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野火》 第1章 [现代情感] 《失控野火》作者:曲朝【完结】 文案 昼眠曾经历过一场苦涩的暗恋,对方是长相出众、正直果决的学长时妄,对方留给她的,只有一条下雨打雷时会阵痛的伤腿。 多年后再见,两人的处境完全扭转,他跌入爱慕,她却冷漠无言。 哪怕她高高在上不留情面,他亦卑微问她:“我还有资格求你爱我吗?” 那双清高傲然的眸子微红。 而昼眠,早已投入他人怀抱。 她是那团烧不尽的野火,在时妄心口,烧得他昼夜难眠。 — 男二上位/女主狐狸精/真实故事改编 标签:励志 复仇 奋斗 女强 热血 第一章 神明听不见 南城十三中的话剧剧场里。 昼眠紧张地换好演出服,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仪表。 镜子里,是一个妆容略拙,体型偏胖的女孩,新月眼水光清澈,仰月唇绯红如海棠,鼻头精致小巧,能看出五官底子极好,但凡瘦些白一些,恐怕能艳压群芳,但此刻姿色只是清秀。 剧场里将要上演的话剧是《那格索斯》。 昼眠并不是女主角,而是爱慕神明却被羞辱的女精灵。 明知要被羞辱,她却努力争取这个角色。 因为饰演神明『那格索斯』的, 是时妄。 哪怕念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口都泛起涟漪。 工作人员提醒到她上场了,昼眠回神,连忙提着裙子上台。 台下鸦雀无声。 而聚光灯下,一个少年清俊出众,柳叶眸精致冷淡像浮着碎冰的湖面,气质皎如明月,引人注目。 只是看一眼都令人心动。 饰演女精灵的昼眠跑过去,伸出双臂,带着暗恋的酸涩,借着这场话剧抱住了时妄。 她甚至不敢用力,生怕冒犯他,只是虚虚地搭了一下他的腰,他身上微冷的木质香在她鼻息散开。 卑微靠在他高大怀中那一刻,昼眠很想永远停留在此时。 但时妄看都没有看她,只是唇线轻启,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像冰一样寒冷:“放手,我如果接受你的爱,还不如应验预言早死。” 因为过度俊美,性格也清高自傲,神明那格索斯对所有追求者都不屑一顾,轻蔑所有爱慕他的人。 没有谁的长相比时妄更有说服力。也没谁更适合演这个不可一世的角色。 给人一种感觉,谁都想要, 谁都得不到。 昼眠鼻头一酸,仰头念台词:“那格索斯,求你爱我。” 时妄一把推开她:“我只说一次,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这张丑陋的脸。” 他推的力气并不大,只是照章办事,但这场演出连男角色的服饰都极重,更何况缀饰繁多的女性服饰。 他甩开她的时候,昼眠直接被繁重的礼服绊倒在地。 刹那间,礼裙的裙撑支撑不住断出了裂口,裙撑的细棍直接扎进她的腿中。 昼眠瞬间痛到失声。 时妄却毫不留情,准备往台下走。 本该落下的幕布忽然卡在中间不动。 有议论声从人群中响起:“诶,这幕布怎么不动了?” 于是更多人将视线凝固在跪倒于舞台中央的昼眠身上。 她摔倒的姿势不算好看,甚至是狼狈极了,半跪半趴在原地,但服饰太笨重,腿疼得让她失去力气,她一时之间用尽全力都爬不起来。 台下众人嘻笑。 “笑死,怎么摔成这样。” “好蠢,还没结束呢就叫人扶,角色设定都乱了。” 昼眠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时妄:“时妄,能不能扶我一把?” 可时妄闻言,冷漠扫她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别装。” 昼眠难以置信,而时妄直接下台。台下围观的目光和小腿的刺痛同时撕扯着她。 台下议论纷纷,夹杂着讽刺的笑意:“怎么这么搞笑,还想时妄扶她起来,这个体型演什么虚弱呢?” “演这个舔狗角色,不用说也是想接近时妄,时妄真是倒霉,还扶她?也就是时妄有风度,没给她一脚。” 昼眠的腿开始流出鲜血,浸染了黑色的演出礼裙,可台下却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那女的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配得上时妄吗就自作多情,怎么没给她摔死。” “时妄也真是好脾气,换我看见她那张脸,估计用力推了,不会演戏争什么角色。” 台下的嘲讽声不止,而昼眠向工作人员示意,工作人员还不以为意。 直到鲜血从她裙下流淌而出,鲜红的液体从舞台中心往台下流,台下尖叫,工作人员发现不对劲,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冲上来。 众人才惊觉她跪地不起是因为摔断了腿。 — 三年后。 夏风吹过国大的校园,一个冷艳的美人站在公告栏前。 微风摆动她浓密卷曲的长发,妩媚的新月眼长而弯,唇色绯红,短裙露出了她细长笔直的腿,小腿上有一个很淡的疤,虽然清瘦却不干瘪,曲线玲珑有致,傲慢姝艳的气质让她在众人之中格外出挑。 她将视线落在公告栏的话剧社宣传单上。 《美神venus》 出演者的名单里,赫然写着, 第2章 男主阿多尼斯—饰演者时妄。 昼眠的助理祝姜不解她为什么忽然停下来看这个:“眠眠,你是想看这个演出吗?” 昼眠看着那张宣传单,脑海里却想起自己高中时演过的那出神明戏码。 她浓密长睫微垂,清冷的声音慢悠悠响起:“不太想看,但想去演这个女主角。” 助理祝姜诧异道:“啊?” 而昼眠伸出手,指尖滑过那张宣传单,在时妄的名字上划了一横,就像是要把他从这张名单中叉掉。 美神venus(维纳斯)的男主角,也是高高在上的完美神明,他不配。 她抬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样不是很好玩吗?” 祝姜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把这个拍进你的vlog里,会不会工程量有点大?” 助理祝姜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昼眠自从成了百万博主之后,时间紧张,档期不多,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全都用在了拍摄日常vlog和出席活动上,那些没多大用处的校园活动,她素来不参与。 一旦她要参与,一般都是想做成vlog素材。 昼眠却气定神闲:“难道你觉得我演不了?” 祝姜立刻应声:“当然不是啊,只是觉得你的档期会不会排不开啊,毕竟话剧社不同于其他社团,排练还是蛮频繁的,为了区区一个素材也损耗太多时间了吧。” 昼眠却慢悠悠的:“我觉得挺好,不仅是拍vlog有素材,还能锻炼自己的表现力。” 祝姜一想也是,好奇道:“大一招新要是就进去的话,不是更好吗?” 昼眠漫不经心敷衍道:“那个时候还不缺vlog素材呢。” 她的眼眸却深深凝视着那张宣传单。 祝姜也只是助理,当然不能左右昼眠的想法,既然昼眠有意,她只能支持:“那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昼眠懒散地勾起唇角:“准备几十个蛋糕吧。” 祝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傍晚渐渐落幕。 时妄想清洗耳朵,却发现双氧水瓶子空了。 他本想随意将空瓶子扔进寝室浴室的垃圾桶里,手却顿在半空,没有扔进去,反而用换下来的衣服包住空瓶子,悄悄拿出来扔到自己桌下的垃圾桶里。 舍友忽然凑过来叫他:“妄哥,明天上午能帮我点个到吗?” 时妄刚扔完瓶子,被吓了一跳。 但他恰巧在时妄的右边说话,时妄听不清他说什么,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捕捉到一个关键的帮字,大概意识到他是要自己帮个什么忙。 时妄面无表情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起身就走,舍友诧异:“不是吧…” 时妄啪一声关门。 另一个室友劝道:“算了算了,本来你逃课就太多了,时妄不愿意老是给你点到不是正常吗,明天的课还挺重要,还是去听一听吧,时妄才是对的。” 那个让时妄帮忙点到的室友觉得奇怪:“虽然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妄哥这脾气好像变差了,不只是点到,最近和他说话,有时候他会装听不见。” 另一个室友也觉得有点奇怪。 时妄虽说在别人眼里是高岭之花,很难接触,但这两年相处下来,他们都知道时妄不是那种人,平时特别照顾他们就算了,t有事也扛事,一点架子都没有,仗义又大方。 但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感觉他好像开始疏离他们。 — 活动大楼下,祝姜费力地把装蛋糕的泡沫箱从车上搬下来,昼眠拿纸给她擦汗。 祝姜一边接过一边感慨:“还以为这些蛋糕能重到哪里去,没想到居然能这么重,像块秤砣一样。” 昼眠看她累得气喘吁吁:“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超市给你买瓶水。” 祝姜连忙点头:“谢谢眠眠。” 昼眠抬步向学校的超市走去。 她在冰柜里拿了饮料,刚准备结账,就听见前面传来老板的声音:“诶,帅哥,十块,你怎么给我二十。”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视线登时一凝。 前面有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大概一米九左右,身材颀长挺拔。 晚风拂过他细碎的墨发,发尖微微遮住了他的眉眼,像遮住斑驳阳光的层叠绿叶。 柳叶眸如风翦翦,侧脸线条清晰起伏。 昼眠的脚步登时停住。 是时妄。 那一瞬间,她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 他似乎是没听见,问了一遍:“什么?” 对方重复了几遍“十块。”他才勉强听清楚。 不是一遍两遍。 隔壁面包店正在装修,周遭很嘈杂,但不至于到听不见对方说什么的地步。 老板娘还好心提醒:“这种卖十块,旁边那种才是卖二十的。” 隔壁面包店装修的声音停了一下,时妄侧头过来,用左耳向着老板娘,才终于听清,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拿错了,给我换一瓶吧。” 昼眠觉得有点不对劲,记忆里的时妄破浪而出。 彼时高中练习室的声音吵吵嚷嚷,她坐在钢琴边上弹乐章。 一道声音却淡淡传过来:“弹错了。” 昼眠不解:“弹错?” 时妄起身走过来,素白修长的手指落在小字组的某个琴键上,下落,摁响。 第3章 昼眠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弹错了和弦里的一个音。 连弹琴的她自己都没发现。 然而他只是撩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明明在看她,却像根本没有把她放进眼里,居高临下,一点表情都没有。 同样嘈杂的环境里,他连和弦里的一个错音都听得清,现在别人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次才听明白。 昼眠微微皱起眉头。 不对劲。 而时妄结完账出去,她也买单出来,径直往前走,恰巧一瓶水骨碌碌滚到了她脚边。 时妄刚要去捡,昼眠先一步,弯腰替他捡起那瓶双氧水。 时妄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直起腰,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面前。 浓黑长发随手绑成慵懒的斜辫,白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脖颈线条,一双新月眼意味盎然。 她朱唇轻启,语气漫不经心:“小心点啊,要是摔破了就白买了。”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观察着他的反应。 时妄看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说什么。 他下意识抬眼看她,在对上她那双独一无二的新月眼时,有片刻的怔愣。 那双新月眼天生弯弯,卧蚕细长饱满,有含笑怡然的风情,如果本身就带着笑,就越发显得笑意浓稠暧昧,令人多想。 但时妄怔愣的片刻,并不是因为这个。 她的眼睛有些眼熟。 但只停顿片刻,时妄便伸手接那瓶双氧水。 她将那瓶水递给他,没有一点紧张,清冷的嗓音懒倦:“喂,同学,你有点没礼貌啊,我帮你捡了东西都不说句谢谢?” 她用正常音量说话,时妄听清楚了。 他语气淡漠:“谢谢。” 说完便抬步离开,不想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问题。 而昼眠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还是这么没有礼貌。 活动大楼下,祝姜正坐在车里吹空调,昼眠拿着水回来。 祝姜见她来了,把小票给她看:“眠眠,我刚刚看了一下小票,你买的蛋糕有两种,价格区别挺大的。” 昼眠扬眉:“是吗?” 祝姜点头:“是啊,既然是要分给话剧社社员们的蛋糕,我担心大家分到的蛋糕不同,会对你有微词,要不我再去买一批,统一一下规格,别到时候让大家觉得你区别对待。” 昼眠却无所谓地笑笑:“我故意的,你再去买一批替换掉,我不就白买了吗?” 祝姜有点意外,但也没多问:“你心里也有数就行。” 昼眠把饮料递给她:“好了,我现在要回去换个衣服,与其担心这些,宝贝你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些蛋糕搬上去,话剧社排练很快就要开始啰。” 祝姜哀嚎一声:“苍天,堂堂国大的活动大楼为什么会没有电梯。” 昼眠幸灾乐祸地眯起眼睛笑,明亮的光点涌在她眼底,像是一片泛起璀璨光芒的海洋。 祝姜虽然是昼眠的助理,但两人年龄相仿,还一同面对了从爆红到维稳期间的不少糟糕局面,关系更像是朋友。 祝姜却并不因为自己和老板关系好就动摇职责,而是一直谨守助理的本分,昼眠也不因为她是自己的朋友,就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吃干饭,除了平时的活动,还给足她在公司老板面前的表现机会。 所以昼眠抓住风口一夜爆火,祝姜始终都跟在她身边。 第二章 venus降临 夜色越来越深。常 祝姜把东西搬到话剧社的排演室,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在对台词,看有人搬东西进排演室,都好奇地张望。 等到时妄进来的时候,话剧社的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 大家都分散在各个角落,不想被影响背台词,但时妄毫不在意地坐在中间的空位,就像是这些噪音完全不会干扰到他一样。 他翻开《美神venus》的剧本。 这出剧目目前暂定他演男主角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身高九尺,拥有俊美精致的五官,美貌可令万物失色。连剧本的女主人公美神venus(维纳斯)都对他倾心不已。 哪怕到了现在,阿多尼斯这个词也常被用来形容异常美丽、有吸引力的年轻男子。公认是西方“美男子”的最早出处。常 恰巧,身高九尺意味着起码一米九,他身高长相达标,于是这个角色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其实高中的时候也演过一出神明的戏码,也还记得那场戏一团乱麻。 而现在这个剧本是维纳斯和阿多尼斯之间的爱情故事,不像高中时那个,男主角是极度自恋人格,人设糟糕透顶,如果不是投票让他演,他其实并不愿意演那个角色。 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飘向时妄。 时妄加入话剧社其实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就算外型再达标,让他挑大梁演男主,还是有一定风险。 奈何剧社内也找不到比时妄更符合这个剧本男主的演员,而时妄名声在外,大家看脸也一致同意他出演阿多尼斯。社长也只能将这个角色暂时搁在他头上。 毕竟这可是阿多尼斯,不是谁都可以演。常 他身上那股高不可攀的气质很难得。 只是女主角一直没有个着落,时妄没有开口说过,不知道他关不关心。 第4章 话剧社社长则是愁得满校园张贴宣传单,要招一个外型有十足说服力的大美女来演美神维纳斯。 为此还许出了颁话剧社的最高级别奖状的重诺。 这劳什子奖状当然不重要,但是这奖状能在学校教务系统上换学分,这种级别的奖状一张加三分,哪个大学生看了不两眼发绿。 但可惜的是,面试了一个多月,上百号人,都没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维纳斯,更没有一个让时妄和社长同时点头。 时妄没说过对维纳斯有什么要求,但恐怕要求极高,才提都不提。常 社长路迢则是只要漂亮就拉来话剧社试试,回回都不过关,搞得他很头痛。 不过今天社长路迢高兴了,笑得牙花子都快着凉。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大美人。 哪怕只看真人一眼,他都觉得味儿对了! 路迢带着昼眠穿过走廊,还紧张地介绍着:“昼眠学妹,我也没想到居然能把你招来,这个剧本其实难度不大,关键是角色诠释,有你这张脸,一定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何止是长相让人心服口服。 昼眠的粉丝有四百多万,剧场又是对外开放的,光是把昼眠要在剧场演戏的消息放出去,恐怕来看的人就要踏破国大剧场门槛。常 再加上剧场是盈利的,昼眠的加盟能为话剧社带来多少增益简直是可想而知。 又合剧本又有热度,怎么能让路迢不激动! 昼眠笑着,轻飘飘道:“社长,就算是难度大我也会想方设法克服,我还挺想演这个角色。” 路迢听了更是喜笑颜开:“那就太好了,我和你说,这出戏关键就在于你,任何角色,除了男主角,只要你觉得和你合不来,咱们就换,在现有社员里挑到你满意为止。” 昼眠立刻带着笑问:“为什么t男主角不能换?” 路迢赔笑:“我们这个戏的男主角是阿多尼斯你知道吧。” 昼眠点点头。常 路迢解释道:“阿多尼斯是希腊神话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从身高到外貌都有严苛要求,目前我们话剧社就一个人能基本满足,这位社员也挺有名的,如果在法学院估计都听过他的名字,演光风霁月的阿多尼斯是没什么问题。” 昼眠追问:“如果我能带来够格演阿多尼斯的其他人呢?” 路迢欣喜道:“那当然好啊,多一个选择多一个保障,万一现在这位阿多尼斯出了什么问题,还能有备选方案。” 昼眠眼里的笑意褪了几分:“这位阿多尼斯就这么完美吗?” 路迢毫不犹豫:“是啊,他好像就一个问题,排演有时找不准舞台走位上的定点。” 昼眠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找不准定点?” 路迢毫不设防:“对,别的演员跟他对戏,在他右后方的时候,他有时会往左后方看,在他左侧说话他往右侧转头,照理来说只要对方演员说了话,应该能听得清对方在哪,可能就是经验不足吧,多练练就好了。”常 昼眠却若有所思。 高中的时候,时妄根本就没有定位找不准的问题,在剧场里游刃有余,无论是什么复杂纠缠的走位他都走得很自然。 他从高中起就一直待在话剧社,更说不上什么没经验。 那为什么一直犯低级错误? 他怎么了? 昼眠思索间,已经到了话剧社的排演室门口。 昼眠没紧张,路迢反而紧张了,清了清嗓子才走进去。常 昼眠跟着他进了排演室。 一进室内反而感觉到豁然开朗,排演室很大,有一个阶梯教室的容量,打个全场篮球都不成问题,层高也够,天花板起码有三四米的离地高度,声音分散,众人分散对戏或背台词不容易打扰到其他人。 奈何路迢一进去就中气十足地喊:“都停一下。” 整个排演室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路迢的声音大到时妄都抬头看了一眼。 时妄的视线顿了一顿,而话剧社里众人看清昼眠的脸之后,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去……昼眠吗?”常 “我是不是看错了,社长旁边跟着的那个美女是昼眠?” 在众人的目光中,穿着日落色调法式长裙的昼眠走进来,暖黄灯光倾撒在瓷白肌肤上,仿佛真的沐浴在晚霞里,水波纹的墨色长卷发披散在脑后,姿态舒展,慵懒妩媚。 她正觉得路迢有点现眼,微微偏头看着路迢,脸上笑意很淡却勾人。 漫不经心的面庞像一幅十八世纪浪漫主义的油画,瑰丽张扬,披着神秘面纱。 而西方浪漫主义的诗人常常受到希腊神话的影响。 她的出场像从神话里破壳而出的人物,连气质都与众人格格不入。 维纳斯。常 几乎只是一眼,就让人将她与美神维纳斯联想起来。 窗外的风拂入,时妄手里的剧本被风吹得翻过一页,他的视线落在了昼眠身上。 第三章 时妄前程似锦 路迢中气十足介绍道:“欢迎一下,我们的新成员,也是即将饰演维纳斯的社员,昼眠。”鸕 众人如梦初醒般鼓起了掌。 而昼眠将视线投向众人,浅笑慵懒:“大家好,我是新闻系的昼眠。” 第5章 众人毫不犹豫:“我们都认识!” “真是昼眠啊我的天。” “社长这是什么神通把昼学姐请来了。” 这可是昼眠,新闻系的女神!整个国大最出名的美女。 昼眠的眼尾更弯了一点,不经意间遥遥看向时妄,有那么一瞬间的对视。鸕 她似有深意地看着他,表面是笑底下却是憎恶,朱唇轻启:“不舍昼夜的昼,江枫渔火对愁眠的眠。” 像是一种只有她自己懂的宣示。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时妄面无表情。 她站在暖光灯下,眼里的光芒过甚,璀璨如玉珠,美得松弛又夺目,尽管没有浓妆艳抹,都是独一份的漂亮。 像天生就是主角,站在人群中心的人。 昼眠。 这个名字有些许巧合。鸕 他也认识一个叫昼眠的人。 她的视线却很快带着笑意看向了其他社员。仿佛刚刚看他一眼只是偶然。 这种游刃有余,从容慵懒的感觉让时妄觉得很陌生,但她眉目间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若隐若现。 社员们高兴坏了:“我们有昼眠学妹,以后剧场的票要卖爆了,我要发了。” “社长,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路迢明明骄傲得扬起下巴,却还假装沉稳:“大家要好好照顾昼眠,虽然她来得比较迟,但地位举足轻重,大家可别把唯一的维纳斯吓跑了。” 有社员嘘他:“社长,你先把你的牙花子收一收,这里最吓人的就是你了。”鸕 路迢闻言,连忙把快咧到耳根的嘴角收了收,假意咳嗽一声:“好了好了,昼眠学妹,你先和venus的男主角熟悉一下,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半年里你们要经常配合了。” 昼眠漫不经心看向时妄。 路迢连忙给他介绍:“时妄,这是我招来饰演维纳斯的新社员。” 时妄垂眸看向她,柳叶眸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昼眠懒懒散散地伸出手,语气轻慢:“你好,我是昼眠。” 她的声音清冷,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些轻佻与暧昧。 却从容面对曾经满心喜欢过的人。鸕 风吹得他的剧本翻飞,剧本里优雅热情的维纳斯一闪而过,与慵懒散漫的昼眠背道而驰。 时妄没伸手,语气疏离,并没有因为她是美女就更改辞色:“时妄。” 他态度冷淡,她却也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反而从容一笑,去和其他社员打招呼,仿佛毫不在意。 其他社员受宠若惊,其中还有她的粉丝:“学妹,你最近那个在圣彼得大教堂拍的vlog真的特别美。” 昼眠弯弯眼睛:“是吗?” 对方猛点头:“而且之前有一期在国外骑机车那期我印象也特别深,我反复刷了好多次。” 昼眠浅笑道:“学长说的是我骑机车还被路人抢包那一期?”鸕 学长有点不好意思,但那期vlog里的昼眠真的可爱又委屈,被人抢包之后,在广场伤心地吃面包结果还被鸽子围攻。 偏偏她是那种桀骜不驯的美人,这样的反差让人捧腹又心动。 学长开口赞扬:“学妹你真是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昼眠只是懒洋洋道:“曾经还有人说过我不可能做博主呢。” 对方诧异:“谁啊?这么没眼光。” 昼眠只是勾唇笑笑。 彼时高中话剧社放电影,时妄坐在她后面那排,低头看手机。鸕 昼眠努力搭话:“学长,你大学是非法律不念吗?” 他低低嗯了一声。 昼眠满怀憧憬地说起:“我也有想做的事,想成为有很多粉丝的博主,把自己的事情做成有趣的新闻播报给所有人看。” 却没想到,听见了时妄轻嗤一笑:“新闻?谁会对你的事情感兴趣?” 昼眠一愣,脸上挂不住地红,急忙道:“就是把每天的事情拍得很有趣,让大家可以看得很高兴。” 时妄抬眸,觉得好笑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做博主起码要长得很好看吧。” 那种眼神直白的审判,直到现在昼眠都记忆犹新。鸕 时妄淡淡道:“如果没有艺人级别的美貌,很难做起来,明白吗?” 不可否认她当时并不漂亮,发胖、长痘,不会打理自己,更不清楚什么风格不风格的,有青春期女孩普遍存在的问题,可这样直白的话语,让当时还面薄的她脸上挂不住,鼻酸差点落泪。 从那之后,她没有再提过自己的梦想。 而事实证明,时妄鼠目寸光。 在那之后的不久,记录日常生活的vlog(视频日志)拍摄方式就大火了,到处都是拍vlog的博主。 旅行vlog、演出排练vlog,甚至连搬家遛狗都能拍成vlog。 昼眠没有vlog的概念,却最先有这种具象化想法,毫无意外成了第一批吃vlog红利的人。鸕 把自己的生活当成新闻记录下来,原来不是异想天开。 从自己的毕业旅行vlog到骑机车、学冲浪,爬雪山,坐热气球,昼眠试图把每件事情都拍出花来,还学了流量运营和专业的拍摄剪辑。 后来有了专业团队,便是如虎添翼。 昼眠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时妄懂什么?他眼里恐怕只有他的梦想,别人的自尊只是一摊烂泥。 第6章 昼眠的视线扫过时妄。 元凶时妄听着众人和昼眠的对话,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冷漠又隔绝众人。鸕 昼眠眼底的笑意淡了淡。 真正可怕的是,施暴的人都忘记了他施过暴。 不过一刻,她又温声道:“我还给大家带了蛋糕,不如先分蛋糕吧。” 有人反应过来:“是门口那两个泡沫箱吗?”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落t到了门边那两个大泡沫箱上。 刚刚有人搬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奇是什么东西。 听昼眠一说才明白。鸕 昼眠扬眉:“是啊。” 她过去开箱,把蛋糕拿出来,挨个递给社员们。 社长路迢也赶紧过来帮她一起分。 蛋糕上,一只精致的白天鹅昂首,美得仿佛雕刻出来而出。 有人小声感叹:“好漂亮。” “这蛋糕也太漂亮了吧…” 时妄偶然间一抬头,一眼看见正拿着白天鹅蛋糕笑着分给所有人的昼眠,温婉清丽,浅笑动人,周身都朦胧着排演室那层温柔的灯光。鸕 她手中的蛋糕很漂亮。 拿着蛋糕的手指细长白皙,涂着裸色指甲油,美丽的程度不亚于蛋糕。 而时妄毫不关心。 昼眠笑着分蛋糕,仿佛没有任何晦暗。 她曾经怀揣少女心事,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了几十块蛋糕,忙得焦头烂额。 送给所有人,只是为了送给时妄,她谎称是初学烘培,做了很多,请大家尝尝。 每个人尝了都说好吃,赞不绝口,夸赞她的蛋糕做得像橱窗里买的一样。鸕 然而她最想送的那个人,却把她的蛋糕扔了。 那个写着“时妄前程似锦,心想事成”的蛋糕,在她送出去的当天出现在了垃圾桶里。 他甚至连拆都没有拆开看一眼,那个蛋糕就这么完完整整,带着礼盒和丝带躺在一堆垃圾里。他都不知道,那是专门做给他的生日蛋糕。 看见的那一瞬间,她从头凉到脚。 她反复试验过材料比例,照顾他的过敏源做出来的珍贵礼物,在别人眼里只是垃圾。 她心心念念着他的生日,忐忑地以得体的方式送给他礼物,只换来冷漠的排斥。 昼眠走向时妄那边,把蛋糕分给周围散落的社员。鸕 她笑意盈盈:“以后多多关照。” 对方接过,受宠若惊:“好…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们。” 昼眠笑着应是。 每个人都和她寒暄如老友,而时妄的余光里,她走向了自己,她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微微抬起了头,料想她要将蛋糕递给自己了,他刚要拒绝。 却没想到,她直接越过了他,走向他旁边的社员,递给对方蛋糕,还贴心道:“学长,要趁着蛋糕还冰的时候吃哦,这个时候口感最好。” 对方喜笑颜开:“好,谢谢昼眠学妹。” 时妄翻页的手一顿。鸕 而她连嘴角勾起的笑都甜美,一见便觉得她真的开心,高兴到每缕笑意都从眼底流露。 像是完全没在意到漏了一个人。 第四章 沪上月生花 时妄只是看了她一眼。鐻 他当然没有自信到觉得她是故意的。 而昼眠也只是和众人嬉笑,完全没看他一眼。 仿佛两个不认识的人。 蛋糕发完,有两个社员也没拿到蛋糕,在小声嘟囔。 时妄想也是,新人太粗心了。 大家四散开始背台词对剧本的时候,昼眠拿着几个盒子过来,把其中一个给了时妄。 和别人的都不一样。鐻 时妄一顿,却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眸光一深。 昼眠又把剩下两个盒子递给了没拿到蛋糕的两个社员。 那两个社员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而时妄垂眸,修长的手指按在盒子开关上,看见了里面的蛋糕。 粉色的,每一根羽毛的形状都勾勒得清清楚楚,弧度优雅。 同样是天鹅蛋糕,却比刚刚发给其他人的蛋糕都要精致,连盒子都漂亮不少。 而那两个社员,好巧不巧,出身优渥到人尽皆知。鐻 而他也大致一样。 区别对待? 时妄随手把那块精致的蛋糕放到一边。 投机取巧。 她和慷慨善良的维纳斯不像,只是外貌上占了优势而已。 昼眠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剧本。 旁边的学姐热情道:“学妹,你吃无骨鸡爪吗?麻辣的,可好吃了。”鐻 昼眠拿着剧本,语气随意:“很热气哦。” 对方听不明白:“啊?热气是什么东西?” 昼眠低着头看剧本,却轻笑道:“就是上火啊,粤语里会这么说。” 对方恍然大悟。 时妄却忽然抬起头。 有那么一瞬间,一种莫名的直觉直冲时妄的头顶。 粤省人。鐻 他也来自粤省,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昼眠,同样是粤省人。 这一刻,觉得她像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昼眠的感觉达到顶峰,直觉像是一种多血质的冲动让他走向一个不可能的猜测。 路迢走过来,小声叮嘱时妄:“时妄,那个,你得和昼眠好好相处,多培养默契啊。” 第7章 时妄微微皱眉:“什么?” 路迢抬头看了一眼昼眠,确定她没往这边看,声音才正常了一点:“我估计咱们学校也选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维纳斯来了。你看昼眠学妹,也觉得漂亮吧,美神没那么容易找,而且她的长相是服众的,就是说…你们尽量多磨合磨合。” 然而时妄突然冷冷来了一句:“昼眠是粤省人吗?” 路迢一头雾水却如实道:“不是啊,她是沪城人吧,她的粉丝都叫她沪上月生花,这个称号还挺出名的,我第一次知道她就是先知道的这个花名。”鐻 时妄的表情微松。 沪城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昼眠。 也是,怎么可能? 这里是千里之外,而且是国大,分数线极高,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而且眼前的昼眠,外表夺目过甚,气质也南辕北辙,不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昼眠。 有几分相似,只可能是凑巧。 而昼眠也没有表露一点和时妄认识的样子,一晚上的排演里,她都没有和时妄有任何交集,反而和其他人打成一片。鐻 她一双新月眼弯弯,仰月唇绯红。 新月眼笑起来像半弦月,甜美又清澈,仰月唇又被称作微笑唇,五官里最决定风格的两个部位都天生妩媚带笑,于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动人。不笑的时候也像笑,但有种明明在对着你笑,却觉得你是垃圾的冷艳感。 月生花,天生就是傲然的。 第五章 自作多情 话剧社的排演即将到尾声。蚛 刚刚被送粉色蛋糕的社员拿着蛋糕,叫住了昼眠。 昼眠转眸看她,说话声不轻不重却显得距离感很强:“怎么了?” 那个社员有些不好意思,还看了一眼周围,确保没人注意他们,抱歉道:“学妹,谢谢你特地给我不一样的蛋糕,但我鸡蛋过敏吃不了,不然你还是带回去自己吃吧,实在不好意思啊。” 昼眠的视线落在那个社员手里的蛋糕盒子上。 时妄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过来。 讨好别人却被拒绝,有多滑稽自不用说。 可就在时妄懒得多看,觉得她要出丑的时候。蚛 她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这种粉色的天鹅蛋糕里,鸡蛋的部分用了香蕉和苹果酱代替,是没有鸡蛋的。” 她笑着,眼底是疏离之色,让人感觉很遥远。 时妄略有些意外。 那个社员显然也没想到,话头猛地顿住:“啊?” 昼眠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买蛋糕之前我特地问了社长,话剧社有没有成员对鸡蛋或麸质过敏,所以这里面没有鸡蛋,也没有小麦,学姐可以放心吃,不会有事的。” 那个社员看着昼眠弯弯的笑眼,尴尬得耳根爬上一抹红晕,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面红:“原来是这样,学妹你好细心啊…” 昼眠只是长眸微眯地笑。蚛 那种笑有种让人觉得她是狐狸精的既视感。迷离飘忽,猜不透她的心思,却忍不住去猜她是真笑假笑,让人有想骗自己她对自己有好感的冲动。 但实际上全是冰冷的审视。 时妄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个蛋糕盒子,有片刻凝滞。 原来她不是在讨好自己,而是因为他麸质过敏。 只是因为麸质过敏。 倒是他想多了。 那个社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谢谢学妹,我会好好尝尝的。”蚛 昼眠语气悠悠,给对方台阶下:“学姐一定要吃完喏,不然就浪费了我的心意,虽然蛋糕是买的,可包装却是我亲手封的。” 那个社员反而好奇起来:“包装不一样是为了区分吗?” 昼眠随手拿剧本给那个社员扇了扇风:“是啊,不然怕拿错了,这种天鹅蛋糕是这家店的招牌,如果因为鸡蛋过敏就不能享受美味的话就太可惜了。” 她说着,忽然低下头靠近那个社员,轻声道:“学姐,你脸红了,是不是很热?” 那个社员惊诧地看着突然凑近的一张美人面,尽管困窘被解除,脸却瞬间变得更红:“有点…谢谢学妹。” 昼眠直起腰来,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那个女生的心跳都忍不住加速,捧着蛋糕有些害羞。蚛 时妄都若有所思,好久没翻动剧本一页。 时间到了尾声,昼眠准备收拾东西走人,路迢突然叫她:“昼眠学妹,你等一下。” 昼眠回头,姝艳的面庞不解:“怎么?” 路迢尬笑:“学妹,你来都来了,给排演室写一下门联呗。” 昼眠忍t不住弯了弯眼角:“现在写门联?” 路迢解释:“那可不嘛,快中秋了,换个新的挂上。正好你的软笔书法好看,资源合理利用嘛。” 旁边的社员好奇:“社长,你怎么知道昼眠写字好看的啊?”蚛 路迢反而有点意外:“你们没看见过吗,新闻系的大楼下面挂着昼眠学妹的字啊,昼学妹软笔书法很出名的,校庆不是有个十人连书的书法节目吗,昼学妹就是开头那个。” 其他人恍然大悟,惊讶不已。 昼眠也没推辞,闲闲地一笑:“可以,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可以。” 路迢给她拿了笔墨和空白对联,放在后面的桌子上。 昼眠走过去,拿起笔,煞有其事地铺好。 第8章 她一拿笔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握笔的姿势端庄,擫、压、钩、顶、抵丝毫不差。 一股沉静的书卷气扑面而来,仿佛不是一个网红博主,而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掌上明珠。蚛 时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反而有种省心了的感觉。 他高中时期认识的昼眠写字并不好看,更别说写毛笔字。 要表演就更是天方夜谭。 时妄收回视线。 过了一会儿,路迢接过对联,说了什么听不清,但是喜笑颜开,应该是很高兴。 时妄没有看见字,但好看的书法看得多了,就算看不见也想象得到,不过千篇一律而已。 他想知道的也并不是这个。蚛 他倒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蛋糕,眼神停了片刻。 片刻后, 修长的手指勾住盒子的丝绸绑带,提起了那个蛋糕。 昼眠放下毛笔,抬眸,状似不经意地看过去,觉得有点讽刺,勾起唇角笑了笑。 时妄走出门口的时候还听见两个社员议论:“学妹延后悄悄把蛋糕给我们,是怕我们过敏的私事被人知道尴尬吧。” “没想到昼眠私底下这么温柔又体贴,美女我爱。” 两人形容间,无疑是将昼眠当成有距离感的女神看待。蚛 时妄把手揣进兜里。 恰好手机震动,他拿出来解锁屏幕,一条消息跳出来:“我到西图澜娅餐厅啦,你快点哦。” 他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面色瞬间变得冷漠。 对面用的是网红美女头像,时妄本来没注意,但乍一看,发现有点眼熟。 他有些不相信地点开, 一张美人面蓦然放大在眼前。 是一张撑着脸,视角由下往上拍的自拍。蚛 手上戴着银环戒指,墨镜推到鼻梁中间,露出清长的双眸,大概是穿着晚礼服或吊带,纤瘦白皙的肩膀全部露出来,背影是聚光灯,妆容精致到找不出任何瑕疵。 眼神里带着点轻蔑和倨傲的笑,眼尾垂下的睫毛却都凉薄得像冰针。 很妩媚,有笑容反而显得距离感更强,强到完全陌生,和他认识的那个昼眠完全不一样。 确实是昼眠。 时妄不感兴趣,看过便退出,给对面简单地回了个“嗯”,再没有多说。 恰巧路过新闻系的大楼,时妄穿过大厅的时候随便看了看。 新闻系的一楼是架空的,只有支柱和玻璃,玻璃墙内是一个大厅,支柱上挂着各种书画作品。蚛 忽然一幅极出众的作品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是难度极大的瘦金体,一笔一划如铁画银钩,转折锋利,气势横扫千军,这种字体要写出自己的风格,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写的那段话也很有深意。 『为天下负屈衔冤者请解, 为蒙污者昭雪, 为覆盆者见天日, 为吏所侵牟之万民告谪谴,蚛 为反强权之业尽责忠, 为旧冤成新闻大白于天下尽瘁鞠躬。』 而他去看落款时,却发现底下赫然写着『昼眠』。 昼眠? 他驻足,拿出手机搜这段话。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 搜索结果为0。蚛 是自己写的。 他虽然意外却反而觉得合情理了,抬头又看了一眼那幅字。 昼眠。 那幅字的气势磅礴,话语铿锵有力,字字珠玑,出自一个网红的口中很让人出奇,哪怕她是国大的。 哪怕时妄不是新闻人,都感受到了新闻人慷慨大义的气势,能见写下这段话的人有多么高洁的理想与信仰。 而楼下书画展的主题是梦想,这段话显然不像是这个年纪或是一个网红能有的格局。 坦然说确实厉害。蚛 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时妄的思路被打断。 铃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他回了神,接起电话,把手机放在左耳旁:“喂?” 那边响起一个年轻女孩甜甜腻腻的声音:“你到哪了呀,我都等你好久了哦。” 时妄听了这个声音都不耐烦,但偏偏不得不回应,他冷静的烟嗓响起:“在路上了。” 那边撒娇道:“你开车小心点哦。” 时妄直接挂掉电话。蚛 而昼眠则刚从排演室出来,在校道上给朋友发消息:“学长,今天傍晚和你说的事情,你决定了吗?” 对面很快回她:“我在话剧社待了三年,演阿多尼斯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我在律所实习,空出每天晚上的时间来排演,还是有些难度。” 昼眠有些失望,没有打算再回,对面却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是一条语音。 她点开,那头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笑:“骗你的,你回头。” 昼眠陡然回头。 一个高大清俊的青年站在路灯下,路人来来往往,而他的桃花眸尤其明亮。蚛 昼眠忍不住露出笑意。 第六章 法学院的山脊 温柔的晚风和夜色里,昼眠走向对面的年轻男人,她眼底带着笑。濖 对方眼底亦然,见她走过来,将手里精致的纸袋递给她。 昼眠垂眸一笑,又撩起眼皮,心知肚明却装傻:“什么?” 辜清许的眼眸温柔,微微低着头看她:“虾饺和艇仔粥,跑了好几家才买到还算正宗的,你好久没回家了,怕你想家。” 第9章 昼眠却收回手,还把手放在背后。 辜清许有些失落,却没表现出来,只是低声问道:“不想吃吗?” 昼眠语气懒懒:“学长,当然是你替我提着,这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吧。” 辜清许忍不住轻笑:“好,我替你提着。”濖 时妄也到了西图澜娅餐厅。 代薇一看见他就赶紧挥手示意,一眼看见了他手里的盒子。 代薇捏着嗓子温温柔柔道:“这是什么?” 时妄拉开椅子坐下来,语气冷淡:“蛋糕。” 她喜出望外:“你怎么还带了蛋糕啊。” 她撒娇道:“蛋糕是要给我吗?” 时妄直接拒绝:“不是。”濖 代薇有些失望,而时妄还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明显刻意拉开距离。 代薇极力想和他拉近关系:“你听不见的这只耳朵最近怎么样,有好转的迹象吗?” 不等时妄回答,代薇又开始说话:“阿姨也真是的,怎么能对你——” 时妄抬眸:“说够了?” 代薇意识到自己失言,说到时妄不想听的话了,有些尴尬地笑着转移话题:“国大怎么那么多人追你啊,我借人家的号上你们学校论坛,发现有好多人说你帅,哥哥,你在法学院是不是也很出名,出了名的难追啊。” 时妄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没有。” 代薇嗔怪道:“哪里没有啊,我看大家都叫你法学院的山脊,出了名的高不可攀,而且在学校都没有找过女朋友。”濖 说起他没有在学校里找过女朋友,代薇就忍不住窃喜。 时妄线条如弓的薄唇轻启,每一句都答,语气却疏离:“没有合眼的。” 代薇满心期待:“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一向端方淡漠的时妄却淡淡吐出三个字:“狐狸精。” 三个字如巨石落地。 对面一向穿得乖巧,在时妄面前像朵小白花的女生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道:“啊?” 而时妄依旧低着头看手机,冷淡清俊的面庞连变化都没有,仿佛吐出这个回答是不走心的胡说八道。濖 代薇小心翼翼道:“哪种狐狸精?” 西图澜娅餐厅内流金的光线倾撒,勾勒出时妄英挺冷峻的侧脸线条,眉骨鼻梁像积雪的山脊,嘴唇是淡粉色,胡子剃得很干净,很认真瞧才能看出肤色里透出来的微青,有些暗昧的性感。 看得代薇有些着迷,哪怕放眼看去,时妄也是这个高层西图澜娅餐厅里最好看的男人。 他冷嗤:“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代薇想了想,还是觉得时妄冷淡端正的性格不可能喜欢什么狐狸精,转而笑道:“哥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爸爸最近在港城新开了一个酒庄,问你要不要去剪彩呢。” 时妄直接道:“没兴趣。” 同一时间里,濖 昼眠和辜清许走在一起,到了昼眠家门口,周遭寂静,辜清许低头看她:“你喜欢什么样的?” 昼眠抬起头,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利落的下颌线条,然而她抱着胸,不以为意道:“我吗?” 她勾了勾唇,像是想起什么:“我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有教养,而不是出身好就仗着自己是天之骄子,轻蔑别人的真心。” 这几乎就t是在形容辜清许。 辜清许垂眸笑道:“好,我知道了。” 他把袋子给昼眠:“好梦。” 昼眠一双天生的笑眼迷离,总会让男人生出暧昧的错觉:“你也是。”濖 辜清许被她的眼睛吸噬,有片刻沉沦,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明天见。” — 昼眠第二天到话剧社排演室的时候,社员们正在议论进话剧社没多久的时妄。 “时妄怎么会这么受欢迎啊,我们在论坛公投阿多尼斯的演员,话剧社的成员里,时妄是被投得最多的。” “他帅啊!” “诶,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时学长有揍过偷窥学校女浴室的变态,那叫一个轰动全校,甚至上了社会新闻,很多人对时学长很有好感的。” 其他人震惊得瞪大眼睛:“真的?”濖 而昼眠仿佛没听到一样,找个地方坐下就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旁边的人继续道:“比珍珠还真!据说当时文学院的女浴室里有人假扮成女生进去偷看,被女生发现之后,那个变态赶紧跑,女生们一是体力不够,二是还没穿好衣服,一下子哪追得上。” “好巧不巧,那个变态跑的时候遇上刚刚参加活动回来的时妄,一身礼服那叫一个帅,但听见远处的女生喊,穿着西装的时妄直接一把将领带拔了,动作那叫一个敏捷迅速,一个箭步把对方踹倒,长腿踩住对方的背,用领带迅速绑住对方的手。” 对方绘声绘色,星星眼道:“画面不用提也是赏心悦目,群众拍的新闻图里,时学长就帅爆了,被保护的那些女生们可不瞬间坠入爱河嘛。” 听她说话的人深吸一口气:“他一下就制服了那个流氓吗?” 那人毫不犹豫道:“体型优势啊,时学长有一米九诶,对方怎么制止得住他?学长一条长腿压住他膝盖,把他的手钳制住,他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坐在旁边的昼眠忽然一下子站起来,像是不耐烦。濖 第10章 那两个人齐刷刷看向昼眠,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忐忑道:“学姐,是我们吵到你背台词了吗?” 昼眠淡淡道:“没有,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两人松了口气。 昼眠放下剧本往外走,还听得到两人在后面议论时妄。 “时学长这个身高上地铁会碰头吧?” “学长这种出身,不需要挤地铁吧。”濖 昼眠走到门口,门口已经贴上她昨晚写的门联。 看着自己锋骨外露的字,她忽然想起高中时,她给话剧社写宣传单,放在话剧社的练习室里给大家看。 那张宣传单她花了很长时间制作,因为时妄是话剧社最出名的社员,上面还特地加了时妄的简介。 时妄路过的时候,曾经的她多希望他能注意到她的用心,然而他只是扫了一眼道:“这样的字,话剧社也拿得出手。” 他旁边的人也立刻附和:“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话剧社的人写字都这么丑。” 平心而论,那张宣传单上的字绝对不算丑,和一般女生们写的一样,清秀有余,但只是因为时妄自己字写得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时妄对所有人都光风霁月,却偏偏对她恶言恶语,可偏偏他的恶劣没有任何人知道。濖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独独对她不好。 她低眸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时妄已经是过去时。 — 时妄到排演室的时候,在门口停留片刻。 门口的对联换了,他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幅字。 折花月下剧,濖 话风云动迅。 第一句最后一个字连着下一句的第一个字,正好是话剧。 按字群来说不算很工整,但极符合话剧社,大抵意思是在秋月下折花游戏,演风起云变的种种戏码,花月是中秋常用意象,气氛也和谐。 用的倒不是瘦金,而是端正的楷书,瑰丽又陌生的字体,文采亦飞扬。 坦白而言,很出众。 和新闻系大楼下的那幅字画一样出众。 时妄停留片刻,才推门进去。濖 昼眠回来时,话剧社差不多已经齐人了。 路迢满面春风地进来:“都停一下,我们要欢迎一位老朋友回来。” 众人纷纷抬头。 而路迢看向门外,嘴咧到耳朵根,示意道:“学长,进来吧。” 众人看向门口,一个俊朗的高大青年走进来,桃花眼孤锋鼻,薄唇乌发,气场稳重轻熟。 是法学院的风云人物,亦是带着话剧社演过不少剧目的大四前辈。 众人喜出望外:“辜学长!”濖 “妈呀,学长回来了!” 如果说时妄是法学院的山脊,那辜清许就是法学院的山峰。 倒不是他比时妄还难追才被称为山峰,时妄是出了名的难追。 辜清许是山峰,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政法背景很强。 在法学院当然无人能敌。 辜清许家里是开律所的,『予慎无辜律师事务所』在国内有上百家分支机构,近万名律师,国内排名前三,妥妥红圈律所,家里的姑姑又是极出名的大法官。 再加上他人长得出众,喜欢他的异性不在少数,法学院的论坛里,辜清许三个字总是在榜首居高不下。濖 说是法二代完全不为过,在律法界有强大的人脉和势力。 第七章 你有点恶心 路迢解释道:“辜学长回来是为了之前我们排的《恋爱的犀牛》,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替代辜学长的男主角,还有一点是,这一年里有其他适合辜学长的角色,也会由辜学长出演。”琊 他没有明说辜清许回来可能会代替时妄成为阿多尼斯,毕竟这还没板上钉钉,时妄也还没出现什么非换掉他不可的理由。 所有人都鼓掌欢迎,而遥遥之间,辜清许带笑看向了昼眠,昼眠唇线往上拉了拉。 她的阿多尼斯来了。 众人四散排练,昼眠下楼,祝姜正在车里等她,一见她来就问道:“你说的那个学长有来吗?” 祝姜都没抱多大希望,然而昼眠拉开车门,理所应当道:“来了啊。” 祝姜都震惊了:“那个帅哥都大四了吧,居然还答应回话剧社,你是怎么做到的。” 昼眠坐在副驾驶,把挡光板打下来,推开化妆镜的遮板涂裸色口红,镜子里,她慢悠悠道:“男人为了谈恋爱经常会干点让人看不懂的事情。”琊 祝姜心里啧啧。 昼眠觉得今天的素颜妆画得还不错,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随口道:“走了,还得排练。” 祝姜应了声好。 昼眠拎起车里的那个蛋糕,昨晚她回去之后没睡觉,一直做到十二点多,就为了这个蛋糕。 昼眠在副驾驶掩嘴打了个哈欠,才开门出去。 上楼之后,辜清许正和搭档排演着以前的剧目,昼眠就在旁边等他们休息。 辜清许拿着剧本走开的时候,昼眠提着蛋糕给他:“昨天所有人都收到了我的蛋糕,你来晚了,补给你。”琊 她的姿态舒展,一头卷发慵懒地散开,一只手还揣在兜里,眼底有点淡青,却显得人松弛随意。 辜清许有点惊喜,从透明盒子往里看:“是你自己做的吗?” 第11章 昼眠温声道:“是。” 辜清许那双桃花眼越发温柔,深情地像要溺死人,声音也放慢了:“你不是不吃蛋糕吗,还给我做蛋糕。” 昼眠无所谓道:“所以味道上就要你受苦啰。” 辜清许接过蛋糕,轻笑道:“一个从来不吃蛋糕的人给我做蛋糕,算是独一份的殊荣了吧。” 昼眠漫不经心地歪头笑笑:“是吧。”琊 闻言,辜清许的嘴角好像放不下来,一直微微扬着。 而昼眠也没有打扰他休息,转身去背自己的台词。 辜清许坐到时妄附近,把蛋糕也放在旁边。 时妄把笔放在桌上,一侧眸就看见了旁边放着的那个蛋糕。 上面有一行字, 『to全世界讨厌的律师』 他没太在意地转开了视线。琊 转开视线之后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是别人大抵认不出来,但时妄昨天刚看过,一眼看出这笔瘦金出自谁手。 昼眠低头看着手机从这边路过的时候,时妄忽然喊了她一声:“昼眠。” 短促平静的一声,时隔三年都没有再听到的呼唤,从那个人口中再次出现。 她却平静地回头看向他,扬了扬眉,表示疑问。 时妄那双似凛冽墨线勾勒的柳叶眸看着她,轻轻吐出几个字:“对戏么?” 她无所谓:“好啊。”琊 辜清许看向他们。 而时妄语气淡淡:“你把词背下来了吗?” 昼眠语气疏离:“背到第五场。” 时妄垂眸看着她:“那从第一场开始对吧。” 昼眠把手机放兜里,走近他,按照剧本,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角:“阿多尼斯,阿多尼斯,丘比特的箭误射向我,可我在此之前已经被你的风姿吸引。” 时妄的衣摆被拉住,他有片刻的意外,却表现得很自然。 辜清许本来在喝水,但此刻拿起水杯要喝的动作都停在半空中。琊 幸好她只是敷衍地拉了一下,就松开t了。 时妄这还是第一次听她一本正经念台词。 她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标准,而是像配音或主持,发音准确精致,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慵懒散漫的劲儿,冲散了这股子正经,尾音总是调戏似的微微上扬。幸好这会儿略微控制住了这股吊儿郎当。 时妄转过眸不看她,一派冰冷:“我对爱情没有憧憬,更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便臣服于你。” 昼眠根据剧情的节奏走近一步,有着克制的距离,时妄却已经闻得到她身上颇有蛊惑力的香水味,淡淡的玉兰与白兰花香气。 时妄不太喜欢这种女士香水的花香味,再淡也觉得腻。 她的声音低了低,像是很脆弱:“真的吗?”琊 时妄转回眸看她,那双清冷的柳叶眸中轻蔑让人心寒。 昼眠只是对上他的视线,从前被轻视被羞辱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涌上来,但片刻后,她并无波动。 辜清许定定看着他们。 时妄居高临下继续念台词。 后面也没有再多接触,辜清许松了一口气。 只是对了两场戏,时妄却觉得她不适合维纳斯。 没有别的。琊 前期阿多尼斯并不喜欢维纳斯,是维纳斯一直热情地追求,但阿多尼斯却轻蔑她的真心。 昼眠却怎么演都演不出对他的一往情深,她明明有情绪,但看着他的目光始终很平静,甚至带点审视,好像在刻意克制一样的没有爱意。 但他还是等她念完。 昼眠也继续平淡道:“阿多尼斯,你的脸看起来像神之雕刻,你拥有完美的双眸、最锋利的钻石切割下巴、理想的气质,你有一个高大神圣匀称的身体,拥有所有理想的肌肉,拥有最完美的难以置信的身体细节。” “你理想性别中的每个人都被你吸引,想要你——” 后面还有一大段,她忽然停住了。 时妄不解,转眸看她。琊 而昼眠对上他的视线,新月眼沉静,语气轻飘飘的,却吐出让人难以置信的话: “对不起,有点恶心。” 第八章 阿多尼斯的右耳 时妄皱起眉头。祒 而她也只是敷衍地弯了弯眼:“台词写得太肉麻了不好意思。” 让人看不透她是真的厌恶眼前人还是单纯厌恶肉麻台词。 甚至时妄都有一瞬间觉得她是下意识的厌恶他。 但这并没有理由,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辜清许终于出声打断,温声道:“时妄,可能是你们之间不够熟悉,要不我和她先对一遍吧,我经验丰富些。” 时妄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对峙片刻,他语气冷淡:“行。” 辜清许起身过来,时妄把剧本递给他。祒 辜清许干脆利落抽出来,站到昼眠面前,眼底有淡淡笑意地看着她。 她好像没有化妆,美得有种距离很近的感觉,却无比真实,白皙的肤色透着微粉,日光照过来,他连她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鼻头小巧,鼻梁细长,鼻梁上有颗小痣,显得人很淡漠。 她看人的目光也很淡漠,如果不是辜清许见过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可能会以为她本性就是这么淡漠。 他温声道:“我开始了。” 第12章 昼眠应声:“嗯。” 他的声音像要和她划清界限,情绪很强,一瞬间将人带入情境:“什么爱情什么相恋,都是神编造出来欺骗世人的,丘比特就是执行谎言的刽子手。” 比时妄强点,时妄的语气太松,虽然自然但没有话剧的张力,不如辜清许经验丰富,只是一句话就知道水平深浅。祒 昼眠的声音也响起:“阿多尼斯,丘比特的箭是误射向我,可我在此之前已经被你的风姿吸引。” 同样的台词,昼眠一时忘了伸出手抓他的衣角。 她还在念台词,辜清许忽然拉住她的袖子,让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衬衫衣摆。 昼眠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笑。 她随意捏着他衣角的一角念起台词。 时妄看着觉得昼眠和剧本中的维纳斯相差甚远。 他起身出去透气,随手把耳机戴进左耳,站在走廊上的同时,舒缓的乐章像流淌的清水涌来。祒 一个黑影从走廊右边跑过来,路迢紧追不舍,追不上身手矫健的黑影。 但看见时妄在前面,像看见了救星,路迢大喊道:“时妄,抓住他!他偷我们社员手机!” 奈何时妄的右耳一片空寂,左耳是乐曲,他听不见呼救。 直到那个黑影以极快速度窜过时妄身边,时妄的衣摆都被带起的风吹动,时妄才意识到什么,回过头去。 路迢飞快跟着一个黑影跑,面目狰狞,嘴里喊着什么东西。 排演室里的人一下就坐不住了,时妄也发觉不对劲,立刻跟上去。 幸好时妄跑下去的时候,路迢和保安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偷,准备扭送到警局。祒 时妄取下了左耳的耳机。 路迢喘着粗气蹲下:“时妄,我刚刚这么叫了,怎么你都不理我?” 时妄手心里握着那只耳机,右耳依旧听不到一点声音,他却只是淡淡道:“一下没注意。” 但他垂眸,却注意到路迢的小臂有一道血痕,还在往外淌血。 路迢有些不自然地遮了遮:“嗐,刚刚抓住他的时候他想鱼死网破,拿刀划了我一下,很浅的,不要紧。” 其实如果时妄注意了,有两个人钳制住那个小偷,他就不用受这个伤。 时妄面色未变,只是蹲下来,把外套脱掉,用长袖绑紧路迢的上臂阻断血流,淡淡道:“我送你去附医。”祒 路迢被他扶起来,还踉跄了一下,显然是追完人之后腿软,只能靠在时妄身上,幸好时妄高大有力,扶得稳稳当当,否则一百六十斤的大男人,谁都带不走。 把路迢送到国大附属医院包扎之后,路迢就赶他走。 路迢摆摆手:“先回去排练吧,我不是小孩能照顾自己,你和昼眠练一下默契,把走位定点什么练熟一下,不然到时候阿多尼斯的角色要让辜学长替补。” 路迢小心翼翼说出了实话:“辜学长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说着还觑着时妄的面色,怕他不高兴。 时妄恍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辜清许会提出要和昼眠对戏。 阿多尼斯,不止他一个候选。祒 恰巧路迢的室友赶了过来,对时妄说了声谢,扶着路迢道:“你先回去吧,我们照顾他就可以了。” 时妄点点头,拿起衣服往排演室走,高大的背影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挺拔。 不止一个就不止一个,他毫不担心,最后都会是他。 而排演室里,社员们议论着:“之前我们社团不老是丢东西吗,今天社长就去收纳柜那边蹲了,果不其然蹲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于是马上追出去,恰好时妄在走廊上,能截住那个小偷的路,社长喊他拦住,但时学长不知道怎么,居然没反应。” 昼眠不由得停住动作,听众人的议论。 另一个女生也觉得哪里不对:“不会吧,以前听说抓那个偷窥狂的时候,女生们大老远喊,时学长都立刻冲上来,今天怎么好像没听见一样,才过去两年吧,时学长不至于变化这么大,社长都受伤了诶。” 而时妄进门的时候,一声不吭,从兜里拿出蓝牙耳机的充电仓,当着众人的面,修长的手指把那只散落的耳机放了进去。祒 昼眠看见那只耳机。 其他人也看见了,反应过来:“时学长刚刚是戴着耳机吧。” 另一个人恍然大悟:“难怪。” 时妄看起来表情毫无变化,平静地抬眼往前看。 昼眠已经没有在和辜清许对戏了。 她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桌边,很认真地低头在剧本上写着什么东西。 眉目静谧,有种严谨疏离的书卷气,并不因为她浓艳的外貌而冲刷点这股气质,独一份的安静。祒 旁人的吵闹愈发衬托她的出众。 和剧本里的女神已经有些相似了。 他拎着外套,也坐到了最后一排长桌旁,只是和昼眠离得不近。 时妄垂眸看剧本。 昼眠起身走到他旁边。 许久,直到昼眠伸出一只手将剧本递到了他面前,时妄才发现右边有人。 而昼眠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冷淡:“时妄,我刚刚和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没听见吗?”