眸光,像雨林里最大的暴雨,灰沉的雨幕倒映在暗红色的眼底,又如同雷暴将来的预警。 少年神色冰寒,惨淡的白色灯光将他脸部的线条衬托得更加硬冷。他手执赤沙之杖,紫色的符文层层缠绕在手臂上,白色的文字忽明忽暗,像是神明无声的裁决。 第33章 “前任大贤者阿扎尔,你犯下了六宗根源之罪中妄谈生与死之罪。” 赛诺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不容置喙。 即便危险就在眼前,阿扎尔定了定神,反倒莫名一笑,偏执道:“尘世之法为罪人定罪,可我不是罪人。” “你看看这里,看看我!我是在为全体人类做打算。即便你是大风纪官又如何,没人能代替神的旨意,你也没有能力扼杀人类永恒的希望。” 阿扎尔眼里染上癫狂的色彩,“无边黑暗里,每日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但如果有了永恒的生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阿扎尔朝着赛诺微微一笑,绿色的触角倏地从他背后长出,张牙舞爪地袭向赛诺。 塔尼惊恐地呼唤:“赛诺大人!” 密密麻麻的触手如破土而出的竹笋,在瞬息之间顶破血肉之躯,铺天盖地地朝赛诺包裹而去。 艾尔海森将武器扔出,只堪堪斩断了一小节触手——阿扎尔,已经不是人类了。 赛诺身形迅疾躲开不断袭击而来的触手,越长越粗壮的手臂狠狠插入地底,少年身形灵巧翻过,四周风沙四起,断壁坍塌,一地灰尘。而阴影庞大的怪物触手,张牙舞爪,迅疾到要撕裂四周的空气。 强有力的草元素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声响,缠有藤蔓的箭矢猛烈地袭向阿扎尔的触手,强大的力量震开阿扎尔的触手,提纳里迅速上前将赛诺拉至身后。 “你怎么—” 还未等赛诺问完,阿扎尔才被斩断的触手又生长出来,迅速向几人袭击。 “生命提取装置,他在汲取里面的力量。” 艾尔海森侃侃躲过几根触手的缠绕,再这么缠绕下去只会耗死自己。 赛诺和提纳里也看出了端倪,躲过触手快速向生命提取装置奔去。 阿扎尔愤怒嘶喊,“你们才最应该接受罪恶的审判!” 阿扎尔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更多更多的生命力被汲取,源源不断的藤蔓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芒,胀满他的身体。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藤蔓突破血肉,又与血肉共生。 “你疯了吗?” 赛诺躲开死死追逐他的藤蔓,红色的眼眸布满血丝。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我为人类着想,永恒的生命不就是一代代先祖追逐的吗?我没错!是你们错了!” “[星空]本就是虚假的,什么看破不看破,到头来人类终有一死,我才是救世主!” 提纳里箭矢射向步步紧逼的藤蔓,汗珠从下颚线滴落,他的体力有限,不能做到次次拉弓射击,况且射程不够远,力量只会减半。 源源不断的藤蔓再一次席卷而来,提纳里指尖发麻,拉弓的手仅仅顿了一秒,铺天盖地的藤蔓要将他紧紧桎梏。 他只来得及看见熟悉的银白色发丝,被宽厚的怀抱狠狠拥入。 藤蔓刺入赛诺的肩膀,汩汩鲜血顺着藤蔓的根茎吸入,就仿佛这些藤蔓是有生命意识的,贪婪汲取着赛诺身上的血肉。 “赛诺!” 提纳里瞪大了眼眸,几滴血落在他的手指上,滚烫的温度反倒让提纳里身体变得僵硬。 眼看提纳里和赛诺就要尽数被藤蔓吞噬,一支箭头带有花纹的箭矢漾开无数水滴,乱窜的水珠却精准地落在藤蔓上,凡是被水珠沾染的地方冒起黑烟,竟是枯萎了。 赛诺咽下翻涌到喉口的鲜血,凌冽的血眸迅疾望向箭矢出现的方向,但只能看到飘飞的黑色衣角。 生命提取装置也被毁坏了,翻涌的水无孔不入,整个机械滋滋作响,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彻底报废。 被囚禁的绿色生机如瀑布般渗入地底,生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阿扎尔的面貌迅速转变,原先的皮肤一点一点老化,露出丑陋的斑纹与老年人专属的气息。他拼尽全力去触碰脚底如潮水般丧失的绿色能源,额头上青筋暴起,异常可怖。 “为什么!” “我明明一直在做好事!我是为了全人类!” “闭嘴!”提纳里扶着流血的手臂,难得发了脾气,“你所谓的永恒,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以生态为代价的生命,根本不值得赞颂,造物主的意识绝不是这样被你曲解的!” “咳。”赛诺狼狈地咳出鲜血,脸颊一侧的白发沾染上红意,他眸光闪动,语气坚毅,“随我,回教令院接受审判。” 艾尔海森和塔尼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口,但艾尔海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高处的机器背后,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人一样。 而辛深确实站在艾尔海森目光所在之处。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里!” 辛深指尖摁住额头,用力到泛白,冷冽的眉眼充斥着暴利。 b微微一愣,“我心底是这么想的。” “况且,”b轻轻笑了声,“你不会让他受伤的。” “烦死了烦死了!” 辛深面色古怪,“你就不怕我让你消失吗?” b嘴角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我们之间,无所谓消失不是吗。” “你就是我,我也是你呀。” a推了把b,示意他闭嘴。 辛深脑袋更疼了,他能感受到有根筋一抽一抽的,令人心烦。 “要吃点药吗?”a递上药盒,小声嘀咕,“快吃完了。” 第34章 辛深翻了个白眼,“烦死了。” a淡淡一笑,将辛深的药物重新放入怀中。 辛深是赐予他们生命的主人啊。 只不过,他们又会在什么时候,如日升时的泡沫般消散呢。 第22章 称量罪业(六) “听说了吗?前任大贤者犯了六宗罪之一!” “他用教令院的权利,私下做禁忌研究,被赛诺大人发现了!” “听说最近雨林生态环境恶化就是他搞的鬼。” “不愧是赛诺大人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他那样优秀的风纪官啊。” *** 教令院监狱。 赛诺居高临下凝视着端坐在地上的阿扎尔,男人苍老了数十岁,面部已经满是皱纹,丑陋异常,甚至看不清五官轮廓。先前生长出藤蔓的背部千疮百孔,血色的衣服还紧紧贴着背部。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阿扎尔背过身子,闭目打坐。 赛诺身上的伤口只是草草了事,随意包扎的绷带上还渗着血,他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沉沉望着阿扎尔的背影,“前辈,好自为之。” 赛诺离开后,角落里缓缓踱步而出一人。 “不是让你走了吗?” 阿扎尔皱眉转身,看到来人面容的那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面部肌肉因为过于讶异而微微抽动,布满褶皱的脸更加恶心。 “晚上好,大贤者。” “……你、你是辛……” “辛深。”青年勾起唇角,干净利落地划开自己的手心,渗着血的手随意涂在自己洁白的衬衫上。 “这些年,过的好吧。” 密室里数以千计的蕈兽,不是用来做实验的,是阿扎尔泄疯用的。 生命提取装置的转换,本就违背世界法则,随意窃取自然的生命,妄谈生与死之事,神经受损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所以自然需要数量庞大的蕈兽用来缓解神经的疼痛。 辛深指尖滴落的血渍化作水流,拍了阿扎尔一脸水。 阿扎尔眼睛闭了又睁,水顺着下颚滑落。男人恐惧地央求,“阿深你听我解释,你爸妈的事,那不是我本意。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全人类进行这个课题研究,你的父母中途要求退出,可这课题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的神色染上癫狂,“是他们先背叛我的!” “还有,还有你的族人……是他们不配合,是他们自取灭亡……我们、我们只是想要帮助、” 辛深指尖摁着太阳穴,眼眸黑嗦嗦的,像索命的厉鬼。 “烦死了。你还是去死好了。” 阿扎尔面色惊惧,双眼放大到令人惊讶的弧度,他不住地,想要是早些年也把这个小鬼除掉好了,要是、要是…… “对了,你是不是还伤了提纳里呀。” 辛深面色苍白,瞳色深的可怖。 阿扎尔看见恶魔对他轻扬唇角,他第一次,看见了辛深亮起的神之眼。 “啊——!” 痛苦绝望的吶喊回荡在空荡荡的囚牢中,阿扎尔会在这里,感受自己最害怕的事——日复一日。 他会一寸一寸感受到腐烂溃败的皮肤发出恶臭,但一切会在午夜十二点重置。 一次次感受濒临生命消失殆尽,辛深留下的水元素力量,又会反复治愈着他。 只不过治愈过程也相当于肝肠寸断。 “好好享受余生吧。阿扎尔叔叔。” 青年摆弄了额前的碎发,在吵闹的嘶喊声中,踱步离去。 *** “谁让你挡我面前的,自己身上本来就有伤,还逞英雄。”提纳里眉头紧锁,小心地用棉花擦拭着赛诺身上的伤口。 “接下来有点痛,你忍着。” 他拿起消过毒的针线放在烛火上炙烤,“忍不住就喊出声,我不笑话你。” 赛诺抬眸,冷峻的目光在看到提纳里额前的细汗时微微停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吗?” 提纳里刚做好心理建设,要扎进赛诺皮肉里的针头停在距离皮肤几毫米处,诡异问道,“为什么?” 少年红宝石般璀璨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中气十足开口∶“因为我——天生不爱笑!” 似乎觉得缺少了什么,他干巴补充道,“哈哈。” 提纳里∶“……” 他就知道! 这种尴尬到脚趾抠出一整座须弥城的感觉又出现了。 提纳里默了一瞬,手上的针线轻缓地穿过皮肉,扯起的皮肤使得伤口渗出更多血迹,“疼吗?我再轻点。” 大风纪官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充满正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提纳里拿针的手微微颤抖。 活该你疼死。 银针扎过皮肉,白色的丝线将撕裂的血□□合在一起,鲜红的血淌进少年手心。提纳里不自觉放缓了动作,以致于缝合了大概半个时辰,但赛诺愣是一声都没喊出来。 “好了,最近几天不要碰水。班也别上了,请假修养几天吧。” 提纳里放下针线,小声嘱咐。 一低头,坐在座位上的人正眼巴巴地望向他。 俊秀少年的唇角被自己的牙齿咬出痕迹,额角也渗出冷汗,嘴唇发白,偏偏一双红色的眼睛湿漉漉的,惨兮兮与他对视。 提纳里莫名想到了以前养过的一只兔子,每每饿了的时候,也是瞪大着一双闪亮的红色眼眸望着他。 第35章 提纳里∶…… “提纳里,想摸尾巴。” 小胡狼委屈jpg. 提纳里当做没听见,继续收拾物品,细细用酒精擦拭消毒。 他走一步,赛诺就跟着走一步,他转个身子,赛诺也转,闪着冷涔光芒的红色眼眸一瞬不瞬盯着随主人动作摆动的蓬松尾巴。 “提纳里,我想摸尾巴。” 这次的语气更加可怜了。 见提纳里还是不为所动,赛诺委屈兮兮地将提纳里抵在桌旁,两只手呈禁锢状摁在桌子上,使提纳里桎梏在他两手之间,逼迫狐耳少年正视他。 提纳里被迫放下手中的物品,他与赛诺的距离十分近,近到能闻到赛诺身上属于清冽干爽还掺杂着些许药物的气息,近到能看见少年细长睫毛下的漂亮眼眸。 他的心跳慌乱了一瞬。 “提纳里,尾巴,想摸。” 赛诺嗓音发哑,低声呼唤狐耳少年的名字,渐渐地,面前被桎梏的少年红了脸。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提纳里推了推赛诺,没推开,又怕扯到他的伤口,憋得面红耳赤。 赛诺眸色渐深,两只手从提纳里从腰部缓缓滑落,倏地抓住少年的尾巴,提纳里身子一颤,耳朵抖动几分,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一直蔓延到后脖颈。 “别、别摸了。” 少年眼尾泛红,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绯红异常,绿色的眼眸里泛着水光,他呜咽出声,惊觉于自己的声线。 怎么那么魅啊。 “赛、赛诺。” 提纳里喘息出声,脑袋晕乎乎的,“尾巴……尾巴好舒服。” 不知赛诺碰到了哪个敏感点,提纳里露出尖细的牙齿,一口咬在了赛诺的脖颈上。 赛诺指尖一顿,垂眸看怀中被桎梏的少年人。 提纳里耳畔泛着红霞,漂亮的眼眸因为赛诺的动作氤氲着潮湿的雾气,本是干净清秀的精致面容现在显得妖媚糜丽。 脖颈处攀附的少年,软的不象话,只要略微侧目,就能看见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怀里的少年,就这样将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他低下头,双手抱住少年的腰身,轻柔的吻落下提纳里脸颊上的时候,他才发现提纳里竟然睡着了。 赛诺愣住了,许久后轻声一笑。 “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躲过了。” 第23章 称量罪业(七) *** 踏鞴砂。 空盯着系统界面倒计时三天沉默不语,手上拿着针线的动作没有停止,黄色头发的小娃娃被他缝的歪歪扭扭,但娃娃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系统说,他的身份早就被散兵识破了。想来任务时间也不长久,他干脆放飞自我,尽情作死。 “你在做什么?” 一身暗黑系的漂亮少年双手环胸,眉眼探究。 空的手正好扯下多余的线头,捧着娃娃给散兵看。 踏鞴砂总是见不到阳光,大多都是雷暴天气,吵得要命,惹人心烦。 但今天的阳光格外明朗,身形清秀的少年穿着和他如出一辙的黑色衣服,背光而立。 与他比肩的少年冲着他软软一笑,眉眼低垂,露出讨好的笑。 少年葱白的指尖染上坑坑洼洼的血渍,捧着一个针缝得歪歪扭扭的娃娃,一个丑到不行的娃娃,却被他当做珍宝一样双手捧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散兵怔愣片刻,接过娃娃后小声说了一句“愚蠢。” “嘿嘿嘿。”空笑得更加灿烂了,乐呵呵跟在散兵背后。 “阿散,没事多笑笑嘛。要是遇到些不愉快的事,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当然,如果想对我进行□□上的摧残来发泄内心的不满,我也是愿意的。” 少年下颚微微抬起,瓷白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透明,微粉的唇弯了弯,笑骂道:“无耻之徒。” 空撇撇嘴,深知某些人心口不一,“爱之深,骂之切。我懂你。” 散兵摩挲着娃娃的脸,他不止一刻地怀疑自己为什么能忍受住空的骚扰。 *** 暮色四合。 踏鞴砂的夜晚有些寒冷,营账里值班的士兵打着瞌睡,披着厚重的大衣御寒,不过空倒是精神奕奕。 【草!少年好腹肌。】 空扒着脑袋,躲在浴帘后面偷看散兵洗澡。 【我去,怎么那么白啊,眼睛要被白瞎哩。】 少年解浴袍的手微微停滞,美如墨画的眉眼蹙起,竟是被气笑了。 他曲起指尖,“给我,滚出来!” “诶诶?” 还没等空反应过来,巨大的力量将他腾空抛起,落入池水的前一秒,稳稳的风将他托起。 黄发少年嘚瑟开口,“没想到吧,我现在是风属性的嘿嘿嘿。” “下来吧你。”散兵恶狠狠道,上手直接抓住空的腿,用力往下拖拽。 少年被倏地拽入水中,缓缓下沉,他剧烈挣扎了一会,浴池里瞬间水花四溅,漾起一圈圈的波纹。但随着少年人沉入水中之后,水纹开始减少,片刻后竟然连咕嘟咕嘟的泡泡都消失不见。 散兵的表情缓慢变得僵硬,声音古怪,“出来。这池水都没到胸膛。别装了。” 池水泛着雾气,没有任何变化。 第36章 散兵心下一紧,沉入水中,却蓦地撞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空环住散兵腰身,带他出水,“你担心我。” “放屁,把手松开。” 漂亮的少年眼睫轻颤,小小的水珠沾染在细长的睫毛上,白皙的胸膛湿哒哒的,水珠顺着身体的弧度淌落。 散兵眼里带着愤怒和震惊,腰间被一双手紧紧环住,少年湿透的衣服与他紧紧相贴,一衣之隔,他能听见空剧烈跳动的胸膛。 但他自己胸膛所在之处,是空洞的。 “不要。” 空固执地抱着散兵,“既然都被发现了不如我们一起洗吧?” “给我滚啊!” 仿佛是吃惊于空的厚脸皮,散兵一脸难以置信。 “嘴硬的小猫咪说不要就是要!” “砰。” 散兵一拳头将空打飞到池水的另一端,带着雷元素的力量残留在空的皮肤上,在水和雷的作用下,空全身发麻。 本以为这样会让空收敛一点,没想到他更兴奋了。 散兵眼睁睁看着空的那里鼓了起来。 ? “别过来!!” “畜|生!!!” …… 一个小时之后。 全身布满红晕的人偶麻木倚靠在池水中,脖颈上布满红色的印记,漂亮的少年垂着眼眸,神情木然。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面板自动打开,上面倒计时开始飞速流动。 倒计时3天竟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变为倒计时1天。 空当场愣住,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情况下要他怎么做任务离开啊! 散兵眼神缓慢聚焦在空身上,眯着眼打量着面部表情空白的少年。 倒计时还在走着。 散兵轻声嗤笑,随手扯过放在一旁的帽子,狠狠扔向空。 空下意识接住,被袭来的浓厚雷元素力量击得连连后退。 叮咚。 系统面板传来一声响动,竟是阴差阳错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冰冷的机械音播报:抽离倒计时十分钟。 空面色大惊,不管不顾地扑向散兵。 散兵面色愕然一瞬,“又发什么疯。” 扑过来的少年眼角蓄满滚烫的泪水,死死拥抱住他。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将他包裹,散兵突然意识到什么——空的任务完成了。 他也要离开了吗? 散兵身体变得僵硬,片刻后缓慢地拍打着空的肩膀,“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空用力埋进散兵的脖颈处,哭得脸都皱起来了,哽咽道,“会。未来我会想方设法,缠着你一辈子。” 精致的人偶微微一笑,语气是极为罕见的温柔。 他垂着眼眸看怀里人的黄色脑门,“那我等你。” “永远、永远不要背叛我。” 少年在他怀里消失了。 就仿若这些时日耳畔的聒噪声都是梦中幻影。 缝合丑陋的娃娃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唇角的笑意像极了消失的人。 第24章 药粉(一) 再次在赛诺怀里醒来的时候,提纳里真的好崩溃。 他看着自己熟练地从赛诺怀中逃脱,站在床边,陷入沉默。 嗯……这很难评。 提纳里痛苦闭了闭眼,倒了一杯水,将制作出的解药缓缓投入水中。 白色的粉末遇水即融,他端着杯子转身,与床上坐起的少年对视。 四目相对,手上的水杯就像个烫手山芋。也不知道赛诺看了多久,提纳里放也不是,拿着也难受。 “我……” 还没等他说完,赛诺脸蓦地一红,当着他的面缓缓躺平,甚至还把腿张开了些许。 提纳里∶……? “来吧!” 大风纪官眼神躲闪,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处。他难掩眼底兴奋,小声嘀咕,“不用给我下药,我愿意的。”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肤色白皙的提纳里,少年又嫩又白的脸轻轻一掐就会出现红印,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时灵动俏皮。 其实提纳里不用下药把他迷晕过去的,小狐狸身上的药草香很好闻,毛茸茸的耳朵稍微咬住全身上下就会抖得不象话,特别是身后的尾巴,靠近尾巴根部的地方轻轻一摸,他就会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 但赛诺又有些苦恼,提纳里怎么一早上起来就想、就想那样。但他是提纳里,自己当然得宠着。 他会亲亲小狐狸的脸颊,看着白皙的脸染上绯红到最后红得滴血般,然后轻轻吻住小狐狸的唇角,在他耳畔小声说“你不用担心我的伤势,我可以的”,虽然说白日宣淫要不得,但宠老婆的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 这么想着,床上躺平的少年人脸颊通红,一双眼睛左右乱撇,性感的喉结自上而下滚动。 提纳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赛诺充血的耳尖,这在银白色的发丝间更加明显。 造孽啊!赛诺又在想些什么! 等等,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赛诺内心的声音了。 提纳里垂下眼眸,掩盖眼底怪异的情绪。 最后,提纳里把赛诺强制从床上拽起,逼着他将水一饮而尽。 小胡狼虽然觉得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地喝完。 提纳里松了口气,心底的石头总算是松动了。 药效发作大概要两三个时辰,少年唇角扯出苦涩的弧度,耳朵和尾巴都无声垂落,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第37章 赛诺偷偷瞄了眼提纳里,察觉到提纳里神情的变化,有些苦恼。 果然还是白日不适合做这种事,可是昨天小狐狸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总不能捏住提纳里又白又嫩的脸,掐住他逼迫他不许睡觉,然后再这样那样吧! 算了,给提纳里讲个超有意思的冷笑话吧。 赛诺略微思索,眉眼染上笑。 “提纳里,艾尔海森和卡维一起过河,你知道为什么艾尔海森喜欢淌水过河,但卡维喜欢游泳过河?” “因为……卡维比较矮?” 赛诺朝提纳里递去一个赞许神色,“因为矮love游。” 提纳里∶…… 他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发问∶“你现在的冷笑话,已经进军蒙德了是吗?” 当事人眼底闪光,“超有意思。” “我‘可莉嗨’了!” 提纳里∶…… 打扰了。 “不好笑吗?” 赛诺捧着腹,哈哈大笑。 “好笑。” 提纳里翻了个白眼。 “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提纳里闻声低眸,撞进赛诺认真的神色里。 少年人白发红眸,生得极为俊秀。本是刀削斧刻般冷硬的面容此刻却弯着唇角,眼底尽是柔软笑意。 他扭开赛诺的脑袋,也弯着眉眼笑骂道,“笨。” 赛诺坐在床上,仰着脑袋看他,又一次重复道,“提纳里,想给你拍张照。” “好啊。” 提纳里嘴角噙着笑,眉眼弯成月牙,笑得璀璨。 柯莱找来了留影机,支着架子,透过留影机的镜头望两个少年人。 “师父,赛诺先生你们再坐紧密一些。” 柯莱调试着镜头,心里犯嘀咕,两个人不是已经在一起好久了吗?怎么还坐的那么生分。 她嘴角鼓起,有些生气地想,要不是上次撞见了师父把赛诺先生亲哭,她还不知道师父和赛诺先生在一起了! 不过,真的很难想象赛诺先生这样冷峻的人竟然会被师父弄哭,难不成师父是上面那个? 提纳里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赛诺眼睫微垂,面露担忧,朝提纳里的身边挪了挪。 这么又软又白的小狐狸,感冒了一定会烧的双眼湿红,哭着求着往他怀里钻。然后他会轻轻拍打着小狐狸的背脊,让他别哭…… 提纳里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没事。” 柯莱朝着二人呼喊,“看镜头——!” 咔嚓。 光影打在两个少年身上,镀上暖黄色的轮廓。相片里的白发少年转着头,神色专注看身旁的狐耳少年。而被他紧紧注视着的人,对着着镜头,笑的灿烂。 分明是在白日里,柯莱却觉得提纳里师父的眼眸里,孕育着提瓦特最闪耀的星空。 “提纳里。”赛诺红着脸,有些羞赧,“能不能……” “现在就和我来一局七圣召唤!” 银白色碎发下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迸射出星光,垂眼凝视提纳里时,给人一种温柔缱绻之感。 柯莱收拾相机的动作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就说怎么方才两个人拍照离那么远!赛诺先生是罪魁祸首! 他究竟是怎么追到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提纳里师父的?! 柯莱叹息摇头,带着相机走远了。 “看!这是我最新定制的牌背。” 赛诺从帽子的夹层里掏出一盒牌,已经抑制不住兴奋了。 提纳里视线移到赛诺手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藏牌的吗? 赛诺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牌递给提纳里。 牌背是须弥常见的绿色,牌身很整齐,甚至连边角都不曾有过褶皱,可想牌主对待这份牌有多么珍视。 提纳里仔细看去,牌背竟然照着他的样子,画了一张轮廓像。每张牌背都有不同的动作,有几张画着可爱的小狐狸,勾勒出精致的雕花,放眼整个须弥,很难找到这样的手艺人。 “这个月的奖金花完了吧?”提纳里两指掐着牌,有些无语。 赛诺心虚道,“也还好,璃月那边的手工艺人就是这个价位!超棒!” 赛诺拿出了骰子,高兴地放在手心摇晃。 提纳里碧绿的眼眸泛着波光,朝着面前摇骰子的少年无奈一笑。 算了。解毒后不管怎么样,只要赛诺能像现在这样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 “哈!你染火还剩3滴血,只要我给你挂水打蒸发我就赢了!” 赛诺高兴得单腿踩在椅子上,一脸得意。 提纳里无奈耸肩,“你赢了。” 算算时辰,药效也快发作了。 赛诺乐呵呵地收起牌背,又从帽子里拿出一组牌递给提纳里。 “这是给你的!我定制的同款牌背!” 提纳里接过,应当是出自同一位匠人,只不过赛诺给的牌,牌背上印的是他自己。 “谢谢。” 提纳里歪了歪头,乖软一笑。 温柔的阳光照射在面前人白皙的脸庞上,提纳里微微仰着头看他,眼眸清澈明亮。 赛诺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 好看,好喜欢。 提纳里指尖一顿,侧目看赛诺干净利落的五官,察觉到他的异样。 下一秒,熟悉的画面又出现了。 第38章 风吹起赛诺额前细碎的发丝,细密的睫毛染上湿意,他的眼尾泛着红意。 ……提纳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赛诺猩红着眼,大声控诉。 莫名其妙变为渣男的提纳里∶……? 他捂着耳朵,“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 “解药出什么问题了?” 赛诺捧着他的脸,满脸怨气,“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辛深,我哪里比不过他!” 须弥的街头,大风纪官脚踏座位,发丝凌乱,眼角发红,哽咽哭诉。 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议论声不绝于耳。 提纳里扯过桌布,想把自己套进去。 “原来赛诺大人和提纳里先生早就在一起了!”索朗扎对着塔尼小声嘀咕。 塔尼狠狠点头,“赛诺大人先前还问我怎么哄生气的女友!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大人口中的女友是提纳里先生。” “但是现在好像他们在闹分手欸。” 索朗扎暗暗偷看,“我还从没见过赛诺大人这服样子。” “爱情这杯毒药,连赛诺大人也逃脱不过吗?” 塔尼啧啧出声,忍不住朝两位所在的地方投去探究的目光。 “赛诺,要不……先和我回去看看脑子。” 提纳里努力强迫自己忽视四周越来越多的目光。 “那你还分不分手。”赛诺小声控诉。 “不分不分,快和我回去。” 提纳里头都快低到座位下去了,抓着赛诺的手,拨开人群往回走。 他发誓,再也不和赛诺玩七圣召唤了!!! 他已经能够预知明天虚空的热搜∶ #震惊!大风纪官的女友竟然是…… #扒一扒大风纪官赛诺的地下情人 头好疼。 第25章 药粉(二) 总算离开了人多的地方,提纳里咬牙切齿揪着身旁人的脸颊,“你刚刚在乱说些什么?” “……你不会和我分手吧?”赛诺小声询问。 提纳里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转身,逃似的,脚步飞快。似乎只要这样,方才社死的经历就能从脑海里逃脱。 赛诺快步追上去,唇角下弯,眉眼低垂,“我会乖乖听话的,不分手好不好?” 提纳里满脸生无可恋,“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哪来的分手啊!” 赛诺停住脚步,一脸不可置信。 “提纳里,你撒谎。” “你送我的全系列植物精油还被我珍藏着!那就是你喜欢我的证明!” 提纳里:……?? “那是送你在沙漠用的,改善皮肤,帮助缓解晒伤带来的酌痛。” 提纳里无奈叹气,有些苦恼于赛诺的状态。他实验过了,解药确实有效。那赛诺目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干脆顺着赛诺的话问下去,“那你说说看,我们是在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赛诺眼底露出了怀念之色,斩钉截铁开口∶“教令院。” “那天天气非常好,你睡着了,我给你盖了一件我的衣服。” 提纳里点点头,确实有这件事,但是……那是初次见面啊。 “我们当时……好像才刚认识吧?” 赛诺手指搅动,有些羞涩。 “当时我们一见钟情,你收下了我的衣服,还一直找机会寻找我。” “那之后,你每一天都会在我们相遇的地方等上一会。我师姐说过,如果两个人心系彼此,在不在一起都没有关系。” 赛诺扬起唇角,超级开心∶“那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提纳里勾唇温声询问,“所以,你每天都看见我在等你,还你衣服,你就是不出现对吗?” 赛诺心虚低下了头,“……想每天都见到你,所以……” 提纳里拳头硬了。 *** 回到住所后,提纳里愣是没发现赛诺到底怎么了。 他体内的余留毒素分明消失了,为什么还会性情大变? 在赛诺的记忆里,他们曾经的友谊全都歪曲为青涩懵懂的恋情。 提纳里头疼,非常头疼。 “不许出来!和我保持距离!”提纳里恶狠狠朝赛诺举着拳头。 赛诺眼巴巴看着门在他面前关上,提纳里的身影随着门的关闭而消失不见。 刚被系统传送回尘歌壶的空,收到了提纳里通过虚空发来的紧急信件。 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干的好事。 “旅行者你好,很抱歉这个时间段来打扰你。赛诺在雨林吃了毒蘑菇,我研制出的解药绝对没有问题。但赛诺变得更加奇怪了。你有什么办法吗?很急,请尽快回复。” 空懵了。 他好像……往赛诺吃的蘑菇里加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掏出系统背包里的白色罐子,吓得一哆嗦。 完蛋了,当时害怕赛诺嘴里没味,他特意给蘑菇加了点盐入味。 但是,系统给的ooc药粉也是盐状的。 空咽了咽口水,如临大敌。 问题是……他也没试过狗系统给的这个玩意。 他指尖颤抖打开虚空界面,页面出的“爆”引人注目,词条赫然就是∶#大风纪官赛诺自爆恋情 #赛诺猛男落泪求别分手…… 【救命原来赛诺大人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第39章 【提纳里先生真的看起来好香好软,呜呜呜呜小狐狸被摸尾巴时一定会在赛诺大人的怀里软成一滩水吧ww,这对cp我先磕为敬】 【不才,年少不懂事追求过提纳里学长,学长冷着脸拒绝我,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学长碧青色眼眸里闪烁的冷光刺痛了我的心,原来提纳里学长喜欢赛诺先生这样的吗?我现在就去报名风纪官的考核。】 【ls别太荒谬!赛提cp不拆不逆!】 【你们真的以为是分手吗!你们仔细看,提纳里前辈脸颊都红的要滴血了!呵,情侣间的小把戏罢我也想要有一只又白又软的小狐狸闹着和我说分手,嘴上气呼呼得需要我亲亲才能不闹。】 【……啊!!都给我来这里产粮#赛提#】 热度还在不断上升,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罪过,罪过。 他打开与提纳里的对话框,“……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提纳里秒回,“讲。” “他可能中了我的ooc粉末,具体是什么我也解释不清,反正会做出违背性格的事。坏消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 “但是……你要不要顺着他试试?” 提纳里面色愁苦,“好吧。我试试。” 他摘下虚空终端,转头正巧看见门缝里探头探脑的赛诺。 少年银白色的发丝乖软垂落,有些长的额发遮住眼角,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眸透过发丝投递出可怜之色。 提纳里∶…… 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终于在夜晚应验了。 冷白的灯光照射在书案上,投下两位少年交缠的影子。 提纳里被赛诺环抱在座位上,苦逼写字。 桎梏着他的人一脸冷漠,在他耳边低语,“快写,说我,提纳里,保证不和赛诺吵架,不和赛诺分手,要和赛诺一辈子在一起。快说你喜欢赛诺,喜欢他的英俊,喜欢他的帅气,喜欢他飘逸的白色发丝,喜欢他性感迷人的薄唇,喜欢抚摸他结实有力的肌肉……” 提纳里的另一只手捂住耳朵,苦不堪言,眼周已经出现了淡黑色痕迹。 少年的体量比赛诺小上一圈,墨绿色的刘海随着夜风软软搭在额前,身上带着一股不知名药草的清香,白皙的皮肤因为二人过于近得距离微微透着粉色,好看的眉眼染上无奈。 “这么长的保证书够了吧?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赛诺弯下腰,下巴抵在提纳里的肩膀上,看那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保证书,里面出现最多的词语便是“喜欢、爱赛诺”。 字体娟秀好看,笔锋利落。 他满意地蹭了蹭提纳里的脖颈,“我陪你睡。” 提纳里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他抡起拳头砸在赛诺胸前,磨着后槽牙道,“滚!” 赛诺反倒倪了他一眼,薄唇轻吐,“你突然撒娇做什么?” 他眉梢微挑,狭长的眼眸闪过狡黠之色,一字一顿道,“小拳拳捶我胸口?” 提纳里:“……” 我他妈直接重拳出击。 赛诺被扔出了门。 伴随着一声关门巨响,大风纪官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不满撇嘴。 他以自己完美的逻辑进行推理,得出结论:提纳里害羞了。 他摇摇头,脸皮这么薄怎么行,亲一下岂不是能吓得尾巴直立,要是、要是再深入一下那、那…… 大风纪官默默捂住了脸,再想下去有违风纪。 *** 翌日。 教令院的人压了一整个晚上,才把赛诺的热度降下去。大家一致认为长期的工作把赛诺逼疯了,教令院痛定思痛,给赛诺放了长达一个月的假期,美名其曰让他好好陪男朋友。 赛诺搬来了他为数不多的行李,直接正大光明住进提纳里家。 提纳里在众人暧昧的眼光中,苦不堪言。 早晨四五点钟的时候,赛诺就醒了,但是进不去提纳里的房间。 于是他干脆就蹲在外屋的窗户口,少年也不说话,目光沉沉,神情冰冷,以至于提纳里与他对视的时候,惊喜地认为赛诺变正常了。 这么冷冰冰的赛诺,他实在太怀念了!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昨天赛诺闹了一晚上,非逼着他承认这个承认那个,他写了一堆保证书。 今天的赛诺看起来和昨天的很不一样,至少神态这方面狠狠拿捏了。 “咚咚。” 赛诺冷着一张脸,见到提纳里醒来后轻声扣响窗户。 提纳里给他开了窗。 几乎是一瞬间,赛诺从窗外草丛里翻下,手背后藏着的鲜花顺势叼在嘴里,放进一脸懵的提纳里手中后,冷淡的表情破裂,“早上好,亲爱的提纳里。”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小时零八分。嘘,我知道你很想念我。” 赛诺撩了撩发丝,将提纳里壁咚,“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见一面吧。” 提纳里脸上的表情,就犹如闻了一大堆香料那样难受。 他推开赛诺,拿着赛诺给的花,顺势插到了书桌花瓶里。 他走一步,赛诺就跟一步,跟得死紧。 提纳里∶? 今日拿到霸总人设的赛诺,邪气一笑,“你这个迷人的小宝贝。” “我承认,你离不开我。” 第40章 听听。 听听这都在说些什么话。 提纳里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词汇来形容此刻的赛诺。 好在有人敲响了门,提纳里侧目看去,走进来的是熟悉的青年。 “小提?我看到了昨天的虚空热搜,你和赛诺……”辛深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假的。”提纳里走去给辛深泡茶,想要争取片刻安宁。 听到提纳里的回复后,辛深似乎松了口气。 赛诺面色不善地盯着面前的青年,冷声开口,“哪来的小子,不知道他——” 赛诺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提纳里,因为过于用力四周的空气随着他迅疾的动作发出声响,少年强势开口,“他是我的男人!” “噗—” 正在喝茶的提纳里喷出一口水,差点呛住自己。 辛深如见鬼,“你有病?” 赛诺啧啧摇头,双手高冷环胸,眉峰挑起,唇角拉平,睥睨天下的傲气被他狠狠拿捏。 “男人,劝你趁早离开提纳里。他早晚会是我的。” 这句话不知道触碰了辛深哪根筋,青年呵呵一笑,声音淬着霜,“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 赛诺也不甘示弱,沉声道,“男人,你很狂妄嘛。” “风纪官大人,你也不逊。” 提纳里∶“……” 这个狗屁世界真的有呆的必要吗。 第26章 药粉(三) 尘歌壶。 少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金色的双瞳露出委屈神色,整个人就像只猫一样蜷缩。 散兵的脚踏在他的床沿,眉眼疏冷,“说吧,都去哪了。” “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正在发抖的空∶? 空时刻铭记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战战兢兢望着散兵,缓缓摇头。 “呵。几天没见到人影,都不听我话了是吗?” 散兵欺身上前,眼里泛着寒光。 “不不不。” 他连忙否认,白净的手踝被散兵紧紧桎梏,少年身上的神纹亮起,眼底泛着蓝光,用力扒开空的衣服。 “别别别,阿散还是大白天!白日宣淫使不得。” “闭嘴。” 散兵有些粗暴地扯开空的衣服,从头到尾,甚至最私密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少年的胸膛白皙,他扫过带粉的两点,面不改色地将视线移开。 确认少年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散兵把衣服丢给他,冷声道,“穿上。” “诶诶诶?”空被他的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小声嘀咕,“阿散你要是想看的话,晚上来我壶里看。” “……我的床还蛮大的。” 散兵∶…… 好不容易和散兵保证完不会消失后,空的虚空接收到提纳里发的最新消息—— “他今天又变得不一样了。嘴上总是说‘男人,你在玩火’之类的话,化城郭临近道成林,火种管控都比较严格的,不太理解。” “他今天醒来后就一直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连辛深也跟着一起胡闹。” 辛深…… 什么?辛深! 那个被列入须弥最危险npc之一的角色! 空敲着键盘,回复提纳里∶“他今天应当是霸道总裁人格。你要不顺着我发给你的资料,陪他演?看看效果?” ——小白花女主扮演指南txt. 打开文件后的提纳里∶…… “真的非要这么演吗?” “根据阅文无数的经验,霸道总裁就喜欢这样的小白花人设。” “好吧我试试。” 介于提纳里害怕丢脸,找借口将辛深支走了,为此还被迫答应了空闲下来就和辛深去旅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现在是一个娇弱但是坚强的小白花人设。 霸总赛诺端着早餐走来,眼神沉静,薄唇轻抿,高冷矜贵得就仿佛手上端着的不是普通的早餐,而是贵重的珍宝。 赛诺放下早餐,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捏住提纳里的下巴,强迫他与他对视,“吃了它。你现在绝食是要做给谁看?你以为这样会让我心疼吗?” 少年低垂着眼眸,提纳里能够轻易看见他赤色眼眸下的嘲讽与戏弄,简直完美拿捏了空所说的霸总人设。 提纳里被他捏着下巴,白皙的皮肤已经泛起红痕,他在心里咆哮,……谁要绝食啊! 提*小白花*纳里眼里憋笑憋出泪花,倔强开口∶“我是不会屈服的—!”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和小白花以及霸总做朋友。 “哦?”赛诺轻轻一笑,凑进提纳里耳畔低语,露出三分凉薄四分讥笑一分漫不经心的神色,“要我亲、口、喂你吃吗?” 有些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激起一阵痒意。 提纳里抖了抖耳朵,推开赛诺,面上带着小白花式恰到好处的隐忍,“滚出去!”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提纳里在心底喟叹。 赛诺冷着脸斜睨他,“你这是演给谁看啊?” 他轻声嗤笑,“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 谁不知道软白的小狐狸在他面前刻意绝食,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霸总诺低声叹息,哎,真没有办法。 谁让这是自己家的小狐狸,再闹也要宠着。 第41章 要是小狐狸再不乖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骨架子那么小,轻轻抱起腿都估计点不到地,只能在他怀里环住他的脖颈,喘着粗气求饶吧。 但现在是大白天,赛诺心道,可不能这么宠着他,白日里都这么宠着,夜晚那不得闹翻天。 提纳里斜瞪赛诺一眼,总觉得赛诺没想些好事。 好想朝这种人设的赛诺来一拳。 赛诺神色冷了几分,陡然间靠近提纳里,将他狠狠往床边一推。 他蹙着眉想,怎么一下不答应,就闹脾气了?提纳里以为他泛着水汽的眼珠子软软瞪他一眼他就会心软,然后满足小狐狸吗? 这种不听话的小狐狸就应该被摁倒,被胡狼关在房间里养着,想出去玩的时候必须要抱着,不然小狐狸会又闹又叫,粘着胡狼撒娇。 真是的! 赛诺谴责地注视着提纳里,“不要随便撒娇!” 他可不会次次都宠着! 提纳里:……??? 他在心底吶喊,赛诺!!你到底又在想些什么啊!! 谁撒娇了! 谁撒娇了! 谁! 刚推开门的柯莱脚步停滞,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悬停在门口。 两位少年齐齐扭头看她,她的师父被白发少年摁在身下,一双碧青色的眼眸蓄满惊慌,而赛诺则冷着眉眼,不愉地她对视。 “对不起—!”她大喊一声,迅速关上门,在师父房子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溜得飞快。 天啊!好在是她开的门! 这大白天的赛诺先生就这么忍不住吗! 这、这难道就是八重堂小说中提到的父母爱情…… 柯莱也悟了。 