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梦》 引子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引子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引子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引子 这是一个没有历史记载的大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经过经年战乱洗礼,大陆最后一分为二,分别为南夏和北辰两国,隔着清江划江而治,定下休战盟约,史称清江之盟。 噼噼啪啪的火苗遇风则燃,不过顷刻便吞没了孤零零的两层楼阁,大腹便便的女子从梦中被推醒: “娘娘,娘娘,起火了,起火了,您快起来,快起来啊……” 一个中年妇人着急的呼喊着 女子惊慌失措从榻上站起来,可惜肚子太大,不良于行,走了几步就坐在地上,摆摆手: “嬷嬷,不行,我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老嬷嬷急的不行: “娘娘您如果不走,这辈子就冤死在这里了,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他可是南夏国皇家的骨啊!” “孩子?” 女人肚子,忽然有了力气,撑着走了两步,前面咔一声,大火烧断横梁直直砸落下来,女人眼睛一闭,死死抱着肚子里的孩子。 忽而从窗外掠进一个男人的身影,抱着女人飞快跳了出去,刚落在地上,阁楼已经轰然倒塌,陷入一片冲天的火光中。 女人躲在男人怀里,颤抖片刻,低低喊了声: “阿忠……” “小姐,我来带你走” “不行,嬷嬷,嬷嬷还在里面呢……” ,阿忠抬手敲晕了她,转身对着大火磕了三个响头,抱起女子,几个飞落消失了身影。 南夏惠帝二十年,八月十五,夏都皇内院冷月阁,无名起火,当夜大风,风助火势,瞬间就付之一炬。因御史大人获罪而牵连被囚其中的兰妃,以及肚子即将临盆的孩子,全部遇难,尸骨不存。 惠帝哀痛万分,念及夫妻一场,免其父举家之罪,贬为庶民,却不想十冬腊月,被人一夕之间灭门,上下三百余口无一生还,惠帝震怒,连发三道谕旨责令刑部调查,务必寻到真凶。 后据说乃江湖人士所为,死无对证。 惠帝二十年过后,南夏再无戚家。这个风光蓊蕴百年的家族尽数覆灭。同年,惠帝立莲妃为后,莲妃所出幼子慕容宇为南夏国太子,莲妃之父为国丈,莲妃之兄弟全数加冠,莲妃家族替代戚家成了南夏国最显赫的家族,风光一时无二。 引子在线阅读 引子 肉文屋 / 引子 引子 知府嫡女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知府嫡女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知府嫡女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知府嫡女 日光穿过冰梅纹窗棂间的碧色轻纱,落在房里粉色纱帐上,光影清浅,透过粉色纱帐,可见床榻里头轻薄纱被拱起的小人影儿,好梦正酣。 窗下的翘头案上,青玉兽首香炉袅袅的沉水香,映着窗间浮动的花影,这个午后倍加悠闲。窗外两个绿衣小丫头坐在廊凳上,正对着挑线打络子。 头上四角蓝天,四周层层回廊屋脊,仿佛一眼望不到边,忽见那边廊间行来一停人,两个小丫头忙站起来。 最前面缓步行来一位贵重妇人,后面跟着几个体面的婆子丫头。到了近前,两个小丫头蹲身行礼: “太太” 王氏扫了眼窗子,小声询问: “还没醒?这丫头倒是真能睡,怎的竟睡了这许久时辰?” 外间屋守着的娘和两个大丫头春梅冬雪听见声响,忙掀开帘子出来行礼,王氏摆摆手,抬脚迈步进了屋里。 转过隔扇的碧纱橱走到床前,轻轻拢起纱帐,探头一瞧不禁失笑,床上的小丫头哪里睡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边上娘笑道: “原来姑娘醒了,我还道听着没动静,不敢擅自惊扰呢” 说着便要上前来服侍,王氏挥手遣开她: “我来就好” 把小丫头从被褥间抱起来,丫头打了温水搅了帕子,王氏刚接过就被怀里的小丫头拽了过去: “我自己洗脸” 声音娇嫩清脆,甚为悦耳。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点点她的额角,宠溺的道: “鬼丫头!” 宛若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这话听着囧啊!想自己一个现代人,跑到这里装个小孩子容易吗? 宛若醒来就成了这家的二姑娘,为啥称呼二姑娘,很久以后宛若才搞明白,因为她是苏家第二个女儿,所以称呼二姑娘,前面还有一个隔母的庶姐。 她去年穿来的时候,这个身体才六岁,今年七岁,据说是不小心掉到园中的池塘里,差点淹死,可是看她娘那意思,不像巧合。 因为她后来神智清楚了,听小丫头们私下里偷偷议论,她昏过去的那三天,姨娘和那位庶姐整整在她娘院子外头的青石板地上跪了三天,她要是一命呜呼了,估计那娘俩也活不成的。 宛若费了些日子才搞清楚,这里是冀州,她爹是冀州知府,对于冀州这个名字,宛若觉得像现代的河北,而且从气候到院子里长的花木看,也很一致。 朝代是宛若听都没听说的北辰国,她娘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下面他爹还娶了三个小老婆,那位大姑娘就是二姨娘生的,比宛若大三岁,今年十岁叫宛如,还有一个弟弟,也是二姨娘所出,如今却养在娘亲王氏膝下,名唤承安。 王氏是她亲生娘亲,说真的,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宛若真有点怵,一看就是个厉害女人,说不上多美,但眉眼上挑,颇有气势。 不过,显然她娘不很受她爹待见,她娘的院子,就在她的小院旁边,每天晨起,她都要过去请安,这么一年多了,才见过她爹寥寥几次。 听丫头们私下说,二姨娘最受宠,说实话,宛若觉得挺可悲,不过这就是古代女人生存的常态,谁也无力改变。 二姨娘的确生得好,柳眉杏眼,天然带着一股子妩媚风韵,估计男人都喜欢,宛若的姐姐和她长得很像,小小年纪就是小美女。 宛若对自己这副身体也挺满意的,虽然不如宛若漂亮,可秀秀气气干干净净,她觉得在古代太美了也不是啥好事。 王氏接过丫头手里的杯子送到女儿嘴边上,宛若就着娘亲的手喝了一口,簌簌口,吐在旁边丫头端过来的小铜盆里。 王氏给女儿整理整理衣裳,见齐整了,便抱到窗下的玫瑰椅上坐下,接过娘递过来的牛角梳给她梳头发。女儿的头发又细又软,滑顺黝黑,抓在手里仿佛一匹上好的锦缎。 宛若透过铜镜端详了一会儿娘亲的脸色,就知道娘亲有心事了,要说她娘别看外头看上去厉害,其实心思挺重的。 来了一年多,宛若也知道她娘亲愁的什么,她在花园里玩的时候,偷偷听见两个婆子说,她爹要把二姨娘收成二房,为了这事,和她娘打了几次饥荒。 宛若是不懂这些,但是王氏对她实在好,久了,她也真把王氏当成亲娘一样看待了,这时候见娘亲又愁上了,遂转过小身子,抬起小手抚开娘亲眉间的皱褶,声气的道: 娘亲,是宛若淘气惹娘亲生气了吗?我保证,从今天起,认真跟着娘学绣花,不再气走教琴的师傅,也不再去偷偷溜到花园的水池边上玩,真的,我保证“ 仿佛怕王氏不相信她,举起小手握拳,样子可爱至极。王氏顿觉满腹的烦心事散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女儿她生的辛苦,当初嫁给苏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澈不乐意,她也有委屈。二姨娘是苏澈的姨表妹,过了门,王氏才知道,苏澈真心想娶的是这个表妹,因此对她颇有怨言。 多亏了她王家是风头正健的仕宦家族,不然王氏相信,今天在这个宅门里,她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王氏子好强,可偏生遇上苏澈这么个丈夫,夫妻恩爱就不要奢望了,可是即便如此,王氏也决不能让周映雪那女人爬到她头上去。 那女人专会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在丈夫苏澈眼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思却十分歹毒,当初她怀宛若的时候,她让人在她的药里加料,不是她发现的早,说不得就是一尸两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她哪个女儿,去年亲手把宛若推进园子里的池塘,幸亏有个自己身边的丫头远远瞧见了,招呼人救了上来,不然宛若的小命早就没了。 就是如此,那歹毒的母女她不过在院子外头跪了三天,苏澈就心疼了,说宛若毕竟没事,就算了吧,说的多轻巧,没事,如果有事不就晚了,苏澈这心偏的令人心寒。真打量她好欺负呢?王氏清楚周映雪按的什么心思,想如愿上位却也没那么容易。 去年出了宛若这件事后,王氏就和丈夫说把周映雪的儿子承安,挪到自己膝下教养,为此,真是大闹了一场,最终丈夫妥协。 王氏知道,丈夫妥协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王家一族。王氏把承安放到身边,果然周映雪安分了很多。 王氏不想这么算计,可是不算计,在这宅子里就生存不下去,说起来酸涩无比,好在女儿聪明伶俐,自从去年落水大病一场后,变得懂事很多,令王氏颇为欣慰。 这时候见她为了哄自己做出的小模样,遂抱着她香了一口: “我家宛若可是答应娘亲了,以后再淘气可不成的……” 娘俩个逗了会儿乐子,王氏身边的管事孙婆子匆匆进来道: “前面刚头传了话过来,说今儿晚上老爷在太太房里用饭” 王氏目光微闪,淡淡的应了声: “知道了,你去让小厨房掂量几个老爷爱吃的菜吧,把年上舅爷从京里捎过来的好酒,寻出一坛子出来” “吩咐完了,低头看看女儿,从妆匣子里拨了拨,找出两串晶莹的玛瑙串珠,给宛若围在头上的丫髻上,红色清透的玛瑙珠子,映着雪白的小脸,甚是清透好看: “春梅,把姑娘这些日子写的大字捡上几篇好的,拿过去给老爷瞧瞧” 宛若不禁暗叹,她娘亲其实挺可怜的,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博得那个男人的欢心,保住自己的地位。 宛若对于她爹,实在没什么感觉,只见过几次,而且每次都匆匆的,她爹本连看她一眼都仿佛不大情愿。 她清楚的知道,她爹不怎么喜欢她,从来都没抱过她,仅有见过的三次,每次都是为了承安过来的。 她爹重男轻女思想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不过,宛若觉得那位大姑娘比她强些,自己遭受的冷遇,估计是因为她爹不待见她娘,连带的也就不喜欢她了,恨屋及乌,虽然达不到恨的程度,但是她爹对娘真是一点也不喜欢。 每次都是明显的应付,或者还有厌烦,她娘看着厉害其实也挺能忍的,要是她的话,立马离婚,当然,这不过想想,在这里,估计死也不可能。总之,她爹和她娘就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怨偶。 “宛若,一会儿你爹来了,多对你爹笑笑,和她说说话,知道吗?娘争取让你爹答应给你请一个教书的先生来” 宛若不禁有些感动,她娘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这个朝代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她那个八股封建的爹是最忠实的拥护者,认为女孩子做做女红,学学琴就足够了,读书完全没必要了,所以她庶姐今年十岁了,也不认识几个字。 她是认识,可是让她用软趴趴的毛笔写出来,也是鬼画符一样,好在她娘出身仕宦,虽说读的书也不是很多,却可以教她些入门的东西,可毕竟没有老师教的好,所以至今宛若的字也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宛若自己当然也想念书,最起码识字以后,想看书也不是很惹眼了,现在她连字都没认识几个,捧着本书看,岂不诡异。 宛若想着她娘为了她如此曲意迎合,遂乖巧的点点头: “娘亲安心,这次宛若一定哄爹高兴。” 知府嫡女在线阅读 知府嫡女 肉文屋 / 知府嫡女 知府嫡女 条件交换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条件交换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条件交换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条件交换 苏澈刚迈进院子,就看到廊檐下迎候的王氏和两个孩子。 苏澈虽不喜王氏,毕竟是结发夫妻,且当初两人的婚事,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说起来,王氏并无丝毫过错。 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当初答应过表妹映雪,会娶她进苏家门,最后却被王氏当间了一杠子,即便她没错,苏澈也难免迁怒与她。 可是王家如今正值鼎盛,和他苏家不同,若从底上论起来,当年苏王两家也算不相上下的鼎食簪缨之族,祖祖辈辈都是仕宦人臣,可惜从苏澈爷爷那一代,苏家就渐渐衰败,而王家反而越发兴旺。 王氏出身的这一支尤甚,王氏是嫡出的三姑娘,上面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哥哥如今任大理寺卿,大姐是如今四皇子的生母圣眷正隆的贤妃,二姐是兵部尚书徐峥的夫人,家族势力庞大,如今苏家势必要仰仗一二,使得他即便不喜王氏,这体面必要留给她。 另一则,他也不怎么喜欢嫡妻的子,高傲冷淡,自成婚之日便如此,比不得映雪,喜欢讨好俯就与他,说起来,他一向喜欢南边的女子,纤细袅娜,眉眼盈盈,他另外两个妾室都是南边的。 相比之下,他这个嫡妻太过刚强,硬邦邦缺少女子该有的妩媚风情,站在她面前,苏澈总觉得自己低她一头,所以不是逼不得已,苏澈绝不乐意来王氏的院子。 苏澈的目光扫过王氏身边的两个孩子,落在儿子承安身上,面色变得分外柔和,这是映雪给他生的独子。 对表妹映雪他本就怀着愧疚,因此平日也多有偏袒,去岁宛如将宛若推进池塘里险些淹死,他就是想偏心也站不住脚了。 尤其那次之后,王氏变得史无前例的强硬,以前王氏对他还会稍稍俯就,那次之后,他总觉得王氏变了很多,看他的目光,连以往那点清淡的怨都寻不到一丝一毫了,眸光沉寂,他几乎猜不清她心里想的什么。 她把承安要在她膝下抚养,本来这事也是北辰的惯例,妾的儿子一般都会让嫡妻养着。承安出生以后,映雪硬是留下,当时王氏没发难,苏澈索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装糊涂了。 后来宛若的事情出来后,王氏挪了承安进来,为此映雪和他哭诉了几日,哭的他都有点烦不胜烦,直接撂下话: “你怕什么?就让她养着,也是你肚子里出来的” 为了此事,苏澈在心里对王氏又冷了几分,连带的更不怎么喜欢王氏所出的二女儿宛若。 王氏欠身行礼: “爷” 苏澈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嗯了一声,王氏略扫了宛若一眼,宛若便规规矩矩的蹲身行礼: “宛若给爹爹请安” 声音清脆软糯,有股子小女儿的娇气,苏澈倒是微楞,不由自主瞧向女儿,说实话,虽然是亲生女儿,印象却有些模糊,他一向极少来王氏的院子,宛若平日都跟着王氏,他见不了几次。 之前记得仿佛有些刁蛮,落水以后,大概受了惊吓,变得有些怯懦不怎么爱说话了,这次如此口齿清晰的给他请安,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澈遂端详了她几眼,见穿着一身素色裤袄,上面却用苏绣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显得淡雅又不失活泼,头上梳了两只丫髻,围着剔透的玛瑙珠串,两侧垂髫,发丝伴着流苏落在耳侧,映的小脸粉白晶莹,煞是可爱。 五官远不及宛如生的美,却清秀干净,尤其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仿似有熹微波光流动,说不出灵动鲜活。 苏澈忽然想,自己以往怎会觉得这个女儿怕他。心里不由一阵温软,毕竟是自己的亲骨,伸出手轻轻了宛若的额头: “二丫头好像长高了些” 王氏有些惊疑不定的觑了丈夫一眼,丈夫一向不喜宛若,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求她之事,先来示好。 想到此,王氏目光一沉,不着痕迹的打量丈夫,见望着宛若的目光诚挚柔和,倒也真不想是装出来的。 承安鞠躬行礼: “给爹爹请安” 苏澈这才调转目光,一伸手抱起儿子,对王氏道: “虽说春天,日头落下去毕竟风凉,咱们进去说话吧” 说完,抱着儿子率先进了屋里,王氏低头看了看女儿不禁心里酸涩,每次都如此,记得宛若落水之前,有一次还傻傻的问过她: “为什么爹爹总是抱承安,有时也笑着和姐姐说话,从来也不理宛若,我听花园的小丫头说我是捡来的,不是爹爹的女儿,是不是娘亲,是不是?” 当时王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解释,好容易哄的女儿睡了,转头寻了那个胡说八道的丫头,狠狠打了板子,直接找人牙子卖了出去,立了规矩,凡是再有私下乱嚼舌的,一概撵出去。 虽说发落了一通,毕竟心里难过,她金贵宝贝的小女儿在丈夫眼里,一钱不值,甚至想请个先生,还要费尽心思周旋。 想到此,王氏不禁暗暗咬牙。 宛若见娘亲神色不对,猜着是因为自己被爹爹冷落所致,遂小手伸进王氏手里摇了摇: “娘亲,我们进去吧!” 王氏回神,女儿的额头,牵着女儿的小手走了进去 一时婆子摆了饭上来,王氏和苏澈坐在炕上,宛若和承安由丫头伺候着在下面的八仙桌上,屋里周围站了七八个伺候丫头,却不闻一丝杂声,规矩颇大。 丫头夹了一块红烧放到宛若面前的小碗里,宛若盯着那块肥瘦相间的,相了半天面,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承安。 如果不考虑娘亲的敌对关系,这小正太挺可爱的,漂亮的有点过分,而且格温和沉默,就比宛若小两个月。 虽然爹爹对她冷淡,娘亲对这个弟弟,也不算太亲热,奇怪畸形的家庭。且这个弟弟不怎么喜欢说话,貌似很好欺负。 宛若看了看承安,又看了看自己碗里那块碍眼的红烧,眸光一闪,把自己碗里的红烧夹到承安碗里,还一副姐姐的语气: “这个很好吃哦!承安多吃点” 承安抬头看了看宛若,乖巧的低头吃了碗里的块,宛若松了口气,回头却看见她娘亲笑着瞥她,宛若咬咬唇,冲王氏偷偷做了个鬼脸。 这么久了,她的喜好,娘亲自是清楚的,王氏暗暗摇头失笑,宛若这丫头自从落水后,变得尤其古灵怪。 王氏的目光落在承安身上,说实话,这孩子并不惹她讨厌,和她娘她姐姐完全两个脾,很安静,听话乖巧的离谱,而且和宛若意外的相处良好。 要说以前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可这到了一起,倒是有意无意总让着宛若,因此,渐渐的王氏对这孩子也不会一味冷淡了。 “宛若倒是真懂事了,知道照顾弟弟了” 苏澈放下筷子开口,语气意外温和。 王氏轻轻咳嗽两声点点头: “这一阵教宛若识了些字,这丫头聪明,便懂了不少道理” 王氏说着,不着痕迹扫了苏澈一眼,悄悄冲那边宛若的娘使了个眼色。 这边宛若和承安也吃饱了,丫头婆子伺候着去里头耳房里净手漱口,收拾妥当了,放到窗下的沿炕上,寻了几个玩意儿来让她们玩耍。 宛若却竖着耳朵偷偷听着屋里的说话声,只听王氏小心翼翼的道: “如今宛若也一天天大了,况且,这孩子我瞧着是个聪明伶俐的,我教的书,一遍就能记个七七八八,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让孩子识些字,毕竟见识不同,道理也懂得多些” 说着,接过丫头捧上来的青花茶盏亲手递了过去,苏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接过茶盏,单手托住,手指揭开碗盖轻轻吹了吹,放在嘴边浅浅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好半响才开口: “映雪跟我多年,又为苏家添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澈的话没说完,王氏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眸光幽然变得清冷,身子坐的笔直笔直的,等苏澈说完了,也不在拐弯抹角: “如果我应了此事,宛若便能请先生了是不是?” 苏澈却没应她的话,只是站起来道: “既然你应了映雪的事,我就让人去持办了,先生的事,我忘了和你说,承安如今也该开蒙了,我请了冀州城的方子宏来府当西席,既是宛若想读书,索和宛如跟着承安一起进学吧,不早了,你好生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瞧你” 说完,径自走了。王氏死死盯着炕桌上的青花盖碗,上面的缠枝莲花,仿佛化作狰狞的藤蔓,紧紧缠住她,缠得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手里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嵌到里都没觉出疼来。 宛若在耳房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不禁替娘亲难过,这算什么丈夫,给女儿请个先生读书,也要用收二房的条件交换,残酷冷漠的令人心寒。 宛若忍不住咬牙切齿,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承安正默默看着她,眸子黑亮沉寂,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呢? 条件交换在线阅读 条件交换 肉文屋 / 条件交换 条件交换 闺秀难当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闺秀难当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闺秀难当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闺秀难当 “你看我做什么?” 宛若翘翘小鼻子直接问到承安脸上,这小子太闷了,有时候,宛若都觉得这小子比她还像穿越来的。 承安指了指炕桌: “我拼好了” 炕桌上是一个巧的七巧图,古代的玩具贫瘠,尤其在房里供小孩子玩的就更少了,无非就是七巧图和九连环等,宛若自然不觉得新鲜,可是承安却非常喜欢,每次给他一个,他能安静的摆弄半天,不吵不闹,实际上,宛若从来没见这小子吵闹过。 听他说的话,宛若低头看向炕桌,七巧图被他摆成了一个宝塔的形状,那双漆黑晶亮的眸子,带着难以觉察的淡淡期望。 宛若心里叹口气,抬手他的头: “承安好聪明” 她觉得大人的恩怨没必要迁怒小孩子,严格说来,承安和这些一点关系没有。 王氏进来,正见她们姐弟相亲相爱的一幕,不禁目光一冷,挥挥手吩咐: “春香带承安回房” 边上伺候承安的大丫头和娘,急忙应一声,承安很懂事,临行前,还不忘给王氏规规矩矩的行礼才告退出去。 看着承安消失在隔扇门后,王氏才坐在炕沿上,伸手把宛若紧紧抱在怀里,宛若甚至能清晰感觉到,王氏身上那种凛冽的恨和心底的如黑洞一般的无奈。 宛若并没有说话,就让娘亲这么抱着她,她觉得,也许自己是娘亲现在的唯一支撑了: “宛若你答应娘,以后要小心,不要和承安走的太近了,娘亲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宛若微楞一下点点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氏脸色和缓,女儿的头: “嗯,时时刻刻都不许忘了这句话?你还太小,有些事你不懂,不过,你读书的事情,娘亲终是让你爹应了,娘亲也不指望你怎样,但是读书识字总是好的,多懂些道理,长些见识,才能规避忧患,娘亲希望你一生都能平安和乐” 宛若晚上的梦里都是王氏的话,王氏百般算计,说穿了,都是为了自己,宛若不免有几分惭愧,自己毕竟不是她的亲女儿,如果她知道亲女儿早就死了,该多伤心难过,为今之计,也只能自己尽量让她欢喜,也算尽了孝道。 三天后,苏府张灯结彩,周映雪正式成了苏澈的二房,宛若永远都不会忘了那晚上娘亲的神色。 她从娘亲院里回自己房里的时候,还看到娘亲站在廊檐外定定望着西边,那边是承安娘的院子,隐隐传来喧闹声。 其实白日里这场收房仪式是她娘亲自料理的,外人面前娘亲笑容满面,仪态端方,可是宛若依然看到了娘亲笑容下面的落寞难过。 半个月后,院子里的梨花落了,满地雪白的花瓣,蓦一看上去,仿佛一层洁白的细雪,枝桠间簪上了碧绿的叶片,反倒有了些许生机。 方子鸿也正式成了苏府的西席,府里的学堂设在前头爹爹苏澈的书房旁边,院子里也有一棵梨树,却比娘亲院子多了一个小鱼池,鱼池里落了些雪白的梨花瓣,鱼儿在里面嬉戏玩耍钻来钻去,异常欢快。 中间的堂屋很大,设了三张花梨木书案,承安坐在中间,右边是宛如,宛若坐在左侧的窗边,一侧首就能看见窗外乌骨碧叶的梨树。 虽然是姐弟三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尤其宛如。宛若知道娘并非杞人忧天,不管是因为周姨娘的指使,还是发在内心的嫉妒,宛如绝对没把她当成亲妹妹看,浅淡的眸色里,敌意昭然若揭。 方子鸿随着苏澈一进来,看到这情况,不禁露出一丝讶异,但瞬间隐去,苏府里的事情,同在冀州,多少都听说过一些,几乎都知道苏大人不喜嫡妻,连带嫡女也不怎么待见,不过妻族正值鼎盛,也不会真干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来。 而且,说到底,北辰嫡庶分的清晰,即便王氏夫人再不得宠,所出的嫡女也是名副其实的贵女,比庶女的身份地位高出一大截。 所以方子鸿进来,不禁留意打量了一下宛若,三个孩子均生的出色,相比之下,窗下的小女孩稍差一些,不及这边十来岁大的女孩出挑,可那种气质却很不寻常,七岁大的孩子来说,太过从容。 看过来的目光,不卑不亢,不莽撞也不闪烁,毫不畏缩,这一比的话,那边五官出挑的庶女,就显得有些平常了。 说起来,方子鸿之所以答应来苏府暂充西席,也是存了一些心思的,一则为了凑一些明年去京城赶考的盘缠,毕竟清高当不得饭吃,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读书不出仕,依然是一介寒儒。 二则,他也想着借一借王家的东风。 三姐弟一起站起来行礼,苏澈微微点头: “这是方先生,从今日起教你们读书” 说着,了承安的头: “承安要好好习学,每天一篇大字,我要检查的,若是不听话可要打手板,记得了?” 本不理会两个女儿,宛如不禁心里暗叹,这个爹就是个最封建的老古董,重男轻女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凭心而论,方子鸿上的课,无趣之极,就是照本宣科,亏了还是什么饱学之士,宛若觉得就是个死读书的酸儒。 不过他对自己倒是颇为照顾,下了学,宛若偷偷和娘亲说了这事,王氏夫人笑了,她的头道: “宛若很聪明,观人于微,就能知道人的心思,这人啊!都是有所求的,他对你照顾,也是为了他自己,你就坦然受之吧!” 宛若后来想想就明白了几分,大约王家族如今正值显赫,方子鸿据说明年要进京赶考,估计要走王家的门路,这才越过承安,对她倍加好起来。 不过,从此后,轻松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宛若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上课,念书,练字,学琴,绘画,学做女红,宛如忽然感叹,当个一个古代闺秀,其实一点也不容易。 这日午后,宛若并不困乏,便坐在屋里捻着琴弦练琴,商角羽徽,真是不容易,一首简单的秋风辞,被她弹得七零八落,基本不成调子。 烦上来丢开手,才发现不知何时,承安已经进了屋,就站在碧纱橱边上看着她,一双深黑的眸子盯着她,仔细看的话,里面闪烁着些许笑意。 宛若脸不禁一红,恼恨起来: “你笑什么?” 承安眸光一闪,也不答应她,径直过来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教她挑、抹、勾、打,的指法,他极为耐心,虽然缓慢,却一个音都没错,一曲秋风辞隐约跳出来,穿过窗棂间的碧纱,飘荡在小院中。 这小子平常不喜欢说话,可是却真对她不错,宛若知道,她娘的顾虑,可发现极难,这小子就喜欢粘着她,即便不言不语,也总喜欢跟在她身边。 也怪不得她的大丫头春梅私下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承安少爷是姑娘的亲弟弟呢?” “弟弟?” 宛若觉得这小子一点儿不像弟弟,过于早熟,而且超级聪明,先生教的书,他甚至比自己还领悟的快。 自己是因为前世十几年的基础在,加上骨子里就是个成人,而这小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儿童,宛若总觉得他就像现代的那些天才儿童,无论学什么,都很快上手,也不怪她爹偏着他,人家不仅是个金贵的男孩,还争气。 宛若低低叹口气,抬起手来: “不谈了,春梅把琴收起来” 站起来拧了拧承安的小脸蛋: “你厉害行了吧,姐姐甘拜下风” 承安看着宛若,小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仿佛羞涩的笑意: “若若才厉害” 宛若懒得搭理他,私下里,这小子就从不管自己叫姐姐。 春梅捧了茶进来,便招呼房里伺候的小丫头都下去,留这姐弟两个说话儿。 承安不知道从哪儿寻出来一个致的九连环,递在宛若手里,宛若拿在手里,对着窗子外的光线照了照,好剔透的玉色,可惜却做了个玩意: “哪儿来的?” 宛若爱不释手的摆弄半响。承安却没说话,就笑笑的看着她,这小子太寡言了些,不过却实心实意的讨她欢喜,平常从爹爹哪儿得来些好玩意,第一个就送到她眼前来,等她玩腻烦了,再还给他,久了,几乎成了习惯。 承安看着她细白的手指灵巧的穿过九连环的环扣,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拆卸下来,又装上去,反复几次熟练非常。她总说他聪明,可是她就不知道她自己有多聪明。 宛若玩了一会儿,便百无聊赖,扔回给他道: “没意思” 承安眸光一暗,忽然想起一事道: “过几日是五月端午,城外的河上有赛龙舟” 他话没说完,宛若就是一喜,接着就白了他一眼: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你能跟着爹出去,我能出去吗?” 承安沉默半响: “要不我去和爹爹说,让他带着咱俩一起去” 宛若眼睛贼亮,歪头瞥着他: “这可是你自己去说的,不是我鼓动你的,对不?” 承安微微抿抿嘴,脸颊边上显出一个浅淡的小窝: 宛若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有欺负小孩子的嫌疑 闺秀难当在线阅读 闺秀难当 肉文屋 / 闺秀难当 闺秀难当 日影偏西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日影偏西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日影偏西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日影偏西 “不是说南边才赛龙舟,怎的咱们这里也有这样的风俗?” 宛若有些稀奇的问。虽说历史不同,可宛若很真切的感觉到,她所在的这地方,绝对不是江南,因才有此一问。 承安把手里的九连环搁在一边,笑看着她: “若若知道的真多,你怎知赛龙舟是南边的风俗?” 宛若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明,遂眨眨眼含糊道: “屈原说的啊!屈原不是南边人吗” 承安盯着她看了很久,看的宛若都有些忐忑了才道: “听爹说如今北辰和南夏划江而治,虽看上去太平,实则不然,说不得那天就打起来,隔江而战,水兵为上,皇上因此下了旨意,让各地督抚借机练兵,使北地不输南兵,因此爹就把南边的竞渡的民俗借用过来” 宛若一愣,心里说她这个便宜爹别瞧着迂腐,倒是会钻营的很,说白了,这就是给皇上瞧的,皇上眼里你时刻都忧国忧民了,就是好臣子,肯定有钦差过来,他爹才如此表现。 忽记得前日里娘亲收的一封书信,那时节她正在娘亲屋里,瞥见信中字体娟秀,颇似闺秀之体,便好奇的问了出来。 娘亲说: “是旧时的手帕交,未出嫁时总在一起的,如今正是八府巡按的嫡夫人,说是过些日子来咱们冀州,提前知会我个话,说起来,这一晃足有十几年不见了,如今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了呢” 她娘亲难得展颜,宛若便知她极喜这位手帕交,便缠磨着问了许多话开解与她,她娘当时笑道: “娘亲似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个别样淘气的,府里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都比我大,自是让着我,你外祖母又偏疼,横竖是个恨不得翻了天的,又和这个温姐姐一般大小,且脾相投,两府里只隔了一条街,经常来往,两人到了一处,跟着的婆子丫头们都胆战心惊的,就怕我俩闯祸带累的她们挨了板子” 说着,自己掩着嘴笑了起来,终日沉闷的脸上露出一丝少女的鲜活,忽而脸色一暗叹道: “毕竟她的命比我的好些,嫁的……” 说到这里,低头见女儿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不禁失笑,点点她的额头道: “你个鬼丫头,是想勾着娘亲说旧时的淘气事,以后你犯了错,好让娘亲免了责罚,是也不是?” “若若,若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承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宛若一巴掌打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我在想是不是有上面的官儿要来咱们冀州了?” 承安微微愕然: “你怎知道?爹说巡抚大人要来观看龙舟竞渡” 说着,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且,宛若忙道: “这可是困了,赶紧回你自己屋里睡一会儿子是正经” 承安却拉着她的手: “说了这么大会儿话,你难道不困乏,这会儿又不早了,睡过了便不好,不如,咱们就在这里略靠一会儿” 宛若毕竟小孩子,神头的确耗不住,也真有点困,也实在不想折腾挪动,便应了。姐弟两个都侧在炕一头,对着脸躺着。 宛若手指抬上来了承安的眼睛,大惊小怪的道: “承安,仔细看你的瞳孔是深栗色的?” “瞳孔?什么是瞳孔?” 承安疑惑的问她,宛若轻轻咳嗽一声: “那个,闭眼,睡觉……” 为了掩饰自己失言,急巴巴的闭上了眼。 承安却盯着她看了好久,窗外的日光正好,穿过窗纱落在她脸上,一阵光影浮动,她的脸圆圆胖嘟嘟的,挺翘的小鼻子上一双灵动的眸子闭合着,却能清晰看出来,里面咕噜噜转动的眼珠。 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不是什么香饼子香袋子的味道,清新自然,挨近了,就觉分外安心,承安轻轻闭上眼。 宛若试着睁开一边的眼睛,从眼缝里瞄他,见他闭上眼了,才松口气,这个弟弟太明了,有时候一点不像个小孩子,手托在腮下,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春梅和承安的大丫头春香,原是在外屋边说着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话儿,边看顾着屋里的姐弟二人。 虽说如今春香跟着承安,两人却都是太太身边的心腹人,听得屋里姐弟两人谈笑,春香不禁小声叹道: “不知怎的,自从咱们二姑娘落水醒了,倒是和大少爷分外投缘起来,说起来,咱们这位大少爷也是有些古怪,和那院里的亲姐姐倒疏远的很,经常也瞧不见说上一句话,和二姑娘到一起,倒有说不完的话,子也活泼了些,说起来真是稀奇事” 春梅也点头: “那天王妈妈和我言道,这人是要讲究个投缘的,不投缘,便是一同胞也有兄弟阅墙的,投缘了,便是毫无关系的两人,也自会亲近,何况说下大天来,大少爷和二姑娘是嫡亲的姐弟呢,虽说隔了母,可这一年多,大少爷都是在太太身边起卧,离得近了,亲近也寻常” 说着,端详了端详手里的活计,才继续道: “太太那日里嘱咐我,让我在学里仔细看顾着咱们姑娘,我心里明白,便是怕大姑娘使坏,这些日子我瞧着,若有若无的,大小事都是咱们这位大少爷护着二姑娘,不知道的,一准还以为大少爷是哥哥,二姑娘是妹子呢” 春香扑哧一声笑了: “可不是,咱们这位二姑娘原先倒是有些刁蛮子,落水后,子还是活泼,只是变得越发古灵怪,那小嘴里说出来的话,时常哄得太太撑不住笑呢” 两人小声说笑一会儿,忽听里头这半天没声气儿,忙起来进屋去瞧,见着屋里的情景,两人不禁轻笑,倒是亲姐弟,躺在一块儿就睡了。 春梅瞧了瞧那边博古架上的自鸣钟,时辰尚早,挪动了怕惊醒两人,便让小丫头去寻了床轻薄锦被过来,轻轻搭在两人身上,拉着春香仍去外头守着。 宛若这一觉直睡到日头偏西,她是被脸上痒痒的感觉弄醒的,睁开眼就看到承安放大的小俊脸正冲着自己笑,手指头一下一下点着她的脸颊。 宛若抬手拍开他的手,坐起来,见屋里都暗了下来,急忙道: “春梅,春梅” 春梅应声进来,后面跟着承安的丫头春香: “可是醒了,姑娘少爷这一觉好睡” 小丫头上了温水进来,宛若洗了手脸,漱了口,那边承安也收拾妥当,丫头给姐弟两人重新梳了头发,瞧瞧身上的衣裳还算平整,便催着两人过去太太院子里。 两人拉着手穿过抄手游廊尽头的月洞门,一进到王氏院子里,就看到屋外头站着苏澈身边伺候的人,廊下的丫头婆子瞧见两人,急忙行礼,打起帘子,承安牵着宛若的手迈进屋里。 里间的炕上,王氏和苏澈分作两侧,宛若偷偷瞄了一眼,还算和谐,便和承安一起行礼: “爹爹,娘亲” 王氏招招手,待宛若到身边,便搂住她仔细端详一会儿笑道: “早先那会儿,娘亲在屋里歇晌儿,隐约听见你的琴声,断断续续,吵得娘亲睡不着,后来怎的突然就好了” 宛若偷偷瞥了承安一眼,承安抿唇笑了下。 王氏一瞧就明白了几分,要说承安这孩子,的确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比她京城里那两个侄子都强,子也温和,瞧了这一年多,倒也不像他娘,满肚子歹毒主意,且和宛若甚为相合,虽说还有些防着他,倒把那厌恶之心减了些许。 自己女儿虽说机灵,可情有些急躁,有承安在一边,倒是稳妥了不少,王氏目光悄悄扫过对面的丈夫,他今儿来她这里,王氏心里也明镜似的,指定是因为巡抚刘大人要来冀州,而他知道自己和刘夫人是手帕交,指望她帮着他说两句好话呢。 想到此,王氏不禁脸色微暗,若不是有事,他怎会主动来寻她,那边周映雪的门槛恐都要被他踩破了,自己这边的荒草恐已长了半尺长,周映雪生的好,又有手段,最要紧,肯拉下身段俯就他。两人成婚前便有龌龊,可见不是什么安分女子。 新婚不过转日,丈夫就和她说,要纳周映雪进门,当时王氏还是个羞怯的新嫁娘,哪里想到新婚丈夫会说出这事来,且和她明明白白的说,周映雪肚子里已有了他的骨血。 当时之于王氏不吝于晴空霹雳,直到如今,王氏都不敢想当初自己是如何忍下这口气过来的。想到此,不禁有些恻然。 宛若一见娘亲的脸色又不对,忙冲承安使了个眼色,承安会意,低声道: “爹爹,端午节龙舟竞渡,我像想和宛若姐一起去” 苏澈他的头笑了,侧头对王氏道: “我正是要和夫人说这事的,端午节各府女眷也都过去瞧热闹,夫人和映雪带着三个孩子也去散散吧!” 说着目光微闪,顿了一下才道: “闻得巡抚大人膝下有一嫡子,今年十三了,宛如” 苏澈的话刚起个头,王氏就在心里暗暗冷笑,原来是为了这个,就宛如那丫头,去年差点害死宛若,还想让她帮忙寻亲事,岂不是痴人说梦。 日影偏西在线阅读 日影偏西 肉文屋 / 日影偏西 日影偏西 百般心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百般心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百般心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百般心机 冀州城外的河叫晏清河,听承安低声告诉她的时候,宛若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海晏河清,真是颇有意义的名字。 平原的河,远远称不上山清水秀,不过河道却不算窄,两岸植柳成行,如今正值暮春,河床上芳草如碧,烟柳垂绦,别有一番春日融融的美丽,置身其中令人不由心情舒畅。 河岸一侧平阔的地方搭建起了敞篷看台,靠前是冀州府的官员簇拥着巡按大人的坐席,后面府衙兵甲支起账幔隔开女眷席。 王氏牵着宛若的手站在最前面,迎着缓缓过来的一行人,打头一个富贵妇人,大约二十七八来往年纪,穿着一件烟紫色的苏绣织锦的衣裳,虽有些微微丰腴,却肌肤细腻保养极好。 瞧见娘亲,眼中有明显的喜悦和激动,疾走两步上前,娘亲和后面的女眷纷纷行礼,刘夫人却一抬手扶住王氏的胳膊,仔细端详片刻叹道: “这一晃,咱们倒有十几年没见了,虽常鱼雁往返,终是没得机会见上一面,去年也是这般时节,我随着老爷回京述职,正巧赶上你家老太君的寿诞,想着怎的也能见一面了,哪想到你家老太君那么大的整寿数,你竟忍心没回去,可见是出了门子的闺女,都忘了自己亲娘了” 王氏脸色一黯,执起帕子轻轻抹了抹眼角: “十几年不见,一见面,你就来数落我的不是,去年上,我的丫头落水,生死都不知,哪里走得开,却错过了太君整寿,的确是我不孝了” 两人甚为亲近,刘夫人自是知道她的难处,眼风略扫,就瞧见后面杏眼桃腮风情妩媚的女子,身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和她差不多眉眼,大约就是苏府的二房夫人。 前面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一左一右站在王氏身后半步,粉妆玉琢,蓦一看上去仿佛观音莲台边上的金童玉女一般。男孩子,估是苏府庶子,刘夫人便没多理会。 只把目光投向那女娃娃,虽不如后面大些的女孩美,却眉清目秀极为可喜。 穿了一身桃粉色暗花纹的袄裤,头上攥了两支圆髻,系了和衣裳一个颜色的头绳,垂下粉色流苏,摇摇晃晃,甚为可爱。 额前垂下稀疏刘海,刘海下一双咕噜噜转的大眼睛忽闪闪,说不出的机灵,令刘夫人颇有几分熟悉之感,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这一定是小宛若了” 宛若忙蹲身行礼: “宛若见过刘夫人” 刘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她的头道: “什么刘夫人,我是你兰姨” 宛若眨眨眼悄悄看向娘亲,王氏微微颔首,宛若才清脆的叫了声兰姨。 刘夫人娘家姓谢,闺名冰兰,王氏闺名冰玉,一开头两人因名字相像,又常在一起玩耍,很多人都错认成两人是亲姐妹,俩人也甚为亲厚,形影不离,后来各自嫁了,才分开。 谢冰兰和刘禹州本是从小定下的亲事,刘禹州的年纪较长,因此一等到谢冰兰及笄便匆忙嫁了,随着夫君辗转各处。 王氏却因从小父母兄姐极宠,总想着挑一个年貌相当,稳重妥当的婆家,后来相中了苏澈,哪里知道千挑万选所托非人,也因这个缘故,王家的人对苏澈很是冷淡,颇有微词。 不然以苏澈的资历,加上王家的地位,绝不可能这些年还是个冀州知府。 谢冰玉笑着应了声: “倒是个喜庆机灵的丫头,和你小时候一个样儿,瞧着就古灵怪的” 一行分宾主落座,谢冰玉却把宛若拽在身边问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说说笑笑亲热非常。 宛若心里却还纠结着,瞧人家称赞自己那个词,喜庆机灵,可见没别的优点了,她还觉得自己长的不差呢。 宛若微微侧头打量那边站在二姨娘身边的宛如,阳光下,她的小脸如上好的白瓷一般晶莹通透,如画的五官镶嵌在上头,分外惹眼,虽才十岁大小,站在那里,却已有些袅娜娉婷之态,和自己的喜庆,真有天壤之别。 可惜如此一个小佳人,眼睛却失去了该有的童真祥和,宛若和她的目光一触,便知道这位隔母的姐姐又开始嫉妒了。 其实宛若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她嫉妒的,长的不如她,娘也不如她娘受宠,她爹更不用说,虽然重男轻女,可对宛如也比对自己亲近太多了,衣食住行,便是自己比她强些,也不至于嫉妒吧! 可是她就是嫉妒,每次盯着自己的眼神,都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两个字,使得本来美好的五官,看上去总有些暗。 周映雪扫了身边的女儿,还有那边明明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却越发疏远的亲子,心里就是一阵怨一阵恨的。 周映雪和表兄苏澈算的上青梅竹马,小时候便常在一起玩耍,略知□的年纪就彼此相许,后来王氏凭空□来,嫁给苏澈,周映雪那时肚子里已有了苏澈的孩子,父母得知,便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她嫁入苏府为妾。 在府里和王氏斗了这些年,虽说生了一子一女,却堪堪只算的平分秋色,周映雪知道,即便表哥心里有她,王氏他也不敢轻易得罪,王氏背后的家族太显赫,显赫到,即便她无子,苏澈一样不可能休了她。 眼中钉,中刺,偏不能拔除,尤其她还生了嫡女,北辰的等级分明,她周映雪当初只因娘家是商贾,便不能以正妻的身份嫁入苏家,而她所出的一子一女,也远不及苏宛若尊贵。 若是没有王氏所出嫡女,她的宛如,将来或许会走的更平顺些。 周映雪心里早打算好了,万不能让宛如走她的老路,一开头就要寻个体面尊荣的婆家,定了亲事才好,虽说如今年纪还不大,可毕竟要早做筹谋。 多方打听,瞧中了巡抚家的公子,巡抚刘大人府上,有三个庶女,却只得一个嫡子,如今十三了,算起来,倒是和宛如正好匹配,不过苦无门路说项,便私下求了苏澈于王氏作伐。 掂量着王氏纵一向和自己不和睦,对丈夫的话,也多要听从些,说不得就成了事。 周映雪满含希望的扫了前面刘夫人一眼,却正对上宛若的目光,周映雪不喜宛若,一则是她的身份挡了自己女儿的前途,二一个,自打这丫头落水清醒过来,就仿佛变了样儿。 以前刁蛮不懂事,哪有这样稳妥知进退的模样,就是前两日一向不待见嫡女的丈夫,都夸她聪明伶俐。 而且,她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周映雪做贼心虚,总觉得她好像知道是自己授意宛如推她落水的,小小的孩子,眸光深沉令人讨厌。 但,周映雪如今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王氏拿捏住承安在手里,那意思她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如果她再敢生事,就别要儿子了,而儿子是她如今最大的筹码。 过了这些年,表哥便是对她仍有些情意,大半也是看在她生了独子的情分上,周映雪倒不怕王氏会生儿子,以丈夫对她的厌烦,留在她屋里的一年都到不了一次半次,想生儿子是痴人说梦。 远处的龙舟竞渡开始了,鸣锣响彻,一片喧闹,宛若人小,瞧不见前面的热闹,不免有些着急,刘夫人谢冰兰瞧见不禁摇头失笑: “玉竹,你领着宛若过去前面,瞧她急的那小模样儿,怪可怜见的” 宛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眼看了看娘亲,王氏笑着点点头,这才眼睛一亮,被王氏身边的大丫头领着去了前面。 谢冰兰目光淡淡滑过周映雪母女,微微皱眉,低声道: “不是我说你,以前那么个有计量的灵透人,嫁了人,怎的却糊涂了,有些事宜早不宜晚,晚了,恐生成祸患,须知养虎为患啊!” 王氏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脸色微黯: “你当苏澈和你家老爷一样吗,说给你,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些年他宿在我屋里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不然,何至于我的宛若还这样小,这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了,和那女人斗个什么意思” 刘夫人摇摇头: “冰玉,如今你越发糊涂了,这男人哪个不是贪新厌旧的,哪有那长情的痴心人,不过这山望着那山高罢了,来,我教你一个法子,便是不能治,也能让她安分不少” 说着,在王氏耳边低语几句,王氏听了,心里一阵敞亮,也觉是个正经主意,王氏便不为了自己想,也得为了宛若计量。 周映雪如今是二房,又生了独子长女,她的宛如,事事都要抢在宛若前头,如今还好说,以后婚事上若是让她得了意了还了得。 还有承安,毕竟周映雪是他亲娘,长大了没有不偏着自己亲娘的理儿,将来这苏府哪有她母女的立锥之地。 倒是冰玉说得对,须早早辖制住为上,想到此,抬头扫了眼站在前面大青石上蹦跳欢笑的女儿,不禁暗暗咬牙,百般心机,不过为了保得母女平安罢了。 百般心机在线阅读 百般心机 肉文屋 / 百般心机 百般心机 龙舟竞渡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龙舟竞渡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龙舟竞渡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龙舟竞渡 龙舟竞渡,虽是南边的端午风俗,挪到冀州来,反倒更觉新奇,又赶上端午节气,春日和暖,冀州城的百姓成群结队,几乎都聚集在晏清河两岸来瞧这场热闹。 有那吹糖人,捏面人,卖花糕等做小买卖的,也都挑着担子,在东岸支起了摊子,沿河上下仿佛一个市井集市,分外闹热。 宛若站在河岸边一块高高的大青石上,远远眺望,感觉就像清明上河图真实呈现在自己眼前,鲜活生动。 玉竹真怕她摔了,在下面一边小心扶着她,一边不住嘴的嘱咐她,宛若瞧见大热闹,哪还听得进去她啰嗦,小手搭着凉棚,踮起脚尖,死乞白赖向远处瞧。 玉竹年纪不过是十二三大小,虽说稳妥,却也没那么大力气,加上宛若跳脱,一个没抓住,宛若身子一歪向后栽落 宛若正瞧的得意,便忘了形,身子扭着挣开了玉竹的帮扶,玉竹发现她身子一歪,忙要来拉拽她,无奈衣裳料子太滑,脱了手去,眼看着宛若摔落下去。 要说这块大青石也就半人高点,可下面河滩上都是乱石子,摔下去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宛若鸵鸟的闭上眼,还记得捂住自己的脸,其实向后倒,怎么也不会摔到脸,宛若就是下意识的捂着。 却不想落进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上,慢慢睁开一只眼先瞧了瞧,一阵嘶哑古怪的笑声传来,入目是一张年轻的帅哥脸。 不如承安五官秀美,却也是俊眉朗目的端方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二三的样子,怪不得声音难听,正是男生变声的时期。 宛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玉竹道: “参见少爷” 宛若眨眨眼好奇的看着他,他们一番小事故,那边王氏和刘夫人真唬了一跳,已然匆忙奔了过来,少年放下宛若。 王氏忙过来仔细打量她半响,才道: “你这丫头这淘气的子是改不了,若是摔了可怎生好?” 宛若见娘亲真生气了,忙把小手伸在娘亲手里,摇晃着撒娇: “我只顾瞧河对岸的热闹,忘了脚下,宛若错了,娘亲莫生气” 声音清脆,带着十足的娇憨软糯,听在王氏耳朵里,便是再大的气也顷刻消了,不禁伸指头点点她的额头: “如今一天天大了,也读书识字,便是这个淘气的子,怎的也改不过来” 刘夫人谢冰兰听到她这话,扑哧一声笑道: “你还说她,你可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 两人不约而同忆起旧事,不禁相视一笑,谢冰兰的目光轻飘飘扫过玉竹,玉竹忙慌张跪下: “奴婢疏忽,没看顾好姑娘,请太太责罚” 宛若一愣,忙小小声说情: “不关她的事,兰姨,是我自己淘气” 刘夫人她的小脸蛋: “你这么小,哪知道轻重,幸亏明哥儿正巧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呢?” 扭转头淡淡的道: “即是姑娘帮你说情,便责罚的轻些,回府里跪在东厢外头的廊下,一日不许吃饭,让你好好记住,伺候主子要分外经心,如此疏忽要不得” 玉竹忙磕头: “奴婢谢太太恩典” 宛若不禁愧疚起来,王氏瞧她的小脸色,不禁暗叹,她这丫头,如今要说伶俐也足够伶俐了,聪明劲儿也不差,虽说懂事了,可就是心肠变得有些软。 底下这些人哪都是本分好的,赶上那欺软怕硬的丫头婆子,还不给拿捏住了,在家时还好说,横竖有她这个当娘的前面挡着,赶明儿大了,出了门子,如何掌家理事。 王氏心里琢磨着须得寻个恰当机会点拨与她,却把目光转向面前的少年,刘明诚,冰兰的儿子。 春日朗朗下,俊美挺拔,站在那里如松如竹,浑身都透出骨子文雅别致的书卷气,莫怪周映雪瞄上他,的确不可多得。 刘夫人道: “明哥儿,这是娘和你提过多次的玉姨” 刘明诚倒身便要下拜,王氏忙伸手扶起他,仔细端详半响道: “我瞧着这脸庞气韵,倒更像他父亲多些” “可不是吗,要我说,还是丫头好,丫头是娘亲的小棉袄,这小子总归要远些,如今大了,进了府学,更是轻易见不着面,这次原是他父亲说死读书也没用,倒不如出来走走,扎在书本里,回头都成了书呆子,这才跟着出来散散心” 宛若道: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也” 摇头晃脑的学着教他们读书的方子鸿,惟妙惟肖,承安不禁哧一声笑了出来,宛若悄悄白了他一眼,却瞥见宛如双颊绯红,眼含桃花的小模样,不禁失笑,十岁大的孩子,都知道□了吗。 话说自己十岁的时候干什么呢,仿佛骑着小自行车和胡同里的一帮小子呼啸飞驰呢,这时候想起来,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周映雪瞧见刘明诚更是心里定了主意,生怕错过了这挺好机会,便上前道: “即是刘大人的公子来了,不若一并请到府里头,说话也更便利些”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打量别人瞧不出她那点心思,急巴巴的抖搂出来。王氏目光略扫了周映雪身边的宛如,就自己这个嫡母在前面戳着,周映雪想给自己女儿寻个好人家,也要问她应不应。从哪儿说,庶女的婚姻大事没有嫡母点头,也成不了事。 有时候,王氏觉得周映雪其实并不算明,做出来的那些事,都浅薄非常,就是会撒娇耍痴哄男人,即便这样,苏澈如今也不如过去热乎了,一月中去另两个姨娘房里次数渐多了起来,非要替周映雪出头争个二房,估是看在她生了承安的份上。 冰兰说的对,这男人哪有真正的痴心人,不过都是朝秦暮楚喜新厌旧的罢了,苏澈怎会例外。 苏澈是苏家大房的嫡长子,上面有祖父祖母宠着,便有些脾,而她从小也是锦绣窝里,爹娘兄姐呵护着长大的,哪会拉下身段俯就于他,夫妻子相左,到一处和睦了才奇怪。 原先王氏总想着,不理会这些,已是如此境况,便熬过去罢了,后来有了宛若才想明白,不是她忍就忍过去的,她退一步,周映雪就进一步,周映雪就是把她当成了眼中钉中刺,即便她不得苏澈的宠,只要占着苏夫人的位置,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冰兰倒是提醒了她,何时她的子变的如此温吞可欺了,旧时在家的杀伐果断哪儿去了,论手段,她怎么会输给周映雪。 周映雪被王氏的目光扫过,禁不住微微发冷,不知道怎的,就觉得从心里开始一股子一股子的冒寒气。 周映雪也不是蠢货,自然知道这些年,堪堪和王氏斗了个平手,一则是表哥偏着她,另一则,王氏本没把她当回事,什么事儿,若是自己逼得紧了,她拿出手段一发落,自己也只能落在下风,毕竟有王家在她身后头撑着,自己本不是对手。 可越这样,周映雪心里就越气,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已经不是要拉住表哥,而是要把王氏踩在脚下,让她在自己眼色下苟延残喘,还有她生的贱丫头,可心里再恨,面上还是要恭顺的守着礼带着笑。 这边苏府的两房夫人暗涛汹涌,周围的官员女眷,均不吭声的瞧着,谢冰兰却没搭理周映雪的话,拍拍王氏的手道: “我和老爷在这里停一段时日,改日,自当去你府上拜访,到时候咱们再说体己话” 说罢,扶着儿子的手走了,周映雪脸上一阵青白难看,讪讪落在后面,绞着帕子,牙都几乎咬碎了去。 宛若跟着娘亲坐上软轿,不禁有些依依不舍的瞧了眼对岸的热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然就这么回去了,遂嘟着嘴不怎么高兴。 王氏低头瞧了他两眼道: “你淘气的够了,不是你明诚哥哥在,摔你个断胳膊断腿,看你以后还怎么淘气,行了,别嘟嘴了,嘴巴都成猪嘴了” 王氏抱着她在怀里摇晃着哄她: “这哪儿算什么热闹?乡下地方,京城里的街市才热闹呢,等过年的时候,娘亲带你进京,正月十五的灯会,满条街都是通透的,还有那臂的花,点着了,砰一声飞上天散开,好看着呢” 说着不禁轻轻笑道: “那时候啊!别的姐妹都躲在屋子里捂着耳朵,就怕火星子跳出来,烧破了刚上身的新衣裳,只有娘亲,挣脱开你外祖母的怀,和本家的几个兄弟,钻到院子里去,拿着火折子去点仗,你外祖母在后头一叠声的让婆子丫头们跟着,一边埋怨说,娘亲投错了胎,本该着是个小子,怎的就成了姑娘” 宛若静静的听着,心里柔软却又难过,可以想象出娘亲未出嫁时的日子多么快乐,对比如今境遇,更觉分外凄凉。 龙舟竞渡在线阅读 龙舟竞渡 肉文屋 / 龙舟竞渡 龙舟竞渡 初闻亲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闻亲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闻亲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闻亲事 翌日下了学,宛若和承安从书斋回来,一进娘亲的院子,便听说刘夫人到访。宛若很喜欢这位刘夫人,因为她对自己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是那种发在内心的亲近,宛若感觉出来,甚至在她那个亲爹身上,她都没有过如此鲜明的感受过。 还有刘明诚,怎么说也是个大帅哥,看看也养眼啊!到了廊下,刚要进去,就被承安拽住了手,宛若停住脚步,扭过头狐疑的看着他。 承安微微抿唇,伸手从她头上摘了一片槐花下来: “喏,让娘瞧见,又该说你淘气了” 两人刚头回来的时候,路过花园,花园东面有一棵经年的大槐树,如今正值花期,树上开了满树槐花,密密匝匝,一串串的挂在枝叶间,清香扑鼻。 宛若便死活不走了,在树下面转悠了半天,兴致上来,非让他吟两首槐花的诗词来听,他一时说不上来,宛若就瘪瘪嘴道: “亏了方先生见天的夸你书念得好,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时一阵风过,拂落点点槐花,落在两人衣襟上,如梦似幻大约是那时候粘在头上的 宛若如今已经习惯有个弟弟在身边照顾她,就像春梅说的,有时候,她都错觉其实他才是哥哥。 而且,这小子就喜欢装深沉,趋势越来越严重,站在那儿真像个小老头,相比之下,自己反而找到了遗忘许久的童真。 宛若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有个呵护宠溺处处为她计算的娘亲,忠心不二心伺候的丫头婆子,还有以照顾她为己任的早熟弟弟。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说需要每天学习琴棋书画女红针织,也算幸福非常了,仿佛风雨都被挡在外头,她的人生只负责安逸。 宛若很希望这种安逸能一直持续下去,到老,到死,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所以现在能安逸的时候,就好好享受吧,就像她娘,至少将来不如意的时候,还有典藏在内心深处的幸福回忆。 宛若和承安进了屋里,就看到王氏和刘夫人一边一个,坐在炕上说话儿,行礼过后,打量一圈,却没见昨日的大帅哥,宛若不觉有些失望。 刘夫人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笑着说: “你明诚哥哥现如今在前头呢” 正说着,便听见窗外苏澈身边的小厮回道: “禀太太,前头老爷让承安少爷过去呢” 王氏扫了承安一眼,摆摆手: “既是老爷唤你,这就去吧” 承安规矩的应了一声,悄悄瞄了宛若一眼,告退出去。王氏拉过宛若的手,仔细端详了端详,伸手了她的头发道: “这就摆饭了,不用再回你自己屋里换衣裳,倒越发麻烦,春梅,你去拿了衣裳过来,就在耳房里替姑娘换了,也不知道是上学去了,还是淘气去了,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头发都蓬乱了” 宛若吐吐舌头,冲她娘做了个鬼脸,便去里头耳房里梳洗换衣裳。 谢冰兰和王氏是自小的情分,早就熟惯的不拘礼了,只在一边笑眯眯的瞧着她们母女。这时见宛若进了耳房,才低声道: “虽说宛若机灵可爱,要我说,你还是要想法子生个儿子要紧,你那个庶子我瞧着倒不像她娘,可这人心哪能猜道,便是你养着,长大了,说不准就是个白眼狼,你还需早做计较要紧” 王氏叹道: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咱们从小的情分,你是知道我的,何时肯委屈屈就了,成婚至今,这十几年里,我却这么隐忍着过来了,有时候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事,真希望永远不用长大才好,或许我的命就是如此而已” 谢冰兰白了她一眼: “你糊涂,这命都在人,你自己不争,怨不得别人欺在你头上,你们家那位苏大人,我瞧着是个指望不上的,心早就偏到别处去了,不知道昨日和我们家老爷说了什么,我们老爷家去便和我说,听说苏大人家的大丫头生的极好,子也温和,出身也配的过,不若给明诚先定下,等过几年及笄了,再娶进门” 王氏一听,目光就是一冷。 谢冰兰拍拍她的手: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应的,抛开咱们的情分,说句透底的话,你那个庶女我也真没瞧上眼,不说别的,就那个小家子气的样子,我心里就不喜欢,我倒更喜欢你的宛若,喜庆大方,活泼可爱,是个女孩儿的样儿,若是你乐意,给她和明哥儿定下亲事,我倒不反对” 宛若在耳房听见这话,不禁着急起来,那刘明诚长的是挺帅,可是要嫁给他,她可没想过,再说,自己如今才七岁多,用得着这么早就定亲吗。 把手里的帕子塞给春梅,竖着耳朵听外屋的声音,却听她娘道: “我瞧着明诚那孩子没挑的,生的体面,子好,人也稳妥,可惜宛若早就定了亲事” 宛若差点身子一歪,险些摔在地上,黑着小脸,疑惑的看着春梅和娘,怎么自己没听说过,这么小的孩子就定亲了,这让她以后怎么混。 谢冰兰一愣: “何时的事?怎的我都不曾听你说起过” 王氏道: “这事说起来也凑巧,是旧年的事了,你是知道的,我们王家这一支,娘娘那里便不用说了,二姐和大哥都得了嫡子,便是有女儿,也都是姨娘出的庶女,偏生翰林府柳家非要和我们家做亲,他家儿子,比你家明哥儿小两岁,算着今年该十一了” 说着轻轻叹口气: “那年年下,宛若才两岁大,我回京省亲,一日翰林府的老太太过府听戏,不知怎的,话赶话就说到这个,柳家老太太就指着宛若道,这丫头我瞧着是个有福的,给文哥定下正好。我们家老太君一直深悔让我嫁进苏家,当初只瞧见了家世,人不过相了两面,并不知道底细,才落得这般光景,打量翰林府的小公子是常日见的,子也清楚,觉的十分妥当,便应了,虽未过礼,不过口头上约定,毕竟是经了两边的长辈” 谢冰兰点点头: “翰林府的公子,我回京的时候,见过几次,即便儿子都是自己的好,我也得说句公道话,那孩子出挑,像他爷爷,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说起来,年纪配你家宛若更恰当” 宛若都傻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早就有主了,还是个没见过的,什么翰林府的公子,这不就是说,自己一到十五就得嫁人了,遂心里郁闷的不行。 春梅和娘互看一眼,不禁失笑,他们家这位小主子,不知道成日里想什么,有时候淘气的出了圈,有时候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哪儿发呆。 因得了这个信儿,晌午吃饭的时候,宛若都是闷闷不乐的,吃了饭便泱泱告退,回了自己房里发愁。 承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宛若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长吁短叹,遂悄悄凑上来坐在她身边。扑面而来一股淡淡酒气,令宛若回神,皱着眉打量身边的承安,见往常晶莹如玉的小脸,如今变得红扑扑的,越发显得眸光清亮,这小子真是好看的过分,不过他才多大点儿的孩子: “你喝酒了?” 承安点点头: “不妨事,只吃了小半盏” 宛若伸手夹住他的小脸揉搓了一阵: “你还没长大,这么小喝酒,会变智障的,知不知道?” “智障是什么?” 承安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宛若白了他一眼: “就是傻子,咱们花园里花匠老胡家的二丫头” 承安外头仔细想了想,那个总流着鼻涕傻笑的丫头,不禁皱皱眉: “我不会的” 宛若凉凉的道: “现在是不会,如果你经常喝酒,便相去不远了,酒能烧坏脑子” 有时候宛若说的话,承安听不懂,一般这时候,他知道岔开话题才是上策,承安歪头打量她半响: “你刚才唉声叹气什么,是因为先生留的大字不想写,还是昨日的曲子没练会,或是大姐又招惹你了” 宛若听着他一连串的发问,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了,即便是没定亲,将来的亲事她也左右不了,嫁给那什么翰林府的公子,或是别人,有什么区别,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她现在该愁的是明日要交给方先生的大字,后天教琴的师傅要考较的曲子,还有绘画师傅让她画的春景图 有时候宛若觉得,古代的闺秀看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无比幸福,其实也挺难混的,琴棋书画样样通,这就是在资讯发达的现代,都不可能同时拥有的技能,何况她如今才七岁而已。 宛若叹口气,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侧头扫了旁边的承安一眼: “有个厉害的弟弟,也挺方便的,哈哈!!” 初闻亲事在线阅读 初闻亲事 肉文屋 / 初闻亲事 初闻亲事 期盼归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期盼归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期盼归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期盼归京 池中夏荷初绽的时节,莲香,凝玉进了苏府,十六七的花季,肌肤水嫩白皙,颜色明艳皎洁,身段婀娜窈窕,且能歌善舞。 显是南边女子,说话带着独有的软糯声腔,每次听她们说话,宛若都不觉想起昆曲里的念白,婉转悠长。 莲香凝玉是京城王家送过来的,宛若第一次在娘亲屋里见到这两人,觉得恍如满屋都亮堂了起来,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这样两个绝色的女子。 后来宛若才知道,这两个女子就是著名的扬州瘦马,岂止生的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从小的必修课,专门训练来服侍男人的玩物,是舅舅特意寻了几月才高价购得。 王氏把这样两人放在房里伺候,宛若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可渐渐发现,爹爹来的时候多了,来了,也不似以前那样,坐坐就走,而是一坐大半天,和娘亲说着一些可有可无不着边际的闲话,目光却若有若无投向在屋角立规矩的莲香凝玉。 王氏自然清楚丈夫的心思,本来这两个就是给他预备的,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去选的,可王氏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如愿,而且他不张口,就让他看着,勾死鬼一样。 王氏本是个爽利人,最恨苏澈这一点,有什么直接说出来不成,非要别扭的让人去猜,这次,明知道他就是想要这俩丫头,王氏就是不吐口。 王氏倒也不怕莲香凝玉将来恃宠而骄,哥哥做事向来底细,她们的身契都一并送了过来,手里攥着这个,就是攥住了她们的生死,不怕她们有什么心思。 苏澈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自然喜欢美女,尤其这两个,是他一向最爱的江南女子,当初瞧中映雪,除了表兄妹的情分在内,也是因为映雪颜色出挑,见过的闺秀中少有匹敌者,可比起莲香凝玉,却差了何止一筹,心里不免动了春思。 苏澈也清楚,王氏突然弄这么两个女子进来,就是为了向他示好,只是他等了几日,也没见王氏说什么,终是撑不住,略斟酌开口道: “我瞧着这两个丫头甚为机灵,前头我书房里正缺伺候的人,不若请夫人割爱,让莲香凝玉去书房伺墨可好” 王氏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不漏,把手上青花缠枝莲的盖碗放在炕桌上,不急不缓的道: “按理说,咱们这满府的丫头奴才都是为了伺候主子的,爷瞧上她们也是她们的造化” 王氏说到这里,见苏澈眉目微露喜色,话锋一转道: “别人,爷尽可随便挑,就是把我这满院的丫头都挑了去也无妨,偏偏莲香凝玉” 说到这里,便略为难的停住了话头,不往下头说了。 苏澈脸色微沉: “怎么?这两个丫头就不算是我府里的奴才了吗?” 王氏笑着瞥了他一眼: “认真说,真不算,本是我娘家的小事,既然爷问起了,我也不好瞒着爷,这俩人是我哥哥寻人从江南买来的,本说要带回府里收在房里伺候,不知怎的,我嫂子得了信儿,便闹到了我家老太太跟前” 说到这里,瞟了苏澈一眼: “我们老太太就叫了我哥哥去,说:你这身边妻妾丫头房里人还少了,儿子都老大了,还弄这些女人的饥荒,也不嫌骚的慌,我哥哥被老太太说的没脸弄回去,便让人先送了我这里来” 王氏说的话夹枪带,苏澈自是听得出来,一时恼了,盯着她瞧了半响,一甩袖子走了。旁边王嬷嬷一瞧,忙遣退了莲香凝玉,低声劝道: “太太这是怎么了,说出这样不中听的话,本就是给爷预备的玩物,事到临头,太太怎的变了主意” 王氏脸色一黯: “哪是我变了主意,我是气不过,算了,晚上你让她们俩收拾齐整,去前面书房伺候吧” 王嬷嬷刚要下去吩咐,就听王氏轻声道: “嬷嬷,你说我这一辈子可是个什么命,怎的就落到了如斯境地?” 王嬷嬷不由叹口气,转过身来,寻了个团花寿字的迎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些,嘴里劝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太太就说这样的丧气话,您这一辈子这才走了多长,哪里就能知道是命好命坏了,再说,托生在咱们王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是个命差的,不过,人吗?总有起伏,哪有一辈子都顺遂的,就是咱们家老太君,年轻那时候,也没少和老太爷着急生气,这不,现在儿女绕膝,谁不称羡。” 王氏听了,心里略松快了些,忽又想起一事,愁了起来: “你去悄悄寻了京城的底细人,仔细扫听扫听翰林府那文哥,如今可怎样了,虽冰兰说他不差,毕竟是前些年的事,小孩子子变的快,若是那纨绔刁钻不知好歹的,说什么我也不让宛若嫁过去受罪,我这婚事就这样了,我的女儿万不能再嫁错了人” 王嬷嬷点头应了,忽听外头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大少爷二姑娘过来了” 王氏脸上染上些许神,刚坐起来,就见宛若和承安进了屋,瞧了瞧对面架子上的自鸣钟,王氏倒是笑了: “怎的今日起得这样早,平日不是春梅唤你,都是起不来的,晚上也没见你睡不着,真不知你小小的人儿,哪来这么多觉睡” 承安微微牵起嘴角,宛若凑上来道: “还不是方先生,不知道哪筋儿不对了,出了个题目,让我和承安作诗,明天交给他瞧,不好的便要打手板” 王氏挑挑眉凑趣: “我家若若都会作诗了啊?” 宛若撇撇嘴: “就是因为不会,才想到现在啊,作诗好难的”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 “如何难?方先生出的什么题?” 宛若扫了承安一眼,承安低声道: “方先生让我们以池中荷花为题,不限韵” 王氏摇摇头: “不限韵,有甚难?指定你又惫懒起来,是也不是?” 要说宛若聪明,那也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以前王氏只说女儿伶俐,于读书识字上面却也没想到能这样慧敏,也渐渐令苏澈注意到了这个女儿,隔三差五也会赞一两句。 听春梅说,如今宛如倒不怎么去学里了,因这两个小的学的快,方先生今日讲的便记住了,领会了,宛如到如今握笔还不像样呢,因此方先生便不怎么理会她,让她自己练字,只对着宛若和承安授业,宛如大约觉得没意思,便少去了。 王氏也觉得宛若颇有进益,自从上了学,那大字写的也周正多了,尤其现如今听春梅告诉她,都能看书了,可见识了不少字,就是这丫头是个懒的,时常指使承安替她糊弄师傅,打量别人不知道呢。 要说这承安如今和宛若越发亲近,两人上学一起,下了学,承安大多时候也在宛若房里厮磨。那日午后无事,王氏过去瞧女儿,就见两人各据案头一侧,正在绘画,房中安静祥和,蓦一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相亲相爱的亲姐俩呢。 想到此,不禁目光柔和了些许,瞧着承安道: “承安可作出来了?” 宛若靠着王氏嘴: “承安将来是要考状元的,这样简单的学问,当然难不倒他” 承安看着她笑了笑,对王氏道: “娘说的极是,不限韵的话,不算很难” 王氏和悦的点点头,伸出指头点了宛若一下: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嘴,既是简单的学问,你怎的就难住了,我可先知会你一声,这两年在冀州还罢了,过些年回京城,你几个姐妹可都是在你外祖父跟前念书,你外祖父一向喜欢考较孙辈的学问,若到时你一问三不知,这脸可丢到京城去了” 宛若一愣: “京城?爹爹不是冀州知府吗,去京城干嘛?” 王氏白了她一眼: “你爹爹在冀州当了两任知府,估着也该升迁了,自然要回京述职的,难不成咱们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啊,说到底,京城才是咱们的儿,早日回京也好,到时候,你便跟在你外祖母身边,有几个堂姐妹们一起念书做针线,我也能少心点心。” 当初来冀州,王氏也没想到这一呆便是六年光景,如今虽未老,却已满身风霜,王氏想回京了,带着她的宛若。 其实为了宛若着想,也当尽快回京妥当,在这里,总要提防着周映雪使坏,王氏虽不惧,可也怕旧事重演,当时是把女儿救回来了,若是没救回来,可不要疼掉了她的心肝。 到了京城便不一样了,可以名正言顺,把宛若送到老太君身边教养,苏澈也没话说,周映雪就是想什么龌龊,手也伸不到老太君哪里去。 期盼归京在线阅读 期盼归京 肉文屋 / 期盼归京 期盼归京 撞破风月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撞破风月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撞破风月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撞破风月 苏澈得了两个绝色合意的丫头,怎会忍得住,没过几日,便成了他的人,这莲香凝玉的妙处,真是一言难尽。 颜色出挑容易,难得是子柔顺,且诗词歌赋样样拿得起来,放在房里红袖添香,温香暖玉,真乃人间至乐。 这边得了趣,便绝少去周映雪那里了,周映雪先开头还纳闷来着,虽说表哥不如前些年热络,可一月里来自己房里也有大半时日,怎的这一月,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心里嘀咕着,忙遣了身边的底细人去探听。 回来却说,老爷近日收了大太太房里的两个丫头在书房伺候,每日里回府边去书房,后院绝少涉足了。 周映雪暗暗咬牙,那日里她瞧见那两个女子,就知道是个祸,而且王冰玉那贱人打得什么主意,她恍惚也明白一二。 只是心里觉得,表哥对自己的情份,不是两个姿色出挑的丫头,就能分了去的,为了自己还不是冷落王冰玉那贱人十多年吗,怎会有了新人,就真忘了旧情,说到底,她还生了承安和宛如。 可哪想到这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苏澈得了新人,真就把她扔到脖子后头去了。周映雪也不傻,知道在苏府能站稳脚跟,凭的就是苏澈的恩宠回护,如果没了这个,王冰玉拿捏住她的错,发落了她,也不是太难的事。 待要隐忍,忽而想到以前和表哥的恩爱,不禁气上来,站起身,含着满腔的怨,出了自己的院子,穿廊过庑,向前面书房行去。 后面她的娘周妈妈,急切追着她劝: “主子这是做什么?便是寻上去,你能怎么着?白白惹了老爷的厌烦,不若装个糊涂,再寻机会吧” 周映雪略停了一下回身: “寻机会,什么机会?这是王冰玉那贱人定下的计,打量我真瞧不出来呢,就是为了分我的宠,此时我若忍了,以后说不准,这府里都没我说话的地儿了,我就是想问问表哥,还记不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还是,如今有了别的女人,就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周妈妈不禁暗暗叹气,要说自家主子,熬到如今这成色,她先头都没想过,也亏了这些年都在冀州,若是在京城,就是去年,大姑娘把二姑娘推进荷花池那档子事,决不能就这样轻易了结了去。 即便苏府上头不说话,那显赫的王家,能巴巴这么瞧着,说到底,二姑娘可是那府里头的嫡亲外孙女。大太太出门子前,听说是那府里老太太的心尖子,能白白让人这么欺负了去。 若说那王氏别瞧着平常和颜悦色的,也不是个软柿子,这些年,自家主子之所以得势,是王氏心里不想争,她若是想争,十个自己主子也不是对手。 所谓人情留一线,日后后好相见,当时娘就劝过自家主子,莫要太和王氏过不去,毕竟她是主母,可主子总是不听,变着法的和王氏争,甚至,去年还指使大姑娘把二姑娘推下荷花池子,差点淹死。 打那起,你瞧王氏还是以前的样儿吗,事事都没让自家主子落了好去,前些日子还巴巴的鼓动老爷,去向大太太说项大姑娘的亲事。 周妈妈当时就说: “这事还是不要开口的好,那巡抚大人的嫡妻,是大太太的手帕交,亲事若是成了才奇怪” 果不其然,后来被人家一个软钉子碰了回来,其实自己主子是她从小看大的,什么情,周妈妈自是一清二楚。 周妈妈忖度着大太太虽说不好惹,心里并不是那爱拈酸吃醋容不下人的,只要自己主子能安安分分的,一辈子平顺也不难,若是真惹急了大太太,可就难说了。 自己主子面上明,其实心里并没什么大计量,男人家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你若装了糊涂,说不准过几日他就记起了你的好,回转过来,毕竟有多年的情分在,你非追上去,男人不厌烦了你才怪。 周映雪不理娘的劝,进了书房院子,就微微一怔,大晌午的,这院子里竟没一个伺候的下人在。 刚转过游廊,还未到书房的窗下,就听见里头一阵□的调笑,伴着悉悉索索的声响,周映雪心里一堵,尖着嗓子咳嗽一声: “表哥?” 苏澈正在屋里搂着莲香,想趁着午憩时候乐上一乐,与房事上,苏澈以前还真不算太沉溺,可这两个丫头硬是不寻常,床底之间的功夫勾魂摄魄,伺候的他上天入地的舒服,比起来,周映雪和两个姨娘哪里,便有些乏味起来,一时撂不开手去。 苏澈这个人是个极为好面子的男人,虽说稀罕莲香凝玉,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荒唐之处,因此平日里进了书房,便只留下这两个丫头,其余人都遣出去。 跟着他的人自是知道他的子,因此,只要见他进了书房,便也都趁机出去躲懒,也因此,周映雪能一路通畅的走到书房外头来。 苏澈这时忽然听到周映雪的声音,不免有些被撞破的尴尬,脸色微沉,从榻上起来,莲香悄悄打量他的脸色,忙着伺候他整理衣裳,谁知这个功夫,周映雪已经一脚迈了进来。 周映雪一进来,看到两人这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在干什么,心里的气更是窜上来,苏澈坐在榻上,肃着脸扫了她一眼,大声道: “李福,李福,” 李福是他身边得用的人,本是在外头守着,不想却瞧见了花匠老胡头家的婆娘,从那边花荫处转过来。 这婆娘三十来往了,生了两个孩子却风韵独具,天生的风流骨,嫁个老花匠本就是一朵鲜花在牛粪上,加上老花匠毕竟年纪大了,自是不如那青年男子,一来二去,这婆娘便到处勾搭。 府里下面的人,有一半都和这婆娘有染,反正露水姻缘,白白解了馋谁不干,要说李福如今也不小了,自是想那风月上的事儿,加上这两日守在书房外头,偶尔听见里头的声响,更是勾的心痒痒,这时候瞧见这婆娘,哪还挺得住。 几步追过去,送了自己前日新得的一个荷包与她,让个小幺在外头守着,搂着进了那边一个废弃的屋里头,做起了荒唐事,这边正得趣,忽听见外头的小幺着急的喊叫: “李爷,瞧着刚头一晃,像是二太太过去了” 李福一听就知道坏了,也顾不上身下的婆娘,提起裤子就窜了出去,到了书房廊下,正听见苏澈唤他的声音,遂有些战战兢兢的挪了进去。 苏澈一打眼,就知道这小子一准躲懒去了,不然,也不至于周映雪到了窗户外头,他还知道,遂气不打一处来,脸一板吩咐: “自己去下头领二十板子,下次再犯,撵了出去” 李福大大松了口气,如今家里可都指望着他呢,若是丢了差事,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忙弯腰退下。 周映雪一愣,苏澈瞥了她一眼,毕竟不好太给她没脸,便略缓声道: “正是晌午时分,日头正毒,你不在房里好生歇着,来我这里作甚?” 周映雪瞄了那边莲香一眼,哼一声道: “我没表哥的自在,温香软玉左拥右抱的,在房里无趣,便想着出来逛逛,正巧到了书房,便进来,哪知搅了表哥的好事,是映雪的不是了” 平日里周映雪对苏澈都是温声细语,上赶着讨好巴结,如此冷言冷语,还真是头一遭,苏澈自是心里不受用。 若是王氏给他脸色,他受了,那是没法子,周映雪凭什么,周映雪刚说完就看到,表哥抿着嘴角,沉沉的盯着她,眼睛里有怒火隐现。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也清楚表哥的子,知道自己的话,惹了她,若服个软,哄哄他也无妨,偏巧她一抬眼瞧见莲香那丫头杵在哪里,觑着眼,仿佛是要瞧她的笑话。 