祒 时妄后知后觉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她对着他的右耳说话了。 第13章 他登时一僵。 而昼眠依旧表情清浅站在他面前,像是水荷花一般万事不染心,高洁无暇:“还是说我站在你的右边时,你根本听不见我说什么?” 时妄登时耳边轰鸣起来,无法冷静。 而昼眠扬了扬手里的剧本,冷艳得瑰丽的面庞上没有一点波动:“阿多尼斯,你该不会是——” 她的声音骤然消失,只对他做出口型没有发出声音。祒 但无声间,她的朱唇一张一合。 时妄只看口型都看出了她说的是“右耳听不见吧。” 时妄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而昼眠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t发现他耳疾的并不是她。 其实她对于这个很敏锐,第一次听说他演戏没有方向感的时候心里就有数。 刚刚看见他只放进去一只耳机,基本已经知道他聋了哪只耳朵。 只有一只耳朵听得见的人听声音完全没有方向感和立体感,仅凭声音,在舞台上找不到和自己对戏的演员准确定位,几乎是必然。祒 时隔三年,时妄聋了一只耳朵,倒是她没有想过的。 恍然之间,有点可笑,也让人唏嘘。 毕竟他可是时妄。 第九章 他找不到 昼眠轻飘飘的几句话,打破了所有竭力维持的完美表象。觿 时妄不对劲的所有行为都可能被找到症结所在,被发现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因为听力残疾无法做到。 然而时妄只是淡漠道:“你想多了。” 昼眠笑笑,毫不关心,说完那几句话,就把她的剧本放在他面前:“你看看改的地方行不行。”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抬步走进了众人之中。 昼眠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津津有味地听众人说剧社的传统游戏。 众人说的游戏似乎是话剧社的老规矩了。 蒙眼捉人,很老套的游戏。觿 但这个游戏的出现并不是偶然,一般来说,剧场偏大,散声回声功能强,声音可能从四面八方回弹。在舞台上的人在背对对手时,要找到对手定位其实不是很容易。 所以这个游戏应运而生,可以锻炼社员们的听声辨音的反应力。 过程就是蒙上一个社员的眼睛,其他人发出响声,让那个社员来抓,被抓中的则蒙眼代替位置,游戏持续半个小时,而最后被抓中的社员要在第二天请所有人喝奶茶。 也算是合理,这个游戏会在剧场发工资前一天玩。 国大剧场是盈利的,除了给学校的和添置道具,也会有部分收益分给社员们,工资一月一发,以至于这个游戏大家都乐意参与。 昼眠倒无所谓参不参与这个游戏,不过挺有意思,可以早点融入剧场。 可惜辜清许素来不玩这些游戏,和昼眠打了声招呼就提前离开了。觿 副社长从道具里翻出一个大竹筒:“来来来,抽签了啊,新社员的名字我也往里面放了,谁来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副社长才发现时妄还坐在后面:“时妄,别坐在后面啊,大家就可着你抓了,你可是话剧社男生的门面。” 时妄表情冷淡地起身,女生们瞬间暗暗沸腾起来。 副社长还在问:“这次谁来抽签?” 忽然有人开口:“不如让昼眠学姐抽吧,昼眠学姐还没抽过呢。” 众人好像找到了出口。觿 “是啊,让昼眠抽。” “对啊,美女还没抽过呢!昼眠代表我们抽签很合理啊。” 所有人都看向昼眠,昼眠落落大方道:“可以,我抽吧。” 副社长赶紧把竹筒递到她面前,昼眠刚把手放进竹筒里。 所有人都看着昼眠,而她在竹筒里随手抓了一个,拿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到了那张折起的纸条上。 昼眠随手展开。觿 所有人都怕抽到的是自己:“学姐抽到的是谁啊?” “救命,不会是我吧。” 昼眠轻飘飘把那张纸条反过来,展示给众人看。 仿佛被命运审判一般,纸条上赫然写着时妄的名字。 连时妄都没想到,昼眠也没想到。 众人起哄:“喔——” 女生们相当兴奋,一个社员自告奋勇要替他戴眼罩。觿 而昼眠把那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这个游戏的关键, 是听音辨位。 时妄的眼睛被热心社员蒙上,对方一边蒙还一边告诉他规则。 在时妄都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众人就把灯全部关上,拉上了所有窗帘。 似乎每个人都默认他可以掌控这个游戏。 昼眠在极暗的光线里,勉强能看见他的身影轮廓,她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他。觿 看着从前高高在上的时妄,有可能坠入深渊。 众人挤来挤去。 “时妄,这边!把副社长抓走。” 副社长气急败坏:“你小子不想混了!” 时妄耳边都是声音,但所有声音都是虚浮的,没有前后左右,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他无法辨别任何一个声音的具体方向。 人类的大脑通过比对两只耳朵听到的声音响度、时间差、相位来辨别声源位置。 而一只耳朵失聪的时妄听所有声音都没有方位。觿 第14章 昼眠就看着他毫无目的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迈得生涩。 时妄清楚地听见嘈杂的打闹声带着嬉笑响起,却不能找到他们在哪里。 他步伐微僵,试探着往前走。 一个社员向时妄喊话:“这边这边,把这个家伙抓走。” 明显一个人被推出来,声音都带着踉跄:“去你的,别搞我。” 那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成了送分题,但时妄没能抓住。 那人见时妄没抓住他,连忙跑开,脚步声越来越小。觿 喧闹的声音清晰又遥远。 让时妄想起自己刚刚单耳失聪的时候,曾经在房间里丢失了一台手机。 偏偏那台手机充满了电,调了闹钟。 于是每天早上六点半它都会响起,每回都会响满五次,响满一分钟。 时妄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不得已,只能靠声音辨别它的方位。 他当然可以求助,但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告诉任何人,他连一台手机都找不到。 于是那漫长的五分钟里,时妄每天都如临大敌,一大早坐在床边屏息凝神地辨别它的位置。觿 从一开始的耐心寻找到濒临崩溃。 每天的六点半他都像上刑一样,盼望着它早点没电。 后来哪怕他换了号码,时不时都还会有人打电话进来,像个不定时炸弹。 而时妄早已经翻遍所有角落,只能被审判着听完一整段铃声,然后等着它息声。 他感觉那台手机在任何地方,就是不在他可以找到的地方。 直到那台手机没了电,过了很久他才从窗帘磁吸夹层里找到。 记忆回笼,有女生的声音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响起:“学长,我们在这边。”觿 议论声纷纷:“时学长不会一个都抓不到吧。” 有男生几乎胜券在握:“十五分钟了,这个游戏可只有半个小时。” 时妄只是感觉声音从四面八方来,他僵硬着步调往前走。 不知道在哪里,一个兴奋声音又响起:“今天必须让副社长请喝奶茶!” 一个人又被推出来。 声音有些远,时妄试着往远的地方走去,然而在他走远后,同一个声音下一次响起的声音竟然更远:“副社长你别跑啊。” 他僵在原地。觿 长久的黑暗中,时妄毫无方向,方寸大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这场游戏似乎无穷无尽,煎熬无力。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窒息。 忽然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坚定地响起,下一秒,来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时妄浑身的感官瞬间汇聚在那只手上。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开灯吧,抓到了。” 周遭立刻响起啪啪啪的开灯声。 时妄一只手扒下眼罩,他甚至都等不及适应灯光的刺眼,立刻攥紧对方的手,转过头看握住他手的是谁。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一张冷艳的面庞闯入他眼帘,那双新月眼如清夜无尘,形状妩媚似流水,眼底却很冷漠,正与他四目相对。觿 是昼眠。 刹那间,时妄错愕,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而昼眠的眼神淡漠。 她是极其厌恶时妄,但从来不拿耳聋来笑话别人,也不愿意看一个人因为听不见而被嘲笑。 因为她爸爸的耳朵,也有一只听不见。 她最知道听不见有多绝望。 她不想看这种陨落。 觿 第十章 蛋糕 众人惊呼:“昼眠学姐好像都没有发出声音吧,这都抓到了,时学长牛啊,这听音辨位的功夫!”砓 “好耳力。” “该不会是专门抓昼眠学姐才抓这么久吧,果然是搭档啊。” 而时妄看着她,和她之间的陌生壁垒似乎瞬间被打破。 昼眠却没有看他一眼。 游戏结束,最后果然是副社长那个大怨种被抓。 而昼眠又坐回后桌,随手用一支铅笔把头发盘起来。 乌黑的卷发垂下来一绺,她细白的手指撩起来,梳上去。砓 他凝视着她的身影。 她侧脸安静,有些疏离,一直自己待在那里,没有去找任何人。 他收回视线,思绪却被牵动着。 一直到话剧社即将散场,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时妄却忽然叫住她:“昼眠。” 昼眠回头。 时妄的声音放轻了一点:“等会儿打算去干什么?”砓 昼眠淡淡道:“回家。” 时妄轻轻嗯了一声。 大多数人已经走了,两个人站在最后面的长桌旁说话,没头没尾的话无端有些暧昧。 如果她的表情不那么冷淡的话。 时妄低哑的声音响起:“今天的事情” 昼眠单手插进兜里,神态疏离:“今天什么事情?” 时妄却以为她有意隐瞒,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没事。”砓 昼眠没再多说t一句话,拿着东西出了排演室,而时妄也不近不远地走出来。 他行走在树荫下,阳光穿过层叠扶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细碎光点,落在他身上都像漏下的月色,肤色如冻雪,光点随着他利落的轮廓起伏,愈发显得人孤拔清寒,偏偏他眼底有轻微的笑意,冲淡这股寒气。 昼眠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祝姜正认真看着手机。 第15章 昼眠随口道:“看什么呢?” 祝姜迟疑了一下,试探道:“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看照片还挺帅的,就是不知道多高。” 昼眠拿起车里的矿泉水,随手拧开:“聊多久了?” 祝姜应声:“没多久,一两天。”砓 昼眠了然:“不用一两天,只要聊了半个小时,男人还没有说他的身高,一定没有850。” 祝姜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么说,你们社团那个一米九的帅哥,那岂不是要把身高贴在额头上了。” 昼眠的笑凝了凝:“哪个?” 祝姜直接道:“就那个很帅的,不比明星艺人差的那个啊。” 而昼眠定定看着她。 见昼眠还是看着她,好像没能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个,祝姜又强调道:“眼睛长得很好看形状像叶子一样的,身材很挺拔,穿白t恤很清爽的那个,我看见他两次了,真的好出众,他一出现,基本眼睛里就只能看见他,不出道可惜了。” 昼眠移开视线,一派疏离:“话剧社里那样的多了。”砓 祝姜诧异:“不会吧,现在大学话剧社帅哥这么多了吗?” 昼眠低下头玩手机:“嗯。” 她曾经喜欢过穿白t恤的时妄,干净得像是不沾世界上一点晦暗,淡然又清冷。 只可惜他穿着最干净的颜色,却并不光风霁月。 是曾经的自己瞎过眼。 昼眠语气凉薄:“开车吧,免得等会儿迟到了。” 时妄回到寝室,舍友正好围着冰箱看,一见他回来立刻道:“妄哥,你回来啦,这冰箱里的蛋糕是昨天你买的吗?”砓 时妄心底微动:“别人送的。” 舍友们倒丝毫不觉得意外,时妄何许人也,大三这一届的级草,开学的时候还是新生代表,明着追过他的女生没有上百也起码几十,这还是在他冰山山脊威名远扬的情况下,大家都知道他不好追,否则追求者不得如泉涌井喷。 送个蛋糕算什么。 舍友起哄:“能拆开吃吗,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吧。” 时妄淡淡道:“拆吧。” 舍友要动手的时候,时妄又忽然道:“我来吧。” 他在舍友错愕的目光中,亲手拆开丝带,打开了那个蛋糕盒,一个粉色的天鹅蛋糕映入所有人眼帘。砓 众人起哄:“喔~粉色的,好少女心啊。” 明明是和昨天一样的蛋糕,时妄却看着它微微愣了神。 舍友切着蛋糕,给他递上一块,时妄很少吃这些东西,此刻却拿起叉子,尝了一口。 很甜但不腻,浓郁的谷物香气弥漫在口腔里,但并不是会让他过敏的小麦。 好像在这股甜蜜的味道里见到了某个长相妩媚的人。 她对着所有人笑,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也看向了他。 砓 第十一章 有意 昼眠赶到摄影棚拍完杂志内页,又和几个合作的艺人寒暄了好一会儿,终于能下班。牉 她回到车里就把副驾驶的靠背完全调下去,直接躺平。 祝姜本来以为她是要睡觉,一回头却发现她在拿着本书看:“眠眠你真有精力啊。” 昼眠随口嗯一声。 祝姜好奇道:“眠眠,既然你是念新闻的,那以后还做新闻吗?” 昼眠翻过一页:“做啊。” 祝姜不解:“那你现在的工作怎么办?” 她跟昼眠这一年多还是很开心的,昼眠不像别的艺人那样事儿妈,万一昼眠去做新闻,可能就不需要她这个助理了。牉 昼眠淡淡道:“所有路径都只是为了到达目的地,我做目前的工作是希望很多人粉我,越多越好。” 祝姜不解道:“做博主当然都是这个想法啊。” 昼眠却没有解释。 她深知没有影响力,就不会有人听自己说话,不论有多冤枉,有多急切,也尽不了一点力。 善良者不能明辨是非是愚蠢,正义者没有武力是无能,学新闻的人谁一开始不是想要传达正义的呼声? 偏偏在弱肉强食的社会,有很多时候就是谁声音大谁的诉求就能被听见。 当博主并没有和她要做新闻的初衷相违背。牉 只是旁人不懂她要做什么。 祝姜试探道:“眠眠,你是不是打算和那个家里开律所的富二代帅哥谈恋爱?如果是的话,他家这么有钱,你又有点名气,应该要提前准备公关吧?” 昼眠闭上眼睛养神:“暂时还只是朋友,不过他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人也很好。” 祝姜了然,询问道:“你还想去哪吗,还是直接回家?” 昼眠随口道:“回家吧,我回去练练台词。” 第二天,时妄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往都早地到了话剧社。 坐在后面背词的时候,旁边的女生议论。牉 “你记不记得昼眠第一次来的时候穿那条裙子?好好看啊。” 另外一个人不觉得意外:“都沪上月生花了,估计很有钱吧,看起来家境也很好的样子。” 那个女生立刻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品牌,发现那条裙子要一万多块。 刚好昼眠进来,本来还在讨论她上次裙子的两人瞬间看直了眼,其中一个忍不住小声赞叹道:“好漂亮。” 时妄抬头看去。 第16章 她今天换了个新发型,微棕的直发披在脑后,这个颜色衬得她整个人都很明亮。 浅橘色印花衬衫搭深棕竹叶褶短裙,和她的头发是深浅不一的同色系,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球鞋,却让时妄觉得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不同部位的毛发颜色不一样但颜色色调大致相同。牉 哪怕换了个发色,依旧很惊艳的美,甚至让人觉得更出彩。 旁人则觉得明眸皓齿,这个发色看上去就不是规规矩矩的传统美人,相对自由浪漫。 时妄的视线没有多停留,便看似不在意地收回。 而昼眠的表情依旧是淡漠,坐到最后一排就开始看剧本。 刚好就坐在了那两个女生旁边。 其中一个开口搭讪:“学姐,你住学校附近吗?” 她淡淡嗯一声。牉 那个女生试探道:“学校附近的房子很贵吧?” 昼眠随手翻着资料:“还好。” 旁边的女生小心感叹道:“学姐一看就是白富美。” 她看着资料,丝毫没有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轻描淡写道:“没有,一般家庭。” 时妄听出她的声音有点哑,他记得昨天还不哑。 而副社长那个大冤种提着几十杯奶茶进来,大吼一声:“兄弟姐妹们,你们的奶茶到了!” 众人都看过去,一拥而上,从他手里接过奶茶。牉 “真难得,铁公鸡拔毛!” “有没有茉莉奶绿啊。” 副社长被一群人围着抢奶茶,大声提醒道:“昨天要请大家喝的奶茶,我一半买的奶茶一半是咖啡,你们看清楚啊。” 时妄没有去拿,昼眠也没动弹,但不妨碍有热心的社员拿着奶茶献殷勤。 昼眠身边围了几个社员,她友好地笑笑,因为五官天生含笑,她只要随便笑笑都会显得很真诚:“谢谢。” 被她看着的女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而时妄面前则是有热心的女孩子拿过来,给他放下就跑。牉 昼眠余光中看见了,收回视线,她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想为他好,又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尽量不想让他感到困扰。 但他这个人,本身就不怎么样,所有为他做的事情都可以说是白费力气。 过了一会儿,路迢走过来,发现时妄动都没动:“诶,时妄,你不喝吗?” 时妄写字的笔顿了一顿。 他不能喝奶茶咖啡一类的东西,自从失聪之后他再也没有喝过。 他刚要开口敷衍几句,没想到昼眠把他那杯咖啡拿起来,打开喝了一口。 她嘴边一圈白色奶泡,淡淡道:“这杯是我的。”牉 时妄愣住了,他定定看着她,而昼眠举动自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了浓郁的瞳孔。 她的黑眼珠其实有些小,看人的时候会有些邪气,与新月眸形状的温顺背道而驰,骨子里像是叛逆桀骜,但她垂下眼皮时,皮相上的柔婉安静就占据上风。 是她的另一个样子。 时妄的心跳不自觉加速。 路迢恍然大悟,昼眠面前也有一杯,他还以为那杯是昼眠的呢:“我还以为昼眠面前那杯是她的,你俩这么放不怕拿错啊?” 昼眠的心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嗯。” 她轻轻将那杯咖啡放在桌上。牉 时妄抬眸,声音低沉冷峻:“社长,你很闲?” 路迢摆摆手:“你们聊你们聊,是我这个npc多事了。” 路迢走了,时妄把桌上的抽纸往昼眠的方向推了推。 昼眠淡声:“什么意思?” 时妄t用指关节点了点嘴角。 昼眠反应过来,她抽了张纸擦干净。 时妄看向她。牉 她的嘴唇生得极好看,唇色像樱桃,唇线分明,嘴角微微向上仰,唇珠饱满,哪怕没有诱惑的意思都会有勾引的暧昧,仰月唇有多勾人,只看她就可以知道九成九。 沪上月生花,确实应月而生的阴柔暧昧。 昼眠转过了头,没有再和他说话。 但时妄却心头微乱。 第十二章 两个人的秘密 他不能喝奶茶咖啡一类的东西,是因为这类东西会让他晚上睡不着,而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耳鸣,耳聋的情况越发加重,他是失去了几乎全部听力,但不是全聋,还有机会复听,完全自暴自弃他也做不到。拄 所以右耳听不见以来,他没再喝过这些让交感神经兴奋的东西。 但她竟然知道听损的人不能喝咖啡奶茶,还特地帮他解围。 总不会是特地去了解过吧。 莫名的,时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昼眠的手机震了震,她低头看,是祝姜的消息。 “刘姐说你能一个月内涨粉到五百万,她就去给你争取这个综艺的资源。” 刘姐是刘蔚,昼眠的经纪人。拄 目前昼眠距离五百万粉丝还差三十多万,虽然说是有点难,但不至于完全做不到。 昼眠想上一个综艺,恰好那个综艺有她签约的公司入股,有机会拿到入场资格。 那个综艺,对她来说很重要,虽然她已经做好拿不到机会的准备,但还是问了这个资源。 昼眠还在思量的时候,祝姜的消息又发过来:“刘姐说要来看看你,我把她带过来?” 第17章 昼眠的回复言简意赅:“行。” 那头回了个表情包,昼眠看见就把手机放下了。 她在时妄的左边开口道:“我把前十场的台词全部背完了,今天晚上把我们俩之间的对手戏全部对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再找其他演员整体一起排一遍。”拄 大家都是这个样子,一开始就先背十场,免得不熟悉,浪费别人时间,这样适应起来也快。昼眠知道了之后也按照这个做法来。 时妄应了一声嗯。 昼眠还有事要办,她收拾收拾东西起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时妄也拿起剧本出门。 昼眠和时妄一前一后走出排演室,时妄看着她走下阶梯。 阳光有点刺眼,昼眠用手挡了一下眼前,往前看,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刚好开进来,停在活动大楼下。 昼眠走过去,副驾驶的车窗应声降下。拄 是经纪人刘蔚。 三十出头的年纪,脸有点松,但皮肤细腻,戴着副墨镜。 昼眠轻笑:“刘姐,难得你来接我放学。” 刘蔚嗤笑:“不是接你放学,是带你回公司协调资源,我没那么闲。” 刘蔚当然不止是昼眠一个人的经纪人,昼眠也还没红到这种地步,所以平时没事刘蔚不会来管她。 祝姜忽然往旁边看:“眠眠,这个男生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帅哥。” 听见帅哥,经纪人的下意识让刘蔚从车里抬眼看过去。拄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 刘蔚第一眼注意到他戴着一支很小众的格拉苏蒂偏心表,浅灰色,衬得人也利落矜贵,主要是品味不俗,二三十万级别的表里,他没有戴那些大路货,反而内敛地选一支别人可能根本不认识的表。 穿一件黑色冲锋衣,腿长得让人叹为观止。 脸是属于清俊而且贵气的那一类,不算特别浓颜,眉骨和鼻梁生得尤其好,让他整张脸英挺矜贵,一双锋利干净的眼睛,像冰川融化流出凛冽的水,戴着一副金丝半框眼睛,有种斯文败类的精英感。 装冷淡的她见过很多,第一眼就让人想到冰山的这还是第一个。 ————这个男人很难泡。 这是刘蔚下意识得出的总结。拄 这要是去做艺人估计能少不少花边新闻。 真难得,二十出头的男人能有这气质,可惜一看就是不需要出道的小少爷。 刘蔚悠悠道:“你们国大还真是帅哥辈出,这个比辜清许气质还好点。” 然而昼眠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头也不抬,随口道:“别拿他和辜清许比。” 还不等刘蔚好奇,昼眠的唇瓣又吐出三个字:“他不配。” 语气很浅淡,像是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他与她也无关。 一句轻描淡写就尘埃落定,两个人在她心里的云泥之别,一个是干干净净的天上云,另一个在她心里已经什么都不是。拄 刘蔚也只是笑了笑,不管配不配的,只要昼眠别乱谈恋爱就行,谈也谈个配得上她的,不然爆出来多难听。 刘蔚开口:“开车吧。” 祝姜赶紧启动车子。 中午阳光渐渐刺眼,艳得有些毒辣。 而时妄坐在医生对面,听着对面那个中年女医生的叮嘱: “你的观察期过去了,说实话,能够恢复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以后会保持不到百分之十的听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开始助听器不要戴太久,从每天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慢慢过渡到两三个小时、四五个小时,但是每天最好不要在八个小时以上。” 时妄的面色始终未变,一直冷淡,看不出他是否难过,医生叮嘱其他事情的时候他也只说了声好。拄 然后拿着东西起身离开。 对面的女医生暗暗叹惋,这么年轻又仪表堂堂,却聋了一只耳朵,白璧有瑕,真是可惜。 回到寝室的时候,时妄在镜前洗手,面前放着那只戴进去像耳机一样的助听器。 室友还没回来,但时妄已经心里有数。 他需要搬出去。 他不可能一直在其他三个人的视线里戴着这只助听器,这样的话,他们迟早会发现。 如果他的听损在70分贝以内,他就可以戴完全隐形的iic(超隐形助听器),可他的听损在19分贝。拄 不是一般的听损,是极重度损伤,如果和人二十四小时住在一起,被发现几乎是必然。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那只小小的助听器上。 想起耳聋的原因,依旧觉得荒唐又可笑。 他拿起那个装助听器的小盒子,想到医生的叮嘱。 一开始一天最多只能佩戴一小时。 他要选择这一小时放在哪里。 昼眠被刘蔚带着回公司,给了她几份代言。拄 刘蔚一开始说回来协调资源,昼眠还以为是可以让她上那个综艺了,没想到白高兴一场。 但走的时候,祝姜先下去开车,刘蔚忽然提醒道:“你小心你的助理,不要和她太亲密了。” 但祝姜跟着昼眠的时间,比昼眠认识刘蔚的时间还要长。 昼眠回头:“原因?” 刘蔚只是语气平静:“没有原因。” 昼眠秀眉轻蹙:“知道了。” 一下楼,她就看见祝姜在楼下,带着笑向她摇手:“眠眠。”拄 第18章 昼眠的眼神在艳阳下也显得有些明灭不清,却在一瞬内露出同样的笑容。 — 昼眠晚上见到时妄的时候,他的右耳戴着耳机,但她看见的时候,却在猜测。 时妄要和她对台词时。 昼眠看了一眼他的右耳,她的声音很轻,手放在自己右耳边,碰了碰耳垂:“你这个是?” 时妄点了点头:“嗯。” 声音淡淡,两个人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表意话语,但两个人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拄 这让时妄有种在安全区里游走的感觉,不必害怕对面的人发现自己耳聋。 他是特意戴过来的,想让她看见。 昼眠哦了一声。 她没有惊讶的态度让人舒服,但过了一会儿,时妄听见她语气淡淡:“真好。” 她爸爸的听损严重到戴助听器也没用,每次对着爸爸的左耳说话,爸爸一点都听不见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很心酸。 时妄心间一动,抬眸看向她,她却没有抬头。 他的视线却凝在她身上。拄 昼眠低着头看剧本,语气漠然,念出剧本里的台词: “阿多尼斯,我如此的爱你,因为你是这样的英俊美丽。” 第十三章 清许 昼眠的语气疏离:“可惜我也恨你,比所有人都恨,因为你的冷漠,你的轻蔑,你的孤高自傲自以为是。”揭 声音落地。 她的语气淡淡的,像只是在捧读剧本,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可时妄的心却莫名乱了一瞬,借着她念剧本的机会看她。 副社长忽然走到昼眠面前:“清许说和你有一个剧目要一起演,你也答应了演清许的女主角,对吗?” 副社长和辜清许是同届的,一起演了三年的话剧,彼此熟悉直呼其名。 她语气浅浅,跟着副社长叫:“是,清许已经把剧本给我了。” 清许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很淡,却很温柔。揭 清晰的声音进入时妄特地戴上助听器的右耳。 时妄本来在给剧本分页,手松了一下,纸页又归于混乱。 昼眠的态度很坦然,习以为常,让人看不出她提到的人和她是否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副社长笑了笑:“那就行,你们协调一下,因为那个剧目t基本都是男女主的戏份,所以你们私下排演也可以。” 昼眠应声:“ok,我跟他协调一下。” 副社长插兜走了。 昼眠面色平静,低下头翻了翻剧本,就去找其他演员。揭 因为这出叫《venus》的话剧里,美神维纳斯当然是戏份最多的,她和其他人也还有很多互动戏份,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大女主一番。 那几位社员还挺惊喜,还以为她会先和时妄对戏。 虽然昨天他们都有看见她和时妄排练,连爱慕的情绪都演不出来,但她先来找他们排戏,还是让人出乎意料的高兴。 演男二赫菲斯托斯的社员第一个主动和昼眠对戏。 昼眠报之以一笑,开始念剧本里的台词。 只是一瞬,她就立刻进入了状态,声音透着克制,不高不低,却像是隐忍着要爆发的火山:“赫菲斯托斯,我不希望我的丈夫是一个终日只会在火炉旁敲打铁片的工匠,我有爱有自由,你不能把我困在这里。” 众人有些意外,还以为昼眠昨天的表现那样,连爱慕阿多尼斯都表演不出来,今天也会演得一团糟,没想到很自然,节奏情绪都拿捏得很好,一看就是很认真地准备过,倒是让人惊喜。揭 饰演男二的社员立刻接上,愠怒道:“所以呢?就因为我外表并不华丽,你要背叛我去选择那个从树中诞生的乱伦子?就因为他被所有女精灵爱慕着,他象征绝上的英俊荣光,可他爱你吗?” 昼眠背过身,不看他凄厉的眼眸,自负而决然道:“我不管他爱不爱我,总之我无法再和你共处,我生来象征着美,厌恶所有丑陋平凡的事物。” 演男二的社员愤怒道:“我诅咒他,当他爱上你的一刻,就会在他最爱的猎场被野兽冲撞而亡,在冥界永世无法转生!” 她猛然转身,震惊的视线难以消散。 片刻后,她和对方都齐齐收起状态,友好地互相点头。 她演得就像是以前演过话剧一样的熟稔自如。让本来担心维纳斯这出剧目会滑铁卢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对方惊喜:“学妹演得很好。”揭 昼眠眼底透出淡淡的笑意:“谢谢学长。” 对方忽然咳了两声,周围人连忙问:“学长,你感冒了吗?” 饰演男二的社员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估计就是这几天吹了风,不耽误,这个男二的角色我肯定拿下。” 昼眠看了对方一眼,若有所思。 她走回自己位置,时妄看她向自己走来,还以为她是要和自己排戏了,没想到她只是走过来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盒润喉糖。 时妄面色沉寂地移了移剧本。 昼眠走回去,把糖递给那个男生:“学长,吃颗润喉糖吧,排演还有两个小时才结束。”揭 对方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学妹。” 她弯了弯眼角,妩媚的新月眼像倒挂的半弦月,卧蚕细细鼓鼓的,眼里像是流淌春水。 第19章 看得对面演男二的社员都不自在起来,不好意思直视她灼灼的眉眼。 两个人对剩下的几场对手戏,也都很顺利,让男二的演员都出乎意料。 他想到会顺利一点,但没想到会这么顺畅。 昼眠把剧本翻过一页。 时妄以为她准备和自己对戏了,他刚要起身,就看见昼眠开始和饰演女二的社员搭话。揭 时妄动作停了停。 昼眠背剧本不止背自己的,别人的词她也全部都会背下来。 对这个女二的人设,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二是阿多尼斯的追求者,冥后泊瑟芬,在这个剧本里,这个人设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为了和女主角抢夺男主,做出不少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集雌竞之大全,陷害、冒领功劳一应俱全。 话剧社谁都不愿意演这个角色,偏偏张霜愿意。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妄刚被选为阿多尼斯的时候,她就立刻报名要演这个角色。仿佛不知道会被男女主轮番羞辱轻蔑一样。揭 第十四章 晦气 昼眠去找演女二的张霜,张霜却看了一眼时妄,小声道:“昼学姐,要不你先和时学长排吧,我和你的戏份没那么要紧的。”槞 昼眠撩起眼皮,新月眸静静打量她片刻:“我对和你的戏份有一些想法,排过之后可能要提出一些修改意见,我们可以提前商量一下,待会儿郎教授来,我们能直接和他讨论。” 郎教授是这出剧目的作者,也是文学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因为这出剧目还没有正式演出过,所以郎教授格外关心这出剧目的排演。 张霜却又看了一眼时妄,小心建议:“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戏份挺好,没什么要修改的呀。” 她的小圆脸泛起一点点着急的红,有些不好意思看昼眠。 昼眠向来不强人所难,她把剧本翻回去:“可以,那我先去找男主角。” 张霜松了一口气,却担心道:“学姐,你的嗓子有一点哑,念台词的时候可以不用像在剧场一样那么正式,我们之间可以听到就可以了。” 昼眠温和道:“好。”槞 她抬步,而张霜看见昼眠走向时妄,终于放心了。 昼眠走到时妄面前,时妄忽然出声:“刚刚怎么不和我先排?” 语气很淡,像是随口问的,也没有看着她,他手里还拿着笔在写,但他开口了,就意味着并不是无意。 奈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唤醒了昼眠久远的记忆。 她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高中时,她也曾问过他类似的话,问他下周的戏可不可以和她先排。 因为她和时妄之间的戏份不少,但时妄一直都没有主动要和她排演,却排好了和别人的对手戏。槞 眼见公演将至,她怕演砸,别人会对他有看法,紧张地向他提出建议,只希望他能够答应。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那日恰好穿着一身白衬衫,一身光风霁月,背对着刺眼的艳阳,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是深入骨髓的寒凉:“怎么,你的自作多情现在都膨胀到要我来回应了?” 她一时间都难以置信。 如果是平时,她当然不会那么惊讶。 可是那天,她刚刚翻遍所有垃圾桶,替他找回了他奶奶的遗物。 她找到了他拼命找寻却找不到的那枚胸针。槞 为了找那枚胸针,她的手臂划伤,新衣服也弄脏,却满心期待和欢喜,希望他能开心。 她完全没有居功要求他回报她什么的意思,她甚至连提都没提自己的付出。 只是忐忑地问他可不可以一起排戏,他都羞辱了回来。 哪怕已经过了三年多,昼眠回想起那个瞬间依旧觉得窒息。 也觉得那时那个卑微的少女很可怜,喜欢上这么一个金玉其外的垃圾。 排演室吵吵闹闹,让昼眠回了神,对上时妄温和凝在她身上的眼神。 下一秒,她的声音冷漠地响起:“时妄,这里人这么多,我每次都要和你先排吗?”槞 周遭喧闹似乎在时妄的耳边一静,没有别的噪音,只剩下她的回应。 轻轻的,反问的话表达的却是拒绝的陈述。 时妄没想到她是这个回应,可是,哪怕不知她是随口说的,还是她就要表达这个意思,时妄的心都一沉。 她眼底如一潭深泉,死寂的静:“那太浪费我的时间。” 时妄心情沉郁地看着她,而她姝艳的面庞上只是平淡,仿佛刚刚那句话是随便说的。 昼眠低头翻着页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每次和你排演,甚至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准备。” 她的恨意就这么轻轻浅浅地喷薄而出。槞 可在时妄耳中,这话没头没尾,可以理解为她和他对戏很不愉快,却也可以理解成她和他对戏会很紧张。 他反应片刻,下意识觉得她说的也许是前者,可又找不到他们不愉快的原因。 他薄唇微启,平静地安抚道:“下次可以不那么紧张,我们是搭档,还要一起配合很久。” 他顺势给自己找透气的空隙,也猜她是这个意思。 昼眠嘲讽地微微勾了勾唇角,像是敷衍,却没有回答,让他的心不上不下。 她将剧本翻过一页,直接就开始念剧本上的台词:“我爱你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因爱生恨却是由你而起,你不接受我的爱意,还对我轻蔑不已。” 第20章 她对的甚至不是第一场的词,而是第八场开始,时妄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直接对这一场的台词,但他还是顺从地从这里开始。槞 想来她是更需要排演这一场戏,才从这里开始。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半白,胖胖矮矮的男人走进排演室。 恰好看见昼眠和时妄在对戏,那个男人就站在角落看了一会儿,等到他们排完一场才走出来。 他一走出来,昼眠就看见了他,立刻尊敬道:“郎教授。” 时妄回头,也看见了那位一开始就对他颇有好感,一口选定他的郎教授。 但此刻郎教授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t是欣赏,有些捉摸不透:“时妄,你之前一直都是这么排练的吗?” 时妄的唇线起伏:“抱歉老师,我的表演有什么问题吗?”槞 周围的人视线若有似无飘过来。 郎教授背着手,敦厚稳重的声音响起:“其实你的长相很合适这个角色,但是态度是否有些太随意?排练的时候还戴着耳机,难怪之前你排演的时候找不准走位。” 霎时间,周遭的几个人,甚至昼眠都看向了时妄的耳朵。 却只有昼眠知道,郎教授说的,是时妄的助听器。 大家都看着他的右耳。 路迢赶紧打圆场:“不是的老师,时妄一直排演都很认真,是第一次这样,估计也是忘了摘。” 说完又赶紧看向时妄,使眼色道:“时妄,摘了吧。”槞 时妄的手像是被定住,没有伸手去摘。 助听器和耳机在外面看起来造型当然是一样的,但助听器有一段长长嵌入耳道的部分,只要摘下来,一看就知道不是耳机。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摘下来,别人会注意到这枚耳机的格外不同,右耳的问题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别人的目光反而都是次要,他反而在意在已经知道他耳朵问题的昼眠面前出丑。 但偏偏路迢的开脱,在当场撞见的老师眼里无疑是护短遮掩。 郎教授温声道:“阿多尼斯,你觉得这样尊重和你对戏的对手吗?你面对维纳斯的时候也都这么随意吗?” 老师的态度和蔼,形势却向着他非摘不可的方向发展。槞 昼眠就站在他背后错开一个身位的距离,静静看着时妄站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他的背影僵直。 昼眠微微握紧手里的剧本,却压抑想帮他的想法。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他从来没有帮过她一次,她何必上前,倒显得像是以前一样的自作多情。 善意,也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她的善意再滥用,会让她感到不值,明知结果还重蹈覆辙,只是显得可怜的愚蠢。 却没想到演女二的张霜连忙穿过人群,解释道:“老师,时学长戴着耳机也没有影响排演的,而且他就戴了一只。” 郎教授却更失望:“你看,你的搭档们还替你隐瞒。”槞 张霜有点着急:“老师,不是的。” 眼看祸水东引,要到那个为时妄开脱的女孩子身上,时妄不想欠别人什么,刚要开口,另一道清哑的声音利落打断了他的思绪:“教授,是我的问题。” 时妄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向昼眠,心脏难以抑制地错拍一跳。 她没有看他,那张冷艳的面庞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眼底却含着些笑意,绯红的仰月唇一张一合,吐出微哑的声音:“我昨天晚上练台词把嗓子练哑了,没法大声说台词,让时妄戴着降噪耳机和我排演,忽略声音带来的影响。刚刚时妄不说,也是不想让我被责怪。” 她声音确实哑,可信度不低,郎教授倒是觉得合理了。 而且维纳斯在剧本里就是声线妩媚,她现在这样是有点出戏。 郎教授恍然大悟:“是这样吗?”槞 昼眠抬眸看了一眼时妄,口中却吐出违心的字眼:“是。” 时妄的心跳越来越快,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来。 众人也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张霜狠狠松了一口气。 郎教授反而觉得有些高兴,搭档之间互相体谅,更何况是深爱彼此的男女主,都意味着这出剧本会更顺利:“抱歉,老师盲人摸象,主观臆断了,你们能互相体谅,为对方考虑很好,老师相信你们能搭档好。” 昼眠不欲再提这个,转移话题道:“老师,熟悉剧本的时候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可以和您商榷一下吗?” 郎教授当然乐意:“可以。”槞 昼眠直接道:“我觉得女二的角色不合理。” 周遭的众人直接都停下来了,全都看向她。 时妄也看着她,认真听她说,想知道她的想法。 郎教授不解:“那你觉得是哪里的问题呢?” 昼眠立在众人或惊讶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坦然道:“这个角色让我有一种被丑化的感同身受,女二为了爱情所做的事情不是努力争取,而是选择和女主角雌竞,为此不惜陷害,而且为了一份爱情就丢失掉自我,仿佛将爱情看得比所有东西都重要,但她是死亡女神,这种构画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时妄倒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么想来,剧本确实有些问题。 郎教授也很耐心地听着,毕竟这一版还是初稿,他没有改过,难免会有不足。槞 第21章 郎教授认真道:“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竞争,甚至不惜放弃自我,戏剧里也常用这种方式体现爱的激烈,这不是显得爱情更炙热吗?” 昼眠却没有动摇:“真正好的爱情是不会让一个人陷入绝境的,该出面解决女性第三者的也不是女主,应该是剧本里所形容的高风亮节的阿多尼斯,私以为,如果阿多尼斯真的是值得死亡女神和美神相争的人,就不会有这些情节,他一定会出面保护女主。” 时妄听着她的发言,却觉得似乎了解了她一点。 如果是值得的人,那个人应该会出面解决女性第三者,她是这么想的。 郎教授若有所思,继续道:“但两位女神都深爱阿多尼斯,不是必然会有争斗吗?” 众人都把视线又移到昼眠身上,昼眠却没有退缩:“争斗可以有,但不是栽赃陷害冒领功劳,有优秀女性为了男主不顾颜面,站在男性视角来看确实很畅快,但这是一个女性为主人公的剧本,敌人越强,女主人公才显得越强,把对手贬低,同时也是在贬低女主角。” 郎教授频频点头:“你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槞 昼眠回忆起从前,心底有片刻的波澜涌起,心酸却只在那一瞬。 她镇定地开口道:“我高中的时候演过一出话剧,也有这样的一个角色,我当时就很心疼她,明明她在坦坦荡荡追求爱情,却被笔者刻意勾画成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角色,其实把她刻画成强势大能的人物,一样可以达到阻碍男女主的目的。” 郎教授深思。 他作为男性,还真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有些东西过于想当然,当然也有只是初稿的原因,他自己长久地看也可能发现这个问题,但远不如沉浸其中出演的演员敏锐。 老头子和蔼地笑道:“观点怎样先不说,有这种表达能力,你是文学院的吧?” 昼眠点头:“是的,新闻系。” 郎教授的眼光不掩欣赏:“新闻系,那难怪了,看事情的眼光很敏锐,很政治正确。”槞 众人听见郎教授的赞扬,终于放下心来,忍不住心生赞叹,惊讶的目光都落在昼眠身上。 昼眠不骄不矜:“我的看法很浅薄,也不一定正确,谢谢老师愿意听我的观点。” 郎教授笑笑,开口道:“我觉得很好,这样吧,你们先别排,过两天老师把改稿带过来你们再排。” 出演维纳斯这出剧目的众人连忙应声:“好!” “那我们等着您的新剧本。” 时妄若有所思地看向昼眠。 不久后,排演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槞 众人四散收拾东西要撤。 “昼学姐真厉害,怪不得是新闻系的前百分之五,能拿一等奖学金呢。” “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郎教授的文风昳丽,整篇跌宕起伏,精彩又有美感,但昼眠这么一说确实好像这么改更好。” 昼眠没去听众人说什么,只是低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时妄看着她在收拾东西,想开口和她说话,却一时之间想不到和她说什么。 莫名的,有种想和她多说几句话的迫切感,却在用理智压抑自己。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昼眠没有停留地直接走了。槞 时妄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接听,那边响起时母小心的声音:“之前你爸给你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你终于愿意去了,要是有什么别的事,记得打电话给妈妈,知道吗?” 时妄却看着昼眠纤瘦的背影,口中疏离:“谢谢,不必多操心了,只是暂住几天。” 昼眠离开话剧社就直接回家,时妄走进这个小区,昼眠还在开快递柜拿快递。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时妄的身影,明明该很震惊的事情,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夜色中按平时路线回了家。 到了家里,她进厨房拿出一小把盐砸大门,砸完又进门了。 过了半个小时,祝姜来的时候好奇道:“眠眠,你这门口地上一粒粒的都是什么啊?” 昼眠言简意赅:“盐。”槞 祝姜不解:“为什么洒一地盐啊?” 昼眠收拾着衣服,把一件件晒干的衣服叠好,漫不经心地回应她的话:“能有什么原因。” 她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去去晦气。” 第十五章 动心 祝姜没多想:“是有点t晦气,最近咱们更新视频也算勤快了吧,粉丝就是怎么都不涨,这样还怎么争取上综艺的机会啊。”饾 昼眠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尽人事听天命。” 祝姜暗叹一口气,把她要的东西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东西给你放这儿了啊,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 昼眠点点头,祝姜又下楼了。 过了不久,昼眠的经纪人刘蔚登门。 昼眠去拿之前醒过的红酒:“刘姐,能帮我找下高脚杯吗?” 刘蔚换好鞋,就走进开放式的厨房里,打开橱柜找高脚杯:“诶,我今天跟公司那边问了,公司那边说没得商量,你只有这个月涨粉到五百万,才有机会上那个综艺。” 昼眠把酒放在吧台上,轻嘲一笑:“猜到了。”饾 刘蔚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想上那个综艺,那个综艺是有点热度,但也没有特别红,没有非上不可的必要啊。” 第22章 “有的。”昼眠把酒推到她面前:“我们新闻系有一个竞赛,内容是写一篇新闻前辈的小传,就类似于某某记者深入黑工坊之类的。” 刘蔚没懂:“这和你要上综艺有什么关系?” 昼眠坐下来:“要写肯定就要写别人没听过的角度才能出彩,如果能采访到当事人就最好,那个综艺上恰好有一位我非常敬仰的新闻前辈。” 刘蔚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好的新闻主持人?我记得是叫和安之吧?” 昼眠把祝姜买的熟食从袋子里拿出来:“和他长什么样没关系,这位前辈大学刚毕业就卧底击破一桩轰动全国的绑架案,后来才做主持人的。” 刘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去采访他?”饾 昼眠倒酒:“是啊,我也是因为那位前辈才把新闻当做梦想的,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新闻时,就觉得他是英雄,写小传当然要写他的。” 刘蔚啧啧:“果然是国大的,小小年纪有节操有抱负。不像我这种中年妇女,除了工作就是围着老公孩子打转。” 昼眠把酒瓶放下:“得了吧,还没上综艺你就给我吹起来了。” 刘蔚笑,没再多说,转了转瓶身看她买的是什么酒:“tignanello,是翻译成天娜吧?” 昼眠随口道:“是。” 刘蔚想起什么,好奇道:“天娜的梗你应该知道吧。” 昼眠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慵懒地勾了一下唇角:“听过,说是每个人都会在喝下第一口的时候感概‘天呐’,所以天娜是真正的名不虚传。”饾 刘蔚会心一笑,晃了晃酒杯,浓郁的红宝石色游荡在杯子里,泛着如同石榴的光泽:“它还是意大利的第一支超级托斯卡纳,你对酒的审美还可以。” 昼眠喝了一口,充裕的烟草与黑果味道稠密涌入口腔:“中学的时候对酒感兴趣,了解一点。主要还是因为意大利的酒普遍醒个两三天,但天娜开瓶放一会儿就能喝,我觉得挺好,我不喜欢那种要花很长时间等回应的东西。” 刘蔚若有所思,倒觉得奇怪:“你这么懂酒,家里居然没有酒架?” 昼眠像是想起什么,垂下眸子看着冰凉丝滑的酒液:“只是以前有兴趣,现在兴趣不大了。” 甚至有些厌恶。 另一边,时妄打开房门,公寓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套房子已经买了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饾 时仲敬和他的关系很疏远,平时几乎不联系,所以即使时仲敬三年前就买了这套房子,他也没来住过。 这次也只是打算暂住几天。 时妄刚刚关上门,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从兜里拿出来一看,还是他妈。 他接起,那边立刻响起了杨娥的声音:“儿子,你怎么挂那么快呀,妈妈还想和你说说话。” 时妄疏离道:“什么事?” 杨娥的声音带着些讨好:“你爸爸在港城开的那个新酒庄,你真不去和你爸爸剪彩?让股东们都认识认识你多好。”饾 时妄冷漠开口:“没时间。” 杨娥继续道:“那妈妈让人给你送两瓶家里的新酒吧。” 时妄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会买,没必要大费周章。” 他刚要挂断,那头就响起了杨娥踟蹰的声音:“时妄…那件事你还在意吗?” 时妄停顿一秒,下一秒直接挂掉了电话。 而小区另一头。 刘蔚随口追问道:“怎么现在不喜欢酒了?”饾 昼眠像是想到什么,眼神琢磨不透,垂下眸倒酒:“我不喜欢喝了酒就分寸大失,和喝酒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刘蔚觉察到不对劲,没有多问下去,转而道:“那你是怎么会中学的时候就去了解酒?” 昼眠勾唇自嘲一笑:“可能自作多情吧。” 以前,时妄看过的风景她也想去看看,他走过的路她也会尝试去走一走,努力了解和他有关的东西,只是想了解他多一点。 但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傻。 时妄一个人站在落地玻璃窗旁,门忽然被敲响。 他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恭敬地将礼盒递给他:“时先生,这是您的酒。”饾 时妄淡淡道:“不需要,拿回去吧。” 对方连忙道:“是陈忘寒先生让我送给您的。” 陈忘寒是时妄发小。 时妄关门的动作登时停住,对方赶紧有眼力见地把东西放下:“那就不多打扰您了。” 对方一溜烟撤了,时妄垂眸看了那个礼盒一眼,提了进来。 他在客厅里打开那个礼盒,发现里面不仅有一瓶酒,还有一个蛋糕,上面写着宝贝儿子乔迁快乐。 原来是骗他的,并不是陈忘寒送的。饾 但看到那个蛋糕,时妄忽然就想起那个写着“to全世界最讨厌的律师”的蛋糕。 无来由的,隔了两天,却忽然像利矢一样击中他。 那个蛋糕远远没有这个这么精致。 可一笔一划,都可以看出是谁的字迹。 好像一下子就参透了什么,时妄后知后觉地坐在那个蛋糕前,心脏一下就沉下去。 当时没有细想过的东西,如今猛然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所有蛋糕里,只有那一个蛋糕不是买的,而是自己做的。饾 第23章 良久,他拨通了陈忘寒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了,陈忘寒在那头阴阳怪气:“难得你时少主动给我打电话。” 时妄却沉默了一会儿。 陈忘寒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时妄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 时妄垂眸,看着那个蛋糕:“有个人,她对我来说,好像变得有点特别。” 陈忘寒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怎么特别?” 时妄心中微乱,他几乎可以确定,有些东西一旦涌动,就再也回不去了。饾 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倒映在他眸中,比夜色幽长深邃。 可片刻之后,他只是哑声道:“没什么,不说了。” 对面爆出一声国骂:“我打着游戏都挂机了听你说,你tm耍我是吧?到底哪个女人让你这么磨磨唧唧?” 第十六章 不安 时妄又没应他,陈忘寒感觉可太不对劲了:“这女生得是多特别?我可从没见你这么欲言又止。是很漂亮吗?”祾 时妄想起那张妩媚却透着疏离的面庞。 客厅里只开了一两盏顶灯,银白但微寒的稀疏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英气的轮廓,像是起伏的峰峦,他半阖着眼,似乎能见到那个人。 他终于轻声应了:“嗯,很漂亮。” 陈忘寒震惊:“不是吧你,你美女见得少吗,那么多大美女追你你都没正眼瞧过一下,这个女生得是有多漂亮?” 时妄想到的,却是昼眠在陡然明亮的排演室里握住他的手,是她轻抚自己耳畔问他戴的是不是助听器。 或漫不经心或疏离轻慢,那双眼睛里的光点始终像是深潭里粼粼的水光,自身沉静却迷惑他人。 漂亮,在这些画面里都不重要。祾 可时妄声音微哑:“确实很漂亮,很少见的漂亮。” 陈忘寒啧啧:“多少年了,居然还能从你口中听到夸哪个女人漂亮的话,真是活久见。” 时妄也觉得有些可笑,他自嘲得勾了勾唇。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恐怕她不会在意,漂亮这种词她估计听得太多了。 那头的陈忘寒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你对人家有意思,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吗?” 时妄抬眸,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高层望出去是一片璀璨的烟火海,他心里有些乱:“可能没有。” 她从来没有在排演室之外和他有过任何交集。祾 关于她,他也还是一无所知,她的事情他基本都不知道。 甚至于他连一个她的电话号码、微信都没有,出了排演室就是没有牵连的陌生人。 但她又特地帮了他好几次。 陈忘寒都有点惊讶:“对你没意思?那你有没有表现出好感啊,人家要是不知道你对她有好感,说不定就错过了,你总得试试吧。” 时妄声音很低,低到好像能被夜风吹跑t,听起来很平静:“她可能有男朋友。” 陈忘寒本来想一边打游戏一边和他说,听到这话,直接手抖按错技能,死在敌人刀下:“我去,你这是不谈就不谈,要搞就来个最炸裂的啊!” 还不等时妄回答,陈忘寒就战战兢兢开口:“你别告诉我你想当男小三啊,你可是你们家唯一一个正常人,要是你都疯了真的很吓人。”祾 时妄无语:“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去当小三?” 陈忘寒无情嘲笑:“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你想要的哪样没得到?执念比谁都强,我甚至都能想到你求爱失败,第二天清早依旧提着粥等在人家门口的落魄舔狗样。” 时妄一顿,语气微冷:“挂了。” 陈忘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响起了忙音,陈忘寒吐槽:“人追不到,脾气还挺大。” 翌日。 昼眠提着今天拍摄要用的服装配饰出门,祝姜就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等着她。 昼眠一上车,祝姜就赶紧启动车子:“今天拍摄的那个酒店可难订了,还是你钦点要的酒店,而且你就上午的时间能用,下午要上课,晚上要去话剧社排练,时间紧张,我要飙车了。”祾 昼眠掀开挡光板,对着镜子化妆:“嗯。” 她起得太早,洗把脸就出来了。 幸好最近没有长痘,黑眼圈也很淡,不需要打很厚的底妆,气色还算不错。 昼眠把口红涂完的时候,车刚好停在酒店门口。 祝姜和昼眠提着东西下车,祝姜把车钥匙给门童,让门童把车停进车库,二人直接跑着去拍摄地。 这个酒店是一个吸血鬼古堡酒店,诡异又阴森,两个人跑过长廊,就看得见到处都摆放着西方的神像。 刷卡进房间,房间里还有不少神龛,比走廊还恐怖,还有从下往上打的光,就照在十七世纪的巨幅神明画像上。祾 但箭已在弦上,拍摄团队也已经到了。 昼眠立刻换衣服拍照,一直待到下午一点,才说拍到了满意的照片,然而她的照片里,却拍到了两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拍完照她从郊区狂奔回学校上课,上完课已经是五点半,草草吃了个饭就去话剧社。 她走到最后一排,已经疲惫得不想说话。 恰好维纳斯的剧本还在修改中,她不用排戏,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 时妄到了排演室,走到最后一排,他最近也没有什么别的剧目要演,但来排演室已经是习惯。 第24章 他拿出书看,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昼眠身上。祾 她就占了一个很小的角落,小到哪怕她是昼眠,也很难引起注意,侧趴在书桌上,睡颜很安谧,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打出的阴翳像是一片淡烟,肤色白得透明,可以看见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第一次看见她睡觉。 莫名的,有很浅淡的熟悉感。 辜清许来了之后,也发现了她在角落里睡觉,他蓦然觉得有些可爱。 还会像中学生一样趴着睡懒觉。 时妄转开目光,没有看她,但余光里一直有她的位置,连她换了一边睡,中途醒来喝了一口水,他都看见了。 到了晚上九点,辜清许走过来,轻轻叫醒她:“昼眠,排演时间结束了。”祾 昼眠迷迷糊糊睁眼,声音还是带着些清哑:“嗯。” 辜清许温声道:“你想一起去吃夜宵吗?” 昼眠累得快升天,摇了摇头:“不去了。” 时妄翻书的动作微顿住了。 辜清许也不生气,声音依旧温润悦耳:“那明天早上一起喝早茶吗?” 昼眠摇摇头,声音淡淡:“不了,学长,你自己去吧。” 辜清许接连挫败,而昼眠还没睡醒,习惯已经让她把声音控制在冷静的程度上,她还垂着眸不看他。祾 除却那两句冷淡的拒绝,也没有说其他话安抚辜清许,就像是刻意拉开距离的拒绝。 时妄本以为他们是不同寻常的关系。 辜清许熟悉她,并没有误会,一看就猜到她是太累了没精神,好脾气道:“好,你注意休息。” 辜清许走了之后,昼眠懒洋洋起来收拾东西。 时妄低沉的声音像是不经意般响起:“沪城人也有喝早茶的习惯吗?” 昼眠淡淡道:“我是粤省人,粤省人怎么不喝早茶。” 时妄陡然抬起头来:“你是粤省人?”祾 昼眠直接道:“嗯。” 时妄的脑海里浮现一个不可能的判断,这个判断几乎让目前的局面可能被完全推翻,有些迟疑地开口:“粤省哪个城市?” 昼眠却没说,只是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安,她勾起唇角,觉得有些讽刺。 可她就这么静静旁观他的不安,一句话都不说,看着他慌乱。 第十七章 怎么会有人喜欢他 她的语气带着轻嘲:“你猜?”鵻 时妄立刻道:“深城?” 昼眠笑笑,显然是不认同。 时妄追问:“穗城?” 看他的样子,昼眠只觉得大快人心。 以前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以往好像永远高高在上,不会出错。 现在她只想任由他自己惴惴不安,他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任凭他想得抓心挠肝也不关她事。 昼眠脚步轻快,直接背起包走了。鵻 时妄走出排演室的时候还余惊未定,夜风吹拂起他的墨色短发,他却站在风里,感觉很混乱。 他努力去想曾经那个昼眠的样子、发生的事情,一面感觉不可能,一面却有作祟的第六感。 三年过去,加上他并没有将那个昼眠放在心上,记忆已经淡了很多,能记起来的场景不过是片段。 但理智上又不太可能,两个昼眠相差太远太远,只是同名又家乡相同,恰巧长得还有一点点像而已。 昼眠才懒得想这些,她回去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文学院通知她去教务处领奖学金,虽然奖学金对比起她现在能赚到的钱只是九牛一毛,但昼眠还是很高兴。 