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蚕丝袍》 正文 第 1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1 章 整理 【展昭同人】《蚕丝袍》qgefe 节选“鼠猫的j”的评 《蚕丝袍》一文是展昭同人中最常见的破案类型。 作者笔力简练清晰,着墨浓淡有致。如果这两万余字并非一气呵成,那就不得不佩服作者对结构的有力把握。 该文的重点在于案件的侦破,而不是昭白的情事。破的是小案,即不事关社稷安危,也不诡异迷离。案件最初是由钱老汉报案他在将军府做丫头的12岁女儿小月走失开始的。孩子走丢本是常事,但当展昭听到将军府送予宽慰钱老汉的钱银高达二百两时,立时省悟了不对。 这案子从展昭这边便展开了调查。 与此同时,在文章开篇出现的破损的蚕丝袍也引起了白玉堂的兴致,要查个明白。双线行来,不急不缓,昭白二人各有线索后交汇到了一处。于是原本由不同事由展开的两番探查,揉成了一线,并为一案。顺着线索抽丝剥茧下来,昭白二人不虐心不虐身地把案子顺利给破了。 案子述来毫不复杂,但作者抖包袱的本事却有一手。 先是钱老头的报案,联系将军府送去带有抚恤意味的高额钱银,还有染有血腥味的破损蚕丝袍。首先跃入某脑中的便是:小月那孩子,途中处处显露出展昭对生命的公允,和细心谨慎;以及白玉堂的兴致所致。 一 此时正值元佑五年的盛夏,汴梁城内处处浓荫匝地、蝉声阵阵。 虽说早起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可未到卯时便雨收云散了,再被正午那灼热的阳光一晒,氤氲的水气蒸腾而上,弥漫在空气里,行动间便让人觉得浑身不受用。 “实在不是适合出门的天气啊。”展昭一边望着窗外骄人的艳阳,一边这么想着。可是到了午后,他还是不得不动身了。 无它,只是他在整理衣柜时发现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夏衣已经洗得泛白,大有熬不过这个夏天之势。 畴躇之际,想起公孙先生曾经说起过,北大街的福瑞绸缎庄料子不错,价格也公道。再一想,十日后便是太祖冥寿之期,圣上定要到太庙进香,届时忙碌起来连自己也不知几时还得空闲。这么一盘算,便觉得还是趁休假之时去一次的好,索性多订几件衣服,也省得日后再跑这一处腿了。 只是这福瑞绸缎庄的名号好生熟悉,似乎在公孙先生之前就听人提过好几次,究竟是谁说的呢?展昭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了,好在他也并没有纳闷多久,在和福瑞绸缎庄的佟掌柜打过照面后,对方的一句问候让他有如醍醐灌顶。 “哟!展大人,真是稀客啊!您是来瞧五爷的吗?” 五爷?展昭一怔之下,才隐隐约约的记起白玉堂前些时的确曾和他提过卢方让他接管京城生意一事。现在回想起来,白玉堂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犹在眼前,自己也只能以“卢岛主是为白兄好”等诸如此类的话劝慰了几句,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满嘴里尽在嘀咕着“酒楼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绸缎铺也要来麻烦我”之类的话。大约就是在那时,不经意间听说了福瑞的名号。 这么想着,当下便淡淡一笑:“不是,在下此来是想买几件衣服的。怎么?听掌柜的言下之意,白兄今日在店里吗?” “可不是吗?”佟掌柜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有些神密兮兮的道:“这些天,五爷一直在店里查帐,昨儿更是闹了一宵没合眼,到戌时方才歇下。展大人,不瞒您说,我可从没见五爷这么用心过。” 用心吗?如今照佟掌柜的话来看,自己当日的劝解想必白玉堂是听进去了。只是那个人,从来都是那么豪爽任侠、独来独往的性子,一旦管起这些类似柴米油盐的事来,倒真是有些为难他了。 想到此处,展昭便笑道:“白兄初入此行,还须佟掌柜从旁多多协助了。” “不敢,不敢,小的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佟掌柜边挪动着明显有些发福的身躯,边赔笑道:“展大人,这边是本店新到的货,皆是上等的丝绸锦缎,您过来瞧瞧。” 只消棉布的就好…看着掌柜热心的把一匹匹各色的丝绸搬来搬去,展昭不禁苦笑了一声,这些东西,自己横竖是穿不惯的。 待到量完了尺寸,挑好了衣料,眼见着天色已不早,展昭记挂着开封府内的事,拱手道了一声叨扰,抬步便要走。不料刚一转身,就有一人急急的冲了进来,险些撞了个满怀。 “赵掌柜呀,什么事这么急?”在展昭伸手扶住来人后,佟掌柜已看清楚了对方的眉眼。原来是赵记典当行的老板,只是平日里一向老成持重的人,怎么今日却象失了魂似的横冲直撞起来。 “佟翁,我今早发了一个利市,得了一件好货色,特来与你瞧瞧。”赵掌柜急迫间也没细看托住了他的人是谁,匆匆道了一声谢后,便满脸喜色的与佟掌柜寒喧起来。 “咳,你真是的,还不快向展…”佟掌柜心想这样做未免太过失礼,见展昭已转身下了台阶,正欲去追,却在那一瞬间被赵掌柜手中的物事引得直了眼。 这是一件绛色的圆领长袍,滚缎镶边、花纹繁复,这些倒都还罢了。只是这料子,若大的一件袍子却是轻若无物;在这炎炎夏日里,摸上去的手感竟是冰凉滑腻。 以他在这行浸泡了三十年的眼光自是早已看出,这件长袍通体俱是以天山的雪蚕丝制成,再加上作工精细,剪裁得体,怕不是件千金难买的珍品。当下便道:“果然是好货色,不知赵掌柜从何处得来?” “说来真是奇怪,今天一早我刚开了门,就有一个叫花子携此物来当当,说是无意中拾得的。”谈及此事,赵掌柜喜上眉梢之际也带了些惊诧之色:“我乍一见,便知不是凡品,见他不识货,便用一吊钱将他打发了。佟翁可知此袍的来历?” “一吊钱?”佟掌柜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是件纯雪蚕丝制成的袍子,稀罕之极。便是有一万个一吊钱,怕也没处买去。赵掌柜真是捡的好大便宜,真是…,咦!这里怎么缺了一块?”说话间,他拎起了袍身,发现在袍角处有一个巴掌大的破洞,显是被人撕破的。 “我从那叫花子手中买来时就是如此了。”赵掌柜苦笑着摊了摊手:“找了许多的裁缝并织补工匠,他们都认不得这是什么料子,不敢揽这个活计。佟翁可认得什么能工巧匠吗?” “纵有能工巧匠,无有雪蚕丝,也很难恢复如初了,终究是有暇疵啊。”佟掌柜有些心痛地叹了一口气:“看这袍子的针脚,倒是很像柳裁缝的手艺,他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梧桐巷内,赵掌柜的不妨去找他试试看。” 眼见事情有了指望,赵掌柜不禁喜不自胜,正要再说几句感谢的话,突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一个白衣人施施然地走下楼来,问道:“老佟,什么事这么热闹?” 这一下,赵掌柜不禁呆了呆,连自己要说些什么俱都忘了。只见来人眉目如画,又兼着气质华贵,便是如同明珠美玉一般,光华照人,无论谁见了都会有一刹那的失神。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2 章 不待他缓过神来,佟掌柜早已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五爷!”听到这声称呼,赵掌柜方才省过来,这便是闻名京城的陷空岛五当家了,急忙上前作揖不迭,顺便把事情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 “哦!”听完两位掌柜的叙述,白玉堂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雪蚕丝甚为稀有,竟会被乞丐拾到,确是怪事。 伸手取过长袍,尚未及细看。白玉堂的唇边已挂上了一丝冷笑,的确是雪蚕丝制成的长袍没有错,但就在袍袂飞扬间,一股若有若无地血腥味在空气中慢慢地荡漾了开来。 “也许又遇上件有趣的事了,正好解解五爷看帐的闷气。”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钱老伯,你的女儿到底是怎样不见的,劳烦你说的再明白一点!”展昭自廊下穿过正欲回房,途经耳房时无意间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似乎是报案人话说得不甚清楚,问话的衙差有点不耐了。 展昭不由得摇了摇头,和他们说过好几次了,上了年纪的人说话难免颠三倒四,这时候就要顺着老人的话来问,催不得也急不得。