周映雪不由的子上来,就是不说软话,娘在她后面着急的不行,眼瞅着僵住了,忙道: “主子这两日身上不爽利,这便回去歇着的好” 苏澈盯着她看了很久,对她身后的娘冷声道: “即是身上不爽利,还出来作甚,就回去歇着吧!” 娘暗暗松了口气,估姑爷还是瞧着旧日情分的,忙扶着周映雪走了出去,周映雪心里却仍堵着,可苏澈的话,她也真不敢反驳,走到门边,忽而悠悠的道: “表哥也是有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苏澈心里不禁有了几分真恼起来,在他心里,对周映雪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她,和王氏周旋,去年还极力护着她和宛如,这事,她以为过去了,等回了京,还不知道怎么和王家交代呢。 府里已经有个王氏他须得处处退让,别人也想辖制他,真是笑话。 撞破风月在线阅读 撞破风月 肉文屋 / 撞破风月 撞破风月 飞来喜讯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飞来喜讯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飞来喜讯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飞来喜讯 王嬷嬷把前面书房的情形说与了王氏,悄声道: “可见二太太白白得了这些年宠,又是真真青梅竹马的姨表亲,竟是没透爷的子,上赶上去找不自在,可不是自寻烦恼吗?” 王氏叹口气: “她若安安份份呆着,何至于我使唤这样的手段对付她,她不打宛若的注意,我便由着她去了,横竖都这样了,好坏也不过如此了局” 王嬷嬷忙道: “太太可又说丧气话,就凭咱王家,以后还不知道如何风光呢?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皇后已薨,咱们家贤妃娘娘名列四妃之一,且生了四皇子,若是将来有那一天,您这个亲姨母还能不跟着沾光?” 王氏目光一利,警告的扫了她一眼: “这话要分外谨慎,咱们在这屋里说说罢了,外面切记不可多言,虽不知现今里的情景,也能猜到几分,姐姐必然也不好过。上面有皇后所出太子,淑妃所出二皇子,还有德妃生的三皇子,下面还有几位皇子,算起来,只皇子就有十一位之多,咱们家四皇子不上不下的,姐姐虽多有圣宠,恐更遭嫉,咱们更要警醒些,莫要给她惹出事端来” 王嬷嬷忙懦懦应着,忽然想起一事: “前儿我家大兄弟恰巧从冀州过,我倒是听见了一件大喜事” 王氏挑挑眉: “你大兄弟?可是在二老太爷府里当差的那个?” 嬷嬷点头: “可不就是他,这些年多亏了二太爷的提拔,如今管着外头庄子上的银钱来往,有些大体面了” 王氏轻轻道: “我家虽说如今看上去风光,长久的祸福却也难料,这些年,倒不如二老太爷那边顺遂安稳了” 王嬷嬷哧一声道: “太太这话可说差了,二太爷和咱们太爷乃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谁家若是腾达了,还不是共荣的事,现如今,二太爷府里头,几个姑娘可都在咱们老太君跟前呢,两府虽说隔着一条巷子,不是和一家一样,太太何来这样的外道话” 王氏点点头: “倒是听说二叔房头的几个姑娘出落的好,老太太和二姐姐常来信夸呢,我这心里才着急的给宛若请先生,不然等回了京城,被其他姐妹比下去了,我这脸上也无光” 王嬷嬷笑道: “咱们家姑娘,太太就不用愁了,小机灵的模样,学什么像什么,那天不是爷还夸说二姑娘的字写的越发周正了” 王氏听了,脸上露出些许喜色,执起炕几上的茶盏,吃了一小口放下: “你刚头说的什么喜信儿?这一打岔,险些岔过去了” 王嬷嬷才道: “我那大兄弟说,二太爷房头大老爷家的清姑娘如今要大喜了” 王氏一愣: “你说清丫头,我记得还小呢?” 王嬷嬷不禁掩着嘴轻笑: “太太可是在冀州呆的年头长了,清姑娘过了年都十五了,比咱们家二姑娘正恰好大上七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王氏掐指一算: “可不是,我倒疏忽了,寻了哪家的婆家?” 王嬷嬷道: “可正是这婆家了不得,我这么听着,仿似是太后瞧中清姑娘,心里甚为喜欢,打量着要给了睿亲王呢” “睿亲王?哪个睿亲王?” 王氏一时没想通透,王嬷嬷抄起那边的美人捶,坐在下首脚踏上,轻轻捶着王氏的腿道: “咱大周还有几个睿亲王?不就是万岁爷一母同胞的幼弟,现如今在南边练兵的睿亲王,要说今年都过二十了,这两年太后老佛爷隔三差五便宣各府命妇姑娘进去说话,如今可才知道,原是要给睿王爷选王妃呢?” 王氏道: “这事可定了?” 王嬷嬷道: “听我那兄弟说,虽没十分定,也有**分准了,清姑娘这些时日,常进去觐见太后呢,那边府里头也都悄悄忙乎着,就等着圣旨下来了,早着说,也得等明年行大礼,睿王爷如今还在南边呢,估这一时半会回不了京” 王氏脸上一喜: “这可真是件大喜事,你去寻了笔墨来,我给娘娘写封家书,仔细问问,若是底定了,咱们便要早些备下贺礼,免得到时候着急着慌的” 这信还未写,就听见外头丫头的声音: “请老爷安” 王氏微怔,忙站起来,整整衣裳迎了出去。苏澈进了屋,坐下就问: “怎的不见承安宛若?” 王氏忙吩咐下面的丫头: “春雨,你过去二姑娘房里瞧瞧,说不准两人就在一处呢,若在一处,便一并唤过来,眼瞅着也该到了饭时” 外屋里的春雨应一声,出去了。 苏澈今儿晌午的时候,本是被周映雪搅了风月事,心里不大痛快,可不一时,便从京城苏府送来封家书,是他爹让人送过来的。 他爹在任上时,官位就做到礼部主薄,因人有些迂腐,便没再升迁上去,远不如他岳父,一路仕途平顺。 苏老太爷现如今在家,养花种草倒也别样悠闲,无事不会给冀州写信,即有家书,便是有大事了。 苏澈遣退莲香凝玉,拆了封蜡一瞧,不禁暗叹,如今王家可真是风光无限,若是二老太爷和睿亲王府连成秦晋,王家一族岂不更加显赫。 便是他不喜王氏,也知道轻重,说到底儿,自己这个知府,若没有嫡妻,恐也难当的如此顺当,如今细细想来,他厌王氏,不过因为从心里矮了她一头,她又不知情识趣的俯就与他,一来二去却弄得越发僵了。 那日和巡抚大人在一起饮宴,偏巧台上唱了一出新曲戏,引了一个前朝很知名的事,一个大官家里,宠妾灭妻,歪带嫡子,最终家族没落的故事。 唱完了,巡抚刘大人颇有深意的道: “前朝亡的一点不冤枉,这当官的都这样糊涂,须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哪有这样罔顾礼法胡来的呢?” 现在苏澈忽然就想起这话来,可不是在点他呢,苏澈思想起这些年自己对嫡妻的冷落,对嫡女的漠视,不禁有些愧疚涌上心头。 自己将来还是要靠着妻族,这样对待王氏,的确不大妥当。想通透了,便抬脚上了王氏的院子里来。 王氏哪里知道这番九曲十八弯的故事,心里犹自惊疑不定,悄悄和王嬷嬷交换了眼色,不着痕迹的忖度苏澈半响。 早先还说被周映雪搅了好事,本该不痛快才是,怎的这会儿倒是温和含笑的,不似往日一进自己屋里,就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光景。 王氏脸上惊疑的神色,落在苏澈眼里,忽觉得自己这位嫡妻,也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高高在上,怎的也要看自己的喜怒行事。 这种念头一入心,忽然给了苏澈一些不一样的感受,他心里竟然有一丝新奇涌上来,说起来,成婚这些年,他还真没正眼瞧过王氏,只说不如映雪美丽温婉,这时候看起来,却自有一股子别人所没有的端庄大气。 宛若跟着承安一进来,就感觉今日爹娘之间不大对头,爹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见如此温和过。宛若和承安行礼请安,苏澈目光滑过两人,不禁暗暗点头。 承安穿着一件蓝色锦缎衣裳,生的俊眉星目,宛若却穿着一身浅粉色袄裤,也是皮肤白皙眉目清明,透出十分的机灵气,两人都是总角垂髫,站在哪里,恍如一对金童玉女。 尤其两人都甚为聪明,方子鸿经常夸赞,相比之下,宛如虽生的好,却有些上不得大台面。苏澈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糊涂了,怎的就忽视了这个嫡女呢。 想到此,遂招招手道: “宛若过来爹这里?” 宛若眨眨眼,瞅了她娘一眼,走过去,苏澈仔细端详她半响道: “我瞧着宛若,越大越有几分贤妃娘娘当年的模样了,是不是?” 王氏抿抿嘴道: “我瞧着也是,说起来是亲姨母,有些相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澈宛若的头: “你那日作的荷花诗,听方先生说甚好,那日爹爹事忙,倒没底细听,你这会儿念与爹爹听听可好?” 宛若小脸微红,悄悄瞥了那边承安一眼,小声道: “不过作着玩的,远不如承安的工整” 承安却道: “平日里或许我的好些,这首荷花诗,却真是二姐姐的为上” 苏澈颇有兴致的道: “哦?承安,你来说与我听” 承安应了,便念道: “一片彤云一点霞,十分荷叶五分花。池畔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 飞来喜讯在线阅读 飞来喜讯 肉文屋 / 飞来喜讯 飞来喜讯 夫妻初和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夫妻初和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夫妻初和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夫妻初和 “池畔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真当刮目相看了” 苏澈挑挑眉,目光重新落在女儿身上,听了承安念出的荷花诗,真是大出苏澈意料之外,虽方子鸿时常赞说宛若敏慧,苏澈也没真当一回事。 方子鸿心里想的什么,苏澈自是知道,想借王家的势,自然会对宛若颇多照顾,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了。 且宛若这丫头刚进学不过几月,承安虽说也刚启蒙,之前自己得空的时候,却时常教导于他,因此正式进学前,也能诵读几册书,又博闻强记聪明非常,因此有大进益并不稀罕。 宛若,他一向不怎么理会,全由嫡妻王氏教导,如今进学数月便有此才,可见王氏教导有方。 苏澈不禁从心里升起一股敬意来,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女子若是读书知道了些许道理,至少在教导子女上大有差别。 别的不说,宛如比宛若还大上三岁,别说这样平仄规整,颇有意境的诗,便是平常写的大字也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和小女儿一比,真可谓天壤之别。 想到此,苏澈对王氏更是前所未有温和的笑了笑。王氏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自成婚起,丈夫何时有过如此好颜色,虽不至于疾言厉色,却也是冷声冷语不断,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氏心里正沉吟猜度,就听苏澈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道: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作出这样的诗,想来可着冀州城也寻不出第二个来,宛若真真聪明!” 说着,从怀里寻出个小盒子来递在她手里: “本是给承安的玩意,今儿就先给了你吧,即聪敏,便要更用功才是,莫荒废了去” 宛若大眼睛眨了眨,接在手里,转身递给身后的春梅,心里说,爹爹今儿不是吃错药了,怎的如此和颜悦色起来。 不止她,便是满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也都暗暗纳罕,难不成老爷这是转了子。吃罢饭,宛若和承安告退,两人拐出隔扇门就听苏彻温声道: “今日便在太太屋里歇了,去把我官服拿来,明日一早从太太屋里直接去府衙……” 宛若心里更纳闷了,听说他爹把莲香凝玉收在房里伺候,有那么两个年轻的极品美女侍奉枕席,却巴巴的来歇在娘亲这里不是太奇怪了吗。 宛若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被身边的承安一把拽住: “若若想什么呢?你要走去哪里?前面可要撞上廊柱子了” 宛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屋前的廊檐下,春梅在后面低声笑道: “一准是姑娘得了老爷的赞,心里高兴起来,就没瞧见前面的路了” 打起帘子的两个小丫头也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宛若不理她们的玩笑,迈步进了屋里,姐弟两个和往常一样,一边一个坐在炕头说话。 宛若想起刚才爹爹给的东西,便让春梅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禁瘪瘪嘴,以为什么稀罕的物件儿,不过是个木头的鲁班球,比上次承安的九连环差多了,那个至少值钱,这个不就是个木头疙瘩。 承安在灯影里打量她两眼,问道: “怎么若若不喜欢这个?” 说着,拿过来在手里摆弄着玩,宛若瞥了他一眼,忽然心里得了一个主意: “承安喜欢?” 承安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宛若目光微闪道: “既然你喜欢,那咱们换了如何,用你的九连环?” 承安嘴角荡漾起一丝笑纹,抬头看了她好半响: “那日我拿给你,便是给你的,你偏不要,这时候却要巴巴的用东西换,岂不多此一举?” 宛若白了他一眼: “亲兄弟明算账,知道不?那九连环是你的,便是你大方给我玩,也不是我的东西,若是咱两个换了便不一样了,总之你不懂,就一句话,换是不换?” 承安却道: “若若要和我算的这样清楚明白,平日里你让我帮你写的字做的文章,可要怎么说呢?” 宛若嘿嘿一笑: “能者多劳吗,我是为了你好啊!你瞧,你现在写的字也好了,做出来的文章,也大进益了,前儿方先生还很赞了你一场,将来你蟾折桂,记得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就成了” 外头传来几个丫头忍不住的轻笑,娘一掀帘子进来道: “等着咱们承安少爷当了状元的时候,二姑娘早就出门子了,还指望着兄弟作甚?得了,可是时辰不早,明日还要上学,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说着,招呼春香进来,承安下地,走到碧纱橱那里扬扬手里的鲁班球: “这个我拿去了,明儿把九连环给你送来” 承安的影子过了窗子,娘和春梅一边一个伺候着宛若梳洗,娘不由叹道: “承安少爷倒是好,由着姑娘这样混闹,亏了二太太不在跟前,若是在,说不得就气死了,明明是自己肚肠子里爬出来的,怎的和亲姐姐冷淡,反倒和隔母的姐姐亲近起来” 春梅把宛若的头发拆开,用牛角篦梳梳通了头发,又搅了帕子来递给宛若,听了这话道: “娘这话说的差了,论起来,承安少爷不过庶子,咱们姑娘才是正经嫡出,虽是女孩,那也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小主子,二太太聪明的话就安份的瞧着,若生是非,如今在冀州难说,等回了京城,随便寻个错,就够她受的” 娘瞪了她一眼: “你这嘴如今越发轻狂,这话还是小点声吧!不知道哪个耳报神传出去,没准就生出事来,没得给咱们太太找麻烦,二太太怎么说也是主子,便是不敢忤逆大太太,私下里使个手段整治你这么个小丫头,那还不跟切菜砍瓜一样容易” 宛若扑哧一声笑了,她倒是喜欢春梅的子,爽利却并不莽撞,别瞧在房里说话没个把门的,出去了轻易也不说什么,倒也服气娘亲的眼光,她房里这些人都特特稳妥。 只是想到将来自己出嫁以后,若是那翰林府的公子和她爹一个样,或许比她爹强些,就如巡抚刘大人一样,也是妻妾通房一大帮子女人,她能不能接受的来,还真有些难说,毕竟她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 可她要的爱情婚姻在这里无异于一个大笑话,说出来都是惊世骇俗,别人先不说,就是她自己亲生的娘亲,都觉得理所应当,她反抗有用吗。 忽而又烦恼上来,春梅和娘瞧见主子的小脸又有些,便不敢再说闲话,他们这位小主子平日里是好,若是小脸一甭上来,那子也是乖张非常。忙伺候她躺好,落下纱帐,留了小丫头守夜,便都退了出去。 宛若却有些睡不着,侧头躺着,便看到碧纱窗下映着的花木影子,月光透过碧色轻纱落在地上,有些光闪闪的银白,把屋子里照的分外清明,窗下的翘头案上沉香袅袅,此时此刻真如梦中一般。 其实即使是梦,宛若都觉得太不真实,微微一叹,翻个身,寻了一支装满槐花的抱枕揽在怀里,闭上眼不大会儿便睡了过去。 外头春梅听了听动静,便知道姑娘睡沉了,便熄了小灯,躺在耳房的小凉榻上。 再回头说王氏这边,自打去年宛若落水,王氏和苏澈这一年多竟是没到一处过,这时候,猛的苏澈留夜,王氏还真有些不适应,让人备了热水,先伺候苏澈沐浴收拾妥当后,自己才去沐浴。 缩在水汽氤氲的木桶里,王氏说不上心里是喜是愁,是酸是涩,竟是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王嬷嬷却低声劝道: “这男人啊!多喜欢女人们柔软顺着他,太太子就是太刚强了,这些年才弄得夫妻不睦,若是太太稍微俯就些,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般地步,即爷有回转的心思,太太边索拉些身段下来,横竖床第内帏间,谁又能瞧了去,若能再有个嫡子,太太这后半辈子便不用愁了。” 王氏心里也知道这些,那日冰兰临走也劝她,凡事看开些,女人啊!都要睁只眼闭只眼的过活方可,若是事事较真,可不要累死了。 苏澈有心回转,王氏曲意相和,这一夜床榻之间竟分外得趣,自然王氏便再好也比不上莲香凝玉两个,可苏澈心里分的很清楚,那两个不过玩物,王氏可是自己唯一的嫡妻。 说句不好听的话,赶明百年之后,两人都要葬在一起的,和那等寻乐子的不是一回事,以前心里有疙瘩,如今想开了些,才猛然发现,妻子也并非无趣,只是出身所限,端庄自持罢了 夫妻初和在线阅读 夫妻初和 肉文屋 / 夫妻初和 夫妻初和 路遇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路遇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路遇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路遇睿王 周映雪发现,不知什么缘故,表哥和王氏之间仿似不一样了,虽不至于多亲近,可比起之前,已是天壤之别。 一月里总有几天是宿在王氏房里的,且对宛若显然也比对宛若上心了些,周映雪这才有了真正的危机,如果王氏一旦有身孕,生下男孩,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即便她有承安,也于事无补,将来这苏府理所当然该是嫡子继承,这是祖宗的规矩。 想到这些,她几乎坐卧不宁,琢磨着怎生想个法子杜绝此事,可如今表哥虽不至于冷落与她,却也不比以前亲厚。 姿色上,她比不上前头书房里伺候的两个通房丫头,娘家的势力又远不如王氏,唯一靠得住儿子,如今也和她日渐生分起来。 她急的猫蹬心似的难过,身边虽说跟着娘,是个靠得住的自己人,她也知道娘胆小谨慎,平日里就劝着她对王氏要敬着些,和她讨主意不是自找没趣吗,于是便憋闷在心里,日子久了便成了症候。 入秋的时节大病了一场,到了年底下才见大好,表哥先头来探的也算勤快,后面却愈发稀疏,时常听见下面的丫头偷偷说: “老爷今儿又留在了大太太屋里老爷夸二姑娘的字写的好呢老爷今儿又赞二姑娘作的文章工整……大太太,二姑娘” 几乎满耳里听到的都是这些,周映雪心里更是不快之极,想到以前表哥时常殷勤来瞧,闲暇时会着宛如的头,问两句不打紧的闲话,如今这些,竟仿佛虚幻的梦境一般不真实,可见男人凉薄如斯。 “大姑娘” 外面一叠声的声音,周映雪回神,宛如一脚迈了进来,过了年就十一了,是个大姑娘的样了,要说女红针线也过得去,就是读书识字上不如宛若那死丫头。 周映雪心里头也奇怪,宛若那死丫头,以前哪是个坐得住的,虽说子还哪样,可瞧着就分外伶俐起来,读书识字比承安也不差什么,琴棋书画,如今这不到一年光景,那孩子出落的变了个人似的。 虽不如宛如生的好,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韵,姐妹两个若站到一块儿,竟然毫不逊色,说不得还能高出一筹来,也怪不得表哥日渐有好脸色。 且早有一门体面的亲事落在身上,以后还愁什么,自己女儿可还没着落呢,周映雪心里也知道宛如就算生的好,可毕竟是庶出,有那体面的人家,转爱挑嫡庶的,未必乐意娶了家去,寻常的人家,她先不答应了。 想着前日里表哥说下个月就举家回京,周映雪更是愁上来,在冀州这些年,虽也受着王氏的辖制,毕竟有表哥处处相护,勉强挣了脸面,回了京,她周家可算什么呢。 不过商贾,那显赫的王家,不仅有贤妃娘娘,如今还和睿亲王结了亲,自己哪还有顶点的体面,连带着她的宛如这亲事也要耽搁了,岂不愁死人。 宛如哪知道娘亲的忧思,坐在一侧,脸上还有几分喜色道: “娘,我听芬儿说,下个月咱们就要回京去了,早听说京城里闹热,尤其十五灯节那日,街上的彩灯能挂满整个京城,到时候我必要去瞧瞧” 周映雪蹬了她一眼: “多大的丫头了,就想着混玩,你的针线可学的如何了,前些日子绣的那个小屏可好了?你祖母的寿诞,可就是下个月中了” 宛如嘟嘟嘴: “祖母难不成还稀罕我绣的东西,不过就应个景罢了” 周映雪叹口气,她如今还能指望谁,不就指望着姨母哪里还能讨点好,替她撑着点体面。女儿的手: “等回京了,娘亲和你祖母说,也给你也请个教琴的师傅回来,这些本事,你学些的好,你瞧宛若那丫头” 宛如听了,蹭一下站起来: “娘亲提那贱丫头作甚?娘不打早就说,我比那丫头强多了吗?” 周映雪不禁叹息,以前是强,现在却不好说了,那丫头聪明会说话,哄的表哥和承安都转向她那边,回京以后,加上那么强大的外祖家,宛如可还往哪儿摆呢。 若是前些年,她何曾愁过这些有的没的,就是最近,她才算琢磨通透,男人是指望不上的,指望了,说不得就是一场空,她须早早替女儿谋划。 刚进了腊月,便下了一场大雪,等雪融了些,苏家便着忙的收拾回京了,这次离开冀州,就不回来了,王氏的哥哥哥来信说,这次苏澈十有**能留在京里任职。 因此苏家这回把全部家当都打包运回京城去,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都是些衣裳细软,要紧的随身物件,那些没用的大件,便丢在这里,反正京城尽有更好的去使唤。 即便如此,也是呜呜泱泱十几辆车马,丫头,婆子,小厮,人声不绝,等到马车辘辘走起来的时候,朝阳已经破云而出,把天空渲染的一片彤光潋滟。 宛若和承安坐在坐在爹娘车里,地方宽大,也暖和,不过有苏澈在,总有几分拘谨,好在过了午,苏澈就下车骑马前行。 宛若才暗暗松了口气,王氏好笑的瞄了她两眼道: “得了,别装了,你爹都下去了,你也扳着这大半天光景,来我这里松散松散吧!” 承安露出一丝笑意,宛若悄悄瞪了他一眼,过去扑在娘亲怀里,就恨不得打滚了,这半天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真是能累死人。 王氏不禁笑道: “你老实的靠着,我这两日身上懒,经不得你这样下死力的揉搓” 宛若遂舒服的躺靠在娘亲怀里问: “我们要走几天才能到京城?” 王氏拢拢她的发丝: “若天气好,三五日就能到,若是遇上大风大雪,耽搁在半路可就难说了,横竖年底总能到的,你外祖母那边来信问了你多少次了,上回见你才两岁大,如今都成大姑娘了” 宛若不禁满头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自己还不到八岁吧!怎么就大姑娘了。 王氏说着,轻轻唏嘘,有些事真是很难想到,和苏澈成婚这些年,竟是都不如这小半年过得顺遂,王氏心里也一清二楚,一开头苏澈回转,估是因为清丫头和睿亲王的亲事,加上也快回京了,总是这么着,怕她娘家人怪罪,毕竟王家现今的势头,苏家拍马都追不上。 谁想一来二去,倒变了个样,渐渐真心回转过来,她才知娘的话原不差,这男人都喜欢柔顺的女子,于那刚强的,则能避则避,如今夫妻虽不算多恩爱,也算相敬如宾,比过去,不知道强了多少去。 王氏回过神,纳闷这大半天了,怎的怀里的淘气丫头没动静,低头一瞧,不禁失笑,可见是个猪转世的丫头,怎的就这么喜欢睡觉,这会儿眼睛闭上,鼻息匀称,竟是睡了过去。 王氏恐她着凉,却又不想惊动她,正想小声唤外头的丫头,就见承安已经寻了宛若的斗篷,轻轻给她披在身上,严严实实盖住,只露出她的小脸在外面,斗篷的兔毛边扫在宛若腮上,小丫头哼唧两声,抬手挠挠,动都没动又睡熟了。 对承安,王氏的心情和态度都有些复杂,一则这孩子实在很难令人厌恶,一则又忌讳他亲娘,虽说如今瞧着安分了不少,王氏也绝不会掉以轻心,既然她起过谋害宛若的歹毒心思,就难保还有第二回。 承安再好,毕竟是周映雪生的,以后的事还真难说,且承安太聪明,人说三岁看老,承安将来必大有作为,王氏掂量着,若是自己没有嫡子,那么承安在她身边长大,说不准也是个依靠,前提是,得长长久久的分开他和周映雪,这就有些难了…… 宛若正做梦呢,忽然身下一阵颠簸,惊醒过来才发现马车停了,王氏已经开口问外头的人: “出了什么事?” 外面的大管家忙回道: “回太太话,前面遇上睿亲王回京的车驾,咱们暂且避让” 王氏应了一声: “知道了” 宛若撇撇嘴,知道睿亲王和他们家新近连了姻亲,圣上赐婚,她大表姐定了睿亲王妃,睿亲王是谁?宛若没什么概念,就是略听娘和春梅私下里说过。 说这位睿亲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文采武功皆出色非常,常年在南边练兵,绝少回京,这时候忽然遇上,不禁好奇起来,拨开厚重的窗帘,就要往外瞧。 王氏唬了一跳,急忙拉过她,把斗篷替她蒙在头上: “刚睡醒了,仔细冷风扑了,回头病了可怎么好?” 瞧她一脸急切的模样,不禁笑道: “说起来也算亲戚,以后也短不了见面的机缘,这时候这么着急作甚?快回来坐好,仔细你爹瞧见” 宛若这才坐在承安身边,侧头在承安耳边低声道: “你说睿亲王是不是很威武?怎么说是带兵的人……” 承安瞥了她一眼,小声道: “若若觉得威武的好?” 宛若哼一声,颇有几分坏心的道: “当然,男人就得威武点,就像你样文弱的,手不能担,肩不能提,就是托生在好人家,不然还不早饿死了”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伸手点点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这话特意刁钻了,照你这么说,天下的读书人都该当饿死了” 话音刚落,苏澈推开车门进来: “王爷那边说了,如今天色不早,前方正是管驿,既是遇上,便一起住进去无妨,也不用特特避嫌,横竖都是亲戚里道的,错过了这个宿头,恐要连夜赶路了。” 路遇睿王在线阅读 路遇睿王 肉文屋 / 路遇睿王 路遇睿王 雪阻归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雪阻归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雪阻归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雪阻归程 驿站不算小,可同时接待一个亲王和一个四品知府以及家眷,也从来没有过,正经的大院子当然要让给王爷,宛若一家住进了偏院,中间隔了一堵墙。 虽说是偏院,也是两进的院落,旁边还挎着小跨院,地方倒算干净敞亮,宛若和承安住在小跨院里,周映雪和宛如住在东厢房,苏澈和王氏住在正房里头,倒也安置的分外妥当。 安置好,那边睿亲王就差人来请,说那边备了酒宴,请苏澈过去吃酒,苏澈大喜,素来听说这睿亲王不喜往来官员,故此刚才遇上了,心里还有几分忐忑,哪想到睿亲王这么给面子。 自然也知道是因为王氏的缘故,心里更觉王氏这个妻子娶得不差,以前倒是自己糊涂,做的事差了。 这半年来,苏澈隔三差五便宿在王氏房里,王氏也不知道怎的,倒是放下了以前的架子,闺房之乐鱼水之欢,也渐渐和谐。 苏澈就越发瞧着王氏顺眼起来,虽姿色不如映雪,可端庄处映雪却远远不及,那种出身名门的雍容气派,周映雪站在她身边,自然而然就被比了下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大台面。 论见识,两人也差之甚远,夫妻和顺了,自然说话也不似以前那样少,时常说些家常体己话儿,苏澈发现嫡妻的见识真的不凡,以小见大,他这才知道古人原说的不差,娶妻当娶贤。 明白过来,自然对王氏颇有好颜色,和周映雪越发远了,先头听说她病了去瞧过几次,周映雪拉着他一叠声的埋怨,总说以前的那些事,难免引得苏澈烦躁,久了,便更少去了。 一来二去,苏府里的局面竟隐约扭转了过来,府里上上下下都暗里嘀咕,不过经了这一番,也算彻底明白了,苏府的真正主母是谁,不是恃宠而骄的周映雪,而是名正言顺的太太王氏。 王氏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斗篷,亲自替丈夫披在身上,拢住了前面的带子,悄声叮嘱: “去了千万少吃酒,也少说话,王爷虽自己说是亲戚,毕竟咱们是臣子,吃多了酒,不防头说了不妥当的话,可就不好了” 苏澈目光闪了闪,攥住她的手笑了: “我多大的人了,还值当夫人如此叮咛嘱咐” 王氏抽回手,见丫头都退了出去,才白了他一眼: “即是知道,便要更小心些,王爷是体恤下情,咱们若是托大,可白惹了笑话去。” 苏澈点头: “这些我省的,太太尽管宽心吧,你这两日身子不爽,一会儿记得吃药。” 说着,撩开帘子走了出去,王氏不禁抿抿嘴展开一丝笑意,王嬷嬷进屋来笑道: “如今我瞅着老爷竟是变了个人似的,有时我便疑惑,可是换了一副心肠不成,怎的如今这般知冷着热起来” 王氏面上一红,嬷嬷收拾了炕桌上的东西道: “太太别不当回事,既是老爷回转过来,您可得想法子拉住老爷的脚,别让周氏再得了机会去。” 王氏脸色微沉: “她若是从此安分了,咱们就这么过下去也无不可,若是再出幺蛾子,我便真容不得她了。” 王嬷嬷叹口气: “旧年在家时,老太太就说,别瞧着冰玉丫头平常跟个霸王似的,这心啊!比谁都软,可是说准了太太的” 王氏轻轻叹口气: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当为我的宛若积德了,我如今可也没别的盼头,就盼着我的宛若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娘你过去瞧瞧宛若,让下面熬一盏热热的姜汤,让她吃下去,今儿在马车上睡了好大一觉,小人家身子弱,恐着了风凉。” 娘应了一声,脚步抬起,刚走到门边,就听王氏道: “让承安也吃一盏。” 娘心里知道,别瞧着平常太太对承安少爷甚为冷淡,其实那心里的疙瘩早就解了大半,加上承安少爷和二姑娘亲厚,便看的更重些,有时候娘就叹: “可惜啊!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 穿过侧面的小门,就进了小跨院,刚走到窗户跟儿底下,就听见里面二姑娘的声音: “承安,你说睿亲王长的怎么样?带兵的人,想来一定不是文弱书生样儿的吧!” 承安抿抿嘴,摆弄着炕桌上各种样式的木头块,这也是宛若想出来,特特画了样子,让管家找了木匠做的,当初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干什么用,宛若却颇不屑的撇撇嘴说: “做出来就知道了” 做好了,拿过来,他看着她灵巧手指摆弄着,不一会儿工夫就摆出一个高高的房子,惊愕的嘴都合不上。 一直知道宛若聪明,鬼心思多,花样百出,可一样一样的展现在他面前,承安每每觉得眼花缭乱,在他心里,他的若若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不用怎么学,就能和方先生抬杠,而且引经据典颇有章法,字写的不是很好,因为子惫懒,不过为了糊弄爹,她每天也会尽量抽出一个时辰来写大字,而且临摹他的字。 一开始,承安还不明白她的企图,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两人的字越来越像,他帮着她作功课,能轻易骗过爹爹和先生,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真的没什么耐心,弹出的曲子总会错几个音,可兴致来的时,会弹一段陌生的曲子,他从来没学过,没听过的曲子,却异常好听。 她懂得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有时候,承安会怀疑她怎么知道这么多,记得她搭建起来的那个高高的房子,方方正正,有数层之高,没有廊柱院子,就是一层层的楼阁。 承安当时问她: “这是什么?” 宛若瞬间打散,含糊的说: “不知道” 可是承安笃定,她肯定见过那样的房子,因为她的目光那么奇怪,仿佛回忆,仿佛向往: “若若,进京后,我让爹爹请个武师回来,教我弓马骑如何?” 宛若心里正yy睿亲王,忽然听见承安说了这么句,不禁微楞,抬起头来扫了他两眼,就这副小身板能练武吗?再说,他书读的这么好,让宛若时常有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自己一个上了那么多年学的知识分子,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那种挫折感,常人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天才型的儿童,却要去学武,岂不可笑。 宛若摇摇头: “你就好好念你的书是正经,将来考个状元光宗耀祖,学武干嘛?” 承安看着她低声道: “那你怎么总提睿亲王?” 宛若挠挠头: “这是一种对英雄的本能崇拜和好奇,知不知道?” “本能是什么?” 承安发挥他一向不懂就问的原则,宛若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又说出不该说的词儿了,和这小子混的太熟,熟了,宛若有时候就会不自觉露出点马脚来。 偏这小子是个喜欢较真的,什么不懂就非得问,每次惹得宛若绞尽脑汁去解释,解释不通,就非常不讲理的耍赖。 这时候听他又刨问底,不禁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不许问” 扑哧一声,王嬷嬷笑了起来,走进屋道: “可是前日老爷还夸二姑娘说,眼瞅着大了,都知道照顾弟弟,让着弟弟了,今儿我瞧着,倒像反过来一样。” 承安略笑了笑,歪头看着宛若,宛若嘿嘿一笑,一叠声的招呼: “春梅给妈妈倒滚滚的茶来,外头今日极冷的” 春梅掀开帘子进来,亲手捧上香茶,又让小丫头搬了个杌凳放在下首,王嬷嬷接过茶坐下道: “太太让我过来瞧瞧你们姐俩儿,怕你们白日在车里着了凉,让熬了姜汤吃下去。” 春梅忙道: “娘也是怕主子着凉,已经吩咐下去了,等会儿睡前再吃,吃了睡下也暖和” 王嬷嬷点点头,瞅了眼窗户外头叹道: “今儿一早还是好晴的天,谁想晚半晌就了,可别落雪,落了雪,明儿可走不了了,耽搁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生好,得了,既是吩咐了,我便去了,那边我还得让人预备下醒酒汤,也不知道爷可吃了多少酒回来。” 承安和宛若送着王嬷嬷出去,才又回炕头坐下,姐俩说了会子话,宛若便困得不行了,这管驿的炕,烧的倒是热,索把被褥都铺在这边炕上,睡在这里,比里面暖和的多。 承安一见,便让春香把他的铺盖也搬进来,说就躺在宛若身边,不用挪动了,省的麻烦,宛若也懒得理他,反正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再说还是嫡亲的弟弟。 娘和春梅略迟疑,琢磨着来的时候短,那边的炕却没来得及烧,冷炕寒寝的,真怕病了,索就应了。 服侍姐俩儿吃下姜汤便睡了,一夜里就听见窗外北风凛冽。 一早宛若还睡得呼呼的,就感觉鼻子一阵阵麻痒,撑不住打个喷嚏,睁开眼就见眼前俊秀的小脸,承安用自己的发尾,搔她的鼻尖,见她醒了才道: “若若快起来,外头落雪了” 宛若揉揉眼睛,侧头瞅了一眼外头,映着窗户纸透进来,白茫茫的亮光,春梅领着丫头端了热水进来: “可是让王嬷嬷说中了,昨个半夜就落了雪,真是不小,晨起我出去的时候,足足有半尺厚呢,这会儿还没停,今儿咱们可真走不了了,说不得要耽搁几日,等官道上的雪融了,才好走动。” 宛若一听,一骨碌爬起来: “快,快,承安,咱们赶紧收拾好了,去院子里堆雪人去。” 雪阻归程在线阅读 雪阻归程 肉文屋 / 雪阻归程 雪阻归程 初见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见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见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见睿王 刚吃了早饭,宛若就迫不及待拖着承安往外跑,刚撩开外间屋的门帘,就是一阵风雪扑进来,娘急忙拽住她,急声让小丫头把帘子放下,春香也赶上来,手脚麻利的服侍着承安穿戴齐整。 娘从春梅手里接过大红羽缎斗篷替宛若披上,又把兜帽仔细拢好罩在头上,看看脚下穿的是不怕雪的鹿皮暖靴,才细细叮嘱了跟着的春梅春香几句,放了他姐俩儿出去。 这一出去,极目之处全是白茫茫一片通透的世界,院子里的积雪刚刚扫过一遍,这一会儿功夫却又落了一层,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挂在院中两颗长青的松柏枝头,白绿相间煞是好看。 虽有些冷,空气中却有雪的清新,宛若扶着廊檐,小手伸出去,接了雪花捧进来,雪花一大朵一大朵晶莹剔透成六角的形状: “承安,你知道雪花还有一个名字吗?” 承安想了想诚实的回答: “不知,若若知道?” 宛若笑了: “叫未央花,好不好听?” 承安看着宛若手中的雪花,不过一瞬便融成了水,从她指缝里消失,遂摇摇头: “这个名儿不好,听起来不吉利” 宛若却歪头道: “未央从来不代表失落和颓废,它代表着希望和未来,光明和坦途,你懂什么?小榆木疙瘩脑袋” 说着颇不屑的抬手敲敲他的额头: “走啦!咱们去前面大院子里堆雪人去,那边地方大,也敞亮” “未央,未央,光明,未来,坦途,希望” 这几个字钻进承安脑子里,就仿佛小小的宛若带给他的感觉,那么鲜明。 管驿前面是个偌大的院子,停了睿亲王的车驾和苏家十几辆大车,依然空出半边来,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踩上去咯吱咯吱,深一脚浅一脚的。 宛若却独独挑中了这里,她人小,力气也小,就指挥承安滚雪球,承安哪里玩过这些,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孩子,一向聪明的脑袋,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被宛若嘲笑了几次。 最后还是马棚里几个看行李马车的小厮,嘻嘻哈哈过来帮着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在一起。 承安歪头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像个人的模样,却任宛若继续折腾,宛若找了个小木盆放在雪人脑袋上,指使春香去弄两个圆滚滚的核桃当眼睛,捡了一颗地上的松果子当鼻子,用树枝折了一个弯弯的形状,按在雪人嘴的位置上,退后一步,左右端详端详还,觉得差点什么? 又让春梅找来一块红色的长条形布料当围巾,拍拍手,叉着腰,对承安洋洋得意的说: “怎么样?像不像?” 承安还没说话,后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却道: “像……” 声线略低,带着股子鲜明的男儿气,宛若不禁回头,从那边缓步过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上披着黑色大毛斗篷,风帽裹住金冠,身上玉带蟒袍,宛若仰着头,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禁有些发愣。 颇为俊美帅气的脸,剑眉星目,站在哪里有昭昭男儿气,气势不凡。其实宛若的审美观不可避免的停留在成年人的高度,因此在她眼里,承安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睿亲王不一样,潜意识里宛若是个成熟世故的女人,虽然顶着一个萝莉的皮囊。 这是怎样一双眸子,睿亲王赵琅恍然见到了一汪湖水,澄澈清明却深不见底。 赵琅被风雪阻在管驿之中,着实有几分无奈,不是太后寿辰将至,说实话,他宁可呆在清江畔的兵营里。 随着各位皇子渐渐长大,京城里的派系越发分明,作为手握兵权的亲王,赵琅的地位尤其尴尬,权力的倾轧,赵琅从小看的太多,也异常厌烦,因为太后做媒,硬生生就把赵琅划进了四皇子的阵营。 同时,皇兄的心思也大白于天下,其实皇兄的想法,赵琅几年前就猜了个**不离十,皇兄对贤妃和其母族的荣宠封赐,以及对四皇子偏爱的态度,都隐隐露出了苗头,只是前有已故皇后所出太子,废长立幼可是皇家大忌。 尤其若是四皇子有望,二皇子,三皇子,乃至下面的众多皇子,人人便有机会,争储夺嫡,在如今的北辰真可伤筋动骨。 和南夏这一仗势在必行,赵琅预测至多不过十年,肯定又起兵祸,最可怕的,那时候十几个皇子都已羽翼丰满,弄不好便是灭国之祸,赵琅虽不恋皇家富贵,却也不想北辰亡国,可惜有时候覆灭和兴起,往往不以人心为念,只是未雨绸缪,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每每想到这些,赵琅就觉心情烦闷不堪,出来散散,忽而听见这边嘻嘻哈哈的吵嚷声,赵琅立在院门哪里瞧了大半天,丫头小子围着中间一男一女。两个粉团而似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大小,男孩儿穿着一件蓝色锦缎披风,被那个穿着红色披风的小丫头指使的来回忙活,甚为乖巧。 赵琅略一想,就猜到是苏澈的子女,看年纪,该是王氏所出嫡女和庶子,稍稍闻的王氏和嫡女并不受宠,如今瞧这隔母的姐弟倒是甚为亲厚,不与别家相同,遂添了几分好奇,迈步走近了些,听到小女孩神气活现的声音,不禁莞尔,兴致一来便搭了句话。 女孩儿转过头来,赵琅真正有几分意外,这样敏慧的眸子,怎会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丫头,苏府这个嫡女的确很不一样。 宛若还没反应过来,下面已经呼啦啦跪下一片,参见王爷,王爷?是啦!他就是那位闻名遐迩的睿亲王,遂有些好奇的打量他。 承安偷偷捏了捏宛若的手,宛若才想起来自己要见礼的,微微屈膝,像模像样行了一个规矩的万福礼: “臣女参见王爷” 睿亲王笑着摆摆手,那边苏澈已经听着了信儿,急步赶了过来,略扫了宛若和承安一眼,忙着上前见礼道: “这管驿景色平常了些,想来入不得王爷眼,只我那院角的一株老梅今儿却开了几朵,红艳艳,映着这漫天大雪甚为得趣,王爷若不弃,下官相陪拥炉赏梅,倒可消磨些时辰” 宛若不禁暗暗瘪瘪嘴,她爹这个人,一贯有些文人的酸儒,花开赏花,雪落赏雪,风花雪月,无论如何,总能让他找到一个借口找乐子,想来也是,这古代有什么娱乐?除了那青楼戏台,便也没别的乐趣了。 宛若原想回自己屋里去,却被承安拉着手,跟着苏澈进了爹娘院子来,这么会儿功夫,院子一角已经收拾出来,刚来那会儿并未理会,这里还有一株老梅,这时迎着雪开了,一进院子,便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飘过来,沁人心脾。 撑起遮雪的伞下,摆上桌椅火盆,一应物事,桌上红泥小炉里银丝碳燃着,上面置了一个镂刻着福寿字的小铜壶,酒香伴着梅香浮荡在四周,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宛若都不禁暗叹,她这个爹实在**,想来这个官儿做得也不甚清明,清明了哪能如此。而且,在他爹面前,她和承安得像两棍子一样杵着,真真不自在,可她爹那边没发话,她也不能走,百无聊赖之极,侧头去看那枝头的梅花。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等他爹走了,让丫头折一支回去放在案头,她想的甚是如意,却不妨手上被承安攥的越来越紧,紧到指甲都快嵌进她里,有些疼。 宛若微微皱眉,挣了两下,承安都没反应,宛若讶异的目光落在承安脸上,他本注意她,而是小脸分外凝重的听他爹和睿亲王说话。 宛若遂仔细听了听,只听她爹说: “闻得南夏国那位小太子,颇是不凡,虽说年纪不过十岁上下,难得文武皆通,又有母族相助,想必将来更不得了” 睿亲王却淡淡一笑: “将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去,现如今南夏国虽说皇后一族当权,兵权却掌在护国公手里,这位护国公,五年前一战平定滋扰南夏百年之久的蛮夷边民,把庆州收在手里,庆州四十八郡,说是皇帝治下,其实便如护国公的属地一般了,偏这位护国公最恨皇后一族,不知其中是个什么缘故,却如那杀父仇人一般,两权相斗,却堪堪平分秋色” 苏澈知道他常年在清江畔兵营,与南朝多有接触,倒不知道还有这些逸闻,越发来了神,也知道睿亲王和他说这些,就是真把他看成了自己人,人说睿王年少得志,难免目无下尘,苏澈初初接触,却觉传言大谬,这样侃侃而谈,足以证明其襟磊落,心里也好奇,便接着道: “下官也稍稍闻得一些,这位护国公仿似是那戚家后人……” 话没说完,就见王嬷嬷走了过来,王嬷嬷扫了规矩站着的宛若一眼,嘴角微微抿了抿,见礼后便道: “太太寻二姑娘呢?今日左右无事便倒蹬了一个箱笼,翻出些小玩意,说让二姑娘过去瞧瞧,若是现用不着的便收起来,省的都堆在外头打瞎乱。” 苏澈瞧了小儿女一眼,毕竟年纪小,身子弱,风地里站了这会儿,小脸的颜色都不怎么好看了,遂挥挥手: “去吧!不许淘气,晚上我要问你二人的书。” 初见睿王在线阅读 初见睿王 肉文屋 / 初见睿王 初见睿王 小事闲气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小事闲气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小事闲气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小事闲气 “若若,你说南夏是个什么地方?也和冀州一样有山有水,春日风和,盛夏暑热,入秋则落红满地,隆冬却大雪漫天吗?” 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却并不黒,亮晃晃的雪光从窗纸透进来,映着炕上两个拢被高卧的小儿女,当屋燃着炭盆,噼啪一声,发生一声轻微的响声,在窗外凛冽呼啸的北风中,连同承安幽幽的声音,迅速隐没。 承安见半天宛若不应他,遂转过身来,只见宛若一只小手托在腮下,睡的正熟,哪会搭理他,承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的枕头挪了挪,把宛若的小手轻轻拿起放回锦被中,挨着她的脑袋缓缓闭上眼。 外屋里值夜的春梅听听屋里再没动静,才又重新躺下,心里不禁奇怪,这大晚上,承安少爷怎的想起提什么南夏,忽而想起白日的事,便明白了,想是听老爷和王爷说起南边的逸闻了。横竖是南边,便是王公贵族与她们有何相干,遂丢开睡了过去。 这场雪虽大,晚上北风一起便住了,只这北风呼呼刮了一夜,次日却又冷了不少,宛若一起来就觉得有点儿寒侵侵的,春梅拨了拨炭火,烧的更旺些,依旧不管什么大用。 刚伺候小主子们梳洗停当,便见太太屋里的王嬷嬷一脚迈进来,怀里面抱着一个簇新的包袱,便忙着迎上去接过来,又张罗让座,又让小丫头捧了热茶来,王嬷嬷吃了口滚茶,才笑道: “今儿外面可冷狠了,偏这管驿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个正经人住,缺东少西的,炭火整整烧了一夜,屋里也不见多暖和,太太是怕二姑娘小人家的禁不住寒气,忙着让我把今年新作的厚衣裳送过来,说屋子里也不多暖和,穿厚点,省的大年底下病了。” 她这话说着,春梅已然把包袱打开,毕竟女孩子都爱漂亮,宛若好奇的探头过去,原是一身大红暗花缎絮了棉里子的袄裤,裤子便罢了,那袄却做得极致,袖边领口都攒了一圈兔毛边,绒绒的,映着鲜亮的大红色分外好看。 扣子也不是寻常盘的花样,细看却是一颗颗指肚大小的珍珠,成色虽说有些暗,这几颗却也值不少银子,配搭在一起却真不凡。 宛若眼睛发亮,春梅服侍她穿上,举了铜镜远一些站着让她瞧,宛若臭美的照了又照,铜镜中只模模糊糊映出一个不甚真切的影子,遂挥挥小手让春梅把镜子拿下去,扭过头来问承安: “承安你说,好不好看?” 承安抿抿唇: “嗯!好看” 王嬷嬷不禁笑了: “可是,这件衣裳却真是件好衣裳,这料子还是太太压箱底儿的陪嫁呢,原是南边供上的缎子,哪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这也不是兔毛,是那正经的白狐狸毛打成的边,这几颗珍珠是舅老爷那年去海边公干捎回来的,特特送来冀州,这几颗成色略差的,便挑了出来,正好给姑娘做这件衣裳,便巴巴的替了盘结扣,别的不说,就这几颗珠子随便一颗,也足够平常人家吃饱穿暖一年的使唤呢,姑娘可得经心点,回头掉了,可让别人捡了大便宜去” 王嬷嬷絮絮叨叨说了一大片子话才回了,春梅低头仔细瞧了瞧宛若衣襟上的珍珠,也跟着叮嘱了一句: “姑娘可听见嬷嬷的话了,穿上这衣裳,可不能再去淘气?” 宛若不禁有些黑线,她淘气啥了?不就昨个堆了个雪人吗?而且就站在哪里,手都没怎么动,小嘴不禁扁了扁,承安却轻笑一声,让春梅春香拿过外面的大衣裳披上,牵着她的小手,出门向那边院子里去了。 刚进了屋就见今儿真齐全,爹娘一边一个坐在炕上,下首杌凳上坐着周映雪,旁边立着宛如,这边是苏澈的两个妾,底下近身的婆子丫头站了一大溜,真真热闹。 宛若和承安一进来,王氏就一叠声吩咐: “赶紧的,把他们的大衣裳去了,这屋里人多炭火又旺,穿的这样多,一会儿出去,只怕着了寒” 宛若外面的羽缎斗篷卸下,给爹娘请过安,便被王氏拢在身边,她的手,见不凉才略放了心,把她一双小手放在自己手炉上捂了会儿子,便叫传饭。 不大会儿功夫,饭摆上来,两个姨娘上前伺候,丫头移过一张小桌放在周映雪身前,这还算熬成了二房的待遇,以前便是站在一边伺候的份儿。 宛若宛如和承安坐在对面八仙桌上,扫了眼明显矮一头的周映雪,余光瞥了眼身边的承安,承安连眼角都没动一下,宛若忽然觉得这小子挺古怪,怎么说也是他亲娘吧,平常见着了没两句话,现如今在一起吃饭,连瞄都不瞄一下,也太没良心了。 承安夹了一筷子伴的香脆的笋条干,放在她碗里,宛若吃下去,一抬头才发现对面宛如正下死力的打量她,尤其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来回转,眸子里的嫉妒是个人都瞧出来。 不过宛若已经习惯了,对于宛如这样的人只要无视,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气死。果不其然,宛若的无视,令宛如更是气的不行,就宛若身上这身簇新的衣裳,可比她的强远了,就是她那身,她娘都仔细收着,说等过年再上身,可这丫头这么好的衣裳却当件最平常的衣裳穿了出来。 那珍珠,那软软的毛边,宛如恨得不行。尤其饭后,他爹两句话就让她和娘下去,留下宛若和承安说话儿。 宛如心里也明白,如今在苏府和旧时不同了,她娘即便成了二夫人,爹却走动不勤,偷偷听下面丫头说,她娘失了她爹的宠,连带着她这个大姑娘也没前些年的风光了,处处被宛若比了下去,宛如心里难免不平。 周映雪有些愁锁眉头的进了屋,她愁的是承安,要说小时候那几年在自己身边养着,娘俩个还算亲近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变了样儿,挪到王氏哪里,竟连亲娘都不认了,这还有什么指望。 周映雪这里愁的不行,抬头却见宛如一言不发坐在炕边上,打量那小脸儿,像是生闷气,周映雪也知道小女孩的心思,一准是看见宛若那丫头穿了新衣裳。 周映雪摆摆手,示意丫头去翻出那件早做好的新衣裳,接过来,放在宛如身边哄她: “你瞧瞧,你的衣裳也不差,回头我再挑拣一块尚好的料子,再做一身更好的” 哪知道宛如飞快抢过衣裳下狠劲的撕扯两下,她的力气小,那衣裳料子又厚实,哪里撕扯的破,子上来,举手摔在地上,抬脚踩了好几下子: “便是再做十件百件,哪会有她的好,哪会儿有她的好……” 周映雪急忙拨开她,捡起来看看没破,不禁动了真气: “越大越不像样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和人家比的上吗?这不怨别的,就怨你命不好,怎的就托生到我肚子里了,你要是太太肚子里钻出来的,可不就事事如意了” 周映雪本就烦,也没耐心再哄她,几句话含着怨气的话甩出来,宛如听了,趴在炕桌上呜呜大哭起来。 这边的动静不小,加上周映雪有意放开声量,王氏和苏澈坐在东屋里,听了个**不离十,王氏略嘱咐了几句话,就让宛若和承安回自己屋里去了。 瞥眼瞧了眼苏澈,只见刚才温和的好颜色尽数散去,绷着张脸霾难看,正巧丫头捧了新茶上来,王氏起身接过,亲自递到他手里,轻笑一声道: “这一大早的,爷琢磨什么正经大事呢?怎的连茶都不吃了?” 王氏这话说的很是俏皮,苏澈抬头,就见王氏抿着嘴盈盈笑着,在浮荡的光影中,甚有几分姿色,虽说不像别人那样有意做小伏低,却自有一股妩媚大气的风情,不禁脸色略缓。 边上王嬷嬷一瞧两人这个样儿,偷偷摆手,遣退了丫头婆子,自己也悄悄退到外间屋,立在门帘子边上候着,心里也觉不可思议,要说这男人的心思还真不好猜。 自打太太嫁过来,这么些年都加在一起,也没这小半年过的顺遂,以前瞧着太太上下里外的不顺眼,就是半年一年的过来歇一宿,那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如今倒好,正好翻了个。 哪里用请,隔不几日便自己过来,白日得了空,两口子也说几句体己话,王嬷嬷一边瞧着,倒是分外和顺起来,也不知道是那柱香烧到了,可真是时来运转熬出了头。 这话还真让王嬷嬷猜了个差不离,苏澈如今是怎么瞧王氏怎么好,尤其周映雪在一边比对着,更觉王氏襟大度,温和可亲,是个大家主母的样儿,可宛如毕竟是他亲闺女。 心思一转,遂试着对王氏提议: “不如把宛如也挪到太太这边来,你日常管教看顾着些,也懂些规矩道理?” 小事闲气在线阅读 小事闲气 肉文屋 / 小事闲气 小事闲气 宛若进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进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进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进京 不说王氏,就连外头立着的王嬷嬷,这时心里都紧了一下,论说庶子庶女放在嫡母身边养着,也是北辰一贯的规矩,只苏府这些年那周氏颇为受宠,生了庶长女宛如,便硬留在了身边,老爷那边装傻,太太这边正糟心,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如今这过了年就十一的大丫头,规矩没立下,子也定了,这婆家亲事眼瞅着也要张罗,加上那丫头可真和她娘一个样儿,别瞧着年纪不大,那底下的心思歹毒着呢,不然那时候能把二姑娘推落水去。 这要放在太太身边,那可真是防不胜防,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可现如今老爷这么明明白白提出来,太太若是驳了,却也不妥,伤了老爷的面子不说,说不准又让周氏捡了便宜去。因此王嬷嬷都替太太作难,她这里正揪心,却忽听里头王氏轻道: “爷这话说的,都是爷的亲骨,便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也没两样看待的道理,承安的例子现在哪里摆着,我何尝歪待过他,挪到我身边来,也是妾身的福气” 话说到这儿,瞥了眼苏澈的脸色,王氏话音忽的一转: “话是这么说,可爷怎样也要为映雪想想,承安不在身边,只一个宛如,若是也挪过来,岂不太孤清了,知道底细的便不说什么,那不知道因由爱嚼舌头搬弄是非的,说不准会说爷的不是,这些便都不论,爷和映雪还是打小的情分,这中间还牵着姨表亲戚呢。” 其实苏澈也是一时兴起,并非真想把宛如挪过来,即便如今不喜映雪,可毕竟情分在哪里摆着,还是他嫡亲的表妹,可他尤其好脸面,话既然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倒是没想到王氏如此乖滑,几句话说出来在情在理儿,即驳了事儿,又令苏澈心里甚是舒服。 苏澈目光愈发柔和,抬眼去瞧王氏,却见虽端庄坐在那里,眉眼间却微微闪烁,有些不常见的小俏皮,冲淡了些许刚硬之气,越发显得温柔可亲,不禁心里一动,伸手过去扯过她的手攥在手里,揉了揉,低声道: “映雪哪里冷清,太太这边也不闹热,何时再添一个小的来便好了……” 王氏撑不住,脸唰的红了起来,觑眼白了他一眼,正要说句什么,就听见外面仿似李福的声气儿,苏澈显然也听真了,怕有什么事,遂张口问道: “可是李福?前面有什么事吗?” 李福哪里正着急呢,进了内院,却见一众丫头婆子都在廊下立着,半个也没见在屋里,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这事儿急,也耽误不得,心眼儿一活动,便故意弄出了点动静,这时听见爷问话,急忙道: “回爷的话,刚得了信儿,那边王爷这就要启程呢,管家已在前面支应着了,让奴才忙着进来请爷过去呢。” 苏澈一听蹭就站起来,王氏急忙接过王嬷嬷捧过来斗篷,亲手披在他身上,边整理边小声道: “这雪才停,路上指定不好走,怎的这样急巴巴的,不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吧!” 苏澈拍拍她的手: “瞎猜什么?大年底下的,能有什么事儿?你好生歇着,我前头看看去” 说着,匆匆去了,刚出管驿,打眼便见跟着睿亲王身边十几个近卫已牵着马等在哪里了,睿亲王提着马鞭正好从里头出来,急忙上前施礼道: “雪才住,路上湿滑,王爷何不耽搁几日,再走不迟?” 睿亲王笑了笑: “军营里混了这些年,哪会惧什么风雪,也无家眷随行,这便去了也无妨,就此别过,等进了京再与大人煮酒赏梅才是真自在” 说着,甩蹬上马,头先一骑绝尘而去,马蹄扬起地上的积雪,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官道上,苏澈不禁暗暗点头,人说睿亲王颇有几分不羁,如今看了,其来有自啊。忽而想起昨日里睿亲王说过的话,想来南北这一战必不可免,到时候兵荒马乱的真难测吉凶,也当未雨绸缪才是。 等回了京必要寻访那骑武艺均到的人,进府来□承安,不指望能考个武状元回来,至少将来能自保,毕竟承安是苏家唯一的希望,出不的半点闪失。 不提这里苏澈的打算,转回头再说宛若和承安。大冷的天,也没旁的事,便回了屋里头,坐在炕头上对着头写大字,这是苏澈布置下的功课,是想有个由头拘住俩孩子,省的他们淘气。 也无甚新意,抄了几百遍的千字文,春香在下边支了张小桌,仔细磨着香墨,春梅在一边伺候着铺白宣纸,挡镇尺,不时瞧两人的字。 春梅春香几个大丫头虽没进过正经学,跟在王氏身边有些年头了,那时候姑娘小,太太时常搂在怀里,指着大字一个一个教着认,她们几个在一边看久了,便也些许认了一些,纵是不懂这里头的好坏,可一样不一样还是能瞧出来的。 春梅以前都没怎么理会,如今细瞧,姑娘和少爷的字略着看,竟是一个样,只姑娘远不如少爷认真,一会儿说渴了,要吃茶,一会儿说手疼,要歇会儿子,总之,变着法子想出千百个理由拖赖。 最后索放下笔,坐在炕头,寻了一本不知什么的书,怀里抱着个小手炉看书去了,湖笔搁在一边,写都不写了。 春梅只得出声提醒她: “到了晚半晌儿,老爷可是要瞧的,横竖就这些,早早写了就是了。” 宛若放下手里的书,歪头瞥了承安一眼: “剩下的让承安写,他写的又快又好,比我强多了。” 下面的春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得亏姑娘没托生成男人,要不将来到了考场,难不成也让弟弟替着考去?” 底下的小丫头听了,都低低笑了起来,这会儿说笑的功夫儿,承安也写完了,挪到宛若身边,伸手把她手里吃了一半的茶抢过去吃了半盏,随手放在炕桌上,眼睛一闪一闪的道: “我记得,上次若若可是和我分得个清楚明白,这会儿巴巴让我替你写大字,却要用什么来换不成?” 宛若哪想到一向老实的承安,竟然也学会了刁滑,不禁被他噎了一下。底下的春梅春香都笑了起来,连那边正坐针线的娘也撑不住笑了一声,叹道: “可是古人的话再不错的,跟着木匠会拉锯,跟着瓦匠会和泥,姑娘这可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了” 宛若放下手里的书,侧过头伸出小手去揪承安的小脸: “你倒是学得快,好的怎的不学,专学这些没用的刁滑” 承安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手里,一起放在她怀里的手炉子上,笑看着她打趣: “若若说说,你有什么大好的地方,值得我学的?” 宛若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眼珠一转,忽看见桌上的茶盏,不禁笑道: “你今儿可是吃了我的茶,帮我效点力,难道不应该?这才叫有来有去,公平的紧呢?” 这话说的更是刁滑了十分去,引的屋里的大小丫头们都弯腰笑的不行。承安也是刚头见她有些困倦上来,看着书,那眼睛眨的越发缓慢,像是要睡过去,才过来和她解解闷,省的现在睡了,晚上却错了盹。 这时见她神了,便笑笑的坐回去,拿过她写了一半的白宣纸铺在身前,执笔接着写了下去。其实宛若的字和他的虽像,仔细瞧却也不同,毕竟是女儿家,笔锋拐角有几分闺阁的娟秀,不若他的大开大放。 承安捉刀次数多了,早已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刻意比着宛若的字写出来,竟是像了十成十,慢说别人,就是方先生和苏澈,都是瞧不出来的,也因此,宛若对承安这个作弊机器尤其满意。 边上春梅和春香互相瞧了一眼,同时摇头,她们这位姑娘要说如今哪儿哪儿都好,聪明伶俐,子也好,可有时候就是有点聪明伶俐过了头,就不想想,承安少爷终是她隔着母的弟弟,还真能跟了她一辈去,早晚还不是一娶一嫁。 不过这后面的事如今可难说,横竖还远着呢,现在倒也不必心这些。 在管驿又耽搁了两日,待到天气回暖了些,便重新收拾启程,路上积雪未融,被来回车马踩踏结实了,愈发湿滑难行,因此走的甚为缓慢,本来说两三日便能到,却足足走了七日,到了第八日,过了晌午才过了外城门。 进了内城,已然有苏府派来接应的家人,不一时马车便停了,宛若跟着娘亲下车,换了一乘软轿,直接进了苏府,到了二进仪门处落下轿子,娘亲牵着她的小手下轿,出来便见几个穿着还算体面的婆子带着几个丫头当前站着,见她们下轿,便恭敬行礼: “太太大安,二姑娘大安。” 宛若进京在线阅读 宛若进京 肉文屋 / 宛若进京 宛若进京 初入苏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入苏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入苏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入苏府 王氏笑道: “杨妈妈这些年愈发硬朗了” 那婆子忙过来亲手搀扶着: “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比不得年轻那会儿,横竖老太太不嫌弃,再伺候几年,也是老奴的造化了。” 宛若便猜,这位体面婆子大约是祖母跟前管事的妈妈,瞧着倒甚为明会说话。进了院子,便是祖母的正房,远没有宛若想象中的富丽奢华,看上去颇有些简单,偌大的院子里没有花草,只种了两颗长青松柏,如今上面压着层层积雪,风一过,便飘落些许下来,扑在脸上寒森森的。 王氏略回头瞧了女儿一眼,见穿戴的甚为整齐,大红羽缎披风,绒绒的毛边拱着中间一张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儿,那双平日里就灵动非常的眸子,此时咕噜噜转着四处瞧,更显出十分伶俐,不禁笑了笑。 那杨妈妈其实也蛮讶异,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这位二姑娘,这才几年功夫啊!竟活脱脱就变了个样儿,上回见还是两岁多那会儿,可也是个小魔星,虽是大家的千金,显见被太太惯坏了,是个专爱淘气的小主子。 那时节赶上过年回来,天也正冷,老太太念她人小身子弱,便挪到自己的暖阁里去呆着,哪知,下面小丫头瞅眼不见的功夫,博古架上老太太颇为心爱的一个大花瓶,就被她扒拉下去,摔了个粉粉碎。 那个粉彩人物珊瑚釉金龙双耳的大瓶,可还是老太太的陪嫁呢,这些年都好好的,不想就被这小魔星给毁了,当时老太太心疼的不行,可也没法子,好在不过一两日,太太便让底下的丫头送过来一个更好的,才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要说他们苏府这位太太,可是个金贵伶俐人,苏府和王府能结上这门姻亲,真算高攀了,可就不知什么缘故,老爷死活就瞧不上这位贵女,虽说前面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可正经的主母还是这位啊,王府腾达贵重,苏府不也跟着沾光。 可老爷就是拧上劲儿的不喜王氏,为此老太太私下里没少唠叨叹气,有道是形势比人强啊!苏府比着人家王府,那就的低着点。 因此每次太太回来,必是远接高迎心待承着。杨妈妈年前听着点儿信儿,说这两口子闹了这么多年,呼啦吧的,竟好了,您说奇不奇吧! 还有这位二姑娘,听见说,如今可出落了,好聪明个小人,念书,识字,画画,作诗,绣花,弹琴……竟是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儿了,把她大三岁的大姑娘,都远远被比了下去。 当时杨妈妈不过一笑,想这传来的话儿不见得就当真,小时那么个子,这才几年难不成换了心肠,今儿打头这一瞧,倒真真信了**分。 小小的人儿粉妆玉琢,稳稳当当,和一边的安哥儿站在那儿,简直就像菩萨莲台前的金童玉女,比起后面容貌拔尖的大姑娘大气多了。 这会儿顺着王氏的目光也端详了她两眼,只见一阵风卷起树上的积雪扑过来,几点雪粒子落在她的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的,她飞快眨眨眼,抬起小手上捏着的帕子轻轻拂了拂。 小小的丫头,动作却甚为优雅,加上身上大红羽缎的披风,在这满院子积雪下真是分外可人。不禁赞道: “这几年不见,咱们二姑娘都是出落的个好样,过几年,说不得就是长成那天上的仙女儿了” 宛若不禁黑线,这都什么比喻,太没文化了,扭脸却见承安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那样子一准是笑她呢?不禁白了他一眼。 后面宛如那一张小脸儿都气白了,心里着实委屈的不行,那日在驿站她闹了一回儿,晚上他爹就过来,好好数落了娘亲一顿,娘亲气不过略争了两句,爹就脸一沉,拂袖走了,娘整整哭了一夜。 第二日嫡母身边的婆子捧着一应新鲜布料送了过来,说是太太那边现找出来的,也是好东西,大过年的,给大姑娘添置几件像样的衣裳。 等人走了,宛如就想凑上去瞧,却被她娘一把扯开,几下扔在地上恨恨的道: “她倒会做人,这时候巴巴送过来,打量我不知道她那歹毒心呢……” 周妈妈忙捂着她的耳朵进去了里屋去,宛如心里更恨上了宛若,可不都是她勾起来的。本想着进京到了祖母身边便好了,哪想到这才进苏府,她便更无一点立足之地了。 从下面的小丫头到上面的体面婆子,哪个都是一见面就奉承着嫡母和宛若,尤其这位杨妈妈,那眼色竟十分势力。宛如心理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扭头瞧了眼她娘,她娘的脸色也是沉沉的。 周映雪心里打早就明白,回京远不如在冀州自在,不说规矩大不大,有娘家撑着的王氏,回了京还不跟如鱼得水一样,如今表哥又回转着紧于她,她周映雪的处境不用想也能猜出一二了,只是就这么让王氏得意下去,她也不甘心,势必得想个要紧的法子才好。 不说个人的心思,单说这边进了屋,见了祖母,磕头见礼毕,祖母老杨氏略问了两句宛如,便一边一个搂着宛若和承安,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继而笑道: “可是长大了,瞧着和那时候丁点儿都不一样了” 杨妈妈忙道: “老太太这话说的,哥儿姐儿可不止长大了,都出息了呢?以后您就等着享福吧!” 老太太笑了: “哪是我的福气,说起来还是你们太太有福。” 王氏笑着道: “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着,神气儿好着,便是我们的福气了……” 这边正说着话儿,就听外头丫头传话: “老姨太太来了” 老太太一愕,迅速扫了那边外甥女一眼,心里不禁埋怨,自己这个妹子便是一点没成算,这一准是听着信儿,就急巴巴的赶了过来,她这时候来了,可不是添乱吗? 这边正想着,那边周映雪的娘已经一脚迈了进来,眼里哪还瞧得见别人,就奔着她闺女去了,见这才几年的功夫,竟然小脸儿蜡黄,憔悴不堪,那眼泪怎还忍得住。 周映雪这一阵子连着受委屈,这会儿一见着亲娘,可再也撑不住,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娘两个也不看看场合,就在这屋里抱头痛哭起来。 满屋的丫头婆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上去劝不合适,不劝更不恰当。老杨氏心里这个恨啊!就她这个妹子,年轻那会儿就是不省事的糊涂人,心里没成算还罢了,每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说这杨氏的命也真算不济,生得几分姿色,偏有些水,那时在家时,不知怎的,就和外院的一个小厮勾连上了,这小姐奴才的,她都不怕丢了整个杨家的脸儿。 杨家老爷当时也没别的辙,急巴巴寻了个远远的人家,就把她嫁了,谁想不过几年便守了寡,带着女儿回娘家来住着,杨家二老去后,索直接搬到苏府来,靠着姐姐姐夫过日子。 老杨氏把这个妹子真是烦的不行,年轻时不守规矩,守了寡后女儿也教的不好,一来二去竟然和澈儿勾上了,等这边都定了王家的亲,那边才知道大了肚子,这件事把老杨氏膈应的够呛,可怎么说是亲妹子,也要看顾着点。 只这娘不省心,闺女也一样,就连她这个当正经婆婆的,见了王氏这个儿媳妇儿,那也得远接高迎着,可就她这个外甥女,一个没撑腰子的妾室,折腾个什么劲儿,老实安分的过你的日子不就齐了,非得要三天两头与王氏为难,就不想想,真要闹起来,你周映雪可是个什么下处。 这时候跑这儿来,娘俩儿抱头痛哭算怎么回事。老杨氏略瞄了王氏一眼,见王氏稳稳坐在那儿吃茶,眼风都没扫那边一下,老杨氏偷偷冲杨妈妈使了个眼色,杨妈妈急忙过去,拉开那母女俩: “大年底下的,这是怎么了?知道你们是亲娘俩儿,且经年不见,一会儿回屋去,尽着你娘俩儿说私房话,就是说上三天三宿,也没人管的着,这会儿还是歇会儿,留着点眼泪一会儿哭吧!” 她这话说的有趣,满屋的丫头婆子都跟着笑了,也提醒了周映雪娘俩儿,周映雪的娘抹抹眼泪,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老杨氏一边,眼睛若有若无瞥过王氏道: “姐姐,我可就这么一个丫头,您可得替我心疼着些……” 她这话没说完,老杨氏脸儿就一掉: “妹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谁何尝歪带过映雪了,莫再胡说八道” 也怕她再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忙着转头对王氏道: “这一路大风大雪,颠簸累啃的不善,快回去好生歇会儿子是正经,横竖这日子长了,明儿说话儿也是一样。” 王氏听了,便起身告退,带着承安宛若回自己院子去了。 初入苏府在线阅读 初入苏府 肉文屋 / 初入苏府 初入苏府 拜见外家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拜见外家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拜见外家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拜见外家 待到王氏出了院子,老杨氏才没什么好气的瞥了眼她妹子: “得了,你们娘俩还在这儿立什么规矩,回屋好好抱着头哭是正经” 映雪娘自来是有些怵这个姐姐,这时候听话音儿,也知道姐姐心里头不自在了,可瞧着那边自己可怜的闺女和外孙女,不禁厚着脸皮道: “怎么说映雪可是姐姐的亲外外甥女儿,又亲上做亲,成了姐姐的儿媳妇儿,这说到哪儿也比外人近吧,姐姐怎的一门心思,向着那外三路的。” “外三路?” 老杨氏险些被她气笑了: “在我这儿没什么内外之分,今儿我撂个实底子给你娘俩儿,如今咱们苏府看上去风光,可底下的事儿哪个不知,不是指望着人王家的面子沾的光,谁还拿苏府当回事儿,你糊涂,我可不糊涂,映雪在冀州做下的那些事儿,打量我真不知呢,若她不是我亲外甥女儿,你看我容是不容,早早打发出去了,还等到澈儿抬她的二房,要我说,别得了便宜卖乖,消停的过日子吧,将来儿子闺女大了,自然就熬出了头,若再折腾,别说我没知会你娘俩儿,这里可不是冀州,是京城,除了那边府里,上头还有娘娘呢。” 老杨氏这好一顿夹枪带的数落,倒令映雪娘俩闭上了嘴。打发了出去,身边的杨妈妈低声劝道: “老太太何必生这没边的闲气,犯不着。” 老杨氏叹口气,向后倚靠着,把手炉抱在怀里磨了磨: “我何尝想如此,不过映雪这娘俩儿实在糊涂的很了,竟是分不清那头炕热,一味的就知道与王氏为难,就不想想以后,别说以后,就是现下,王家可是咱们惹得起的,不过,我瞧着宛若那丫头倒是大出息了,竟真有几分贤妃娘娘的大气劲儿” “可不是” 杨妈妈也不禁附和: “比起王家族里那些姑娘,我这么瞅着都强些呢,机灵的小模样站在那儿,却又十分稳重,小大人一样,还不知那边府里头的老封君怎么心肝死似的疼呢。” 这话说的可真不差,翌日,刚起来收拾妥当,王府那边就派了管家婆子来接,说是老太太那边嘀咕了一宿,今儿要不见着闺女外孙女儿,就再也睡不踏实的。 老杨氏哪里会讨嫌着拦,忙着就让王氏去了。王氏这一去仍带着宛若和承安,承安虽是庶子,可养在嫡母身边,跟去过去也应当。再说王氏有意隔开他和映雪,心里打了个主意,从此就让他母子生分,以免以后起不必要的事端。 软轿过了两条街,便见远远有个体面庄严的大宅门,门前大红灯笼上写着个王字,宛若便知定是外祖家的府邸了。 下了轿,沿着回廊往里走,过了抱厦间,才是外租母的正房院子,这王府不与苏府一样,看得出正值鼎盛,层层屋脊院落,这一路望过去,竟是看不到边沿儿。 虽是隆冬时节,院子里却有寒梅飘香,进了屋,便见一应摆设美稀罕,不与常日见得相同。宛若的外祖母是个颇慈祥的老人,比之老杨氏,更有一份贴心贴骨的亲热劲儿。 刚一进来,还没等见礼,王氏已经去了往日的稳重,直接扑到亲娘怀里,那眼泪就跟水一样唰唰的落下来,老太太的伸手重重捶了几下王氏的后背,哽咽埋怨着: “可是嫁了人就成了人家的人,连自己老子娘都扔到脖子后头去了,这些年也不见回来一趟,就不知道成了人家的媳妇儿,可也是亲娘身上掉下来的,没良心个丫头,没良心的丫头……” 嘴里说着,那眼泪也是啪啪的往下掉,屋里的主子丫头婆子都跟着抹眼泪。常日里娘亲时常和她说,在家时的种种,每说起时,娘亲的脸上总挂着不自觉淡淡的笑,还有思念,宛若也听娘说过多次。 说娘亲未出嫁时,可是老太太最着紧心疼的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宠着溺着长大的金贵女孩儿,哪儿遇上过什么为难事儿,不想唉…… 娘每每说到这时候,便叹气道: “要我说,这女孩儿家的,最要紧便是找个好婆家,夫妻和顺的过日子,比什么荣华富贵都强。” 宛若当时还没什么切身感触,如今瞧见这光景便知道,娘亲真正是外祖母的心疼的,娘俩儿个抱头痛哭了一阵,边上一个雍容的妇人过来劝开两人: “可见是老太太瞧见了亲闺女,这大水都要冲进府门槛了,大年底下的好日子,好容易姑来了,再哭坏了,反而不美,老太太说是不是,横竖以后日子长了,您也不必每日每夜的惦记念叨着了,便是不体谅我们,您可瞧瞧,那边把小孩子都吓着了”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王氏,王氏站起来急忙把宛若拉过来: “来,来,宛儿快给你外祖母好好磕几个头,替娘亲陪个不是,省的你外祖母这边怪罪娘亲这些年不回家来” 早有丫头放下了团花如意的软垫,宛若跪下刚磕了一个头,便被搂紧一个温暖的怀里,只听一叠声道: “这么小个人儿,回头磕坏了可怎么好,你不心疼亲闺女,我还心疼我外孙女儿呢。” 旁边的婆子笑道: “可是那句老话说的对,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老太太这瞧见了外孙女,亲闺女就撂一边了” 屋里的丫头婆子都笑了,丫头重新打了温水来伺候着净了面,又捧了滚滚的热茶来,娘俩儿才正经说话。 那个头先劝是宛若的大舅母,宛若听娘亲略说过,是直隶总督岳家的嫡女,生了大表哥和二表哥,如今大表哥是四皇子身边的伴读,二表哥年纪小些,便跟了九皇子,都在太学里和其他几个大臣之子,伴着几位皇子读书骑。 宛若见过了大舅母便被老太太搂在怀里,就着窗户外头透进来的光亮,细细端详她半响,见眉眼间竟活脱一个她娘旧时的影子,倒是又勾起了些许难过,抹了抹眼泪道: “倒和你娘小时一个模样” 边上岳氏道: “我这么瞧着倒更像咱们家娘娘的脸盘儿。” 老太太笑了: “嫡亲的姨娘来着,怎会不像,说起来我生的这俩闺女,眉眼原也是像的,只这二丫头的命不济了一些,早知如此,当初我倒宁愿她不出门子,就在家里头养着,也好过受别人的气” 边上的婆子扑哧一声笑了: “这话老太太说的可不在理儿了,哪有闺女大了不出门子嫁人的,漫说咱们这样的大家,便是我们那样的小门小户,丫头小子到了年纪,也的忙着持嫁娶事宜,这是正理儿,哪有在家里养一辈子道理” 那边岳氏打趣道: “福润家这说的在理儿,再说姑若不出门子,如今老太太可哪有这样体面的外孙女儿,跟前磕头呢” 老太太倒是笑了起来,搂着宛若心肝的很疼了一会儿,宛若忽而觑眼那边远远立着的承安,遂抬手指了指他: “外祖母,那是我弟弟承安,也等着给您磕头请安呢” 她一句话出来,把屋里人的目光都引到承安身上,承安倒也大方,几步过来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 “外孙承安给外祖母请安”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老太太自是知道,这是那二房周氏所出庶子,养在嫡母身边的,先头一开始,老太太念着他娘和他亲姐姐的不是,故意冷着他,这时候到了近处,仔细一瞅心里也不禁暗赞了一声。 眉清目秀,好个干净的孩子,最难得是小小年纪进退有度,一行一动都颇有章法,略耳闻说聪明处常人难及,与一同胞的亲姐姐反而远着,却与宛若亲近非常。 老太太悄悄扫了眼女儿,顿时明白了些许,想是虑着以后,想把这孩子捐在身边教养,指望着养恩比生恩大,将来若无嫡子,这也是个法子。 想明白其中关节,老太太让丫头扶着他起来,招招手: “这是承安?才几年功夫,都长这么大了,来,近些,我仔细瞧瞧” 宛若抿着嘴冲承安使眼色,承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上前,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从上到下打量一遭,不禁笑道: “我这么瞧着,倒是跟里娘娘身边的十一爷不相上下呢,倒是个俊秀明白的孩子。” 忽而想起一事道: “也是赶的巧了,里十一爷的生辰只比咱们宛若大一个月,和承安也算般般大,那日娘娘说也要进学,可就是少了个可心的伴读,挑来选去没个中意的,我瞧着承安到恰好合适,回头我跟娘娘知会一声,过过眼,若是成了,也不用再令请先生教学问,跟着一起进太学念书,倒也便宜。” 拜见外家在线阅读 拜见外家 肉文屋 / 拜见外家 拜见外家 宛若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进宫 王氏这边心里正愁着,不知道想个什么妥当的法子,隔开承安和他亲娘,这会儿听老太太的话,便知道,定是老太太瞧出了她的心思,有意相助,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娘,与别人不同。 遂忙过来道: “我这里先谢过老太太了,若是这事儿成了,再让承安给您老好好磕几个头。” 边上岳氏掩着嘴笑了起来: “姑这话说的在理儿,咱们家老太太呀!最是入得太后老佛爷的眼的,老太太美言几句,可不比什么都强。” 宛若侧头去瞧承安,却见虽脸上颜色未变,那眼里却有些暗淡,不禁大为讶异,宛若听说那太学里天下名师大儒汇集,进了那里,这辈子的仕途便顺了一半了,加上又是皇子伴读,将来至不济,也能熬个体面的官儿当,可是连那仕宦之族的子弟们,都削尖脑袋钻营的好差事呢,怎么瞧承安这眼色反而不大乐意呢。 花厅摆饭,陪着老太太吃了晌午饭,又说了会儿子话,便要告辞回去,王氏这边一起身,那边老太太又抹起了眼泪,王氏心里酸涩难言,岳氏忙着劝: “如今都在京里头了,也隔得不远,说到头,也不过一刻钟的脚程,这隔三差五的,还不是常来常往的容易,便是姑那边事忙,脱不开身子,您遣了我去拘也能把她拘来的” 老太太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揽过宛若在怀里: “你这去便去了,横竖出了门子便是人家的人,我也拦不住,我这外孙女儿可要留下来,好好陪我些日子。” 王氏扫了眼宛若,想来是这丫头勾起了老太太的念想,本来也打算寻个因由,把宛若放到这边来,这下倒正如意,侧头却见承安微微皱起眉,不禁暗暗失笑,这两个小儿女,这一年来日夜都在一处,这时候扎一分开,想来必然不适。 念头刚至此,就听宛若清脆的声音道: “外祖母,您不是说要让承安去当什么伴读吗?迟早要进去,不若现在也留他在这里,也不用再费心安置,我在哪儿,便让他也跟着就是了” 承安眼里闪过一丝晶亮,老太太倒是笑了,伸手她的小脸蛋: “瞧瞧我们宛若丫头这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儿透着那么股子可人劲儿,得了,把你那小心肝儿好好放进肚子里吧,外祖母这里别的没有,房子有的是,别说承安,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住得下,何必和你挤在一处,这些日子,你便跟着我安置吧,也给外祖母说说你们冀州的稀罕故事儿,我这里也有几个比你大些的姐妹,日常一起读书绣花,比在你家里孤清的呆着强。” 说到这里,吩咐那边上的婆子: “福润家的,承安就安置在西厢房里头吧!多点上几个炭盆子,好好熏熏那屋子,倒是有些日子没人住了,恐夜了冷的慌” 边冲着王氏挥手: “既是宛若留下,你就快回去吧,知道你惦记你府里头的事儿呢,回头闲了,便过来和我说话儿,别等着我巴巴的找人去叫,那时候即便来了,也是一顿捶” 边上丫头婆子都笑了起来。宛若放在这边远比在那边府里令王是放心,便笑着蹲身行礼,告辞回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婆子过来回话,说西厢房已然收拾妥当,宛若见外祖母神有些乏困起来,想来是到了歇晌儿的时辰,便忙蹲身道: “外孙女儿和承安过去他屋里坐会儿,待老太太歇了晌午觉儿,外孙女再来陪着说话儿。” 老太太笑了: “你这小人立了这半天规矩,难道不困?” 宛若摇摇头: “想是昨日睡得多了,这时候神还好。” 