她走出教务大楼,打开微信,点开公益公众号,对话框选择爱心捐助,在教育助学那一栏,把刚刚领到的五千块全部捐给失依女童,手机立刻弹出捐赠证书的页面。鵻 『感谢您为‘陪伴失依女童成长’成功捐献5000元,感谢您,让世界更温暖。』 她不由自主露出笑意,拿着手机上车。 祝姜看她表情,敏锐道:“你不会把奖学金又全捐了吧?” 昼眠闭目养神,脸上还有笑意:“是啊。” 祝姜笑了:“看大佛不用去嘉州,看你就行了。” 祝姜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每次昼眠心情很好的消遣方式不是出去蹦迪喝酒刷夜,而是捐钱。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昼眠一个网红会这样,直到有一次她们签到一个很贵的商务代言。鵻 钱打进卡里,他们一行人还在外面庆祝,结果喝醉的昼眠反手就把代言费捐了,还得是她眼疾手快,在昼眠输密码还差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虎口夺食,好说歹说才让她只捐了四分之一。 别人都说捐四分之一也太多了,只有祝姜没有反对。 昼眠是捐给山区买卫生巾的,有这几十万,恐怕起码一个镇的女孩都能受益。 祝姜就是小地方里出来的,最知道山区女孩的窘迫,在村里连正版的卫生巾都买不到。 当初昼眠从那么多人里面选中她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才把打扮土气,没有经验的她单拎出来,给她钱让她去学车,给她时间成长。 祝姜的眼睛一瞬泛红,下一秒又笑道:“走了大佛。” 昼眠轻嗤:“走吧,大佛的朋友。”鵻 祝姜笑着启动车子。 时妄从教务大楼走出来,顶着艳阳,周身却像笼罩了一层薄冰,教务老师刚刚的话还在耳边。 第25章 “时妄,转系的话,你已经大三了,要转系必须降级,你要考虑好,而且你在法学院的成绩也还不错,知识产权是国大的王牌法律专业,国内排名第一,看你的师兄师姐就知道会前途无量,但你要转到这么一个冷门专业,说实话,老师也不太看好,你还是慎重考虑过后,再给老师答复。” 何必考虑,曾经他一心想读的法律,现在却让他如鲠在喉。 当他知道为什么母亲一心期盼他学法,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寒窗十年得到的结果,只是为了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回想起每一次他对法律表现出兴趣时,母亲惊喜得快哭的表情,都像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切开他的五脏六腑。鵻 他只有八岁的时候,母亲就想办法带他去听审,商业酒会里让他见有名的大律,想法设法让他崇拜那些律界的大能。 为此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带着别人的精心设计。 — 昼眠和祝姜吃完饭回来,把车停在树荫下,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列最近的计划。 时妄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发现。 张霜见时妄从教务大楼里出来,赶紧跟上去:“学长,转系的事情顺利吗?” 时妄脚步t未停:“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转系的事情。”鵻 张霜连忙解释:“刚刚在教务处偶然听见的,学长,我没有恶意,就是想问问,我能帮你什么吗,我就是戏剧文学系的,或者你需要我帮你联系戏剧文学系的老师吗?” 时妄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他素来厌恶过于热情的追求者,就像是重复自己父母的闹剧一样:“不必。” 张霜一心想帮他:“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向我开口。” 时妄终于停在了树荫下:“你很闲吗?” 张霜愣住了。 时妄语气冷漠:“我不需要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好意,有闲心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昼眠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抬头往车窗外看去,就看见时妄和演女二的那个女孩站在一起。鵻 昼眠像是猜到了什么,眸中的情绪捉摸不透。 张霜的鼻头一酸,她却道歉道:“不好意思,我越界了。” 时妄没有看她,提步离开。 昼眠轻嗤一声。 张霜站在树荫下,越想越心酸,又尴尬得无地自容,低下头哽咽。 她其实就想帮帮他。 祝姜也注意到了动静,停下笔往外看,压低声音道:“诶,那个女孩在哭诶。”鵻 昼眠合上书,小声道:“开出去,开一圈再回来,不要让她发现我们是刚刚停在树下的那辆车。” 祝姜闻言连忙把车子启动,绕着学校开了一圈,回来发现张霜还在那里,虽然没有在哭了,眼睛却红红的,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昼眠摇下车窗,声音轻松:“张霜,这么巧。” 张霜像只受惊吓的兔子,下意识想缩起来,不想被人看见窘迫。 昼眠却好像没有看到她通红的眼眶一样:“你也是来教务处领奖学金的吗?” 张霜确实是来领奖学金的,只不过刚好撞见来办转系被拒的时妄,于是在楼下等了他一会儿。 张霜有些怯弱地点点头。鵻 昼眠笑:“我也是,听说你们戏剧文学系的奖学金名额少,比我们难争取很多。” 张霜有点不敢相信昼眠会主动和自己搭话,她反应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道:“是。” 昼眠那双新月眸底流光,树与阳光的晴翠皆倒映在她眼底,温柔得不像话:“上次和老师提要改女二的角色,社长刚刚把新剧本的电子稿发给了我,我们的对手戏多了很多,实在不好意思,可能要连累你背更多的词了。” 张霜连忙道:“没关系的,我也看到了新剧本,我的人设很好,没有了那些惹人厌的戏份,谢谢学姐帮我说话。” 昼眠在车里翻了翻,拿出一叠订好的剧本:“刚好我打印了新剧本,给你。” 路迢发给每个社员只是电子稿,还没打印,需要自己去打,国大图书馆的打印是免费的,但是国大校园不小,去打印要跑很远。 张霜受宠若惊:“给我吗?”鵻 昼眠温声道:“是呀,我多打了一份当备用的,刚好你在,给你。” 张霜接过的时候,心里一暖,不知道为什么,在被轻视过后又接受到善意,她竟然有点想哭:“谢谢。” 昼眠把手搭在车窗上,慵懒道:“我很期待和你合作。” 张霜被她琉璃一样透亮晶莹的眼睛看得不好意思:“我也是。” 第十八章 钟情妄想 昼眠挥挥手:“拜拜。”羯 张霜终于露出笑意。 时妄还在吃晚饭的时候,陈忘寒给他发消息:“喂,我特地空出了时间,你现在在哪?” 时妄言简意赅:“吃饭。” 陈忘寒和他要地址,时妄直接把地址发给他,不到十分钟陈忘寒就出现在西图澜娅餐厅里。 陈忘寒一坐下来就招手叫侍者,毫不客气地加了三四个菜,死不要脸道:“这顿你请。” 时妄就猜到他又会整这死出,淡淡道:“我已经买过单了,要点自己买。” 立刻有侍者拿着账单过来,陈忘寒绝倒,但还是认命地从钱包里拿出卡给侍者。羯 第26章 菜上来了,陈忘寒细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今天有进展吗?” 时妄不想和他多说:“没有。” 陈忘寒啧啧:“我觉得是你以前造孽太多了,现在遭报应喜欢上有男朋友的姑娘。” 陈忘寒幻想道:“爱而不得,这对你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毕竟你小子接受不了失败,我只是想想都觉得高兴。” 时妄无情反问:“你追到过人吗?” 陈忘寒忽然语塞,尴尬地转移话题:“你之前说那姑娘很漂亮,你别真是因为人家漂亮就喜欢人家吧?” 时妄沉吟片刻,就在陈忘寒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时妄平静的声音响起:“她发现了我右耳听不见。”羯 陈忘寒立刻抬起头:“然后呢?” 时妄仿佛毫无波动,还在低着头切牛排,可他却不自觉将刀叉捏得有些紧,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对他来说并不那么容易:“剧场有一个听音辨位的团建活动,我蒙着眼,找不到任何人,这个过程起码持续了十几分钟,但就在我以为要暴露我耳朵问题的时候,她主动过来握住我的手,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抓到了她。” 陈忘寒略微惊诧:“这姑娘人还真不错。” 时妄听见陈忘寒夸她,应声道:“后来也帮了我几次,在此之前,其实我们都不认识。” 陈忘寒沉思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那你俩还挺配。” 时妄的注意力被吸引,立刻抬起眸:“嗯?” 在时妄的注视中,陈忘寒顿了顿:“一个天使,一个该使。”羯 时妄:“?” 他太阳穴青筋猛地跳了跳:“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陈忘寒感叹:“那这姑娘还真是人美心善,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时妄放下刀叉,不想再和他聊昼眠的事情。 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女孩激动的辩论声:“什么叫我栽赃污蔑你们?你们卖的这支酒明明就是假的,我在欧洲喝到的根本就没有酸味,一万一支的酒你们敢这么以次充好。” 时妄和陈忘寒不约而同看了一眼那边。 一个蓝裙女孩站着,面色愤怒得微微发红,而西图澜娅餐厅经理就站在面前。羯 她大概不是内地人,或者说是华裔外籍,普通话说得不是很好,偏偏她又很着急。 而时妄的视线落在她面前的那瓶葡萄酒上。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看着热闹,忽然道:“小姑娘你别急嘛,倒点给我尝尝,我对酒特别了解,是不是假的我喝一口就知道了。” 那个女孩闻言,像找到了救星,连忙把酒递给那个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尝了之后,在蓝裙女孩期待的目光下,却忽然开口嘲笑道:“小姐,这味道差不多嘛,葡萄酒在醒了和没醒的情况下味道有点差异是正常的,你喝得少,别大惊小怪的。” 喝到了假酒还被倒打一耙的女孩震惊,急道:“我怎么喝得少了,这酒我喝过不下十瓶了,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那个中年男人一副理中客的样子,要压那个女生一头,还拔高声音,有意让周围人听见:“你问问这个西图澜娅餐厅里谁不知道,葡萄酒醒了和没醒就是两个状态嘛,这瓶没醒好,酸一点很正常,小姑娘,你没喝过不要吹自己喝过啊。”羯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那个女生身上,她没想到会被以为是来帮自己的人嘲讽打压,只为了装内行,她被看得羞愤又难为情,正在她煎熬时。 一道年轻男人冷静低沉的声音从右后方传来:“这瓶酒叫钟情妄想,来自国内的杨柳岸departure酒庄,用霞多丽白葡萄酿造,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用醒,开瓶就能喝。” 所谓醒酒就是开瓶之后倒进醒酒器里放一会儿,原理就是让葡萄酒暴露于空气之中,加速其氧化,让紧凑的单宁变得更柔顺,香气更开放复杂,更容易入口。 但白葡萄酒多数不用醒。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时妄。 听见有人帮自己,那个女生连忙顺着声源看过去。 入目是一个长相清俊凛冽的年轻男人,一眼惊鸿,那个女生都惊了一瞬。羯 而时妄看向她,淡淡道:“我对这款酒比较熟悉,可以倒一点尝尝吗?” 那个女生怔住了,看着时妄,都莫名紧张起来:“当然可以。” 时妄起身走过去,从酒瓶倒了一点到自己的空杯里,举杯碰唇,澄澈的酒液浸入薄唇之中。 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时妄浅尝一口,便放下酒杯,居高临下看了经理一眼,直接审判:“钟情妄想酿造用的是霞多丽白葡萄,入口应该是醇和润口的质感,有热带水果的成熟风味,但这瓶酒发酸,并不醇和的同时有青苹果味,你们西图澜娅餐厅卖的是假货。” 西图澜娅餐厅经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中年男人见自己权威被挑战,就立刻反驳:“你懂不懂酒啊,霞多丽白葡萄酿酒就是有酸味和苹果t味的!” 时妄的视线落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霞多丽酿酒的确有可能出现酸味,但只有在寒冷的石灰质产区生长的霞多丽才会酸得明显,且有青苹果味,而钟情妄想的白葡萄产地在国内鲁省,酸度恰当,口味醇厚,这瓶酒必假无疑。”羯 中年男人不甘丢脸,看时妄一个毛头小子更不相信他能一口品得出真假,理直气壮地反驳:“你有什么证据吗?” 第27章 西图澜娅餐厅经理也阴阳怪气帮腔:“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您是以什么根据断言这瓶酒为假,但我们西图澜娅餐厅的信誉有目共睹,从不售假,您冤枉我们西图澜娅餐厅造成负面影响的后果可要自行承担,我们会告污蔑我们的造谣者。” 学法的时妄却丝毫不受经理威胁,语气淡淡:“我叫时妄,是杨柳岸的第三大股东,这些都可以在企业信用公示系统里查到,钟情妄想是我的成人礼,有我参与酿造和选址,这瓶钟情妄想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敢再说一遍吗?” 那个女孩震惊了,看向时妄的眼神里都是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最爱喝的酒竟然是一个男人的成人礼。 西图澜娅餐厅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吃了好大一个瓜。 妈呀… 这西图澜娅餐厅是踢到了最硬的铁板,卖假货遇上品牌股东加酿造者,这不明摆着完蛋了。羯 西图澜娅餐厅经理也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一时之间目瞪口呆,竟不知如何回应。 而时妄声音冷漠,不留余地:“你们打着departure的名号造假卖假,侵犯品牌利益,departure会起诉你们,最近注意查收法院传票。” 时妄看向那个女孩:“麻烦保存证据,联系departure官网客服,之后会有专人和你交接,一应费用我们都会报销。” 那个女孩连忙把那瓶酒护住,用力点点头。 时妄提步离开,陈忘寒也赶紧跟上去。 吓得西图澜娅餐厅经理和工作人员连忙追上。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么点背啊!羯 第十九章 你有男朋友吗 经理慌乱道:“时先生,实在抱歉,可能是我们采购的时候出了差错,我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向您道歉,这就是很小的一件事,完全可以私了,不用闹上法庭的,您有什么条件都尽管提。”镳 陈忘寒都被整乐了,俊朗的面庞含着冷笑:“刚刚你们怎么不对那个姑娘这么说呢,不被戳穿就不承认,还真是作风强硬,只会欺负小姑娘。” 经理和员工都还想堵住时妄的去路,不想让他离开。 时妄冷冰冰开口:“再拦我会直接打给市场监管部门,根据产品质量法,伪造冒用他人品牌,你们违法生产产品和违法所得都要没收,钟情妄想一瓶一万,照你们的卖法,已经足够吊销营业执照。” 西图澜娅餐厅经理的脚步陡然顿住,一身冷汗,而电梯刚好到了,经理和其他工作人员就眼睁睁看着时妄和陈忘寒上了电梯离开。 时妄按了-1楼的按键,陈忘寒在旁边感叹:“时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老吸引女孩,你小子是喜不喜欢你都帮啊,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姑娘听见你叫时妄的时候,看你的眼神都要冒火花了。” 钟情妄想啊,这不一听就知道是谁的酒了嘛。 连喝了十瓶,再遇见本人,还是英雄救美,简直就是宿命般的初遇。镳 时妄毫无动摇:“不用给女孩造谣,萍水相逢而已。” 陈忘寒摇了摇头:“你是真不懂,老是勾动人家女孩的少女心,人家来追你的时候又严词拒绝,让人家伤心。” 时妄淡淡道:“帮忙和对方是男是女没关系,那瓶酒是打着杨柳岸的名号售假,本来就和我有关。” 陈忘寒忽然看向他手里的手机:“你手机有消息。” 时妄低头,他的手机屏幕跳出一条信息。 『您关注的@白天睡觉发布一条新博文。』 他面色平静,把手机揣进兜里。镳 陈忘寒也没多注意:“你开车了吧,把我送回去呗。” 时妄冷淡开口:“不顺路。” 陈忘寒追问:“喂,顺路的啊,还是你要去哪?” 时妄看向电梯门,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的心海有一丝波澜:“买凉茶。” 时妄到排演室的时候,大家照常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时妄将那杯润喉清肺的凉茶放在昼眠常坐的位置上,就开始翻看自己的剧本,莫名有些紧张。 路迢抱着一堆包裹进来:“维纳斯这个剧目的演员过来领服装啊,演出服到了。”镳 众人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维纳斯的演员们蜂拥而上:“诶诶诶,让我看看,我是丘比特,我的衣服在哪?” “女三的是这个吧?” “男二没来吗?” “他呀,他说自己嗓子特别不舒服,去医院一看是下颌炎,说话都说不了,更别说念台词了,还得重新选人替他呢。” 其他人的衣服都领完了,还剩下昼眠和时妄的,路迢顺手就把时妄的拿给他:“时妄,你的演出服。” 时妄看了一眼:“谢谢。” 周围人拆开包裹,怨声载道:“怎么回事啊,这线头好扎啊,找的什么厂家。”镳 “算了算了,剪掉就好了。” 时妄忽然抬起头道:“社长,把昼眠的也给我吧。” 路迢给他:“刚好,你拿给你搭档吧。我还要去排另一场戏。” 时妄接过来,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纯白的长裙,只是看见都已经想象得到穿出来的效果会有多出众,但也像其他演员说的那样,有很多线头。 线头的尾巴都用火机烧过,焦成一个硬邦邦的节点,确实容易扎人。 时妄从桌上笔筒里抽出剪刀。 第28章 修长的手指托着长裙,一眼就觉得应该用来捧书卷的手,握着轻纱罗裙,他静静垂着眸,随手剪掉那些线头,又叠好放回去,仿佛没有碰过。镳 昼眠来的时候,傍晚已至,绚烂的晚霞洒在她的烟绿色长裙上,像是她的裙子本来就如此瑰丽,因为拍杂志而染棕的头发卷成木耳卷,恰似西方神话里那些肤色雪白,发色偏浅的女神。 她一到自己常坐的座位上,就看见了桌上的一叠衣服,她好奇地拿起来看,原来是演出服。 其他社员热心提醒她:“这演出服的线头可扎了,学姐,你记得剪一下呀,不然会被扎到。” 昼眠应声:“好。” 她拿起来,翻来覆去却没有发现一个线头。 旁人也注意到了:“你的没有线头吗?” 昼眠不明所以:“没有啊。”镳 旁人没多想,只以为是质量参差不齐,羡慕道:“真好,不用花心思剪了。” 时妄眼底有一抹极轻的笑意。 昼眠没放在心上,坐了下来,才注意到面前那杯广式凉茶。 她有些不解。 辜清许说了今天要待在律所,没时间来。 时妄忽然开口道:“是我买的,你不是嗓子疼吗?” 昼眠转头看向他,有那么片刻错愕。镳 而他的眸光波澜不惊:“这种凉茶润喉。” 但这里不是粤省,不是遍地凉茶,正宗广式凉茶并不好买。 昼眠只是礼貌道:“谢谢。” 她说着,却没有要碰那杯凉茶的意思。 初秋的天气已经微凉,夜晚气温宜人,就算是看着最讨厌的人,心头也莫名平静。 时妄的余光里,她一直没碰那杯凉茶。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刚刚打印出来的新剧本。镳 因为把自己的给了张霜,她又去打了一份,这会儿甚至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时妄也低头翻着页,整理新剧本,雪白的书页翻飞,窗外晚霞浓郁,他忽然说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他语气很淡,淡到昼眠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是时妄一心想问的。 她下意识看向他:“什么?” 而时妄也抬起头,此刻霞色倒流进排演室,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冷冽如雪的眸子定定看着她:“你有男朋友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很寻常的音量,很寻常的问句,依旧是低沉里带点沙哑的烟嗓,但在公共场合问,就算再隐蔽也有被人听见的风险。镳 昼眠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恍然怔在那里。 第二十章 打你不用挑日子 昼眠僵了一下,刻意没放在心上:“没有。”秈 时妄眼底被流霞笼罩,剑眉也像日斜一样斜飞向上,唇色淡如水,本身孤寒清俊的面庞在浪漫的夕阳裹挟下,光影衬他起伏的轮廓,英气愈发逼人,他只是淡淡嗯一声,仿佛是随口问的。 可他的唇角却微不可见地扬起。 昼眠只是看他一眼,就想起曾经,想到他的皮相会蛊惑那么多人,到哪都是天之骄子,想有什么样的追求者都可以有,想轻蔑谁的真心都可以。 越看却让昼眠心里曾经的怨恨涌起,她转开视线没有再看。 时妄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随口问问:“新剧本里,我们多了几场戏,对一下吧。” 昼眠翻着后面的剧本,掩下反感,也像是毫t不在意:“好。” 昼眠拿起剧本,刚开口说了一句,旁边的人就问:“学姐,你们也是对第15到85场的新戏吧,大家的戏份都是新的,要不一起排?”秈 昼眠看向时妄,眼神不冷不热:“怎么说?” 时妄应道:“那就一起吧。” 众人集合到一起。 饰演小花仙的演员向其他精灵诉说着维纳斯被阿多尼斯轻蔑,晕倒在草地上的事情:“阿多尼斯固然后悔,可维纳斯却没有原谅他。” 而昼眠站在时妄面前,眼底眉梢尽是恨意:“你轻蔑我时给我带来的伤害,远比你崎岖的诞生更疼痛。” 时妄启唇:“维纳斯,你我之间的———” 话音未落,昼眠啪地一巴掌甩在了时妄脸上,清脆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际。秈 所有人瞬间看向他们,震惊慌乱,难以置信。 剧本里当然有这个巴掌,但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借位,这又不是真的上剧场舞台,根本没人想到昼眠会真打。 昼眠看向时妄的表情微凝,却难以看出她是不小心的还是刻意的。 而时妄的俊脸上瞬间多了一个淡粉色的巴掌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他。 时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指尖轻抵被打的面颊。 他看着她,想听她的答案。 昼眠沉默片刻,才声音浅淡道:“抱歉,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身高差来说,我碰不到你的脸。”秈 时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众人见时妄没有生气,终于放心了。 还好还好,不然这后果真是不敢想。 也可能因为是昼眠打的,要是换个人估计完蛋了。 不过也是,看昼眠也就是一米六五一米六七之间,没想到伸手能打到时妄的脸很正常,昼眠怎么可能故意打自己的搭档。 幸好后面的排演还算顺利,没再出什么岔子。 第29章 散场之后,昼眠拿起自己的东西出门,他叫住她:“昼眠。”秈 泠泠如水的夜色里,他的声音也如清风寂寂,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忐忑:“你是不喜欢我吗?” 昼眠回头看他,高大的身影在树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夜风吹起他的衣摆,影子的终点恰好在她脚下,是熟悉又陌生的距离。 她语气如常:“是你想多了。” 他却忽然道:“我认识一个人。” 夜风吹得他的墨发发尾飞起,一双眼睛漆黑:“我高中的时候,也认识一个昼眠。” 昼眠的心跳一瞬间凝滞。 有那么片刻,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卑微的女孩。秈 夜晚的九点,她在钟楼下听着他为别人敲响的钟声。 她吃奶油反胃,从来都不吃蛋糕,却为了喜欢的人反复尝试甜度和比例。 她送出去的校徽却被扔进垃圾桶。 可沉沉夜色下,昼眠却忽然笑了,笑里带点讽刺,满不在意道:“你好幽默。” 时妄温声道:“我觉得很巧。” 那个昼眠和眼前的昼眠,相去甚远,淹于人群和出类拔萃,不可能有交集。 光线太暗,昼眠看不清他的每个表情,但她也不屑于看清。秈 昼眠正要转身就走,却听见他说:“凉茶,一口都不喝吗?” 昼眠没有看他,声音不紧不慢,却难以亲近:“谢谢啊,不用了。” 时妄有些失望,看着她走远。 昼眠刚出了校门,辜清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学妹,抱歉,今天没能陪你一起排练。” 昼眠轻声道:“没事。” 前面有辆车忽然打了一下转向,慢悠悠开到昼眠面前。 车窗落下来,露出一张温润玉白的脸,是辜清许。秈 昼眠有些意外:“学长?” 辜清许轻笑,将手机放下:“不能陪你排演,那就只能送你回去了。” 昼眠应了声谢,走到另一边去拉副驾驶的门,一拉开就发现副驾驶上放着一个纸袋。 辜清许温声道:“给你的。” 昼眠不解:“是什么?” 辜清许扬唇:“先上车吧,等会儿在车上看。” 昼眠上了车,辜清许驶离学校。秈 她打开纸袋一看,是一件全新的志愿者马甲,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辜清许笑了笑:“之前的均码我看你穿着不合适,所以找到了合适你的尺码,过两天我们一直去做义工的那个福利院有小孩子要来国大,正好能用上。” 昼眠没有想到这么小一件事都被他注意到了,她因为保持体型,一直偏瘦,志愿者的衣服太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平时都需要用别针在侧边扎紧。 这礼物比送什么大牌都让人高兴。 她轻声道:“谢谢。” 辜清许察觉她有些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昼眠的眼睛看着前面闪烁的霓虹,轻声道:“学长,你能等我一段时间吗?”秈 辜清许听见的时候一顿,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他的眼睛清亮如水,并没有生气,而是柔声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昼眠转过头来看着他:“我现在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工作、学业,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这段时间让我忙不过来。” 辜清许不解,却尊重她:“一个独立的人应该是自由的,为你的前途忙碌,情有可原。” 昼眠也只是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结,哪怕过了好几年依旧没有解开,我想把它解开。” 辜清许从容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你会这么郑重其事向我开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千丈麻绳,终须有结,希望你能早点做完,早些回来。” 昼眠温声道:“学长,你丝毫不生气吗?” 辜清许只是笑了笑,温声细语:“好的人和事总是要等的,我有信心,你会回来。”秈 昼眠看着他眼波流转的桃花眸,垂眸轻笑:“好。” 辜清许启动车子,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昼眠下车,辜清许温声道:“晚安。” 昼眠声音轻飘飘的:“晚安。” 第二十一章 耳朵不聋 时妄对着镜子洗手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面颊,那个印子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很小的区域还泛红。颮 他想起她打他的时候,仰着头看他,那一刻她是看着他的,很冷漠。 他轻抚了一下那个仍然泛红的位置,不疼,她没有打得很重,但却是她留下的痕迹。 让他忍不住想她的态度,若即若离,隔着一层雾气。 他一点也看不透。 而此刻,昼眠打开电脑,在国大论坛翻了好久,才翻到一个月前话剧社发出来的公开投票。 那个榜单上,阿多尼斯的扮演者一共有五个候选人,都是话剧社的人,没有辜清许。 在时妄对着镜子看她留下的痕迹时,昼眠却在打出一行字,发送。颮 ——“我觉得,辜清许更适合阿多尼斯。” 帖子因为这条回复又被顶上来,有人想当然道:“可是辜清许他已经退出话剧社了啊。” 过了一会儿,有知情人回复那人:“辜学长已经回到话剧社了。” 第3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帖子瞬间被顶得火热。 “真的假的,辜清许回来了?” “要是辜学长回来了,那我就更宁愿看辜学长演阿多尼斯,那可是阿多尼斯,时妄虽然也帅,可现在都还没有见到他上台过,演砸了怎么办?”颮 “但我还真想看看时妄那个冰山脸会怎么演话剧,简直让人好奇得心里像有蚂蚁在钻。” 讨论来讨论去,楼建得越来越高,这条投票帖的热度一下子上来了。 “阿多尼斯就是美男子的代称啊,应该最帅的那个来演,话不多说投辜清许一票。” “虽然辜清许公认法学院男神,但该说不说,时妄那个死冰山脸是真的帅,谁看了不说一句大帅哥,如果他拒绝人的时候不那么狠估计法学院的山峰就是他了,论坛上甚至有个板块叫『向西天祈祷时妄这辈子当尽舔狗』,里面全是被他拒绝过的姐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知道什么人能拿下他。” “拜托,帅?你们猜辜清许为什么是法学院的山峰,时妄只是山脊?辜清许又帅又温柔儒雅,长相一点不差时妄的同时还很有涵养,简直完美,别因为长相没有攻击性就觉得差味儿好吗。” 而张霜一登录论坛,第一时间删掉了以前在论坛花痴时妄的帖子,还发了一条『昼眠学姐真的好和善好温柔啊』。 说了那天被昼眠送剧本的事情,立刻有人跟“昼眠真是人美心善,看长相还以为会很高冷。”颮 “昼眠不高冷啊,昼眠人超级好,校庆那会儿我表演摔倒了,是当主持人的昼学姐假装过来念过场词,把我扶起来的,名副其实的女神,她身上还好香/哭/哭,这样的美女都是谁在谈。” 看见有人附和自己,张霜满意地退出去,却发现之前选男主的那条投票帖居然被顶到首页。 张霜看着众人对时妄的赞扬,越看越不顺眼,留言道:“时妄根本配不上昼眠大美女好吗!!维纳斯要是有这样的阿t多尼斯就白瞎了!辜学长和昼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昼眠看着论坛里开始讨论,合上笔记本电脑没有再看。 闭上眼睛是辜清许的样子。 虽然身高差了几厘米。 但阿多尼斯,他很合适。颮 张霜激情发言完之后,看见帖子里被提到的那个『向西天祈祷时妄这辈子当尽舔狗』,她随手点进去。 发现里面都是真诚祝愿时妄以后喜欢上一个他根本配不上的超级大美女,然后被女神羞辱,女神还喜欢更牛逼的男神,让时妄受尽煎熬,还是放不下,甚至放弃尊严,甘当舔狗。 看姐妹们骂得酣畅淋漓,她想起那天被拒绝的事情,果断点了关注。 昼眠关掉电脑就给爸爸打电话,那头很快接了。 昼眠开口:“爸爸,你最近耳朵状况有好点吗?” 昼爸托着胖脸:“我也不知道嘞。” 昼眠应声:“那你用不灵敏的那个耳朵听,我看下你的听力好一点没有。”颮 昼爸连忙呵哧呵哧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边上。 昼眠问道:“现在听得见我说话吗,这只耳朵聋不聋?有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昼爸大声道:“乖女,你说什么?” 昼眠也大声应他:“你这只耳朵还聋不聋,能不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昼爸:“啊?乖女,你刚刚讲森莫?” 昼眠又拔高了声音:“我说你耳朵有没有变好,聋不聋?” 声音大得昼爸另一只耳朵都听见了,昼爸咯咯笑:“啊!耳朵啊!不聋!”颮 昼眠:“……” 昼爸换了个耳朵听她说话:“别担心爸爸,啥事儿没有,就算是真聋了,那不也还有你妈嘛。你妈会陪着我的。” 昼眠灰溜溜道:“嗯,爸爸我挂了。” 那头响起浑厚的笑声:“好,祝乖女一切顺利。” 挂了电话之后,昼眠却愣了神。 其实她也清楚爸爸的耳朵情况越来越坏,一只耳朵听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另一只也有百分之十。 很有可能会两只耳朵都渐渐失聪,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颮 她打开最近一直在学的手语教程,看到半夜才关掉。 第二天晚上到排演室的时候,昼眠心事重重的。 又排到之前的戏份,时妄站在她面前,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 而昼眠挥起手,要碰到时妄脸颊的时候,动作却放慢了一点,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就滑过,特意没有碰到他听损的右耳。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时妄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有那么片刻的沉沦。 戏排完一遍,昼眠在一边给剧本做笔记,坐在旁边不远处的时妄忽然开口道:“昼眠。”颮 昼眠抬头,山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却蒙着漫不经心的雾气:“嗯?” 时妄语气如常,实际上却紧张:“喝凉茶吗?” 昼眠视线偏了偏,看见他旁边又放着一杯凉茶,上面贴的标签是癍痧凉茶,是消暑散热、化痰止咳的一类广式凉茶。 她的视线又移向时妄,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你是批发凉茶的吗?” 时妄忍不住笑了,浓墨的柳叶眸凝视着她:“那加微信吗?” 昼眠用手背撑着脸,心不在焉道:“不加会怎样?” 第31章 第二十二章 你的失望在失控 时妄的心有些雀跃:“不怎么样,只是搭档之间方便沟通。”鎩 昼眠淡淡道:“那就不加。” 时妄的心坠回原处,视线转回纸页上:“那以后再说。” 可能是她工作的原因,不能随便加别人的微信,想来他也确实只认识了她两周。 昼眠转回头,去看自己的剧本笔记,一个身影忽然扑过来。 周围响起震惊的声音:“完了!小心!” “灯掉了!” 昼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牢牢护在怀里,下一刻,吊顶的灯狠狠砸在来人背上。鎩 昼眠略带震惊地看着时妄,时妄面色紧绷,那双柳叶眸和她四目相对。 话剧社众人都惊了,连忙跑过来:“我的天,时妄你还好吗?” “这灯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时妄放开昼眠:“怎么样,你没事吧?” 昼眠都有点凝滞,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克制住了未平复的心情,人道主义地追问一句:“时妄,被砸的是你,我没事。” 时妄眼皮发紧,却硬撑着面无表情,怕她担心:“我问题不大。” 昼眠拿东西起身,清冷的声音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鎩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是陈述句,不是问他的意见。 时妄呼吸微紧。 路迢也连忙道:“我们一起去送你去附属医院,其他人全部拿齐东西,不要在排演室待着了,先去剧场排演吧。” 众人赶紧做鸟兽散,就怕再掉下来一个灯。 时妄起身,昼眠将他的剧本和外套拿好。 时妄连忙开口道:“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吧。” 昼眠却没有给他:“走吧。”鎩 路迢赶紧上前要扶时妄,时妄却低声道:“没事,不用扶。” 他好像没有和她距离这么近过,尽管被砸了,可他居然觉得是好事,他们的牵绊延伸到了排演室之外。 医院的走廊里,昼眠坐在长椅上等着。 她坐在那里的时候像是一座雕刻极美的雕像,脖颈纤长,体态从容,平静又淡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身边放着时妄的外套,她已经随手叠好,但却没有亲近的意思。 时妄出来的时候,昼眠开口道:“你把身份信息发给我,我先去缴费吧。” 昼眠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鎩 时妄的心一动,那双与他对视的新月眼如新雨初霁,含着烟波,唇如荔枝垂红,天生妩媚,而这张面孔的主人正在看着他。 他喉结一滚,血液都迅速游动:“我加你。” 路迢应声:“是嘛,我陪他去拍片,学妹先帮忙交一下费用,之后从话剧社那边出。” 通过好友那一刻,昼眠的表情依旧平静得波澜不惊,拿起单子去缴费了。 时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走远,视线一直到她走过拐角。 垂眸看着和她的聊天页面,忍不住露出笑意。 拍完片后,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外伤。鎩 时妄起身要走的时候,昼眠忽然公私分明道:“谢谢,不然今天被砸中的就是我了。” 时妄的脚步微顿,声音缓了几分:“没事。” 昼眠声音温和,平静,却透着高风亮节的玉色莹润:“时妄,你的伤,如果有任何需求,或者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给我发消息。” 格外温柔,是时妄第一次听见她这样柔和的声音。 时妄的心跳就像是受她控制一样,只要她一句话,他的心脏就会不自觉加速跳起来:“好。” 昼眠提步出了医院,祝姜把车停在医院门口。 昼眠上了车就闭目养神。鎩 祝姜却看见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随口道:“你手机里这个sw是谁啊,他给你发消息来着。” 昼眠听到,却没有去看消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是失望。” 这个世界上让她最失望的人。 曾经每一次她悄悄打出他的首字母时,失望总在时妄前面,她那个时候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甚至删掉了失望的词频,不希望打sw的时候先跑出失望,可后来她才明白。 每一次见面都能令她那么失望的人,冥冥中已经注定要让她永远失望。 刚刚她存备注,打下sw的时候,跳出来的第一个仍旧是时妄,多年前她刻意安排好的词频。 她已经忘记,可她的输入法都还替她保留着痛苦的回忆。鎩 她不想按下那个时妄,承认自己的不堪,于是直接存的字母,只当做无事发生。 同样在演话剧,曾经她被他推得摔断了腿,现在他却冲过来替她挡住落灯,甚至为此受了伤,多讽刺。 昼眠觉得有些可悲,自嘲地笑了笑,心疼以前的自己。 可他为她挡落灯的时候,看着他的脸,她的心里没有一点动容,送他来医院也只是尽自己该尽的义务,换成是谁她都会这么做。 她已经不会再为他心动。 同一时间,时妄想起她道谢时的眉眼,她眼神里没有攻击性,只是温和地仰头看着他。 莫名的,忍不住闭上眼睛专心地去回想,猜她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鎩 另一边,昼眠本来想闭目养神,奈何祝姜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个律师帅哥叫我把这个给你。” 第32章 昼眠立刻睁开眼睛:“是什么?” 祝姜将一个小礼盒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他说要你自己打开。” 那个礼盒是绿檀木做成,木色里隐隐透着深青,古色古香的。 昼眠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块平安牌,刻着寺庙的名字,背后是一行字。 『卿在阴兮影不见,卿依光兮我所愿』 意思是你在暗处时我无法看见你的身影,希望你永远傍着光亮,那是我的一片心愿。鎩 辜清许没有追问她的心结是什么,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始终t相信她一身光亮。 温柔而真诚地用一块从寺庙求回来的平安牌告诉她。 昼眠拿出那块平安牌,很认真地一点点擦拭,摩挲过牌面,心忍不住一陷。 过了一会儿,她打开微博。 祝姜意识到她是要发之前拍的那组照片:“确定要发吗?” 昼眠看着手机上九月二十三日的日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发了。” 不久,时妄的手机屏幕里跳出“您关注的@白天睡觉发布一条新博文”的消息通知。鎩 他点进去,一组六宫格照片。 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吊带鱼尾长裙,不算很隆重,却是他没见过她穿的衣服,照片比她平时看起来要活泼一点,活色生香,个人风格也更浓重,距离感更强。 她在古堡的长廊里回头,肤色冷白,身形窈窕,而她那双妩媚的眼睛里带着点轻蔑。 冷艳绝色下是蕙质兰心,风情万种后是四起杀心。 一共六张,张张不重样,文案却与照片大相径庭。 『今天很开心』 时妄的视线还停留在这一页。鎩 过了一会儿,时妄的手机又跳出『您关注的博主回复了评论』 他点进去。 是一个粉丝的评论:“眠眠今天很开心吗?” 白天睡觉:“是哦,发生了让人有点高兴的事情。” 那个粉丝追问:“和什么人有关吗?” 白天睡觉轻飘飘地回了句:“是啊。” 她的回应模糊,时妄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一时间阵脚大乱,心乱如麻。 鎩 第二十三章 毁誉 辜清许看见这条博文和评论的时候会心一笑。黫 而时妄看着她的评论从几百到近万条,过了没多久,这条微博被标注“热门”,只是几张照片就可以引起数万人围观。 莫名让人感觉她的距离感加深了一点。 但过了一会儿风向忽然转了,有人发现昼眠的背景里,有两个极其熟悉的路人,虽然有些模糊,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诶,后面这两个人是不是张琄和冯池?” 一言既出,立刻有人发现了:“还真是,张琄这个饺子下巴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据我所知昼眠这个照片是在某个古堡酒店,但他俩怎么会在酒店啊?” 昼眠的这条博文被推上热搜,点开#张琄冯池酒店#的热搜,出来第一条就是昼眠的微博。黫 张琄一直路人缘极好,年纪轻轻拿了影后,还是某个娱乐公司老总的妻子,一直以来树立的是好妈妈好妻子的人设。 而冯池则是听云传媒的总裁,也是昼眠所在mcn公司,但两年前冯池被业内人士爆出潜规则,甚至那个被潜规则的网红在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被猥亵后,跳楼自杀了。本身就是个花边新闻绕身的人。 但昼眠照片里的人影模糊,有很大的洗地空间。 立刻有张琄的粉丝洗地:“这段时间琄姐都在横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酒店所在的沪城,想也知道不是她好吗多嘴怪们,她怎么可能和冯池搅在一起。” “这博主发点混淆不清的图片有病吧。” 但路人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张琄:“要死,这不是张琄我把手机吃下去。” “她一直立的贤妻人设,我也是醉了,私下里和老公对家的老总搞到一起,还是冯池这种人,玩的就是个刺激是吧,刚刚还为了她去影院买票应援了,无语。”黫 消息太过炸裂,一时间热搜爆了,讨论无数,过了一个小时,昼眠发的那个美照微博的评论直奔六十多万,点赞都过了五百万,一直高高挂在热搜上。 甚至上了个热搜叫昼眠营业图爆料。 听云传媒的人打电话给昼眠,要求她删掉那条微博。 风声寂寂,昼眠坐在飘窗上往楼下看,清亮的眼睛在夜色中愈发夺目,平静道:“如果不删会怎样?” 对面冷漠道:“不删就等着被雪藏吧。” 然而,没想到昼眠直接挂掉了电话。 经纪人刘蔚收到消息,紧赶慢赶,连夜跑过来敲响了昼眠的家门。黫 祝姜刚把门打开,刘蔚就赶紧催促:“昼眠,赶紧把微博删掉,公司高层已经说要雪藏你了,到时候别说是综艺机会了,就此销声匿迹都有可能。” 昼眠却回头看向她,她一身白裙坐在月光下,窗外寸寸微云,隐隐迢迢,无来由的觉得她脆弱又冷寂,美得让人心颤:“刘姐,我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困扰我很多年了。” 她的状态不同寻常,让刘蔚感觉到不对劲:“什么心结?” 昼眠清冷的声音落地,像从云端摔碎的琉璃,却带着不该有的沧桑:“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朋友,她在和我一起签进听云传媒后不久跳楼了。” 第33章 刘蔚震惊地嘴都合不上。 昼眠却轻轻笑了笑,看向她:“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可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两年里,听云传媒跳楼的签约博主就一个。黫 因为爆出的这个丑闻和高层有关,所以最后都把脏水往那个博主身上泼,拼命爆她的黑料,也不知道公司有没有买通稿说她一心想被潜,没被看上就反过来诬陷。 但当时所有人都这么说。 刘蔚惊骇,她完全没想到昼眠发这张照片不是意外。 那…她是故意的吗? 昼眠没再看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我不会删的,你回去吧。” 刘蔚久久不能回神,想劝说却不知从何劝起。 祝姜把懵了的刘蔚送走之后,祝姜后知后觉:“眠眠,你是知道他们在那里私会,所以刻意指定那个酒店拍摄是吗?”黫 昼眠从飘窗上下来,平静道:“之前听人说撞到他们在那个酒店过夜,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所以去待了一上午,没想到真的撞上了过夜出来的他们。” 中途她甚至都以为拍不到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却在相片里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天无绝人之路。 这个时候,祝姜才明白,昼眠为什么不选更出片的晚上去拍照,却选清晨。 又为什么在明明有五百万粉丝任务的情况下,却依旧不慌不忙,不急着圈粉。 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想从公司这里拿到这个资源? 而网上吵得一片热火朝天,张琄的经纪公司立刻发声明说是谣言,当天张琄在外地拍戏。黫 听云传媒的官博也发文称旗下艺人昼眠拍到的照片存在误会,照片里的人并非张琄女士,只是总裁冯池的女友与张琄女士相似,对引起的不必要误会表示抱歉。 因为张琄一贯的路人缘,加上澄清声明,昼眠反而站在风口浪尖被骂。 “贱不贱呐,为了热度故意发这种模糊不清的图片,到现在都还没删帖道歉。垃圾网红,取关了。” “之前就觉得她眼高于顶了,她这脸也有问题,现实中我就没见过嘴唇和眼睛长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整的,还整得这么假,除了国云大学新闻系的tag她还有什么?” “都不关她事的,她还不删留着让人误会,就为了热度,emmm真的很下头。” 昼眠的粉丝从四百七十万开始狂掉,张琄的粉丝更是不断辱骂这个没有粉丝应援团的博主。 昼眠却开了瓶酒,看着那些消息。黫 尤小梦当初也是被张琄的一堆通稿和水军逼死的。 小梦被那些舆论逼得从十八楼一跃而下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不止是猥亵她的人栽赃她,甚至于那人的情妇,都控制流言伸手迫害。她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夜色愈发深沉,在所有人都指责昼眠为什么不删帖的巨大浪潮声中。 昼眠忽然回复了:“新闻的本质是求真求实,不畏强权。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 她甚至反手将那条微博置顶,也眼见着已经掉了五六万的粉丝,恐怕今晚能掉出十多万。 可是她的声音终于够大了。 从小梦跳楼开始,她就深深记住,没有影响力,就不会有人听她说话,不论有多冤枉,有多急切,都不会有人相信。黫 只有声音够大,冤屈才能被听见。 昼眠的眸色有一瞬的通红。 她拿着酒杯,站在客厅中央的那幅书画前,笔走龙蛇,飘逸如飞,是她两年前写下的字迹。 『为天下负屈衔冤者请解, 为蒙污者昭雪, 为覆盆者见天日, 为吏所侵牟之万民告谪谴,黫 为反强权之业尽责忠, 为旧冤成新闻大白于天下尽瘁鞠躬。』 她的指尖抚过为旧冤成新闻那一句,忽然红着眼笑了。 只有和受害者一样难过,才算道歉。 照片里的事实哪有这么容易抵赖,曾经诋毁过尤小梦的施暴者,也尝尝被人唾骂淫荡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动手 而时妄看着她那句新闻的本质是求真求实,不畏强权。虎 无来由的好像看见了她的傲骨,令他想起当初在新闻系大楼下看到的那些话。 新闻是新鲜的要闻,她的照片是真的,哪怕时妄不认识那两个所谓的名人,但搜索之后对比,t无疑就是他们本人,仪态和特点都像,她没有造谣和污蔑,是求真。 哪怕所有人都指责她,但事实无比明显。 蓦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扑面而来,流言蜚语,她立于万众面前仍旧不改辞言。 曾经看见过的那幅书画现如今具象地勾勒出一个孤傲坚韧的身影。 是昼眠。 脱胎于出众外表的昼眠。虎 她不愿意删,一定有她的原因。 昼眠点开微信,看见了刚出医院时时妄给她发的消息:“我的伤没有大碍,不用紧张。” 昼眠直接划出去。 而她刚刚要退出页面,辜清许的消息就到了:“你需要我陪你说说话吗?” 昼眠一顿,而对面又发了消息过来:“我让跑腿给你送了瓶红酒,喝一杯之后安心睡吧,其他事明天再忧心,议论你的人要的就是你忧心,影响到你便会如他们所愿。” 第34章 门铃应声而响,昼眠开门,跑腿将酒递给她:“昼小姐,您的酒。” 她接过关上门,打开酒盒,里面放着一瓶匈牙利托卡伊贵腐酒。虎 里面还有一张贺卡,昼眠拿起来,行楷风流清雅,如同本人。 『贵腐酒是由挂在树上的贵腐葡萄酿造,每年都得冒着全部葡萄烂光的风险,是和自然的一场豪赌,但也意味着脱胎换骨,希望明天的你,一如你所愿,从风浪之中脱胎换骨。』 辜清许知道,她没有喝酒的习惯,但她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还是会喝葡萄酒助眠。 如果没有深入了解,他也不会送得出一瓶这样合适的酒。 看着那瓶酒,昼眠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开始回暖。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微博上的路人开始反击。 “粉丝控评别太过分了,这不是张琄难道是我吗,张琄脸长什么样你们心里没点数。”虎 “看粉丝辱骂这个博主的评论,我还以为真的冤枉了张琄,结果一看图,这不就是张琄?洗啥啊?” “昼眠的人品你们还不清楚吗,我的天,洪水那会儿她捐了一百万还到现场去救灾了半个月,每天吃泡面睡车里,你们在发什么神经,骂无意间爆料的人?而且这些图片那么漂亮,拍得那么辛苦,美女凭什么删啊!” 昼眠看见事情已经开始反转,却没有再看,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第二天她如常到了剧场。 路迢对着众人尴尬地一笑:“那个…排演室灯坏了,剧场今天又约了粉刷,没有场地,我们今天就不排练了,出去团建。” 众人一片欢呼,而昼眠站在原地沉静无波。 有人追问:“社长,我们团建去干嘛啊?”虎 路迢露出得意的笑:“我约了一家蛋糕工坊,我们去做蛋糕!” 众人吁他老土,但出发的时候却兴高采烈。 时妄看向昼眠,她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气氛很沉郁,他莫名跟着感染到,恐怕她是在看网上那些评论。 工坊离学校不远,出人意料,工坊很大,话剧社豪气地包了整个工坊,甜腻腻的面包和奶油气息让人期待又兴奋,粉色调的烘焙间都透着甜蜜气息。 众人默契地按照剧目搭档的组合开始做蛋糕,众人打打闹闹,从揉面开始都有新鲜感。 昼眠无疑和时妄被默认为一组,昼眠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只是沉默地一直低头做蛋糕。 她对此再熟悉不过。虎 时妄只能打打下手,而他和昼眠说话,昼眠也一句话都不应,直到要装饰蛋糕了,昼眠才道:“片一个苹果,做装饰用。” 时妄连忙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但他削的动作很不熟练,一下削掉了很多果肉。 昼眠扫了一眼,面无表情道:“迪拜刀法?” 时妄还以为她在和自己开玩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应该怎么削?” 昼眠没那么多闲工夫看他这么削,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来,大拇指抵着刀背,细致地一点点削过去,果皮完整,薄如蝉翼。 她垂下长睫,侧脸静谧如一片碧湖,与初见时他以为的空有样貌很不一样。 昼眠切完放在盘子上递给他,时妄接过的时候很小心。虎 但昼眠却想起,她不止给他削过苹果,以前替他扫清整个剧场的时候,他也没有一点停留,只说没必要做这些没用的事。 以前是她为他做事,现在还是,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昼眠忽然站起身,时妄以为她生气了,温声道:“怎么了?” 昼眠没有看他,只是冷淡道:“忽然觉得没意思。” 时妄想来是她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很难受,他放低声音:“那你想出去走走吗?” 昼眠忽然有意道:“想喝凉茶。” 时妄立刻放下苹果,温声道:“你等一等,我去买。”虎 他立刻起身出去,他路过的人都看向他。 “学长去哪啊?” “怎么走了?” 但时妄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止。 卖广式凉茶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近,正宗的癍痧很难在沪城买到,之前他买了两次她都没有喝过,今天她主动提,时妄一心只想快点赶到买回来。 而昼眠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继续裱花。 过了半小时,时妄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拿着做好的蛋糕打闹了。虎 他提着凉茶走到昼眠身边:“还是癍痧,你应该喝得惯。” 昼眠淡淡道:“谢谢。” 众人拿着蛋糕扔来扔去,一不小心扔到了昼眠衣服上。 扔蛋糕的人连忙上前:“学姐,你没事吧。” 时妄立刻抽纸巾递给她。 昼眠却自己抽纸巾随便擦了擦:“没事,回去换衣服就好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近,几步路就到了。” 那人松了口气。虎 时妄顿了顿,收回了手。 可昼眠的眼前忽然出现当初蛋糕被扔的画面。 她用尽心力做的生日蛋糕,被时妄随手就丢进垃圾桶。 大家拿着蛋糕和奶油打闹,时妄低头准备捏一个新的蛋糕胚。 而昼眠忽然拿起一块做废的蛋糕,隔着长桌,用力砸在了时妄脸上。 没人敢往时妄身上抹蛋糕以至于他还干干净净,但昼眠这一块蛋糕砸过来,砸得时妄都微微偏了头。 第35章 很柔软的材质,却很用力。虎 时妄反应过来,有些讶异地看着昼眠,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上沾上了滑腻的奶油,无损他的清俊却打破了无人敢打破的凛冽。 而昼眠却没有停手,她一块一块往他身上砸,每一块都砸得无比用力。 时妄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玩,只是没控制好力道。 她有一种最厌恶的人。 居高临下的人,浪费别人真心的人,叫时妄的人。 昼眠的手一点没有停留,甚至拿了旁边那桌做废的蛋糕全往时妄身上砸,砸得他前额的头发丝里都是蛋糕的奶油,衣服五颜六色。 忍耐压抑许久的愤怒与不甘似乎在瞬间就涌出来。虎 第二十五章 时钟是为她而敲 看着清俊的五官上游走着凌乱的奶油纹路,已经不复来时整洁干净,昼眠才终于停手。搈 当年,她也应该把那个蛋糕捡起来砸在他身上的。 她连自己的生日都没有这样隆重地对待过,却给一个不值得的人筹备付出。 时妄看她不砸了,反而温声道:“不砸了?” 昼眠温和地笑了笑:“抱歉,从小到大我的生日都没有蛋糕,所以还没玩过抹奶油的游戏,没控制住,有点兴奋。” 时妄忽然道:“你生日是哪一天?” 昼眠微微蹙眉,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十二月三十一。” 时妄看似毫无波动,他脱了沾污的外套,去洗手间把脸和沾到奶油的发尾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墨黑的短发微湿,他把头发全部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反而和眉骨鼻梁起伏的弧度一脉相承,流淌一片暗昧。搈 昼眠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好脾气,回过神来,陡然间意识到,她无意识做的那些事,他本可以不理不睬,但以往居高临下的时妄却包容了。 恐怕也是因为现在她不是那个泯然众人矣的昼眠。 时妄的声音低沉:“刚刚那个蛋糕为什么做废了?” 昼眠垂眸:“裱得不好。” 时妄嗯了一声:“下一个我来裱吧。” 昼眠没应他,她沉默片刻,拿起那杯癍痧喝了一口。 味道很对,和在家乡喝的没什么两样。搈 可她喝了一口就放下。 原来他对一般朋友是这样的,可那时候却对她如此轻蔑。 时妄看见她喝,唇角微微勾起。 他重新开始揉面,按照提示上添加大米粉和鸡蛋,昼眠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弄,哪怕是在做烘焙,他的动作都很优雅,没有见慌乱。 他大概不是很会,但做事专注,像多年前一样,选择一件事会把它做到极致。 如果不是看他裱花,昼眠都忘了,他油画也画得很好,而油画里有门功课是刮刀油画,用刮刀作画的方法和裱花很像。 以前她总是会刻意路过美术廊,就因为美术廊上挂着他的一幅油画,她还记得画的是神明那格索斯,只是她那时t没想到,命运如此巧合地安排他饰演那格索斯的时候,会是她完全灰心的临期。搈 现在想起来,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昼眠忽然道:“你知道那格索斯吗?” 时妄抬眸看她,动作停住:“水仙之神那格索斯?” 昼眠轻嗯一声,一字一句道:“就是那个极度自恋,自恋到因为爱上自己,却无法相拥相爱,因此相思而亡的水仙神。” 时妄看着她,外面的夜色霓虹倾染她的发丝,她恍然像是站在光里,时妄轻声应她:“听过。” 昼眠忽然笑了一声:“我记得有部话剧就叫那格索斯,演出率不高,基本没什么人演,不知道得是多么自恋狂傲,眼高于顶的人才能演得恰如其分,满堂喝彩。” 时妄沉吟片刻,开口道:“这出戏其实缺点不少,因为用的是西方的三一律原则写作,规定只允许有一个故事线索,发生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天,只有一个地点。人物相对扁平,远没有维纳斯这出戏丰富。要演出那格索斯的神采确实不容易。”搈 昼眠眼里却没有笑,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丝毫没有波澜地对戏剧品头论足,却不记得在这场剧目中给别人造成的伤害。 她忽然摸了一手奶油,走过去伸手一把抹到时妄脸上。 昼眠动作干脆利落,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甚至有点像巴掌,温热的指尖只划过一瞬,时妄却有一瞬间的呼吸放缓,有片刻贪婪地看着她。 他声音低哑:“怎么了?” 昼眠语气仿佛开玩笑一般:“看着你的脸这么干净有点不爽。” 时妄却没生气:“嗯。” 昼眠垂眸看向他正在裱花的蛋糕:“别裱那么好。”搈 时妄随口:“为什么?” 昼眠的语气像是玫瑰的刺,依旧风流却有夜色的危险,却漫不经心的:“裱太好就不能拿来砸你了。” 时妄却没能意识到她每一句都带着刺,还以为她和自己开玩笑,也随口应:“好。” 