否则,原本是六七分明白的事只说得出三四分了,准与不准还是很不靠谱的事。 果不其然,就只听耳房内有个苍老的声音正在结结巴巴的分辩些什么,口音却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字在嘴里嚼了半天也吐不出来。 展昭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功夫,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衣衫蔽旧、白发苍苍的老者拘拘谨谨的站在一边,正用袖子抹泪。近门坐着的是一个名叫王晖的衙差,脸色也已黑的与包大人相似,显是问话没有着落。这会儿乍一见展昭,慌忙站起身来,换上了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展大人,您来的正好。您瞧瞧这事,怎么说个话就这么难?” 为什么不说自己问话不得其法?展昭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出口。也罢,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经过一番温言抚慰,总算把事情的原委了解了一个大概。原来这老人姓钱,住在同枝巷,是个织补工匠。家里有一儿一女,五年前因着妻子亡故,无力安葬,便将女儿小月送进威远将军府为婢。 今儿正午后,将军府来了一个管事,说是小月清晨出府替将军夫人买定安居的香火纸钱,至今未归,所以来看一看她是否在家。 听了这话,钱老汉顿时急了,女儿并不曾归家,莫非走失了不成?送走将军府的管事后,他越想越不放心,便来开封府报案了。 “小月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的话,方交十二岁。” 展昭略略皱起了眉,威远将军府在城西,距离定安居只有两条街的间隔,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应该不会迷路才对,若说是被歹人拐骗,也不太可能。这两处都在繁华闹市,极少有人在这里做案。 “一大早买香火纸钱做什么?” “听说府里大少爷的奶妈去世了,念着她带了大少爷一场,要为她大操大办。临了发现香火纸钱不够用,就打发小月去了。” “这件事兄弟也知道。”王晖站在一边听了这半响,突地插了进来:“说起来,究竟是将军府,唉呀呀,真是好势派,放焰口、做法事不说,听寿记棺材铺的宋掌柜言道,光是寿材就改了两回,有六尺多高呢!” 听着他话的艳羡之意,展昭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人死万事空,用来装尸身的是芦苇草席还是紫檀楠木,对死去的人来说是毫无分别的。不过是给活着的人看罢了,不过威远将军府能有这份心也算难得。常听说将军和夫人对下人宽厚,看来此言不虚。 钱老汉显然也深有同感:“小月这孩子也对我说过,夫人对她很好,虽说她在府内只是个二等丫头,平日里也不打不骂的。这会儿,听说她不见了,夫人还让管事的送了二百两银子给我,劝我别着急。” “二百两银子啊!”王晖又惊叹了一声,展昭却是心中一沉,汴梁城物价不菲,即便如此,一户普通人家每月开销不过一、二两之数。夫人为人再宽和御下,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也实是太过,不像是安慰小月的父亲,倒是有几分抚恤之意了。 这件看似的平常走失案显见着是另有内情了。 二 “威远将军府的小月姑娘吗?”定安居的何掌柜眯着眼睛把一本帐册翻了两遍,方摇首道:“展大人,今晨并不曾见她来过。” “贵宝号一天之内来往客人众多,何掌柜何以如此肯定?” “回大人,小店每做一笔生意都会在账簿上留下客人的姓名和所购之物,方便对帐之用。现今帐上并没有…”何掌柜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帐簿上面没有小月的名字。 “如此,有劳了。”早料到事情不简单,所以何掌柜的回答对展昭来说并算不突兀。只是更加坚定了他在脑海中反复了良久的一个想法。 看来只有去一次将军府了,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威远将军府座落在西城的南丹大街上,三间的兽头大门、桶瓦泥鳅脊,一色的水磨青砖围墙占了半条街,远远地望去,端地是气势非凡。只是因为近日办丧事的缘故,横匾上挂着白布,门前也是冷冷清清的,连守门的人都不见了。 轻轻地扣响门环,出来了一个青衣小帽的仆役,见到上门的是一个官爷,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在展昭表明身份来意后,不敢怠慢,当即引着展昭一路分花拂柳,穿过曲径回廊,直至一个花厅内。 “展大人,请在此稍待,小人这就去禀明夫人。” 伸手接过一旁小婢奉上的香茶,展昭点了点头,威远将军谭震久戍边关未返,府中上下一应事情俱是由谭夫人经手。钱老汉也曾说过,送他二百两银子是夫人的意思。照这样看来,夫人也许… 正自想的出神,突然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举目看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迈着儒雅的青年会说出这么一番雷霆万钧的话来,谭忠一时之间应对不及,口中支吾了半晌,方才勉强笑道:“这个,家有家规,小人的意思是…” “谭管事说的很是,家有家规,小月是贵府的丫环,但并非是卖倒的死契。国也有着国法,现如今她的父亲已经报了官、立了案,两者相较,到底何者为重,相信谭管事不会不知。”展昭口气放缓了一些,嘴角也加深了笑意。 但在谭忠的眼中,这笑容越发显得深不可测,联想到开封府的威名,不由得心下着慌,当下便斯斯艾艾的赔笑道:“那么依展大人之意,眼下该如何处理才是呢?” “眼下么,”展昭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夫人不便见客,展某自是不敢勉强。只是随侍在夫人身边的几位婢女,展某有话想问她们一问。如果不嫌麻烦,今日里凡是见过小月的府中家人,展某都想逐一见上一面。为了小月的安危,当然也是为了贵府的声誉,不知谭管事以为然否?” 谭忠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如今虽是盛夏七月的天气,他却没来由的感到后背一阵发寒。即使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拉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是看到面前的护卫大人一幅好似游山玩水的闲暇模样,他明白自己终究是无法拒绝对方的要求了。 “小人这,这就去把人召来,请展大人再稍候片刻。” 听着谭忠结结巴巴的话,展昭把手中的茶盏搁到了一边的矮几上,轻轻的一扬眉宇:“如此,就多谢了!”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3 章 看到先前趾高气扬的管事大人现在却垂头丧气的退了出去,展昭垂下了眼帘,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逸出了嘴角。 原本,他就没指望能谒见谭夫人。毕竟是一位二品的将军夫人,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发生,等闲是见不着面的。何况,见了又能如何呢?若是此事与夫人无关,见面也无济于事;若是此事与夫人有关,以谭夫人的心性城府,自是会把事情瞒得滴水不漏,自己也决无可能像威吓谭忠那样去对付谭夫人,倒还不如从府中的侍女和仆役查起来得方便。 只是,对方那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他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小月失踪已将一天了,阖府上下不但不急着寻人,反倒拒查案的官差于千里之外,显见着与此事是脱不了干系了。眼下他虽然暂时震住了谭忠,但是这并不意昧着对府中下人的调查会很顺利。如何从他们的口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倒还是要好好的费一番思量。 彼时日已西斜,热暑渐消,阵阵清凉的微风从窗棂拂入,夹杂着淡淡的花草清香,呼吸之间,沁人心脾。展昭走到窗口,凭窗远眺,只见十数步外就是一个花圃,郁郁葱葱、花木扶疏、万紫千红,竞相争艳。