被推倒在床提纳里∶…… 这张脸是彻底挂不住了。 赛诺倒是神情没什么变化,冷着一张俊脸,欺身而上。 “赛诺!”少年惊呼一声。 他的身体被狠狠扑在床上,震得脑袋生疼。 娇花人设还包括被推倒的吗? 提纳里手肘抵着赛诺的胸膛,由于脑海发晕,声音反倒显得乖软,“走开啊赛诺!” 赛诺至若未闻,依旧眉眼冷淡,只不过耳根红了些许,声音有些发哑,“别乱碰。你这是在惹火。” 得,又说些听不懂的话了。 提纳里细细回忆了赛诺中毒以来干的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床什么时候和赛诺脱不开干系了。 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少年的脖颈间,激起一阵痒意。 微热的吐息喷洒在耳畔,赛诺俯下身,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道,“听话,嗯?” 末尾的字音调更为深沉,带着强烈攻击性的气息将提纳里包裹,身周陡然升温的空气让少年又红了脸畔。 偏生赛诺还是一脸冷峻。 这小白花人设是一点也装不下去。 提纳里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赛诺,摔门而出。 被大力甩到懵的赛诺∶? “呵。”半晌后他勾唇一笑,“有趣。” 小狐狸以为这样就能激发他的兴趣吗?呵,他承认,这种有点脾气的小狐狸很有意思! 霸总诺轻声叹息,不就是没有及时给一个吻吗?他都把提纳里推倒了,提纳里就不能再忍耐一下? 真是的,明明再给他几秒他就能亲到少年又白又软的脸,看他在自己身下渐渐双目迷离,小声撒娇叫自己放过他。 赛诺摇了摇头,还好是在家中,在外人面前他可不会由着提纳里撒娇! 提纳里额头一抽一抽的疼,早饭都没心情吃了,打开虚空终端联系空∶“……真的装不下去。” 空深谙霸道总裁酷炫狂霸拽又普信的风格,嘴里叼着棒棒糖打字飞快,“我,教你一招。” 提纳里草草吃完饭后就拿着猎人之径去巡林了,谁懂啊!他从没这么热衷过每日雷打不动的上班时间。 “师父,您今天也去巡林吗?赛诺先生……” 提纳里眼神示意她闭嘴。 一些巡林员小心翼翼看提纳里神色,不敢吱声。 一般情况下,提纳里的同事们还没有害怕他到这种程度,除非……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提纳里缓缓转头——赛·普信男·霸总·诺正扬起下巴,四十五度雅望天空。 处于人群最中心的提纳里暗道不妙,拨开一众同事朋友,企图迅速逃离。 “欸?” “师父,你等等我们。” 柯莱和一些吃瓜同事见状纷纷追上提纳里脚步。 赛诺眯起眼,唇角扬起危险弧度,“等等。谁允许你离开我的?” 众人脚步一顿,正巧冷风吹来,大家齐齐打了个寒颤。 “赛、赛诺先生好像很不对劲。”柯莱弱弱开口。 提纳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我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他不对劲了。 赛诺正了正帽檐,冷声威胁∶“你要是敢再往前踏出一步,我要整个须弥都为你陪葬!” 众人望着赛诺,瞳孔地震。 提纳里表情僵硬,忍不住发问,“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须弥的法律吧?” “反社会倾向,还是大风纪官,进去多少年不用我说吧?” 赛诺愣住了,红色的眼眸里从惊讶到慢慢地萦满兴趣。 “你,超有意思!” 众人∶…… 第42章 赛诺眼底的不是爱意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啊! 原来他们都只是小情侣play的一环。 同事1号面无表情和提纳里挥手告别,甚至懒得留下一句告别词。 余下的同事们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提纳里顺着赛诺的话往前踏了一步,又一步。 然后,一直冷着脸的赛*霸总*忧郁*诺优雅地甩了甩飘扬的发丝,声线颤抖,情绪饱满嘶哑呼喊出声∶ “该死!你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吗!” “很好很好,这套欲擒故纵我收下了!” 众人∶☉_☉ 他双目赤红,银白色的发丝绕过泛红的眼尾,“提纳里!你就不怕我用斩灭‘海森’的力量,伤害你身边的人吗?” 赛诺步步紧逼,冷声威胁。 提纳里∶…… 他就知道! 这家伙的冷笑话一定是刻进dna里的吧? 同事2号默默将大风纪官的新奇言论录下来分享给好友。 在提纳里不知道的时候,虚空终端热搜又爆了。 【赛诺是真的爱啊!救命,不懂就问赛诺大人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异能,我第一次见追人这么追的(手动狗头)】 【笑得好崩溃,快看我老婆的表情哈哈哈哈,我发四,从来没有在提纳里脸上看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情,快说谢谢赛诺大人!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老婆!】 【不懂就问,为什么要斩灭海森,海森怎么你了!】 【家人们,我好像get到什么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学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草,服务器怎么崩溃了!虚空维修人员呢?快点给我修好!十分钟内还没修好,你信不信我让整个教令院陪葬!】 【我去,虚空怎么这么不稳定了,发生了什么。虽然但是,我高低得说一句,赛诺大人是不是刚从璃月油田回来,救命哈哈哈哈哈】 这次的热度,导致服务器瘫痪了一段时间,虚空维修人员苦不堪言。 教令院因论派官方账号的直播下,主播【崩崩小圆帽】正被迫营业。 【芋泥冰】∶主播声音这么好听,还特意给我讲须弥的历史,男人,你不会在暗示我们几百年前就见过了吧? 【蒙德栗子糕】∶给我开了直播,以后就不允许你给其他人直播!你要是敢给别的小妖精直播,我就让整个虚空的人,为你陪葬! 【早川】∶这个点直播,还故意让我撞见,男人,你是在惹火。 正在讲述须弥历史的散兵∶? “哈?你们有病?” 【舟舟粥】∶如果你想激怒我,那么你成功了。 【producer】∶该死!你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吗? 【北地烟熏鸡】∶骂我?欲擒故纵?引起我的兴趣?呵,男人,你成功了。 ……散兵额角青筋暴跳,“微小虫子,岂敢口出狂言!” 直播间的人急剧飙升,一听散兵说的这个话,观众们更加兴奋了,弹幕蹭蹭往上刷。 【黒】∶我的管家呢?!十分钟内,我要直播间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帅掉渣】∶嘴硬?信不信我一声令下,整个须弥都因为你,要承受我的怒火! 正在观看自家老婆直播的空∶? 踏马的怎么霸总文学在须弥火了?这届网友好可怕好可怕。 最后,服务器不堪重负,陷入抢救。 这是第一次,虚空在线人数突破自虚空上线以来的记录。正在虚空维修人员几近落泪,被迫增加工作量。 罪魁祸首本人正跟在提纳里尾巴后面,搔首弄姿。 “提纳里,你故意不和我说话,又在引起我的注意?” 提纳里翻了个白眼,继续巡林。 赛诺急眼了,抓着他的手就往旁边的树上摁,两只手臂将他牢牢桎梏。 这回提纳里连挣扎都懒得挣扎。 “我粘人的小狐狸。” 赛诺眼里染上深情,在他的眼里,漂亮的小狐狸脸畔泛着粉意,一双绿眸里盈满波水,春光乍现。 他勾唇淡淡一笑,有些漫不经心地挑动提纳里的刘海,露出自以为迷人的邪笑。 提纳里笑了,气笑的。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空说的方法开口,“关于这个事情,我简单说两句。树王圣体菇是长在树上的,对于水里发现月莲这件事我认为还有待考究。今天气温不错,有利于鱼类回游。” “你这个事情呢,你也看到了,现在就是这个情况。这个事情,教令院那边怎么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先听我说,可能你也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霸总赛诺听懵了,愣在原地。 树王圣体菇,月莲,鱼类回游,教令院…… 这些话题和他说的有半点联系吗? 提纳里趁机溜。 少年身形灵活,趁着赛诺发愣的瞬间微微蹲下身,从双臂空隙间逃脱。借着对四周地势的熟悉,他三两下就隐入树丛中,不见踪影。 逃离后的提纳里连忙向空发送感谢信,“你的废话文学真好用。” 空∶“过奖过奖。” “余下的时日……苦了你了。” 空把系统里的文书翻了个遍,愣是找不到关于ooc药粉的使用说明……也有可能是被当成废纸随手扔了。 第43章 提纳里已经能预料到余下日子的璀璨了,毕竟他的虚空官方账号,粉丝数量飙升,并且私信艾特一大堆。 他点进一个艾特他的界面看了眼,标题∶霸道风纪官爱上巡林小狐狸。 点进去的手微微颤抖…… 这下,在全国人民的推波助澜下,他和赛诺是彻底火了。 就连曾经的导师也发来贺电∶听说你和大风纪官赛诺在一起了?怎么还瞒着老师?有空带着赛诺来和我吃顿饭吧。 提纳里脑袋更疼了。 提纳里躲了赛诺整整一天,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脆弱过,毛茸茸的耳朵被风吹得微微后翻,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化城郭。 现实予他沉重一击。 赛诺正在他家门口…… 我们一般称这种行为叫发疯。 “再不把他找来见我,我就让整个化城郭陪葬!” 赛诺赤红着眼,框框摔东西。 提纳里蹙眉看去,……摔得全是他自己的物品。 一众人围在赛诺四周,大气不敢喘,面色惊惧。 很好,陪葬文学。 赛诺眼尖地瞥见人群后面的提纳里,三步作两步上前,紧紧握着提纳里的手腕,眼眶发红。 “你去哪里了?你以为这样会让我担心!会让我难过吗?” “你给我听着!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你——” 赛诺话没说完,就被提纳里打晕过去。 提纳里身心俱疲,脑海里全是霸总赛诺的模样。 “麻烦大家帮忙把他搬回去休息。” 众人才如梦初醒般,从赛诺惊为天人的话语中回过神。 此刻教令院官方账号的一条介绍须弥风土的博文下∶ 【爷奈我何、】∶管家,我看上这个地方了,买! 【今天养猫了吗】∶我也看上这个地方了!这辈子,非它不可! 【拉了】∶服了,怎么有人敢和我抢东西!没有人告诉过你,整个须弥已经被我买下来了吗?管家,管家!?把合同拿出来给这帮人瞧瞧! 评论在短短几分钟内破万。 教令院的工作人员∶? 为了应对评论区的荒缪言论,运营组连夜澄清∶ 须弥是国家土地,未经允许不可售卖转让。 评论区∶ “管家?管家?他们毁约!” “让我的律师和他们谈。” “怎么一个国家还说话不算话呢,我高价买下的还能骗你不成?” “我现在非常生气!我要整个须弥承受我的怒火!陪葬!” ……运营组的工作人员∶6 这届虚空网友,霸总文学已经融会贯通了,必要时霸总会喊管家解决一切。 但提纳里没有管家, 所以,他要独自面对。 夜晚。 折腾了大半天,提纳里终于如愿以偿躺平在床上。还没等他彻底睡死,窗户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没过多久,霸总诺站在提纳里床沿,冷声一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大巡林官睡梦中惊醒,望着被敲碎的玻璃,目瞪口呆。 提纳里起身,当着赛诺的面,往水里加安眠药粉。 “喝了。” “你想害我?”赛诺幽深的眼染上探究,但他手还不忘覆在提纳里手上,轻轻摩挲。 这么白皙的手以后一定要少碰那些危险的药粉,提纳里的指甲好像有些长,做的时候痛的不行估计会用力在他背部划下红色痕迹,葱白如玉的指尖掐住他背部的肉,与他紧紧相贴,闹得不行的话估计会用尖尖的牙齿咬着他的脖颈厮磨,哭着求他停下。 不过这么长的指尖以后有了宝宝可不能留。 不对,以后有了孩子可以给柯莱带,然后他和小狐狸继续过二人世界。 看到赛诺游离的眼神,提纳里沉默了。 他拍开赛诺的手,意味不明笑了声,“你不敢喝?” “笑话?就没有我赛诺害怕的事情!” 赛诺夺过提纳里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嘚瑟地向提纳里炫耀空杯。 然后他又止不住懊恼,怎么回事!怎么小狐狸一撒娇他又忍不住答应了! 这个坏习惯可要改改,要是以后在大街上小狐狸走不动路非要他抱怎么办!难道他要抱着提纳里,让他脑袋埋进自己的胸膛撒娇吗? 等会,为什么他头有些晕…… 赛诺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很惊艳的感觉。 兴许是他真的很少笑,总是冷淡如冰,光是听到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睡吧,赛诺。” 提纳里接住晕过去的赛诺,将他轻柔地放在床上。 莹白的月光散落,少年的银白色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蓝光。 他冷硬的轮廓更显得加立体俊美,小麦色的肌肤透着蓬勃的性张力,腰身线条流利顺畅,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提纳里眼底。 “赛诺,快好起来吧。”他轻声说,将一角被子慢慢地盖在少年肚脐眼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提纳里也是崩溃醒来的。 他的两位挚友,从那扇破了的窗户爬进他的卧室,一左一右斜躺在他身旁。 以致于他醒来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睡错地方了。 左边的赛诺撩了撩额前的发丝,眼神里带了些许温柔,声音低沉微哑,“宝贝,你醒了。” 第44章 提纳里耳朵和尾巴毛吓得呈波浪线状浮动,他听到的是什么举世无敌气泡音!吓死狐狸了! 右边的辛深眉目柔和,温声道,“小提,我躺在你床上,你不会生气吧?” “我也喊你宝贝的话,赛诺不会吃醋吧……” 提纳里默默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脑袋。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毁灭。 赛诺恶狠狠瞪辛深,“谁允许你进提纳里房间的?他是我的人!” 辛深攥住提纳里的被角,眉眼下垂,颇为无辜,“提纳里,赛诺他凶我。” 提纳里:你们当我死了吧。 赛诺掀开提纳里的被子,将盛满鲜花的万花筒放在他眼前,浓郁的芳香充斥在房间里,提纳里鼻尖耸动,有些受不了这么浓郁的气息。 ……果然和空说的一样,霸总热衷于送花。 辛深伸手打掉赛诺的花,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提纳里抬眼望去,又是衣服,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辛深很轻地说,“上次送给你的衣服,再没见你穿过。” 他垂眼看自己的指尖,情绪低落,“果然提纳里哥哥不喜欢我,没关系的,谁让我在哥哥心底不重要。” 听到“哥哥”的那一瞬间,提纳里彻底绷不住了。 能不能别一脸可怜叫哥哥啊!! 提纳里面无表情,麻木道,“明明你比我大吧!” “还有赛诺,大早上带着一捧花放在我脑门上,是要给我献祭吗?” 赛诺委委屈屈抱着花,盘腿坐在床上。 辛深面色不改,“那你叫我哥哥吧。” 提纳里:“……” 事实证明,祸不单行。 提纳里准备巡林时,两位一左一右跟随着他,在耳边叽叽喳喳吵着,身后的巡林员和他保持了两三米距离,深怕卷入这场修罗场里。 率先登场吸引注意力的是霸总诺,只见他单手握拳,朝着辛深威胁道,“离我的小狐狸远一点!” 辛深当即环住提纳里的右手,可怜兮兮,“提纳里哥哥,赛诺要打我,我好怕怕~~” 赛诺也不甘示弱地绕住提纳里左手,“呵,你以为我不敢吗?小狐狸是我的!谁允许你碰他的?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在中间被两人拉扯的提纳里:“……” 他顿了半晌,憋出一句话,“……能不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背后还有数十双眼睛在看,他能感受到后背灼热的视线,以及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抠出一座魔法城堡,躲进去,这辈子都不想再出现了。 为什么赛诺犯病,辛深也犯啊? 道成林自从生命提取装置关闭后,生态转好了许多,但仍然存在未清理完全的死域。 赛诺和辛深闹着玩似的,故意被死域中的蕈兽击伤。 黑白发色对比极其强烈的两人齐齐躺倒在死域内。 赛诺:“宝贝,我受伤了。” 辛深:“这一次,你也要先选择他吗?”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呆在死域里慢慢死去好了。” 赛诺:“……你不爱我了?过去三分钟了,你为什么还不过来拉我?” 辛深:“已经三分钟了吗?我果然不是你最坚定的选择啊……” 提纳里默默后退了一步。 辛深:“哥哥是不要我了吗?” 赛诺:“你要抛下我吗?提纳里!你忘记为我写的一万字保证书吗?你再走一步,信不信我让整个死域为你陪葬!” 提纳里冷静道,“死域已经死了。” “以及,在你们两个正常了以后,再来和我说话。” 提纳里脚步迅疾逃离,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出国欲望。 草神大人在上,如果他犯了什么错请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 提纳里面无表情地想,头好疼。 两个躺倒在死域中的人互看谁都不顺眼,多看了对方一眼就觉得眼睛脏了。 迅速清理完死域后,两位人更是相看两厌。 赛诺甩了甩有些脏污的手,冷酷道:“等着吧,他一定会是我一个人的小狐狸。” 他特意加重了’一个人’,希望某些人不要不识好歹。 黑发青年冷冷一笑,如深渊般漆黑的瞳孔透着癫狂的神色,他弯起唇角,有些漫不经心回应,“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哼。” 两人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和对方走同一条路都是晦气。 不久后虚空中…… 【家人们,刷了视频没,我真的笑得好崩溃。】 【我只能说陪葬文学永不过时!很难想象赛诺大人会说这样的话哈哈哈哈,你们看过庭审没,赛诺大人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冻住整片场子,真的看一次笑一次,原来赛诺大人私底下是这样的!】 【哥哥是不要我了吗~~哈哈哈哈那个叫辛深的青年说出来也太好笑了吧!究竟是哪位能人偷拍的视频,我要笑疯了,求求你们看看提纳里的表情!!!】 【楼上,那个叫辛深的是学术盗窃罪人的孩子,这种家庭血液里都带着肮脏!他也有脸和提纳里赛诺待在一起?】 【键盘侠别开喷好嘛?人家辛深和提纳里在学院里上学时关系就好得不得了,你酸个什么劲,不会是吃不到葡萄倒说葡萄酸吧?】 【麻烦一些人看看风纪官的审判结果好吗?穆朗尼当年审判的案件出错了,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前任大贤者阿扎尔进行禁忌研究,辛深的父母反而是正义的反抗者。却平白遭受十几年冤屈,只留下七岁大的辛深,十几年来活在别人的白眼下。】 第45章 【未知他人苦,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笑死了,本来就是觉得这三位的友谊有趣大家才聚在视频底下猜cp,某些人到这里显什么存在感。】 【……家人们别吵了,速来新超话,我站辛深一票,乐死这种绿茶x巡林官设定了!!】 【楼上好可恶!快来我们赛提超话,大风纪官x大巡林官的甜度直接爆棚!!!】 a无聊地翻动着虚空上的热帖,问辛深,“要查一查那几个杂碎的地址吗?” 辛深摇摇头,“别烦我,我要看同人文。” a:“……6” 塔尼最近期有些忙,自家上司在虚空爆火,反差形象让教令院的人感到害怕。 毕竟,这是虚空系统第三次因为他崩了。 赛诺大人倒是好,落得假期,他只能惨兮兮地到处跑,一半是收拾上司留下的烂摊子,一半是因为一些陈年旧案要找线索。 他正愁怎么找到一位知情人士时,就在野林里看见晕过去的自家上司。 少年的脸色有些差,银白色的发丝无力散落在地,与青绿色的原野交杂在一起,更显得那张俊美脸庞苍白如纸。 “赛诺大人?”塔尼戳了戳上司的肩膀,硬邦邦的,不愧是自家老大,极具男性魅力。 不过……为什么老大会晕倒在道成林啊?提纳里先生没和他在一起吗? 还没等塔尼细想,地上的少年倏然间睁开双眸。 深红色的瞳孔沾染着些许迷茫,少年眯起眼睛打量塔尼,伸出手拨弄了额前碎发,继而慢条斯理地说,“你怎么在这?我要见提纳里。” 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气质有些阴郁,命令道,“你去,把他绑过来见我。” 塔尼闻声一抖,斟酌片刻,小声哔哔,“赛诺大人,这有违法度。” 紧接着,他的高冷上司呵呵一笑,帅气甩手60°,五指张开遮挡刺眼的日光。高贵的下巴扬起45°,阳光勾勒出他明晰的下颚线,他的上司面无表情,声线却又那么饱满富有情绪: “什么法度,我,就是法度。” 铿锵有力,眼神就和参加风纪官入职宣誓一样坚定。 塔尼挠挠头…… 上司这假放得,越来越有判头了…… 见塔尼不理他,赛诺勾唇邪魅一笑,深红色的眼眸里染上疯狂,“你去给我找块地,建一个笼子,只有我有钥匙,我要把提纳里关在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他!” 塔尼:“……” 许久后,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塔尼艰难吐气,“赛诺大人,您最近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赛诺:“……” “你要背叛我?” “卑鄙。” 塔尼再一次陷入语塞,眼睁睁看着自家上司怒气冲冲地朝着化城郭走了。 提纳里先生,祝您好运。 他默念道。 而此刻,提纳里正躲在家里,房门窗户关得严丝合缝。 他决定把休假报告上交,这假必须得批,再工作下去,将会是对他身体和精神的双倍摧残。 还没等他将这封信寄出去,门外就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赛诺正一瘸一拐地走回化城郭。 少年人气宇不凡,即便脚看上去有些问题,走得歪歪扭扭的,也丝毫不影响少年的气质。 “赛诺大人,您的腿怎么了?” 一位路过提纳里房前的化城郭民众如是问道,他困惑地看着赛诺的腿,因为赛诺腿上没有任何伤口,小腿反倒看起来结实有力。 赛诺摇摇头,抿紧唇不语。 在几位路过民众的注视下,扣响提纳里家的门。 提纳里能给他开才怪。 “你是嫌弃我的腿吗?” 门外传来落寞低沉的少年音。 提纳里:?? 腿怎么了? 不会是在死域的时候受伤了吧? 提纳里赶紧推开门,一看,他妈的,腿好的不能再好。 再看一眼伤口就要愈合了。 而赛诺偏生躺倒在地,佯装成一双腿无力模样,扬起的眸光闪烁着希冀。 提纳里当着赛诺的面关上了门。 赛诺:??? 赛*人设转变*中二诺:“提纳里,你不要我了吗?” 此时围观的众人以及室内的提纳里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赛诺默了几分钟,众人只能看见少年低垂的脑袋,充满落寞之色。 就在大家认为赛诺要放弃离开时,少年挪动了身子,让自己以一个帅气的姿势倚靠在门框处。 这个角度阳光能落在他的脸庞,镀上一层朦胧轮廓,他单手撑着下巴,瞳色忧郁。 如果空看见了的话,一定会吐槽一句,好爱装。 少年酝酿了几秒,礼貌敲了敲门,“提纳里,来掏我的心脏吧!” 门内的提纳里:……?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声音逐渐撕心裂肺,“这颗炽烈的心,只为你跳动。每一次跳动,我都能感受到血液的温度。不那不是血液的温度。” 他的声音又大了些许,“那是我爱你的温度!” “比须弥夏日的烈阳还要炽热!!” 少年语气缅怀,还要再说些什么时,紧闭的房门伸出一只好看的手,用力把少年拽了进去。 第46章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赛诺大人还真的一往情深啊。” “是啊是啊。” 提纳里真的觉得好崩溃无助。 他蹲下身将少年堵在关紧的门上,“……赛诺,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人面对你的时候真的很无助。” 被壁咚的小胡狼眨了眨迷茫的眼睛,“爱我爱的无助吗?” 提纳里指尖颤抖,心肌梗塞,怎么会有人像泥石流一样,他简直无处可逃。 赛诺的修为越来越高了。 不愧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还没等他从杂乱的思绪中会身,赛诺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与提纳里对视。 他似乎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漂亮的红色眼眸睨着提纳里,翘了翘唇角,“喜欢我,无法自拔,感到无助?” 少年挑了挑眉,“啧”了声,指尖移到唇边,“你亲吧,我不反抗。” 提纳里:这个世界真的棒极了。 是夜。 不用提纳里招呼,赛诺早就提前躺在了提纳里床上。 很老实地,把自己剥得片甲不留,被子只是看看遮住了私密部位。 少年发丝散落,泛着雾气的红色眼眸带着钩子似的,睫毛下垂,整个人在月色下温软无辜,当着提纳里的面,拨动了自己的长发。 银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好看至极,赛诺深知这点,冲着提纳里弯了弯唇角,嗓音带了一丝蛊惑,“提纳里,想不想对大风纪官犯罪?” 提纳里:“。” 他转身就走。 为了防止夜晚再被赛诺逮住,他离开的脚步停滞,扭过头,勾唇淡笑。 赛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少年好看的眉眼弯起,“赛诺,想不想试试大巡林官的昏睡药粉?” 第27章 药粉(四) 早上提纳里醒来的时候,可能是昨天的昏睡药粉用量过于猛烈,赛诺还没起。 提纳里侧目望去,少年昨晚把自己剥得一si不挂,软白色的被褥盖在他身上,与肤色对比很强烈。 少年清俊的眉眼舒展,即便在睡梦中唇角依旧抿成一条直线,脸颊处散落几丝白发,平白抹去了几分冷硬。 提纳里松了口气,庆幸今早没有看见一大捧鲜花以及放大的熟悉脸庞。 他递给教令院的休假申请竟然被驳回了,少年耷拉着脑袋,脑海里不断回放昨日社死经历,顿觉得生活沉重。 “师父,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刚背着包路过门口,柯莱有些担忧地询问。 提纳里点点头,耳朵都显得无精打采的,“我去巡林了,赛诺要是醒来……” 他顿了顿,“别说我去哪了。” 提纳里面无表情地想, 草神大人在上,我现在很需要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休息。 柯莱挠挠头,有些犹疑地应下,“好吧……” 其实提纳里离开后没过多久赛诺就醒来了。 他从床上坐起,垂眸看自己赤.裸的身体,若有所思。 麦色的皮肤上,胸口处的红色挠痕极为明显。 他盯着那处看了很久很久。 “哦”,大风纪官突然喟叹一声,他悟了。 原来提纳里喜欢玩野的,比如把他弄昏后再动手动脚。 真是的,也就是他这么宠着提纳里,才把他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少年迅速从床上下去,穿好衣物,满屋子寻找提纳里。 他抬眸注视向客厅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女,露出危险的眸光,沉声询问,“我的小狐狸去哪了!” 柯莱面部表情空白,“赛诺先生什么时候养了狐狸吗?” 回应她的是赛诺冷酷无情的眼神。 柯莱:“……” 赛、赛诺先生,好像是特别奇怪。 虽然以前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么凶…… “不说?嗯?” 少年赤着脚才在地板上,带着压迫感逼近,“你信不信……” 还没等他说完,柯莱就道,“我让整个须弥为你陪葬?整个化城郭为你陪葬?” 说霸总的话,让霸总无话可说。 “赛诺大人,”柯莱摆了摆手,“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但是最近须弥的民众都在用这种语气说话。” “师父在哪,我不能告诉你。” 柯莱递给赛诺一个抱歉的眼神后就赶忙溜走了。 赛诺的话卡在半空中,他动了动唇角,终是把那尬死人的话咽下去了。 少年蹙眉,沉思。 十几分钟后,塔尼欲哭无泪地接起来自上司的电话。 少年的声音透过虚空的传音设备,有些失真,“老婆生气了该怎么办?” 塔尼手一抖。 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场面。 他坐在风纪官们的会议室里,正在用虚空设备播放最近搜查到的证据数据,而上司的声音响彻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掷地有声。 数十双眼睛带着打量与好奇,与塔尼对视。 塔尼猛地吸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赛诺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会给他打虚空电话! 这下子,算不算暴露赛诺大人隐私? 塔尼差点急哭了,“赛、赛诺大人,我现在……” 还没等他说完,虚空对面的少年就面色愁苦打断: “我都把自己剥光了躺在他床上了,他还要哪样啊!” 第47章 “我长得不好看吗?” “你快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少年的声音含怒,塔尼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家上司紧蹙的眉头,抿得死紧的唇角。 众风纪官齐齐吸气。 这……这么劲爆吗? 要知道赛诺大人面对他们时从来都是同一副表情,冷淡的眉眼,清冷的声线,偶尔赤红色的眼眸扫过你,就像被毒蛇注视,战栗不断。 没想到赛诺大人真的和虚空爆红的视频里一样,对待提纳里先生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啊。 把自己扒光躺在提纳里先生床上这种事……真的好劲爆! 塔尼咽了口气,声线有些颤抖,“不,赛诺大人,谁比你更俊,我第一个不同意。” 不知道风纪官里谁夹着嗓子喊了一句,“赛诺大人最俊!” “赛诺大人和提纳里先生长长久久!” 气氛突然就陷入沉默。 在这冗长寂静的时间里,虚空终端的赛诺艰难询问,“你在哪?” 塔尼知道自己要无了,哽咽出声,“风纪官们的会议上。” 那头的少年声音微凉,像道寒风拂过塔尼的心尖尖,“刚才是谁在喊?” 塔尼泪眼汪汪地瞥向四周的同事们。 同事们眼神左右乱撇,就是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塔尼终于抖着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喊的。” 他紧张兮兮补充,“赛诺大人我不想给须弥陪葬!” 赛诺:“……” 少年默然片刻,好看的眉眼弯了弯,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众人耳朵里。 他说,“谢谢祝福。” 众人:“……” 他妈的,赛提是真的! 还没等塔尼回过神来,对面的少年诚恳询问塔尼这位爱情专家,“所以我这次该怎么哄提纳里?” 那边的少年似乎十分无奈,清越的声音里都染上苦恼,“他给我用昏睡药粉,我胸膛上还有他的挠痕!” “他就这么、”少年艰难吐气,“这么急不可耐吗?” “这种事,非得把我弄昏迷后做?” 风纪官们又是一阵猛吸。 赛诺大人是在炫耀吧?? 众所周知,大风纪官入职宣言时,他们都曾宣誓过为了正义会审判一切罪恶,哪怕献出生命。 试问哪个大风纪官不是风里来雨里去,偶尔还要跑跑沙漠,假期都少得可怜,哪来时间谈恋爱。 所以现在处于会议室内的风纪官们就没几个是谈过恋爱的,大多数都是母胎solo至今。 放在从前他们还能对家里的人说“您看看赛诺大人,不也为了工作一直单身吗?” 好,现在他们懂了。 他们是小丑! 少年还在苦恼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啊?我都爬了好几次床了。” 众人:“……” 他妈的,上班也没说要给上司解决感情问题,也没说需要忍受上司秀恩爱的行为啊! 塔尼哭丧着脸,绞尽脑汁,突然扫过一众风纪官…… 他突然勾唇笑了笑。 各位风纪官顿时暗道不妙。 正在巡林的提纳里打了个喷嚏,少年抖动着狐耳,身后的尾巴晃了晃,“怎么感觉不太好。” 人的直觉总是准确的。 须弥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刺眼到提纳里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化城郭的桥上,一堆人浩浩荡荡,气势冲冲走过来。 提纳里伸出手挡着阳光,眯起眼眸望去。 他们穿得那身衣服是风纪官的。 提纳里心头紧了紧,难不成是赛诺发生什么事了?不对,赛诺休假是教令院全票通过的,如果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也不会派遣这么多人。 难不成有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跑到了化城郭? 那这么说来,化城郭很危险,不然不至于出动这么多风纪官。 提纳里压下心头的慌乱,柯莱和赛诺都在化城郭,如果真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闯入,赛诺一定会保护化城郭民众安全。 还没等提纳里仔细思索,一堆人就乌泱泱地将他包围。 风纪官们风吹日晒的,长得都很壮实,又高又壮的汉子们将他围在中心,黑漆漆的阴影盖过日头的阳光。 提纳里迷茫地回忆自己这几日干过的事情。 他犯罪了吗?怎么这么多风纪官冲着他来? “提纳里先生!” 人群中1号风纪官声音雄浑,精神抖擞嘶喊出声。 提纳里吓得耳朵一抖。 伴随着这一声呼喊,什么神秘的开关被打开了。 风纪官2号:“赛诺大人对您的爱就像稻妻被雷劈,轰轰烈烈。” 风纪官3号:“赛诺大人对您的爱就像璃月被水灌,水漫山河。” 风纪官4号:“赛诺大人对宁的爱就像蒙德被风吹,恶风呼啸。” 处于人群边缘的塔尼贴心递上一捧刚采的须弥蔷薇。 众人突然开始“dua dua”大喊,并且开辟出一条路。 被让出的路上,熟悉的少年全身笼罩在阳光下,皮肤的颜色都因为刺目的光白了些许。 他伸手抵住额头,顺势撩开额前碎发,红如宝石般的眼眸直直望向提纳里。 提纳里突然觉得心肌梗塞,血液流通受阻。 赛诺瞥见提纳里后迅速眼角下垂,唇角拉平,像只失落的大胡狼。 第48章 提纳里握紧了拳头,艰难吐出一口气。 众所周知,胡狼是会吃狐狸的! 赛诺将手上剩下的须弥蔷薇轻柔地插进提纳里的发丝间,淡紫色的花朵配上少年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如同最耀眼的宝石,深深吸引着他的视线。 “宝贝,”少年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犯错了。” 提纳里冷眼看他,“什么错?” “爱你不知所措。” 众风纪官一阵“哇哦” 提纳里:“……” 他垂下眼眸看手心里被塞的一堆须弥蔷薇,苍翠的眸光在看到其中一朵花后微微一滞。 淡紫色的花瓣色泽明亮,花蕊散发着清香,蕊芯的色泽却是及其罕见的淡蓝。 而此刻,因为丧失根系与土壤,花瓣显得有些焉哒哒的。 提纳里的指尖微微发抖,颤着嗓子说,“哪采的?” 赛诺老实道,“那边的草丛。” 带着胡狼帽的少年指尖指了指桥边的草丛堆,“……杂草很多,不是野生的吗?” 他越说声音越小。 提纳里面无表情道,“埋了。” “花吗?” 少年扶了扶帽檐,神色困惑。 提纳里平静与他对视,“我是说你。” 众风纪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塔尼密切注视着风吹草动,见状赔笑道歉,立马抓着自己上司肩膀往离开的方向拖。 众风纪官抬着赛诺的腿,有几个拽着他的手,扛猪一样把上司扛走了。 赛诺:??? “我是大风纪官赛诺!” 塔尼摁住上司帽子,“冒险家赛诺来了也没用。” 赛诺这下不说话了。 白发少年气鼓鼓地环着胸,不让别人碰手。 几个人只好托着赛诺的肩膀以及两只腿,慢慢悠悠把自家上司抬走。 天知道提纳里先生刚刚那个眼神有多恐怖,就差没有把“我去铲翻那个傻逼”说出来了。 塔尼扭着脑袋沉思,提纳里先生是有名的植物学家,他们乱采的须弥蔷薇不会是提纳里先生的研究品种吧? 代入一下教令院那群学者的期末论文被毁。 塔尼捏紧了拳头。 好生气! 塔尼眼神示意几位风纪官,把赛诺丢在了城外的草丛堆里。 少年从厚实的草丛中一骨碌爬起,顺势坐在草上,帽子滚落在地上,白发乱糟糟的。 他的眼神带着些许迷茫,“怎么了?” 塔尼痛心疾首,“赛诺大人,我怕我忍不住铲翻你。” 然后把你埋了。 塔尼在心底说。 第28章 药粉(五) 众风纪官如潮水般撤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留下赛诺还愣愣坐在草堆里。 今天的阳光可真刺眼啊,少年这么想着,慢吞吞地从旁边拾起自己的帽子,抱在怀里。 “哟。”耳边倏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黄发少年手上抛掷着摩拉把玩,他翘着唇角,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这不是……‘帽险家’赛诺吗?” 赛诺冷着脸把帽子戴上,帽檐遮挡住阳光的视线,他眯起眼眸与空对视,“有事?” 还没等空回话,他斜眼瞪了眼空,声线冷淡,“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哼!他只会宠着自己家的小狐狸。 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他大风纪官赛诺可不会样样都让着他! 空有些哭笑不得,真没想到药粉威力这么大,“我们不是好友吗?哪怕是霸总也不能对好友这样说话啊。” 霸总眼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吗? 这辈子没有亲身面见过霸总的空悟了。 “不。”赛诺正了正帽檐,视线戴上一丝不屑,“谁会给蚂蚁分等级?” 空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情绪的尽头,不是脏话、发泄,而是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须弥城郊。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赛诺轻飘飘瞥了眼空,“无话可说?词穷理尽?顿口无言?” “还是说,你打算面对现实?” 空:“……” 面对狗屁现实。 “嘤嘤嘤,”少年艰难转移话题,“你被提纳里赶出门了?” 赛诺:“……” 赛诺扬了扬下巴,阳光勾勒出他流利漂亮的下颚线,少年眼神微凉,缓慢地,落在空身上。 他说,“困境只是暂时的。” 空闭了闭眼,少年细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扩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他面无表情地想, 你他妈赶就被赶出来,还说这么深奥的话。 再睁眼时,少年自暴自弃地和赛诺坐在了一块,眼神落寞。 两位少年相互对视,在这冗长沉寂的时间里,双方都在对方眸中看到了认同。 空握住赛诺的手,干净清澈的眼眸里似有泪花闪烁。 少年深情呼唤,“阿诺!” “我也是……”他的声音微微发哽,“我也是被赶出来的啊!” 赛诺唇角张了张,四目相对,相对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于是,须弥城郊过路的行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位是拯救须弥的大英雄,一位是须极具威望的大风纪官。 这两个人随便拎出一个,放在人群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第49章 两只鹤坐在草丛堆里,杂乱的草粘在他们的发丝、衣袖之间,两位面目俊秀的少年,死死抱在一起,有种生死相依的气质。 须弥的大英雄正抱着一脸冷淡的风纪官脖子大哭,边哭边说什么,“我昨天爬床被踢惹,今天偷亲被赶出门惹呜呜。” 而他们的风纪官始终冷着脸,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狭长的眼角微微泛红。 少年忽而用力拍空的背部,拍得空口水呛住自己,疯狂咳嗽。 赛诺直接忽视他的咳嗽声,“哭着交到的朋友,算‘苦友’吧?” ……好一个字正圆腔。 轻缓缓的一句话飘进空耳朵里声如洪钟。 他差点鼻涕倒流进脑门,当场去世。 许久后,他松开赛诺,两人面面相觑。 空哽咽道,“你看我刚才眉毛是什么样的?” 赛诺:? 少年的红色眼眸里萦绕着疑惑,“皱起来的?” 空点点头,“那现在呢?” 赛诺老实道,“不皱了。” 空用尽毕生力气点了点头。 他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提纳里会说,忍不下去一点。 黄发少年叹了口气,捂住自己胸口,痛心疾首,“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啊!” 赛诺:……? 空艰难拍着赛诺的背,少年小心翼翼凑到赛诺耳旁,低声道,“赛诺,你想不想知道怎么才能爬床成功?” 赛诺赤红色的瞳孔睨了眼空,始终没开口说话,就在空认为赛诺不打算询问时,他又慢条斯理瞥一眼,别扭道,“……可不是我问的,是你自己要说的。” 空:“……” 他妈的要不是给赛诺用错药粉了。 他才不会把追妻法宝教给赛诺!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位穿着可爱的小正太跌跌撞撞朝两人跑来。 小孩子家境应当不错,穿着的衣服虽然谈不上特别昂贵,但布料都是须弥数一数二的材质。 男孩一头齐耳的棕色短发,在阳光下浅金色的发丝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在风中软软飘荡。 相貌可爱的小孩冲到两人身前,青稚的声音充满愤怒,软白的指尖指向贴在一起的两人,义愤填膺道,“不要在草丛里尿尿!” ……好一个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赛诺空:“……” 这是第几次沉默。 两个人下身确实蹲在草堆里,被长乱的杂草遮盖,嗯……看上去确实像在做些不文明的事情。 还没等两个人从草丛里站起来,又听见小男孩道,“更不许聚众在草丛里尿尿!” 四周被吸引住的视线越来越多,空扒拉着赛诺,两个人准备站起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两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停顿在原地。 “刚才那小孩是不是说赛诺大人和旅行者在草丛里尿尿?” “好像是……他们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 “我们小心点,凑过去看看草丛里面湿了没?” “你傻啊!草丛里尿尿肯定被土吸收掉了,我们去看看他们腿上有没有溅到尿水。” 空赛诺:“……” 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 当他们两个人不存在吗? 谁蹲在草丛里尿尿了!要尿尿也是站着尿! 这是男人的尊严! 赛诺面无波澜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个耻辱,他记住了! 少年眼里染上一丝怒气,站直了身子,“你信不信我让……” 嘴再一次被捂住。 空桎梏着赛诺,在少年耳边低声哀求,“你快闭嘴啊!他只是个孩子!” 提纳里正蹲在桥边的草丛里暗自神伤。 