他在用刮刀刮出一片片花瓣,放在转盘上聚合成花卉的样子。 可昼眠看着他一步步裱出来,却越来越觉得讽刺。 他裱的,是月生花。 幽蓝色的花盏栩栩望月而生,危险、风流、沉沦,暧昧。搈 昼眠有一瞬间恍然。 当初她也在蛋糕上画过时晷。 第36章 现在倒是调了个,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讨好对方的人了。 只是朋友,他也可以对她这么好。 但有关于时钟的记忆,依旧很残酷。 时妄曾经在她生日那天,爬上钟楼,为另一个女孩敲响本不会在九点发声的时钟。 全校哗然,众人惊愕。搈 只因为那个女孩在和她同天生日的九点诞生。 亦或是,时妄想让那个女孩记住,这一次时钟是谁为她而鸣。 是时妄的时。 时妄忽然道:“你在蛋糕上写字吧。” 昼眠回了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觉得有点好笑,微微扬眉:“啊?” 时妄淡淡道:“我见过你在蛋糕上写的字。” 昼眠没想到辜清许那层,只是满不在意:“嗯。”搈 时妄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昼眠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伸出修长的手臂将手机从对面拿过来,按下接通:“喂。” 祝姜连忙道:“你快上网看看,张琄和冯池被爆出其他出轨实证了。” 昼眠的动作停滞一瞬,片刻后垂眸,得偿所愿道:“好。” 她挂掉电话。 一条信息适时跳出来。 清许:“恭喜。”搈 昼眠的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一点:“谢谢。” 时妄注意到了她明显变得轻松的表情,他裱花的动作也轻松了一些。 昼眠打开微博,热搜连爆五条,都是张琄和冯池的出轨照,牵手拥抱进酒店。 原来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拍张琄,只是一直攒着,还想和张琄多要点钱,否则就爆料。 却没想到昼眠先一步爆了,事情都曝光了,这些照片卖给张琄也得不到最大价值了,于是那人反手将照片卖给营销号。 网上瞬间爆炸,张琄的粉丝都没精力分神来骂昼眠了,昼眠的后台一下安静了很多。 昼眠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了,抱歉。”搈 时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送你回去。” 昼眠背起包:“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第二十六章 至少是朋友 时妄却摘下手套,沉默一瞬,努力道:“还是我送你吧,太晚了不安全。”賓 还不等昼眠出声拒绝,一个社员失手把手机摔到了时妄的桌下,还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那个社员满手奶油,连忙道:“学长,我手机掉你那边了,能帮我捡一下手机吗?” 时妄愣了一下,他听到了声音,但他不知道手机掉在哪个方向。 而他怔愣的这一秒,昼眠毫无波澜地弯下腰,从时妄的左边捡起了那台手机,走过去递给了那个社员,自然得就像那个社员叫的是她一样:“给你,拿好。” 那个社员赶紧用围裙擦干净手上的奶油:“谢谢学姐。” 昼眠回眸,若有似无地扫了时妄一眼,眼底没有情绪,只有审视,提步要走。 时妄面色平静,心底却有一片荒芜的草原,正在因为某个人,开始吹拂不尽野火难绝,张扬地一点点生长连绵。賓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连忙跟上去,却已经看不见昼眠身影了,他还想往前走。 一道声音淡淡响起:“时妄。” 时妄往右后方看,然而右后方并没有人。 下一刻,昼眠平静无波地从左后方走到他右边的视野里:“这个给你。” 时妄看见她手里的蛋糕,上面画着一幅简笔画,画上的小人俨然就是他今天的打扮。 时妄喉结一滚,想起辜清许的那个蛋糕,他漆黑的眼瞳似乎要看进昼眠眼底:“给我?”賓 昼眠淡淡道:“刚刚有个工坊的工作人员让我给你的。” 她毫不在意道:“女生。” 一股淡淡失望漫上心扉,时妄对着昼眠,声音却依旧温和:“还给她吧。” 昼眠表情都没变一下,清清淡淡应了句行。 她要转身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时妄:“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是朋友吗?” 时妄却心脏漏跳一拍,以为昼眠怀揣和他一样的心动,声音微哑:“至少是朋友。” 昼眠却觉得有点讽刺,然而她浅笑的样子又风轻云淡。賓 原来这样就可以是他的朋友了。 两周就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两年却只是他的眼下尘。 真的到了此刻,站到不同的位置上,才体会到当初有多不值。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是真的不值。 时妄看似平静道:“我送你回去。” 风撩拨起他的衣摆,修长高大的身形在风中愈发坚挺。賓 昼眠似笑非笑,带着些讥讽:“我怕引起别人误会。” 时妄却忽然道:“可以不是朋友,是其他关系。” 昼眠觉得有点滑稽地看着他。 时妄的眸光却定定。 昼眠把手插进牛仔裤的兜里,长眸微眯地打量着他。 什么脑回路,该不会以为不是朋友就能不引起别人误会了吧。 刚好祝姜把车开到楼下,看见昼眠在楼上,把脑袋探出车窗喊了一声:“大佛,我来接你回去坐镇了。”賓 昼眠往下看了一眼,又看向时妄,疏离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来接我了,不用送。” 第37章 时妄若有所失。 昼眠回了一下工坊,把蛋糕原原本本交给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有些失落,低下了头。 昼眠找了一个不会伤人的理由,温声安慰道:“他平时比较内向,所以没有接,实在不好意思。” 那个女生此刻在灯光下,陡然看清了昼眠的脸,她没画浓妆,也没有刻意打扮,和营业时光鲜亮丽的模样有一些差别,但到底只是不同风格,还是同一张脸。 那个女生忽然想起之前刷到过的博主,惊讶地微微捂住嘴道:“你不会是———”賓 昼眠温柔地笑了笑:“这么漂亮的蛋糕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不要浪费了。” 那个女生惊喜又有点难为情,毕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认识crush却被拒绝,关键自己拜托的还是个大美女:“好。” 昼眠抬步离开,走到楼下,打开车门坐进去。 结果没想到她一上车,祝姜就惊讶道:“眠眠,该不会是刚刚那个帅哥在追你吧?” 昼眠觉得荒谬地抬眸看她一眼:“?” 祝姜毫不犹豫:“看眼神很像啊,视线一直在你身上,你走的时候他还看着你的背影。” 昼眠开挡光板镜子的动作停了片刻,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又慢悠悠道:“他不会喜欢任何人,很闲的话我带你去莞城电子厂打螺丝,把这种谁都喜欢我的感觉从脑子里打出去。”賓 祝姜却觉得昼眠就是很值得被喜欢,又漂亮又善良,被任何优秀的异性甚至是同性追求都是理所应当。 祝姜左想右想就是觉得氛围不对劲,虽然昼眠这t么说了,她还是对那个气质出众的帅哥有点好奇:“他声音好听吗?” 昼眠难以言喻地看了她一眼:“嗯?” 祝姜说不出来,但还是努力形容:“他的长相看上去有种声音很低沉的感觉。” 她挠挠头:“可能是因为锻炼得好,喉结和肩颈线条很明显,背很挺拔的原因,看上去荷尔蒙爆棚,像咱们之前见过那个顶流,那个顶流不就锻炼得很好又低音炮嘛,我有点把这种类型先入为主了。” 祝姜粉过那个顶流以至于对这种类型帅哥格外注意。 昼眠照着镜子,高情商发言:“能和千万人追捧的顶流比的人在少数,还是有差距的。”賓 第二十七章 自爆 祝姜露出笑意。獒 昼眠忽然问起:“之前你说要考研究生,准备考哪个学校?” 祝姜连忙道:“首都电影学院的导演系,这个专业允许跨考。” 昼眠低头看着手机:“如果考上了但钱不够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一直到你毕业。” 祝姜看着昼眠沉静的侧脸。 昼眠继续道:“女孩子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 祝姜垂眸,低声道:“好。” 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獒 昼眠随口调侃道:“以后祝大导演成名了可要带带我。” 祝姜笑了笑。 昼眠垂眸,无意识把玩着手腕上那条戴了三年的手链。 祝姜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很早之前就想问了:“眠眠,你戴的这条手链有什么特殊寓意吗,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直戴着,几乎没摘过。” 很普通的样式,一块扁长的玫瑰金片,两头打了洞,用镶着碎钻的链子扣起来。 这种手牌款式倒是不少大牌做,也有很多人用玉做手牌这么系起来,但这种不是真金也不是玉石的手牌,没有一直戴着的价值。 昼眠随口应道:“随便戴的,戴习惯了就没摘。”獒 祝姜似懂非懂。 时妄到家之后,拿出手机给昼眠发了条消息:“到家了吗?” 昼眠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时妄发的消息,但只是没用的废话,她又把手机放回兜里。 她一到家,就打开电脑看张琄和冯池的那些爆炸新闻。 爆张琄离开老公的经纪公司。 爆张琄商务代言崩盘。 还有一系列随之而来的黑料。獒 所有人都在看着张琄,估摸着也不是离开老公的经纪公司,而是被老公强行解约了。 下一步,估计和离婚不远了。 毕竟张琄能这么顺风顺水,都是因为自己老公就是娱乐经济公司的董事长,但现在把自己老公得罪狠了,在娱乐圈估计也混不下去了。 毕竟她所在的无尽娱乐是国内娱乐经纪公司的龙头老大。 而和昼眠同公司的网红们估计私底下都笑开了花,昼眠这次不是被雪藏就会被东家搞,到时候,空出来的资源全都会分到听云传媒的其他人身上。 毕竟昼眠也算有点体量,四五百万不多,但可绝对不少。 现在对昼眠来说,就是等死。獒 听云传媒已经开始翻昼眠的黑料,准备爆一波,让她声名狼藉退出圈子。 昼眠想来想去,自己前二十年最大的黑料也就是喜欢过一个人渣,再多点也就是取过颊脂垫,这和打瘦脸针也没什么区别,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也就是瘦点而已,这么久了没一个人看出来。 不过以前不好看的那些照片倒是有可能被挖出来。但昼眠毫不在意,爆出来又怎样,每个五官都是她自己凭本事长的,在她眼里,每个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好看。 第38章 昼眠看向桌上摆着的照片,她和尤小梦穿着黑白天使的cos服摆着好笑的动作,小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昼眠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可是连贯的记忆里,拍摄这张照片的一个月之后,她就会从十八楼跳下去,昼眠去太平间看她的时候,她那张美丽的脸已经不成样子。 腿也是歪七扭八的。 医护人员说,他们掰不回去。獒 尤小梦最要漂亮,长腿是她的标志,总是骄傲地穿着短裙让别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可是死的时候,她的腿却坏了。 小梦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昼眠又没有处理的经验,连忙跑到火葬场去问,求对方派了一辆车过来接小梦。 殡仪馆处理死者仪容的工作人员弄了好久,才把她的腿勉强弄直,给她穿上一条长裙遮掩了她的伤口。 昼眠看着她穿上长裙,无声的泪一滴滴从脸颊滑落。 那个时候,她们两个都只有几万粉丝,哪有昼眠今天这样,一挥手一抬足都有无数人点赞评价。 尤小梦这辈子热度最高的时候,就是被荡妇羞辱的时候。獒 昼眠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照片。 她已经不是那时的她了,她会让真相大白的新闻比那时站得更高,盖过所有谩骂。 时妄没有等到昼眠的回复,再看见她时,她正在学校的百年老树那里挂许愿牌。 其实很少人会来这边挂,南城的校友群倒是一直很热衷于在这边许愿。 因为在南城那边有一个非遗5a的景点叫睡美人山,大家很喜欢爬到山顶向大树许愿,形成了习惯。 每年的高三临考前,学校甚至组织学生们去许愿。 以至于南城人在国大发现这棵老树的时候特别激动,连时妄也有所耳闻,属于是学校默许的传统。獒 但是没想到,今天会碰上昼眠。 风将树上的许愿牌吹得互相碰撞,伴着簌簌叶响。 时妄的步子停下,看着不远处穿着短裙的昼眠,她浓密的墨发绑成一条粗粗的斜辫,莫名的,时妄陡然想起南城的一个人。 他认识一个昼眠,也喜欢这么绑辫子,头发也多得可以绑成很粗的一根。 昼眠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挂好许愿牌就走了。 时妄看着她离开,无端有股熟悉感涌上来,以至于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 回过神来,他才拔步走向剧场。獒 但时妄刚坐下,辜清许也来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辜清许来话剧社的频率不高,只有搭档或昼眠给他发消息他才会来。 辜清许一到,时妄旁边的昼眠立刻抬起头。 辜清许也毫不偏移地也向她走来,停在她面前,含笑道:“之前说一起排一出剧目,今天要试试吗?” 昼眠懒懒道:“可以啊。” 辜清许注意到时妄坐在旁边,温和地笑笑:“昼眠先和我约好了,抱歉,今天暂时不能和你搭档了。” 时妄面无表情,淡淡道:“恐怕不行,维纳斯还有一个月公演,时间紧迫。”獒 昼眠却合起文件夹起身,看都没有看时妄一眼:“没关系,维纳斯我已经熟悉了。” “昼眠。”时妄叫住她:“新加的那几场对手戏我们只排了两遍。” 昼眠微微回头看他一眼,时妄清沉的柳叶眸定定看着她。 但昼眠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抱歉啊。” 她直接走了。 不知道辜清许和她说了什么,一贯清冷的昼眠露出浅笑,两个人在剧场的另一头说说笑笑地捧读剧本,旁若无人。 时妄抬头看不下去,低头看剧本也看不进去。獒 过了一个小时,等昼眠回来的时候,时妄满心不平,却假装镇定地和她搭话:“国庆你飞回粤省哪个城市?” 昼眠表情平淡,还在整理自己的东西:“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时妄陡然抬眸。 第二十八章 自作多情 昼眠回眸看向他,觉得有点好笑。曲 凉爽的风从剧场外吹进来,秋风软软,她碎发轻扬,眸如疏钟淡月清冷,眼底却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想看时妄的反应。 她朱唇微张,一字一字道:“我就是以前那个喜欢过你的昼眠。” 一瞬间,时妄的心脏快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那句喜欢几乎挤爆他的心脏。 昼眠带着嘲讽的笑,扬起眉尾,说话的尾音懒懒上扬:“你看不出来吗?” 时妄的呼吸都急促了,而昼眠故意弯腰看他。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那张瑰艳的脸在时妄眼前放大,她露出一点故意的不解:“还是你忘了我以前喜欢你?” 时妄喉结一滚,眸色凝聚,与她四目相对。曲 刹那间,时妄觉得她像一只勾人心魄的狐狸。 时妄握着剧本的手都紧了紧,莫名有股冲动随着血液游走沸腾,看着她的目光都带上了占有欲和侵略性,像是要看穿她。 而昼眠直起腰来,眼底的笑意消散,拿起旁边他今天买的那杯凉茶,直接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 从朋友变成以前追过他让他厌恶的舔狗,照他这个清高自傲的性子,估计也能恶心死他。 还特意给她买凉茶,恐怕他会难受得彻夜难眠,半夜想起来还后悔。 但昼眠可不管他有多难受,风轻云淡地收拾好自己东西,就直接往外走去。 第39章 辜清许在外面等她。曲 而时妄震惊得难以回神,他看向昼眠喝了一口的凉茶,吸管上有一个绯红的唇印。 他难得地往t旖旎的方向想,心中波澜起伏。 她是有意的吗? 时妄当然记得以前那个昼眠有多喜欢他,喜欢到连许愿牌上的愿望都是他,以至于被人起哄到他耳边。 那时他不以为意,扫那群人一眼,直接离开。 光是他记得的,就有送蛋糕,送校徽,为了他而竞争一个人设不好的配角,除此之外,他淡忘的更是数不胜数。 想到这里,时妄突然意识到,她的第一个蛋糕是送给他的,不是辜清许。曲 只是那个蛋糕,他托人给她送回去了。 现在想来虽然有些可惜,但后知后觉的惊喜像海潮一样冲击着他,时妄垂下眼帘,欢喜的笑意难掩,连刚刚她和辜清许过分亲密的举止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 尽管时妄有些不确定过了这么多年,又这么久没有再见面,昼眠是否还喜欢他。 可曾经昼眠对他炙热的喜欢,却让他觉得昼眠不可能对他一点动容都没有。 电光火石间,他甚至恍然明白了她所有的举动。 她表面上疏离,可蒙眼游戏里,她却主动过来抓住他,和所有人说是他抓到了她,他不能喝咖啡,她也直接伸手过来拿走,和别人说是她的咖啡。 太多细节,那些让他动心善意猛然间串起来。曲 会不会,也许根本就不是善意,而是她的偏爱? 一想到再次见面以来,他只见过她出手帮他,却没见她对旁人再有刻意的善意。 时妄就莫名地肯定。 她有时冷言冷语,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可她的举动骗不了人。 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她都在。 除了喜欢,没有更合适的理由。 那双皎如弯月的眼睛在时妄眼前荡漾不去。曲 她那么多的若即若离,让他若有所失,可这一刻,都是她想让他在意的凭证。 而剧场外,昼眠走到辜清许面前,辜清许桃花眸微弯:“昼小姐,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昼眠用手挡在眉上,遮住艳阳,漫不经心道:“暂时还不用,等我要和公司解约骂不赢对面的时候再叫你。” 辜清许温和地笑了笑,俊朗清雅的面庞夺目,轻熟儒雅,却带着纵容,阳光从树顶上直射下来,斑驳细碎的光洒在他身上,真正的光风霁月,是她很早之前就会喜欢的类型。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我帮你背包。” 昼眠把包给他,随口道:“无尽娱乐董事长的独子不是张琄所生,还真是帮了我大忙。” 昼眠之前一直不敢反击,就是怕自己所在的听云传媒给自己下绊子。曲 现在,张琄出轨新闻满屏都是,和丈夫的娱乐公司断绝联系,巧的是,张琄的继子还和张琄积怨已久。 她想出一个办法,可以签进国内的龙头娱乐公司无尽娱乐。 只需要一场拍卖会,或许就可以让她翻身。 辜清许浅笑:“这是好事,让你有往前走的资本,别人以为你一落千丈,殊不知是脱胎换骨。” 昼眠懒洋洋道:“也许啰。” 辜清许和昼眠入场的时候,先看见了委托席,上面坐着的人都是职业替委托人竞拍的,基本都西装革履。 而本人亲自到场参加拍卖的反而在少数。曲 昼眠出示了入场邀请函,往内场走的时候,有礼宾上前带路:“昼小姐,这边。” 辜清许和昼眠中间隔了一个座位,却是他们选座时故意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少年急匆匆入场,坐在了两个人中间。 辜清许和昼眠对视一眼,昼眠看着他温柔如春水的眼睛,也忍不住眼眸轻弯。 拍卖会一贯的开场白念完,拍卖师开始介绍大屏幕上的藏品,也是这次拍卖的关键。 几件藏品过去,那个少年都毫无动静。 直到曾经拍出上亿价格的diana钻戒的戒托出现。曲 当然,上亿的是钻石,根本不是这个戒托。 现在的人窃窃私语。 “戒托也拿出来拍卖,这是穷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这是diana还够看,但一个戒托谁会拍。” 拍卖师开始解说这件藏品,虽然只是戒托,但上面镶嵌有帕拉伊巴碧玺。 众人恍然大悟,要不是这几颗小碧玺,恐怕这银戒托也没什么价值。 不过拿回去,镶一颗钻石在上面,估计还能拿得出手,毕竟这可是帕拉伊巴,最好的碧玺。曲 拍卖师说出五万起拍的时候,现在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坐在昼眠和辜清许中间的那个少年,毫不犹豫地举起牌。 这场拍卖会的竞价加码规则是二五八竞价阶梯。 在五万到十万之间,每次加码五千。十万到五十万是两万到三万不等,五十万到一百万每次加五万,一百万到五百万,每次二十万或三十万交替加码。 拍卖师微笑着用双语解说:“五万五,fifty-five thousand yuan。” 让人意外的是,昼眠左边的另一个女人也毫不犹豫举牌。 那个少年和女人不断竞价加码,甚至到了五十万以上,这个时候,按二五八规则,就是每次加码五万了。 第40章 那个少年举牌的速度明显变慢。曲 昼眠也趁这个时候打量他。 少年甚至是穿着校服来的,明显很急,只是趁着午休时间过来竞拍,巧的是,他穿的是国大附中的校服。 昼眠左边的女人继续举牌,拍卖师微笑道:“一百二十万。” 那个少年明显犹豫了一下,现在要举牌,直接就是一百五十万,但他想方设法只筹到九十万。 他已经拼尽全力了。 后妈几乎把持着财政,每个月他能拿到的零花钱非常有限,积攒起来也只有十多万,其他钱都是他把手表胸针那些配饰卖了才换来的。 那个少年握着手里的牌,呼吸沉重,却渐渐放了下来。曲 而昼眠左边那个女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但就在女人以为这枚戒托已是囊中之物时,昼眠忽然举牌。 拍卖师带着肯定的笑意:“一百五十万!” 全场都已经哗然了。 就这么一个五万块都嫌多的戒托,竟然有人要花一百五十万来买,怕不是疯了? 可昼眠才不管,她旁边那个女人再举牌,昼眠就继续,一直疯狂往上叠,毫无顾忌举牌,直接把价格抬到三百万。 那个女人都瞪了昼眠一眼,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无语道:“给你了。”曲 昼眠礼貌地扬起微笑:“谢谢姐姐。” 那个中年女人立刻抬起头,脸上有压不住的笑,不好意思道:“哎呀,什么姐姐,我都一把年纪了。” 昼眠微笑:“您这么说,应该有三十了吧。” 那个中年女人心花怒放:“我都快五十啦!” 而拍卖师重复了一遍女人刚刚举的价格,昼眠连忙举牌。 拍卖师笑容满面:“昼女士出价三百二十万,是否有来宾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那个少年握紧手里的拍卖牌,却已经无能为力,三百二十万,现在的他根本拿不出。曲 拍卖师重复三遍,无人抬价,一锤定音。 “恭喜昼眠女士以三百二十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拍得diana戒托。”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心里暗暗感叹真是有钱,居然花三百万买个破戒托,又不是diana那枚轰动全球的粉色钻石,何必呢。 昼眠和身边的女人谈笑甚欢,可那个少年却心如死灰。 拍卖结束,少年正要往外走,昼眠却叫住他:“秦竞!” 那个少年猛然回头。 而昼眠拿着一个戒指盒,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赫然就是那枚戒托。曲 昼眠温声道:“你妈妈的遗物,还给你。” 散场的拍卖会场熙熙攘攘,人群吵闹,而昼眠平静地站在他面前,任凭人潮涌动,她手里拿着那枚戒托,新月眸温柔而坚定。 秦竞不敢相信:“给我?” 昼眠轻轻点头:“你母亲的戒托,当然要物归原主,当年我也曾听闻她在国外花一个亿拍下diana,只可惜,我只能拍得到戒托,无法帮你找回那枚钻石。” 少年炙热的眉眼颤抖着移向那枚戒托,他伸出手,昼眠轻轻放在他的掌心里:“希望你守护你妈妈的遗物,也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秦竞眸子微红,自嘲地笑笑,也明白昼眠是了解过他的背景了:“这枚戒指本来是我母亲留给我未来妻子的见面礼,虽然我年纪尚小,并未抱此期待,但这毕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只可惜被我父亲送给了后妈,后妈把值钱的钻石卖了,没想到现在连戒托也卖了。” 昼眠只觉得眼前少年可怜,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张琄那种刻薄绝情的人:“属于你的都会回来的。”曲 秦竞抬眸定定看着昼眠:“谢谢,等我筹到钱,会把三百二十万还给你,如果往后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事情,都可以联系我,虽然我话语权不多,但毕竟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 昼眠笑笑,伸出手,像对待大人一样对待这个少年:“你好,我是听云传媒旗下艺t人昼眠。” 昼眠这个名字,一下激起了秦竞的记忆,他诧异道:“你是曝光我后妈和冯池绯闻的人吧,但你怎么是听云传媒的人,不怕被雪藏吗?” 昼眠挑眉,朱唇轻启:“所以今天来投靠无尽娱乐未来的主人翁了。” 秦竞毫不犹豫:“如果你想签进无尽娱乐,我可以帮你。” 同一时间,时妄满心欢喜地回了家,开始畅想和昼眠的未来。 他看了国庆回南城的航班,想约昼眠一起回家,甚至想到了同学聚会上,旁人可能的调侃。曲 时妄忍不住露出笑意,耳根微红。 他拿着一样东西,郑重其事装进玻璃匣子里,又放在博古架上。 放好之后,时妄关上门出去了。 而玻璃匣子里, 是一根擦得干干净净,最上端却保留了一个唇印的吸管。 第一章 她喜欢我 昼眠得偿所愿,脚步都轻快了些。髼 辜清许替她背着包,一手拎着纸袋,纸袋里是她的剧本和乱七八糟的笔记。 昼眠看了一下手机,就落后了他一步,抬头看去,高大的男人背着她的包,肩膀宽阔,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筋线浮凸的手臂,提着袋子,明明该是有点滑稽的画面,昼眠却莫名的觉得有魅力。 昼眠跟上去,笑眼弯弯:“等会儿我们去喝早茶吧。” 第41章 辜清许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扬起眉尾:“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昼眠语气慵懒:“那不喝吗?” 辜清许微微垂眸,一双潋滟的眼睛含笑流光:“当然喝。”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清许,好久不见。”髼 昼眠微微回头,看见一个浅棕发色的男人,头发长到下巴,鼻型精致秀气,眼睛却如年轻野马一般乌黑,清瘦高挑,有股日系漫画感。 那个男人的视线定在昼眠身上片刻,又看向辜清许,笑着挑衅道:“女朋友?” 辜清许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温谦:“暂时还不是。” 那个男人了然地轻笑:“回见。” 辜清许微微颔首:“回见。” 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却回头看了昼眠一眼。 昼眠觉得这种打量的眼神有些让人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髼 辜清许却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安抚道:“那位是华氏传媒的二儿子,目前是华氏的执行总裁,所以看人都是用看艺人的方式,可能会让人感觉到不适,不用放在心上。” 昼眠长眸眯了眯,漫不经心道:“原来如此。” 同一时间里,时妄坐在阳台上,面对着似火骄阳,那火好像也在他的心底肆掠,有些微的失控。让他的心情起伏跌宕。 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脑海里不断响起那句“我是以前喜欢过你的那个昼眠。” 如果她已经不喜欢他了,是不是就不会强调喜欢两个字? 时妄摘下眼镜,阳光成片照在他英气清贵的面庞上,随着额头眉骨鼻梁的弧线起起伏伏,切割出明暗交叠,他闭上眼睛。 眼前恍然是她含露如珠的眼眸,如幽草肆意生长的长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髼 只是想到她的脸,他都忍不住觉得心头有火在烧。 但毕竟过去了三年,昼眠的长相与气质都已经大变,甚至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疏离又遥远。 她这段时间的言行并不像将他放在眼里,之前甚至会让他觉得他在她眼里也并不算什么。 时妄心里有些忐忑,不确定昼眠是否还喜欢他。 毕竟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昼眠了。 时妄莫名迫切期待晚上的排演,想见到她,确定自己的想法。 而昼眠和辜清许去喝早茶,昼眠吃了两个虾饺半碗粥,就说饱了。髼 辜清许讶异道:“不吃了吗?” 昼眠放下筷子,语气淡淡:“怕胖。” 辜清许笑:“明天志愿者活动,结束后总可以放开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吧?” 昼眠忽然想到:“明天要不请那些孩子们吃饭吧。” 辜清许想了想,倒是个好主意:“那我明天和福利院的院长沟通一下。” 昼眠会心一笑。 时妄晚上见到昼眠的时候,她正和几个社员在剧场角落打游戏。髼 一头长发倾撒在肩膀上,穿着法式长裙,慵懒随意,脸上一点妆的痕迹都没有,距离感却比化了妆还要强,美艳淡去,本身骨子里的漠然占了上风。 鼻梁上有一颗很小的痣,寒鸦的颜色,克制的位置,愈发显得人薄情。 时妄进来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抬,还在看着屏幕。 路迢看见时妄来了,热情道:“时妄,玩游戏吗,组队一起啊。” 张霜一僵。 不等时妄答应,昼眠余光看了一眼张霜,语气冷漠,直接拒绝:“他不玩,别加他。” 她毫不犹豫,以至于听上去像很厌恶时妄,甚至连打游戏和他当队友都不愿意。髼 时妄心一沉。 张霜向昼眠投去感激的目光,而昼眠只当没看到,因为她不应该是知道张霜私事的人,这比加时妄打游戏还让张霜难堪。 时妄脸色有些不好,但在看见他们屏幕的下一秒,瞬间意识到了昼眠为什么严词拒绝自己。 他打不了枪战游戏。 这种fps枪战游戏都是第一人称立体声环绕,脚步声和枪声都是模拟现实,靠声音判断敌人位置是最基本的能力,但他这种只有一个耳朵听得见的人根本分辨不出声音从哪个方位传来,很容易被隐藏的敌人打死,也跟不上自己的队友。 他如果加入,在整局都毫无方向的情况下,引起旁人怀疑几乎是必然。 时妄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果断在别人面前假装不愿意和他组队玩游戏,甚至不惜表现得不近人情。髼 陡然间明白她的用意,时妄的心无端软下来,看着她清冷的侧脸,他素来冷淡的目光变得温柔。 她果然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昼眠说完,根本不管时妄怎么想,就算他尴尬也与她无关,毕竟当初时妄给她的羞辱比这多得多。 她直接和张霜路迢组队开局。 结果开局没多久,路迢和张霜刚刚降落,武器都还没捡,就直接被乱枪打死了。 以为他们很厉害的昼眠:“……” 张霜尬笑一声:“这个地方人有点多。”髼 路迢立刻给自己开脱:“意外,我还在降落伞上没落地呢,下面那人暗算我。” 昼眠沉默一瞬,幽幽道:“我现在一把枪都还没捡,以为家徒四壁已经是极限了,没有想到还有家徒二壁。” 旁边围观的人都笑出声。 第42章 路迢脸一红。 张霜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昼眠虽然这么说,却很有义气,故意出去送命,一起结束了战局,没有自己单打独斗地玩。 时妄忍不住轻笑,收回视线,出去转了一圈。髼 想等她玩完再回来和她对戏。 回来的时候,昼眠恰好背对着窗户,正在看剧本。 因为论坛上对于辜清许和时妄的选角争议越来越大,路迢试探着问昼眠对男主角满不满意:“你觉得时妄怎么样?” 昼眠低头翻剧本,语气敷衍道:“挺好的啊,又高又帅。” 声音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却很自然地吐露。 恰好路过窗外走廊的时妄停住脚步,心跳漏了一拍。 看着她纤瘦文雅的背影,目光忍不住陷进去。髼 然而在他抬步走开的时候,却没听见昼眠的下一句话。 昼眠淡淡道:“又很寡淡无味。” 第二章 他有那种莫名的自信 路迢没反应过来:“寡淡无味?”佷 昼眠勾勾唇角:“开玩笑的。” 路迢恍然大悟,他就说嘛,昼眠怎么可能这么说。 他好奇:“那辜学长呢?” 昼眠似笑非笑:“啊?” 可她却含笑看着路迢,能让人感觉到辜清许在她那里就是不一样,她心知肚明路迢在起哄。 路迢早感觉到辜清许对她很不一般,一看昼眠的反应,毫无疑问实锤了。 路迢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又道:“那肯定很好啰?”佷 昼眠没看他,却挑眉道:“还可以。” 路迢露出一个“我什么都懂”的笑。 而时妄进门,径直走到昼眠面前,温声道:“今天排哪几场?” 他莫名地紧张。 昼眠抬眸,因为路迢提到辜清许,眉目间笑意犹存:“今天我先和张霜她们排,不好意思啊,女角色之间对手戏挺多的。” 时妄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忍不住心生欢喜:“没关系。” 昼眠公事公办道:“不过有个地方,我要改一句词。”佷 她坐在上一级的台阶上,而时妄在她下面的台阶。 昼眠站起来,拿剧本给他看的时候,下意识弯了弯腰,时妄看她弯腰,淡淡道:“你不用弯腰,我够高。” 昼眠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他确实不需要她弯腰。 哪怕时妄站在她的下一级台阶上,还是比她高。 她直起腰,时妄凝视着她。 昼眠语气没什么波澜,平静道:“这一句我最爱的人是你,我想改成我最珍惜的人是你,相对多一些因为爱而产生的小心翼翼,你看怎么t样?” 时妄看着她的侧脸,视线都没有移开过,根本不在剧本上:“我觉得挺好的。”佷 昼眠点头:“那我就照这么改了。” 时妄看着她,喉结滑动:“嗯。”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但昼眠却没意识到,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灼灼定在她身上。 昼眠要走的时候,他叫住她:“你准备国庆哪天回南城?” 昼眠没反应过来:“问这个干嘛?” 时妄的眼眸温柔,似清澈温吞的溪流:“我和你订同一个航班飞回去吧。” 昼眠觉得莫名其妙。佷 幸好路迢诧异道:“你们俩一个城市的啊?” 时妄轻嗯一声:“以前是同学。” 路迢眼睛都瞪大了,忽然明白为什么昼眠敢说时妄寡淡无味了,以前就是同学朋友的,有什么不敢说的。 路迢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啊,时妄你大三了,昼眠才大二啊,你俩怎么同学?” 昼眠不想掰扯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是学长,我们是在课堂以外的地方认识的。” 路迢恍然大悟,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课堂以外,课堂以外?佷 他看看时妄,又看看昼眠。 两个人都相貌出众,而且能考进国大,不用说,在以前的高中也是风云人物。 该不会是…谈恋爱认识的吧! 救命! 寡淡无味的说法更贴切了,这种形容词哪里是拿来形容搭档和朋友的,分明就是男女之间的审视。 不得是谈过才知道寡淡无味吗! 但这么想的同时,路迢一时间居然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佷 不对,想得太远了!而且学妹刚刚才承认过和辜学长关系不一般。 怎么可能又和时妄有什么。 学妹那么好,他怎么能给学妹造谣! 时妄看着昼眠:“那要一起回去吗?” 昼眠婉言拒绝:“不好意思,我国庆不回去,抱歉啊。” 时妄还想问她为什么不回去,昼眠就已经走了,去和其他社员对台词。 一晚上过去,时妄什么都放不进脑子里,只有昼眠。佷 和她一起飞回去的期待落空,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不回去,他也留在沪城。 他遥遥看向她的身影,视线收不回来。 排演结束,时妄都还是满心乱麻。 而昼眠那边的情况就很不同了,她排演完,刚出剧场,就有一个俊秀的男生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走上来,递到昼眠面前。 昼眠错愕。 跟在昼眠后面出来的时妄皱起了眉。 第43章 幸好剧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昼眠是最后的,时妄是看她没走他也不走。佷 那个男生是新闻系的后辈,昼眠记得他,在新闻系广播站,有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她实在太忙,就很少去广播站了。 那个男生满心期待地看着昼眠:“学姐,送给你。” 昼眠微微皱起眉头,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这个表情可能表达出厌恶,她立刻松开眉头。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束红玫瑰,轻声道:“实在抱歉,虽然你很好,但我目前不太想谈恋爱。” 那个男生却紧追不舍:“学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再拒绝吗?” 昼眠考虑再三,才抱歉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已经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忙完这段时间之后和他在一起。” 那个男生脸上的笑渐渐转为失望委屈:“学姐,那个人就这么好吗?”佷 昼眠浅笑:“是,实在抱歉。但你也很好,而且你才大一,还有很多机会谈恋爱。” 那个男生忽然看了一眼昼眠身后的时妄,意识到了什么,明明心里有数了却不死心:“你想选的那个人是法学院的吗?” 昼眠有点意外他居然知道辜清许,但也毫不隐瞒:“是。” 时妄也陡然意识到什么,层层叠叠的惊讶与欢喜涌上心头。 那个男生瞪了时妄一眼,把花一把塞进昼眠怀里,委屈地跑了。 昼眠看着他小孩子一样,觉得有点好笑,她随手把花插进门口的花樽,抬步离开。 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自信男人,可能会因为她的话而自作多情。佷 陈忘寒接到时妄电话的时候正在吃饭,一听他说有进展,饭都不吃了,直接飞奔过来。 时妄给他倒酒:“你来得还挺快。” 陈忘寒立刻道:“怎么可能不快!你小子终于有要脱单的迹象了,世界第十一大奇观,我可不得来围观?” 时妄想起昼眠那些话,就忍不住生出浅淡的欣喜,但语气还是淡淡:“只是有一点点进展,没有到脱单的地步,她也没有对我表现出更多好感。” 但陈忘寒啧啧:“去你的,你能说出有进展那肯定大进展,不过你这个年纪才想着谈初恋,真是有点晚了,要不是你一直故意对每个追求者都冷言冷语的,你小子早就谈了。” 时妄把酒杯推到他面前:“我对那些都没什么兴趣。” 陈忘寒实在好奇:“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对追求者那样啊?”佷 时妄微顿,没有答这个问题,却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一直和代薇有联络吗?” 这是陈忘寒最不解的事情:“这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到底为什么?” 时妄垂下眸,记忆翻江倒海。 除了陈忘寒,别人都不知道,他父母很早之前就离婚了,这两年才复婚。 原因是父亲出轨了一个律师,甚至那个律师还带着一个和前夫生的女儿。 那个女儿,就是代薇。 可他的母亲却卑微到去求小三,让父亲回来。佷 甚至给小三和小三的女儿下跪,求她们把她的丈夫还给她。 这样的爱情太畸形,让年幼的他看了生厌。 一方丢掉所有尊严去祈求另一方和自己在一起,追求对方,仰视对方,简直是时妄童年时期最深的噩梦。 从那之后起,他就没有再纵容任何追求者跟在他身后。 一旦有人追他或表白,他一定冷漠拒绝,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一点希望,因为他知道,温吞拒绝才是钝刀子,对方不死心,就会一直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在他这种处理方式下,大部分很快都死心了,不会再来追求他。 代薇是个例外。佷 因为他是他母亲的儿子,以死相逼的戏码,母亲对他上演过无数次,他不得不在明明厌恶代薇的情况下,还多少给出一两句回应。 只因为那是他父亲在意的人。 他每次见代薇的时候,心里都泛着厌恶,却对患有重度抑郁的母亲无可奈何。 一旦他表露出拒绝或不喜,母亲就要死要活,可偏偏是母亲一手将他带大。 印象最深刻是他以前在森林里迷路,是母亲咬死不放弃救援,才找到了摔进捕兽洞奄奄一息的他,因为跟着救援队没日没夜地找他受了伤,杨娥的腿现在到阴雨天还常常发痛。 而那个无能的父亲,不闻不问。 父亲的小三则是巴不得他快死。佷 后来母亲又一个人带着他,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母亲带着他扛过去,如果母亲要求的是他必须选谁结婚恋爱,他当然不会服从,但恩威并重的情况下,母亲只求他给小三的女儿一点回应,时妄很难说什么。 只是他已经有在乎的人,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给任何回应了。 想想这么多年,时妄都觉得无比可笑,这么畸形的家庭关系里,那个小三的女儿居然喜欢上了他。 时妄甚至都不知道这群有病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因为皮相,还是身份? 或者因为他是外公指定的酒庄唯一继承人。 亦或是她脑子有问题,那些骨科的言情小说看多了,以为在他们的关系下,能和书里一样诞生与众不同的情愫。佷 而这些都不算离谱,最离谱的是,父亲曾经走政法的路子没有走通,出轨还找了个律师,母亲觉得父亲一定是对法律抱有热忱。 第44章 于是想方设法让他对法律产生兴趣。 后来他的确学了法律。 母亲以为培养出是法律人才的儿子,丈夫就会多看自己一眼。 简直天方夜谭。 如果他早知道,高考后就会报以前想学的戏剧文学,偏偏他最近才知道母亲鼓励他学法律的初衷。 他本以为是自己选的路,却实际上都成了一个女人讨好丈夫的献祭。佷 几个月前,和母亲的争执爆发时,母亲甚至失手打聋了他一只耳朵。 而能够复听的机会渺茫。 第三章 尊严远在爱情之上 时妄终于开口道:“我很不喜欢不平等的恋爱关系,代薇是我母亲逼迫,才不得不维持的关系,可我喜欢的那个女生不一样。”領 陈忘寒立刻咦了一声:“怎么不一样?” 时妄想到昼眠,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她是很善良温谦的人,她之于我,没有仰望和不平等。清夜明月中,光辉略相同。” 起码他心里有数,猜她应该是对他不同的。 陈忘寒这会儿忘不了寒,只有浑身的恶寒,鸡皮疙瘩全部竖起来:“受不了了,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和个死恋爱脑有什么t区别。” 时妄慢悠悠道:“你上学时追女生的时候,比我过分多了,每天我耳边都是你在说她好可爱好有趣。” 陈忘寒的脚趾都快成永动机了:“别说了,往事不堪回首。” 时妄轻笑。領 而昼眠看见祝姜来接自己,要上车的时候,手链被车门勾了一下,忽然断开,掉落在地上,祝姜连忙替她捡起,却在看见手牌上的字迹时震惊得嘴巴微张。 那条手链上串着的手牌上写着昼眠的名字,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南城十三中。 是昼眠的高中校徽。 只不过之前都是反过来戴的,以至于只看见是一片玫瑰金的手牌,根本看不出是校徽。 是昼眠把校徽的扣针取掉,背面磨平,又在两边钻了孔,用链条串起来做成的手链。 祝姜有点惊讶:“眠眠,你怎么…把自己的高中校徽戴在手上啊?” 昼眠接过来,面色平静道:“以前我们学校有和即将毕业的学长姐互换校徽的传统,就是怕对方忘了自己,我送出去过,被别人扔掉了,不过我又给捡回来了,穿了个绳戴上。”領 祝姜僵住了。 昼眠把断掉的那部分扣好,又戴回手上,语气淡然,仿佛曾经的事情已经不值得她起波澜:“过去很久了,我戴着只是想提醒我自己。” 祝姜追问:“提醒自己什么?” 昼眠靠着背垫,轻声道:“告诉自己,我很珍贵,我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别人弃如敝屣是因为没有眼光,配不上我。但我值得最好的人一直佩戴着它,我就是最好的人。” 祝姜坐在前面,不敢想象戴着这条手链的几年里,昼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那个人不懂得珍惜,是他鼠目寸光。” 昼眠笑了笑,闭上眼睛假寐。 从她戴上它开始,它在她眼里永远都如珠如宝,别人不珍惜的,她自己来珍惜。領 她是自己的引领者,小女儿,追求者。 她想要的,都会给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给她。 尊严和自由,远在爱情之上。 男人永远都只是点缀而已。 从那之后,她最爱自己,绝不会再为某个因为一些瞬间令她心动,却反复伤害她的人献祭自己的尊严。 那不值得。 昼眠抚摸着那枚校徽。領 有些人,开始的时候很绚烂,真正的光风霁月,让曾经的她说出时妄的优点,她可以说一箩筐,所有的优点都可以让她怦然心动。 初遇时也很美好,但后来,她就渐渐不认识他了,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将曾经的时妄夺走,换了一个让她感觉陌生的男人,只会恶言冷语,浪费她的真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当初喜欢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后来已经是陌生至极。 手机忽然响了,昼眠睁开眼睛,低头一看,是刘蔚。 也是出奇,公司要打压她的时候,经纪人居然还联系她。 昼眠接起电话:“刘姐,怎么了?”領 刘蔚自责道:“昼眠,实在抱歉,我努力过了,可是高层却不听我的劝,联合了平台直接收回了你的账号,因为你的账号挂靠在听云传媒上,他们几乎是完全顺利地拿到了你账号的掌控权。” 昼眠了然。 拿走了她的号,她就算想澄清或圈粉都没机会了。 听云传媒的高层必定要放她的黑料了。 昼眠忽然笑了一声:“这日子还真是跟路易十六一样没有头。” 刘蔚惊讶道:“你不生气吗?” 昼眠的笑意反而更灿烂:“生气有什么用,如果我生气就可以让冯池不害我,那我早疯了,还等得到现在吗?”領 刘蔚却依旧难以释怀,呼吸声都缓慢:“抱歉,我刚刚回到职场没多久,在听云的话语权太小,不能为你争取什么。” 刘蔚以前当然是风光无限,能力也卓然,带出不少爆红的艺人,可是辞职去生了孩子,又把孩子带到两岁,听云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这一次,就算是她舌战群儒,也无法扭转高层的决策。 第45章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带出来的艺人陨落,让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只能不甘心。 昼眠挂掉电话,直接给秦竞发消息,那头应该是刚好放学,秦竞很快回了:“除了s级合约,你要工作室吗?” 昼眠:“可以的话当然,但最近可能要爆一些栽赃我的黑料,问题大吗?” 那头的少年镇定自若:“如果是栽赃可以澄清,如果是事实你需要道歉,但无论如何,无尽娱乐都会签你。”領 昼眠:“坦坦荡荡。” 那头的少年淡定:“那更没有问题了,无尽的公关手段还算强硬。” 他又补了一句:“张琄倒台,父亲对我倚重很多,无尽的元老们也开始尊重我,签你没有任何问题,谢谢你爆出张琄冯池在酒店的照片。” 昼眠看着少年故作正经的文字,觉得有点可爱,是个教养很好的小孩,知恩图报又莫名可靠:“不客气。” 昼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网民们的上网高峰期。 这个时候买热搜很贵,但要效果也是爆炸的效果,就看冯池舍不舍得了。 结果昼眠等到半夜,都没等来自己的黑料热搜。領 昼眠都快笑死,听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抠门。 但第二天她就笑不出来了。 国大举办了捐款慈善活动,邀请了很多福利院的孩子。 其中有一批孩子来自专门收留视、听、说障孩子的福利院。 也就是昼眠和辜清许一直去做义工的那个福利院。 那个福利院虽然不是全部孩子都有残疾,可有障碍的孩子占多数,交流很困难,很少人会去这个福利院做义工。 他们两个虽然校庆的时候一起主持过,在广播站遇见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有见过面。領 但他们两个第一次主动和对方搭话,却是在那个老旧的福利院。 没有灯光与喝彩,也没有华丽的服装,辜清许蹲下来给呕吐的小孩擦嘴,他被孩子吐了一身,可以说狼狈得不能再狼狈,一点都没有法学院男神的光鲜。 而昼眠被一群小孩围着,给孩子们打手套,孩子们七嘴八舌和她说想要什么图案,有些孩子不能说,就拽着她,画给她看,最后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双她亲手织的棉手套。 那时,她打得织针都要着火了,偶然起身伸个懒腰,一抬头就看见了给孩子擦嘴的辜清许。 阳光有些刺眼,恍然间像是从辜清许身上散出来的,温柔随和,一点也没有因为衣服被弄脏而生气,他只是脱掉脏污的外套,抱着孩子轻声哄,璀璨的阳光扑撒了他满身。 无来由的,昼眠忽然叫了他一声:“喂,你想要一双手套吗?” 辜清许看过去,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站在大树树荫下,戴着老土的长袖套,手上还拿着织针和毛线球,眼睛很明亮,遥遥直视着他。領 辜清许忽然笑了,温声问她:“可以吗?” 昼眠也笑了,慢悠悠道:“应该可以吧。” 一个月后,辜清许收到那双手套时,忽然开口问她有男朋友吗。 昼眠顿了顿,意味深长说暂时还没有,以后不确定。 于是她和辜清许就默契地从朋友开始往更亲密的方向相处,只是昼眠始终慢热,幸好辜清许也不催她,始终顺应她的节奏相处。 但今天,昼眠看见网上爆出来的照片,还是难得地心沉了沉。 爆出来的的确是她以前中学时期不好看的照片,现在舆论已经在发酵,说难怪她这么漂亮堪比那些顶流女明星,原来全是整的,更难听的说她是换了头,或者是冒名顶替上的国大,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領 昼眠很想直接不管,要是一身孑然,她一点波动都不会有,但此刻却忍不住去想辜清许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有活动中还有话剧表演,话剧社的大部分社员都被拉来了。 昼眠看着手机发愣,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替她挡住屏幕,遮住那些流言蜚语不让她看。 昼眠鼻头一酸,抬头看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时妄。 她没想到是时妄,她还以为是清许。 一时间,她的情绪和想倾诉解释的欲望陡然消散。 人声喧闹中,时妄定定看着她:“没关系的。”領 昼眠冷着脸,平静地将手机收回去:“什么没关系?” 时妄却轻声道:“是否对错不在人心,总会天下大白。” 昼眠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她转身就走了。 有病。 时妄却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想来她是很难受,才一言不发离开。 昼眠去休息室换上志愿者的衣服,起身往前面去。 路过狭长的廊道时,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拉住她,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眠眠。”領 昼眠浑身骤然僵住。 她回头,是辜清许。 灯光幽暗的走廊里,尽头是明亮的光芒,为数不多的光线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桃花眸清亮如流星,他高大的t身影隐匿在光影和黑暗的冲击中。 他没有叫过她眠眠,这是第一次。 偏偏还是在这样的时候,昼眠的心里翻涌。 辜清许的声音略低,却温和得像涟漪轻荡:“网上的消息我看到了。” 第46章 昼眠垂下眸没有看他,只是轻笑一声,声音清冷如碎玉:“你也那么觉得吗?”領 白檀的清浅香气却忽然侵袭而来,辜清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坚定:“那些都不重要,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你有多漂亮,我比他们都清楚,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外貌,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都可以。” 昼眠陡然被他揽进怀里,听见他清晰平稳的心跳声。 第四章 很重要的人 昼眠如释重负,轻声道:“谢谢。”巢 辜清许温声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 昼眠仰头看他:“好。”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哪怕在黑暗中都熠熠。 辜清许放开她,并肩和她走出那段长长的黑暗廊道,把她带向光明的会场。 走进会场,辜清许温声道:“我先去换衣服,等会儿还要主持,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好吗?” 昼眠笑了:“这么小的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辜清许轻笑:“不是小孩子才有求安慰的权力,你也有。”巢 昼眠无奈:“好。” 辜清许抬步向前走去,昼眠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心中动容。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穿着整齐的小白衬衫从后台出来。 昼眠看了一眼,察觉到衬衫的质量不太好,估计是福利院没有太多的钱给孩子买新衣服,但又想让孩子们在大众面前看起来精神一点,就买了一批质量相对粗糙的衣服。 她心里盘算着之后给孩子们捐一批衣服。 一个孩子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角。 昼眠回了神,蹲下来看他,发现是自己认识的孩子。巢 是个听不见的孩子。 昼眠指了一下他,又张开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放在脸边,晃了一下,表情带上不解。 她所做手语的意思是“你怎么了。” 昼眠的动作和缓,细长白皙的手摆出手语姿势时格外温柔。 会场的明亮光线连角落都照得到,昼眠的眸子格外明亮,璀璨如碎阳。 那个听说障碍的小男孩比着动作,双手摆出一个屋顶的样子,他看了一圈周围的孩子,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 (姐姐,昨天有人来收养,和我一样大的其他孩子都有家了,我和我的朋友没有,我怕以后不能上学吃不起饭。)巢 昼眠半蹲着,指了指自己,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没关系,姐姐很有钱) 时妄一侧眸,看见昼眠在舞台台侧,她手上有很多动作,却没有开口说话。 时妄的视线停滞在她身上。 她是…在和孩子打手语。 昼眠双手摊开放在面前,比出一个读书的手势,又做出一个屋顶的∧形。 场上的其他同学也注意到了在舞台边上和孩子交流的昼眠。巢 在看台上窃窃私语:“诶,那个是昼眠吗?” “好温柔…她是在打手语和孩子交流吧。” 众人眼中,她手上是别人看不懂的动作,背后是嘈杂的人群和明亮的聚光灯,明明该是很混乱的场面,可她却如此认真又温柔。 那张姝丽傲慢的脸庞少有的呈现出耐心敦厚,现场的聚光灯在她发丝上洒落一层清逸的光,不知道对面的孩子用手语说了什么,她弯如新月的眼睛露出浅浅的笑意。 美得让人生出敬意。 这一刻的温柔浪漫抵得过她拍的所有vlog和杂志硬照。 昼眠的头号迷妹张霜立刻拍下自己女神的高光时刻,发到了校园论坛上。巢 『昼眠学姐果然是新闻系的女神,她打手语的时候好温柔呜呜』 视频里的昼眠温柔又知性,动作轻柔,将一句话用无言的方式讲给面前的孩子听。 论坛里有些人偶然点进来,也有些动容,过了一会儿,多了不少评论。 “今天还在网上看见昼眠的黑照,可是去掉所有光芒来看,昼学姐是真的漂亮啊,就算是整的,那可是她凭本事赚来的漂亮。” “真的好美,有股神性,听说话剧社官宣她是维纳斯的人选,太合适了,美神就该是这样的,美丽又善良,怜爱世人。” “一楼,网上那个黑照我看了,除了高中的时候胖点黑点土点,长了几颗痘痘,五官完全没变化啊,谁青春期没丑过?这一看就知道她没整过啊。” 有人直接把这段视频发在了短视频平台,本想蹭蹭昼眠的网红热度,但不知道为什么,热度诡异的高,刚刚发出去没多久,传播速度简直是铺天盖地,就像是有人故意买热度了一样。巢 等昼眠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多个词条。 #昼眠手语# #venus# 一连数条。 把昼眠黑照的词条压了下去。 虽然热度没有到爆炸的程度,但也算是昼眠很少经历的高热。 昼眠都有些难以置信。巢 短短三个多小时,甚至已经有人模仿她,拍了和小孩子比手语的视频发出来。 同样的志愿者衣服,连发型都模仿了,只不过网红们大多妆容精致,关注点都希望自己一举一动漂亮,而不是去关注面前的孩子,捉不到昼眠那股神性。 真正广为流传的还是昼眠那个原视频。 那个视频直接屠上热榜,有剪刀手给这段视频放慢加背景音乐,宿命感的背景音乐响起的同时,她眉眼弯弯,浅笑着和孩子打着手语。 第47章 说这一瞬间会让人怦然心动,一点不让人怀疑。 一向傲然冷艳的昼眠忽然变得朴素接地气,却更令人感到惊艳。 有人觉得她其中有一个动作特别可爱,用手上下比了一个圆,横着比了一个圆,让人看着心里温暖。巢 过了一会儿,有会手语的网友翻译她说的: 『没关系,姐姐很有钱,没饭吃就来找姐姐,可以让你吃汉堡包,冰淇淋,什么都可以。姐姐还可以送你去学校,让你一直念书。』 汉堡包,是她捏圆的那个手势。 看懂的一瞬间竟然有让人泪崩的鼻酸。 昼眠各个平台的账号都开始涨粉,以前发过的照片和vlog评论陡然增加。 昼眠看着手机,僵坐在原地。 爆当然有可能,但这么短的时间内爆了,一定有推手。巢 昼眠心跳加速地把热门的视频全翻了一遍。 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些热度最高的视频,都是无尽娱乐旗下的推广账号发的。 而她的反黑工作甚至在新视频爆火之前就已经开始。 有做过整型美业的博主分析她的变美思路,在她脸上的五官完全没有动的情况下,怎么变成天生丽质大美女。 而这个博主,昼眠记得,也是无尽的艺人。 那个少年,居然真的没有食言。巢 短短三个小时,他把她那些所谓的黑料全部洗清,甚至让她的热度更上一层楼。 除了发这些视频之外,恐怕也买了很多推广,让更多人看见她的高光时刻。 让人难以置信。 而微信安安静静,那个少年没有和她说一句。 昼眠把他当成大人看待,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谢谢。” 而收到消息的少年莫名得意:“你给我打过的伞,我也会给你打。” 昼眠想笑:“小兄弟我谢谢你。”巢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消息来了。 对面的口吻傲娇又可爱:“谢我就收下了,这是你应该谢的。” 昼眠觉得好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账号,虽然暂时登不上去,但粉丝已经破了五百万,不仅涨回了之前掉的粉,还迈上了新台阶。 现在还在不断上涨,昼眠一刷新就是一个新数字。 秦竞的消息又到了:“改签到无尽娱乐的时候,你的账号我们会帮你拿回来。” 昼眠真心实意地回了句谢谢。巢 那头的少年回了一个傲娇的表情包。 昼眠忍不住笑了,她坐在会场边上,众人已经差不多收工了。 张霜跑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学姐,给你!” 昼眠抬眸,张霜清秀的脸庞带着真挚笑意,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把一瓶水递过来。 昼眠温声道:“谢谢。” 时妄从侧门出来,正好看见昼眠和张霜坐在那里。 