其间点缀着一大丛白色的五瓣花朵,时不时的随风摇曳,份外引人注意。 展昭一时失神,恍惚间觉得这白花花的一片极像陷空岛水边那漫天飞舞的芦苇花,还有一袭白衣在其中纵跃舞剑,衣袂翻飞间是一番张扬于天上人间的华美。 一丝淡淡的微笑浮现在了唇边,不知道那只白耗子眼下在做什么呢?大概还在店里忙着看帐吧。想象着白玉堂查帐的模样,展昭一时之间有些忍俊不禁。 怕被人看见了不妥,展昭转身正欲从窗前离开,却见在夕阳斜照下,一条长长的黑影映在了长廊上。 * * * * * * * * * 其实白玉堂现在一点都不忙,相反倒是闲得紧,心情也好得紧。 繁复冗杂的帐本已经处理完了,他正打算到点犀楼去尝尝最著名的拔丝肉圆,却被一件带着血迹的蚕丝袍勾起了兴趣。 雪蚕丝千金难觅,有谁会舍得撕破后扔到大街上,反便宜了个叫花子呢?更何况,破损处有着星星点点的干枯血迹,显见得此事是大有蹊跷。 这么想着,他的兴致越发高涨了,原先的计划被全盘推翻,什么事都要待白五爷查个水落石出后再说。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饶是夏日昼长夜短,待白玉堂回到福瑞绸缎庄时,天色已近黄昏了。陪他前去的佟掌柜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他倒还是精神焕发,神采弈弈,心中兀自盘算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要不要去通知那只猫呢?呃,还是不要了,现在这没来没由的,搞不好反要被他笑话,待我…”还没想到待会怎样,铺子里的守门伙计已领着一人过来,跪下磕头道:“小的白禄,见过五爷。” “起来吧,大哥他们可好?” “回五爷的话,卢大爷他们俱都安好,知道五爷近来辛劳,特派小的带一坛酒给五爷。” 送一坛酒?从松江府至京城?白玉堂不禁瞪大了眼睛:“什么酒这么希罕?” 白禄赔笑道:“是今年大夫人做寿时,金陵李家送来的一坛杏花酒,听说在地底下埋了三十年,醇香之极,是江南的名酒。” 名酒不名酒的白玉堂倒是不在乎,他游历天下,什么样的酒没有喝过。杏花酒入口绵软香甜,并非是他最钟意的那一种。只是在此时,江南这二个字触动了他,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起了展昭。 那只猫啊,似乎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吧。 想到这里,白玉堂的嘴角不觉微微翘起,随即下了一个决定:“白禄,五爷有事出去一趟,你转告佟掌柜,不用等我回来了。” “咦,可是,五爷,现在这么晚了,您要去…” 话犹未了,就只见白影一闪,陷空岛的五当家已抱着那坛子酒从窗口抢了出去,眨眼之间就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白禄站在原地呆了半晌,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念头:“这半年不到的功夫,五爷的轻功愈发的俊了。” 三 暗红色的酒衬着白色脱胎官窑瓷杯,在柔和的烛光映照下,散发出琥珀色的光泽。 展昭托盏在手,深深地闻了一下微带着淡淡甜味的酒香,不由得脱口赞了一声:“好酒!” “自然是好酒!”白玉堂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桌面:“三十年的杏花汾酒,这时节,只怕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坛来。猫儿,算你的口福不浅!” “多谢白兄美意,待展某此次案件了结,必在水天阁设宴,请白兄小酌一番。”仰首饮下手中的这一盏酒,只觉得甜中带着些许辣意,甫一入喉,便似有一股暖流缓缓地从心底流过。再略一回味,此酒浓而不涩、口齿留香,似与当年在常州喝过的汾酒一般无二。这样想着,展昭的嘴角不禁微微的勾起,果然是好酒。 “案件?”就在方才的这一仰首间,白玉堂已清清楚楚的瞥见展昭的眼眶下隐隐地现着青褐色,便知又是这猫忙于公事,疏于休息之故,心中一阵郁闷。做事这么拼命干什么?真当自己有九条命不成?便是你未入公门之前,也不见这开封府的衙门被状纸淹了去。 只是心底深处虽是这样百转千回的想,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方才我已听那些个衙差们说过了,是威远将军府走失了一个小丫头吧?这大半天的功夫,不知猫大人查的如何?” “没有查出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展昭放下酒杯,面色有些凝重了。 谭忠带来的府中丫环下人们大概事先都被恫吓过了,无论问些什么,都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除了摇头之外,也就没有其它的动作了。谭忠虽然被自己明里暗里的喝斥过,却还是阴魂不散的在一边踱来踱去,嘻皮笑脸的不肯离开。 看来这样查下去也不是办法。展昭揉了揉额角,到底该从何处入手比较有效呢? “咦,真的没有查出什么来吗?”白玉堂有些奇怪了,难不成这将军府上上下下全都是钢浇铜铸的人,口风紧成这样。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一下午的奔波忙碌倒是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细想起来还真是很巧啊,只是纯粹出于对那件带血蚕丝袍的好奇而已,没想到竟会与这只猫要查的案子殊途同归。猫儿,看来你这次又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展昭皱着眉仍在苦苦思索,没有注意到白玉堂那得意的眉飞色舞的表情:“追问之下,有关小月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了一些。听说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刚入府时才六七岁,已是口齿伶俐,善解人意。因此入了夫人的眼,收她在身边做了二等的小丫环。平日里有什么事或是要送什么要紧的东西到各房去,大都差她跑腿。这几年来都是如此,也不曾见小月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白玉堂耸了耸肩,心想这话问与不问都是一样。 “也不尽然。”展昭道:“几番细问之下,我察觉到小月最后一次在他人面前现身是在昨天夜里,当时在花园负责打扫的张老伯看到她匆匆忙忙的向厨房走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她了。由此可见,小月失踪的正确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深夜,而并非是今天清晨。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两件奇特的事。” “什么奇特的事?”白玉堂懒懒地问着,心中暗道:再奇特还有我待会要告诉你的事奇特吗?猫儿,等破了案,我看你这一个月的傣禄大概就要全花在五爷身上了。 “我想查一下小月进府时的情形,所以向谭忠要了府中家人的花名册来看。不想他听了之后,神情变得有些慌乱,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名册取来。小月的姓名就在第十二页上,她的卖身文书签于六月二十七日,契约订为五年,也就是说再过十天,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当我继续向后翻阅时突然发现,倒数第二页已被人撕去了。” “也许是写错了人名才会撕的。” 展昭轻轻的摇了摇头:“绝不是,倒数第一页上的字迹潦草、墨迹犹新,分明是在方才匆匆写就的。我想应是谭忠想要隐瞒些什么,所以才会把这一页撕了,在随后的一张纸上把这一页上无关案情的下人姓名又重写了一遍。” “照这么说,你认为这本名册上漏掉了一个或多个事涉此案的人名。” “不错!”展昭沉声道:“可是府中家人的人数过百,除了小月,我对其它的人一无所知,谭忠如果蓄意漏掉一二个人名,我一时之间也是无法可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的姓名记在最后一页,想必是新入府不久。另外一事更是古怪,我初入将军府时,与谭忠在花厅交谈,在谭忠离开后,我竟在窗外的长廊上看到了一条人影。” “有这等事?”白玉堂精神一振:“居然有人在外偷听?可曾看清楚来人的相貌?” “没有。”