老太太怜爱的她的头,让跟着的丫头婆子们心着点,便进里屋歇午觉去了。 承安牵起宛若的手,沿着抄手游廊进了西厢,一明两暗,两边各垮了一个小耳房,收拾的干净规整,想来原是谁的书房,书架案几一应俱全,颇有几分书香气。 进了里屋,扑脸儿的热,正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珐琅彩的熏炉,上面盖着黄铜笼盖子,笼盖子上熏着一床簇新的锦被,想来是新拿出来,怕有潮气。 炕上放着一个紫檀雕花炕几,对面翘头案上置着一个鎏金香炉,角落的紫檀花几上,摆着一盆玉石盆景,白玉枝干翡翠叶子玛瑙花,颇为富贵稀罕。 两人坐在炕上,下面丫头捧了热茶上来,春梅接过来,亲手递给两个小主子,一边小声道: “前些年,跟着咱们太太回来过一次的,不过只待了三两日光景,那时姑娘还小呢,才两岁多一点大,我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就记着咱们王府里哪个大啊!走来走去竟是连园子都没走出,惹的太太屋里的王嬷嬷,点着我的额头数落我,白长了个聪明机灵相,实际却是个半傻子” 她这话说的宛若和承安都笑了起来,那边娘过来点点她的额头: “你当你现在就了,什么咱们王府,说到底儿,这是咱们姑娘的外家,儿还是苏府,你这话可不糊涂了” 春梅咯咯笑了两声: “您老才糊涂呢,谁不知道咱们家太太是这府里头正经姑,便是刚头老太太那样子,您老也瞧见了,说咱们姑娘是亲孙女也不为过的” 说着把那点心盒子放在炕几上,宛若抿嘴笑了笑,打开,寻了快玫瑰糕递给承安: “先吃些点心,午饭瞧见你总愣神了,倒没进多少,恐现在肚里头早空了” 春梅几个瞧她姐俩这意思,便知道有体己私密话要说,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宛若这才凑近承安低声道: “你是不乐意去太学念书吗?还是不想当哪个什么十一爷的伴读?” 承安手里剩下的小块玫瑰糕,抬手塞进她嘴里,小脸沉了沉,好半天才有些闷闷的说: “太学里不收女学生的,若若去不了,我一人去了有什么意思?” 宛若不禁笑了: “你可不也半傻了,听娘说,以后我便常待在外租母这里的,我两个表哥都进了太学,以后你跟着他们过来,咋们难道还能见不着面儿,只是像现在这样,整日在一起便不能了” 忽然想起一事,忙着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 “便是你去了那太学,我的功课你也要帮着做的,回头我让春梅悄悄交给跟着你的小六儿,让他给你送去,等你做完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传回来,就好了” 承安不禁被她逗笑了,觉得积压满腹的愁闷心事,瞬间散去不少,撑着下巴看着她,促狭的道: “那你可要想好给我什么好处才行,你说过的,天下没有白吃的饭。” 宛若瞪了他一眼,又想了想,打着商量的口气道: “那回头我给你绣个荷包如何?” 承安眼睛一亮,转而刁钻的道: “我也不要那些寻常俗气花样的,也要和你这个一样的” 说着把宛若腰上挂的荷包扯下来,上面是宛若画的两只卡通小猫,追着线球打闹,虽简单却颇为生动。 宛若没辙的点点头,心里忽而有些感触,承安这小子越来越难糊弄了。 晚上见了大舅和两位表哥,两位表哥和大舅很有几分像,大表哥长的端方俊美,却严肃稳重,二表哥倒是有些活泼,在大舅面前却也十分规矩,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可见平日里管束极严的。 另外还有三个姐妹,却都不是本家的,一个大舅母娘家哥哥的闺女,和宛如年纪一样大,过了年就十一了,听说是亲娘死了,娶了继母回来,却有些慢待,岳氏怜惜侄女便接来王府,生的不俗,且温顺可亲,得了外祖母的意,养在身边。 宛若偷偷听见王嬷嬷和自己娘说过这位岳姐姐,说是打算着将来定给大表哥的,这一来,亲上做亲也分外妥当,另外两个却是外祖母娘家的侄孙女儿,比宛若大上两岁,过年就十岁了,家里头有点乱七八糟的龌龊事儿,便也接了来,却都是好子的大家闺秀。 外祖母家听说也是北辰的大族,若认真论起来,太后和外祖母还沾着拐弯的表亲呢,也因这个缘故,太后待外祖母比别人更亲热几分,这些都是娘悄悄说与她听得,总之牵七扯八,这些权贵大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宛若也搞不太明白。 到了第二日,便是腊月二十,一早起来便又飘起了雪花,里忽然来了人,说娘娘等不及要见嫡亲的外甥女儿,这便让送进去。 来的是贤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和两个大女,瞧架势立时便要接着去,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老太太便是不放心,也只来得及悄悄叮嘱宛若几句,便让她跟着里的马车去了。 老太太立在仪门外,拢了拢身上的灰鼠披肩,不禁悄声埋怨: “娘娘可也是,怎的就这么急了,便是这些年没见着,可里毕竟规矩大,又不让大人跟着,宛若丫头小小的人儿,回头唬着,可怎生好?” 边上福润家的忙道: “老太太这可真是多虑了,咱们这姑娘我做个端详了一天,那行动坐卧,处处都和着规矩,大气着呢,便是那里规矩大,想来也不妨事。” 这边是这么说,宛若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初一进就惹上了平生的冤家对头。 宛若进宫在线阅读 宛若进宫 肉文屋 / 宛若进宫 宛若进宫 遇上魔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遇上魔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遇上魔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遇上魔星 贤妃住的藏月就在御花园后头,来接宛若的是贤妃身边管事崔嬷嬷和得用的大女海棠,到了门,便引着宛若沿着一侧廊缓步前行。 宛若现代时去过故,和这里的构造大致相同,一眼望去朱红墙,明黄琉璃瓦,檐角上瑞兽成行,彰显着不可亵渎的皇家威严。 过了大影壁假山的内廷门,眼前豁然开朗,虽是深冬时节,却有冬青松柏挺直苍翠,也有那虬枝梅花凌寒绽放,幽幽淡淡传来一阵阵清香。 宛若正盯着那边西湖石边上一株腊梅瞧,不知什么名品,乌骨黄花开满了枝桠,在一片缓缓落下的细雪中别有风韵。 忽听前面有说话声,不禁好奇起来,顺着声音望过去,那边不远处倒有一片开阔地儿,拱廊雕花的搭着一个戏台子,想来是供后嫔妃们闲时听戏消磨的去处。 现如今却顶风冒雪站着几个绿衣女,一个个哆哆嗦嗦靠着戏台子下面,齐整的站了一溜,每个人皆双手举高,拖着一个苹果放在头上,不远处一群小太监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想是哪位金贵的小主子,穿着一身紫色云纹锦缎蟒袍,衣襟袖口都是毛绒绒的狐狸毛边,腰间玉带,头上一颗小小的紫金冠,手里举着一个弹弓,正瞄准着前面的女,啪的响过,就听一声惨叫。 一个女捂着脸,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其他女也纷纷跪下: “十一爷饶命,十一爷饶命……” 那个小男孩,却冲上去一脚踹过去: “没用的奴才,叫你别动别动,你躲什么,今儿不让小爷痛快了,回头狠狠给你们每人一顿板子,再好好饿你们三天” “十一爷饶命饶命啊……” 几个女抽抽答答哭起来,却又挨了小男孩狠狠几脚: “别跟爷这儿装你们的狐媚样儿,打量我是大哥二哥呢,你们就是裤子都扒了,我都不带瞧一眼的,对了,就这会儿把你们裤子都扒了,我看看你们屁股眼里到底有什么,我大哥二哥怎么就这么稀罕呢?快,把裤子都给我脱了,扭过去撅着让我瞧瞧” 那些女都还是黄花大闺女,哪能光天化日雪地里脱裤子,就知道跪着大哭求饶。宛若小嘴都张的老大,这小子是人吗?简直就是胡作非为的混蛋,显见是被宠坏了。 那小子见女不动,回头就要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上来帮忙,却一回头正好瞧见廊上宛若一行人,随即丢了这边的事儿,几步蹿了过来。 那崔嬷嬷和海棠互相瞧了一眼,不禁暗暗叫苦,如今里从上到下十一位皇子,也有那别样荒唐的,如太子和二爷,那荒唐却在女色上,可也成了年,便是荒唐些,皇上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虽荒唐可还知道几分节制,就这位十一爷,却是个浑天浑地的魔星。 她娘原是云嫔,活着的时候颇得圣宠,相较起来,贤妃娘娘那时还要靠后些,可惜命不济,生了十一爷不过一年就去了,皇上足足难过了小半年光景,便把这么个活祖宗挪到贤妃跟前教养着。 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养的,又得着皇上的心,贤妃便是想管也是束手束脚,再说后里多少个眼睛巴巴瞅着,就等着捏你错,趁机把你踩下去她好上去,贤妃心里明镜儿似的,因此对十一皇子的管教,便松垮垮的,虑着他年纪尚小,便是胡作非为,也干不成什么太出格的事儿来。 至多也就拿身边的女太监耍子淘气罢了,上有皇上怜爱,贤妃放纵,还有几个荒唐的哥哥当榜样,下面太监女谁敢招惹这位,一来二去倒真成了里的天魔星,且生了个极好的模样,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即便她们这些里有些体面的大奴才,也都尽可能躲着他,就怕招惹了这位,惹一身的麻烦,这时见他那双明闪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宛若,崔嬷嬷和海棠这心里就跟装了几桶水走山路一样,七上八下的。 宛若也有些惊艳,刚才背对着,真没看太清,就看见个玉带金冠个小人,这会儿倒是看见了正脸儿,粉白的小脸,跟一大块羊脂白玉抠成似的,透着那么润泽白皙,不浓不淡的秀眉斜飞入鬓,下面一双凤目,明亮潋滟,微微眯起,小小年纪竟也十分魅惑。 挺鼻红唇,脖子上挂了一个赤金璃纹项圈,下面锁住富贵平安锁,真正锦绣堆出的皇家子弟,相比之下,承安都有些失色起来,令宛若颇为不满,怎么这一个个小男孩都比她生的好看,这忒打击人了。 两个边边大的小人儿对着看了一会儿,边上崔嬷嬷急忙道: “这是十一爷” 宛若规矩的蹲身行礼: “给十一爷请安” 赵睎歪头看着宛若道: “我知道了,你四哥的那个姨表妹,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宛若的,正好这些女无趣之极,你来陪我玩玩” 崔嬷嬷的脸儿都白了,忙道: “回十一爷的话,娘娘哪里还等着要见姑娘呢,等见过娘娘,若是娘娘准了,再和你一起玩耍可好?” 这位魔星哪管这些有的没得,一叉腰站在廊前头堵着,大有不答应就不让过的架势: “不行,耽搁不了娘娘的事儿,就让她替那个女站在那边,让我用弹弓打几弹珠,何时打中了她头上的苹果,便放你们去” 崔嬷嬷和海棠大惊失色: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回头伤了姑娘可怎生好……” 赵睎却蛮横的拽住宛若,高高仰起头: “难道你和那些女一样没用?” 宛若瞪着他,气的不行,这就是个没人管教的死小孩,这样简直欠揍,宛若一伸手抢过他手里的弹弓,翻来覆去看了看,做的极致,乌骨的叉,牛皮筋儿做的绳上面拴了块小牛皮,宛若伸手: “把你的弹珠给我一颗” 那赵睎眨了眨眼: “你要弹珠做什么?难道你会打?” 嘴里说着,还是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颗来递在她手里,宛若看了看,真是有钱啊,这哪是什么弹珠,是用琉璃特特烧制的珠子,晶莹剔透,煞是漂亮。 宛若几步走出廊,左右找了找,看到那边不远一个树杈上有一个废弃的鸟巢,遂熟练的把弹珠顶在牛皮上,小手拉开皮筋儿瞄准,只听啪一声响过,树上的鸟窝应声掉落下来。 不仅赵睎,就连边上一众小太监女乃至崔嬷嬷和海棠都看傻了,宛若把弹弓塞在赵睎手里,不屑的说: “什么时候你练成我这样了,再找我玩吧!” 说完,半蹲: “宛若告退” 崔嬷嬷和海棠醒过神来,急忙引着宛若走了,宛若嘴角微微撇了撇,心说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了,小时候在胡同里,她可是她们那一片有名的假小子淘气包,打弹弓,溜冰噶,爬墙头,掏鸟窝,就没有不干的,不是这个身子力气小,别说那个鸟窝,就是前面屋檐上的瑞兽,她都能打中,当然她不想找死,因此见好就收。 这边拐过一个富贵牡丹的影壁座屏,便是一个偌大的院,院中有两颗垂丝海棠,如今枝枯叶残,却在光秃的枝干上,用翠色和粉红色绡纱巧手扎成了花和叶子缠在上面,远远看去,仿佛到了阳春三月海棠花开的季节,给这肃穆的苑,添上了一丝喜庆的氛围。 还未等到女通传,当前一个大太监便迎出来道: “娘娘里面问了七八回了,怎的这会儿才到,说外面今儿冷的的紧儿,又落了雪珠子,让我出来瞧着点,一见着姑娘,也不必拘那些没用的礼了,这就让姑娘进去呢” 说话儿,略打量宛若一眼道: “可别怨娘娘每日里惦记好几遍,这行动样,可真有几分娘娘的影儿呢,姑娘,跟着奴才进去吧” 海棠和崔嬷嬷跟在宛若后头,宛若猜这个大太监必是姨母里的大总管了,便是那崔嬷嬷和海棠都要看着眼色的。 估东边是娘娘的寝室,宛若跟着进了西此间,这里却是一个巧的暖阁,想是通了地龙,很是暖和,有隐约淡雅的香气浮荡周围,颇为怡人。 周围立着十几个女,沿炕上歪着一个装贵妇,头上一只金凤攒珠钗,绾住乌黑青丝,鬓边压了一朵大红正艳的芍药花,越发显得富贵雍容,五官和娘亲有五分相似,穿着一件深紫绣折枝牡丹的装。 宛若却觉分外亲切,因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非常慈祥,慈祥中透着几分激动,竟和外祖母如出一辙。 早有女放下软垫,宛若跪下,一个头没磕下去,已被贤妃搂在怀里: “快别行此大礼,一家子的亲骨,又是姨母这里,哪用得着这些虚礼,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那年你娘回京,却正赶上太后身子不适,竟没见着面,算起来,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呢,快,让姨母好好瞧瞧。” 遇上魔星在线阅读 遇上魔星 肉文屋 / 遇上魔星 遇上魔星 竟是起因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竟是起因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竟是起因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竟是起因 贤妃仔细端详宛若,见外面大红羽缎的斗篷卸去,里面也是一身大红,绒绒轻软的狐狸毛边,烘着一张粉白小脸儿越发喜庆,年纪虽小,却自有一股难得的落落大方,即便在这皇内苑里,也毫不见怯意和猥琐,竟是个不认生的。 模样生的也端庄,倒真和自己小时有那么七八分相似,反倒是她亲娘还靠后了些,细细问她:可进了学,平常在家时都做什么消遣……等一些家常琐碎小事,她答起话来清楚明白,娓娓道来颇有章法,贤妃不禁越发欢喜上来。 正要姨甥好生亲近亲近,忽听外面女太监的声音: “给十一爷请安” 话音里都透着几分颤巍巍的小心,说话间,赵睎便一头冲了进来,倒还有些规矩,躬身清脆道: “小十一给娘娘问安” 贤妃倒是掩着嘴笑了两声,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脸色忽而一肃: “这是从哪儿过来,外头今儿落了雪冷的紧,怎倒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回头冲了风可怎么好,小春子呢,叫他过来,怎么跟着主子的,这么不经心” 说话儿,一个激灵的小太监已经猫着腰进来,扑腾一下跪在当间儿,正是刚才在御花园里那堆小太监的头,赵睎却也够义气,忙道: “是我嫌那大毛的衣裳碍手碍脚,不得活动,便脱了,这衣裳里头贴着狐狸皮里子,一点都不冷” 贤妃点了点他的额头: “就知道你护着这奴才,这次看在主子的面儿上,暂且饶了,这顿板子记下了,以后若再不心服侍这,一并罚了,滚你的吧” “谢娘娘的恩典” 小太监磕了头,忙着退了出去,赵睎却上来拉宛若的手: “你比那些就知道哭啼啼的小丫头有趣多了,昨个我另得了几件新鲜玩意儿,走,去我哪里,我给你瞧瞧去” 贤妃倒不禁一愣,何时见过这小魔星亲近过谁来着,便是平常进来的宗室闺秀,让这魔星遇上了,他不搭理便罢了,魔子一上来,不把人家弄得灰头土脸哇哇大哭都不算个完,偏皇上宠着,即便宗室皇亲敢说什么,一来二去,宗室的闺秀门都尽可能不进来,尤其她这个藏月,更是人迹罕至。 今儿心里一急,倒忘了这个魔星,本还担心他寻宛若的麻烦,这会儿瞧他的眼色,竟有些讨好的意思,不禁分为惊异。 宛若可不想被这混小子缠上,甩开他的手,向边上挪了一步,低着头就是不搭理他,赵睎一愣,自打懂事,身边大小奴才乃至各位主子,就没有不依着他,顺着他的,哪想到遇上个宛若,他破天荒上赶着她,她连正眼都不瞄他,越发牛子起来,又过来拉她的手。 却被贤妃一把拽进怀里: “以后有你和她玩的时候,说起来,你比宛若还大上一个月呢?不可为难与她” 这里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太监急步进来回说: “皇上刚头出了乾正殿,过了御花园,瞧着是往藏月这边过来了” 贤妃忙站了起来,边上的嬷嬷急忙上来给她整理衣裳妆容,贤妃宛若的头,便迎了出去,秋桂刚要来牵宛若的手,却被赵睎抢了先,赵睎拉着宛若的手道: “我父皇来了,你跟在我身边莫怕” 瞧意思竟是护着宛若的,他的手和承安一般大小,想是从外面刚进来的缘故有些凉丝丝的,宛若微微皱眉,待要甩开他,却被他几步拖了出去。 就听一阵笑声传来,伴着一个威严的声音: “刚头在园子那边,影绰绰像是瞧见了小十一,待我转个弯的功夫就不见了,想是来爱妃这边了” “给万岁爷请安” 贤妃忙行礼,赵玑伸手馋了她起来,执着她的手迈进暖阁: “昨个听说你身上不大好,赶上这几日,南夏的使臣要过来,忙的也没得空闲过来,今儿可怎样了,瞧着脸色还好,太医可瞧了?可是什么症候?大年底下,添了病反不好” 贤妃道: “让皇上惦记着,可是妾妃的不是了,昨个王院正一早过来问了脉息,说是积了食,我忽然就想起,前儿上太后那边请安,正赶上老佛爷哪里闹饿,让小厨房做了几样新鲜的小点心呈上来,其中有个黏面子卷着芝麻的卷儿,做的甚为巧,我便吃了小半个下去,想是回来冲了冷风,便积在了心里,略吃了一剂药便好了” 赵玑点点头: “如今正是腊月里,正冷的紧儿,你一向脾胃弱,吃食上便要格外注意些,听说你妹子家的小丫头进来了?” 贤妃忙冲宛若招招手,宛若也只得重新跪下磕了一个头,就被赵睎拽着手直直拖到皇上身前: “父皇,父皇,这个丫头有趣的紧儿,你让她到我里陪着我玩好不好?” 赵玑挑挑眉,说实话,刚头一进来就瞧见十一身边的小丫头了,论起模样来,也算平常,比不上宗室里那几个闺秀出色,只是行动做派倒端庄大方,不像个才七岁的孩子,有些别样的稳重。 小十一什么子,他当然很清楚,此时惊疑之余,却着意打量了宛若几眼,轻轻笑道: “刚头一晃眼,我说瞧着怎的有几分眼熟,这会儿底细一看,竟有几分爱妃的影子,这端庄大气的做派,尤其像的紧儿” 拉过赵睎他的头: “过了年就八岁了,可不能再放任着你胡闹,寻个可心的伴读,去太学里随着你几个皇兄好好念书去,这丫头还小呢,留在你这里,她爹娘岂不要惦记,等她进来,你找她玩也是一样的” 宛若心里诧异非常,这位北辰的国君看上去颇威严,可望着这混小子的目光,却出奇的温柔,就像平常人家的爹,即便她爹苏澈都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何况这是帝王家。 自古帝王之家便无亲情,沾上权力这个字眼,亲情显得尤其稀薄,眼前这对天家的父子却是例外,宛若都有些感动了。 皇上不过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顺手带走了赵睎,瞧着赵睎被皇上牵在手里,还一步一回头的瞅着宛若,贤妃不禁抿嘴轻笑,回了屋却搂着宛若道: “这可真是俗话说得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怎的咱们宛若这头一次进就降住了小十一” 边上崔嬷嬷笑了起来: “别瞧咱们姑娘这个稳重模样,想来在家也是个别样淘气的,那弹弓打的比十一爷可强多了。” 贤妃搂着宛若道: “这可真像足了你娘,你娘小的时候那淘气劲儿,各府里都有名号的,见天和几个小子混在一起,为了这个,没少带累身边的丫头婆子挨老太太的板子,如今想起来,竟和昨天的事儿一样呢……” 这位姨母是寂寞的,虽说颇得圣宠,估在皇内苑里也是步步惊心熬过来的,表面上瞧着风光无限,可底下的委屈谁又知道呢。 宛若陪着贤妃吃了午膳,眼见着雪落得愈发紧起来,因虑着老太太惦记,便赐了好些东西玩器,好生送了回去。 这边软轿还未到王府仪门,远远便瞧见一停人在门外不停张望着,当前一个小小的影子,近了,宛若才看出来竟是承安。 宛若好生辞了崔嬷嬷和秋桂,几步上来拉着承安的手,不知站了多久,小手冰凉冰凉的,宛若把手炉塞在他手里: “这大雪的天,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仔细着了寒” 边上春梅道: “别说少爷,便是里头的老太太都急的不行了,不大会儿便让人出来瞧,又让大管家差了几个机灵的小幺去门外瞅着,姑娘这再要不回来,就要亲自进去接了呢?” 说着话儿,簇拥着宛若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进了屋老太太哪里一叠声说: “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怎的去了这大会儿子功夫,你这走了,我才想起来,里那位十一爷转爱和宗室皇亲家的闺秀们为难,就怕你是遇上他,受了委屈” 好生安慰了一通。宛若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承安来,待两人独处的空,她低声道: “这个十一爷我瞧着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你这个伴读不当也罢,回头我和外祖母好好说说,辞了这事儿,省的将来受他的闲气” 承安歪头看着她: “这么说你进真遇上他了” 宛若向后靠在炕上,拿了个软软的抱枕抱在怀里恨恨的说: “那就是个缺管教的欠揍的混小子,要我说,一天揍他一顿,看他还胡作非为” 承安笑的不行,春梅正好进来听见这话,唬了一跳: “姑娘进了趟,这胆子越发大了,那可是皇子,再这样胡说,我去回了老太太去,可不敢担待这祸事” 宛若撇撇嘴,还是闭了嘴,毕竟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地方。她越烦腻那小子,哪想到赵睎愈发稀罕起她来。 本来对承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听说承安是宛若的弟弟,竟满口应了下来。别说老太太和贤妃没想到这事能如此顺利,就连皇上都讶异非常。 也因此这三个人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以后恩怨情仇,爱欲痴缠,回想起来,现如今竟是起因。 竟是起因在线阅读 竟是起因 肉文屋 / 竟是起因 竟是起因 赏灯之祸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赏灯之祸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赏灯之祸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赏灯之祸 王府毕竟是钟鸣鼎食之族,自打过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府里上下便越发热闹起来,各个大小门上新桃换旧符,屋脊廊檐的积雪都清扫干净,窗纸重新裱糊了一遍,廊凳廊柱都过水擦了,各院儿里的花树也都缠上大红绸子,扎上栩栩如生的绢花迎春。 屋子里熏炉炭火烧的旺旺的,平日堆在库房里的稀罕金贵的摆设,也都倒蹬了出来,玛瑙盆子翡翠碗一一寻出来,以备除夕正宴的时候使唤。外面各府里年节来往送礼的,里头娘娘赏赐的,这边府里送进去打点上下的……一应事务,竟是把王府上下上百口子的主子丫头奴才,忙得团团转。 便是宛若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春梅,听说子稳重识得几个字,也被大舅母身边管事的妈妈借了去,帮着点数记下库房里进出的东西物件。 承安却被苏府接了回去,知道年后便要进太学伴读,接回去也好好在家里呆上几天过个年,宛若这里原是要一起接的,无奈老太太死活不放,搂在怀里对王氏道: “承安是你苏家的儿孙,接便接了去,宛若丫头可不成,我还留着她在我身边解闷作伴呢,再说了,里的娘娘可也发了话,让我过年进必要带着她去,你带了回去作甚?不是我嫌弃,就你们苏府那个不大不小的寒傪院子,回头委屈了我这娇贵的丫头” 不止王氏,跟着来接的婆子,脸上都有些姗姗的,可这王府老太太多大的体面,本就对先头王氏在苏府里受的委屈耿耿于怀,说起话来也就没个客气了。 这话要说也对,苏府如今可哪比的上这边呢,祖上那点余荫,到了现在也不值一提了,别的不说,就是四处扫一眼,这摆设气派,连人家王府的边儿都靠不上。 王氏这些日子也是忙活的不行,毕竟她是苏家的长房长媳,以前在冀州便罢了,如今回了京,婆婆直接就把掌家理事的差事,塞给了她,虽说苏家远不如王家事儿多繁杂,可大过年的,她也闲不住。 持着里外,便没空照管这边的宛若,倒也十分放心。腊月二十五进去了一趟,姐妹在一起,亲热之处自不必说,娘娘却狠夸了宛若一顿,还说皇上也说,苏家那小丫头,瞧着稳重大气,更难得和小十一投了缘法,以后多来中走动走动,或是干脆留在里住几日也好。 王氏听了,心里比什么不欢喜,回来悄悄和苏澈念叨了几句,苏澈却道: “瞧你,一说宛若好,你这欢喜藏都藏不住,承安进了太学,我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先头还想给他寻一个教骑武艺的师傅,这一来倒不用了” 说着,觑着王氏的颜色,话音儿忽而一转: “宛若我瞧着也不用心,有那边老太太疼着,娘娘青眼,必不会差的,就是宛如,过了年可就十一了,虽是庶女,我这里想着,还是及早给她寻一门体面妥帖的亲事定下才好” 这便是王氏也扳不过来事儿,宛如自小在苏澈身边长着,虽不如承安得意,可比宛若强多了,恐怕在丈夫心里,宛若即便再出息也要靠后些,毕竟真心疼的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王氏心里别扭,面上却不露,淡淡一笑道: “这哪儿用爷心,便是我不上心,上头还有她嫡亲的祖母呢,寻门可心的亲事还不容易” 苏澈倒也识趣,便没说下去,其实是周映雪哪日,寻了他唠叨,心里还是想着巡抚大人那门亲事呢,忖度这虽不如宛若定下的婆家,也不差。 只人家嫡子,如今又正得圣宠的封疆大吏,如何能瞧上个四品官儿的庶女,便是宛若,不是沾了外租家的光,看着苏府,翰林府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原先在冀州那会儿糊涂,被映雪一鼓动,苏澈便没深想这里头的事儿,进了京来,更影绰绰听说那永平侯府也惦记着刘巡抚这门儿女亲事呢,人家还是正的嫡孙女,因此便断了念头。 这时听周映雪还唠叨这事,便烦起来数落了她几句,过后,毕竟还是惦记宛如的亲事,便顺着空和王氏透了透,打量指望王家那边帮着说门体面的好亲事。哪知王氏却不接他这个岔,估她还念着去岁宛如把宛若推进水里那档子事儿,便想着过过再提。 等他走了,王嬷嬷低声埋怨: “可是爷这心咱们就不透,前面那档子事儿,可差点害了咱们姑娘的命儿呢,这会儿虽说事儿过了,可谁能有这么大的度量,不追究便罢了,还能上赶上给她说亲事,算盘打的也太如意了,天下那儿有这样的好事儿去。” 王氏冷冷哼了一声: “那丫头我这么瞧着也不是个什么安分的,将来不定和她娘一个样儿,谁家娶回去,谁家遭殃,还不够她嫌三嫌四的闹腾呢。” 王家宅门里如今虽说是王氏掌着家,可周映雪祖孙母女三人,也不是多省事的主儿,三天两头就找的事儿,因此也不消停。 这时候见老太太舍不得宛若,倒正好顺了王氏的心,接不回去,就说这边老太太死活不放,婆婆那边儿也就没话说了。 再说,她一进来就瞧见,宛若里外上下竟是换了个样儿,新做的一件海棠红贡缎袄,下面也是同样儿的裤子,刚头搂在怀里底细端详了端详,里头竟贴了一层狐狸毛皮里子,穿在身上,别看轻薄好看,却也十分暖和。 苏府毕竟比不上王家,皮毛便不算很稀罕的物件,可给个七八岁的孩子做衣裳也舍不得,毕竟小孩子家长的快,今年做的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没得糟蹋了东西,因此只给宛若做了一件羽缎毛里的披风。 不止这个,这丫头脚下踩的羊皮攒金边小软靴,头上梳了两个圆髻,一边一串儿猫眼石的串珠子围着,猫眼石颗颗指肚大小,流光溢彩,一看就知是好东西,想来是老太太压箱底的物件,特特寻出来给了宛若。 小脸儿红扑扑的,竟仿佛圆润了些许,想来是在老太太身边照顾得当,比在她身边强多了,便只带了承安回去。 宛若拉着承安的手,一直送到仪门外,刚放开又被承安拉住,姐俩儿这样依依不舍的劲头,看的王氏都不禁笑道: “不过就这几日罢了,等到了十五灯节,这边街上才热闹,到时候送你过来,一起去看灯玩耍岂不好。” 承安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去了。没了承安,宛若便和老太太身边几个姐妹在一块儿,年底下,也不用上学,便在一起,或陪着老太太说笑,或围着熏炉看书,打络子绣花,倒分外悠闲。 只因那时常听娘亲念叨,虽经了过年的大热闹,对正月十五宛若仍然颇为期待,到了这日才知道娘亲真没哄她。 承安十五一早便过来了,到了晚半晌儿掌灯的时节,门口已是一片喧闹,竟比过年还热闹几分,沿着府门前的街巷,一直通到西市前头的怀远坊,绵延足足十里,蜃楼海市落星雨,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一趟街上,从这边王府一溜数过去,翰林府,谢府,哪个不是鼎盛之家,平日这边街上是不许百姓来往的,今日却放开了,各府都把扎好的灯挂起来,各式各样绚丽非常,引得人来人往前来观赏。 这一日女子也可外出,无论闺秀媳妇儿夫人太太,都出来赏花灯应节气,一开头,宛若拉着承安的手,跟在老太太边上瞧热闹,后来嫌老太太一群人走的慢,且听那边锣鼓喧天,竟比这边热闹许多,便磨着要去逛。 老太太没法,挑了身边两个细婆子并他们俩的大丫头跟着,嘱咐了几遍,才放了她俩去,躲开大人,两人便一路逛了过去。 直逛到西市边上的怀远桥头,正好遇上大表哥王渊跟着四皇子赵昶出来赏灯,赵昶今年不过十四,却稳重老成,其实天家几位皇子,除了十一哪个死小孩,面上看去都异常稳重,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颇有距离感。 行过礼,宛若刚打算辞了,自己去逛个自在,却被从后面钻出的赵睎一把抓住: “好啊!宛若,我就说以你的子,今儿这么热闹的日子指定要出来逛,因此我缠着四哥跟了出来,怎样?被我逮了正着吧!” 宛若翻翻白眼,真懒得理他,这十一不知道哪筋儿搭错了,只要遇上她便会凑上来,非要她跟着一起看热闹。 偏偏是第一次出来,看什么都新鲜,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他拽着宛若的手,宛若拉着承安,三人跟一串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样,东钻西钻,人多,她们几个子又小,不大会儿功夫,就连影儿都瞧不见了。 四皇子赵昶发现几个小的不见了,急忙让跟着的侍卫婆子丫头四处去寻,却哪里找得到。 赏灯之祸在线阅读 赏灯之祸 肉文屋 / 赏灯之祸 赏灯之祸 逃出生天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逃出生天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逃出生天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逃出生天 冷,怎么这么冷,冷的有点刺骨,宛若是被冻醒的,醒了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着布团,四周黑漆漆,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在一辆走着的马车上。 过了很久,才略适应了黑暗,正是十五,月光从破旧的窗缝里透进来,能隐约看清楚马车里的情况,承安不知道哪儿去了,只有赵睎那个混小子在她身边,手脚也被捆着,现在还没醒过来。 马车不算小,那边对着一堆破麻袋烂棉被什么的东西,急促的马蹄声从外面传进来,忽听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 “癞子头,你这么拼命干啥?都快把老子的**蛋黄摇晃出来了,你就不怕你这辆车散了架,是不是这桩买卖做得如意了,连家伙什都不想要了?” 另一个声音道: “周四儿,你少他娘的吃甜咬脆儿,别以为我没瞧见,刚才你捆两个孩子的时候,可得了不少好东西,这桩买卖虽是你牵的线,可到了这会儿,你也该和我撂下个实话了吧,就是我再没眼力劲儿,车里头这俩孩子,我也瞧得出来,不是平常人家的,这桩买卖虽大,若是出了事,老子的脑袋都没了,要银子还有他娘屁用” 周四儿嘿嘿一笑: “谁不知道你癞子三是个没王法的东西,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能算好买卖吗?这俩孩子生得齐整,你管他谁家?什么来历?你把里头那丫头远远卖到扬州去,那小子说不准比那丫头的价还高,南夏那位国舅爷就稀罕这口,要不那么多小馆专门开在夏都里头……”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宛若即便没再听清下面的话,心里也不禁暗惊,可是承安呢,去哪儿了,怎会只有赵睎…… 马车晃晃荡荡走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停下来,车门一开,宛若急忙闭上眼睛,装着没醒过来,就听那个周四儿道: “你下手的时候,是不是那迷糊药使多了,怎么这半宿过去,还没醒过来” 另一个叫癞子头道: “这富贵家的孩子都生的娇贵,不醒过来更好,要不然一叫唤起来也是麻烦,你背着那个小子,我背着这丫头,把马放了,车推进山沟儿里,咱们从这山道过去,翻过前面那个岭,下面就是个小山村,我有个相好的婆娘在那边,我就去她家里躲上一阵,等京里头的风声小了,再出来,这事儿就成了,不过这次我这血本可下的大,这马车还有几个月的嚼谷辛苦,可都得算你身上” “得得得……知道了,回头到了地方,这俩孩子身上的物件全给你成了吧!我算白忙活一场” “嘿嘿”癞子头笑了两声: “得了,谁不知道你都上了你们家主子的炕,都揉搓到主子身上了,你这体面还小吗,还贪这点东西……” 两人一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到了他们说的哪个村子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宛若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扫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就进了一个篱笆门的院子,急忙闭上眼,一个女声响起: “你这个鬼还知道来,我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哪能,哪能……我这日夜都惦记着你的好处呢” 一听便不是个正经女子的声儿气。 “丁香,你不是说你男人活着的时候,在你家院子后头挖了个地窖吗,现如今还能用不能用了?” 可见这男人时常干这买卖,那个叫丁香的道: “呦,这回儿倒新鲜,那边柴火房不是巴巴的闲着,放里头捆着还能跑了,非得弄地窖里去干啥?没得上上下下送饭,还要劳烦老娘的辛苦” “你放心,放心,这饭你只管做熟了,不用你,我自己来自己来……” 宛若和赵睎直接被塞到了地窖里,地窖不算太深,可这个村儿人本来就少,加上这院子靠着村边上,女主人又不是个正经女人,便更少有人来,也不怕俩孩子吵嚷坏事,便直接把绳子松了,嘴上的东西也拽了下来。 估赵睎身上使得迷药多,直到这会儿,才醒过来: “呦,真是个俊俏的小子,比这个丫头还强远了呢?” 哪个叫丁香的女人伸手就来赵睎的脸,赵睎被捆麻了的脚正好缓过劲儿来: “放肆,你知道爷是谁?” 抬腿狠狠就是一脚,那叫丁香没防备,被他一脚踹中膝盖,疼的不行,上来按住赵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 “你个小畜生,落到老娘手里还狂,今后有的你受了,敢踹我……” 赵睎再魔王,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平常在里那是没人敢反抗他,这会儿却真吃了大亏,被那个癞子头按在地上,女人打了一顿巴掌还不解气,抄起边上一个不算细的树枝子,狠狠抽了十几下。 说真的,宛若此时忽然觉得这别是报应吧,平常赵睎打骂那些女太监,这会儿被这么抽一顿,还便宜了他,可眼看他被抽,宛若又觉不忍起来。 他跟一个小兽一样,被按在地上,脸贴在地上,沾了一脸土,脸上被树枝子抽出两道血檩子,眼睛却睁的大大,死死盯着打她的丁香,嘴里狠狠的道: “等爷出去了,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剃了你的剁成馅儿包包子喂狗” 他说这话的时候沉沉的,被打这么半天一声没坑,就说出这么句话来,丁香不自禁一抖,手上的树枝掉在地上,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怎的,拉扯着那个癞子头上去了。 宛若伸脚踢了赵睎一下: “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赵睎却缓慢的挪动过来,一把抱住宛若: “还好,你和我在一起,还好,你和我在一起……” 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宛若真想翻白眼,可很快宛若就发现,赵睎身体烫的不行,地窖里不能生火,那女人就抱了一条破棉被下来,两人身上的衣裳也早没了,换上一身破烂的棉袄棉裤,本挡不了什么寒。 宛若侧头看他,见他眼睛闭上了,靠在自己肩头,呼出的气都滚烫滚烫的,嘴里呢喃有些迷迷糊糊的,宛若吓了一跳,急忙伸手了他的额头,烫手的热: “十一爷,十一爷……赵睎,赵睎……你醒醒,你醒醒……” “还好,你和我在一起,还好,你和我在一起……” 赵睎嘴里还是这句话,宛若费劲儿把他拖拉到那边的一堆干草上,拉过破棉被紧紧裹住他。束手无策,宛若发现,即使自己有成年人的智慧,面对如此境况,竟也束手无策。 这么大的孩子如果发烧下去,很可能烧出什么后遗症,好在哪个癞子头送饭下来的时候,看到这情况,估也不想赵睎死,不大会儿功夫,哪个叫丁香的女人就熬了碗不知道什么的汤药断下来,没好气的扔在颇桌子上: “真不知道欠了谁的,被踹了一脚,还得老娘伺候着熬药,灌不死你。” 牢骚完就上去了,宛若抬头却发现癞子头正直眉瞪眼的看着她,癞子头突然发现,这次弄来的这俩个孩子不对劲儿。 癞子头是个胆大没王法的,也不是北辰这边的人,原是南夏人氏,因发现家里的婆娘与野男人私通,直接拿菜刀杀了狗男女,逃到北辰,做了人贩子,什么人都敢下手,当官的富贵人家孩子更好,细皮嫩能卖个好价钱。 干了这几年买卖,这次是周四儿特意找上的他,大家宅门里的事儿更脏,以前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干过,那主母嫉恨受宠的妾氏,寻了他去,订好了时候把孩子拐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得了银子好处,孩子还能卖上钱,是癞子头最得意的买卖。 因此周四儿这回找上他,连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开头说,就一个丫头来着,可谁知道他远远跟了好大会儿子,这三孩子就是不松开手,看什么热闹都在一起,好在人群多,挤来挤去,终于剩下了俩。 反正那丫头是正主,癞子头也等不起功夫,索一块儿绑了来,刚头没怎么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个丫头真有点诡异,你说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不害怕还罢了,她做的事儿有条理的过分,本一点都不慌乱,还有哪个小子…… 想到此,他不禁心惊跳起来,别是自己惹上大祸了吧,急忙堆起一个笑容问: “小丫头你告诉我,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语气明显是哄骗,宛若心里不禁哼了一声,非常明白,如果他们不知道自己和赵睎的身世,他们还能活命,找个机会跑出去,或者等着人来救,她就不信,丢了一个皇子的京城还能太平的了。 可如果她们的身份被这人贩子知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深山旮旯的地方,把她和赵睎弄死,挖个坑埋了,谁能知道? 想到此,大眼睛闪了闪,露出明显的害怕,往后缩了缩,哇哇哭了起来,这才对嘛?这才像个孩子的样儿。 癞子头倒是松了口气,也懒得再问下去,直接上去了,宛若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就是现在混过去了,那癞子头如果明,把他们的衣裳首饰翻出来一看,也能猜出七八分。 撑起赵睎的头,用力拍了拍他的小脸儿: “醒醒,醒醒,把药喝了,快,我不想跟着你死在这儿,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自己跑了……” 或许是宛若的话真起了作用,药是灌下去了,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到了晚上,赵睎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宛若已经看了几次,每次癞子头和那个女人下来,都会从上面放下一把梯子,等走了,再把梯子抽上去。 地窖不小,有这张破烂桌子,角落里还有些大石头块,如果都堆在一起,能勉强够到地窖上头的边沿,这是一线生机。 那个癞子头和叫丁香的女人,最后下来送了点水和干饼子就又上去了,等他们上去了,宛若才开始把桌子费力的往地窖口推,好容易推过去,已是一头脸的汗: “真没用” 那个死孩子赵睎,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宛若气的不行: “你要是好了,就快来帮忙,我可不想跟你死在这儿” “他们敢,没王法了?” 这种境况下,宛若都忍不住笑了: “王法?十一爷,您当这里还是皇内苑呢?您十一爷的名号,在这儿要是说出来,保管死的更快,快点过来帮忙” 宛若再没一点好声气儿,赵睎瞪了她一眼,还是撑着过来,两人把大块的石头一块一快的摞起来,宛若觉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爬了上去,刚爬上去,石块儿晃悠两下哗啦掉下去,宛若直直摔下来,好在本来不算高,赵睎还在下面垫着,没摔的怎样。 两人重新摆弄石头,最后终于弄得勉强能站住,宛若踩上去,地窖上面就搭着一块破旧的门板和些许稻草,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挪开一个能钻出去的空,低头看了看下面的赵睎,小声道: “我先上去,你接着上来” 赵睎点点头,在暗夜里,他的眼睛晶亮如寒星,竟分外漂亮,宛若摇摇头,自己这都想啥呢?得亏宛若现代时候曾经是个皮小子,这时候才勉强钻了出来。 赵睎虽说还病着,毕竟平常和太监也练了几下拳脚,比宛若还更强点,两人出来的时候被冷风一打,冷的不行。 地窖口就在后屋的窗户下,两人一出来,就听见里头一阵嗯嗯啊啊的声响儿,男人重的喘息,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嗯……小/妇,这些日子没勾上野男人,都痒痒的不行了吧……嗯?看爷今儿弄不死你……说,爷//的你美不美,嗯……说啊……” 女人更是叫的离谱,跟那□的猫儿一样,一声一声,说不上是难过还是舒爽,嘴里也不干不净应和着…… 宛若脸红的不行,猫着腰拽着赵睎,哆嗦索索沿着墙儿走,脚下忽而提到一块小石子,发出一声响动,急忙蹲下一动不动,就听屋里的□停了一停,女人哼唧道: “你听着没?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 男人停下身下的动作听了听,猥亵笑了两声: “是你自己叫大了劲儿,耳朵不好使了,哪有什么动静想必你那里也痒痒的难受了,想着让我给你通通呢……” 接着一阵呻吟喘息声,宛若脸红的都能滴血了,拽着赵睎,快速挪移出去,绕出小院,顺着村子边上小道,拼命跑了下去。 逃出生天在线阅读 逃出生天 肉文屋 / 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患难与共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患难与共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患难与共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患难与共 很黑,即便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中,也没大用,北风呼呼刮过不远处的山林,仿佛嚎叫的野兽,令人一阵阵害怕,刮在身上的寒风冷的锥心刺骨。 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直到看见前面堵着的山壁,才知道不对头,宛若忽然想起那个癞子头的话,估计这是个山坳子里的小村落,本就没出去的大道,除非翻山越岭。 宛若冻得牙齿止不住打战,手上却一阵烫热,她这才发现这大半天,赵睎竟一声儿都没吭,急忙回头看他,见他小身子都都有点站不住的左右摇晃,急忙伸手他的额,烫手。 宛若暗暗叫苦,凭他们俩别说翻山越岭,估走到半道上就直接冻死了,等到天一亮,那对狗男女发现她们跑了,追上来,下场还不如冻死。 宛若脑子飞快转了无数个念头,侧头看见那边的林子,遂一咬牙,拉着赵睎拐进了林子里,深山里的野林子本没有道,乱石枯草把两人本来就破烂的裤腿划的更破烂,脚估早就磨破了,可因为冻大了劲儿,反倒不觉得疼,可宛若咬着牙,手里自始至终拽着赵睎。 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四周还都是看不见边的树,忽然脚下咔嚓一声啊……宛若和赵睎身子急促下坠,摔在一个大坑洞里,是个捕猎的坑洞,四壁光滑,难以攀爬上去,即便能上去,两人也没那个力气了。 毕竟是才八岁的孩子,跑了一宿,加上又冷又饿,到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宛若哆哆嗦嗦去看赵睎,一张俊秀的小脸红的诡异,眼睛微微阖上,呼吸有些重,嘴唇都干裂的破了皮。 宛若一松开他的手,他却突然反手握住她,眼睛睁开一瞬,又闭上,宛若伸手拍拍他的脸: “赵睎赵睎……你还好吧!” 赵睎的眼睛没睁开,身子一歪直直倒在宛若怀里,宛若唬了一跳,急忙去看他,已经烧迷糊了,可手依然死死抓着她,仿佛怕她把他丢下一样,宛若好笑又好气,低头在他耳朵边上,没什么好气儿的道: “我不会丢下你的,放心吧!” 宛若说完这句话,感觉手上松了劲儿,四处看了看,坑洞下面有些未融的积雪,忽觉得嗓子眼干的不行,咽了口唾沫,用最上面一层积雪洗了洗手,把下面的雪抓起一把,塞在嘴里,低头看了看赵睎,叹了口气,抓着雪掰开他的唇塞了些进去,反正她仁至义尽,虽然这么个不讨喜的病秧子,可毕竟是个伴儿,就算没人发现他们,死在这儿荒郊野岭,好在不是自己一个人。 宛若也累的不行了,也不再管赵睎,但还是紧紧抱着他,毕竟这样还暖和点,闭上眼真想睡,突然想起不能睡,这时候一睡,说不准就真睡死了,赵睎也不能睡…… 想到此,宛若激灵了一下,用力掐了自己两把,疼的她倒吸了口气,抓起一把积雪擦了把脸,顿时神了不少,伸手用力拍打赵睎: “赵睎,赵睎你醒醒,你醒醒,别睡,别睡了……” 她拍的很用力,赵睎的脸被她拍的又红又肿,才勉强睁开: “母妃,母妃……小十一很乖,你怎么还不回来……母妃……” 眼睛虽然睁开,却没有焦距,直愣愣的盯着宛若,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母妃,即便宛若一向不迷信,此时也不禁从后脊柱开始发凉,更加用力拍他: “赵睎你别死啊!你千万别死啊!赵睎赵睎……呜呜呜……” 到了现在,宛若真害怕了,一阵委屈上来,眼泪没出息的掉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赵睎的脸上…… 宛若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赵睎的手抬起来,了她的脸: “别哭,我不死,我保证不死,我不死……” 声音虚弱却算清晰,宛若睁开哭得朦朦胧胧的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睎竟然清醒了,额头,出了点汗,也不像刚才那么烫手。 宛若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逃跑时顺来的干硬饼子,掰了一小块吃了,又掰了一块塞进赵睎嘴里,抓了两把雪当水,抬头看了看,枯枝掩映下是冬日霾的天空。 忽然仿佛隐隐有人声传来,宛若吓了一跳,又盼着来人,又怕是那对狗男女寻过来,她觉得自己跑的很远了,可她的腿才多长,估真没多远。赵睎也听见了,勉强坐起来,依旧靠着宛若的肩膀: “宛若,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你怕不怕?” 宛若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 “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活够呢?” 赵睎突然笑了一声: “早就知道你是这么个丫头,偏故意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儿,我看着就别扭,不过也好,我父皇就喜欢一本正经儿的丫头,你这样,他就让你和我一起玩了” 宛若回头捂住他的嘴,凑近他耳朵低声道: “别说话,好像来人了。” 仔细听,杂乱的脚步声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像一两个人,宛若贴着洞壁仔细听着,仿佛听到十一爷,十一爷…… 宛若大喜,叫十一爷,肯定是官兵啦!宛若站了起来,跳着脚的喊: “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可她能有多大嗓门,又因为缺水有些低哑,声音不大,因此传不太远,宛若急的不行,这片林子很深,就怕他们错过了这里,在这么呆一晚上,她和赵睎就死定了,四下看看,捡起洞底的石子,用力向外扔,一块一块的,有的没扔出去直接砸在她身上,她也顾不得了。 直到听到清晰的说话声: “李大人那边好像有动静?”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看看……” 宛若这才一下瘫坐在地上,眼前一黑…… 提督李国柱就没想到,这凭空的,就掉下这么大个祸事来,京城的灯节一向是最热闹的时节,各家各户,从当官的到老百姓,家里有一口算一口,都会出来凑热闹,讨个喜庆吉利的彩头,这时候自然也防不住那人贩子活动。 每年正月十五十六这两天,满京城丢的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甚至有那小官吏小宅门里,丢个庶出的孩子也不新鲜,即便报了官也不上心,没得出动了官兵去找几个孩子的道理。 哪知道今年这些人贩子偏不长眼,你说街上那么多孩子,怎就偏挑中了这俩儿。王家如今正是风生水起,里一个得宠的贤妃娘娘,家里面还有个待嫁的睿亲王妃,还有大理寺卿王大人。 那小丫头虽说姓苏,满京城现如今谁不知道,那可是那位老太太心肝儿上的小人儿,里贤妃的亲外甥女,还入了皇上的眼,这样的孩子谁敢动,动了,这辈子你都别想消停。 不说这丫头,最坏事的还有个十一爷呢,皇上的宝贝疙瘩,里的小魔星,这要是有个闪失…… 麻利儿的封了九门,睿亲王带着里的禁卫挨家挨户搜,凡有能说出点蛛丝马迹的,立马便赏纹银百两,却也不敢声张两个孩子的身份,就怕歹徒狗急跳墙来个杀人灭口。 灯节也别过了,整个京城都被翻了过子,只找到了承安,迷昏了,藏在一个废弃院子的柴火垛里。 眼瞅着这天都亮了,李国柱急的不行,时候拖得越长,两个孩子越凶多吉少,睿亲王虽打一开头就一言不发,不过扫过李国柱的目光,李国柱也明白,两个孩子如果找不到,他的官也算做到头了,说不准,还搭上一家老小全九族的脑袋。 哪敢怠慢,京里头找不到,赶紧出城找,掘地三尺也的找出来,在城郊二十里外的山沟里发现了四分五裂的马车,马车里有绳子,边上不远找到一个致小巧的荷包,急忙呈给睿亲王。 跟着睿亲王一起出来的有四皇子和宛若的两个表哥,还有苏澈带着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承安。 承安从清醒过来,一句话都没说,喝了两口水也没吃东西,就执拗的非要跟着苏澈出来找宛若,谁也吓唬不住,也拦不住。 宛若丢了一夜,王氏那边都厥过去几次了,更别提那边府里的老太太,连里的贤妃娘娘也惊动了,除了宛若可还有个十一爷呢,这要是找不着,谁也担不起。 这时候见到这个荷包,承安忽然说话了: “这是若若身上的东西,和我的一样,她必然就在这附近” 说着,把自己下摆的荷包摘下来,苏澈接过直接呈给了睿亲王,睿亲王这一瞧,针脚儿不算细密,却胜在新鲜生动童趣盎然,脑海里忽然划过记忆中那双分外灵慧的眸子。 迅速下令: “给我仔细搜,这附近的村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搜到了天蒙蒙亮,也毫无斩获,睿亲王叫来所辖县官一问,说翻过前面的山岭倒是还有个小村子,只是进出不易,有些荒僻。 睿亲王站起来: “本王过去瞧瞧” 王驾都动了,底下的官儿哪敢不去。 天大亮的时候官兵侍卫就进了丁香所在的村子,人喊马嘶的,丁香和癞子头就是睡神转世,这下也惊醒了…… 患难与共在线阅读 患难与共 肉文屋 / 患难与共 患难与共 前世今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前世今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前世今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前世今生 丁香先听见动静,一咕噜爬起来,当屋的炭火早就熄了,炕头倒还温热,这一离开被窝儿,就不禁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穿上棉袄套上棉裤,裤腰带还没系利落,就听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鸣狗吠的。 毕竟心里头有鬼,瞥见癞子头还在炕头呼呼睡的香,抬腿就是一脚: “别睡了,死冤家,我听着外头这动静儿可不对头,自打我嫁进这村里到现在,七八个年头了,都没听过这大动静,不是那地窖里两个孩子引来的吧!你和我老实说,你绑的谁家的孩子,别是惹上官家了。” 癞子头心里也是一慌,当初接这档子买卖的时候,只看着周四儿,就没底细打听,再说他也没这闲工夫,周四儿他认识的日子也不长。 因西市街角有家小酒馆,酒虽一般,可那卖酒的老板娘倒有几分姿色,泼辣上来也是个爽利的破落儿户,就是男人家,也敢和你当街大声说笑拉扯,因此人送了一个诨名唤作“赛文君”勾的附近几个不正道的男人,隔三差四就上这儿来吃酒。 癞子头和周四就儿这么认识了,周四儿是哪府里头的也不清不楚,隐约听说就是个小宅门里的管事,上头一个女主子早就守了寡,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混的很有几分体面。 因此找癞子头的时候,癞子头真没在意,横竖猜着不是什么大官,便冒险干了这档子买卖,后来绑了两个孩子,瞧见两个孩子的穿戴,也起了疑心,即便他再没见过世面,也明白这不是小宅门能有的东西,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 索一咬牙,只要绑的不是皇上的龙子,王爷的凤女儿,这买卖说不准就能混过去,横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可到了这当口,也怕了起来,难不成真是捅破了天,急忙把炕头周四儿扔下的包袱打开一抖,癞子头的心都凉了。 他是有几分见识的,别的东西稀罕归稀罕,可这个……他哆哆嗦嗦拿起一块玉佩,成色自不必说,上面却雕着双龙,这哪是百姓能戴在身上的物件。 丁香险些被里面的东西晃花了眼,伸手就要拿最上面金光闪闪的项圈,被癞子头一巴掌打下去,利落的裹上包袱背在身上,就要走。 丁香一把抓住他: “哪里去?好啊!你这想独吞了好东西,老娘伺候了你这么长日子,你连点儿恩情都不念,不行,这次你得带着我走,这穷山沟儿里,我早就呆够了,要是你不捎上我,你也甭想跑,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来人……” 尖着嗓门,刚嚷嚷出两个字,就被癞子头死死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狠: “好,好我捎上你,我哪舍得丢下我的小心肝儿呢,你赶紧收拾收拾,衣裳首饰都不用戴,出去了另买了好的去,就带点干粮清水,咱们从后山翻过去,到了那边官道上就好办了” 丁香大喜: “你等着,昨个还剩下点饼子,我去拿” 她前脚转身,癞子头后脚就抄起炕桌上的灯台,兜头就是一下子,丁香吭了一声就倒了下去,癞子头弯腰她的鼻息,还有些温乎气儿,索一不做二不休,从裤腿里抽出匕首,狠狠扎了几下子。 用屋角的土,把地上的血迹略掩了掩,棉被裹住丁香,从后面窗户跳了出去,连被子带人一股脑扔进地窖里,还按原来的样子盖好,远远就看见,村那边仿佛呜呜泱泱站满了官兵,也不敢再耽搁,手脚并用顺着山壁往上爬。 因有村民说,影绰绰瞧见有倆外头的人进了村子,这丁香自来不是个正经女人,长和外头一个男人勾搭来往,一年中总要来几次,想必是她那个野男人。 得了这个讯息,睿亲王一行人直接就进了丁香的院子,院子有些杂乱,这么大动静,房门还是紧紧闭着,侍卫上去一脚踹开门,睿亲王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虽说无战事,可毕竟常年在军营历练,对血腥味异常敏感,推开侍卫,先一步跨了进去,进了里屋血腥味越发浓起来,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腥膻**的气息,炕上很乱,被子褥子都凌乱的堆在一起…… 侍卫了炕头回报: “炕还温着,肯定有人睡过“ 睿亲王目光落在后面的那扇窗户上: “去房后头瞧瞧” 不大会儿功夫,就从地窖里把丁香的尸体弄了上来,死相很难看,眼睛都是睁着的。忽然承安抬手指了指后山: “那上边有人……” 承安发现的时候,癞子头已经快爬到了山顶,癞子头也是地道的山里人,从小走山路,翻山越岭对他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丁香屋后面的山壁虽有些陡峭却不高,因此不长功夫儿他就爬了上去。 只要翻过这边,那边就是深山,他先钻进去躲起来,官兵想抓他就不那么容易了,睿亲王眯起眼望了望,真有人。 说来也该着癞子头倒霉,刚头慌乱之间,没裹好背上的包袱,这一顿攀爬,被尖利的石头磨来磨去,包袱皮的疙瘩松了,北风一吹呼啦啦散开掉下去: “是若若的衣裳,是若若身上穿的衣裳……” 承安大喊了起来: “快,快,给我开弓,把这厮下来……” 李国柱咬牙切齿的下命令,睿亲王冷冷开口: “把弓箭给我” 身后侍卫单膝跪下,呈上自己弓箭,睿亲王退后一步,迈开马步,白色羽箭搭在弦上,弓拉满月,就听嗖响过,一声惨叫传来,竟是直接中了山壁上那人的左臂,要说癞子头也真有点艮劲儿,一条胳膊被中,单臂依然向上爬。 可惜碰上睿亲王,他算没做好梦,只听嗖又一声,另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直□他攀在岩石上的右手掌上:啊……一松手,整个人滚落下去,一命归。 两个孩子的衣裳贴身的东西找着了,可两个孩子呢?地窖里有水,有绳子,难不成两个孩子先他们之前自己逃了,这怎么可能?睿亲王赵赵琅忽然想起那个别样机灵的丫头,开口: “给我搜山” 睿亲王一声令下,那就是平了这座山也得搜出俩孩子,李国柱带着人正好搜进宛若和赵睎藏身的这片林子…… 两个孩子一救上来,李国柱就急忙跪下: “微臣李国柱见过十一爷” 里外谁不怕这位魔星,他真上来子,哪管你是什么朝廷大员,因此真有些怕,见他都坐都快坐不住了,怀里却还死死抱着那个小姑娘,倒像抱着个宝贝不想片刻离手,却也暗暗纳罕。 好说歹说才让侍卫抱着他,李国柱自己抱着已经昏过去宛若出了林子……承安一见着在李国柱怀里狼狈不堪的宛若,就觉得从心里一阵阵疼,竟是挖心刮骨一般,耳中听到随的太医道: “苏姑娘无事,想是累得很了,昏睡了过去” 听到这话,承安提了一天一夜的心忽然放下,再也支撑不住,小身子晃了晃,倒在苏澈怀里。 宛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东拉西扯杂乱无章,一会儿拽着赵睎在冰天雪地里没命的跑,一会儿又见到了前世的老爹老娘。 老爹在她家厨房里,煎炒烹炸,她老娘却坐在沙发上,点着她的额头教育她: “你多大了,难道让你娘我养你一辈子啊……” 另一边的她敲着二郎腿坐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癞皮样儿,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打开电视,转到儿童台,一边看喜洋洋一边搪塞老娘: “不是没人要我吗?” “没人要你?” 老娘抢过遥控器啪一声关上: “严肃点儿,我正在和你谈正事,昨天相亲的小张怎么不好了,论学历有学历,论工作有工作,家庭条件也好” “切,还小王,别寒傪我了,那脑袋都快局部支援中央了” 老娘气的一副快中风的样子: “人家都不嫌弃你三十岁的老闺女,你还挑拣上了……” “吃饭了” 老爹一声招呼,就跟救命的圣旨一样,宛若嗖一下站起来就钻厨房端菜去了…… 以前从来不觉得这是多幸福的事,现在的她想珍惜都没机会了: “爸爸,妈妈……我想回去……我要回家……呜呜……” “宛若,宛若,宛若……我的宛若啊!你这不是要娘的命吗?你醒醒,你醒醒,你胡说什么啊,你想回去哪儿?这里才是你的家,你睁开眼瞧瞧我,我是娘啊……” 王氏真被宛若吓着了,孩子找回来了,可昏到现在也不醒,嘴里没完没了的胡说,越说越离谱,太医来瞧过,说没大事,可就是不醒,这不急死人吗。 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进来,喝道: “哭什么?哪儿到了哭得时候,让我瞧瞧。” 王氏抹了抹泪,站了起来,老太太这一瞧,见脸色涨的通红,嘴里不停说胡话,就是不睁眼,了一身热汗,潮乎乎的,转身道: “我瞧着倒不像是病,快去拿了我的名帖,去请荐福庵的定闲师太过府一趟” 老太太平日喜欢礼佛,布施些慈善事,荐福庵离王府宅门不远,就在后面隔一条街上,近便非常,老太太时常来往,供养着香火,和那里的主持定闲师太便颇有些交情,因此这时候去请,倒也不算唐突。 定闲师太一来,王氏的心就定了定,看上去是个颇有修行的出家人,很有几分仙风道骨,过来瞧了瞧宛若,念了声佛号,把手里的一串佛珠放在她床头,也奇怪,刚一放上去,瞅着就安静了些,也不满嘴胡说了,气息也稳了。 老太太和王氏才松了口气,就听那定闲师太道: “想那深山野林子里头,常年也没人进去,咱们孩子从小娇养惯了,眼睛又净,瞎跑乱撞又是夜里,不知道就冲撞了什么,把姑娘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我拿回去压在菩萨的香台下面,早晚念上一遍经,想来便无事了。” 前世今生在线阅读 前世今生 肉文屋 / 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 事情败露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事情败露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事情败露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事情败露 苏澈越想越不对劲儿,人贩子若是绑孩子,难不成还挑三拣四的,避开承安单去寻宛若和十一爷,承安醒过来说,她和宛若在怀远桥头遇上的十一爷,被十一爷拉拽着乱逛了一阵,被看灯的人群冲散,不见了宛若和十一爷,刚要叫跟着的人去寻,就被人从后面按住口鼻,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事儿了。 绑承安的人贩子倒是抓着了,上大刑审了整整一天一宿,也没审出个子丑寅卯来,反复说,一开头是盯上了三孩子,可三人在一处不好下手,便在后头远远跟着,直到见承安落了单,便没去管那两个,直接绑了承安。 谁知道还没等出城,就被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追上,匆忙中丢下承安就跑了,不过,他记得是在城门那边丢下的孩子,却不知怎的,跑到街角那里去了,苏澈私下猜度,难不成真是承安遇上了贵人,救了他,又不想留名得什么好处,便放在哪儿等着家人来寻,这倒也说得过去。 可被睿亲王死的癞子头就不大对了,刑部审案子的张大人是他的同年,有些私下交情,偷偷和他透了些风出来,说哪个癞子头却不是寻常人贩子,常做一些官家富户的不良生意,见苏澈还不明白,便低声道: “有那看不惯庶女的主母,或是嫉恨嫡子得宠的侍妾,使唤些银子和他勾上,寻机会把孩子绑了,生的齐整的丫头,便卖到扬州去,小子就不知道了,虽说现如今死无对证,可有人说,正月初十那日,曾见着你府里的周四儿和他吃酒,不说你们家这位贵女,中间还捎着个十一爷呢,这事想糊弄过去难了……” 含含糊糊也没往深里说,可这话听在苏澈耳朵里,真有些惊了,这会儿,前前后后仔细想了几个过子,越想越觉得映雪有些嫌疑,蹭一下站起来,迈步就向映雪院子行来。 刚走到院外头,就见门口映雪跟前的心腹丫头榴花在哪里东瞧西望的,看见他,脸儿一百,招呼都没打一个,抹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跑,苏澈脸一,上前两步抓住她,丢给身后的李福: “给我把她看好了,容后再问缘由。” 迈步进了院子,映雪的院子不大,平常这里也没什么人过来,现如今又是午歇的时辰,那些婆子丫头便都猫起来躲懒了,竟是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亦或是敬意打发了出去的。 苏澈黑着脸刚走到窗下,就听见里头映雪的声音: “您做事,怎的也不和我商议商议,现如今牵连上了里的十一爷,可怎生了局。” 映雪娘道: “你倒埋怨上娘了,娘教了你多少,到了现在还这样没成算,当初在冀州,你就该趁早寻个法子,把那丫头处置了,哪用得着现在这样哭天抹泪的悔恨,横竖那王氏就这一个丫头,若是死了,便再无指望,你倒好,非得等到回京来,现如今有那王家和里的那位撑腰,你这个二房这辈子甭想出头了,我能不替你着急?” 苏映雪道: “哪是我没寻法子,就想不到那丫头的命这般大,被宛如推进池塘,眼瞅着溺死了,谁知捞上来却又活了” 苏澈听到这里,心里的火都顶到脑门子上,身子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脸都白了,这么多年,就没看出来映雪是个这么狠毒的女子,再也不想听下去,抬脚踹开房门。 里屋的母女听见动静,吓得魂都没了,刚下地就见苏澈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周映雪吓得直哆嗦,映雪娘却强作镇定: “这大午晌儿的,澈儿怎的到这院子里来了?” 苏澈冷冷哼了一声: “姨母,事到如今,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横竖这官司没查到儿上,皇上眼里是过不去的,既是您做下的,这就送到皇上面前,还有你……” 苏澈指着周映雪: “在冀州,宛若落水的时候,你和我说的什么?你说小孩子家一处玩,难免有个磕碰,宛如才多大,怎会做出这样狠毒的事儿,我就忘了,宛如有个狠毒的亲娘,侍妾毒害嫡女,你可知在北辰是什么罪过?” 周映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表哥,表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们这些年夫妻情分上,看在宛如承安的份上,放过我这一回……” 苏澈抬脚把她踹在一边: “放过你?我放过你,皇上放得过吗?” 映雪娘扶起自己女儿,看着苏澈冷笑了两声: “澈儿如今好大的脾,便是我们都认了罪,你把我和映雪都送去刑部大牢,难不成你就能邀功请赏去,映雪是你的人,我是你嫡亲的姨母,我们娘俩儿纵是十恶不赦,该着被凌迟处死,你苏澈,你苏家也甭想脱开身去自在” 苏澈心里那会不知道其中关节,真翻出来,他和苏府也会一块儿牵连进去,涉及皇上最宠的皇子,这事儿说大了,是灭门之祸也不为过。 苏澈盯了周映雪一眼,昔日令自己分外怜惜的眉眼,此时看上去尤其可厌,可憎,甚至一眼,他都不想再看她,转身向外走。 周映雪被他冷漠厌恶的目光,看得心惊跳,见他掉头就走,抢一步去拉扯,被苏澈嫌恶的甩开,大步离去。 周映雪呆傻在原地,她和王氏争了这么多年,争得无非就是一个男人罢了,现如今,这男人连瞄他一眼都嫌烦,她还有什么盼头和指望,心都灰了。 她娘瞧她这样,气的不行,拽着她坐在炕上: “你怕什么?这事翻出来,谁也别想跑,放心,澈儿没这么傻。” 这事一出来,映雪娘就想好了,苏澈即便知道了也不妨事,恐怕帮着遮掩还来不及呢,那会儿巴巴的把她们真送出去,因此才有恃无恐。 这会儿便劝她闺女: “你哭什么?以后等这事过了,你再想法子拽回他的心也是一样,横竖你还有个承安,那可是苏府里唯一的金孙,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承安在,你这辈子就保着台了,什么都不用怕。” 苏澈心里真叫一个憋屈,就生生被映雪母女辖制住了,想起找到宛若时,孩子的狼狈可怜相儿,心里越发对王氏和宛若愧疚起来,不知不觉便向王氏院子行来。 从这边过去,正好路过承安住的小跨院,刚过了月洞门,就看见冰天雪地里,承安在廊檐下直愣愣的站着,唬了一跳,急忙过去: “大冷的天,你站在这里作甚?” 承安眼睛眨都不眨: “我试试站这里冷不冷,若若在外头跑了一宿,究竟有多冷,我就是想试试,想试试……” 有几分执拗,苏澈心里一热,这两个孩子都是真贴心亲近的,比那些一同胞的姐弟都强远了,遂他的头: “宛若如今没事了,你若想她,明儿我让人送你过去瞧她可好?” 谁知承安脸色一黯,轻轻摇头: “她一定是恼我了,恼我那晚上没拉住她的手,让那坏蛋抓了去,过些日子等她不恼了,我再去” 苏澈倒是笑了: “放心,她不恼你的,你是她亲弟弟啊,进去吧!外头怪冷的” 承安这次倒还听话,只是上了台阶,忽然回头道: “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变强了,就能护着若若了?” 苏澈一愣,微微点头。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进了屋,苏澈吩咐下面伺候的人两句,进了王氏的院子。 丫头打起帘子,王氏已然迎了出来: “这时辰爷不在前面歇着,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王氏昨个才回来,这几日都在那边府里头守着宛若,瞧着大好了才回来,不是老太太不放,王氏真想接回家来。 脱了外面的衣裳,苏彻伸手就握住王氏: “太太这几日辛苦了,怎生也不好好歇着,我瞧着仿似瘦了些,更需好好保养才是” 王氏想到宛若受的那些罪,眼圈就又是一红: “我哪里辛苦,就是我的宛若……怎的就这样多灾多难的……” 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苏澈心里一酸,柔声劝慰她: “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见咱们宛若是个有后福的” 听了这话,王氏倒也笑了起来: “可不光你说,便是那位荐福庵的定闲师太都这么说,说我这丫头别瞧着小时多灾多难,以后可大富大贵呢,其实我也不指望什么富贵,就让我这丫头平平安安的就成了……” 这里正说着,忽的前面传了话进来,说里头的总管大人来了,老太爷已迎进了正厅,这边让爷赶紧收拾了过去呢。 苏澈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不敢怠慢,王氏忙让丫头拿了他的官服过来,帮着穿上,一边整理他的下摆一边疑惑道: “怎的这时候里来人了,不早不晚的,也没听见说有圣旨要传,倒像是这位公公私下里,过来咱们府上的……” 苏澈拍怕她的手: “若是有事儿,娘娘那里早透了信儿,没有咱们不知道的理儿,安心吧!” 话是这么说,苏澈心里也有些忐忑。 里头这位总管大人也姓苏,叫苏德安,却和他们苏家无甚牵连,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平常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就是你一品大员,也不见得能入进他的眼去,可如今这态度却分外热络亲近: “杂家这里先恭喜苏大人了” 苏德安一见苏澈就先道喜,苏彻一愣,急忙道: “岂敢,岂敢,哪有什么喜事,敢劳动总管大人道贺。” 苏德安笑了: “得了,您家的贵女可了不得,救了咱们十一爷的命,皇上那里龙心大悦,这不,让杂家过来,接你家姑娘进见驾呢……” 事情败露在线阅读 事情败露 肉文屋 / 事情败露 事情败露 二次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二次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二次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二次进宫 苏德安之所以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运气外,靠的就是他非常人的明和圆滑,光凭着逢迎拍马,不可能站在如今这样的高度,表面上立于超然之地,其实心里比谁都会看风向,把握圣意上头,比跟皇上同床共枕的后嫔妃们都准确的多。 说实话,苏德安那几年看好的是太子,皇后虽薨的早,可还有太后,皇后本是太后的亲外甥女,比起别的皇子,太子总归深了一层。前些年,皇上着实也看的重些,可自打云嫔一死,皇上那边突然就冷了下来。 内龌龊不足为人道,云嫔当年死的的确有几分蹊跷,可也不光牵连上了太子,连带的,还有淑妃和二皇子,德妃以及三皇子。 皇上始终未立新后,因此慑掌内的权柄,先头便分在德贵淑贤四妃手里,贤妃最末,可没一年,贵妃一病去了,这德妃和淑妃又因云嫔之死,受了牵连,不知不觉到成了如今,贤妃一人独大的局面。 更别提,皇上对王家门里连续的恩赏抬举,对四皇子毫不掩饰的青眼,都令朝中里的风向,瞬间逆转过来,开始上赶上巴结王家,苏德安却没什么反应,一如之前,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着。 这几年他才算揣摩出些许头尾,皇上心里真正的人不是太子,也不是四皇子赵昶,他猜着说不准是十一皇子赵睎,别瞧这位十一爷年龄最小,排行最末,这俗话说的好,老儿子长孙子,天家也一样。皇上春秋正盛,再过十几年,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局面,现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尤其这次十一皇子出事,苏德安在近处那是瞧了个明白底细,皇上那脸色难看的都跟跟六月里的连天一样,眼里的怀疑藏都藏不住,也没说别的,就问了苏德安一句话: “苏德安,你说小十一这事儿,会不会和昶儿有什么关联?” 苏德安当时心里就是一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得亏十一爷最后平安回了,不然,说不准这京城的天就翻了,谁也别想再睡安稳觉。 这十一爷回来,虽说受了点苦,可着实无甚大碍,将养的身子才好些了,就非嚷嚷着出去王家,他里的太监、女、老嬷嬷、就没有能拦得住,急忙回了皇上。 皇上也觉新鲜,便把他叫到身边来问话,这一问,也不禁大为惊讶,虽说听睿亲王略说过,是两个孩子自己逃出来的,可从小十一嘴里说出的却更详尽,详尽的,苏德安一边听着,都替他们担惊受怕。 试想两个才八岁大的孩子,又是娇养长大的皇子贵女,被绑到荒郊野外扔到地窖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那个苏家的丫头,不禁不害怕,还条理分明,一步一步的计划着出逃。 好容易逃出去,冰天雪地里又栽进猎洞里,还知道用雪解渴,知道那种情况下不能睡着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何来如此智慧。 十一爷说的很详尽,包括他们如何逃出地窖?在猎洞里,她怎样掰了饼子,塞进两人嘴里充饥,又怎样逼着他不让他睡……听见动静,先仔细辨别,知道来的是官兵,才把石子拼命扔上去,提醒他们的方位,等等…… 十一爷说这些的时候,平日里谁也不服的嚣张气焰,一点都没了,眼睛里就剩下满心崇拜和信服,皇上能不惊吗?他的小十一,从生下来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何曾真服气过谁? 皇上也知道,外面人都说小十一是个魔星,捧着他,惧着他也怕着他,赵玑要的就是这样,即不让人因为他的年纪小而忽略他,也不会因为太过出色,而引起不必要的危险,毕竟皇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需步步为营,于算计。 苏家这个丫头和小十一的这段渊源,真是他没想到的,在贤妃哪儿,也不过说了两句场面话罢了,哪儿想到,小十一真黏上那丫头了,倒也勾起了赵玑的好奇心,略记得,是个挺平常的丫头,虽说比日常见的闺秀灵慧些,也并不算太出彩。 可就是这么个不出彩的小丫头,绝境中,知道怎么逃跑,救了自己,还救了小十一,怎不令他纳罕,加上真磨不过小十一,这病刚好了,也不放心他再出去,便遣了苏德安去接宛若进。 苏德安并不知道,宛若现如今在王府老太太跟前养着,便直接来了苏府,等苏澈说明其中原委,这边父子小心陪着苏德安,哪边忙让丫头给王氏传话。 王氏得了信儿,也有些着慌,心里也疑,这好端端的,怎又让进,可圣明难违,匆忙遣了身边的王嬷嬷过府去接宛若。 再说宛若,因这一场病闹得不善,又是念经,又是汤药的这么折腾,怕搅扰到老太太的不安宁,王氏便让挪到别处起居,老太太那里却又说:如今刚过了年,别处里的院子虽多,可没个对心思的。 再说,这一日里总要探看几回,远了,反倒不好,便暂时挪进了承安原先落脚的西厢,说等开了春,再另收拾一处可心的院子给她。 其实宛若真没啥大碍,虽说醒了,想起梦中的情景,未免有些郁郁,可她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子,不过半日便放下了。 只是经了这样的祸事,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却分外有些战战兢兢起来。宛若醒过来,就没再见过春梅,身边的大丫头换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如意,那日跟出去的几个婆子也没了影儿,她略一问,娘就目光闪闪,支支吾吾的,说不清白。 最后还是如意小声和她说: “姑娘可不要再问这些了,老太太哪里早就撂了话儿,谁敢和姑娘瞎说,狠打一顿板子,撵出去都是好的,姑娘宽心,总归留得命在,便是主子天大的恩典了“ 宛若黯然,有些东西,不是凭她一己之力能改变的,不用想,承安身边的春香肯定也不在了,想起以前一起说笑的日子,竟仿佛一场梦一样。 不过,承安这个没良心的小子,怎么这些天了,也不知道过来瞧她,宛若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就听见窗外的小丫头小声提醒: “姑娘,老太太向西厢这边来了“ 宛若急忙起身迎了出来,老太太身边还跟着王嬷嬷,老太太一进来就忙着吩咐: “如意,快把前些日子新做的那件茜红的衣裳,给宛若换上,外面就穿那件和帽子一套的白狐狸毛短袄,里的苏总管这会儿在那边府里等着,接宛若进呢……” 宛若收拾妥当,辞别外祖母,回了苏府,脚还没沾一下,本连承安的影儿都没见着,就上了里的马车。 这一番折腾,跟苏德安进到乾正殿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从进了门,宛若就跟在苏德安身后,他头前引着她,沿着长长的道徐徐前行。 大概是顾虑到她人小,苏德安走的并不快,这一次却不是走上次的门,宛若也分不太清楚,尤其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一眼望去,俱都是层层叠叠不见边际的飞檐瑞兽,寒风夹着雪片落了下来,打在那廊下垂吊的大红灯上,有一种梦幻朦胧的美感。 苏德安这一路都在悄悄端详这位苏府里的小丫头,怎么说呢?生的真不算很出色,至少他常见过几个宗室或朝廷大员家的闺秀,比这丫头漂亮的,大有人在,可这丫头平常的眉眼间,却有股子剔透的灵慧,这股子灵慧劲儿,就跟画龙点睛一样,令这个平常的丫头,瞬间不平常起来。 还有,她这个稳重得体的做派,可真不像个才八岁大的小丫头,进退举止,说出的话,真让你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偏苏德安清楚的知道,这丫头私下里是个淘气能翻天的丫头,不然,也不能一进就降伏住了十一爷那位魔星,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十一爷那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可也有个能降住他的,还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听着就跟个笑话似的,可就真真的摆在了眼前。 