昼眠背影清瘦,长发挽成一个略低的丸子,露出细白纤长的脖颈。巢 张霜害羞又好奇道:“学姐,你怎么会想着去学手语啊?” 昼眠也不托大,真诚道:“其实我会得不多,也是最近才学的。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的耳朵出了一点问题。” 张霜恍然大悟。 时妄的脚步却像是被死死定在原地。 一句话,就让时妄动弹不得。 昼眠垂眸,想起自己的爸爸:“他在我生命里很重要,如果余生一句话都不能和他说,会是我终身的遗憾。” 她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却很坚定。巢 她怕爸爸迟早有一天会聋,她只是希望,哪怕他听不见,也能看t见她的声音。 时妄却眼下一热,高大的身影在刹那间就变得一击即碎,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所有外在的冷漠与寒凉都化为齑粉。 她学手语,是为了他? 第五章 哥哥很有钱 原来她还喜欢他,原来她并没有把他当成过去时。炰 在他不知道不经意的时候,她仍然在关注他。 时妄像是沉溺进一丛野火之中,被烧得满心灼热。 张霜似懂非懂,但却安慰道:“学姐你别难过,你的家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昼眠垂眸轻笑:“我也希望他能好起来。” 时妄自从单耳失聪开始,再也没有哪一刻这么高兴过,他转身离开,双腿轻飘飘的像不存在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心慌乱又安稳。 两情相悦这个词,他第一次感受到。 他们两个是有未来的。炰 而网络上,昼眠这边热度高涨,圈粉无数,张琄却黑料满天飞。 耍大牌、虐待助理、爬床上位、潜规则,一个明星能有的黑料她几乎全有。 看得人目瞪口呆,热搜十连爆,各个平台上都是这个“贤妻良母”的极限黑料,炸得一时之间全网都在吃张琄的瓜。 而无尽娱乐实际上是秦竞亲生母亲创办的,秦竞的母亲是上一辈港台明星里最红的那一批,虽然去世了,但影迷依旧众多。 大家都以为张琄对秦竞十分照顾,没想到张琄自己流产那会儿还栽赃说秦竞推她,挑拨父子关系。甚至插手公司事务。 一时间影迷们骂声震天。 而且张琄以前是秦竞母亲的助理,秦竞母亲死了之后就一直假装照顾秦竞,以此拉进和秦家的关系。炰 第48章 秦竞父亲看见张琄对秦竞那么好,慢慢也有了好感,才走向婚姻的。 张琄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网上虽然没把秦竞名字爆出来,但说起无尽的继承人,大众一片唏嘘。 连昼眠看到这一溜串毁三观的豪门辛秘,都觉得炸裂。 复杂到集爬床上位流产挑拨之大全。 肮脏不堪。 昼眠一路往下滑,也意识到难怪秦竞年纪这么小办事就这么稳当,从这种环境下磨砺出来,怎么可能办事不稳当。炰 而爆料里,甚至还有张琄和冯池多次进出酒店的照片,张琄也不止和冯池有被拍到,冯池被挖出来嘲不嫌脏,他以前的滥情史也开始被人翻出来说。 因为黑料太多,有些不确定的黑料也被网友们深信不疑,说得板上钉钉,张琄一时间还被泼了不少脏水,愤怒回踩的粉丝甚至骂她去死。 昼眠看着那些铺天盖地的辱骂,莫名的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当初小梦被诬陷的时候,虽然热度甚嚣尘上,但远没有这种爆炸程度。 现在,那些辱骂和污蔑、无能为力的恐惧,那对狗男女终于尝到了。 如果小梦看得见就好了。 如果她看得见,就好了。炰 昼眠鼻头一酸。 她抬起头,远处是正在收拾东西的学生们,体育场空旷,外面的灯光光线从全景天窗里透进来,灯排火树,月满星桥,仿若白昼般天光大放,如同即将大白于天下的旧冤。 — 此刻墙倒众人推,又在昼眠那个手语视频出圈的情况下,终于有人注意到昼眠曝光照片时的反常。 “张琄得罪那么多人,很难说是不是为难过昼眠,毕竟听说她最喜欢为难年轻美貌女明星…众所周知眠子姐有能和女明星抗衡的美貌。眠子被骂成这样都不删,甚至置顶这条曝光的微博,是不是被欺负过。” “确实好突兀,记忆里昼眠捐款下灾区做义工,还都是被别人拍到的,热度不高,没炒作过,要不是我关注了都不知道,现在手语的这个这么爆还是个意外,她明明是条很善良的狐狸精,突然宁愿被骂也不愿意删图,很让人费解啊。” “楼上别笑死我,一条很善良的狐狸精哈哈哈哈哈哈。”炰 “所以昼眠到底为什么这样?” 昼眠看着那些消息,合上了手机。 她的手机是折叠屏,手机壳是两片汉堡面包的造型。 她一把手机折起来,手机和手机壳合体就像一个汉堡包,把手机夹在里面。 辜清许看见的时候,无来由觉得好可爱。 他脱了外套,坐在她旁边:“视频我看到了。” 昼眠撩起眼皮看他:“嗯?”炰 辜清许指了指自己,又搓了搓食指和拇指。 (哥哥很有钱) 空旷的体育场里灯火通明,远处的学生们正在搬桌子拆横幅,白噪音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宁。 辜清许在昼眠清澈的目光里,做出一个捏圆的手势,上下捏一遍,左右捏一遍,像抓着一个汉堡。 昼眠笑了出来,他在学她那句手语,而且分毫不差。 她明知故问:“干嘛?” 辜清许坐在她身边,天生含情的桃花眸带笑凝视着她:“眠眠可以教我手语吗?”炰 他的眼眸灼灼如桃花。 昼眠扬起眉尾,似笑非笑道:“要是不教呢?” 辜清许语气轻轻,无奈道:“那只好求求你了。” 昼眠故意道:“但我都还只会基础的日常交流。” 辜清许语气温和:“那就请你快点学会来教我。” 昼眠漫不经心道:“那你就等着吧,我学习一门新语言就像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很快就会了。” 辜清许忍不住笑了。炰 昼眠和他坐在看台下,只是这么坐着就觉得很安宁。 身边的人没有把她当成拿着不知道往哪里扔的垃圾,而是平等尊重珍惜。 辜清许替她叠好她放在旁边的志愿者衣服:“我记得等会儿你还有个晚宴要参加吧。” 昼眠凝滞一瞬,状似随意道:“是啊,有一个综艺想上,刚好那个制片人会参加这场宴会,想去毛遂自荐,之前就没对公司抱太大希望,所以提前找了其他门道。” 辜清许素来对她的事业很尊重,哪怕在旁人眼里只是花拳绣腿,可以随意评价:“我送你过去。” 昼眠起身:“不用了,我助理送我去,能把我送回家就可以了。” 辜清许拿起她的东西,温柔道:“走吧。”炰 与此同时,论坛上有人爆料。 “你们知道吗!好吓人,时妄是杨柳岸的长孙。” “今天慈善活动里捐了三百万的那个杨柳岸吗?” 爆料的志愿者回复:“对,就是那个,本来这个慈善活动没有请到杨柳岸的,但是这个活动让话剧社的同学们去帮忙,时妄被叫过去了,结果收签名表的时候发现时妄代表杨柳岸直接捐了。而且指定要捐给那个专门收留视听说障碍孩子的福利院,就是昼眠打手语交流的那个,我的妈,有钱就是好,还可以这样。” 闻言,有人啧啧:“现在看这个讨厌的死鬼还真是该死的英俊。” “笑死,有没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很英俊,他都演阿多尼斯了,能不英俊吗?” 第49章 第六章 一瓶酒而已 昼眠坐在辜清许车上时,一通电话忽然打了进来。毌 是刘蔚。 昼眠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但还是接通了。 那头刘蔚试探道:“我看了你今天热度忽然暴涨的宣传基本盘,百分之八十都是无尽娱乐的媒体,你…是准备跳槽到无尽吗?” 昼眠的语气沉到死寂:“刘姐,我知道你重回职场不容易,现在有一个可以让你东山再起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无尽娱乐?” 刘蔚不敢相信,毕竟听云只是中下的娱乐公司,可无尽却是头部,她一个因为生育导致好几年没有工作经验,在迭代速度极快的娱乐圈内失去话语权的职业经纪人,也能跳槽进无尽吗? 刘蔚迟疑道:“真的可以吗?” 昼眠坦言道:“但我希望你对我坦白一件事。”毌 刘蔚不解:“什么?” 昼眠握紧手机,声音却听起来死寂无波:“你知道我是指定你做经纪人的吧?” 刘蔚莫名心一颤。 昼眠的声音轻轻:“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吗?” 刘蔚紧张起来。 昼眠轻声道:“机会就在眼前,当年的事我只听一遍,速战速决吧,我还要去你说的那场有制片人的晚宴。” 她微微加重了制片人三个字。毌 刘蔚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 晚宴在顶楼上举行,说是晚宴,其实是酒会,请了各界名流来捧场。 玻璃护栏外灯火成海,高楼大厦耸立,屋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巨大的旋转式酒架上放着上千瓶葡萄酒供来客品尝,露台上有放置在地面上的彩色镭射射灯,光束直射出去极远才散开。 礼宾弯腰接过进门宾客的外套和背包,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散出流金的色泽,恍然间有种与现实割裂的繁华。毌 昼眠游走于会场,去找自己来这里要找的人。 时妄本来是不想来参加这场酒会的,奈何这场酒会百分之四十的葡萄酒都来自杨柳岸,又恰好在沪城,他不想来也得来。 昼眠正在会场里寻找。 冯池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昼眠,t好久不见。” 滚圆的脑袋,细细的眼睛,看起来就有种市井的精明感,笑着说话时像是下一秒就要阴对方一把。 昼眠立刻停下脚步。 他笑眯眯道:“来找那个制片人是吧?”毌 昼眠冷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冯池却了然地一笑,他笑起来贼眉鼠眼,举着杯子道:“那位制片人根本不会来,因为消息是我散播出去的,我就知道你会像苍蝇闻着肉味一样跑过来巴结。” 昼眠皱眉,后退两步不想沾到他。 冯池却逼近:“最近很风光是吧,听说你一时风头无两啊。” 他的手搭在酒架上,看向上面的一瓶酒,得意地笑:“你知道当初尤小梦是怎么被我骗过来的吗?” 昼眠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而冯池看着那瓶酒,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这瓶酒看到了吗,是我带来的,两年前,我和她说这瓶白马庄园是我在日内瓦拍卖得来的,她屁颠屁颠就来了。”毌 昼眠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尤小梦是测评博主,最爱的就是测评各种猎奇好物,冯池又是上司,恐怕尤小梦还以为是要提拔自己才高高兴兴地过去。 没想到却是厄运的开始。 原来是这样。 愤怒涌上昼眠的心头:“把无耻当做炫耀的资本,难怪能做出这么多鸡鸣狗盗的事情,猥亵诱骗一个年轻女孩对你来说竟然是功勋,你真是极度无耻!” 冯池却笑,脸上浮着微微油光:“我当时就叫尤小梦带着你来,她没叫,有什么办法?本来也轮不到她的。” 昼眠冷声呵斥:“人死了你还要造谣挑拨,小梦出事那天我根本就不在沪城。”毌 冯池也不尴尬,反而看她像是看一只无力逃脱却拼命挣扎的动物,他笑得让人反胃:“就是想让你知道,你做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痛不痒,我又不是混娱乐圈的,我的名声就算是烂光了也无所谓,你那些所谓的报复,没意思。” 他得意洋洋,昼眠却仿佛看见了去世的尤小梦,她双眸微红,直接拿起了那瓶红酒,然而在她拿起来的瞬间。 冯池就高声让所有人都听见:“这瓶酒一千万,全世界就只有一瓶,你敢砸,明天就把你这些年赚的钱赔个干净,和听云解约!” 在场的人全都看过来,视线全上下打量着昼眠,像是嘲笑她裤脚还沾泥就想混进上流社会,赔不起还敢拿。 而昼眠拿着那支红酒死死停顿一瞬。 冯池刚要露出得意的笑。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昼眠身后毫不犹豫地走出来,直接夺过她手里那瓶酒,拿起来就砸。毌 刹那满地碎片四溅,酒液流淌过光洁的地板,冲击力过大,甚至弹起划过了冯池的脸。 众人下意识四散退避。 昼眠震惊地回头。 而时妄冷着脸,薄唇紧抿,居高临下地看着冯池:“什么酒这么金贵砸不得?” 众人哗然,看着地上那瓶被砸得稀碎的葡萄酒,议论纷纷。 冯池震惊不已。 第50章 昼眠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时妄。毌 冯池捂住脸上那道伤口,视线在昼眠和时妄之间徘徊一圈,忽然大声讥讽:“好啊,有人替你出头,找到金主靠山了是吧?” 昼眠就要上前,时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不让任何人看她。 他语气凉薄得有种高高在上的轻蔑:“区区一瓶白马庄园也值得你炫耀,你以为昼眠会不认识?” 周围人窃窃私语:“白马庄园?” “原来是白马庄园啊。” 时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冷得阴沉:“这个酒庄最贵的酒也只拍出了三十万美元,要不要请鉴定师来看看你这瓶酒到底多少钱?” 昼眠陡然意识到,白马庄园根本不可能值这么多钱,刚刚她被恨意冲昏头脑,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毌 他言辞强势,虽然冯池不知道他身份,可酒会上的其他人明显都认识他,只对冯池指指点点。 冯池顿时感到不对劲。 昼眠忽然想到。 即使拍卖出了极高价,真的是一千万一瓶的酒,小梦怎么可能敢欠这个人情。 这瓶酒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千万。 昼眠下意识要走出来,时妄就死死钳制住她的手,把她牢牢挡在身后,高大的背影完全挡住了她面前那些肮脏污秽,不想她看见一点。 昼眠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可如何挣扎都挣脱不掉他。毌 她来这一趟早有准备,不需要任何人帮,尤其是时妄。 时妄的眼神如鹰冷鸷,声音凉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向她道歉,要么我找一瓶真正一千万的酒扣在你头上,你们以后也别想在酒业商会拿到任何一个品牌的投资。” 冯池根本不认识时妄,更不相信区区一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面子:“我要告你故意伤害!还损坏我的私人财物!” 第七章 男朋友 时妄忽然轻嗤,耻笑道:“难得你这样的智商能做到这种位置,你以为这是谁的酒会?”粁 冯池登时一怔,终于明白他是谁了,但周遭人全看着,他根本不可能软下来,依旧硬顶:“港城的三流酒水品牌而已,回你的中环撒野根本没人管你,别跑来外滩耀武扬威,这里还是本地人的地盘,泡沪城的网红嫩模,包个昂贵的宴会厅就以为在这里有几斤几两,我告诉你,你得罪不起我!” 时妄直接伸手拿酒柜上最高的那瓶只作展示的红酒,修长的手指握住酒瓶,作势就要砸过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瓶酒可不止一千万,杨柳岸家的少爷拿这个扮威风未免太过了! 昼眠立刻拉住他,垫高脚尖死死握住他的手臂。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如剑与水波的寒光,清晰利落:“我不需要你这样帮。” 时妄猛地停住,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伸手拦了,他再要动手就会伤到她。粁 冯池见她怕了,冷笑一声。 而昼眠松手,转身盯着冯池,眸色冷如山阴:“你可能觉得很好笑,我和尤小梦一样,没有砸高价酒的资本,但我比她多活两年,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 冯池冷笑:“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又是和哪个女人的风流轶事吗?” 昼眠却紧盯着冯池:“三年前你向市商行借款五千万用于公司的营业扩张,故意将借款利息三百多万计入财务费用,没有进行资本化处理,在所得税申报时少缴。你说我向地税局稽查局举报你偷税漏税会怎么样?” 吃到大瓜的众人登时议论纷纷:“三百多万没报啊。” “听云已经穷得要污这几百万?” 冯池立刻慌了:“你有什么证据!”粁 昼眠直接道:“我的经纪人生育辞职两年之后,还能再在听云官复原职,她是拿捏着什么来交换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冯池没想到这个,他要上前动手。 时妄立刻把她挡在身后,声音低沉果断:“别怕。” 昼眠要挣脱却力气不够。 他冷声道:“逃避缴纳税款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处罚金,收拾收拾等着坐牢吧。” 尽管厌恶时妄,但时妄说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时候,昼眠竟然一顿,鼻头一酸,就像看见了小梦在眼前一样。 十九岁的尤小梦。粁 因为是孤儿,看见粉丝群的每一句戏称的家人都会落泪,会因为赚到人生中的第一个一万块钱而高兴,说以后一定要和她成为最红最红的头部博主。 仅仅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昼眠的眼眶通红,可是这一切期待都没有了。 当年比她大一岁的小梦。 现在,她也比小梦大一岁了。 恶人再如何,她都不会回来了。 冯池还在负隅顽抗:“一个捞女说的话谁信啊?”粁 昼眠直接道:“你以为我真是来找什么制片人的吗,我就是来找你的,我用两年摸清你的脾性,你浅薄寡智,最喜欢耀武扬威,你承认引诱猥亵的录音证据我已经实时上传,我希望你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冯池才意识到她刚刚一直拿着手机,但他只慌乱片刻,想到什么,反而有所倚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偷录的录音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 第51章 时妄冷声道:“只要偷录的内容和取得途径如果没有侵害他人合法权益,没有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内容未经过剪辑,不违背公序良俗,这份录音资料就具有法律效力,可以作为证据使用。” 冯池的表情大变。 时妄冷冽轻蔑道:“法盲。” 他直接拉着昼眠离开,他握得太紧,昼眠一时间挣脱不开。 走到门口,昼眠立刻道:“松开。”粁 时妄怕伤到她,立刻松开。 昼眠低声说了句:“谢谢,那瓶酒我会赔给你。” 她抬步就要走。 有些可笑,时妄竟然在这种场合护着她,以前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出丑的可是他。 她只穿了一条露肩流苏长裙,外面夜凉如水,t甚至有绵绵细雨,时妄连忙脱了外套跟上去想给她披上,然而另一个身影却先他一步,一件西服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昼眠以为是时妄,陡然回头,强烈的灯光下,辜清许桃花眸坚定又温柔:“我来接你回家。” 他握着黄檀木手柄的长柄黑伞,遮住纷纷扬扬的愁雨。粁 也挡住了时妄的视线。 时妄站在原地,看着辜清许和昼眠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地皱眉。 而辜清许微微抬起拿伞的手,黑色伞面上抬一寸,露出俊朗儒雅的面庞,辜清许颇有风度地向他微微颔首,语气却克制低调,生生拉开一段距离:“多谢,因为我好友产生的所有损失我会赔给你。” 明明时妄比他稍高一些,可此刻辜清许的眼神和气场却凛冽,手护在昼眠身后,替她挡着雨让她上了车。 时妄看着他们, 好友? 亦或是,男朋友。粁 第八章 搞新闻的被新闻搞了 可她回头看了一眼,也冲他点了点头,表情很冷淡,举动很礼貌,却是看着他的。谟 时妄的心有些乱,见到昼眠和辜清许在这种情况下走到一起,并非话剧社看见的寥寥数面,也不是单纯搭档的关系。 好友当然有可能,但是,是否有其他关系? 口中是好友,可辜清许却有种划出领地不让旁人进入的距离感。 他和辜清许交集不多,辜清许高他一级,两人只在公益法律咨询和辩论赛上见过几次。 予慎无辜名下的律师事务所是国大这两年会合作的实习场地,最优一等的法学生不是去陆氏就是在予慎无辜。 时妄倒是知道他的背景,却不知道他与昼眠有私下牵扯。 难不成真的是男女朋友?谟 昼眠上车后,辜清许没说什么,只是把车开到僻静处,停下来,低声道:“眠眠。” 昼眠淡淡应了声:“嗯?” 外面的细雨挥洒,斜打在透明车窗上,他的声音温柔:“对不起,你刚刚在车上和经纪人打电话时反应那么不对劲,我就应该知道的,我该跟着来,不该让别人挡在你身前。” 昼眠的声音轻轻:“是我不想让你看见狼狈。” 辜清许看着她,他像一块墨玉,作为包容万象的颜色却是冰透的,没有阴郁,只有克制隐忍与温柔,带着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稳贵气,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却是珍视而愧疚的:“是我的错,我们是未来的男女朋友,我却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 昼眠有些震惊,因为他说的是粤语:“你会说粤语了?” 辜清许眸底带上点点笑意:“你可以为了重要的人学手语,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重要的人学粤语?以后去见你父母亲人总不能一句话都听不懂吧?”谟 昼眠还是很惊讶,因为他说得很标准,而且口音更像是港城口音,一听就知道专门找本地人学过。 辜清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修竹般的手指指尖轻抚过她发丝的时候格外温柔:“追你的人何其多,年轻富豪更是不少,从海归到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你会青睐我,是我的荣幸,但我做得却不够好。” 昼眠的心里无由来像是有温火点燃,温暖又和煦:“和你无关,是我有意瞒着。”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铃声在安静的车内有些突兀。 辜清许温声道:“接吧。” 昼眠拿起手机接通,那头的刘蔚追问:“刚刚在晚宴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宴会上有制片人的,实在是被威胁会失去这份工作,你也知道我得到这份工作很不易。” 车内太近,电话里的声音连辜清许都听得见,但他温暖的大手覆在了她微凉的手上,带来一丝温热,以至于那头经纪人说的坏消息也显得微不足道。谟 昼眠淡淡道:“我会带你去无尽,但不需要再麻烦你带我了,这一年多谢你的关照,起码你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是真的把我捧起来了。” 刘蔚忽然道:“等一下。” 昼眠本要挂掉电话,也停了停,那头的刘蔚认真道:“不要和你的助理太亲密。” 昼眠皱眉:“原因?” 刘蔚却只是道:“还是没有原因,但唯独这一件事,我没有骗你,你照我说的做,一定对你是有利的。” 昼眠追问:“是她会害我?” 刘蔚的呼吸声沉重:“不是。”谟 昼眠蹙眉:“那是为什么?” 刘蔚低声道:“我在这行待了十多年,我是过来人,当然不会随便劝你,等你懂的时候,一切就晚了,以后你别对助理经纪人那些太好,你太善良,在这行混不长的,那些善良很有可能都会变成刺向你的利器。” 第52章 昼眠的表情微冷,而辜清许从她手中抽出手机,克制疏远的声音响起:“她以后自有我托底,不劳烦你操心。” 辜清许直接挂掉了电话,却立刻向昼眠道歉:“对不起,替你接听了电话。” 昼眠只觉得无关紧要:“没事,我本来也想反驳她,如果善良都已经不需要了,那我走进这行没有意义。” 她想做新闻,现在只是在积攒前期影响力而已。 她不会一直只是艺人。谟 辜清许却握住她的手转为十指相扣,定定看着她:“和你有关的所有法律纠纷都交给我,而你个人的安全托付给我个人,在你冲锋的时候我会竭力保护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初心。” 两人却没注意到细雨的暗处有人在拍他们。 对上他灼热的眼睛,昼眠心里一动,轻声应了句嗯,辜清许终于放心,启动车子,将她送回家。 第二天昼眠刚起床,祝姜就把门拍得震天响,她走过去开门,祝姜拿着一叠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报纸:“完了,眠眠你看。” 昼眠叼着牙刷,随手接过来一看。 居然是港媒的报纸,还是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照片上,辜清许替她打着伞,她穿着辜清许的西装外套,时妄就在细雨里看着他们的背影,乍一看还很深情。 不知是哪个扑街拍的照片,还取了个劲爆的标题:谟 『departure太子爺与內地富豪辜家少爺二男争一女,當事女明星雨夜分手太子爺,投入辜少懷抱。』 (杨柳岸太子爷与内地富豪辜家少爷二男争一女,当事女明星雨夜分手太子爷,投入辜少怀抱) 昼眠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她往下翻下面的几份报纸,甚至还有她和辜清许在车里的照片。 『月生花在滬釣金婿,departure太子爺痛失所愛。』 (月生花在沪钓金婿,杨柳岸太子爷痛失所爱。) 『廣府出身女明星假扮外灘交際花,departure長孫衝冠一怒為紅顏,駑砸一千萬紅酒。』 (广府出身女明星假扮外滩交际花,杨柳岸长孙冲冠一怒为红颜,怒砸一千万红酒。)谟 夸大得离谱,要多抓马有多抓马,完全违背新闻求真求实的本质。 昼眠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她是真没想到就她这个咖位也称得上女明星,有港媒爆,还是说时妄在港城那边有背景,一举一动格外吸引那边的狗仔注意。 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冯池骂时妄滚回中环。 怕不是时妄家的酒庄开到了港城,还引起了点注意,才会连夜有人把照片卖给港媒博眼球。 昼眠觉得讽刺。 有病。谟 第九章 我演你丈夫哦 而一大早,代薇也把电话打到时妄手机上,时妄还没起床,闭着眼随手划了一下:“喂?”岣 代薇的声音中有委屈:“哥哥,你看报纸了吗?” 时妄有些烦躁:“什么报纸?” 代薇都快哭了:“那时候你说喜欢狐狸精,就是她吗?我刚回港城就看见了你们的绯闻。” 时妄睁开眼睛:“你在说什么?” 代薇却不甘心:“一个网红而已,值得你去得罪辜家,你不知道辜家在港城也有权有势吗,辜家大少的未婚妻都是港城人。” 代薇没听到回复,一看手机,时妄居然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再打过去就是关机。岣 哥哥把她拉黑了,为了这么个交际花捞女,居然把她拉黑了。 代薇双眼通红,伏在桌上哭起来。 昼眠还在对着那些报纸无语,辜清许的电话打了进来:“吃早餐了吗?” 昼眠百无聊赖:“没有,还在看港媒博眼球的那些爆料。” 辜清许以为是什么八卦,含笑道:“是什么料?” 昼眠呵笑一声,故意用粤语念给他听:“杨柳岸太子爷同内地富豪辜家少爷二男争一女,当事女明星雨夜分手太子爷,投入辜少怀抱。” 辜清许觉得有点好笑:“该不会是我们吧?”岣 昼眠无奈道:“就是我们。” 辜清许拉开窗帘,阳光照在他身上,深灰色的丝绸睡衣贴着阳光,挺拔的身影站在光下,他声音温柔:“别苦恼了,我想办法把新闻撤掉,现在才八点,t还来得及,我哥哥就在港城,可以拜托一下他。” 昼眠扶额:“我倒无所谓,做这行就是要接受舆论,只是连累你,而且我和时妄有点过节,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和他太多牵扯。” 辜清许一顿:“你们谈过?” 昼眠想笑:“有过节就真,谈过就假。” 辜清许浅笑:“也是。” 时妄虽然条件很优越,但和昼眠简直南辕北辙,不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岣 只是太像是会走到她身边的追求者。 而且,够格。 他温声道:“别担心了,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请福利院的孩子们吃饭,高兴一点过去,好不好?” 昼眠无奈笑道:“知道了,辜少。” 辜清许轻笑一声:“那女明星要高兴。” 挂掉电话后,昼眠去洗漱化妆。 今天大周末,她拿昨晚的录音报了警,又跑去举报了偷税漏税的事情,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了,路迢在话剧社团的群里发有空的回来排一下戏。岣 第53章 昼眠料想时妄会去,带着那叠因为他而诞生的新闻报纸过去。 果然她坐下没多久,时妄就到了。 时妄看见她,心中五味杂陈,昼眠直接把那叠报纸递给他:“看看。” 时妄干净修长的手搭在报纸上,却没有握住,而是道:“辜清许是你什么人?” 昼眠漫不经心:“昨天他说过了,很好的朋友,你没必要这么关心吧。” 还没有板上钉钉的事情,昼眠一向谨慎,就像辜清许那句好友,昭示着与众不同,却也不冒然和不熟的人袒露关系。 时妄面对他人都如清霜般寒冷的眼睛,在她面前是隐忍小心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喉头有些涩哑:“只是朋友?”岣 昼眠淡淡嗯了声。 时妄忽然道:“以前你喜欢过我,现在呢?” 昼眠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突兀的问题,想来也是怕她自作多情。 毕竟以前他都是这样。 昼眠的声音一下子冷淡下来,没什么起伏却拉远了距离:“以前是以前,如果你觉得膈应,大可不和我当朋友,私下里什么交集都没有就可以,不必觉得看见我就不舒服,我也没有要让你看见的意思,现在我们毫无牵扯。” 她轻嗤着笑了笑。 时妄只是觉得她对他们的关系有些错认,立刻道:“我从未觉得膈应,现在我们作为朋友我也觉得很高兴。”岣 昼眠倒是觉得好笑了,抬起眸看着他笑了笑:“哦。” 没觉得膈应,那些年难道是有人逼着他扔了她的校徽和蛋糕,是有人催他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昼眠是无所谓了,她现在过得好,所以对此可以不在意,但他还想用以前的眼光来审判她,那就要掂量掂量他自己了。 她把报纸往前推了一下:“不是很想再看见这类新闻,对我们来说有些冒犯。” 时妄一接过,就看见了那些似是而非的图片,文字则是极度夸大。 时妄看见都觉得奇葩,因为departure太子爷这种称呼,他都还是第一次见。 他面色微沉:“抱歉,家里刚刚在港城开了一些酒庄,我也没想到港媒有所关注,我想办法把这些消息压下去吧。”岣 港媒也是闲出毛病来了,杨柳岸一个从广府开到港岛的非本土品牌也盯。 昼眠淡淡道:“不用了,消息已经压下去了,我只是说,以后你可以不用这样帮我,替我出头,我会做的事情一定是做好了万分准备,不是冒然行动,我不想因为一件我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沾上任何人的恩。” 她的眼睛疏离,如蒙层层山雾,她站在他面前时总是很冷淡,但每次他需要帮助,她却第一个出现。 可是现在,她说他的帮助多余,不想沾恩。 不想沾恩,还是不想沾染他? 时妄的心里像缺失了一块,不知她到底是如何想法,这样若即若离,时疏时近。 他凝视她冷艳的面庞,她却没有看他。岣 路迢却带着一个男生进话剧社:“都停一下,又有新人来了。” 昼眠抬头看向那个新人。 时妄虽然心下复杂,却也跟着她看过去。 路迢笑呵呵地把那个风格日系的清秀男生往前推:“陈淮,和昼大美女一样,都是新闻系的,不过陈淮大一,大家多带带他,目前定的角色是维纳斯的男二,顶替之前那位因为生病退出的社员。” 陈淮卷发,一身运动潮牌,阳光又自然,狗狗眼无辜:“各位哥哥姐姐们好,以后麻烦大家多带带我啦。” 昼眠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女生们立刻有些私语响起,男生都有些议论声。岣 不必问也是因为新社员太好看。 陈淮两眼弯弯,忽然道:“尤其是昼眠学姐,我演你丈夫哦。” 男二的确是维纳斯的丈夫。 昼眠毫无波澜,而陈淮却定定地看着她。 所有人猛地转过头去看昼眠。 而昼眠面无表情,已经低着头在看剧本,时妄把笔递到她旁边。 岣 第十章 下流的我 她还是抬眸看了陈淮一眼,算是打招呼,敷衍地笑了笑。髼 但众人可不这么想。 就像是有人会为了追时妄加入社团,这个陈淮怕不是也是为了追昼眠才进来的。 都这么直白了,再听不懂就是傻瓜了。 陈淮一来,就挤开时妄,坐到昼眠旁边:“学姐,你在做什么?” 时妄脸色微沉。 昼眠头也没抬:“劳驾,把我搭档还回来,我正在和他商量怎么改剧本。” 陈淮看了一眼时妄,时妄整了整剧本,面色冷淡:“谢谢。”髼 陈淮直接坐到昼眠另一边:“学姐,我和你的对戏部分也有要改的吗?” 昼眠淡淡道:“要等你把剧本背熟才知道哪里有问题。” 整个排演时间里,陈淮都坐在她旁边,众人看着修罗场,看着时妄的脸色比锅底还黑,那种吃瓜姨母笑根本藏不住。 张霜在旁边嘿嘿嘿到要拿书挡住脸,不然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幸灾乐祸。 时妄吃瘪嘿嘿嘿嘿。 昼眠走的时候,把剧本给时妄:“你拿着吧,我没背包,下次一起带过来。” 时妄接了过来,随手要塞进自己的文件夹里。髼 第54章 陈淮却一把夺过来:“学姐,我帮你带吧,我们也是搭档啊,而且你明天会见到我哦。” 时妄的手一空。 昼眠喝了一口咖啡,把盖子盖上:“给时妄吧,我怕你忘了带过来,那我就要和时妄看一本了。” 陈淮不愿意,昼眠淡淡道:“我不想和时妄看一本,麻烦你了。” 陈淮这才终于松手,把剧本给时妄。 时妄没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毫无表情地将文件塞进文件夹里。 昼眠抬步往外走,时妄跟着她:“国庆你不回家的话,在沪城做什么?”髼 昼眠看着手机:“还不明显吗?” 时妄不解:“什么?” 昼眠语气懒散:“打官司,回不去,懂吗?” 时妄想起她和那个中年男人的争执,恍然间明白,她当初爆照片是有意的,是为了自己的朋友。 她已经决意要斗到底了。 艳阳下,荷池上还有几朵残荷,粼粼波光都反射到时妄面上,本就英气的面庞添上分明的几片波光,愈发显得疏离,只是他一直跟着昼眠,一点都不疏离:“昼眠,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向我开口。” 昼眠扬眉,觉得有些搞笑的同时也随口道:“行。”髼 她敷衍敷衍,直接抬步往外走。 这几天事多,今晚上请孩子们吃饭,明天要去和无尽签协议。 她懒得耽搁时间。 昼眠走到门口,祝姜看见她了,忙向她挥手。 昼眠忽然想起刘蔚那句话。 不要和你的助理太亲密。 但昼眠下一秒就露出笑,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髼 祝姜却看向时妄:“眠眠,你是和那个帅哥很熟吗?昨天酒会遇到,今天还一起出来。” 昼眠习惯性地打开遮阳板照镜子:“不熟,不过刚好是高中同学。” 祝姜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的校徽是他扔的吗?” 昼眠照着镜子,毫无停顿,好像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情:“是啊,怎么了?” 祝姜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猜对了。 居然真的是那个男人扔的。 而昼眠拿出卸妆巾,把脸上的妆擦得干干净净,满不在意道:“过去了,最近他当我是朋友,替我挨过灯砸,替我出了一次头,我如果计较,就显得我太小气,虽然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我现在把他当做一个石墩子、剧本搭子、甲乙丙丁。”髼 她又拆了包湿巾,把脸擦一遍:“只有过得不好的人才会对过去难以释怀,我过得很好,不需要被可怜。” 祝姜的声音有些发紧:“那还是那个气质很温柔的学长比较配你。” 昼眠把头发盘成一个法式低扎发,方便等会儿带孩子:“那当然,根据田忌赛马原则,一流的法学院男神就该配下流的我。” 祝姜笑了,但一想到自己离辞职不远,又有些惆怅:“眠眠,我还有一t个星期就辞职去准备考研了,新公司肯定会给你配新助理,我给新助理准备了交接的笔记,你记得给她看。” 昼眠看向她,而祝姜将一本笔记递给她,昼眠打开,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工作事宜和她的习惯。 详细得让人叹为观止。 昼眠合上本子,发自内心道:“谢谢,祝你前程似锦,以后再也不用在我身边做小助理,有更光明的前途。”髼 祝姜的眼睛染上微红:“以后再见,我们就是朋友,对不对?” 昼眠认真地点头。 祝姜笑了:“走吧,大佛朋友,我送你去福利院。” 到福利院的时候,辜清许也已经来了,昼眠一下车,拎着两大袋零食,孩子们就蜂拥而上。 “姐姐姐姐,我这几天很乖哦,我还会写乘法题了。” 昼眠随手掏出一包薯片:“那就奖励小依这个。” 那个叫小依的女孩欢天喜地,拿着那包特大薯片跑走了,不知道要藏去哪。髼 看见有孩子拿到了奖励,其他孩子更是七嘴八舌和她说最近做了什么,想讨好她。 不仅是声音,手语也满天飞。 不一会儿,两大袋零食全部清空。 昼眠直起腰来,正对上辜清许凝视她的眼神,显然不是现在才看过来,是看她很久了。 昼眠摊手:“被抢劫了。” 辜清许笑:“我也被抢了才进门的。” 两人相视一笑。髼 进了福利院,昼眠才注意到院子里晒了很多新衣服,转头问院长:“现在院里有钱买这么多新衣服了吗?” 院长抠抠耳朵:“嗐,有位姓时的先生捐了好多钱,我寻思着孩子们也没什么衣服换,所以就去七浦路买了一大堆批发童装回来,这几天跟过年似的。” 昼眠还以为是姓石,她笑了笑:“好人一生平安。” 院长又提了提裤子,松紧带的裤子旧得裤腰都松了,却用一根橡皮筋绑住多出来的那部分,她舍得给孩子们买,却不舍得给自己买一条新裤子:“你们也是,都平平安安,我每天都在佛前替你们祈祷长命百岁,百病皆消,你们这么好,一定要过得好。” 这个院长信佛,在内堂摆了尊观音像,每天晨昏定省都去拜,求菩萨保佑好心人一生平安,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保佑她自己能长命,能带着这些孩子更多几年。 第55章 昼眠笑:“谢谢阿姨,我们过得挺好。” 院长又提了一下裤子:“院里还有另一个志愿者,等会儿吃饭可以带她吗?她以前也是我们院里出来的。”髼 昼眠觉得院长这个动作有点魔性,笑着道:“当然。” 刚好那个志愿者抱着小孩去洗手,昼眠看见了。 她上前邀请道:“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那个女生受宠若惊:“不用了。” 而旁边的孩子忽然揪了揪那个女生的书包,好奇道:“姐姐,你的书包怎么会这么破?” 昼眠看了一眼,女生背着一个旧得已经看不出是灰色还是蓝色的书包,还有几处缝线炸开,用了不同的线去补。 那个女生有些窘迫,连忙把书包往后藏了藏:“这个…”髼 昼眠却弯下腰来,温声道:“是因为这个姐姐读了很多书啊。” 那个女生心里一震。 而昼眠含笑盈盈,对着那个孩子道:“你以后也要学姐姐,把书念好,以后帮更多的人,好不好?” 孩子根本就没想那么多,高声道:“好!” 第十一章 真的很喜欢你 昼眠站起身来,对那个女生一笑:“我叫昼眠,昼夜难眠的昼眠。”螷 那个女生连忙道:“我叫尤小雅,尤其的尤,大小的小,优雅的雅。” 昼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你说你叫什么?” 那个女生连忙道:“尤小雅。” 尤小雅见昼眠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追问道:“怎么了吗?” 昼眠看着她的眼睛,竟真的看出来几分熟悉感,刚刚院长也说了,这个志愿者也是从福利院出来的。 昼眠迟疑:“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尤小梦?” 尤小雅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和姐姐八岁分开之后就再没有见面了,她被别的福利院带走,而我分到了这个福利院。”螷 确定对面人是尤小梦的妹妹,昼眠不敢相信之余,陡然升起满心的遗憾,看着她的脸,像是看见了另一个时空的尤小梦:“你如果早两年出现就好了,你姐姐找了你很久。” 尤小雅不知道她的心酸,还惊喜道:“你认识我姐姐?” 昼眠对上她高兴的视线,竟一时间张不开口,过了许久,才颤声道:“两年前她已经过世了。” 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尤小雅的表情瞬间变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一遍:“过世了?” 昼眠看见尤小雅不敢相信的表情,更有一股遗憾的感觉死死揪在心头。 只要小梦多活两年,甚至于运气好的话,多活几个月也有可能会和亲妹妹相认。 因为昼眠就是在小梦死后不久开始在福利院做义工的。螷 如果带着尤小梦来,说不定… 可是万事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可言。 尤小雅突闻噩耗,眼眶瞬间红了。 尽管很久未见,也不抱着还能找到对方的希望了,可那是她的亲姐姐。 姐姐死了,意味着此后世界上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连遥遥相盼的血缘也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成了真正的孤儿。螷 昼眠低声道:“抱歉,给你带来了噩耗。” 尤小雅红着眼不甘心地追问:“你有我姐姐的照片吗,或者遗物之类的,我想看看姐姐最后长什么样,想看看和她有关的东西。” 昼眠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很久都没敢再点开的相册,相册名字叫《睡觉做梦》。 昼眠和尤小梦,怎么听都像是注定的好朋友。 可现在昼眠只能在梦里见到她。 里面有上千张合照,可以看出关系真的很好很好。 尤小雅低头一张张翻看,眼泪落在昼眠的手机上,却不由得笑道:“姐姐很漂亮,和小时候一样漂亮。”螷 昼眠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荒诞又戏剧性的巧合发生,在即将真相大白的时候,也遇到了小梦的妹妹,好像要完成她所有夙愿一样。 那种抽离感,像是小梦真的完全离开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再无瓜葛,所以来做最后的告别。 尤小雅哽咽道:“姐姐这么漂亮,走的时候肯定也很好看吧?” 昼眠却有些不敢回答:“是…” 看昼眠的反应,尤小雅意识到不对劲:“她…有全尸吗?” 昼眠做不到欺骗:“大抵都有,少了一些皮肉,十八楼太高了,皮肤骨头都撞坏了。” 尤小雅的心一揪:“是有人推她?”螷 昼眠低声:“是,也不是,是逼得她活不下去了。” 尤小雅心痛如割:“那有人替她讨回公道吗?” 昼眠的眸色沉重:“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恰巧我最近决定起诉害她跳楼的人,可我不是直系亲属,其中有些麻烦,如果是以你的名义起诉,恐怕会顺畅很多。” 尤小雅立刻道:“我做,如果是替姐姐讨回公道,我肯定做。” 昼眠看着她的脸,都觉得何其巧合,在终于能为小梦申冤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点阻碍,都像是小梦在推波助澜,把亲妹妹送到她面前,让她完成这一切。 尤小雅整个晚上都浑浑噩噩的,尽管和姐姐的记忆已经太久远,也没作想再能遇见,但得知了消息还是魂不守舍。 第56章 昼眠也心情不太好,就算过去了两年,再碰到依旧是难以解开的心结。螷 等吃完饭把孩子们送回福利院之后,辜清许和昼眠站在福利院门口的路灯下,辜清许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凉得厉害。 辜清许轻声道:“你已经很勇敢了,过去的事情难以挽回,能找到你好朋友的妹妹也是好事,子胥今夜见嫦娥沉冤雪。你还能看着她的妹妹去怀念她,她不算白来世上一遭。” 昼眠低着头,声音也沾了秋夜的寒凉:“只是每每想到都觉得遗憾。” 辜清许伸手揽住了她,温暖的怀抱完全包裹了她,浅浅的白檀温厚香气也带着温度:“我以后会努力让你少些遗憾。” 昼眠闭上眼,像是找到一瞬间的安宁之地可以依靠。 福利院里,孩子们嬉闹欢笑,因为新衣服,因为吃了大餐,因为分到了零食。螷 声音远远传来,也有平定人心的力量。 昼眠站直身,轻声道:“走吧,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辜清许陪着她安安静静地走过一段小路,到车上的时候,她把钥匙随手放在旁边。 辜清许一低头,就看见了她钥匙上挂着的平安牌。 他心一动:“你把它挂在钥匙上了。” 昼眠看向那块写着『卿在阴兮影不见,卿依光兮我所愿』的平安牌。 抬头对上辜清许温柔如水的目光,她忽然道:“其实发冯池和张琄那张出轨照前我很忐t忑。”螷 辜清许认真地听着。 她说话慢慢的:“但收到你的平安牌之后,忽然就觉得有人在支撑着我,无论做成什么样都不用怕,你甚至都不知道我要去解决的心结是什么,就告诉我你相信我永远傍着光芒,这就够了。” 她的新月眸波光横聚地看着他,辜清许喉结一滑:“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昼眠不解:“这就算表白了吗?” 辜清许凝视着她:“在你眼里也许只是剖白,是因为我很希望是,我只要看见你都会很开心,很希望我们有以后。” 他薄唇张合:“我真的很喜欢你。” 昼眠心一动,与他四目相对。螷 夜色都流淌进他深邃广袤的眼睛,车外的淡淡光影落入车内,衬得男人起伏的轮廓格外暧昧,尤其他还这样看着她。 狭小的空间里,连气息都变得焦灼。 昼眠徐徐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有种下一秒你要吻我的感觉。” 辜清许声音微哑:“嗯?” 昼眠开玩笑道:“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深情地看着我,这很难忍。” 辜清许的视线却没有移开,定在她身上:“那可以不忍吗?” 螷 第十二章 钟意查岗 昼眠和他四目相对,他眸中是化不开的浓稠夜色,像要把人吸噬吞并。缑 她忽然笑了,说了句粤语,故意调侃他:“辜少,你来真的?” 辜清许脸上没有笑,却有浮浮沉沉的暧昧:“我从来不玩假的,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昼眠扬了扬眉尾。 辜清许的声音低而撩人,带着一些自嘲:“你大概想不到,每天晚上我都会觉得你的名字取得恰如其分,我天天晚上都想你想得睡不着,真是昼夜难眠。” 昼眠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语气带着玩笑意味:“你知道我其实有浪漫过敏症吗,这种情话好过敏。” 辜清许有点无奈,俯身替她拉上安全带,却宠溺道:“我是说真的。” 他将她的安全带扣上,咯噔一声。缑 昼眠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辜清许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昼眠轻轻啧了一声,像有点不爽,辜清许便收回了手。 昼眠拉开他副驾驶的遮阳板,一根头发轻飘飘地落下来。 深棕色的,是昼眠的。 辜清许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上次在我车上放了根头发。” 昼眠无所谓道:“是啊。” 男人不怕晒,但女孩子大多怕晒黑,坐副驾驶会把遮阳板打下来,女生又有照镜子的习惯,会照遮阳板里的镜子,所以上次她照完直接往里面放了根头发,有人碰遮阳板就会掉下来。缑 昼眠死猪不怕开水烫,还笑了声:“被你发现了。” 辜清许温声道:“多此一举,只有你坐副驾驶。” 昼眠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总是对这张脸非常满意。 她说话慢悠悠的,懒倦又松弛,尾音有轻佻的上扬,无时无刻都像是在随意开玩笑:“那倒不是疑心什么,就是我有查岗这个爱好而已,如果要追我,你要做好准备,以后这根头发可能会在你领带上,方巾上,床上。” 辜清许直勾勾盯着她,直接道:“我带你回家,能不能现在就放?” 昼眠照着镜子,把碎发捋到耳后:“咦,那也太冒犯了吧。” 辜清许扶额:“你总把人撩得不上不下,又不负责,今晚我又没得睡了。”缑 昼眠把那根头发放回去,收起遮阳板,忽然伸手过来,捧着他的帅脸摸了摸。 辜清许还以为是要吻他,心跳都漏了一拍,结果她真的就像是他摸她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昼眠:“你头发好浓密哦。” 辜清许:“……” 第57章 辜清许无奈地弯唇:“是,谢谢你夸赞。” 昼眠像摸大狗一样摸摸他的脑袋:“乖乖,这次就不跟你回家了,下次再说。”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估计没人能想到昼眠像摸大狗一样摸高岭之花的法学院男神。缑 除了她估计也没有人敢。 辜清许不接受画大饼:“下次是哪个下次?” 昼眠不慌不忙:“你上不上b站?” 辜清许:“?” 昼眠比了一个大拇指,向他wink一下:“下次一定。” 辜清许终于明白了。 下次一定投币,次次都是下次一定,这就是张没有兑现的空头支票。缑 辜清许又被她耍了,无奈笑着:“好,下次一定。” 昼眠放开他:“走吧,昼夜难眠的帅哥。” 辜清许真的被撩麻了,又因为太珍惜,而对她无可奈何:“如果你这句话把夜难两个字去掉,我估计今晚睡不着的时候能开心点。” 昼眠轻声道:“咦,等会儿我下车的时候,捡不回掉在你车上这些鸡皮疙瘩。” 辜清许启动车子:“那不是更好?有人坐副驾驶先沾一身你的鸡皮疙瘩,下次你来,一看鸡皮疙瘩被沾走就知道我干坏事了。” 昼眠摆摆手:“好友之间别说这些。” 辜清许应她:“不知道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好友在排队,我现在从法国境内出来没有?”缑 昼眠低头看手机:“大概排到静安了。” 辜清许追问:“静安哪里?” 昼眠气死人不偿命:“彭浦新区。” 辜清许就知道会这样,他没了脾气,气声里有亲密的懒倦:“你干脆说得再远点让我死心。” 昼眠划了划手机:“那也不行,这样的好友暂时只有你一个,没有你不就显得我没人追不够正点?” 恰好红灯,辜清许把车停住,他把车窗按下来。 昼眠随口道:“你干嘛?”缑 辜清许下颚的线条发紧,饱满的喉结向下一滚,克制忍耐道: “你是真的无情,不知道我好热。” “……”昼眠缄默一会儿,幽幽道:“5。” 辜清许把她送到小区楼下,她要上楼,辜清许拉住她,他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脸。 要低头的时候,昼眠忍俊不禁,辜清许本来想严肃的,但被她的笑逗得亲不下去,转开脸笑出来。 昼眠忽然道:“家人们谁懂啊?” 辜清许一头雾水:“啊?”缑 昼眠仰着脑袋,反骨道:“在自己家楼下遇见一个下头男,冲上来就要亲我。” 辜清许:“?” 辜清许笑着应她:“我又从沪城这边排回法国了是吧?” 昼眠阴阳怪气:“救命啊,他还说要追我。” 辜清许拿她没有办法,轻轻抱了她一下:“晚安。” 昼眠继续:“他还和我说晚安,该不会今晚睡不着还在想我吧?” 辜清许面对她的时候无奈又无助:“真的,今晚睡不着还会想你。”缑 昼眠点了点太阳穴,看起来很苦恼:“果然被我猜中。” 辜清许忽然捧住她的脸,快准稳地亲下来。 昼眠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抬头了。 幸好他亲的是额头,不然昼眠要不高兴了。 昼眠似笑非笑:“你这样不行,恋爱脑没有好下场。” 辜清许温声道:“但我相信你值得。” 昼眠把手插进兜里,喟叹道:“这就是当万人迷的烦恼吗,天天听别人说喜欢我。”缑 辜清许应声:“是,暂且忍忍一下。” 昼眠摆摆手:“走了,晚安。” 辜清许又好脾气地对她说了遍晚安。 他出去的时候,刚好撞见时妄,时妄看见了他,他却没看见时妄。 时妄第一次撞见他,倒是也没放在心上,这个小区住的国大学生不少,不是什么稀奇事。 第十三章 和你关系没那么好 第二天昼眠起了个大早,化妆卷头发搭衣服,祝姜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全副武装。猗 祝姜瞠目:“你这是多少点起的?” 昼眠拿起墨镜戴上:“五点。” 祝姜都拉长声音“哎呀”了一声 到无尽大厦的时候,秦竞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秦竞虽然少年气,但穿着得体,衬衫西裤整洁,无由来沉稳:“基本的条件就是之前微信上沟通过的那些,签完合同,我们立刻打官司把你的账号拿回来,工作室也已经安排过了。” 昼眠带着律师去的,不过合同倒没什么要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竞有在其中周旋,给了她一份她咖位够不上的合约。 签约的时候,有位高层忽然进会议室,等他们签完了,和昼眠搭话:“小昼,我听说你是国大的?”猗 昼眠一头雾水,却礼貌道:“是。” 那位高层笑了笑:“我也有个儿子是国大的,也是新闻系,但是吧…” 昼眠从善如流:“您可以直说。” 那位陈总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把他户口改到别的地方,他分数过了一本线多一点就上了国大,现在有点跟不上国大进度。” 昼眠明白了。 大学大部分时候都是靠自学,国大的学业压力又尤其大,很多东西老师根本不给学生讲,默认他们已经会了,如果想不落后就得私下拼命学。 第58章 国大在每个省的录取分数都不一样,像那种故意高考移民去录取分数较低地区,靠较低的分数进来的t同学,很容易落后其他人。猗 那位陈总笑了笑:“我听说你想上《解救人质》这个综艺吧,恰巧还有个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儿子补习一下,可以的话,这个综艺可以让你常驻。” 昼眠礼貌微笑:“我会好好考虑的,等考虑好了给您答复。” 那位陈总还特地留了联系方式给她。 昼眠出大厦的时候,祝姜还感叹:“真的没想到大学还有需要补习的,而且居然还能赚个常驻。” 昼眠也觉得有点爽:“这陈总也是利落的,直接说给我资源,让我教他小孩,这还让人容易接受,不是什么职场pua。” 祝姜替她打伞:“接下来去哪?” 昼眠把墨镜戴上,做作地推了一下镜框:“去学校吧,我去剧场看看。”猗 祝姜不解:“原来你这么热爱话剧吗?” 昼眠把墨镜推到头顶:“不是,我上大学以来一直很忙,没有时间交朋友,也不住宿舍,一个朋友都没交上,话剧社的氛围很好,上一次有这种很多朋友在一起的感觉,还是高中的时候,我觉得把自己放进去很轻松。” 她高中的时候人气还算高,经常有一大帮朋友嘻嘻哈哈,去哪里都热热闹闹,但上大学之后却只有助理在身边跟着。 她也想有朋友一起去上课混社团打游戏。 祝姜恍然大悟。 也是,做艺人以来,她都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 而昼眠大周末到剧场,恰好有场演出,其他人在后台各干各的事情,有戏份的演员有条不紊地在台前上演。猗 昼眠倒是没想到维纳斯的成员们几乎都在,还给她分了杯副社长买的奶茶,说是又打赌输了,狂薅铁公鸡的毛,昼眠忍不住笑起来。 哪怕她不爱喝啵啵奶茶也喝了几口。 过了一会儿,时妄都来了,他看见昼眠有些意外。 他坐到昼眠旁边的位置上,抬眸看了一下昼眠的反应。 见昼眠并无排斥,他不由得心里微喜。 昼眠只是低头看着手机:“我的剧本。” 时妄把她的剧本拿出来,却看着她,声音和缓:“你今天眼睛好像有点不一样?”猗 昼眠抬眸看他,眼神淡淡:“戴了美瞳。” 她伸手,直接道:“剧本。” 时妄却看着她,想看出她今日的区别。 其实她戴的美瞳很自然看不出来。 但是她本身黑眼珠偏小,颜色浓黑,带着桀骜的邪气,哪怕是温柔的新月眼型,看着人笑的时候也有种“你算什么东西”的感觉。 她戴了直径偏大的美瞳之后,眼睛那股桀骜被遮住了,黑亮亮的乖巧,像一只温顺的兔子,和新月眼的温顺含笑一脉相承,不再有那股矛的冷艳,而是莫名看上去很好相处,哪怕她不笑,也觉得她这人笑颜盈盈天真温柔,对她有种莫名的信赖感。 他不知道昼眠是为了签合约博取信任,故意这么化的。猗 但时妄却没有移开目光。 又是她不同的一面,他又多见了一点。 从乖张变成乖巧,还是很好看。 时妄把剧本拿出来,温声细语:“给你。” 昼眠接过来,开始翻。 时妄一直盯着她看,她在背台词他看着,她随手转笔他也看着,昼眠笔转飞了掉在地上,他比昼眠动作还快地捡起给她。 昼眠头也不抬,随手接过。猗 昼眠小声念了一句自己的台词:“银莲花归来吧。” 时妄不由自主地接上:“爱人,我已束手就擒。” 这句台词是昼眠的,甚至是很后面的台词,都还没有对过。 昼眠扬眉看他,随口道:“departure太子爷,5。” 明明是轻嘲,时妄却莫名因为她和自己主动说话而高兴,哪怕是在嘲笑他。 只是她依旧若即若离。 在和他说笑,却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带着一种很远的距离感,知道以前她喜欢他,现在他也听见了她学手语的原因,有许多东西都在推着他确认他在她眼中并非尘末也不是路人。猗 但他却总觉得她很遥远,像是人行道上遇到的西府海棠,垂枝牵着扶苏的细白浅粉花盏落下,很美,会拂过面庞,却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会碰到她只是因为她在那里,而不是因为她迎你而来。 让他难以自信,恰如其分地忐忑起来。 路迢拿着一叠油纸,路过看了眼他们的剧本:“诶,你俩还没包书皮,给你俩一张。” 两人抬头,路迢要给他们两张油纸:“学妹就……粉色的,粉色好像不太衬你,银白色的好不好?” 昼眠居然乖乖点头。 路迢看向他:“时妄你要什么色的?”猗 时妄本来不想包那些没用的东西,但他见昼眠应了,忽然也淡淡道:“一样的吧。” 路迢抽给他们两张一模一样的。 昼眠把剧本合起来放在桌上,伸手就要包,时妄开口:“我来吧。” 昼眠无所谓:“哦。” 她随手一弹侧边弹到时妄面前,有点调皮又像是无心之举,时妄无由来觉得可爱,唇角微弯。 时妄其实从来不包书,他费劲地把自己那本包好,熟练了一点,把昼眠那本也拿过来替她一点点包好,平整又利落。 第59章 过了一会儿,昼眠在看手机的时候,时妄慢慢把包好的剧本推到她面前,有些期待,却表现得仿佛平静。猗 昼眠拿起剧本继续看。 时妄眼底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剧场后台吵吵嚷嚷起来:“怎么办,他还不来。” “这出戏要是缺个人就砸手里了。” 路迢急得乱走。 昼眠从剧本里抬起头:“怎么了?” 路迢闻言,看见昼眠旁边的时妄,忽然灵光一闪:“诶,之前这出戏你是试过的对吧。”猗 时妄抬眸:“嗯?” 路迢赶紧求他:“只要演救下女主角的白月光就可以了,没多少场戏。要不现在去换下衣服,就穿衬衫西裤也行,我记得储物室里有一套你能穿的码数。” 时妄看了一眼昼眠,昼眠察觉到了,轻嗤道:“你看我干嘛,社长叫你救场就去啊。” 闻言时妄立刻放下剧本,路迢大喜过望,带着他去换衣服。 昼眠在和辜清许聊天,说等会儿有空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的人感叹道:“好帅啊。” 她没抬头,却大概猜得到是在说谁。 她继续和辜清许聊等会儿去干嘛。猗 时妄换的是最普通的白衬衫黑西裤,偏偏人不普通,最简单的搭配也穿出贵气,廓形还算松弛有型的白色衬衣,贴着劲窄腰线收入墨黑西裤,双腿修长笔直得像墨玉的笔杆,鹤立鸡群的身高和出众的比例格外吸睛。 话剧社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他的柳叶眸像有海风灌入,不知道为什么,剧场后台的其他人感觉他看着昼眠的时候格外温柔。 他走到昼眠身边,把手机递给她:“能帮我看着手机吗?” 辜清许说要来接她的消息弹出来,她没有伸手去接时妄的手机,只是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放这里吧。” 时妄刚走,路迢不由得称赞:“你觉不觉得时妄的背影有点性感,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帅啊。” 昼眠抬头看了一眼,目无波动,语气里毫无情绪地吹捧:“哇哦,好棒。”猗 路迢:“……” 周围人全部笑起来。 路迢gay里gay气:“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穿正装,但看一次就惊艳一次,妄哥身材是真的好,他以前读书的时候身材就这么好吗?” 昼眠翻过一页:“以前他也穿着衣服,我怎么知道他身材好不好。” 路迢差点喷出来。 四周的社员全部哈哈大笑。 张霜不解:“以前?”猗 昼眠对着张霜,语气温柔了一点:“以前是高中同学。” 张霜有点诧异。 昼眠一句话又让她的心落到了实处。 昼眠直接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百无聊赖道:“关系很差的那种哦。” 第十四章 体面 昼眠这样靠在她身上,张霜的脸微红了一下。鷩 路迢以为她在开玩笑,看了一眼表:“时妄应该有二十分钟就要下台了,把气球挂一挂吧。” 其他社员忽然都放下剧本。 昼眠莫名其妙:“干嘛呢?” 路迢把彩带挂起来:“学妹你不知道吗,今天是时妄生日啊,我给你发了消息的。” 昼眠不解:“今天三十号么?”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还真是三十号,路迢的消息排得太后面,她还没来得及看。 那个传说中迟到来不了的男社员也在后台走着。鷩 昼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哪有什么舞台救急,都是惊喜的前奏而已。 