说到此处,展昭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度其位置,他多半躲在长廊的拐角处,当我正想出去看个究竟时,谭忠已带了一群家人过来。再一回首,人影已然消失不见。不过,观其影,当是一个男子,头戴发冠、轻袍缓带,衣着不类下人。我在回开封府的路上一直在反复思量这一点,据我猜想,此人多半是…” “威远将军府的大公子谭静!”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个名字来,彼此都是一惊。 “将军与夫人结缡多年,膝下唯有此子。如今将军远在边关,除他之外,府中再无第二个男子会做此打扮,展某是据此推想而来。不知白兄是如何想到的?” 如何想到的吗?白玉堂偏着头,随手倒了一杯酒,眼神渐渐地变得犀利:“我不是想到的,是听到的。”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4 章 看着展昭越发迷惑不解的眼神,白玉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将别在腰间的一个布包取下,放在桌上打了开来,只见一件闪动着耀眼光泽的长袍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猫儿,你听我说,”白玉堂轻咳了一声,把方才在心中盘恒多时的事情了出来。 * * * * * * * * * “五爷,你真的要去找那柳裁缝吗?”佟掌柜苦着一张脸,他实在想不明白什么珍奇物件都见过的五当家怎么就对这件袍子这么上心,还不惜重金从赵老板的手中把它买了下来。虽说是件稀罕物件,可是破了一个洞,当然要打点折扣才好。这么盘算着,佟掌柜心中的算盘珠子开始噼里啪拉的拨动起来。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当然要去,你既认得这件蚕丝袍是出自他的手,想必与他相熟,快快与我同去。”白玉堂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同样的话到底要他说几次啊,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罗嗦吗? “可是那柳裁缝住在东城的梧桐巷内,离此路途遥远。再说这两天店里的生意很好,小的也实在是脱不开身,而且…”佟掌柜的话在白玉堂冷冷的目光下,越说越小声,最后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五爷,我们动身吧。” 佟掌柜的话一半是推诿躲懒之词,一半倒也确是实情。 等白玉堂找到柳裁缝的家时,日头已向西斜。佟掌柜一边揉着腿,一边在心里面把观音菩萨、三清四御、玉皇王母等各家神仙都求了个遍。柳老头啊柳老头,你可一定要在家啊,不然再陪五爷跑这一趟,我的老命可就要去了一半了。 许是上天听到了佟掌柜的祷告,柳裁缝正好在家,不但如此,对这件蚕丝袍也是印象鲜明。 “回五爷的话,这件袍子的确是小老儿亲手所做。” “那你还记得是哪家人托你做的吗?” 柳裁缝脸上的皱纹动了一动:“小老儿经手的短襦长裙不只凡几,若是换了别件,只怕是记不清了。唯有这件,小老儿是进了棺材也不会忘的。雪蚕丝的袍子,小老儿这一辈子只做过这么一件。” “那么,到底是哪一家呢?”白玉堂听他说了半天不涉正题,有些心急了,看来上了年纪的人果真都是这么罗嗦的。 “是威远将军府。” 柳裁缝说出这几个字时,一张老脸上也泛起了光芒,显是觉得分外荣耀了:“这还是一年前的事,记得也是在这个时候,将军府的人来了小老儿的家,说是要替谭大少爷做一件长袍。当时小老儿也没想到竟是用一整匹的雪蚕丝纺成的料子来做,唉呀,要知道这雪蚕丝入水不沉、遇火不焚,穿在身上是冬暖夏凉,小老儿这一生中再没见过…” “此物京城罕有,将军府的人是从哪得来的呢?”白玉堂不客气的打断了老人喋喋不休的话,他用手扶着头,心里已是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小老儿问过了,听说是将军自边关托人送来的,这种蚕丝也只有那里才有。唉呀,后来谭公子穿上这件袍子,别提多神气了,宝贝的不得了,等闲还不肯穿出门去呢。那用剩下的边边角角,丫环们也都收好了,小老儿想带一块走留个念想,都不让。” 听到这件话,白玉堂的兴趣又来了:“请柳师傅看一下,袍角处破了一个洞,用剩下的料子能补上吗?” “什么!” 柳裁缝吃了一惊,急忙展开来细细的看了两眼:“唉呀,这么珍贵的袍子怎么就弄破了,想当初小老儿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血的,这…” “您就说能补不能补吧。”白玉堂只觉得自己的头越发痛起来。 “能补,当然能补,凭小老儿的手艺,只要有雪蚕丝,包管能补的连影子也看不出来,唉呀,这么好的袍子怎么…” 不理会柳裁缝的哀叫,白玉堂收了袍子匆匆告辞了。 一路上,他是低头沉吟不语。物主已经找到,可是疑团并未消解半分,依柳裁缝所言,雪蚕丝是将军所赐之物,谭静对这件长袍也是珍若拱璧,怎会轻易损坏。如是不当心为之,也大可找柳裁缝重新补救,为何竟会一扔了事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他在开封府内听到了衙差们的谈话后才豁然开朗,展昭对这件事的描述让他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 * * * * * * * * “所以说,”白玉堂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小月的失踪定然与谭静有关,长袍大概是与小月撕打时弄坏的,血迹也肯定是小月留下的。这丫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兄当真以为如此吗?”在白玉堂滔滔不绝说话之时,展昭只是在烛光下反复的看着这件长袍,最后只问了这一句话,声音清清冷冷的,把白玉堂的满腔热情浇灭了一大半。 “猫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光凭这一件带着血迹的长袍,只怕还难以下此论断,更难让谭静伏罪。” “为什么不能?”白玉堂不服气的叫了起来:“小月的失踪离奇,阖府上下无人关心,倒是急着掩饰,不是为了他们家那个宝贝的大少爷还能为了谁?这件长袍上的血迹和破损又是从何而来?我还特地找到了当初捡到袍子的那个乞丐,据他说,他是在定水河里发现这件长袍的。定水河与将军府相去不远,定是他们急于毁灭物证,才会把长袍扔进了河里。只是没想到,雪蚕丝禀性奇特,会遇水不沉罢了。更何况,”白玉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猫儿,谭静的为人如何,难道你会不知?” 展昭默然不语,谭静的为人他当然知道,不仅他知道,只怕这全汴梁城的百姓是没有不知道的。 贪酒好色、惹事生非。这八个字是对谭静最好的评价。 衙门里的兄弟们在茶余饭后也常常会谈论到他,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他在妓院寻欢作乐和与其它客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风流韵事。 幸好,几次三番闹下来,也只有几个客人受了些轻伤而已。白花花的银子砸下去,对方多半就忍气吞声了,这种闹上衙门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官司是没有人愿意去打的。 民不举、官不究。碍着威远将军府的面子,大伙儿也只能见一半不见一半了。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想起,今天一早自宫中当值归来后,仿佛听见底下的衙役们说过,昨天深夜,那位谭公子在飘香院又与别人争执起来,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轮到他很吃了些亏。 “走的夜路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处理此事的一个衙差幸灾乐祸的说:“以往别人没告他,所以他也不好意思来告状,何况做的又是些什么有脸的好事。到最后,他带着些伤灰溜溜的就走了,多半回家去发火了。” 当时听到这件事,自己还很感慨了半天。将门该出的是虎子啊,想不到如今倒是成了孽子了。 白玉堂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件蚕丝袍也的确是很重要的物证,只是单凭这些还远远不够。