刚拐进这边廊,宛若远远就瞧见,抱厦间外头踮着脚不停张望的赵睎,宛若不禁暗暗翻了翻白眼,这一路她就琢磨,一准是赵睎弄的鬼,不然高高在上,每天国家大事忙活不完的皇上,怎可能想的起她来,真是个甩不掉,扔不开,黏糊烦人的小子 二次进宫在线阅读 二次进宫 肉文屋 / 二次进宫 二次进宫 烦人十一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烦人十一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烦人十一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烦人十一 赵睎一听父皇让苏德安去接宛若,顿时喜的不行,哪里还呆的住,遣了身边的小春子出去瞧着,还不放心,索自己钻出来,守在抱厦前头,眼巴巴望着。 眼瞅着起了风,落了雪,他也不进去,小春子在一边急的不行,劝了几回,可这位小祖宗愣是当成耳边风,好容易瞧见苏总管的影子,小春子才暗暗松口气。 赵睎一瞧见宛若,那还顾得别的,几步就窜了过去,到跟前,就要拉她的手,却被宛若微微一闪躲开去,蹲身一福: “给十一爷请安” 声音有些疏离冷淡,赵睎一愣,忽而恍然道: “我知道了,你一准是恼我不去瞧你了是不是?我病了这几日,今儿才好些了,就要出,父皇不许,便让苏总管传你进来,横竖是我的不是,你不要恼我了可好?” 说着,又来牵她的手,宛若心里烦他,那肯给他牵,稍稍后退一步道: “哪敢恼十一爷呢,这话臣女可担当不起” 头都不抬,赵睎呆了一呆,再要纠缠,却被苏总管躬身拦住: “我的十一爷,您可着的哪门子急,这人都接来了,自有你们说话玩耍的时候,这会儿可得先去见驾要紧” 赵睎有些闷闷的,要搁以前,哪儿府里的丫头,敢和他这样冷言冷语的,他早一脚踹过去了,管你是谁家的,可遇上宛若,就完全掉了个,他心里也想不清白,可就是想和她亲近,亲近了,心里就说不出那么自在,偏她总是躲着他。 苏德安余光瞧见他那个吃瘪的样儿,嘴角不禁抽了两下,这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苏家这小丫头淡淡两句话,就降住了十一爷,心里明明憋屈,可嘴上还说不出来,那底下的魔障子也使不出来。 瞧着倒像一对活生生的小冤家,将来……苏德安忽然想起,影绰绰耳闻这位苏家姑娘和翰林府的公子定了娃娃亲,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在还小,若是将来十一爷还这么着,可还不知道这件亲事能不能成呢,就十一爷的子,天王老子都不怕。 这边让宛若在抱厦间里头等着,小丫头瞧着身子挺弱,外头又起了风雪,回头冻坏了,他可也担待不起。 苏德安进去回话,赵睎围着宛若团团转了三圈,弯腰仰起头,去看她始终半低着的小脸。苏德安进去了,立规矩的女太监都远远立在那边,跟前没旁人,宛若也懒得再装,见他那张凑上来的二皮脸,直接给了个大大的白眼。 赵睎怔愣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苏德安出来,就看到刚才还着脸的十一爷,这么会儿子功夫,眉开眼笑就差手舞足蹈了,不禁暗暗摇头,微微躬身道: “皇上叫进呢,苏姑娘跟杂家进去吧” 赵睎凑到宛若耳边小声安抚她: “宛若不用怕,我父皇很好的” “很好?那是对你?” 宛若懒得听他这些没用的废话,跟着苏德安走进去,跪下磕头见驾: “臣女苏宛若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玑放下手里的折子轻笑了声: “起吧,小丫头这规矩倒学的像模像样,小十一跟朕说,你带着他从地窖逃出去,还知道用雪解渴,知道那种时候不能睡过去,这些,你这么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你过来跟朕说说” 宛若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赵睎,这小子简直有当八婆的潜质,早知道当时就让他冻死算了,要说她干的这些事,虽听着平常,可细想起来,那会是一个小孩子智商能应付来的呢,总是蹊跷了些。 再说这当皇上的,自来都是疑心重的,回头把她当妖孽了,她的小命可不交代了,得琢磨一个混得过去的理由才好。宛若脑袋飞快转了几个念头,遂吱吱呜呜的道: “就是时常听娘讲些家乡里的故事,说若是到了冰天雪地里,一睡就醒不来了,臣女便记得了……” 说的含含糊糊战战兢兢的,这时候瞧上去,还真是个小孩子罢了,赵玑挑挑眉: “小丫头,你救了皇子,乃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封赏,只要你说出来,朕都答应” 宛若不禁暗暗腹诽,我想穿越回去,你办得到吗?再说,皇上一般都说的好听,难说这里面有没有再试探的意味。 宛若重新跪下,忽而抬起头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天真的问: “什么都行吗?” 这丫头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赵玑微楞片刻,继而笑着点点头: “什么都行,朕金口玉言。” 宛若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饿了,想吃饭,这个算不?” 连一边的苏德安都不禁笑出声来,赵玑莞尔,亲手扶起她: “真是个小丫头,好,让你现在就吃饭,来人,传膳,苏德安,你去藏月,让贤妃过来,若是认真算起来,我还是这丫头的姨丈呢,算顿家宴吧,给小十一和这丫头好好压压惊,嗯,让昶儿也过来。” 苏德安目光一闪,忙应着去传旨。赵玑靠坐在榻上,笑着看了眼围着那丫头转磨的赵睎,这么瞧着,倒像一对匹配的金童玉女,可惜苏家…… 赵玑目光一闪道: “丫头今年多大了?家里可请了先生读书识字吗?” 宛若还没答,赵睎已经抢着道: “宛若比我小一个月零一天,我是二月初二的生辰,她是三月初一生的,她不仅识字,还会猜灯谜,那些灯上的谜,每一个没难住宛若,是不是?” 赵玑摇头失笑: “你倒比人家自己都清楚” 正说着就见苏德安引着贤妃走了进来,贤妃后面跟着四皇子赵昶。贤妃早听见说皇上传了宛若进,让底下的人前面扫听着,这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不安宁,宛若虽看上去稳重,可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加上刚经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哪句话应对差了,就是祸了,这祸福,也不过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 忽见苏德安亲来请她过去用膳,还真有点不着头尾,乾正殿是平常嫔妃不能涉足的地方,有幸在哪里用过膳的,至今为止也就只有先皇后,因此真有几分受宠若惊。 贤妃和四皇子见过皇上,宛若给贤妃和赵昶见过礼,一行人便进了连着暖阁的西次间,宛若略扫了一眼,倒真像个家宴的模样,紫檀边嵌牙五百罗汉座屏前,一张花梨木八仙桌摆在当间儿,围着五个花梨的绣墩。 赵玑和贤妃落座,赵昶也坐在一边,赵睎拉着宛若的手坐在一边,一会儿扭头看看她,一会儿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悄悄话,一会儿冲她傻笑一阵,贤妃都忍不住掩着嘴轻笑。 小太监们一排排进来摆上御膳,吃进嘴里,宛若也没分辨个什么滋味出来,用过晚膳,皇上觑了眼明显有不舍之态的小十一,便对贤妃道: “这丫头和小十一投缘,今儿时辰也晚了,外面风雪又大,留这丫头在里住上几日吧,省的小十一见天想往外头跑,等天晴了,再送了家去,苏德安,你遣人去知会一声,省的家里头惶急惦念。” 得,圣旨一下,宛若就这么留在了里,安置在了藏月西边的沐雪斋,是个两进的小院子,游廊过了一个小门,便是贤妃的藏月,很是便利,不过另一侧,却也通着赵睎住的霜云殿。 她毕竟年小,身边又没个熟悉的人,贤妃便把身边两个稳妥的大女,分过来伺候宛若,犹自有些不放心,便顺着游廊过来瞧她。 刚过了小门,就隐约听见小十一的声音: “宛若,宛若,你瞧我这个可稀罕好玩?” 声音里有明显的讨好,贤妃娘娘抿了抿嘴,就听宛若有些不屑的声音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几个摆着姿势的木头小人,连动都不会动一下,有本事,你找来少林十八铜人,摆在院子里哼哼哈哈的对打才有趣” “十八铜人?什么是十八铜人?哪里有这样的铜人?便是有又怎会自己动,宛若你又哄我.” “切,怎知是我哄你,不过是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你不信,回头寻个机会去少林寺问问去” “少林寺又是个什么寺?我北辰哪里有这样名儿的寺庙,可见你是哄我的……” 贤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上崔嬷嬷道: “可是咱们这位姑娘真邪门了,怎的就能把十一爷收的这么服服帖帖的呢?私底下也一点不让着,偏十一爷,那么个不吃亏的子,在姑娘面前就是七个八个都顺当的。” “给娘娘请安” 廊下的女瞧见了贤妃,急忙行礼,贤妃抬抬手便走了进去,宛若和小十一行过礼,贤妃扫了眼那边架子上的自鸣钟,笑道: “可真是不早了,都过了亥时初刻,小十一,你可该回你自己屋里歇着去了,横竖宛若这几日都在里住着,有什么话儿,明儿说也是一样” 赵睎依依不舍的看了宛若一眼,上前拽住贤妃的手摇了摇: “我知道娘娘一贯疼我,不如就让我也睡在宛若这里吧,给她做个伴,还能说话解闷” 贤妃撑不住乐了,点点他的额头: “你和她哪能一处睡,这男女有别” “男女有什么别?” 小十一不满的道: “太子哥哥,二皇兄,三皇兄,就是四哥,谁屋子里没有丫头陪着睡,偏我不行……” 妃轻斥一声打断他: “可是越发胡说起来了,回去歇着要紧。” 赵睎一抬头见宛若狠狠瞪着他,眼里的火光一闪一闪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待要上前转圜,却碍于贤妃在此,便闷闷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烦人十一在线阅读 烦人十一 肉文屋 / 烦人十一 烦人十一 恶有恶报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恶有恶报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恶有恶报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恶有恶报 映雪娘一进屋,就见她姐脸色不大好看,虽说平常也轻易没个笑模样儿,今儿却尤甚。映雪娘心里也清明着呢,如今自己孤儿寡母,也没甚家业,不是她姐姐收留,还不知该如何过活下去呢,婆家那边早指望不上了。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的手短,对这个姐姐,她是有些怕的。大杨氏见她这个小家子气的样儿,打心眼儿里看不惯,想着她们爹娘都是正经人,杨家也是正经人家,就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个不正道的来。 以前也略耳闻过妹子的一些风流事儿,只捕风捉影,想来当不得真,宛若这事出来后,大杨氏真没想到能和映雪娘俩儿搭上关联。 总觉得这娘俩儿便是捅破了天,也没这样大的胆子,不是澈儿细细与她道清原委,她还蒙在鼓里呢。 宛若在冀州落水那档子事儿,算映雪一时糊涂,可如今,这是真真下了心思要对付一个八岁的孩子啊!那孩子不是别人,是她嫡亲的孙女,这远近里外,大杨氏心里分的清清楚楚。 这娘俩留在家里就是祸,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惹来灭门之祸,大杨氏斟酌了这几宿,还是觉得,需趁早发落了这娘俩儿要紧。 见她进来便挥挥手,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等到跟前没人了,大杨氏才道: “我今儿叫你来,也不为了旁的事,就是有些个缘由要问明白” 映雪娘听声气儿,还算和缓,遂松了口气笑道: “姐姐可真是,什么大事用的着这样,哪儿犯得着?” “犯不着?” 大杨氏哼了一声: “当着明人,我也不说暗话,那周四儿可是你的人?” 映雪娘心里咯噔一下,这周四儿原是周家绸缎铺子里的小伙计,映雪娘刚嫁去周家那一年,便认识了,后来映雪娘守寡,带着映雪回京依附了姐姐过活便断了音讯。 前些年,他不知怎的着消息找了来,当时大杨氏可怜自己妹子,没个生银子的产业营生,便把手边的两个闲置铺子给了她,想着她孤儿寡母,也能积攒些银钱,总靠着苏府,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她这个当姐姐的在时,没人说什么,等她一蹬腿走了,王氏掌了家,那还会顾念她这个没儿没叶儿的姨太太,便是她那个亲闺女,也不见得能指望上。 原是好意,哪知正好就便宜了周四儿,这周四儿虽说出身低,可生了个周正的模样儿,抹了蜜的嘴,加上映雪娘早早守寡,年纪也不算很大,便不清不楚起来,把西市那边一处铺子交给他打理,映雪娘时常来往进出,也算有了个避人耳目的地儿。 宛若这件事,原是映雪娘和周四儿唠叨了两句,周四儿便出了这么个主意,两人谁都没料到,最后竟然牵连上里的皇子,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周四儿多机灵,当时从山村出来,知道惹了大祸,本就没回城,直接顺着官道往南边一路逃了下去,可惜命实在不济,半道遇上劫道的强盗,抢了他的银子细软不说,一刀把他的命结果了,顺手扔到山沟里喂了狼,真算恶有恶报。 强盗一打开包裹就乐了,这一票干的值,除了银子,还有不少女人的首饰钗环,金光灿灿的,看着就值钱。 强盗贪财,拿着那些首饰转回头进了京,找到个卖首饰的大铺面,想卖个好价钱,可巧这铺面正巧也是苏家的产业,这真是转了一圈又回了原处,还亏了那铺面的掌柜明,没直接报官,先稳住强盗,私下里偷偷遣了个小伙计回苏府报信。 正赶上苏彻澈刚跟母亲说完了映雪母女的事儿,大杨氏里外上下一琢磨,不禁冒了一身冷汗。这要是周四儿被刑部逮回来,大理寺卿可是宛若的亲舅舅,上面主审的又是睿亲王,苏家说不准就毁在了这一场。现如今大杨氏想起这件事,都觉脖颈子后头突突的冒凉风。 映雪娘一听周四儿,心里也恨的不行,那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自打正月十五,就跟打了狗的包子一样,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时候听姐姐提起来,还想着替他遮挡,吱吱呜呜编了个谎: “是我铺子里的掌柜,前些日子说老家的娘病了,回乡探亲去了” “回乡探亲?” 大杨氏冷哼了一声: “你这个当主子的倒真大方,一个铺子里的奴才回乡探亲,倒赏了主子的头面首饰。” 说着把炕头的包裹直接扔在地上: “你自己瞧瞧,这可是你的东西?” 映雪娘一愣忙过去扒拉开包裹瞧了瞧,犹念着热乎的□,仰着脸道: “现如今,他的人呢?” 大杨氏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呸!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抬手指着她,手气的都打颤儿: “多大的岁数了,还这样不尊重,你便是浪的难受,回你自己屋里浪去,没得浪到外头的奴才头上,你这个毛病自来是改不了了,什么样儿的男人都往你屋里头拉,你便丢得起这个脸,我苏家可是干干净净的宅门,没得让你泼这样的脏水……” 说着,喘了两口气: “我看顾了你这些年,也仁至义尽了,还有你自己生的好闺女,澈儿已和我原原本本说了,总是念在你是我亲妹子的份上,我也不能真把你们怎样了,但苏府你们不能呆了,南郊那边有个庄子,你和映雪明儿去庄子上吧!” 映雪娘一呆,继而哭天抹泪的干嚎了起来: “我可是你亲妹子啊!你便是不念着这个,映雪可是你儿媳妇儿,还给苏家生了承安和宛如,澈儿是男人,喜新厌旧忘了旧情,姐姐难道也这样狠绝……” “狠绝?” 大杨氏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咬着牙道: “我就是恨我自己心太软了,你和澈儿说的什么你自己忘了吗,这事儿翻出来,我苏家也别想脱开身去,你自己做的虐,却要连累我苏家满门,我自认没有丝毫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呢?别说我没提前知会你,到了庄子上,最好闭紧了你的嘴儿,阖严实你的腿儿,收好你那浪荡子,给我老实呆着,若再有个什么风声露出来,别怪我这个当姐姐的无情。” 映雪娘被此时大杨氏狠戾的目光吓住,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深知道,这个姐姐别看平常是个好子,可底下的谁又知道呢,偌大的苏府到了苏澈这一辈上,连半个庶子庶女都没有,这绝不是天意。 第二天,两辆青帷马车顶风冒雪出了城,周映雪从昨个晚上一直哭道现在,就没住声儿,哭得她娘烦了便道: “你哭什么,庄子上怎么了?更清净自在” 周映雪抽搭了两下: “表哥……” “事到如今了,还表什么哥?” 映雪娘咬着后槽牙道: “男人都是没情意的东西,不是你表哥,咱们还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下场呢?” 周映雪抹了抹眼泪: “宛如自小没离开过我身边,如今没了亲娘可怎么好?” 映雪娘叹口气,把她搂在怀里安抚: “宛如跟着你婆婆更好些,毕竟大了,要寻亲事的,难不成,跟着我们守在庄子上过日子,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至多忍过这几年,等承安大了,接咱们回来,到那时,天王老子也赶不走咱们了……” 寒风卷在车轱辘上,溅起一股子雪粒子,马蹄踏雪而过,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路上。 这件事王氏丁点儿没手,里头这番九转回肠的官司,也是她哥哥悄悄叫她过去,说与她听的,当时王氏恨上来,恨不得把周映雪母女抽筋拔骨,这心肠得多歹毒,竟然指使人贩子绑了宛若。 王氏耳闻着那个叫癞子头凡是绑了齐整的女孩儿,大都卖到南边的花街柳巷去,王氏一想到她的宛若差点沦落到那样的下场,心里凉的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可她哥也说了,这事只能遮着盖着瞒下来,若是翻出来,苏家就要跟着受牵连,毕竟绑架皇子,这个罪谁也担不起,若是苏家完了,苏澈的前程不说,还有宛若呢?宛若毕竟姓苏,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的。 虽婆婆和苏澈利落的处理了映雪母女,王氏这口气也堵在心里,出不来,因此对苏澈没什么好脸色,苏澈来了几次,均吃了闭门羹。 苏澈大约心里也是愧疚,这回儿倒十足好儿,被王氏甩了几次脸色,也没真红脸儿,娘便急在心里,抽了空劝道: “太太心里难受,谁不知道,可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您这样总拧着,咱们这位爷子本就淡,好容易热起来,一旦冷了,便更难回转了,好在咱们姑娘有惊无险,定闲师太不也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太何必如此,到让外头那几个贱蹄子白白捡了便宜去。” 王氏心里也明白,就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你去让小厨房收拾几个清淡的菜,让丫头前头去请他过来吧,只宛若这丫头,都在里住了五六天了,怎的还不见送回来……” 这里正说着,忽见个小丫头走进来回话,说那边府里的福润家的妈妈过来了,王氏忙亲迎了出去: “这么大风雪的天儿,妈妈怎的还亲自过来了,便是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丫头婆子跑一趟就是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吃杯茶……” 福润家的忙道: “可不敢,我这是领着老太太令来的,这不,娘娘身边的嬷嬷刚把姑娘送回老太太跟前,姑娘就一口一个念叨着承安少爷,老太太那边没法子,便让我过来接承安少爷也过去住下,说等太学里开了学,便上了紧箍咒,如今且好生自在些日子吧。” 恶有恶报在线阅读 恶有恶报 肉文屋 / 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 静日生香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静日生香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静日生香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静日生香 一阵北风拂过,窗外梅枝上的雪簌簌飘落下来,露出虬枝上,被雪掩住的红梅绿萼,仿佛有丝丝缕缕梅香,从窗纸透进来。 隐隐浮动的雪光映进屋里,有些清浅的浮动,对面案上的兽首香炉里,檀香袅袅,熏炉里的银丝碳轻轻爆开一声,细微的声响,却瞬间隐没在琴音里。 宛若端正的坐在琴案后,低着头,手指拨动琴弦,对面炕上,承安歪在团花如意的迎枕上,嘴角含着个笑容,认真听着。 最后一个音从宛若手指上跳出来,边上的如意,急忙把手里茶递在她手里,她抿了一口,抬头,眼巴巴盯着承安: “怎么样?怎么样?错了几个音?” 承安笑了一声,举起一个手指: “只错了一个音” 宛若长长松口气: “还好,这么说,再练几次就能糊弄过去了” 承安笑了一声点点头: “嗯,我瞧着成的” 宛若从琴凳上跳下来,几步过来,一下靠在他身边,把自己两只小手放在他手里: “快帮我揉揉,手都快抽筋了” 下面几个小丫头掩着嘴轻笑,宛若白了她们一眼: “你们哪里知道,这个真的很难” 如意扑哧笑了一声打趣她: “在姑娘这里是有些难,在承安少爷手里,我这么瞧着倒也容易的紧,真是老太太那句话说了对极了,姑娘总想着糊弄师傅,哪儿会学的好,要奴婢说,姑娘索下心思练好了,最是个省事的法子,免得这样临时抱佛脚” 如意先头真不知道姑娘原是这么个子,瞧着挺沉稳的,这近便的伺候了,才明白老太太那话里的意思,姑娘面上虽不显山漏水的,私底下却真是个分外淘气的子,心思灵透,道道也多,那花样一会儿翻出一个来,真让你应接不暇。 那日里姑过来,老太太就指着姑笑着打趣: “有这么个小时淘气没边的娘,宛若这子怎么能稳当起来,不过是她人虽小,却比她娘那时候灵些,知道装着稳妥,糊弄大人罢了” 说的一干人都笑了起来。 那日承安过来,两个小的就拉着手亲热的片刻也分不开,老太太原是想着把东厢房收拾出来,让承安住着,宛若却说: “大冷的天,折腾起来倒更麻烦,就让他住我的西厢便了” 宛若的娘也说,两个小的在家时,也时常在一起的起居,老太太一想也是,横竖两个才八岁,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不会太闷了。 就这么着,两人索就住到了一屋,先头原是打算把承安安置在碧纱橱里头,宛若说那边不好,不如屋里头暖和,便挪到了里屋,两人齐头并脚的睡在一张床上。 白日人多,宛若不得问他,到了晚上,留下上夜的,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宛若才趴起来,去掐他的脸: “好啊!承安,就你没良心,这么些日子连个影儿都不露” 她头发散着,丫头已经帮她通开,此时她凑过来,头发垂下来,发梢扫过承安的脸颊,痒痒的,月光从窗外透进些许,落在她有些胖嘟嘟的脸上,看上去就像个年画里白嫩嫩的娃娃。 身上只穿了睡觉的单衣,承安怕她冷到,伸手把她拉进被子里,拽下她的手,放在怀里暖着: “天冷的紧,别阖腾,一会儿外头上夜的婆子听见,又该嚷嚷了,你即不困,咱们好好躺着,说会儿话便了” 宛若就拿承安这个慢吞吞,温水煮蛤蟆的子没辙,躺好了小声又问: “说,你怎么不来瞧我?” 承安沉默半响,才道: “我是怕你恼我了,那日若不是我没牵住你的手,又怎会有后面那场大祸事” 宛若一呆,抽出手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他的脸虽有些模糊,可眸光闪闪烁烁,即便在黑夜里,也能清晰分辨出里面的愧疚和自责,就说这小子有点早熟的过分。 宛若揉搓了他的脸两下,没好气的道: “你真傻假傻!那和你有什么关联?我后来想想,大约是那人贩子瞧着我太可人了,才追着把我绑了去的” 承安哧一声笑了起来: “尽胡说” 不过,也知道这是宛若敬意逗他,也就不在纠缠那事。宛若忽然想起一事,斟酌了几个过子,才磕磕巴巴的开口: “那个,承安,你娘……” 宛若的话没说完,就被承安的小手捂住嘴,好半响,承安才小声的道: “若若,有你就好……” 宛若其实对承安的感情发展的有些复杂,即便她是一个成年人,也想不太清白,以前是真的为了利用他帮着自己作弊,后来一日一日的,竟丢不开了,真把他当成了自己亲弟弟,就觉得有他陪着,就不那么孤单了,什么事和他都能说。 承安把手里的小手炉塞在她手里,歪着头,戳了她的脸一下: “若若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宛若回神看着他,绷住小脸,异常认真的道: “承安,你要记住我现在对你的好,将来你长大了,成了亲,也要记住,我是你姐姐” 承安还没答话,如意和娘都笑了起来,娘道: “这个还用着姑娘这么惦记着,到了什么时候,承安少爷都是姑娘嫡亲的弟弟,这辈子是跑不了的了……” 这边正说笑,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吉祥一脚迈进来,行了礼,扫了眼炕上的宛若,抿着嘴笑了笑: “翰林府里的老太君,特意吓了帖子来请咱们老太太过去听戏,说从南边来的新戏班子,身段声腔都不一样呢,老太太让我过来头先知会姑娘一声,明儿和承安少爷一起跟过去散散心,老太太说外面雪虽停了,可这雪后更冷的紧,让提前预备下一应带去的物什,莫到时候用着什么没有,让那边府里笑话了去。” “翰林府和咱们家有什么亲戚关联吗?” 宛若早就忘了翰林府和她的关系,只是见下面的丫头娘一个个表情暧昧,因此才随口问了一声,她这一问,众人才知道,虽说这档子娃娃亲是早就定下,府里上下尽知,可姑娘自己恐还不知道。 这时候她问起来,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总是支支吾吾了几句应付过去了事,承安就更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了。 宛若是到了翌日,如意给她梳头发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什么翰林府家的公子,貌似是她未婚夫来着。 记起来了,便没了起先的兴致,撅着嘴有些不乐。如意把她的一半头发总攥上去分两股,扎了两个巧好看的圆髻,用串着珍珠的头绳系住,一边垂下一串粉色的流苏,另一半头发垂下去,在镜子里端详了端详,见珍珠流苏映着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好看,才满意起来。 把旁边盘子里红布包的赤金璃文项圈给她挂在脖子上,宛若扒拉两下,下面垂着的富贵平安锁,别扭的道: “不戴这个,累得脖子疼” “噗嗤……” 如意笑出来道: “这可是十一爷的一番心意,别的没这件体面,等回来便摘下来放好,不过半日的功夫,累不到姑娘的。” 宛若心里烦那赵睎,在里被他缠着问东问西,出的时候,他还要死要活的拦着,不是皇上出面,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粘人。 可想而知,以后还有无穷无尽的大麻烦,这个项圈哪是她非要的,是他强硬的塞给她,非要换她脖颈里,红绳吊着的一只玉兔子。 她和承安的属相都是兔,年前那会儿,下面铺子里送进来的,说是快籽玉料,寻了那最好的工匠雕的,最难得,上面那天然的沁色正好雕成了兔子的两个耳朵,看上去很是稀奇。 老太太见是一对,便给了宛若和承安,哪想到,在里被赵睎瞄上,就惦记上心了,白等着,用他这个俗气的金项圈换了她的玉兔子去,因此想起来,宛若就郁闷,加上那个不知道张三李四的未婚夫,宛若就更是不痛快了。 承安那边收拾好了,瞟了她一眼,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 “你不是前两天就要去园子里逛,今儿不正好,不仅逛了园子,还出了府” 宛若白了他一眼,小脸缓和了一些,被他拉着出去了,到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已经围上了外头的灰鼠披风,见他二人过来,端详了几眼,见打扮的鲜亮暖和,才点点头。 老太太前面一停暖轿,宛若和承安俩人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两边跟着婆子丫头小厮,簇拥着一行人,不过前行百米,到了柳府仪门外落轿。 宛若和承安做的车子刚停下,就听见蹬蹬一声,有人跳上来,一把推开车门,赵睎的小脑袋嗖就探了进来: “宛若,我就猜着,今儿你的来翰林府里凑热闹,一大早我就去八哥哪里磨着他带我出来,怎样?让我堵了个正着吧……” 静日生香在线阅读 静日生香 肉文屋 / 静日生香 静日生香 缘始柳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缘始柳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缘始柳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缘始柳府 宛若忍不住翻翻白眼,伸手刚要推开他探进来的小脑袋,承安却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就听外头八皇子的声音传来: “小十一,你这是做什么,你若这般胡闹,以后再磨我带你出可不能了” 小十一飞快冲宛若眨眨眼: “一会儿我有好东西给你瞧。” 说完,缩回去,从车辕上利落跳了下来: “八哥,我哪儿胡闹了,不是看见宛若了吗,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赵旸略侧头瞄了眼身边的柳彦宏,略露出一个笑意: “在里听说,咱们阎王见了怕三分的小十一,让苏家小丫头降了个服服帖帖,原先我还不大信,今儿一瞧竟是真的,这可真是件新鲜事。” 柳彦宏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从车上面下来的宛若承安身上。对于苏柳两家这起娃娃亲,柳彦宏打小就知道,虽未至及冠之年,毕竟年岁大些,因这些日子,时常听祖母提起苏家这位姑娘,加上又知道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便存了些懵懂之思,首一次见面,不免好奇些。 只见从车上先下来一个粉妆玉琢的男孩,后面是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狐狸毛的短袄,桃红撒金边的棉裤,下面一双鹿皮软靴,前挂着一个赤金项圈,脖子上一圈白色毛绒边,烘托的一张小脸有红似白的水灵好看。 可再好看,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身量不足,小脸圆嘟嘟胖乎乎,像琉璃盏里放着的苹果,和书中所写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何止有天壤之别,就是自己身边的大丫头,里八皇子身边的几个大女都比这丫头好太多,心底着实有几分失望。 八皇子却低声打趣他: “彦宏,看起来,他日你若想娶这位苏家小姐进门,小十一这关可要掂量掂量了” 八皇子只在太后里见过宛若两次,却印象深刻,这丫头虽小,却有股子与她年纪不合的稳妥做派,小大人一样,太后极欢喜她。 今儿来凑柳府的热闹,也着实因闷了这一年上,想出来散散心,不想被小十一黏上,车刚停下,听说后面不远处是王家的车驾,八皇子还没下车,小十一早已眼一亮,嗖一下,跳下车跑了。 老太太一下轿,就看见那边的八皇子和十一,忙上前就要行礼,八皇子迎上来扶着她: “可当不起老太太的礼” 宛若和承安过来见礼,小十一直接来拉宛若的手,被宛若悄悄一瞪,悻悻然站在她跟前,柳彦宏上前一步行礼: “彦宏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眯眯端详他半响,扭回身拉着宛若的手道: “宛若,他是你彦宏哥哥。” 宛若早就看见他了,而且他刚才看自己那表情,宛若也能解读的清清明白,这家伙本就瞧不上自己,不过想想也是,这小子的年纪,正是对异最好奇的阶段,一般喜欢鼓屁股大,异特征明显的女人,自己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能入得了他的眼才怪。 宛若有时候觉得,自己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来看待周围这些人,冷眼旁观,虽然失去了很多乐趣,却也令她异常清醒。 要说宛若真正看不透的人,就是离他最近的承安,常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慨。 不过让她叫彦宏哥哥,她真有点叫不出口,低着头,福了福应付过去,不过中肯的说,这柳彦宏看上去挺帅,比冀州见过的刘明诚更有一种不一样的英气。 宛若记得听底下人私下说过翰林府的八卦,这柳家的老太爷虽是科举出仕的翰林大学士,膝下嫡子,也就是这柳彦宏的父亲柳长清,却自小好骑,不喜读书,柳家老太爷也开明,便没强求,还特地延请名师教授骑。 弱冠之年,赶上朝廷的武科举,一举拿了个头名,皇上金殿之前一问,才知是翰林大学士柳世卿嫡子,龙心大悦,钦点了武状元,又听说还未定亲,便亲自做媒,把武义侯家的孙女许了他为妻,便是柳彦宏的亲娘陈氏。 当年天子为媒,柳翰林之子大登科后小登科,何等荣耀,即便过了十几年,现如今提起来,也是羡煞旁人,因此这柳家的一双儿女也都是文武兼修,柳彦宏还罢了,宛若心里着实羡慕那位柳家的大小姐。 柳彦宏的妹子闺名唤作彦玲,听里的贤妃娘娘提过,武义侯府的两个长房嫡孙女,小的嫁进翰林府,大的却正是如今的里的武贵嫔,也是八皇子的生母,有这么一层内里的亲戚关系在,柳彦宏选作八皇子赵旸的伴读,倒也顺理成章,在这里见到八皇子也不很稀奇。 翰林府的戏楼在园子里,临着湖有一个分外雅致的名儿,叫关雎楼,对面便是枕霞阁,中间儿设了软榻,坐着两府老太太,边上炭盆子熏炉的摆了一圈,倒是一点也不冷。 宛若和承安依着老太太一边坐着,小十一却硬挤在两人中间,时不时便和宛若嘀嘀咕咕说话儿,宛若挺懒的搭理他,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真排揎他,便爱答不理的应付他,心里颇有几分后悔,早知道赵睎在,她便寻借口躲了开去反而自在。 宛如有时候就不明白,赵睎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不出来她腻烦他,还这么死乞白赖往她身边凑乎: “宛若,你瞧这个?” 赵睎从身后小春子手里拿过来一个巧的小盒子,献宝似的打开: “是不是你说的哪个什么叫冰猴儿的东西?” 宛若一愣,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圆形尖底儿,顶端不知道是铜是铁的珠子嵌在里面,这么简单的东西却做的异常致,宛若呆了呆,自己不过随口说的玩意,他竟然放在心里,也不知使唤了多少人做出来,宛若抬头,第一次正视这小子。 见他眸光清澈热烈,带着十分的讨好,直直看着自己,竟让宛若有些不忍起来,赵睎拉起她的手: “走,咱们去那边,你教我怎么玩这个东西,我在里摆弄了好些日子,都没得诀窍。” 老太太在一边笑道: “你们小孩子家坐在这里大半天,估早就烦的不行了,去吧,园子里散散去,不要走得远了” 又嘱咐跟着的丫头婆子们仔细着,宛若这才拽着承安被赵睎拉走了,柳府老太君道: “十一爷倒真和宛若丫头合得来” 老太太笑了: “边边大的小孩子,我家宛若丫头却也淘气的紧,凑到一起便亲近了起来,等大些,姑娘小子各有各的去处,谁还记得小时的事呢” 柳老太君释然的点点头: “这话倒是真的,如今我们小时的玩伴儿,别说见面,便是记得都没一个半个了。” 那边彦宏的娘陈氏道: “可是呢,别说老太太,就是我小时候那些一起的姐妹兄弟,如今都风流云散,不知道哪儿去了,便是偶尔碰见,也都不认识了” 老太太道: “怎么今儿也没见着彦玲丫头?” 陈氏道: “老太太总说宛若丫头淘气,我这么瞧着,比我家彦玲稳妥多了,我家那疯丫头,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今儿骑马,明儿箭,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倒是把那闺中的女红针线都耽搁了,我说需管束着些,偏我们家老爷那边宠惯着,我索也不管了,随她去,虽是女孩儿,便假充男儿养着吧,今儿一大早就跟着他爹去郊外骑马去了,亏了这雪后的天,她也不嫌冷,想这会儿也该回来了,琉璃,你去前面问问姑娘可回来了,若还没回来,寻个妥帖的人去找……” 这边话还说完,就见一个小丫头喘着气跑了进来,进来也顾不上行礼了,就忙着说: “太太您快去瞅瞅,那边里的十一爷和咱们家姑娘打起来了……” 几位主子一听,都唬了一跳,那还顾得看戏,匆忙跟着小丫头寻了过去,一边疾走,陈氏一边问那小丫头: “不是跟着老爷骑马去了,怎会和十一爷打起来?” 那小丫头唇舌甚是灵便,利落清楚的道: “原是跟着老爷骑马的,骑了两圈,老爷虑着天儿毕竟冷,怕冻着姑娘,便催着让回来,姑娘从侧们进了府,刚走到那边晴水榭边上,就遇上十一爷和苏府里的两位小主子,在湖里的冰面上,抽什么玩意玩,嗡嗡的,响的怪好听的,姑娘来了兴致,便过去,苏姑娘子好,把自己手里的给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抽了几下,谁知道那鞭子不结实抽断了,十一爷就不依不饶的,非让姑娘赔他,两厢争执不下,便动起手来” 陈氏脸一沉: “那些跟着的婆子丫头呢,就这么巴巴看着小主子们打起来” 小丫头道: “原是要劝开,可十一爷发了话,谁上前就让皇上砍了谁的头,丫头婆子们都怕的不敢劝,我这才跑回来寻太太的主意” 陈氏脸色都变了,脚下步子加疾走几步,过了晴水榭,便看见两个孩子在冰面上拉扯,丫头婆子都急的围在一边团团转,就是不敢靠前,只有苏家的宛若承安,一人拉一个,可毕竟力气小,这俩人都有股子蛮力,又都跟斗急了眼的牛一样,谁也不撒手,哪里拉的开。 小十一毕竟是男孩子,学过写杂乱的拳脚功夫,力气也大些,本来是稳站上风的,可柳彦玲家学渊博,从小几乎是在她爹马背长起来的,一拳一脚颇有章法,两人扭打起来,一时竟打了平手。 宛若在一边小脸绷着,气的不行,就这么点小事,她弄坏了,再做一个,便是做不来,至多就不玩罢了,哪值得这样了,可赵睎不行,非让人家赔,这柳家的小姑娘也是个不吃亏的,子上来就不赔,不打起来才怪。 宛若拉住赵睎: “十一爷你放手,回头我教你一个更好玩的法子,不过就是个鞭子罢了,回头找人再做一就是了,何必这样,惊动了大人就不好了……” 赵睎两手抓着柳彦玲,脖子一拧,轴的不行: “这么多鞭子,你就说这个好使唤,却被这疯丫头弄坏了,她就得赔……” “不赔,不赔就不赔……” 柳彦玲,嘟着嘴大声嚷嚷…… “你不赔我今儿就打死你……” 脚下一伸,使了个绊子,谁知道冰面上太滑,没站住,直直向后摔了下去,手里还死拽着柳彦玲,宛若吓了一跳,这大冬天的,在冰上摔着一跤可不是玩的,尤其他是皇上最宠的皇子,还不知要连累多少人呢。 宛若想都不没想,过去就去扶他,却忘了自己心在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身子一斜,跟着向后倒了下去,本来做好了摔疼的准备,倒下去的时候却是软绵棉的触感,一回头,是承安死死抱着她,垫在最下面。 四个人一个摞着一个,跟一串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样,摔在冰上,多年以后,宛若想起今天,都觉得,或许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四人要有一生扯不断的牵扯。 缘始柳府在线阅读 缘始柳府 肉文屋 / 缘始柳府 缘始柳府 33、郊外驰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3、郊外驰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3、郊外驰马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3、郊外驰马 33、郊外驰马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不过弹指间,悠悠六载便如那白驹过隙一般飞掠而过,北辰趣昭帝三十一年,正是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的暮春时节,京城西郊的校场内,此时正一片闹热。 只见一黒一白两匹神骏名驹围着校场飞驰而过,校场墙外植了些许花树,昨夜一场细雨过后,那些粉白轻薄的花瓣簌簌而下,落了不知多少,随着风飘进校场的马道上,此时马蹄踏过,顷刻便零落成泥。 却没人去管这些落花,只盯着马背上的两位少年,黑马上的少年,穿着大红绣金线蟒袍,腰缠玉带,灿灿金冠下,修眉斜飞,目若星辰,端的俊美非凡,可惜挺秀的鼻子下面一张嘴咧的有点大,头一侧对旁边略落后的一骑喊道: “承安,这次你还会输给我的,哈哈……” 声音有些哑哑的难听,嘴里说着,左手抓紧马缰,右手上的马鞭高高扬起,啪一声打在马屁股上,那大黑马嘶鸣一声,四蹄如飞蹿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马匹通体雪白,马背上的少年身穿银白儒生袍,头上明珠纶髻,生的唇红齿白,薄薄唇角轻轻扬起一个清浅弧度,看上去温趣尔雅,却有不失巍峨男儿气,比前面鲜衣怒马的少年毫不逊色。 两匹马跑了一圈过来,几乎同时松开缰绳,伸手把羁头上挂着的弓箭抄在手中,对着校场正中间悬挂的靶子搭箭拉弓,嗖嗖两声响过,黑马上红衣少年出的箭正中靶心,后面的白衣少年,却略偏了半寸。 红衣少年笑的好不开心,单手举着弓箭,在校场上小跑了一圈,耀武扬威,尤其对着棚帐前立着两个豆蔻少女,更是喜形于色的显摆着,仿佛一个做了好事,迫不及待,等着老师表扬的孩子,那眼巴巴的样子,和他身上那股子霸道的气质颇不相合。 柳彦玲扑哧一声笑了,大眼睛瞄了身边的宛若一眼,用手臂顶了顶她: “这么多年了,怎的十一爷这个霸王,在你面前还是这么服服帖帖的,你瞧他那样,像不像个要糖吃的小子,亏了外头人都在说十一爷貌比潘安惊才绝艳,我瞧着比承安哥哥差远了,不是承安哥哥次次都让着他,他哪来这些好名声” 宛若皱了皱眉,低声道: “你又胡说八道。” 忽想起旧年的事,帕子掩住嘴悄悄打趣道: “不是你和十一爷那一架,我们也认识不了,更别提后来这样好了,可见凡事因果难料……” 宛若想起当时那一架都忍不住想笑,跟两个互不相让的皮小子一样,打起来,连累的她和承安也摔了一跤,她没什么,承安后背手肘都摔青了,好在骨头没事。 那日过去后,宛若整整小半年没搭理赵睎,即便进遇上,或是他跟着承安和表哥们过来寻她,她也不理他,后来才渐渐好了,却因这一架和柳彦玲熟络起来。 两人年纪也一边大,柳府那边是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宛若,彦玲即便成不了多规矩的大家闺秀,最起码也学些姑娘家的稳重。 老太太和王氏这边,度量着毕竟是未来的小姑子,多亲近些也好,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进出玩耍都在一处,王家宅门里那些姐妹反倒靠后了许多。加上承安和赵睎,总要寻宛若,四个人倒真跟个麻花绳一样,扭着长起来的。 只是有了小时的那一架,直到现在,柳彦玲和赵睎还是互相看不顺眼,有大人在一边,彦玲自是不敢,可私底下,四个人一起的时候,柳彦玲从不会客气,常常一言不合就跟赵睎吵起来,弄得宛若和承安经常在一边当她二人的和事老。 其实宛若时常觉得,彦玲跟赵睎才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冤家,彦玲如今毕竟大了些,被宛若提起小时候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嘟嘟嘴: “你还说,那日的事,我被爹罚在书房里抄书,整整抄了三天呢,你知道我一向最怕写字的,不如箭骑马痛快,趣邹邹的累死人,那时候我都快恨死你们几个了,后来和你熟了,才发现你私底下比我还淘气,就是面上装的好好的,把大人们都糊弄了过去” 说着,咯咯咯笑了几声: “亏了我娘和祖母还时常夸你……” 一扭脸瞧见承安下了马,丢开宛若,从身后丫头手里抢过一盏茶,端了过去: “承安哥哥吃茶……” 宛若不禁莞尔,若说彦玲和赵睎是前世的冤家,那么和承安算什么,彦玲从小就喜欢承安,尤其这一年,宛若觉得她看承安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儿,那种小脸儿绯红,眼睛发亮的模样,宛若怎么看,怎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宛若的眼睛看过去,却正对上承安瞄过来目光,比起小时候,他黑了一些,却健壮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习学骑武艺的原因,除了太学里,苏澈还特意给承安请了个师傅回来。 承安的师傅宛若见过几次,黑塔般的身躯,手都跟蒲扇一样大,目光却深邃冷湛,宛若总觉得那个人不像一个江湖客,没有那种骨子里的江湖气,更不像一个甘心为奴的人,总之很奇怪矛盾的一个人,却整整当了承安六年的师傅,把承安从一个白斩**,教成了现在英气逼人的修韧少年。 随着承安的成长,宛若觉得,他身上隐隐有了一股子凛冽之气,他很出色,柳彦玲说的不错,如果除去赵睎皇子的光环,两人真较量一番的话,论趣论武,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只可惜…… 赵睎,宛若对他的感觉有些复杂,从小时候一起长起来,他又经年如一日的讨好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稀罕的物件,凡是得了,必要收起来,等她进去或他出来带给她,他还是那个里人人惧怕的魔星,可在她面前,却始终像一个乖巧的小白兔。 如果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孩子,数年如一日的对你好,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宛若即便是个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感动,只是她着实不该和赵睎有太深的牵扯。 这几年,京城虽看似平静,其实私底下已是暗潮汹涌,即便身在闺中的宛若,也知道一些,几位皇子争来斗去这些年,皇上那边依然不动声色,太子依然是太子,皇子依然是皇子,王家却被直接推倒风口浪尖上。 她偷偷听娘和她爹私下里忧虑过,说当年瞧四皇子的势头,十拿九稳了,这几年,却越发不像那么回事,看上去,皇上依然对王家恩赏不断,四皇子也颇受重视,可是十一皇子赵睎却忽然一下跳脱出来,大有后来者居上的态势,因此宛若和赵睎走的太近,从哪儿说都不大妥当。 宛若忽然发现,长大了比小时候更要麻烦,而且以她现在智商,别说那些大人,就是承安和赵睎的心思,她都猜不透了,无论宅斗,斗,谋诡计,她一个现代人远远不是古人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其实她也不是怕别的,就怕一旦有什么变故,自己的小命不保。 宛若手里的帕子被赵睎抽走,便去擦汗,宛若一把抢过来,白了他一眼,把丫头捧着的帕子甩在他身上,走到承安身边,抬手给承安拭去额头的汗,承安低头看着她,眸光柔柔,仿佛阳光下的缓缓流动的春水。 柳彦玲和赵睎站在一边,两人都有些呆楞的看着这姐弟二人,柳彦玲心里说不上个什么感觉,自是知道他们姐弟感情好,四人又是自小一处里长大的,这场景论说也瞧的多了,可每每两人在一起,总有一种奇怪紧密的氛围,绕在她二人身边,她和赵睎被排拒在外,想都不进去。 赵睎的目光定定落在宛若身上,虽然她身姿抽长,变得窈窕婉约,可在赵睎的印象里,还是和过去的宛若一模一样,赵睎心里永远记着的,是那个初见的宛若,那个冰天雪地里,抱着自己大哭的宛若,随着他们长大,那些影子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加鲜明,鲜明的几乎刻骨铭心。 宛若踮着脚,把承安的头上的纶巾整理好,退后一步看了看,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这几年越长越好,而且,跟吃了增高剂一样,几乎超过了自己半个头还多。 宛若很喜欢打理承安身边的事,小时候用一种打扮洋娃娃的好玩心思,年头长了就成了习惯,宛若有时候总想,要是自己不嫁人就好了,就这么在家里过一辈子,可惜事与愿违。 想到这些,宛若眉头一皱,顿时没了再玩乐的心情,扭头道: “咱们回去吧,出来的时辰不短了,回去晚了,家里人恐忧心” 声音有些闷闷的,赵睎拍拍脯: “有我在怕什么,大不了我去你们府里和老太太说说去……” 他身后的太监小春子急忙上前低声提醒: “可是真该回了,皇上哪边说不准要寻十一爷的……” 话没说完就吃了赵睎一瞪,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下去,赵睎不满的道: “宛若,这一晃咱们小半月没见,好容易出来碰上了,怎的这会儿就要回去,你不是还没骑马吗,我的黑旋风给你骑好不好,咱们再呆一会儿” 宛若心一动,瞥了眼那边的大黑马,比起承安的闪电,她其实更喜欢黑旋风,只可惜始终没得机会骑它,承安皱皱眉: “黑旋风子太烈,是刚驯服不久的野马,若若还是骑我的闪电妥当些。” 柳彦玲笑道: “宛若的骑可是承安哥哥一手教出来的,我爹上次见了,说比我都强远了,承安哥哥放心啦!没事的。宛若,索咱俩今儿也赛一场,压个好玩的彩头,对,就赌你屋里博古架上那套十八铜人像如何?” 宛若被她带起了兴致,痛快的点点头: “好,就赌那个,你赢了,那套铜人就是你的,可你要是输了怎办?” 柳彦玲外头想了想: “输了,就把我桌上哪个青玉的笔筒给你,如何?” “好,你可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柳彦玲抬手一指赵睎和承安:“十一爷和承安哥哥做见证” 33、郊外驰马在线阅读 33、郊外驰马 肉文屋 / 33、郊外驰马 33、郊外驰马 34、再见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4、再见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4、再见睿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4、再见睿王 34、再见睿王 赵睎把他的黑旋风牵过来,承安把宛若平常用惯的小金弓拿来,挂在羁头上,低声叮嘱她: “骑慢些,别逞能,便是输了也没怎样。” 宛若白了他一眼,承安别的都好,就是某些时候真有几分啰嗦,和她的大丫头如意不相上下。黑旋风不比宛若的小马,有些高,宛若够不到马镫,小春子刚要上来猫腰让她踩着上马,却被赵睎一把推开,赵睎上前一步,迈开马步,半蹲,手交叉放低: “踩我的手。” 宛若瞧着他呆了一呆,春日阳光下,他笑的太过灿烂,而且丝毫不觉得,以他一个皇子之尊,做这样的事有什么不妥,仿佛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上马啊!” 赵睎被她看得,不知道怎么了,脸上有点**辣的,她很少如此专注认真的看他,她眼里从来只有她弟弟承安,可是此时此刻,赵睎发现他很喜欢宛若这么看着他,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映着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他好欢喜。 宛若抬脚踏在他的手上,软绵绵的触感,令宛若心里怪怪的,飞身上马,姿态曼妙,承安一把拉住缰绳递送到她手里,又不住口的叮嘱她: “这马的子烈,小心……” 他的话音刚落,柳彦玲已经在马上吆喝一声: “宛若,两圈,箭前面的靶心者胜,驾……” 马蹄声起,已经头先跑了,宛若喊了一声: “彦玲,你耍赖。” 哪还管承安的啰嗦,一拢缰绳马鞭扬起,胯下黑马,嘶鸣一声,追了过去,马踏落花,烟尘中扬起清浅的粉色,瞬间就跑远了。 宛若穿了一身淡粉色骑装,柳彦玲却是一身鹅黄,两人俱是豆蔻之年,加上骑术的确不错,跑起来就见两个或粉或黄的影子,前后不停交错,银铃般的笑声轻扬在校场中,异常悦耳。 宛若的大黑马显然是个野马头子,不甘落后,偏偏柳彦玲这一次打定注意,非要胜了这一场不可,宛若博古架上那套铜人像,她眼馋几年了,知道是那年宛若过生辰,赵睎送给她的生辰礼,过后,她偷偷寻赵睎想也想要一套来,谁知道赵睎却说,就只一套,还是做了几年才做出来的,你想要,那可要再等几年。 柳彦玲没法子,好容易逮着今儿这个机会,那套铜人像,定要赢回来才罢,可她的马不跟劲儿,眼瞅着被宛若的大黑马超出半个马头,急起来,扬起鞭子照着马屁股抽了几鞭子,可惜毕竟比不上大黑马神骏,两圈过来还是落在了后面。 宛若头先到了箭靶前,在马上拉开小金弓,嗖一声,白翎羽箭正中靶心,彦玲随后出,毕竟慢了宛若一步,宛若笑的开心: “彦玲,你那青玉笔筒是我的了,先头说好的,不许反悔。” 彦玲撅撅嘴,跳下马来,围着宛若一人一马转了两圈,对着大黑马发脾气: “你就不会让着我点啊,臭黑马,黑不溜秋难看死了。” 说着还不解气,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鞭子下去,承安和赵希忙要拦她,已经晚了,只见那黑马吃痛,哪还管背上还驮着人,前蹄高高抬起,几乎立了起来,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玩命向前冲去。 宛若只来得及死死抓住缰绳,让身子尽量保持平衡,速度太快,四周的景物飞快掠过去,迎面的风,吹的她睁不开眼睛,耳边上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宛若心了这个恨啊!难不成自己穿越了一回,最终落个骑马摔死的下场…… 几乎立刻,承安飞身刚跃上马,可他的马本来就不如黑马的速度,这时候黑马又惊了,就更追不上了,急的抓着缰绳的手都止不住抖。 忽然从校场侧面斜进来一骑,正是睿亲王赵琅,和宛若所骑的大黑马错蹬之际,握住宛若的手,把宛若直接拖了过去,后面的侍卫上来制住大黑马,赵琅手臂圈住宛若,单手带住马缰,跑到棚账前,宛若跳下马,急忙蹲身一福: “宛若谢王爷救命之恩。” 赵睎过来围着宛若: “都乖我,宛若你怎样了,怎样……” 承安也随后而至,翻身下马,冲到宛若跟前,握握她的手,又她的脸,脸色白的都没了血色,手也冰凉冰凉的都是冷汗,宛若推开两人: “我没事。” 承安定了定神,上前给睿亲王见礼,睿亲王不禁有些恍惚,记忆中还模糊留着旧年的影子,仿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站在雪地里粉妆玉琢的两个孩子,就已经长大了,成了如此出色的少年男女,唯一不变的大,约是这双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眸子,澄澈慧敏,仿佛心多一窍。 其实这些年,他回京的时候并不多,总共算起来也没几个月,当初成婚伊始,王妃舜清跟着他去了清江驻地,不上一月就得了场大病,送回京里,调养了大半年才渐渐好了,说是好了,身子却总归不那么强健了,三朝五夕头疼脑热的,便再也没法跟赵琅去清江,只睿亲王每年年回来一两趟。 睿王妃王舜清,这些年心里越发着急,成婚几年,她的肚子也没消息,便是夫妻到一处的日子少,凭良心讲,赵琅也真没冷落她,只要他回京来,必是宿在她屋里,别的姬妾那里绝少涉足,可她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别说她,就是她娘家那边也急的不行,寻了不知多少生子的秘方,偷偷送进府来,也不见有顶点儿效用。 好在王爷常年在兵营里呆着,身边虽有几个侍奉枕席的丫头,却至今无子嗣,想来是怕王妃无所出,先有庶子不妥,便是睿亲王好脾的体谅她,可这六年间,亲王府没个子嗣,也有点说不过去。 不说别人,就是太后和皇上那里就问过不知几次,府里的姬妾,每年塞进来多少,后院里,环肥燕瘦,姹紫嫣红,虽不见王爷特别宠着谁,可这哪儿事儿谁也拿不准,若是哪个姬妾有了身子,说不定王爷的心就变了样儿,她王瞬清没什么,身后可还有王家一族人呢。 谁不知道将来若是四皇子大事不成,指望着睿亲王,说不得还能保得王家底,这是一条救命的绳索,因此放不得。 可越是着急,越没有,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一个心病累在心里,块垒难消,日久年深,这身子便越发不中用了。 睿亲王此次回京,便因为王妃的病,本是从年前小寒时起得症候,进了正月,眼瞅着好了些,睿亲王才去了清江,那知道才过了两月,京里便来信,说王妃的病不大好,因此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前几日才进的京,瞧过王妃,神的确不如正月的时候,却也没像信里说的那样重,进见了太后,才知道是太后寻了这个借口唤他回来,是想着再给他娶两个侧妃进府。 皇兄也说他如今年纪不小,及早有个子嗣,承继皇家血脉是大事,把八皇子赵旸调去了清州历练督军,竟是要长久把他留在京里,经年兵营旷野里骑马练兵,难免心情不适,今日见天气晴好,就来郊外骑马散心。 还没进校场,就听见里面的喧闹声,询了门口的侍卫,才知道是小十一和苏柳两府里的姑娘,在里面骑马箭,自己进去,他们难免拘束,正想避开,却听里面传出来惊呼声,正好救下惊了马的宛若。 虽说事情凑巧,可却真和这丫头有些缘法,赵琅还记得,昔年也是他把这丫头和小十一,从冰天雪地里救回来的,不过这丫头怎么还是这般,怎么说呢,不消停,明明看上去是个异常稳重的大家闺秀,可内里的子真真难说。 也曾略听王妃提过几次,说这位表妹被老太太宠惯着,里的贤妃娘娘护持着,和翰林府的柳家丫头成了手帕交,加上小十一和她亲弟弟承安,竟是把那骑弓马,本该男孩子的事,学了个道地,淘气非常。 以前听了,不过一笑,今儿一瞧,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扫了眼场中正中红心的白羽箭,又点点头,骑的确学得好,估好些男子都不如她,赵睎道: “亏了王叔今儿过来,不然我的罪过可大了。” 说着,瞧着宛若犹自后怕,却想起来什么,冲宛若眨眨眼,宛若和他的眼神一对,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上来又是规矩一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件事,本是宛若莽撞,不干他人的事,若让老太太和贤妃知道,少不得要问下人们个侍奉不周之罪,因此因此……” 说着,目光有些闪烁,柳彦玲却上来大喇喇的道: “因此拜托王爷,千万别把今儿的事说出去,若是大人们知道,我和宛若以后再想出来骑马,可万万不能了。” 这才是真话,睿亲王嗤一声笑了,扫了宛若一眼: “原是怕这个,什么怕下人受责罚都是幌子了?” 宛若脸红的低下头,睿亲王笑了笑: “罢了,今日便当本王没来过这里,不过,你们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真出了事,可就是要你们小命的大事……” 赵琅略嘱咐他们几句便走了,睿亲王刚走,柳彦玲就悄悄凑到宛若耳边道: “睿王爷真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是不是?我听说,在清江那边,只要王爷一上街,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偷着瞧呢!” “噗……” 宛若刚吃进去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瞄了眼旁边的承安小声道: “比我家承安还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柳彦玲脸一红,扭过去不理她了,如意把茶盏接回去道: “时辰不早了,可真该回去了,要我说,以后这马姑娘还是少来骑吧!回头姑娘真有什么闪失,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老太太砍的……” 絮絮叨叨的,直到宛若上马车回转,才住了嘴。 34、再见睿王在线阅读 34、再见睿王 肉文屋 / 34、再见睿王 34、再见睿王 35、少年心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5、少年心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5、少年心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35、少年心事 35、少年心事 马车在城外的官道上辘辘而行,彦玲却嬉皮笑脸凑到宛若身边,小声道: “宛若对不住啊!刚才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气那匹大黑马……” 她的话还没说完,车外面就传进赵睎的声音: “我瞧着你就是故意为之,不是王叔正巧在,说不准宛若就真摔个好歹,这时候赔情儿,未免晚了点,你弄这些假惺惺糊弄人的事,给谁看。” 柳彦玲一听,眼里突突冒火,啪一声推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去喊道: “赵睎,你这话什么意思?” 瞥眼瞄到承安有些冷然的目光,脸上更有些难看起来。 “我什么意思?心在你自己肚子里藏着,你自己最清楚,何必来问我?” 柳彦玲冒火的眸子,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忽然笑了: “我的心思我不知道,可你那点心思,我却是知道的,可惜你就是惦记到下辈子也没用,宛若是我嫂子,我们姑嫂之间赔情说话儿,与你什么相干,哼……” 宛若一把把她拽进了车里,没好气的道: “刚才我知道是你不小心,我又没怪你,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有的没的,让别人听了去,像什么话?” 柳彦玲侧头见她脸都红了,倒是忘了可恶的赵睎,笑了一声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的不对吗,前儿我还偷偷听娘和老太君商量呢,说等明年开春就娶你进我家的门,我这声嫂子叫的名正言顺。谁也管不着……” 宛若手里的帕子摔在她身上,气道: “越发胡说起来,看我回头告诉老太君去。” 柳彦玲嘿嘿一笑: “我知道,我们家老太君一向偏着你,就是我爹娘,对你说话都是和声细雨的,你这人还没过来,我们家上上下下主子奴才的心都先向着你了,你自来样样都比我强,我便是比不过你,可好在我是你小姑子,有了这层,这辈子你都得让着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外面赵睎声气的喊了声: “宛若,我先回了,驾……” 说完,两腿一夹马腹,大黑马嘶鸣一声,冲了出去,不过瞬间就没了影儿,小春子暗叹一声,忙带着侍卫追了上去,宛若掀开窗帘,承安带住马缰,低声道: “你放心,没事的,有小春子和侍卫们跟着呢。” 声音有几分闷闷的,宛若却没注意。 再说赵睎,快马加鞭进了城,也不勒马,就这么直接跑过闹市,掀翻了路边几个做买卖的零散摊位,小春子交代一个侍卫留下处理,自己跟着直接进了门。 里的十一爷稀罕苏府的宛若姑娘,这些年谁还不知道,对谁都不家辞色的十一爷,到了苏姑娘跟前,那就是个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小白兔,让干啥干啥,乖巧的不行,和苏姑娘闹别扭了,里的女太监嬷嬷们,都战战兢兢躲着他,就怕被他迁怒。 苏姑娘但能给他些好脸色,或是得了苏姑娘什么小东西,就会乐上好几日,那几日的十一爷分外和善,即便奴才们犯了错,也能混过去。 前些年,小春子还不觉怎么着,横竖不过小孩子,可这几年,小春子在一边是越瞧越惊心,十一爷大了,苏姑娘也大了,这少年男女在一起,十一爷的那些心思,怎么瞒得住,别说他,说不准皇上和贤妃娘娘也看出了些苗头的。 若是苏姑娘没许人家还好,即便成了不正妃,侧妃是一准的,偏偏苏姑娘自小就定了亲事,还是柳翰林家的公子,从哪儿说也不可能成事,不过白惦记罢了。 估贤妃娘娘和皇上也是这么想的,最近半年里,倒总约束着十一爷,轻易不让他出,因此两人见面的时候也少了,可毕竟从小一起的情分,十一爷又变着法子钻营,一心要见苏姑娘,这用心了,怎会见不着。 可见着了又能如何,不过乐上一阵子,等明年姑娘及笄,苏柳两府的婚事一办,十一爷能如何呢,难道还真能抢过来不成? 赵睎黑着脸,一迈进霜云殿,打眼便看见门边上打瞌睡的小太监,可算找着了出气的地儿,扬起手里的马鞭子啪就是一鞭子。 那小太监疼的一激灵,立时醒了,知道今儿十一爷不痛快,自己正巧触了他的霉头,这条小命说不准就交代了,急忙跪下咚咚磕头求饶: “十一爷饶命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十一爷……” 赵睎心里不自在到了极点,那还管他求饶,抬手啪啪啪几是几鞭子,小春子进来的时候,那个小太监已经快去了半条命,小春子自是不敢硬拦他,只低低道: “十一爷打死个奴才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宛若姑娘一向体恤下人,若是知道,恐会恼十一爷……” 赵睎的鞭子扬起,听到这句话却颓然落下,一脚踹过去: “滚,滚出去……” “皇上驾到……” 苏德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春子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廊下迎着,赵玑还没进霜云殿的大门,就听见了里面鬼哭狼嚎,加上鞭子声,就猜着一准是小十一又不自在了。 若说这小十一,真挺给他争气的,小时候那么个魔王子,进了学,却变了个样,无论文武,都显示出非同一般的资质。 赵玑从来没想过,让他当个屈身与兄长之下的臣子,也不想让他去冲锋陷阵,他想让他在自己之后,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龙椅上,把北辰的江山尽收眼底,作为君,只要够狠,够心计,加上身后支撑势力够强够大,就成了。 而小十一什么都好,就是差在这一点上,够狠,但心计不够,这也是令赵玑最头痛的一件事。 “参见父皇。” 赵睎扔开手里的鞭子上前行礼,赵玑瞪了他一眼,瞄了地上的小太监一眼,吩咐道: “苏德安,把这个奴才扶下去,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瞧瞧他的伤,赏他些银钱,好生将养几日。” 那小太监急忙磕头谢恩,赵玑走了进去,坐在炕上,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只留下赵睎在跟前。 窗前植了一丛修竹,一阵微风过处,摇摇曳曳,竹影映进屋内,在小十一脸上落下一阵清浅斑驳的光影,不过几年的功夫,他已经长大了,眉眼可见昔年云嫔的影子,眉宇间却和自己毫无二致。 “小十一,今儿怎么回事,我记得一大早你不是挺欢喜的,说要去郊外骑马,怎么回来就变了个样儿” 赵睎心里转了个弯,眼睛忽然一亮,几步上来,凑到赵玑跟前: “父皇,上次您和贤妃娘娘不是说我快到成亲的年纪了吗,娘娘挑的那些女人我不要,我要宛若,我要娶她当我的妃子。” 赵玑目光闪了闪,把手里的粉彩福寿文盖碗放在炕几上,开口: “苏家那丫头,听说自小就定了柳家的亲事,我知自小和她要好,可即便是父皇,身为天下之君,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想怎么着怎么着,何况你一个皇子,这事儿不能依着你的意思办,且你现在年纪毕竟小些,正经亲事还需挑细选,过几年无妨,我那日和贤妃提起来,也是想先指给你两个妥帖的人伺候着……” “我不要别人。” 赵睎脖子一梗: “除了宛若,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赵玑一愣,倒是笑了,忽而想起来去年的荒唐事,里的皇子到了十三,便有专门的大女侍奉枕席,教授床第之事。 小十一去岁满了十三,生辰那日,贤妃挑细选的,选了里一个模样好,子温顺的大女去伺候他,谁知道大半夜里,就被小十一那么光溜溜赶到院子里跪着。 那时候正是二月初一,前儿还落了些细雪,那女就这么光溜溜,在院子里跪了半宿,不是小春子机灵,让人去报给贤妃知道,那女的小命儿可就交代了,那以后的几次,无一例外都被小十一赶了出来。 本来赵玑还忧心他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倒是想不到,他原是瞧上了苏家的丫头,也知道两人情分好,可好归好,赵玑先头真没往男女情事上琢磨,虽说苏家丫头瞧上去聪明灵透,可毕竟苏家没什么势力,而王家,却是老四的母族,与小十一无丝毫助益,说不准还是拖累。 因此即便苏宛若如今没定亲,小十一要娶她当正妃,也是万万不能。只是这倒是个历练睎儿的好机会。 想到此,赵玑眉头一皱道: “苏柳两家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家丫头和你一边大,这么算着,明年就及笄了,亲事也该料理了,你与她以后还是少见面,那些没用的心思也好生收回来,儿女情长,难免英雄气短,这事莫要再提。你王叔回京了,你若闲了,多去他府里走动走动,再到处乱跑,小心父皇罚你,便是不罚你,你这霜云殿里的奴才可要仔细了。” 说完,便大步走了,赵睎送了父皇出去,小春子急忙道: “爷可是听见了,您可消停些日子吧!若是皇上降罪下来,奴才们的脑袋真要搬家了。” 赵睎瞪了他一眼,进屋趴在炕上生闷气,想起宛若那张莹白的小脸,小脸上如花的笑颜,机灵古怪的子,聪明的头脑,那些千变万化令他眼花缭乱的鬼主意。 即便没这些,赵睎老早就发现,只要看着她,他心里就说不出欢喜,校场上她定定望着自己的眸光……不,赵睎一骨碌坐了起来,无论如何宛若是他的,他不许别人娶她,死也不许…… 【大雁文学最快更新,enxue点】 35、少年心事在线阅读 35、少年心事 肉文屋 / 35、少年心事 35、少年心事 王氏有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王氏有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王氏有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王氏有喜 如意把宛若换下来的骑装,用烧热的烙铁熨平整,又用那上好的香薰过,折好交给一边的小丫头,才掀开梢间的帘子走出来道: “依着奴婢,姑娘以后,可不能再去郊外骑马箭了,今儿是奴婢平日念佛烧香显了灵,碰上了王爷,不然若姑娘摔了,奴婢可怎么着,奴婢的命便是小事,姑娘的身子可是自个的,难道心里就没个怕字,小时姑娘虽淘气些,可还有些稳重的心思,如今越大,怎的越荒唐起来” 说着,见小丫头打了水进来,便上来伺候着宛若挽袖褪镯,搅了帕子,服侍她梳洗停当,才又道: “那边府里的柳姑娘,这些年越发莽撞了,修下这么个小姑子,也不知道是姑娘的福还是祸了。” 娘一脚迈进来道: “可不是说的,柳姑娘的子,就是个惹事闯祸的苗,以后姑娘嫁过去,还不知道要替她担待多少不是呢” 一老一小唠唠叨叨了半天,宛若吃了口茶,把茶盏放在炕几上,瞄了一眼对面的承安,挥挥手道: “得了,我知道了,以后少去骑便是了,你们也不要再唠叨了,都唠叨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嫌累的慌。” 如意倒笑了: “姑娘若怜惜奴婢们累,以后便体恤着咱们些吧!” 知她姐弟有私话要说,便和娘并屋里伺候的丫头们退了出去。 承安没回去苏府,而是跟着宛若进了王家这边,给老太太请过安,老太太倒分外欢喜,留了饭,并说若家里无事,便在这里住下一宿,承安自是求之不得。 以前小时候,即便进了学,隔三差五,或宛若回去苏府里,或承安留在这边,两人总能到一处,这两年却有些疏了,并非他二人之间疏远,而是底下的婆子丫头们,特意有分寸起来,两人虽可常见面,可像以前那样自在却少了。 承安有时候就想,若是不长大该多好,他总记得,那时候进京途中在驿馆里,两人同榻共枕,或抵足而眠,何等亲近,现在却仿佛梦一样。 且若若真长大了,今年十四,明年及笄,那柳府的亲事,便迫在眉睫……承安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异常沉重,仿佛一颗巨大无比的石头,忽悠一下压在他口,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可他能如何,或者说,怎样才能阻止这亲事。 宛若见他眼睛直直盯着前面某处,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禁笑了起来,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脸: “怎么,承安也稀罕那套铜人像,你若稀罕,便拿了去,横竖摆在你那里和我这里是一样的。” 承安伸手把她手握在掌心,她的手莹白如玉,翻开手掌,却也有些薄薄的茧子,是练骑的结果,承安先开头不想教她这些,架不住她磨他,再说,自小到大,她说的哪儿件事,他没应她,只要她说出来的,只要他能做到的,便没二话。 承安真想两人能长长久久这么下去,就这么过上一辈子,了了这一生一世,他也再无所求,可许多东西,不是他怎么想便能怎么样的,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 “若若,若我不是你弟弟,你会怎样?” 承安抬起头,定定望着她,宛若一愣,歪头看着他,窗外的光线穿过冰梅纹的窗棂子,打在他脸上,有种熹微摇曳的光影,他的脸比小时候整整扩了好几圈,小时候有些亦男亦女雌雄难辨的柔,现在却一丝影子都寻不到了。 他的眉依然不很,却长而有型,斜斜如剑没入鬓发之中,剑眉下一双眸子深邃暗沉,宛若记得小时候,明明黑白分明的,有些执拗的傻气,随着年龄增长,却逐渐暗沉深邃,仿佛一汪不可见底的潭水。 他的眸子有些浅淡,鼻子很挺,唇色也有些淡,如果他不笑,会让别人觉得有些不可攀的漠然,可如果他欢喜的时候,眼睛和唇角都会浅浅弯起,淡色的瞳眸里波光闪闪潋滟非常,常令宛若惊艳不已。 不过在外人面前,承安却是温润和悦的,高贵,宛若总觉得,承安身上有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高贵,比起赵睎的霸道,更令人感到疏离。 此时的他显然不欢喜,眸子深深暗暗,明灭不定,仿佛跳跃的烛火,宛若猜不透他的心思,实际上,从小时候起,只要承安有意藏起的心思,宛若是如何也猜不透的。 宛若也不想猜,太累,不过她却全心全意信任承安,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比娘亲王氏,还要亲近信任。 宛若扑哧笑了一声,继而又轻轻叹口气: “若你不是我弟弟便好了,那我就嫁给你,还像现在这样自在多好。” 承安目光闪了几下,唇角一弯笑了,眸中潋滟的光辉透出来,看的宛若呆了一呆,宛若扳着他的脸,对着窗外的光亮处端详半响: “承安,你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话因刚落,就听窗户外头如意扑哧低笑了一声,宛若脸一红放开承安,岔开话题: “听彦玲说,咱们和南夏那边要打仗了,她爹都被派去清江边上驻守了,八皇子也去了,不会真打起来吧!” 承安目光一闪,笑看着她打趣: “若若也知道关心国家大事了,我以为若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如何淘气呢?” 宛若利落的翻过炕几,把他按在炕上,伸手去搔他的腋下: “好啊!承安你敢取笑我,看我今儿饶不饶你,还若若若若的叫,快叫声姐姐来听,快叫……” 承安闷笑了两声,伸手揽抱住她的腰,身子一转,两人就掉了个,他的脸距离她很近,近到他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上痒痒的,宛若脸不禁一红,飞快推开他,跳下去,整了整身上的衣裳。 虽说打闹惯了,可刚才那一瞬,脸上还是有些**辣的不适,尤其一抬头,发现承安望着的她的目光越发幽暗起来,宛若扬声道: “如意,茶冷了。” 如意应了一声,捧了茶进来,就觉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儿,却也没怎样理会,到了晚间,还是娘服侍她睡下时,低声说了她两句: “姑娘和承安少爷如今毕竟大了,即便亲姐弟,日后也要注意些” 宛若以前真不觉得怎样,可今儿午晌的时候,不知道怎的,就觉得承安的望着她的目光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宛若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因母亲遣了人来接,宛若这日一早辞别了外祖母,便回了苏府中来,二门外就瞧见父亲身边的李福,颇有些意外。 刚一进了娘亲的院子,见廊下站着的丫头婆子一个个均面有喜色,更为纳罕,小丫头打起帘子,宛若一进屋,见王氏在窗边的炕上斜斜歪着,苏澈在她对面坐着,脸色也有未尽的喜色。 宛若规矩的蹲身施礼: “给爹娘请安” 王氏冲她招招手,笑道: “平日里不知道多淘气,小子一样,这会儿在娘面前,倒来装这样乖巧的样子,可骗的了谁去” 瞄了旁边的苏澈一眼,知道大约是丈夫在这里,宛若便拘束了些,真是自小落下的习惯,这么些年都改不了,即便这些年,苏澈对她们娘俩真心实意的好起来,宛若在他面前也放不开,也不是怕,就是客气拘束。 王氏暗暗叹口气,谁说小孩子不会记恨,这话可当不得真。小丫头挪了个绣墩过来,宛若坐在王氏下首,低声问: “娘亲这两日身上不好吗?瞧着面色有些倦。” 她这一问,王氏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王嬷嬷却在一边笑道: “哪是不好,是大大的喜事呢?明年这时候,说不准姑娘就添个弟弟了,王氏脸上有些淡淡的粉色透出来,宛若一愣,继而喜形于色: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的不知道? 王嬷嬷笑道: “这几日太太身上便恹恹的不好,我还说是累着了,不想这一请脉,竟是天大的喜事,这不太太就谴人去叫姑娘回来了。” 这里正说着,后边老太太跟前的杨妈妈,捧着一个长盒子进了屋,行过礼道: “老太太那里听着了信儿,高兴的不知道怎么着了呢,那日老太爷还说,底下就承安一个孙子,未免荒凉了些,这说着说着可不就把嫡孙盼来了“ 把手里的盒子交给王嬷嬷,王嬷嬷忙打开,放在炕桌上,是一全须全影儿,有头有尾的人参,有俩个大拇指那么,真是件好东西。 杨嬷嬷道: “这还是那些年机缘巧合得的一好参,平日老太太用药熬参汤,都没舍得用,听说太太有了喜,就让我寻出送了过来,虽说如今不能吃,等生产后,补补身子也用得着。” 王氏忙道: “倒是让老太太惦记了” 杨妈妈又道: “老太太还吩咐,让太太好生养着胎,不用见天的去晨昏定省那么周到,万事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只这内府里头的事……” 杨妈妈还没说完,王氏便截住她的话头道: “我也正要说这事,如今宛若也大了,眼瞅着明年就是及笄之年,家事我也教过她,只没自己掌过家罢了,这次正好,也让她提前历练历练,省的赶明儿出了门子,不会掌家理事,让婆家人笑话了去。” 杨妈妈脸色一滞,便有些姗姗的,略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 王氏有喜在线阅读 王氏有喜 肉文屋 / 王氏有喜 王氏有喜 梨花院落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梨花院落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梨花院落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梨花院落 承安到了府门前,刚跳下马,他的小厮小六儿几步上来道: “二姑娘回府了。” 承安眼睛一亮,马鞭直接甩给他,迈步就往里面走,后面他的师傅七叔下马,叫住他: “少爷……” 承安脚步一顿,转回身来道: “七叔且回去歇息吧,您说事,我会仔细考虑。” 说完,躬身一揖,转身进去了: “少爷,少爷……” “七叔,您老人家回去好生歇息两日吧!” 小六儿机灵的道: “满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二姑娘一回来,咱们少爷便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了,哪还有别的功夫,刚头我可听太太屋里的春竹姐姐说了,太太有喜,接咱们姑娘回来是帮着掌家理事的,这回可住的日子长了,少爷学骑弓马的时候自然就少了,正好,就着这个机会,您老也好生歇歇。” 七师傅哼了一声: “就你这猴儿的嘴伶俐,即便是亲姐弟,也是男女有别,难不成天长日久的在一起不成” 小六儿嘿嘿一笑: “天长日久自是不能,可如今想分开咱们少爷和二姑娘却难了” 七叔叹口气,也不再和他闲磕牙,转身上马去了,小六儿挠挠头,若说少爷这个师傅也有点古怪,这么些年了,也不住在府里头,当年自己上门来寻的差事,先头,小顺子还说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客,可日子长了才知道,真有本事。 可这有本事的人,难免孤傲,子古怪了些,除了对少爷,苏府里的其他人,即便老爷,也不加辞色。 不过想想,七叔的话也挺有几分道理,毕竟是姐弟,难不成还能一辈子在一处吗。 承安步履匆匆,进了王氏的院子,廊下就瞧见宛若的大丫头如意,目光闪了闪,低头略整整衣裳,三步两步进了屋。 转过碧纱隔扇就看见坐在王氏身边的宛若,嘴角不由翘了翘,宛若冲他飞快眨眨眼,承安给王氏和苏澈行过礼,还对宛若道了声:二姐姐。 底下的丫头婆子们都忍不住掩着嘴笑了,王氏也笑道: “倒是大了,今日越发有规矩起来,得了,知道你们姐弟有体己的话要说,也别在我这里立什么规矩了,去说你们的私话去吧,只是记着一件事,可不准拌嘴打驾” 王氏这话说的俏皮,屋里的丫头婆子都跟着笑了起来,王嬷嬷道: “太太这话说的,打小他们姐弟在一处,连个红脸儿的时候都没有,怎会拌嘴打架,这可是太太了没用的心” 王氏掩着嘴笑了一声,瞥了承安一眼,目光微闪。 苏澈等到宛若和承安出去,才道: “承安和宛若倒比一母同胞的姐弟还亲近,虽说是她二人投缘,可也是太太教导的好,宛若虽说好动了些,却真是个心大度有容人之量的孩子,这上头便是得了你的继。” 王氏淡淡笑了笑: “这些年宛若丫头跟在那边府的老太太身边,竟是宠溺的太过了些,疯丫头一样,前两年我还说拘管一下,不想里的贤妃娘娘,倒先拦着,说宛若虽淘气,大事上却一点不错,什么都搁在心里,有大主意,不用管,将来出了门子,自然就好了。