为了培育一株特殊品种,他花费了无数精力汗水,好不容易成功了,结果…… 少年的身影隐在树荫下,他垂着眼,眼窝处被长长的睫毛括出一道阴影。他修长的指尖拂开杂草掩盖的示意牌,眉眼清隽漂亮,碧青色的眼眸中却含了一丝无奈。 这几天太忙了,忘记清理杂草。 示意牌被踢倒挡住了,也不全是赛诺的错。 算了,重新养吧。 他能养活一次,也一定会有第二次。 “师父!师父!” 正在少年发愣时,柯莱拿着虚空终端急匆匆朝他小跑过来。 提纳里抬起眼眸看少女。 女孩苍翠的绿发被阳光染上淡黄色泽,面容白皙的少女在阳光下闪着光般,自从魔鳞病好了以来,少女的皮肤状态,精神状态都好上了很多。 他温声询问,“怎么了?” 柯莱小声喘气,把虚空终端递给提纳里,“师父你快看终端的最新发布消息,是关于赛诺先生和旅行者的。” 提纳里突然觉得拿终端的手失去了气力。 少年手肘微弯,终是将终端佩戴好。 界面上#大风纪官和旅行者在草丛里尿尿意欲为何?# #不要随意在须弥草丛大小便# #做文明须弥人# 【不要再草丛里尿尿!小孩子都懂的事情为什么赛诺大人和旅行者会不懂啊(狗头)】 【不要聚众在草丛里尿尿!这样会破坏环境!尿液会通过土壤渗透到地下水或者河流中,对水源造成污染。】 第50章 【虽然但是,两位看起来好像只是蹲在草丛里,裤子都没脱啊。小朋友是不是看错了。】 【文明你我他,须弥靠大家。人类尿液里的盐分和尿素会对植物生长产生影响啊,说不定那片区域会寸草不生!】 【楼上的你别太荒谬!赛诺大人和旅行者的是尿液不是百草枯!】 【只有我一个人想当那堆草,看赛诺大人和旅行者脱裤子吗?】 【……其实我也很想qaq】 提纳里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失败了。 少年侧目看自己的处境,他正蹲在草丛里,杂草掩盖住他的下半身,他突然沉默了。 他的徒弟站在桥边,就像在帮他把风。 提纳里默默站起身,一言不发朝住所走去。 “诶?”柯莱挠着脑袋,赶忙去追。 阳光如碎银般洒落一地,少年神情冷淡,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真的不认识什么大风纪官赛诺,也不认识名声响当当的旅行者。 草神大人在上,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巡林官,不该承受这么多。 而另一边,从现场逃离的两位少年,盯着虚空终端的消息陷入良久的无言当中。 许久后,两位如同石化一样的人终于动了动。 赛诺唇角微启,“……我去找艾尔海森删掉这些不该有的污蔑。” 空沉痛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背部,“我陪你去,好兄弟要丢脸一起丢。” 两位难兄难弟一路遭受着非人的视线折磨,具体体现为被指指点点。 赛诺全程冷着一张脸,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 空虽然脸皮厚,但这种草丛里尿尿的事情,他简直百口莫辩。 黄发少年扯过好兄弟身上的黑衣袍子,默默把自己套在里面。 赛诺停下脚步,“做什么?” “我的衣服里,只有提纳里能钻。” 少年人冷着眉眼,淡声斥责,“你以为你钻的是谁的衣服!是提纳里伴侣的衣服!” ……好一个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空默默把自己的黄毛脑袋从赛诺的黑衣披风里挪出,满脸生无可恋。 他发誓,他就算是社死,从教令院的天台跳下,也绝对绝对不会再碰赛诺一根手指头。 再碰他就是狗!!! 第29章 药粉(六) 教令院。 两位少年站在书桌前,争论得面红耳赤,而倚靠在椅子上的青年神色慵懒,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本书,偶尔翻动书页,发出清脆的声响。 “把帖子删掉,我以风纪官的名义担保,我和旅行者绝对、绝对没有随地大小便。” 像是气愤到了极致,赛诺用力拍在艾尔海森办公桌上,笔筒里的笔因为桌子的动静与筒壁碰撞,发出嘈杂声响。 空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示些什么。 少年看了自己手掌几秒,也用力敲在桌子上。 艾尔海森翘着腿,从书里抬眸望了眼两人,又将头低了下去。 他慢条斯理道,“我不和不讲文明的人说话。” “我都说了!”赛诺眼尾微微发红,“我们没有!” 青年修长的骨指捻动书页,缓缓翻动,“哦。” 空赛诺:“……” 他妈的,这股想打架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空咬了咬牙,狠心道,“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艾尔海森动都没动半分。 两位少年站了许久,寂静蔓延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正当赛诺忍不住抽出帽子里的七圣召唤要和艾尔海森决一死战时,青年终于动了一下。 他面无波澜地扫过两人脸庞,“虚空的网民拥有舆论自由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什么狗屁舆论自由! 那是诽谤!! 他们真的没有!没有在草丛里尿尿! 空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艰难道,“所以你不打算处理是吗?” 艾尔海森又翻了一页书,“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空:“……” 好好,这么玩是吧? 赛诺将帽子放下要掏牌,“决一死战!” 空迅速从背包里掏出尘歌壶,用力推了把赛诺,“进去吧你。” 临走前,少年冲艾尔海森大喊,“你给我等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青年斜倪了他一眼,依旧面无波澜,甚至还悠闲地换了只腿翘着。 “你干什么?我马上就能和他决一死战,用七圣召唤让他跪下来喊我爸爸!” 赛诺双手抱胸,一脸郁闷。 空凑近他,“你还记得艾尔海森说的言论自由吗?” “你是说……” 两位少年的眼底闪过暗芒。 正在翻书的艾尔海森指尖一顿,有些怪异于突如其来的凉意。 约莫半小时后,虚空新闻又一次攀上热搜。 #大书记官上班看不雅之书意欲为何# #不要随意在上班时间看禁忌之书# #做清纯须弥人# 和先前的#大风纪官和旅行者在草丛里尿尿意欲为何?# #不要随意在须弥草丛大小便# #做文明须弥人# 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这就是空故意的报复。 证据其实就是一张图片。 教令院白冷的灯光打在青年身上,他下垂着眼睑,敛去眼底的锋芒。 第51章 青年身上带着清冷儒雅的学者气息,他倚靠在椅子上,动作慵懒散漫,拿着一本书籍。 书籍的名字被遮盖,显得故意为之。 【艾尔海森大人也会看禁忌书吗?每次遇见艾尔海森大人他都好冷淡呜呜呜,让我都不好意思开口,我其实很想埋在艾尔海森大人胸口猛吸一口气。】 【?楼上你是不是我家装监控了ww艾尔海森大人穿的衣服,就很容易瞥见黑丝下面的腹肌!好想在艾尔海森腹肌上流口水。】 【虽然我也很想,但是你们是不是歪题了。话说艾尔海森大人真的会看那种书吗?不过八重堂每年这种书都是限量的啊!我都抢不到。】 【顶我上去!每次遇见艾尔海森大人时,他基本都会捧着一本书在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种书,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看多了对身体不好(狗头保命)】 【话说很少看见艾尔海森旁边有其他女性存在诶,艾尔海森大人看这种书的时候在想谁啊?】 【很难想象一向清冷的艾尔海森大人一边喘息一边低沉地呼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喂,话题越来越不对劲了啊!虽然我也很想知道。】 不怎么喜欢看虚空的艾尔海森还窝在办公室里,数着下班的时间缓慢翻书。 虚空传来叮咚声响,他的眉眼微微皱起,视线缓慢从书页中抬起,将虚空打开。 卡维:“艾尔海森你在看书?” 青年扫了眼自己手上的书籍,冷淡回复,“嗯。” 虚空另一头的卡维如临大敌,“……你经常看那种书吗?” 艾尔海森顿了顿,书页上是《物理学》,也不算经常看吧。 他回道,“这种类型的每天会扫几眼。” 这次,那边停顿了很久才回复,“……扫多少眼?” 艾尔海森:“上班没事就看。” 这句话发出去后,另一端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回复,就在艾尔海森等得不耐烦打算丢下终端继续看书时,那边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注意身体啊。虽然我和你总是有很多观点不一样,也总是吵架。你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寂寞也是难免的事情,我知道寂寞需要纾解,每个人纾解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多注意身体,选择一个频率少一点的方式……” 艾尔海森指尖抖了抖,冷淡的眉眼蹙起。 艾尔海森:“你在说什么?” 卡维:“???” “在谈论你的身体问题啊。”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会克制自己的人,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艾尔海森:“?” 卡维:“你没看虚空的新闻吗?” 艾尔海森沉默点开新闻界面。 #大书记官上班看不雅之书意欲为何# #不要随意在上班时间看禁忌之书# #做清纯须弥人# 草神大人甚至发来慰问,“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哦。” 艾尔海森:“……” 沉默,是今天的大书记官办公室。 青年顿时理解了空离开后说的那句“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是为什么了。 艾尔海森眉眼微挑,颇为有趣地翻动着新闻下的评论。 看到那一句“我想埋在艾尔海森大人的胸肌猛吸一口气”时,青年修长的指尖停顿住,视线诡异地扫了眼自己的胸肌。 几分钟过后,艾尔海森虚空万年都不更新的账号发了一张图片,配图是新闻上照片中他手上拿的书籍,封皮上赫然写着《物理学》,怕网友不相信他甚至发了书页内的部分内容。 配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 【男人,你突然发虚空不会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他真的,我哭死。】 【原来没有在看禁忌之书啊,我就说艾尔海森大人怎么会碰那种东西。】 【发什么书图片啊,来张胸肌照片,大胸男书记官什么的,我超爱!】 【什么?艾尔海森,超了。】 【嘴里说不出一点骚话,原来是被艾尔海森大人堵住了(害羞)】 【在?男人?我想看胸肌?】 【一个人看书?寂寞?加我让我看胸肌。】 【艾尔海森!请问你是怎么穿过皮肤和黏膜的阻隔,在分泌物中的溶菌酶和巨噬细胞的吞噬中存活,还躲过浆细胞分泌的抗体或者致敏t细胞分泌的淋巴因子,住进我心里的?】 【ls生论派学员禁止评论。】 【……你们有没有发现,话题的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了啊!】 艾尔海森只是发了张图片,网上关于他看禁忌之书的言论全都不攻自破。 空盯着艾尔海森发出的那条消息,猛吸一口气。 “赛诺,我想我们应该做出点什么。” “比如说,也发条消息澄清一下什么的。” 赛诺点点头,在空还在思索应该以怎样帅气冷漠的语句阐述自己没有在草丛里尿尿的事实时,他身旁的挚友就已经发出了消息。 @大风纪官赛诺:“我和旅行者没有在草丛里尿尿,不信你问@大巡林官提纳里。” 消息一经发出,须弥国民们顿时蜂拥而入评论区。 【@大巡林官提纳里,提纳里先生是真的吗?还有传闻说赛诺大人和旅行者聚众在河边尿尿,这是事实吗?】 第52章 【什么?在哪条河边,下次我去提前蹲点。】 【ls带上我,我也想看。】 【你看赛诺大人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想到提纳里先生,这不是爱是什么!赛提是真的啊!】 【@大巡林官提纳里,请问您对您伴侣在草丛做不雅行为看法如何。】 另一边,正在给一位化城郭小朋友看牙的提纳里盯着虚空的最新提示,再一次陷入沉默当中。 小朋友的门牙掉了,漏着风口齿不清问他,“提纳里哥哥,你是不是认识那两个在草丛里尿尿的大哥哥啊?” 少年面无表情道,“不认识。” “啊,真的吗?”小男孩挠着脑袋,困惑询问,“可是齐齐说你们是伴侣诶?” “妈妈说伴侣就是相伴终身的人,一定特别了解彼此。” 提纳里坚定道,“真的不认识。” 赛诺是谁?旅行者又是谁? 我他妈又是在什么时候有的伴侣。 就算赛诺真的在草丛里尿尿了,管他提纳里什么事啊! 提纳里觉得血压飙升,身体里好像有一只恶龙在咆哮。 苍天啊!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回归正常!! 第30章 药粉(七) 空盯着赛诺发的声明,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他艰难吐声,“赛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欲盖弥彰,什么叫做火上浇油。” 赛诺斜倪了空一眼,“不是你让发的吗?” 空:“……” 好好好,他的错。 “发的很好,下次不许这样了。”他沉重道,“这个事情就让他到此为止吧,我们谈论下今晚的计划。” 赛诺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偏生脸上还要一副冷淡神情,“这可是你非要教我的,不是我要学的。” “要是提纳里问起来,你可要解释清楚。” 空:“。” “你他妈学不学?” 赛诺“啧”了一声,“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接受你的思想灌输。” 空牙都快咬碎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和坐在草丛里的赛诺搭话。 如果不是他嘴贱,就不会有这么些破事发生。 如果不是他手欠,赛诺也不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他有罪。 空从尘歌壶里掏出了块写字板,正色道,“爬床这个事情,讲究一个快准狠。” “一般爬床的时间不宜过早,过早会适得其反。” 正在认真听讲的赛诺点点头,“难道我上次脱光了爬提纳里的床爬早了,难怪提纳里看上去很生气。原来是时机不对。” “等会等会,”空咽下一口气,“你脱光爬床??” 赛诺古怪道,“爬床不脱衣服吗?” 空:“……” 他艰难道,“你说得对。” “我就说提纳里为什么要把我灌昏迷。”赛诺轻声叹息,“可是用了昏睡药粉后,我就、我就没感觉了啊。” 红晕染上他的耳尖,赛诺说话的声音愈发小,“我胸膛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呢。” 赛诺轻咳了声,别扭道,“你想不想看看,我没骗你,真的有。” 空脚步踉跄,拿树枝比划的手差点没握住。 谁他妈要看了?! ……这他妈还用他教怎么爬床?小情侣不是挺会玩的吗?! 他再一次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最好的时机就是等待提纳里快入眠时,你从被子底下钻进去,握住他两侧的肩膀,让他无法反抗!” “然后,给他一个晚安吻!” 赛诺眸里星光闪烁,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细细思索爬床史,他每次都是在提纳里睡前去正大光明地爬! 原来这种事需要有惊喜效果。 赛诺悟了。 他好奇追问,“如果提纳里不给我亲怎么办啊。” 他家小狐狸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害羞。 总是动不动就让他滚出三米开外,稍微碰一下尾巴就抖得不行。 大风纪官心想,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空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他也总是亲不到自家小猫咪。 但是作为赛诺的老师,他不可以说不知道! 空苦恼思考,犹疑道,“你就试试,一次不行就两次。” 赛诺大悟特悟,“这和一次不行亲两次,爬床一次不行爬两次是一个道理?” “旅行者,你还真是博学多才。” 少年坚定道,“你这个‘苦友’,我赛诺交定了!” 空:“……谢谢。” 他面无表情想,倒也不必如此。 两个人进行简单交流后,空就和赛诺出了尘歌壶。 临近傍晚,他们站在须弥城脚下的港口处。 晚霞将河水染得橙红,天边霞光烂漫,软云飘荡,微风和煦。 河岸边两位少年的衣袖翻飞,在空中吹起飘逸的弧度。 空拍了拍好兄弟肩膀,“等你明天好消息。” 赛诺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计划,启动! 此时站在河边的两位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空回程时被散兵堵住,少年咬牙切齿地揪着他的衣领,“你今天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草丛里和赛诺聚众小便?晚上还喝赛诺在河边聚众小便?” 第53章 空顿时如临大敌,“我不是,我没有!他们瞎说!” #旅行者和风纪官不文明# #爱护河流,人人有责# 配图是两位少年的背影。 两个人勾肩搭背,面对着河流。 微风吹起少年的发丝,夕阳投射在他们身上,水面波光粼粼,本是穿湖风无意之作,却平白像被人刻意打破平静。 【……这次是真的吗?有图有真相。我都看到水面波光了,一定是他们尿尿!】 【……只是风吧?须弥要是没什么新闻可以不写,最近尽是一些荒谬的言论。】 【楼上说的对,大风纪官和旅行者不要面子的吗,怎么会干这种不文明的事情,况且那里经常会有商船来往,这么想都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吧?所以赛诺大人和旅行者为什么要在河边尿尿?】 【……?都说了角度问题吧?他们没有在河边尿尿啊?他们只是刚好站在那里,背影看着有点像。】 【你说的很对,所以有没有人告诉我,为何他们要那样?这很不文明诶。】 【虚空什么时候能禁止弱智上网。】 【……楼上好好说话,不要人生公鸡!让我们问问万能的提纳里先生吧?@大巡林官提纳里,提纳里先生您对您的伴侣在河边不文明行为实锤怎么看?】 提纳里视线停留在“伴侣”二字良久。 算算时间也快入夜了,按照虚空上的消息,赛诺应该和旅行者在一起,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过夜。 他一边期待着赛诺的出现,一边又想要躲着让他社死的挚友。 真矛盾啊。 少年甩甩脑袋,修长白皙的指尖翻开巡林日记,目光扫过前一页的《保证书》结尾时微微停滞。 —我,大巡林官提纳里,在此立下誓言。 我会一辈子喜欢赛诺,永远爱着赛诺。 赛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少年指尖抚过娟秀的墨色字迹,唇角轻缓翘起。 透过这些文字,他想起了前不久的夜晚。 赛诺身上的气息很干冽,寻常样貌冷冽的少年却乖乖地攀附在他脖颈处,声音轻柔乖软,是不曾见过的模样。 虽然他逼着提纳里写一些赤骨的爱语,但其实提纳里下笔时,心底是喜悦的。 真的,好喜欢赛诺啊。 提纳里也摸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少年吸引,回过神来时已经陷进去了。 他勾着唇角,翻过纸张写下今天的巡林日记。 “宝贝,吃饭了吗?我想和你共进晚餐。” 提纳里手一抖,黑色的长条歪歪扭扭地划在白纸上。 方才酝酿的温情荡然无存。 他僵硬地扭过头,很好。赛诺又一次爬起了窗台。 提纳里收起笔,面无表情地想,他总有一天要把那扇窗户堵住。 “吃了,没等你。”提纳里面无波澜地看着白发少年熟练撑起手肘,翻身跳入室内。 赛诺甩了甩额前的发丝,刘海遮掩住他的眼眸,少年三两步走到提纳里身前,修长的指尖挑起提纳里白皙的下颚。 “你不乖哦。” 提纳里:“……” 他咬住后槽牙,“你有事?” 赛诺垂下眼眸,与他视线相撞。 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年眼底的锋芒敛去了不少,淡红色的眸光竟带了几分温柔。 “罚你今晚给我暖床。” 提纳里表情碎裂。 他闭上了眼睛。 赛诺困惑道,“你闭眼做什么,我不够帅吗?” “塔尼都说了,谁比我俊,他第一个不同意!” “所以你为什么不看我,我长得很俊。” 少年冷着脸重复,“我长得很好看。” 提纳里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闷声道,“……我知道你很好看。” 但他现在没有勇气去看。 赛诺“啊”了声,弯下腰,扭着脑袋凑到提纳里低垂的脑袋下看他。 姿势搞笑又诡异,偏偏他一脸正经,非要凑到提纳里眼前去让他看看自己的脸。 “真的不帅吗?” 提纳里嫌弃地扭开他的脑袋,“帅。” 赛诺:“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提纳里:“怕太帅了,我克制不住爱上你。” 赛诺这回满意了,慢条斯理道,“我允许你爱上我。” 提纳里:“……” “谢谢。” “不客气,你是我的伴侣,应该的。” 提纳里:“。” 他发誓,刚刚看巡林日记的温情,现在一点也不剩了!! 赛诺一直到提纳里洗漱休息之前,都特别老实,除了嘴上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之外,看起来特别正常。 正常到提纳里有些不适应。 提纳里穿着睡衣,冲房门外的赛诺道,“我睡了啊?” 白发少年点点头,乖巧回应,“晚安。” 提纳里关上门,下一秒又打开,诡异地上下打量着赛诺,“我真的要睡了啊?” 赛诺“嗯嗯”几声,面部表情更加乖巧。 提纳里放心了,今晚一定是个安眠夜。 他关上门,躺在床榻上,卸下一身疲惫。 快要陷入睡眠前一秒,他迷迷糊糊地想,今天的赛诺好乖。 是不是药粉的药效快要结束了。 第54章 意识要涣散的前一秒,脚踝上传来带着凉意的触感,紧接着一具有些温热的身子从被窝里钻了进来。 提纳里吓得瞌睡虫都跑了。 睁开眼一看,他妈的不是赛诺还能是谁。 怎么会有人,让他逃无可逃。 “你做什么?” 提纳里眯起眼打量赛诺。 少年白发散落,像只大型白猫猫,红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大型白猫猫蹭了蹭他的脖颈,嗅了嗅气息。 少年一本正经,老实回应,“爬床。” 提纳里被赛诺摁住两侧肩膀,只得正视赛诺。 提纳里面无表情地想,谢谢,我看见你在爬床了。 软白色的发丝扫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阵痒意。 提纳里唇角张了张,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耳朵抖动了几分,窗外,开始下雨了。 分明今天白日还是烈日高悬,现在窗外的雨声却由淅淅沥沥逐渐变得哗哗作响,还偶尔伴随着几道惊雷。 提纳里不自觉颤抖了下。 自从上次被雷劈之后,他本能对雷电产生了一些惧怕,身体的本能,他也很难克制。 所以每每雷雨天气的时候,他都会紧闭门窗,甚至拿耳塞塞住耳朵,努力克制住惧意。 赛诺垂眸看他,轻声道,“提纳里,别怕,我在。” 提纳里对上赛诺的眼眸,突然一怔。 赛诺的眉眼狭长漂亮,抬眸看人的时候锋芒毕露,垂下眼眸时却又显得温柔缱绻。 提纳里很喜欢赛诺的眼眸,红色,热烈。 很多人称大风纪官赛诺的眼眸像毒蛇,提纳里却不那么认为。 分明是红玫瑰,带着尖刺,接近后却能窥见花蕊里的芬芳。 一道惊雷撕裂苍穹,天公开始发怒,雨倾盆而下。 提纳里只看见赛诺越来越接近的俊美面孔。 少年压下身,手放置在他的后脖颈下,缓缓地,咬住他的脖颈软肉。 他浑身一颤,身体本能地僵住。 不知道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雷雨,还是因为身上人轻柔的撕磨。 赛诺眼眸暗了暗,微凉的手指抵住提纳里的舌尖。湿滑的触感萦绕在指尖,提纳里眼眸中泛起水汽,艰难地瞥见了少年越来越暗沉的红色眼眸。 就像雾蒙蒙的雨天。 直到,少年人的唇瓣与他相触,灵活地撬开他的贝齿,与他的舌尖狠狠纠缠。 赛诺的指尖放出丝丝缕缕微弱的电流,提纳里脑袋嗡嗡作响,一双眼眸萦满水汽,艰难喘息出声。 “不、不应该这样。” 赛诺受药粉影响,他不能这样。 回应他的是少年更加猛烈的吻。 迅急的雨水伴随着闪电,化城郭都湮灭在这样雷声轰鸣的雨夜里。 两位少年紧紧相拥在一起,透过破碎的窗户,依稀能够听见少年的喘息与哭腔。 “赛、赛诺,你收一收雷元素!” 暧昧的水声掺杂在雨水里,隐入雨夜。 第31章 失而复得(一) 赛诺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 他面部表情一片空白,怔怔看着自己裸露的皮肤。 少年顿了几秒,僵硬扭头。 提纳里枕靠在一旁,被子遮住私密部位,同样也是什么都没穿。 皎洁的月光洒落,少年闭着眼,睡的很熟。他白皙的皮肤上却布满了暧昧的红色痕迹,甚至脸颊边还有红色的草莓印。 一张唇微微肿起,看上去就像被人狠狠吮吸撕咬过。 提纳里的面容偏向轻稚,本是干净清纯的面孔此刻却多了些不一样的感觉,萎靡艳丽。 像月莲沾染上淤泥,淡黄的花瓣被脏污侵染。 赛诺垂眸望着自己身上的划痕,一双眼眸如蛇瞳般在月光下泛着冷寒的白光。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提纳里时,少年乖软地蹭了蹭,像只软成水的小狐狸。 中毒以来的记忆如涓涓细流闪过他的脑海。 赛诺瞳孔颤了颤。 强吻提纳里、把兄弟当老婆喊、大半夜爬好兄弟的床、让好兄弟在全国人民面前社死。 他昨天还差点……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昨晚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放映。 他几乎吻过提纳里的每一寸皮肤,贪婪地汲取着少年身上的清香。 最后他怀中的少年吃力地举起手,将昏睡药粉洒在他的脸上,才阻止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赛诺垂着眼睫良久,赤红的竖瞳有些心虚地看向侧边的少年,提纳里的白皙的皮肤上,眼睛下方的乌青格外明显。 少年挑染的绿色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露出一部分光洁的额角,下巴上还泛着红色的痕迹,那是赛诺今天捏出来的。 平日里冷峻威严的大风纪官,第一次犯了怂。 位高权重的大贤者亦或是要与他殊死一搏的亡命之徒他都不曾有片刻退缩,但现在赛诺有些犹疑起身下床。 提纳里卧室中的玻璃还没有安置好,夜间的凉风顺着窗口鱼贯而入,他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虚空设备传来“叮咚”声响,教令院发布了一条棘手的抓捕令。 少年站在月光下,银白色的发丝如同银色瀑布般乖软垂落在肩,他细长如羽翼般的睫毛垂落,有些微凉的指尖,缓慢地,接下了这项工作。 第55章 那双红瞳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少年身手敏捷从窗户边一翻而出,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二天清晨,阳光顺着窗边悄悄溜进室内,睡姿乖巧安静的少年狐耳微抖,睁开了漂亮的绿色眼眸,在尝试用手触摸身旁人未果时,那双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眸一瞬间睁大。 他吃痛地坐起身,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迹。 赛诺真和一头胡狼似的,抓着他就咬。 想起昨晚的荒唐事,提纳里脸上泛起了薄红,闷着脸用衣物遮住身上的痕迹。 “赛诺?”少年呼喊了声,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突然有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少年慌乱起身下床,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房间里静悄悄的,任凭提纳里如何呼唤都未曾有半点响应。 提纳里愣了片刻,给空发去讯息∶“旅行者,赛诺不见了,是去找你了吗?” 空回的速度很快,“欸?不会是药效解除了,他自己离开了吧?” 明明昨天还信誓旦旦要爬床,怎么今天就跑了。 这个赛诺就是逊诶。 空诚挚建议道,“要不,问问他下属?说不定觉得太闲回去上班了。” 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猛地想起,为什么不直接问赛诺呢? “你问过赛诺吗?” 提纳里这才意识到,可以用虚空终端联系赛诺。 只是当他打开赛诺的联系框时,上面显示着对方脱机。 通常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赛诺去了沙漠。 沙漠里的住户并不多,虚空的信号无法实现全覆盖,也不知道赛诺的情况是否好转,还是说, 赛诺认为,他们之间不再是好兄弟情谊,这份快要变质的情感需要时间衡量。 提纳里神色黯淡了几分,垂着眼睫想, 也好,现在回归原来平静的生活了。 看到今天的早餐后,提纳里顿了顿。 是蘑菇甜粥。 赛诺很喜欢蘑菇甜粥。大多数人都很难想象一脸冷峻的少年人会转着勺子,面无表情地吞下一大口甜粥,直到甜意在舌尖绽放,能依稀从银色发丝间,发现他绯红的耳朵尖。 “欸?师父,怎么没看见赛诺先生。” 柯莱小声嘀咕,将满满当当的一碗甜粥放在提纳里桌前。 提纳里努力扬起唇角,想要露出和平常别无二致的笑意,失败了。 少年唇角抿出一条直线,他的声线有轻微颤抖,“他病好了。已经离开了。” 柯莱重复,“病好了?” 先前并没有听师父提起过赛诺先生有生病。难不成是之前的蘑菇毒还没有解吗? 提纳里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好像是解释给柯莱听,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嗯。先前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生病了。” “我和赛诺只是朋友,从来没有在一起。” 少年的声音轻的像一阵风,拂过狭小的空间,激起一阵凉意。 柯莱面色僵硬住,观察到师父有些低落的情绪,打了声招呼后安静离去。 提纳里拿起勺子,学着赛诺的动作将糖分充分搅拌,满当的一勺吹都不吹直接大口塞进嘴里。 滚烫的温度在舌尖翻涌,他感受不到任何甜意。 骗人的吧,一点都不甜。 只有提纳里清楚,自己的心彻彻底底乱了。 须弥沙漠。 白日里的沙漠完全暴露在太阳的炙烤下,就连沙狐也知道躲在地洞里不出,偏偏有少年脚踏着滚烫的沙砾,一步一步朝沙漠深处走去。 少年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但即便这样,也没有丝毫缓解沙漠的炎热。他麦色的肌肤渗出汗意,一双红色的眼眸如狼般闪着腥血,锐利辨别着风向。 他的唇角因为缺水而变得干涩,喉间发哑。这种感觉他无比熟悉,炎热到濒临死亡。 教令院的大多数风纪官是忍受不了沙漠气候的,接下沙漠调查的人本就是少数,先前也发生过风纪官追捕逃犯意外死在沙漠险境的情况。 但赛诺从不畏惧死亡,如果是为了追求心中的正义而死,这短短的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只不过这一次连夜赶到沙漠,究其根本竟然还是为了躲他的挚友提纳里。 少年人赤色瞳孔里沾染上迷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那样,自从上次道成林遇见旅行者意外昏迷,醒来之后自己完全变了模样。 他会在提纳里捣药时,视线偷偷从少年人葱白如玉的指尖一直移动到他白皙青稚的侧脸,看那双盈满生机的绿色眼眸写满认真神色。 他会在提纳里为他着急时,望着少年人因为他而绯红的脸颊暗自窃喜。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提纳里,哪怕只是指尖的轻微相触,也能让他心动不已。 他无数次在心底喊暧昧的称呼,甚至大胆宣之于口。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次意外的蘑菇中毒吗? 他对提纳里,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赛诺握紧了权柄,发丝间的系带随热浪翻涌,少年的身影在诺大的沙漠中显得渺小不已。 道成林。 红黑色的死域瘤将一整片空地侵占,四周的红色花状的黑红植株朝着一定区域发射未名的波光,所涉及之地无不是腐烂溃败。四具正正方方的机械蜷缩在诡谲的红花身旁,散发着黑色的死气。 第56章 提纳里也处理过不少死域,但从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以往只是些容易对付的蕈兽,这次竟然是罕见的机械生物。 踏进死域一定会惊醒这些家伙,仅凭他一人,别说解开死域,性命都有可能搭进去。 提纳里目光移向周围枯败的植株,眼里黯淡了一瞬。 就在提纳里缓慢地转身打算去多找些帮手时,绿色的眼眸对上泛着红光、属于机械的眼睛。 刺目的红色波光在他眼底无限放大,绿眸倒映着一整片红光,清瘦的少年如同断线的纸鸢,被击飞后狠狠砸中在庞大的死域瘤上。 提纳里的唇角渗出鲜血,本带着粉意的唇角被血迹染得猩红。 奇异的温度踏进了死域中心,其余四具机械纷纷开始苏醒,正方形的机械变换成水母一样的形状,机械模拟的几根触手在半空中摇晃移动。红色的波光如黑暗中的野兽,泛着寒光,慢慢地锁定了倚靠在死域瘤中的孤单少年。 提纳里挣扎起身,胸膛处已经血肉模糊。 来不及过多思考,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这些东西引出死域,在死域里战斗只会消耗他的生命力。 “喂!丑家伙,看这边!” 提纳里解下手套,狠狠砸在离他最近的机械身上。少年雪白的手背擦掉唇边的血迹,忍着一口气冲机械大声呼喊。 包括袭击提纳里的机械在内,五具水母机械飞快地追赶着提纳里。 少年手摁在一块大石头上,借着手臂的力量朝前越去,完成一个漂亮翻身。这个动作却让他受伤的胸膛撕裂得更加厉害。 机械们来不及躲避,纷纷撞上大石,与大石狠狠相撞的地方滋滋作响,冒着电光。 机械物似乎被惹怒了,触手舞动的幅度更加大,五只机械物飞上大石,追着提纳里的身影。 变异的机械一旦锁定了目标就不会放弃,直到核心被彻底摧毁。 提纳里躲在树上,简单撕下衣裳包扎胸前的伤口。 太近了,皮肉被炸的翻飞,露出可怖的皮肤组织。 少年额前渗出冷汗,顺着下颚流利的线条滴落,将树下的花瓣打湿。 五具机械在树下徘徊,他只能在树梢上一动不敢动。这棵树枝干很纤细,长在死域旁的树木本就缺乏营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承受不了重量而折枝。 提纳里忍着体内的痛意,视线有些模糊,艰难地打开置顶对话框∶“道成林,救我。” “咔嚓。” 他所在的枝条断了。 少年借力踢断枝条,在高空中翻滚,干净利落地滚翻在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口腔中已经满是血污。 听到响动的机械物飞速朝提纳里所在方向移动。 提纳里知道自己跑不过了,拿出猎人之径,带有元素力弹珠般的物体,在五具机械将他团团围住时炸开。 绿色的雾气将机械包裹,陷入迷雾中的机械失去了攻击对象,无头苍蝇般胡乱释放着攻击波光。 提纳里堪堪躲过,从机械夹缝中挤出,手臂却被划伤流出汩汩鲜血。 死域中的生物大多含有极强的攻击力,他的障眼法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无效,而且他的身体真的好疲惫。 当死域中心受到刺激幻化出巨型龙兽时,提纳里的心彻底跌落谷底。 龙形战斗机器盘旋在高空中,如同俯视大地的君王,将视线缓缓投降提纳里—— 危险的能量洪流如潮水般迅疾,满身伤痕的少年闭上双眼。 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提纳里心想,完了,光荣殉职。 第32章 七夕番外 这是赛诺出差的第三天。 提纳里坐在化城郭的大树枝干上,盯着月色看了很久很久。 不远处溪水边的月莲悄声绽放,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 耳边虫鸣渐渐,随着黑夜堕入高潮。 化城郭的人们在这个时辰早就睡下了,只余留弯月高悬于天空,洒落一地皎洁月光。 提纳里闷着声,从高大的树上一跃而下,房屋里一片死寂,又只是他一个人。 赛诺和他的工作都谈不上十分轻松,巡林官每天跑的山林腿能累抽筋,赛诺也好不到哪去,经常日夜往返沙漠与须弥城。 提纳里面临的威胁最大的也不过是死域的侵害,赛诺要更危险得多,少年常常一人审判数十人的犯罪团伙。 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那些人都是把命悬在裤腰带上,能茍活一天便是一天的,面对风纪官时更是巴不得拉一个陪葬。 赛诺每次离开,提纳里都会准备很多的植物陷阱和植物精油,一遍又一遍地将注意事项讲给赛诺听。 而少年人会垂着眼眸,细细听他说完,留给他满眼温柔。 赛诺这次的工作危险系数依旧很高,寻常提纳里在第二天就会收到赛诺的信件,可今天都第三日了,赛诺仍旧没有音讯。 提纳里开始止不住乱想,乱想受了伤的少年晕倒在沙漠中,风沙将他的身影遮盖,直到天边云朵都不知道少年在哪。 要怎么办啊,赛诺。 明明今夜是七夕节啊。 提纳里甩了甩脑袋,劝说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风纪官是个特别重要的职位呢。” 他点燃了一盏灯火,跃动的火光照射在少年青绿色的眼眸中,似有星辰闪烁。 第57章 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情绪很低落。 提纳里趴在桌上慢悠悠地写着巡林日记,落笔随意的字迹昭示着主人的漫不经心。 笔墨落下时,一笔一划之物,竟都是“赛诺”二字。 少年的脸庞笼罩上淡橙色的暖光,兴许是因为灯火的色泽,又兴许是那胡乱跳动的心脏,粉橙色一直蔓延到脖颈处。 真是的。 少年撇撇嘴。 怎么光写赛诺的名字,他的心脏就跳动得这么剧烈。 他弯着手肘,随意将笔丢弃在桌子上,闷闷地将脑袋埋入手肘与桌子交界处。 耸立的耳朵抖动几下,少年规矩放置在一侧的尾巴尖端开始愉悦摇摆。 他小声嘀咕, “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赛诺啊。” 那个只知道七圣召唤和工作的笨蛋,到底懂不懂啊。 国度另一端的须弥沙漠,少年披着白毛毯子,背脊挺直,端坐在简易的书桌上写文书。 灯盏火光跃动,映照在他小臂肌肉上,少年神色认真,直到月亮高悬,夜色如潮流席卷。 塔尼掀开帘帐,“老大,你是不是忘记写信了?” 一般出差第二天,赛诺就会把信件递给塔尼,让他找人把信加急送到化城郭。昨天虽然是忙了些,但也不至于今天还没有写信吧? 赛诺闻声抬眸看了眼塔尼,“不用寄信。” “啊?提纳里先生不会担心吗?” 赛诺瞪大了眼,似乎有些惊异于塔尼的话。 少年顿了顿,声音清冷,“你没有伴侣吗?” 塔尼:“……” 谢谢提醒,前不久刚失恋。 他艰难道,“……目前没有。” “哦~”赛诺眯了眯眼,“那你一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塔尼噎住了。 他停顿了半分钟,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老大,你想说什么……?” 少年红色眼眸里泛起一丝同情,“今天是七夕情人节。我当然要连夜回去陪提纳里。” 塔尼:“……” 他默默在心底擦去眼角的泪水,“老大,你走了剩下的事怎么办?” “我不能没有你qaq。” 赛诺瞳孔由于讶异瞬间放大,瞪了塔尼一眼,古怪道,“我有老婆。” “你离我远点,保持距离。” 他又郑重重复了一遍,面容严肃,“我有老婆。” 所以你别这样说话。 塔尼差点把一口牙咬碎吞进肚子里。 他妈的,这个班一点都不能上。 他的老大从座位上倏地起身,少年手持权柄,拢了拢身上的衣袍。 “我走了。” 他视线扫过塔尼,特意和塔尼保持了距离,又强调了一遍,“不许觊觎有老婆的上司。” 塔尼面部表情开裂。 他盯着赛诺离开的雀跃步伐,目眦尽裂,怒吼道,“我要求加工资!!!!” “老大!!!加工资,不然我就罢工!!” 赛诺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塔尼瞬间安静如鸡。 嘤嘤嘤,七夕节他和工作过。 谁没有老婆啊! 从今天起工作就是他老婆! 黑沉沉的夜色,除了须弥城灯火如旧,热闹非凡外,其余地方,比如化城郭都特别安静。 兴许会有不少情侣躲在夜色下,等待月光洒落,看无边夜色,听虫鸣奏乐。 提纳里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头部有些发晕,脸庞的红晕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明显,墨绿的耳朵无力垂落。 他混沌地想,糟糕了。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情,不应该的。 提纳里艰难地睁开眼,手臂吃力抬起去触碰桌上的水杯,杯子出现层层重影,伴随着“啪”地一声,玻璃杯碎裂在地上。 与此同时,有位少年干净利落地从窗边翻身而入,身上的披风掉落在窗台,他迅速将提纳里抱在怀中。 怀里的人身体滚烫得不象话,赛诺泛着凉意的指尖触碰提纳里额前,温度不对劲,太烫了。 “提纳里?你是生病了吗?” 提纳里浑身热得难受,赛诺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就像冰块一样,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少年手肘曲起,软软攀附在赛诺脖颈上,因为这个动作,赛诺被迫弯下腰,脑袋抵在提纳里的肩膀上。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赛诺耳侧,银白色发丝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他听见提纳里在他耳边低声说,“吻我啊,笨蛋。” 提纳里张开嘴,一口咬在赛诺脖颈处,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撕咬。 赛诺眸光暗了暗,他的手轻缓地拍着提纳里的背部,试图让他的躁郁得到缓解。 他沉默了良久,能够感受到脖颈间的软磨撕咬,察觉到尖细的虎牙轻轻抚过皮肤的电流感。 他沙哑着嗓音问道,“提纳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提纳里动作停止了,脑袋很热,很烫。 赛诺很冰,很凉。 他在赛诺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几乎是在提纳里点头的瞬间,无边的暗色侵染上赛诺的眼眸,他近乎虔诚地捧起提纳里的脸颊,缓慢地,吻了上去。 衣物散落在地上,月色从窗台照拂入室内,月光都不再清冷。 第58章 外面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照在化城郭。 黯淡的月光散落一地,偏偏床上的少年依旧白得发光。 他吻过少年身上的伤痕,那是被雷电批过留下的痕迹。 他沙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重复,“你是我的提纳里。” “是我一个人的提纳里。” 提纳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就像在海风里飘荡的一叶帆舟,在滔天骇浪里浮浮沉沉,一下子被海浪抛到最顶端,一下子又在波浪里艰难喘息。 赛诺俯在他耳侧,低低说了句什么,提纳里什么也听不进去。 提纳里迷迷糊糊应了下去。 赛诺垂下眼眸,看面前的风光。 少年红着脸,那双好看的青绿色眼眸里雾气弥漫,一张唇沾着水渍,微微肿胀,锁骨处尽是咬痕。 