对于这件带血的长袍,只怕谭静可以找出几百条理由来解释。破了,不喜欢了,血是打架时沾上的,都可以说。尽管于情理不合,却与法理无悖。若是提不出更有力的反证,就只能认为他说的是真话。这些事自己以前在公堂上也不是没见过,只因没有证据,明明知道被告说的是谎话,也驳斥不得;明明知道原告说的是真话,也庇护不得,真正是无可奈何。 更何况,对方是堂堂的将军府,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后患无穷。 “猫儿,你发什么呆?”白玉堂见展昭迟迟不语,有些着急了,这猫儿总不会想案子想傻了吧。 展昭抬起了头,看着白玉堂气鼓鼓的脸,童心突起。当下便正色道:“谭静是将军府的公子,小月不过是一介婢女,这两者为何会起纷争,白兄可知端详?” “这,”白玉堂一时语塞,关于这一点,他也曾左思右想,只是苦无答案。见展昭微微含笑,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一阵发虚,莫非这猫儿已知就里。只得干笑两声后道:“我不清楚,猫儿,你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白兄,请附耳过来。” 眼见着白玉堂凑了过来,展昭轻咳了一声,然后在白玉堂的耳边缓缓的说了一句:“关于此事,抱歉,展某现下也未想明白。” 一时之间,房内寂静非常。 半晌之后,寂静被一声大叫打破:“展小猫,你戏弄我!” “白兄慎言,”相对于白玉堂满脸通红的呼呼喘气,展昭真是安闲自在的多了:“展某是当真不知,不然的话也不会请教白兄了,不是吗?” 看着展昭满含笑意的眼睛,白玉堂明白自己这回算是叫这只猫算计了去,气恼之下,只觉得当初说这只猫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人实在都是些睁眼瞎。 横竖自己总要算回这笔帐来,正自盘算着怎么才能揭了这张猫皮。窗处传来了府中衙差的声音:“展大人,公孙先生请你去前厅一趟。” “哦?”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愣,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5 章 “展大人,威远将军府的谭管家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小女孩,说是小月姑娘已经回来了。” 四 此时已近初更时分,开封府内除了值夜的人,衙役们多已歇下,处处房舍皆是漆黑一片、悄无声息,唯有这前厅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你就是小月?”展昭看着面前这个身着浅藕色衫子、一直低头搓弄衣角的女孩,神色柔和的问道。 “回大人,奴婢正是。”小月仍是没有抬起头,声音也略略有些颤抖。 “展大人,她确是小月。就在大人告辞后不久,小月就回府来了。她…”还不待展昭问第二句话,站在一旁的谭忠已滔滔不绝起来。 展昭微微的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打断了谭忠的话:“谭管家,你带着小月来开封府结案,一路上奔波劳苦,请到一边坐下。有什么事待小月回完话后再说。” “啊,哦,好的。”碰了一个软钉子后,谭忠不敢多言,自去一边坐了。 “钱老伯,此处并非公堂,你且不必拘礼,随谭管家一处坐着吧。”展昭目光移处,只见与谭忠同来的钱老汉正站在小月的身边,一幅手脚没处安放的样子。 “谢大人。”虽是第二次进开封府,钱老汉的扭怩不减当日,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后,方斜着身子坐在了谭忠的右手边。 “小月姑娘,谭管家说你清晨出府后便不见了踪影,直到日暮方归,实情可是如此?” “回大人的话,正是如此。” “谭管家又言道,是夫人派你去买些纸钱以备出丧之用,你何以去了一天才返?” “大人责问的是,但是奴婢另有隐情奉上。”一番对答下来,小月似已定住了神,谈吐间口齿已见伶俐,原本低垂的头也抬了起来。只见她相貌清秀,下巴稍尖,一双明眸转盼自如,显见得是个聪慧的女孩。 “奴婢今晨出府后,原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前去定安居买些纸钱香火。不料行到一条小巷时,突被人自后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奴婢当时只闻到了一阵怪味,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发觉身处一间布满灰土的破屋之内,彼时窗外天色已暮。”说到此处,小月的脸上又露出了些许惊惶之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 “如此说来,姑娘今日是受惊了,却不知屋外是否有人看守,姑娘又是如何脱险逃回?”被人绑了么?一大清早,在市井繁华之地,会有人胆敢如此吗?反复掂量着小月的话,展昭嘴角浮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若是被那白老鼠知道,定要出言讥讽一番,不过此事终究也是瞒不过他。 “回大人,奴婢在惊急之下,发觉此屋的窗棂大半已将腐烂,便倾尽全力将它撞坏,跳窗而逃。亏得老天庇佑,门外并无人看守,想是又外出做恶去了。” “姑娘聪明机警,展某佩服。”听着小月绘声绘色的陈述,展昭的眼底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情:“却不知姑娘能否带着官差找到那间破屋,以便擒住这无法无天之人,也免得他人受此荼毒。” “这…”原先一直对答如流的小月有些迟疑了:“当时奴婢心中害怕至极,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转了几个弯,待到了南门街时,才辨了方向,寻路回府。现在回想,却是全然记不得那间屋子坐落何处了。” “是吗?倒也难怪姑娘,只是…”展昭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却是不往下说了。 “展大人,只是什么?”见展昭半晌不语,只是盯着小月打量,直盯的小月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谭忠熬不住开口了。 “也没什么,只是小月姑娘一来没有看见对方的长相,二来不知嫌犯落脚之地,这捉拿犯人之事便颇为棘手。” “原来如此。”谭忠松了一口气:“想来苍天有眼,做恶之人终无好下场。展大人,小月既已平安归来,那钱老汉所报之案能否现在了结,在下回去也好对夫人有个交待。” “谭管家放心,展某不会为难阁下。”展昭意态悠闲的说道:“只要事主同意,此案即刻可以了结,不知钱老伯意下如何?” “啊?”冷不防被点了名,钱老汉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小人,小人,咳,小人没有,嗯,没有不同意,蒙夫人好心,早放小月回了家,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早放了小月回家?展昭诧异的看了谭忠一眼,后者正掂着胡须微笑:“此等小事,不值一提。方才展大人未到之前,我已与他说过,夫人见小月遭此大险,仍能无恙归来,心中感念上苍垂怜,当下大开方便之门,提早半月勾了小月的卖身文契。如今小月已是自由之身,从此与将军府再无瓜葛。” “是的,是的。”钱老汉忙不迭的点头:“小月没有出事,小人已心满意足了。没曾想夫人开此天恩,又赏了一包银子。小人打算明日就带着她姐弟俩回老家养老去了。” “怎么?老伯不是京城人氏?” “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济州人氏,因家乡遭遇灾荒,便自幼随父母来到京城过活。这一晃四十年了。唉,人老恋家,小人也想落叶归根了。” “原来如此,老伯要回家乡,展某不会阻拦,只是…”展昭沉吟了一会,又道:“能否待官府捉到绑架小月姑娘的犯人后,再行离去。只因届时,恐有让小月姑娘指认人犯之需。” “啊,这…”钱老汉怔了一怔,正想说话,谭忠却突的插了口:“展大人此言不妥,小月方才说得很明白,她并不曾见过犯人的样貌打扮,让她如何指认?犯人眼下不知在何方,说不定已离京而去也未可知,捉拿人犯之事八字尚未有一撇,又谈何指认?难不成官府一天捉不到人犯,小月父女俩便一天不能回老家?” “大胆!怎敢对展大人如此放肆!”见谭忠突然之间言语傲慢、出口不逊,侍立在一边的衙差呼喝起来。 “小人一时失言,万望展大人恕罪。”