柳府那边的老太太也说,就稀罕宛若这样的子,有趣又不莽撞,我就琢磨着,横竖婆家都不挑,也就不讨她的嫌了,便随着她的子去了,如今这子成了气候,再想拘管也无济于事了,好在这丫头是个聪明的,虽说有些小子情,可闺秀该会的,也没一样落下,比我那时都是强些的,说是度量大,爷也不用如此变着法的夸我。” 边上王妈妈道: “可不是,琴棋书画,骑弓马,咱们姑娘在各府的姑娘中间,不说拔尖,也数在前头了。” 苏澈自是知道这些,自从进了京,宛若的事儿,他这个当爹的就是想管也不进手去了。 先头知道宛若跟着承安学骑,着实觉得不妥当,可别的上面,宛若也是真没落下,识字读书,能写会画,写的文章做的诗词均工敏清丽。 去岁里的贤妃娘娘过寿,她送上了一个“竹外红蝠至”的小绣屏,皇上特意跟他提了,说他教女有方,绣工不说,这份巧的孝心难得。 回来他还特特寻了她绣屏的样子瞧了,的确简单清雅,寓意也好,想起宛如,不禁暗暗叹息。 从心里说,除了承安,这两个女儿,他还是偏着些宛如的,一个是自小亲近些,再加上,她娘不在身边,虽说是自作自受,可毕竟情分在哪儿摆着,因此,苏澈对宛如颇有些怜惜。 说起来比宛若的亲事真是件烦心事,倒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总不恰当,她又不比宛若,有王府那样的外家,又是庶女,寻个好亲事本就不易,加上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心便高了起来,寻常人家那入得了眼。 前年说的府尹家的公子,她嫌是次子,去年说的工部侍郎家,又嫌是庶子,挑三拣四,蹉跎到如今,眼瞅着明年就十八了,亲事还没着落。 论说不管嫡庶,姑娘的亲事和教规矩都是嫡母份内职责,可王氏这边,苏澈不能说什么,不说小时候宛若落水,就是后来映雪娘俩干出的那件事,如今还半吊着呢,真惹急了翻出来,没谁的好。 刚才杨妈妈话里意思,他是知道的,宛如这些年都长在老太太跟前,虽说子比那时稳了许多,可这管家理事的这些事儿,却一点不明白,母亲也略和王氏提过几次,都被王氏一句还小便搪塞了回来。 今儿定是老太太想趁着王氏有喜,让宛如管些事也历练历练,哪知道王氏却把宛若接了回来。 苏澈沉吟半响,把手里的青花缠枝盖碗放在炕桌上,瞧着王氏道: “太太也不要妄自菲薄,太太自来就是度量大的,承安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不还是一样看待,宛若如今十四了,宛如比她大三岁,可不都快十八了,又是长姐,理应为太太分忧解难,既是太太身子不便,就让她姐妹俩个,一起帮着处理些府里的内务,太太在一边把持教导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她们姐妹也好趁次机会长些见识……” 送着苏澈走了,王氏刚才还挂着笑的笑脸,唰就沉了下来,王嬷嬷也悄声道: “可真是,爷这心自来就是偏的,这些年都没正过来,不过,自打周氏娘俩去了庄子上,大姑娘倒像生生换了副心肠一样,子变得温顺和婉了起来,跟在老太太身边,倒是把老太太哄的真心实意对她好起来,什么都惦着她,就是亲事,也由着她自己个挑拣。” 王氏叹口气: “这远近亲疏,咱们府里这位老太太心里,分的清楚着呢,宛如比起宛若,毕竟是亲了一层,爷的心都是偏的,老太太的心怎会正的起来,虽是这么着,我就瞅着那丫头能找着个什么好人家,子改了,我也是不信的,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难移,三岁看到老,她若安分了,可真真改了她娘的底传授。” 王嬷嬷点头低声念了句佛: “阿弥陀佛,佛祖可保佑着吧,保佑太太一举得男,这有了嫡子,以后便不用愁了” “嫡子?” 王氏低下头,下意识了自己肚子,若是个丫头便罢了,若是个小子,前面有承安这么个事事拔尖的哥哥,可不是件好事儿。 承安牵着宛若的手进了她的院子,宛若回来住的日子少,苏府里更比不得王家宅门,便没另外收拾地方。 只把王氏院子一边的小跨院,辟做了承安的住处,宛若承安之间一向亲近,宛若偶尔才回来,两人便安置在了一起。 后来前头的皓月轩腾了出来,承安便挪了出去,这里就成了宛若偶尔回来的落脚的地方,地方不大,却收拾的甚为清雅。 院子里植了一株梨树,边上还还攀着一架紫藤,这时候正是花期,一进小院就能嗅到沁鼻的花香,伴着梨花似雪,颇有几分如诗如画的意境。 宛若走过去站在梨树下,抬头看了看,又四下瞧了瞧道: “虽有柳絮,却无池塘,可惜了可惜了” 承安挑挑眉笑问她: “为何可惜了?” 宛若指了指梨花: “若有池塘,等到月亮出来,不就正好应了诗了面的句子,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她莹白的小脸上,挂着一个清浅的笑容,眸子晶亮闪烁,如夜空中的最璀璨的晨星,就这么望着他,一阵风轻轻拂过,满枝的梨花簌簌而落,沾她头上,衣裳上…… 她轻轻转了一圈,衣袂飘飘,如雪的梨花中,她美得仿佛天上的梨花仙子,承安呆了一呆,突然想起了哪句诗下面的两句: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他还能拖多久,若分别,祸福难料,是否还能相见,即便相见,宛若还是宛若,他是否还是承安,抑或,已不是她眼里的这个承安。 梨花院落在线阅读 梨花院落 肉文屋 / 梨花院落 梨花院落 宛如心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如心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如心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如心机 宛如变了,自从周氏娘俩儿去庄子上静养之后,宛如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跋扈刁蛮的子,几乎一夜间就收了起来,变得安静,变得端庄有礼,至少表面上如此。 她很美,尤其现在,正是韶华最好的年纪,比宛若大三岁,今年十七的宛如,比她娘周氏还要出挑,尤其她收敛了子,安静站在哪里的时候,袅袅婷婷仿佛清晨犹带着露珠的鲜花。 即使宛若心里着实嫉妒,也非常服气,自己和她比,不说差之千里,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她勉强算清秀端正,宛如却可称的上是佳人,不能倾国倾城,也是极为罕见的绝色佳人。 虽然这些年宛若大多数都在王府里头住着,极少才回家来,可毕竟是姐妹,年节的时候,也免不了碰面,对于宛如,宛若始终存着一份戒心。 当年苏澈以静养为由送走了周氏母女,时间却恰好在她和赵睎被绑了之后,而且那天她明明听见癞子头喊另外一个人周四儿。 后来她才知道,那周四儿是周氏娘跟前得用的奴才,虽说后来死无对证,可宛若还是断定,那次绑架是针对自己去的,赵睎只是受了她的连累。 周氏如此,她一手教导熏陶出来的宛如,会变得和她姐妹情深吗,用脚后跟想。也不可能,而且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敢把自己妹妹推到池塘里淹死,这样的人,怎可能是个温良之辈。 因此,即便宛如变的文静守礼的模样,见了她,也不似以前眼中钉中刺一样,可宛若依然觉得,她貌似良善安分的目光下,不定藏着怎样算计暗的心思,可宛若却不怕她,有道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若是使坏,我比你还坏了十分去。 宛若把手里的账目阖上,交给下面的婆子,开口道: “凡事就循着府里头的旧例办即可,何必事事都要来请示一遭,没得白耽误了功夫,我和大姐姐也不过就帮着管这几日罢了,等娘亲的身子妥当了,便没我们的事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虽是这么着,可这几日,也不能出了大纰漏去,事事循着旧例可,但若有趁此时偷懒耍滑,亦或是中饱私囊者,一样会请示了上人发落出去,你们自己掂量着办,若是聪明的,便不要想着如何如何,把差事办好就是了,回头若是真抓出来,伤了脸面便不好了,大姐姐,我说的可是?大姐姐,我说的可是……” 宛若问了两声,宛如都没答应,实际上半天也没见她说一句话,自打来这里就坐在那边,低着头,瞅着对面的窗棂子出神,不知道心里琢磨什么呢,嫩白的小脸有些轻薄浅淡的粉色,嫩白淡粉,仿佛春日里开的正艳的海棠花,即便她不言不动,瞅着都这么养眼动人。 宛若心里不禁暗叹,这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宛如身后的大丫头芬儿,急忙偷偷推了主子一下: “大姑娘,二姑娘跟您说话呢?” 宛如回神,眨了眨眼,转过头冲宛若笑了笑: “妹妹说的是。” 却在这时,柳彦玲从外面一脚迈了进来,上前先抢了宛若手里的茶灌了下去,把空茶盏交给小丫头才道: “可让我好找,怎的你回了这边府上,也不给我捎去个信儿,我这一大早跑去王家找你,扑了个空,听说你回这边来,又马不停蹄的找了过来,可是累死我了。” 大咧咧挤在宛若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我跟你说,南夏的太子要来咱们北辰朝见呢,听说现在都过了冀州,再有三五日便能进京了,到时候可有大热闹了。” 说着,好奇的扫了眼下面站着的丫头婆子,扑哧一声笑道: “宛若你家有趣儿,丫头婆子都站的如此齐整作甚?” 宛若身后的如意扑哧一声笑了,拽着跟着她的婆子道: “妈妈,这可是你们家姑娘,都多大了,还这样见什么都新鲜。” 哪个妈妈瞥了眼宛若笑道: “可是怨不得我们家老太太时常说,明明苏姑娘和我们家姑娘一般大的年纪,懂事知礼上,却生生高出一大截子去” 说着对柳彦玲道: “苏姑娘这是在管家理事呢,您就别跟着捣乱了” 柳彦玲瘪瘪嘴: “这有什么趣儿,宛若,今儿天气好,外头风和日丽的,咱们去郊外骑马去吧!” 宛若瞪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宛如突然站了起来: “这位想必是柳家妹妹?” 柳彦玲歪头瞄了一眼宛如: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就是宛若那个隔母的姐姐,我听说过你的,你长得可真好看,这个帕子也致,我瞧瞧……” 说着,把宛如手里的帕子拽了过来,对着外面的光亮看了看,咦了一声,脸色变了变,宛若知道柳彦玲是不管什么规矩的,想干嘛干嘛,她既然来缠她,必然不会轻易回去。 宛若挥挥手,让下面回事的丫头婆子下去,抢过柳彦玲手里的帕子,递还给宛如道: “彦玲天真烂漫,规矩上顾不得了,大姐姐莫怪。” 宛如目光闪了闪,微微摇头,竟是一点没恼的样子,仿佛还有那么点含羞带怯的意思,真令宛若有点猜不透,虽说这几年她收敛了,可这样好说话儿倒也不像她的作风。 “若若,若若想什么呢?” 承安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宛若回神,知道宛如毕竟是承安的亲姐姐,有些事,她还是不想让承安知道的,虽岔开话题: “我在想南夏太子的事,不都说要打仗了,怎么那个太子还会来咱们北辰?” 承安目光闪了闪: “打仗劳民伤财的,哪这么容易,你瞧都这么多年了,两国也真打起来,不过也难说,划江而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真打起来,你觉的是那边的胜面更大些?” 宛若颇有几分担忧的问,承安笑了: “以前从没听你关心过这些,怎么?现在倒开始忧国忧民起来” 宛若身子一歪,靠在后面的迎枕上道: “以前不关心,是知道和我没什么相干。” 承安在她身边坐下道: “怎么说?现今就与你相干了吗?” 宛若点点头: “你瞧如今睿亲王虽说回京了,皇上却把八皇子遣去了清江,还有彦玲的父亲,我是觉得,不打起来便吧,若打起来,赵睎肯定去不了,你就真说不准了,你若去了,以后咱们能否见面还是小事,战场上的凶吉谁又能料到,若是有个什么……“ 说到此,大概觉得自己说的太不吉利,便停住了话头,承安目光温软,定定看了她很久才道: “若若怕我死吗?” 宛若抬头看他,窗外梨花浅浅,透过窗子映在他脸上,他的眸光粼粼闪闪,就这么直直看着她,专注深邃,宛若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错开眼睛,继而又抬起来: “嗯,我很怕你死,所以你不许死”。 好半响,承安才开口: “好,我答应你,不死。” 宛若有些怔,她说的不过是杞人忧天的戏言,却觉得此刻的承安异常认真,认真的把这当成了一个誓言或者承诺一样。 柳彦玲从侧门匆匆进了府,没上老太太哪儿,也没进娘亲院子,而是拐个弯,直接进了她哥哥柳彦宏的凝碧轩。 八皇子去清江督军的时候,柳彦宏恰巧病了,便没跟去,身上没差事烦忧,每日里不是去郊外骑,便在书斋里读书画画,倒分外清闲起来。 柳彦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案前作画,一看见妹妹进来,柳彦宏随手用白绢盖在画上,笑道: “你早先不说要去郊外骑马的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柳彦玲也不理他,直接越过他,向里头他的寝室走去,柳彦宏跟了进去,皱着眉问: “彦玲你找什么?” 柳彦玲也不理会他,在博古架上乱翻了一通,瞧见他的床榻,便走过去,把枕头掀开,果然,下面掖着一块罗帕,把那帕子抄在手里,看了看道: “瞧见你偷偷摆弄的时候,还当是宛若的呢,便没在意,今儿我才知道竟不是宛若的,哥哥你真对得起宛若啊!” 柳彦宏脸色一变,身后拽住她: “你越发胡闹,胡说什么,这帕子不过是我房里碧玺的东西罢了” “碧玺的东西?” 柳彦玲笑了几声: “这样的谎哥哥真能掰的出来,便是这帕子用的绢是平常见的东西,可这绣工,妹妹虽不也能分辨的出一二,还有这个……” 宛如几步出去,把他案上的白绢掀开,正是一副女子画像,女子侧身立于一株正艳的桃树前,窈窕美丽,含羞带怯,边上还提了一阙《菩萨蛮》: “宛如姑人冰雪。知公不负佳风月。莫放漏声残。清风生坐间。赏春心未足。翦尽尊前烛。此乐自难忘。一觞还一觞。” 彦玲柳眉倒竖气的不轻: “你们这样暗通款曲,还写这等词艳曲,我这就告诉老太君和娘亲去” 柳彦宏倒笑了,俊脸一沉: “我知你和苏宛若好,本来定的亲事就不是我乐意的,你这去了正好,索我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要娶苏府里的小姐,却不是宛若,我要宛如。” 宛如心机在线阅读 宛如心机 肉文屋 / 宛如心机 宛如心机 陈氏教子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陈氏教子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陈氏教子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陈氏教子 “彦宏,你这满嘴里胡沁些什么?” 陈氏肃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把彦宏兄妹吓了一跳。陈氏今儿原是在老太太那边陪着说话儿来着,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彦宏和宛若的亲事。 老太君就道: “明年宛若就及笄了,先置办着成亲用的东西,等过了年一出正月就过礼,二月中,孙媳妇一进门,我这碗孙子媳妇儿的茶就吃上了。” 老太君很是中意宛若,伶俐聪明,虽说也有几分淘气,可大事上却不含糊,比起彦玲那可稳重许多了,也更大气,况且琴棋书画样样都出挑,便是那女工活计拿出来,比起各家闺秀,也不差什么,加上有孝心,时常说些有趣的俚俗故事与老太君解闷,倒真真对了老太君的心思。 不说柳府的老太君,就是陈氏这个婆婆,心里也着实满意这个儿媳妇儿,家世人品模样儿都没挑,还和彦玲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将来过了门,这姑嫂之间也不会生嫌隙,心思灵透,子宽泛,却也不是那没注意的孩子,大事上杀伐果断起来,颇有几分男儿气,这是听老太君身边的婆子说的。 王家那边老太太时常请老太君过府说话儿听戏,或是赏玩个花儿景儿的,来往的多了,便也知道些那边府里的底细,说那边老太太身边的事儿,除了几个管事的丫头婆子,可都是宛若持的,年纪虽小却挑不出一点错处,这样的媳妇儿可去哪儿找的来。 陈氏那些年还有点埋怨老太太,嫌这门亲事定的过于匆忙,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若是个刁蛮不理事的女子,即便出身再好有什么用,横竖不能指望着娘家过一辈子去。 这几年一边瞧着品着,却越发稀罕起宛若,因此,老太太这一提,陈氏心里也是十分乐意,从老太太那边出来,想着正好过去问问彦宏的意思,虽说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彦宏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也得顾及着一二。 彦宏比宛若大四岁,今年十八了,三年前,陈氏便把身边的两个稳妥的大丫头,碧玺珍珠给了他,毕竟小子大了,身边没个可心的大丫头也不像话。 打算的是先做个大丫头,等宛若进了门,再收进房里伺候着。两个丫头陈氏更看重珍珠些,虽姿色不如碧玺明丽出挑,却稳重规矩,彦宏却更喜欢碧玺,把碧玺留在身边,珍珠被遣出房外伺候。 陈氏略别扭了两日,便放下来,这男子哪有不贪美色的,碧玺虽说有些心思,也掀不起大风浪,陈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陈氏倒是万万没料到,一向争气的儿子,竟然干出这么件丑事来,这要是传出去,可怎生好?听他满嘴里说的,竟是实打实入了扣一样,若是别人还好说,至多不过先隐下来,等媳妇儿进了门,再当个妾抬进来也就是了,偏偏是姐妹,且是宛若隔着母的亲姐姐。 苏府里那点儿老一辈的腌臜事儿,虽说捂着盖着,可哪府里不知道,当初宛若她娘嫁过去,那苏澈的姨表妹便大了肚子,要不那位大姑娘能比宛若整整大三岁? 还有苏府大姑娘那位外租母,可真是没法说,各府里的女眷到一处私下里说闲话都说,这可真是家传,娘什么德行?闺女什么样儿,你说这位周姨娘所出的大姑娘,情能好到哪儿去,不过确生了个极好的模样儿。 可生得好才是祸,若是个子稳妥的还罢了,横竖在内宅府里,外人也瞧不见,若是跟她娘一样,可成了什么?所以说,彦宏想娶苏家那位大姑娘,是万万不能的。 柳彦宏一见他娘进来,这事便真揭开了,若说柳彦宏以前也不是多讨厌宛若,宛若和他妹妹情分好,自然和他有见面的时候,宛若也过得去,聪明机灵,可就是姿色寻常,还有一件,就是自从六年前,里的十一爷知道他和宛若订了亲,这些年来,没少找他的不自在。 在太学里,在里,在外面,只要找到个借口,便要寻他的麻烦,赵睎是皇子,还是皇上最宠的皇子,他柳彦宏即便再尊贵,也越不过皇子去,只有退让的份儿,受了这些窝囊气,偏也不能与别人说,闷在心里,久了便不由自主开始迁怒起宛若,从心里厌烦宛若。 过年前的时候,他陪着八皇子去郊外的山寺里头散心小住,正巧遇上了苏府里的老太太,也在那边礼佛吃斋,怎么说,他也算苏府里孙姑爷,理当过去磕头见礼。 磕了头,一出来就瞧见立在院里一株桃树边上的宛如,柳彦宏当时被狠狠惊艳了一下子,宛如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身姿窈窕,纤腰一束,头上梳了一个别致巧的发髻,身后垂下长长的秀发,乌压压的,鬓边了一朵娟纱的正艳的海棠花,映着一张粉白莹润的小脸。 眉如新月,眸似秋水,琼鼻下一张红菱小嘴,微微弯起,嘴角一个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含羞一笑,真如那诗画中的绝代佳人一个样儿,把柳彦宏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大半去,他房里碧玺的姿色不俗,更兼风流灵巧,他颇为喜欢,可与这女子一比,竟是比到了天边去。 回到禅房的榻上,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琢磨着,看衣裳打扮不像个丫头,又是在苏府老太太跟前,想必也是苏家的主子,忽而就想起苏宛如原是有一个隔母的姐姐,便是那苏承安一母所出的亲姐姐,难道是她? 翌日,便使唤些银子,打听了苏家跟来的下人,果然是她,那一阵,柳彦宏整整在山寺里住了大半个月,两人背着大人见了面,宛如这方帕子就跑到了柳彦宏手上来了。 回府以后,柳彦宏是越想宛如越喜欢,正在这里终日里放不下,偏彦玲还过来质问他的不是,便烦上来,索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那成想被母亲听见,索一咬牙,扑通跪倒在地: “娘,儿子不娶宛若,横竖都是苏府里的姑娘,娶谁不是一样?” 陈氏真是气得直哆嗦,就不成想,看着聪明的儿子,竟是个这么被色所迷的糊涂东西,这话若是传出去…… 陈氏脸一沉,摆摆手,下面的丫头婆子急忙退了出去,陈氏坐在炕边上,指着柳彦宏呵斥: “亏了你是咱们诗书大宦家的公子,真是活打了嘴,竟做出这等丑事,你就不琢磨琢磨,谁家好端端规矩守礼的闺秀,肯和一个陌生男子牵扯在一起,还把自己随身的帕子,也送了给你,再说,你和宛若自幼定亲,她既是当姐姐的难道不知,明知道你是妹夫,还凑上来私相授受,这样不知道廉耻的闺秀,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来,亏了还把你迷成这个样儿,尽早给我收拾了荒唐心思,这事就此打住,若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这顿板子定时跑不了的。” 柳彦宏几步膝行过去,抱住陈氏的腿: “娘难道就不心疼儿子,儿子实在不喜欢那苏宛若,若是按娘亲说的,苏宛若和里的十一爷,可不也日日见面,在一处又骑马又箭的,难道这就合乎规矩了?” 柳彦玲哼了一声道: “哥哥胡说什么,宛若和赵睎,哦,不,十一爷,在一处骑马箭的时候,可还有我和承安哥哥呢,再说,我们光明磊落,哪像你这样鬼鬼祟祟私相授受不说,还写这些词艳曲,呸,别把你们的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彦玲,一个姑娘家的,胡说些什么?” 陈氏瞪了她一眼: “十一爷毕竟是皇子,即便你们平日里熟惯了,也不能直呼其名,这里没你什么事,回你房里去。” 柳彦玲撇撇嘴,刚走到门口,陈氏便又叫住她: “你且站住,今日之事,不可让宛若知道” 柳彦玲倒是应了一声: “这样的恶心事儿,我才不会告诉宛若呢,不管怎样,我就认宛若是我嫂子,哥哥,你若娶了别人回来,看我一顿鞭子把她抽的半死,尤其你哪个什么宛如。” 说完,气哼哼的走了。等彦玲出去,陈氏的脸色却缓了缓,伸手把彦宏拉起来,叹口气道: “这世上哪有娘不疼儿子的,娘只要有的东西,你想要的都给你,可这娶媳妇儿,不能瞧长得好看与否,除去门当户对,品尤其重要,那苏宛如我是见过几次的,的确生了个好样儿,却是庶出,庶出也不怕,偏她娘和她外祖母的名声,真真不好,这样的媳妇儿,别说你父亲不依了,老太君乃至你祖父都不会应的” 柳彦宏心里也知道这些的,愁了半响,突然眼睛一亮道: “不如儿子先娶了宛若,待到宛若进了门,再娶宛如做侧室,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也算……” “胡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氏打断: “你当宛若的娘是摆设吗?还有王府里的那位老太太,今儿我的话就撂给你,想娶苏家那位大姑娘,别说正妻,便是个小妾都没门。” 陈氏教子在线阅读 陈氏教子 肉文屋 / 陈氏教子 陈氏教子 有心巧遇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有心巧遇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有心巧遇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有心巧遇 陈氏见彦宏有些郁郁不乐,心又软了软,安抚道: “我日常瞧着宛若为人处世,甚为大度得体,等你二人成婚,再由着你纳几房模样俊俏的妾氏也就是了,只这嫡妻好看的没大用,又不是选绣花枕头,要稳重大方,出身好,贤良淑德的方好……” 陈氏软硬兼施训诫了儿子一顿,出了凝碧轩,陈氏的脸就沉了下来,吩咐身后的婆子: “去把跟着少爷的小厮给我找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彦宏平日里都去了何处?” 柳彦宏的小厮庆丰跟着陈嬷嬷过了垂花门,眼瞅着往太太院子里走,心里就开始嘀咕,打起一个笑脸道: “妈妈可知太太唤了小的去有什么大事?” 陈妈妈笑了笑: “瞧你这副担心受怕的猴崽子样儿,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到了太太跟前,问你个服侍不周之罪?” 庆丰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却开始嘀咕,难不成是那件事让太太知道了,不能啊!说话儿就到了陈氏院里,进了屋,庆丰伶俐的跪下就磕了一个头,陈氏皱眉看着他,脸色却还算和缓: “今日找你来不为别的,便是问问你,彦宏这些日子除了读书骑,可去了别处?” 庆丰眼珠子转了转忙道: “年前陪着八皇子在郊外的山寺里头住了半个月,是回过老太爷的” 陈氏点点头,盯了他一眼: “在山寺里可遇上了什么人?” 庆丰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柳彦宏身边伺候的人,自然少爷和那苏家大姑娘的事儿瞒不过他去,当初也不过一面之缘,哪知道就这一面,少爷的魂儿就被勾走了,变着法子的去寻那位姑娘。 庆丰原是琢磨,便是少爷稀罕美人,可那位说起来毕竟是大姨子,怎么着,两人也要估计些脸面,便是少爷这边糊涂点,那边的姑娘虽说是庶出,也是大家闺秀,何至于会做什么不妥当的事来,可谁知道这边少爷有意,那边那位大姨子也有心,两人眉来眼去,竟是一拍即合。 他也不是没劝过,可少爷毕竟是主子,他非得去会佳人,他也拦不住不是,好在那府里的老太太只住了十日便回府了,若是日子长了,真保不齐有什么不才之事。 回府了,庆丰才着实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这就被太太知道了,庆丰扑通一声忙又跪下,低着头一迭声的就知道磕头认错。 陈氏脸色黑沉,手拍在炕桌上,吓的庆丰一激灵: “还不把事情细细道来,若是有丝毫隐瞒,皮受苦不算,你的老子娘也要受牵连” 庆丰一听,那还瞒得住,急忙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陈氏听了,真是气的不行,可也知道庆丰固然有错,也真拦不住彦宏,可这知情不报也委实可恶,让人打了二十板子施以薄惩,交代以后若再有此事,定直接打死了事。 庆丰养了小半个月才好了,因这顿板子让他长了记,这日陪着少爷应礼部尚书家的少爷邀请,在街上茶楼吃茶,从二楼的窗子,望见对面胭脂铺子里出来的翠柳,就急忙忙的一侧身就挡在了窗边上,就怕自家少爷瞧见了。 自家少爷是没瞧见,对面柴子敬却瞧见了,手里的折扇向下遥遥一指道: “下面这个丫头眉眼寻常了些,可穿的衣裳却俏丽,茜红的衫儿,翠生生的裙儿,配上头上这朵正艳的海棠花,不知是那府里的丫头,倒是颇有几分颜色。” 柳彦宏好奇的瞄了一眼,可不正是苏宛如跟前的丫头翠柳吗,这丫头的姿色确平常些,倒勾的他想起了宛如那张粉面花颜,心里正想着,就见胭脂铺子里一个婆子搀着苏宛若,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到了马车跟前,略抬头和柳彦宏对了个正着,那一脸的幽怨情愁,一身楚楚可怜的风姿,柳彦宏早就把陈氏的训诫扔到脖子后头去了,蹭一下站起来,就要下去,却被庆丰拦在身前,小声道: “我的少爷,小的那顿板子还没好利落,您若是再和这位有牵扯,小的这条命可就没了” 对面的柴子敬,倒是认出来道: “那是苏家的马车,车把式我是见过一两次的,这位姑娘瞧着像是苏府里的小姐,对了,我倒差点儿忘了,彦宏兄哪位没过门的夫人,便是苏府嫡出的二姑娘,我远远瞧见过几回,也不怕彦宏兄你恼了去,姿色上,比下面这位稍差了一些,影绰绰听说过苏二姑娘上头还有一位庶出的姐姐,难不成是她,倒真是个绝代佳人。” 柳彦宏拱了拱手: “子敬兄,在下忽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办,改日请兄台吃酒赔罪,这边告辞了,” 说着,没等柴子敬反应,几步就下楼去了,庆丰跺了跺脚,跟了下去,柴子敬不禁笑了,站起来也走了出去,却没下楼,直接去了旁边的隔间,里面坐着的赫然是十一皇子赵睎。 柴子敬躬身施礼,赵睎摆摆手,柴子敬坐到一边笑道: “十一爷真是算的准,您怎的就知道,那苏家大姑娘今日要来买胭脂水粉的?” 赵睎哼了一声: “自然有耳报神,也不用瞒着你,是承安跟我说的” 柴子敬心里暗叹,这位苏家二姑娘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惹上十一爷这么个魔星,家里还有个苏承安那样的胳膊肘向外拐的弟弟,这两人联手,非要把苏柳两家这场婚事搅合黄了不可。 不过这婚事一黄,苏宛若的名声可也耽搁了,柴子敬小心翼翼的道: “若是柳苏两家退了亲事,恐于苏姑娘的名声有碍” 赵睎吃了口茶: “正是不好才和我的心思,没人去求亲,等我能娶王妃的时候,直接去求了她来,岂不是好” 柴子敬愕然,要说这位十一爷,别的上面真算惊采绝艳,父亲让自己靠在他身边,他倒也心服口服,可就一沾上,那个苏宛若,就异常孩子气。 父亲曾和他说过几次,瞧皇上那意思,十一爷的婚事必不会轻率而为,苏宛若的外租家虽显赫,却是四皇子那边的,苏府那位老爷苏澈,如今也不过是自己父亲下面的左侍郎罢了,官位即便过得去,可着实没甚实力,由此可见,即便苏柳两家的婚事黄了,十一爷想娶苏宛若也着实不易。不过正妃不可,侧妃倒也不难,这些事儿,谁有说得准去。 再说柳彦宏,在苏家马车后面远远跟着,直到马车停在上古斋门前,苏宛若跟翠柳进了里面,他才随后也跟了进去。 这上古斋的掌柜一瞧进来国色天香的漂亮姑娘接着便进来一位锦衣的官家公子,眼珠一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样的事他瞧得也不少,横竖才子佳人,公子小姐,在那宅子里不得见面,出了门,偷着会上一会也是平常事。 他倒是乐意碰上这样的,生意好做的紧,随便一件东西,都能卖个好价钱,急忙打叠气笑脸儿招呼,把那店里经年卖不出的货品拿出来,舌翻莲花,直到柳彦宏买了三四件,才满意的寻个托词,躲到一边看账本子去了,不再管这边的两人,却用余光扫着。 见这两男女也新鲜,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偏偏谁也不开口,就这么眉来眼去的瞧着。庆丰急的脑门子直冒汗,寻思怎生找个好由头,让少爷赶紧走了了事。 可事情就这么凑巧,庆丰正着急的时候,一眼就瞅见自家的马车停在对面,对面是个有名的点心铺子向林斋,他们府里就数着大姑娘最喜欢向林斋的点心了,隔三差五的,不是让丫头婆子来,就自己亲自来买点心。 庆丰眼睛一亮,心里琢磨,要真是自家姑娘就好了,姑娘和苏家二姑娘交好,又是个泼辣子,想来少爷怎的也要顾及一下。 正想窜出去打个招呼,却看到对街的马车门一开,先下来一个头戴翠玉钗的稳重大丫头,扭身把苏家二姑娘扶了出来,庆丰就觉得脑子嗡一下,浑身都打了个颤。 这可真是那句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碰头,这事可怎么好,还是掩着盖着,悄没声息的走了最妥当,想到此,忙扯了扯柳彦宏的袖子低声道: “苏二姑娘和咱们大姑娘在对面,刚下了马车,想是来向林斋买点心了” 柳彦宏一愣的功夫,对面的如意已经看见这边苏家的马车,扫了眼车边上两个婆子,是苏家大姑娘身边伺候的。 如意虽说如今跟了宛若,顶了春梅,成了宛若身边得用的大丫头,可毕竟不是苏府的人,现如今的月例银钱和身契都还在王府里呢。 她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让她知道,她的主子就一个姑娘,其他的人都不用理会,因此,如今虽跟着宛若在苏府里头住着,苏府里体面的婆子丫头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叫一声如意姑娘。 如意也是个省事的,举凡姑娘以外的事都不理会,可不理会却不代表不知道,老太太把如意给宛若,就是看中了她稳重却又底细明白的子。 如意心里说,瞧见苏宛如身边的婆子不新鲜,可透过对面上古阁招财进宝的窗棂子,见着庆丰和他身后的柳家公子就不对劲儿了。 有心巧遇在线阅读 有心巧遇 肉文屋 / 有心巧遇 有心巧遇 甚合吾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甚合吾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甚合吾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甚合吾意 柳彦玲身边的螺钿,是个心思细,有计算的丫头,那日跟着柳彦玲从凝碧轩出来,一路上都在出神。【] 回了柳彦玲的研清阁,便遣推了身边的丫头婆子,悄对柳彦玲道: “我这么瞧着,姑娘素日里对那边府里的承安少爷很是上心,若真有意,姑娘当早作打算才是。” 柳彦玲一楞,继而脸有些红: “我哥哥和宛若的亲事与承安哥哥什么相干?这又是哪里起的?” 螺钿道: “姑娘可不糊涂了,哪有两家儿女亲事都通了的,便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如此做的,听我娘倒是提过,那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头,家里头穷的叮当响,儿子若是娶不上媳妇儿,倒是有用家中女儿去换的,称作换亲,因此忌讳呢,何况咱们这样的府邸宅门,万万没有这样结亲的道理。” 柳彦玲低头想了想道: “可不是,就我知道的,竟没一家结了两门亲的,你的意思是……” 螺钿后面的团花缠枝引枕放在她身后,让她倚靠着,凑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柳彦玲伸手推开她: “这怎么能成?我哥哥和宛若是自打小定的亲,如此一来,我哥哥倒没什么,宛若的名声可不坏了去,我们好了这些年,难道为了我自己的亲事,忍心害了她不成。” 螺钿瘪瘪嘴: “姑娘好糊涂,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便是和宛若姑娘好了一场,却不过是闺中女儿家的小事,这亲事可是干系到姑娘一辈子大事,若您不欢喜承安少爷,便当螺钿今儿的话是胡说八道了,若是真有心,少爷和宛若这婚事黄了,姑娘的亲事才有望成的。” 柳彦玲叹了口气:“即便宛若和哥哥的亲事不成了,我和承安哥哥也不易的,你忘了承安哥哥是庶子,便是嫡出的,苏府的门第,爹娘纵然不挑拣,祖父祖母哪里也不一定能应,即便咱们这边应了,承安哥哥对我却也淡淡的,我也吃不准他的心思……” 说到这里,双颊不禁染上些许绯红,螺钿倒笑了:“我听我娘说,这男人即便心里有你,嘴上也断不会说的,便是嘴上说的那些男人,心里却不知道是个怎样花花的心肠呢,这样说来,会说的倒不如找个不会说的好。【]” 柳彦玲扑哧一声笑了:“你娘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只是承安哥哥虽和我没话,可跟前若只有宛若的时候,嘴里的话却不少呢,时常我去找宛若的时候,刚走到宛若的窗户底下,便能听见他们说说笑笑,可我进去了,承安哥哥便不说话了,不仅不说话了,还会寻个托词躲出去,我想着,必是他心里不喜欢我的,因此见了我便要走,也不和我说笑的缘故。” 螺钿扑哧一声笑了:“姑娘可真是个多心的,奴婢在一边瞧了这些年,承安少爷和宛若姑娘实在少见的亲近,可再亲近,也是亲姐弟,这个醋姑娘吃的可真没道理。” 柳彦玲也不是吃醋,就是觉得,只要承安和宛若在一起的时候,她和赵睎就只能在一边巴巴瞧着的份儿,两人那种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那么契合,契合的别人本不进去。 虽是这么想,螺钿的话却也真入了心,赶上次日便落了雨,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直下了两天,才放晴,柳彦玲也屋子里整整闷了两天,这两日却没干别的,就琢磨这件事了。 虽说自己和承安哥哥的事还不知道成不成,可娘亲总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宛若和哥哥的亲事便是成了,哥哥不喜宛若,以后说不准也是怨偶,倒不如现在不成的好。 想好了,心里便定了主意,先是偷偷让人知会了里的赵睎,一边让螺钿寻个外头的小厮盯着点哥哥的行踪,因此这场看似随意的巧遇,却是多人有意为之的结果。 如意瞧见对面宛如的身边的婆子和柳府的大少爷,心里就不禁忽悠一下,还没来得及知会宛若,柳彦玲已经跳下车,她身边的螺钿道: “姑娘,您瞧,咱们少爷在对面上古阁里头呢?” 如意盯了螺钿两眼,柳彦玲却一把拉住宛若的手:“走,咱们待会儿再买点心,先去对面上古阁瞧瞧去,听府里的官家说,上古阁可也有些个能入眼的玩意儿……” 说着话儿,已经把宛若直接拽到对面去了,门口伺候宛如的婆子,忽然见二姑娘和柳家姑娘过来,心里慌了一下,急忙见礼。 宛若这才发现门口竟然是苏府的马车,扫了眼婆子的脸,像是宛如身边伺候的,这倒真是巧了,进了上古阁,就见柳彦宏和宛如两人一左一右,一个看挂在墙上的字画,一个低头看掌柜拿出来的几件玉器摆件,倒是一副不相干远远避嫌的样子。 落在宛若眼里,却不禁好笑,到底是年轻男女,这样子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儿,而且…… 她一回头正好对上柳彦玲,柳彦玲目光闪了闪,拉着她道: “宛若,在这里不仅遇上了我哥哥,还有你家大姐姐呢,好巧是不是?” 宛若却笑了笑没说话,彼此见过礼,宛如忙道: “我出来一会子了,恐府里的老太太惦记,先回去了,妹妹和柳姑娘再逛逛吧!” 柳彦宏急的不行,可宛若和彦玲都在跟前,他也不好再跟出去,只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追着宛如的影子出门,上了马车,再一回头,却对上宛若的目光,宛若的目光澄澈清明,就这么盯着他,嘴角含着个清淡的笑意,竟令柳彦宏忽然心生愧疚起来。 “宛若妹妹若是喜欢这里的玩意儿,彦宏哥哥买给你可好?” 宛若笑了,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落在那边宛如刚挑的几个玉器摆件上,挨个看了一遍,道: “都是好东西,却没我能瞧上眼儿的,今儿不早了,想来娘亲也要惦记,这便回府去吧” 说着,冲彦宏福了福,带着如意出门走了,彦玲倒是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迟疑半响,追了过去,柳彦宏也有些呆,刚头宛若瞧他那一眼,仿佛有些讥诮的意味。 不知从何时起,对宛若,他便没法当个小孩子一样看待了,尤其被她那双眼睛一瞧,总觉得即便最隐秘的心思,也能被她瞧出来,很奇怪。 男人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彦宏也是,宛若姿色不算出众还罢了,偏偏聪明灵慧过了头,还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彦宏心里实在不怎么喜欢她。 “少爷,咱也赶紧回去吧!” 庆丰在后头急的直搓手,这可算怎么回事,打了个三头对案,最坏的是,以后这样的烦心事指定还少不了,就少爷和那位苏家大姑娘这意思,肯定撂不开手去,这男人谁架得住勾魂的,再说少爷本就有心。 宛若回府见过老太太和娘亲,便回了自己屋里,坐在炕上,就把今儿的事儿从头至尾细细想了一遍,不禁笑了起来。 如意捧着茶盏进来,正好瞧见她肘支在炕几上笑的模样,不禁道: “姑娘的心可真大,我就不信,姑娘没瞧出今儿的事儿,这可关系到姑娘的终身大事呢,那彦宏少爷糊涂还罢了,府里这位大姑娘真真不想要体面了,竟然勾搭自己的妹夫在外私会,这算怎么回事,前些年,我瞧着彦宏少爷的子还算持重,虽说房里有伺候的人,也见像其他那些公子少爷一样花天酒地的,这可真是说嘴打嘴了,眼瞅着明年姑娘就要嫁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宛若道:“大不了退了亲事呗!你不乐意我便休,没得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如意素来知道宛若是个主意大的,隐约对这门子亲事,也不怎么上心在意,可如此轻飘飘便把退亲的事说不出来,却也大是不妥。 好在姑娘平常不喜跟前人多,这会儿屋里就她一个,却也几步到外头,把坐在廊凳上两个打络子的小丫头远远遣开,让心腹的丫头福儿在外守着,才又进来道: “姑娘这话可说的糊涂,您不在意这门亲事,可若是真退了亲,即便不干姑娘事,传出去与姑娘的名声也有碍,何况若是彦宏少爷糊涂,退了亲事,却要娶姑娘的庶姐,可更把姑娘置于何地,不定传出多难听的话呢?” “难听才好。”宛若凉凉的道:“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也好过嫁给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男人。” 如意倒是惊了:“姑娘越发胡说了,寻常人家的莽汉子,有了闲钱,还打算多娶个媳妇儿呢,何况官宦大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房里房外的一大群。” 宛若脸色一暗:“所以我才说不嫁更好,省的到时候,看着心烦眼乱的” 如意倒是被她的歪理气乐了:“那依着姑娘的意思,不嫁便当如何?难不成您真打算,将来指望着承安少爷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宛若歪歪头:“如意,你这个主意甚合吾意” 窗外嗤一声笑,如意倒是唬了一跳,刚要出去,便见承安一脚迈进来。 甚合吾意在线阅读 甚合吾意 肉文屋 / 甚合吾意 甚合吾意 情难自禁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情难自禁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情难自禁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情难自禁 承安唇角弯出一个弧度,目光闪了闪,落在宛若身上,宛若挑眉看着他: “承安,你笑什么?养着我,你不乐意啊?” 承安坐在她身边,点点头: “乐意,只要是若若,养多久都成。” 如意扑哧一声,掩着嘴笑了起来: “只怕如今承安少爷应的痛快,不过是为了哄姑娘一笑罢了,将来少进了门,这话就不知扔到何处去了呢” 宛若挥挥手: “不管了,过一日算一日吧,若是日日都要愁以后的事儿,岂不头发都要愁白了,承安,不是说让你和赵睎陪着那位南夏的太子爷吗,我听彦玲说,这位南夏太子爷是位风雅的不得了的人物,且文武全才,在南夏素有美名,不知比咱们北辰的睿亲王如何?” “睿亲王?” 承安微一愣: “怎的若若觉得,睿亲王爷风雅吗?” 宛若却也不扭捏:“当然啊,满京城不都说,风雅最是睿王……” “倜傥当属十一” 如意笑着接了下半句: “姑娘不欢喜十一爷,奴婢却觉得十一爷挺好,真心实意的待着姑娘呢,若是十一爷……” 说到此,忽而觉得不妥,便停住话头,叫小丫头重新捧了新茶进来,便退到了外面,端着个针线笸箩靠坐在廊子上绣花,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事儿是不是提前知会那府里的老太太,若是瞧着今儿白日的光景,姑娘这桩亲事便是成了,也难说好到哪里去。 虽说男人没几个不贪恋美色的,可为了美色,忘了规矩门第的,却也着实过了些,偏自家姑娘如意是知道的,别瞧着面上大方,心却高,别说柳公子,便是十一爷这实诚上心了六年多,姑娘不也就淡淡的,柳少爷怎入的了姑娘的眼去。 莫瞧着我不好,我看你也不顺眼,即便嫁过去,姑娘这一辈子可要如何呢,姑娘又是从小富贵窝里,掌上明珠一样长大的矜贵主子,那样的日子又怎么过的来。 这一出神,手里便没了准头,一针扎在手指头上,疼的钻心,娘忙坐过来道: “怎的扎着了,这做针线活的时候,可不兴想事情,刚头我在那边远远就瞧见你出神了,可不要扎手的,我瞧瞧” 娘捏着她的手指对着日头看了看,不禁赞了声: “倒是不妨事,只如意姑娘这双手可真真漂亮,跟咱们小厨房里刚剥开的葱白一样。” 如意脸一红,缩回去: “妈妈今儿可怎了,怎的到拿我取笑了起来” 娘道: “非是我拿你取笑,这些年,我一边瞧着,咱们姑娘的事儿,你实实在在是放在心里了,忠心实在,你是个灵透孩子,我也不多说,前几日太太把我叫过去,略露了点风,让我悄悄过来讨你个注意……” 如意一愣,继而就明白过来,脸上染上些许绯红,院子里的梨花虽谢了,那边架子上的紫藤却开得正好,串串垂挂下来,一阵风过飘来花香沁人,日头清浅,半明半暗落在如意身上,竟有一种别样沉静的美好,倒把娘看的有些怔了。 如意生的出挑,加上子好,即聪慧又稳重,这些年真有不少人惦记她,前些年,那边舅太太还想着,把她要过去给王府里的大爷,做个房里人呢,可一则是宛若这边使唤惯了,没个能替她的人,再有,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她自己竟也不乐意。 后来说了几家,都摇头,这一耽搁,十三跟着姑娘,都十九了还没个婆家,太太也着实怕耽搁了她,知道宛若娘和她近些,便让娘来和她说,这若是再耽搁下去,过了二十便再难找好人家了。 娘叹口气道: “我知你舍不得咱们姑娘,如今我瞧着福儿禄儿虽小些,也能帮衬着些了,不比刚来时毛毛躁躁的,你就放心吧,你便不想嫁人,你家里的哥哥跟老太太提过几次了,说要个恩典,赎了你出去,好好找个婆家。” 如意咬咬唇,忽然抬起头来: “妈妈,您哪知道我们家的事儿,当年可不也是哥哥把我卖到府里头去的,说的好听,赎了我出去,他真舍得拿银子吗,那点小心思打量谁不知呢,知道我在老太太跟前混了些体面,说是赎,指定是计量着,老太太那会看上他那点银钱,说不得,还贴补些银两东西于我,他得了银子东西,转手再我把卖了,这一出一进,他们就又发了笔财,我的命贱,也不给他们白赚了这银钱去,我打早就想好主意了,这辈子就跟着姑娘,一辈子不嫁人便是了” 娘倒是笑了: “你平日里劝姑娘倒是明白人,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却也糊涂起来,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你便不想家去,回了老太太,寻个可心的人家也不难的,咱们姑娘就是嘴里那么说说,柳府那边可都在看黄历拟吉日了,过了年,姑娘便嫁过去,难不成你要等到明年姑娘嫁了,你再打算,明年你可就二十了” 如意放下手里的绣架子: “妈妈,这事儿咱们先撩开,我这里正有件愁事要跟你说呢……” 便把今日的事儿原原本本说给了娘,娘一听,脸都气红了,恨恨的道: “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孩子会打洞,怎么就跟她娘一样没脸呢,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怎么说咱们姑娘也是她的亲妹子。” 如意哼了一声道: “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咱们在这府里住的日子虽不长,可我也瞧得出来,这位大姑娘别看庶出,心气可高的不行了,要不这些年,这么多上门说亲事的都没应,以前我听我们老太太就说过,姑娘小时候被她推进莲花池子里,差点淹死了,侥幸命大,才救活了,那时候才多大的孩子,就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倒是不烦恼她,便是她勾上了柳府少爷,也不见得能进了柳家的门,就是愁咱们姑娘。” 娘眉头也皱了起来: “可不是,这事儿却棘手,不过,咱们瞒着也不成话,先知会了太太再讨主意吧……” 两人商量定了,忽听里面隔着窗子一阵清越的琴声响起来,娘叹口气道: “若是柳家那位少爷,跟咱们承安少也一个子就好了,即便比不上承安少爷知冷着热着姑娘,里的十一爷,可也不差呢,都说是个魔星,我瞧了几次,和姑娘在一起的时候,竟是个避猫鼠一样,那眼巴巴讨着姑娘的好呢,姑娘若是笑了,他便也高兴,姑娘若是不欢喜,他也皱着眉没个好脸色……” 承安一曲出水莲抚完,琴声寂落也没见宛若有声响儿,抬起头,发现她已在炕一头睡着了,歪躺着身子,脑袋靠在迎枕上,眼睛已轻轻闭上,呼吸匀称。 承安站起来,进到里头寝室,寻了一床锦被出来搭在她身上,坐在她一侧,仔细端详她,窗纸上花影摇曳,光亮洒在她脸上,有些粼粼闪闪,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有些透明晶亮的光泽,眉眼舒展,并没有因今日之事忧心烦恼,承安才暗暗松了口气。 承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将来的事儿,更是无法预料,可让他这样眼睁睁看着宛若嫁人,他也做不到。 承安心里很有些愧疚,虽说宛若并不稀罕这门亲事,可若是退了亲,即便有那边老太太护着,不至于处境艰难,势必也要受点闲话上的委屈,名声上也不好听了。 可承安也不得不说,赵睎这个主意虽有些损,的确是个一刀两断一了百了的好主意,承安心里也清楚,只有宛若的名声不好,嫁不出去,他或许才有机会,他的机会要等,多少年他自己都拿不准,他等得,却怕宛若等不得。 因此,赵睎和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应了,当时赵睎那个表情,他现在还记得,说不出的复杂,说起来,他和赵睎之间也的确复杂,将来…… 承安叹了口气,这边所有的牵挂,他都能毫不犹豫的舍下,唯有宛若,他无论如何都放不开的,她就像一颗朱砂痣长在他心里,随着离别的日子越近,越鲜红,鲜红的,就像他的心头血。 承安低下头把她鬓边垂落下的几缕发丝,小心整理好,眼睛却不由自主落在她微微嘟起的唇上,她的唇上氤氲着漂亮的光泽,仿佛枝上粉色的桃花瓣…… 承安脸有些发烫,身上也有些**辣的,手指不由自主伸过去微微一碰,温温软软的……宛若的眼皮动了动,吓得承安急忙收回手,只见她咂咂嘴,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却没醒过来。 承安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心里那种隐约模糊的渴望,逐渐清晰,仿佛要透体而出。 他定定望着宛若,脸红的几乎可以滴血,如意一进来,倒是吓了一跳: “承安少爷,敢是在外面冲了风,怎的脸这般红?” 承安回神,紧忙站起来: “若若睡了,你在这边守着她些,醒了,别让她即刻跑出去,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几步匆匆出去了。 情难自禁在线阅读 情难自禁 肉文屋 / 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 流言蜚语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流言蜚语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流言蜚语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流言蜚语 王氏如今有孕,娘没敢把这事儿直接说出来,而是拐了弯,悄悄透给了王嬷嬷,打的主意是让王嬷嬷寻个机会缓缓的说,可即便再缓缓的,王氏知道了,也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这消停日子才多长日子啊,就又出了这档子龌龊事,虽说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宛若也是王氏心肝上的闺女,她自己是从什么境地过来的,她比谁都知道,那样难的处境,那种滋味,她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宛若再尝一遍。 可是退亲,于女儿家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尤其这事儿又不能宣扬出去,宣扬出去,以后宛若该如何自处,若不退亲事,宛若嫁过去,不就生生是第二个自己,王氏真被难住了,左右都不是,还有宛如…… 王氏就真没想到,处理了周映雪,最终她闺女依旧使坏在宛若身上,可她想就这么坏了宛若的姻缘,自己嫁进去也是做梦。 王氏目光一冷: “那边老太太怎么说?” 王嬷嬷忙道: “老太太这几日身上不舒爽呢,没敢惊动” 王氏叹口气: “也好,先瞒着点吧,老太太疼宛若,知道了此事,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着急上火呢,毕竟年纪大了,等过两日,我亲自过去和老太太说便是了。” 王嬷嬷道: “可真是下贱坯子生的下贱儿,怎么就跟她娘一个个样儿呢,那柳家少爷,平日里我瞧着倒也算稳重,怎的能干出这等没脸的事来” 王氏哼了一声:“这男人家哪有几个不贪恋美色的,尤其那贱丫头有心勾引,他又年轻不进了套子才怪,我倒不是愁这个,宛如那丫头想个招就能制住她,就是愁宛,若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我以前的滋味,万不想让我的宛若再尝的,可若是退了亲,说不得也耽搁了宛若的名声,真真让人恨的不行。” 王氏这边纠结为难,柳府那边也出了事,那日彦宏回来,他身边的庆丰哪里还敢瞒着,直接就跟陈氏把事情头尾说了个仔细,陈氏真是气得手都哆嗦了,狠狠数落了庆丰的不是,严禁彦宏再出府去,想着在府里好好捐他几月,日子久了,便放下了。 哪知道,柳彦宏自那日又见了宛如,竟是日思夜想的,更放不下了,陈氏不让他出去,便在夜里坐在廊下,对着月亮唉声叹气的,竟跟魔怔了一样,春日多疾,一来二去,竟成了症候,且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下去,本来好好的身体,也熬得瘦了许多,瞧着竟跟得了那相思病似的。 陈氏心疼的不行,也怕真有闪失,一时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便只得偷偷知会了老太君知道,老太君也是气,可孙子毕竟是亲的,孙媳妇儿还没进门,远得多,思来想去便跟陈氏商议,就和彦宏说,先娶了宛若进门,等宛若进门后,再娶宛如当个侍妾也就是了。 柳彦宏这才渐次好了起来,可柳府这番曲折,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外面去,虽说都是各府的女眷私下里嚼舌头,可毕竟说的有头有尾,这事儿自然传到苏府的大杨氏耳朵里。 大杨氏听了,倒是真惊了一下,宛如这些年养在自己身边教导着,子着实收敛的稳妥多了,可这起子丑事,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来了,大杨氏思来想去才想起来,估丑事的起源就在年前那次山寺里头,真是大杨氏肠子都悔青了。 宛如一进来,就见祖母的脸色沉难看,心里就咯噔一下,如今各府里的留言,捕风捉影传出来,她身边的婆子没有不听了告诉她的道理,宛如心里虽有些害怕,却也是欢喜的,知道柳彦宏真心实意的待她,名声不好听又能怎样,横竖有她娘和外祖母前些年的事,她的出身也在哪儿摆着呢,名声也早就不中听了。 不然,以她如此姿容,即便是庶出,何至于来求亲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即便不是为了柳彦宏,只要宛若那丫头不好过,她心里这个口气也算出了。 再说,她早就细细的想过了,为了宛若的名声,王氏势必不会退亲,彦宏若是坚定,以后她和宛若一起嫁进柳家门是**不离十的,她就不信。自己斗不过宛若,到时候,自己这些年憋屈的滋味,定让她好好尝尝。 想到此,本来害怕的心却安定了下来,福了福,立在一边,大杨氏微微眯起眼瞧她,宛如的确生的好,比她娘强,眉眼更像自己的亲妹子,只这生的好便罢了,怎的子也一脉相传了来,竟让大杨氏平日里为她打算的心淡了许多。 也知道这些话不好听,让屋里的丫头婆子都下去,只留□边的心腹婆子杨妈妈: “外面这些日子,影影绰绰的都说柳府的彦宏公子得了相思病,这病却和咱们府里牵连上了,彦宏和你妹妹宛若是打小定的亲,即便是宛若,传出去都不免让人戳脊梁骨笑话,何况竟然是你,你如何跟祖母解释” 宛如扑通一声跪下: “孙女儿平日跟在祖母身边,何曾有片刻稍离的时候,便是在山寺了见过柳公子一面,也知是妹夫,并没说话,只点点头便过去了,并无失礼之处,祖母这话从何而起” “从何而起?” 大杨氏直直盯着她问: “你倒是撇的干净,我问你,若是柳府来求娶,让你姐妹一起嫁过去,你可愿意?” 宛如心里一跳,低下头去,好半响说了一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孙女儿的婚事,全凭祖母做主” “祖母做主?” 王氏一脚迈进来: “姑娘如今人大了,倒越发懂了不少礼数,你不知我北辰的规矩吗,无论嫡庶,婚姻之事该着嫡母做主才是” 王氏的目光扫过宛如,虽是春日正好,宛若却忽儿觉得跟那数九寒天一样浑身冰寒,王氏刚要行礼,大杨氏忙道: “快扶着太太,这都有了身子,行什么礼,快下吧!月份不大,自当将养,怎的今儿到过来了“ 大杨氏明知故问,王氏心里哼了一声,却笑了笑:“瞧着今儿外头的天气甚好,便出来走走,也该给老太太请安的“ 却再也不提宛如的事,只和大杨氏闲话了一会儿,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宛如,径自去了。 毕竟是在身边养大的亲孙女儿,大杨氏叹口气道:“起来吧,事儿既然做了,你再跪三天三夜也于事无补,若是你跪了这半个时辰,你嫡母的气便消了,也是你的造化,她说的不错,你的婚姻事,原是该嫡母做主,她若执意要管,纵是你爹也不能说话的,你好自为之吧,这些日子,便在你屋子里好生待着,不许私自出府,也不用再过来给我请安了,去吧“ 宛如眼里怨毒一闪而过,还是珊珊退了出去,杨妈妈见她走了,才道:“论说姐妹同嫁一门,也有先例的,说不准还是一段佳话” “佳话?”大杨氏叹了口气:“这事儿在别家,或许也就掩着盖着糊弄过去罢了,咱们家却难了,不说那边府里的老太太,便是宛若她娘,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再说,这些年你没瞧出来吗,里那位十一爷可巴巴的瞅着呢,宛若这亲事本就找不到借口退了,这一来,说不准就成了” “成了?若是退亲,咱们二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大好了” 大杨氏扫了她一眼:“咱们这样的家族,即便宛若是正经嫡出的姑娘,若是嫁给皇子,正妃的名头也难封,若是侧妃还可,再说,以十一爷的子,便是非要,谁又能挡得住去” 杨妈妈一愣:“听老太太的意思,咱们家二姑娘说不准就是位王妃了?” “大杨氏道:“朝廷里的事,咱们内府的妇人如何知晓,只我这么瞧了这几年,皇上对四皇子越发淡了些,连带的王家宅门的恩赐,也比那些年差了一大截,倒是十一爷越发得意,将来还不知怎么着呢,我倒乐意宛若嫁给十一爷,将来王家若有什么闪失,咱们苏家还能摘楞的出来,省的一下全牵连进去。” “是呢,里的贤妃娘娘,这些年身子总不好,神头也愈发差,只是大姑娘和柳府公子,这事儿?” 大杨氏道: “我便管教的再严,毕竟是她娘的亲闺女,她人大心大,自己觉得计算好了,可毕竟是个小孩子,就不想想,有宛若亲娘在这里呢,又有积年的旧怨,怎能让她随了心意,弄到如今这地步,我也护不住她,祸福吉凶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流言蜚语在线阅读 流言蜚语 肉文屋 / 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 正式退亲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正式退亲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正式退亲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正式退亲 事情闹到如今这般地步,即便王氏想遮掩着,也遮掩不成了,再说,柳彦宏这样子,把宛若嫁过去,她如何放心的下,那边老太太听着了信儿,可是生了老大一顿气,不是王氏拦着,便要去柳府里头理论道理,可不糊涂了。 慢说这事只是传言,便是实打实,明白的告诉你,柳彦宏要娶个侍妾进门,也不算太失礼,人家没说先娶,是娶了宛若过门后,再娶个三房五房的,谁又能拦得住,不过是大面上的体面罢了,只是这体面王氏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宛若一辈子的安生。 妻妾即便少不了,也不能是宛如,再说,柳彦宏这种品,如今她却真不中意的紧,年纪轻轻便为色所迷,成得了什么大气候。 只是宛若一向有主意,这是件大事,她当娘的,势必要来问问她的意思才妥,王氏转过连廊进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回屋,而是从抄手游廊去了宛若的小跨院。 刚进了月洞门,就听见叮咚的琴声响起,王氏在窗下驻足,底细听了半响,是《山居吟》伴着悠然的琴曲是宛若清越的声音: “依山傍水房数间,行也安然,住也安然;一条耕牛半顷天,收也凭天,荒也凭天;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夜晚妻子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日上三竿犹在眠,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琴声止,宛若也念完了,好半响,就听承安道: “这可是谁的诗?我竟不知?” 宛若刁钻的回道: “便是你学通古今,诗词歌赋皆能,难不成就没有一个你没读过而我见过的,你不知道也寻常啦” 承安低低笑了: “是啦!定是你偷着看的那些杂书外传上的” “杂书外传?切,焉不知好些道理都是杂书外传上的才通,举凡咱们平日里学的那些四书五经,都是为统治者服务的,难免失去了公正,有些偏颇,哪里比的上杂书外传,多是那些直抒臆的慷慨有识之士所著” “统治者是什么?”承安疑惑的问 “哦!那个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的道理” 承安抵笑了一声:“就算你的歪理公道吧,我也不能和你再辩下去了,再辩下去,说不得,连孔孟之道都被你说出不好的来” 宛若瘪瘪嘴:“孔子还罢了,孟子却真真虚伪” 承安愕然:“你越发喜欢胡说,孟子可不是自古而今的大贤者” 王氏在窗子外头都不禁点头,却听她的宛若道: “你没听过吗,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王氏听她说的越发刁钻不像话,自己若再不出声,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急忙道: “宛若可又淘气了……” 宛若和承安吓了一跳,急忙迎出来,一左一右扶着王氏进了里屋,宛若把如意团花的靠枕拿过一个来,放在王氏身后,让她歪倚着,王氏扫了他二人一眼笑道: “你姐弟两个倒悠闲,还有心思弹琴论诗,承安的琴艺越发进,可就宛若这喜欢胡说八道爱抬杠拌嘴的毛病还是没改,亏了承安肯让着你” 王氏这话说出来,边上的如意和王嬷嬷都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承安瞧眼色知道王氏有体己话要和宛若说,便知情识趣的寻借口退了下去。 等他出去了,王氏才道:“这些年你和承安倒是真好,原先,我还说是小时候孤单无伴的缘故,现在瞧着,倒实打实真的好呢” 宛若一愣:“娘亲这话新鲜,我和承安是亲姐弟啊!”“亲姐弟?”王氏哼了一声:“你和宛如还说亲姐妹呢,她何曾拿你当过亲妹妹了,真真比仇人还可憎。” 宛若便知道,娘亲这是来和她说柳府亲事的,如今外头的流言蜚语传来传去,宛若的心反而定了,有些侥幸的大大松了口气,她都觉得自己该谢宛如,不是她,自己和柳彦宏的亲事就再也拖不过了,这样一来,倒顺了宛若的心思。 因此,这几日,即便下面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战战兢兢瞧着她脸色,她心里却分外自在,如意说她心大,娘干脆说她没心少肺,不管如何,只要不嫁,怎样都好。 王氏略度量她的神色,见毫不在意的样儿,不禁摇头轻叹: “小时给你定柳府这们亲事的时候,原也是机缘巧合,后来娘亲瞧着彦宏的子倒也稳重,便放心了不少,如今这事闹到如今的地步,娘亲是来问你的主意,你若是嫁过去,娘亲自然会为你打算妥当,宛如你不用忌惮,我自有去处发落她。” 宛若一愣,和着绕了这样大的圈,还得嫁,那自己不白高兴了,想到此,宛若忙道: “他喜欢的是宛如,我干嘛还嫁过去,若是我嫁过去了,娘亲必不会让宛如再嫁过去的道理,若他心里念着宛如,必定恼我恨我,那岂不成了冤家,这样的人我不嫁,宁可老死闺中也不嫁”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王氏心疼的呵斥了她一声,心里却暗暗点头,宛若是处处随了自己,若是当年自己知道,苏澈前面有个周映雪,说下大天来,她也不会嫁过来,闺中好坏不过匆匆数载光,这一辈子的荣辱祸福,还是要看嫁的人如何,知冷着热,重情重义的男子为上。 王氏道:“娘也是这个意思,嫁过去受罪,娘亲倒情愿你不嫁” 王嬷嬷不禁笑道:“太太还说姑娘呢,您不也是这个心思吗?” 王氏站起来道: “若是亲事退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声,和那边府里的彦玲,今后也要远着些才是” 王氏叮嘱完,便走了,送走了王氏,如意还道: “姑娘瞧,我说的原不差,那位柳姑娘的心思可不小,打量咱们真糊涂呢,就那天去点心铺子,定是她故意拉着姑娘去的,不然,能那么巧正恰好就遇上,那日在郊外,她一鞭子抽惊了马,奴婢就看出来,她面上和姑娘好,心里不知道怎样呢?” 宛若白了她一眼: “好,好,我知道你是个最忠心不过的丫头,处处都为着我好,以后我一定都听我们如意的可好了” 如意哧一声:“姑娘这话说的,让我们当奴婢的怎生受得起。” “受得起,受得起……” 娘扑哧一声笑道:“如意可真是为着姑娘好,姑娘还是不要嘴上应的好听,入了耳,进了心去才是,可我就是愁,姑娘的亲事退了,往后可怎么着,明年可都及笄了。” 宛若走到琴案后,拨了拨琴弦,一串悦耳的琴声从指间跳跃而出,她笑了笑开口:“明日事来明日愁,如意添香。” 王氏走刚进了自己的屋里,便听到跨院隐约传来琴声,不禁摇头失笑,王嬷嬷也道:“怨不得如意总说,咱们姑娘是个心大的,可不是吗,这么大事,姑娘竟是一点不上心的。” “不上心才好”王氏轻道:“不上心便不会伤心,我倒放心了。” 柳府自然也没想到这事能传出去,且传的这样不好听,流言传了不过三日,王府的老太太就亲自登门来退亲了。 说起来,当初定亲的时候,也不算太正式,且是两边府的老太太牵线定下的,这样退了,倒也合乎情理,这样退亲,也不至于弄得太沸沸扬扬,这是王氏和老太太商量了半日的结果。 柳府里头一开头不怕闹起来,就是想着这亲事退不了,退了于宛若的名声不好,才那么十拿九稳的,如今人家上门退亲,老太君才知道,这事儿远没有她们想的简单,想再私下说和说和,毕竟这不是件多体面的事,可王府的老太太本就不给这个机会,急巴巴怒冲冲就把亲事退了。 退了亲,柳彦宏倒是高兴的不行,还打算过些日子,等事情平息平息,再缠着母亲去说和宛如的亲事,哪里想到,才不过十日光景,皇上的圣旨就直接降到了苏府,选苏宛如进为太子妾。 柳彦宏就觉脑袋嗡一下,这下可彻底没了指望。 这圣旨下的突然。就连苏澈事前都不知道,太子妾,论说也不是个很差的出路,前提是太子能登上大宝,可北辰这位太子十拿九稳是当不成皇上的,这个谁人不知道。 这个便不提,这位太子的好色荒唐行径,那可真是天下闻名,太子里的正妃侧妃侍妾都加起来,比皇上的后嫔妃还多,这还罢了,这位太子还残暴非常,一个不顺心,打死妻妾都是好的。 传说去年八月十五,有个妾不知怎的惹了他,太子就让太监把那个侍妾脱光了衣裳,困在木桩子上,用鞭子直接抽死了,丝状凄惨无比,那也是个大臣的庶女,出了这档子事,皇上不过申斥了几句罢了。 有这个例子在前头,这道圣旨简直就跟催命符一样,哪是什么好事。 正式退亲在线阅读 正式退亲 肉文屋 / 正式退亲 正式退亲 歹毒心思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歹毒心思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歹毒心思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歹毒心思 圣旨既下,便再不可转圜,宣旨的太监前脚走,后脚宛如就扑在苏澈脚边上,呜呜咽咽哭的好不凄惨,苏澈还没说话,苏家老太爷先皱起了眉,对后面的婆子喝道: “还不把你们姑娘扶回房去,在这里哭哭啼啼,倘若传将出去,有辱皇家体面,咱们满府上下都落了杀头的罪名。” 宛如的娘和丫头翠柳急忙上来扶她,谁知道宛如却有些疯魔起来,挣脱两人,直直撞向前面的王氏,宛若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挡在娘亲身前,伸手一推,宛如踉跄一下,被她推开,头抢在地上,抬起头来额头碰破了,鲜红的血顺着额角滴滴答答淌下来,看着触目惊心。 宛若微微愕然,自己明明没用这么大的力气,不禁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苏澈那边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喝道: “宛若,宛如是亲姐姐,即便她有什么不当之处,你怎能用这么大力推搡她,小小年纪,怎的心肠如此歹毒。” 宛若一愣,还没说话,王氏却冷冷一笑:“老爷这话说的是,就该让宛如这一下撞掉我肚子里孩子,就都顺心如意了,宛若刚才若不护我,说不准现在栽倒的就是我,歹毒心肠?我们母女何曾比得过她,这远近亲疏老爷心里可真分的明明白白。” 按着肚子,喘了口气,苏澈这才自悔失言,伸手来扶王氏,王氏抬了抬手,让过去:“宛若,咱们娘俩回去,在这里不知道碍着谁的眼了,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宛若应了一声,扶着王氏进去了,大杨氏在一边看了个真真的,心里也不禁扑腾了好几下,仔细盯着宛如瞧了一大会儿,这些年竟是差点看走眼,这丫头的心思的确不正,目光一冷,挥挥手: “还傻愣着作甚?扶着你家姑娘回去,预备预备,过两日里就要来接人了” “不,不,我不进,我不去,都是宛若哪个贱丫头使得坏,她恨我坏了她的姻缘,这才使坏让我进,爹爹我不去,我不进,那个太子不是好人……” 见她越说不像话,苏老太爷忙道: “赶紧捂着她的嘴拖进里面去,这样胡说八道,可不是给苏家招灭门的祸事呢。” 宛如呜呜几声,被婆子拖了下去,苏澈有些怔愣,他只是怪宛若推的太狠了,毫不顾念姐妹之情,怎的最后成了这样,大杨氏瞟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儿子有时候真不明,扭身回转内府去了。 宛若扶着王氏进了院子,才发现承安一直在后头不远处跟着,宛若冲他使了个眼色,承安才微微点头,拐个弯,去了那边宛若的院子。 进了屋,王氏坐在炕上才道:“承安倒是真心实意和你好,竟没顾念他亲姐姐那边,比你爹都强些,不过,横竖隔着肚皮就是隔层山,以后也要防着些才好,别一味的护着他。” “可不是怎的”王嬷嬷捧了茶上来道:“这些年,我还说大姑娘的情真个变了样儿,却忘了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难移,小时候那么个歹毒心肠,长大了,怎会变得和善有礼起来,这底下的心思可真真难料,明明是她坏了二姑娘的姻缘,现如今得了恶报,却又怪在咱们二姑娘头上,不过,说来也奇怪,怎的太子爷巴巴想起咱们家这位大姑娘来了,难道名声都传进了里头,或许是咱们贤妃娘娘听着了退亲这起子事,给二姑娘出气呢……” 王氏忙道:“这话可不许瞎说,如今贤妃娘娘哪还有这样的心思,罢了,我原是想着把她远远的打发了,可也没想到这一层去。” 王嬷嬷道:“太太就是心太善了。”“不是我心善,你没瞧见。今儿咱们老爷那意思,嘴上虽不说,心里头还是偏着他大姑娘的,可怜我的宛若……” 说着,眼泪却又落了下来,宛若急忙用帕子按在娘亲脸上道: “娘亲放心,宛如害不到我的……” 安慰了王氏一通,宛若才出来,回了自己院子,一进屋就见承安歪在炕上,手里拿着她昨日闲时写的一篇大字瞧的别样认真,不禁嗤一声笑道: “人都说我心大,我瞧着,承安的心倒更比我大上十分去的” 承安放下手里的大字望着她:“若若这话从何处说起的” 宛若抿抿嘴笑了,却没应答他,福儿端茶进来,嘴快的接道:“承安少爷难道真一点不顾念一母同胞的姐弟之情?” “一母同胞?” 承安凉薄的笑了笑,心里想着,便是真个的一母同胞,她若来害他的若若,他有何必顾念,从以前他就知道,他的生命里重要的就是若若,正因这个缘故,他现在才如此放不下,丢不开,离不得。 若他此时走了,即便知道总有重逢之日,可他的心总是悬着挂着,就如若若的婚事,从小定亲,还不说没就没了。 只是若若说过人定胜天,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住,早晚一天,两人能长长久久在一起,正是这个念头支撑着他,必须变强,他变得越强,若若才能越有保障,这个道理是那年若若被绑了之后,他悟出来的,而要想变得最强,就必须复仇。 宛若扫了眼承安,回身瞪了福儿一眼:“就你喜欢胡说八道。” 福儿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退了下去,承安拉着宛若的手坐下,认真望着她:“若若信不信我?” 说着,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口上:“我发誓,这里只有若若,此生此世都不会有旁人” 宛若一愣,不禁被他蛊惑,直愣愣盯着他,此时的承安异常认真,黝暗的眸光深邃却也澄澈,隐约有两团火焰仿佛要跳跃而出,这火焰到底是什么,宛若猜不透,或许她本不想去猜。 宛若抽回手,脸有些淡淡的绯红:“越大越喜欢胡说了,你是我弟弟啊,这辈子都是。” 承安目光微暗,宛若把茶盏塞到他手里,嘟囔了一句:“太子妻妾众多,怎会好端端想起宛如来……” 忽然想起,虽说承安心大,可这件事也不好总在他跟前提,便住了嘴。 承安暗暗冷笑,给太子为妾还算造化了,虽说亲事宛若不稀罕,他也巴不得不成,可宛如折辱了若若是不争的事实,若是他…… “承安想什么呢?脸都沉了,跟外面的天似的,要下雨了呢……” 话音儿刚落,一个闪就划了过去,呼噜噜的闷雷响过,大雨倾盆而落。宛若反倒来了兴致:“如意把这窗子支起来,我和承安观雨下棋岂不好” 如意扑哧一声笑道:“真亏了姑娘倒还有这等闲心思。” 嘴里说着,还是过来支起了碧纱窗,宛若趴在窗子上瞧了一会儿,她瞧着雨出神,承安却看着她发呆,如意怕雨气进了屋,潮的慌,便抓了把香,添在对面案上的青玉香炉里,一回头正巧看见承安定定望着姑娘出神,那个模样,如意瞧着心里咯噔一下,脸撑不住都有些红起来。 “十一爷,外头下雨了,你在廊子里立着,一会儿打湿了衣裳,不如进去吧!” 小春子站在赵睎身边不住嘴的劝他,他们这位爷听风就是雨,这不传旨的太监都去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得立在外头等着,皇上的旨意既下了,那苏家大姑娘就是不嫁也得嫁了,不,应该算不得嫁,入了太子,那可真算是九死一生。 不提别人,就是里的女一听说太子的差事,那腿肚子都打颤儿,要说他们这位太子爷也闹的太过了,前些年还藏着掖着,这几年索破罐子破摔起来,说也是,皇上的意思,谁还瞧不出来呢,圣心属意谁,如今却都明明白白了。 咱们这位十一爷哪儿哪儿都好,可就平生一大孽障就是苏府里那位二姑娘,小春子越想心里越觉得不是啥好事,瞧皇上那意思,定会给十一爷娶一门得意的正妃,可这得意的正妃,说到哪儿,也不可能是那位苏府的二姑娘。 这还罢了,若二姑娘是位甘心为侧的女子还好,大不了,十一爷娶了正妃,再纳二姑娘这个侧室,可那位二姑娘,小春子是真真知道的,面上瞧着挺大度,眼里却是个不揉沙子的主儿,莫说为侧,说句大不敬的话儿,即便十一爷将来有那么一天,得登大宝,立她为后,说不准人家愿不愿意呢。 横着竖着都如意不得,可让这位爷放下,小春子觉得,比娶二姑娘还难上十分去,眼瞅着,前面一个小太监进了霜云殿,才算松了口气。 小太监满身都是水,也顾不得了,到了廊下,急忙跪下磕头,赵睎摆摆手:“旨意可到了苏府?见着了苏家众人没有?是怎样的情景?你跟我细细说说……” 那小太监其实就跟着大太监去宣了一趟旨意,一回来就被差来霜云殿回话,心里也直打颤,里谁不知道,两个地方需绕着走,一个是太子,一个便是十一爷的霜云殿。 太子还好,横竖他不过是小太监,不会怎样,霜云殿要是碰上十一爷不痛快,这顿打要是挨上了,说不准小命就没了。 偏偏他们这位十一爷是有了名的喜怒无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痛快,因此,来这里回话的小太监,都打着十二万分的警醒。 好在这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素来听说十一爷待见苏府那位二姑娘,便变着法子的赞了宛若一通,果然赵睎大喜,不禁没发脾气,还赏了几颗金瓜子给他。 小太监出了霜云殿,不禁抹了把汗,心里算彻底有了主心骨,那位苏府的二姑娘即便成不了十一王妃,说不准也是这里最金贵的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天,累死鸟,今天不能双更了,抱歉啊,明天争取补上今天的,晚一天,亲们会放过我的吧!!!飘走…… 歹毒心思在线阅读 歹毒心思 肉文屋 / 歹毒心思 歹毒心思 宛如丑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如丑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如丑事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如丑事 大雨下了半宿,至第二日天亮,转成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却也没有歇止的迹象,承安过来的时候,宛若刚梳洗停当。 姐弟俩个撑着伞,先去前面大杨氏的院子里请安,进了祖母的院子,刚到廊下,就见婆子丫头一个个规规矩矩,都在廊下立着,均战战兢兢的样儿。 宛若和承安一进屋,就见大杨氏,老太爷,苏澈,就连有孕的王氏,都坐在一边,脸色都肃穆非常,下面当屋跪着的正是宛如身边的大丫头翠柳,还有一个眼生的小厮,两人浑身都被雨水打湿,衣裳黏在身上,想来时候不短了,身上虽湿漉漉的,底下却没什么水渍,只是一阵阵止不住的打哆嗦。 翠柳尤其狼狈些,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头发蓬乱乱的,不知道是雨浇的还是怎样。屋里就几个心腹的婆子,剩下的都支去了外头,宛若和承安行过礼,大杨氏脸色稍缓道: “知道你们两个是好孩子,这样的天儿,还知道过来给祖母请安,祖母知道你们的心,这就去吧,回你们自己屋里,看书写字弹琴画画都好,外面的路湿滑,小心些才是……” 三言两语就把宛若和承安打发了回来,两人刚进了宛若的院子,外面就传进来话儿,说里的十一爷寻承安少爷过去有事呢?承安便也没耽搁,跟宛若略说了两句,扭身走了。 宛若进了自己屋,就低声道:“如意,你寻个人去祖母院里打听打听,这一大早的,可出了什么大事?” 如意刚应了想去,却被一脚迈进来的娘阻住:“这事儿,姑娘还是不要扫听的好,横竖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知道了,也脏了姑娘的耳朵。” 如意却道:“妈妈这话说出来,我们岂不更想知道了,咱们家姑娘也不是那寻常人家不理事的千金小姐,妈妈说给我们听,想来也不妨事的,若藏着掖着,积在心里,回头成了件心事儿,便不好了。” 娘点点她: “可是如意这张嘴,平日里不念语,瞧着挺大方的儿,若真刁钻起来,比的上外头几个嘴厉的小丫头了,我也知道的不底细,只姑娘是知道的,咱们府后花园角门上夜的刘婆子,跟我沾着些远亲,平日便有些来往,影绰绰听见她说,昨个半夜里下那么大雨,大姑娘屋里的翠柳,鬼祟祟跑到园子里去,跟封二私会,不想惊动了上夜的婆子,逮了个正着,天没亮就送到了老太太院里了” 如意道:“翠柳倒是胆子大,只平日没见她和外头的小厮说过几句话,怎会半夜私会起来。” 娘哼一声:“还能作甚?狗急跳墙呗,说不准是怕跟着她家姑娘一块进了太子,便再也出不来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趁着半夜还下着雨,就打算寻了封二私逃了,也未可知” 宛若问道:“可随身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成?” 娘摇摇头:“这倒不曾听说。” 宛若笑道:“那就是了,若是有心私逃,哪有不挟带财物的道理,一定是有别个缘由……” 他们这边胡乱猜的热闹,大杨氏那边却正是三堂会审,翠柳半夜偷偷跑出去私会小厮,被角门上夜的婆子逮了个正着,送到老太太这边,翠柳和封二在廊下一直跪到了天亮,老太太起身,底下的婆子才回了。 老太唬了一跳,知道这不是件小事,便把老太爷,苏澈,王氏都叫了过来,信也已搜检了出来,就在封二怀里藏着,怕雨打湿了,用个油纸包着。 显见是匆忙之间写的信,有些潦草,却正是宛如的笔迹,只说两日后要去山寺里上香,必要见上一面再叙前情,这信怎么送,送到何处,何人接应,本没用动刑,翠柳和封二就一股脑全招了。 原来自第一次宛如和柳彦宏在郊外山寺见过面后,两人便私下里通了消息,这边宛如让翠柳用两簪子,买通了园子里侍弄花草的小厮封二,若有私信,翠柳便偷偷交给封二,封二再寻个机会出去,赵柳府里叫钱四的小厮,那钱四再转给柳彦宏。 如此这般,两人来往,竟达半年之久,至今日才被发现,这可真是件大大的丑事,大杨氏本来还纳罕,接圣旨的时候,宛如哪个疯魔的样儿,可过了午晌儿,却打扮的干干净净过来跟她说,进之前想去寺庙里上上香,愿能得佛祖庇佑,也给祖父祖母爹娘祈福…… 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恳切非常,倒说的大杨氏心里酸酸瑟瑟有些难过,虽觉得她心思有些毒,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又是自己身边教养大的,杨氏心一软,就应了。 想着,总不过就这一次罢了,等进了是祸是福,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哪知道,杨氏这边刚应了,到了半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真亏老天长眼,发现的早,若让她把这信儿送出去,去,山寺里上香便定要私会,私会之后说不准就敢私奔。 宛如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什么事儿是她干不出来了,大杨氏就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教导,女则,女训,女戒,可都读到哪里去了。 