他闷哼一声,声音哽咽,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 他艰难道,“你做什么啊笨蛋!” 他被赛诺轻柔地放在窗台上。 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 赛诺说,“我很喜欢你家窗台。” 明亮的窗户能让阳光完全洒进室内,窥见窗外的绿色草丛,会有鸟儿衔来花种,春天的时候能看见满窗的生机。 这么大的窗户,稍微推开,就能轻易翻入。 赛诺来提纳里家这么多次,最爱的就是翻窗。 也很想抱着提纳里,让他坐在窗台上很久了。 暴风雨似乎更加猛烈了一些,提纳里驾驶的帆船几尽要湮灭在这么大的风浪里,月光隐如云雾。 “笨、笨蛋!” “以后不许你爬窗,我要把这扇窗户……” 嘴再一次被堵上,他听见赛诺闷闷道,“那我走门进。” 月光可真她妈皎洁啊。 塔尼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继续整理明天回须弥城审判需要的文书。 七夕节是吧?! 沙漠一角的营账里,传来男子气急败坏的嘶喊声。 声音可悲可泣,震撼异常,以至于两只依偎在一起的沙狐被吓了一跳。 人类真是有病的生物! 第二天下午,赛诺终于想起了远在沙漠的塔尼。 他点开虚空终端戳了戳塔尼,“活干完了吗?” 塔尼无视。 赛诺又戳了戳塔尼的头像,“七夕没人陪伴,是不是有一种孤单感啊。可是我体会不到,不能和你感同身受。” 塔尼不回。 赛诺:“提纳里身上好香。你没老婆,一定不能理解吧?” “提纳里好白,你没有老婆,一定没见过吧?” “你接过吻吗?你没有老婆,一定体会不到吧?” 塔尼手上的笔,被硬生生折断。 他妈的,他要申请调离职位! 第33章 失而复得(二) 须弥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匆匆。 空气里洋溢着潮湿的气息,灰蒙蒙的天色像海域翻转入天际。 黑发黑眸的青年双手染血,白皙的衬衣尽数被鲜血侵染。天边闷雷作响,黑红色的光伴随着解开死域的光芒湮灭。 滴答滴答。 滚烫的血掉落在重新焕发生机的绿原里,绿色的叶片被深红色的血染上污渍。 青年怀里抱的少年筋骨匀长的手无力垂落,面色苍白如雪,深绿毛发被部分干涸的血凝结在一起,少年脆弱易碎。 辛深抬眸望了眼a,a沉默地将伞打在辛深头上,不大不小的伞正好能遮住辛深和怀中的少年。 a的声音在雨色里显得沉闷,“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赛诺啊。” 辛深垂着眼睫看向怀中面容惨白的少年,黑如墨的羽睫无力垂落,掩去眼底的悲戚。 滴滴答答的雨水像玻璃球砸落在地上,溅起一阵水花。 青年的声音几乎要湮灭在这场夏雨中。 “可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溅起的泥水喷溅在青年的裤脚上,他抱着少年一步步远去。 水顺着怀中少年的下颚滴落。 a淡淡道,“要那么做吗?” 辛深弯了弯唇角,露出温软的笑意。 “嗯,让他恨我吧。” 沙漠的天气与化城郭的雷雨天气截然不同。 又起风了。 朦胧的尘沙遮天蔽日,细软的沙被少年踏在脚下。 身形挺拔的俊秀少年扣着另一名青年,在风沙里踱步前行。 少年泛着寒光的武器抵住青年,淡声威胁,“老实点。” 青年撇撇嘴,痞笑一声,“知道了大人,咱都见这么多次了,能不能别老用权柄抵我屁股。” 赛诺∶“……” 银发少年冷着脸,嘴角带上讥讽,“这是第五次抓捕了。难怪教令院会把你列入棘手的紧急事件。” “猜猜看,这次进去会呆多久?” 斯凯其“哈哈哈”笑了声,根本没在怕。 人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他就是热衷于一次次犯罪,一次次被抓。 要是教令院的人不管他了,他才浑身难受呢。 这种被大风纪官注视的感觉——实在是太棒啦! “对了,赛诺大人,我最近可是看虚空了,听说您和提纳里先生是一对?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斯凯其好奇询问。 赛诺赤红色的眼眸怔了怔,缓缓眯起。 第59章 他没承认,也没否定,任由斯凯其在耳旁叽叽喳喳。 像是烦到了极致,少年抿了抿唇角,“那我问你,热衷于犯罪,被风纪官追着逃亡,是什么感觉?” 斯凯其递给赛诺一个赞许的眼神,丝毫没有沦为监下囚的觉悟。 青年眼神涣散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 就在赛诺以为这个家伙讲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身旁人又漫不经心开口∶“害。我觉得这种感觉和喜欢差不多吧。兵荒马乱的,一边想方设法逃避风纪官的追捕,一边又暗自期待风纪官抓到我的那一刻。” “喜欢一个人大概也是这样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又暗戳戳地藏着真心,害怕被发现。” 斯凯其自顾自讲着,赛诺却突然没了声响。 青年侧目看去,少年胡狼帽上象征着太阳神的图案在烈日下反着耀眼白光,银白色的长发随着热风晃动,少年低垂着脑袋,赤色瞳孔神色涣散。 斯凯其也安静了。 有些事情,旁人看得总归比身处其中的人明白。 他这个和大风纪官赛诺作对了大半辈子的人,似乎也对大家口中的大巡林官提纳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赛诺大人不是在休假吗?教令院发了通告,我还以为这次你不会来抓我呢。” “我当时在沙漠里可是遗憾了好久。” 少年人的权柄抵住他的腰身,威胁意味十足, “闭嘴。” 斯凯其才不怕他,第一次见到赛诺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新手时期确实被少年身上的威压与狠戾的手段吓到过。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教令院大牢都住习惯了,还怕什么风纪官啊。 青年嬉皮笑脸道,“你来抓我,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你花时间陪我聊天,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吧?” 赛诺赤色眼眸里寒着冰霜,脸庞的弧度显得更加冷硬。 他的声音森冷,“我会让教令院给予你最公正的审判。” 斯凯其听出了赛诺话里的威胁意味,瞪了眼赛诺,“说你几句咋还急眼了呢?” “说真的,你出来没和那个巡林官说吗?虚空也没报备一下?” 赛诺一愣,脚步停住了。 说起来每次出差提纳里都会提前为他准备好植物精油以及足够多量的植物陷阱,提醒他带足够的水,让他不要逞强。 这么好的兄弟上哪找啊! 他竟然……把他当老婆骚扰了那么久! 察觉到赛诺眼底的懊恼之色,斯凯其真诚建议赛诺打开虚空看看。 “喏,那块地有信号。” 斯凯其指了指前方的沙丘。 赛诺沉默注视斯凯其良久,确认他并没有在耍什么花招后,牵着绑住斯凯其的绳子往沙丘走。 带着薄茧的手打开虚空终端,页面上的一条火爆新闻弹出。 #道成林惊现庞大死域,大巡林官重伤失踪 虚空终端显示十几分钟前,提纳里给他发来的短信∶道成林,救我。 少年赤色的瞳孔怔了怔。 赛诺捏着虚空终端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上面的文字让他几乎是目眦尽裂,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连呼吸都宛如刀割。 斯凯其挠挠头,“你怎么了?” 斯凯其没等到赛诺的回复,少年抛下他,不管不顾地朝着归途狂奔。 斯凯其从没见过赛诺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 他冰冷的暗器曾刺进过这位大人胸膛,只差几厘米少年人就会丧命在沙漠中。少年那时的神色也依旧冷冰冰的,甚至不曾害怕过死亡。 那么现在到底因为什么,竟然让这位大人如此害怕。 赛诺在风沙中狂奔,喉间由于剧烈的运动以及缺水如同烈火灼烧。 他像在火海里被岩浆喷灌,痛感爬过每一寸皮肤。 还不够快,还要更快,更快去到你的身边。 干涩的泪水莫名其妙从眼眶里滑落,少年脚步不停,迅疾得像阵狂风,带起的风沙几乎要迷了他的眼。 假的吧。 提纳里对道成林那么熟悉,怎么会失踪。 红眸里泛起湿意,不知迷茫了谁的心。 教令院喊来了赛诺和柯莱,负责人声音轻缓,“这是死域发现的物品。” 死域已经被清理了,暴雨接连不断地下,所有的痕迹几近冲刷。 场地只剩下一只破了洞的手套。 少年的双眸变得猩红,死死攥着手套。 手套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是提纳里常戴在手上的。 塔尼从未见过自己上司这副可怖的模样,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上司都能面不改色,应对自如。 现在却如同失了珍贵之物的孩童,赤红着眼,神情癫狂。 那双总是泛着寒意的血色眼眸罕见地泛起雾气,少年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角,眼里的雾水似乎在翻涌。 “赛诺大人,现场未被冲刷的血迹样本拿去检验了……是提纳里先生的。” 剩下的话塔尼不忍心说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一直神情空白的柯莱猛地捂脸冲出门,几声哽咽从唇角泄出。 良久的寂静弥漫在这片空间里,不知不觉中,银白发的少年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 “如果……我看到了他给我发的讯息。” 第60章 如果他没有逃避。 如果他还在提纳里身边。 一切一定都不会发生,他也不至于重伤,也不会消失不见。 他要去道成林!一定一定能把提纳里找回来! 赛诺倏地间起身,不顾众人的阻拦奋力向外奔去。 可死域已经被清理了…… 他找了一圈又一圈,只在杂草丛中发现断裂的猎人之径。 身形挺拔的少年弯下了腰,背弓成曲线,胃水翻涌。 他终于哀号出声,大滴的泪水顺着下颚低落,他哭得双眸赤红,哭得喘不上气,哭得将腹中的酸水呕上。 肋骨因为他生呕的动作疼痛十分,他却像没有感知一样,抱着猎人之径的残骸,双目无神流泪。 临近黄昏的时候,又下了场大雨。 天色都因这场雨变得灰蒙蒙的。 令人窒息的沉闷,压抑的暴雨,倾倒的雨幕。 赛诺拼命想要留下提纳里的气息,可这点祈求,都被雨水湮灭。 他呆呆坐在大雨里,任由瓢泼大雨将他打湿,周边雨声嘈杂,他的世界却安静到落针可闻。 雨那么大。 那么冷。 水珠溅起拍打在脸上那么疼。 再也不会有一只傻气的狐狸,顶着湿漉漉的衣袖,踏着雨幕为他撑起一把伞。 雨季说到就到,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雨。 塔尼有些担心自家上司的身体状况,接连好几天他都不吃不喝,只要清醒着的时候就往道成林跑,一站就是一整天。 年轻的上司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教令院的工作也不管了,每天睡的时间可以用表掐出来。 若是可以用冷淡严肃来形容赛诺,那么现在毫无生气与他完全适配。 他像失去了生活的意义,麦色的肌肤竟然显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塔尼实在不忍心看上司这副丢了魂的模样,“赛诺大人,提纳里先生还在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请您好好保重自己。” 赛诺倏然转头看他,双目猩红可怖,配上他纯白的发丝,活像地狱修罗。 “他才不会……” 少年终究没有勇气把“死”说出口。 赛诺哑着嗓子嘶吼,胸膛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感到压迫,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不知所措地抓着脑袋。 “要怎么找到他!他一定在躲着我!提纳里生我的气了!” 塔尼看着赛诺此刻的样子,突然顿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柯莱顺着雨幕缓缓走进,她的唇色惨白,眼角发红,似乎刚哭过不久。 “赛诺先生。” 她的嗓音发哑,几乎发不出完整音节。 柯莱双手礼貌递给赛诺一封信,视线看向神色癫狂的少年,唇角长了张,最终缓缓转身离去。 赛诺神情涣散,双手发抖揭开信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少年突然双手捂住脸,背脊一点点弯下去,泪流满面。 寄件人是塔尼看到过的人——tm。 上面说,提纳里已经不在须弥了。 “啊—啊—啊!” 赛诺放声大喊,声音都变得嘶哑破碎,即便这样他的心脏还是好疼。 他无比绝望地意识到,辛深从不骗人。 再也不会有人在他受伤一声不吭的时候恼火数落,不会有人为他特意研制各种奇特效果的植物精油,不会有人弯着好看的眉眼,对着他说“啊,这把七圣召唤你又赢了呢。” 当心脏感受到如钝刀切割般的痛意时,他才绝望地意识到,他喜欢提纳里,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 还没来得及夸提纳里给他新做的植物精油效果有多么好。 还没来得及向提纳里表露自己的爱意。 还没说自己有多喜欢他,微笑的他,生气的他,恼羞的他……有多么喜欢。 柯莱谢绝来所有上门观望的人,连赛诺也禁止进入提纳里的房间。 赛诺万念俱焚,拖着已经麻木的身子回到自己家中。卧室的墙上挂了很多照片,密密麻麻的,却很少有赛诺自己的照片。 放在最中心的是不久前才照的相片,被主人裱上精致的相框。 狐耳少年倚在椅背上,穿着璃月进购的白色t恤,白的像个天使,笑得一脸璀璨。 赛诺猛然间发觉,自己好像一直忘了告诉提纳里,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 少年捧着相片,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眼角滑落的泪水发烫不已,疼得撕心裂肺。 “提纳里,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 “你说过要看我成为最优秀的大风纪官,要陪着我一起,等到须弥不再有犯罪的那天。” “提纳里,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你说过,要给我做不同季节最新款的植物精油。” “你不能……不能这样。” 赛诺说不出话,只能张着唇角,一字一顿开口。 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提纳里。 辛深其实很大一部分在助攻,从前面我就把这个角色的命运埋下啦。 他确实很喜欢提纳里,但他的喜欢其实是带有卑微与自卑的。 而赛诺的喜欢是隐藏在日常里,他和小提两个人只是等待一个开悟的契机。 下一章他们就重逢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地方,就是a撑着伞,但是我写了有水珠从小提下颚滑落~那其实是辛深在使用元素力哦。 第61章 他说,“要让他恨他。” 第34章 失而复得(三) 墙上的日历被撕掉了一页又一页,三年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个轻飘飘的时间概念。 但对于赛诺来说,每一秒都如同刀割。 无数个日夜他偷偷蜷缩在提纳里房后的那扇玻璃窗口,听虫鸣,看月夜,期待有个少年会像往常一样,露出无奈又吃惊的表情,打开窗户让他钻进去。 他变得更强了,一个人也可以审判几百人,再大再危险的死域,他也敢一个人踏入。 只是,再强大也无法找回一只藏在心尖尖上的狐狸了。 人总是这样,失去之后才看清内心。 又一年的夏季啊。 夏天总是带着些遗憾与不甘。 就像稻妻曾经经久不消的雷暴一样。 而此刻的稻妻城中,一位小男孩抓着给他就诊医师的大尾巴,闷声撒娇,“林早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病好啊。” 给他就诊的医师叫林早,是个有大尾巴和狐狸耳朵的漂亮大哥哥,弯起眉眼的时候很好看,声音也好听。 小男孩没生病时也喜欢在大哥哥的诊所旁边玩,因为他总能收获到好吃的小糕点。 “回去乖乖吃药,一周就能痊愈啦!”少年唇角上扬,骨节修长的手指摁在小男孩乖软的黑发上。 “啊?这么长啊。”小男孩头上呆毛都萎了下去。 林早轻轻一笑,“那下次就注意点,可别再感冒了。” 小男孩点点头,和他挥手作别。 而被小男孩称作林早的人赫然就是三年前失踪的提纳里。 “累吗?”辛深拨开椅子示意提纳里坐下休息,“你的身体要养着。” 少年摇摇头,“身体好了很多了。不过始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辛深面色未变,淡声安抚,“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现在的生活不也挺好。” “说的也是……”提纳里的声音有些犹疑,“不过我总觉得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辛深眸色转深了些许,漫不经心转移话题,“最近想出去散散心吗?” “璃月那边,我的挚友寄过来一封信件。他想咨询一些药膳制作手艺,想来你在这方面很在行……” 提纳里略微思索,应了下来。 三年前他重伤时下了场很大的雨,接连发了一周的高烧,要不是辛深带着他回家,还千里迢迢到稻妻这样需要远渡重洋才能到达的地方寻找药材,他或许早就是个死人了。 既然是辛深挚友的委托,他自然要去帮忙。 “好。”辛深笑了笑,“那我们两天后出发吧。” 提纳里也笑着应下。。 辛深对他来说,是丢失记忆之后唯一的亲人般的存在了。 他身体好得差不多时,在稻妻城开了家医馆。 稻妻城的百姓都很友善,有些家中没有孩子的孤家老人,会偶尔提着一大篮自家中的蔬果,看病的时候陪他聊聊天,说说最近有趣的事;也有小朋友吵着闹着要来医馆看狐狸尾巴的大哥哥,弄得提纳里每次都哭笑不得,连哄带骗才把这帮觊觎他耳朵和尾巴的小孩子劝走。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一道清越的少年音突兀出现在医馆内。 “林早!有空吗?我最近碰到了个有趣的跨国案件,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呀?” 一位长相漂亮的少年笑嘻嘻地踏进医馆,眼下的泪痣对称富有美感。 “没兴趣。”提纳里直接拒绝,他就知道鹿野院平藏找他准没好事。 “哎呀呀,先别着急拒绝吗?不详细听听吗?” 鹿野院平藏熟练地拉开提纳里对面的椅子,坐下去好奇地东张西望。 “你这装饰得不错呀,又多了些新奇玩意。听说你最新研发的‘鬼兜虫牌动物精油’销量很火爆呢!” 提纳里递给他一杯茶水,“……夸赞的话就收收吧,说说又遇到了什么新奇案件。” “嘿嘿,还是你懂我。” 鹿野院平藏朝提纳里俏皮wink,少年声音清爽,“你知道须弥国赫赫有名的大风纪官赛诺吗?” “听说他是须弥破案最快最狠戾的风纪官。” 提纳里心尖莫名一颤。 总觉得‘大风纪官赛诺’好像在哪听过。 少年侦探敏锐洞察到提纳里的神情变化,试探道,“你知道他?” 提纳里神色迷茫,有些迟缓地摇了摇头。 鹿野院平藏收起了探究的神色,勾起唇角,眼中兴趣盎然。 “听说须弥最近发生连环杀人案!凶手杀人毫无逻辑,但行凶对象都和教令院有所关联,赛诺接手了这个案件。” “一向独自破案的大风纪官这次竟然向各国发出邀约,诚挚邀请各个国度有能力的侦探参与破案!” “我作为天领奉行破案最多最快的侦探,当然有必要参加了!” 提纳里哑然半晌,慢吞吞开口,“和我有什么关系?” 鹿野院平藏瘪起唇角,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哀求,“你和我一起去须弥吧~谁让你总是能给我带来一些新奇的破案思路,侦探界都传开了,谁要是能破开这次跨国凶杀案,谁就是侦探界的南波万!” 提纳里∶“……” 他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鬼兜虫精油,递给鹿野院平藏,“祝你好运。” 第62章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鹿野院平藏委屈巴巴接过精油,撬开闻了闻。 “欸?这鬼兜虫精油不是用尿液做的吗?怎么还有股淡淡香味。” “谁和你说用鬼兜虫尿液做的?” 提纳里给了少年一记暴扣,“侦探的脑子不用可以喂给鬼兜虫。” “喂喂喂,外面的人都这么说。送我精油做什么,你不会真的忍心我一个人去须弥吧?” “防虫驱蚊。用得着。” 提纳里轻声叹气,无奈道,“我真的不能陪你去。我答应了和辛深去璃月,他有位朋友想多了解药膳。顺便也和辛深去璃月散散心。” “听说那边山水很不错。” “啊?可恶!竟然被那小子抢占先机!” 鹿野院平藏愤怒攥着拳头,扭头问提纳里,那宛如绿色玻璃珠的漂亮眼眸露出祈求神色,“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到时候辛深回稻妻,你陪我去须弥?” 提纳里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辛深不太希望我去须弥。” “啊?为什么?” 提纳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辛深说是在须弥的一片密林发现伤痕累累的我,他认为是我的仇家在追杀,废了很大力起才把我送出国。” “所以须弥对我很危险,他不允许我再去。” 鹿野院平藏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转瞬即逝。 他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有些遗憾,“那好吧。我去须弥的时候,会帮你调查一下的。” 提纳里点点头,用盒子装了些药粉以及精油递给少年。 “谢谢!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提纳里没把这话当真,毕竟谁人不知天领奉行的大侦探处事圆滑,朋友遍布七国。 鹿野院平藏扯了一会嘴皮子就离开了,提纳里伸了伸懒腰,走出房门。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狐耳美少年穿着白色衬衫,衣袖上绣着好看的琉璃百合花纹,儒雅精致。微微敞开的领口能依稀窥见白皙的皮肤,和他的面容一样,日光白得晃眼。 他的耳朵抖了抖,白如葱玉的指尖插进蓬松的毛发里揉了揉,发出一声喟叹,狐狸尾巴愉快地左右摆动。 须弥。 桌案上的男人生的极其俊美,五官锋利,线条流畅。曾经的少年身形已然抽条,从侧面望去能够依稀窥见男人紧实的肌肉,肌里分明的腹肌。 “大人,天领奉行侦探鹿野院平藏答应了邀请,正在从稻妻赶来,预计一周左右时间。”塔尼毕恭毕敬行礼,生怕自己失了纰漏。 赛诺抬起眼眸,如野兽般的猩红竖瞳淬着霜雪,轻微点头示意知道了。 塔尼弯着腰,鞠躬退下,捏了把冷汗。 自从提纳里失踪以后,赛诺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也更加见不到踪影。 教令院发布的追讨令少年总是第一个接下,刚处理完一件事又投身于下一件,诺大的沙漠他就带了几瓶水,几包干粮,踏着漫天黄沙,忍受皮肤炙烤,似乎要通过这种凌迟身体,利用皮肉之苦得到发泄。 没有抓捕令的时候,少年就会站在提纳里失踪的林子,一呆就是一整天。 曾经最喜欢的七圣召唤不打了,冷笑话也不讲了,他就像丢失了魂魄,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努力维持生命只是等一个寻不到的人。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少年成长为稳重成熟的男人,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成为教龄院只要听到名字就闻风丧胆的存在。 赛诺动用自己的手段消除了虚空上有关提纳里的所有讨论。 ‘提纳里’这个名字逐渐成为整个教令院不敢提及的存在。 赛诺也变得愈发神深不可测,没人知道男人如钝刀般尖锐冰寒的眼眸里,到底藏着什么。 “叮—” 赛诺翻书的指尖停顿片刻,打开虚空终端。 空∶“赛诺赛诺!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提纳里?” 「图片」 赛诺瞳孔一瞬间收缩,指尖发抖地点开空传来的相片。 相片上是属于少年人的背影。熟悉的耳朵与尾巴,在阳光下舒展蓬松,少年人肩宽腰窄,依稀能从白色衬衫中窥见清瘦的身形。 他瘦了很多。 脑海里一片空白,男人指尖发抖,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浮上水面,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开始期待,但又止不住害怕。 这三年来他很少睡着,即便睡梦里都很少梦见提纳里,睁眼、闭眼,一个梦都无法奢求。 “哪里来的照片?” “稻妻官网,她们国家旅游局发的照片。” 赛诺压抑着不安的内心,点进稻妻旅游局的宣传图,一眼就望见右下角建筑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三年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思念这个人。 仅仅是一个背影,他无比确信—— 提纳里,是提纳里。 桌案上的男人再也无法端坐,他迈着长腿,手持权柄快步离去。 门口守着的塔尼面露困惑,追着赛诺问∶“大人,您去哪?” 赛诺脚步不停,脑海里只剩下稻妻城三个字。 须弥到稻妻的路途很长,赛诺赶了一天路,也只是堪堪行到璃月的层岩巨渊。 天色黑沉,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高石上,赤红色的眼眸望向天边,夜空中群星闪烁,万籁寂静。 第63章 他第一次觉得庆幸放松。 提纳里过的很好很好。 赛诺一边期待着,一边又忍不住害怕。 提纳里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回须弥见见他。 难不成……提纳里生他气了,故意不肯回吗?还是说,提纳里觉得他们之间作为朋友都无法相处,打算不再往来? 一涉及到提纳里有关的事,赛诺总是不能保持清醒。 他真的好想、好想见到提纳里。 海上风浪很大,微风吹拂过的湿气拂过脸颊,海鸥鸣叫。 临近璃月港口处,辛深将手中的面具递给提纳里,青年神色认真,温声嘱咐:“把这个带上吧。” “这是什么?”提纳里好奇地接过辛深递来的面具,软趴趴的,和寻常的不太一样。 “易.容面具。璃月靠近须弥,你的身份不安全。” 辛深低着头看比他稍微矮一些的少年人,缓缓地伸出手摁在他的两只耳朵中间,用力揉了揉。 知道辛深是为他好,提纳里老老实实带上,面.具很合贴,原本显眼的精致面容在一瞬间变得平平无奇,甚至连瞳色都改变了。 辛深满意地拍了拍提纳里的背脊,但仍有些不安地地嘱咐,“切记,不要和任何人暴露你的身份。” “嗯,放心吧。”提纳里应下。 不稍多时,船就靠岸了。 辛深口中的朋友正站在岸边等待。 提纳里侧目望去,男人身上的着装很金贵,色调偏稳重,金丝镶边,气质如璞玉般温和。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难以掩盖男人身上的卓越气质。 “小友来了。” 打过招呼之后,男人的目光逐渐从辛深身上移动到他的脸上,提纳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即便带着易.容面具,自己的真实脸庞都在这位先生眼底下无所遁形。 果不其然,俊美的男人对着辛深轻轻一笑:“林早先生相貌可佳。” 提纳里有些愣怔,抬眸撞进男人金色的眼眸,他的眼睛很像辛深送给他的琥珀石,在阳关下呈现明亮温暖的光泽。 男人温润一笑,“你好。可以称呼我为钟离。” 提纳里惊讶了一瞬,毕竟钟离先生可是八重堂卖的小说常驻主角。 嗯……有幸看过枕玉老师写的《霸道客卿爱上我》。 提纳里面色不改,朝着钟离温和一笑。 “多谢二位从遥远国度赶来,这次主要是有一事相求。我的一位老友喜欢饮酒,每每喝得酩酊大醉总是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本我不应该过多插手,但是……” 钟离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提纳里忽然想起《霸道客卿爱上我》的另一个主角,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那位叫温迪的先生吧?” 钟离眸色中含了一丝讶异,“小友如何得知?” 提纳里倒抽一口气,不会是磕到真的了吧? 辛深看了眼正在发愣的提纳里,无奈一笑,“……现在科技很发达。” 老古董钟离:? 辛深默默将虚空终端打开,呈现给他看—— 繁华吵闹的大街上,来自异乡的吟游诗人手持枫丹制造的超还原麦克风,背后是几台大型音响,少年人的面色绯红,带着酒后的迷茫。 “……这首歌,献给我的挚友——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 “噗。” 正坐在角落里喝茶的钟离:? 一整场秀聚光灯就没从他身上打下去过,身形灵活得像一条蛇的少年人带着满嘴酒气,粉色的唇瓣吐出霸道话语:“男人,这是只为你而唱的歌。” 没见过这么大风浪的钟离喷了温迪一脸。 围观的小年轻嘴里喊着他听不懂的话,好像是什么“磕到了”“我的西皮是真的”。 死去的回忆持续攻击着钟离的脑子,男人沉吟片刻,金眸染上坚定的神色,“林早先生,请务必为我挚友熬制出迅速解酒的药膳,将这套配方传授于我。” 霸总的风从须弥吹向自由的蒙德,正在酒官里骗吃骗喝的吟游诗人打了个哈切,露出四分冷淡三分漫不经心的邪笑,“迪卢克老爷,这酒酿得这么好,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吗?” “你可真是个淘气的小坏蛋。” 正在吧台里擦拭酒杯的迪卢克:“……”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二十次听到这么油腻的腔调了,蒙德人的审美到底怎么了?? 不,应该是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第35章 失而复得(四) 提纳里应下了钟离的请求,只不过他还真的没有尝试制作药效非常强劲的醒酒药。 保险起见还是去附近的店铺里试试现在醒酒药的强度,钟离说他们这里主要是靠着茶解酒,但是他那位挚友不怎么喝茶。 辛深和钟离看上去有其他事情要聊,提纳里告别了两人之后就前往璃月最繁华的大街。 白日里的街角也充斥着热闹的气息,商贾吆喝声不绝于耳,现在虚空带货也很火爆,不少摊子一边开着虚空直播一边卖商品。 提纳里倒是有虚空账号,只不过辛深严格把控他用的时间,对于他浏览的内容也有所限制。另一个缘由是不能过多沉迷于网络,提纳里也比较赞同辛深观点,所以对这些新奇的东西其实不甚了解。 “小公子要来一碗甜粥吗?” 第64章 提纳里路过一家早餐店时,店里的大爷正热情呼唤着客人,朝着他和蔼一笑。 “甜粥?”他反问道。 提纳里其实不怎么吃甜食。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下意识就能想出甜粥在味蕾中绽放的温热甜意。 不知怎么的,提纳里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大爷眯着双眼,乐呵呵端上一碗白粥。 很简单的白粥,只是将米熬煮成白粥,撒上白糖拌匀。 提纳里望着白粥的色泽莫名食欲大开,但他分明不喜欢甜分过高的食物,过甜的食物会不断刺激他的味蕾。 少年人顿了一会,缓缓拿起勺子,下意识顺时针旋转。 少年漂亮的指骨曲起,满满当当的一勺子正要喂到嘴边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到要将他的腕骨捏碎似的。 勺子上的甜粥抖了他一身。 粘稠的白液染上指尖与衣袖。 饶是好脾气的提纳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怒,抬眸对上眼前男人时,他却狠狠愣住了。 这是一双怎样悲伤的红色眼眸。 提纳里曾经看过稻妻城的生物志,有一种叫做兽境猎犬的生物,就像森林里的恶狼,锁定目标时会露出猩红兴奋的眸光。 面前的男人眼睛也是那般可怖的猩红,但却透着深深的悲哀。溺水之人临死前,也是这般死寂的神色吧。 男人的打扮倒是很清爽,戴着如胡狼般的兜帽,白色的发丝间能看见随风舞动的兜帽披风,胸口悬挂着精致的颈环,身上有奇怪的符文包裹,神秘又古怪。 “我们认识吗?” 提纳里挣扎着想要脱开男人的桎梏,仰头莫名其妙地看他。 赛诺神色怔愣。 面前的人和提纳里有着及其相似,说一模一样也不会为过的耳朵和尾巴,只不过他的面相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估计都找不出来。 也是亚兽人吗? 不是提纳里…… 赛诺收回了视线,“抱歉。” 兴许是男人身边的氛围过于死寂,了无生机,提纳里勉强原谅了这个没有礼数的陌生人。 “要来一碗甜粥吗?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赛诺闻言却猛地捏住他的双肩,男人低下头,鼻尖停在距离他鼻尖一厘米的地方。 他赤红的眼眸带着探究与哀求,透过面前少年的黑色眼眸看自己的倒影。 他和提纳里在教令院求学期间,第二次见面时提纳里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也为他递上了一碗甜粥。 赛诺的眸光有些可怖,沉声询问,“你叫什么?” 提纳里现在十分确定面前这个长的很俊的男人,脑子有病。 他在心底替男人感到惋惜,这么好的身材,这么俊俏的脸,怎么偏生脑子不好使。 “我叫林早,你呢?” 赛诺默默将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边,陷入犹疑,他目前是瞒着教令院打算去稻妻,不能让别人知道须弥的大风纪官不在教令院。 赛诺这么一犹豫,提纳里更加认为他脑子有点毛病,以为他疯到自己名字记不得了。 他善意地冲他笑道,“你打翻了我的一勺粥,我就叫你勺粥吧!” 赛诺一愣,眼底略微闪过一丝愕然。没想到面前这个叫林早的人,很有讲段子的天赋! “老板,再来一份甜粥!” 提纳里冲着门口的大爷招手,一转头发现赛诺还在看他。 男人眼底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似乎要从这张普通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他垂着眼睫,那双暗沉无光的眼眸透过白色的碎发,像极了雷雨夜的前兆。 提纳里被他看得脸皮发麻,再这样看下去,面前这个男人不会也和钟离一样,看出他戴着面具吧? 好在老大爷不久就将甜粥端上来,缓解了提纳里发麻的头皮。 提纳里示意赛诺坐下喝粥。 随着白粥放置在赛诺面前,这位爷的目光总算从他脸上撇开。 提纳里小幅度地叹气,下一瞬如猎鹰般锐利的目光再次满含探究袭来。 “不是,大哥?叹个气你也管?” 少年面相很普通,但一双丹凤眼却生的极其好看,黝黑的瞳孔里似有星光闪烁。 赛诺移开了视线,握住碗沿的双手有些发烫。 他手肘动了动。 当甜意温热的触感在舌尖炸开时,赛诺呆滞了一瞬。 四年来他几乎只吃沙漠中适合挟带的干粮,寡淡又难以下咽,干粮吃完又实在饿的不行时,沙漠里的蛇鼠虫他也吃过。 甜粥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太过久远了,久到和一个少年一样。 他时常会想提纳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头发会不会更长一些,毛茸茸的尾巴会不会更加蓬松,月色下的少年会不会一边懊恼一边吐槽着难以打理的大尾巴。 赛诺的手机械地往嘴边喂着甜粥,还未等甜意再次在舌腔口绽放,提纳里发出一阵惊呼。 男人的嘴没有张开! 粥因此掉落在地上,甚至有些沾染在他的颈环上。 这是什么。 喝粥忘了张嘴吗? 提纳里看着男人身上的白色污渍,唇角弯了弯,笑道,“忘嘴粥。”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很久没有讲冷笑话的赛诺∶“……” 第65章 像是意识到自己幸灾乐祸很不和时宜,提纳里见好就收,乖乖道歉。 “对不起。” 赛诺抽过桌上的纸巾,冷着一张脸擦身上的脏污,一转头身旁的狐狸少年黑眸亮晶晶盯着他胸口看。 赛诺∶? 提纳里收回目光,略显羞涩,“勺粥你的身材很不错欸。” 赛诺生平里第一次对自己感受到迷茫,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一次。 男人冷淡的眉眼打量着微笑的清秀少年,心中的疑虑却放了下去。 提纳里的性格和面前少年不一样。 “谢谢你的甜粥。” 赛诺道了谢,拿起权柄头也不回离开了。 提纳里挠着后脑勺,“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倒是没有过多想,吃完甜粥后就去了不卜庐,听说那里的医师是整个璃月最棒的。 “七七,看见狐狸先生了。” 他刚踏进不卜庐大门,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提纳里吓了一跳,尾巴毛都竖起来了。 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从柜台下探出脑袋,脑袋上顶着一张玄黄符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 “七七,别吓到客人。” 绿发男子从一旁的耳房踱步而出,身形修长,脖子上盘着一条白蛇,涂着猩红的蛇信子。 提纳里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谁吓到客人啊! 怎么会有人在脖子上养蛇,“脖颈蛇”吗?! 虽然觉得有些惊吓,提纳里还是礼貌打招呼,“您好,我叫林早。最近才从稻妻来璃月闲游,听闻阁下医术精湛,想来请教一二。” 白术笑意染上眉眼,“你好,我是不卜庐的医师白术。医术精湛倒谈不上,医者仁心,治病救人罢了。客人有什么困惑吗?” 提纳里也不说客套话了,直奔主题,“请问先生,醒酒的药膳里最常加入的是什么材料?” “葛根茶应当是最有效的。药膳效果没有茶好。”白术实话实说。 提纳里点点头,也有些苦恼,“有没有办法能在药膳中保留葛根的醒酒功效?” 白术略微沉思,有些抱歉一笑,“未曾尝试,不敢妄论。” 提纳里只得遗憾作罢,道别后就往璃月港口的方向走。 今天委托春香窑和杂货店的老板帮忙售卖植物精油,他打算在璃月这里开拓新的市场。 只是还不太了解璃月顾客的喜好,所以只能拿曾经做过的墩墩桃精油以及鬼兜虫精油试试水。 繁忙的街巷口,商贾不绝,闹市充斥着吆喝叫卖的声响。 手持权柄的男人缓慢踱步在街道中,俊美的身形引起不少女孩侧目,甚至有些女孩面露羞涩,一边羞赧一边又忍不住朝男人投去欣赏的目光。 穿过这片闹市,抵达港口,就能去稻妻了。 赛诺能感受到自己不一样的心跳,一直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 经过一处桥边的杂货铺时,面色严峻的男人莫名停下了步伐。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墩墩桃气息,夹杂着微弱的药草香气,在一众水果坚果中显得极为惊艳。 赛诺身子僵了僵,如同生根般扎在原地。 ——墩墩桃精油的气味。 赤色的瞳孔发现猎物的猛兽般,锁定了一旁杂货铺上摆放的精致瓶罐。 “哟,客官可是中意这份精油?你是第十位被这个精油吸引上门的顾客了。” 杂货铺的老板乐呵呵将精油打开,略显粗粝的手在瓶身周围挥了挥,一股淡淡的甜香沁人心脾。 赛诺小心翼翼接过杂货铺老板递过来的植物精油,清心淡雅的香气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与提纳里送他的如出一辙。 男人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他的眼尾变得如瞳色般赤红,抖着嗓音问老板,“您的这款植物精油,是从哪里进货的?” 杂货铺老板乐呵呵一笑,“说来今日遇到个狐耳少年,说是有款精油产品想要放我这试销,销售利润全归我。” “我心想着,稳赚不赔的买卖也就应了下来。” 老板眉眼弯弯,笑开了颜,“我本以为璃月的人们不善用精油,到没想到许多人被这味吸引过来,一问还有驱蚊、养神功效,纷纷购买。” “狐耳……少年?”赛诺紧紧攥着手上的植物精油,仿佛用尽了浑身气力。 “是啊。”杂货铺老板有些奇怪地看着赛诺的神色,古怪嘟囔,“你身后不就是那个孩子吗?” 赛诺攥着精油瓶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后背微微僵直,直到老板口中的狐耳少年出现在他身前,清秀的脸扬起温柔笑意。 “老板我想问问销售额怎么样?” 杂货铺老板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一个劲地吹提纳里的植物精油,吹得天花乱坠,堪称神油。 “是吗?”提纳里眉眼弯成月牙状,好看的丹凤眼显得更加狭长灵动。 “小伙子有没有意向和我们店铺合作,议价好商量,好商量。” 杂货铺老板少说开店也有二十几年了,一眼就瞧出少年的植物精油或许是不可多得的商机。 “谢谢老板好意,目前正在考虑,等一切准备妥当自然会联系老板。” “到时候还需要老板帮衬。” 杂货铺老板眉开眼笑,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赛诺蓦地愣在原地,面前的少年面对这种经验老成,油腔滑调的商贾,显得如此得心应手。 第66章 “这是……你做的精油吗?” 提纳里这才发现身后的赛诺,骄傲扬起胸脯,装似不在意地点头。 上一秒还在自豪的小狐狸被人狠狠抱住。 身形比他大一圈的男人抱着他,宽大的手掌抵住他的后辈,将他紧紧嵌入怀中。 提纳里能感受的自己的脸贴在男人胸膛上,他的心跳沉稳,一声一声如擂鼓。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拥抱过。 力度大到要将他揉碎在怀中。 虽然但是,提纳里小心戳了戳男人后背,“你的颈环硌到我了。” 赛诺放在提纳里背部的手松了一瞬,缓慢地放开了少年人。 狐耳少年有些害怕地看着比自己高了快一个脑袋的男人,弱弱开口,“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提纳里觉得这么直接的话语有些伤人,更改了一个更委婉的说法,“你是不是脑子受过创伤啊?” 赛诺看着眸里包含担忧之色的提纳里陷入沉默。 第36章 失而复得(五) 赛诺在璃月港口住下了。 璃月港口夜晚吵闹,市井喧闹声不绝于耳,赛诺第一次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提纳里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样貌也变了,但赛诺知道,今天碰见的小狐狸就是自己找了三年的那只。 从不主动联系除了提纳里以外人的赛诺,想起今日拥抱小狐狸的手感,默默朝老友感慨, “你知道一个人的腰可以有多细多软吗?” 正被散兵赶出房门的空:? “你知道一个人身上会有多香多嫩吗?” 空当即摔被子,敲键盘怒骂,“深井冰啊!!你找到了提纳里?他在哪?” 赛诺直接忽视空的话,“你有喝过甜粥吗?温暖的甜意在舌尖绽放,以往听璃月的说书先生谈幸福,我还有些困惑。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份甜美我愿意独自忍受。” “独自忍受你受着呗,发我看做什么!赛诺你查案查出毛病来了吧?” 某位空虚寂寞冷的大风纪官捂住自己依旧在跳动的胸膛,包含情感打字:“我病了,爱他无可救药。” 空:“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您的好友空已下线。】 赛诺无奈放下虚空设备,暗自感慨,旅行者的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 那这份喜悦甜蜜,就任由他独自忍受吧。 望舒客栈。 提纳里笑眯了眼,声音都染上雀跃,“辛深,我今天找了璃月两位代理商试销,你猜怎么着?” 辛深放下手上的茶杯,撑着下巴看少年绿色眼眸里倒映着的灯光。 “怎么着?”他配合地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 提纳里笑得白牙都露出来了,“给他们的全卖光了!听说还有人抢着预定呢!” 