听到衙差们的一声喝止,谭忠一惊,猛然间省过神来,顿知自己方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多半已闯了大祸。思及此处,原本涨的通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慌乱间急忙跪地请罪。 见此情景,小月父女俩也急急的跪了一地,开口为谭忠求情。 却不料,人人都以为会勃然大怒的展昭此时居然显得甚为风清云淡:“不妨事。”他微带着笑容伸手扶起了谭忠:“谁没有说错话的时候呢,展某不会如此小气,再说此事原是展某思虑不周所致,与各位无关。既然事主并无异议,此案就此了结。” “那有关捉拿人犯之事,展大人是否已有论断?”谭忠不料展昭竟无追究他失礼之意,心中反而惴惴不安起来,当下便试探着又多问了一句。 “关于此事,展某的确已有论断,便是要借用谭管家方才的一句话了。” “倒不知谭某方才说了什么话,让展大人如此在意?”谭忠赔笑着问道。 “想来苍天有眼,做恶之人终无好下场。”展昭略略侧首,一字一句的说着,好笑的看到谭忠脸上那益发遮掩不住的惊惶神色。 “谭管家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大人所言甚是,大人所言甚是。”谭忠满头冷汗涔涔而下,说话已有些语无伦次,让两旁的衙役们听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将军府的大管家这两句“所言甚是”到底是指人犯难逃法网呢,还是承认自己记性确实不好。 展昭轻笑了一声,拱手一礼:“夜已深了,各位好走,恕展某不远送。” 自然也没人敢要他送,就只见平日里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谭大管家此时木讷的如同身边的钱老汉一般,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辞不达意的客气话后,便摇摇晃晃的告辞了。 “展大人,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一旁的衙役心中不忿,其中一个名叫傅天的忍不住开口了:“这谭忠仗着自己是将军府的管家,素日里就目中无人。如今在开封府内也敢口出狂言,该好好给他一点教训才是。” “不必了。”展昭微微摇头,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我已经明白了。” “呃?意图?他不是带着小月来结案的吗?” “也是,也不是。”展昭看了看满眼疑惑的下属:“昨晚处理谭公子晚香楼闹事的是哪位兄弟?” “回大人,是丁珏。他现在正在后院值夜。” “叫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是,属下这就去。”傅天躬身正欲离去,忽听到大门口传来了一声惊叫:“唉呀!”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6 章 这是谭忠的声音,展昭心中一紧,不知出了何事,匆匆赶到大门处一看,只见谭忠正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小月和钱老汉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 “谭管家,没事吧。” “没事,没事。”抬头见着了展昭,谭忠干笑了两声:“是在下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不打紧,不打紧。” 绊了一下吗?展昭头一低,只见离谭忠两步远处有一粒圆圆的白色飞蝗石,当下心中了然。 果然,还是按捺不下性子啊。展昭这么想着,一缕淡淡的微笑从唇边荡漾开来。 五 “这大清早的当街掳人,才入夜奔逃亡魂。啧啧啧!五爷我还不知道这开封府的治安如此之差啊!”狭长的凤目中满是笑意,白玉堂此时的心情大好:“猫儿,你这开封府的差是怎么当的呀?” “白兄说的是。”刚推开房门就吃了这一番奚落,展昭却也没生气,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后,从襟内掏出了一粒飞蝗石:“只是还少说了一件,就在方才,居然有人敢在开封府内飞石伤人,展昭未能制止,实在惭愧。” “这只不过是给那个满口胡柴的家伙一点小小的教训。”缓缓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白玉堂冷哼了一声:“五爷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希奇古怪的事也见多了,还没有看到过这么离奇的绑人案,这么笨的犯人。猫儿,难道你相信谭忠说的话?” “自然是不信。”展昭浅浅的抿了一口酒:“小月姑娘说她被关在一间布满灰土的破屋之内,又说是从南门街一路逃回。可是她身上衣着光鲜、履袜如新,丝毫不见泥汗尘土,这实在是很难取信于人。不知白兄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我没有看出破绽。”白玉堂冷笑道:“我只是发现这将军府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是深藏不露呀!” “此话怎讲?” “那丫头说她醒来后,发现天已将暮,那么至少是酉末戌初之时,那个谭老头又言道,小月是在你离开将军府不久后回来的。猫儿,你离开将军府是几时?” 展昭侧着头想了一想,道:“大略是戌时三刻。” “这就是了,南门街在城东,将军府在城西,两者之间少说也有十几里地,这个丫头居然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能从城东跑到城西,岂不是轻功高手。猫儿,若再过几年,只怕连你的燕子飞也及不上人家了。”说到此处,白玉堂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意。 “小月轻功了得、白兄见解精僻,展某俱是甘拜下风。”展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观她与钱老汉之间的神情言语,这话虽不真,人却是不假。” “就因为小月不假,我才觉得这件事情是越发的奚跷了。”白玉堂眉心微皱:“我原本以为小月失踪是谭静所为,如今小月既是无事,那么将军府先前为何要对她父亲谎言失踪?那蚕丝袍上的血迹与破损又是从何而来?莫非真是谭静与人争风吃醋时染上的?” 展昭缓缓的摇了摇头:“绝对不是。适才我已问过处理此事的衙役,昨夜谭静与人相争时,只不过是在脸上挨了几记拳头,待家人出手相帮后,他就一直缩在帘后观战。直到衙差们赶来处理纠纷时,他身上的衣服也只是略有皱折而已。只是人已醉的七七契。如今小月已是自由之身,从此与将军府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再无瓜葛!不错,小月已不再是将军府的婢女,若是在回老家的路上,或是在眼下,遇到了些什么事,自然也与将军府再无关系。若说将军府先前不曾杀人灭口是因为事关重大,不敢行险。那如今呢?如今呢?展昭只觉得凉意从背后升起,蔓延至全身,最后揪紧了他的心。 想到这里,展昭的脸色蓦然变的苍白,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 “猫儿,怎么了?”白玉堂不解的看了看展昭:“你想到了什么?怎么不说话呢?” 展昭竭力的平复了一下心境,皱眉道:“白兄,事情紧急,展某眼下必须外出一次,有话待展某回来再说。” 自己这样说大概白玉堂会很不高兴吧,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此拂袖而去。只是小月一家也许此时就命在旦夕,自己实在无暇再多做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待事情过去再做打算了,希望到时他能谅解。 纵身跃上房顶,施展轻功飞掠过重重屋脊时,展昭心里有些苦涩的想道。但是随即,他就释然了,因为一阵衣袂翻飞声在他的背后响起,有人正恨恨然的大叫:“什么待你回来再说,展小猫,你以为五爷是给你看屋子的吗?告诉你,今晚你去哪里,五爷就去哪里。” 展昭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如此也好。 * * * * * * * * * 汴梁城夏日的深夜,微风阵阵,一改白日里的干燥炽热,是极为清凉宜人的。 