若说大杨氏对宛如还有些祖孙的情分,苏澈更是顾念亲女,可苏老太爷可是个明白的人,这事儿若是以前出来,大不了是件丑事,传的难听些罢了。 可如今宛如已是太子妾,皇上的圣旨都下了,她就是死也是太子的人,进了,再跟别的男子有染,苏府还能勉强脱出去,如今这还在府里,若是跟男子私会甚或私奔,一个有辱皇家体面的帽子扣下来,就是灭门的罪过。 苏老太爷脸上又惊又后怕,亏了没成事儿,不然,整个苏府说不准就毁在个丫头手里了,这哪是孙女?简直是灭门的灾星。 听大杨氏让人去叫宛如,苏老太爷一挥手道: “如今已经清楚明白,还唤她来作甚,李福,你去多寻几个强壮有力气的婆子,给我守在你家大姑娘院子外头,每日里茶饭专人送进去,不许她出院门半步,若有闪失,守着的婆子连带你的一家老小,今后就不用在府里当差了,苏府即便宽泛,也不养这等没用的奴才。” 李福忙应了,瞥了地上跪的翠柳和封二一眼,匆匆出去了,心里话说,这可真是什么娘什么闺女,随了个实打实。 老太爷见李福出去,瞧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厌憎之情更胜:“这两个各打一顿板子,寻了人牙子来,远远的卖了去。” 苏老太爷处理了这档子乌糟事,心里有些烦不胜烦,也不乐意再多呆,站起来走了,老太爷走了,老太太也挥挥手,让苏澈跟王氏下去。 苏澈跟着王氏没去前头,却直接进了王氏的屋里,一进来,苏澈便道:“怎的好端端,太子就想起宛如来?说起来,常进走动的是宛若啊!” 王氏一听,心都冷了半截:“爷这话的意思,太子该把宛若抬起进去才是真,可惜我的宛若生的太过平常,不若大姑娘艳名远播,若我是太子爷,也不会舍宛如而选宛若的” 说着,叹口气:“都这么多年了,爷的心还这样偏,我就不明白,宛若到底哪儿不得爷的意,竟处处恨不得她落个不好的下场去,不知道的,还当是我外头带来了,不是爷亲生的闺女呢!” 王氏这话说的灰心非常,苏澈一愣,忙道:“这可越发胡说了,宛若自是我亲闺女,我这不是心理疑惑,来询太太说个闲话罢了,怎的太太就如此多心了” “多心?” 王氏哼了一声:“哪是妾身多心,爷这话问出来,可不就是说,宛如这事儿是疑着我私下里使得坏吗?爷可是高看妾身了,别说我,便是里的贤妃娘娘,贵为皇上妃嫔,那太子里的事儿,也是不上半句话的,说起来,还是宛如行为言谈不检点,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咱们这位太子爷,又都知道有这个偏好,瞧上宛如有甚奇怪……” 待苏澈走了,王氏才叹了口气道: “嬷嬷,你去知会宛若一声,明日里雨一停,仍就回老太太跟前去吧!这府里上下哪有真心实意待承的,我这会儿一想起爷刚才的话,心里都一阵阵发凉,这么些年了,他到底还是偏着周映雪母女的,” 王嬷嬷见她有些郁郁,忙劝道:“太太想开些吧!如今就是再难,比那时在冀州也强远了呢,再说,如今太太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自当宽心保重为上,横竖大姑娘这件丑事做出来,老爷即便心再偏,也护不住她了,进了太子,就凭她的子,哪有她的好去,只是咱们二姑娘的一场姻缘,却被她生生误了。” 宛如丑事在线阅读 宛如丑事 肉文屋 / 宛如丑事 宛如丑事 谋事在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谋事在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谋事在人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谋事在人 宛若和柳彦宏的亲事退了,却因为这档子事,两边府里生分了不少,柳彦玲和宛若也不像过去那样亲近。 彦玲的心机,着实有点惊到了宛若,细细想来,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哪里有如此复杂的心思呢,如意说的在理儿,即便她压不想嫁,可经此一事,对彦玲真需防备着些,毕竟人心难测。 宛若回了王家府里,倒是深居简出起来,除了承安隔三差五过来,姐弟两个说会儿子体己话,平常就在屋子里猫着,看书,写字,画画,弹琴,倒也别样悠闲。 只可惜悠闲的时日不长,这日,里贤妃身边的崔嬷嬷便来接,说是娘娘那里惦记了几日,今儿瞅着天气正好,便让来接宛若进去住上一两日。 老太太心里着实不想让宛若去趟这摊子浑水,虽说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女,孙子孙女也都是亲的己的,可就宛若一个是她心尖子上的丫头,许是对老闺女那点儿未尽的怜爱,全部倾注到了宛若身上,是丁点儿委屈都不舍得她受的。 也因此,柳府这档子事,把老太太恨坏了,虽不至于断了来往,可也不如那时亲近了,更别提里。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深知道兴衰成败除了人为,还在天意,天意不让你顺当,你也顺当不起来,就如同四皇子。 前些年皇上可不瞧着哪哪都是好的,这几年不知怎了,隔几日寻个由头便申斥一顿,里的贤妃,宠眷也薄了很多,王家的恩典,也渐渐稀疏,一来二去,竟是露出了些许后力不济的光景来。 不然,柳家也不至于在宛若还没进门的时候,就明目张胆往柳彦宏屋子里放人,这便也罢了,亲事不成倒更好,若是嫁了这么个丈夫,以后宛若这委屈可是一辈子,倒不如及早看清断了干净。 老太太那边早就想好了,别管如何,在自己有生之年,给宛若寻一门靠谱的亲事,至少,若真有祸事了,能护她周全,柳家绝不是上上之选,最不济,二闺女家,宛若的二表兄和宛若一般年纪,明年,后年的亲上加亲,也不至于委屈了宛若。 因此退了亲事,老太太心里倒不着急,可里贤妃和宛若舅舅的主意,老太太是不怎么乐意的,十一皇子是好,可瞧这势头,说不准将来是什么光景,再说,皇家的规矩大,当初大闺女进去了,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些年,明面上风光,那底下的苦处,别人不知,老太太又怎会不知。 再加上王家这样的家族,前头还有个四皇子呢,今后从哪儿说,也不能帮着,说不准,还能坏事,因此,老太太心里着实不乐意十一,虽十一对宛若实心实意,可如今才多大,谁又能保的住一辈子去,倒不如亲戚更好些。 老太太真是为宛若碎了心,事事都恨不得周全,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宛若的命运如何,谁又知道呢?有人惦记着总是好事,可惦记的人多了,说不准就成了坏事。 宛若跟着崔嬷嬷刚下了车,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立在门口的赵睎,一身紫色蟒袍,腰束玉带,头上金冠在阳光下灿灿发光,金冠下一张脸妖孽的可以,真是比女人都好看,可惜白瞎了,裂开嘴,笑的傻不拉几的样儿。 见着宛若,几步就迎过来,伸手就要来拉她的手,却被崔嬷嬷一下子挡在前面,蹲身施礼:“请十一爷安。” 宛若也只能跟着意思意思的福了福,赵睎不怎么耐烦的挥挥手:“罢了,你闪开,让我跟宛若说句话儿,老挡在我跟前碍事。” 崔嬷嬷忙道:“不是老奴要讨嫌,只是娘娘特意吩咐了,如今姑娘和十一爷都大了,姑娘明明年都该及笄了,纵是从小一处长大,情分不同,可这男女大了,还要守着些规矩的好,省的传出去,十一爷倒没什么,姑娘赶明儿的婆家可不耽搁了” “婆家?什么婆家?不都退了柳府的亲事吗?那还有什么婆家?” 赵睎眉头一竖,眸中利光闪了闪,崔嬷嬷脚都有点软,这位十一爷可惹不起,勉强笑道:“娘娘说了,虽说柳府的亲事退了,好在姑娘还小不妨事,以后自然还要寻门当户对的人家,难不成姑娘大了,养在府里一辈子不成?” 赵睎忽然笑了:“这个娘娘便不用再费事了,我跟父皇说了,将来必然娶了宛若,我两人便能日夜都在一处了,也省的这样,成日里见个面都难。” 他这话说的异常顺畅,仿佛理所当然,即便宛若两世为人,脸皮都厚到了一定程度,也不禁红了起来:“谁要嫁你,胡说八道,崔嬷嬷,咱们快进去,省的娘娘惦记。” 说完,瞪了赵睎一眼,跟着崔嬷嬷进了门,赵睎吃了她一瞪,不禁不恼,反而愣了好大一会儿神,宛若都走远了,他还直眉瞪眼的望着那边。 身边的小春子叫了他两声,都没听见一样,小春子大着胆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爷,爷,您看什么呢?” 赵睎回神,眨眨眼,脸上有丝可疑的暗红,轻轻嘟囔了一句,虽说声音儿不大,可小春子还是听了真真的,他说:“宛若脸红的模样真好看。” 小春子心里更是愁的不行了,这样的光景,将来若如了心意,自是千好万好,若一个不顺心,可不要闹到怎样呢。 崔嬷嬷引着宛若却没进藏月,而是直接向御花园行去,正是好时节,又兼一场春雨过后,仿佛甘霖洒下,催发的那水边的柳叶湛绿如裁,桃李落了,一阵风过,却有悠远的花香飘来,沁人心脾。 宛若一抬头,那边墙边搭着一架酴醾,如今开得正好,隔着曲折回廊,前面临水的水榭里,花团锦簇的热闹,间或几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宛若脚步一滞:“崔嬷嬷,娘娘有客?” 崔嬷嬷目光一闪:“算起来不算客,也是姑娘的熟人,柳府的小姐,今儿一早进来,如今正在水榭里头,就等着姑娘来了,陪着娘娘一起逛逛园子,人多也热闹些。” 宛若微微点头,这个水榭,旧年宛若在里住的时候,被十一拉着来过这里,曾荡舟湖里采过菱角,因为水下植的菱角而得名菱荇榭,如今春日,菱角自然没有,却有不少菱花,映着碧色苇杆,白色芦花,别有一番景致。 贤妃娘娘坐在水榭临水一侧的鹅颈椅上,笑眯眯瞧着柳彦玲探着身子去够那水上的芦花,显然彦玲来了一会儿了,左手已经一大把芦花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还去够那稍远一些的,够到了,回头笑着嚷嚷: “贤妃娘娘您瞧,我够到了……” 蓝天,碧水,芦花,红颜,这一刻,宛若不禁惊艳了,论五官,彦玲自然不比宛如,却也有股子少见的明丽,加上子活泼爱笑,若是跟宛如站在一起,一时之间,还真难分上下,相比之下,自己在她身边就失色多了。 柳彦玲显然瞄见了宛若,手里的芦花一抬手塞到边上一个女手里,几步跑过来:“宛若,你真来了,我还说娘娘是骗我的呢,这些日子,我去你们府里找你,不是说你身上不好,就是神不济,倒有十来天没见着面了” 说着,围着宛若转了两圈,上下左右端详一遍道:“我瞧着挺好的啊!怎么就不好了?” 宛若先给贤妃娘娘见过礼,才道:“前些日子是不大好的,昨个才好些了。” 贤妃笑着对彦玲道:“宛若这话不假,前几日我闷了,想让她进陪陪我,去接了,也没接来的,今儿瞧着气色倒好了很多,宛若胎里带的身子弱,比不得你这丫头,身子壮实,倒是你娘有福了。” 彦玲笑道:“才不是呢,娘娘这可是偏心了,可见是宛若的亲姨母,宛如哪里身子弱了,骑马箭,从小到大,我就赢过她几次而已” “切,那是你耍赖,才赢了宛若,不耍赖,你哪次赢过宛若了,还好意思说嘴,我都替你臊得慌。” 赵睎一脚迈进来,毫不留情的吐槽,柳彦玲待要张嘴回过去几句,忽然想起这是里,赵睎是皇子,还有贤妃娘娘在一边,遂不敢顶撞,心里着实憋得难过,脸都气的通红通红的,就用眼睛死死瞪着赵睎,像个青蛙一样。 “哈哈,这丫头有趣,两腮鼓鼓的,瞧着倒分外喜人,可是谁家的丫头?朕怎的瞧着甚为眼生?” 皇上笑着走了进来,宛若急忙过去扶着贤妃站起来,挨个行礼过后,赵玑才看着柳彦玲道: “我说是谁,原来是柳家的小丫头,别瞧你祖父是科举出仕的翰林,你这丫头却是真正的将门虎女,倒是听说过,你和宛若丫头的骑都好,正好,过几日朕要去南苑涉猎,南夏的太子随行,倒是该让南夏的人也瞧瞧,我们北辰,即便女子,也是上得马,拉的开弓……” 谋事在人在线阅读 谋事在人 肉文屋 / 谋事在人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成事在天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成事在天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成事在天 到了晚上,柳彦玲即便依依不舍,也被崔嬷嬷送出了,宛若却被贤妃留在了沐雪斋里,说这两日神好些,姨甥儿两个也能说说话儿解闷,别人还罢了,只赵睎欢喜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跟前伺候的女出去了,如意才小声道:“皇上跟娘娘可是怎么个意思,奴婢怎么越瞧着越不对劲儿呢,不是皇上看上了柳府,要给十一爷配姻缘吧!” 宛若抿抿嘴笑了:“他俩倒正合适” “什么合适?”如意撇撇嘴:“明明白白就是一对冤家罢了。”宛若扑哧笑了:“你怎的忘了那句老话,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怎么个不是冤家不聚头?” 赵睎转过葡萄纹缠枝的隔扇门,笑眯眯走了进来,如意倒唬了一跳,急忙蹲身行礼,宛若白了他一眼,脸色微沉扬声道:“怎的十一爷来了,也没人知会一声,越发没规矩?” 赵睎却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一屁股坐在宛若身边:“咱们之间,哪还用得着知会,是我不让外头的女们嚷嚷的” 说着,歪头看着宛若笑了笑:“难不成你和如意正说我什么坏话?怕被我进来听着,因此防着我。” 宛如推了他一把:“你若不走,去对面坐着,你没听白日里崔嬷嬷说,咱们如今都大了,男女之间的规矩,还是守着点的好。” 赵睎自然是不大乐意,可见宛若的小脸有些绷着,也知道惹不起她,便站起来坐到对面去了。 女刚端了茶进来,赵睎掀开盖碗瞧了瞧,遂放在炕几上,把宛如手里的也抢过来:“这个不好,我哪儿收着更好的,小春子,去把咱们的茶捧两盏过来,别用里的水,用前些日子送来的珍珠泉的泉水。” 小春子应了一声,不大会儿功夫,从外面进来一个女,虽说也是女的绿色衣裳,穿着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明艳秀丽之感,袅袅娜娜款款而来。 手里执着乌木托盘,蹲身行礼,略抬头,即便她仍垂着眼睫,也不禁令宛若狠狠惊艳了一下,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莹白的小脸就如他手中托盘里的两只茶盏一样,润如堆脂,手指拖住托盘的边缘,十指芊芊如舒展的兰花,分外养眼。 宛若略楞了一下,这么大个美人,赵睎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伸手拿起上面一盏,塞到宛若手中,有几分讨好的道:“你尝尝这茶可好?” 宛若接过来倒是没吃茶,就着桌上的犀角灯,端详手里的茶盏,半响儿笑了笑,指了指那个女,语带双关的调侃: “面白如玉,寥若晨星,真正美人美器,不愧是十一爷,真难为你寻出如此好的家伙什来。” 十一顺着她的目光。瞧了瞧地上站的美人,皱皱眉:“怎么是你?谁让你上茶的,我不是吩咐过,让你后殿去洒扫吗?” 美女一双明眸立时晕起点点泪光,晶晶莹莹闪闪烁烁,就如那一汪清泉,楚楚可怜,就是宛若在一边瞧着,心都软了,放下茶盏道:“你若是管教你的女,还是回你霜云殿的好,在我这里,便要给我留几分面子才是。” 赵睎皱着的眉头顷刻散开,嘿嘿一笑:“管教什么?不过就是个使的女罢了,下去,下去,今儿爷高兴,暂且饶过你。” 那美女泫然欲泣的施礼退下,到了隔扇门边上倚门回首,扫过赵睎颇为幽怨,却不失风情,宛若道:“你倒挺有造化,身边使的女都是如此美人。” 赵睎却道:“她是父皇硬塞给我的女,自打进了我的霜云殿就成天病怏怏,走路摇三摇,我瞅着腻烦,打发去后殿洒扫,不知怎的又跑前面来了。” 如意掩着嘴笑了:“十一爷这话儿奴婢可听着新鲜,所谓美女可不都是要袅娜风姿的才好,难不成十一爷偏稀罕那膀大腰圆,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的……” “噗……” 宛若一口茶喷出来,不偏不倚直直喷在了赵睎身上,急忙站起来道:“对不住,对不住,如意,可胡说些什么呢……” 如意忙蹲身赔罪,上前服侍着赵睎脱了外面的袍服,拿到里面去熨烫熏香,赵睎偷着冲小春子使了个眼色,小春子略迟疑半响,还是磨磨蹭蹭退了出去,却没走太远,就立在隔扇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 宛若无事,也不想搭理赵睎,他的衣裳湿了,也不好就撵着他走,便拿了一卷书,靠坐在灯下看书,里的犀角灯自然比外头的明亮许多,夜间看书倒也不费眼睛。 宛若斜斜侧着看书,赵睎却定定看着她出神,她抢过弹弓瞄准落树杈上鸟巢的光景,仿佛还是昨日,不知不觉却过了这些年。 她的变化不很大,或许在自己心里,她的变化不大,记忆中,她总还是那个宛若,那个不屑一顾望着他的宛若,那个冰天雪地里抱着他哇哇大哭的宛若,就像生了个儿一样,种在他心里,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抹的去,所以她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宛若,你嫁我好不好?当我的王妃,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处,再也不分开了。” 宛若愕然抬头:“你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我知道这些话说给你,你势必又要恼我,可我不知道你心里如何想的,所以我总想问问你的意思,可我一问,你就要恼我的不是,倒让我不敢轻易问了?” 这还不敢问,宛若心里哼了两声,就差嚷嚷的满世界都是了,退了亲,加上赵睎的搅合,就连宛若自己都觉得,哪个男的要是还敢上门提亲,自己都佩服他勇气可嘉。 可嫁给赵睎也绝不是什么好事?宛若还想活着平安到老,宅斗什么的,她都应付不来了,何况斗,她自认没那份心机,因此,她宁可孤独终老,嫁给赵睎也不予考虑。 而且,宛若对赵睎没有男女之情,这点她很清楚,至多,跟承安一样,像他的弟弟,这个弟弟还远没有承安亲近,且皇子的地位在哪儿摆着,她也不可能把他当弟弟。 可赵睎好就好在听她的话,别看平常对别人都跟霸王一样,她的话他还是肯听的,这又令宛若在心底,对他有了一份少见的亲近,只是这份亲近,她很少表现出来就是了。 这样关系到嫁娶的话,别说两人如今正是适龄男女,就是真的兄妹之间,谈论这些,也不妥当,里间的如意听了,执着熨斗的手都一滞,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宛若却静静瞧了赵睎很久,没恼却也没搭理他的话,只是扬声叫了声: “如意,十一爷的衣裳可熨烫好了?” 如意忙应了一声,捧着赵睎的袍服进来,伺候赵睎穿上,宛若道:“时辰不早,我也该歇着了,十一爷回去吧,有话儿咱们明日再说。” 赵睎还想说什么,小春子却一步迈进来:“十一爷,可真该回去了,明儿不是还要陪着南夏那位太子去京郊骑马吗?” 赵睎目光闪了闪,行了几步,却站在隔扇门边上,低低说了句,仿佛发誓的话:“宛若,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你的。” 说完,才走了,赵睎的身影没在窗外,如意才低声道:“十一爷倒是真心实意……” 却被宛若扫过来的目光盯住,下面的话没敢接下去,自家姑娘虽说平日好,可这脾气若上来,也是大的。 宛若叹口气小道:“我干嘛非的嫁人,不是柳彦宏就得是十一,我就谁也不嫁才好,何况,今儿贤妃娘娘把我接进来,却又巴巴的让彦玲也进来,皇上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不也听出来了吗,彦玲的亲事,说不得就落在了十一身上,我不过是个添头罢了,真真这皇家人的心思,都是拐了八道弯才知会你的。” 如意一愣道:“不能吧,我刚头不过随意那么一说,即便正妃,柳府也算不上尊贵啊!” “尊贵与否有什么打紧,最要紧是正得用,如今咱们北辰和南夏如此境况,说不准,哪天就真打起仗来,若打起仗来,彦玲的祖父自然没大用,可她父亲如今正驻守在清江,登台拜将,可不也就顺势而为了,柳家的显达,便在情理之中,所谓水长船高,彦玲这位柳家嫡出的小姐,身份贵重也是顺理成章了。” 宛若这话说的分外清楚明白,说的如意真如醍醐灌顶一般。她们这位姑娘,平日里读书,习字,画画,弹琴,瞧着不理世事的闺秀模样,可这中却有丘壑,通透明达,最难得,这份通透明达,在她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亦然。 就仿佛一个局外人,瞧着自己一样,一点不糊涂,虽有些太过淡定,与她的年纪不符,可这样的姑娘,不得不令如意信服,这样聪明有计量有主意的主子,如意情愿跟一辈子,断断不会吃了亏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字亲们一定提出来,写的头昏脑胀的!!! 成事在天在线阅读 成事在天 肉文屋 / 成事在天 成事在天 南苑之变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南苑之变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南苑之变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南苑之变 南苑因坐落于京郊御苑行之南,故名南苑,依山而建,周围绕以短垣,麋鹿雉兔,蕃息其中,时命禁旅行围,以肄武事。 既畜养禽兽,自然林深稠密,中间有四通八达,供皇上骑马通行的猎道,深入山中涉猎,倒颇得野趣。 因有女眷随行,故此次涉猎更为隆重,皇上也带着妃嫔移驾御苑行起居,宛若跟着贤妃也住到了御苑中来。 宛若心里明白,里是个非地儿,她也恨不得赶紧出回家去躲清静,无奈贤妃娘娘不知心里怎样的心思,就是不让她出,加上一边搅合的赵睎,连前带后,宛若竟然在里住了足足十日之久,直至皇上移驾御园,她也只得跟着贤妃和赵睎来了。 宛若其实挺郁闷,骑马箭她是喜欢,可不代表喜欢涉猎,出于现代人的固有观念,她不可能如此血腥。 显然皇上兴致颇高,以一柄青玉雕龙如意,作为涉猎的彩头,要说青玉如意也并不太稀罕,可这柄如意却颇有几分来历。 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并非长子,而是二皇子,却是皇后所出嫡子,当年立长立嫡之争,也生了许多风波,迟迟未决。 最终身为二皇子的赵玑在一次南苑狩猎中得了魁首,先帝大喜,遂把这柄青玉雕龙如意亲手给了他,三日后,回就立了二皇子为太子,有这一番典故在其中,这柄如意的意义就变了。 尤其在十一位皇子中间,就不得不让众位大臣猜疑,虽说如今无论从哪儿看,圣心都属意十一皇子赵睎,可没登上大位一天,这变数谁也拿不准,太子倒是立的早,如今不也如此而已。 故此皇上这谕旨一出,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投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的水面上,底下的暗流迅速翻上来,真有灭顶之势。 除了宛若跟柳彦玲,还有几个武将之女一起参与,一个个簪缨流苏,鲜艳的骑装穿在身上,倒别有一番飒爽英姿,不过再好看,也不过是点缀,就像在这样男权的社会里,女人从来也只是点缀而已。 宛若骑得是承安的闪电,赵睎的大黑马,她可不敢再招惹,再说,她也知道这样的场合最好表现的不好不坏为上,拔了头筹,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倒霉事等着呢,若是落在最后,这脸面却也丢了,她丢脸倒没什么,主要她身后还有贤妃还有王家。 因此宛若早就掂量好了,一会儿就想个招数混过去,不至于落在末尾就是了,她侧头看了眼赵睎身边的承安,发现他出神的盯着斜侧面,不知道看什么呢,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在看南夏太子慕容宇,这位太子今儿也是宛若第一次见,怎么说呢,剑眉朗目,气宇轩昂,的确名不虚传,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头一次见面,南夏太子,却给了宛若几分莫名的熟悉之感。 号角声响打断了宛若游荡的心思,马匹的嘶鸣声伴着缭乱蹄声,顷刻间冲进林中,沿着猎道,各自散去。 柳彦玲喊了她一声:“宛若我可先去了,众位皇子我自认比不过,这次必然要胜了你去的。” 宛若不禁一晒,挽住了马缰,一夹马腹也随后冲了进去,林子很深,且畜养良久,野兔麋鹿山**獾狐随处可见,只是跑了一会儿,宛若就故意落在后头,身后的两个侍卫是赵睎派给她的。 知道这位姑娘虽身份平常些,却是十一爷心尖子上的人儿,接了这个差事,心里本就忐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里会催促她,不过就是装聋作哑,行个保护之值罢了。 不过这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他们都是骑好手,自然看得出门道,从这位苏姑娘一上马,就看出,这位苏姑娘的马术比那几位闺秀都强的多了,故此,先头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哪知道,这位苏姑娘进了林子之后,七拐八绕就落了后,马都不跑起来,看见猎物连拿弓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杀了,跟来散心一样,不急不缓的。 其中一个侍卫,见前面不远处的有一只低头吃草的鹿,遂忍不住提醒: “苏姑娘那边有只鹿。” 宛若想了想,扫了两人一眼,问了一句:“你们可有网?” 两人愕然,宛若理所当然的吩咐:“若没有,就回去寻一个来,你们帮我抓几只活兔子回去就好,千万不要杀,至于鹿就算了。” 两个侍卫不觉莞尔,心里琢磨,毕竟是小女儿家。倒也谨慎,留下一个侍卫,另一个回去寻家伙什,捉他要的兔子去了。 宛若见有了着落,算是完成了任务,跳下马,寻了个林中平整干净的大青石,坐在上面等着,侍卫在她身后不远处立着。 赵睎跟承安寻过来的时候,就见她这个样儿,不禁都笑了起来,赵睎笑道:“我一猜,你一准偷懒,就跟承安商量着过来寻你,可不逮了个正着。” 宛若站起来。目光扫过他的马,也乐了:“十一爷真是好厉害的箭法,这么会儿光景,竟然就满载而归了”。 赵睎听她颇有几分戏谑的语气,就知道她看破了这里头的机关,要说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早有那隐着的侍卫打好猎物,扔在他必经之路上了,不用赵睎动一指头,和侍卫小春子只在后头捡现成的就行。 不过,这时候被宛若点破,赵睎的脸却也有些红,赵睎扫了她一眼,轻轻咳嗽一声道:“那边不远有条山溪,咱们过去那边说话儿。” 宛若扑哧笑道:“你这涉猎倒真真轻松惬意。” 承安也笑了,留下侍卫在原地看着马匹,三人向林中行去,走不远,就听见叮咚的水声,异常清脆悦耳。 转过一个缓坡,便见一条山溪,蜿蜒而下,后面却临着一侧陡峭的山壁,上面也是密林森森,植被茂盛,有半人高的灌木遮掩着,竟是看不底细。 溪水却澄澈,下面的石子纹路都清晰可见,偶有鱼虾悠游而过,伴着林中啾啾鸟鸣,倒真有一番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的幽静。 宛若蹲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挽起些袖子,伸出手去撩那溪水,触手沁凉,她洗了洗手,捧着喝了一口,甘甜可口。 她这一番原是兴之所至自然而为,落在旁边两个少年眼里,却都不禁红了脸,只因她袖子挽起来,却露出一截藕臂来,腕上两只赤金璃纹镯,更映的皓腕如雪,腻白如玉,晶莹的溪水仿佛一颗颗水晶珠子,从她芊芊玉指中滑落,真如玉盘滚珠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两位少年都有些深思飘渺神魂不在,故此没发现峭壁上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忽然伸出的箭头,只听弓弦一响,嗖一声,羽箭破空飞来…… 承安先反应过来,抬头正好看见上头灌木从中黑影一闪而没,接着就是直直下的白羽箭,箭头的方向不是赵睎也不是自己,而是宛若…… 承安大惊,急提气一个起落冲过去,只来得及挡在宛若身前,白羽箭直直在他肩胛上…… 赵睎大惊,激怒之中大喝一声:“来人……” 侍卫迅速冲了过来,宛若哪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惊呼一声,扶住承安,赵睎目眦欲裂:“给我搜,就在那上面,给我抓活的,我到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御苑公然行凶。” 宛若手足无措,扶着承安。想要去拔他肩上的剑,又不敢碰,鲜血迅速冒出。染红了他的衣裳,顺着衣裳滴滴答答滑下来,看着触目惊心。 承安的脸色有些白,却异常平静,眼睛直直看着宛若,嘴里还不停安慰她: “不怕,若若不怕,我没事,没事的,不疼,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宛若的眼泪都下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说这些……这边还没弄清楚,突听那边隐约传来喊声:“抓刺客,抓刺客……” 遇刺的并非皇上,而是南夏的太子慕容宇,狩猎途中,冷箭袭来,当入,虽不至于立时毙命,可也凶险万分。 皇上急招以王妃卧病在自己府里躲清闲的睿亲王前来,带着禁卫军把周围二十里之内的地方团团围住,要让凶手翅难逃…… 南苑之行以一场大乱草草结束,之于北辰,却只是开始。 慕容宇宛若兵不关心,反正他是死是活,都有皇上和众多大臣烦恼,宛若只惦记承安,那一刻,若不是承安挡在她身前,那么这一箭就会在她身上,她这条小命,不用说也保不住了。 那方向,分明是想一箭杀她,可见是恨不得她死的,她何时有这样的仇家了,过后想起来,宛若都心惊跳。 好在承安伤的不过是臂膀,箭头也无毒,拔了箭头出来,好生歇养几月,便无大碍了。 宛若是三日后,随着承安回苏府来的,白日里人来人往,她倒不好近前,便是来了,也说不上话,只得趁入了夜,让如意提着灯,主仆二人悄悄沿着回廊到前面来瞧他。 还未进皓月轩,便隐隐有缓慢而涩然的琴声传来,宛若驻足细听……琴声渐渐杳然至无,宛若才不禁低低道: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竟是阳光三叠,怎得想起这曲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了,刚码出来,亲们包涵啊!! 南苑之变在线阅读 南苑之变 肉文屋 / 南苑之变 南苑之变 变数频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变数频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变数频生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变数频生 宛若抬脚进了皓月轩,门口守着的小六子见了,急忙机灵的冲里面嚷嚷了一句:“二姑娘来了。” 人已经快手快脚下来,接了如意手中的提灯,宛若刚走到廊下,承安已快步出来,拉着她的手进了屋里:“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外面黑漆漆的,不好走路,也不怕摔跤?” 宛若笑道:“这一路都走的边上画廊,廊上头都悬着灯笼呢,哪里会黒了,再说,如意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呢。” 说着,扫了眼对面琴几上的六弦琴:“你肩上有伤,就该好好养着,抚琴,以后什么时候不成,非巴巴赶这几日有伤的时候,回头若落下个病儿,可怎生好?” 承安目光温软,笑道:“若若这样唠叨倒真真难得的紧儿。” 宛若扑哧笑了,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也学会外面小子一样贫嘴寡舌的了,你便是抚琴,却怎的单单想起了这曲子来,听着有些不合时宜。” 承安心里暗暗叹气,今儿是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一时中块垒难消,故此,想起这首阳关三叠,特特抚来想排遣烦闷,哪知道一条胳膊使不上力,一首阳关三叠,被他抚的七零八落,即便七零八落,也没抵了他心中哪怕一丝的离愁。 承安心里的不舍,仿佛河面上的波涛袭来,一浪一浪,几乎将他灭顶,如果可能,他真不想走,如果可能,他想就这么安安稳稳呆在若若身旁,一日,一年,十年…… 可惜不成,承安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宛若平常深居简出,哪会有什么对头,更别说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当初周映雪母女,也不过让人贩子偷偷绑了她去,没有狠辣到,立时就要她的命。 这次却不然,承安看的一清二楚,那个黑影的身手,速度,都不是一个平常的练武之人,那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专司杀人的杀手,且对南苑猎场的地形,早就的清楚明白,在哪里下手,估计不止那一个地方,而且杀手也不止一个。 这些人能躲过睿亲王的搜寻,可见其能力非凡,能驱使这样的人为自己所用,又岂会是平常之辈。 承安觉得,最有可能就是远在南夏的忠叔,七叔这一年里催过他无数次,说实际成熟,要他跟他回南夏,他却拖延至今。 从很小的时候,承安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承安,他是南夏的皇子,可惜是个至今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子。 当年兰妃遭害,火烧观月阁,忠叔冒死救得兰妃,连夜逃到北辰的冀州避祸,临盆产下一子后去世,当时忠叔发誓,要给戚家满族报仇雪恨,却不能只躲在这里抚养幼子。 探听的苏府的周姨娘即将临盆,便买通了产婆,临盆换子,因此兰妃之子便成了承安,忠叔一刀结果了贪财的产婆,抱着真正的承安回了南夏,召戚家旧部夺云州,立足南夏朝堂之下,也不过为了迎接幼主,回去报仇雪恨。 可谁知却一催二催,催了这一年,承安还是一天拖着一天,询了老七,他也是没说出什么因由,戚忠派遣暗部直接潜入北辰京中探听消息,才知道,是承安恋着苏府一起长大的小姐苏宛若,不舍离别。 男女之情自然难舍,戚忠不也是一辈子,都看不破一个情字,只是戚忠不觉得这位苏家小姐,适合当幼主的妻子,南夏未来的皇后,可以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绝不能是敌国之人。 思来想去,唯有这位苏小姐死了,承安才能断情回国,戚忠遂下令,让暗部的杀手,趁着南苑行猎分作两拨,一拨来杀宛若,一拨去刺杀慕容宇。 忠叔太清楚,不能让北辰南夏有缓和的意向,慕容宇若是受伤或死在北辰,南夏就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嫌疑,这样一来,南北这一仗必然开打,这仗一打起来,戚家报仇雪恨才有机会,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 戚忠却忽略了承安的用情至深,他甚至可以去用他自己的命,去换那个苏宛若的命,差点铸成大错,好在,虽然没杀了苏宛若,却也达到了目的,承安答应一个月内,寻机会返回南夏。 戚忠计量着承安才多大,不过少年心,转眼即变,等回了南夏,给他选几个可心美丽的人侍奉,时日久了,说不准就丢开手了,戚忠却忘了他自己。 迅速想明白其中缘由的承安知道,如今唯有自己离开,才是最佳的选择,他这时没能力,没地位,更没权力,他护不住他的宛若,即便他能帮她挡箭,可他也只有一条命,能挡的了几回,只有令自己迅速强大起来,强大到无人能及,才能护住宛若一生无忧。心里明白是明白,只是这离愁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宛若在他面前挥挥手:“承安,心里琢磨什么呢?这样出神,我说的话,你可听着了?” 承安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过去,两人一起坐在琴凳上:“若若来抚琴,还抚这首阳关三叠给我听可好?” 宛若笑了,却也没拒绝,眉眼弯弯闪了闪:“好,可先说好,若是抚的不好,你不许笑我……” 她笑颜如花,落在承安眼里,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难当,阳关三叠很繁复,尤其里面所蕴含的那种深沉的离愁别绪,宛若没有切身体会,即便技巧儿还过得去,指法也算熟练,却无太真实可感之处。 一首阳关三叠,被她抚的还不如刚才承安涩然的琴声得真意,却奇异的,疏散了承安心中些许离思。 一曲毕,宛若巴巴抬头看着他,这是两人的习惯,承安都记不清多少年了,每次她抚琴之后,都这样看着自己,让自己点评好坏。 宛若的琴技一半是琴师教的,另一半却的归功与承安,其实如今想起来,宛若哪件事不是承安亲手教的,习字,画画,抚琴,骑马,箭……在他这十四年的光里,几乎日日有她,时刻不离。 宛若见承安又出神,不禁嘟嘟嘴,不满的道:“我先说好了,不许嫌弃我抚的不好,故此,即便不好,也不许你说出来” 真正霸道不讲理,外间的如意,都撑不住低笑了一声,承安怕她真恼了,急忙把她的手握在手里道:“我没说不好啊!这曲子你抚的很好,我满腹的离愁别绪,被你这琴声消下去大半了。” 宛若一愣,歪着头道:“离愁别绪?承安哪里来的离愁别绪?难不成你要远行?” 承安目光闪了闪,含糊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若若倒当了真,我是想着,南北这一仗,这次定是免不了的,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宛若打断:“你要去打仗?怎么会?” “怎的不会?”承安笑了:“你不是说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吗,若是真打仗了,我前去杀敌报国,也是应当的。” 宛若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的道:“你傻啊!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你才多大,不过十四罢了,就急巴巴要去送死不成?” “若若忘了吗,八皇子现如今就在清江呢,皇子都去打仗了,我不过一个侍郎之子,焉有安生的道理。” 承安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宛若不想去承认罢了,对战争,宛若有本能的惧怕,在宛若印象中,战争就意味着死亡,就意味着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埋骨沙场是自古以来男儿的志向,可她不希望,那些有志向的男儿里有承安。 她没那么伟大,她很自私,自私的想过好自己的安生小日子,自私的想承安能一辈子呆在她身边,即便不可能如此,她也不希望他战死沙场,可惜变数频生,又岂是宛若能决定的。 南夏太子慕容宇当一箭,拼了北辰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命,才勉强保住一命,连夜送返南夏,十日后,南夏宣战,十万兵将临江布阵,大战在即,风声鹤唳。 皇上急任命彦玲之父柳长清为兵马大元帅,与南夏在清江摆阵对峙,又下圣旨让各大臣之家,凡嫡子之外子弟者,皆入伍当兵。 圣旨一下,京城简直一片愁云惨雾,尤以苏府更甚,皇上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凡嫡子之外子弟,苏澈虽只有承安一子,却是庶出,而非嫡子,因此这圣旨,势必是躲不过去的。 苏澈更知道,就算自己愁白了头也没用,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都被皇上派去清江,何况承安?他无能为力,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也只能望好处想。 换个角度想想,承安是十一皇子的伴读,这去了清江,也不至于真把他派到前面,刀对刀,枪对枪的打仗,侥幸些,或许能保住命,只要保住了命,等仗打完了,说不准,苏家还能跟着承安显达起来。 可这些毕竟是侥幸的想法,还是无法真正欢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太多,亲们指正啊!!! 变数频生在线阅读 变数频生 肉文屋 / 变数频生 变数频生 郊外送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郊外送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郊外送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郊外送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杜甫的《兵车行》真是颇为贴切,京郊夹道两边不说哭声震天,却也牵衣顿足难舍难分,各大臣的家眷,三三两两,守着自家子弟话别,这还是皇上的恩旨,特准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官家眷在京郊送行。 天刚蒙蒙亮,宛若就跟着父亲在这里等着了,不仅苏澈,还有许久不见的周映雪,周映雪被苏澈从庄子接出来给承安送行。 苏澈也是怕承安这一去,若有万一再无返时,也是母子一场,怎的也要见上一面。六年的岁月,几乎摧毁了一个女人全部青春,周映雪看起来为憔悴苍老,身上依旧穿着她最喜欢的粉色衣裳,只可惜这样鲜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更显出几分老态。 男人的恩情薄如水,即便周映雪给苏澈生儿育女,可在庄子上终于盼到苏澈来接她的时候,苏澈脸上那明显的嫌弃,本就不想隐藏。 周映雪心里恨,恨苏澈薄情,恨王氏抢了本该她的地位,恨宛如不争气,恨承安不理会她这个亲娘,更恨宛若…… 细细想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宛若造成的,就是从宛若落水后变得懂事起,王氏开始起了争斗之心,回了京城,承安更被宛若糊弄住,置她这个亲娘于不顾…… 这一切恨意积累了六年之久,到了今日,早就化成了毒,只不过,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报复,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 知道承安要去清江打仗,周映雪不禁不担心,反而觉得这没准是个机会,若是承安立了军功回来,说不准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忽然看见了丁点儿光亮,即便那光亮很浅很淡,却依然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周映雪却没想到承安对她如此冷,那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止冷,甚至可以说是无视和不屑,他看不起自己这个亲娘。 周映雪不禁恨恨瞪了眼宛若,承安的眼里只有苏宛若这个贱丫头,也不知道她给承安吃了什么药。 苏澈知道她姐弟两个向来亲近,情分不同,便和周映雪,进了后面的马车里,留下宛若和承安两人说会儿体己话。 宛若最不喜欢送别,实际上,她一向是个喜聚不喜散的子,只可惜人生哪有不散的宴席,即便夫妻,也不见得能相携到老,何况她跟承安只是姐弟,还是伪姐弟。 可宛若心里的确不舍,她对承安的感情很复杂,甚至她自己都弄不太清楚,他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最信任的人,他是弟弟,也是兄长,是朋友更是知己,所以即便凉薄如宛若,也会不舍。 此时的承安背光而立,微微低头望着宛若,眼中荡漾着千万种内容,不舍,担忧,害怕……种种情思堆积在一起,几乎快要从他臆间爆开,他真想跟宛若清楚明白的说出来,可那些在心里滚了千万遍的话,到了嘴边上,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初升的朝阳在天边缓缓上移,红通通金灿灿几乎染红了东边的天,承安的一侧也被染成了金红色,厚重的盔甲穿在他身上,宛若觉得好像重逾千斤。 他才十四岁,十四就要征战沙场,生死难料,而且他不是别人,他是承安,她的承安,宛若眼里忍了许久的泪还是滑了下了,她真怕他死,怕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承安有些手忙脚乱,想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手里却没帕子,只能用手指去拭,却越拭越多,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落在承安心窝里,灼烫的他一颗心生疼生疼的。 他的若若何曾如此哭过,她总是灵动俏皮,笑颜如花,这样的若若,承安真想带着她一起走算了,可他的理智还在,南夏到底怎么个境况,他并不清楚,他不能把他的若若置于险地,总会想见,总能重逢…… 马车里的苏澈,远远望着这边两人的情景,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听不清他们姐弟说的什么,可两人如此亲近的模样儿,苏澈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大自在. “别哭,别哭……若若……若若……”承安有几分挫败,他想把他的若若抱在怀里,紧紧的抱在怀里,可现在,他却只能站在她面前,连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 好在宛若只哭了一小会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抽出自己的帕子,抹了抹眼泪,回身扫了眼如意,如意便走过来,把手里捧着个包袱,宛若接过递到承安怀里:“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就找人做了这个东西,若真上战场,你就穿着,比你身上的盔甲轻便一些,或许有些用处” 承安并没有打开包袱,他从来都信他的若若,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总能点石成金,号角声响了起来,宛若上前一步,拽住马缰:“走吧……” 承安点点头,翻身上马,宛若把缰绳递给他,仰着小脸叮嘱:“承安,记得平安归来,我等着你……” 宛若这句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她自己兵没觉得怎样,承安却不禁一阵狂喜,晶亮的眸光仿佛朝阳,璀璨夺目:“若若,这句话我记下了,无论多久,你都要等着我,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宛若惦起脚尖,承安俯身,两人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指拉钩……不远处,车里苏彻不禁摇头失笑,可不还是两个孩子,只是想到打仗的凶险之处,脸色又一暗,重重叹口气。 承安带住马缰,一夹马腹,闪电扬蹄嘶鸣一声,冲了出去,带起一路烟尘,眼瞅着快没影儿了,宛若刚转回身,忽听后面一阵急促马蹄声,“姑娘……”如意惊呼一声,宛若回头,已被承安抄在马上…… “承安,宛若,你们姐弟胡闹什么?回来,还不给我回来……” 苏彻气急败坏的跳下车,喊了几声,哪还有影儿……宛若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响起,风刮在脸上,本睁不开眼,更别提说话了,可奇异的,她一点不害怕,因为身后有承安…… 马跑了不知多久,才调转马头向回跑,远远看到那边苏府的车马家人,承安才把宛若放下马,定定望着她,说了一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若若,我会记住你的话,等我……” “承安……承安……” 宛若从梦中惊醒过来,如意听见动静,急忙掌了灯,从外间走了进来,陇起床帐,挂在一侧的金钩上,见姑娘果然已坐了起来,满头脸都是热汗意急忙寻了帕子给她拭了去,又去倒了一盏温开水过来,宛若就着她的手吃了半盏。 宛若往里面挪了挪,空出床这边的地方来道:“如意,你在这里陪着我吧!这会儿我却不大困了,咱们说说话儿。”如意点点头,服侍着她躺下,自己把几上的灯吹了,躺在宛若外侧。 灯熄了,不大会儿就能看见碧纱窗外的月光,清清淡淡浮浮荡荡的从纱帐透进来,显出有几分萧瑟的清冷。“如意,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这一晃都快入秋了吧!清江那边也不知道是冷是热?军营的伙食如何?承安可吃的顺口吗?” 如意道:“这打仗谁说得准长短,一年两年,十年八年,都是可能的,不是说柳将军跟南夏前面那一仗打了个平手吗?” “平手?”宛若哼了一声:“不过是自己糊弄自己罢了,即便我不懂,也知道,南夏那边多年来野心勃勃,兵练马的,哪里像咱们北辰,只知安逸苟全,这仗还没打起来胜负已分了……” 如意急忙道:“姑娘可莫胡说,这话若是传出去,说不准就是大祸了,”宛若叹口气:“我只是担心承安罢了!” 如意劝道:“姑娘且宽心些吧!您就是这样日夜惦记着,承安少爷也回不来的,前些日子,不是还有报平安的家书传回来?” 宛若道,“那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却连半点儿信儿都没了”如意劝解她:“姑娘昨个念得那首诗,不是还说什么,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想来,官道难行,信使不至,也有道理的。” 宛若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道:“不知怎的,这两日我这心不定的紧儿,总是惶惶的,仿佛有什么祸事,我记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有这样的话,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如意,明儿你去老太太那里,帮我借过来,我抄几遍经书,也好静静心。” 如意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姑娘向来不信神佛,怎的这次倒巴巴抄起经书了?” 宛若长长叹口气:“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若是真有用,能使承安平安归来,我情愿抄一辈子心经……” 郊外送别在线阅读 郊外送别 肉文屋 / 郊外送别 郊外送别 睿亲王妃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睿亲王妃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睿亲王妃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睿亲王妃 翌日,果然如意给宛如寻了经书过来,宛若在屋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抄着,那分外虔诚认真的模样儿,如意一边研磨一边叹息,不禁用眼睛偷着打量她家姑娘。 她家姑娘自来是个心大想的开的主子,也就承安少爷真入了姑娘的心去,别提旁人,便是她自己的事都没上过心的。 承安少爷,如意倒不很忧心,横竖年纪不大,又是官家子弟,也不可能真上阵杀敌,想来不过在后面支应些事罢了,她愁的是她家姑娘的亲事,这眼瞅着就及笄了,这亲事可还没着落呢。 说起来,那位心眼子忒坏的苏家大姑娘倒有些运气,赶上两国交战,皇上有心笼络柳府,那恩赏就没断过,变着法子的给柳府好处,就她一个不懂朝政大事的丫头都瞧出来了。 苏家大姑娘还没进太子呢,这边皇上就忽然又下了道旨意,说太子妻妾众多,不好再耽误苏府之女,特赐予柳府嫡子为妾,这可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柳府那边可不正为这事发愁呢,自打圣旨说要让苏大姑娘进太子为妾,柳彦宏本来没好利落的病,就更沉了几分,也不知道真是入了心还是怎样,竟跟入魔系了个死疙瘩一样,一门心思就欢喜上了苏宛如,若是不娶进来,说不得这病就真好不了了。 柳府的老太爷气的没法,一个劲儿的说家门不幸,竟生下如此没出息的子孙,老太君和陈氏那边虽叹息却也心焦,这可如何是好?横是不能眼瞅着柳府的嫡孙子,就这么病死了。 陈氏急的没法,索写了封家书,直接递到了清江兵营柳长清手里,委婉的把彦宏这事儿说了,那意思是,让柳长清掂量着在皇上那边透透风,讲讲情面,看看能不能把苏宛如要过来,怎么说太子妻妾众多,也不是为了稀罕苏宛如。 陈氏私下猜是王氏使唤的手段,因恼恨苏宛如坏了宛若的姻缘,在她姐姐贤妃娘娘哪里,使了力气,才把这个庶女寻了这么个必死的下场发落出去,虽与皇家争个女人未免荒唐,可也不是不可为,尤其现如今柳长清正得重用。 柳长清接了信,气了个七窍生烟,一边恨不得立刻回京来,一顿板子打死柳彦宏,一边暗暗埋怨妻子糊涂,怎的就忘了盛极必衰的道理。 他再得重用,即便这次真挡住了南夏入侵,那也是身为臣子的本分,何况他本没有丝毫把握,这个元帅印好比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谁拿着也不好受。 若是败了,落一个埋骨沙场还算干净,若是胜了,这后面的祸福却更难料,历朝历代的先例在哪里摆着,若是侥幸打了胜仗,难免将来会落个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的下场,皇上生多疑,连同胞所出的亲弟弟睿亲王,尚且存着戒心,何况他柳长清。 此时更需谨小慎微,这时为了给儿子纳妾,就劳师动众跟皇家争女人,说不准以后这就是一条大罪名,别看柳长清是个武将,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因此回信严词拒绝,且另书信一封给柳府老太爷,信中力陈利弊,期望父亲能严加管教彦宏,不指望将来能光宗耀祖,如此荒唐放任下去,恐祸及全族。 可惜柳长清这封家书还没收到,皇上赐妾的圣旨就下来了,因为打仗,却成就了苏宛如的心愿。 虽是纳妾,因有皇上的圣旨,再说,这个妾也不是个寻常人家女子,柳府也不好太过疏忽怠慢,只是这样一来,宛若前番跟柳彦宏的婚事,不免就被重新翻了出来,在京城内眷的圈子里议论纷纷。 虽不至于说的太难听,可苏府这嫡庶两位千金,也算声名鹊起了,宛若纯碎被宛如连累,既坏了姻缘,更累及名声,真真如意每每想起都气不过,偏偏姑娘还是成日惦记着承安少爷,自己的事却一点不上心。 这边主仆二人正各有各的心思,忽见外头小丫头福儿冒冒失失跑了进来,倒吓了如意一跳,手里的香墨差点滑落,嗔怪道:“说过多少回了,还这样毛躁躁的,回头让娘好好打你一顿板子,看你还记不记得住。” 福儿忙道:“姑娘,如意姐姐,我听老太太那边的人说,睿亲王妃恐不好了,府里的老太爷老太太姑太太,那边府里二老太爷和那府的太太们,今儿一大早就过去王府了。” 如意一早过去老太太那里寻佛经,倒是知道老太太去了睿亲王府探病,倒是没知道如此底细,却也忙喝了一声:“你越发爱胡说八道,什么不好了……” 如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福润妈妈一脚迈了进来,福了福身道:“老太太让咱们姑娘赶紧换了衣裳,过去睿亲王府那边呢?” 宛若怔了怔,却也不敢耽搁,睿亲王妃现如今这个样儿,自然不好穿的太鲜艳,却也不能太素净了,免得落下不是。 如意略斟酌就选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裳,服侍宛若穿上,外面又拿了见雨过天青色的斗篷,给她披在外头,头上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别了一只填八宝的金簪子,耳边依旧是她平日戴的明珠耳坠子,简单大方,却也不失体面。 一边帮她穿戴,如意一边小声道:“王妃虽说是出自咱们王家,可也是二老太爷府上的,怎的巴巴让姑娘过去,可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宛若摇摇头:“咱们也不要自己猜疑,横竖老太太在那边呢,想来无事……” 其实这话宛若真说差了,老太太心里也嘀咕着呢,一大早就听着了信儿,清丫头没出嫁那会儿,也在老太太身边养过几年的,如今这年纪轻轻就这样了,老太太怎的也要来瞧上一瞧。 若说睿亲王妃也闹了有好一阵子,年前闹得尤其凶险,可自打过了年,瞅着倒见点儿好,加上睿亲王也回来了,大约神好了,上月里见,却有些回返过来的景象,怎的这忽悠一下就又不成了。 虽说来报信的说不大好,可老太太也没真就往最坏处里想,进了王妃所居的渺影楼,看到上面这三个字,老太太就不禁皱皱眉,不是她信这些虚幻的东西,这三个字真真不大吉利的,虚无缥缈,影影绰绰,可不都没一个实实在在的意思,想到此,遂悄声问前面引路的嬷嬷: “我记得王妃原先在翠微阁起居,敢是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记不好,记差了也是有的。” 那婆子是王府有体面的管事嬷嬷,低声道:“老太太没记差,原先王妃是在翠微阁起居,前些日子,说想住在离水近的地方,就想搬到渺影楼来,我们王爷原是说,那时候还有点秋傻子的热,挪过来些时日,等入了秋再挪回去,也不费什么事儿,哪知道……” 说着,抹了两滴眼泪,老太太那心嗖一下就凉了半截,这可不真应了那句话了,玄乎着玄乎着就真不好了。 后面跟着的王舜清的亲娘,那脸白的都没血色了,摇晃了几摇晃,不是身边的婆子扶着,差点没栽在地上,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府里,不能失了礼数去,强撑着走了进去。 刚进了正厅就见睿亲王跟几个太医,正在那里说话儿,一众人急忙又磕头行礼,别人还罢了,睿亲王一把搀扶起老太太道:“这么早,原也不想叨扰老太太的清净,可太医都说不怎么好了,也怕送的信晚了,耽误了时候……” 略说了几句,留了两位老太爷跟宛若的舅舅,王舜清的父亲,在了外间,陪着睿亲王说话,老太太带着女眷进了里头。 到了近前老太太这一瞧,那剩下的一半心也热乎不起来了,哪还有个样子,闭着眼,那张小脸儿灰白灰白,瘦的就剩下了一把骨头,拖在绣着缠枝葫芦纹枕侧的头发,干枯的都没了丁点儿油光,真是露了下世的光景。 仿佛知道来了亲人,王舜清的眼睛缓缓睁开,眸中还有些许光彩,说话虽没什么气力,却也条理清楚,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明白的。 老太太略宽慰了她几句,心里越发难过,便带着众人出来外间,屋里只留下她嫡亲娘俩儿说话儿。 谁知不大会儿子功夫,舜清的娘出来跟老太太说,王妃说要见宛若姑娘。老太太忙让福润家的回府里去接,心里却也不仅暗暗疑惑。 宛若进京的时节,舜清已许了睿亲王,虽是表姐妹,却不过见了几面而已,后来舜清跟着王爷去清江,回来便病了,两人也绝少见面的时候,更不要说姐妹之间亲近了,可都到这会儿光景了,怎的倒想起宛若来了…… 睿亲王妃在线阅读 睿亲王妃 肉文屋 / 睿亲王妃 睿亲王妃 居留王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居留王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居留王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居留王府 这并不是宛若第一次来睿亲王府,可进这里头的园子,却真是头一回。前两次跟着老太太过来,也只在前头花厅略呆了一会儿便回去了,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后来王妃病了,老太太过来探病,却没让她跟着,说她自小身子弱,回头怕过了病气,因此这回依旧颇为生疏。 睿亲王府这园子却修的极好,虽比不得皇内苑富丽堂皇,却也很是气派,跟着前头引路的嬷嬷,一路沿着一侧画廊缓步行来,竟有些移步换景的巧妙变化在其中。 这位嬷嬷不是王府里的人,是王舜清身边的心腹老人,从娘家带过来的,自然王妃的心思是清楚明白些的。 说起来,这也实是无奈之举,论说王妃也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子,一个是过了年才十三,再一个是通房丫头所出,身份上实在有些过于卑微,若是进到王府来,当个妾还罢了,侧妃恐都够不上,何况正经的王妃。 王舜清这念头打前几个月就有了,自己这个病,越发不见好,即便真侥幸再拖些日子,想来也太长不了,他不为自己,也得为王家满门的后路着想。 四皇子那儿眼瞅着就不成事了,王家败落也是迟早的事儿,哪想到,这不过才五六年的功夫,从风生水起人人称羡,渐至如今,甚或以后可以预想的门庭冷落,王家一族以后的荣辱,先不提,能保得和族上下大小命就该念佛了。 而要保王家,睿亲王这门亲事,也算一个有力的筹码,这谁都知道,可王舜清的身子不争气,她若是有个好歹,上面有太后跟皇上,王爷再娶了名门贵女,王家可就连最后这点倚仗都没了。 说起来,宛若虽得老太太的意,可毕竟是姓苏的,王家族的外姓孙女,可除了她,王舜清一时再也想不起更合适的人来。 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舜清也是因缘巧合,才瞧出少许端倪,那还是上两月里,她身子略好些,就去了前面王爷的书房。 她去的时候,王爷正在窗下作画,王爷善画,更工于花鸟人物,里的画师都能比下去,只是这些年戎马,却少有如此闲暇。 王舜清进来,王爷已是画了大半,画的一幅仕女骑图,马上少女一身粉色衣裳,明艳如三月里开的正盛的桃花,手持金弓,那飒爽英姿,明丽笑颜,竟让舜清忽觉得有几分眼熟。刚要再端详,已被王爷盖住。 等回了自己屋里,想了半日才想出来,王爷画中的人,可不与表妹宛若有几分神似吗,却也拿不得十分准。 如今病卧床榻,眼瞅着自己不大成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横竖要来试上一试,若是王爷真瞧上的是宛若,宛若没准就是王家和族的救命草,若没瞧上,再说吧,左右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王舜清这些心思,引路的嬷嬷是知道的,因此,这一路也暗暗打量这位苏家二姑娘,说实话,这位姑娘的名声不怎好呢,却也不是因为品有失,或貌丑无才,相反,这位姑娘的才气,京城各府里的女眷中都是有耳闻的。 只是因为前些日子退了柳府的亲事,柳府的彦宏公子却转而纳了这位姑娘的庶出姐姐,闹得沸沸扬扬,因此带累了她的名声。 王嬷嬷这一路瞧着,这姑娘是挺稳重大气,可姿色却真不算出挑,加上也不是王家门里正经的贵女,倒是觉得,说不准是王妃想差了也未可知。 宛若一边走,心里琢磨,这嬷嬷暗暗打量她的光景,指定是这里头有什么缘由的,可思来想去也琢磨不透。 渺影楼建在水边上,旁边就是园子里凿的人工湖,如今快入秋了,临着湖便垂柳的叶子已成了深绿色,有些甚至变黄,落在了水面上浮着,有些萧瑟寥落。 不远处的岸边拴着了一艘画舫,大约系住的绳子松脱了,随着一阵湖风,飘飘飘荡荡,忽东忽西,仿佛无的浮萍。 从湖面拂过来的风,落在身上有些料峭寒意,宛若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进了渺影楼正厅,自要先来见过睿亲王。 宛若深深一福下去,睿亲王有些微怔愣,扫了她后面跟着的嬷嬷一眼,嬷嬷忙道:是王妃要见宛若姑娘。 睿亲王轻抬抬手道:“府中后宅只论家礼,姑娘不用如此拘束,” 声音轻柔目光温软,虽只短短这一瞬,嬷嬷就瞧明白了,王妃猜的实在不差,王爷对这位宛若姑娘真有那么几分不同。 宛若跟几位长辈一一见过礼,才跟着嬷嬷转进了右侧间,里面却也是个花厅,老太太跟舅妈和府里几个女眷,都在这里候着,宛若又行了一番礼,老太太冲她点点头,才跟着嬷嬷进了里面。 过了次间,便是王妃寝室,上面悬着青色连珠帐,帐内一张牙雕架子床,床上帐幔拢起,隔着珠帘,能隐约瞧见床内锦被子中卧着一个纤细人形。 这么早,屋里已燃了取暖的熏炉,侧面香几上,置着篆霭金猊红琉璃香炉,袅袅龙脑香芳香开窍,把屋子里浓郁的药味,以及病人久卧的腐朽之气,驱了个七七八八。 嬷嬷打起帐前珠帘:“姑娘请……” 宛若略迟疑片刻,才走了进去,宛若一进去就先行了礼下去。 “妹妹,跟……姐姐何必……如此,咱们……可也不是那外人……不用……跟姐姐这样……客套了……素锦,给……妹妹看座”显是病沉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边上的大丫头应了一声,搬了个绣墩放在床前,宛若这才去瞧床上的王舜清,虽说以前也没见身子多康健,如今却更憔悴清瘦的不成什么样子了。 王妃从锦被里伸出有些枯瘦纤细的手,轻轻握住宛若的手腕,触手有些烫,想来正在发热:“妹妹,我这几日不好了,总想着家里的姐妹,能在跟前陪着说说话儿,因此把妹妹叫了来,你可愿在王府陪我几日?” 宛若一愣,心里琢磨,人家这是跟她客气,她是亲王妃,说出来,她怎可能婉拒了去,只得点头应了。 王舜清忽然仿佛好了一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就……好,我这渺影楼里,除了……药味就是……碳气,恐妹妹住的……不惯,就把妹妹……安置在翠微阁吧!” 王妃发话了,宛若无法,便只得留了下来,老太太等人,不到午晌儿就回去了,出了王府,这一路上,脸色都有些思虑。 刚进了屋里,福润家的就悄声道:“原是咱们过去探王妃的病,怎的,王妃就要见咱们宛若姑娘,姑娘去了,就留在哪里,不让回来了,这可怎么话儿说的,前些日子,听说太后那里持着,要给睿亲王纳侧妃呢?难不成是瞧上了咱们家宛若姑娘?” 老太太叹口气道:“这一个个都有着算计呢,清丫头这心思,我这这会儿才想明白,虽说也不是为她自己,可宛若跟王爷,这岁数上,可差的多了,过了年,王爷都二十七了吧!比宛若整整大了一轮去,不大般配的。” 福润家的倒笑道:“看王妃那意思,也不是立时就能能成的事,再说,王妃如今都病的这样了,王府也不好办亲事,估是想探探王爷的意思,若是王爷乐意,将来说不准咱们姑娘就是正经的王妃,虽是续弦,可也比柳府的亲事强远了,这年纪上,男人大点知道疼人,咱们姑娘又那么个机灵子,寻个稳重年纪大的夫婿,倒正合适呢?” 老太太叹口气:“你也不用变着法子的宽慰我,待宛若回来,我问问她的意思吧!若是丫头自己不乐意,便是皇家,这门亲事我也不依的,说起来,宛若丫头的命竟比她娘也没好多少,,摊上柳彦宏那么个不着调的,却落得如今这般。” 老太太这边唉声叹气,宛若哪里也觉得莫名其妙,“翠微阁”她跟着嬷嬷进来,瞅着各处致的摆设不像个客居的所在,便问一边的嬷嬷:“这里可是王府的客居?” 嬷嬷笑了:“哪里?这可是我们王妃的正经住处呢?累了这大半天,姑娘先好生歇一会儿子要紧,若有事,知会青瓷一声就好,青瓷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说起来,也是你们王家的人,熟络方便,姑娘使唤着也顺手些。” 青瓷上前行礼,宛若急忙伸手扶起她道:“有如意在我身边服侍就好,哪敢劳动姑娘。” 青瓷却是个稳妥的子,也不多话,等嬷嬷走了,就让下面的小丫头打了温水来,服侍着宛若净面洗手,收拾妥当,上了茶,便退到了外间,屋里只留下了宛若跟如意主仆二人。 居留王府在线阅读 居留王府 肉文屋 / 居留王府 居留王府 烟波画船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烟波画船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烟波画船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烟波画船 待青瓷出去,宛若才底细打量这里,处处透着大气华贵,却也清雅别致,檐窗下设可张紫檀大方几,几上摆着一个铜纹金珐琅番莲纹的洋时钟尤为稀罕。 如意悄声道:“这里是王妃以前的正经住处,把咱们安置在这里,恐不大妥当。” 宛若摇摇头:“你没见咱们住的是西厢,也算客居,倒还说得过去,横竖不过糊弄过这两日回家便是……” 主仆正说着话儿,忽听外头青瓷的声音道:“紫绡姐姐怎的过来了。” 宛若微微一愣,不大会儿功夫,就见青瓷引着一个穿着紫裳翠裙,手里抱着一张古琴的大丫头走了进来。 “苏姑娘,这是王爷身边的紫绡姐姐。” 紫绡的年纪。看上去得有二十来往了,虽说是丫头,可头上却梳的妇人发髻,了一支碧玺翠玉簪,眉眼甚为明丽,姿态窈窕端庄,可见是王爷跟前得意的房里人。 见了宛若,明眸略一闪,微微蹲身一福:“紫绡见过苏姑娘。” 宛若忙起身来扶她客气道:“我哪里赶受姐姐的礼,快请坐,如意看茶。” 紫绡笑道:“原是早听说苏府的二姑娘是位最宽泛可亲的主子,这一向却未得见面的机缘,今日一见,可知传言不虚” 说着,把手里的琴放在那边紫檀雕花的琴几上:“这里原先是我们王妃的院子,那时王爷远在清江,便是回来,也绝少去别处,只在王妃处或是前头的书斋里起卧,这西厢便是王妃特特给王爷收拾出来的书房,我们家王爷喜萧不喜琴,因此这里是没琴的,知道姑娘琴艺好,王爷便让我送了这把琴过来。” 宛若一愣,倒不曾想是为了这样不要紧的小事,也听人说过,北辰的睿亲王,善画,喜萧,骑,知兵法,可见传言不虚,怪不得对面墙上挂着一只碧玉箫。刚头进来时,碧纱橱的进间布置的倒像个雅致的画室。 紫绡跟着王爷这几年了,自然分外伶俐,打进来就暗暗度量这位苏家姑娘,却也有些纳罕,姿色上,漫说比起后院的众多美妾,即便当年的王妃,也比这位苏姑娘出挑多了,倒听说她那位庶姐是个出了名的美人,这妹妹倒真平常了些。 可姿色虽平常,气度却不凡,眉宇间自有一股子灵动清贵之气,言语温和,举止大度,令人不敢轻易亵渎冒犯。 说起来,女子好姿色的还不多的很,难得是王爷的心意,跟了王爷这些年,紫绡还是头一回,见王爷过问后院之事。 从渺影楼出来就问她:“我记得还收着一把唐琴?”紫绡忙应了声。王爷接着吩咐:“你去取了,送去翠微阁给苏姑娘吧!” 紫绡有些怔愣,王爷虽不善琴,却也收藏过几把好琴,后来机缘巧合都送了人,如今倒是还余下一把,乃是唐代名琴,飞泉,极为难得,可谓价值连城,不曾想王爷这会儿想起来,给了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苏姑娘。 苏姑娘不过就是王妃隔着一层的表妹罢了,可怎的王爷如此看重起来,难不成真要顺了王妃的心意,再娶一位王家的姑娘,可即便如此,苏姑娘也不是王家的正经小姐啊。 紫绡猜不透王爷心里的想法,却明白过来,不管是怎样的机缘,王爷对这位苏姑娘恐不寻常,因此,紫绡才巴巴送了这把琴过来。 宛若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因由,走过去细瞧那把古琴,只见,杉木斲,朱漆,鹿角灰漆胎,蛇腹间冰断纹……便知道不是寻常琴,伸手一拨,琴音清雅如空谷金声,高山玉溜,略略翻开古琴背,果见龙池上方刻草书“飞泉”二字。 不禁嘀咕了一句:“这样的上古名琴给我使唤,岂不委屈了好东西……” 紫绡却也没宽座,只送了琴,略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到了晌午饭时节,翠微阁里设了小厨房,做的饭菜虽可口,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宛若也难真正自在了去,好在这里的书多,那边进间里一大面墙的书,也有宛若稀罕的各州志,野史传奇,志怪奇谈类的。便寻了过来,靠在窗下的榻上看书消磨。 紫绡迈进书斋,睿亲王也在窗下看书,见她进来,遂放下手里书卷问:“可送过去了,她说了什么不曾?” 紫绡心里着实有些讶异,却也回道:“苏姑娘只小声说了一句,这样的上古名琴,给她使唤有些委屈了好东西……” 遂把宛若的一行一动,仔细描摹给赵琅知道,赵琅听了却低低笑了一声道:“这丫头别看平日淘气的紧儿,却是个真正识货的。” 这一句说出来却甚为亲近,那几分宠溺的味道,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端倪来,紫绡接过丫头送过来的茶递了过去:“王爷和苏姑娘熟识?” 赵琅却摇摇头,忽而想起那一年回京,大雪阻住归程,耽搁在客栈里,当时那丫头才七岁大吧,梳着两只圆发髻,唇红齿白的,跟她弟弟在馆驿里头堆雪人,指东指西,跟个小大人一样,小脸红扑扑,那双眸子,却如秋来的清江水一样澄澈,这些年,他竟都没忘了那双眼。 后来在郊外救回她跟小十一,当时她昏睡在她父亲怀里,虽狼狈,却分外惹人怜爱……前几月校场,马上飞掠而过的粉色身影,弯弓搭箭,一箭出正中红心,那个神采飞扬的笑容,竟令他很是难忘。 活了这些年,赵琅头一次觉得女子能有这么多面,可调皮,可稳重,能写诗,会画画,喜读书,也善骑,琴艺如何,却没不知,只是那又怎样?送了飞泉过去,能博她一笑也是好的。 说实话,赵琅虽说对宛若颇不一般,先头却着实没往男女之情上琢磨,舜清的意思他也是知道的,再娶的王妃,若能是苏宛若,他倒破天荒有些期待起来,又想到自己的年纪,比那丫头大上这许多,即便他乐意,可不知道那小丫头乐不乐意呢? 他并不想有丝毫的勉强,别的女人他并不在意,可他想看她恣意的活着,在他印象里,她总是那么灵动明净,像天上的流云,可变换成任何一种模样,只是流云,他抓得住吗…… 紫绡望着他家王爷这模样,一准就是欢喜那位姑娘的了,只是她瞧着真不算很出挑,至少比起太后挑的那几家闺秀差多了。 赵琅忽而低声吩咐:“你去知会下面的人,这几日但凡有新鲜吃食,都别忘了给翠微阁送过去一份,王妃久病,下面人不免惫懒,怕委屈了那丫头。”这意思紫绡那还有不明白的。 宛若第二日一早便去给王妃请安,王舜清这病沉了,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宛若来了,也就说上一两句话,便乏累的不行了,宛若便只得退了出来。 出了渺影楼,青瓷却道:“姑娘只在屋里呆着,未免无趣,不若在咱们这园子里逛逛吧!知道姑娘常进,见惯了琼楼玉宇,咱们这园子虽比不得里,却也别致,散散心也是可得。” 听了青瓷的话,宛若想想也是,昨日进来。一路都在想事情,竟是没底细观景。便带着如意跟青瓷,沿着湖边的石子小路慢慢前行。 青瓷的子稳重,不爱说话,可也时不时会说一两句,诸如:“那边过了玉带桥是心海居,这头转过这弯万粉墙,便是玉箫楼等等,”一一指给宛若,名字都挺清雅跟景致相映成趣。 “苏姑娘,前面是吟秋榭,姑娘若累了,咱们进去歇一会儿子吧!”宛若点点头。 吟秋榭里头摆着几盆打着花苞的菊花,还为入秋,倒提前有了秋意,宛若坐在鹅颈椅上探头看了看底下,进岸的水面植了不少莲荷,如今虽未全部枯残,却也不如夏日那般亭亭径直。 忽听如意惊呼一声:“落雨了……” 宛若抬起头,雨不大却又细又密,细雨落下,打在下面的荷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跳动的音符,颇有几分悦耳。 “姑娘瞧,湖上真美,像不像咱们屋子里那幅画?” 宛若举目看过去,只见远处湖面上,因细雨起了层层烟波暮霭,烟雾时卷时舒,竟美如仙境,那边烟波里,仿佛有艘舟楫摇摇荡荡若隐若现的。 青瓷道:“想是湖边那处画船松脱了绳索,随着风飘到湖心去了。” 宛若不禁叹口气道:“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句子,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她的话没落,就听后面一阵低沉笑声传来,宛若唬了一跳,急忙从鹅颈椅上站起来,回身见是睿亲王赵琅。 宛若忙蹲身行礼,赵琅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问:“这几句倒别致,可是你从哪里听来了?” 宛若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几句自己随口说的,可不正是牡丹亭里的句子,吗,这里的人视为词艳曲的,她一个闺中少女随口说出这些,可真真是大不妥。 想到此,宛若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赵琅却也没为难她,笑着道:“嗯!这几句却也应此时的景,只是难免有些过于脂粉气。” 略点了她一句,却没往下说,赵琅上下打量她一遭遂微微皱眉:“这下雨的天,却怎的穿这样单薄就出来了,闻说你自小身子不康健,便是你自己不留心,你身边的丫头也该在意些” 说着,目光一利,落在边上如意身上,如意不禁哆嗦了一下,宛若倒不曾想睿亲王喜欢管这些琐碎的闲事,不禁瘪瘪嘴道:“出来时原没下雨的,这就要回去了……” 烟波画船在线阅读 烟波画船 肉文屋 / 烟波画船 烟波画船 风雨前夕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风雨前夕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风雨前夕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风雨前夕 宛若这边刚说完话,那边王妃身边的嬷嬷就着急着慌的赶过来,回说王妃那边瞅着不好了……宛若楞了一下,刚才自己过去的时候,还跟王妃说了一两句话的…… 赵琅转身匆匆就出了吟秋榭,走到前面廊下,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宛若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卸下来,交给身边的紫绡,低声对紫绡吩咐两句,才扭身去了。 宛若待要也跟过去瞧瞧,却被紫绡蹲身一礼拦住:“王爷吩咐,让姑娘回去翠微阁,渺影楼那边人来人往,杂的紧儿,回头怕冲撞了姑娘。” 说着,把赵琅的披风披在宛若身上,引着宛若向翠微阁行去,赵琅的披风是月白色的,仔细看,隐着暗云纹的银丝线,甚为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很轻软,却有点过大。 宛若两只手略提着下摆,忽然觉得,仿佛一股子淡淡清雅的气息透心而入。到了翠微阁,紫绡才去了,如意服侍着宛若把披风褪下,突然道:“王爷倒是个知冷着热的人,真真跟往日想的大不同呢” 宛若脸撑不住,就有点红:“这话可是胡说,什么知冷着热的” 如意却道:“我不信姑娘不明白,如今这样,奴婢可都明白了,王妃是想着撮合姑娘跟王爷呢,不然能巴巴留咱们在这儿住着,王爷今儿的意思,奴婢瞧着,倒是比柳家的公子妥帖的多了。” 宛若忽然烦上来:“莫要胡说八道的,小心被旁人听了去,却惹出些不必要的闲话来。” 说着,青瓷就领着个小丫头进来服侍宛若净手,手里的帕子在铜盆里搅了几下,那眼泪啪啪就掉在了水里,宛若瞧见,吓了一跳,还没等问,青瓷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娘,姑娘,我家王妃不成了,奴婢想过去守着她,姑娘若放奴婢去了,奴婢这辈子都感念姑娘的大恩,以后定当结草衔环。” 宛若一愣,急忙扶起她:“这哪用得着你求,你们主仆一场,理当如此的,你去吧!别人若问,你就说是我遣了你过去的就是了。” 青瓷咚咚磕了两个头,转身去了,如意低声道:“王妃可也是,青瓷姐姐是她从娘家时候,就在身边服侍的大丫头,这临了临了,却怎的把她遣到姑娘这里来了。” 宛若叹口气:“你不懂,这才是王妃真心为她打算呢,你想想,若是王妃真不好了,她身边如今这些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以后那还有什么风光的结果,不若早早替她们找好了去路,若是我,也势必要提前安置好你才是,免得死后还悬着心。” 如意呸呸两声:“姑娘可是胡说什么?晦气死了,姑娘才多大,这未及笄,也没出嫁,怎么就提起了这死字” 宛若倒笑了,很是豁达的样儿:“谁没死的时候,不过时候长短不一罢了,我不忌讳这些的。” 如意道:“姑娘可越发胡说起来,若是姑娘真有那一天,也不用劳动姑娘悬心奴婢,奴婢必然先姑娘一步去了的。” 今日主仆两个一番话原是说笑,却不想后来竟然成了真,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睿亲王妃是半夜四更时分去的,丧事办得很大,王妃既然去了,宛若再留在王府,便不大合适,老太太那里也趁机派了人过来接了她回去。 王妃殒了不满十日,里便送了信来,说贤妃娘娘哪里病了,这是自己的亲姨母,且自小常住在里,宛若便跟着老太太进去了。 倒真吓了一跳,这前后才几月光景,贤妃竟然整个变了个样,憔悴苍老不说,以前那股子神头也没了,竟是有一股死气沉沉气象显现出来,仿佛绝望,仿佛了无生趣。 老太太瞧见这光景,那老泪都下来了,待到身边没外人,才握着榻上贤妃的手道:“这怎么话儿说的,前几月不还好好的,怎的就这样了,可是个什么症候?刚才外面听太医之乎者也说了一大篇子话,竟是没听明白半个字。” 贤妃苦笑了两声:“太医向来如此,不好不坏,不生不死,就没他们错处的,老太太何必当真,横竖是治了病,治不了命,我这才算瞧出来了,争啊斗啊都没用,我争斗了大半生,竟然都是个空,都是个空,比不上人家不争不斗的,一头发都比不上……” 贤妃嘴里说的话,老太太跟后边的宛若是一句话都没明白,有些颠三倒四,与她平日雍容大度,万事皆从容应对的模样,就像两个人一样。 即便如此,现在的贤妃,宛若却忽然觉得她生动鲜活了,虽然透着那么可悲和凄凉,却更像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而不像这皇里的背景,外面看上去光彩绚烂,实则毫无生机。 宛若自然是知道,皇上前儿下旨,让四皇子前去清江督军,如今已在路上了,听说前儿皇上下旨后,贤妃娘娘就在御书房外站着候见,整整等了一天,偏那日下了整日大雨,皇上最后也没见,可见狠心绝情。 宛若跟老太太进来的时候,也早发现了,藏月仿佛已远不如过去风光,那中奴才太监们,都有些怠惰起来,里这样的并不少见,攀高踩低在中是最为鲜明,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里的主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 宛若心里酸酸瑟瑟的出神,贤妃却突然唤了她一声,宛若急忙近前,跪坐在榻前,贤妃伸出手,了宛若的脸,忽然笑了,对一边的老太太道:“真是越大越像我年轻时的样子了,却比我那时灵慧的多,也愿这份不容寻常的灵慧,能庇佑着你跟姨母有不一样的命运吧!” 说着叹口气才继续道:“前几日,我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跟我说,舜清临死,写了一封请婚书给太后,言辞恳切,说他死后,期望宛若能嫁入睿亲王府,本是姐妹,宛若又蕙质兰心,才气卓绝,定能陪伴王爷身边,言和意顺,太后也私下探了王爷的意思,王爷竟是应的。太后问我的意思,那也不过是面上的事,这事儿估是定了,虽说王妃新丧,可无后是大,即便王爷说要给王妃守制一年,这圣旨想来也等不了那许久,我先知会你一声,原想着,你跟十一青梅竹马,便是不能给她当个正妃,侧妃还是可得,可如今看来,你的姻缘竟是落在睿亲王身上,姨母倒觉得或许更好些,与其在里像姨母这样不死不活的熬着,不如出了这红墙金瓦,倒更自在些……” 宛若跟着老太太刚出了藏月,走不远,就见那边迎面风风火火闯过来的赵睎,到了近前,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宛若的手腕:“父皇说,你要嫁给皇叔?