辛深温柔地看着他,“知道啦知道啦。” “林早最厉害了。” 提纳里有些羞涩地垂下了耳朵,斗志满满,“明天早起去考察璃月商情!” “只不过,”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今天去了一趟不卜庐,他们没有解酒方面药膳的研究。” “所以你朋友的事可能没这么快解决。” 辛深淡淡摇头,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 “没关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提纳里用力点头,“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好幸运呀!” 狐狸尾巴都高兴地甩起来了。 “笨死了。” 辛深很轻很轻地感慨。 望舒客栈夜色正浓,黑发青年垂着眼睫,盯着手中的杯盏看了许久。 杯盏中的水光倒映着月色,因为微风的轻拂泛起层层涟漪。 翌日。 “太累了吧—!” 提纳里跑遍了整个璃月港的商铺,发现外邦的物品在璃月也算是应有尽有,精油虽然有卖,但大多注重于香气,香味过于浓郁反而适得其反。 靠近璃月港的胭脂铺虽一家独大,香水好闻不腻,但是仅限于‘香’,大多没有精油的驱蚊、安神等功效。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点子,既然钟离先生的朋友不喜欢喝茶,精油或许也可以醒酒。 精油市场在璃月也许会是巨大的商机。 但要说璃月行商,自然是离不开与飞云商会打交道。 提纳里顿了顿,把目的地改成了飞云商会。 没过多久后,飞云商会接客的雅室中,行秋搬着椅子,又往提纳里身旁挪了挪。 少年眼里满是惊喜意外,“林早!你来璃月寻我,是对我的小说有新点子吗?你怎么还带着面具,我差点以为是你同族的的亚兽人。” 提纳里抵住少年不断往前凑的额头,“不是。” “啊——!”行秋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是来问问你对璃月进行精油生意的看法。” “精油生意?” 行秋低头思索,提纳里制作的精油在稻妻城颇负盛名,几乎每每上新的产品都能斩获众多客户的芳心。 但论起行商环境,稻妻和璃月倒差别还真挺大的。 “可以一试,不过不太建议鲁莽地开店销售。璃月港口店铺租金昂贵,初期营业会面临很大负担。” “况且精油这方面,璃月人民购入的大多是为了留香,除味,购买量本就不大。想要开拓这方面的市场要进行优劣势分析,并且应当投入大量的推广资金。” 第67章 “代理商是个很不错的渠道。” 行秋诚挚建议。 提纳里面露赞同,“嗯,我也是这么认为。总部设在稻妻,其他区域分销商代为销售。定价方面还有待考虑,不同国度不同区域价格不同是难免,若是出现窜货倒麻烦。” 行秋点点头,正当两人正要对产品定价方面进行详细分析的时候,‘咣当’一声,飞云商会的雅间房门,裂开了。 木板碎裂带起的风尘迷了室内两位少年的眼,伴随着重物落地声,两位少年终于看清了来人。 罪魁祸首一头白发随风飘动,红沉的眼眸从细碎刘海下穿过,沉沉望向贴的格外近的两人。 闪着寒光的权柄横栏阻隔在提纳里与行秋之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行秋冲着提纳里挑眉挤眼,“你认识?” 提纳里缓缓低下了头,似乎要把自己缩进地底下去,“不认识不认识。” 行秋了然,手指轻巧地挑开少年人的权柄,眉头一皱,“记得去飞云商会前台商量赔付事宜啊。” 这句话是对冷着脸的赛诺说的。 赛诺神情寡淡,嘴角扯起危险弧度,“我,不缺钱!” 中气十足,响彻天际,可喜可贺。 提纳里,“……”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在昨日这个疯子握住他手的那一瞬间,逃离璃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脚趾能抠出一座璃月港口。 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下一秒会丢出一袋摩拉,蓦地勾唇冷笑,“区区一扇门,这些钱拿去,这飞云商会的门,我全都要砸!”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而被砸家的正主行秋握着笔,在一旁啧啧称奇,嘴上还念念有词。 提纳里耳朵敏锐地听到了‘霸道侠客爱上我’…… 什么时候霸总风气才能从七国彻底、彻底消失! 提纳里满脸黑线,“你来飞云商会做什么!怎么还踹坏人家房门?” 赛诺红色眼眸里闪着白涔涔的亮光,“我赔钱了。” 提纳里:“……” 这个雅间迎来了今日的第三次沉默。 这是赔不赔钱的问题吗?! 简直鸡同鸭讲。 狐耳少年扶额安抚自己脆弱的神经,“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眉目冷硬的男人抿着薄唇,有些羞赧,“来投资。” ……有这样的投资?踹开房门谈的投资? 提纳里还没吭声,行秋就捧着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提纳里,“?” 最终,这场会谈以勺粥先生的强硬入股而暂时宣告结束。 提纳里看着掌心里沉甸甸的摩拉袋,陷入沉默。 这年头,脑子有病的人都能赚这么多钱? 赛?脑子有病?诺非要带着提纳里去吃轩月阁的饭菜。 提纳里刚收了这位大股东的投资金,不好意思拒绝,横竖都是吃饭,也就跟着去了。 只是上的饭菜和稻妻那边很不一样,听面前的男人说,有几道菜是他喜欢之人爱吃的蘑菇。 “勺粥你有喜欢的人啊?” 吃瓜jpg. 赛诺点点头,长长的刘海下能依稀窥见男人怀念的神色。 是个痴情种啊。 提纳里在心里唏嘘一声,大口干饭,竟然意外地发现赛诺点的这些菜很好吃。 好吃归好吃,总觉得在哪里吃过。不过他转念一想,毕竟自己是被辛深从须弥捡来的,想来也是吃过须弥那边的餐品。 今日出门考察十分顺利,又融到了一大笔资金,提纳里没忍住浅酌了杯小酒。 但他根本就是个易醉体质,喝了没几杯就开始晕头转向。 对面的赛诺开始出现重影,他安安静静地与赛诺对视,有些迷茫地盯着那双红色眼眸。 赛诺撑着下巴看提纳里,缓缓开口,“你……还记得自己的过去吗?” 提纳里一个酒嗝清醒了些许,竖着手呈现抵御姿态,“原来这是一场鸿门宴吗?” 他叉着腰,破口大喊,“你难道想——” “趁我醉,取我命!” 狐耳少年眼底染上些许怒意,只不过少年人身形纤细单薄,实在没有什么攻击力可言。 赛诺∶“……” 都是哪里学来的话段子。 第37章 失而复得(六) 望舒客栈环古树而立,二层的风有些大,夏日聒噪的热意扑面而来。 a垂着眼,沉声问辛深,“你还是要瞒着他吗?” 辛深转头笑了笑,“我从没瞒过他。” “我只是想要留住他。” a眸光里染上一丝悲哀。 “赛诺和鹿野院平藏,连手调查杀人案了。收手吧。” 辛深眼底闪过讥讽,“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在其中推波助澜。” 冷涔涔的白光映在a面庞上,他捏着手里空荡荡的药瓶,神情可悲。 辛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即便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无尽深渊,他依旧固执地走下去。 相较于赛诺的追妻生活,远在教令院的单身狗塔尼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他能被自家上司给急死。 塔尼:“赛诺大人!您在哪?鹿野院平藏大人还有两日就要赶到了,没您不行啊!” 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左右,对面的人才不慌不忙发来消息—— 第68章 “你去接待。” 塔尼:“。” 他突然觉得心肌梗塞。 这还是被年年评为最佳劳模的赛诺大人吗?这还是争着抢着和他拿悬赏通缉令的赛诺大人吗?这真的是全年无休片刻不离工作岗位的赛诺大人吗?? 塔尼已经很久没这么迷茫过了。 劳模本人现正跟在提纳里身后,寸步不离。 行秋自从昨日毁门之后,似乎对赛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也跟着提纳里赛诺满山跑,拿着小本子刷刷写字。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提纳里颇为无语,特别是昨天吃完饭后,他有点微醺,当时赛诺也是这样跟得死紧。 赛诺面色不改,淡声道,“股东视察。” fine。 你是股东你最大。 提纳里有些瞪了眼身旁的人,男人正微微垂头看他,日光镀在他的面庞上,更显得他五官的优越性。 他的唇角动了动,“林早,你觉不觉得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提纳里嘴角一抽,“你怎么不说几百年。” “不错不错,侠客和爱人在几百年前就见过面,这个好,这个好。” 行秋兴奋道:“林早你果然是个宝!” 提纳里:“……” 赛诺眸光闪动,继续出击,认真询问正在挖药草的提纳里,“你是不是经常洗澡。” 提纳里∶……这和挖药草有什么联系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少年的眼眸与赛诺无辜对视,久到提纳里都快维持不住自己现在的姿势了,赛诺才故作高深开口—— “林早淋澡,你一定经常沐浴吧。” “哈哈。” 提纳里∶“……” 他诡异地觉得,这一幕过于熟悉。 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经常让他陷于这种尴尬场面。 天气可真热啊。 提纳里的背篓里已经装满了各色各样的药草,璃月地大物博,有很多药材都是稻妻难以买到的。只不过天气太热了,感觉脸上的面具都要化了。 他的指尖摸了摸脸,似乎想将面具拿下来。但一想到辛深说的话,他又缓缓将手指放下。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底,充满落寞之色。 变了相貌……所以正在难过吗? 赛诺陡然间想起空发给他的追求指南,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他声音因许久未饮水有些哑,照着记忆念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我会把你捧在手心……” 没等赛诺照着追求指南念完,提纳里就快速打断,“然后静静焚香?” 赛诺∶“……” “……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提纳里面露疑惑,“比如喜欢抓人表白什么的。” “……要趁休息的时候来一局七圣召唤吗?” 刚丢完脸的赛诺如是说。 行秋面露喜色,“阁下也玩七圣召唤?” 赛诺点点头,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 提纳里盯着赛诺看了良久。 赛诺很少笑,深红色的眼眸里也总是冷冰冰的。但在玩七圣召唤时,那宛如红色玻璃珠的眼球里闪着光,映着夕辉,落日熔金般耀眼。 莫名的……熟悉感。 还有赛诺拿出的精致牌背,上面的边角都未曾有过翻折,做工精致,阳光下泛着哑光。 最让提纳里惊讶的莫过于牌背上映着的人…… 就好像是照着他的身影刻画出来的。 不过耳廓狐的形象都差不多,提纳里想了想,可能是巧合吧。 赛诺和行秋的对局,行秋毫无悬念地输了,几乎可以称得上被赛诺完全碾压。 “大侠你真厉害!”行秋刷刷落笔,在大侠设定上添加∶很会玩七圣召唤。 提纳里全程围观赛诺和行秋的对局,赛诺招招步步紧逼,像把猎物逼入绝境的狼,欣赏着猎物垂死前的挣扎。直到猎物退无可退。 但,现在这个和傻子一样不停切牌,一直让他打招数的人到底是谁啊! 合理怀疑赛诺放水。 “你故意的吧?” 赛诺眉眼一弯,唇角扯出好看的弧度,“没有。” 他正色道,“我不会玩。” 行秋∶“……” 死双标! 双标人如愿以偿被提纳里打败。 提纳里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相当于玩游戏赶着送人头,面带微笑那种。 确定了,赛诺真的脑子有病。 时间正一点点流逝。 临近傍晚,夕阳将一整片山边染红,三人顺着山路缓慢行走。 身旁的男人不知在想什么,本就冷硬的面容更显得冰寒。 心情不好吗? 提纳里垂着头想。 他小声问道:“你不开心?” 赛诺闻言后转头看他,矢口否认,“……没有。” 嘴硬。 少年垂着眼睫,一眼就看穿男人拙劣的伪装。 赛诺反倒轻声笑了笑,低头看向提纳里。暖色的霞光在瞳孔里镀上一层橙黄的光,少年白皙的脸颊绯红。 他垂下眼,眉峰间的凌冽感褪去了些许。 赛诺喉结轻动,“……如果很久见不到我,你会想我吗?” 提纳里∶…… 这个问题,很可以。 第69章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心爱之人,这不太好吧。” 吃瓜人行秋惊呼一声,顿时面露探究。 赛诺的红眸在夕阳下透着暖色光辉,刀削斧刻般的面容看上去柔和了不少,男人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温柔得像在耳畔低喃,“一直都是你。” 提纳里瞳孔猛地一缩。 咚。 咚。 他能感觉到心脏所在的地方不正常的跳动声,这份律动来得荒唐,不知缘由。 “……你真的有病。” 提纳里压下奇怪的心跳,慌乱转身离去。 行秋吃瓜吃的上头,“啊”一声后,也追着提纳里离开了。 赛诺停留在原地,沉默望着提纳里离去的背影,面露困惑。 为什么说真话也会生气? 大直男打开虚空终端扣响老友。 赛诺∶“我和提纳里表白了,他为什么生气了?” 空∶“……你不是说他失忆了吗?你和一个失忆的人表白,你有病?” 赛诺∶“提纳里也是这么说我的。” 空∶“难怪你单着。” 赛诺∶“……” 就在这时,虚空界面突兀地弹出一条新的匿名讯息-- “亲爱的大风纪官赛诺,你和你的伙伴有三天时间解开我留下的答案。三天后,整个须弥都将陷入混乱。用虚空中最流行的风格来说,就是三天后,抓不住我,整个须弥都将为你们的失误陪葬。^_^” “对了,最近到教令院的毕业季了吧。” “祝你们好运~” 赛诺眸光变得森寒。 回程路上,行秋拿着本子复盘今日行径,有些好奇发问,“你和那位大侠怎么认识的?” 提纳里略做思考,“一碗粥的交情?” “我听说须弥沙漠炎热异常,看他的装扮似乎来自那里。” 提纳里耸耸肩,“没问过。” “对了。”提纳里话锋一转,“明天想去和一些铺子老板谈代理事项,你能帮我看看合同吗?” “自然。”行秋点点头,算是应下。 气氛重新归于寂静。 这也让提纳里清晰听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因为赛诺。 为什么? 还未等他细想,虚空终端响了。 他本以为是辛深寻他,结果显示的是一个陌生账号。 “和你在一起的白发男子,很熟悉吧?”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到底去了哪里?” 信件的最后,附上了一则地址以及警告话语——“别告诉辛深。关于你们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提纳里心头一颤,压下诡异的情绪,“行秋,明天你能代我去谈一谈吗?” “……那你要答应陪我找灵感。” “成交。” 这张饼先替你画着。 提纳里如是想。 正在提纳里愁要怎么和辛深说自己有事要外出的时候,辛深就发来信件说自己要离开几天。 这不就巧了! 那他可就开溜了。 提纳里重伤醒来时,也曾经怀疑过辛深。他太过于了解自己了,生活习性,爱好,他都一清二楚。 可每当提纳里询问自己的过往时,辛深避而不谈,只说自己捡到了满身是血的他。 辛深对他真的太好了,就像亲人一样。渐渐地,提纳里也放下了内心的防备。 他也曾寻找过自己的记忆,但脑海中缺失的那部分就像被人凭空抽离。 勺粥,勺粥,这个人为什么那么熟悉。 第38章 失而复得(七) 零点一刻,虚空界面一条帖子热度直线飙升。 开帖者语气狂妄自大——“各位须弥朋友们,晚上好。诚邀你们在三日后,见证一场伟大的审判。” “当然。我不是风纪官,但我认为,普通人也配拥有审判资格。” 网友们众说纷纭,也有不少将这条帖子联系到这几日的连环杀人案,教令院很多德高望重的贤者都被保护起来,受到24小时监管。 这条帖子被特殊处理过,教令院的人压不下热度也删不了帖子,舆论在虚空持续散播。 帖子的最后,是一串看不懂的密文。 赛诺垂着眼睫,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这种密文他在沙漠里见过,是耶摩多纱族特有的象征。 耶摩多纱族,隐匿在沙漠中最古老而危险的种族。 赛诺收起虚空终端,坐在草坪上望着天色一点一点下沉。这是当年提纳里失踪的地方,曾经的死域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如今碧草如茵,晚风柔和。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寻得片刻的平静。 如果耶摩多纱族参与了这次事件,那一切会变得很棘手。 耶摩多纱族擅长于制造‘境’,一半是蛊惑人心,一半是杀人于无形。 如果用‘境’杀人,那么杀人案找不到证据就能得到解释。 正在他蹙眉思索时,耳畔却陡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像被碎石投掷在湖面,溅起一阵阵涟漪。 “赛诺?” 男人浑身一怔,僵硬地扭过头。 熟悉的身影在咫尺开外,少年白皙的脸颊泛着薄红,眉眼弯成月牙状,冲他温柔一笑。 就连身后的尾巴都在愉悦地摇摆。 如果真的是你就好了。 赛诺掩去失望的神色。 第70章 璃月到道成林并不是这么快脚程能赶到的,况且提纳里从来不这么晚睡觉,更不会在夜晚莫名出现在道成林。 “赛诺,我发现了一个秘境通道!” ‘提纳里’朝他挥动手臂,示意他跟随。 赛诺弯了弯唇角,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顺着假提纳里的心意跟了去。 少年葱白如玉的手指拨开杂草堆,绿色的光影呈现椭圆状,幽幽的荧光从外到内形成漩涡,照亮了一小片昏暗天地。 ‘提纳里’冲他软软一笑,“跟我来。” 他的身影缓缓踏入绿色光芒中,转瞬消失。 赛诺在原地停顿了半分钟,也跟着踏了进去。 他似乎,遇见耶摩多纱族了。 「欢迎来到‘境’的世界。生死由命,祝你们好运。」 “你们?” 赛诺疑惑蹙眉,用手抵挡刺眼的白光。 白光消失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房子里。 房子很奇怪,单调的装潢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天花板上颠倒的奇怪纹路,映着诡谲血红花纹的墙壁,只有一扇玻璃的窗户。 血红色破旧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赛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迟迟未曾到达教令院的侦探。 未等赛诺有所动作,沙发的鹿野院平藏晃了晃脑袋,抬眸望向一旁昏着的狐耳少年,“林早,林早?你怎么在这。” 赛诺顿了顿,踱步走到了提纳里身旁,随即怔愣了几分。 那是属于提纳里的面孔。 三年过去了,少年人面容没怎么变化,但皮肤比以前更白了,冷白的皮肤看上去柔软细腻。 他很想,很想碰一碰提纳里的脸颊。 很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想问问伤严不严重。 想问问他怪不怪他。 被鹿野院平藏摇晃的少年艰难地睁开双眼,绿色眼眸里盈满迷茫,有些呆滞望着面前放大的精致面容,“平藏……” “……你果真是他。” 赛诺半跪在沙发前,双眸赤红,伸出的宽大手掌想要去触摸少年的脸庞。 提纳里堪堪避过,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他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面具不见了。 鹿野院平藏沉着脸打量赛诺,随即友好一笑,“大风纪官赛诺大人,你好,我是天领奉行侦探鹿野苑平藏。” “赛诺……?”提纳里震惊看着面前的男人,“须弥大风纪官赛诺?” 鹿野院平藏耸耸肩,“不稀奇。你还是须弥的大巡林官提纳里呢。” 提纳里∶??? 鹿野院平藏唇角扯起危险的弧度,“辛深那小子,把你保护得很好。” 他特意咬重了‘保护’二字。 赛诺猛地看向鹿野院平藏。 辛深从不说谎,这也是赛诺当时心死的大部分缘由。他也曾猜想过当年辛深说的‘提纳里不在须弥了’是不是别有用意,但那天之后,辛深就和提纳里一样,彻底消失了。 还未等赛诺细想,众人耳畔响起机械播报的声音∶ 「米索那遇到了一件难事,他需要你们的帮助。」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个相貌可爱的小男孩哭着跑进了这间屋子,刺耳的哭喊声令人烦躁。 小男孩脸上带着婴儿肥,盈满水光的黑色眼眸显得有些诡异,他哭得上气不喘下气,一张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呜呜呜,我的作业丢了。” “要是开学前找不到我的作业,爸爸妈妈会很生气,我的老师也会很生气。” 他哼哼唧唧了半分钟,似乎察觉了房间里人们的存在,倏地吱了声。 那双乌漆的黑色眼睛圆溜溜打量着众人,看到提纳里之后,小男孩目光停顿住,随即甜甜一笑,小碎步跑去拽着提纳里衣角。 “大哥哥,我的作业丢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提纳里蹲下身子,轻声询问,“你之前都去过哪里呀?” 小男孩歪着头思考,声音轻稚,“我忘了。” “帮你找到了作业,你可以告诉我这里的秘密吗?” 提纳里摸了摸小男孩的发顶,异样柔顺。他总觉得小男孩莫名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 小男孩皱眉思考,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白得发青的脸冲着提纳里裂开了嘴。 他低低笑了声,是不属于小孩子的暗沉低哑嗓音:“好呀。但如果找不到,大哥哥要留下来陪我哦。” 诡异的笑容让提纳里浑身僵硬。 小男孩紧紧扯住提纳里衣服,转身对着赛诺和鹿野院平藏歪了歪脑袋,只不过脑袋扭转的角度十分怪异,就好像完全是脑子在移动,身体如雕塑般静止。 “明天早上,我还会再来问一次。你们有三天时间,找到我的作业。” 小男孩阴冷的笑还没来得及发功,就被鹿野院平藏戳了戳脸颊。 “好硬。”鹿野院平藏嫌恶地擦了擦手指。 小男孩:? 眼看小男孩就要发飙,鹿野院平藏轻笑了声,打了个响指,“作业好办。” 小男孩瞪大双眼,像是不可置信少年能这么快破了他的局。 然后,他就看见相貌美丽的少年唇角亲启,“我帮你写一份,丢了就丢了呗。” 恕提纳里直言,他竟然在小男孩那惨白的面容上,看到了震撼之色。 第71章 小男孩在原地愣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几分钟后,像是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小男孩愤怒开口,“我要找我自己的作业本!” 他特意咬重了‘自己’这两个词。 鹿野院平藏又拍了拍手,“好办。” 小男孩:? “我送你本新的,那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 他的黑色眼眸死死瞪着鹿野院平藏,提纳里合理怀疑,如果给他个机会,他能把鹿野院平藏脑袋扭下来当球踢。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这次,小男孩装都不想装了,露出阴狠的笑,惨白的面容能够窥见下方凸起的青筋,黑色的眼瞳鼓起,死鱼眼般用力瞪着众人。 “第一个问题,你一般在哪写作业?”鹿野院平藏盯着小男孩黑梭梭的瞳孔,扯开一抹笑意。 “书房。学校。邻居家。” “第二个问题,有哪些关于你作业本的线索?” 小男孩:“它是写有我名字的作业本。” 众人:“……” 提纳里曲起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沙发,心情莫名有些差劲,“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听到提纳里的声音,小男孩眼睛愉快地眯成一条线。 提纳里突然觉得,他的唇色红了些许,就像刚舔舐过鲜血。 “我喜欢—” 小男孩还未曾说完,门口就传来大人带着怒意的叫喊声。他浑身颤了颤,脑袋都要缩进衣服里去了,僵了几秒后朝门口缓缓移动。 临走前,小男孩阴恻恻一笑,“我叫米索那,写了我名字的才是我的作业本哦。” 米索那朝着提纳里软糯糯眨了眨眼睛,离开后很礼貌地关上了门。 鹿野院平藏瘫在沙发上,“没想到堂堂大侦探,竟然要帮个小孩找作业本。”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赛诺冷着脸,眉头紧锁。 “那你为什么进来?”鹿野院平藏反问。 赛诺缓缓解释,“因为我有病。” 鹿野院平藏:“……” 提纳里:合理怀疑赛诺在演他。 “你们看过八重堂的话本子吗?其中提到过有一种族,能够建立起特殊的规则将人拉入‘境’。入境者必须遵守境内规则,若违背,必死无疑。” 提纳里摩挲着衣角,方才小男孩就攥着那,已经有些发皱了。 赛诺垂着眼眸,头顶的白炽灯落下,在他的眉骨上投下深色的影子。 “耶摩多纱族。破‘境’需要抓出造‘境’之人。” “那境的规则,就是这个?” 鹿野院平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纸,纸应当是被蹂躏过,皱巴巴的。上面的字很稚嫩,应当是米索那的手笔,歪歪扭扭写着—— “1.爸爸妈妈工作日在上班,我会去上学。 2.爸爸妈妈说,夜里外出会有小怪兽。 3.公寓住户很讨厌别人的打扰。” 提纳里点点头,解释道:“看样子,夜晚出门会有危险,随意打扰其他房间住户也可能触发死亡条件。” “你们,有这张卡牌吗?” 赛诺两指间夹着一张卡牌,卡牌很粗糙,印着诡异的身影,风格倒是像极了七圣召唤。 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写着‘风纪官’,沾染着诡异的红色痕迹。 提纳里和鹿野院平藏也纷纷找到了自己身上的卡牌。 提纳里的是‘巡林官’,鹿野院平藏的是‘大侦探’。 “还真挺符合的。这个字,是那个小男孩写的吧?” 鹿野院平藏随意抛了抛卡牌,卡牌似乎认主,稳稳落回他的手心。 “应当有什么特殊用处。”赛诺眉眼微挑,看向墙上的指针,已经到子夜了。 “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我看过了,这个房间里有三个门,通向不同的房间。” “明天早上,大家再来讨论如何行动。” 提纳里和鹿野院平藏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不知道规则里的‘外出’定义究竟是什么。 夜里不安全,还是早点回房间比较好。 夜晚一点。 黑漆漆的客厅里,三个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提纳里扶额,“……不是说夜里不安全吗?” “最危险的,才是最刺激的。”鹿野院平藏嘿嘿一笑。 赛诺:“我,从不畏惧危险!” 好一个字正圆腔,铿锵有力。 提纳里,“……” 鹿野院平藏建议道,“我们分头行动?” 提纳里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发时,手腕被赛诺拽住。 他困惑扭头,只看到男人红色的眼眸在夜色下反着冷光,透着不容置喙。 “你和我一起。” 提纳里反骨出来了,“为什么?” 赛诺指尖摩挲着提纳里的腕骨,瘦削得只摸得到骨头。 怎么瘦了。 “听话。” 提纳里的眼神就像看鬼,鹿野院平藏倒是兴味黯然。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门外传出奇怪的响动,少年人的哀号透过门缝传来。 太熟悉了,赛诺和鹿野院平藏齐齐一愣,异口同声:“旅行者?!” 失忆的提纳里:…… 好在赛诺放开了对他的桎梏,再看手腕时,被赛诺抓着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圈,冷白肤色下的红意对比明显。 第72章 他甩了甩有些酸涩的手腕,几人打开大门,门外的走廊狭小逼窘,没有丝毫光亮。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这种事情不要啊!够了!真的不要了!” 狭小的走廊里传出少年痛苦的呜咽声。 鹿野院平藏露出绕有趣味的神情,“旅行者好福气呀。” 提纳里:? 疑车无据。 还没等几人仔细辨别声音的由来,耳边就传来簌簌声响,仿佛是重物摩擦划过木板发出的刺耳声。 一深一浅的喘息声萦绕在几人耳畔,有什么东西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夜晚出门?” 鹿野院平藏攥紧了双拳。 赛诺泛着寒光的眼眸直直看向头顶。 提纳里冷静道:“……想看看不一样的夜晚风景。” 怪物:“……” 噶拉黑得看不见光,有个狗屁风景。 怪物倒挂在天花板上,四肢吸附在上头,它的头发出咯吱咯吱声响,黑漆漆的瞳仁幽幽盯着着下方三人。 “看风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鹿野院平藏噗嗤笑出了声,“来呗。” 怪物:“……” 你这样我很没面子。 第一夜碍于规则限制,它无法将几人吞入腹中。 怪物庞大的嘴往外扯了扯,似乎在笑,嗓音更加沙哑,在空荡荡的空间里不断回响,“我要你们,彻夜难眠!” 下一秒,三人所在的墙旁蓦地伸出数十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人拉入。 陷入墙内的前一秒,鹿野院平藏还不屑嘲讽道,“小东西,还挺强。” 怪物怒了,甩了甩自己硕大英姿,天花板剧烈震动,木屑灰尘散落而下,“你才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鹿野院平藏留下一声呵呵。 怪物:“……” 很好,明天先吃了你小子。 被黑手拖入的地方亮得刺眼,几人稍微适应了会才睁开双眸。 铺天盖地的白色卷子装满了庞大的房间,书页堆砌而成的地板上,四张桌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其中一张上面坐着熟悉的身影。 空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手笔不停攥写着什么,但凡下笔慢了几秒,滋滋电流就从屁股流向脊椎,电得他呱呱乱叫。 无脸的纸人站在他身旁,嘴上重复着同一句话,“旅行者,抄书好玩吗?” 空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哽咽发抖,“这种事情不要啊!!” 三人:“……” 一点三十,这个境,多了四个伤心的人。 “你们怎么都在啊呜呜呜呜。”空左手擦了擦鼻涕,随意抹在衣袖上。 “……被诱骗进来的。” “好吧。” 旁边围着的纸人用力拍了拍书桌,“闭嘴,快抄。” 众人:“……” ……是挺,彻夜难眠的。 第39章 坠落(一) “我叫米索纳,有个很好的朋友。她叫乌拉那。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背叛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想吃掉乌拉那。” “他们都该死。” 提纳里甩了甩酸涩的手,从誊抄的文字中理出琐碎的话语。 更多的线索暂时寻不到了,提纳里瞥了眼一旁呼呼大睡的纸人,有些困惑。 其他三个身旁的纸人哪一个不是凶巴巴得逼着他们抄完,只有他的纸人从出现起就在打呼,甚至提纳里停住笔时,它也只是扭了扭脑袋,没什么实质性惩罚。 提纳里略微思索片刻,紧接着其余三人就眼睁睁看着提纳里丢下笔,神情自然,从怪物眼皮子底下站起身。 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赛诺暗自松了口气。 纸人:“……” 给点面子。 空瞪大了眼,也打算学着提纳里试试,结果刚丢笔就被大功率的电压电麻了,头发都被电得竖直,发丝末端还缠绕着黑烟。 他吐出一口黑气,痛苦道,“我就像个小丑。” 纸人拎着锤子,狠狠在敲在桌上,桌角凹下去一大截。 小丑空吓得一哆嗦,立马抓着笔老实写字,安静如鸡。 那玩意在头上来那么一下,可不兴想啊。 提纳里在原地停了很久,纸人完全无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响应。 漂亮的狐耳少年朝着纸人弯了弯眉眼,眼眸里宛若一整片绿原,极其清澈明亮的瞳仁揉碎了星辰般。 纸人羞红了脸,有些扭捏偷偷瞥提纳里。 “……它们对你有好感。”鹿野院平藏有些无语地敲了敲桌角,“喂喂喂,我们不能走神,你们走神了也要受惩罚的吧?” 纸人浑身猛烈一颤。 几乎是瞬息之间,黑暗里伸出一只渗着血的手,死死掐着纸人的脖颈。 纸人的脚胡乱扑腾,分明是纸做的,被大手捏着的脖颈上却缓缓留出黑色的血液,腐臭异常,红黑色的血液渗入地板,滋滋作响。 它缓缓地,没了声息。 众人皆是面色古怪。 新的纸人上岗了,也再没有纸人敢盯着提纳里看,那只黑色的大手端坐于正中央,看上去是打算坐在那督管。 大手没有眼睛,但提纳里莫名觉得它在看他。 第73章 鹿野院平藏一边飞速誊抄,一边大喊道,“……提纳里,他们不会攻击你,你试试找找线索!” 赛诺皱着眉,手上动作缓慢,“太危险了,不行。” 还没等提纳里回话,他身旁的纸人警告拍桌,“快点写!” 赛诺写的速度依旧慢的如龟爬,冷着一张脸,“不认识字,写得慢。” 纸人怀疑地歪着脑袋,“你骗人!” 赛诺:“提瓦特人不骗提瓦特人。” 纸人:“……” 提纳里在房间里转了转,所有的怪物对他没有任何敌意。 “它们没有杀我的意思。”提纳里十分确信。 他们亚兽人一族对于恶意与杀意这类感知天生比人类敏感。 少年转身靠近了正中央的大手,淡声询问:“你能动手指吗?” 大手:? 虽然不太明白,但血红的大手按照提纳里的意思动了动手。 “挺灵活的。”少年笑了起来,像被风吹融的霜雪,淡红色的唇微启,“去,坐那帮我抄?” 大手:??? 凌晨两点。 三人一怪物坐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空的怨气值爆满,“是小爷我长得不够帅气吗?它怎么不帮我抄。” 大手僵硬了一瞬间,对着空比了个中指。 其余两人皆沉默不语,这么诡异的‘境’还是第一次见。 “……你以前来过这?”鹿野院平藏没忍住问了问,空看上去一点也不畏惧。 “没有,”空深沉道,“密室逃脱,玩过。” 鹿野院平藏:“……?” 提纳里点了根蜡烛,对面的公寓门开着一条缝,依稀能听见咚咚声响与尖锐物品划过地板的声音。 他的听力敏锐,贴着门缝能依稀听见野兽低低嘶吼。 米索那纸条里提及“公寓住户很讨厌别人的打扰”,方才让那只大手帮他誊抄已是冒险。 提纳里手心攥着汗,缓缓地扣响了门。 里面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半分钟左右,一个俊秀的男人开了门。他不是人类,齐耳的黑色短发上两只短小的耳朵抖了抖,身后的大尾巴缓慢左右摇摆。 “你好,”男人勾起唇角,唇边露出尖利的虎牙,“……抱歉,我不是很喜欢有人半夜打扰。” 是狼啊。 提纳里小心翼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烛火下的绿色眼眸呈现暖色,像初晨沐浴着阳光的森林,温暖明媚。 “……如果是你的话,很乐意。” 男人侧身,给提纳里让出一条路。 提纳里顺着男人留出的空隙挤进去,这是一处很大的公寓屋,装潢简单又不失格调,东西摆放整洁。 男人给提纳里泡了杯茶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客人找我有事吗?” 提纳里接过茶水,却没有喝,“请问您知道206和205住户的信息吗?” 206室小男孩家,205是小男孩口中常去写作业的邻居家。 男人眼睛扫过提纳里的杯子,落在他好看的手指上,勾唇道,“过度打听信息会引起邻居反感,可不是好事情。” 提纳里:“……一点点都没有?” “如果你愿意给我咬一口,我能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 大尾巴狼眼里亮着光,兽瞳泛着幽幽寒光。 “……当真?” 男人见有希望,迅速点了点头,“狼从不骗小狐狸。” 提纳里:…… “你多久没吃过饭了?” 男人歪着脑袋思考,摇摇头,“不记得了。” 提纳里轻声叹气,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饼干,“喏。凑合着吃吧,我是不会让你咬一口的。” 男人眼底瞬间写满遗憾。 咬上一小口,就能永远把小狐狸禁锢在这里了。 好可惜。 提纳里垂着眼,等到男人咬上了饼干,他才微微一笑,“你吃了我的东西。” 男人茫然擦了擦嘴角的饼干碎屑,“所以?” “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我是巡林官。” 男人猛地看向他,背后的大狼尾有一瞬间僵直。 提纳里捏紧了手心,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被巡林官发现偷吃的狼,巡林官有权杀掉吧?” 男人愣了几秒,不急反笑,“那狼,也可以杀掉巡林官哦。” 提纳里握紧了身后的弓箭,额前泛起细汗。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狼发起攻击时逃离这片空间。 但男人看起来并不想伤害他。 男人只是缓缓靠近,双手摁在他的肩胛骨上摩挲,贴近的俊秀脸庞上,细细的白色毛发清晰可见。 但凡有一个小幅度的动作,男人的唇瓣就会划过少年咫尺可触的耳朵。 “……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低沉暗哑的嗓音萦绕在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提纳里的耳朵不自觉抖动几分。 提纳里:“……谢谢,但没必要。” 男人:“……”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也可以选择打一架。 狼人盯着提纳里的眼睛看了很久,四目相对,他像是要将提纳里从外到内般剖析。 最后男人直起身,望了眼天色。 快天亮了。 “205的邻居可不是像我这样的善良人。” 第74章 “以后夜晚想我了可以来找我,随时恭候。” 还未等提纳里反应过来,男人一手抱起他,将他轻柔地放在了门外。 “再见,小狐狸。” 男人关上了门,留下最后一句嘱托,“这里的人说的,可并不一定是实话哦。” 提纳里一愣,“那你说的……是实话吗?” 门里安静了片刻,传来一声轻笑,“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 早晨六点,四人回到了206公寓客厅。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除了提纳里。 “我们抄到了凌晨四点,突然和地震了一样,源源不断的怪物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出。风元素对它们毫不起作用,那破东西指甲又长又能戳,肩膀没注意被戳了个洞。” 空将自己的勋章展示给提纳里看,“怎么样,酷吧?” 提纳里:“……” “我的腿受伤了。”鹿野院平藏掀开裤腿,上面有着长长的划痕,皮肉外翻,异常可怖。 空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鹿野院平藏的肩膀,“正常正常。无限流里没死人都算好的。没想到提瓦特还能有这么高级的玩法。” 鹿野院平藏瞪了他一眼。 唯独赛诺一直沉默不语,从昨天晚上起,他就没怎么说过话。 男人低垂着眼眸,齐眼的刘海在他眉骨上投下深色影子,惨白的日光勾勒出他冷硬流利的线条。 提纳里走到赛诺身旁,“……赛诺,你怎么样?” “他哑了。” 鹿野院平藏瞥了眼赛诺,有些幸灾乐祸,“昨天晚上他放雷电那些手,把人家五爪子全烤黑了,规则给了他点惩罚。” 赛诺目光移向鹿野院平藏,深红色眼眸里带着警告意味。 提纳里松了口气,“昨天我去了209,里面住着一个狼尾人身的家伙,他告诉我这里的人说的未必是真话,也就是说米索那的话不能全信。” “夜晚出门会遭遇危险是真的,等米索那来了以后,我们白日里去205瞧瞧。” “205的邻居家有个女孩,叫乌拉那,是米索那的好朋友,但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米索那说乌拉那背叛了他。昨天晚上抄书的时候,只能理出这些线索。” “好。”几人应下。 六点三十分,米索那如期而至。 “你们,找到我的作业本了吗?” 米索那的脸色淤青,黑漆的瞳仁里写满不怀好意。 鹿野院平藏靠在沙发上,眉眼染上些许疲惫,“找到了。” 众人齐齐看向他。 鹿野院平藏轻笑了声,“205,你邻居家。” 米索那的脸色瞬间变了,神情古怪,“你们骗我可是要被我吃掉的。” 鹿野院平藏无所谓耸肩,“不信你问提纳里哥哥,是吧?” 米索那的视线移到提纳里身上,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对待提纳里,他们一向很有耐心。 “大哥哥,真的吗?” 绿色的青筋从衬衣遮挡的脖颈蔓延至脸颊两侧,他虽是笑的,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凸起,异常可怖。 提纳里带着罪恶感点了点头,虽然说米索那不是人类,但欺骗小孩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有负担啊。 米索那笑意扩大,眼神变得深沉,“我知道啦。” “大哥哥们想和我一起去乌拉那家玩吗?”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米索那高兴地牵上提纳里的手。 微凉的触感强势钻入提纳里手心,他愣了愣,低头看见小男孩羞涩的笑。 提纳里还没吭声,赛诺的权柄戳了戳小男孩手,示意他将手拿开。 米索那狠狠瞪了眼赛诺,“死哑巴。” 赛诺:? 赛诺神色暗了几分,身边萦绕起发亮的符文,滋滋电流从他手心冒起,深红色的眼睛透过细碎的额发沉沉望着米索那。 米索那一点都不怕,还朝着赛诺吐舌头。 “嘘。” 提纳里拉起赛诺的手,目不斜视走出门。 赛诺愣了一瞬,低头看少年白皙如玉的手,提纳里的脸庞微粉,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是不是空的错觉,提纳里拉住赛诺的那一刻,米索那的神色变得阴凉。 “咚咚咚。” “谁?” 205门内传出温润男声。 “哥哥,是我,米索那。” 里面安静了一会,传来窸窸窣窣声响,似乎是在藏放什么东西。 没几分钟,门被打开,长相温和的青年倚在门口,有些惊讶地观察房门前的人。 太多了。 他的视线在触碰到提纳里时微微一变。 “这几位是……?” 米索那乖巧一笑,“是我的新朋友们哦。” “哥哥有看到米索那的作业吗?我的作业本丢了。” 青年摇了摇头,有些苦恼道,“我也没看见过呢。你是来找乌拉那的吗?” 米索那点头。 青年叹了口气,“那很抱歉,乌拉那昨天外出后就一直没回来,我和她的父母都很担心她。” “没有报案吗?” 鹿野院平藏直视青年眼眸,有些玩味勾起唇角。 青年冷涔涔的眸光瞥向鹿野院平藏,“报了。” 鹿野院平藏还想再问,砰地一声门关上了,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 第75章 米索那恶狠狠地瞪着鹿野院平藏,声音变得尖锐刺耳,“你惹怒了哥哥!我们现在都进不去了!进不去了!” “找不到我的作业本,你就等着被怪物吃掉吧!” 鹿野院平藏:“你急了你急了。” 空:“对,他急了他急了。” 米索那:??? 还能不能尊重境的npc了!! npc也是有尊严的! 角落处破旧的墙皮掉落,湿痕遍布,隐隐约约中一只泛着血眸出现在墙边,低声的呢喃,祷告般虔诚。 米索那留下一声冷哼,转身重重垛着脚离去。 空戳了戳鹿野院平藏:“他顺拐欸。” 两人瞬间嘻嘻哈哈起来。 正在怒走的小男孩动作一顿,生气尖叫,抱着头迅速跑远了。 提纳里:“……今晚要是出事,就是你俩作的。” “这下我们进不去205了。” 提纳里扶额摇头。 赛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提纳里的手心,递给提纳里一个安定的眼神。 提纳里询问,“你有办法?” 赛诺点点头,将少年人的手心摊开,缓慢地用指尖在上面写字。 “下午一点,205无人,窗户,有半小时。” 粗粝的指尖扫过他的掌心,酥麻的电流顺着皮肤相贴的地方拂过心尖。 提纳里怔愣片刻,压下手心的痒意,将这件事告诉其余两人。 “话说你们饿吗?”空无奈摊手,“我饿了。” 