可是白玉堂却很烦闷,他躺在小月家的屋顶上,听着草丛中蟋蟀的聒噪,无聊的数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当他数着数着被天上的星光晃花眼后,终于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人:“猫儿,你认为将军府今晚真的会派杀手到小月家吗?” “嗯。”展昭动也未动,只是应了一声。 “为什么?明天在路上也可动手,不必急于在今晚。” 展昭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了。 “明天自然也有可能,只是小月的老家在济州。自开封北门出城后,是一条平直的官道。官道上人来人往,实在不便下手,风险太大。所以他们若要灭口,今晚是最好的时机。杀了人之后,再把尸体搬走,待到明日一早,左邻右舍见家中无人,也只当他们一家是回故里了,不会有人过问。” “你就这么自信!都过了一个更次了,连一点动静也没有。猫儿,你若是想错了,可是要请五爷吃宵夜的。” “行!”展昭淡淡的应了一声,依然专注的盯着墙外。 白玉堂翻了一个身,开始在心里盘算,等一会到底是去汇宾楼吃扒烧牛肉呢,还是去聚雁居尝一尝那里的清蒸鲤鱼,听说水天阁的海参味道不错,再配上那里的女贞陈酿… 正想的入神,突听的展昭低低的说了一句:“来了。” 咦?白玉堂抬头看去,只见两条人影正跃墙而入,手中的钢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森森的寒光,不禁眯了眯眼睛,心里暗暗的冷笑了一声:真正是来的好。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7 章 当下也不多说,从屋顶上一掠而下,雪白的画影对着其中一人分心刺去,剑去如飞,声势惊人。那人刚自墙上翻入,立足未稳,突见一柄宝剑当胸刺来,不禁一呆。惊慌中,急忙挥刀来招架,却不料,竟架了一个空,白玉堂虚晃一剑,引开对方的刀后,一招“梅花三现”,挽出了三朵剑花,只听的“噗”、“唉呀”、“咣当”三声响过后,刺客的面巾已被挑落,他左手捂住受伤的右腕,不甘心的盯着落在地上的刀,心里暗暗埋怨同伴怎地不过来施以援手,若是两人前后夹攻,未必不能对付面前这个白袍玉带,相貌俊美却面带煞气的对手。 不过,当他扭头看去时,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人。只见与他同来的那位虽然没有受伤,却是全身僵立,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人点了穴。一位身着蓝色长袍、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正站在一侧,嘴角勾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白兄,好身手!” “过奖!”白玉堂垂下了滴血的宝剑,冷哼了一声:“你也不错啊,不声不响的就制住了一个。”似真似假的夸了展昭一句后,语音突变得凌厉:“说!谁派你们来的!” 两名杀手对视了一眼,俱是沉默不语。 “装哑巴就没事了吗?”白玉堂挑了挑眉毛:“再不从实招来,五爷让你们这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白兄!不必急躁,待展某带他们回开封府再说,这…”展昭说了一半,话突然中断了,目光投向了白玉堂的身后。 果然,这短暂的打斗声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白玉堂循着展昭的视线回头看去,只见小屋里亮起了昏黄的烛光,木门“呀”的一声开了,钱老汉一手拢着烛火迎门站着,小月躲在他的身后,借着明灭不定的烛光把眼前的四个人打量了一遍,怯怯的道:“展大人,你带这些人来我家做什么?” “哼!”白玉堂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熠子,吹亮后举在了受伤的那个杀手脸旁:“丫头!这两个人可不是我们带来的,你且仔细的看一看,可认得吗?” 小月迟疑了一会,终是慢慢地从钱老汉身后走出,来到了院子当中。看着小月越走越进,杀手本能的低下了头,可就在那一瞬间,小月已看清了他的脸,不禁瞪大了双眼,失声叫道:“褚护院,怎么会是你?” 六 完结 “展大人,若是民女据实以告,可否能保全老父与幼弟的性命?” 许是受了一些惊吓,小月回到开封府后,一直怔怔的不发一言,直到东边的窗纸渐白,才低低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话乍听之下,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经过夜间一番波折的展昭却是一清二楚。 细细的想了一想,便温言道:“姑娘放心,只要所言属实,包大人自能保姑娘一家大小平安。” 仍是生怕她心存芥蒂,特意在“一家大小”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只见小月的身体微微一抖,迟迟疑疑的抬起了头,恰好对上展昭乌黑深遂的眼睛。 真的能平安吗?小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夫人也曾经这样应允过民女,只要民女不把看到事情说出去,就让民女一家团聚返乡,却不想夫人竟会如此…”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的几个字消失在了抽泣哽咽中。 看着掩面哭泣的小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皆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被人愚弄的伤痛、欺骗的苦楚,只有自己能慢慢的想通、渐渐的淡忘。旁人便是再感同身受,终究也是无语可安慰的。 只是不知昨夜在将军府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大事,竟会让一向有着宽厚名声的谭夫人对一介弱女下如此毒手? 展昭在心中反复思量,一时之间却也猜想不出。 却不料,一直杵在一边、装聋作哑的两名护院此时倒是按捺不住,齐声说了一句:“此事与夫人无关。” 与夫人无关?想来在将军府中敢于下此命令的除了夫人之外,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听得这句话,展昭皱了皱眉,看来此事果然与那位声名狼藉的谭公子脱不了干系了。 一旁哭泣的小月则是愣了一愣,怀疑、困惑、挣扎的神情在眼中一闪而过,最终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彻悟般的了然。 “不是夫人所遣,又如何呢?”小月幽幽的开了口:“只要是公子要做的事,夫人几时不依过?便是现下闯了这般大祸,也不见夫人说过公子一句重话,只是民女昨夜眼见着了那般惨事,却还是违心的应了夫人,如今这般情形,也算是一点报应吧。” 想是下定了决心,小月瞥了一眼正在自悔失言的两名护院,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盈盈下拜:“今日若非两位仗义出手,民女一家此时早已命归黄泉。叩谢之余,愿将昨夜发生之事详尽道来,还望包大人能还素馨姐和民女一个公道。” 素馨?展昭怔了一怔,在将军府的花名册中并不曾见过这个名字,联想到那被动过手脚的最后二页,当即心中了然,想来这位素馨在此案中是个关键人物,这么想着,他轻咳了一声,正欲说话,却被另一个人抢在了前面。 “丫头!你有什么话但说不妨,若是开封府管不了,五爷也能还你一个公道。”白玉堂闷了这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插了这一句。言谈间,凤眸中流光溢彩、霸气十足:“不信,你问他?” 临了,指了指展昭。 “猫儿,你说是不是?”居然还这么问了一声。 展昭的头开始大起来,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无奈中苦笑着揉了揉额角,只道:“这位素馨姑娘莫非也是将军府中丫环?” “回大人的话,正是。” “她现在何处?” 小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方才勉强开了口,只是声音越发低了:“她死了。” 展昭的心往下一沉,果然是件命案。 “怎么死的?” 小月踌躇了一会,突地抬起了头,毅然道:“是公子,是公子杀了她!” “小月!”站在一旁的两名护院齐声喝止,语音未落,又是一声痛叫:“哎哟!”