就演出服而言,时妄一米九,穿一般的西裤估计都短一截,若不是特地定制,怎么可能刚刚好。 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大周末整整齐齐到场。 昼眠微微垂下了眼睫。 好像能看见以前的话剧社为时妄筹备生日。 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这么久过去了,他依旧受欢迎,依旧站在所有人都会关注的位置上。鷩t 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她却满面风霜。 路迢问张霜:“你准备礼物了吗?” 张霜切一声:“我吹了这么多气球还不算礼物啊,又不是昼学姐生日,要是昼学姐生日,我要吹八百个气球,再准备好一份生日礼物。” 周围人笑着。 昼眠直起身:“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忙。” 胸口里有一股很淡的压抑之感,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所有人围着他转,他像是主角。鷩 但她偏偏还是他的搭档。 路迢追问:“学妹,你有准备什么吗?” 昼眠敷衍地笑了笑:“现在去买。” 她走出剧场,任由风吹过自己的脸,把头发吹乱。 她以为自己站到这个位置,早就释怀了,但重新陷入这样的环境里,还是有股悲伤的氛围笼罩着。 她刚好走到学校的商业街区,随便走进一家精品店,她指向一盒棉球:“麻烦帮我把自己包起来,用礼物纸。” 一盒朴实无华,只有二十块的棉花球。鷩 店员有些诧异,因为没人会拿礼物纸去包这种日用品,而且作为礼物这也太廉价:“你确定吗?” 昼眠面无表情:“嗯。” 店员咋舌,这也太敷衍了。 礼物纸和包装袋的钱加起来都比棉球多了。 第60章 什么人啊。 时妄下了台之后,去剧场的更衣室换衣服洗澡。 因为演出完常常一身汗,再加上演出服不一定干净,国大剧场在更衣室里放了淋浴隔间。鷩 淋浴喷头出水有些大,把他的头发都打湿了些,他随手往后捋成背头,漆黑的发色和眼睛都含着浓色的晦暗。 出来的时候用毛巾擦着耳朵回到后台,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熙熙攘攘的后台现在居然全黑了。 他试探着去摸开关,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剧场众人高呼:“surprise!” 时妄看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众人,路迢站在正中心捧着蛋糕,其他人也拿着礼物或是礼炮。 他被喷出来的彩带挂了一身,却下意识在人群里找昼眠。 终于她站在人群之后,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但哪怕眼神再平淡,四目相对的那刻他还是忍不住涌起喜悦。 难怪今天没有通告她还是来了。鷩 众人的歌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时妄生日快乐,祝时妄永远是帅哥!” 滑稽的合唱让一向冷着脸的时妄都觉得有些好笑,而昼眠却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三年前的南城十三中,他也是这样被簇拥着,而她在人群里卑微又期待地仰望着,像仰望着高不可即的云端。 有些人,你翻山越岭,长途奔波去见,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他只在意他翻山越岭去见过的人。 他不可能喜欢她,所以他们就只会是现在这样的点头之交,顶多说几句话,在一个话剧社。 对她的付出毫无愧疚。鷩 她不想总往后看,所以把他当成一个新遇到的人,她不想让自己变成斤斤计较的人,那就不是昼眠了。 可曾经受到过的伤害,永远历历在目,只要有一点相似的氛围就可以轻易给勾起那些绝望。 他把她当成朋友,所以她也强逼自己大方,但原来她还是斤斤计较三年前那个女孩受到过的伤害。 真心实意地心疼曾经的自己,心疼到已经有想不体面的冲动。 他不喜欢她,所以她没有报复的动机,他并没抱有一样的心情,她无法成为道德制高点的恶人,如实还给他他所有的恶意。 众人起哄着让时妄许愿。 昼眠不想看,垂眸看手机,遮掩自己微红的眼睛。鷩 时妄闭上眼,眼前却依旧是她。 那样平静而温和的面庞,有时带着些轻蔑,却是她的模样。 他吹灭蜡烛,所有人七嘴八舌问他许的什么愿。 时妄看着蛋糕,而路迢开口:“你们懂什么,说出来就不灵了。” 旁边的人吁他。 时妄遥遥看向人群外的昼眠,忍不住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大家把礼物堆到时妄常坐的位置上,时妄走过来坐下的时候,却忐忑地轻声问她:“这里面有你的吗?”鷩 昼眠抬头看了一眼,随手敲了敲其中一个盒子。 时妄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是什么?” 昼眠语气冷淡:“卫生棉球。” 时妄不解:“卫生棉球?” 昼眠点了点自己的耳垂。 而时妄竟然陡然明白了是什么。 卫生棉球。鷩 洗头或沐浴时,他一般都用棉花球塞耳,防止水流入耳道。 今天的救场很突然,他没有准备,哪怕很小心,但刚刚耳朵还是直接进水了。 回来的路上一直用毛巾擦,才让能听见的那只耳朵不再蒙着一层鼓一样,能听见外界声音。 所有的东西,他以为只有他知道。 却没想到她会懂他所有的心绪和不堪。 昼眠低着头,给辜清许发消息:“你现在来接我吧。” 辜清许的回复依旧温柔:“好,你在剧场门口等我。”鷩 而时妄看着她沉静淡然的侧脸,心却忍不住沦陷,像沦陷进揉和着西府海棠香气的惠风中,被薄情冷淡的花枝拂面,忍不住想亲近她。 第十五章 情侣对戒 昼眠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要走。麐 时妄叫住她:“你就要走了吗?” 昼眠没有理他,直接往外走。 时妄以为她是没听见,却不知道昼眠根本不想理他。 她走出剧场给辜清许发消息,到剧场附近的停车场等他。 结果她消息刚发出去,地下车库里就有一辆库里南打开车门。 辜清许随手锁车,潋滟的长眸带笑看向昼眠:“刚好。” 昼眠忽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辜清许的腰。麐 喜欢的人飞扑入怀,辜清许稳稳接住。 他有些意外,因为昼眠一向很少主动,也很少有情绪的外露。 他用没拿钥匙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轻和:“怎么了?” 昼眠一言不发,只是反常地抱着他。 她既然不回答,辜清许也不追问,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昼眠闭上眼,呼吸间是他身上白檀的浅香,不显不露,深邃而内敛,带着一点毫无甜味的奶感,怀抱温暖宽大,有静谧的安全感,恰如其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动了一下,辜清许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居然哭了。麐 他以为是因为尤小梦,轻声安抚道:“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再自责。” 第61章 昼眠的眼泪却滚落,她紧紧握着他后背的衬衫布料,想要不失态却似乎忍不回去,辜清许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辜清许很惊讶,却轻声安抚:“这段日子你的压力太大了,找到一个支点能哭出来也好,现在一切都开始变好了,今天突然发生的那件让你难过的事只是小事而已,不需要一直去想。” 昼眠却觉得如此可笑:“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气。” 辜清许低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不小气,你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小气的人做得出来的?无论是花几年时间蛰伏替朋友讨回公道,还是下灾区做义工,捐掉大部分收入,你已经远远超过你的同龄人了。你只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因为平时遇到只会一笑而过的事情而爆发。” 昼眠恍然懂了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忽然爆发,也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忍不住道:“你好懂。” 辜清许的笑意温吞柔和,硬朗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男性荷尔蒙的低沉:“当然,因为我是哥哥,你经历的我也经历过。”麐 他低头看她,眼神认真。 停车场外的光散射在他面庞上,略有点鹰钩的孤峰鼻高挺,清晰精致的人中线条潜入薄唇,剑眉桃花眸,脸型线条硬朗,明明长相是多情的,却有正派的阳刚之气,身上有股矛的吸引力,在冷峻与温柔之间,让人产生依赖感,令人能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法学院被称为山峰。 昼眠破涕为笑。 辜清许却忽然煞风景地小声提醒她:“你把我衬衫夹揪开了。” 昼眠猛地把手一松。 辜清许却淡定地笑着看她,一只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单手把衬衫夹扣回去。 衬衫夹是让衬衫更整洁笔挺的用具。一般是用平面夹夹住衬衫下端,夹子尾部连接束带,而束带则绑在大腿上固定衬衫,让衬衫不会随便往上跑,出现乱七八糟的折痕。麐 穿在里面一般看不出来,但刚刚昼眠使劲揪他衬衫,衬衫直接滑脱出了后面那个夹子,如果不是辜清许说,她都不知道。 对男人来说,这东西和内衣一样隐私。 昼眠难得耳根泛红。 辜清许忍不住笑了,牵住她:“走吧,刚好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昼眠诧异道:“是什么啊?” 辜清许却没回应她,只是把她牵到副驾驶,在车里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干净脸,又拿出一个丝绒珠宝盒子。 昼眠难以置信:“你别告诉我你要求婚。”麐 辜清许都没想到那一层,他轻笑一声,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在t光线微暗的停车场里,含笑的眼灼热:“那我都被架到这儿了,是求还是不求能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昼眠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但辜清许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放着的真是一枚戒指。 银色的一枚戒环,内里环刻着她的英文名chelsy,和辜清许的英文名magnus。 chelsy and magnus. 他还把她的名字放在了前面。 刹那间,外面的风声似乎都静了。麐 但辜清许忽然摁了盒子两边的按键,瞬间截图,盒子里的戒指画面动了。 昼眠才猛然反应过来,他那不是盒子,是套了丝绒盒子一样的手机壳的折叠屏手机,戒指也是照片,停车场光线太暗了她没看清楚。 昼眠真的服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辜清许也笑了。 她拿出自己那个汉堡手机壳的手机:“学我是吧?” 辜清许却熄掉屏幕,黑屏的下一秒,在图片中心,那个有一枚戒指的地方静静躺着一枚银戒。 是真的戒指。 不是照片。麐 昼眠的笑停住了,她诧异地抬头看向辜清许。 辜清许眸中的温柔如桃花乱落:“虽然还不到时候,但是这枚戒指在我这里待了很久了,我认识你三个月的时候去定制了这枚银戒,想着什么时候要给你,但现在已经忍不住想提前给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戴都可以,我都会等你。” 昼眠轻轻伸出手去拿起那枚戒指。 精致而小巧,外圈是精致的花枝缠绕,月生花与合苞桃花交缠绕行,银色的,摈除原生的蓝色和粉色呈现了统一和谐,像白鹭鸶停在水面一样挺在她指尖,和她的气质如此贴合。 昼眠拿着那枚戒指,辜清许没有催她现在就要戴,而是温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你忙了一天肯定饿了。” 昼眠把戒指放进兜里,却在放进去的一瞬间戴进指环。 刚好。麐 不知道他是在哪个她不经意的瞬间得到了她的指围。 曾经被轻蔑的人,现在也在被人珍视着,如珠如宝。 何必回头。 第十六章 双向辜负 陈忘寒见到时妄的时候,觉得他好像有点问题,随手指了一下车上那个盒子:“诶,你放这么大个东西在这里干嘛?”肨 中控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礼物纸包住的盒子。 时妄想到都忍不住露出浅笑,声音低哑缱绻:“卫生棉球。” 陈忘寒以为自己听错:“哈?” 时妄的声音却温柔了一点:“她送的。” 陈忘寒瞬间明白是谁送的,诧异道:“我去,你生日她就送盒棉球啊,这么敷衍?这盒棉球能不能有九块九?” 时妄却把那盒棉球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所以你不懂。” 第62章 陈忘寒看他把一盒棉球当宝贝才真的不懂,一脸不能理解:“不懂啥?”肨 时妄看向那盒棉球,眼神里都浸着春色的软风:“我失聪之后很怕耳朵进水,所以洗澡的时候都会用棉球塞住耳朵,免得出来之后好的那只耳朵也听不清楚,避免耳平衡出问题不能站稳,棉球当然不贵,但是心意和感同身受的关心是钱买不来的。” 陈忘寒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浅薄了,哪怕没有见到那个女孩,都莫名被温柔到了。 这样的姑娘,谁喜欢她都很正常。 居然这都能想到。 这玩意儿比花几千几万买那些名牌要让人觉得被在意到,是真用了心的。 陈忘寒感叹:“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这样的姑娘,估计追她的人特别多吧,而且她还是国大的,恐怕追她的人能凑成足球队。” 时妄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动,傍晚的天光略暗,却愈发显得时妄的脸玉白清瘦,有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沉着与清冽,怀揣着净色的心动。肨 时妄的眼尾轻轻弯了一下,平直修长的睫毛像柳枝一样,在眼下落下一片阴翳:“应该不少。” 时妄手机忽然响起来。 陈忘寒看向屏幕,觑着时妄的面色:“接不接?” 时妄也看着来电显示,沉默片刻才接起。 那边的杨娥声音小心:“儿子,你最近还好吗?” 时妄言简意赅:“嗯。” 杨娥还只装做没事人,和时妄扯家常:“有个姓钟的女孩在商业酒会上向我问起你,港城这边的,你认识吗,叫钟诗。”肨 时妄没兴趣知道是谁:“不认识。” 杨娥又小心翼翼把话题往这次电话的目的上引:“你是不是拉黑了你妹妹,你爸爸说薇薇哭了好久,都脱水进医院挂水了。” 时妄把音量降低,平静地看向陈忘寒:“能帮我去买包纸巾吗?” 陈忘寒看了眼他车上的纸巾:“这不是——”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解开安全带:“行,我先去超市逛逛,有什么想要的给我发消息。” 时妄点头,给车门解锁,陈忘寒直接打开门出去。 看着陈忘寒走开,时妄凉薄失望到已经没有辩驳意味的声音响起:“杨娥,她是小三的孩子,甚至和你的丈夫都没有血缘关系,你还要倒贴到什么时候?”肨 他的声音冰凉到陌生。 杨娥的声音有点颤抖:“儿子,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她现在也是你的家人啊,关心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时妄的声音没有生气,只有日暮西山的平静:“外公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杨柳岸都不够成为你的自尊心吗?” 杨娥的呼吸沉重。 而时妄依旧沉寂:“你看不见外公眉毛头发都白了,六十多岁还退不了休,人人说起杨小姐,都知道是南城那个倒贴出名的女人,外公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你却把自己的大部分股份都拱手送给男人,让他和小三逍遥,换成谁能把一手好牌打成这样?” 杨娥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这样说,她不想时仲敬那边失望,一心试图说服:“但他是你爸爸,薇薇也是你妹妹……” 时妄却轻声道:“那你想让我关心她,之后呢,恋爱上床结婚吗?”肨 杨娥面对儿子直白的质问,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回答。 时妄的声音冷静地穿过听筒而来:“你圣母,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就算了,但我的自由呢,也要成为你献祭的贡品吗?” 时妄眼底流光似泪光一闪而过,轻嘲又绝望:“外公切肿瘤的时候,因为时仲敬一句去看日出,你就跑过去和他看日出,全然不顾在病床上的外公,是我陪着外公切完了肿瘤,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我看着外公做完手术疼得受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杨娥想辩解:“但我不是医生,你外公没有醒…我在那里也不过是整夜地等在手术室外,但你爸爸那个时候说这是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 时妄却不管她说什么:“时仲敬二叔的肾出了问题,你强拉我去配型,但我才十四岁,那只是他的二叔,可我是你的亲儿子,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吗?如果配上了,你是不是就要强逼我切掉一个肾?就为了讨好时仲敬,值得吗?” 杨娥心虚,却开始泣不成声,仿佛受伤害的是她。 时妄的声音从一千公里外传来:“这样卑微追求的爱情,就是你想要的,你没有一点点的自尊,不是个完整的人吗?”肨 杨娥痛哭起来,时妄都觉得讽刺,该痛哭的应该是他,但他却一直强忍:“我是很感激你从小把我养育到大,在不碰到时仲敬问题的情况下,你对我一直很好甚至是溺爱,可你追求爱情的姿态让我觉得可笑,我很怕你这种低三下四的姿态,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接你电话,除非你和时仲敬断了为止。” 杨娥哭喊着:“时妄,别挂电话!” 时妄却直接挂断。 — 昼眠上车之后,习惯性地拉开挡光板,慢悠悠道:“头发呢?” 辜清许忍不住笑了,无奈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戏谑:“虽然我很想解释,但昨天我开的不是这台车。” 昼眠无语,她也没想到看起来没区别的车不是同一台。肨 辜清许温声道:“高兴了?” 第63章 昼眠轻嗤:“也没有不高兴过。” 看她嘴比命硬,转头就不承认。 辜清许却语气轻柔:“好,一直很高兴。” 昼眠懒洋洋地转移话题:“我有一个很拿手的技能。” 辜清许没启动车子,而是耐心道:“是什么?” 昼眠两根细长的手指把挡光板推上去,好像在开玩笑:“我会做绿豆糕。”肨 辜清许含笑看着她:“所以呢?” 昼眠闭上眼:“我们家那边中秋必吃绿豆糕,我和一家老字号的老板学过,做得可好吃了。” 辜清许忽然越过中控,他身上的气息一凛,昼眠以为他要吻自己,但方寸之间,辜清许看着她的眼睛,只是伸出修长有力的长指拉过安全带,替她斜扣好。 昼眠扬起眉尾,眼底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你是不是故意的?” 双目相对,辜清许低头就可以吻下来,眼t神灼热地看着她:“中秋的时候要和我一起吃吗?” 昼眠不缓不慢:“可能。” 她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肨 辜清许无奈地笑笑,启动车子。 到的时候,辜清许先她下了车,昼眠下车之后,他锁车时往车里看了一眼。 却透过前车窗玻璃,看见了仪表台上,一枚银戒放在那里。 光洁银亮,带着月生花生来便有的距离感。 昭示着偶然的距离拉近,也只是偶然,她依旧若即若离。 戒指,她还给他了。 第十七章 她喜欢辜清许 时妄坐在车里,觉得有些可笑,自嘲地扬唇。岪 比起这种病态的家庭,他更宁愿出生在没有爱的家庭里,父母平静如水得过且过,也不会这样让人厌恶。 他太自私,成全不了他们的爱情。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那盒棉球上,恍然间眼底一热,低头耻笑自己。 别人眼里可能这礼物很廉价,可对他来说太珍贵。 连他的母亲都没有关心过他洗完澡耳朵进水是不是会失去耳平衡站不稳,是不是不能喝咖啡,是不是闭上眼就听不出声源的前后左右。 恐怕还以为聋了一只耳朵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能听见。 可这些让他自卑的细枝末节,却有另一个人,只秉持着本身的善意就可以照顾到。岪 时妄陡然间都会生出配不上她的感觉。 她这么好,他却陷在烂泥里。 让他踟蹰反复,只敢做朋友,不敢上前。 辜清许把昼眠送回去之后,昼眠在楼下看见了一只赤狐,她惊讶道:“小区里可以养狐狸吗?” 对面那个牵着狐狸溜的大妈笑:“我也不知道欸,是雇主养的,应该可以吧,我都是第一天帮他溜,听说是从家乡托人带回来的,这小家伙比狗都聪明呢。” 昼眠试探道:“我可以摸一下它吗?” 大妈摆摆手:“摸呗,我也是第一天见它,雇主说它可温顺了,不咬人。”岪 昼眠蹲下来摸了摸那只小家伙,那只狐狸迅速飞机耳,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昼眠忍不住笑:“真可爱。” 时妄恰巧把车停好,从车库里出来,就看见昼眠蹲着在逗一只小狐狸。 那只狐狸,是他的。 时妄的心软得不像话,感觉像梦一样不真实,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她。 而大妈看见时妄,笑着打招呼:“诶,时先生你回来了。” 昼眠想是狐狸的主人,正扬起笑容抬头看,却对上了时妄温柔的目光。岪 她的笑立时僵住。 摸狐狸的手也顿住了。 时妄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小狐狸,却看向她,温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昼眠故作无事地站起身,时妄也跟着她起身。 昼眠淡淡道:“应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住这里吧?” 时妄有些意外:“你住在这里?” 昼眠没有多说,敷衍地笑了笑:“拜拜。”岪 时妄也温声道:“晚安。” 他看着她的背影走远,进了a栋,才接过阿姨手里的牵引绳:“我来吧。” 阿姨把牵引绳递给他:“那我就先下班了。” 时妄平静:“好。” 时妄牵着小狐狸就往家里走,本来没多想,但走出去两步,猛然想起前两天的晚上,在这里看见了辜清许。 辜清许。 法学院,认识很久。岪 好友。 那些琐碎的片段在一瞬间连接成线。 她被告白时坦然承认喜欢的人是法学院的,和仇家争执完是辜清许等在外面,她来后不久辜清许就回归话剧社。 好像辜清许和她的关系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虽然看不清是情人还是友人,说是情侣不一定,说是朋友也可能。 可她学手语怎么解释? 这件事不容易和旁人对上号,跟辜清许也完全没关系。 他垂下眼皮,却有些难以言喻的自嘲涌上来。岪 毕竟,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像他一样失聪的人。 可她话中那个重要的人,还是她十七岁时喜欢的人吗? 或者已经成为过去时。 辜清许发现昼眠的口红落在车上,掉头回去,把车停在小区外的停车位,给昼眠发消息提醒她口红掉了。 第64章 辜清许走进小区里,毫无意外闯入时妄的视线,时妄亲眼看见他上楼。 a栋。 原来不是辜清许住在这里。岪 是她住在这里。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时妄一时竟抬不起脚步。 而辜清许上楼,在电梯停在她那一层,门打开的瞬间。 昼眠就像是早早等在那里,直接跨过电梯门,踮起脚碰上他的唇。 呼吸一滞。 辜清许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按上关门的按键,随手摁了地下一层,立刻抱住她加深这个吻。 他闭上眼,身上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要灌满她,他压抑的占有欲倾泻而下,轻吮的动作却温柔,怕她不适应。岪 昼眠仰着头,手臂环过他的脖颈,任由男人阳刚的气息完全包裹她。 叮咚一声,电梯响了,门缓缓打开,一对看似平常的情侣牵着手站在电梯里,男人儒雅温俊,女人清冷妩媚,看不出什么异常。 辜清许牵着她走出电梯,眼神灼热:“这算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昼眠仰头看着他,语气清哑懒散:“不是。” 辜清许牵着她,好脾气地看着她笑,只是眼睛黑得发亮:“那刚刚是?” 昼眠语气依旧慵懒:“你有点勾人,我很上头。” 地下一层的车库空无一人。岪 辜清许垂眸轻笑:“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和我在一起?” 昼眠漫不经心:“到我觉得你足够亲近,而不是只有男女之间的荷尔蒙吸引为止。” 辜清许虽然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但今天吻了他,他很高兴。 他牵着她的手,微微弯腰看着她:“刚刚是被我的荷尔蒙吸引?” 昼眠的眼睛似笑非笑:“是啊,作为男人,你很有吸引力。” 辜清许轻轻托着她的后脑,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愿意再来一次吗?” 昼眠扬眉:“那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岪 辜清许抬眸,扫视周遭。 昼眠却陡然吻了上来,白玉兰的香气柔软得像一团云朵,却不知死活地往他怀里钻。 当时妄再看见辜清许的时候,还是在a栋外面,也就是过了不到五分钟,上个楼聊两句再下楼的时间,他就出来了。 时妄还站在那里,看着辜清许离开。 这样短的时间,说调情恐怕也不够。 可他和她的距离,是不是太亲近了? 时妄蹲下身,摸了摸狐狸的毛,自嘲道:“狐狸精,你说她是不是喜欢别人?”岪 小狐狸只是翻了个面,露出雪白的肚皮,长眸眯起,餍足地让他摸。 时妄摸了摸它,心里却仿佛缺了一块:“这几天要把你交给阿姨照顾,我得回家一趟。” 小狐狸用腿抱住他的手臂,像在撒娇留他。 可他喜欢的狐狸精,如果也喜欢他就好了。 第十八章 再吻 西府海棠的花语,箲 是单恋。 — 辜清许给昼眠发消息:“今天满意吗?” 过了一会儿,昼眠的消息到了。 昼眠:“不够劲。” 辜清许笑了出来:“那要怎么才够,要我现在回去吗?” 昼眠无情无义道:“明天很快的,你忍一下。”箲 辜清许浅笑:“今天怎么突然吻我?” 昼眠绝情回应:“因为你一直想方设法勾引我。” 辜清许无奈笑着:“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昼眠:“有的,你很香,麻烦把你用的香水推给我,我送下一任男友。” 辜清许笑倒。 他忽然想起来:“口红忘记给你了。” 昼眠:“不用给了,你留着,能记住今天和你接吻涂的是这一支。”箲 辜清许猛地被撩,他唇角弯弯,无奈又无可抵御地面对自己的心动。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都觉得泛起甜蜜:“你今晚空吗?” 昼眠一看时间快九点,不管他死活地回复:“怎么,你想玩点刺激的?” 辜清许:“好好休息,我可以忍。” 昼眠明明不会负责,却故意道:“我以为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一股热血。” 辜清许老实本分:“的确,但为了你可以忍住。” 昼眠:“5。”箲 辜清许扶额笑着:“今天去吃的那家西图澜娅餐厅,鱼生味道还可以吗?” 昼眠:“质地没有辜少的嘴唇疯狂。” 辜清许被撩得无所适从:“现在好想过去找你。” 昼眠的消息跳出来:“今晚我点了八个男模,他们先,你往后稍稍,别急。” 辜清许:“真的点了八个男模?” 昼眠:“骗你的。” 正当辜清许松了口气的时候,昼眠的消息一弹:“点了十个。”箲 辜清许:“……为什么不点我?” 昼眠:“你太贵我点不起。” 辜清许毫无原则:“我可以倒贴。” 昼眠:“那你过来。” 辜清许立刻坐直:“真的可以?” 昼眠的消息让人一会儿生一会儿死:“你站在旁边看我和一群男模打斗地主。” 辜清许绝倒:“男模到底好在哪里?”箲 昼眠:“八块腹肌是男人t最好的嫁妆,我要看着他们的腹肌叫三分。” 第65章 辜清许:“我也有。” 他想了想,又追加一条:“我855。” 昼眠耐心一向很够,挨条回复:“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知道有没有,855倒是真,但和你接吻的时候要仰头很不方便,并不算优点喔。” 辜清许一点自尊都放弃了:“我现在过去脱,我弯腰。” 昼眠:“你别说你是身价过亿的内地富豪,我怕别人以为我诈骗。” 辜清许刚灰心又百爪挠心的时候,昼眠的消息忽然到了:箲 “我想去坐摩天轮。” 辜清许垂死病中惊坐起,起身去拿车钥匙。 而昼眠的消息跳出来:“不用弯腰。” 辜清许心里的野兽抓挠得厉害,只想快点见到她,一路都开限速内的最高时速。 他停了车,在楼下等她。 昼眠洗了澡,穿着睡衣出现在他面前,素面朝天一张脸,却是清白艳寒的,浅绿色的荷叶边睡裙,细而直的两条长腿,柔弱垂下带着粼粼波光的柔顺长发,有些无辜,但却是一向距离感极强的她难得露出的亲近一面,像小女生。 她慢悠悠走过来,辜清许的视线凝在她身上没有移开。箲 昼眠走到他身边,还低头看手机,漫不经心道:“走吧。” 辜清许想牵她都没有余地。 她打开车门坐上辜清许的副驾。 辜清许温声道:“喝水吗?” 昼眠撩起眼皮:“怎么?” 辜清许的声音带着几分哑:“我觉得你嘴唇有点干。” 昼眠慢悠悠,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我刚涂了润唇膏,是你嘴干。”箲 辜清许无奈低笑:“被你发现了。” 昼眠散漫道:“你想什么想到嘴干?” 辜清许黝黑的眼睛看着她:“我直说会不会气氛不够?” 昼眠敷衍地扯扯嘴角:“走吧,我最怕男人想东想西,好危险哦。” 辜清许无奈:“好。” 浓浓的夜色中,时妄坐在飘窗上,旁边是打滚要他摸的小狐狸,发出嘤嘤嘤的撒娇声。 他在走神,丝毫不察觉小狐狸的撒娇。箲 静谧的房间里,他的背影孤寂。 他想起很多次她的走近。 高中的时候,很多次。 他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走近一步接受,她一定会很开心。 好像是惩罚一样,偏偏在不知道她是否还留有余情的情况下,他喜欢上了她。 让他彻夜难安,猜不透她的想法。 浓云飘摇的夜空下,辜清许牵着昼眠,和她买票上了摩天轮。箲 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他们。 辜清许温声道:“怎么忽然想坐摩天轮?” 外面灯火辉煌,衬得他本来就出众的面孔更惑人,那股男人的硬挺与阳刚在他分明的轮廓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昼眠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想和你接吻。” 话音未落,辜清许就从对面过来托住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下来。 月色清浅,渡过一层又一层的云,在高空中远离了喧嚣。花瓣在月下舒展,遥远的暧昧与清冷勾引着他,让他想倾诉所有思念与疯狂,等了很久,所以更迫切。 昼眠突然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她咬得用力,唇上登时一个血印子。箲 他吃痛,昼眠却捧着他的脸,在一轮又一轮的月色中,眼神迷离地道:“你真的好性感,性感到女人会想和你有下一步,我都怕沉迷。” 辜清许声音略低:“你说的下一步是坦诚相见还是在一起?” 如果只是俗气的发生一些男女之间会发生的纠缠,那她说这话还是带着距离感的。 如果是在一起,才是真的走进了她心里。 他最知道,她好像对所有人都好,也对所有人都淡淡的一副凉薄面孔,不动声色,若即若离,很难走进她的心。 他久处名利场,人性的弱点看得多了,那些供述时最平静的罪犯表情越凉薄淡定,犯的罪越大。 而商界的大亨里,越不苟言笑,不动声色,高深莫测得叫人摸不着头脑,生意也越是做得大。箲 因为凉薄是强者的姿态,而凉薄的本质是空心。 他想走进她的心,很难。 爱他和吻他,这中间差有很大距离。 昼眠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是第三个答案。 第十九章 吃醋 时妄觉得心里很乱,拆开那盒棉球,里面有一张贺卡,写着“生日快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薃 他拿起那张贺卡。 虽然没有署名,这样距离不明的四个字,却是她第一次写给他的文字。 锋芒毕露的瘦金,字字冷傲。 若是亲近的人,当然除了生日快乐还要写上一些寄语,如果是关系很差的人,不会特地写张贺卡。 偏偏若即若离,让人猜不到。 小区外,辜清许停好车,送她进小区。 已经接近十一点,外面安静得厉害,除了风声和不时一闪而过的车辆,已经没有任何噪音。薃 小区里更是寂静。 昼眠忽然抱住他。 细细的双臂圈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上,他身上的温度让人产生依赖,拥抱让她觉得比接吻距离更近。 辜清许停住脚步,托着她的后脑往自己身上轻按,让她贴着自己胸膛,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 第66章 她的呼吸很平稳,他感受着她把侧脸贴在自己胸口上,静谧缱绻得像是能感受到和她心意相通。 周遭安静,住户大多都熄了灯,只剩惨白黯淡的路灯。 辜清许轻声叫她:“眠眠。”薃 昼眠浅浅应一声:“嗯?” 辜清许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我喜欢你。” 昼眠静静听着,没有反应。幸好她依旧环着他的腰,没有松开。 他觉得安心。 和昼眠之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亲近。 过了好一会儿,昼眠松开抱住他的手:“我要走了。” 辜清许却叫住她:“就走了吗?”薃 昼眠站在他对面歪了歪脑袋,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辜清许要再开口的时候。 她忽然伸出手落在他腰腹上,从胸下开始,指尖隔着衣料一点点划过分明的肌肉线条,停在小腹上。 辜清许浑身过电。 她抬眸看着他,声音柔软:“确实有八块,没有骗我。” 眼神无辜得仿佛没有任何欲望,天真无邪,偏偏她手还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辜清许的呼吸沉重:“你再放久一点就危险了。”薃 昼眠却没有移开手,一双线条如弯月的眼睛黑亮亮的,只是仿佛懵懂无知地盯着他看,她第一次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却是不负责任的勾引。 辜清许像被火星子燎到一样,一把将她捞过来,抵住她的唇,无可奈何又充满占有欲地撷取,被月生花撩人迷惑的藤蔓缠绕,在她的泥沼里爬不起来,完全陷落。 昼眠微微往后仰头,辜清许的吻落空。 她的嘴唇泛着润色的艳红,像花瓣被碾压索取过的颜色。 今晚缠绵到让辜清许像踩在云端,觉得一阵阵的不真实。 他忍不住问:“明天你醒了之后,我们还可以这样吗?” 昼眠忽然伸了个懒腰。薃 辜清许期待着她的答案。 而昼眠百无聊赖地道:“好无聊,我走了。” 辜清许一把将她拽回怀里,昼眠摔回去。 他的声音略低:“不回答也可以,走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昼眠不置可否:“你先说说,我听听看是什么事?” 辜清许一句话却石破天惊:“和时妄保持距离。” 陡然提到时妄,昼眠觉得一头雾水,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时妄都能让你有危机感吗?”薃 辜清许含着笑意,却是认真严肃地和她说:“时妄家底比我厚,和你还同是南城人,平时又有交集。” 昼眠啧了一声:“南城人,家底厚,你查过?” 辜清许无奈:“他声名远扬。” 昼眠觉得好笑:“山峰都会管山脊的破事吗?” 辜清许坦言:“我在话剧社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目光过多停留在你身上,幸好你没有看他,否则我要不安到今天。” 昼眠啧啧:“你好关注他哦。” 辜清许的声线哑然:“对不起,第一次要求你这种事情,我很不绅士,因为我觉得他喜欢你。”薃 昼眠懒洋洋道:“多余的担心,我要敷衍你一个就够够的了,走了,我楼上还有十个男模在等我。” 辜清许忍不住笑了:“晚安。” 昼眠伸出手扬了扬。 辜清许心里的沉重却没有减轻。 男人才知道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里是什么。 说是没有心思,他怎么会信。 昼眠回去之后觉得很躁动,怎么都睡不着,换了衣服到小区的游戏室打台球。薃 烦躁到自己去打球的时妄打到一半,偶然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开球的昼眠。 她戴着黑色棒球帽,直发垂下,正低着头给杆头擦巧粉,擦完之后俯下身,细长的手指支起手架,裸色指甲油泛着光泽,右手拿杆将白球迅猛地打出去。 摆成三角形的球群登时被撞得四散,一只双色球径直掉入边袋。 她自己和自己对打,t手下毫不留情。 妩媚的新月眸被帽檐微微遮挡,可却感受得到有几分狼窥视猎物的冷鸷,似乎周围人已经不存在。 下一秒,一杆击出,将时妄觉得不可能进的一只双色球多次撞库打进了中袋。 她台球打得这样好,他第一次知道。薃 而她戴着帽子,有意遮挡长相,却还是有台球室的其他人来搭讪,昼眠没有怎么搭理,那人只能铩羽而归。 时妄忍不住泛起笑意。 她没有平时那么慵懒,专注而精准,像一只长得漂亮的鹰。 但是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只是专注于这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 依旧有吸引力,极其认真,让人感觉得到她的所有成就和变化都不是偶然。 严肃,冷静,谨慎。 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现在的她的素颜。薃 是不一样的好看。 勾人的媚感少了,反而更清冷,让人觉得她有无比的野心,也有无比的耐性等着猎物落网,在她身边没有众星捧月,却依旧亮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时仲敬选的这个房子太好,只是一出门,就可以见到思念的人。 而且还是和平时不同的模样。 昼眠忽然停住,拿起放在台球桌桌沿的手机,冷淡着脸敲了敲。 第67章 时妄看着她。 却不知道她低着头在发的消息,是对另一个男人撒娇。薃 ——“辜清许,你完了你,我睡不着。” 第二十章 第三次见面 辜清许故意道:“终于轮到你体验我的煎熬了。”二 昼眠表情淡淡:“可惜不能把你再叫来,再来就是玩火了。” 辜清许无可奈何又宠溺:“我都躺床上了,你还给我加码,真的想我明天顶着黑眼圈出门见人?” 昼眠:“不信,拍张躺在床上的照片我看看。” 辜清许笑了:“我拍了你不是更睡不着?” 昼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辜清许轻笑,坐起身给她回消息:“怎么样才能睡着?” 昼眠:“等我叫个下火凉茶。”二 辜清许:“我给你叫。” 昼眠感叹:“辜先生,你懂不懂,你叫的只会更上火。” 辜清许无奈地努力转移话题:“中秋一起吃绿豆糕吗?” 昼眠的回复依旧无情无义:“不知道哦。” 辜清许刚刚上网查了一下,发现南城确实有这个传统。 而且一般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吃,所以那边的三月三也有这个习惯。 她提起,应该不是无意,可他又不确定她是否想和他一起吃。二 辜清许再给她发消息,她不回了。 总是这样撩拨得人七上八下就走。 而昼眠打着打着觉得没意思,把杆挂回墙上,去前台结账。 她刚要开口,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十八号台和二十三号。”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电脑:“六十。” 昼眠猛然回头,就看见时妄站在她身后。 昼眠立刻把支付码调出来,放在扫码台上支付了。二 昼眠不想和他在外面扯上任何关系:“麻烦顺便把上次砸的那瓶酒价钱也告诉我,我一并给你。” 时妄跟出来,替她撩起帘子:“他吓破了胆,没敢索赔。” 昼眠没回答他,两个人往外走,刚到小道上,迎面撞上华晏。 昼眠步子一停,而华晏也停了脚步,眼神颇有兴味地在她和时妄之间游走:“又见面了。” 昼眠记起来了,这是拍卖之后,辜清许遇到的那个朋友。 辜清许当时说他是华氏传媒的执行总裁。 只是华晏看她的眼神,并没有对兄弟女朋友的分寸,而是兴味盎然,那双年轻野马一样的眼睛黝黑。二 时妄对上对面气质矜贵的男人,脚步一顿,周遭气息凝重起来。 昼眠微微颔首:“又见面了,华总。” 毕竟是华氏传媒的执行总裁,非同小可。 华氏传媒和无尽娱乐也是死对头了,虽然博不到什么利益却也不能得罪。 华晏却并不奇怪她知道自己是谁,而是看向了时妄,视线又含笑飘回她身上:“朋友?” 昼眠虽然和华晏也不熟,却不想和时妄搭上关系:“同学。” 她回头看了眼时妄,弯了弯眼睛:“我和朋友有话要说,先走了。”二 她本就打算摆脱时妄,现在是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华晏也很上道,对时妄礼貌地浅笑:“不好意思。” 昼眠直接拔步走了。 时妄看着她和华晏离开。 她的背影纤瘦单薄,却更添几分距离感。 他完全不了解现在的她,和什么人有来往,平时喜欢做什么,完全不知道,像是一片灰色的空白,于他而言,她是神秘的,未知的。 也许不止是这个男人,也不止是辜清许。二 华晏了然一笑:“利用我摆脱追求者,不算是淑女的做法吧。” 虽然时妄不是追求者,但昼眠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而是把手揣进兜里:“帮第二次见的女生解这种围,华总倒是大度。” 华晏的声音如清钟:“不是第二次见面,是第三次。” 昼眠不解。 而华晏颇有耐心地引导她:“明悦盛典上,我们见过的。” 昼眠看着他流淌着汩汩深流的眼睛,片刻后,终于想起来。 一年前她曾参加过一场盛典。二 盛典会场的冷气开得很足,她还穿着露肩礼服,冷得一直绷紧身体。偶然一瞥,发现她旁边那个位置坐着的男人有毯子,她问礼宾要,礼宾只说是贵宾才有,那是盛典的纪念品。 她正要问,旁边那个男人却将羊绒毛毯递过来。 那双眼睛像夜空的云,稠密又琢磨不清,身上有股从容又野性的贵气,看得出是混血:“如果昼小姐不介意,可以盖我这块。” 座椅背面贴着她的名字,他知道她是谁并不奇怪。 但突然而来的好意还是让人意外。 她低声道谢。 颁奖的时候她拿了十大热度新人博主的奖项,没有像其他同僚一样发表一些不知所谓的感谢词。二 而是从容淡定地扶了扶立式话筒,言简意赅道:“今天冷气开得很足,礼宾说只有贵宾才能拿毛毯,希望有一天我不是桌上那盘菜,也能成为资本,拿到明悦的贵宾礼物。” 台下哄堂大笑,都以为她只是开玩笑想成为贵宾而已,笑的人有真诚当然就有鄙夷,区区一个网红,想上位基本都是嫁入豪门或睡上位。 第68章 却没有人知道,她不可能成为所谓金丝雀,翱翔在天际的野隼不会归降于任何一个男人。 华晏饶有兴味地在台下看着那个大放厥词的女孩。 长得很美,野心亦很大。 自大。 华晏关注了她,却没想到她账号粉丝数的迅速增长,一年内,她就从八十万涨到了五百万。二 这还是单独一个平台,其他平台七七八八加起来,过千万是轻轻松松,过两千万都有可能。 已经算很有量级的博主了。 也难怪,她更新的视频很有意思,在喷泉广场吃甜筒被鸽子用翅膀扇了个耳光,连人带雪糕都翻倒在地,看得出她本来只想随便录下来当花絮的,镜头有点远。 但她坐起来之后,依旧很美,翻鸽子白眼也好看。 傲娇得让人想笑。 上街给人写书法评字被人追着打,踩王莲翻车掉进水里,起来的时候顶一头碎叶子,天王演唱会听嗨了,在镜头拍到她的时候,直接噗通单膝下跪,把自己手上的装饰戒指拿下,向旁边的助理求婚,助理的表情惊恐又狰狞,全场尖叫,连台上的天王都震惊。 她从不忌讳把丢脸的一面展现出来,她表面上很在意自己形象,实际上好像无所谓。二 下灾区的照片里,她素面朝天,一手污泥,穿着的t恤上一道一道的,倒是很突破他想象。 安抚福利院孩子的视频里,她耐心地打着手语,不施粉黛却温柔从容,让人怀疑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她干了很多他想干的事情。 那个手语视频,他不知怎么,忽然就想看看她红起来是什么样子,结果他扔了几十万做推广下去,无尽签了她。 本来他想接她来华氏的。 第二十一章 另考虑人选 昼眠想起来了,客套道:“谢谢你的毛毯。”粑 华晏却道:“你和辜清许是男女朋友?” 昼眠微微站直,呈现一种防御的姿态:“怎么?” 华晏说话只露半分:“辜清许不适合嫁,我的忠告是另考虑人选。” 他的脸部线条很清晰,不是那种男人轮廓硬朗的清晰,而是他长得很美,一张流畅的瓜子脸,唯独鼻梁和眉骨高得不像女性,其他地方都长得很妖,以至于他有种又阴鸷又阳光清逸的感觉,因为久处上位,看惯了这些靠婚姻实现阶级跃迁的事情,他的眼睛含着笑,却让人不敢直视,好像会被他看穿所有的心思。 昼眠皮笑肉不笑:“华总觉得我在攀高枝想嫁豪门。” 华晏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却一句话如箭矢穿来:“我是在说豪门还有很多,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昼眠微微蹙眉。粑t 而华晏见她思索,也不急着催她,而是低头点烟,一手护着火,另只手拿着支纪梵希打火机,是银色,光而不耀的颜色。 他将烟吸燃,猩红的一点飘在细长指尖里,细细漫漫的烟雾袅起,吸了一口,夹着烟看她:“可能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过段时间你可能就懂我意思了。” 昼眠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太有阶级感,很轻松甚至带笑,游刃有余,却像有钱人在看玩物,不知所谓网红明星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眼里是否就是些玩具,但他隐隐约约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礼貌又疏离地笑笑:“不劳华总费心,我一个小网红,还不至于有这么大面子。” 她直接甩袖离去。 华晏却低头看着烟,眼底荡起笑意。 脾气挺大。粑 和初见她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目中无人,的确很有资本红。 昼眠只当华晏放屁,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已经全然将他抛在脑后。 清晨阳光四溢入房内。 昼眠一手提着洗衣篮,走到阳台,刚要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一个小东西就当啷一声从她昨晚穿的睡裙口袋里掉出来。 她捡起来发现是那枚戒指。粑 辜清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枚戒指塞进她睡裙口袋了。 面对着阳光,昼眠把那枚戒指戴进无名指,她对着璀璨的晨曦,手遮住太阳,逆光看它。 很合适。 明天是中秋,它和中秋一样,团团圆圆的。 她忍不住笑了笑。 她洗完衣服,在浴室翻了一下,找出只黑色的染发膏,细致地对着镜子把头发染回去。 刚把洗发膏冲干净,就收到无尽娱乐那位陈总的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给他儿子补补课。粑 昼眠对着镜子吹头发,想了想,先问了秦竞。 毕竟有些高层暗示潜规则的方式很高明,她不知道这位陈总是否有个儿子,又是否真是新闻系的新生。 秦竞年龄小,又和那位陈总没有利益敌对的关系,总是多几句实话。 大概因为是放假,秦竞很快就回复了:“这位陈总是无尽第二大股东,为人还算正派,的确有个和我年轻相仿的儿子,人脉非常广,如果能打好关系,无尽的资源几乎任你挑。” 昼眠的视线停留在那句为人还算正派。 言下之意,那位陈总没有别的心思。 秦竞高三,陈总那个儿子大一就很合理。粑 昼眠只能把自己的各种提纲打包了一份,尤其是大一的专业课考试提纲。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辅导国大的新生。 第69章 国大的新生需要辅导也是很突破想象。 各个都是应试教育上来的尖子,昼眠哪怕是压线考进新闻系的,都能坦言自己是应试教育的佼佼者。 要说高三的时候找辅导,那估计除了特别情况外,国大没有几个人没找过,但大学里找辅导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用托特包装了一大堆资料,打算去看看那位少爷究竟什么水平。 到了那位陈总说的地址,佣人等在入口带着她一路进去,刷卡不知过了几个门,才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粑 佣人示意是这个房间。 昼眠点点头,微笑道:“谢谢。” 佣人走了,昼眠非常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像有回音一样低沉的声音:“进来。” 昼眠扭开门把手,但没想到进门就是暴击。 陈淮坐在沙发上,腿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他面朝着门这边,女孩穿得略微清凉背对着她,画面与他不到双十的年龄很不相符。 昼眠登时感觉大事不妙,但她心理素质倒十分过关,淡淡道:“原来是你。” 她把托特包放在书桌上。粑 陈淮拍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腰:“下去。” 那个女孩不情不愿,还瞪了昼眠一眼,才拉开门把手走出去。 昼眠把东西放好,回头的时候,陈淮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姐姐,你要教我什么?” 他露出白瓷般的小兔牙,干净阳光的少年面孔仿佛不染尘埃。 昼眠不动声色拉开距离,语气温和:“我带了点资料给你,我想你就算是高考移民,也是成绩过得去的好学生,自学应该没问题。” 陈淮眨了眨小鹿眼,眼底清光迤荡,低着头认真看她:“姐姐不能一点点教吗?我真的落后好多。” 他身上有股柑橘类香水的清爽香味,昂扬干净又少年气,迷迭香和苦橙花香碰撞,靠近的时候像怀抱一样把人圈在里面。粑 昼眠很体面地露出假笑,弯弯眼睛:“你有要事要做,我不打扰你,今天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有不懂的下次再问我也可以。” 她把资料掏出来,拎起包想走。 陈淮一把拉住她手腕把她拽住。 昼眠被拽得回头,看见他颇有威胁性地牵起嘴角一笑,还歪了歪脑袋:“这么急着走,是去找你男朋友吗?” 昼眠平静道:“你知道我男朋友是哪位?” 陈淮却好像早就有所了解,天真地笑吟吟:“你校庆主持时候的搭档?” 陈淮的笑看着莫名真诚:“他不合适你,换一个。”粑 又是这种话。 她当然没有自大到觉得这些男人都喜欢自己,区区一面之缘,说喜欢不如说觉得好玩,因为她不是这个阶层的人,并且他们抬手就可以左右她的事情。 但都叫她换一个,仿佛辜清许身上背着什么未知的雷,亦或是和辜清许有仇。 第二十二章 真相 昼眠只是淡淡道:“不是我男朋友。”圿 陈淮扬眉:“真的?” 昼眠有意摆脱麻烦:“的确不是。” 陈淮笑了一声,有点意外亦或是嘲笑:“那你告诉我你男朋友姓什么,我帮你查查看是不是家世清白,有没有纠缠不清的前女友。” 面对攻击性这么强的话,昼眠却轻嗤:“如果你背书有这么用心,怎么都不可能落后。” 陈淮一句话叫住了她:“还是说,是时妄?” 昼眠回头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给这个小屁孩一拳的,但片刻后顾念是甲方的儿子,她唇线微动:“我和他没关系。” 他太冒犯,昼眠直接拉开门出去,让旋转楼梯下的佣人带路把她带出去。圿 而她离开后不久,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探头探脑,肉嘟嘟的扒拉着陈淮的门。 陈淮露蹲下来看她。 小女孩笨拙地用手语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哥哥,那个姐姐呢?” 她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捂脸,肉肉的脸蛋柔软地鼓起。 陈淮蹲下身,忽然感觉有些抱歉,用表示头发很漂亮的动作指代昼眠:“她说下次再来。” 小女孩害羞地扭扭胖胖的身子。 时妄乘坐的飞机刚刚落地,他关掉飞行模式,立刻有电话打进来。圿 是外公的秘书。 他接起电话:“喂。” 那头的秘书单刀直入:“小姐自杀了,请您回来看一看可以吗?” 只是瞬间,周遭空气似乎凝结了。 时妄的声音略低:“原因?” 那边的秘书恨铁不成钢:“时仲敬又有了新欢。” 时妄陡然觉得自己可悲。圿 果然,不可能是因为他,只可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竟然还有那么一刻希望是因为他。 但她的生死从来都只和时仲敬挂钩。 他语气冷静:“情况呢?” 秘书:“救回来了,但这次伤到根本了,刚好检查发现她身体里有个肿瘤,不过是个良性。” 时妄已经看她玩过太多次这种把戏,自杀永远控制在能让人觉得可怜却死不了的程度。 他镇定道:“知道了。”圿 直接掐断了电话,丝毫没有犹豫和停留。 昼眠回到家里,感觉那些资料喂了狗,但也不至于被这点小事坏了心情。 第70章 她脱掉运动鞋和外套,洗干净手,换了一身家居服,从冰箱里拿出早分装好的材料。 她提前炒好了糯米粉,打好了绿豆沙,现在拿出来只需要调味塑形蒸熟。 她连绵白糖的量都加得很克制,还往里面加冻过的玫瑰花瓣和桂花糖,细致地揉散揉匀。 蒸出来是喷发着清香的,昼眠把它们一一封好,用漂亮的盒子装起来。 而时妄赶到病房外的时候,秘书提醒他:“今天买了您最喜欢吃的那一家老字号的绿豆糕。”圿 时妄很少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那家的绿豆糕是其一,从小到大都是。 不仅仅是中秋,平时也会经常去,只是他去念大学之后,回来得不频繁,很久都尝不到这个味道。 时妄淡然道:“等会儿回来和外公一起吃吧。” 秘书点点头:“我转达给家里。” 时妄推开病房的门,杨娥靠在床上往窗外看,一张脸惨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刚医生说她是割腕自杀,流了很多血,现在还是虚弱状态。 而杨娥一看见时妄,有些惊喜又不敢靠近:“儿子…”圿 时妄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然而杨娥一开口就是:“求你,去找你爸爸一趟好不好?” 时妄甚至都没有走到她旁边,而是站在门边问她:“你这次又怎么求他?”t 杨娥挣扎着坐直,一双清亮的眼睛祈求着:“你爸爸很疼代薇的,肯定是你拉黑薇薇,让他不高兴了,你约薇薇出来吃个饭好吗,妈妈求你了。” 时妄实在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只是冷淡道:“他找小四小五,和小三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杨娥却卑微道:“就当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时妄那双柳叶眸寒凉,像雪掩埋深青,声音却平静如死水:“我有喜欢的人,你也要强求吗?”圿 杨娥很诧异,因为时妄从小到大,哪怕是青春期都没有表现对异性的好感,她颤声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时妄只是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审视着她的所有。 杨娥开始哭泣:“就当是帮帮妈妈,不可以吗,只要你不说,你喜欢的人肯定也不会知道的。” 时妄已经能做到冷眼看着这一切:“所以,时仲敬也是闭口不言,就可以背叛你,复婚之后你容忍代薇母女的存在,允许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他出去玩你就当不知道。” 杨娥被刺激到,不住地流泪。 时妄冷漠道:“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要决定相守就只能和一个人相守,要么别开始,如果不能百分百对伴侣做到忠诚,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杨娥哭得声音断断续续:“就只是吃一顿饭。”圿 时妄依旧未上前一步,只是远远看着她:“我虽然姓时,但我不是时仲敬,我会斩断所有可能让喜欢的人误会的关系。” 杨娥歇斯底里起来:“为了外面的一个女孩,你就要看着妈妈死吗!” 时妄皱起眉头,冷冰冰地道:“设身处地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你有喜欢的人,可以拉我们所有人去陪葬,我心有所属,你就劝我牺牲,对你自己大方,用我们撑你的大度。” 杨娥忽然拿床边的摆设砸他:“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一心要妈妈难堪!” 时妄微微侧身,台灯砸在他身侧,但溅起的玻璃碎片却划破他眉上,留下一道血痕。 时妄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开门离开。 秘书还等在门口,看见他眉上的伤口,略显震惊。圿 时妄淡淡道:“看着她,别让她再发疯。” 秘书小心翼翼道:“那您还回去吃团圆饭吗?” 时妄一瞬间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但只是面无表情:“我回沪城,让外公不用等我了。” 昼眠把绿豆糕放好,给辜清许发消息问他几点下班。 辜清许过了一会儿回复她:“今天有点忙,不过六点前应该可以。” 昼眠估摸着六点差不多。 她看了一眼钟,现在一点半。圿 同时,港城内,管家将几份报纸放到一个年轻女生面前:“小姐,麻烦睇下这个。” 钟诗拿起来,看见辜清许和昼眠照片的时候一愣:“我只知他在内地有玩,唔知玩得咁过分。” 她挪开大拇指,发现还有一个人影在后面。 居然是时妄。 她本来没打算做什么,但看见时妄那刻,连拿着报纸的手都僵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departure长孙?” 管家应声:“系啦。”圿 钟诗立刻站起来:“给我订现在的机票,我要去沪城。” — 快到点的时候,昼眠在衣柜里翻,找出一条肯豆半身裙,风格简约冷淡,颜色是莫兰迪色系的蓝,配更浅一点颜色的衬衫。 她换上短裙就会露出膝盖上的疤痕,颜色不明显,但只要看见她的腿就会注意到白玉微瑕。 昼眠已经习惯用遮瑕膏遮住这个疤痕,涂遮瑕的时候,她总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只是瞬间。 她整理好着装和妆容,提着那盒绿豆糕出门。 五点四十,她现在去应该刚好。圿 昼眠关上门。 她穿过长廊,提起那盒包装精致的绿豆糕,丝带随着她的动作微飘。 第71章 高跟鞋笃地的声音随着她的步子响起,却有另一道脚步声接近。 一道女声叫住她:“昼小姐。” 昼眠一头雾水地回头。 对上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 那个女孩微微笑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吃饭,我是钟诗。”圿 昼眠眸露不解。 高层西图澜娅餐厅里,落地窗内的装潢简约高级,倒吊在桌上的鸟窝灯盏散出浅黄的光。 钟诗一向先礼后兵,笑着将一个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昼小姐,第一次见面,不知送你什么合适,挑了一条项链送给你。” 昼眠淡淡道:“不知道钟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见我,还想法设法调查到我的住所,我并不认识你。” 钟诗却浅笑:“你知道他有未婚妻吗?” 昼眠不解:“什么?” 虽然对面的年轻女孩美得让人生寒。