鹿野院平藏伸手打了个响指,“楼下有餐厅,我看过这栋公寓楼的地图,只不过……” 他意味不明笑了笑,“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吃就不一定了。” 空:“……以普遍性理论而言,不死人就能吃。” 楼下说是餐厅,其实就是一间开放式的小屋子,屋子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女人,脸上的粉厚厚白白的,偏偏腮红打的重得很。 空找了张空椅子坐下,“老板,你这里有什么?” 女人神色木讷,张嘴开口瞬间,脸上粉如墙皮般掉落,“骨头汤。” 空咽了咽口水,这种设定里出现骨头汤可不是件好事情啊。 “还有别的吗?” 女人关节咯吱咯吱作响,转过僵硬的头看向空,咧开烈焰红唇,“没有!” 空露出恐惧神色,“这种事情不要啊—!” 女人:“……” 女人的嘴角咧到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裂到了太阳穴上,故作威胁地“啊”了声,露出尖利泛黄的牙齿。 鹿野院平藏撩起额前碎发,无视女人恐怖的面容,比了个帅气的姿势,“姐姐能不能做点其他好吃的东西呢~?” 女人:“……” 你们是听不懂鬼话还是看不见我的大嘴巴? 女人收起了嘴巴,麻木回答,“不能。” 鹿野院平藏:“糟糕,被拒绝了呢。” 空:“有些难过,但是还是很期待呢^_^ 。” 鹿野院平藏:“啊,让姐姐为难了呢。我真是个笨蛋。” 空:“没关系的,我饿死也没有所谓的,只要姐姐开心就好。” 提纳里和赛诺看的目瞪口呆。 这两个家伙觉醒了什么不知道的异能吗??还是八重堂新出了这种风格的小说? 女人:“……” 她屈服道,“我做。” 鹿野院平藏和空露出恰到好处的星星眼。 “真的嘛,真是麻烦前辈了。” “真是的,越来越崇拜会做不同菜肴的前辈了!” 提纳里和赛诺神色木然,犹如遁入虚空。 女人捂住耳朵,躁郁开口,“都给我闭嘴!” 气氛停滞了两秒,然后…… 鹿野院平藏:“糟糕,被前辈讨厌了呢。” 空:“糟糕,不小心惹前辈生气了呢。” 女人:“……” 约莫十几分钟左右,女人端上一整盘馒头后慌忙疾走离开,似乎是被空和鹿野院平藏的话刺激到了,连报酬都没有索求。 几人饭后,大厅的钟指向八点二十,楼上蹦蹦跳跳下来一个女孩,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和米索那差不多大,嘴里哼哼唧唧唱着—— “作业发了我不写,交前一天把它抄,来不及抄就紫砂。” 提纳里:? 空:“小姑娘挺有前途。” 第40章 坠落(二) 几人在房间里等到了下午一点。 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玻璃窗传来,直到205的青年出了门,他们才鬼鬼祟祟趴在205猫眼上。 “这什么都看不见啊。”空小声嘟囔,又把眼睛往猫眼凑了凑。 空和鹿野院平藏正在仔细观察门扉。 面前的氛围本该是严肃认真的,赛诺的指尖却像小狼爪一样,把手往提纳里手心挤。却又在提纳里侧目望去时,留给他一头白发。 提纳里只能无奈地牵着赛诺,眸光瞥过少年银白发丝间的绯红耳朵。 两人几乎是十指相扣,提纳里能够感受到少年粗粝的指腹,扫过他手心的软肉,酥麻的痒意直达心底。 小胡狼闷着脸,默默拉紧了提纳里的手,示意他看高处狭窄的窗户。 还没等提纳里开口,鹿野院平藏也发现了进去的其他方法,随着一阵风暴吹过,少年干净利落跳起,锤开了窗户。 第76章 哗啦哗啦的玻璃碎了一地。 空呼吸一滞,赞许地拍了拍鹿野院平藏的肩膀,“兄弟,我们绝对是最会作死的。” 鹿野院平藏:“……谬赞。” 提纳里:“……” 他叹了口气,建议道,“我们三个人进去,一个留在这里望风。” 经历了剪刀石头布之后,空留在走廊里吹着口哨,眼巴巴地看着几人爬窗的背影。 等到最后一人也进了房间,他才慢悠悠转过身子,却在此刻,倏地与一双非人类的黑色竖瞳对视。 黑色竖瞳让空想起了毒蛇,每每遇见猎物时也是泛着这般可怖的猩色。 空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游移,往旁边踱了几步,“啊,今儿这天可真好。” 怪物闻言往走廊边看了眼,窗外下着漂泊大雨,偶尔打过几道闪电。 这叫好天气? 怪物古怪地往空眼前挪了挪。 它挪一步,空退一步。 莫非这个人类能看见?它瞳色又深了些许。 怪物瘦瘦细细的手从泛着银丝遍布口水的嘴里伸出,朝着空的眼睛前挥舞了几下。 空艰难地表现出看不见这么恶心场面的样子。 怪物放心了。 原来是个瞎子。 它张大了嘴,伸出更多的手,嘴里出来的手带着粘稠的液体,还有股说不清的恶臭。 空默默地想,这年头怪物口腔卫生也很重要啊。 少年趁着怪物从嘴里吐爪子时,猛地掏出系统背包里的辣椒粉,匡匡撒了大半瓶进怪物嘴里。 怪物有些懵,毕竟它以为空看不见它来着。 下一瞬,刺骨的辣意在唇腔绽放,他的数十只手相互揪着打架,怪物肥大的身躯像条蛆胡乱扭动,发出痛苦哀号。 好痛好痛好痛! 它要把这个人类吃掉!骨头都不能剩下! 怪物扭曲爬行,竖瞳里泛着阴冷狠毒的光。 空轻飘飘看了它一眼,“长得真糟心。” 怪物:“……” 言语攻击还不够,少年烦躁地踹了踹怪物几脚,“别整这死出。晕走廊上挡我走路了。” 他继续道,“叫什么,不就点辣椒吗?至于吗?” “你吵到我眼睛了。” 怪物:“……” 什么叫做“点”辣椒? 亿点点吗? 口腔内的手发辣发麻,它只觉得再不去喝点雨水,它会就这样死掉。 临走前,怪物恶狠狠瞪了眼少年,竖瞳里泛着深青色的光,咕噜咕噜滚到角落黑暗处,消失不见。 走廊出只余下少年的轻嗤,“玩不起就跑。没劲。” 而另一边的室内,三人轻巧翻入,却在客厅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们是第五批来我家的客人啦。” 他们吃完饭后看到的小女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丝毫不惊讶三人的到来,反倒甜甜一笑,露出两侧深浅不一的梨窝。 她意味不明道,“当然,你们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你们好,我叫……乌拉那。” 女孩的眼睛也和这里的npc一样,如出一辙的黑色瞳仁,圆润的眼睑显得她的眼睛十分大,就更映衬得这双眼可怖,隐隐泛着冷涔涔的光。 “我的作业没写完,你们可以帮我写吗?” 乌拉那歪了歪脑袋,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她的发根上,小女孩的脸白皙可爱,笑容乖软。 但三人都知道,这位绝非善类。 鹿野院平藏可不惯着她,“我昨晚抄了一天作业,可累了。” 乌拉那眯起了眼,“你帮谁抄的?” 鹿野院平藏:“206的小屁孩,好像叫米索那。” 说罢,他耸耸肩,“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提纳里不得不佩服鹿野院平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果然侦探不是谁都能当的。 少年仅凭三言两语,使得鬼怪双方的怒气值都上升了,已经开始相互猜忌。 乌拉那咬着牙,狠狠一跺脚,面色扭曲,“他明明说要自己写,怎么可以请别人代写?他背叛了我!” 下一秒,她话题一转,神色又恢复无害的样子,“你可以不用帮我抄作业。” 她淬着毒的眼眸扫过提纳里,落在了赛诺身上。 “你必须帮我抄。” 赛诺不能说话,眼睛平静与小女孩对视。 提纳里捏了捏赛诺手心,将他拉到身后,“我替你抄?” 乌拉那瞳孔缩了缩,仅仅一瞬秒就被她掩盖过去,“不要。要你身后那个哑巴给我抄。” 提纳里:“……你怕我?” 小女孩眼珠一转,摇摇头。 “你在撒谎?” 乌拉那吐了吐舌头,“你信那只狼的话?” “小孩子才不会骗人呢!我才不怕你。” 提纳里盯着她颤抖的小腿,唇角边笑意放大,嗓音平静,“你,是狼。” 乌拉那瞳孔猛缩。 “让我猜猜,你怕巡林官?” 乌拉那的手不自觉攥紧裙角。 几人皆是了然。 “真正的乌拉那去了哪?” 眼见真相败露,乌拉那索性也不装了,瞪着双眼声音古怪,“乌拉那就是我,我就是乌拉那。因为她——已经被我吃掉消化啦!” 第77章 “嘻嘻。送个大礼包给你们,别客气哟。” 房间里陡然间陷入黑暗,伴随着巨物被撕撤的声音,由近到远。 等灯光再次亮起来时,乌拉那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咯吱。” 提纳里左手边的房门,开了。 黑梭梭的房门敞开一条缝隙,故意诱人深入般。 鹿野院平藏直接了当踹开房门,浓郁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等看清了房间里的状况后,鹿野院平藏与赛诺沉默相视。 房间里的人全都是须弥重大连环杀人案的死者。 他们不像是被杀死的,反倒像被自己逼疯的,大多数人手上执笔,似乎是在写些什么,面色皆为痛苦。 “不会是抄作业抄哭了吧,”鹿野院平藏耸肩吐槽,“那你们教令院的学者,可真够没出息的。” 赛诺狠狠瞪了眼鹿野院平藏。 “瞪我也没用,死哑巴。” 赛诺:“……” “你们看他们手上的本子。” 提纳里指着几人手里泛黄的纸张,封页上细致地印着名字。 赛诺眯起双眸,看到几人封页上的名字后神色蓦地一变。 “哑巴,你看出了什么不成?” 赛诺懒得理鹿野院平藏,在提纳里手心里比划:他们拿的封页上,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提纳里面色沉了下去。 咯吱。 大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那个青年回来了。 鹿野院平藏压低了声音,“躲起来。” 少年身形灵动地钻进了一旁的衣柜里,从衣柜的空隙间能够看见房间里摆像怪异的死者。 作为学者的一辈子,他们失意过,也辉煌过,最放不下的是自己沾着墨水的长衫与不能弯折的背脊。 从鹿野院平藏视野中望过去,这群有名有望的学者们青白的指尖攥着笔和纸,昂起的头颅虔诚望向天空,背脊却弯折到与小腿相贴。 鹿野院平藏莫名想到了昨天抄到的一句话: 「学者弯下了腰,祈求神明赐他一场荣光。」 青年的皮鞋踩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咚咚声响。他轻声笑了笑,惨白的皮肤因为兴奋露出些许红意,尖利的虎牙从唇角边探出,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敞开的房门。 房门内,提纳里正压在赛诺身上,赛诺两只手臂环住少年的腰,将他牢牢禁锢。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赛诺的鼻尖,泛着些许痒意。漂亮的少年鼻尖抵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的脸庞绯红,绿色的瞳孔泛着水汽,眼神躲闪。 失去记忆以来,提纳里第一次离别人这么近。 赛诺身上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起,提纳里就闻到了。 这种香味提纳里见到赛诺之前从未闻过,闻到之后又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像是他制造出来的精油一般。 他轻轻趴在赛诺脖颈间嗅了嗅。 “啪嗒。” 皮鞋踏入房门内发出声响。 青年在房间里踱步,随手拿走一位尸体手中的纸笔。 纸张在他的手上化为碎屑。他低低笑了声,“啊,饿了。” “要入夜了。” 青年发现了他们,或者说发现了,只是不在意。他缓慢地踱着步离开,甚至还留下了大门让他们随意进出。 指针转到下午六点时,赛诺终于能说话了,他敲了敲身旁的桌子,“教令院的禁忌研究,和那些死去的人有关联。” 这些线索本不应该透露,但为了解开这个境,必须说出来。 他总觉得制造出这个境的人,不是单纯为了杀死他们,所有的规则甚至都是偏向于保护他们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境的主人想要他们发现什么。 鹿野院平藏打了个哈切,一晚上没睡觉到现在,他已经有些神经脆弱了。 他建议道,“大家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夜晚……” 少年低低笑了下,“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空歪头看他,满脸狐疑,“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成为了大佬?” 鹿野院平藏递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往房间里走了。 空倒是不怎么困,系统会自动清理掉身体的负能量,代价就是好空虚,总想要干点什么事。 然后提纳里和赛诺就眼睁睁看着空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只蕈猪,少年人的指尖按压在蕈猪长满青苔的背上,一根一根地拔着青苔。 蕈猪面如死灰,应该是不止一次遭受这种事情了。 赛诺和提纳里皆是无语。 “旅行者,我们先回房间了。” 赛诺朝空打了声招呼后,自然地拉过提纳里的手,将他带入房间。 提纳里:? 他挣扎了几下,手没挣脱出去。 赛诺身上的香气反而更加浓郁了,提纳里鼻尖耸动,他干脆放弃挣扎,任由赛诺将他拉进房间。 模样乖软的亚兽人端坐在床沿,漂亮的绿色眼眸清澈灵动,少年微粉的唇角扯起一抹迷茫的弧度,“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的事。” “平藏说我是须弥的大巡林官,这是真的吗?” 站在提纳里身前的人垂下脑袋,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软软的耳朵。 赛诺眸光柔和,轻声回应,“嗯,是真的。” “是我把你弄丢了。” 第78章 “我喜欢你。” “提纳里。” 少年绿色瞳孔颤了颤,无故的暖意从赛诺触碰他身体的地方窜流而下,心脏所在的地方暖洋洋的,莫名其妙地感到喜悦……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当他努力想要捕捉的时候,却猛地感受到潮湿的凉意。 提纳里迅速被赛诺摁在怀里,他透过赛诺指缝的空隙,僵硬地看见了由水幻化而成的人。或者说根本称不上是人。 纯色的水在灯光的折射下呈现不同的色泽,咕嘟咕嘟的水不断吐着泡沫,星星点点的水顺着怪物的动作飞溅。 提纳里全蓦地浑身一颤。 有什么东西强势地摸上他的尾巴根部,有节奏地抚摸挑逗,一轻一重地揉捏着。 提纳里呜咽了声,在赛诺怀中发抖。 “尾、尾巴。” 他的嗓音发颤,娇软得不象话。 赛诺朝他的尾巴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水人就站在咫尺开外一动不动,但提纳里浑身都像坠入水中,纯净的水化作涓涓细流,缓慢地流动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潮湿的触感就像有人舔舐一般。 小狐狸在赛诺的怀里不停发抖,耳朵因为极度的不适耷拉,脚趾难受地曲起。 他攥紧了赛诺的颈环,小声恳求,“赛、赛诺,摸摸我。” “我好难受。” 赛诺眸色一暗,饶是赛诺母胎solo到现在,也大抵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带着强烈雷元素的赤沙之杖狠狠击打在水人身上,水遇到雷后产生的电流震得赛诺手臂发麻,强烈刺眼的雷元素光芒与蓝白色水光交杂,刺眼的光辉盈满整片狭小的空间。水人浑身一抖,化作一滩水消失了。 提纳里如释重负,小声喘气。 赛诺红色的眼眸闪着晦涩的光,被电流电得发麻的手捏起少年人光洁柔软的下巴,他翡翠般的眼眸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面色绯红,双唇染蜜。 他沉沉看了些许,低下头在心心念念的地方落下轻轻的一吻。 被吻的少年人狐耳一抖,背脊在男人哄小孩般的拍打中缓缓放松。 境内。 黑发青年抡起拳头,朝着a的脸用力打过去。他双眸黑得可怖,俊美的脸上青筋暴起。 “你碰他了?” 青年眼尾发红,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般。 a沉默点头,回应他的是更加猛烈的击打。 a不曾躲闪,反正疼的也是辛深。蓝眸青年扯唇讥讽,“怎么?你不是也感受到了隐匿在衣裳之下的顺滑皮肤吗?” “你不是……也很舒服吗?你不是也很高兴吗?” 辛深用力踹了a一脚,“闭嘴!谁让你把他带进来的!” “谁允许你碰他!” 青年神色癫狂,几近破音。 a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擦掉嘴角的血迹,微微一笑,“你抢了他的记忆啊。不这么做,你还能得到他吗?” 辛深怔愣些许,指骨发麻。 a带着诱骗意味,声线压低了些许,“禁锢提纳里记忆的法阵,快松动了吧?猜猜看,他还有多久会记起曾经的一切呢?” “那也轮不到你来指点我。” 青年淬血的黑眸穿过细碎的额发,阴毒盯着一脸笑意的a。 a不甚在意,“我有个好办法,你想不想听?” 辛深神色僵硬。 他和a本就是同一个人,思想是互通的,与其是说给他听,倒不如说这些肮脏龌龊的想法本就在他心底,抹不去,遮不住。 “……好。” 他听见自己轻声说。 就像十几年前的雨夜,身体里撕裂出另一个灵魂夺走他的刀,慢慢拥抱他一样。 提纳里,恨我吧。 第41章 坠落(三) 是夜。 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着,整栋公寓楼安静得不可思议。 隐匿于黑暗中的巨大潮流不安地骚动,被黑发青年一巴掌摁下去,瞬息间又恢复了安宁。 但空所在的房间显得不是那么安宁。 他正跟一个黑煤怪对峙,少年人清秀的脸庞蹙起,写满烦躁。 他摊开手,怒道:“把我的猪还给我!” 黑煤怪的喉间滚动,发出支离破碎的音节,张大了嘴给空看,意思大概就是被吃进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空气得发抖,“你怎么可以吃它?” 黑煤怪的肚子响了几分,他黑漆漆的眼眸不解地与空对视,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吃掉一只猪。 空看懂了他眼底的神色,痛心疾首,“那不是普通的猪。” “它是我的男神……” 黑煤怪:“……” 一人一怪物陷入诡异的沉默。 黑煤怪自知理亏,黑漆漆的手指在墙上写下一行字:207,夜晚,学校。 空:“……你人还怪好嘞。” “好吧,你吃我男神的事情先放一放。” 他甩了甩自己的辫子,正色道,“你走吧。” 黑煤怪:“……” 算了,反正暂时饱了,先不吃这个年轻人吧。 黑煤怪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身体软下去,从墙缝里跑走了。 空弹了弹身上的煤灰,哐当一声打开房门,“家人们夜晚了开party不?” 三个已经在客厅等着的人:“……” 第79章 鹿野院平藏轻声吐出一口气,狭长的眼睛不经意间扫过神经兮兮的少年,他无奈地想,世人眼中的救世主怎么是这副模样。 算了。 少年淡绿色的眼眸扫过空唇角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移到挂在墙上的钟前。 “刚有个黑煤怪吃了我的小猪,给了我一个线索。”空回忆起方才墙上的字,“207,夜晚,学校。” 鹿野院平藏点了点头,“你们还记得之前问米索那最常去写作业的地方吗,学校就是其中之一。” 少年弯了弯好看的眉眼,嗓音清越,“我能感受到,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咯吱咯吱。” 是关节僵硬扭动的声音。 几人眉眼一凌,规则说只要不出房,就是安全的。 第二夜,看来有些规则已经慢慢崩坏了。 天花板上无故飘落下一张纸条,字迹还是丑得要命,狗爬一样写着: 1.不许对npc进行人身攻击 2.不许说npc顺拐!!! 3.你们完蛋了,今夜怪物狂欢! 语句的最后,红色的液笔画着一张小丑的脸,小丑眼珠子凸起,渗出鲜血。 空嫌弃地擦了擦指尖蹭到的红色液体,“真幼稚。” 躲在暗处偷看的米索那:?? 小男孩面色白的发青,是属于死后才会出现的机体颜色。 他乌溜溜的眼睛古怪转动,朝着空龇开泛黄尖锐的牙齿,口水顺着牙尖滴落在地上,带着腐蚀性的液体溶解着地板,发出滋滋声响。 提纳里耳朵动了动,对着空轻笑,“大佬,好好保重自己。” “可别,落在一个小男孩手上。” 空:? “那小屁孩本来走路顺拐啊,还不让别人说了。” 空刚吐槽完,一道黑影迅疾环住他的腰身,只是眨眼间就将他拖入黑暗。 提纳里只来得及瞥见泛着黑气的骨爪,空的身影已然消失。 几乎是空被拖走的瞬间,鹿野院平藏迅速朝空被拽走的方向奔去。 提纳里拽住也要去追的赛诺,沉声道,“我们去207。” 赛诺思索片刻,应了下来。 207房门紧闭,木制的房门和其他几处很不一样,破旧到被风一吹就咯吱咯吱的门烂得不像是这个公寓楼里该出现的。 提纳里蹲下身,透过木板的空隙去看房内。 房内并不幽暗,相反光亮十足,他蹲下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张课桌,以及课桌下晃动的小脚。 吱哇吱哇的电扇声透过木板传出,依稀可以听见“生论派、因论派”这样的字眼,似乎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在给一群小屁孩科普教令院的历史。 他倏地想到了空所说的,“207,教室,夜晚。” 207在特定的夜晚会变成教室。 提纳里正想问一问赛诺要不要敲门进去,一转头的瞬间赛诺消失不见了,而207的门,咯吱一声缓缓敞开。 一位面容可爱的小女孩抓着提纳里的手,笑容甜甜,“提纳里哥哥来给我们讲故事了吗?” 看到小女孩攥着提纳里的手,其他小朋友也纷纷围了上去,小胖手软乎乎地摸着提纳里的尾巴,也有的小指尖偷偷往提纳里掌心挤,悄悄羞红了脸。 提纳里微微一笑,按照「境」的意思,说了下去,“嗯,是来给你们讲故事的哦。” 其中一个丸子头的小女孩喊出声,“是小狐狸和大灰狼的故事吗?” 提纳里神色一顿。 翡翠般的眼睛穿过层层人影,望向最角落的孤僻白发男孩。 男孩头发很白,脸色也是白得像吸血鬼一样。这种白通常是患病的表现。 “他是谁呀?”提纳里忽视了小女孩说的故事,指了指白发小男孩,弯下腰询问丸子头小女孩。 丸子头小女孩撇撇嘴,眼底染上一丝嫌恶,“一个怪家伙。提纳里哥哥不用在意他,我听我妈妈说,吸血鬼就是长他那个样子!” 小女孩旁边的几个小孩也开始附和,“对啊对啊,吸血鬼就是皮肤很白牙齿很尖!” “对,之前喝牛奶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把牛奶吸管咬断!他的牙齿尖得就像个大怪兽!” “故事里说只有坏人才会留着那么尖的牙齿。” “大灰狼也是尖尖的牙齿,一张嘴可以吞下一个小朋友!” 男孩不说话,只是淡漠地瞥了眼吵闹的小孩,淡色的瞳孔平静与提纳里对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应该是叽叽喳喳,随便一只鸟,一片落叶,都能三两成群围在一起吵闹好久。 而小男孩没有哭闹,也不奢求提纳里对他能有所关注,在角落里小心翼翼保护自己,又忍不住朝喜欢的大哥哥投去目光。 提纳里打断小孩子们的讨论声,笑容有些淡,“可我并不觉得他是个怪家伙。” “为什么?”小孩子们歪着脑袋,青稚的声音充满不解。 角落里的小男孩目光一颤,似乎被提纳里眼底的暖意吓到了,他慌乱低下头。 “在我看来,他是个天使哦。” 小男孩闻声抬头,漂亮的浅色眼珠里闪烁着亮光,唇角微张,有些震惊。 围着提纳里的小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认真听着少年清爽干净的声音,“他的头发很好看,眼睛也是。你们不觉得他很像黑暗中的天使吗?” 第80章 丸子头女孩歪了歪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快要缩进地洞里的小男孩。 过了约莫几分钟,人群又开始吵闹起来。 “对诶,他的白色头发很漂亮,有光穿透的话就像下凡的天使!” “但他很少站在光下。” 提纳里眉眼弯了弯,“谁说天使一定要站在光里啊。” “提纳里哥哥说得对,阿塞锡尔是站在阴暗处的天使!”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诶!只不过他冷冰冰的,都不和我们玩。” 提纳里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男孩,“那,我们现在去找阿塞锡尔,一起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朋友们吵闹着朝阿塞锡尔的书桌前涌入。 小孩确实是一张白纸,可以是最天真善良的存在,也可以是笑着杀人的恶魔。 他们的喜好来得快,去的也快。对一个人的厌恶也是一样。 阿塞锡尔站在座位上,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包围,不是因为霸凌,而是他们都想和他做朋友。 男孩好看的浅棕色瞳孔穿过人群再次与提纳里对望,他的唇角动了动,“为什么?” 狐耳少年笑弯了眼,没有说话,淡粉色的唇角扬起,依稀窥见两侧尖尖的小小的虎牙。 阿塞锡尔学着提纳里的样子,弯起眉眼,扬起唇角。这个笑容显得僵硬滑稽,但却好看至极。 折翼的天使在淤泥中窥见了救赎的光。 但这份救赎终究来得太迟了。 207的「境」开始崩塌碎裂,前一秒还围在人群中冲着他笑的小男孩,下一秒被禁锢在幽暗的空间里。 空间崩坏的前几分钟,提纳里看见了数不清的医疗机械,滴滴答答的电磁音如死亡的奏响乐,冰冷的管子插满阿塞锡尔全身。 他不是因为生病。 提纳里在床头看见了——【永恒的生命课题组第207号试验品】。 碎裂的梦境坍塌,小男孩的笑容化作镜子四分五裂,提纳里脚下踩空跌落黑暗。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熟悉的白发男人戴着胡狼帽破空而至,他脚踏着崩落的碎石,朝着提纳里跌落的方向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好闻的精油气息萦满鼻尖,提纳里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放心地在男人怀里昏过去。 “提纳里,提纳里……” 有人轻声又缓慢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提纳里皱了皱眉头,艰难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 他惊讶于自己几近透明的身体,八重堂的小说中提到过人死后灵魂会出窍,难不成他死掉了吗? 还没等他细想,陌生的声音又唤了遍—“提纳里”。 他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狭小逼窘的阁楼里,暖黄色的灯光轻易地照亮了整片空间,一位少年坐得十分端正,背脊挺直,单薄的衬衣能看出他漂亮的骨相。 少年的手执笔,在日记本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下‘提纳里’这三个字。 少年惹眼的白色发丝与银灰色睫毛遮盖下的浅棕色瞳孔未曾变过,提纳里很轻易地认出了他。 阿塞锡尔的日记笔迹利落刚劲,提纳里很喜欢他的字体,因为在他的笔下,自己的名字很漂亮。 虽然不太明白少年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一遍又一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等到第一百个名字落下最后一笔时,少年如同大梦初醒般双手颤抖地收起本子,虔诚将本子放在左手的抽屉里。 人的心脏也靠左边。左边,是珍视,是不可丢失。 提纳里等少年离开后飘到少年坐的位置上。 他现在是魂体,手轻易地就从柜子穿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能拿出日记翻阅: 日记的第一页写的话不多: 4月4日晴 我讨厌阳光,它们会灼伤我的皮肤,伤害我的眼睛。 我本来打算今天死在阳光下的,这是我想出来的最痛苦的死法,就像吸血鬼惧怕阳光,我也害怕灼伤。 我遇到了一只狐狸,童话书上说狐狸大多狡猾,但是提纳里笑起来很好看。如果他是骗我的我也认了。 我不打算死了。 我想活着。 想去教令院,想成为提纳里的师弟。 日记并不连贯,似乎是阿塞锡尔想写的时候才会写。 6月8日雨 世人大多愚昧。 我想犯罪。 后面的字迹如同被水晕染一样模糊不清,提纳里翻了好几页都是如此。什么规则禁止他观看下去,他只在最后一页中依稀窥见——“我的身体将作为「那位」的容器之一。” “我们都一样,如此深爱着你。” 提纳里瞳孔微微一震,还没来得及将日记本放回去画面又是一转。 阿塞锡尔穿着纯白的衣服坐在阳光下。 白发、白肤,甚至连眉毛和睫毛都是纯白色,少年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色泽更加淡了,显得美丽无神。 提纳里飘在半空中,不由一愣。 少年已经不再惧怕日光。 可少年,不再是以前的少年了。 提纳里听见有人唤他——d。 d微微仰头,似乎能看见提纳里。 少年朝着他微微一笑,“你都看见啦。” 提纳里凝视着少年,“这是你的「境」?那些贤者……是你杀的吗?” 第81章 d神情木然,“是他们自杀的。” 提纳里微微一怔。 “离开吧,提纳里。” d在他最恨的阳光下,笑着朝提纳里挥手。 提纳里心中咯噔一下,倏然睁开双眸。 赛诺帮他擦着额前的汗,见他惊醒后询问,“你看见了什么?” 提纳里沉默摇头,“一些久远的事。” 赛诺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开口,将收集到的纸张递给提纳里看。 「学者弯下了腰,祈求神明赐他一场荣光。」 「我们抛弃了尊严,早已深陷泥沼。」 「阿塞锡尔,或者说米索那,对不起。」 「我的一生都将赎罪。」 提纳里哑然半晌。 这个字迹是乌拉那的。 进到小女孩家门时,他曾瞥见过桌上摆放的习题册,上面的自己和赛诺递来的纸张上一模一样。 他捏紧了纸张,“去找米索那和乌拉那。” 第42章 坠落(四) 空被米索那用绳子绑着,小男孩当着他的面,头发开始由黑转白,就连那双乌溜溜的黑眸也变成浅色。 他虽是笑着的,但泛着黑气的骨爪却死死抵在空的脖颈上,长长的指甲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刺入白皙的肌肤。 米索那垂着眼眸,“说,我顺拐,继续说。” 空脖子根本不敢动,眼神抗拒,但嘴还是老实道:“我顺拐。” 米索那怒道,“说我顺拐!” 空:“我顺拐。” 米索那:“……” “你有病?” 要不然怎么这么蠢。 “算了。”白发小男孩嫌弃地移开自己的指尖,黑爪移开的须臾就转变成正常小孩手的模样。 感觉到脖颈间的危机解除,空如释重负。 “你抓我来做什么?” 空心说,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米索那轻嗤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活像个小大人。 空:…… 莫名感觉自己被歧视了。 没过多久,鹿野院平藏赶到了。 少年因急速奔跑脸颊两侧泛着薄红,眼下的两颗黑痣更显艳丽。 他抬眸,绿色的瞳孔泛着寒光,“你引我来做什么。” 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只是个工具人。 米索那觑了鹿野院平藏一眼,转身故作高深状,“帮我办一件事。” 鹿野院低下头,米索那比他矮很多,“……如果是帮你找作业本的话大可不必。” 米索那:…… “乌拉那死了。我要她的尸骨。” 米索那笑了一下,“之后,我可以送你们出「境」,并将真相全盘脱出。” “凭什么帮你?”鹿野院平藏眉眼微挑,显得轻挑。 米索那:…… 要不是你手里攥着侦探的身份牌,哪个鬼没点破事找你? 他古怪瞪了眼鹿野院平藏,曲起的指尖化作利刃,又放在空的脖颈处作威胁。 空用指尖轻微推开了点米索那的指尖,“不是都说算了吗,这是要闹哪样啊!” 鹿野院平藏:“成交。” 少年侦探沉着脸转身。 鹿野院平藏去找那头逃跑的狼时,正巧遇见了往回赶的赛诺和提纳里。 提纳里垂着眸,听鹿野院平藏带来的消息。 住在207的那头狼,或许知道吃掉乌拉那的狼。 提纳里扣响了207的门。 青年没过多久开了门,斜倚在门框上掀起眼皮看几人,“有事?” 提纳里无意识攥紧了手心,“这栋公寓,还有其他的狼吗?” 青年眉眼微挑,“看你问什么狼。” 提纳里也不和他打马虎眼,“吃掉乌拉那的那头狼。” 门口的青年哑然了一瞬,耸耸肩,“那我确实知道,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提纳里:“……” 他诚挚开口,“……要不,我们打一架?” 这下轮到青年默然了。 境的主人已经觉醒了,公寓楼内的墙面开始出现裂痕,墙皮从天花板掉落,整栋楼歪歪斜斜,将倾不倾。 和提纳里打架不就是和境主对着干吗? 青年轻笑了下,晃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众人:“……” 门内传来一阵翻箱倒柜声音,看架势恨不得把家都拆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左右,面前的门被青年打开,他瘦长洁白的手里拎着一头半死不活的狼。 提纳里接过,“多谢。” 青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关上了房门。 屋里再没传出过任何动静。 “喏。你要的东西。” 提纳里将手上的狼抛向米索那,米索那收起威胁空的手,接过高空掉落的狼。 狼肚子里沉甸甸的,没有消化的骨头或许还在其中。 鹿野院平藏低下头,“……你答应的真相。” 米索那默了半晌,缓缓开口解释—— “我叫米索那,还有个名字叫阿塞锡尔。我天生有白化病,见不得阳光,很少有人和我玩。” 小男孩顿了顿,眸光瞥了眼提纳里,终是没有提及到提纳里,“乌拉那很友善,约我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我们的关系很好。直到有一天我的作业本不见了。” 第82章 “我以为是落在乌拉那家里了,可是去乌拉那家里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她给了我一颗糖,我吃完就晕了。” “醒来后变成了试验品,”米索那声音放轻了些许,带着惧色,“我的编号是【永恒的生命课题组第207号试验品】。” 提纳里猛地掀起眼皮看米索那,他所说的编号和他在幻境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那些死掉的贤者误入我的境,以为膜拜神明能够得以永生,他们弯下脊柱,向我跪拜。” 米索那眼底含了一丝阴毒,“他们本就是参与过永恒生命研究的罪人!仗着导师的身份肆无忌惮剽窃学生辛苦血泪写出来的论文,利用权术手段进行生命研究。” “多少向我一样的人死在暗无天日的空间,每每午夜梦醒,脑海里都是针头、仪器、恶臭难闻的液体,泛着腐肉的气息。” “太多、太多的人死在他们的手中。可他们只会站在制高点,忽视我们的痛苦与哀号,轻飘飘地说一句--‘这是必要的牺牲’。” “弓箭没有射入本人心脏时,人类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因为人类生来便是罪孽。” “他们,该死。” 米索那说完这句话后,周身就发生猛烈颤动,天花板开始坍塌,石板碎裂,砖块掉落。 他的身形开始变淡,唯独浅棕色的瞳孔始终平静凝视着狐耳少年。 他漠然地想,离别的时候如果也和初见那般,会不会就什么也没变。 「境」就此碎裂。 被反噬的黑发青年咳出一口血,白色的衬衫染上红色污渍,像寒冬里落了雪的梅。 a搀扶着辛深,囚禁提纳里记忆的东西,又松动了。 “d怎么办?” 辛深掀了掀眼皮,“葬了吧。” 反正米索那毁了约,d的肉身实在没什么用处。 “教令院,可快变天了啊。” 青年拂开a的手,眸光冷寒。 翌日。 奥摩斯港。 “听说了吗,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是耶摩多纱族所为!” “教令院张贴出告示来了!没想到那些有名望的学者,竟然是参与禁忌研究的罪人!” “是啊,据说还打压学生,拿走学生的课题报告据为己有!更气人的是拿着活人做研究!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多少孩子惨死在这些人手中啊!” 一旁路过的雅西驻足倾听,陡然想起几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意气风发的少年对她露出温润笑意,声音清朗,提醒她要记得作为学者的初心。 教令院不缺乏德高望重,质量高尚的老者,但也不乏为了名望走上歪门邪道的学者。越是接近高层,越能看见绚烂日光隐匿下的腐烂。 多少人借着研究的名义挥霍教令院拨下的资金,多少人以人类为名进行禁忌研究。 罪人们很少承认自己犯罪,越是天才的犯罪者越是如此。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所有的牺牲都是必要的,为了换取必要的崇高与人类的永恒。 雅西已经毕业很久了,对教令院过问的也少之又少,风纪官的设立本就是为了肃清罪孽,但风纪官队伍自身开始腐烂的话,仅凭借赛诺一人,又能如何。 更何况,三年前陡然消失的大巡林官提纳里,一个存在于教令院口中“闭门养伤”的人,为何几年来从不见踪影? 雅西哑然片刻,身影没入嘈杂的人群中。 几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现实世界过去了两日,而虚空中发帖人所说的审判时间是第三日。 赛诺需要立马赶去教令院,临行前,他低头看坐在地上的少年,“要回化城郭看看吗?” 提纳里摇了摇头,“等我记起来吧。” 他现在脑子里还是想不起任何关于以前的记忆,去了也只能穷尴尬。 赛诺点点头,沉声示意鹿野院平藏和空,“各位下次见。” 赛诺离开不久,几人也打算从道成林抄近道去璃月。 鹿野院平藏的腿伤还挺严重的,空有系统,临死了他还能嘻嘻哈哈的,对比起来鹿野院平藏的状况就要难受很多。 在境里面还好,出了境以后痛觉更甚。 提纳里扶着他吐槽,“一条腿换侦探榜排名第一,值不值?” 鹿野院平藏:“……” 他倔强道,“这是侦探的追求,你不懂。” 提纳里沉默地赏给他一个白眼。 不知道想起什么,疼得龇牙咧嘴的少年人扭头看左边的提纳里,“你真的觉得失忆的事情和辛深无关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空面无表情地想,被列为最危险的npc果然有最危险的道理。 你看,现在变为他西皮恋爱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了吧。 提纳里没说话,又继续搀扶着鹿野院平藏,约莫走了半分钟左右,他才轻声说道:“辛深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一个人的真心是伪装不了的。 他不可以怀疑一个对他始终如一的挚友。 鹿野院平藏噤了声。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送鹿野院平藏就医后,提纳里回了望舒客栈。 没有碰见辛深,倒是遇见了那位他很神秘的朋友。 “钟离先生。”他朝着正在客栈喝茶听书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男人闻言放下了茶杯笑道,“是林早先生啊。” 第83章 提纳里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先生拜托我的事情我会在这周办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前总是嘴角带着浅笑的男人,总给提纳里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八重堂的lt;a href=https:///tags_nan/qingxiaoshuo.html target=_blankgt;轻小说里曾经介绍过璃月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或许面前的男人是下凡的神仙也说不定呢。 提纳里莫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钟离倾耳听着提纳里的话,淡笑摇头,“不打紧。” 岩神心想,下次老友再来他这耍酒疯,他就把他扔回蒙德,让他到自家国民去丢人现眼。 提纳里点点头,与钟离作别。 辛深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伤回的。 提纳里有些惊讶,辛深有及其强悍的治愈能力,只要他想,哪怕是断肢他也能给你接上。 但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法则,提纳里并不知道这样的代价是什么,辛深也从未提及。 “伤到哪里了?我带了药粉……” 提纳里还没说完辛深就打断他了,语气是不同寻常的冷硬,青年垂着眼眸推开他,“不用你管。” 提纳里指尖顿住,愣愣看着青年擦掉自己嘴角的血,直起背脊回房。 房间内。 a斜倪了眼辛深,“你凶他了。” 辛深坐在桌子旁,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a:“没爱了呗。” 辛深:“……” “药给我。” a耸耸肩,“早用完了。” 辛深默然一瞬,反倒笑出了声。 “算了。”青年黑眸色泽淡了些,“不吃也没事,反正剩不了几天。” “值吗?”a的眸色沉了些,克莱因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辛深,我在难过。” 辛深语气寡淡,“你感受错了。” 窗外的夜风吹起床前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夏日虫鸟聒噪,屋内反倒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久后,a拿起辛深的手摸上自己的胸膛,“没错。它在疼。” 辛深手抖了抖,音调轻微,“那就让它痛着吧。” 十几年前的雨夜,泛着蓝色光芒的神之眼掉落的那一剎那,辛深就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的一生无可逃脱。 提纳里是他灰色世界中出现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他要亲手将陪伴他长大的小狐狸推出他的世界了,要怎么样才能不那么难过啊。 虽然不知道辛深怎么了,提纳里端了碗热粥放在辛深紧闭的窗户旁,咚咚敲了几下。 “辛深……你还好吗?这是我借用厨房熬得新鲜蘑菇粥,加了糖的,很甜。” “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请你别这样对待我。我……一直把你当家人看待。” 提纳里侧耳听了下,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声响,主人似乎还未曾醒来。 但提纳里清楚,这个点辛深早就起了,没有声响肯定是他不愿意响应。 他叹了口气,“我去一趟璃月港,记得吃饭啊。” 一直等到少年人的脚步声远去,辛深才打开窗门。 窗台上的粥泛着热气,蘑菇被切的整整齐齐融入香甜的白粥中,那是辛深再熟悉不过的菜肴。 从小到大,小狐狸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早餐,即便失忆了做出来的味道还是如出一辙。 青年衬衣口挽起,露出筋骨匀长的手腕。 “吃一口吧,我想吃。”a站在不远处,深蓝色的眼眸写满渴求意味。 辛深颇为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要走就别留什么念想了。” a:“就一口。” 见辛深不为所动,他又继续诱劝:“以后就吃不到了。” 辛深眸光动了动。 a继续道,“但是赛诺有可能天天吃。” 青年防线彻底崩溃,他艰难开口,“就一口。” a欣喜若狂。 璃月港。 提纳里到飞云商会的时候,行秋正躲在雅间里悄悄看武侠小说,感受到有人靠近后他快速地将小说藏进背后。 “是你啊。”行秋捏了把冷汗,“我还以为是我爹或者大哥。” 提纳里瞥了他眼,有些好笑:“之前委托你的合同,谈得怎么样了?” 行秋扯起唇角,露出欣喜之色,“谈下来了。你猜让利多少?” 还没等提纳里猜想,行秋就拍桌大喊,“八二开,赚翻了!” 提纳里也颇为惊讶,他觉得自己制作的精油还没有到能让代理商这么让利的地步。 像是看出提纳里内心的讶异,行秋拍了拍提纳里的肩膀,“要相信你的手艺,放眼七国,能有你这么炼制精油手艺的可并不多。” “只不过,”行秋顿了顿,“精油提取制作是一件耗时很长的事情,精油这种东西底层老百姓很少购买,面向的大多是中高端消费人群。