却是白玉堂用折扇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记:“叫什么叫?待会到了公堂上自然有你们说话的时候。” 小月此时倒是镇定了许多,冷然道:“褚护院、李护院,二位不必多说了。昨夜发生的事,你们也是亲眼见过的,公子既不会饶过我,难道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整日里随他鞍前马后的跑,他素日里的为人,只怕两位比我更清楚些。” 她的年纪虽小,只因此时心中想的通透,说出来的话倒是字字句句,落地有声,堵的两名护院一时之间是无话可答。 “说的痛快!”白玉堂喝了一声彩:“丫头,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谁也动不了你!” “多谢公子。”想是因着心情激动的缘故,小月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红晕,她对着展昭欠身一福:“大人,民女愿上公堂作证!” 听得这句话,展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一松。 物证是蚕丝袍,人证有了小月,这件案子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 “如此,就请姑娘将昨晚之事细说一遍。” “是。”小月站起身来,凝神想了一会,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公子昨夜酒醉归府后说起…” 事情虽然说来话长,却是极简单的。 小月口中的素馨是前二个月刚刚入府的丫环,与小月不同的是,她是卖身葬父,家中再无亲人。今年刚满十七岁,生得清雅秀丽,又因着死去的父亲是个落第的秀才,所以举止从容、应对有序,很得谭夫人的喜爱。虽然入府比小月晚得多,倒是成了谭夫人身边一等的大丫环。 只是想不到,她的好处竟成了日后遭遇不测的缘由。 只为了这一幅好相好貌,入了将军府大少爷谭静的眼。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展昭同人)蚕丝袍 作者:qigefei 第 8 章 平日里碍着素馨是夫人的丫环,谭静终是有所顾忌。偏巧昨夜他在青楼与人相斗吃亏而归,正一肚子没好气,恰又逢着素馨奉夫人之命来送伤药,酒胀了色胆,当下寻了个借口将房中的其余人等都远远的打发了开去后,便对着素馨上下其手。 这种事他做了不止一遭,只是今番却是最棘手,只因素馨抵死不从,拼命挣扎呼救。相持中,还抓破了他的脸和长袍。谭静吃痛之下,恼羞成怒,随手捞起了床边的烛台对着素馨就狠狠的砸了下去,鲜血顿时四散飞溅开来,床头、袍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在烛光的映照下,凄艳非常,同时也象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于是,一切都成了定局,再也无法挽回。 * * * * * * * * * 翌日,开封府尹升堂问案,一干相应人等俱都被传唤到了大堂上。 跪在左边的正是将军府的大公子谭静,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白净的面皮、五官端正,只是此时神色慌张、目光闪烁,不时偷偷的向放在公堂下首的一个蒙上一层白布的担架上溜去。 那正是素馨的尸首,原本清丽的容颜此时已是血污满面,狰狞可怖。 小月跪在右边,垂首敛目,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夫人见素馨久去不归,便派民女寻她回来,民女奉命前去,不料正撞见公子行凶,当时吓得魂飞天外,匆匆逃出时正遇见谭管家,后来…”小月说到此处,低下了头,却掩不住脸上的愧色。 只是大堂之上无人责怪于她。 人在屋檐下,由不得她不从命。 “公子清醒后是没了主意,夫人也是惊骇非常,匆忙中便依了谭管家的提议,唤了褚护院他们进来,把素馨姐的尸首用染血的锦被包了,放进了奶妈的棺木中,只待停灵之期一过,便抬出去一起埋了,只道是神不知、鬼不觉。不想第二天就遇着展大人上门查案,谭管家怕事情泄露,便又编了一套说词,带着民女前来结案,只是最终也还是没瞒过展大人。”小月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想是还有些后怕,若是展昭被他们瞒过,此时的她也就如同素馨一般了,多半还要赔上老父幼弟的性命,又有谁能还他们一个公道呢? “民女此次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明鉴!” 随着小月的话音落地,原本就浑身颤抖、面如土色的谭静一下子便摊在了地上。 有罪无罪,一见可知。 展昭侍立在大堂一侧,听见了包大人不易为人察觉的一声轻叹,大约也是可惜谭将军一生英名,最终却败在了这个唯一的独子身上。 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了今天清晨去将军府提人时的情景,出身于恋耽美的将军夫人竟然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披头散发的求他手下留情,口口声声的愿替子抵罪,绝望无助的如同一个三岁幼童,搀扶着她的丫环婆子们也无不垂泪。 看着这一幕,展昭的眼前却浮现出了钱老汉来开封府报案时,用袖子抹泪的画面,那结结巴巴、口齿不清的述说言犹在耳,焦虑之情也是溢于颜表。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展昭不知道,在将军夫人为自己的儿子犯了死罪而痛哭失声的同时,究竟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害了她的独生爱子? 棍棒底下未必一定会出孝子,但是过份的溺爱与无节制的放纵却注定会出孽子。 就像谭静这样,从小百依百顺、千宠万爱惯了,上上下下无人敢逆他之言、束他之行,使他混淆了是非、颠倒了黑白。将父辈的功劳、将军府的荣耀当成了自己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的依靠,最后造成了这么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这么一个惨淡的下场。 “只要是公子要做的事,夫人几时不依过?便是现下闯了这般大祸,也不见夫人说过公子一句重话”小月这句充满了无奈与辛酸的话在展昭的脑海里反复的回响。 这杯由将军夫人用溺爱酿成的苦酒最终还是由她自己咽下了。 * * * * * * * * * 一晃眼的功夫,已到了八月初。 白玉堂坐在福瑞绸缎庄内无聊的翻看着一本本的帐簿,心里暗暗计较着想个什么法子能把这些生意再扔还给几位兄长。 突见佟掌柜提着一个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台下。 “老佟,这是什么?” “回五爷,这是一个多月前,展大人到店里订做的几件衣服。” 这么一说,白玉堂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怎么,直到现在他也没来拿吗?” “是呀。”佟掌柜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过后,展大人一直没有来过。” “不来就不来,叹什么气。”白玉堂瞪了佟掌柜一眼:“我们缺他这点生意吗?” 被五当家这么一抢白,佟掌柜不敢再多言,赔笑道:“这么着,也许是展大人事忙,我还是派个伙计给他送去吧。” 就这么办吧。白玉堂原本是想说这句话的,突然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便道:“还是我给他带去吧。” “哟,怎么能劳五爷的大驾呢,这…”佟掌柜话犹未完,只见眼前一花,白玉堂已抢过包袱,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 “唉。”佟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被白玉堂丢了一桌的帐本,突然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佟掌柜循香看去,却见屋后种的一棵桂花树的枝杆上已冒出了米粒大小的花蕾。 不知不觉中,这个炎热的夏季已经快要过去了。 整理 第 8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