圿 但钟诗仍是尽在把握:“不好意思,我国语讲得不是太好,我看新闻说你是广府人,我就和你说粤语了。” 不等昼眠点头,她就开口:“我同他只是商业联姻,感情也只是按部就班,他结婚前在内地怎么玩,其实我不会太在意,不过你之前知道清许有未婚妻吗?” 昼眠心一沉。 辜清许的未婚妻? 而钟诗也看出她的僵硬,懒懒地笑笑:“你不用紧张,我一向对他的女友很友好的,只不过这次闹上新闻了,还是港媒的新闻,钟家很没脸面,我知清许当天九点之前就手段强硬地撤掉了所有消息,但这些事情不是这么好瞒的,已经有多事者来问钟家了。” 钟诗的chanel钻石耳环闪得像白炽灯,态度松弛,甚至还带了笑:“他找你,都算眼光很不错,我是女人都觉得你从样貌到气质都很正,应该不缺男士追求,但毕竟这是我的未婚夫,实在抱歉,请你另择良人,需要几多钱补偿,我可以签支票给你。” 昼眠的胃一时间都翻江倒海起来,却始终维持体面,冷淡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你误会了。”圿 钟诗看穿她的故作坚强,微笑道:“不用挽面子,需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钟诗拿出支票簿,签名之后随手签下一个数字,食指和中指夹着递给昼眠:“八十八万,够不够?” 昼眠却站起身欲离开,不想理她。 钟诗却叫住她:“他一定没在你身上花过什么大钱吧。” 昼眠动作微不可见一顿,而钟诗游刃有余地笑笑:“不过应该有很多很用心的礼物。” 钟诗淡定地切着牛扒,露出百分百的熟悉:“他不会轻易给女人花钱的。” 钟诗还扬起笑脸,看着她那张让人自卑的脸:“倒不是孤寒,也不是没钱,而是因为他从搞法律的家族里出来,知道所有东西一旦牵扯到钱,就是纠纷,他不想和女人有什么纠纷,等到没感情了,事后就难了结,所以不会送贵重的礼物,留对方纠缠的希冀。”(孤寒在粤语中意为吝啬)圿 钟诗尽在把握道:“你对他来说,和其他的女人完全没有区别。” 昼眠的眼前恍然是辜清许送过的礼物。 平安牌,志愿服,银戒。 没有一样是值钱的,但的确用心。 钟诗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还想教她道理:“如果有男人一来就在你喜欢的东西上砸几百万,或者毫不犹豫为了你破财消灾,那才是真的喜欢。” 她细细切着牛排:“清许的喜欢很世家子弟,他爱人很纯情,亦很有章法,他绝不会在外人面前称你是女友,很可能说你是好友。” 她托着脸抬头浅笑:“因为还有我的存在,我还没死。你们这些cheap girls没机会上位。”圿 昼眠往回走一步,钟诗以为她回心转意,想拿支票捞完最后一笔就滚蛋,略微得意地看着昼眠。 却没想到下一秒,昼眠直接拿起桌上的冰柠檬水泼向她。 刹那间头发全湿,钟诗难以相信被这个看不上眼的网红泼了,瞳孔都微微放大。 周遭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看到女人泼女人,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正宫泼小三。 啧啧。 正宫比小三漂亮这么多,这男人怎么想的。圿 而昼眠面色冰冷地把玻璃杯搁在桌上:“既然如此,就管好你的男人,别让他出来丢人现眼。与其指责一个无辜的女孩,不如好好想想,你未婚夫不是什么好人,被他骗的女孩却实在可怜。你也是垃圾,因为不敢向他发脾气所以来我这里扮威风。” 昼眠提起自己的东西:“你记住,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玩我,是我玩他。” 她抬步就走。 而西图澜娅餐厅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在钟诗身上,小声议论着。 钟诗这一刻就是个落汤鸡,她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 周围人纷纷移回视线。 而昼眠站在电梯里,却恍然间思索起了所有的细节。圿 他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学粤语,学的却是港城口音,她是南城人,他学什么港城口音?他是和哪个本地人学的港城口音? 无论是偶然撞见华总还是面对时妄,辜清许的回答都没有承认过她。华晏问他是不是t女朋友,他说还不是,面对时妄则直接说好友。 她都说了那些港媒消息对她来说无所谓,她的工作就是要接受舆论,他依旧花大价钱撤港媒的消息,原来是因为未婚妻住在港城。 第72章 昼眠拿起手机,拨通辜清许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就直接道:“你下班了吗?” 辜清许温声道:“刚刚忙完。” 她淡淡道:“你就待在公司别动,我去找你。”圿 辜清许还以为她来找自己是要去约会,但昼眠直接挂掉电话。 电梯光滑的镜面上倒映出昼眠微白的脸。 他的善良蒙蔽了她的双眼,其实做义工的富豪有很多,不见得做义工就不会出轨,温柔的人多情也是常态。 — 最近有些质疑声,还是解释一下。 辜清许人设很稳定,该有的解释全部会有,本文女本位,所有剧情只为女主服务,是女主视角,不是上帝视角,剧情非全知。 圿 第二十三章 旧伤 辜清许的大哥拿着一张单子:“又不是你砸的酒,索赔单子都寄到家里来了,这怕不是咬死了你会赔,但就算你不赔也会找砸酒的人赔吧。”鴩 辜清许温和道:“也不算和我无关。” 大哥啧啧:“税前二十万美元,一百四十多万人民币,也是瓶贵酒,平时喝都不舍得,居然就这么砸了。” 辜清许接过单子。 大哥说起来:“你最近总请那群搞娱乐业的人吃饭,查人家飞单,这是什么操作。” 辜清许只是笑笑。 大哥先走一步,而辜清许下了地下车库,一眼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昼眠,他刚露出笑意。 昼眠却开门见山:“我最近听了一些话,虽然只是一面之辞,但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否有未婚妻。”鴩 辜清许没想到她知道了,声音猛地沉了沉:“是有一个未婚妻在港城,但是————” 昼眠平静道:“够了。” 她把那枚银戒放在车前盖上:“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出轨,你不用找理由稳住我。” 那枚银戒依旧精致,闪耀着银光。 辜清许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其中的复杂,走近一步低声道:“我可以解释吗,亦或是你已经给我判了死刑?” 昼眠淡淡道:“我只说一件事,酒会那晚,你其实很早就到了,对吗?” 辜清许陡然一滞:“是。”鴩 昼眠轻笑一声,自嘲自己的愚蠢:“你和时妄说花的钱会赔偿给他,就证明全程你都有看见,只是因为怕宴会上那些富豪发现我,去告诉你的未婚妻,所以不敢出面维护,直到结束才出现。” 可笑当时还觉得他说会把赔偿给时妄的时候特别暖心,护在她身前替她阻断了和时妄的关系,现在她才后知后觉。 辜清许无从辩驳,那时他的确怕旁人看出他们的关系,他现在还没处理完家里那些烂糟的事情,把关系暴露出来,一定会伤害她:“但我和钟诗并没什么感情,只是家里安排,我这半年一直在想方设法解除婚约。” 昼眠却笑了,一字一句道:“你怎么做到这么平静说出来的?” 辜清许眸中升起抱歉:“我的确是尽力而为,但家里关系复杂,并不是一时间可以解决。” 昼眠却打断:“我可以打你吧。” 她面无表情,辜清许知道是自己的错,嘴角泛起苦涩:“当然。”鴩 昼眠扬手,干脆的一巴掌扇在辜清许脸上,啪的一声,辜清许脸上霎时出现一个浅浅的印记。 昼眠毫不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辜清许看着她决然的背影。 他早该知道的。 时妄上飞机前,收到了冯池的索赔消息。 二十万美元。 他只回了一句:“我会一分不差地打给你,但牢你也一分不差地坐。”鴩 昼眠坐在车上,新助理小心翼翼道:“眠姐,我们去哪?” 昼眠拿出手机,开口都像是掺着冰:“绕着浦东随便开。” 新助理看她脸色不好,连忙启动车子。 昼眠点开辜清许的微信,刚好一条消息跳出来。 “能不能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昼眠只回一条:“找小三找别人,我没这项业务。” 她直接拉黑,连带电话号码,不留一点可以婉转的余地。鴩 不必多想,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他和钟诗之间没有感情,名存实亡之类的话术。 但未婚妻就是未婚妻,实打实的未婚妻。 欺骗就是欺骗,也没有任何理由,任何机会开脱的欺骗。 如果真的不日将解除婚约,他大可以直接开口说,而不是在别人都知道的情况下让她出丑,让她可能成为那个遭人白眼的小三。 在没有解除订婚关系的时候和她有实质性进展,没有提醒她会有的风险。 就是垃圾。 如果往前走一步,她就会掉进万丈深渊。鴩 昼眠周遭气氛比乌云还阴沉。 再接下去的事情她已经试过了,摔得很惨。 喜欢不能抽身,只会埋入泥潭。 外面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她眼眶微红。 明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好了,她以为不会再遇到以前那样的情况,只要她变得足够好就会遇到足够好的人,但没想到,表面上和时妄完全不同的人,最后也是殊途同归,只是烂掉的方式不一样。 时妄为了别人敲钟的时候,她以为这就是这辈子被侮辱的顶峰,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让她成为第三者的时刻。 第73章 男人,烂人。鴩 昼眠看着窗外,眼底泪光一闪而过。 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出去一趟就气氛低沉了,助理也一心想逗她开心:“眠姐,无尽这几年都没怎么签你这么好看的艺人了,你可以说是这几年里最漂亮的了。” 昼眠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她收回眼泪,把向着窗外的脸转回来,强作平静:“没什么可骄傲的,只签到我一个长得还行的,不是因为帅哥美女少,而是现在资本不爱捧真正有实力的大美女大帅哥,捧那些人很吃亏。” 助理觉得匪夷所思:“啊?不可能吧,长得好看又有实力的大帅哥大美女谁不喜欢啊,赚大钱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吃亏。” 昼眠做这一行,早就已经看穿本质:“就是因为那些人又有实力又长得好,一旦有了粉丝就会提要求、解约、自己单干,完全不需要公司再给铺路了,很难控制,哪怕雪藏都有粉丝愿意筹款,给他们赎身,赔天价违约金。” 助理似懂非懂。 昼眠抽纸巾擦了擦眼角:“但那些长相差点,只是小帅哥小美女,实力又不济的就不同了,他们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一旦公关、资源和洗脑包跟不上,就很容易原形毕露,还要依靠经济公司喂资源才能一路往上走,所以不敢和经纪公司割席,资本才能一直控制他们,利用他们。”鴩 助理恍然大悟。 昼眠看着手机:“资本放着有实力的帅哥美女不捧,去捧那些人,并不是傻,他们远比我们想象得精明。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哪怕给观众喂shit。” 助理完全没听过这种说法,瞬间醍醐灌顶:“难怪我说现在内娱歪瓜裂枣这么多,而且没演技的还一大堆一大堆。” 昼眠没有应。 但助理却松了一口气。 原来新老板并不难相处,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起码和她说话时候的语气很平静温和,她问这么蠢的问题,老板还很有耐心。鴩 助理试图继续搭话:“眠姐,我看你提了一个礼袋,是准备送人吗?” 昼眠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装着绿豆糕的袋子,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它丢掉。 因为本来是打算送给辜清许的,十块绿豆糕,每块糕点下面还写了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 意为“我既然与你互为依存,不分彼此,那就任凭别人不理解好了。” 但现在想想都有点恶心,辱没了曹雪芹的诗。 她以为是干净圆满的感情,是互相理解,互相珍惜,却没想到在她的阶级看不到的地方,他瞒了整整一大片乌云,难怪华晏和陈淮那样说。 本来打算在一起的心情也荡然无存。鴩 昼眠自嘲地笑笑:“本来是想送人的,和那个人不来往了,不知道要送给谁。” 助理不假思索:“那就送给朋友呀。” 昼眠却更觉得孤单。 朋友,她现在没那种东西。 手机里,话剧社的大群热火朝天,因为国庆有很多人没回家,所以剧场每天晚上都开放给所有人,不只是排练,更多的还是各种活动,让因为家里太远,车费太贵或是懒得折腾的大家有地方去。 总不能整整七天都窝在宿舍里。 他们正在聊今天晚上要不要组一个游戏局。鴩 昼眠恍然间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人在沪城,唯一一个朋友也回家备考研究生了。 今天是中秋前一天,到处都热热闹闹,换成在南城,一家人已经在热火朝天做绿豆糕了。 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小梦也没t了。 她已经没有朋友了。 副社长忽然在群里扔出一个投票,大放厥词说如果今天晚上凑得齐三十个人,请三十个人吃鲜肉月饼。 喜欢吃鲜肉月饼的倒是少数,但想让这个铁公鸡拔毛的人却多得很。鴩 现在已经有二十九个人了。 昼眠看着那个很久没变动的二十九,终究指尖一点,让那个数字变成三十。 过了一会儿,群里爆炸般欢呼。 “喔喔喔喔,三十个了,铁公鸡郑星影要拔毛喽(变成猿猴)(抢夺路人的香蕉)(飞入丛林)(在藤蔓中荡来荡去)。” 一百六十斤的路迢:“嘿嘿嘿嘿我要吃一百个鲜肉月饼一百个鲜肉月饼一百个鲜肉月饼胖两百斤胖两百斤!” 张霜:“太好了,昼眠学姐也在嘿嘿嘿嘿,我直接亲死么么么么。” 大方的郑星影:“看我不往你们嘴里塞两百斤。”鴩 昼眠看着这些人群贤毕至,又嫌弃又无奈,心情却好了一些。 有朋友的感觉很久违,哪怕只是浅交。 昼眠忽然道:“掉头去国大吧。” 助理应声:“好嘞!” 时妄下了飞机,往市区去的时候,却见满大街都是中秋节的广告和横幅,因为下了班,明天又放假,不少人带着孩子在街上逛,热热闹闹,南京路人潮汹涌,值班警察维持着秩序。 卖月饼的店铺人满为患。 他孤身错开那些人,买杯冷饮的功夫,就有女生向他要微信。鴩 时妄拿了冷饮就走,只留下一句:“没微信。” 那个女生:“……” 时妄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本来今天该团圆的,但他的家破碎得一地鸡毛,只留一个昂贵的空壳子在那里,里面难以入眼。 第74章 一再纵容,就只有输。 车停在剧场外,昼眠提着那袋绿豆糕进门。 一进去,就看见众人追逐打闹,还有穿睡衣,聚集打团战游戏的。 没有一个人在看剧本,气氛异常轻松。鴩 她穿过众人,在剧场的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坐。 哪怕只是看着所有人打打闹闹,她就觉得无由来的开心。 她低头看,自己膝盖上的遮瑕不知何时被蹭掉了,露出了那块硬币大小的伤疤。 她干脆拿了张纸巾,把剩下的全部擦掉,已经没有遮的必要了。 时妄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观众席的她。 和别人不同,她安安静静,好像接近她的气氛都不一样。 他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球砸向昼眠,他下意识冲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鴩 昼眠的腿猛地被砸中,误扔球的社员赶紧跑上前:“学姐,你还好吗?” 昼眠温柔地笑笑:“没事。” 时妄却大步流星冲过来,拿着那杯还没开封的冷饮,单膝跪在地上,用那杯冷饮在她泛青的膝盖上冷敷。 昼眠陡然抬眸,她有些不敢置信。 那个社员也开始慌了:“学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昼眠淡淡道:“没关系。” 社员看向时妄:“学长我……”鴩 时妄却面色铁青。 那个社员如坐针毡,昼眠有意安抚道:“没事的,不怎么疼。” 时妄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昼眠觉得可笑,当初腿被扎穿了也不见他着急,现在就被砸了一下,演什么紧张? 自己信不信? 她往后收了收腿,一心想避开他,时妄却跟着。 昼眠有点无语:“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别小题大做吓到同学。”鴩 时妄却看着她的腿,声音温柔得低沉:“已经青了。” 昼眠第一次看见他的头顶,以往他都是高高在上,拿冷眼看人,现在这个举动却好像在她面前很卑微,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信了他真的在她面前可以低到尘埃里。 昼眠看向那个社员:“真的没事,你先去忙吧,如果真的疼,你砸的时候我就会喊出来了。” 社员松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昼眠看向紧张的时妄,却忽然故意嘲讽:“你看见那个疤了吗?” 时妄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揪起来,好似能和她感同身受:“怎么摔的?” 昼眠冷笑了一下,都想翻白眼,直接避开他:“我穿着裙子,很不方便。”鴩 时妄这才意识到她今天穿了短裙,他一时急切,没有注意,他把那瓶冷饮按在她膝盖上,移开视线,温声道:“你扶着。” 昼眠伸手去扶住,的确被砸得有点疼,虽然厌恶时妄,她也不至于到要自虐的地步。 时妄很没自知之明地在她旁边坐下。 昼眠下逐客令:“我本来打算把东西放在椅子上的。” 时妄顺着她的视线,才看见她有个袋子放在地上。 她没想到时妄随手拿起来,放在他自己旁边的座椅上。 昼眠更无语了,她已经不想要:“送给你了。”鴩 时妄却有些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给我?” 昼眠低头看手机,敷衍道:“嗯。” 时妄的声音更温柔了:“这是什么?” 昼眠放下手机,有些自嘲:“绿豆糕,你最喜欢吃的那家。” 时妄有些不敢置信:“这里离南城上千公里,你是怎么…” 昼眠打断他:“是我做的。” 昼眠毫无波澜,仿佛不值一提:“以前喜欢你的时候专门去学了。”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故意自虐的意图,要刺痛自己,提醒自己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行,总被她挑到垃圾。 就像她把校徽戴在手上一样。 如果不刺痛,只会再次受伤。 时妄不敢相信。 昼眠心里涌起无名火,第一次把对他的厌恶外露,哪怕是笑着,时妄都能感觉到她的笑是冷的:“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学这个花了多少心力,绿豆沙要手打,炒糯米粉会被呛,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吃过。” 时妄心一陷,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轻声道:“你送过?” 昼眠笑着,语气却锋利:“你看,你根本不记得,你当时和我说不要自作多情,但一开始却是你说如果能在除夕吃到就好了,因为除夕买不到。”鴩 那句话除夕想吃,也许只是他随便说的,甚至可能是他和别人说的,时妄完全不记得,但见了她眼底的泪光,他却像火一样被烧灼着。 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睛微红着,从来都是冷漠平静的人这样,更让人慌乱。 他不知道她为此做了这么多努力,却被她的泪光绞得心疼。 她虽然眼眶红着,却丝毫没有低声下气,反而站在高位审视着他,语速疾利,咄咄逼人:“如果你不喜欢别人,就不要给人希望,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处处护着我,让以前的我以为——” 时妄却打断她:“我没有不喜欢你。” 昼眠带着居高临下的笑,冷嘲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一时一个样,总带着要故意羞辱别人的意图,总要让人难堪,你知不知道当初的我觉得自己有多卑贱。” 第75章 昼眠起身要走,时妄却站起来一把拉住她:“我不知道现在说会不会太迟。”鴩 第二十四章 你的喜欢太低贱 他握住她的手腕,直接道:“我喜欢你。”繐 刹那间,昼眠的血液都一凝。 是不敢相信他对她怀揣这样的心思,觉得荒谬,不可能,紧接着就是像火山喷涌似的可笑与滑稽。 原来他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因为把她当朋友了,居然是喜欢。 居然是喜欢。 曾经做过了那么多伤人的事情,现在他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他动心的时候,是不是把过去对她的轻蔑和冷漠全都忘了,从来不曾考虑共情她,根本想象不到她有多厌恶他,只顾他自己那点所谓心动? 但凡是个正常人,想到以前,就该意识到,她应该很讨厌他才是。繐 昼眠从未有哪一刻觉得世事这么可笑过。 她能像现在这样对他保持完全的体面,甚至都不是因为她宽宏大量或已经淡忘恨意,而是因为她如此不容易地走到今天这步,不想再让污糟的烂泥染上身,不想让垃圾影响自己的心态。 因为恨意太极端,她不希望让这样一个人再把自己不好的那一面引出来,陷入痛苦焦虑自责中,所以她选择和颜悦色,她选择就此翻篇。 她是站起来了,好起来了,不是失忆了,不是脑子坏了。 他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仍旧在她脑海里放置着,清清楚楚提醒她,他是个什么垃圾。 眼见着时妄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那张清俊面庞流露出来的专注和深情款款都让人作呕。 昼眠抬眸冷笑着,朱唇扬了扬:“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繐 时妄满怀期待,声音如和风轻柔:“是什么?” 昼眠干脆道:“是轻贱。” 轻讽的一句话,让周遭的声音都仿佛陡然一静。 不只是右耳,时妄连左耳都好像听不见了,明明她的声音很轻,周围人可能都听不见,却让他如同沉入海水里,耳腔被海水充溢,耳膜泡在厚厚的海水中。 她从来不会说这么重的话,他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t地求证:“…你刚刚说什么?” 昼眠漫不经心道:“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腿上那个疤,我问你看见了没有,你居然问我是怎么摔的。” 她看着略微错愕的他,带着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浅笑,却是凉薄的:“你不记得么,是你推的。”繐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锐利。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石破天惊。 时妄对上她的目光,错愕却完全没有印象。 在飞速的回溯记忆中,他绞尽脑汁去想可能推她的场景。 刚要追问,却猛地想起他的确推过。 是那个舞台剧本吗? 他按剧本推开她,她也的确按剧本提要跌坐在地,而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上半场就落幕了。繐 后面没有她的戏份,他也没再在剧场里见过她。 他不知道她因此受伤,还以为戏份结束了就没了。 随着记忆的拼命复苏,一些原本褪色的片段猛地冲到眼前。 虚弱的声音仿佛重新响在耳际:“时妄,能不能扶我一把?” 他却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 时妄的身体陡然僵住。 他当时说的是,繐 别装。 别——装—— 为了圆满舞台效果,他依旧循着人物性格说出那句话,怕她的临时发挥毁了戏。 原来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受伤了。 可他却只以为是舞台失误,是幕布还没落下她就让他帮忙扶,还叫错了名字,没叫那格索斯。 的确是他说的,也的确是他推的。 时妄死死僵在原地。繐 不敢相信她真的因此受伤,而他却说了那样的话。 昼眠看见他的反应只觉得好笑,眸中清光流动,却是带着凄艳的:“所以你看,你甚至都不记得伤害过我,现在却说喜欢我,你不觉得这句喜欢太轻贱我吗?” 她自嘲的眼神刺痛了他。 昼眠早就猜到他会一副无辜者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真可以仿佛第一次听到一样。 难不成他真不知道她因此受伤? 所有的痛苦,只有那个时候的她在承受。 时妄那双柳叶眸眸光颤抖,像是不知如何对上她的视线。繐 他当时并不知道,可这却不是辩解的理由,因为她肉眼可见的痛苦。 她很漂亮,那个伤疤对于一个自媒体工作者来说,是白璧有瑕。 他不敢想象对现在这个骄傲的昼眠来说,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时妄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因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青岑可浪碧海可尘,他无从辩解。 而昼眠转身走出剧场,时妄也跟着出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住:“昼眠。” 昼眠被他拉住,长发在空中甩出一段微小的弧度,利落发尖齐齐如刃,墨色寒凉彻骨。繐 在晦暗的天色下,周遭树影婆娑,时妄垂下眸,凛冽清绝的眉目凝重,定定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消气,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回来,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弥补,一定弥补给你。” 第76章 昼眠看着他这样,却觉得愈发讽刺。 她眸含清光,却比月色更冷三分,带着嘲讽的笑意,和对曾经那个自己的惋惜:“时妄,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不会改变。” 时妄沉声:“我会改,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昼眠眸中略带痛色地笑笑。 对她来说,时妄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单纯保有风度,不想再扯上更深的纠缠。 对时妄来说,却看不清她的心绪,她刚刚送了绿豆糕给他,却也提起曾经的委屈,她看似冷漠,可眼底却有一瞬的泪光。繐 不知是疼惜她自己的痛,还是惋惜受尽委屈也未和他在一起。 她的确喜欢过他,至少她还会在普通朋友的界限之外照顾他。 可现在他动摇了。 她喜欢他吗? 昼眠只三两句,心中有数:“你甚至都不用辩解,我知道你没用力,但受伤和摔倒都是真的。” 其实推倒是剧本里的,他也没用力,只是衣服太重连累受伤,这就是个意外,只要他后来弥补、道歉,她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毕竟就算换了别人,也不一定就不会犯这个错误。繐 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却是不可原谅的,人多、演出服重,这些都是已知的。 他明明可以不羞辱的。 时妄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去应对多年前的错误,紧握着她的手,他的姿态却是卑微的:“能不能给我机会弥补?” 昼眠:“松开我,我要回家。” 时妄心酸道:“我送你。” 昼眠挣扎:“你送我,我只会更不高兴。” 时妄陡然松开手。繐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时妄看着她的背影,心在轻颤。 她是不是对他很失望? — 辜清许的助理小心翼翼道:“飞单的案子我们还查吗?” 辜清许翻资料的手一停。 助理小声道:“这毕竟和您也没多大关系,就算做了,也没有任何得益,是听云那边的人得利,更何况还要费尽心力,到最后也未必能得到直接罪证,您和冯池也没有深仇大——”繐 辜清许却轻声打断他:“查。” 辜清许抬眸看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可质疑的沉稳端重,和他的出身匹配:“这个案子会做到底,不用再问。” 助理不死心:“万一这个案子没有委托给予慎无辜呢?” 辜清许轻声道:“对她有利,已经够了,对我来说无所谓。” 助理熄了声。 辜清许看着桌上那对对戒,找了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出山设计,花开并蒂,却并不相容。 本来也并非同类,云海相隔万里,遥遥相望却难触及。繐 万家灯火辉煌,霓虹璀璨,街道繁华,人头攒动。 夜色暗涌,浓得让人生出惆怅。 昼眠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陈总的电话。 陈总先是客套了一句:“小昼,上次教陈淮还顺利吗?” 昼眠当然不会驳甲方的面子:“还算顺利。” 陈总尬笑两声:“是这样,那个综艺我已经让人沟通了你的名字,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了。” 昼眠停下步子:“那就太感谢您了。”繐 陈总笑着:“就是能不能再多教他几节课,你放心,你如果还有什么资源是想要,我也能给的,肯定先考虑你。” 昼眠静了片刻,想起上次陈淮的做派,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陈总试探道:“今天他找了个自习室,说要好好跟你学,你看方不方便?” 昼眠沉默片刻。 自习室,那至少不会有上次那种辣眼睛的情况。 她应声:“麻烦您把地址发过来,我带助理过去。” 陈总朗声道:“好,我这就发给你。”繐 昼眠留了个心眼,至少是叫助理一起去。 地址发过来没多久,助理也开车到了,还冲她笑:“眠姐,上车。” 昼眠拉开车门坐进去。 到了那个地方,哪有什么自习室,居然是个酒吧。 消息里的十八号桌,是第十八个卡座。 但资源就在眼前,今天昼眠的心情特别不顺,有心硬碰硬,直接进去。 助理连忙跟着。繐 陈淮正在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花衬衫沙滩裤,扣子解开三颗,戴着一条lv当季新款的trainer strass银色跑鞋项链,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 昼眠提着一袋资料,走到卡座边静静看着他。 这么一个大美人往这儿一杵,谁能看不见。 陈淮那些朋友马上就停下来了,都看着她,目露惊艳之色。 陈淮侧头,还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狗狗眼热情天真:“姐姐,你来了呀!” 整个卡座上的男人都看着这个大美女走到另一边坐下,然后, 从包里掏出一沓李良荣新闻学概论笔记。繐 陈淮:“……” 狐朋狗友:“?” ???? 不是,什么情况??? 昼眠面无表情地翻开第一页:“我给你列好了提纲,今晚把绪论背了就可以回去。” 众人沉默一瞬,瞬间爆发:“我去,来酒吧读书,什么路子。” 第77章 “美女,一起玩呗,读书多没意思。”繐 “陈淮你小子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吧,居然叫美女过来这里教你读书,暴殄天物啊!” 陈淮则是嬉皮笑脸的,酒吧五颜六色的暗色灯光晃在他脸上,音乐声震耳欲聋。 他坐近一步:“姐姐,读书多没意思,我给你上个排面呗?” 昼眠拿着笔,静静盯着他。 陈淮低头玩手机片刻。 而dj背后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十八号卡座的漂亮姐姐好辣,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今晚去我家玩双人游戏。” 众人纷纷看向十八号桌,就想看看到底有多漂亮,漂亮到让某些狗贼死不要脸地开黄腔。繐 而昼眠冷冰冰一张脸,虽然长相没有让任何人失望,却冷得让人不敢有接近的想法。 酒吧太暗,灯光又晃,虽然漂亮但看不清她脸上每个细节,只觉得阴沉沉的。 陈淮给她倒酒:“姐姐别黑着脸嘛,出来玩就是要尽兴。” 昼眠无动于衷:“自由主义报刊理论崇t尚并提倡客观性报道,但支配西方报刊的却是利润至上、金钱至上。该理论面临的危机所揭示的,是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的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性的矛。” 陈淮听都不听,还和朋友笑,还拿那杯酒在她面前晃:“姐姐,喝一个嘛,来酒吧不喝酒怎么行。” 昼眠不理他,他还一直试图鼓动她,甚至手指撩起她的发尾:“姐姐,你头发好香,用的什么洗发水啊?” 昼眠紧紧握住手里的提纲,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繐 陈淮以为她被说动了,还歪了歪脑袋,把酒杯递给她。 然而下一秒,昼眠伸手,对准他的侧脸,直接狠狠甩了他一拳。 陈淮毫无防备,猛地被打倒在卡座上。 昼眠练过格斗,下手干脆利落狠,一点没留余地,打得他脑瓜子嗡嗡响。 所有人都一惊,瞬间哗然,狐朋狗友手里的酒杯都摔了。 而昼眠在花花绿绿的射灯里,一张清霁艳寒的脸冷漠到让人生畏:“妈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到处都是烂透了的男人。” 陈淮难以置信地捂住脸:“姐姐,你打我?”繐 昼眠满心的火没地方发,拿起陈淮倒的那杯酒,猛地砸在玻璃桌上,玻璃桌裂开,酒杯碎片四溅,那群狐朋狗友吓得往后退。 昼眠拿起一块酒杯碎片,顶在他脖子上,冷漠道:“我再问你一遍,学不学?” 陈淮慌张道:“学学学,姐姐,我学还不行吗!” 昼眠提着他的后衣领:“从新闻学的中心议题开始背,快点。” 陈淮觑着她的面色。 昼眠催促:“快点!” 陈淮赶紧道:“好好好。”繐 他照着笔记念:“新闻学的中心议题是客观社会的诸条件对人类新闻活动的决定、支配作用以及新闻活动对社会的反作用…” 不时还偷看一眼她的脸色。 要死的是,陈淮一开始不知死活,花九千块买了三个小时的霸屏,酒吧一来新人,就好奇十八号桌到底何方神圣,总是看过来,结果就看见一个长相冷艳的美人,拎着一个少年的后颈皮,把他的头按住,让他看桌上的书。 众人:“?” 这就是你们说的双人游戏? 来酒吧背书,什么变态啊! 一整个晚上,昼眠出尽了风头,而那些狐朋狗友都看着陈淮被提着后衣领胁迫背书。繐 一个个下巴都快要到地上了。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家伙这么吃瘪,那脸白得就跟空调外机似的。 这美女也是,什么火辣冷脸女教师,这么漂亮还这么心狠手辣。 陈淮迟疑道:“姐姐,自由主义报刊理论是什么呀,你这笔记里没写。” 昼眠面无表情:“是为了确立、维护和发展新闻自由所作的理论探索…” 背了整整三个钟头,昼眠才提戟走人。 那些狐朋狗友试探着坐过来:“我去,好凶,这么个大美女,真看不出来这么残暴,她刚刚揍你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她还提着你后衣领让你背。”繐 陈淮揉了揉被打的脸:“疼是疼,但有种姐姐在和我玩sm的感觉。” 狐朋狗友:“?” 陈淮托着脸喜滋滋:“配上她冷冰冰的脸,还蛮刺激。” 狐朋狗友:“……” 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第二十五章 我没会员 昼眠从灯红酒绿中走出,霎时觉得耳边安静了下来。觡 这间酒吧本来就开得很隐蔽,周围顶多也就是一些花店和名人故居,不算是特别大众的酒吧,刚刚她搜大众点评都搜不到。 助理都困得打哈欠:“眠姐,我送你回家吧。” 昼眠却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半弦月的形状像她的眼睛,两弯明月对视,远隔万里,却同样孤寂。 她轻声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吧。” 助理迟疑了一下:“行吗?” 昼眠温和道:“今天有点郁闷,想散散心。” 助理点头:“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觡 昼眠嗯了一声,抬步走了。 夜风吹过法国梧桐,淮海中路的夜都是有深浅的,影子深一脚,灯光浅一脚。 高大的法国梧桐像暂时的避风所,融了她的影子,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第78章 如果没有开始,也许就不会难过。 宁愿没有认识,就这么擦肩而过,也比明明下一秒就要奔向幸福,幸福却崩塌的好。 她的确相信他喜欢她,倘若他说和未婚妻之间没有感情,也未必是假,看他未婚妻的态度,也能感觉到是所有物被侵占的恼怒,而不是男人被抢的气愤。 大抵是没什么感情的。觡 可能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正常,但她不想苟同。 她的尺子素来只用来丈量自己,不会丈量他人,更不会评判他人的价值观对错。 所以她没有对他爆发。 如果这个人让她失望,她只会离开,不会大喊大叫。 昼眠走在人行道上,忽然有一辆迈巴赫减慢速度停靠下来,向她鸣了一下笛。 昼眠看过去,墨色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从容俊雅的面庞,混血本就深邃立体的长相,在清透无框方镜的加持下更显得矜贵,西服青果领内,烟白的脖颈系着深蓝色斜纹方巾,有厚重的西方绅士感。 昼眠停了停脚步,随即又继续走。觡 华晏也让司机跟着她慢慢走。 就这么走了有一百米,昼眠终于停下脚步:“华总大半夜跟踪我想干嘛?” 华晏浅笑:“能问一下昼小姐是为什么大半夜独自在街上散步吗?” 昼眠讥讽地扬了扬唇角:“这好像不关您的事吧?” 华晏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让我猜一下,是和辜清许分手了?” 昼眠忽然冷笑一声,抬步走着:“是,如你所想,我当了小丑。他有未婚妻的事情,是不是在你们的圈子里人尽皆知?” 车跟着昼眠缓慢地走。觡 华晏却有点意外,他随即颇有深意道:“人尽皆知?其实我叫你不嫁辜清许,不是这个原因,你说的那个未婚妻……” 华晏笑了笑:“算了,反正你们都一拍两散。” 反正,都是好事。 昼眠在树荫下暗暗翻了个白眼。 华晏绅士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我很顺路。” 昼眠冷笑:“顺路?你别告诉我你住那里,照华总的身价怎么会住和我一个档次的房子。” 华晏却不紧不慢:“我弟弟和你住一个小区,他在七中念书,你们小区是出了名的学区房,背靠那么多大学和好中学,我和你顺路不是很正常吗?”觡 昼眠忽然停住脚步,迈巴赫也一停。 昼眠的手拉着包带,面色疏离:“华总,我不想得罪您,但我今晚的心情很糟糕,您再跟着,我不能保证我会干什么。” 华晏慢悠悠道:“能干什么?” 昼眠面无表情:“我会格斗,穿的高跟鞋打人很痛,我有暴力倾向,我——” 华晏挑了下眉:“那请昼小姐上车吧,我想看看。” 昼眠戛然而止。 她无语地笑了一声:“我这么说都没让华总脚底抠出一座迪士尼吗?”觡 华晏很捧场:“抠了,但有座迪士尼并不亏,每个人我都收四百的门票。” 昼眠嗤笑了一声,忽然打开手机点了几下,华晏就等着她。 昼眠直接把手机屏幕反给他看:“我打车了,谢谢好意。” 华晏倒是没想到,他垂眸笑了笑:“这么怕我。” 昼眠直白道:“没有,只是不想冒犯能随时钳制我的势力。” 华晏的车停下来:“我可以陪着你吗?” 昼眠刚要开口,他温和地说:“这个距离就可以,比我以前看你的距离近很多,希望不会冒犯你。”觡 昼眠平静地提醒他:“华总,我差点和你的朋友在一起,您不觉得尴尬吗?” 见她愿意主动找话题了,华晏很自如地陪她聊天:“我和辜清许只是点头之交,他确实人不错,华氏的法务都是予慎无辜调派,但仅此而已,没有更多,他在国内念法科,我在国外念医科,丝毫没有交集,算不上朋友。” 昼眠漫不经心:“念医科也能回来执掌影视企业吗?” 华晏被问及隐私也不暴起,只是从容道:“家庭情况复杂,我如果念商科,可能很难须尾俱全地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昼眠意识到有钱人家抢继承权的多了,如果暴露出自己要争夺位置的野心,只会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为了隐藏心思要去学医科,浪费这么多年。 华晏温声道:“能冒犯地问一句,你是真喜欢辜清许吗?”觡 昼眠回神,讥讽道:“不然呢,他包养了我吗?” 华晏微笑着,却好像在沉思什么,片刻后开口道:“如果是真喜欢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要知道的好,我有一个商业晚宴要办,请的基本是政界人士,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听一听你不知道的另一面。” 昼眠素来防备心很强,不信天上有馅饼掉,不为所动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华晏t颇具风度地微笑:“我不屑于阴暗的争夺,就算是你明明白白知道一切,我也有信心。” 昼眠不懂他要争夺什么,是和辜清许有私仇或是? 但昼眠直接拒绝了:“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不太喜欢去莫名其妙的晚宴。” 华晏出于好心却被拒绝,也不气恼,随和道:“那你愿意来华氏吗?”觡 第79章 晚风撩拨树梢,和着月光在她姝艳妩媚的脸上落下树影,轻轻摇曳。 哪怕她不做出任何表情都是勾人的,她本身就是极度的女相,无论哪一个五官都很柔媚,月迷津渡,男人会迷失在她眼眸中。 昼眠就这么看着他,都有让人心动的资本。 男人慕色,自古有之。 再有权有势的男人都不例外。 尤其是出色的美人。 华晏的声音稳重:“如果你愿意来华氏,无尽给你的我都会给,我会尽我所能把你捧起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在公司里你可以有足够的话语权。”觡 昼眠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笑了笑,才道:“我在无尽的靠山是无尽的继承人,敢问您在华氏是什么地位?” 华晏还有兄弟,排行第二,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父亲当然没有倚重他。 昼眠不知道这些,但听他说有弟弟,他又只是副总裁,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继承人,争抢那个位置的兄弟恐怕不少。 华晏被贴脸开大,反而很有风度地开玩笑道:“是我高攀了。” 昼眠打的车离这里很近,片刻就到了,冲昼眠按了一下喇叭。 昼眠看了一眼华晏。 华晏绅士道:“昼小姐,晚安。”觡 昼眠走过去,拉开后车门,礼貌地向华晏颔首道别,才坐了进去。 华晏也很友好地挥手道别。 — 时妄将绿豆糕的盒子从袋中取出,漂亮的莫兰迪色系盒子里,盛放着十块精致的绿豆糕,每一块的造型都不一样。 入目是各种花盏的形状,可见用了心。 他心乱如麻,看见这盒绿豆糕就觉得心里发酸。 她应该是不厌恶他的,如果厌恶他,怎么会花时间去做这样一份绿豆糕。觡 时妄看了很久,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她心中是什么样。 他取了双筷子,尝了一块。 入口的那瞬间,一切都像种子一样疯狂滋长。 味道居然一模一样。 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僵。 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心力,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千里迢迢赶回去,都没有吃到,却在千里之外的沪城,尝到了熟悉的味道。觡 这个味道总是格外安抚他。 小时候,父母总是上演各种扭曲的爱情观表演。 每次爆发的时候,奶奶就会把他带走,用小方巾包几块绿豆糕,陪他坐在台阶上数蚂蚁,看日落。 他问奶奶,爸爸妈妈总这样,到底是谁的错,是因为他吗,电视里总说妈妈们不离婚就是为了孩子。 奶奶却嗤之以鼻,那个硬脾气的老太太说了这辈子让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错才不在你身上,你很乖,是我那个烂掉的儿子和你那个痴情得莫名其妙的妈妈。” 小老太太是十里八乡第一个和自己丈夫离婚的,当时她才二十岁,那时说离婚简直惊世骇俗。觡 只因为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 旧社会里,别说出去寻花问柳,就是娶十几二十个小妾也常见,男人们还没被规训,尤其穷乡僻壤,依旧保有那种想法。 但她执拗地离了婚,哪怕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 小老太太拿着方巾布包:“我一直教他要自尊,自爱,没想到他还是继承了他爸的性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小妄,你可别学他。” 他那时不完全懂,但也很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奶奶也没了,留下来的只有这个味道。 那家店的店主和奶奶认识,奶奶总是买他家的绿豆糕给他吃。觡 每次吃到这个味道,都像离世的奶奶回到了他身边,在轻轻拍着他的脑袋,安抚他说没关系,奶奶陪着你。 没事,我们小妄没有错。 时妄眼眶微酸,却切实明白了昼眠的怨气。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是他费尽心力为她做了这么一件事,满怀期待等她的反应时,她却说自作多情,他一样会痛。 她怨他,是应该的。 她明明做得这么好,这么关心他的情绪,在家里无人在意他除夕是否有吃到绿豆糕的时候,想给他惊喜,他却浪费了她的心意。 她越喜欢他,受的委屈越重,怎么怨他都是应该的。觡 时妄有种心里酸涩又如刀绞的感觉,想到她为自己做了这些事,心里是甜蜜的,但想到她受的委屈,那股心痛像是报复似的,让他辗转反侧。 不怕念起,惟恐觉迟。 偏偏他没有当场弥补。 时妄一夜都没睡着。 翌日清早,昼眠起床去洗漱,一看镜子就对上略青的黑眼圈。 而且整个人面色发白,脸似乎都小了一圈。 昨天事太多,一件接着一件,她一顿饭都没吃。觡 现在才觉得饿。 昨天是气饱了,有念头撑着,根本不饿。 昼眠洗漱完,穿着卫衣长裤下楼去吃早餐,小区c栋那条商业街很多早餐吃,她反而选了一家吃正餐的,因为她要大吃特吃。 为了男人就饿自己不值当,如果有人为了男人不吃不喝,她笑话她一辈子。 侍者拿着菜单上来,昼眠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一个人吃饭点十一个菜,侍者都惊呆了,问她是不是还有朋友要来。 昼眠面色淡淡:“就我自己。” 第80章 侍者看她纤瘦的身材,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打单子,用牛皮夹板夹好账单放在她面前。觡 昼眠从上第一道菜开始吃。 时妄在不远处和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人洽谈。 那人把一叠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他:“五万,不二价,尤小梦虽然糊得很,但这件事过去都两年多了,我估摸也就是我有聊天记录和证据了。” 时妄接过来,从头翻到尾:“我现在给你转账。” 那人半夜被时妄联系到,兴奋得直接没睡着,这属于是天降横财。 收到转账那一刻,那人直接就走。 时妄拿着那个文件袋,心里的不安终于下去了一点。觡 他刚从窗边的位置向里走,就看见了昼眠,在很认真地大快朵颐,她面前起码放了十个菜。 时妄看见她那刻,唇角忍不住往上扬,看她一个人吃十个菜更觉得莫名可爱,脸都还没有盘子大。 时妄走过去,昼眠面前的光被挡住,她抬起头看,是时妄。 时妄温声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昼眠本来想拒绝,却忽然道:“你有会员卡吗?” 时妄第一次来这里,当然没有:“什么?” 昼眠夹起一块排骨,放进碗里,面无表情道:“我有很多想吃的菜,但只有会员卡才能点,我没会员。”觡 时妄声音温柔如水:“我有,你等一下。” 他起身出去一会儿,过会儿,他回来按服务铃,侍者拿着菜单过来,一看还是昼眠,心里不由震惊。 时妄淡淡道:“点菜。” 侍者把菜单递出来,却不知道给谁。 时妄示意:“给她。” 昼眠接过来,又从第一页翻起,把自己刚刚想点点不了的菜都点了一遍。 侍者提醒:“这些都是会员卡才能点的菜,您需要办一张吗?”觡 时妄语气平静地出声:“我有。” 侍者连忙应声:“那您报一下手机号。” 时妄念完,侍者连忙去点单。 时妄看她还在低头慢慢吃,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吃这么多?” 昼眠淡淡:“今天过节。” 时妄才想起来,今天中秋:“那是应该多吃点。” 他试探道:“昨晚你有吃饭吗?”觡 她来话剧社的时候就是傍晚,又带着情绪离开,不知道会不会干脆就不吃饭。 昼眠敷衍:“减肥。” 时妄仿若清潭的长眸看着她,清澈却有浓郁的底色,略带愧疚道:“你已经很漂亮了,不用减肥。” 昼眠敷衍地嗯嗯两声。 上菜之后,摆得桌子上都放不下了,侍者赶紧提议他们换到包厢吃。 昼眠淡淡道:“我就想在窗边吃,可以晒太阳。” 侍者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他们换到了拥有最大阳光直射面积的大飘窗位置,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放菜。觡 时妄一直温和地看着她吃,女侍者来上菜的时候都忍不住觉得宠溺。 上完菜,昼眠却叫住女侍者说买单。 女侍者有点意外,她还以为是这位长得很帅的先生买单。 看来是个吃软饭的。 看向时妄的眼神里登时就带了鄙夷。 咦,长那么帅原来是吃软饭的。 但女侍者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道:“好,您等一下,因为您的菜品过多,我确认过后再过来。”觡 昼眠嗯了一声。 女侍者转头去让同事确认,其他侍者确认发现已经买过单,刚刚从会员卡上直接划了。 第二十六章 狗眼挪开 侍者跑来告知昼眠已经买过单了,昼眠也只是停了一瞬,表情淡淡的t,看不出情绪:“哦。”嗦 昼眠看了一眼账单,拿起手机,像在回想什么,输入一串账号。 时妄的声音柔如细雨,本来就低哑的声音更沉,声音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昨天的事。” 昼眠头也不抬,看着手机输密码,漠然道:“昨天什么事?” 时妄心中酸涩,依旧不敢想她当时有多伤心,看着阳光下大快朵颐的她:“你还生气吗?” 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然而他却没注意。 昼眠只一副和他什么牵扯都没有的样子,淡淡道:“生什么气?” 时妄声音温和:“没事。”嗦 然而昼眠只是回归了不想和他有更深牵扯的状态。 时妄看着她,她坐在阳光下,金色的晨曦洒满她一身,浓密乌黑的长发闪耀着成片的金色光泽,素白寂艳的一张巴掌脸,她不化妆,就显得没那么成熟,脸小小的,鼻子眼睛乖乖的,眼尾有轻微泛红,眉睫根根清晰可见,有种距离很近的感觉。 像一朵刚刚萌发的纯白山茶花。 时妄哪怕就看着她,眼底都有止不住的笑意。 而昼眠察觉到他的视线,头也不抬,冷冷道:“狗眼挪开。” 时妄反而忍不住泛起更多笑意,乖乖道:“嗯。” 但他哪怕低着头看手机,只要想到对面的人是昼眠就很高兴。嗦 而且今天还是中秋,和他同桌吃饭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昼眠慢条斯理吃了半个多小时,时妄就一直陪着她,他没怎么动筷,单单陪着她就想不到其他事情。 昼眠给菜挤柠檬汁,无情反问:“你吃饱了吗?” 第81章 时妄见她和自己说话,温声道:“吃饱了。” 昼眠语气冷淡:“那你有自己要做的事吧。” 时妄不懂她的意思,还眼睛温柔得都要淌出水来地看着她。 让昼眠看了生厌,她用叉子岔起一块牛肉:“你坐这儿我吃不下。”嗦 时妄恍然大悟,却不想走,想在这儿陪着她:“我有一个礼物给你。” 昼眠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不要。” 时妄却道:“你会想要的。” 他把那个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昼眠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时妄劝道:“这里面是两年前张琄助理和营销号的聊天记录,有关于如何抹黑尤小梦。” 昼眠立刻放下叉子,急切地打开文件袋看。嗦 厚厚的一叠,不止有聊天记录,还有转账记录,聊天记录里,张琄方在和对面推敲说辞,要怎么不动声色引导大众,认为是尤小梦勾引未果就栽赃。 昼眠握着纸张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眸子通红。 亲眼看见自己朋友被宰割的倒计时,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小梦就是这样死掉的。 总共一百多页,昼眠全部看完,已经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拿到的?” 时妄如实道:“在各个平台上搜索两年前尤小梦的消息,找到发布消息的营销号,逐个联络,有一个已经糊掉的公众号当晚就回了我,恐怕是想最后捞一笔,我就拿到了这些证据。” 昼眠恩怨分明,讨厌他是真的,可这份证据对她来说太重要,她压低声音:“谢谢。”嗦 时妄替她倒了杯大麦茶,递到她面前:“我不知道做什么能弥补你,希望这样东西能帮到你。” 时妄的眼瞳在阳光下如琉璃,是清透的黑,而非浓郁遮掩,带着晨曦的轻柔。 昼眠不想和他聊得更深,不该说的话题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说说就算了,现在她不想扯上关系。 她转移话题道:“你那只狐狸哪里带回来的?” 听见她主动找话题,时妄的心情都像是阳光空气中的尘埃飞舞起来,像精灵一样雀跃:“小时候捡的,怎么了,要去我家看看吗?” 昼眠无情斩断他的想法:“不是,我也想养一只。” 时妄有点讶异,却主动大包大揽,想在她面前表现:“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联系到别的狐狸卖家。”嗦 昼眠一听还要和他交涉:“不用了,不是非狐狸不可。” 只是找个小朋友陪着。 毕竟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孤立无援过。 没有祝姜的时候有小梦,辜清许没出现的时候有祝姜。 但现在她每每感到孤独的时候,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有只宠物,还能和它一起散散步,虽然它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起码不会那么孤独。 昼眠抽纸擦嘴,时妄轻声问:“吃饱了吗?” 昼眠伸了个懒腰没回答他。嗦 时妄忍不住笑。 她的卫衣很大,手臂细细的,伸懒腰的时候,袖子顺着手臂滑下来一点,像是只被大麻袋装住的小兽。 她拎起那个文件袋就走,也不管他,他还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刚出西图澜娅餐厅大门,就看见一辆车急驰而过,碾压一只小黄狗,直接撞飞到昼眠前面不远的地方。 那辆车停都不停,就像是没撞过一样。 周围人视而不见,昼眠却立刻跑过去看。 那只小黄狗一直痛苦地叫唤,昼眠不知道该怎么把它挪动。嗦 她抬眸看了一眼时妄,看向他身上的牛仔外套,直接道:“脱下来。” 时妄没反应过来。 昼眠扯他的外套边缘。 时妄懂了,马上脱下来,用衣服包住那只小狗:“d栋附近有宠物医院。” 昼眠接过小狗,狗狗在她怀里哑声哭嚎,她小心翼翼,不敢碰到它血肉模糊的前肢。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先给它做了简单处理,才开始拍片检查。 医生对着电脑让他们看片子:“这个腿可能要马上进行手术了,你看,这个地方全断了,而且它应该不是第一次受伤,它左前肢本来就是坏的,可能要把两条前腿截掉才保得住命。”嗦 昼眠表情凝重,却果断道:“那别耽误了,拖一时只会更严重。” 医生赶紧给她签手术同意书,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小黄狗才被运出来。 昼眠看见它两只前腿的第一节 都没有了,有点不忍,但麻药劲儿一过,那只小狗却努力地用后腿站起来,光秃秃的上肢用绷带包着,就留了一点,假如前肢不疼恐怕会搭着她的手臂。 样子很滑稽。 昼眠却轻轻摸了一下它:“我们不是小狗狗,我们是小恐龙,对不对?” 它的样子真的有点像前肢短小、站起来的恐龙。 小狗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她的抚摸安抚了,把头搁在了她手心里。嗦 很普通的一只小土狗,就只是流浪狗,没有一点特别之处,丑丑的,黄脸黑嘴,眼神可怜,胡子长长。 换了一个人可能根本不会救它,就像急驰而过的那辆车一样。 它品种普通,也不漂亮,对很多人来说没有救的价值。 她却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救了,为一只陌生小狗花钱。 第82章 时妄看着她和狗狗,心都悄悄变软。 出门的时候,时妄才发现自己支付宝里多了一条转账信息。 『昼眠向你转账3500.00元』嗦 他回想起刚刚,侍者有问他的手机号。 她就这么背下来了。 明明有微信,她没用微信转,却用支付宝。 是因为支付宝只要转了就会实时入账,不像微信,他不收就不会入账吗? 是怕他不收? 请假条 因为负责这本书的编辑大大离职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明天更新,这两天实在不好意思。覕 第二十七章 团圆饭 小狗留在了宠物医院观察十五天。糛 昼眠吃饱饭回了家里。 明明是中秋,家里却空荡荡的。 她给家里打电话,对面很快接通,昼爸昼妈两个人一起挤在小小的屏幕里看她。 昼爸手里捏着绿豆糕,昼妈探个头过来,一手的面粉:“乖女,你是不是瘦了啊?” 昼眠露出笑意:“没有,我这是练了肌肉,表面上瘦了实际上壮了。” 昼爸费劲地用宽厚的手掌一点点捏绿豆糕:“你不回来爸爸都捏不像样子,还是乖女捏得好,捏成花花草草的样子,又好看又好吃。” 昼眠指了指耳朵:“最近你这耳朵怎么样啊?”糛 昼爸憨厚地笑:“没事不用担心,都按医生说的做了,最近挺好的,不影响生活。” 昼眠却若有所思:“我最近碰到一个以前的同学,他也有只耳朵失聪了。” 能感觉到单耳失聪有多不方便。 爸爸总是在她面前假装没事,时妄却让她看见了更多问题。 有很多她原来没有想过的细节,都清晰在眼前上演。 昼爸诧异道:“这么年轻耳朵就出问题了,那他看医生没有?” 昼眠笑笑:“应该看了吧。”糛 昼妈插过来:“你今天晚上打算怎么过,和谁吃饭,有没有绿豆糕?” 昼眠强颜欢笑:“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打算和朋友一起吃团圆饭。” 昼妈高兴道:“那就好,果然我们乖女人见人爱。” 昼眠心里有些空:“不和你们说了,我待会儿要出去拍摄。” 昼妈揉着面:“好好好,你忙你忙。” 昼眠把电话挂掉。 手机里空空如也,只有设了免打t扰的群聊有消息,南城的校友会正商量着要国庆见一面,话剧社的群里热火朝天说要今晚一起吃团圆饭。糛 像是故意给她的话烙下烙印,让她的话应验。 真的有团圆饭。 昼眠看着话剧社的消息,似乎默认报了名的都去,路迢直接定了三十个位置,从话剧社掏钱。 陈淮在群里不要脸地说他也要去。 昼眠居然莫名感到心安,空荡荡的中秋夜,她有地方可去,而且她什么都没说,就有人把她放在计划里。 正当她想着,一条验证消息跳出来:“我是华晏。” 昼眠迟疑了片刻,点了通过。糛 那边发来一句中秋节快乐,昼眠过了起码两个小时,才客套地回了句您也是。 之后再无动静。 时妄下午再见到昼眠的时候,她已经化了妆,她的妆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但时妄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白白嫩嫩的,脸柔软的弧度像水蜜桃,让人想揉一揉,秀气的嘴唇也饱满,总是绯红色,嘴角微微上扬,唇锋翘起,眉毛画得弯弯的,却有生命力极强的毛流感,毛茸茸的,像小动物,眼尾睫毛很长,长得垂下来。 很鲜活,脸颊很粉。 有点可爱。 时妄忍不住这么想。糛 然而昼眠没正眼看他,虽然是个饱满元气的妆,但依旧还是她。 