若是但凭你一个人制作,供不应求局面很可能出现。” “商品的价格被迫上涨,无意间又会流失中端消费人群。” “货物,定价,需要考虑,产品的推销有代理商,需要的资金会少很多。” 提纳里安安静静听着行秋的分析,突然间咧开嘴角,双眸眯起,笑了笑。 行秋:“……” “别这样,我害怕。” 提纳里单手支着下巴,上下打量行秋,“身材很不错哦。” 行秋迅速伸出双手反抱自己,“你,你要干什么?” 第84章 提纳里勾唇邪恶笑了下,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行秋。 看到合同内容的行秋:…… 他就知道! 提纳里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去贸然与代理商合作,敢情是早就和飞云商会有协议了,他的好大哥早就把他卖了! 提纳里:“宣传片的事,麻烦二小姐了。” 拿合同的手微微颤抖。 面容白皙姣好的少年咬着后槽牙,“说了多少遍,是二少爷!” 提纳里:“好的,二小姐。” 行秋:“……”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毁灭,他可以帮忙放一把火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提纳里除了采摘解酒需要的一些药材,就是抓着行秋满璃月跑,寻找最合适的拍摄地点。 但拍了好几套样本,总觉得哪里不满意。 今天在天衡山的时候,倒是遇见行秋信件里常常提及的小方士。 比起行秋较为深蓝的发色,重云的头发偏向淡蓝,有点像雨后初晴的蓝天,泛着蓝白的渐变色泽。 行秋的瞳色是富贵的金黄色,而重云的眸色和他的头发差不多,整个人就像冰原里走出来般。 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两位少年人,提纳里突然有了灵感。 正在和重云谈话的行秋莫名冒出一阵冷意。 “你怎么了?”重云看到行秋的面色有些古怪。 行秋咽了咽口水,转头果真看到提纳里甩着大尾巴,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露出的唇角微微挑起。 他扭头看向重云,沉重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重云:? 几日后,璃月港的一条gg爆红全国。 视频中,微风拂过山岗,生长于悬崖峭壁中的琉璃袋身体轻晃,深蓝色短发的少年行走在山边,漂亮修长的指尖扭开一小瓶包装精致的精油。 淡青色的液体滴落在他白皙的腕骨上,少年摩挲着两臂的腕骨,高挺的鼻尖耸动,风带来了好闻的气息。 镜头切到不远处一名正在与史莱姆缠斗的少年,似乎是闻到了风中的气息,他手上的动作停滞片刻,顺着风起的方向望过去。 两相对望,所有的青涩与懵懂都写在二人眼中流转的波光中,染在不经意间绯红的侧颜上。 青蓝色的精油在阳光下反射着斑驳光芒,盛放的琉璃袋花叶上,滴落一滴小水珠。 视频很短,却在璃月掀起了轩然大波,反响异常地好,几乎所有卖精油的店门坎都要被顾客踏破了。 好在提纳里与飞云商会达成协议,他们会负责大部分的生产。 但即便这样,精油还是供不应销,销量火爆。 与此同时虚空词条#我的西皮速速在一起#冲上了榜首,引起须弥民众广泛讨论。 【家人们,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图片),赛诺大人至今为止除了关注了妙论派的官方账号,唯一关注的就是因病修养的大巡林官提纳里!】 【……大家有没有看教令院最新的审判,赛诺大人帅爆了好吗?】 【回答一楼问题,他们还在教令院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曾经是明论派的,提纳里和赛诺经常待在一起!当年的各位同学都可以为我证明!】 【(汗)当年有幸看到赛诺大人喂提纳里先生吃饭的画面,事先说明本人当时还不认识提纳里和赛诺,只觉得提纳里先生太太太白太漂亮了就多看了几眼,结果赛诺大人盯着我好久!那个眼神我至今难忘!比赛诺大人审判罪人时还可怕!】 【捅楼上屁股。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之前风靡全国的视频里,提纳里先生只是要去巡林工作,赛诺大人就当着一众巡林官的面,声嘶力竭不允许提纳里先生离开他一步!】 【楼上说的是真的,我作证。】 【家人们提纳里先生的病应该是养好了吧?我前些日子在璃月看见他了……赛诺大人就在他身旁。】 【即使教令院忙到飞起还是去陪老婆的好男人呢,磕到了。】 【哈哈哈,欢迎大家来到#赛提话题下讨论。】 ……短短瞬息之间,评论破万,各种大风纪官x大巡林官的图文层出不穷,几乎整个须弥都在疯狂磕西皮,西皮粉头们甚至直接去赛诺和提纳里的虚空官号下留言。 提纳里的虚空很久没有更新了,博文都被隐藏了看不见。 胆大的西皮粉头冲到赛诺一条最新博文下发疯— 【赛诺大人,我想要个嫂子。最好是大巡林官,最好是耳廓狐血统,最好是生论派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楼上,你为什么不直接艾特@提纳里。】 【都说了别在赛诺大人评论区@提纳里,@提纳里前辈重伤痊愈,需要修养。不要@提纳里,让@提纳里好好休息,@提纳里是你们能随便@提纳里的吗?】 【楼上的,笑不活了哈哈哈】 “赛诺大人!大大大事不好了!” 刚庭审完案件躺在办公室休息的赛诺:“……” “什么?” 塔尼咽了咽口水,“大人您打开虚空终端,登录教令院给的官方账号看看。” 末了,那该死的好奇心又发作了,塔尼出声询问:“赛诺大人,提纳里先生……寻到了?” 赛诺没有回话,因为正在详细阅读超出99+的消息。 【叮咚。】 第85章 塔尼的虚空系统传来一阵响动,他赶忙去查看。 然后就看见自家上司用官号回复了一条评论: 【还在追。】 塔尼:“……” 谢谢上天给他个多此一举的机会。 他已经能够遇见到下一个热搜#我磕的西皮是真的…… 【救命,快来看看!赛诺大人承认了!】 【画手和写手大大们速度,半小时后我想看点好东西。】 【在写了在写了,磕疯了啊家人们!】 【速度速度啊!我一秒也等不及了!】 赛诺关闭了虚空,掀起眼皮看了眼塔尼,似乎在困惑他为什么还不走。 被嫌弃的塔尼:“……” “赛诺大人再见。” 有时候一个人上班真的挺无助的。 时间一点点走过。 今天夜间不知怎么的,没有客人在楼下说书打牌逗乐,整个望舒客栈安静十分。徐徐夜风吹过青年居住的窗口,小小的风铃随风晃荡,往日里清脆的声响今夜却显得格外刺耳,倒是像极了索命的催魂铃。 提纳里看到了只动了一勺的冷粥与压在冰冷瓷器底部的信件。 他认识的青年依旧选择了一意孤行,带着一腔热血赴死。 信件的封页落笔是——罪孽。 【提纳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请不要寻找我。】 【请允许我向你坦白,你失去的记忆是我锁住的。我很坏,七岁那年见到你时,我想的是杀掉你,让你成为我的第一个试验品。】 【九岁那年,教令院牢狱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 【十六岁,我逼 死了导师穆朗尼,前任最威严的大风纪官。】 【二十二岁,我重开了生命提取装置,伤了你悉心保护的道成林。我还挖了穆朗尼的坟墓,为了一丝己欲。】 【二十五岁,我利用了米索那,创造「境」。】 【你很困惑吧。我似乎从来没有向你提及过我的神之眼。我们第一次见面前几秒,它突如其来地掉落在我面前,我当时甚至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我发现,它是珍宝。】 【我拥有了超级强的治愈能力,甚至能让死人生皮,而我只需要用一点点的水元素之力,能让生皮木偶变成我的傀儡。我甚至——能将自己割裂。】 【abcd什么的,很奇怪吧。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长相和我差不多,就连性格也差不多?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是个疯子,疯到将不同面的自己从身体里割裂,从潜意识剥夺。但我们意识想通,感官一致。】 【我们,都那样深爱着你,在黑暗中默默凝视着你,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你的名字。】 【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可是a说我应当说,因为他想说。】 【但……这看似逆天的能力是有代价的。提纳里,我活不过二十六岁了。】 【就在今年我的生日,我们相遇的那一天,把我忘了吧。】 【不论是多少岁的我,会永远祝福着提纳里。】 【小狐狸,平安喜乐,永远快乐。希望万千世界中,再次相遇时,我不再是那个坐在阴暗雨幕里的小男孩】 end——tc(虽然我很不甘心。) “又下雨了。” 辛深捧起一手雨水,指尖萦绕的纯白之水看起来却像雨水那样肮脏。 雨幕暗沉,雷光闪烁,不久后,这场大雨就会和十几年前那么大了。 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是他第一次获得神之眼,也是第一次遇见生命中的救赎。 十几年后的雨夜,他要为这罪孽深重的一生,付出应有的代价。 青年躺倒在地,任凭脏污的泥水打在俊秀的白皙面孔上,他的脸色已经非常差,白得就像一张纸一样,雷光映照之时,他的肤色几近于透明。 所有的罪孽不甘与救赎,都葬死在这个荒唐的雨夜。 下辈子,他想活在阳光下。 下辈子,想再见到那只傻狐狸。 再见,提纳里。 青年闭上了深黑色的眼眸,弯起了唇角。 青年的身体会化作水,与这无边雨夜共沉沦。 他不会再醒来了。 第43章 坠落(五) 提纳里做了个很长、很遥远的梦。 梦里面他学着父母的样子去考察野生蘑菇的习性,结果突遭一场暴雨,他小心翼翼趴在一户人家墙上盯着一个小男孩看了很久。 小男孩脏兮兮的,但即便这样,也能看出男孩清秀的五官。 他本来只想趴在有屋檐遮挡的地方躲雨,直到他看见小男孩掏出了刀。 提纳里急急忙忙从墙上翻下去,父母说过刀很危险,如果小男孩故意伤害自己…… 雨这么大,血迹都会被冲走。 独居逝去的生命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大抵是小孩子都比较喜欢艳丽的东西,提纳里扬起笑脸递给小男孩他采摘到的漂亮蘑菇时,小男孩告诉他,名字叫辛深。 提纳里很喜欢辛深的眼眸,黑漆漆的,反射出天边的雷光时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童话故事上说,星星可以指引迷途的人回归。提纳里一直觉得,星星就住在辛深眼睛里。 从那之后,提纳里经常翻墙去找辛深,给他带去新奇的故事,新发现的漂亮蘑菇,父母做的美味小饼干。 第86章 每回提纳里见到辛深的时候,都觉得男孩眼睛好亮啊,盈满了一整个夜空般,漂亮至极。 辛深还会经常抱着一本法律条文念给他听,提纳里不太感兴趣,他只喜欢各种植物结构习性。但是辛深总有办法让他记住那些枯燥的法律知识。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们一起考进了教令院。 辛深虽在生论派,但每天都抱着知论派晦涩难懂的符文阅读,提纳里看得头疼,后面辛深干脆就去了知论派。 随着两人入学时间的增长,各自学派也愈发繁忙,提纳里在生论派的作息时间也渐渐变成了一个谜,很多次很多次辛深去找提纳里时,他们都堪堪错过。 直到黑发黑眸的漂亮青年发现提纳里身旁有另一个少年的存在。 提纳里也会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渐渐地,辛深显得那样可有可无。 他很孤独。 孤独到把自己分裂成五个不同的人。 每天、每天躲在暗处观察提纳里的一举一动。却不敢再主动找提纳里一次。 会吓到他的,青年如是想。 再后来,辛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为了称量最后的罪业,为了让十几年前的冤屈得到平息,他必须要离开。 这些年提纳里的陪伴已经是奢求了。 行走在黑暗里的盲人是看不见光的,但哪怕有人打着一盏熄灭的灯,欺骗他身边有光,盲人也会高兴许久的。 辛深告诉提纳里,他准备去七国旅游了。 提纳里扬起的笑容很好看,翡翠色眸光闪动,少年对视狐耳随着点头微笑的动作抖动,他嗓音清越,“辛深,我希望你快乐。” 辛深点点头,却对自己说:我的快乐,就是希望你快乐。 他这一辈子,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短短二十五年,他已经把这个世界看烂了。 整个世界都是烂的,只有提纳里是彩色的。 但也是他,将提纳里推给赛诺。 他虽然写挑衅信,暗地里挑醋,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提纳里的好良人。 他是个活不过二十五的废人,不应该奢求提纳里的喜欢。 很大很宽阔的平原里,提纳里看见穿着白衬衫黑装裤的青年,冲着他傻傻地笑。 他说,“提纳里,回去吧。” 他说,“提纳里,忘了我。” 他说,“希望来世我能为自己而活。” 提纳里追着青年狂奔,可是声音都要喊哑了,青年走的却越来越快,一次回头都没有。 他拼尽全力大喊:“辛深——生日快乐!” “辛深” “幸生” 可他却死在了二十五,最璀璨的年华。 滚烫的泪水从眼尾滑落,关于青年的所有记忆正在迅速消失,提纳里怔愣片刻,突然冒出一句没由头的话——“那天去璃月港,是给你准备生日礼的。玫瑰花胸针,特别漂亮。” 梦境戛然而止,提纳里指尖触碰到粘腻的枕头,惊讶地发现湿了大半。 他点亮烛火,桌安上一张白纸方方正正写着“辛深”二子。 他不自觉就念出了这个名字。 好熟悉啊。 很快很快,“辛深”这个名字会从提瓦特彻底抹去。 “还没休息吗?” 提纳里一愣,半开的窗户旁,钟离端着一碗热茶望月。 提纳里摇摇头,“总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人。钟离先生听过‘辛深’这个名字吗?” 钟离轻声笑了下,“或许吧。谁又知道呢。” “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啊。” “是。” 月光好皎洁,莹白的光芒散落一地。 什么东西正如细碎的风铃,在睡梦中渐渐消逝。 赛诺和提纳里的交流,很少用虚空。 就像老一辈的人一样,赛诺更习惯于写信,带着墨迹的飘逸字体写在白纸上时,他会经常猜想收件人是否喜悦。 教令院已经开始整顿学风,从十几年前的冤假错案开始肃清,所有的不甘与悔恨,都会在这个漫长的夏季得到审判。 【提纳里,我想见你。】 赛诺信封上写下这么一句话,小心翼翼将信件藏进挂在腰间的皮包里,他要当邮递员,亲自把这份思念寄送到小狐狸手中。 翌日清晨。 蒙德来的吟游诗人在望舒客栈住下了,客栈难得遇见的少年仙人倒是出来和诗人打了声招呼。 提纳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下楼吃饭时差点一脚扑空从楼上跌落,好在绿色的诗人笑着接住了他。 耳郭狐的嗅觉很灵敏,提纳里动了动鼻尖就闻到了少年身上浓郁的酒气。 提纳里不讨厌酒,相反他甚至会在高兴时候喝点小酒,但他的酒量其实不算好。 温迪扶着提纳里,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 还没等提纳里回应,少年又自顾自答地说,“怎么丢失了两份记忆啊。” “嗯?”提纳里有些头疼,没太听清少年说的话。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空空的,心脏闷闷的?” 提纳里惊讶于少年人如此独到狠辣的眼技,缓缓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少年能提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想到少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坛酒,泛着醇厚果香,是酿造几百年才会有的气息。 第87章 温迪冲他笑了笑,嗓音清亮,“要不要喝点苹果酒?喝醉了就枕在那边的大树上,看着楼下嘈杂的人群,听着树上聒噪的蝉鸣,等想等的人来。” 提纳里讷讷接过少年抛来的一坛酒,“我没有想等的人啊。” 绿色斗篷的少年人微微勾起唇角,头也不回走了。 “真是个怪人啊。”提纳里慢吞吞地评价。 他本来不应该在晨起时喝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闷闷的,他嗅着酒坛里香甜的苹果酒气息,打开酒坛,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晶莹的水渍沾染在微粉的唇上,皮肤白皙的少年喝得两颊发烫,喉间不断传来辛辣的刺激感,一遍一遍提醒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呢? 客栈傍大树而建立,木制古朴的小楼建立在巨大的主干之上,清爽的夏风徐徐,能听见林叶沙沙作响。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能够看见右手边伸出的枝蔓,弯折的躯干正好适合一个人躺倒在上方。 细小的枝叶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绸带,飒爽的微风拂过,绸带飘飘扬扬,树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 醉酒的耳廓狐醉醺醺地趴在枝干上,迷茫的翡翠双眸染上湿气,耳边传来好听的自然奏响乐,少年的耳朵抖了抖,朝着风铃所在的地方望过去。 两根红绸带被系在了风铃上方,随着风铃左右摆动。 提纳里眯起了眼,自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依稀瞥见——“提纳里。岁月漫长,万事从愿,有缘相识,无缘相伴,愿以清风为引,祝你世世安康。” 红绸带纠缠在一起,耳边是细碎的风铃声。 恰好一阵风吹拂而过,他莫名觉得有只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提纳里,还给你一个美好的梦境。” “提纳里。” 干净低沉的少年音像是透过很厚的冰面传过来的。 提纳里皱起眉头,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脑袋还带着醉酒后的胀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面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红眸白发,有着胡狼耳朵的少年,少年的皮肤是很少见的褐色,和教令院的学生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怔愣了片刻,依稀记得昨天似乎是课题组的庆功宴,被自家导师给灌醉了。 狐耳少年的指尖曲起,有些无奈地想,臭老头,自己不喝尽数灌给他喝。 所以自己喝醉后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在奇怪的地方醒来,面前还是不认识的少年人。 他看起来有胡狼血统,白色脑袋上的两只耳朵挺立着,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一顿。 少年看起来很不好相与,毕竟从把他喊醒以来,少年人的嘴角一直维持着一个冷淡的弧度,心情看上去十分糟糕。 提纳里默了几秒,小心翼翼试探,“那个……我在哪?” 他不敢问‘你是谁’这种问题,因为面前凶神恶煞的少年看起来认识他。 少年呵呵一笑,赤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宿舍都不认识了吗?” 提纳里:??? 宿舍……? 他依稀记得,自己有生论派给他的豪华单人大宿舍啊。那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只能是面前少年的宿舍了。 赛诺垂着眼皮,眼角落下深色阴影,遮盖住他眼底的神色。 他意味不明轻哼了声,“现在都学会偷偷喝酒了。” 提纳里:……? 这么说我可就来气了啊? 提纳里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理直气壮,“我成年了。” 没想到换来少年更大声的轻嗤。 提纳里:“……” “你什么酒量自己不知道?” 有多少人觊觎着你不知道? 赛诺闷闷地抿嘴看一脸懵的狐耳少年。 提纳里在少年冻死人的眼神下屈服了:“你说的对。” 虽然不知道自己和面前看上去很危险的少年什么关系,但认错就对了,然后趁机开溜。 提纳里尴尬笑了笑,“那,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他讪笑着,当着少年的面一步步后退,刚转身哐当一下撞上了门框。 赛诺神色紧张,正想过去抓住提纳里的手,却被他堪堪躲过。 “没事没事哈,谢谢你,我们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提纳里夹着尾巴逃跑了。 赛诺站在原地,凌冽的眉眼蹙起。 提纳里今天有点奇怪。 “学长好!” “学长好!” 刚踏进老头今天教学的教室,不少学生都认出了提纳里。 提纳里点点头,坐在座位上安静等老头来上课。 他习惯于坐在第五排,第五排靠着窗户,能看到教令院那颗巨大的无名树。 树的枝干很粗壮,夏天的时候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洒落,会在枝干上掉落好看的斑纹。 随着提纳里的到来,原本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有很多视线都在瞥向撑着下巴往外看的狐耳少年。 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刘海下翡翠的瞳孔涣散,淡色的薄唇紧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拖着下巴,慵懒地朝着窗外的大树看。 这是提纳里学长上课前常有的动作。 也有过很多人坐在他那个位置上,学着提纳里的样子,抬眸往外看。 除了巨大的枝干与愈发葱绿的枝叶,什么都看不到。 第88章 所以提纳里学长到底在看些什么呢? 其实提纳里也不清楚,他只是觉得枝干那么粗壮,很适合躺在上面吹风乘凉。 教令院的上课铃响了。 提纳里从窗外收回视线,翻开了老头引以为傲的《须弥植物志》。 就在他垂眸看书的时候,身旁蓦地坐下一位少年人,他奇怪地侧目望去。 少年头上的耳朵不见了,被他整整齐齐地还放在抽屉里,他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少年头上的不是耳朵,而是有着胡狼耳朵的帽子。 少年有些长的白色发丝很蓬松,遮盖住两侧的耳朵,难怪提纳里见到他时会认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亚兽人。 而他年拿出的本子扉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赛诺二字。 “赛诺……” 他无意识地念出声,好熟悉。 提纳里看向赛诺的时候,赛诺也在侧目看向他。 微微卷翘的睫毛在赤红色的瞳孔上投下深色阴影,赛诺神色困惑,有些关心地询问,“提纳里,你怎么了?” 提纳里:“……” 他好的不得了。 就是把所有记忆翻来覆去都不认识身旁这个少年。 不过倒是听见了其他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素论派的赛诺学长今天也来了啊。” “两位学长的关系也太好了吧!赛诺学长在教令院是出了名的冷血,能让他这么关心的也就只有提纳里学长了吧?” “是啊是啊,已经一星期没见过赛诺学长了,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不知是哪位同学反驳道,“那是因为赛诺学长刚刚帮助穆朗尼大人抓获了倒卖禁忌知识的逃犯!好像是叫斯凯其,听说斯凯其很喜欢和教令院作对,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但是赛诺学长和穆朗尼大人出马,不出一周时间就把他抓住了!” 提纳里还想继续听下去,胡子花白,胖墩墩的导师就走进来了。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去。 导师年纪其实并不大,但满头几乎找不到几根黑发,眯起眼的时候脸上布满褶皱,笑起来憨态可掬。 男人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到第五排熟悉的狐耳少年后,和蔼笑了笑。 “今天我们来讲一讲须弥常见的作物,香辛果……” 即便提纳里用脚趾都能想起香辛果的习性,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枯燥乏味的课。 主打一个给老头面子+陪伴。 赛诺没看书,反而侧目盯着提纳里看。 每次蹭生论派的课,他都只干这一件事。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后,那双毛绒绒的耳朵在他炽烈的注视下逐渐耷拉了下去,少年白皙的脸颊也逐渐染上绯红色泽。 没过一会赛诺感觉到有微凉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腰腹。 赛诺:? 提纳里:?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啊?听课。”提纳里压低了声音,又戳了戳少年的腰腹。 赛诺的身材很好,腰腹紧实,戳上去硬邦邦的,不像他每天早起跑步还是一戳就软的脆皮。 赛诺抓住提纳里作乱的手,“你干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 提纳里眼睛都瞪大了,心说,你也知道这是上课时间。 不盯着书本盯着他脸做什么? 他脸上有字不成? 他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手掌倒是比他大出一圈,褐色的皮肤与软白色的皮肤放在一起,提纳里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提纳里另一只手揪住赛诺手部的肌肉,用力拧巴了一下。 没拧动。 他震惊地盯着少年人看,低声询问,“你平常怎么锻炼的?!” 赛诺眉眼含笑,倒是放开了桎梏提纳里的手。 提纳里拧的一点都不疼,小狐狸发脾气挠人,怪可爱的。 “咳咳。” 讲台上的男人低声咳嗽。 提纳里这才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盯着他和赛诺看!被无数双眼睛明目张胆注视,这让提纳里尴尬得想要钻进地洞里。 他默默用书遮住了脸,在心底把赛诺骂了一百遍。 赛诺倒是神态自若,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陪提纳里听课了。 讲台上的教师摇摇头,继续自己的讲解,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去素论派老头那里狠狠敲诈一笔。 哪有素论派小子天天缠着他爱徒的道理? 一下课提纳里就慌忙跑路了。 赛诺却跟得紧紧的,一双红色玻璃珠般的眼睛带着些许狐疑。 他长手一伸,抓住了小狐狸的后衣领。 提纳里:?? 不是,赛诺的手劲,为什么那么大啊? “你在躲我。” 赛诺眼里带着笃定的光。 提纳里:“没有。” 赛诺:“你有。” 两双眼睛长久的对视后,提纳里率先放弃,“……好吧我有。”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下课时间,走廊上全是围观的人,他像小孩子一样被赛诺扯着衣领,超丢脸!! 无数双眼睛盯着赛诺与提纳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让提纳里觉得愈发尴尬。 赛诺有些不解,“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提纳里:?? 什么昨晚?他哪样了?话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吗! 第89章 “你有病吧……”提纳里的声音含了些恼怒,耳边传来其他学生小声的惊呼。 “原来昨晚提纳里学长也和赛诺学长在一起吗?” “磕到真的了!” 提纳里:“……” 没听太懂。 他反抓住赛诺的手,当着一众惊呼声把少年拽入一旁的厕所里。 再三确认厕所里没什么人后,提纳里小声开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为了防止赛诺说出更惊天动地的话,提纳里决定率先承认,“我不记得关于你的任何事情。” 赛诺一点都不惊讶,淡淡应了声,“哦。” 提纳里:……?哦什么哦? 他直接重拳出击。 手再一次被赛诺包住,少年捏着提纳里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摁着,白皙的指尖被他的动作弄得薄红,羞涩的花般,欲开还遮。 赛诺有些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暗沉,“你发给我的那篇文章我看过。如果你喜欢失忆症这种设定,我可以陪着你玩。” 提纳里面色震撼,连手都忘记挣脱了。 什么文章?? 他用另一只手打开虚空,果真找到了备注为赛诺的少年,他点进去看,几个小时前发送了一篇文章。 【赛诺x提纳里失忆症r慎入!】 下滑的手微微颤抖: 【赛诺正面抱着提纳里,提纳里年龄虽比他稍大,但赛诺已经能够将小狐狸圈入怀中了,特别是失忆了的小狐狸,更加乖巧好逗。 少年修长的手指从提纳里纤细的腰身下滑,揉捏着圆翘的臀部,顺着两股之间握住软绵的蓬松毛发。 只是轻轻一摸,怀里的小狐狸就会红着脸发出难耐的闷哼声。 提纳里看不下去了,谁说他被摸尾巴会发出闷哼声的! 他自己涂植物精油的时候,从、来、不、会! 提纳里冷静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定是我昨天醉酒发错了文件。” 赛诺:“哦。” 提纳里:“……” 成年人的世界,沟通是如此的困难。 唇红齿白的少年红着一张脸从厕所里出来,赛诺在后面跟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围蹲点的同学们又是一阵骚动。 “你看提纳里学长,眼尾都红了!” “赛诺学长不会是把提纳里学长摁进隔间这样那样……” 又是一阵惊呼。 耳力超强的提纳里:“……” 谁眼尾红了!能不能别睁着眼说瞎话! 跟在提纳里身后的赛诺莫名发出一声轻笑。 提纳里走的速度更快了。 教令院食堂。 提纳里掀起眼皮瞥对面的赛诺,筷子敲了敲碗盘,“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赛诺:“寸步不离。” 提纳里:“……” 他就不信了,难不成上厕所赛诺还能跟着吗? 提纳里将最喜欢的烤蘑菇披萨塞入口中,令人脚趾扣地的一上午终于在美食助力下消融。 赛诺缓慢地把自己的野菇鸡肉串放到提纳里盘子中。 提纳里腮帮子鼓鼓的,青绿色的漂亮眼眸能说话般,向赛诺递去困惑之色。 赛诺就静静地托着腮注视着提纳里,目光移到他唇角的碎屑后笑意更甚。 提纳里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你不吃为什么要点,浪费粮食可耻!” 赛诺推了推盘子,“你吃不完我再吃。本来就是给你点的。” 提纳里:“……你人还怪好的。” 赛诺却突然和他聊起天,“提纳里,我刚刚心剧烈跳动了十一次。振动很明显。” “一般而言心跳突然加速,如果没有什么疾病,很大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 提纳里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他铿锵有力,吐字清晰,“不,是因为你的‘失忆症’(十一振)” “因为你,我心跳加速。” 赛诺眸色认真,写满了欢喜。 提纳里吓得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啊啊啊……?” 他平复了好久波动的情绪,艰难开口,“我不喜欢男的。” 赛诺点点头,“我知道啊。” 提纳里松了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你不喜欢男的,你只喜欢我。” 提纳里刚送的气又吸回了肚子里:“……” 与提纳里偏向秀气稚嫩的长相不同,赛诺长的很俊朗,面部线条流畅,五官精致,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俊美。 但偏偏那双赤红色的眼睛看向提纳里的时候,里面淬着的霜雪如遇初阳缓慢消融。 提纳里潜意识里并不讨厌赛诺,反而很欣赏少年的样貌、身材。 赛诺应当是经常跟随风纪官们去沙漠历练,在学院时也懒得换上同一的学者服,依旧穿着沙漠的穿着。 即便是个少年人,也能看出窥见他宽阔有力的肩膀,散发着男性魅力的胸膛与腹肌。 嗯……确实挺让人喜欢的。 提纳里一时语塞,想不出怼赛诺的话,只好闷头吃饭。 赛诺就安静坐在对面,手里玩着卡牌,提纳里瞥了一眼,是新出的卡牌游戏,叫七圣召唤。 赛诺很喜欢玩七圣召唤? 第44章 欢喜(一) 饭后,提纳里慢悠悠回了宿舍,在大门关上的前一秒,一直尾随他的少年身形灵活地滑入室内。 第90章 提纳里的手还握着门柄,艰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宿舍吗?” 赛诺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语调平缓,“你失忆了。” 失忆了,所以需要他寸步不离的陪伴。 提纳里:“……谢谢,没人比我更知道我失忆了。” “你要呆着就呆着吧,晚上记得回去。” 提纳里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坐在小沙发上自顾自看了起来。 赛诺的学业其实已经学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见习风纪官必要的工作,他甚至不用去上课。 要不是昨天回来没找到提纳里,赛诺还不知道提纳里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还是他去聚会地点把醉酒的狐狸抓回家。 他皱了皱眉,动作轻缓地坐在提纳里身边。 午后的暖阳懒懒散散地轻抚两位少年的身影,他们坐在沙发上,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看人。 赛诺凝视着提纳里出神,他在想,怎么有一个人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眼睛好看,嘴唇好看,什么都好看。 提纳里虽是在看书,但是身旁赛诺的目光比暖阳还要灼热许多,他的手指在106页停滞了十几分钟,发现自己真的看不进去后,他果断起身去厕所。 赛诺也跟着起身。 提纳里:? 上厕所也真的跟? 赛诺扫过提纳里吃惊的面容,泰然自若,“我也想上厕所。” 提纳里有时候真想撕碎赛诺那张冷峻的面容,看看这张脸皮到底有多么厚。 赛诺的名声在教令院甚至要大过一些大有名气的老顽固,教令院的学者们光是看到赛诺就会躲让三分,倒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赛诺身上自带的气场,没有人敢于主动靠近他。 而赛诺也一直独来独往,是后辈口中冷淡威严的学长。 现在冷淡威严的学长本人正试图挤进厕所门口,提纳里用力地抵住门,咬着后槽牙怒道,“赛诺,你是没有自己的宿舍,宿舍里没有厕所吗?” 赛诺的脚卡在缝隙里,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宿舍里没有你。” 提纳里:“……” 他怕伤了赛诺的脚,不敢再用力挤门。 提纳里一松力,赛诺就灵活地从缝隙挤入,一瞬不瞬注视着提纳里。 提纳里被他看得发毛,“要怎么样你才能老实出去?” 赛诺默然一瞬,低头看小狐狸抖动的耳朵,“我帮你涂植物精油。” 提纳里愣了会,自己的尾巴确实有点干燥难受,他来厕所就是为了上点植物精油。 但一想到植物精油,提纳里就莫名想到那篇关于失忆症的同人文…… 尾巴被抓住什么的……好羞耻。 他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赛诺面色不改,一双红色的漂亮眼眸盈满认真之色,一动不动与提纳里对视。 提纳里明白赛诺未语的潜台词,不给他摸,他就不会离开。 尾巴毛实在干燥难受,提纳里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算了,你爱走不走。” 提纳里拿下洗浴台上的植物精油,是他新调制的霓裳花精油。霓裳花只生长在璃月,他废了很大力气才养活一小株,做出来的精油也十分有限,但是效果很好。 他在手心滴了两滴精油,细白的两手摩挲,一股浓郁的霓裳花香萦绕在狭小的浴室内。 提纳里歪着身子,衬衣勾勒出少年窄细的腰身,他伸出双臂,两手轻摁身后的尾巴,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捋顺。 “好舒服啊。” 提纳里发出一声喟叹。 还没等他放松些许,给尾巴按摩的手倏地被另一双手抱住,比他手稍大些的手牵住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尾巴后的毛发,十几分钟就能弄好的事情,却被赛诺弄了半个多时辰。 等赛诺放开提纳里时,提纳里的腿都软了。 少年脑袋发晕,艰难地支起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抵在墙上,两只手反背在身后,修长莹白的手指被另一只手玩弄,赛诺另一只手沾上精油,轻柔地从尾巴尖一直摁压到末端。 提纳里斜睨着镜面中自己的模样,带着湿气的迷茫眼眸,泛红的眼尾,火烧云般的粉嫩脸庞,张开的唇喘着气,依稀能看见尖尖的虎牙。 尾巴处还不断传来舒适的快感,他艰难地将喉间要溢出的哼唧声吞咽下去。 偏偏站在他身后的赛诺一脸冷静,除了猩红的眼眶外和平时别无二致。 提纳里艰难地推开赛诺,莫名有些气恼,“回你自己寝室去。” 赛诺歪着脑袋,困惑询问,“不舒服吗?” 提纳里:“你才舒服!!” 生气的小狐狸抓着赛诺的手腕,气势汹汹地把他丢出了门。 哐当一声,赛诺鼻尖抵着门,百思不得其解。 提纳里明明看起来很舒服啊…… 门内的提纳里再也站不住了,双腿发软地枕倒在沙发上,缓慢地伸出手捂住脸。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没出息地想,原来别人摸他尾巴时,他真的眼尾会发红! 夜晚十点左右,提纳里宿舍房门被人敲响。 他以为是生论派那边有什么事通知,结果刚开门就看见赛诺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走廊里。 夜风吹起赛诺银瀑般的发丝,看上去十分柔软。 第91章 提纳里倚在门框上,神色戒备,“你做什么?” 赛诺老实道,“陪睡。” 提纳里:? 今天下午赛诺走后,提纳里翻阅了之前和赛诺虚空的聊天记录,都是些刻板的对话,分明是刚认识不久的样子,醉酒那晚发给赛诺的文件应当是他不小心发错了。 所以现在抱着枕头要陪睡的少年,又是在闹哪样啊? “不需要陪睡业务,谢谢。” 好在走廊里没有第三人,不然这惊破天的对话又要被那群后辈乱写了。 赛诺放出了大招,“让我进去,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只有你知道的秘密。” 提纳里的潜意识告诉他应当拒绝,毕竟他对别人的秘密向来没有好奇心。 但与那双玫瑰色的眼眸紧紧注视着他时,他竟败下阵来。 赛诺开心的时候,唇角的弧度会放大,白色的细长的虎牙会傻气地冒出,白发少年抱着枕头通过提纳里留出的空隙挤了进去。 门关上后赛诺就将提纳里床上原先的一人枕扔在了沙发上,他带的是连在一起的双人枕头,长度适中。 “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秘密了吗?”提纳里有些无语地看着赛诺对他的床动手动脚。 说来也奇怪,他是有些洁癖的,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也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 但赛诺就像个例外。 赛诺心满意足地放上自己的枕头,空气中有很淡的药草气息,掺杂着甜腻的果香。 他垂着眼眸,掩住眼底的兴奋,“我是从未来来的。” 提纳里:“……” 按照赛诺的说法,他是在璃月一家名叫望舒客栈的地方,找到了喝醉酒的他,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在教令院的时候。 他顺着记忆来到提纳里的宿舍,没发现提纳里,反倒听其他学者说提纳里在庆功宴上喝醉了然后他就出发把醉酒的狐狸背回了宿舍。 相处起来到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只不过以前这个时间段,赛诺对提纳里确实只是挚友之情。 莫名其妙回到这个时空段,赛诺算是明白了,就像他逛虚空看到的一篇文章说的那样,老婆要从学院养起。 但提纳里显然没相信他的鬼话,他现在看见赛诺就尾巴发抖,腿发软。 果然有些记忆是不可磨灭的。 提纳里还是决定和赛诺说实话:“抱歉,你可能得回自己的寝室住。” 赛诺:“我告诉你秘密了。” 提纳里心说,那能叫秘密吗?!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好不好! 偏生少年唇角紧抿,赤红色的眼眸像只可怜的大胡狼,恍惚间还能看到耷拉下去的狼耳和狼尾。 提纳里默默咽下伤人的话语,“你洗了澡吗?” 赛诺摇摇头。 提纳里面如死灰,自暴自弃道,“你去浴室洗吧,不洗不许留宿。” 赛诺点点头,乖巧地去了浴室。 浴室里渐渐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提纳里瘫倒在床上,有些困惑地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能给赛诺一次次容忍的机会。 如果是教令院的其他人,怕是连进他宿舍的胆量都没有。 哪像赛诺,偏生长着一张木头冷脸,还是第一个敢抱着枕头找他陪睡的。 教令院里也不乏喜欢赛诺的小姑娘,即便这家伙从早到晚冷着一张脸,年年的院草评定他总是在素论派榜首。 无可撼动的地位。 提纳里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会答应赛诺留在他的宿舍。 现在好了,他倚靠在床头,坐立难安,连睡前最喜欢翻阅的书籍都看不进去。 耳边传来的水声终于结束了,赛诺裹着浴袍,松松散散地垮在腰间,再掉下去一些隐秘之处就会暴露在空气下。 提纳里看的脸颊发红,“好好穿浴袍。” 赛诺不解地盯着自己看了看,这和他在沙漠的穿着不是差不多的吗? 只是刚洗完澡后头发湿漉漉的,“提纳里,你有吹头发的机器吗?” 提纳里点点头,“浴室台柜最下面那个。” 于是,赛诺拿着吹风机,站在床沿眼巴巴看他。 提纳里:“……” 草。突然觉得湿漉漉的小胡狼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提纳里,吹。” 赛诺一本正经撒娇脸jpg. 有被反差萌萌到的提纳里:“……” “我吹。”他妥协道。 赛诺老老实实穿好了浴袍,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提纳里站在他身后,指尖插入潮湿的发缝中,开着温风徐徐吹着。 提纳里注视着指尖缠绕的银白发丝,在暖风的作用下变得柔软蓬松。 赛诺身上传来和他如出一辙的沐浴露气息,他面无表情地想,这下好了,胡狼身上染上了耳廓狐的味道。 “力道还行吗?” 提纳里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 赛诺乖乖地点头。 暖风呼呼在耳边吹着,让他想起了教令院那棵大树,没课的时候溜去那里的枝干上睡上一觉,夏日的风也是这般带着热意。 他好像……经常躲在那里看提纳里上课。 原来这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注视提纳里了。 “吹好了。” 提纳里关闭了吹风机,把梳子递到赛诺手上。 第92章 “提纳里,我喜欢你。” 提纳里:??? 他顿了顿,“如果是帮你吹了头发,这大可不必。” 赛诺:“……” 他记得,空说过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是表白。 