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显是匆匆跑过来的,脑门子上都是汗,金冠上的璎珞都随着他的动作飘来荡去的,在秋日灿灿阳光下,红色蟒袍上面的四爪金龙,仿佛活了一样,有些狰狞。 老太太见了礼,微微叹口气,瞧了宛若一样,说了句,我在门外等你,便先出去了。老太太的身影从那边廊上渐渐消失,宛若才一把甩开赵睎,烦不胜烦: “嫁给谁,从来不由我自主,你们说什么是什么?今儿让我嫁给姓柳的,明儿让我嫁个你叔叔,或者还有你,谁来问过我的意思?你现在这样质问我,我怎会知道?” 宛若说的话毫不客气,几乎是无理的,有些刁蛮,赵睎却愣了一愣,伸手攥住她的胳膊:“那你说,假如让你自己选,你可会嫁给我?宛若,假如按你自己心里的意思,你可愿嫁给我?” 这话说出来,真仿佛是从赵睎肺腑里掏出来一样,搁了这些年,在心里藏了这些年,今天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说出来那一瞬,赵睎忽然不敢去听她的答案了。 有些急切的道“不,不,宛若,你就当我这句话没问,你必须是我的,你不能嫁给皇叔,走,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父皇,你只能嫁给我……” 边说着,边去拉她的手,宛若却一动不动,用力甩开他:“我不去,我不想嫁你,我从来就没想过嫁你。” 宛若的话仿佛一把刀子扎进赵睎的心里,赵睎觉得彻骨那么疼,眼睛却依然睁的大大的,里面的血丝都清晰可见,手再次握住了宛若,紧紧的,如铁钳,握的宛若都觉得疼了。 好久,赵睎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宛若却毫不畏惧:“你喜欢我?你怎么喜欢我?你能为了我做什么?” 赵睎一楞:“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宛若呵呵笑了:“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想要我的丈夫,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只娶我一个,为了我,他可以拒绝所有暧昧和女人,这些,你能给我?” 风雨前夕在线阅读 风雨前夕 肉文屋 / 风雨前夕 风雨前夕 大祸将至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大祸将至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大祸将至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大祸将至 在赵睎的印象里,从没有哪一刻的宛若,如此鲜明而犀利,她的眸光,甚至比头上的灿灿秋阳还璀璨,璀璨的,赵睎几乎不能直视。 一生一世一双人,赵睎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想过这种事,父皇有众多妃嫔,除了妃嫔,父皇兴致若来时,还会临幸一些看上眼的女,过后,甚至有些女人,父皇都记不起来,皇兄们也如此,大臣之子也无例外,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大堆,他至今没有,是因为他不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证以后就没有,这是实话。 他并不像欺瞒宛若,而且也知道,他本就欺瞒不了宛若,她向来比他们都聪明,实际上,赵睎时常觉得,宛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只是她不说出来,虽然不能保证这辈子就娶她一个,可他们毕竟是不同的,他喜欢她,无论以后有多少女人,她都是自己心里永远的宛若。 心里这么想的,赵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出来:“宛若,我保证,这一辈子都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宛若忽然笑了,笑的很讽刺:“赵睎,你这样的喜欢,我不要,知道吗?我苏宛若即便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小女子,这样的喜欢,我也不屑要,你自己留着也可,送给别人更好,就是别再跟说这些,再说的话,咱们以前那点情分都没了,宛若告退。” 宛若蹲身行了个礼,站起来就走,赵睎愣了半响,脸一黑,几步追过去,抓住她:“你是不是喜欢皇叔了,你心里喜欢皇叔了,所以才拒绝我,你在皇叔的府里住了才几日,你就喜欢上他了……” 宛若回头看着他,淡淡道:“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就是我喜欢他了,我早就喜欢他了,所以十一爷,求你,别来烦我了,该娶谁娶谁去,只要别是我都成。” 撂下这句话,宛若疾步而去。赵睎在原地站了好久,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仿佛魔咒一样不断重复,钻进他心里,觉得跟一团火一样烧灼的他五脏六腑都难过。 小春子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早知道有这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皇上要十一爷娶柳家的嫡女为妃,说是过了年就行册封礼,十一爷力争了半天也没用,偏这会儿传出,姑娘跟睿亲王的婚事,这不正好火上浇油了。 十一爷听说苏姑娘进,急巴巴赶过来,表明心迹,可人苏姑娘本就没那意思,如果苏姑娘乐意,侧妃也不难的,偏偏苏姑娘不乐意,给人家个正妃,人家还嫌弃呢,这事多难办。 赵睎立了足有一刻钟之久,忽然转身,直直往御书房那边去了,小春子心里暗暗叫糟,自己这位爷,可要闹到什么家业啊!急忙赶上去劝:“爷,爷,十一爷,这事儿您昨个可都求了皇上一下午了,皇上都没应,您现在过去再求,估也没大用,说不准,皇上还会迁怒苏姑娘,到那儿会儿,可更难了……” 赵睎脚步一滞,忽然扭头:“你的意思,就让我眼睁睁看着宛若嫁给皇叔吗?皇叔不过就是个鳏夫,而且比宛若大那么多,还不如哪个柳彦宏呢,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去理会柳彦宏,让宛若直接嫁进柳府不就得了” 小春子暗暗苦笑,心说,可不是吗?这事可都是这位祖宗整出来了,本来人家苏姑娘好好的姻缘,都让他毁了,如今好容易睿亲王乐意,这位爷难道还要去破坏不成。 想到此,小春子道:“不如十一爷就别管苏姑娘的亲事了,苏姑娘若是嫁进王府,也算个正经的宗室皇亲,和您还是可以常见面往来的,岂不更好” “什么更好?”赵睎眼睛一瞪:“你真当我糊涂吗,她嫁给皇叔,就成了我的婶婶,难道以后我要叫宛若婶婶,即便能见面,也不会自在了,不成,我不能让她嫁给皇叔,她就得嫁我我……” 赵睎说完,本就不再听小春子劝,快步就进了乾正殿,直接闯进御书房,扑通就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娶柳彦玲那个疯丫头,儿臣要娶宛若,只娶她一个……” “胡闹!” 赵玑一怕桌案,站了起来,围着他转了两圈,忽然弯下腰去:“你娶苏宛若,就娶她一个,小十一,你真有出息啊,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就把你堂堂一个皇子,弄得五迷三道的,可见苏宛若就是个祸水的苗。” 赵睎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道:“宛若怎会是祸水,儿臣自小跟她一处长大,她又曾救护儿臣与危难之中……”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盛怒的赵玑打断:“什么救护你?那本就是她苏家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这句,怒气倒是消下了一些,把赵睎扶起来,语重心长:“如今清江用兵,柳家那丫头,我瞧着子挺好,虽没苏宛若聪明,这样的女子才好,太聪明了,以后就是祸,得了,你去吧,这件事待父皇再想想吧!” 赵睎一听,这是有门的,怎么说也有点希望了,赵睎懂得见好就收,也不敢再胡缠下去,他出去了,赵玑眼里划过一丝霾,这苏家王家留着,终归是祸害。 王家这几年,让他连消带打,如今也成不了气候了,这苏家不过依附王家而生,只这个苏宛若的确有些麻烦。 赵玑眼前忽然划过苏宛若那张明净的小脸儿,那丫头姿色寻常,可除了姿色,样样出挑,琴棋书画,骑弓马,最难得是聪智,那种慧智,令小十一深深着迷,这才是最可怕的,女人的姿色能鲜艳几时,这种慧智,才能够长远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尤其赵琅也对那小丫头上心了,足以见得,那丫头真不凡。 自己那个弟弟,赵玑很清楚,持才傲物,清高孤绝,寻常女子岂能入得他的眼去,赵玑的确没想到,自己布置了多年的计划,这个小丫头竟成了最大的变数,怎么处理这丫头,赵玑如今真有几分头疼。 如果赵睎不跟着搅合,把苏宛若嫁给赵琅当续弦倒可,贤妃虽有过错,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若是王家能安分了,不妨考虑放王家一条生路,只是苏家实在可恶,当年虽是差阳错,可绑架皇子也该杀头诛九族。 而且以苏宛若那小丫头的子,不会甘心为妾吧,不然,十一今儿也不会过来闹这一场,因为宛若,赵玑这边也真犯了难。 再说宛若出了门,跟外祖母坐在车上,老太太望着她叹口气道:“本来外祖母还说问问你的意思,可愿嫁进亲王府去,如今看来,能嫁进去,说不准真是你的造化了,至少那是一方安生天地,能护佑的你平安,外祖母经过多少大事小事,这次,恐是咱们王家一族灭门的大祸至了。” 王家的大祸也不是朝夕便至的,却也异常迅速,十月二十,北辰南夏交战与清江之上,一番恶战,北辰勉强抵挡住南夏大军,却损失惨重,乱军中,四皇子中箭受伤,柳长清休整后,急报回京,询圣意,是否送回京中养伤。 皇上下旨驳回,说身为皇子,更应身先士卒,别的兵将伤了,也没见回京养伤的,皇子与兵将又有何不同。 皇上这大义凛然的旨意一下,的确振奋军心,只可惜这父子之情,未免太过冷漠了些,贤妃得信儿,本来就没好的病更沉了,撑着病体,大冷的天,在乾正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就晕厥了,抬回藏月救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赵玑踏进藏月的时候,贤妃已经不行了,躺在床上,本就起不了,眼睛就那么直直望着赵玑,仿佛要看透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多年的男人一样。 赵玑挥手遣开身边人,这最后的一刻,他知道得让她明明白白,赵玑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依旧温软,仿佛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令贤妃透体冰寒。 “冰月,你怨朕不念多年的夫妻之情,你又何曾顾念过云儿,云儿初进,你屡次设计害她,这些就不提了。就提她有孕之后,云儿喜甜食,每日一盏薏米红豆粥,德妃,淑妃,轮番送到云儿跟前,那时朕还特特询了太医院院正,你们几个倒好,私下买通御医,跟朕说,哪个粥对孕妇极好,后来,朕偶然翻药书典籍才发现,薏米是好,可却寒,多食可导致滑胎小产,朕急忙让云儿停了,可那时已经过了几月,最终云儿早产而死,难道这不是你私下授意的,你倒聪明,撇了个一干二净,可惜依然没瞒过朕的眼去,因此,你怨什么,你为了昶儿甘愿冒死求朕,何曾想过云儿,生十一的时候多痛苦,每每想及此,朕都恨不得让你也尝尝那滋味。至少昶儿如今还好端端活着,你也享了这么多年尊荣,你还怨什么……”, 大祸将至在线阅读 大祸将至 肉文屋 / 大祸将至 大祸将至 事易时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事易时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事易时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事易时移 贤妃本有些迷蒙的眼,忽然睁大,瞬间又暗淡下去,不可置信也不过一瞬而已,是啊!她早就该想明白了,皇上这些年都在布局,一步一步的布局,德妃淑妃那个下场,她贤妃怎可能独善其身,只是前些年她还有利用价值,她身后的王家也是幌子,才得到他颇多恩赏荣宠。 这一切说白了,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云嫔,云嫔并非大臣之女,而是皇上微服私访,从民间带回的女人,因此即便再受宠,到了嫔位已颇受非议。 云嫔很美,那种美,皎皎如月,即便在美女如云的中,云嫔依然那么出挑,她的美丽就如花中之王,在她身边,她们这些嫔妃都成了绿叶,后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云嫔进后,这句话就几乎成了北辰后的最真实写照。 皇上宠她,爱她,两人在一起的情景,不像皇上妃子,就跟寻常的夫妻一样亲密,那种亲密,是后任何一个妃嫔都得不到的,甚至没见过的,集宠于一身,也就集怨于一身,贤妃他们为了自保,为了家族,怎么可能放任自流,在这中不争的结果,凄惨无比,所以只有争。 贤妃总想着,即便皇上后来真知道了,念在多年的夫妻份上,也不会太狠,可她错了,在赵玑眼里,除了云嫔,别的女人都如同草芥,德妃,淑妃,她贤妃也一样,没有一个例外,甚至她们生的儿子,也得不到他这个父皇的眷顾。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云嫔报仇,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云嫔的儿子铺路,贤妃忽然觉得,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了,只是昶儿啊,她的儿子…… 想到此,贤妃忽然伸出手抓住赵玑的衣摆,她抓的很紧很紧,紧到赵玑衣摆上明绣的五爪金龙咯的她手都疼了。 贤妃努力吐出几个字:“我的……错,嫔妾一死谢罪罢……了,可……昶儿是终究是皇上的……皇上的皇子,还有我……王家一族……” 贤妃喘着气,断断续续祈求着,却也说不了太多话了,赵玑目光却依旧淡然冷漠的开口:“昶儿若甘心,自然是朕的皇子,若有异心,也是乱臣贼子,你王家亦然。” 贤妃忽然眼睛睁大,身子忽然一软,倒在榻上,手上抓着的摆也松脱开了,眼睛却没闭上,赵玑伸手盖住她的眼,半响才起身出去。 北辰文昭帝三十一年十月二十七,藏月贤妃薨,享年三十八岁,贤妃丧,昭帝大恸,封贤妃为皇贵妃,葬人妃寝,这是记载于史上的,实际上,随着睿亲王妃跟贤妃一前一后陨落,王家一族也彻底跌入谷底,虽不至于门庭冷落,却也车马稀。 贤妃虽是宛若的亲姨母,到了这时候,宛若也没心思再为了贤妃难过,因为她夜夜的噩梦成真了,承安死了。 清江一站,四皇子负伤,乱军中,承安却离奇失踪,兵将沿江寻了半月之久也没找到人,却在十一月中,在清江下游找到了承安的尸体,早已不成样子,只是身上的衣裳还能大致分辨出就是承安。 尸身就地焚烧,送回京的只是承安的一坛骨灰,宛若连个衣裳角都没瞧见,就葬入了苏家祖坟。 宛若大病一场,到了腊月里才见好转,人却瘦的不成样子,这还亏了睿亲王,特意遣了太医进苏府给宛若诊脉瞧病,不然,以苏王两家如今的光景,再也请不动太医了,更别提那珍贵的补品,跟流水似的,送进了苏府来。 亲事虽还未定,可睿亲王这份心意,已是明明白白,如今的宛若,却对这些不怎么理会的,倒是有些信命了,生死祸福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病是好了大半,可心神总是恍恍惚惚的,经常坐在窗前发呆,以前的调皮子,竟一夕间全数改了,整个人恹恹的毫无神。 如意手里端着个攒金的小匣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见自家姑娘,还是先头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炕上,手里虽说拿着书,那一双眼睛却看向外头,明纸糊的窗子,却也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些影子罢了,哪儿看的清什么景致,可就不知道姑娘看什么呢。 本来有些圆润的小脸清瘦下来,倒成了鹅蛋脸,有些别于往日的清秀显现出来,眉间若蹙,总不自觉带着一股子难言的清愁,看上去,越发有些惹人怜惜的楚楚之姿,倒比过去更出挑了些。 熏炉里的碳噼啪一声轻响,宛若仿佛被惊动,收回目光,落在如意身上,如意把手中的匣子放在炕几上道:“姑娘快来瞧瞧,不知今日是什么稀罕玩意呢?倒是难为王爷有这份心,变着法儿的,寻了来巴巴送到姑娘跟前,好歹瞧上一瞧,也别荒废了王爷的一片心。” 宛若微微叹口气,掀开看了看,却不禁发起呆来,匣子中是一只翠玉九连环,玉质细腻清透,隐隐有莹润的光泽流动,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的东西。 宛若伸手拿起来,触手温润,手指摆不过摆弄几下,便解开又迅速套好,忽然就想起那时在冀州的时节,承安也得了个九连环,她几下解开,瞧得承安目瞪口呆。 她眼馋此物,又不想落下话柄,用东西换了来,现如今还收在自己这里呢,如今想起来,竟历历如昨日一般,承安却已不知魂归何处…… 宛若把九连环放进匣子里,挥挥手:“收起来吧!” 如意待要再说两句,也是微微暗叹一声,端了小匣子进了里间,底细收了起来,刚收好出来,就见福儿一脚进来道:“太太要生了,现如今产婆都到了呢……” 宛若放下手里的书,就要出去,娘进来一下拦住她道:“姑娘可不能过去,回头冲撞了不好,横竖就旁边,老奴过去,等太太生了,保准第一个过来给姑娘报信。” 说着,扶着她坐回炕上,匆匆出去了,宛若却哪里坐得住,几次想过去娘亲的院子里,却被如意死死拦着,宛若急的不行,最后还是扭了件披大毛的斗篷,站在外头跨院的月洞门边上瞧着。 那边院子里正人来人往的忙乱着,到了掌灯时分,却还没生下来,宛若心里开始慌了,这古代生孩子可不像现代,生不下来还能剖腹,生不下来就是一尸两命,王氏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活不下来。 想到此,那还顾得别的,几步就冲了过去,苏澈也是在外面廊下,来回踱步直搓手,承安终究没活着回来,王氏肚子里却成了苏府唯一的指望,若是搁在以前,王家正得势的时节,请来太医院善妇人千金脉息的孙太医前来,如今……唉! 苏澈长长叹了一声,宛若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从屋里传出王氏的呻吟声,一声声触目惊心,也仿佛扎在宛若心里。 “爹,娘亲怎样了?” 苏澈一抬头看见宛若,倒是忽然有了个病急乱投医的主意:“你娘不大好,若能请得太医院孙仲前来,或许能保的平安……” 苏澈的话没说完,李福就跑了进来:“老爷,外面太医院的孙大人求见。” 说着递上拜帖,苏彻接过一瞧,不禁就愣了,扫了宛若一眼道:“正是这位孙太医,只是平日都难请的紧儿……” 却也没时间说别的,匆匆去了,不大会儿,孙太医就进了院子来,虽是一身青袍便装,身后手随从却背着药箱,显见有备而来的,到了廊下,目光扫过宛若,捋了捋白胡子,微微恭敬的欠了欠身,才跟着苏澈进了屋…… 宛若不有自主就想起,那个金冠玉带气宇轩昂的男子,如今能嫁给他,真算自己造化了。 宛若的弟弟亥时二刻顺利落生,苏澈大喜,苏老太爷取名承起,承起倒是给惨淡许久的苏府,带来了些许生机。 腊月二十三,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落雪,雪不大,稀稀拉拉洋洋洒洒,挂在树枝屋脊上,不过半个时辰时辰,就是一层银白。 宛若却再没工夫闲坐发呆,王氏正在月子里,大杨氏打入了冬,就犯了旧疾,内府中事务,就一总交给了宛若打理,偏偏赶上大年下,分外忙碌起来。 过年要送给各府的年礼,虽说如今个各府里收不收还另说,送是一定要送的,这便是最无奈的事了,府里进项不多,处处节俭着过,苏府这个年过的,却已经是七零八落。 宛若刚把手里的账册阖上,外面小丫头忙进来道:“柳姑娘来了。” “柳姑娘?”宛若楞了一下,才会意过来是柳彦玲,如今真算稀客了,不似过去,两人常日在一处玩耍。 自从宛若跟柳彦宏的亲事退了,两人便走动的不勤了,到后来,竟渐渐不怎样走动了,如今柳府正得势,苏王两家却已经没落,这一起一落,两人的处境跟从前已是天壤之别。 从前到后,也不过几月的时间,两人就生分起来,故此,这时候柳彦玲忽然过来,倒真成了地道的稀客。 宛若迎了出去,就见柳彦玲站在廊下,直眉瞪眼瞅着那边的枯枝紫藤架子发呆。 见宛若出来,也没有招呼的意思,只喃喃的道: “还记得,不过几月前,我来寻你玩耍,那架上的紫藤花开的正好,你们姐弟两个,原本在房里说话儿,我一来,承安哥哥便躲了出来,却也没走远,只在那边紫藤架下的石桌上,摆棋谱,一阵风拂落些许紫藤花,花瓣落在承安哥哥的头发上,黑发紫花真真好看……” 事易时移在线阅读 事易时移 肉文屋 / 事易时移 事易时移 命不由己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命不由己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命不由己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命不由己 宛若眸光一黯,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柳彦玲才跟承安一起多少日子,她跟承安几乎日日在一处的,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太长时日,一起读书,一起下棋,一起练字,一起弹琴,一起骑马…… 宛若甚至都说不完数不清,她究竟跟承安干了多少事,几乎她的生命里,从一开始就有个承安的。 试想,这么个日日在你身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忽然有一天消失了,那种感觉,都不能用悲伤难过来形容,那是一种空,很空很空的感觉,仿佛这世间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既定意义的那种空。 没有承安,宛若觉得,她的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两色的,无趣之极。看到什么,都不由自主会想起承安来,深刻到,她这一世都不可能忘的了。 如意扫了姑娘的脸色一眼,忙道:“外面冷得紧儿,姑娘进屋说话吧!若是侵了风寒,便不好了。” 说着,让小丫头打起帘子,两人才进了屋,一边一个坐在炕边上,谁也没说话,那种生分,早已如春草隔断了路。 如意把两盏茶放在炕几上,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两人,好半响儿,柳彦玲才幽幽的道:“宛若,你跟我哥哥的亲事,虽是赵睎想的主意,我却也帮了忙的,当时,我就想着,你若是嫁了我哥哥,我跟承安哥哥便不可能了,那时候鬼使神差的,就帮了赵睎,想必你也是知道这些的,自打那次后,你便跟我生分了,想必是恼了我。” 说着,抿抿唇:“我从小虽跟你好,可也嫉妒你,你可知道,你事事比我强,处处比我好,无论赵睎,还是承安哥哥,他们从来都不会注意我,你的事情,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们都会上心,放在心里,当件了不得的大事,悄悄的办了,来讨你欢心,那时候,我就想,你该让我的,我该比你好的,因为你是我嫂子,可后来我想想,即便你让我了,我也还是嫉妒你。” 柳彦玲抬眼盯着宛若:“你看你,我都这么跟你说了,你还是这样,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我祖母就说,我学不到你真正的好处,所以,即便你家现在不好了,你跟我哥退了亲事,依然有那么多人对你好,而且,赵睎……” 柳彦玲咬咬唇,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我来是想告诉你,皇上要下旨了,过了年,我就要嫁给赵睎,我知道赵睎喜欢的是你,可他只要想这个天下,就得娶我,娶不了你,总算,宛若,我赢了你一回,如果你嫁给赵睎,至多是个侧妃,我这辈子都在你之上的。” 宛若忽然笑了:“彦玲,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吧!你喜欢的不是承安,自始至终,你喜欢的人就是赵睎,你只是自己都迷糊了,你大概忘了,从小你就特别在意赵睎送我的东西,只要他送过来的,你几乎都想要一个一样的去,而对承安,你何曾有过这样斤斤计较的心思,你现在来找我,告诉我,你要嫁给赵睎了,是来看看我的反应,还是来探听我的心思,你自己相比都不明白。” 说着,站起来走到对面的琴凳上坐下,伸手划过琴弦,几声叮叮咚咚的清脆的琴声响过,杂乱无章,这是承安的琴,自己此时再胡乱的弹,他都不会出声了。 宛若抬头望着有些发呆的柳彦玲:“放心吧!我不喜欢赵睎,也永远不会喜欢他,你放心的嫁他吧!” 柳彦玲出了院子,还能隐约听见里面的琴声,驻足片刻,才去了。这一路都在想,或许宛若说得对,她喜欢的其实是赵睎,所以才会嫉妒宛若…… 柳彦玲走了,如意才道:“可真是个糊涂人,这么些年,竟不知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巴巴的弄错了,还坏了姑娘的姻缘。” 宛若叹口气:“有时候,身在其中不由自主就会糊涂起来,总算,她醒悟的早,嫁了自己如意的人,想来若是她嫁给承安之后,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旁人,岂不要悔恨一辈子去。” 如意哼了一声:“柳姑娘瞧着子直,心思却深,如今跟姑娘远了倒好,省的她害姑娘。” “心思深?”宛若摇摇头,心思不深的进了,可不是找死去的吗。想起姨母,想起四皇子,想起十一,宛若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意瞧了她半响:“姑娘是当真不喜欢十一爷的,今儿我才算知道了,以往我也是疑心,十一爷对姑娘这千般好的,姑娘怎会半点没入心。” 宛若一愣,没入心?倒不见得,只是从始自终对赵睎,她就存着一份戒心,对那个里,就有一种本能的抵触和害怕,因此,即便十一对她再好,她也不会动心,这是一个成年人最基本趋利避害的本能。 不过,宛若脑海里忽然划过十一那张阳光下灿灿的笑脸,他喜欢她,她看得很明白清楚,可喜欢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依然必须娶柳彦玲。 如意小声道:“前一阵儿,我还纳闷来着,姑娘病了那许久时候,十一爷便是不方便前来探视,可东西信儿也不见,倒真真稀罕了,原来是被皇上捐在里了,以十一爷的子,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急呢。” 宛若把账册重新翻开:“别人的事儿于咱们不相干,昨个我听见说,外祖母的身子不大好,如今别说去那边府里住着了,就是我过去都难了,你一会儿亲自过去瞧瞧,我总是不大放心。” 如意点点头道:“可真是墙倒众人堆,咱们王家还没真败呢,就都一个赶着一个的躲着避着,就怕沾上了牵连进去……” 宛若急忙打断她:“胡说什么,世态炎凉,这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事罢了!” 如意点点头:“不是睿亲王照应着姑娘,太太生承平少爷的时候,可不差点就没命了,只是,既是王爷着紧,怎的这赐婚的圣旨,到这般时候还没下来,别是有什么变数吧!” 如意真猜的不差,宛若的亲事如今真有点难了,皇上是想把她嫁给睿亲王,但不能当个正经王妃,门地上配不上,他也不想苏王两家再有起复的机会,因此这个亲王妃不能出自两家。 皇上的意思,就当个侍妾娶进王府去算了,这样一来,也为以后铺了路,虽说如今他强硬按压住了小十一,可十一对苏宛若这段情,恐怕终其一生也难忘,保不齐,将来他当了皇上就干出什么事来。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若是正经王妃,可不好听呢,但侍妾却无妨,十一再胡闹,想来也不会让苏宛若当皇后,别的随他去吧! 可赵琅,他这个一向不争的亲弟弟,这次却执意要娶苏宛若当正经王妃,说是情之所钟不舍委屈心爱之人,这话实在不像从赵琅嘴里说出来的,可就是他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在他这个皇兄跟前说的,铿锵有力。 赵玑看得出来,这个弟弟认真了,认真的想娶苏宛若,处处照拂苏府,连一向谨慎避嫌的心思都顾不得了,有这个缘故在其中,事情就僵住了。皇上想着先拖一拖,先办了十一的大婚,说不准,大婚之后的十一就改了心思也未可知。 腊月二十六,圣旨下到柳府赐婚,吉日就定在正月十五大婚,日子很赶,可也没法子,如今柳府势必要笼络住才行。 宛若想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反正什么事儿她自己也决定不了,若是嫁给睿亲,王能保住王家平安,她也乐意的,不看别的,就看外祖母疼了她这些年,也应该。 何况,睿亲王比起柳彦宏,要好的太多了,至少不虚伪,至于三妻四妾,宛若也想通了,也不是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他有多少妻妾与她有什么相干,只要能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就成了,有了这番计量,宛若的心倒安稳非常。 到了除夕这一日,里却忽然来了人。自打贤妃薨逝,这还是头一回,来的人也是个旧人,崔嬷嬷如今在太后里支应杂事,今日太后让人来接宛若进,才想起她倒是个最合适的人,便遣了她来。 太后是想着仔细瞧瞧苏家这丫头,要说苏宛若这些年也没少在里住,可见太后也不过就那么寥寥几次,太后记得,是个眉眼跟贤妃有些像的稳重丫头,可还是个小丫头吧!怎么就入了睿王的心里去了。 自己这个小儿子,太后最知道,哪儿有过如此时候,还巴巴的开口让她帮忙,说想早些成婚,延绵子嗣,这可不是一桩最稀罕的事了。 太后这好奇心一起,趁着除夕这晚上的宴,便让人接了宛若进来。宛若怎会知道这番曲折,如今对门都不想进的,这里面真正是父不父子不子的地方,比阎罗殿还不如,可不想去也没法,这也是最无奈之处,命不由己,身不由人。 命不由己在线阅读 命不由己 肉文屋 / 命不由己 命不由己 宫宴风波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宫宴风波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宫宴风波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宫宴风波 除夕的宴算皇上的家宴,除了后嫔妃太后太妃等,还有就是宗室的王爷亲贵以及家眷,可以参加,即便以前贤妃还活着的时候,宛若都没资格参加,何况现在?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太后亲自下旨传召,宛若不想来也得来。宴开在太后的宁寿正殿,围着正殿一圈设座,一侧是皇上的后妃嫔,一侧是各位宗室王爷家眷。 虽是过年,宛若并没穿的太喜庆,毕竟她姨母贤妃和弟弟都刚死,她没那样穿红着绿的心情,进来又不能太素净,如意便选了一件雪青色暗花缎流水纹的衣裳,外面罩了一件淡紫色狐狸毛衬里的斗篷,斗篷的袖口帽边都镶着毛边,简单大方。 她背着光低着头走进来,后面廊上摇曳的红灯跟花团锦簇的红绸,倒成了她的背景,缓步行来,到了近前,跪下磕头:“臣女苏宛若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声音不高,却清脆非常,如金玉相击,太后笑道:“自打皇贵妃去了,苏家丫头倒少进了,这一晃神的功夫儿,都成大姑娘了,皇上,哀家说的可是?” 赵玑目光掠过那边的赵琅跟十一,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继而笑道:“真是,这些日子倒少见了,母后怎的想起这丫头来了,还巴巴的让人接了来。” 太后笑了:“你瞧瞧,去年的宴上还挺全和,今年却有些冷清了,哀家听说,苏家丫头琴棋书画,样样都成儿,就想着不如把她接进来,也热闹些,给里添添喜气,来,来,起来吧!别跪着了,近前来,我仔细瞅瞅,如今老了,这眼睛都花了,远远看着,倒看不底细了” 太后身边的嬷嬷忙过来扶起宛若,宛若跟着她略走了数步,到了太后跟前,宛若这一步一步行来,却仍是低眉顺眼,目不斜视的,因此本就没看见那边赵睎。 自打她进来,那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她走一步,他跟一步,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他身后的小春子急的一身都是汗,如今都成这样了,自家爷再怎么着也得放下了,不放下也没法儿。 眼瞅着这苏姑娘就要成了十一爷的婶婶,若是太后发了话,皇上那边也压不住的,因此十一爷如今这样,倒真大不妥当。 可赵睎那顾得了这许多,父皇不让他出,甚至连点消息都听不着了,让小春子偷偷打听,小春子那里却只管说:“爷还是消停点吧!如今这样,可还想怎么着呢” 是啊!怎么着啊!他还能怎么着,若是能肋下生出双翼多好,直接飞出去,哪怕是瞧瞧宛若也好,承安死了,她病了,赵睎急的不行,想出出不去,想帮她都帮不了,自打出生到现在快十五年了,赵睎头一次感到无力。 这种无力,甚至比当初,他跟宛若两人在荒郊雪地里还令人绝望,那时候,至少他跟宛若是在一起的,无论生死,他们都在一起,可现在,他们谁也管不了谁了,他想娶她,正妃不行侧妃,其实侧妃又怎样呢,即便有一百个正妃,他心里只有她不就好了,可宛若不乐意。 她那天说的那些话,仿佛刀刻斧凿一样,刻在赵睎心里,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一心人,她要一夫一妻,那样的宛若那么犀利,犀利的,就如一把利剑直直刺进他心里。 她很清楚,他给不了她这些,说起来,谁又能给她这些,赵睎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对他,她就如此苛刻刁难,当初柳彦宏还不是也有个通房丫头,如果不是他破坏,她也心甘情愿的嫁他了,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不提柳彦宏,皇叔难道就能给她想要的吗,王妃死了,可睿亲王府里也算姬妾成群吧!她怎么就能允嫁了呢? 想着这些,赵睎都有些恨她了,可恨归恨,这一见,心里那股子思念,还是抑制不住翻涌上来,他知道,自己这样盯着她瞧不妥当,可他本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看她,想这么一直直看着她…… 赵睎这样失态的模样,落在皇上眼里,赵玑的目光微微一沉,扫过走到太后跟前的苏宛若,赵玑也不明白,这丫头何来如此大的魅力,让他清高的弟弟,让他霸道的小十一,这么放不下。 宛若外面的斗篷已经卸下,太后用几乎挑剔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女子,一身雪青缎的衣裳,倒尤其衬她,领口襟边,钉缝成竹子纹饰,两角处盘成折枝牡丹兰花各一,衣裳料子平常,这绣工心思却妙,穿在她身上,稳稳当当站在那里,灯光下,显出一股素雅凝重端庄含蓄之美。 头上梳的发髻,也不算繁复,一半儿头发归总到脑后,绾成一个簪花髻,碧玺琉璃簪别在发间,垂下明珠璎珞,除此再无旁的东西,余下的青丝披在身后,耳畔也是一副琉璃耳坠子,打扮很简单却异常端庄。 微微垂首而立,小脸的轮廓圆润优美,眼睫长长,盖住一双眼睛,看不清底下的心思:“抬起头来,我瞧瞧” 太后一发话,宛若便略略抬头,一瞬又低了下去,太后不禁楞了一下,这丫头,倒是好一双晶亮明秀的眸子,就只一瞬,这双眼就点亮了她整张小脸,看起来有些平常的姿色,却变得大不平常起来。 太后笑道:“这丫头倒是拘束多了,想是这阵子进少的缘故,生疏了,以后多上哀家里走动走动,日子长了就行了,以前常听人说,你知音律,琴抚的甚好,今日除夕良宵,你来抚琴一曲可好?” 宛若心话儿我能拒绝吗。早有人摆上琴案,琴凳,宛若走上前,微微屈身一礼坐下,低头看了看案上琴,虽是古琴,琴面却光可鉴人,朱红色杂以墨云髹漆、周身布满蛇腹断纹,手指微微挑动琴弦,声音清脆洪亮,在大殿中回荡不绝,便知不是平常物件,想来也是,这中哪里会有平常的东西。 宛若略想了想,起手一曲月夜轻风,良宵雅兴的良宵引,从纤细灵活的指上跃出,这首曲子说实话,不很难,还是一开头学琴时候学的小曲,但宛若喜欢,她的琴艺不能说太好,但在承安手把手调教下,也算过得去。 可就是这首小曲如今抚来,却不时想到承安,中间难免有些失了平和心境,承接微涩之时,萧声适时响起,箫声清越,琴箫合奏,冰轮初上,使得这首良宵引中曲意,跃然而出,静谧星稀,更含缥缈凌云之致。清风入弦,绝去尘嚣,琴声幽幽,令人神往。 一曲终,宛若站起来,对执萧的睿亲王屈身一礼,以表谢意,赵琅却含着笑意看着他,手里的玉箫别在身后,颇有几分倜傥风流之姿。 这样的赵琅,别说皇上了,太后都不禁有些惊愕,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两遭,忽而笑道:“这琴箫真真匹配,苏家丫头心境平和,落落大方,既是十一要成亲了,不如凑个热闹的好,苏家这丫头我瞧着好,又是舜清的表妹,不如就赐婚给琅儿好了,皇上说,哀家这个主意好不好?” 皇上目光一闪,哈哈一笑:“太后这是一开头就有成全的心思了,得,朕也别讨嫌,回头落个打鸳鸯的坏名声,苏德安,一会儿就去苏府里头传旨,苏宛若兰心蕙质,贞静婉约,特赐婚与睿亲王赵琅为妃,过了年,再另择吉日成大礼。” 宛若跟睿亲王急忙谢恩,赵睎蹭一下站起来,也不在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几步就冲出去,没影儿了…… 宴散了,宛若仍有崔嬷嬷引着,从宁寿出来,沿着廊向门行去,一阵阵北风袭来,拂过廊上的红灯,明明灭灭的,更添了几分寒意,宛若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里很静,只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大约是侍卫巡视的声响儿,侧目望去,是层层叠叠不见边际的屋脊,檐角上的瑞兽狰狞可怖。 刚转过这边长廊,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站在廊中间儿的赵睎。赵睎几步过来,伸手就拽住宛若的手,跟崔嬷嬷说了句:“我有话跟她说。” 说完,也不理会宛若的挣扎,下死力把她拽到那边不远处的亭子里。宛若真有点不明白赵睎了,他喜欢她,她知道,可都到了这时候,他们俩的命运都各自有了着落,他还这样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用?或者说,他到底想怎么样? 赵睎拉她到亭子里后,倒是放开她了,只是一双眼睛有些恨恨的望着她,很久,才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皇叔就是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说,你的刁难从来只针对我,你不喜欢我,就说不喜欢,干嘛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拒绝,直到今日,我才发现,你苏宛若比任何女子都虚伪,你看重的就是名分,是不是?” 宫宴风波在线阅读 宫宴风波 肉文屋 / 宫宴风波 宫宴风波 圣旨赐婚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圣旨赐婚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圣旨赐婚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圣旨赐婚 “名分?虚伪?”宛若忽然笑了,这个笑在冬夜摇曳的灯火下,有几分不真实,很淡很冷,可她的话却真清清楚楚: “赵睎,我为什么不在乎名分,在你们这个地方,名分比命更重要千倍万倍,如果没名分,就是死都没有个葬身之处,且,你别再说喜欢我的话,这话才真正虚伪,或者说,你是有点喜欢我,可这种喜欢是有条件的,在一切条件安稳的前提下,你喜欢我,当一切触及到你自身安危利益,甚至江山的时候,你的喜欢就开始退缩了,退而求其次的,你开始要求我,给你当侧妃,甚至给你当个不入流的妾,赵睎,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苏宛若,这辈子都不可能退而求其次,要么不要,要么所有。” 赵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此时的宛若异常陌生,比那晚上更犀利数倍,她整个人就像一把淬炼了千年的剑,唰一下出鞘,只那寒光剑气就能杀人于无形,而且,不屑,讽刺,她的目光里昭然充斥着这些…… ,想起什么,赵睎又上前一步:“我从来说不过你,可你的所有就是嫁给妻妾成群的皇叔吗?” 宛若看了他很久:“睿亲王何曾跟我说过喜欢我,不过就是男婚女嫁罢了,我何必在意这些” 宛若这话说的甚为凉薄,那种凉薄钻进赵睎心里,竟有股子彻骨的寒意,赵睎发现,在宛若面前自己总是那么渺小无能,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嫁给皇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咬咬牙,有几分希冀的道:“那我们也不谈喜欢,我要娶你,你可愿意?” “娶我?” 宛若又笑了:“赵睎,你真傻还是装傻,你娶我当侧妃,即使我乐意了,彦玲可乐意?皇上可乐意?还有太后……赵睎,这些没用的话还是别说了,怎么说我们也算自小一起的情分,彦玲很好,你们好好成亲吧,我祝你们百年和好,举案齐眉,十一爷,臣女告退。” 宛若蹲身一礼,刚迈出亭子,就被赵睎一把抓住手臂,他抓的很紧,紧的,宛若微微蹙眉,回首瞪着他,可赵睎就抓着她,不松手,也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没多久,那边廊上有人走过来,远远地,看得出玉带金冠,身姿修长,正是睿亲王。 大约是看到两人在这里,迟疑都没有,就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琉璃灯,到了近前,略向上挑了挑笑道:“远远的,瞧见两个人影儿在雪云亭这边晃,我还以为是谁,却原来是你两个,要落雪了,怪冷的,怎的好好屋里不待着,却跑到这里来说话了?” 赵琅的话刚落,那边苏德安已经急匆匆跑了过来,见了礼,忙道:“哎呦!我的十一爷,让老奴好找,都转了大半个里,才找找您,皇上那里正寻您呢,你快随老奴过去吧!” 目光扫过赵睎抓着宛若的胳膊,微微闪了闪,赵睎松开宛若,定定望着她,半响赌气说了一句:“用不着你这话,这辈子指望我跟她举案齐眉,真是大笑话。” 说完,头也不回跑了,苏德安微微欠身跟着去了。亭子里一时只剩下赵琅跟宛若,北风刮过一边松枝,沙沙的响了一阵,雪片子就落了下来。 赵琅微微叹口气,把身上的狐裘脱下来,披在宛若身上:“走吧,挺冷的,身子本来弱,还在风口里站这么大会子,回头病了可怎么好” 身后随从上来要接他手里的提灯,赵琅挥挥手,微侧身,立在一边给宛若照着路:“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 宛若微楞,抬头看了他一眼,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这男人从来都给她这种感觉,可此时的赵琅却有一种没有距离的温馨,比之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妥帖自然,有那么些人情味。 或许就像外祖母说的,能嫁给赵琅,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还求什么,本来,她求的不过就是安稳罢了。 崔嬷嬷跟着送到了外,就被赵琅遣了回来,宛若上了睿亲王的马车,车里空间很大,赵琅坐在中间,她坐在侧面,车门关上,车厢里就黑了下来,外面车角上挂的气死风灯,随着马车晃动,有些明灭不定,光线从车窗透进来些许,却很微弱。 宛若没说话,赵琅也没有,耳边就听见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得得得得的清响,颇有节奏。 “爷,前面就到苏府了” 赵琅扫了宛若一眼:“知道了,就停在侧面角门处,莫惊动苏府众人,你告诉守门的下人,让服侍姑娘的婆子丫头出来接姑娘就好。” 马车停在角门处,赵琅先下车,如意跟娘已经等在哪里了,宛若下车,赵琅伸出手来,宛若略迟疑,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中,他的手有些劣却温热。 宛若下了车,蹲身一礼:“宛若谢王爷相送。” 赵琅却笑了,从随从手里取过手炉递到她手里:“以后出来莫忘了这些,冷到便不好了。” 宛若点点头,转身走到门边上,忽听后面赵琅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宛若回头,灯光下,他的身影看上去坚实有力,眸光粲然,宛若莫名就觉得,这男人是个可以依靠的。 之于自己,或许睿亲王府是个能安生的好地方,可对于睿亲王,无论从哪儿说,自己都是个麻烦,避之唯恐不及,他偏还往前凑。 宛若想不明白,梳洗停当,躺在床上还在想,从她第一次见到赵琅开始,想到刚才,竟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因果。 赵琅不是赵睎,既没有跟她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个成熟的男人,没有少年冲动不顾后果的心思,尤其里出生长大的,做任何事都该习惯深思熟路,娶她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虽说前面他娶了表姐,可那时候王家正得势,而且表姐身边,也没有个赵睎搅合,现在的王家眼瞅着一日不如一日,苏家就更别提了,京里想跟睿亲王攀秦晋之好的望族,不知道有多少,曾经或者现在,质如美玉的睿亲王,依然是多少闺秀的深闺梦里人。 因此她一个退了亲事,家族没落,一没姿色,二无才思的女人,能得赵琅青睐,宛若不得不奇怪,尤其,晚上他说的那几句话,竟是实打实对她好,要护着她的。 自己究竟哪里值得他如此对待,翌日,坐在梳妆台前,宛若望着铜镜里面模糊的影子,还在纳闷。 如意把手里的牛角梳放下,小声道:“今儿一大早,那些平常躲着咱们府里,恨不得绕开走的几家,都巴巴的补送了年节礼过来,前面的管家都支应的,恨不得生出八手八脚来呢,忙乱到不行,咱们今儿可也有的忙了,姑娘还未起的功夫,外面回事的丫头婆子,可就站满院子。” 宛若扫了眼窗外,虽模糊,可影影绰绰,院里真站了不少人。宛若心里叹口气,这是什么劳碌命啊!若是以前,便是让她帮着管点儿事,也不过虚应付过去,这些账册晚上回来一总交给承安,她在一边吃茶看书瞧着,他就能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说起来,承安真是个千古奇才,她就没见过什么事能难倒他的,诗书,骑,甚至兵法谋略,还有这些最世俗琐碎的小事,他都一瞧就明白的,或许正因为这样,才慧极必伤,想到这些,宛若就觉得人世无常,了然无趣。 别管怎么说,皇上的圣旨下来,算是救活了苏府,从门庭冷落到门庭若市,也不过一夜的功夫,就是王家都好了许多。 宛若过去给外租母拜年,老太太还搂着她说:“可是我这搁在心尖子上疼大的外孙女,还有点福气,入了太后的眼,嫁进王府,也算一门可心的姻缘了。” 都高兴,可就有一个人恨的不行,就是宛如,宛如虽说时来运转嫁进柳府,可心里也不怎么顺意,首先,这嫁的一点不风光,不声不响稀里糊涂一乘小轿就抬进了府,圆房的时候,柳彦宏自然是哄着顺着她,也算体贴,可第二日,下面人一声苏姨娘,苏宛如这心里就跟忽然吃了个苍蝇一样膈应的慌。 从刚记事起,她就听腻了姨娘这个称呼,丫头、婆子、奴才、小厮,见了她娘都称呼一声周姨娘,她娘混了半辈子,刚熬上一声二太太,就被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自己如今也是姨娘,且,她这个姨娘还不如她娘那时候金贵。 至少那时候祖母对娘很好,如今除了柳彦宏,这柳府上下,从老太君到下面的小丫头,对她就没一个好眼色的,代答不理,本没当一回事。 柳彦宏这男人就前面半个月热乎,后面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了,宛如心里憋着闷气出不来,若是宛若不如她,她或许还能消停,可偏偏宛若的命这般好。 同样是圣旨,她不过是翰林府嫡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侍妾,而苏宛若却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妃,她跟宛若争了这些年,最末了,落个这样的结果,她怎能甘心,存着毒的心思,就忽然想起了一桩旧事来。 圣旨赐婚在线阅读 圣旨赐婚 肉文屋 / 圣旨赐婚 圣旨赐婚 思念如草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思念如草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思念如草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思念如草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庆州玉门郡,正值严冬,虽是西北荒凉之地,一场大雪过后,护国公府后宅也是一片玉树琼花,别有天地。 雪压青松,竹槛气寒,窗外不远处便是西岭之雪万仞山,这里距北辰京城何止千里,极目之处,便是望穿秋水也望不见伊人芳踪,她可安好?她可快活?如今京城是否也是如此大雪,大雪过后红梅初绽,陪着她赏雪烹茶,窗下对弈的,却是何人? 这种思念从离开京城那一刻,就开始扎在承安心里,那样的思念,就如荒僻处无人照料的荒草,恣意疯长起来,到了清江边上,已是茫茫草野,不着边际。 金蝉脱壳,李代桃僵,这个计虽是早就布置好的,可使唤起来,依然令承安犹豫良久,干系到若若,他拿不起,也放不下,可七叔那句话说的对,只有先强大,才能儿女情长。 如果继续在北辰逗留,他跟宛若本没有可期的前景,寥落的结局,从来就不是他要的,他想给若若的,是长长久久岁岁年年的朝夕相对,因此,即使难舍依然要短暂分离,可这思念啊!却总是朝夕既来,涌上心头,令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她。 戚忠一走进潜龙居,就看见那边窗下负手而立的承安,不,如今该说慕容熙,这是兰妃咽气前说的字,南夏国名正言顺的皇子,如果不是奸佞相害,戚家一族如今尚在,兰妃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慕容熙也该是一国储君,哪至于颠沛流离十数载光,换子易名避祸求生。 自他出生起,这十数载戚忠都没见过承安第二面,可他的安危,却是戚中生命中的头等大事,他活着,就为了报仇,为了给小姐,为了给戚家满门报仇,让小主子得回本该属于他的地位,以报戚家大恩,以全跟小姐的主仆之谊,这是大义,也是他苟活至今的目的。 小主子很出色,应该说太出色,无论谋略,还是心计,都非常人能及,甚至,自己都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年纪不大,心思却沉,可有一点他却怎样隐藏不住,那就是儿女之情。 他对那位北辰苏家的姑娘,这份情放的太深,深到戚忠觉得,那个北辰的苏宛若,说不准就是小主子的劫数,青梅而生,竹马相伴,这份情难舍难分,只这敌国之女,何以匹配,可古往今来,这情之一字都是最最难的,参不透,解不开。 戚忠微微一叹,承安回头,戚忠略一摆手,袅袅婷婷进来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年纪不过二八,翠衫茜裙,颔首而立,身段窈窕,眉眼生的甚美,肤白如玉,朱唇腮荔,眸光微闪处,妩媚含情。 即使承安,也不近微微怔了一下,眸中的惊艳,虽一闪即逝,戚忠还是捕捉到了,倒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这是芙蓉,子温顺,善歌舞,知诗书,棋画,服侍公子倒正合适。” “服侍?”承安目光划过戚忠,戚忠忽然就有种,自己所有心思都被他看透的感觉。 承安清淡一笑:“劳忠叔费心,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惯了,平常有小厮随从就好,别人倒使唤不惯的” 戚忠微一愕,还是挥挥手,让那个女子下去了,承安开口询道:“皇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戚忠点点头:“慕容宇伤重,恐命不久矣,清江一战,虽说胜负未分,可也算两败俱伤,如今咱们庆州的兵力未动,若是再战,皇上必要用我庆州之兵,到时虎符在手,咱们即可直捣黄龙,清君侧,诛奸佞,慕容宇的命拖不过正月,最迟二月初,皇上就会调我回皇城,倒是大事可成” 说着顿了一下,迟疑的道:“另外,北辰那边传来消息,柳元帅之女柳彦玲,赐婚十一皇子朝赵睎,就在正月十五成大礼。” 承安一愣,柳彦玲跟赵睎,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如今北辰指望着柳长清,因此柳府跟着风生水起也是意料中事,只赵睎这么甘愿娶柳彦玲,倒真有些令人意外。 赵睎的心思,承安是最清楚不过的,从小到大,他惦记的也只若若一个罢了,那么霸道的皇子,对若若低声下气,什么好的东西玩意儿,都巴巴的送了来,若若略笑一笑,他能欢喜好几日,若被排揎一顿,沉着脸,不知道身边哪个女太监就受了牵连。 有时候,承安挺羡慕赵睎的,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去惦记着若若,不像他,明明心里在意,还必须忍耐着,用弟弟的身份去接近她,消弭她心里固有的戒心。 要说承安这次回南夏来,最担心的也是赵睎,以赵睎皇子的身份,胁迫若若嫁他,仿佛轻而易举,尤其王家苏家如今已大不如前,故此,戚叔告诉他这消息,倒算个大好的消息了。 “可有苏府的消息?” 戚忠目光略闪了闪:“苏王两府,虽远不如之前门庭若市,倒也过了这个平安年……” 戚忠出了潜龙居,身后副将小声道:“公爷是不想公子知道苏姑娘与睿亲王的亲事吗?” 戚忠回身看看:“暂时瞒着公子吧!这样嫁了倒好,省的将来麻烦。” 事到如今,宛若也是这个心思了,嫁了赵琅也好,从此深宅侯门了此一生,也算平安和乐。别说她,整个苏府乃至王家,如今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求平安,可惜这平安也不容易就是了。 过了除夕,京城就闹热起来,一个是预备正月十五的花灯节,一个就是十一皇子大婚,如今可着北辰,谁还不知道皇上的意思,这位十一爷,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帝位所属,那就是将来的皇上。 娶的虽是王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还是大功臣柳元帅之女,故此,京城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升斗小民,都来凑这番大热闹。 过了正月十三,沿长街两侧各府门前,一直到市集两侧,买卖商家檐廊棚账,已挂起各式花灯,到了十四夜里,已是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街上行人也都三三两两多了起来,搁在往年这时候,承安,她,彦玲还有从里偷跑出来的赵睎,四个人早就上街溜达瞧热闹去了,连着逛,逛到过了十六才消停,猜灯谜,看花灯,赏夜景,吃那些街边的小吃食,只是经了六年前那次绑架,总有大内侍卫紧随其后,这么想来赵睎说自己偷跑出来的,恐怕是皇上睁只眼闭只眼有意成全的,同样的皇子,比起其他人,赵睎几乎拥有了皇上全部父爱。 “姑娘,若是想出去逛逛也使得,老太太说了,多让几个婆子跟着就是了” 宛若却摇摇头:“自己去逛,愈发显得孤清,就在这观月楼上瞧瞧便可”如意指了指那边柳府道:“姑娘瞧,柳府这几日真热闹呢?” 宛若笑了:“皇子娶亲,彦玲这个王妃终是随心如意了,论说,我是该送一份贺礼过去的” 略想了想,宛若道:“等一会儿咱们回去,你把这些年十一爷送我的东西,都归总在一起,让人送进去,另外,把我前些日子绣的那副和合如意的绣屏送去柳府吧!也算我的一番心意” 如意道:“姑娘好心,可奴婢瞧着,十一爷跟柳姑娘说不准,领不了姑娘的情呢” “他们领不领情,有什么打紧,不过成全我自己的心罢了。” 如意应了一声,回去就开始收拾,收拾到了快二更,才收拾妥当,站起身瞧了瞧,也有珍玩玉器,价值连城的摆件,也有可爱质朴稀罕的小物件,竟是整整三大箱笼的东西,摆在当屋地上。 如意道:“平常却不理会,如今这一收拾,才知道十一爷真是送了姑娘不少好东西呢,倒是难为他这番心思,用的如此致,只可惜……” 宛若瞥了她一眼,侧头忽看见博古架上摆着的十八铜人,指了指:“把那个也放进去还给他,如今他成亲了,若娶的别人还好说,偏娶的彦玲,赵睎送我的东西,估她比我记得还清楚,倒是不能落下一两样,省的她多心。” “多心?”如意哼了一声:“多心又怎样,姑娘就要嫁给睿亲王了,她便是成了十一爷的正妃,见了姑娘,也要称呼一声婶婶的,这长幼有序。” 宛若摇头失笑:“明儿一早就让人送去便了,莫惊动旁人才好” 宛若原想悄悄就把这些事了了,可这三个箱笼一送进霜云殿,摆在赵睎面前,那就跟三大箱子炸药没甚区别。 赵睎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眼睛瞪得大大,死死盯着这三个打开的箱笼,一样不多,一样不少,哪怕旧年间,他送给她的谢公笺都一张不少,整整齐齐摆在最上面,宛若这是认真要跟他分个一清二白,想着老死不相往来了。 赵睎脸色沉了半天,那勃发的怒意,令一边的小春子真有些心惊胆战,心里是不住念佛,求菩萨保佑,好生过了这一关才好。 他正在哪里叨念,赵睎忽然吩咐一声:“你们几个,抬着这个跟我走。” 说完,也不理会小春子,怒气冲冲就出了霜云殿,小春子心里真是七上八下,那么忐忑,就他们家这位爷的子若是上来,以前提一提苏姑娘,即便有十分火气也能熄了七八分,如今这点火的正是苏姑娘,谁还灭的了,只是真猜不透啊,巴巴抬着这些东西去哪儿?作甚? 思念如草在线阅读 思念如草 肉文屋 / 思念如草 思念如草 十一成婚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十一成婚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十一成婚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十一成婚 赵睎带着侍卫直接闯进王家府邸来,以前这位爷来过几回的,门口守门的老人,都知道这位爷不是个善茬,以前不能惹,如今王家这样儿,那更是惹不起了。 且这位爷,不像以前一样,每回来都笑模笑样的一脸亲和,如今这黑着脸,瞪着眼,瞅着倒像来寻仇的,哪个敢拦他,不是活腻了吗,就这么任他一路闯进内院来。 先头宛若就住在老太太边上的厢房里,老太太后来疼惜外孙女儿,怕宛若嫌她这里人来人往吵闹,便把那边不远处梅竹馆给了宛若安置。 顾名思义,梅竹馆廊前植了数百竿修竹,屋后却有几颗虬枝老梅,夏观竹,冬赏梅,倒别有一番乐趣,平常这里少有人来,因赵睎这样,还真是梅竹馆头一番热闹。 赵睎这魔王子一上来,那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带着侍卫,气势汹汹就进了梅竹馆,这么大动静,怎可能宛若不知道,别说宛若了,就是老太太,宛若的舅舅,舅母,和几位表哥,都闻讯赶了过来,见着赵睎急忙要磕头见礼。 赵睎连理都不理,就定定望着站在廊上皱眉而立的宛若,抬手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恨恨的道:“你倒是跟我分的清楚明白,一点都没多没少的,有些我都不记得了,你还巴巴的送了回去,可见,从开头到现在,你从来就没认真要收过我的东西,恐怕是每一样都单搁起来,就等这时候一总的还了我。” 宛若却没辩驳,只淡淡的说:“十一爷乐意怎么想怎么想,如今我们都大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男婚女嫁,更要守个礼节规矩,你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妥当,不如你自己收回去的好。” 赵睎呵呵笑了:“宛若你这是要认真跟我一刀两断了,既然是你还给我的东西,那便是我的了,随便我怎样发落,都没你的事了,可是这样?” 宛若略沉吟片刻,点点头:“本就是你的东西,怎么发落都任你……” 宛若这话说出来,一边的老太太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位十一爷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子,原先在宛若面前,还有那么点收敛,如今宛若这话说出来,可不更要激起他的子来,那子一上来,真不知道要做出怎样荒唐的事来…… 老太太的念头还没转明白,赵睎已经直接下令了:“你们给我砸,就在这儿,把这三个箱子里的东西,都给我砸个稀巴烂,我的一番心意人家不领情,我留着何用,倒不如砸了干净” 几个侍卫听了,不禁楞了一下,几乎不约而同扫了眼箱子里的东西,即便在里当差见多识广的,可这箱子里的东西,可都能看出来,不是寻常的玩意儿,这砸了…… “你们没听见我的吩咐吗?” 赵睎的语气沉狠戾,侍卫哪还敢迟疑,让砸就砸吧,反正不甘他们的事儿,手里的刀剑不顺手,就去搬那边的石头,小厨房里劈柴的斧头,噼里啪啦一顿砸,那些致稀罕的玩意儿,不到片刻,就成了一堆破烂儿。 赵睎仿佛跟宛若赌气一样,砸完了,还这么望着她道:“这些都是我过去的心意,你不领,从今儿起,我这些心意就没了,若是顺着你,哄着你不成,那就得按我的意思来,你信不信,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都嫁不成皇叔,你最好收了这些心思,除了我,你这辈子谁都不能嫁。” 撂下这些话,扭头就走了,老太太叹口气,拍拍宛若的手臂,带着人回自己院子里去了,进了门,靠在榻上都发愁,忽然想起什么,忙坐起来吩咐:“福润家的,你去知会府里上下的丫头小厮们,今儿这事儿,不去透出去一个字,尤其旁边的翰林府里,若是谁嚼舌头,一律打死,绝不宽待。” 福润家的忙应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道:“老太太放心,这事儿老爷太太都省得,早都吩咐下去了” 老太太才松了口气:“这可真是宛若丫头命里的孽障,当初怎的就没想到有这样的事儿,不然,真不该让她进去的,也就没这后面的糟心事了” 福润家的忙劝道:“老太太这话说的,要是都知道以后的事儿,可不都成神仙了,横竖我瞧着咱们姑娘,不是那命不济的,这不柳府的亲事没了,就嫁进睿亲王府去了,前些年,哪里会想到有这样的事儿呢” 老太太点点头:“这话儿说到对,只这十一爷对宛若这番心思,我瞅着太过执拗,如今倒是没什么,我就是虑着以后,若以后十一爷真有贵极天下的那一日,可会放过宛若。” 福润家的倒笑了:“老太太可真是想得远,我倒是觉得是多虑了,这男人家哪有真情种,不过就是当时那一阵,跟抽魔风一样,扭过头,眼里不就进了别的人,不说别人,就说柳府的公子,以前听说为了咱们姑娘那位庶姐,不都得了相思病了,那边上人愁的跟什么似的,差点一命呜呼了,可娶了进府,这才多长日子,可不就寻常一样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 “那贱丫头坐下这等没脸的事儿,合该就是这么个命,若是真得了意,可不乱了人伦规矩,唉!以后的事儿以后再想吧,如今宛若丫头的嫁妆可要备下了,苏府是不能指望的,你把这些年我存的那些私房归拢归拢,都给宛若丫头添进去吧,我还能活几年,就盼着她能安稳无忧的过日子就行了,只别有变数才好,如今我这心啊一天一天都惶惶的,怕有什么祸事,如今咱们王家,可经不得丁点儿的风浪了,横竖看造化吧!” 正月十五这一日,柳彦玲十里红妆送嫁入,皇上封赵睎亲王爵,迎娶王妃,真正的皇家大婚,虽日子有些赶,可依旧体面奢华,该有的一样儿不少,红灯,鼓乐,绵延成片,逶迤进入门。 霜云殿张灯结彩,国礼,家礼,夫妻礼行过之后,柳彦玲就送进了霜云殿的喜房,羞涩,期待,窃喜,还有对未来的憧憬,柳彦玲跟所有新嫁娘一样,脑子里想的都是过去那些年的旧事。 宛若说的对,细细想来,她好像喜欢的真是赵睎,而不是她自己一直以为的承安,真正是个糊涂的傻子,两人见面伊始,就动手打了一架,可不真应了娘亲那句话,不是冤家不碰头吗? 柳彦玲这边还乱七八糟想着过去的事,忽听外面的喜嬷嬷道:“给王爷道喜” “道喜?好,好啊……” “啊……”赵睎两声好字出口,忽听一声叫传来,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柳彦玲一惊,伸手把头上龙凤挑金的红盖头拽了下来,几步就冲了出去。 边上的嬷嬷女也不敢拦她,都是这霜云殿的老人,哪个不知十一爷的心思,这些年可不就落在一个苏宛若身上,如今巴巴的娶了王妃进来,却是柳府的小姐,这位小姐可是十一爷的死对头,两人一向互瞧不顺眼的,这成了夫妻,不是把两头牛楞往一块儿拽吗,这洞房花烛夜,能过顺当了才新鲜呢。 这不,十一爷刚进来就开始找茬,门口贺喜的嬷嬷不是霜云殿的人,是柳彦玲娘家带过来使唤的,上前贺喜的话没说明白,就被赵睎抬腿一个窝心脚踹在地上,揣在地上,还不饶过,扯过边上的小春子手里的拂尘,没头没脸就狠抽了下去,那嬷嬷哪料想这样,惨叫声儿跟杀猪一样。 柳彦玲从内殿奔出来,抬手就拽住赵睎手里的拂尘:“赵睎,你疯了……” 赵睎抬头盯着柳彦玲,有些楞楞的怔住,眼神发直的看着柳彦玲,头上明晃晃灿灿然的凤冠,那一身明丽的大红色,若是穿在宛若身上,该是何等好看…… 柳彦玲拿不准他的心思,却被他看得有点羞涩起来,手一松,有些羞恼:“你这么瞧着我作甚?难不成不认得我了?” 她这一句话倒跟灵丹妙药一样,赵睎瞬间回过神来,眼中瞬间涌上厌烦不耐,一抬手指着她:“你穿这样丑死了,比你平常还丑千万倍。” 柳彦玲也是锦衣玉食。父母宠溺着长大的公侯千金,哪受过如此难听的话,加上子本来也不多好,这一听,不禁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赵睎你说什么,别当我不晓得你那心思,不就是宛若的缘故吗,若今天这身衣裳,这凤冠下的人是苏宛若,恐怕你美的都上天了吧!可惜你惦记着想着也没用,她即便没成了我嫂子,也是你婶婶,这辈子,你都想不着她去了……” 十一成婚在线阅读 十一成婚 肉文屋 / 十一成婚 十一成婚 牢狱之灾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牢狱之灾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牢狱之灾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牢狱之灾 赵睎大怒,一伸手掐住柳彦玲的脖子,推着她,直接按到那边隔扇门上,隔扇门的镂空葡萄缠枝,跟柳彦玲头上的凤冠,膈的她脑袋一阵阵疼,且,柳彦玲突然发现,赵睎是认真要掐死她的,不是玩笑,他的手劲儿奇大无比,竟让她连咳嗽都咳不出来。 后面的女太监一看不好,就是拼着命也得上前,横是不能让十一爷这洞房就亲手扼死王妃,可谁一上前,就被赵睎抬脚狠狠踹出去,真是一副要掐死王妃的劲头…… 赵玑匆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十一掐着新王妃的脖子,目眦欲裂,柳府千金,一张小脸已憋得通红,手握着十一的手拼命掰,这哪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的样儿,竟是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赵玑不禁皱眉喝道:“十一你胡闹什么,你们还不上去拉开,真要闹出人命,你们谁也别想活” 两个大内侍卫这才上去救下柳彦玲,柳彦玲剧烈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螺钿扶着她,给皇上磕头,凤冠都歪了,脸儿也是红红白白的,很有些狼狈。 赵玑皱皱眉:“罢了,扶去宣太医来瞧瞧,你们俩也闹得太过了,怎么说也是从小认识的情分,该着比别的夫妻更亲近些,怎的倒跟仇人一样,你死我活的。” 柳彦玲缓过来劲儿,哼了一声:“父皇可问问他,从小一起情分的另有其人,他不痛快了,便要掐死我撒气,殊不知即使掐死了我,他心里的念头也难如意的。” 赵玑目光一闪,落在柳彦玲身上,柳彦玲才闭嘴微微低头,赵玑这才发现,这柳府千金的确跟苏宛若不一样,为人处世差的太多,真正是个沉不住气的,这样吵嚷的都说出来,传出去像什么话,何况这里还有个睿亲王在。 赵玑扫过赵琅,赵琅只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倒好像什么都没听着似的,这个弟弟太聪明,要说小十一平日里也颇有心计,只一遇上苏宛若,就没了丁点儿筹谋,真真孽障。 若是苏宛若真嫁给赵琅,将来这麻烦小不了,若是小十一抢来,可不是冠绝古今的丑事了,这侄子跟婶婶,君臣人伦乱不得。 想到此,皇上面色略缓,叫过赵睎俯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起驾回了,睿亲王却落在后头,抬脚出了霜云殿,忽然回身对赵睎道:“十一你这样再闹下去,第一个害的人就是宛若,这是你想要的吗……” 赵睎一愣:“我不会害她,我喜欢她,这辈子都只喜欢她一个,所以她不能嫁给皇叔” 赵琅幽幽叹口气:“嫁给我能抱一世平安,这不好吗,且,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 睿亲王出了门,他的贴身侍卫上来低声禀报:“皇上私下里在查八年前的事”睿亲王一楞上了车从前到后想了一遍。 这件旧事,当年审的是有几分糊涂,因为干系到苏家,当时王家正得势,皇上便没追究,若是真追究起来,别说苏家脱不开,就是王家也得跟着受点牵连,最重要,若是没了苏家嫡女的身份,宛若嫁给他这事就难成了。 难道皇上想要的就是这个,可死无对证了,当时的那两个人都死了,如今估计连尸骨都化了,若是皇上要查,肯定是从刑部开始,赵琅掀开轿帘吩咐:“去刑部张大人府上。” 赵玑原先是真想放苏家一回,毕竟事儿过去了,当年苏宛若是真护住了十一,可真是那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苏宛若也是他不得不治苏府罪的关键,太后除夕夜逼着他下了赐婚旨,若是十一的婚事顺顺当当过去就算了,偏十一这执拗的劲儿,让他放开苏宛如,这辈子恐怕难了。 思来想去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干脆赐死苏宛若,这肯定不行,十一哪里就过不去,另一条路,就是先打掉苏宛若身后的家族和倚仗,孤身一个女子,还不怎么摆弄怎么有了。 有了这个心思,皇上便开始着八年前的事儿,就跟博弈一样,这边是赵玑,那边是赵琅,兄弟两个暗处博弈,竟让赵玑没找到丝毫破绽,赵玑第一次真正领教到这个亲弟弟的厉害,竟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 可惜即便睿亲王算无遗策,依然漏算了苏宛如,她为了自己心里对宛若的嫉恨,连亲爹娘都舍得,何况全族。 正月十五赵睎大婚,正月二十,大内总管苏德安亲领圣旨到了苏府,绑架皇子,辱没皇族,罪不容诛,抄家下狱都算轻的。 不过一转眼就是天上地下,真是祸福难料,荣辱不知,来抄家拿人的是苏澈同年刑部那位张大人,见苏澈似有疑惑,叹口气凑近他低声道: “年兄今日之祸,竟是起于妇人之心,着实冤枉” “妇人?”苏澈微楞:“你说映雪?” 张大人微微点头:“年兄这个妾氏实在荒唐,竟然自己去刑部投案,就连我都差点被牵连进去,不过年兄也不用太担忧,横竖还有你们家姑娘,睿亲王着实看重的,即便不能官复原职,命至少无忧。” 苏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年自己的一念之仁,竟落到如今满门老少下狱的结果,早知道如此,他当时真该灭了口干净,或许再往前,一开头就不该娶她,可惜悔之晚矣。 刑部大牢内灯光昏暗,更觉有股刺骨的寒冷,别人还罢了,王氏怀里的小婴儿,打一进来就不住啼哭,王氏跟大杨氏宛若三人轮流抱着哄,都哄不住。孩子知道什么?就知道饿了,我要吃,渴了,我要喝,哪受过这种又冷又饿的罪。 王氏心疼的直掉眼泪,可也知道无法,到了这种地步,命保不保得住都另说,谁还在意温饱,只是他的儿子啊!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 “娘亲别着急,好在外租家无事,怎样也有些照应”王氏一叹:“娘就怕这才是祸始……”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一行人逶迤而来,手里提的六角灯,瞬间点亮了刑部大牢,金冠蟒袍气宇不凡,正是睿亲王赵琅。赵琅身后是承平的娘还有如意。 睿亲王远远就听见了婴孩的哭声,在空旷的刑部大牢异常清晰,不禁皱皱眉,最终自己还是没护住她的。 牢门打开,娘进去接过承平,坐在那边一张破凳子上,解开衣襟喂,孩子小嘴急切的捕捉到/头,一边用力吸,一边抽搭,甚为可怜。 王氏大杨氏宛若都跪下就要磕头,如今落魄,能雪中送炭实在比什么恩情都大,赵琅急忙扶起大杨氏王氏道:“太夫人夫人何必如此,此事并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便是翻出旧事,那周氏母女俩的罪过,也不能牵连全府上下的命,本王定会竭力周全。” 赵琅这话实是安慰之词,说起来这件事本不大,皇上八年前恐已得知底细,当时王家正得势,小十一也未长大,便隐下了,如今翻出来重重的办,说穿了,也是因为十一。 赵琅暗暗一叹,目光落在一边的宛若身上,灯光中,她没有丝毫害怕,或是委屈的表情,一个锦绣窝里长起来的大家闺秀,面对如此境况,依然能做到淡然相对,宠辱不惊,赵琅再一次为宛若心折。 要说女子,明眸皓齿,姿色妍丽,身段窈窕,子温顺,能歌善舞,琴棋书画,大约就能算十全十美的女子了,这样的女子并不少见,尤其他们皇家,这样的女子,几乎可以唾手可得。可如宛若这样的,却真算可遇不可求。 或许她的姿色不够妍丽,年纪也不大,身段未长成,子远远称不上温顺,琴棋书画,都过得去罢了,也不能说多,样样不算拔尖,可她身上仿佛有一种安定,或者说看破世事的豁达,与她小小的年纪殊为不和,可越是这样,越使得她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美丽,大异与旁的女子,才惹得小十一如此的放不下,别说小十一,一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就是自己…… 赵琅脸色不禁暗红,轻咳一声道:“如意是你的贴身丫头,身契却在王家,本来是送回王家去了,她竟偷着跑到我府门前跪着求我,非要来这里服侍她家姑娘,我便带了她过来。” 宛若拉着如意的手,恨不得打她一顿:“你傻啊!我不是让你先回去王家,难道我死了,还得搭上你一个不成,能逃一个是一个,这样不是忠心,是傻,知道吗?” 宛若急起来,说的话也顾不得再装腔作势了,如意却执拗的嘟着嘴道:“姑娘忘了,上次咱们说好的,用不着姑娘替我想出路,姑娘在哪儿,我哪儿,姑娘若是死了,我活着可有什么意思……” 牢狱之灾在线阅读 牢狱之灾 肉文屋 / 牢狱之灾 牢狱之灾 你可愿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你可愿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你可愿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你可愿意 “傻丫头……” 宛若哽咽了一下,若是换了她,早能跑多远跑多远了,可如意却傻傻的跑回来,陪着她坐牢,这份情谊比什么不珍贵,凉薄如宛若,都不禁深深被感动了。 赵琅却低声道:“我可否与姑娘单独说两句话?” 旁边的狱卒忙道:“请苏姑娘跟王爷去前面小的值班的屋里坐一会儿,小的哪儿还留着些好茶,也让小的进进心” 这狱卒话是这么说,等到宛若跟赵琅进了屋,他端了两杯盏茶进去,就忙着回避了。屋子也不算很干净,却拢着一个炭盆子,暖和了许多,是狱卒值班的屋子,屋里盘着炕,对面有张缺了角的八仙桌,上面燃着灯,一灯如豆,跳跃着。 光线昏暗,两人相对而立,都只能看见模糊的眉眼轮廓,赵琅把身上的狐狸毛斗篷脱下来,扑在椅子上轻声到:“坐……” 宛若抬头扫了他一眼,这男人真的很细心,体贴,尤其,如今苏府落魄至此,他还守礼守节,殊为难得,是个真君子。 遂蹲身一礼:“宛若谢王爷怜惜” 赵琅伸手来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你我之间,何许如此客套,只这一次,我却真没护你周全,你可怨我?” 宛若一愣,抬头望着他,油灯昏暗,可地上炭盆却燃的旺,火苗蹿上来,映在赵琅脸上,愈发温柔,他的语气,他的表情,他的句句话语,都令宛若感觉分外温暖,就如苦寒冬日的一抹阳光,或许不能真正抵挡严冬,却能令人升起抵抗的勇气跟希望。 锦上添花人人做得到,这样雪中送炭却最难得。宛如头一次正视赵琅,从议婚之后,她第一次从心里开始看这个男人,细想起来,她跟赵琅真有点缘分的,当年驿站,如今牢房,只是当时她还小,他之于她不过是个过客,或者说,高高在上的皇族,如今是什么?宛若自己都拿不准。 宛若也不是傻子,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当年皇上可以不追究,现如今特特翻出来,就绝对不是单单因为绑架十一,毕竟时过境迁。 恐怕真正的目的,还是她跟赵琅的亲事,除夕宴上,皇上并真心乐意,只是迫于无奈下旨赐婚,加上赵睎大婚那场大闹,虽然捂得严实,可也传了点滴闲言碎语。 宛若是真心希望朝睎跟彦玲能夫妻和顺比翼齐眉,可事与愿违,不管她乐不乐意,都被赵睎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赵睎对她不能忘情,她嫁给赵琅,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件事,若赵睎就是个平常的皇子,未来亲王还罢了。 可皇上的意思已异常明白,赵睎就是北辰未来的皇上,以赵睎的子,她便是嫁给了赵琅,将来他也敢冒天下大不违来抢夺,到那时候,可不就是一件亘绝古今的大丑事。想来皇上是恨不得她死的。 可若她死了,估皇上又怕赵睎干出什么糊涂事来,因此,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落魄,失去身份家族的倚仗,以她如今罪臣之女的身份,别说嫁给赵琅了,就是莽夫平民,恐怕都不敢娶她,没入奴籍都可能。 所以这就是皇上处心积虑设计好的,谁也救不了她,宛若很明白,即使赵琅也无计可施。宛若站起来深深又是一礼: “宛若蒲柳之姿,却得王爷如此深情厚谊,宛若再谢王爷,想来王爷在外多方周旋,也是用尽了法子,宛若如今虽深陷牢狱,怎会去怨王爷,这本就不干王爷的事儿,宛若如今别无长物,只盼能以宛若一身,保的娘亲弱弟平安,便是大幸了,王爷有话可直接告知宛若就是。” 多聪慧大气的女子,恩怨是非分的明明白白,沦落至此,依旧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这份从容之外的果敢,最为难得。 赵琅略沉吟道:“若是让你与我为妾,你可愿意?” 宛若忽然淡淡一笑:“事到如今,宛若若能侍奉王爷左右,恐怕都是造化了!” 赵琅目光温软:“若是你甘愿为妾,倒是不难的,皇上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原先总想着,不能委屈了你,才又去求了太后,现今我总是想,若当初我直接应了皇上,或许你苏家满门的牢狱之灾,就可避开了” 宛若摇摇头:“这事迟早要翻出来,即便不是宛如母女,也有别人,只我外祖母跟着担惊受怕,不知道现如今可好?” 赵琅略沉吟,摇摇头:“不大好,闻说犯了旧” 宛若道:“外祖母年事已高,经不起丝毫风波,如今我就盼着苏家的事,莫牵连我舅舅才好” 赵琅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周旋,好在皇上颇重旧情,皇贵妃虽逝,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在,想来会网开一面的。” “情分?”宛若不禁讥诮的笑了笑,心说,皇上对姨母若是有情分,何至于连亲身儿子都不顾了,更何况,王家这样的外族,只是君权在上的地方,无论王家苏家还是她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罢了,就像棋盘上的棋子任人点杀。 睿亲王走了,有了睿亲王照佛,当夜牢里就送来了厚厚的被褥,还有一个炭盆子,三餐茶饭不能称致,却也算干净清爽,只是不知道这样暂时的安稳还有多久。 宛若坐在炭火旁,那边娘哄着承平睡觉,一边哄着,一边哼着不知哪儿的小调,细细听来抑扬顿挫,声腔婉转。 承平睡了,娘把他放在褥子上,用两个枕头挤住,一抬头见宛若盯着她看,不禁有些脸红,娘的年岁不大,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肌肤白净,身段也算窈窕,莫一看去,颇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之态。 宛若问她:“你刚才唱的什么曲子?真好听!” 娘道:“是我们家乡的曲子小戏,以前跟着戏班一阵子,倒是会哼唱几句,哄着平哥儿睡觉,倒是最灵的。” 王氏点点头道:“我听着倒像南夏那边的话音儿,记得当初你进府时,身契上写的就是南夏人。” 娘点点头:“我家原住在清江对岸的小村子里,因为连年兵祸,饭都吃不上,就逃进北辰来了。” 宛若一愣:“不是说南夏富足,兵强马壮,怎的你们还用逃的。” 娘道:“富足说的是权贵,朝廷连年征兵,男人都拉去当兵,女人若是不逃,拉去军中当军妓,下场更惨,连个清白的身子都落不下,横竖这仗打起来,老百姓最遭罪,生不如死的。” 大杨氏道:“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好处,若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一旦败落,连老百姓都不如的。”说完长长一叹。 