为什么结局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赛诺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每天都说一遍。 但现在重要的是睡觉! 时隔多年,又可以和提纳里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提纳里:“……” 他为什么能在赛诺眼睛里,看见诡异的兴奋? 当他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了。 提纳里手抵住赛诺的脑袋,恼怒道,“谁允许你睡床了!” 赛诺扒开提纳里的手,白色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他声音有些闷闷的,“那我睡在哪里?” 提纳里真的好崩溃。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幅面孔? 他艰难道,“沙发。” 赛诺:“你会陪着我睡沙发吗?” 提纳里古怪问道,“我有床为什么要睡沙发?” 赛诺点点头,快速钻进了被窝。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对,有床为什么要睡沙发。” 提纳里:“……” 真让人信服。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算了,明天一定要让赛诺回自己宿舍睡。 本来以为床上多了个人后自己会很难入睡,但提纳里竟然睡的还不错,以至于早上醒来时看见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时,他心颤了颤。 那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又出现了。 赛诺睡着的时候面部轮廓倒显得柔和不少,乱糟糟的长发像炸了毛的猫,睫毛又长又密,还微微卷起。 真好看啊。 等清醒时,提纳里发觉自己的指尖已经覆上了赛诺的睫毛,痒痒的触感,好奇妙。 一些野外的植株会在茎叶处穿戴细细密密的绒毛外衣,既能保护自己,也可以帮助机体吸收水分和散发热量。 赛诺的睫毛能用来做什么? 提纳里突然想到了“滑滑梯”的说法,还没细想,少年的睫毛就轻轻颤动,一双带着些许迷茫的漂亮红色眼眸与他对视。 他的手还来不及撤离,怔愣开口,“可以在你睫毛上滑滑梯吗?” 赛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提纳里:“……”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提纳里蓦地起身,动作迅速下床洗漱,耳边传来少年清爽的笑声,“提纳里,我喜欢你。” 少年闷着脸,红晕一直染到脖颈。 他用力关上浴室的门,手捧着一把冷水洗脸,盯着镜子里唇红齿白的少年发呆。 身后的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摆,提纳里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他默默地用手捂住了脸,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再一次和赛诺一起坐在靠窗的第五排,提纳里已经很上地道把书立起来,遮挡住前方的视线。 能遮一点是一点。 天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头那么爱开课啊! 老头今天讲的是蕈兽族群,蕈兽具有极强领地意识与族群意识,哪怕是同族但不同领地的蕈兽,贸然闯进一方领地也有可能面临危险。 讲台上的男人笑得满脸褶皱,跟着座位上年轻的学者们解释,“同一族的蕈兽通常感情很要好,甚至大方地让一只蕈兽跳到它的背部,就像人类一样玩耍。即便它们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意识。” 提纳里到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这种事情很常见,他七八岁的时候和父母外出考察就见过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赛诺模样认真写着笔记。 提纳里脑袋下滑,目光游移,偷偷看赛诺本子上的内容,赛诺却猛地用手遮住本子。 他撇撇嘴,心想,不看就不看,反正这些知识都和每天喝的水一样平常。 他闷闷地把书往右边移了移,挡住赛诺的视线。 哼,不让我看你也别看我的! 这样维持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赛诺愣是没有发觉一点提纳里的不愉快,似乎全身心投入在讲台上教师的课程中。 提纳里不满地瞥了眼赛诺,柔和的阳光勾勒出少年挺立的鼻梁与有优越的薄唇,少年坐得端正,身子笔挺。 提纳里心想,赛诺长得怪好看的。 他又没由来地想起赛诺说了好几遍的‘我喜欢你’。 什么啊,嘴上说着喜欢,本子都不让他看一眼。 提纳里曲起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声响。 老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提纳里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顺带瞪了眼身旁目不斜视的赛诺。 等着长达两个小时的无聊讲座终于结束的时候,提纳里冷哼一声,抱着书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赛诺:? “提纳里,提纳里!” 任凭他怎么喊少年的名字,提纳里都没有停下过迅疾的脚步,只是瞬息就消失在转角了。 赛诺盯着自己的本子,有些发愁。 怎么突然生气了,早上还好好的。 赛诺抬眼望了望天色,猜想提纳里可能往食堂去了。 果不其然,他在提纳里最常坐着的位置上看到了闷头吃饭的少年人。 他顺势坐在他的对面,把手上的笔记本给提纳里看。 第93章 提纳里吃饭的动作一顿,固执道,“我才不想看。” 赛诺红着脸,小声哄道,“不是故意不让你看的,是怕你看了生气。” 提纳里:? 他心说,不看我也生气。 面前的少年难得老老实实地穿着教令院统一发的学者服,长长的袍子倒是更显得少年的身形修长,在食堂也引起不少人侧目。 他微微抿着唇角,有些泛红的眼周显得可怜兮兮的。 提纳里咽下口中美味的蘑菇,古怪道,“能有多让我生气?” 赛诺目光游离。 见他这副模样,提纳里放下筷子扯过少年的笔记本翻开。 赛诺的字迹很公整,手速快的时候,黑色的笔墨会在末尾打个漂亮的弯继续下一个字。提纳里轻轻一翻,正好翻到了今天老头授课的内容。 赛诺认真记着: 1.我和提纳里关系也很好,可以让提纳里坐我背上。(其实腰上会更合适) 2.我决定了,每天都和提纳里说一遍喜欢。 3.今天也想上提纳里的床。(下次能把的床删掉就好了) 4.提纳里好白啊,唇角也好看,亲上去一定很软吧。 提纳里莫名觉得手上的笔记犹如烫手的山芋。 好家伙,原来赛诺上课时一点也没听…… 提纳里看完今天这一页的笔记后就没再说话,一直沉默地吃完饭,沉默地走回宿舍。 赛诺自知理亏,安静跟在提纳里身后。 本来以为是今天进不去提纳里宿舍了,结果发现早到一步的少年人给他留了个缝隙。 赛诺乖巧推门进入,又轻缓地关上门,站在门口安静如鸡。 谁也想不到教令院赫赫有名的冷面人竟然有这样的犯怂的一面。 提纳里换下了学者长袍,里面是衬衫加黑长裤,显露出少年优越的身形。 赛诺在门口老老实实就像罚站一样,提纳里莫名朝他一笑,轻缓地问他,“我白吗?” 阳光从窗口闯入,给少年镀上软和的轮廓。他细嫩白滑的肌肤就像能掐出水一样,白好看,粉也好看。 赛诺愣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见提纳里冲着他轻笑,修长的指尖压住自己的唇,“想亲?” 赛诺红宝珠般的漂亮眼眸里闪烁着痴迷的神色,他再次点了点头。 提纳里笑意更甚。 还没等他继续开逗,就倏地别人摁倒在沙发上,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赛诺的动作。 尾巴被迫向左边弯曲,他被赛诺狠狠抵在沙发上,背部凹陷下去。 赛诺的目光幽暗炽热,他伸出手捏住提纳里下巴,低下头看他,温热的气息喷洒而出。 提纳里突然后悔惹了赛诺。 他试着挣脱,却发现两人间的气力竟然如此悬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挑衅,“你不会是……” 还没等提纳里说完,他就感受到对方的腿抵在他的两腿之间,半个身子压了下来,以强势到无法拒绝的力道吻上他的唇。 赛诺的唇轻轻触碰到提纳里软绵的粉色唇瓣后,他开始用唇角相贴的地方细细摩挲描摹少年的唇形,直到少年发出闷哼后他又抵住唇缝。 提纳里白皙的脸颊完全变了色,熟透的桃子一般,偏生那双绿色的眼眸里盈满水汽,模样狼狈可怜。 他有些粗粝的手一直滑落到腰窝处,手掌掐住少年漂亮腰窝的那一瞬间,提纳里止不住颤抖起来。 赛诺这才放开了对他唇的桎梏。 身下的少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尾糜艳,眸中含雾。 “提纳里,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提纳里醒来时,天边的夕阳正好,晚风吹起树梢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 他枕靠在赛诺怀里,身后的人还未曾醒来,身前有四幅熟悉的面孔,目不斜视注视着他。 温迪冲他亲切一笑,扬起的手在他眼前挥舞,“hi……睡得还好吗?我的酒味道不错吧?” 钟离:“快入夜了,小友们不如回房休息?” 空:“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在梦里做了什么?” 魈:“……” 他究竟为什么,会和一堆人站在一起,看两个男人抱着睡在望舒客栈的树上这样的场面? 提纳里:“……” 提纳里默默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一定是假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他一定是假的。 他尴尬地在四人的注视下起身,移开赛诺环住他腰的手,从熟睡的人怀里挣脱。 “打扰了。” 他默默用手遮住脸,脚步慌乱逃离。 空瞅了眼提纳里耷拉下去的耳朵和尾巴,缓缓伸出手,用力戳了戳赛诺的脸。 怎么睡得和死猪一样,老婆跑了都不知道。 啧啧。 “我把他带回去休息。” 黄发少年搀扶起熟睡的人,无奈摇头,给了机会不中用啊,只好把珍藏的追人秘籍传授给赛诺了! 第45章 欢喜(二) 天边酡红一片,偶尔传来几声归鸟鸣叫,醉橙色打落在身旁人的银白色发丝上,他置身于夕阳之下,双眼紧闭,寻常绷着的唇角却有上扬的趋势。 空的指尖萦绕起淡淡的白色微光,从赛诺额前移开,“果然是被篡改了记忆。” 辛深。 第94章 他再一次默念这个最危险npc的名字,系统中对这个人物的介绍少之又少,出[境]以后,辛深的名字就变成了灰色。 这在系统中代表着死亡。 就像许多曾经疯狂追求过禁忌知识,渴望名声,渴望成功,渴望被历史铭记的人一样,[永恒生命]的齿轮在十几年前缓缓转动,而具有逆天生骨力量的耶摩多纱族惨遭灭门。辛深父母,或者说整个家族的命运,皆是源于这些贪婪者的欲望。 那些成年老污垢本就该付出代价。 但为了这个代价,辛深堵上了自己的生命。 赛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红色的双眸一睁开就看见空放大的脸,少年面色愁苦,金色的瞳孔恨铁不成钢。 赛诺:? “提纳里呢?梦里面……” 他越说声音越小,隐藏在白发之间的耳朵绯红不已。 空呵呵一笑,“跑了。” 赛诺:“啊?” 空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秘籍,沉重道,“三万摩拉,教你追爱,包教包会,稳赚不赔。” 赛诺顿了顿,陷入沉思。 于是不久后…… 【大家快去看旅行者的直播现场!赛提大军在哪?快来啊,急死我了】 【来了来了,什么什么,赛诺大人这是在告白吗?】 【woc家人们我好激动,我磕的cp是真的啊!】 白发俊美的男子穿着白色衬衣,黑色修身长裤,挽起的袖口能看见紧实有力的肌肉,他双手抱着鱼缸一样的东西,盛满了水,水中盛放着几朵漂亮的月莲。 【xswl,为什么有人告白带着鱼缸去啊(挠头)】 【我见过告白送玫瑰的,还没有见过告白送鱼缸的,不愧是赛诺大人。】 【你们都给我认真看啊!重要的是鱼缸吗?是鱼缸里的月莲啊!】 【……哦,原来是这样的吗!】 【楼上别太荒谬。】 【道理我都懂,可是赛诺大人为什么要举着鱼缸送提纳里先生?】 【都说了重点是月莲!】 【我知道啊,所以我想问为什么要送鱼缸。】 【……你有病?】 【互联网下人人平等,为什么要人身攻击我!qaq所以赛诺先生为什么要送鱼缸。】 行秋手肘抵了抵提纳里的手臂,“大侠来找你的吧?” 提纳里转过头,表示不想看,正起身打算从阳台进雅间之时,楼下吵闹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和惊呼。 然后,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接下去的画面。 “提纳里!我喜欢你!” 赛诺在空坚定的眼神下,右手拿着大喇叭在飞云商会楼底大喊出声。 喇叭是枫丹制造,传音久远,值得拥有。 以致于不远处闹市区吆喝的商贾们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项,纷纷朝着声音来源处涌入。 【……玩尬的赛诺大人绝对有一套。】 【你们快看提纳里的尾巴qwq是不是僵住了!】 【是真的!哈哈哈提纳里是想跑进房间的吧,没想到被赛诺一声给雷住了,你没看他前脚都卡在半空中了哈哈哈。】 提纳里深吸一口气,对上行秋兴趣盎然的眼神:“……” 他缓缓转身,低头看下面的人。 阳光勾勒出赛诺锋利立体的面部轮廓,他仰着脑袋,胡狼帽的假耳朵向后翻飞,长到会遮住眼的银白发丝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的,配上那双红宝石般耀眼的眼眸,确实俊美。 但如果不是让他陷入这么尴尬境地的话,他可能会有兴趣欣赏。 一看见赛诺,提纳里就回想起在望舒客栈树上睡着时做的梦。 少年咬了咬牙,在众人喧杂的“答应他答应他”中红了脸,却还是红着脖子,固执道,“那又怎么样!” 赛诺一怔。 提纳里眼尖地瞥见赛诺眼底落寞的神色,他的怀里捧着很大的鱼缸,盛满了水,抱着鱼缸的手背青筋跳起,他依旧固执地捧着鱼缸。 而水中绽放的如莲般黄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反射着好看的色泽,碧绿的色泽更加衬托得中心处的金黄色如月般好看的花骨。 提纳里其实是喜欢赛诺手里捧着的植株的,月光下绽放时会泛着白色的银光,和赛诺头发一样漂亮。 “我……” 提纳里刚想说什么,就被空打断。 少年不知道哪里找来两根枯枝,放在手心左右挥舞大喊,“大风纪官勇敢追,赛提大军永相随!” 提纳里:“……” 【原来旅行者也是赛提一员?】 【没想到我和大英雄磕的西皮一样辈子值了。】 【每当有人说磕赛提的都不是些好东西时,我:你看看旅行者。】 【说谢谢旅行者!】 行秋在一旁捧腹哈哈大笑,“大风纪官勇敢追,赛提大军永相随。” “这个好,记下来,记下来。” 提纳里:“……” 谢谢,这是今天第二次无语。 很快就要迎来第三次了。 赛诺扭头,在空坚定的神色中,缓缓放下了手上的大鱼缸,单手拿着喇叭,面无表情开口,“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是须弥大风纪官赛诺的爱!” “提纳里!提纳里!我喜欢你!!如果你同意的话,你就呼吸一下空气,不同意的话,也别憋着,反正你呼吸了你就是同意了。我连我们未来的婚后生活都想好了,孩子留给柯莱带。” 第95章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孤云阁的落日,欣赏稻妻的雷暴,游玩枫丹水下乐园,倾听须弥的嘈杂鸟鸣。如果你对这个青稚的想法不太认可的话,那我明天再来。” 还没等提纳里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赛诺指了指脚边的大鱼缸,“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不收的话,它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它就在那里,就像我对你的爱,它就在我心里。” 空举起两根枯枝,大喊“好好好!说得好!” 围观群众沉寂了片刻,蓦地爆发出惊雷鼓掌声。 行秋盯着提纳里憋红了气的脖子,“要我帮你把定情信物抬上来吗?” 提纳里握着拳,气得脸颊通红,多半是因为丢脸,“滚啊!” 【家人们,时隔多年,沉寂了三年的赛提大军集合!】 【我们在此,宣告赛提大军的胜利!!感谢旅行者让我们又看到了提纳里先生害羞的样子可爱了吧!】 【虽然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熟悉的味道回来了!天知道提纳里先生养病的这几年,赛诺大人似乎又变回以前那个冷面无情的形象了,属于是大街上小孩子看见就能被吓哭的类型。这样的赛诺大人多久没有见过了(怀念)】 【你这么一说……】 【可是,可是,救命啊,赛诺大人是刚从璃月油田爬出来吗?学到了,原来还可以强制定情信物哈哈哈你们看提纳里憋红的脸,xswl】 空丢掉两枯枝,勾住赛诺肩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谢谢大家暖场啊!明天我们继续不见不散!” 提纳里:“……” 我真的会谢。 他麻木地走进雅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发誓,再也不要看见赛诺一眼。 不然整个璃月,他都能用脚趾抠出来了! 被空勾着肩膀从人群中离开后,赛诺困惑询问,“这样真的有用吗?” 空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道,“你没看见提纳里的脸和脖子都羞红了吗,肯定有用。” 赛诺缓慢地点点头,逆着光站在楼上的少年肤色更加白皙,却因为他的话语红意一直蔓延到脖颈处。 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赛诺眼底染上笑意,“你说的对。” 在他记忆里,有几天他很奇怪,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但却能离提纳里跟近一步。 旅行者就是旅行者,总结精辟有效。 当天傍晚,提纳里就收拾完所有东西准备跑路,没想到刚出飞云商会门口,赛诺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提纳里的身影后,赛诺嘴角微微上扬,手背在身后朝空比了个ok的姿势。 提纳里暗道不妙。 “我来接提纳里先生,你男朋友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很好,情绪饱满,眼神到位。 空赞许点头,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提纳里:“……” 飞云商会本就是商贾云集之地,往来的商贩或者客户络绎不绝,刚一位中年男子与他们擦肩而过,提纳里看见了男人虎躯一震。 ……他懂,脚趾抠出一整座璃月是他的命运。 提纳里从背包里掏出口罩,默默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 “哥哥遮住脸,不会是怕你男朋友看见我们在一起生气吧?哥哥嫌弃我了吗?是我的腹肌不够让哥哥满意,还是上次做的不到位呢。” 赛诺瘪着嘴,故意掐着嗓子。 他本就生得好看,只是寻常冷着一张脸,身上又总是散发着闲人勿扰的气息,所以没什么人敢接近。 只不过现在样貌俊美的人像只被抛弃的胡狼,甩着尾巴祈求提纳里再看看他。 四周不少人停下脚步,甚至还有看不下去的小姐姐用眼睛狠狠瞪了眼提纳里。 赛诺趁机手指勾住提纳里的衣角,红瞳色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水光般,带着央求意味,男人低声劝说,“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下次我会轻一点的,一定做的比哥哥的男朋友好。而且。” 赛诺拉着提纳里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我的身材比哥哥男朋友更好。哥哥不会不要我了吧。” 他补充道,“嘤嘤嘤。” 提纳里浑身如遭雷击。 身边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你怎么能用完人家就抛弃?” “都有男朋友了还勾三搭四。” 提纳里心说,要不他一头栽进璃月港的海里给大家助兴吧。 最后,赛诺被提纳里一路牵到无人处。 夜风很凉爽,但提纳里额头上止不住冒汗,一张白皙的脸透着绯红,他停下脚步,微微喘气。 赛诺愣愣看着自己被提纳里紧紧握住的手,耳尖染上红晕。 两手分开时他还有些怅然若失。 下一瞬,他感受到温热的指尖捏住他的脸,缓缓覆在他的脸颊两侧,提纳里捧着他的脸,红色的瞳仁对上那双盈着水光的雾气绿眸。 银白色的发丝散落在提纳里的指缝之间,黑皮白发的男人生得面如冠玉,偏偏总木着一张脸,像璃月港夜间的海风那般寒凉。 这张脸对着他的时候,那双红色眼眸里总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意。 眸光从少年薄薄的眼皮下投落,赛诺看见了绿色眼眸里印着的自己与月光耀眼的光辉。 他看见提纳里唇角张张合合,清越好听的少年音传进他的耳朵。 “赛诺,你不用这样的。” 第96章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你就是你,不用采取任何方法,模仿什么人设,我喜欢的只是你。” 赛诺呆住了。 提纳里从没在赛诺脸上看见过这么空白的神情。 他拍了拍赛诺的脸颊,“你有在听吗?” 赛诺愣愣道,“你记起来了?” 提纳里点头,“重点是这个?” 青年漂亮的红色眼眸里闪烁着好看的眸光,他弯了弯唇角,透着哄骗意味,“再说一遍。” 提纳里:“……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 提纳里转身就走。 赛诺拽住提纳里的衣角,那张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那我现在,是你的人了?” 提纳里耳朵一抖,红晕从脸庞一直蔓延到脖颈,他背对着赛诺,用力点了点头。 身后的尾巴左右摇摆,昭示着主人欢愉的内心。 “提纳里,我超开心!” 小胡狼摇晃着脑袋,上前环住身形单薄的小狐狸。小狐狸的耳朵猛烈抖动,胡狼凶巴巴地捏住他的耳朵不许他乱跑,直到小狐狸身上染上胡狼的气息,胡狼才心满意足地叼着小狐狸稳步离开。 这种可爱的小狐狸,就应该在他的领地里被养的白白嫩嫩的!然后找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是属于他的小狐狸! 赛诺最后和提纳里回了望舒客栈,在提纳里再三警告下,赛诺遗憾回了自己房间。 而半夜时,提纳里所在的客栈窗户被扣响,空的身影倒映在白色的窗纸上,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提纳里,提纳里,我这里有好看的。”空压低了声线。 “什么好看的?”提纳里推开窗户,黄发少年正倚靠在窗旁,顺势探进大半个身子,一双金色眼眸泛着狡黠的光。 空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子,打开瓶口放到提纳里鼻尖,“这是我得到的好东西!” 提纳里鼻尖耸动几分,药粉虽是白色的但却和大巴扎商贩卖的香料一样刺鼻,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瞬间药粉四飞,散落在两人身上。 空瞬间浑身一颤,面部表情十分精彩,最终缓缓开口,“提纳里,对不起。” 提纳里:……?不就打了个喷嚏吗? 就在此时,二人的身体急速缩水,本来半趴在窗台上的空头朝地,栽入房内。伴随着哐当一声,药粉散落在地,飞扬的白色尘埃尽数被两人沾染。 “咿呀。” 好痛。 提纳里面色惊惧地看着空。 少年身上的衣服在小孩身上显得十分大,他短小的身体完全被衣服遮盖,艰难地从衣服堆里探出黄色的小脑袋,一双金色瞳孔又大又无辜。 提纳里低头看自己。 同款短手短腿,同款大衣遮身。 他面无表情地想,旅行者确实该说对不起。 他艰难地从一堆衣服里爬出去,简单裹了件衬衣遮羞,敲了敲一旁黄发小团子的脑袋,在他手心写字。 “派蒙呢?让她喊赛诺。” 空泪眼汪汪看着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淡白色光芒。 黄毛团子摇摇头,在提纳里手心比划,“和纳西妲在一起看书。” 提纳里:“……” 所以你为什么不一起看书?而是带着奇怪的药粉大半夜敲他的窗户? 提纳里不忍直视,捡起空略大的衣服给他裹着,随后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出门。 空:“呀呀呀” 等等我。 他慌忙四肢并用跟上,身上裹着的衣服都要被快速爬行的动作蹭掉了呜呜呜。 半头身大的小人冷着脸敲响赛诺的房门,空累得摊倒在赛诺房门口,小肚皮一上一下起伏。 房间内的赛诺还在思考怎么还不到十二点,十二点一到,他就翻进提纳里房间,然后抱着香香软软的小狐狸入睡! 正在他遐想之时,门外响起微弱的敲门声,声音很小,赛诺一开始还以为是风撞击的声响,结果几秒后声音更大了,还隐约传来几声“咿咿呀呀”叫喊声。 难不成璃月真的有鬼? 赛诺冷酷无情地想,鬼也无法阻止他今晚爬床的计划。 宽大的手掌推开房门,他依稀听见咕咚声响,可是门外除了夜色,什么也没有啊。 赛诺困惑蹙眉,脚边却传来不一样的触感,他低下头—— 奶白的一团四肢并用圈住他的腿,小小的尾巴扫过他的脚踝有些痒意,泛着婴儿肥的小脸扬起,深绿的耳朵后翻,又大又漂亮的碧绿眼眸可怜巴巴与他对视。 赛诺一愣,缓缓蹲下身子,戳了戳小东西的脸。 q弹柔软的触感萦绕在指尖,他又用两根指尖去抚摸他的耳朵,小小的,两只耳朵一起放在手掌里都显得小。 他默然一瞬,红色的眼眸里写满困惑,片刻后,他迟疑开口,“你是提纳里给我生的小宝宝吗?” 提纳里:“……” 这脑回路,很可以的。 粉雕玉琢的奶团子露出唇边的尖牙,用力咬在赛诺指尖。 赛诺皮糙肉厚,根本没觉得痛,反倒痒痒的。 他颇为好笑地抱起小东西,指尖放在他嘴里任由小家伙咬着。 提纳里:“……” 第97章 赛诺的智商真的没救了。 空哼哧哼哧转过身,刚刚赛诺推门他一下子就被弹出去了,好不容易才滚回来,仰起头发现赛诺抱着提纳里。 黄毛团子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幅景象,他磕的cp是真的! “咿呀呀!” 赛诺这才发现脚边还有个矮子。 他一只手抱着一个,一只手拎着一个,皱眉打量,黄毛,辫子,单边流苏耳坠。 “你是旅行者的孩子?” 梅开二度。 提纳里的手捂住脸,不忍心再看。 空:我真的会谢。 提纳里屁股在赛诺手臂上挪了挪,软绵绵的尾巴扫过赛诺皮肤,他垂眸望去,玉雪可爱的缩小版提纳里正曲起胖胖短短的指尖在他手臂上写字。 “我们缩小了,想办法。” 提纳里写完就鼓着腮帮子,凶巴巴地瞪赛诺。 赛诺:“……” 好可爱。 想咬一口。 赛诺自然是不敢的,颇为遗憾地抱着一只,拎着一只进了房间。 夜晚风凉,两小只脸上都已经被风吹得通红,空还打了个哈切,鼻涕泡都打出来了。 赛诺嫌恶地将他扔在一旁椅子上,轻手轻脚地把提纳里抱到床上,似乎怕小狐狸受凉,他还贴心地扯过被子。 另一边,坐在窗口处,正在被风吹的耳朵呼呼作响的空:“……” “伊呀呀呀!”呜呜呜欺负人。 他要阿散!! 赛诺根本没听懂空在说什么,斜倪他一眼,吐槽,“好吵。” 不像他老婆,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即便变小了不哭也不闹。 “先睡吧,明天我带你们回须弥。” 赛诺眯起眼打量着小小的提纳里。 脸圆润润的,墨黑色的头发上面两只小耳朵看上去软软的,小小的尾巴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 啊,好可爱。 空:“……” 嘤,他要阿散。 黄毛团子扭着圆润的身子,艰难打开虚空终端,这个点阿散可能睡着了,不知道会不会接到他的视频。 正看完书准备睡觉的散兵:“……” 少年人白皙的指尖点击接受,无奈地想,大半夜的空又发什么疯。 刚入目便是留着鼻涕泡的红脸小屁孩,一双金色的瞳孔泛着冷白的光,隐约能窥见跃动的晶莹泪花。样貌和空极其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散兵指尖一顿,怒气染上眼底,“你是空和谁的儿子?” 空:“……” 废物团子咿咿呀呀地拿着爪子费力比划,吵到赛诺眼睛了。 身形颀长的人拎起黄毛团子,白色发丝遮盖下的红眸冷冽。 散兵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床沿,“赛诺?你和空的种?那只狐狸不要了?” 提纳里赛诺空:“……” 好问题。 赛诺眼底写满一言难尽,声线里都染上一丝颤抖,“他是旅行者。” 散兵更生气了,“所以果然是你们的种?什么时候生的?” 众人:“……” 赛诺顿了顿,“望舒客栈,你要是愿意的话,连夜飞过来也是可以的。” 散兵顿时怒火中烧,“谁要连夜飞过去了!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还没等散兵说完,赛诺就掐断了通路。 他低头,与空大眼瞪小眼。 “咿呀……” 空曲起小臂猫猫作揖,冲赛诺讨好一笑。 回应他的是劈头盖脸的黑色披肩,他被困在里面难以逃出生天,当他终于艰难扯下赛诺的外衣时,看见了床上枕靠在一起的人。 一大一小两只紧紧相依,提纳里的肚子被赛诺用被角掩着,似乎是怕提纳里摔下去,赛诺的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身,又不敢过于用力,于是手以一个古怪的姿势环住提纳里。 空幽怨地注视着他磕的好西皮。 窗外的月光真他吗皎洁,皎洁得他心拔凉。 赛诺你八嘎呀路!!! 人短志不穷。 空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脚,缓慢吃力地从椅子上滑下去。 由于人矮,黄团子屁股先着地,整个人像个圆球一样啪嗒软在了地上。 几秒过去了,地上死人一样的凸起终于开始缓慢挪动,前两只爪子爬了再带动屁股,和毛毛虫的爬发别无二致,偏生一长粉嫩的脸憋得通红,还哼哧哼哧给自己加油打气,发出微弱的咿呀咿呀声响。 不就是老婆吗!! 谁还没有?! 他这就扭到望舒客栈的大树下等老婆来找他! 散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大半夜在天上飞。 当他终于赶到望舒客栈时,看见了昏黄灯光下坐着的小黄毛。 奶白的团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咿咿呀呀大叫,小手张张合合,琥珀般漂亮的眼睛里迸射出光芒。 “要我抱?” 少年叉着腰,眉眼微挑。 耳边传来夏日虫鸣,伴随着小孩哼哧哼哧的呼喊。 少年撇了撇嘴,抱起地上的小孩,“先说好,我可不是担心你才飞过来。我只是觉得今晚夜色很好,想出来看看而已。” 空扭了扭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散兵怀里,两只爪子紧紧抓着少年胸前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睛感动地与他对视。 第98章 散兵在这样无辜清澈的注视下破防了,俊美的少年轻笑一声,好听的声音道,“算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小?” 奶白的一团握住衣袖,把自己埋进少年人的胸膛,发出“咿咿呀呀”的吟语。 少年人曲起指尖戳了戳小孩的脑袋,抱得更紧了,有些担心夜间的风凉,他扯起宽大的衣袖遮住小孩的肚子。 “带你回家,小东西。” 少年人温柔的嗓音消散在清凉的夜风中。 第46章 正文完 晨间的阳光穿过窗棂,洒在熟睡的两人身上。 窗外风铃声声作响,夏风轻抚,风过枝蔓。 赛诺的脸上传来阵阵痒意,一双红色眼眸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软绵绵的狐狸尾巴在他脸颊前左右摇晃,扫过他鼻尖。 他曲起指尖夹着乱动的狐狸尾巴,倒着拎起提纳里,小孩碧绿色的大眼睛可怜兮兮与他对视。 赛诺很快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将提纳里放好,为了让他靠着舒服,他还用枕头垫着提纳里的后背。 “听说璃月不卜庐药师很厉害,左右回须弥路程长,我先带你去那看看?” 赛诺戳了戳提纳里婴儿肥的脸。 提纳里歪了歪脑袋,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一对耳朵乖软地耷拉在两侧,眼里满是迷茫。 他似乎没听懂赛诺在说什么。 赛诺心道完蛋,不会是连心智也退化了吧…… 提纳里才答应他表白!这种事情不要啊! 虽然现在的提纳里也很可爱。 还没等赛诺从纠结中回神,提纳里两手揪住赛诺指尖,捏了捏对方有些硬邦邦的皮肤。 “诺诺?不、不气。” “乖乖。” 小狐狸唔唔点头,声音奶奶的,赛诺直接被萌化了。 草,好可爱。 “再喊一遍。”赛诺另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咳,努力压住要翘上天的嘴角,银白色发丝间的耳尖通红。 提纳里虽然不解,但还是乖软喊了一声,“诺诺。” 还没等赛诺回神狂喜,不安分的提纳里就挪了挪屁股翻身,想从床上爬下去。 精神抖擞的小孩翘着蓬松的狐尾,哼哧哼哧爬床,结果因为腿太短,笔直垂落在半空。 提纳里两只小手还攀附在床沿,紧急呼唤,“诺、诺诺!” 他害怕地张大了嘴,赛诺依稀能从提纳里口中窥见小小尖尖的虎牙。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拖了拖提纳里屁股,转眼间小狐狸就滚到了床上。 他的嗓音软了些许,警告道,“不许乱跑。” 提纳里端正坐在床上,委委屈屈看他一眼,唇角一瘪,眼泪将落未落。 赛诺:“……” 好可爱。 “乖,我带你去不卜庐好不好?” 赛诺rua了把小狐狸脑袋,将提纳里从床上抱起,“先去吃点你喜欢的蘑菇粥?这么小,得慢慢喂你吃。” 披着黑袍的男人抱着一个可爱的亚兽人出现时,望舒客栈的老板也忍不住频频侧目。 点餐的时候,菲尔戈黛特夸赞道,“令郎好生可爱。” 提纳里正坐在赛诺脖子上,两只小胖爪子握着他头上的假耳朵,十分好奇。 赛诺闻言下颚微抬,淡粉色的唇角勾起,“不是令郎。” “是童养媳。” 菲尔戈黛特:……?? 上餐的时候,菲尔戈黛特面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绕是见多了大风大浪,还是第一次见年龄差这么大的童养媳。 赛诺面色没什么变化,等蘑菇粥上来了之后,就细心地用餐布垫在提纳里下巴上。 “小东西,吃饭了。” 他低笑了下,好看的星目闪着漂亮的光。 提纳里似乎听懂了,立马乖巧坐在椅子上,长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以及两颗尖尖的虎牙。 “啊——!” 赛诺却忍不住想逗他,勺子上的粥快要贴到小狐狸唇边时绕个弯进了自己嘴里。 提纳里愣了愣,嘴角瘪下去,但忍住没哭。但接下来几次赛诺都是这么干的。 提纳里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喜欢的食物一次次原理,绕是好脾气的小狐狸也会很生气的! “诺诺,坏!” 他奶声奶气地控诉了声,把要掉落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屁股挪了挪,任凭赛诺怎么哄,他都不理人了。 赛诺自知理亏,弯了弯唇角,声音放软了些许,“对不起我错了。” 小狐狸耳朵抖了抖,斜眼偷偷瞄赛诺,但还是嘟着唇,气呼呼的。 赛诺好笑地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子,“你要怎么样才理我呢。不理诺诺的话,诺诺会伤心得哭。” 默了半晌,他道,“呜呜呜。” 提纳里尾巴毛炸开了,小心翼翼转过头看赛诺,水汪汪的绿色眼眸里萦绕着担忧之色。 提纳里咬了咬指尖,看着赛诺红色的瞳孔,软糯糯开口,“诺诺不哭。” “不气不气。” 意思就是他不生气了。 赛诺眉眼含笑,还没等将勺子中的粥喂给提纳里吃,耳边就传来—— “赛诺大人,您……” “儿子都这么大了?” 赛诺:“……” 他侧目望去,塔尼正一脸震惊。 他蹙了蹙眉,“你在璃月做什么。” 第99章 这下轮到塔尼无语了。 他的上司是忘记自己留下多少烂摊子等着他收拾吗?? 似乎是想起来自己丢给塔尼的工作,赛诺面色不改,陪老婆的事情怎么算偷懒。 “你忙吧。” 塔尼:“……” 我真的会谢。 “诺诺,饿!” 奶团子抓着勺子敲了敲碗边缘,发出清脆声响,昭示着他的不愉。 塔尼没忍住又瞥了一眼。 亚兽人的样貌和提纳里先生如出一辙,特别是那双有大又碧绿的眼眸,水蒙蒙得好看至极。软软的脸全是胶原蛋白,白皙的脸颊看着就想让人上手摸一摸。 塔尼自然是不敢的。 啧啧。 自家上司那眼神,宝贝得紧呢。 赛诺瞥过眼,眸色带寒,似乎是在困惑塔尼怎么还不离开。 塔尼打了个冷颤,斟酌片刻夸赞道 “赛诺大人,……您的孩子长得真像提纳里先生啊,哈哈。” 赛诺点点头,“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塔尼:“……” “诺诺!!” 提纳里真的饿着急了,大大的眼睛盈满怒气。 赛诺懒得管塔尼了,指尖挑起满满一勺,“来了来了。” “嗷~” 提纳里张开嘴,咬下一大勺,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眉眼。 塔尼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家人们,(图片),快来看看,这这这是赛诺大人和提纳里先生的孩子吗……】 【原来男男是可以生子的吗?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图片上赫然就是赛诺和变小的提纳里。 晨间的阳光散落在两人身上,小孩坐在赛诺的脖颈上,有些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脖颈,加上身后左右乱摆的尾巴可爱异常。 而赛诺的帽子没戴在头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被小孩两手揪住,乱糟糟的,偏生一张脸冷硬俊美,显得有些违和。 【我悟了,不会是提纳里先生女扮男装,不小心被赛诺大人撞见,两人互生情愫……】 【楼上快写!!!我爱看!!】 【虽然但是,小家伙真的好可爱qwq】 【我也想要有一只这样的小狐狸,突然有点嫉妒赛诺大人】 【歪个楼,你们看这个,(图片),因论派学者阿帽还有他手上的小孩子,和旅行者长得好像!】 【我超,这……难道是旅行者的孩子?】 【不懂就问,这两对小情侣是约好了一起生的娃吗?】 【以普遍性理论而言,男性之间是无法繁殖后代的。】 【你说得对,所以赛诺和提纳里的孩子真的好可爱。】 【都说了不能生娃!明显是提纳里先生因为什么原因变小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的儿子真的好可爱哦。】 【……愿互联网没有纱闭。】 赛诺带着提纳里一路去到不卜庐,路上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不过男人身上散发着的气压过于冷峻,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提纳里抓住赛诺裤子上的飘带,走得歪歪扭扭,刚踏进不卜庐就被七七吸引了注意力。 七七歪着脑袋,在自己和提纳里头上比划了下,对着身后的白术道,“弟弟。” 白术轻笑踱步靠近。 提纳里仰头看间他脖颈间环住的白蛇,往赛诺身边又缩了缩。 偏生小白蛇还猩红着蛇信子对着他吐。 蛇是吃狐狸的,来自本能的恐惧让提纳里感到害怕。 “诺诺,抱抱!抱抱!” 腿边的小孩急切地抓着他,软糯的声音里含了一丝哭腔。 赛诺蹲下身轻柔地抱起小家伙,提纳里就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里,两手紧紧抓着他的颈环,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白术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指尖点着小白蛇的脑袋,“长生你先和七七去分拣一下药材吧。” 小白蛇滋滋吐了吐蛇信子,身形灵活爬到一旁小女孩身上,二人动作迟缓离开了。 提纳里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抱着赛诺的脖子。 赛诺的手缓慢地拍着提纳里的背安抚,对着身前的白术道,“您好,我的朋友突然变小了,您有什么办法吗?” 白术环视了提纳里一圈,认真道,“是你朋友的儿子吧?” 他真的第一次听说还有人返老还童到这个地步,自是不会轻易相信。 赛诺沉思了片刻,纠正了白术不正确用语,“是童养媳。” 白术:“……” 他提出了诚挚的建议,“我这里有催熟剂,客人要不要试试。” 赛诺:“……” 最后,赛诺还是让提纳里试了。 毕竟白术是璃月的名医,医术绝对不亚于提纳里。 他戳了戳坐在地上玩尾巴的一小团,“你现在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小奶团歪着脑袋,水溜溜的眼睛凝视着赛诺,唇角边露出傻气可爱的笑,“诺诺抱!” 赛诺弯了弯唇角,抱起提纳里。 他无奈地想,这下好了,老婆变儿子。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傍晚的夕阳洒在二人身上,蒙上一层暖色轻纱。风吹过晚稍,林风簌簌作响,飞鸟鸣叫,晚风都在诉说着醉人的柔意。 无边绿原中风将杂草吹得向后翻飞,小小的一团缩进赛诺怀抱里,“咿咿呀呀”发出沉睡前的嘤语。 第100章 赛诺的白色长发在夕阳下泛着橙红色的光泽,远远看去,两人都沉溺在柔和的光中。 就像之前狐耳少年轻抚着他的脑袋一样,赛诺宽大的手拍打着提纳里的背部,轻轻道,“快好起来吧,提纳里。” 晨间的清风摇响树梢间的风铃,阳光透过帘帐投下细碎的光。 小小的一团坐在赛诺身旁,有些微胖的小手指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尾巴毛。 他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玩着自己的,等着赛诺醒来。 窗外传来雀跃的鸟鸣与清脆的风铃声响,床上的人缓缓睁开赤红色的双眸,朝着床边乖软的一团柔柔一笑。 那张清冷的面容弯下眉眼时竟也如水一般柔和。 “你醒多久了?” 提纳里闻声扭头,嗓音带上雀跃,“诺诺!” 小狐狸甩动着尾巴,朝赛诺怀中猛扑。 低低的笑声从赛诺胸膛传出,他缓慢地拍打着提纳里的背脊安抚,“我们回须弥吧。” “带你回家。” 从璃月到须弥,层岩巨渊是最近的距离,可以直接抵达化城郭。 这条路陡峭嶙峋,碎石遍布,其实并不好走,偶尔运气差还可能遇见成群的盗宝团,往来的商队有可能被洗劫一空。 晨间的光洒在两人身上,赛诺背着提纳里,任由小小的一团在他背部胡乱抓着银白色的发丝编织。 提纳里很喜欢赛诺的头发,银白色亮亮的,不管是阳光还是月光,都能将这如雪般皎洁的发丝反射出好看的光辉。 小孩子的兴致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玩累了就抱着赛诺的脖颈,白嫩的脸被太阳染上暖色调,狐耳毛发蓬松,乖软垂落。 小狐狸打了个哈切,沉沉睡去。 赛诺放轻了脚步。 山野间空气清新,巨渊之景壮观宏利,他背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行至须弥与璃月交界处时,他突然觉得背上的人重了不少。 黑长的发丝与银白发丝交织在一起,他透过背脊的温度感知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带着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