宛若望着眼前的炭火定定出神,提起清江,令她不由自主想起承安,如今想来承安死的到好,不然到了今日,还不知如何呢…… 赵睎走进刑部大牢,远远就看见宛若坐在那儿,出神的盯着炭盆子瞧,不知道想什么,实际上从小到大,他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还好,虽去了绫罗绸缎,素衣布裙的,看着却有另一番清丽之姿,大杨氏王氏几人看见赵睎急忙行礼。 狱卒打开牢门,赵睎伸手就把宛若拽了出去,宛若这回却没反抗,顺着他,让他拽着走到上次的屋子里,进了屋,赵睎才松开宛若,宛若原地站着,从始至终没反抗,也没搭理他。 赵睎却仿佛很急躁,身上那股子戾气异常昭然:“宛若你要嫁给王叔为妾?即便你苏家败了,你至于如此作践自己吗?你不愿意当我的侧妃,却愿意嫁皇叔,当个不入流下贱的妾?” 宛若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下贱?我想高贵,那也得十一爷您放我一马才行,我家的牢狱之灾,你不就是始作俑者,现在来这儿想干嘛?如果你真想把我怎么样,现在你可以随便,我不反抗,也反抗不了,你不是惦记我吗?惦记的不惜用我苏家满门来赔” 宛若上前一步,赵睎却不禁后退一步:“宛若,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宛若笑了:“你知道,我从来不胡说。” 赵睎目光闪了闪:“我要娶你,我想要你,我从小就喜欢你,难道错了吗,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思,你难道一点不知道,还是说,你本不想知道。” 宛若颇为复杂的望着他,好半响才叹道:“赵睎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不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即便你现在跟了皇叔,将来也是我的” 宛若微微苦笑:“赵睎,这是我能选择的吗?” “如果能选择的话,你愿意跟我走吗?”赵睎伸手握住她的臂膀,异常认真,认真的有些疯狂的偏执: “你不喜欢有别人,那就我们俩,你不喜欢里,我可以不要皇位,咱们走,远走高飞,远远离开这里,不在北辰,也不去南夏,咱们西北,去东海,五湖四海我陪着你,就我们两个,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在线阅读 你可愿意 肉文屋 / 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恩怨纠葛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恩怨纠葛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恩怨纠葛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恩怨纠葛 宛若怔怔望着赵睎,仿佛从第一天认识他,他就这样,虽为皇子,身上却总一股执拗,就像一个孤独被宠坏的孩子。 宛若有时候总想,他喜欢她,缠着她,或许是一种潜意识的恋母情结作祟,毕竟自己虽顶着这个萝莉的外貌,里子却实实在在不小了,思想成熟,行为独立,这种成熟在举手投足中表现出来,吸引极度缺乏母爱和安全感的赵睎,仿佛也是意料中事。 不然,怎么解释,她长的真不能说多漂亮,聪明也不过是小聪明,才艺也只能算过得去,在众多名门闺秀中,从身份到姿色到才艺,她可说都不出挑,柳彦玲都比她漂亮多了。 且,赵睎这个提议甚为荒唐,私奔,她不想也不能,她并不天真,跑不跑得了还另说,两人本不能算两情相悦,即便真两情相悦,宛若也绝对不会选择私奔,尤其在这样的封建王朝,私奔还不如自杀痛快。 何况赵睎还是皇子,皇上最看重的皇子,自己身后也有众多条命,外祖母,娘亲,是她不得不去在意的人,她虽然凉薄,真做不到如此昧良心,而这些话从赵睎嘴里说出来,又是那么令人震惊,震惊之余,宛若也有些许感动。 别管结局如何,他肯为了自己舍弃荣华富贵跟这锦绣江山,这令宛若不得不感动,这个男孩,是真心喜欢她的,只是过于喜欢,有些偏执,趋于疯狂,以至于做出的许多事,没有考量后果。 此时此刻,宛若倒不怨他了,赵睎很难得,对她的这份赤子之心尤其难得,宛若伸手去拉他的手,拉着他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他手心里有些潮热,大约也是紧张的缘故,这样的他,令宛若不禁想起八年前的事儿。 在宛若心里,赵睎更像她的弟弟,比承安像的多,三人年纪差不多,可宛若活了两世,都不如承安早熟,在承安面前,她不由自主就会懒惰起来,坐回原来的自己,轻松毫无压力,她可以跟承安撒娇,使坏,甚至耍赖,承安都会用一种包容的态度对她。 在承安面前,宛若觉得自己很小,可以忽略不计前世今生,在他面前,她就是个最平常的小女人,不用动心机,不用费脑子,所有一切他都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如果承安不是她的弟弟,她倒是最乐意嫁给他。 而赵睎不一样,他变着法子的哄她高兴,各种稀罕玩意儿都一股脑送到她跟前来,他做的这一切毫不避人,明目张胆,虽是赤子之心,却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他做什么事儿,从来不会仔细思量,尤其对她,一冲动起来就不计后果,如今这牢狱之灾,认真说也是拜他所赐。 如果不是赵睎洞房花烛夜的一场大闹,皇上虽不一定会放过苏家,可至少不会这么快,宛若暗暗一叹,对赵睎,她发现自己力不从心,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好。 望着他满含期待的目光,宛若声音尽量放缓,细致温柔的劝他:“好男儿志在天下,儿女情长不过小事罢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不是个甘于庸碌的人,而且皇上给你铺好了一条锦绣的通天大道,沿着这条道一步一步,你就能贵极天下,当你有那一天的时候,我愿意做你恩泽庇佑下,仰望着你的臣民,看着你,用你的经天纬地之才,干出一番空古绝今的大事业来,标榜史册。” 宛若这番话真算搜肠刮肚,本也是好意,可听在赵睎耳朵里,就觉分外刺耳,赵睎蹭一下站起来,一把甩开她: “一向知道你才思敏捷,口齿伶俐,何必跟我卖弄你的口才,你就直接跟我说,不想跟我走就是了,即便我抛弃所有的一切,你依然不会跟着我,因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对不对,你宁愿嫁给皇叔为妾,也不愿意嫁我为妻?” 赵睎眼中的热切温暖顷刻散去,一丝不剩,后退一步,挺直脊背,直直看着宛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以后我再不会来问你这些了” 说着,扭身往外走,宛若短暂愣了一下,继而回过神,追了两步,拽住他的胳膊:“赵睎我是好意,你别折腾了,好好的不成吗?” “折腾?”赵睎回过头来,脸上一丝波动也无,就这样冷冷淡淡的看着宛若,宛若忽觉从脊椎下升起一股寒意,这样的赵睎冷漠疏离,而且狠戾,从他冷淡的目光里,宛若看到了狠戾。 “宛若,既然你让我当皇上,那么我就是未来天子,作为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从来不用求得,记住我的话” 迅速转身大步而去,宛若觉得自己大概弄巧成拙了,忽觉门口有人影,以为是赵睎转回,一抬头却发现是柳彦玲。 柳彦玲望着宛若的目光,颇为复杂,她是尾随着赵睎来的,宛若跟赵睎说话的时候,她就躲在外面,朝睎出去也看着她了,不过只冷冷扫了她一眼就走了,在赵睎眼里,她从来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他心里眼里,始终只有宛若。 柳彦玲算真正醒悟了,自己喜欢人的确是赵睎,嫁给他,会雀跃期待,知道他不喜欢自己,那种难过和伤心,是柳彦玲活了十五年没经历过的痛。 娘亲私下里劝她说:“这男人别管地位多高,哪个不喜欢温顺的女子,你这脾气,从小就不好,若是嫁个平常人家,不如咱们家的,夫妻有些小口角,爹娘还能偏帮着点,既然嫁进皇家,就得学会大度和隐忍,如今才你一个,以后妻妾一个个纳进来,再说远点,将来有那一天,三六院,你怎么办?拈酸吃素,你吃的过来吗?” 娘亲的这话,柳彦玲怎会不明白,就算她心眼小点儿,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男人三妻四妾,谁家都一样,更何况皇族,只是宛若不是赵睎的三妻四妾,以前是知道赵睎惦记宛若,可那时候男未婚女未嫁,如今他都娶了她,还这么放不下宛若,让她情何以堪。 更何况,哪里是放不下这么简单,洞房花烛夜,为了宛若他差点掐死她,皇上来过之后,他倒是没再闹,可也不理她,龙凤花烛一直燃到天亮,她孤零零坐了一宿,都没见赵睎的影儿。 洞房之后,更是直接搬到偏殿去住了,连句话都不跟她说,这算哪门子夫妻,到了晚上,就是熏炉的炭火再旺,她也觉得冷,那种冷是从心里钻出来的,冰寒刺骨。 刚才在外面她听得真真切切,赵睎,对她冷的,连看一眼都嫌烦的赵睎,为了宛若,竟然要抛下所有,别说她这个挂名的王妃,就是皇皇位,荣华富贵,他都能不要了,他只要一个苏宛若。 那一刻,柳彦玲羡慕宛若,也嫉妒如狂,仿佛从一开始,她的人生里就处处比不过宛若,到了现在,她嫁给赵睎,依然是一败涂地,即使全家都下了大狱,在这样脏污晦暗的地方,苏宛若依然从容淡定,站在这里,跟站在她家花园里毫无二致。 宛若望着柳彦玲好半响,规矩的蹲身一礼:“罪臣之女苏宛若,给辰王妃请安” 客气,疏离,这一刹那,两人都明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赵睎,仿佛隔了刀山火海。 宛若很无奈,可对于柳彦玲,也有基本的了解了,不能说她多坏,可从小到大,她对自己都存着一份心结,这份心结随着世事变迁,越结越死,越结越大,至今已再难解开。 即便宛若如此卑微的姿态,落在柳彦玲眼里,也觉得她是故意为之,柳彦玲看了她很久,转身说了一句:“宛若,既然你知道我已经是辰王妃就好,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若跟我争,我都不会再顾念丝毫姐妹之情的” “你该知道,我从来没想跟你争什么,现在以后都不会” “是啊!”柳彦玲仿佛喟叹一声,有些喃喃仿佛自语:“你不争的,比我这个争的得,到的还多,我比不上你,可他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你。” 彦玲走了以后,宛若不禁摇头苦笑,就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她都求不到片刻清净,何去何从,对于未来的吉凶祸福,她自己都觉得渺茫难期。 嫁给谁?或为妾,为奴,为婢,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其实,包括柳彦玲跟赵睎在内,他们都是皇上手上的提线木偶,粉墨登场,隔着幕布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这出皮影戏何时落幕,身为戏中人的她们,没有权力决定,决定的人是皇上。 可很快,皇上发现,即使他贵为天子,也不得不屈从于变数,且,这变数来的如此突然,瞬间就打乱了他筹谋已久的棋局…… 恩怨纠葛在线阅读 恩怨纠葛 肉文屋 / 恩怨纠葛 恩怨纠葛 和慧公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和慧公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和慧公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和慧公主 二月初南夏大军夜袭北辰水寨,弓弩齐备,先是快船奇袭,用弓弩火箭燃大军囤积的粮草,柳长清率军拼全力抵挡,依然被南夏拿下水寨,柳长清情急之下后撤,短短十天,就被南夏大军连下三城,被南夏大军围困在阳城。 本来准备拼死守城,谁知一夜之间,围在阳城的南夏大军如潮水一般撤的一干二净,并在第二日遣了使节议和,说愿为秦晋之好,这一番变故,把柳长清弄糊涂了,秦晋?柳长清不禁暗暗思量,南夏太子慕容宇已身亡,这秦晋难道是为了南夏那位半百的皇帝? 北辰是有适龄的公主,便是无公主郡主总有的是,只是这年纪……柳长清这里还沉吟,使节已笑道:“柳元帅不必猜疑,如今我南夏已是新帝” 柳长清一愣,使节继而解惑:“与元帅二次交战的,却是护国公麾下兵将了,如今我南夏新皇文帝,正择吉日登基,正是大赦天下,广布圣恩之时,因此愿与北辰结秦晋,和南北,消弭兵祸,为天下苍生造福。 这些柳长清竟然不知,可见是南夏国内瞬时兵变,大约也是突然撤军的原因,只这位文帝倒是闻所未闻,就像突然就蹦出这么个皇上来一样…… 这是两国大事,柳长清自是不能擅自决定,一封加急奏报,送入京城,赵玑也暗暗纳罕,论兵力,北辰的确不敌南夏,虽不至于亡国,但损几座城池,也是赵玑一开始预估好的,可忽然南夏要求和亲,岂不奇怪。 而且,对于南夏这位新皇,他也颇为好奇,请使节入京的空挡,急让暗卫去探听了,才知道,这位南夏文帝,原是昔年戚家之女兰妃所出的遗腹子,那年大火得以逃出升天,产下一子,就是现在的文帝,十五年来,一直在护国公护佑下。 如今翻出旧案,南夏惠帝得知原是莲妃串通国丈,陷害戚家满门,大怒,废后,诛杀国丈满门上下,并甘愿退位尊太上皇,在后颐养天年,新皇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初一,十五岁的新帝还未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和亲。 南夏贵族名门淑女一个不选,巴巴遣了使节入南夏和亲,怎不令人纳罕,令皇上纳罕的,还在后面,使节进了京城,公主郡主一个不要,点名要前礼部侍郎苏府的嫡出之女苏宛若,这事儿从里到外透着那么新鲜。 大殿上使节一说出和亲人选,别说殿上群臣,就是高高坐九龙椅上的赵玑,都倒吸了口凉气,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竟是为了一个苏宛若。 赵玑还未反应过来,十一已经高声发难:“既有诚意和亲,该是我北辰皇族中人,苏宛若既非公主,亦非郡主,不过一个四品侍郎之女,并无和亲资格。” 使节笑了:“辰亲王此话大谬,闻得苏姑娘,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正当母仪天下,为我南夏国母。” 睿亲王道:“苏姑娘再好,皇上已下旨,赐婚与本王,夺人之妻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贵国君主,岂不遗笑天下” 使节躬身一礼道:“据在下得知,如今苏府获罪,若是赐婚与睿亲王,何故有此牢狱之灾,这才是笑话。” 睿亲王脸色一滞,赵玑目光略沉:“夏都距离京城远隔数千里之遥,朕不知,何故月老这红线牵了如此之远,岂不令人费解。” 那使节道:“自古千里姻缘一线牵”回身,从身后随从手里捧过一幅画卷:“皇上请看” 使节双手缓缓恭敬展开,画中景象,瞬间便呈于众人眼下,只见画中一少女身穿鹅黄骑装,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手执金工,前面靶心着一支白翎羽箭,她蓦然回首,明眸流转微微含笑,姿色要说也算寻常,却别有一番飒爽英姿,尤其那眉宇间,随意便挥洒出的灵慧之气扑面而来,竟使这本来平常的姿色,有几分倾国倾城的美丽。 苏家嫡女苏宛若,竟然有母仪天下之份,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儿,甚至她自己都想不到,苏家无罪有功,因为一个苏宛若,苏王两家满门加官进爵,真算一人得道,**犬升天。 苏宛若记名在已逝的皇贵妃名下为女,封和慧公主,入藏月择吉日待嫁……宛若从刑部大牢出来,坐上公主的凤辇,身后爹娘祖母祖父跪地相送,忽觉异常可笑,荣辱之间太富戏剧,不过一朝,就斗转星移天上地下。 南夏之于她,真算异国他乡,为什么那位南夏的新帝非要娶他,真令人费解。门她进过多次,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谨慎而行,只有今日,大喇喇,高高坐在凤辇上,进了门,前呼后拥,穿过层层廊,进入藏月中,她已经成了莫名奇妙的和慧公主。 自姨母逝去,藏月早已零落,此时却焕然一新,已是二月中,院中的垂丝海棠并未吐绿,边上那丛迎春花却已攒上花苞,眼瞅着春风一至,便竞相开放,往年姨母却并不爱海棠垂丝,偏爱这几丛金灿灿的迎春花,每当花开,总会赏花吃酒,如今人已去,料峭春寒中,金英翠萼,却开得更好,可见花本草木,不知人心。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地上呼啦跪倒一片人,宛若一怔,不禁失笑,混了半天,从嫡女到囚犯,最后混了个千岁千千岁,别管以后命运如何,也算值了。 她摆摆手:“起来吧!” 这才看清,当先领头掌事儿的竟是崔嬷嬷,崔嬷嬷上前恭谨的道:“请公主入内沐浴更衣,上乾正殿谢恩” “谢恩?”宛若嘴角轻轻抽了两下,不是自己这点和亲的用处,现在还在刑部大牢蹲着呢,如今出来,却要去拜见这位新出炉的父皇,真有些滑稽。 沐浴,熏香,按品大装,崔嬷嬷手很巧,亲手挑起宛若的青丝,一点一点梳理,他的眼角有些闪闪的光亮,宛若透过铜镜望着她询道:“崔嬷嬷不是在太后里吗?” 崔嬷嬷撑起一个笑容:“老奴在里过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主子去的时候,我原想也殉了主,却又舍不得这条老命,如今公主远嫁,老奴就求了太后,想跟着公主去。” 宛若一愣:“嬷嬷何必如此……” 她的话没说完,崔嬷嬷已经扑通一声跪下道:“请公主成全” 宛若叹口气,亲手扶起她:“别说你,就是我身边从小服侍大的丫头,我都寻借口打发了她出去,只因这一去祸福难期,又背井离乡的。” 崔嬷嬷道:“正是如此,老奴才要跟去,那南夏远在数千里之外,姑娘又是金贵的身子,这从小到大,哪儿受过丝毫委屈,便是有前番的大灾大难,也不比这一去,身边没个底细,伺候惯了的人怎么行?姑娘也不用再劝老奴了,老奴既没随了主子去,下半辈子便跟着公主倒也便宜。” 说这执起玉梳,重新梳理宛若的头发,梳上去,别上五凤朝阳钗,崔嬷嬷瞧着铜镜中的影像,不禁微微出神,半响才道:“公主跟主子真真生的像,以前便有五分,如今啊!竟是脱了形一样。” 雕刻着美缠枝纹的铜镜异常美,可里面的影像却模糊不清,映出的不过一身红袍,凤钗,明珠冠,眉眼却模糊…… “和惠公主觐见” 苏德安一声喊,巍峨大殿中,宛若缓缓而入,她走的很慢,却异常稳重,窈窕的身量,裹在隆重的公主服中,那种雍容大度,仿佛与生俱来,不说别人,就是南夏的这位使节,都颇感意外。 临行,皇上特意把他叫到御书房,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就是告诉他,无论如何,必须把苏家这位嫡女娶进南夏,那意思就是如果和亲不成,他这个官儿当不当还在其次,满门上下的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南夏这位新帝,年纪虽不大,可那狠绝的手段,已是满朝尽知,就拿非封这位苏姑娘为后来说,满朝文武不是没反对,本来南北这一战,南夏已稳胜券,何必议和,议和还罢了非要和什么亲,以北辰战败一方,即便贵为公主之尊,封南夏皇后也颇为不妥,何况这位苏姑娘不过一个罪臣之女。 右相带头反对,新帝一挥手:“爱卿年老,不若告老回乡颐养天年去吧!” 这位新帝乾纲独断,尤其最不待见老臣,守拙或许还能保住官职,若非要出头,第一个倒霉的一准是出头的,尤其封后一事上,这位新帝固执非常,不禁要和亲,还要封后,不禁封后,对于护国公提出的广选秀女充溢后,直接驳回。 那意思竟像是,就娶一个皇后就万事大吉了。故此,这位苏姑娘尚未进入南夏,已是声名鹊起,究竟新帝这番执着,到底是情深还是他意,谁也猜不透。不过现在观这位苏姑娘的不凡气度,倒是堪为南夏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搬家,暂停一天!!! 和慧公主在线阅读 和慧公主 肉文屋 / 和慧公主 和慧公主 山高月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山高月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山高月小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山高月小 赵玑有些微楞,大殿上从容而人的女子,正是韶华年纪,身上红衣,红衣下摆处挑金的牡丹和头上五凤朝阳的金钗交相辉映,雍容,华贵,大度,背光而行,眉眼模糊,略近些,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贤妃…… 初封妃那日,仿佛也是如此,一身红衣,眉眼温柔,雍容,大度,赵玑的后,虽无佳丽三千,可也不算少,除了早逝的云嫔之外,赵玑心里最喜的还是贤妃。 当初进之时,就觉得她不同于一般的名门闺秀,举动言行皆得体大方,令人一见如沐春风,相处起来分外舒服,姿色虽寻常,可若与之对坐或弈棋,或说话儿,总能让人心境平和,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只去藏月小坐片刻,便觉能消弭些许愁绪。 后来种种龌龊,两人之间已不复当初,如今的苏宛若,出于无奈,封的和慧公主,让这些已经快遗忘的过去,翻涌上来,就如那河底的暗流,一点一滴,随着苏宛若一步一步进入大殿,一股脑涌上心头,竟然那么鲜明。 仔细想来,虽对云嫔钟情难忘,可这半辈子说起夫妻之情,还得是贤妃,她死了,他觉得为心爱之人报了仇,却也疼痛难当,那种疼痛就好像齐齐断了自己的手指一样,疼的钻心。 赵玑有时会想,如果真有来生,自己再遇上云儿跟贤妃两个女人,他要哪个?竟是哪个都难割舍的,情债难尝,说白了,贤妃做这些事,也是为了心中那点不忿和嫉妒,那一阵子,他的确太过冷落于她了。 “臣女苏宛若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宛若到了近前,跪在大殿之上,赵玑不禁一晒,苏宛若毕竟不是贤妃,姨甥二人虽像,内里却大有分别,贤妃不过汲汲与夫妻的小情爱,苏宛若却是带着骨头的女子,虽不卑不亢,可他封公主的圣旨已下,且,她穿着这身公主的袍服,跪下却自称臣女,不喊一声父皇,足见这丫头的骨气。 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虽接受了和亲,当了这个和慧公主,却仍跟他无丝毫父女之份,高傲的苏宛若,即便跪在大殿自己的脚下,依然不显丝毫畏缩,那种昭昭气度,赵玑都有些意外。 这个恩谢的真是含义分明,赵玑目光一凛,继而笑了笑:“皇儿平身,今后该称呼一声父皇了” 宛若站起来,不在低头颔首,而是直直看向前面,九龙宝座上的男人,此时的宛若真是一点都不怕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牢也做过了,家破的滋味也尝过了,这一切都是上面这位皇上赐予的。 他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可以用她家全家满门来陪,就为了不想让她嫁给睿亲王,又能封住赵睎的念头,生杀予夺,从来都是上位者的权力,可宛若觉得,赵玑缺少作为一个仁君的资格。 或许帝王之术,从小耳濡目染就是狠毒辣不择手段,可宛若觉得,仁才是真谛,以前她怕他,是因为他可以随意就处置了自己,自己的一条小命在他手里犹如蝼蚁,现在不然…… 有和亲这道护身符,她已不必再怕了,这么多年,见过皇上无数次,像这样直接注视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宛若是想看清九龙座上的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罔顾妻儿的命,就为了给一个宠妃报仇,可以隐忍十几载之久。 这些虽是皇室隐秘,却也是人尽皆知之事,私下里都说皇上是情种,痴情云嫔十几载不变,可宛若觉得,这是个烂透了的男人,痴情不过幌子,如果真心爱一个女子,就算那女子死了,怎么可能继续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翻云覆雨。且,云嫔之后,又有多少嫔妃上了龙床,因此皇上这情种当得真正恶心。 赵玑眉头微拢,这丫头,这是什么眼神?如何竟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如此放肆的望着龙颜,赵玑颇为讶异的发现,从牢里出来,走进这大殿的苏宛若,已判若两人。 自己贵为天子的威慑力,在苏宛若面前仿佛荡然无存,甚至,她望着自己的目光,那么明显的不屑,仿佛他可厌可憎…… “宛若……” 赵睎低声嗫嚅一句,宛若微微侧头,赵睎忽然觉得,就在这大殿之上,两人明明距离如此之近,却仿佛隔了天堑鸿沟一样渺不可及,且,在宛若这样的目光下,赵睎发现,自己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上微微皱眉,也怕使节看出什么端倪来,草草说了两句场面话,宛若便退了下去。南夏新皇三月初一登基封后,因此宛若和亲的行程,也不可能慢慢来,从京城到夏都,快马加鞭也要七八日,何况她们这一行和亲的繁琐车驾,快着说也要半月,故此,本没什么耽搁的时间。 在藏月留两日,便要启程,身边上下忙碌翻天了,只宛若一人闲着,拢了一炉香,靠在窗下的榻上看书,忽然想起一事道: “崔嬷嬷,你让人去苏府问问,我的琴可还在,若在,便取了来。” 崔嬷嬷应了一声,找了两个小太监出去取,不大会儿功夫,取了两把琴回来,宛若看了看,一把是睿亲王所赠的飞泉,一把是承安留下,虽无名,意义却不同,略思忖半响,抬手指了指那把飞泉: “此等好琴,我生受不起了,崔嬷嬷,你让人送回睿亲王府去吧!” 崔嬷嬷脸上有些为难:“公主,既是王爷所赠,巴巴退回去恐不妥当。” 宛若挥挥手:“带了去才更不妥。” 崔嬷嬷想了想觉得公主思量的周详,便应了一声出去。宛若看了会儿书,忽听有笛声传来,里寂静,笛声穿房越脊,竟分外清晰,仔细听,却是一首颇为生僻的曲子,宛若没听过的,品了会儿,觉得曲中颇有山高月小之意。 宛若放下书,走了出去,女忙给她披上斗篷,二月里虽立了春,春夜却极寒,宛若一出来,就觉得有点冷飕飕的。 天气却甚好,一抬头四角天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周围朦朦胧胧,围着几颗寒星明明灭灭,月一点不小,大约因她站在平地上的缘故。 顺着廊子走了十几步,笛声越发清晰了些,过了侧殿,便是月洞门,月洞门那边是以前宛若进的住处沐雪斋,宛若记得院子里有两株梨花,如今可不知开了没? 想着,便迈步过了月洞门,今年春早,院子里的梨花虽未开,却打了小小的花苞,映着廊下的大红灯,倒也不显枯枝难看。 宛若走过去,坐在那边廊凳上,仔细听,笛声是从旁边霜云殿里传来的,霜云殿如今还是赵睎的住处,除了赵睎,还有柳彦玲……这笛声依依,颇有几分怨意和无奈,跟赵睎的格颇不相合。 宛若听了一会儿,便站起来向回走,刚走两步,霜云殿那边的笛声便停了,相连的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睎走了进来。 手中玉笛,身上蟒袍,金冠玉带,唇红齿白,立在那里,夜风鼓动他的衣袂簌簌作响,月光斜斜落在他身上,有种飘飘脱俗之态,只可惜他脸上却是懊恼怨愤。 宛若扫了他一眼,扭身要走,却被赵睎几步追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可知,这正是我的心声,从小到大,你都在我抬头举手便可触及的地方,我总想着,登高一点儿,便能够到了,可我登的再高也够不着,我到了山顶才发现,你还在哪儿,不过山高月小而已,你不想跟我走,却乐意去和亲,是看重了南夏的皇后之位吗” 宛若定定望了他好半响突然笑了: “赵睎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在乎什么皇后不皇后,这个公主,说白了也不过是筹码罢了,我去和亲,你父皇就彻底放心了,我苏王两家也能得保平安,牺牲我一个,能换这么多,很值了,跟你走,恐怕咱们还没出京城,就被你父皇的暗卫找到带回来了,到时候,再一个拐带王爷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们家九族都不够诛的,故此,赵睎,我认命了,你也认命吧!何况,我之于你,不过是少年的执念罢了,以后渐渐便会释怀淡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这样最好” 宛若说完,挣开他的手,转身向回走,到了月洞门边上,忽听赵睎固执的声音道:“我喜欢你,不是你说的执念,且,我不会淡忘更不会释怀,你放心,苏王两家我会护着,你苏宛若,我也会接回来,如果你想当皇后,就当我的皇后吧!” 宛若愕然回头,目光却越过赵睎看向他后面:“彦玲……” 山高月小在线阅读 山高月小 肉文屋 / 山高月小 山高月小 宛若远嫁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远嫁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远嫁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宛若远嫁 柳彦玲实在不知,自己跟宛若是种什么缘分,仿佛从遇上她伊始,便处在她之下,想躲开都不能,好容易明白了自己心中所属之人,嫁了才发现,依旧躲不开,宛若就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赵睎惦记着她,这个自己打小知道,却释怀不了,即便同胞姐妹,在情之一字上,也会反目成仇,何况她跟宛若?小时系上的心结,以前不觉,此时才发现,已经长在了心里。 柳彦玲嫉妒宛若,嫉妒得有点接近怨恨,这种怨恨萦绕在心头快化成毒了,柳彦玲最恨宛若的,就是她总如此淡定,仿佛看透一切的看着她们,那种眼神仿佛讥诮,仿佛嘲讽,即便当时她是狼狈的阶下囚,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妃,在宛若面前,自己依旧矮了一头。 宛若外表随和大度,实则高傲非常,她不跟自己争,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让着,而是她不屑,不想,不用争就手到擒来,争什么? 柳彦玲这些日子都在想,如果让她重新来过,她最不想认识的人,大约就是宛若,一辈子活在一个人影之下的滋味,她尝够了,而赵睎,本就没把她当回事,成亲了,独守空房至今,甚至现在,她还是女孩儿之身,这些隐秘的委屈,即便娘亲问起来,她都不好意思出口。 他本就不想见她,更遑论共效于飞,他心里只有一个苏宛若,再装不下旁人。苏宛若和亲远嫁,柳彦玲心里高兴的,或许只有宛若走的远远,地远路遥的,终其一生见不着面,赵睎才能断了念头。 到那时,就像娘亲说的,自己温顺俯就,让赵睎知道自己的好,夫妻和美便在眼前了,现如今就看开点吧! 这么想着,可真的很难,赵睎的笛声,既然能传进藏月,更何况霜云殿里近在咫尺的她,早就听着了,越听越心烦,越听心里越难过。 赵睎的难舍,赵睎的怨,赵睎的情,一曲尽诉,她悄悄出来,顺着笛音寻来,他站在与沐雪斋相隔的门前,对着那扇小门一遍又一遍的吹着同一个曲子,他心里想着门那边的宛若,而自己站在他后面山石后,望着他。 故此,把两人的话也听了个清楚明白,听明白了,心里那股子憋闷的怒火就再也压制不住,他当皇帝,皇后不是明媒正娶的自己,而是苏宛若,自己简直是个最大的笑话。 柳彦玲的目光划过宛若落在赵睎身上,呵呵笑了两声,初春夜里,她的笑声随风入耳,竟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你想让人家当皇后,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这样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是自作多情吗?” 柳彦玲的话尖酸刻薄,赵睎却没恼,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我自作多情与你什么相干?回去好生当你的王妃吧!我跟宛若的事儿,轮不到你掺和。” 两人从小就斗嘴,这么多年了,这冤家都当成了习惯,指望赵睎谦让,本不可能,柳彦玲被他两句堵回来,更是大怒,几步上前,站在赵睎前面,叉着腰: “赵睎你别忘了,我是你亲自娶进来的,你是亲王,我是王妃,你若是皇上,皇后非我莫属,而宛若,即便你将来抢回来,你们俩个兄妹名分已定,难道你甘冒大不违,背上不伦的千古臭名。” 赵睎皱着眉看着她:“那又如何?乱不**,只要我顺了我的心就可,别说宛如是什么记名的假公主,就是我亲妹妹,又怎样?” “赵睎,你无耻……” 宛若不禁暗叹一声,也不想再跟两人纠缠下去,扭身去了,赵睎也没再唤她,该说的早已说了无数遍,剩下的就是做了,只这么定定望着宛若的身影,眼中晴不定。 直到宛若的身影没在藏月中,他才转身,冷冷瞥了眼柳彦玲:“在里住腻歪了,就回你们柳府去,居功自傲,你父亲有什么功,败军之将,尚需和亲苟安,别以为有你父亲撑腰,你就如何了,皇家的规矩不容亵渎,你该好好学学。” 说完拂袖而去,柳彦玲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顺着腮边滑落下来,后面不远处的螺钿忙上来道:“深夜风寒,咱们回去吧!” “回去?”柳彦玲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竟不知道该回去哪儿了?哪里冷帐寒衾,冷的我夜夜不得安枕,我回去作甚?” 螺钿小声道:“王妃如今还着什么急?和慧公主这一嫁,名声好听,实则吉凶难料,您想那南夏历来跟咱们北辰不睦,那位新皇,不远千里来和这门亲,必然有别样的缘故,可无论哪一样,想来都不会是真心实意的要娶后,公主这一去,既无家族倚仗,也无后路可退,难猜结局,退一步说,无论这结局如何?都碍不着王妃的事儿了,王爷就那么一说罢了,少年心,过些年就淡了,难不成真因为一个女子,还要再起战端不成,那南夏又岂是好惹的,以后日子长了,定有回心转意之时,王妃宽心为上。” “宽心……”说实话,柳彦玲这心真宽不了,这么多年了,哪一件落在宛如身上的糟心事,不是悄无声息就落幕了,即便全家下了大狱,依旧能起死回生。柳彦玲总觉得,或许冥冥中有不知名的神仙保着宛若,不然怎能样样否极泰来。 二月十八这日,正是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吉时一到,和慧公主和亲的送嫁队伍就出了门,宛若高高坐在高高的鸾车上,望着夹道两侧欢呼凑热闹的百姓,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祭品,可悲,可叹,可笑。 出了城门不远,就见路边站着的苏王两家亲眷,当头便是娘亲搀着老太太,诰命的冠冕袍服穿的规整,跪在地上,高呼千岁。 近了些,坐在车上,宛若都能看出,外祖母和娘亲那颤抖着不能自抑的身子,仿仿佛寒风中瑟瑟的人偶,倍觉凄凉。 宛若下车,紧走几步扶起老太太,不过短短几日功夫,竟衰老的不成样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最经不起离别,尤其宛若,那真是老太太从小疼到大心尖子上的隔辈人,比王家宅门里那几个正经的孙子都疼的多。 这结果,老太太是如何也没想到的,自打宛若退了亲,这祸事就一件赶着一件临头,老太太想给宛若寻一门如意的亲事,都不能做主了,后来瞧睿亲王的意思,若是嫁进王府,倒也可保安乐,谁知满门下了大狱。 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太太才算瞧明白,皇上是不想跟王家有牵连的女儿嫁进宗室皇族了,竟是丝毫不念与贤妃的夫妻之情,安心要落井下石的。后来想想,皇家父不父子不子,哪里还有夫妻。 可怜宛若,从小锦绣窝里长大的宝贝疙瘩,如今这颠沛流离的和亲之路,可怎么受得了,到了南夏那边,举头无亲,有个不如意怎么好?那心里的委屈体己话跟谁去说?南夏那位新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娶了宛若过去,可会善待于她……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担忧,短短两日在老太太心里翻来覆去的转,如今这一见宛若,哪还忍得住,那老泪唰就落了下来。 宛若也是心里酸涩难当,伸手抹去老太太脸上的泪劝道:“身子刚好些,外祖母当保重才是,说不准,过些年,咱们祖孙就能见面了,到时,宛若再承欢膝下吧!” 明知道这都是劝慰之词,老太太依旧点点头,王氏一步迈过来,哽咽两下,叫了声:“宛若……我的宛若啊!” 眼里惊痛难当,却又万般无奈,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忽一下就嫁了,嫁的那么远,远的就跟那天边上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这一去,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亦或是,这一生都见不着了,舍不得,离不开,她襁褓中一点一点养大的闺女,今日出嫁了,嫁的面儿上风光,实则寥落。 王氏觉得,自己的心跟有个钝刀子挖一样,一剜一剜那么疼,到了这时候,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千言万语只剩下无语凝噎。 宛若握住王氏的手低低的道: “若有机会,不如让爹爹仍放个外官吧!离了这京城是非之地,或能得保平安,女儿这一去,娘亲也不必过于挂念,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不至于太慢待于我,女儿也不图别的,能过消停日子就成,守拙而行,想来即便有什么事,也会消弭无形,这八年的养护之恩,容女儿来世再报……” 说着,退后一步,深深一福:“宛若拜别。”直起身,挥袖上了车驾……马蹄声声,缓缓而去,不大会儿功夫,就渐行渐远,只余后面送嫁的护卫队,手里的旗帜被风鼓起,猎猎而动。 王氏此时才略回过滋味来,喃喃的道:“这丫头糊涂了,明明十五年,怎得竟说八年养护之恩……” 承安死了,宛若去了,王氏蓦然发现,到头来,自己身边竟是空落落,只剩下一个承平了…… 宛若远嫁在线阅读 宛若远嫁 肉文屋 / 宛若远嫁 宛若远嫁 是惊是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是惊是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是惊是喜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是惊是喜 清江边上的丰城,历经战祸洗礼,到了二月里,依旧是一片春光明媚,迅速修葺一新的城墙,重新铺就的青石板路,一直通到城中的守备官衙。 守备府衙这些年竟是换了几茬主子,以前的守备早已调防,睿亲王督军练兵的时候,这里便是亲王府,柳长清来了,这里就成了元帅府,如今却是公主府,和慧公主待嫁的銮驾停留于此。 夜色中高高的围墙,后院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琴音,却响过几声便止,不成曲调。如意捧了茶进来,放在那边炕几上道: “姑娘若想抚琴,我去取香来,就用姑娘一向最喜的郁金苏合香丸子,在家的时候,制成许多,这次我一股脑全带了来,就怕那南夏无此香,倒要费事了。” 宛若扑哧一声笑了:“你还说,一个姑娘家背着那么大个包袱,这一路躲躲藏藏跟着送嫁队伍,不是后来赶巧,王爷发现了你的行踪,你可打算躲到几时?” 如意嘟嘟嘴:“谁让姑娘不带着我了,巴巴的寻了那么多借口,把我遣了回去,亏了老太太是最知道体恤下情的,直接放了我出来,还把我的身契烧了,以后姑娘可不能再赶我走了,就像姑娘以前说的,如今我可是自由身,想去哪儿去哪儿。” “自由身?你想去哪儿?”宛若好笑的反问。如意应的也顺溜:“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辈子姑娘都别想甩开我。” 宛若伸出一指点点她的额头:“真真拿你这丫头一点法子没有,认准了的事儿,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让你跟,本是我的好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如今都多大的姑娘了,难不成以后真不想嫁人了?” “不想”如意说的斩钉截铁:“我这辈子就跟着姑娘,若姑娘将来生了小姐少爷,我就就混个嬷嬷当也好” 宛若摇头叹息,想着这丫头也真不容易,这一路偷偷,跟着送嫁的队伍,吃不上,喝不上的,王爷发现她的时候,狼狈非常,小脸儿黑一道黄一道的,头发乱蓬蓬,脚下的一双绣花鞋,又是泥又是水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宛若平常用惯的小东西,香饼子,香丸子,扇套子,荷包等等,值不值银子另说,真难为她这番心思,受了这大罪,一发现她,这丫头就病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两日,才渐次好起来。 宛若也没辙,只能带着来了,现如今,她一提那郁金苏合香,倒是勾起了这番前情,如意还罢了,总是伺候自己多年的贴心丫头,可睿亲王赵琅,这番千里送嫁的情意,她又该如何回报。 再有,过了今日,明儿便是嫁期,这一去又是怎样境况,宛若发现,自己竟然胆怯了,远没有刚穿过来时候的大无畏,大约这八年光,她身上属于现代人的痕迹,已经消弭无形,剩下的,就是一个跟外表一样最平常的古代少女,虽无待嫁之心,却忐忑难安。 忽而一股熟悉的香气氤氲而来,散在四周清新淡雅,侧头一瞧,如意已燃上郁金苏合香,宛若抬手推开窗子,夜色正好,明月如镜高悬,回廊静寂,袅袅清香,忽而记起辛弃疾的一阕词,有这么两句: “记得同烧此夜香,人在回廊,月在回廊……”此情此景竟让她又想起了承安,她不是长情之人,对承安却难忘却…… 悠悠箫声隔着那边一弯粉墙传来,荡在夜空中异常清越,这一路,宛若算是领教了睿亲王的萧,萧声中可见其安然无争的心,这样一位如玉君子,偏偏生为皇族,争与不争都难两全,而自己跟他,也就如此时一般,隔墙知音的缘分罢了。 清江一顷碧波中,今日分外热闹,从丰城一直到请江边,一路红毯幔帐,江上停靠着围着红账的迎亲船,夹道两侧排列于江边,整整二十四艘,最前面一艘巨型龙凤舟金碧辉煌,凤嘴里衔的红绸,随着江风飘荡起来,把江水都染的红彤彤的,跟碧蓝的天空相映,分外喜气。 虽匆忙,南夏这迎亲的礼节倒是气派周到,倒令赵琅颇为意外,这样看来,难道那位南夏新皇真钟情于宛若,想到此,不禁摇头,怎么可能?仅凭一副小像绝无可能。 清江之南美女繁,南夏出美女,恐怕天下尽知,认真论起来,宛若的姿色真不能算什么绝色美女,她不是不美,而是美在鲜活,一张小像不过是张死物,不能诠释宛若灵气之万一,因此未见钟情只说,实属妄言,那是什么缘由呢? 南夏排遣来的迎亲使节,颇有几分眼熟,说是新封的威武将军,姓戚,一照面,不知道是不是赵琅记差了,总觉得这位将军有几分面善,这位威武将军,一看就知不善繁文缛节之事,旁边还有一位是南夏的礼部侍郎封大人,一旁主理杂事。 迎亲响过,公主銮驾迤逦而来,孔雀翎羽伞,撑在后面,宛若一身金凤大红嫁衣,沿着红毯缓步而来,到了赵琅身前,深深一福:“宛若谢王爷一路护送之情,愿王爷平安康泰。” 赵琅望着她,目光中难舍又无奈:“切记,明哲保身方是正理。”宛若微微点头:“王爷珍重……” 清江春日比京城早,如今不到三月,两岸已是繁花似锦,花貌,韶华,正当锦时,就跟岸边盛开的鲜花一样娇艳,此刻的宛若美得鲜活而张扬,如果可能,赵琅实在想把这个灵秀女子藏于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伴,方不负此生,可惜有缘却无份。 礼响了七七四十九声,宛若登上龙凤舟,立于船头,江风鼓起她的凤裙,裙摆上金色的凤凰,仿佛翩然而飞,随着碧水凌波而去,此刻的情景,刹那风华,令赵琅终生难忘。 江南江北仅一江之隔,已是两番天地,风俗,人情,服饰,比起北辰,南夏更趋于致,那种秀美蕴于骨子里,沉淀与岁月中,成就了一种清丽,与南夏的青山丽水一样,秀美绝伦。 其中却又藏着强悍的霸气,就跟南夏的强兵一样,可以一鼓作气势如虎,也可以如远处传来的山歌一样婉转柔美,一张一弛,张弛有度,才能成大气,这位南夏的新皇,真不知是个怎样的君王。 便宛若猜了一千一万遍,也永远不会猜到,这位新皇竟是承安,即便来迎亲的威武将军,就是承安的师傅七叔,宛若也没往承安身上想。 承安这位师傅一向神鬼莫测,当初一见,那种高人的气场轻易便可知,或许当初是避祸于北辰,七叔之名大约也是从他的姓氏中幻化而得,戚家,南夏的百年大族,一朝崩塌,如今复起,这位也姓戚,大约是戚家后人。 在夏都城外十里,看见赫赫皇驾的时候,宛若真有几分说不出的紧张,跟相亲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个相亲对象,是不能拒绝得,成亲宛若不怕,宛若有点怕后面的周公之礼,这事儿不容回避。 跟一个陌生的人行如此亲密之事,每每想到这些,宛若都觉浑身不舒服,怀着几分忐忑之心,力持镇静到了近前,七宝凤鸾车上,宛若一眼望去,明黄伞驾下面,头戴皇冠的少年帝王,宛若目瞪口呆。 忽略了一边不算着急提醒礼节的礼官,就这么坐在车上,直直望着不远处的承安,四周一切仿佛都成虚无,是惊,是喜,似真,似幻,竟仿佛南柯一梦……梦中的承安含笑立在前方,唇边微微翘起的弧度,都如此真切可辨…… “公主,请下凤鸾车,吾皇已亲迎而至……公主,公主……” 礼官提醒了数遍,宛若却一动不动,仿佛置若罔闻,一边的如意也有点傻了,不说化成灰也认识,可承安少爷,苏承安,姑娘隔母的庶弟,一起这些年,几乎片刻不离的弟弟,怎会是南夏的皇上…… 宛若傻愣的样子,落在承安眼里,不禁微微翘了翘嘴角,想来自己把若若吓坏了,可无论如何,今日两人重逢了,以后日日夜夜都不会分开,他的若若,让他思念的好苦…… 这刻骨的相思,今日方缓解一二,而今日以后,她再也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他的妻,他的皇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春夏秋冬,日夜更替,片刻不离。 想到此,承安已率先迈开大步走了过来,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灿灿闪过,袍服下边的五爪金龙,腾在祥云之上,划过一片璀璨光影。 承安站定在凤鸾车前,伸出手,暖暖一笑:“若若,我来接你……” 是惊是喜在线阅读 是惊是喜 肉文屋 / 是惊是喜 是惊是喜 似梦似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似梦似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似梦似幻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似梦似幻 怎样从七宝凤鸾车上下来的?如何进的?沿途过了那些地方?景致如何?南夏群臣怎样反应?这些宛若一点都不知道,她只记得承安的手,温暖干燥,明明那么轻轻牵着她,却握的紧紧的,紧到,仿佛这辈子都不会松开一样。 过五凤楼,进门,穿过层叠廊,站在富丽堂皇的殿外,宛若都觉得疑似一场大梦。“若若你看,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未央,夜未央,情未央,这是你我日后的家。”承安的声音磁低沉。 宛若抬首,上方,三个斗大的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未央”说实话,承安说的这些,她都已经忘了,毕竟两人这些年几乎日日在一处,她对承安说过的话不胜枚举,若每句都记着,岂不累死了。 承安看她一脸疑惑样儿,不禁轻笑了一声:“不记得了?”宛若微微侧头,颇迷茫的看着他,伸手刚要承安的脸,身后一个有些严肃的声音道:“不可亵渎龙颜。” 宛若吓了一下,迅速收回手,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四下扫了两眼,随行的大臣已不知去向,身后除了女嬷嬷就是太监,说话的,正是身后当头的一位嬷嬷。 跟崔嬷嬷年纪相仿,得有四十来往了,五官端庄,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目光有些利,看着不大好相与的模样儿,且,宛若觉得,她对自己仿佛有些轻视跟敌意,虽极力隐藏,这种感觉却异常鲜明。宛若不禁暗暗思量,自己刚来,这脚都站热乎,怎就招人厌了。 这位嬷嬷姓戚,原是当年伺候兰妃的丫头,后来兰妃遭害,她蛩伏中,替护国公传递消息,承安能如此迅速的夺权,这位嬷嬷也算立了功的,论功请赏,便让她在后主事,管理下面的女嬷嬷。 她出声警告原也是里的规矩,上下尊卑,在里尤其森严,可宛若并非后嫔妃,她是他的若若,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唯一的皇后。 承安很清楚宛若,虽不知是何因由,宛若实在有着一颗世故敏感凉薄冷漠的心,仿佛看透一切了一样的世故,她的心,就如那高悬空中的皓月,远观皎洁,近则清冷,故此,她能对待柳府亲事淡然不在意,对赵睎冷漠无情。 自己若不是占了他弟弟这层关系,两小无猜的情份,想让她在意,恐也难如登天,就算两人亲近,可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承安至今仍不能断定,他不要姐弟之情,他要夫妻情爱,从明白自己心开始,他就没把她当过姐姐。 承安知道宛若的想法,她要的是什么?为什么赵睎那么霸道,都没能打动她分毫,她要的不是最爱,她要的是唯一,唯一的情人,唯一的丈夫,若若的想法于世不容,那时候她还跟他说: “男人三妻四妾怎么就成,以此为例,女人也该三夫四侍才公平,再说,若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两人之间的情意至真至纯,怎会容得下别人,别人都容不下了,更何况三妻四妾……” 当时承安觉得,宛若这些念头简直偏激到惊世骇俗,后来细细一想,又觉有些道理,就像他跟宛若,既钟情,何需外人掺和其中,别说外人,就是这些规,都令承安厌烦。 承安的目光一,落在戚嬷嬷身上,戚嬷嬷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这位新皇她接触的日子不多,却也清楚,是位龙心难测的主子,不比先帝,大约是从小流离之苦吃了不少,子有些晴不定,手段却又冷酷狠戾,不能称为暴君,却也不是个宽泛之主。 因此,被他带着警告的一瞥,戚嬷嬷从心里头发寒,微微低头,暗暗思量,却依旧参不透这里头的缘故,对于南夏这位新皇之前的事,在南夏讳若莫深,是个禁忌,不许私下议论猜测,只说之前护国公拼力救主,大火中救得兰妃远遁庆州,生下皇子熙,也就是如今的新皇,其中曲折凶险,自然不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的,只是皇室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这位新皇说来也古怪,登基大典,群臣三催四请的就是不办,非的等这位什么北辰的和慧公主进,登基封后一起举行,这位北辰的公主,说起来,也并不是真正的皇族公主,出身在北辰都算不得多尊贵。 戚嬷嬷居功自傲,自然不会把宛若放在眼里,虽说见皇上的态度,大不寻常,依旧没把宛若当成母仪天下的皇后,心里存着轻视,言语行动难免带出些许,宛若倒是无所谓,一向明白里就是如此,踩低攀高势利非常。 她不过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跟祭品没什么两样儿,如果不是承安,或许此时她早已倍遭冷落,不过,若不是承安,或许她如今还在刑部大牢,亦或是,入睿亲王府为妾。 南夏使节口口声声非要她和亲,甚至不惜威胁利诱,这一切的一切,如今终于水落石出,竟是承安,她的弟弟。 只是,此时此刻,宛若忽然觉得,眼前的承安有几分陌生,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明明就跟之前毫无二致,可那眼底涌动的情愫,却又如此陌生,令她莫名有些恐慌。他不是真要跟自己当夫妻吧! 承安略回身,瞧了周敬一眼,就像过去一样,伸手牵住宛若的手,带着她迈进门去了。 周敬是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年纪不大,人却世故机灵,心有七窍,当初被皇上一眼看中,直接就升任太监总管,周敬自己都觉得云里雾里一样,干事分外妥帖,尤其体察圣意方面,没有比他更明白的了,短短时日,便成了皇上身边得用的心腹。 周敬也不是寻常人,他日夜服侍在身边,皇上的心思,没有比他更知道的,之前那些事儿,他也耳闻不少,自从入主苑,先帝的妃嫔佳丽遣送的遣送,出家的出家,女都新换了一茬,个顶个的年轻貌美,跟御花园的花儿一样,瞅着就教人想掐一朵,更别提那些家中有待嫁之女的大臣了。 见天上折子,希望皇上大开后之门,广选佳丽秀女充溢后,繁衍皇家子嗣……还有前护国公,如今的定南王戚忠,送进来的绝色美女,足以倾国倾城,可也没见皇上扫一眼,虽未全数退回,却只都搁在冷月中,如其名,那可是最偏僻的冷。 一开头,周敬还真有几分怀疑,这位新皇有别的嗜好,就如前面那位荒唐的国舅一样,专好男风,院子里养的,炕上躺着的,没一位母的,都是那容貌鲜丽的少年郎,揣摩着圣意,周敬偷选了几个面貌清秀,身段轻软的小太监,近前伺候,观察了一阵,皇上并非此意。 偶然发现皇上怀里揣着的一幅小像,是一位容貌虽端正,姿色却寻常的女子,画的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无二,皇上时不时拿出来望着,看着,惦记着,那模样竟活脱脱一个情深种的痴情人。 一日里总要拿出看几遍才罢,便是夜里,也藏于怀中片刻不离,故此,周敬一见那位高高坐在七宝凤鸾车上的北辰公主,就什么都明白了,皇上费了如此周折,不远千里去北辰和亲,就是为了这位,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儿。 这位公主什么品先不说,可以望见的是,宠惯后的结局,且,见了皇上跟这位公主的相处的情景,周敬心里更为纳罕,那行动言行,竟分外在意,处处陪着小心的,眼里眉梢的雀跃跟欢喜,倒有些像十五六情窦初开的少年了,而不是杀伐果断的皇上。 这第一日,周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位北辰的公主,南夏的皇后,就是这个里最大的主子,或许比皇上还大。 皇上牵着人进去了,戚嬷嬷刚要带着人跟进,就被周敬一伸手拦住,低声道:“咱们还是在外头候着吧!这个时候估皇上不想有外人在” 戚嬷嬷哼了一声:“规……” 她没说下去,周敬就直接截断:“什么规?嬷嬷怎的傻了,皇上是天子就是规,规矩是死的,咱们人可是活的,听我一句,嬷嬷还是少管这位公主近旁的事儿,省的惹祸上身,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 扭身挂上一个笑脸,对立在那边的如意客气道:“这位姐姐想来是公主身边可心使唤的人,奴才周敬,以后还得蒙姐姐照顾了。” 如意略打量他两眼,暗暗点头,挺识相机灵的小太监,怪不得年纪不大,就当上了总管太监,不过,也不敢托大,规矩一福道: “奴婢如意见过总管大人,我家主子初来乍到,有不明白不知道的规矩,还望总管大人多多提点一二。” 似梦似幻在线阅读 似梦似幻 肉文屋 / 似梦似幻 似梦似幻 初入未央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入未央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入未央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初入未央 承安牵着宛若的手直接踏入未央,致气派自不用说,处处却都和着宛若的喜好,这却见了心思,且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就收拾成如此光景,实在不易。 承安仿佛一个小孩子,急于把自己最得意稀罕的东西呈现在大人面前以获褒奖一样,拉着宛若的手,过了中堂前殿,直接进了后面寝殿的院子,一进来,宛若就怔在哪里,这院子竟活脱脱苏府自己的小跨院,格局一模一样,不过大了十倍不止罢了。 梨花似雪,卓荦清绝,乌枝虬干上开满梨花,一阵风过,簌簌而落,竟仿佛旧年情境一般无二。 宛若前行几步立于树下,红白相间霎是明艳,转头蓦然一笑,低低道:“承安真的是你是不?你没死,我总觉的,这是我的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你依旧没回来” 承安走近,站在她身前,低头望着她,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看,我是承安,只要我的若若在,我怎舍得死。” 触手温热,宛若的手缓缓向上,划过他挺秀的眉峰,碰了碰他头上的皇冠,突然放下手臂,转身,走到那边的石凳上坐下:“既是承安,怎的成了南夏的皇上?” 宛若仿佛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定定望着他,目光清澈,却带着丝丝缕缕难解的疑惑,甚至有那么几分淡淡的防备,这防备,令承安有些受伤,那个世故敏感的宛若又回来了,如果他不解释清楚,宛若恐不会放下对他起的戒心。 承安暗暗叹息一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从兰妃遭害,到避祸冀州,临产换子,再到金蝉脱壳……不厌其烦一一说与宛若…… 周敬躬身进来的时候,就见两人坐于梨花之下,拉着手偶偶细语的情景,这样的皇上与常日判若两人,那脉脉温情,依赖,竟仿佛由来已久。 他一靠近,皇上就侧过头来,手里却依然拉着公主的手,没一点儿放下的意思,只淡淡询了句:“何事?” 周敬忙道:“回万岁爷的话儿,到该传午膳的时辰了”承安忽而笑道:“是我高兴的忘了时辰,想来若若这一路风尘,早就又乏又饿了,以后的日子长了,有多少话不能说,非巴巴赶在今日,一时一会儿也说不完的,咱们用膳去,你也尝尝这南边的膳食可合你的脾胃,若不喜,我再让人去北辰寻好厨子来” 说着,站起来拉着宛若向里边走,一边吩咐周敬:“就摆在这里,从今往后,膳食都摆在此处” 吩咐完,携着宛若的手走了进去,一进去,宛若不禁笑着摇摇头,承安道:“不和心思吗?”宛若指了指四周:“你这样岂不是因噎废食,把苏府我屋里的摆设,一股脑全搬来作甚?这些摆设不过是死物件儿,有什么打紧,我又岂是如此矫情之人。” 承安也笑了:“若若说的是,只这几月里,分外惦念,得了闲便会想起以前咱们一起的日子,因让人比着布置了来,却忘了,你在苏府住的日子原也不多,你若哪儿不顺心,告诉我,重新布置了,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宛若望着他良久道:“看来我过去的戏言如今竟成真了,我真要指望着你这个弟弟养活了,虽你不是真正的承安,在我心里,却是我永远的弟弟。” 宛若一句话出口,承安的脸色忽而沉了沉:“若若,我不是你弟弟,两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皇后?”宛若轻笑一声:“后佳丽三千,环肥燕瘦,承安,你不会真想娶我吧!” 承安毫不犹豫点头:“你不喜欢吗?亦或是你真喜欢赵琅?”承安这话从嘴里吐出来,脸色有些鸷,宛若愕然,沉吟半响道:“睿亲王屡次救我与危难之中,我与他有缘无份。” 承安眼中暗光一闪,脸色缓了缓:“既不是,嫁我有什么不好?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若是可以,你情愿嫁我” 宛若抬头望着他:“承安,我饿了……” 承安叹口气,顾左右而言他,宛如向来喜欢如此,只是这回他不准备顺着她了。宛若表面上平静,心里真跟烧开的水一样都翻滚起来了,不想面对的时候,宛若选择回避,可很快宛若就发现,承安不容她回避,不,该说是慕容熙,除了她弟弟,他还是南夏的皇上,生杀予夺的君王。 且,他本就没想过要放开她,不仅没想过放开,而且当晚,他便留宿未央……廊间红灯在夜风中摇曳出一弯浅淡光影,从琉璃窗上映进屋内,仿似有些洋洋的喜气,对面紫檀雕花琴案前,青玉兽首香炉内袅袅沉水香。承安坐于琴凳上,手指拂过琴弦,琴音渺渺而出,却是一曲长相思。 架几上的自鸣钟当响了声,宛若有些困乏上来,这一路赶路过来,竟没片刻歇息,即便在丰城,面对渺茫难测的前景,宛若怎会睡的踏实,如今到了这里,事事皆跟在北辰一般无二,加上习惯对承安的依赖和信任,心下一松,早已困乏难当。 只是都这般时辰了,怎的承安还没走的意思,皇上不是都忙吗?尤其南夏新政刚立不久,百废俱兴之时,他应无太多闲暇才是。 她不过略说了一句,琴也带来了,他便欢喜上来,让如意寻出,坐在那里弹起来,琴声虽好,可入在宛若耳里,竟如催眠曲一样,令她头脑昏昏,恨不得立时就闭上眼睡过去。 正当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承安忽然开口吟唱起来,他的声音低沉磁,配上长相思的曲子,到有一种说不住的婉转缠绵: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他这一曲悱恻的长相思,就跟清醒剂一样,宛若一激灵,就醒了盹,醒过来,望着对面的承安,他目光灼灼,眼底万千情意,再也不遮不藏,那么直接: “若若我曾发过誓,若我们能重逢,便要日夜都在一处,永远不分开,故此,今夜我便宿在这里。” 宛若的脸撑不住红了,她很清楚,承安说的宿在这里,并非像小时那样单纯的睡觉,那手足相抵的缠绵,宛若想到这些,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承安才多大,才十五,比她这副古代萝莉的身子还小,而自己内里已经是个多老的女人了,且,他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如今这样,总觉得别扭不妥。 总之宛若心里乱七八糟的,除了这些,还有羞涩,都老女人了,依然控制不住心里那股子羞涩,在承安面前,宛若头一次感觉无措,对弟弟可以,对一个要□相对的男人,宛若觉得不适应。 可不适应也阻挡不了承安的决心,该说,承安最明白宛若,有时候对待宛若就得强硬些,不强硬的扭转过来,他在她眼里永远是弟弟,这扭转过来,最直接有用的法子就是肌肤之亲。 承安轻轻拍了拍手,进来几位嬷嬷,蹲身行礼,承安略一挥手:“服侍公主沐浴更衣……” 宛若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宽大的浴桶里,水汽氤氲升腾,带着清冽的花香,宛若坐在里面,小脸儿被热气熏蒸的有些粉红湿润,双臂紧紧抱着,依旧感觉浑身有些不自主的颤栗,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 “公主的头发真好……” 身后的嬷嬷散开她头上青丝,一寸一寸的轻轻搓揉,何止头发,嬷嬷是掌内敬事嫔妃承宠之事的老人,自新皇入主禁,倒闲了这些日子。 这位新皇要说正是少年贪欢的年纪,怎就对鱼水之事这般淡,淡到从未幸过任何女子,这位北辰公主真正是开了先河的第一位,姿色要说真算平常,可这一身腻白细致的肌肤,却真真不多见,透亮润泽,晶莹如玉,刚才衣服卸落的刹那,嬷嬷觉得仿似屋里都亮堂了些。年纪虽才十五,身子长成了,蜂腰长腿,匀称有致…… 宛若自然不会在意嬷嬷的想法,随着热气升腾,她越发紧张……沐浴后,两位女捧上寝衣,款式先不说,就一层轻薄透亮的红纱,这要穿在身上若隐若现,真是明显的暗示。 宛若觉得忍到了极限,脾气上来,推开女手里的寝衣:“去拿我的寝衣过来。” 嬷嬷忙道:“公主,这是里的规矩……”“什么规矩?若是穿这样,我今儿晚上,就在这里不出去了。” 嬷嬷哪想到这位看上去端庄娴静的公主突然变了个样儿,刁蛮起来竟如此难缠,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屏风那边承安轻笑一声道:“依着她便是。” 初入未央在线阅读 初入未央 肉文屋 / 初入未央 初入未央 夙愿得偿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夙愿得偿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夙愿得偿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夙愿得偿 宛若从屏风那边转过来的刹那,承安真正惊艳了一下,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那些年,在一处起卧,也是平常事,后来进了京城,两人渐渐长大,加上宛若大都住在老太太那边,虽承安常来常往,似这样闺中私密的情态,却是今夜首见。 尤其,这样的宛若,身上穿着一件雪缎寝衣,寝衣颇为宽松,无任何缀饰之物,只在下摆出绣了一枝蜿蜒桃花,并非艳粉而是碧色,虬枝碧色跟她头上着的一支碧玉簪相映,玉簪挽住一半青丝,簪头也是一朵桃花的形状。 其余顺滑披在身后,额前刘海下一双灿灿双眸,在灯光下有几分朦胧,有些迷茫,更有几分羞涩,盈盈然波光闪闪,仿佛一泓最澄澈的湖水,令人一望,就恨不得陷落进去。 承安惊艳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嘟着的红唇上,不禁又低声笑了一下,若若向来有些小子,端庄大度不过是外人面前的做的样子罢了,在他面前,她刁蛮任,甚至有些不讲理,亏了她总以姐姐自居,且这些年始终想让他心甘情愿叫一声姐姐,却不想想,她哪点像他姐姐了。 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他让着她,宠着她,替她做功课,糊弄师傅,帮她练琴过关,如今细想起来,这点点滴滴都恍如昨日一般。如今她们长大了,他有能力护佑她,这一生他们便再不分离了。 承安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微微屈身,拦腰抱起她,宛若一惊,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承安比她高多了,这一两年间,就跟一茬新竹一样,嗖一下就拔的老高,昔年雌雄难辨的秀美,也成了今日棱角分明的刚毅。 他长大了,从来没有一刻,宛若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承安,她的弟弟是个名副其实的男人了……层层幔帐落在两人身后,当宛若看到明黄帐顶的时候,已经被承安放在床榻之上,帐前烛火跳跃两下,映在他眸子里,流转出璀璨的光。 他缓缓俯身,宛若忽然闭上眼睛,她颇为紧张,眼睫在眼脸下投下一弯长长的影,随着睫毛轻颤,微微抖动一下,仿佛花间振翅的蝴蝶,遮住了平日那双灵动调皮的眸子,有一种难得的柔媚和羞涩。 他的唇忍不住落在上面,眼睛,额头,脸颊,琼鼻……轻轻的,仿佛蜻蜓点水,最后停在宛若微嘟的唇上,她的唇丰满柔软,贴在上面气息相闻…… 承安这时候才有一种,她终于是我的感觉,温热湿润,有着点点清雅的香气与最可口的味道,这是他的宛若,辗转,啃噬…… 宛若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渐渐发现,承安仿佛不会亲吻,就只贴着她的唇,来回左右上下的蹭着,亦或是亲一下离开,又亲一下…… 宛若睁开眼才发现,承安近在咫尺的脸,也是涨红的,表情有些焦急,有些雀跃,有些难耐,这是一张动情的脸儿,也是生涩的,宛若忽然觉得,自己挺有狗屎运的,别管是弟弟还是丈夫,这男人跟她,真真切切是第一次…… 承安的局促,令他看起来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了,跟刚才的皇上判若两人,这是她的承安,她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宛若想,他们俩该算青梅竹马了,是不是也算姐弟恋,她比他大,从心里到年龄,不矫情的说,如果在现代,这样的极品正太,本轮不上她,现在她还矫情什么…… 承安的突然发难,把隐藏在宛若身体里的前世挖掘出大半,以现代人的思想来面对,这真的不算什么?认真说,她还占了大便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目前形势,仿佛嫁给承安也是最好的选择。 现实,世故,宛若的心里早已不是一个青涩少女,因此短暂的慌张过后,迅速想通了,通透之后,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她伸手圈住承安的脖子,小心的伸出舌舔了他一下,现代的时候,宛若也交往过男友,即便最后一关,处于某种古板的思想作祟守住了,别的却也没少尝试,因此比起承安,她有经验的多。 即便有经验,可这么多年疏于练习,也忘了个七七八八,加上对象不同,在承安面前,她总习惯被动,这主动了一下下,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好在承安聪明,她的小舌轻轻探出一下,他就迅速明白了其中诀窍,伸出舌撬开她的贝齿,纠缠,勾连,舔/舐,嬉戏……承安几乎是举一反三,从宛若唇上离开的时候,宛若已喘息细细…… 承安的眼睛落在宛若身上的时候,眸色渐深,宛若顺着他的目光略低头才发现,两人纠缠间,自己寝衣前面的掩襟已敞开来,露出里面绣牡丹的衣。 宛若穿不惯这边的内衣,就自己改造,按照现代的式样画了,让如意掂量着做来,好在她有一个心思灵手巧的丫头,做来穿在身上,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上面的绣的大朵牡丹,配上她莹白的肌肤,在灯光下营造出一种极致魅惑令承安心底那股火直接烧灼而上,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 承安毕竟才十五岁,正是对这方面最好奇的年纪,即便早熟,即便国仇家恨加注在他身上,可他毕竟是个少年,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尤其宛若又是他心心念念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儿,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把持的住…… 伸手握住宛如腰间丝绦,轻轻一扯,宛若身上的寝衣便散落开来,承安虽生涩,却并非不懂人事,在北辰太学伴读赵睎的时候,那极品的春也没少看,那些皇子们个个荒唐,这些玩意变着法的弄来,他也看了不少。 纸上谈兵跟上阵杀敌虽不一样,但毕竟也大略明白,到了这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来了,一一比着,使唤在宛若身上…… 衣,亵裤,早已不知去向,宛若的脑子里也再无理智可言,晕晕乎乎,仿佛置身云里雾间,承安的唇,他的手,所过之处,仿佛烧出一把火,烫的她五脏六腑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别的…… 嗯……疼……这种忽然的疼,把她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仿佛把她整个人从中间一劈两半一样,撕裂,钝痛…… 这个承安却知道,女子初次破身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一关,虽心疼,却没停下片刻,长驱直入,唇亲住了宛若的唇,堵住她呼痛的声音…… 承安太了解自己,他可以对天下任何人狠,唯独对他的若若,他恨不得她一点儿委屈难过都没有才好,她若呼痛,他真会舍不得,可宛若他必须要的,且就在今夜,他再也等不得了,他已经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两人重逢,她是他的,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他都是自己的若若* 若若……若若……呢喃伴着喘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夜风轻轻从窗外拂进来,略拂动轻柔的床帐,明黄幔帐被拂开些许,从里面氤氲而出隐约的呻/吟呢/喃,情话儿,山盟海誓,别后相思……汇聚在一起,仿佛一曲细乐,时而轻柔,时而激烈。 又像一弯山溪,潺潺而过,从悬崖处一泻而下……宛若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记得眼前的男人是承安,有承安在,她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怕,他是她弟弟,也是她的依靠…… 痛楚过后,渐渐升起的是难耐,难耐过去,便是快乐,那种极致的快乐,仿佛直直飞入云端又顷刻落入低谷一般,欲生欲死,欲仙欲佛,难说那种滋味儿……宛若就觉得自己几经生死。 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窗外已是月朗星稀。情已缓,夜未央,感觉回来之后,宛若觉得浑身酸痛难当,身体里尚残留着刚才的激情,微微不自觉的颤栗,仿佛风中轻动的花枝…… 他抱着她,四肢交缠,交颈贴股,说不出的亲近:“若若,今夜是我十五年来,最畅快的一刻,你是我的了……” 承安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在静夜里,却也有种难得的感。宛若微微抬头,他的脸上有些许疲惫,疲惫之外却是欢喜雀跃,一种夙愿得偿的雀跃,以后如何?宛若忽然觉得,不重要了,这一刻如此真实。 如果她诚实的审视自己,就会知道,她或许早就喜欢承安了,以前是弟弟,今夜他成了她的男人,以后是她的丈夫…… 承安长长松了一口气,忽而又轻笑了起来,揽紧宛若,亲了她一下:“若若你无法得知,我心里多欢喜……”忽而低头定定望着她:“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放心,我会做到,我能做到,不会有三六院,有的只是你我,朝夕相伴,生死相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夙愿得偿在线阅读 夙愿得偿 肉文屋 / 夙愿得偿 夙愿得偿 青若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青若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青若进宫 宛若一梦 作者:欣欣向荣 青若进宫 南夏未央夜未央,情未央,远在北辰的霜云殿,却是一片糟乱,宛若远嫁之后,赵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或者说,他又回到了幼年时哪个乖戾的子,只是现在的乖戾,已远不像过去,再出格也不过是个顽童,现在的赵睎,更荒唐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原先那些有心思的女一近身,说不准就被赵睎一窝心脚踹残了,现在拽过来就直接扒裤子,干完了,也不再理会,丢在哪儿让王妃柳彦玲收拾残局。 下面谄媚的臣子送来的美女歌伎一股脑全塞进霜云殿来,以前霜云殿空空的殿宇,没几日就塞的都是女人,环肥燕瘦,或妖艳,或清丽,应有尽有,每日里吹拉弹唱,词艳曲的。 赵玑一开头倒没觉得怎样,女人本就是乐子,十一开窍了倒好,以前那样,他才该愁这皇家的子嗣该如何繁衍,可慢慢的,就发现不怎么对劲了。 女人不少,可能进霜云殿里的女子,你仔细端详,或多或少都点像苏宛若,或眉,或眼,或嘴,或脸庞,或身段……这还是心里想着苏宛若呢,这还罢了,横竖少年心,或许日子再久些就淡了。 可柳彦玲他亲自下旨给小十一选的王妃,如今赵玑却真有点看不入眼,中的女人最要紧就是手段,这位柳府的小姐,那时赵玑瞧着挺机灵,也有点城府心计,可进了,就会一门心思拈酸吃醋。 不过就多了几个女人罢了,成日的闹什么,便是闹了,关上门儿小两口闹去,非得闹到他跟前来,闹到他跟前来还不足,还闹到她娘家柳府里去,臣子内眷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真正是个没什么计量的女子,压不住事儿,也没本事,没手段,这样的女子将来如何能为一国之后,说不得还要再给十一掂量个王妃。 这日晚间,赵玑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一边想着十一这糟心事儿,一边愁着国事儿,如今趁这两年,不仅要休养生息,还要练兵,苏宛若虽和亲,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即便是真正的公主,南夏若撕毁盟约,重起战祸,谁也挡不住,若是打起来,可再没第二个苏宛若了,到那时,说不准就是灭国之祸。 经此一战,赵玑也算真正认清了两国悬殊的实力,北辰之于南夏,真如卵石相磕,强兵迫在眉睫干系到北辰的生死存亡,这样不稳固的江山交在十一手里,他如何放心的下。 因此这些日子真是日愁夜愁,偏十一这后院儿妻妾上的事儿还让他心,赵玑这里正愁着,就见苏德安匆匆一脚迈进来:“皇上,辰王妃来了……” 苏德安一句话没撂地儿,柳彦玲已经跟着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皇,赵睎……”她这句赵睎一出口,赵玑冷冷哼了一声,柳彦玲急忙住口。 柳彦玲也不傻,也知道皇上如今厌烦她呢,可这里除了皇上,她不知道还有谁能辖制住赵睎,太后就别提了,自打皇贵妃一死,就深居简出,每日佛堂念经,不理俗事,其他嫔妃,位份都不高,躲还躲不及,哪里还敢管赵睎的闲事儿。 再说,这事儿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里就女人多,这点事儿都看不开,以后就别活了,谁有心思管这些没用的。 柳彦玲是真看不开的,宛若远远嫁了,赵睎便是心里惦记着,也看不见不着了,这辈子想见面都难,可盼着赵睎回心转意却更难。 柳彦玲有时就想,究竟宛若哪里好,怎么赵睎就这么心里念着,眼里盼着的放不下,姿色寻常,子懒散,说大度,可大度的女子,就能让男人这般着魔了一样惦记着吗,人走了,依旧比着她的样儿一个一个找,找到了像一丝丝的,就弄进来。 柳彦玲心里那份难看,本无法跟皇上言明,如今这都多长日子了,她依旧是个姑娘的囫囵身子,这份屈辱她咽下了,是盼着赵睎能有回头的一日,可那时赵睎虽说不近她,却也没有别的女人,她还算能忍着,如今,他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找,她闹了打了都没用,她是王妃,赵睎是王爷,打到天边她也没理。 赵睎想要一千一万个女人都应该,她就是占着个王妃的虚名头,剩下的一无所有,柳彦玲觉得,这没准就是赵睎对她的报复,他是恨她的,从成亲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恨她占了王妃的名儿,让他心里那搁了多年的想头落了空。 他就不想想,即便他给宛若王妃甚至将来皇后的位子,宛若依旧不会嫁他,宛若本就不喜欢他,他这样执拗的一厢情愿,却到何时是个头? 他有别的女人,她打打闹闹的,这口气终究忍了,可今儿他巴巴的弄了个男人进来,像什么话:“父皇,他今儿越发荒唐,把个男人弄到了霜云殿来了,这秽乱后可不是小事。” 柳彦玲这话一出口,赵玑就不禁皱了皱眉头,后多几个女人倒没什么,可男的却不妥当,即便是娈童,在外养着图个乐子,弄进里却实在荒唐了。赵玑站起来:“朕去瞧瞧”说着,已迈出了御书房,柳彦玲忙跟在后头。 宛若远嫁和亲后,藏月跟沐雪斋就空了下来,被赵睎一股脑圈进了霜云殿,如今夜色中乌泱泱一片殿宇,竟比皇上平日起卧的养心殿还大出许多去,只不过,无论哪个女人进来,都安置在原先的霜云殿跟藏月,中间的沐雪斋,却连个女人影子都看不着。 平日里就只有赵睎出出进进,特准女太监定时进来打扫,未经他的许可擅入着,真能被赵睎直接杖毙,故此,自打宛若远嫁,这里竟是终日重门深锁的,连柳彦玲都好久没来了。 赵玑自然知道这些,也因此,跟着小春子站在沐雪斋门前,那眉头皱的更深了,随口便问了一句:“怎会在这里?” 小春子暗暗瞥了眼那边的王妃,心里一阵叹息,这人的命天注定,真错不了,苏姑娘到底儿没跟了十一爷,人家远嫁南夏,母仪天下去了,这份尊荣,竟是想都想不到,虽说祸福难料,可那皇后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上的,就是当上了,你也的有福气当长远了才行。 不是他胆大包天,就他们如今这位王妃,将来即便当了皇后,后里估也是一团乱,不能辅助皇上,也不能安抚后,专好吃醋,别的手段没有,收拾起情敌来,那手段,他一边看着,都觉得有点瘆的慌。 前些日子那个舞伎,活生生被王妃寻由头打了三十板子,专照下半身打,命最后是保住了,可那两条腿却废了,这辈子别说跳舞,就是走道都不成了,以前竟没看出来,是个如此心狠的,可见人心不可测。 十一爷这么折腾,说穿了,儿还是在苏姑娘那边,俗话说的好啊,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这系铃的人,山高水远回不了了,这铃铛已系了上去,谁还解的开,爷这心里的苦,小春子瞅在眼里,也无计可施。 今儿里面那个男的,原是南夏那边小馆里的相公,要说这娈童,北辰这边也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好这口的也不少,横竖就是个乐子,谁也每当真事儿,南夏那边是因为以前那位国舅也好这个,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因此那边的青楼妓馆里有一半都是养着相公的小馆。 南夏新皇一登记,便下旨驱逐,因此好些过了清江,来了北辰,下面那些大臣想来是图个新鲜送上来,十一爷虽有些荒唐,真不好这个,可今儿这位叫青若一进来,别说十一爷,就是小春子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无论身段,轮廓,眉眼儿,甚至那一举一动,都像透了苏姑娘,若非说不一样的地儿,那就是眉眼间那股子灵气儿,青若差多了,即便如此,若跟苏姑娘站在一起,莫一看,也难分出个真假来。 献上青若的是个外官,显见是拖了不少门路,才递送到十一爷面前,不过却真是个会钻营的,也是心思灵的,也莫怪这些大臣,这些日子凡是送上来的美女,十一爷瞧中了的,莫不是跟苏姑娘有几分相像的,那些大臣耳聪目明,怎会瞧不出。 比着十一爷的心思喜好,满天下去搜罗还不容易,十一爷得了这青若,那还会顾及男女,真跟得了个宝贝一样,大约太像苏姑娘,却也没跟以前一样,急着就办了事,而是巴巴弄到了沐雪斋来。 这男人,养在后却不合时宜,可现如今让十一爷撂开手,恐怕也难,皇上这一来,还不知要怎生发落,说不准连他这个近身的奴才,都跟着要挨上一顿板子。 这会儿皇上一问,小春子不由自主就哆嗦了一下:“回,回万岁爷的话儿,十一爷说,以后青若就安置在沐雪斋的厢房里了……” 青若进宫在线阅读 青若进宫 肉文屋 / 青若进宫 青若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