聚餐还是在话剧社,叫了酒店的宴席外卖,用长桌拼起一大张方桌,用道具里的油纸铺上,坐在剧场舞台的正中央。 聚光灯打在头上,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 虽然简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融洽。 昼眠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饭,但和众人忙活来去,人影挪动,觉得很安心。 好像真的有很多朋友,而且朋友们很重视她。 三十多个志同道合的青年说说笑笑,画面太暖人。糛 铁公鸡的副社长提着起码十几个盒子进来:“鲜肉月饼,我人肉背回来的,可不准剩。” 众人一拥而上。 郑星影忙喊:“别抢啊,等吃完饭再给你们。” 众人切他,昼眠也弯了弯唇角。 酒店的饭菜送到了,昼眠跟着众人摆好,时妄一直看着她。 她选了一个左边的位置,时妄就讨人厌地坐在了她旁边。 时妄和她说话,她就当没听到。糛 到了许愿祝福的环节,昼眠旁边的郑星影高举起杯:“祝我们昼大美女来年更红,赚大钱,大明星!” 昼眠受宠若惊,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却很惊喜有人会第一个想到自己。 张霜凑热闹,把杯子举得比郑星影更高:“那新的一年我还要和学姐贴贴!” 所有人都看向昼眠,昼眠露出笑:“好。” 众人笑着,打打闹闹起身碰杯,听见清脆的玻璃杯相撞,哪怕是乱七八糟的愿望,所有人都愿意为她而响。 第83章 昼眠有种尘埃落地的归属感,在话剧社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而这群人明显想到什么是什么,一会儿起来碰一下,哪怕是这么随意,昼眠也觉得很暖心。糛 第一次这么配合地跟着碰杯,年会上,在座都是大佬前辈她也没有这么主动。 陈淮中场突袭,来的时候刚好只剩下一个位置,他只能坐在那里,和昼眠隔得很远。 时妄替她倒果汁,温声道:“怎么不理我?” 昼眠心情好,说话也轻飘飘:“你觉不觉得你的表情贱兮兮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这个妆太有亲和力,哪怕她这样骂他,他也只觉得娇嗔可爱,不觉得她说话伤人。 时妄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哪里贱兮兮的,但她说是那就是。 陈淮忽然凑过来:“姐姐,这个阿多尼斯的人选定了吗?”糛 昼眠头也不抬:“你面前这个不就是吗?” 陈淮看也不看时妄,只对着昼眠撒娇:“我是说一定得是他吗,就不能换个人?” 昼眠皮笑肉不笑:“你想换谁?” 陈淮毫不犹豫:“我。” 昼眠没看他,毫不留情:“你不够高。” 陈淮语出惊人:“我可以垫。” 昼眠低头剥虾:“新闻人求真求实,你垫大欺客算怎么回事?”糛 时妄稍稍安了下心。 陈淮嘤嘤嘤:“就差几厘米,求求你嘛,姐姐,我真的想演阿多尼斯。” 昼眠抬眸,不负责任慢悠悠道:“那你把他打死,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陈淮侧了时妄一眼,又当着时妄的面开始绿茶:“我倒是想,我看见他和你演情侣就气死了,反正都得找帅哥演,为什么不能是我。” 旁边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昼眠看了一眼时妄的脸,又漠然地移开视线:“你太自信了,他虽然人乱七八糟,但脸还过得去。” 被她赞许,时妄忍不住高兴。糛 陈淮举杯高声道:“那我就祝时妄永远追不上昼眠。” 全场一滞,目光全部落在时妄和昼眠身上。 时妄在追昼眠? 什么高岭之花开花引蝶? 可莫名又很有说服力。 但昼眠漫不经心:“不用许。” 时妄的心漏跳一拍,看着昼眠。糛 陈淮不解:“姐姐,难道你喜欢他吗?” 昼眠风轻云淡地扫了时妄一眼,若有似无地笑笑:“我很讨厌他。” 时妄却觉得,大抵是她不希望陈淮许这种愿的推辞。 毕竟如果真的很讨厌,怎么会就这么轻易脱口而出告诉不亲近的人。 “太好了。”陈淮闻言一屁股顶走时妄,挤坐在昼眠旁边,“舔狗,离姐姐远一点。” 时妄被挤开,脸色一沉。 这话就说得有点夸张了,时妄怎么可能当舔狗,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开玩笑。糛 就说了,时妄怎么可能当舔狗。 昼眠面无表情:“他滚你也滚,你们都滚。” 昼眠说的话太不给人留面子,不像情商一向很高的昼眠。 众人真以为他们是为了阿多尼斯才抢来抢去,故意逗大家,昼眠也是顺着他们演。 全都乐呵呵笑起来。 陈淮垂眸看着她:“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 昼眠对甲方一向礼貌,哪怕在反驳也有一句回一句:“我喜欢听话的。”糛 陈淮不解:“怎么叫听话?” 昼眠懒洋洋道:“我叫他滚他就会滚。” 时妄突然起身,坐到了另一个空座位上。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然而时妄就只是坐下,然后看向陈淮和昼眠。 众人以为他觉得陈淮烦。 毕竟时妄性格冷漠难以接近,这谁不知道? 也就是昼眠敢这样无遮无拦地说他。糛 也看不明白,为什么昼大美女老这么毫无顾忌说他。 也许是他们与众不同的相处模式。 时妄像是等待表扬一样凝视着她,然而昼眠根本不关心。 陈淮依旧聒噪不止:“姐姐,这样就叫听话吗,这一点都不合理啊,你说什么就做什么那不是很无趣吗?” 昼眠不知道想到谁,语气冰凉凉的,很随意却又不像是随意,感觉她像是喝醉了:“我不喜欢冒险,能把握住的最好,把握不住就不要。” 陈淮演起来:“呜呜呜姐姐,你坏。” 周围人狂笑。糛 陈淮这小子还真是话剧社的料。 时妄却若有所思。 陈淮递给她一个礼袋。 昼眠扫了一眼,没有接:“怎么?你的嫁妆啊?” 陈淮冲她抛了个媚眼:“如果姐姐愿意娶我的话也可以。” 昼眠实在是被烦得厉害:“张霜,我和你换个位置。” 张霜忙不迭站起来,让她坐过去。糛 而张霜那个位置,正好和时妄相邻。 昼眠刚坐下,不等时妄高兴。 她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 一条消息映入时妄眼帘。 华晏:“吃饭了吗?” 第二十八章 不是你的月亮 昼眠伸手把屏幕按灭,没有回应对方,也掐断了时妄的视线。寗 她看似满不在意地继续和众人谈笑碰杯,时妄看着她,忽而觉得和她之间的距离有些遥远。 第84章 昼眠喝得有点多,她撑着脑袋看大家划拳,她已经很困了,眯着眼睛睡着。 时妄刚想扶住她,她就倒在桌上,而且是最后意识里要歪向离他远的那一侧。 华晏的信息又跳出来:“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接昼小姐一起去看烟花吗?” 消息毫无意外地跃入了时妄的视野。 叫她昼小姐说明没有那么熟悉,可又约她去看烟花。 追求者吗?寗 可他甚至猜不中那个追求者和她之间的熟悉程度。 她呢,对这个追求者是怎么看的? 时妄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昼眠却忽然一个激灵起来。 时妄鸦羽般的长睫垂下,眸子凝视着她,低声道:“怎么了?” 昼眠却两根手指捏着那件衣服扔回给他,然后倒下继续睡。 时妄忍不住笑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想伸出手触碰却不敢。 他垂着眸看她,周遭声音都似乎低下去,只要能这么看着她就好。寗 起码这一刻她是和他在一起的。 现在她太出众。 她是众星捧月的月,恰如其分。 月光会流照到他身上,却不会是他一个人的月亮。 众人酒足饭饱要散场,发现昼眠喝醉了:“诶,学妹喝醉了,谁知道学t妹住哪,咱们给她送回去啊。” 时妄轻轻把她的脑袋扶起来:“我和她住一个小区,我送她回去。” 路迢赶紧道:“别介,你一个人送我们不放心,一起送。”寗 昼眠却醒了过来,她拍开时妄的手:“没关系,我叫我助理过来接我就好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一下。” 昼眠打开微信,给最上面的助理发消息,叫她来学校接她。 她拿起自己的包往身上挂,但是好像分不清远近东西,一直挂不到自己身上,时妄直接接过来替她拿着。 陈淮好像喝得比昼眠还厉害,一直勾搭着郑星影的肩膀,说要去他宿舍睡觉。 郑星影无奈,只能扛起他:“你们的鲜肉月饼,一人半盒,别忘了拿啊。” 时妄提起一盒,背着她的包,要扶着她,昼眠却推他:“不要你扶我。” 时妄轻声劝她:“我送你回去。”寗 昼眠只是把自己的包从他身上扒下来:“我不要你送我。” 时妄心里有些酸涩:“为什么?” 昼眠终于把自己的包挂上身:“我不想看见你。” 她直接拔腿就走,像是怕沾上脏东西一样,走到楼下花坛,她莫名又一屁股坐下了。 时妄跟下来:“怎么又不走了。” 昼眠忽然在路边哭了。 时妄有些手足无措,蹲下来看她:“怎么了,怎么忽然哭了?我不送你了还不行吗?”寗 昼眠恶狠狠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钱才是好东西。” 她的样子太可爱,时妄忍不住笑出来:“好好好,钱才是好东西,那你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昼眠睥睨了他一眼:“我想要一口钟。” 时妄不懂:“钟?” 昼眠仰起头,看向国大的钟楼,就像看见以前十三中的钟楼一样:“我要敲得最大力,敲给所有人听,告诉他们我自己可以敲,不用任何人帮我。” 时妄不懂她的意思,却忽然福至心灵:“和以前我敲钟有关系吗?” 昼眠却只是觉得可笑:“无论是钟还是平安牌,都显得这么微不足道。”寗 时妄轻声道:“昼眠,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的眼瞳深邃,清风拂动他的墨色碎发:“你还有可能喜欢我吗?” 昼眠趴在膝盖上,语气凉得像从凉水里渡了一轮的玉:“怎么老拿以前的事情说事。” 他的白色衣摆随着浓色夜风轻轻拂动:“因为很后悔,后悔没有喜欢你,后悔没有回应你。” 他的眼神浓郁,内里五味杂陈,又不舍得让她看见。 昼眠毫不留情:“听过一句话没有,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呼吸微凝。寗 她抬眼,那双漂亮又疏离的新月眼落在他身上,坦然面对所有的一切:“我以前的确很喜欢你,你打过性骚扰我的老师,我的确心动过,把你当成英雄,可我现在也是很真切地讨厌你,因为后来你成了欺负我的那个人,你和他,有什么区别呢?” 时妄的心似乎被她亲手握紧,紧得要流出血来,夜好像也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昼眠丝毫不留情,要一次性斩断他的喜欢:“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会走向更好的人。” 时妄却忍着心上的酸楚:“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昼眠却没有回答。 时妄说一个字,呼吸一次,似乎都会刺痛自己:“能不能对我有一点点余情,让我改?” 昼眠却清清楚楚知道:“你不会改的,你不知道怎么尊重别人。”寗 时妄卑微道:“我现在做可以吗?” 他高傲的脊骨好像慢慢软下来,认真地看着她:“我有钱,也很听话,不可以再喜欢我吗?” 昼眠却轻声道:“听话又有钱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要选你?” 时妄明知道会被她刺回来,却仍旧沉郁地开口:“因为我喜欢你。” 昼眠想起曾经,只觉得好笑:“喜欢?” 第85章 好廉价的喜欢,没有几两轻重的喜欢。 华晏收到那条“来学校接我”的消息,到国大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寗 昼眠坐在花坛边上,有个年轻男人半蹲在她面前,认真地听她说话。 时妄没醉,清醒得厉害,偏偏是清醒才更清楚得感觉到刺痛,他宁愿刚刚喝醉了,他卑微道:“我会听你话的,不好吗?” 昼眠直接道:“不好,我很慕强,我喜欢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对我听话,臣服于我,现在你对我来说,并不是金字塔顶上的人,所以你的听话没有用,再听话也并没有满足征服欲。” 华晏遥遥看着她,一双蓝灰色的瞳孔在长眸中定定,仿佛在荒芜的草原上燃起隐隐火光。 时妄终于敢将之前不敢问的话问出口:“所以你选了山峰,没有选山脊,对不对?” 昼眠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不管选不选山峰,以后也不会选山脊。” 寗 第二十九章 扔手链 他心酸道:“那辜清许对你来说是什么?”鴧 昼眠觉得坐在花坛边上不得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时妄连忙要扶,却听见了她疏远的声音:“我喜欢过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昼眠淡淡道:“就这样,你还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吗?我其实真的很不想听。” 时妄看着她微醺的姝艳面庞,他眼底的清光微颤,亲耳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原来那些猜测都没有错。 可又忍不住去想,是她推开他的借辞。 他的语气越来越低沉,心像是从悬崖上跌落,觉得她的世界离他很遥远:“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昼眠像是完全无所谓,洒脱又难以捉摸:“短暂得到过,觉得没意思,不想要了。”鴧 时妄听见那句得到过,感觉喉咙都发涩,沉默了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看她的头发随风飘拂着,及腰的长发轻轻扫过他手背,她浑然不觉,他却在心痛。 原来她在和别人相爱。 一瞬间的心如刀绞,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昼眠用脚踢了一下他手边的月饼盒:“这个盐分很重,你送人吧,自己不要吃。” 她的脸因为喝了酒而红彤彤的,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对耳朵很不好。” 他看着她的眼睛,星辰坠落又升起,明明和她对视他应该是幸福甜蜜的,可他在沉溺的时候却扎着刺。 她怕他没听见,又踢了踢他的白色球鞋,踩出了一个浅灰的鞋印:“听到了吗?”鴧 他不计较她突然踩他一脚,只是低哑道:“你还知道这个。” 昼眠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她看着他轻轻道:“你不知道,我很怕你的耳朵会聋。” 虽然不带哭腔,时妄觉得她好像要哭了,她眼底的泪光都在流动。 昼眠捏着耳朵的手却还没有放下。 他聋了,就代表爸爸的耳朵也治不好,聋了只会更聋,不会变好。 她不想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所以哪怕她讨厌他,也希望看见他的耳朵能转好。鴧 她真的害怕爸爸以后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就算是和他说我爱你,他都听不到。 时妄的语气轻得像一片沾着雪的羽毛,动心的同时忍不住一问再问:“昼眠,你真的不会再喜欢我了吗?” 她没有回答,在夜色中凝视着他清俊过盛的面庞,好看得像是一座雅致又冷漠的神袛雕塑,银山拍浪不及这一双柳叶眸夺目。 曾经她无论怎么追求都得不到,现在他却蹲下来,轻声对着她说话,温柔地祈求她一句认可,就好像曾经那些高不可攀和冷漠都是假的。 以往被她深深爱慕的眼睛,现在凝视着她,所有少女时期的幻想在一瞬间触手可得。 可她不想要了。 他所有的好,都已经微不足道。鴧 整个少女时代都在爱慕的人忽然在她快走到顶峰的时候出现,忽然和她说喜欢她。 是,她进话剧社是有那么一刻要让他看看,现在她已经今非昔比,她不是以前那个昼眠了,她漂亮优秀夺目,所有以前他轻蔑的,现在看不上他,也想过他会另眼相待,不过那只是一瞬。 但她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甘,心酸,厌恶,同时都出现。 她不是一块石头,一座房子,永远都会等在原地。 她刻意想要羞辱他,就像是他曾经羞辱她那样。 这样的画面让她觉得曾经的自己不值。 他并没有那么高贵。鴧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移开了视线。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避而不答,就已经在变相回答 否定的答案呼之欲出。 时妄却不信她真的可以做到完全忘记以前。 以前喜欢过他,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时妄不死心:“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忘记,为什么考进国大,十三中的重高部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国大的考生。”鴧 昼眠觉得可笑:“谁和你说我考国大是为了你?” 时妄呼吸微滞。 她满不在意道:“我高一起就是年级第一,我们年级谁不知道我昼眠这号风云人物,只有你觉得我一无是处吧。” 时妄完全没有想t到,一时之间竟看着她愣住了。 第86章 昼眠真的觉得他很好笑:“我考国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别把这件事当成喜欢你的证据,自作多情也要有点底线吧。” 只是高二的时候,爸爸破产,追债的人多,她也一直在被骚扰,她的成绩才被短暂影响了一段时间。 时妄回想起曾经对她冷眼相待的时候。鴧 在他故意轻视,希望她离开的时候。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闪闪发光,只有他眼高于顶,将珍珠当鱼目。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那些话到现在想起来,都是自视甚高。 那些话在她眼中,又是什么东西? 只以为是,把自己当宝贝,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会意识到她从前就很优秀。 昼眠却思维跳脱,好像根本不管他会多难过:“时妄,你是认真要追我吗?”鴧 时妄看着她弯弯如半弦月的眼睛,呼吸沉重:“是。” 昼眠仰视着他:“原本我觉得把你当成朋友,就可以既往不咎,你说要追我,我就把你当成追求者。” 时妄死去的心开始复苏,向她低头:“好。” 昼眠伸手:“那陈淮都记得带礼物给我,你带了什么中秋礼物给我?“ 时妄的心雀跃着,从兜里拿出一个珠宝盒子,郑重其事地交给她,心底带着期盼观察她的神色,希望看见她高兴。 昼眠打开盒子,看见了那条手链的款式,是梵克雅宝,这个牌子的特征太明显,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上面还刻着定制的名字,是昼眠,不用说,很贵,起码五位数起步。 昼眠淡声道:“既然送给我了,那我可以自己处置吧?”鴧 时妄的眸色比夜色缱绻:“当然。” 昼眠直接一甩手扔进喷泉池里。 毫不留情,决绝果断。 时妄死死僵住。 咚的一声落入水中,泛起一片涟漪,连鱼群都震惊地躲开。 和当年时妄扔她的校徽一样。 时妄有多无情,她也一样,她会一样样还给他。鴧 时妄眼底却闪动着卑微,喉结一滚:“这样可以消气了吗?” 昼眠却拔腿就走。 时妄连忙跟上去。 半路却杀出拦路虎。 一个清雅沉稳的男人叫住她:“昼小姐。” 昼眠回头。 华晏手臂上捞着西服外套,深灰色的衬衫衣袖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从容淡定到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出闹剧:“我来接你去看烟花。”鴧 昼眠停下看了他一眼,说话带着酒气的猖狂和醉意:“什么烟花还要我亲自去看?” 华晏轻笑:“一场一百万的烟花,我知道追昼小姐一定要下血本,特地请烟花公司做的,现在想看了吗?” 时妄高声道:“我请你看两百万的。” 昼眠回眸。 时妄定定看着她:“可不可以不走?” 昼眠只是觉得无语,怎么可以把这种肆意挥霍的举动因争强好胜说出口,怎么会这么幼稚。 她居然喜欢过这样的人。鴧 她冷笑了一声:“我回家,你要想放可以自己放着玩,我看不起。你今天就是请我看一千万一个亿的都没有用,有这个钱你捐给山区和福利院,别装模作样威风这几十秒,我不爱看。” 她抬腿就走,华晏跟上去。 出了校门,昼眠看向华晏:“华先生,您也是。” 华晏笑了笑:“听刚刚那个小弟弟说话,昼小姐不是喜欢有钱的男人吗?” 昼眠酒都醒了大半:“我喜欢自己有钱,有钱的男人也未必多加分,但一定不喜欢铺张浪费的男人。” 她把手插进上衣兜里:“我从底层来,脚上还沾着泥点子,我的同事们打底都用几万块的carryall的时候,我依旧背三十块的帆布袋上大学。” 华晏才注意到她的包,看不出牌子,大概率几百块的高街品牌,但她气质够出众,背起来像上万的大牌。鴧 华晏却陡然明白为什么她会看上辜清许。 一个看上去持重沉稳,一个跳脱难以捉摸。 可是她说的话,居然是老派的辜清许也会说的话。 华晏垂眸轻笑:“是我太傲慢了,抱歉。” 同一时间,时妄的手机响起来。 他接通,语气沉闷:“怎么了?” 家里专门处理财务和法律事宜的秘书室室长坦诚道:“前段时间您让我给一个账户打二十万美金的酒钱,我们按流程索要发票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付过钱了。”鴧 时妄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那边传来谨慎的叙述:“冯池私人把这瓶酒托给酒会寄卖,砸酒之后,有位先生在酒会那边留了名字和地址,让他们把发票和收据寄到这个地址,他会赔偿所有损失。” 时妄冷淡追问:“然后呢?” 对面直说:“酒会已经从那位先生手里要了一百四十多万人民币,但冯池私人又找您要了这笔钱,妄图收双份钱讹诈。所以我们这边就没付这二十万美金。” 时妄却猜到了:“那位先生叫什么?” 那头响起沧桑却沉稳的声音:“辜清许辜先生,予慎无辜律师事务所股东,母亲是辜氏的法人代表。” 时妄追问:“既然他留账号给酒会,那也可以拿到他的账号吧?”鴧 第87章 电话那头回应:“当然可以。” 时妄的心情愈沉:“给他的账户打一百五十万。” “转账备注什么。” 时妄沉默片刻,淡淡道:“不必替我们买单。” 第三十章 我们 收到银行转账信息的时候,辜清许正在处理一桩并购案。啦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 辜清许没在意,拿过来点开信息。 ———您尾号为****的储蓄卡22时3分收入人民币1500000元。附言:不必你替我们买单[浦发银行] 这个数字和留言过于敏感,让他只是一瞬就猜到是谁打过来的钱。 我们。 原来她真的选了时妄。 尽管在意料之中,却依旧令他痛心。啦 也是,那样灼热看着她的目光,用欣赏女人的目光长久看着她,她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更何况时妄的确出身优渥,洁身自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在富人的圈子里,他是极少数的君子一派,很难找到一个他这样完全没有男女关系的男人,连前女友都没有。 干净得像一个修道士。 辜清许看着那条信息,屏幕一点点暗下去,他的心也一点点暗下来。 明明知道,蒲公英不会为他停留,他只是短暂被风爱过。 仍旧心有不甘,设想当初该如何作为才能阻止这一切。 偏偏明月身边星辰太多,他暗下去,立刻有下一颗亮起代替他。啦 他早就想到,那么多人追求她,她随时可以挑,随便挑一个都有可能超过他。 他应该早早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夜色像暗河一样涌动,乌云被夜风席卷着翻飞而去。 昼眠表露出防备姿态,离华晏起码有两步距离:“能问问华总为什么在这儿吗?” 华晏见她微醺,也猜到是有乌龙,从西服外套里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给她看。 昼眠恍然大悟。 原来是手贱把信息发给了华晏。啦 她虽然还有点醉意,却很记得不能得罪人,也不能和这人过分亲近:“实在抱歉让您白跑一趟,信息我本来是打算发给助理的。” 华晏却很从容:“不算白跑一趟,我去看看我弟弟,和昼小姐顺路,刚好可以送昼小姐回去。” 昼眠却退后一步:“我去便利店买解酒茶,就不麻烦您了。” 她微微颔首,带着毋庸置疑的距离。 华晏的脚步停留,带着审视却绅士地笑笑:“好。” 昼眠赶紧拔腿就走。 她心知肚明,虽然华晏看起来好像很真诚,但站在敌对的阵营,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是钻营。啦 华晏看着她走远,无奈笑了笑。 这么怕他。 时妄第二天看见昼眠的时候,她正在楼下喂小区里的流浪猫。 他牵着狐狸精出来溜达,虽然想过会不会遇上她,但没想到幻想成真。 总是能看见她,每天的愿望都被实现。 她穿着一条荷叶边睡裙,露出来的手臂细细的,乌发如瀑,一边用长长的草莓鸭嘴夹夹起,鲜红色的草莓堆叠,莫名的乖巧。 好像一个邻家的小妹妹。啦 时妄借机就牵着狐狸精坐到她身边。 她还在喂小猫,狐狸精很上道地扒拉着她旁边的台阶,把脑袋放在她膝盖上。 昼眠的视线移过来,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把手里的食物给它一份。 时妄没话找话:“你好早。” 昼眠头也不抬,根本不理他,仿佛他是空气。 狐狸精爬上她的大腿要她抱,她伸手抱了抱它,它居然一躺就不走了。 时妄绞尽脑汁和她搭话,语气倒听不出深浅缓急:“辜清许是不是不会再来话剧社了?”啦 昼眠若无其事道:“估计吧。” 时妄唇角扬起一丝苦笑,低声自嘲道:“见面会尴尬吧。” 昼眠眼底带着微冷的笑意,长眉挑起,嘲讽道:“有什么好尴尬的,我又t没和他在一起过,是你和他在一起过?” 时妄本来已经灰暗的心情陡然光明。 她和辜清许没在一起? 所以她说的短暂得到过,是两情相悦过,而不是在一起过。 但她现在又不喜欢辜清许了。啦 曾经就是曾经,过去了。 小狐狸在她怀里冲他哈哈哈哈哈地笑,那笑声尖尖细细又滑稽,怪像个愚蠢的妖精,昼眠嫌弃地皱皱眉。 时妄轻笑,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一点:“昨天晚上那个呢?” 昼眠撒肉末:“你真的很八卦。” 小狐狸忽然在她怀里翻天,疯狂动来动去又不肯下来,还用脚踹她。 昼眠连忙道:“对家公司的执行总裁,好了好了,我告诉他了,别滚了死狐狸。” 狐狸精一下子安静下来。啦 时妄带着愧疚伸手:“给我抱吧,它不是很乖。” 昼眠轻嗤:“我看它乖得很,很听你的话。” 时妄温声道:“毕竟是犬科,和小狗一样。” 昼眠不置可否。 他追问:“为什么和对家公司的总裁有牵连?” 昼眠把那只死狐狸扒拉下来给他:“我刚刚签到新公司,估计他觉得有利可图,想做点什么,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花血本请人白看烟花。” 第88章 时妄见她说了,忍不住又小心道:“陈淮呢?”啦 他又试探道:“你应该不喜欢比你小的吧?” 昼眠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不喜欢?年纪小的龙精虎猛。” 时妄的身体瞬间紧绷,看着她软白的脸:“我身体也很好。” “哦。”昼眠撒着猫粮,毫不在意道,“我又不试,关我屁事。” 时妄喉咙发涩,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哦,那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时妄的呼吸微重,耳根红起来:“我的意思是,我的耳朵没有影响身体,就只是那只耳朵残疾,我还是很健康的。”啦 不知道为什么,昼眠忽然冷下脸来:“那不是残疾,你没有残疾。” 明明她这句话冷得厉害,可时妄却莫名心一暖,她言辞越锋利地纠正,就说明她越反对这是残疾,在她眼中,他与其他正常人并无区别。 昼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郑重其事道:“这只是每个人不同的特点而已,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你有残疾。” 时妄的心一暖:“好。” 他垂下眼皮看她,眼底温柔:“你不嫌弃我吗?” 昼眠觉得无语又好笑:“我嫌弃你?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嫌弃你干嘛?” 时妄的心沉下去,但下一秒她的话又让他升起希望。啦 她语气悠悠:“但我不嫌弃你耳朵短暂生病,我很心疼这只耳朵。” 时妄低着头看她,眼底像含着清溪,目光潺潺如流水,温柔地化开涌动。 昼眠都闻得到他身上很淡的清朗雪松味,这种荷尔蒙的突然袭击让她很警觉。 她上半身微微后仰,他下意识跟了一下。 昼眠忍不住冷笑:“你他妈不会想吻我吧?” 他没有退后,只是目光灼灼看着她,凸起的喉结滑动,口是心非道:“没有。” 听着他低得厉害的声音,像低音提琴一样有浑然天成的成熟感,昼眠其实有点恍惚,因为少年时期的时妄声音不这样。啦 但她看着他的喉结,置身事外地轻嗤道:“你都吞口水了还说没有。” 时妄看着她防备,有些失落却认真道:“没有,我不会不尊重你的。” 昼眠觉得这句话才叫真正的可笑:“你不尊重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他有些心酸,声音低沉,带着像低音提琴振鸣的磁性:“过去是过去,往后我会弥补所有你受过的委屈。” 昼眠不想和他靠这么近:“那你现在站起来。” 他顿了顿,站起身来,昼眠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件宽大的粉色卫衣,肩背又宽又薄,能把衣服撑起来,却又不因为肌肉而显得过于膨胀,人在衣中晃,身形有少年感的清爽,也有男人的成熟,以至于穿粉色显得有反差魅力。 也是,有这样一张脸,怎么穿都会很帅,有无数人会爱上他出色的容颜,所以也可以一直轻蔑别人的真心。啦 他一站起来就像一座山一样把她面前的光全部都挡住了,她不是很爽。 她忽然站起来,站上台阶,勉强比他高出一点。 时妄觉得她可爱,还露出一点笑意:“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昼眠嘲讽他昨晚的智障行为:“低于两百万不吃。” 要找两百万一顿的饭不容易,时妄却直接剑走偏锋:“那我把这两百万捐给山区儿童吃午餐,你可以和我吃一顿饭吗。” 昼眠一顿:“你确定?” 时妄肯定道:“我确定。”啦 昼眠沉默一瞬,开口道:“吃什么?” 第三十一章 够钟 时妄浅笑:“法餐可以吗?”麟 昼眠挑刺:“华而不实吃不饱。” “西班牙菜?” “受不了香料。” 他试探道:“日料呢?” 昼眠毫无留情:“吃了会变异。” 时妄追问:“中餐?” 昼眠淡淡道:“可以接受。”麟 他像条大狗一样,微微仰着头看她,声音低沉:“现在走吧。” 昼眠冷嗤:“晚上再说。” 时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晚上?” 昼眠直接告诉他:“没看南城的校友群吧,在沪城念书的同学约了今晚聚餐。” 时妄忽然有点失落。 昼眠满不在意地反问:“算不算?” 时妄失落却回应道:“算。”麟 昼眠忽然笑了。 时妄温声道:“是在笑我吗?” 昼眠语气闲闲的:“今晚的不算,你出钱了,我当然要说话算话。” 时妄仰眸看她,树影在他英气深邃的眉宇上晃动:“为什么?” 昼眠淡淡道:“我怕你觉得捐给孩子们吃午饭不值得。” 阳光和风都从叶隙中泄露,斑驳的光游弋在她身上,她身负骄阳万丈,月亮在这一刻像太阳。 时妄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烈跳动,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眼眸很耀眼。麟 “不会不值,我现在每年也会考察合适的福利院捐赠。” 昼眠愣了一下,却又觉得很正常:“我知道,做慈善能合理避税。” 时妄坦然:“不是合理避税,很多有父母的孩子童年都过得乱七八糟,何况没有父母照看的孩子,所以我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希望他们过得好一点。” 第89章 昼眠却忽然道:“什么时候开始捐的?” 时妄有一答一:“从我成为家里公司的股东,大概高一开始。” 那就是在她喜欢他的时候,那时他是值得她喜欢的。 现在…麟 昼眠笑了笑:“拜拜。” 昼眠跳下台阶,猫猫们也学她跳了一下。 要不是他拽着牵引绳,狐狸精也要跟着她跑。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妄晚上才再见到她。 昼眠的打扮其实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但也许是个人风格太强烈,她穿所有衣服都很好看,像街拍的画报。 墨色的花衬衫,大片大片的浓色花卉碰撞,纯白短裙,长靴包着细长笔直的小腿,长卷发波浪起伏。麟 时妄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 昼眠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 时妄有那么片刻的心跳加速。 她直接坐在了他身边,双腿交叠,低着头看手机,自然到没有一点局促。 她第一次坐他的车。 她身上那股妩媚又幽静的白玉兰香气轻轻袭来,在他的个人领域里留下痕迹。 时妄所有思绪好像都被她的气息勾着,轻声找着话题:“为什么忽然想去同学聚会?”麟 昼眠面无表情:“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时妄不解。 而昼眠只是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昼眠忽然开口道:“我可以连你车里的蓝牙吧。” 时妄把自己的退出来:“连吧。” 昼眠连上去,放了首粤语的情歌,叫够钟。 她忽然放情歌,时妄觉得车里的气息更焦灼了,有些暧昧的冲动在隐隐成流。麟 成熟的男声低低响起: “够钟死心了,当你沉默得高调。” “何事落得这收场,枯死在你的手上。” (够钟在粤语中意为时间到了) 昼眠耳际好像又听见了那厚重的钟声。 那时是晚自习的课间,所有人听见本不该在此刻响起的钟声,都看向钟楼之上。 是手执钟锤的时妄,长身玉立于广风之下,风吹得他的衣摆和短发都猎猎飞扬。麟 而李媚在钟楼之下,感动得落泪,被所有人起哄,艳羡的目光络绎不绝。 李媚是那个时间出生的,他卡准了每一分每一秒为她敲响。 敲钟的原因一传十十传百。 被学校最富盛名的风云学长如此捧起,当着所有人的面,任何一个女孩都会动心。 所有人的妄想变成了她一人的现实。 那个钟,每年只会在跨年的时候敲响,而时妄为她打乱了时间。 那是昼眠最喜欢时妄的时候,她仰起头,听着周围人对另一个女孩的起哄,少有的能正大光明看着他而不会泄露真心的机会,却是他对另一个女孩的剖白。麟 他们都在笑。 只有t她眼睛红着,却避开视线,仿佛不在意地嘟囔着怎么还不上课。 这样明目张胆地告白是太阳的权利,而她这样渺小的蚂蚁,和别人谈起他,就是她唯一的告白方式。 只能看着他喜欢别人。 车停在红绿灯的路口,时妄看昼眠出神,声音温柔:“在想什么?” 昼眠回神,看向身边的时妄。 一时间恍然如梦。麟 而他看着她,让她有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亲密感。 本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上,也不可能会有这样近的距离。 但他却难以置信地说出了喜欢她。 昼眠却刺痛自己,似嘲讽地故意开口提醒他:“今天的聚会,李媚会在。” 时妄不解:“哪个李媚?” 昼眠直接道:“十三中的,你说哪个李媚?” 时妄想了好一会儿:“…是十三中话剧社那个吗?我只认识这一个李媚。”麟 昼眠觉得心脏有些压抑,她打开车窗吹风,也不管他还开着空调。 她看着窗外,短暂的心酸能被风吹干。 时妄温声道:“现在外面下小雨,这样不冷吗?” 昼眠没好气道:“你管我。” 时妄没说话了,她以为他不理她了。 但一件温暖宽大的外套陡然罩住了她,还带着体温和雪松的淡香。 昼眠回头,时妄转回视线,启动车子。麟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是他身上的外套,他没看她,却言简意赅:“别感冒了。” 昼眠却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可怜。 他会喜欢李媚,也会喜欢现在的她,可他不喜欢那个黯淡无光的女孩。 车水马龙,夜色渐幕,她却无比孤独。 曾经的昼眠也无比孤独。 到了聚餐的西图澜娅餐厅她才勉强回神。 一下车,她就把外套甩回他身上,外套材质有些粗重,她又故意用力,时妄像被打了一鞭子。麟 时妄直接一把将她拉回来,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弯下腰看着她,表情却镇定,平静道:“今天又是生什么气?” 昼眠和他四目相对,却像逃避似的躲开他的目光,怕想起那些曾经。 时妄第一次见她不敢看他,他有些不解,却语气淡淡:“走吧,外面很冷,别冻着了。” 昼眠背过身,始终比他走得快一步,刻意拉开距离。 第90章 一进包厢的门,昼眠一眼看见了李媚,胖了一点,但依旧算是清秀的小美女,她直接和时妄道:“你坐李媚旁边吧。” 众人看见昼眠和时妄都倒吸一口凉气。 昼眠就不说了,谁不知道她现在发个照片都能引起全网一场地震,张琄都被她一张美照拉下神坛,而她还能全身而退。麟 前段时间短视频软件里都是她那个手语视频。 让人不禁心里唏嘘,人家声名在外,粉丝百万,同是同学,自己却差人家这么多。 时妄是十三中的传奇人物,虽然他在校友群里,但谁敢想能和时妄同桌吃饭! 以至于时妄听话地在李媚旁边一坐下,李媚撩头发的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昼眠坐在时妄另一边,却把椅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同学聚会其实也就是聊学校那点事,大家虽然都是南城十三中的,但并不是一个大学,也就在一个城市念书。 大家的注意力其实都在他俩身上,但又不知道怎么展开话题。麟 毕竟高不可攀,距离感太强。 心不在焉地聊着其他话题时,果然有人想到了和他们有关的话题,就立刻要把他们拉进来。 “诶,我忽然想起来,昼眠高中的时候不还追过时妄吗?” 所有人都看向时妄和面色淡漠的昼眠,有些人过得太差,想听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昼眠不堪回首的往事,卯足了劲儿想奚落嘲笑,找点优越感回来,有些人则是确实记得这回事,想吃当事人的瓜。 昼眠脸色微冷。 时妄还在看手机,闻言撩起眼皮,淡淡道:“谁和你们说她追过我?” 麟 第三十二章 胸针 时妄的表情淡漠。仚 问那句话的人有些不自信:“就是…” 那人尴尬地笑:“当时大家不都是这么以为嘛,你打篮球的时候昼眠送水,你值日昼眠会擦掉你的名字改成自己的去帮你做,好像还做了挺多事情的吧。” 当时大家私下里不都说昼眠舔狗嘛。 这…说是追都说轻了吧。 时妄听见以前没听过的事情,有些意外。 有人附和道:“是啊,当时大家都这么传,也不是他一个人听见了。” 还有人看向昼眠,故意笑着:“昼眠,你说是吧。”仚 昼眠抬眸,有那么一刻似乎又要回到那种窒息的灰暗中,原来所有人都记得。 记得她有多卑微地对他好,以至于哪怕她连告白都没有过,也认为她在追时妄。 实际上那时的她只是因为很喜欢他,所以希望他高兴而已,甚至有意隐匿自己的存在,怕他不自在。 哪怕他渐渐开始刺痛她。 昼眠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妄的声音忽然淡淡地插入进来:“一个女生对我好就是追我,无事生非的逻辑。” 众人看时妄这个反应有些意外。 有人迟疑道:“不对啊,当时大家都这么传……”仚 时妄的眸色漠然,看着他反问道:“你没有朋友吗?” 言下之意是那人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当成讨好。 那人一下语塞,不敢反驳,过了一会儿却尴尬地笑着嘟囔:“那不是你看起来和昼眠有点不对付嘛,我们误会了,话剧社那会儿看眼睛你盲选到了昼眠,却直接放弃了。我们就以为…” 当时话剧社让男生们看女生眼睛的截图选自己的女主角,时妄一眼就选中昼眠。 结果知道是昼眠之后果断放弃。 话剧社谁不知道这件事。 本来大家没觉得他俩怎么样的,昼眠还很高兴时妄选了她,结果这事情一出,立刻就有人看明白了。仚 估摸着是昼眠单方面倒贴。 时妄有些不耐烦,明明可以起身就走,却为了昼眠不被奚落,仍旧反击道:“放弃是因为我要集训,没有时间,这件事昼眠知道。” 时妄看向昼眠,语气平静:“是不是?” 他眼底平静到似乎有莫大的力量在支撑她,可抵万丈风浪,让她有底气这么回应。 那个时候他没有说原因,因为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会事事交代,实际上他们说的话很少,但的确没过两天他就去金融集训了。 昼眠也才知道他拒绝不是因为讨厌,而是有别的原因。 她回应的声音很轻:“是。”仚 众人是完全没想到。 因为这件事当时还有不少人知道,大家暗地里都嘲笑昼眠舔狗。 原来不是啊…… 时妄给昼眠倒果汁,语气如常:“别喝酒,昨天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喝得够多了。” 仿佛这样的事情他经常做。 昼眠都有些恍然。 众人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仚 如果昨天中秋这样特殊的日子也一起吃饭,那就是比较亲密的朋友,难怪那个时候昼眠会对时妄那么好,时妄也因为她被国际部的ib班开除,后面又重新回到了同个学校的重高部。 众人恍然大悟。 就是嘛,这么说才合理啊。 高中时候一直传说昼眠是舔狗,可谁会为了一个倒贴的舔狗豁出去连打两场架啊。 时妄放下玻璃杯,移到她面前。 他没说一句话,可昼眠忽然觉得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一点。 她都快忘记了,他们一开始就是朋友,虽然是很普通的朋友。仚 第91章 而一旁的李媚想法设法和时妄搭话:“时妄,说起来你走之后,十三中跨年都找不到人敲钟了。” 她笑了笑:“到现在都是校长敲的。” 跨年敲钟是十三中独有的仪式。 因为跨年那天大家都还在学校上课。 十三中为了能给学生们一点节日的气氛,也为了提醒高三还有五个多月就要高考,会找人在那天晚自习结束后敲钟。 校方一般会让长相最出众,人气最高,从成绩到各方面都优秀的男生来敲,而且力气一定要够,女生和力气不够的男生是敲不响那口青钟的。 时妄一入校,所有人就默认这是时妄的勋章。仚 时妄想都不想地拒绝了,校方问他为什么,他居然面不改色说敲不响。 看他这个身高和身材,毫无说服力。 但这一年,时妄风头无俩,没人比他更有说服力当敲钟使,校方焦急于今年找不到人敲钟,无奈只能空一年,却没想到后来很多人劝他,唯独李媚和他说的时候,他居然答应了。 李媚都没抱任何希望,只是因为大家说时妄对她好像不一样,格外宽容,格外友好,让她去试试。 她的说辞也仅仅是那天是她的生日,刚好下课那个点是她出生的时间,就当是为了她,可不可以替她敲钟。 她小心翼翼。 时妄却停住笔,抬头问她,具体的分钟和秒数。仚 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那个点,时妄真的上了钟楼,手执那根十斤重的钟锤敲响了十三中青钟。 少年风华烈烈,每一次振鸣都是心动t。 而李媚更是当场感动到流泪,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艳羡无比地看着她。 南城最好的中学十三中,从重高部到国际部,谁不知道时妄? 他帅得人尽皆知,从入校那天开始就被围观,学姐们把他教室外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入学没多久就在省里金融模拟竞赛拿到了第一,他的股指期货组本金翻了一百二十多倍,新闻太过炸裂,以至于整个高中期间一直都有财报来采访时妄。 得知他是杨柳岸的长孙,瞬间就合理起来,但距离感也一样指数式增长。仚 哪怕就是今天,众人也根本就不敢想时妄会来。 此刻众人被李媚提醒,想起了往事:“是啊,当时还是李媚劝的时妄呢。” “谁劝都没用,就李媚劝有用。” “诶…那个时候你们是不是…” “就说昼眠追不到时妄嘛,上学的时候时妄不是和李媚——” 李媚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余光看向时妄。 昼眠低头看手机,似乎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却长久地看着一个页面不动。仚 她也劝过,时妄不为所动,那时她以为是他真的不想敲钟,却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小时,李媚去劝,他马上就去了。 原来,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不配。 时妄微微皱眉:“是因为她替我找回过胸针。” 众人一头雾水,而李媚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昼眠却忽然起身就走。 还有人不解:“诶,怎么就走啊?”仚 时妄面色冰冷地拿起她的包和外套,扫了那几个奚落她的人一眼,留下一句:“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他长腿迈开,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包厢里的人也意识到他们过分了。 他们还总以为昼眠还是高中时候那种老好人,说说也没关系。 带头的那几个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这么好的人脉,这嘴怎么就这么贱。 那可是昼眠和时妄! 本来就高攀不起,现在好不容易同桌吃饭还碰上。仚 剩下没满口胡言的也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面相觑。 时妄和……昼眠什么关系? 昼眠出去,时妄跟上去,刚拉住她,昼眠就甩开他的手。 时妄追问:“是因为敲钟的事情吗?” 她步子快,时妄也在走廊里大步地走着:“她替我找回过我奶奶的遗物,她也算礼貌地问我可不可以敲钟,就当是为她庆生,她生日也在这一天。” 她停下来:“你说是李媚替你捡的胸针是吗?” 她忽然笑了笑:“行,是她给你捡的胸针。”仚 她的眼睛像一只很脆弱的狐狸,让人生出保护欲。 时妄却莫名生出一个惊骇的想法。 落地窗外漫天星辰,记忆如流星袭夜。 他看着她:“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吗?” 她看向他如旧的眉眼。 心底漫起酸涩,忽然觉得可耻,只是沉默。 时妄却定定看着她,声音低哑:“是吗?”仚 她不回答。 其实这么近的时妄,对她来说是有陌生感的。 因为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她连假想都未曾,觉得冒犯他,觉得玷污他, 在她破碎世界里给她希望的人,她曾经不敢妄想,曾经炽热地将真心捧给他。 但结局太令人生厌。 昼眠可怜以前的自己,却是笑着的,干脆就把这个名头扣给李媚:“不是啊,是李媚找回来的,是李媚翻遍学校的垃圾桶,划破了手流着血找回来的,是她追到了垃圾站,生怕你难过,跪在地上翻垃圾拼命找回来的,是她————”仚 第92章 时妄忽然一把抱紧她,宽大温暖的怀抱圈住她,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你了。” 明明厌恶,但他怀抱温热,宽厚的手臂圈住她的时候,刹那间她有出于性别而条件反射的安全感。 昼眠的身体紧绷,带着拒绝他接近的冰冷,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动心。 她素白的脸寒冷又沉郁,像一只骄傲却因濒死而放弃一切的鹰,放松肩膀从天空中坠落,明明凝视着明媚的天空,却全是伤口。 她宁愿坠落,也绝对不会回头。 她明知道来这里会旧事重提,也要让他见见李媚,好好想起以前他所钟情的人。 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仚 时妄却觉得心里的冰似乎融化,心疼她,也尘埃落地,为眼前的她动心。 是昼眠替他找回来的。 第三十三章 现在自作多情的是你 时妄的心似乎被她填满,时隔三年给她该有的道谢:“谢谢。”嚧 她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笑着道:“不是我,你别自作多情了。” 她的笑刺痛了他。 陡然间将她的心绪全部撕开给他看。 她是在意的,她甚至是记恨的。 时妄一只手握住她纤瘦的肩膀:“对不起,我再给你敲一次好不好,你想听哪里的钟?最近的在这个区的教堂,如果是独属于你的,港城酒庄的钟还没敲过,或者你就想听十三中的——” 昼眠打断他:“我不要听钟声,我现在不想听了。” 时妄醇厚如酒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只对她的温柔仿佛酒液流淌的水柱,却带着急切:“你要什么,或者我怎么做你能开心点?”嚧 昼眠拽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时妄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 他的气息带着冷调的淡香,却抱了她满怀,另一只手还拎着她的外套和包。 昼眠感受着他被瓦解,却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时妄,我又不喜欢你,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和以前一样就可以,我习惯了。” 那句习惯像寒凉的利刃刺向他。 他紧紧抱住她,却像是抓不住她:“我做什么能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昼眠却风轻云淡地垂眸笑了笑:“我们有什么裂痕?我和你高中普通同学,大学普通校友,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关系不是够好了吗?更何况你现在还莫名其妙抱我。”嚧 时妄的呼吸和胸口一样沉重,松了松抱她的手:“对不起。” 昼眠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她很开心:“你别总说对不起,别人听到以为还以为你怎么欺负过我。” 她握住时妄的手,却是将她的手链解下来给他。 她转身看他,眉眼间带着隐隐笑意,语气轻轻浅浅:“现在我的心结解了,麻烦帮我扔一下,就像你以前做的一样。” 时妄看见手心里那枚写着“昼眠,南城十三中”的校徽,心脏被重重一击。 久远的记忆突破尘封,向他袭来。 昼眠紧张地将校徽放在他手上,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轻嘲:“你认为我们的关系好到需要互赠校徽吗?”嚧 少女昼眠稚嫩的声音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认识这么久,又同在话剧社里,更何况你还是我的社长,你不用把你的校徽给我,我———” 时妄却随手扔进了身旁的杂物箱里。 轻而易举,就好像本来它就该在杂物箱里。 昼眠亲眼看着他扔,她清亮的眼睛瞬间聚满泪水,却心酸得不敢抬头看他,还想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唇角都是苦涩。 校徽。 她捡回来了。 她那时的泪水时隔三年划破他的心脏。嚧 他厌烦怎么都打不消的好意,不想面对任何和父母关系相似的关系,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想让她知难而退。 一开始他只是拒绝,后来是冷言冷语,再后来是有意轻视她的真心,哪怕不是真的轻视。 她把那枚校徽打了洞戴在手上,她第一天进国大的话剧社他就有看到,后面再见到她的每一次都会见到这条手链,他却从不知这是和他有关的烙印,埋下了所有引线,只等他的爱入场就会被全部引爆。 时妄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被人殴打一样死僵,看着手里那枚校徽,金属反射的寒光都刺痛他的眼睛。 昼眠眸如弯月,仿佛感受不到他任何痛苦,置身事外地对他笑笑:“还不走,留在这过年?” 时妄拿着校徽,双腿沉重地迈开。 路过门口的垃圾桶的时候,她忽然牵住他的手,他心动的瞬间,她却把他的手拉向垃圾桶上方,语气淡淡:“松手,扔了吧。”嚧 他握着那枚校徽,却迟迟没有松手。 她尾音清冷地上扬:“不会松手也要我教你吧。” 时妄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全是笑意,却带着疏离。 他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家吧。” 明明听出他的声音带着祈求,她却懒洋洋道:“这校徽有什么用,我们的关系有好到互赠校徽吗?这种举动不是很多余吗?” 时妄包裹住她的手:“我错了,不该这么说,我们互相喜欢,这并不多余。” 第93章 昼眠却嗤笑一声。嚧 谁和他互相喜欢。 这三年尽脑子进水了。 她语气懒淡:“别,我不配,扔了吧,免得看到觉得是垃圾,又在家里扔进垃圾桶。” 时妄和她站在一起,她是t笑着的,反而更遥远:“我不会再扔了,你也扔过我送的手链,只这一件事,可不可以暂时算扯平?” 昼眠忽然道:“我现在又想要了,可以给我捞回来吗?” 时妄停住,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欣喜地应她:“好,我想办法捞回来。” 昼眠嗤笑一声。嚧 时妄以为她被哄开心了:“那我可以现在请你吃那顿饭吗?” 昼眠一向说话算话:“当然可以。” 时妄将手链收好:“那我们找一家西图澜娅餐厅吃晚餐。” 昼眠把她的外套和包从他手上拿过来:“你定吧。” 时妄提议道:“我知道一家粤菜馆,做得很正宗。” 昼眠走出两步却忽然停下,她鞋带开了,她想找个地方放她的东西,好蹲下来系鞋带,但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时妄注意到她的鞋带开了,她穿的是长靴,鞋带一开,整双靴子都会松到穿不住。嚧 昼眠还在迟疑。 时妄忽然蹲下身,清白如玉的长指扶起她的鞋带,黑色的细圆长带在他指尖穿梭,他细致地绑好一个对称的蝴蝶结,连羽翼都饱满完美。 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见他的鼻梁如雪脊,眉骨如乌檐。 他起身,从容接过她手里的外套和包:“走吧。” 昼眠觉得恍如隔世。 以前的她一定想不到时妄可以从容地做这种事。 她把他捧得太高了。嚧 她把他远远放在比辜清许高的位置。 但事实上他有这么高贵吗。 昼眠觉得自己可笑,随口应他:“哦。” 第三十四章 重逢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硙 曾经的触不可及,现在他却替她拎包拿外套,似乎都沾染上她的痕迹。 这些辜清许其实也替她做过,可是时妄去做就让她不敢想象。 昼眠跟在他身后,南京路的西图澜娅餐厅很多,有一些西图澜娅餐厅的确不错。 那家粤菜馆是会员制,时妄在门口给侍者会员报完号码,立刻有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给他们引路,还特地回头看了昼眠一眼:“时太太,这边请。” 昼眠言简意赅:“不是时太太,合作客户而已。” 今天这顿饭也确实像是合作,她本意也是捐赠的那两百万。 对方有一瞬间惊骇,因为她觉得两人外貌太相配,那位先生又替她拿着外套和包,下意识当成了一对:“小姐,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今天我们法国甜点师有做一批限量的覆盆子慕斯,待会儿送一份请您品鉴,希望您给出建议。”硙 对方的反应还算快,知道送小礼物弥补。 但昼眠只是淡淡道:“不用了,我吃不了奶油,这只是小事,不用紧张。” 对方松了口气。 时妄却停下脚步:“你吃不了奶油吗?” 昼眠轻嗤:“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蛋糕?我连生日都不吃蛋糕。” 时妄陡然想起之前她在工坊的时候说,没有玩过砸蛋糕的游戏。 原来是因为她的生日根本没有蛋糕。硙 那她还给他送过蛋糕。 他不解:“那高中的时候你还给大家做蛋糕。” 昼眠笑不出来,声音有些凉薄:“那你不是扔了吗,你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时妄微微皱眉:“扔?我让社员还给你了。” 昼眠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时妄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误会,却没有立刻说。 侍者把他们带向落地窗边的位置,点完单,上了餐前酒,时妄才开口:“我没有扔过你的蛋糕,我拆开看了,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硙 昼眠下意识是不相信,她轻飘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不相信他。 对此已经不计较到可以一笑而过。 时妄被她风轻云淡的态度刺中,不知该如何重新建立起她对他的信任。 他镇定道:“你可以回想一下,上次去工坊也有人送我蛋糕,我一样只是托你带回去,没有扔掉。” 昼眠回想起来,忽然意识到,硙 的确。 他没有扔。 但她面无表情追问:“蛋糕上的字?” 外面的灯火辉煌与夜色纠缠,落在他靠近落地窗那边的侧脸上,他清清楚楚地道:“时妄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昼眠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该无语。 原来折磨她很多年的事情,是个乌龙。 他是很糟糕,但他居然没有扔那个蛋糕,是别人扔的。硙 至于为什么扔,她就不得而知,还要问当年那个人。 她甚至宁愿他扔了,就不用多出那么多纠缠,她已经不想给他加分了。 昼眠只是淡笑,似乎完全不计较:“哦,谢谢。” 时妄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谢什么?” 昼眠慢条斯理卷起衬衫的长袖:“谢谢你告诉我。” 时妄却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当时我是让副社长转交给你。” 第94章 昼眠根本不想深究:“是谁都没关系,不重要了。”硙 她那些刻意带过的瞬间却让他深觉亏欠,时妄立刻给当年的副社长发消息,毕业之后没有再联系过,但时妄一发消息,那边还是很快就回了。 昼眠在喝汤的时候,时妄将手机掉转过来,放到她面前。 ——你还记得我让你帮忙把蛋糕还给昼眠的事吗? 对方似乎是意识到他时隔这么多年又旧事重提,一定是出了事,立刻假装才想起来。 ——记得记得,有一件事实在忘记跟你说了,当时我拿回去不小心给摔地上了,又不敢就这么还给昼眠,我想还回去她也不会要了,就扔掉了,我想着是小事也就没跟你说,昼眠要是以为你收了,那不是也高兴嘛。她那个时候追你,肯定坏事变好事啊。 时妄给他回了一条:“谁和你说她追我?” 对面理所应当:“大家不都这么说吗?”硙 时妄:“没追过,这种话别说了。” 昼眠看着那条信息,觉得无比滑稽,片刻又收回视线:“你不用这么费尽力气证明没有扔,我不在意了,反正不是一次两次。” 时妄有浅淡的酸涩,却定定看着她:“还有什么,我们能不能今晚一次说清楚,让我知道还亏欠了你多少。” 昼眠却只是笑笑:“没欠我什么,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欠谁。” 时妄对上她的目光,他清墨般的眼眸炯炯:“以后我对你最好,把别人都置身事外,可不可以挽回我们的关系?” 昼眠假装听不清,带着笑满不在意道:“什么?” 时妄却温声道:“以后我来讨好你,可以吗?”硙 恰好侍者来上菜,昼眠给自己舀粥不理他。 时妄等着她的回应。 但昼眠只是拿起勺子,把滚烫的粥吹凉,专心吃饭。 时妄的声音闯入她耳际:“我一个前女友也没有,也没有喜欢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昼眠只是觉得很好笑:“你和我说这个干嘛,和我没什么关系。” 浅蓝的灯光落在他挺拔英气的面庞上,深深浅浅明明暗暗,像落入了连绵山壑,他只是凝视她:“会有关系的。” 昼眠懒得说话。硙 时妄忽然道:“你选国大,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昼眠拿勺子的手一滞,却又如常地继续。 时妄的声音平静:“隔壁之华大学的新闻系知名校友更多,也比国大建系早,排名在国大之前,你为什么选国大?” 昼眠想笑:“你想说我是因为你才选的国大?” 时妄却有莫名其妙的第六感:“不是吗?” 昼眠毫无波澜道:“想多了。” 时妄有一点失望,却也觉得很正常,是他想多了。硙 西图澜娅餐厅里清幽的钢琴曲轻轻飘入耳际。 只有昼眠知道。 没有想多。 高三总是很多打鸡血的励志活动。 她高三刚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就放了上一任高考状元录的加油视频。 她看到他的那一秒,怔愣一瞬,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他从来都对她冷漠,可屏幕里的他却在和她温柔地说梦想成真,前途无量,就像梦一样。硙 她甚至把这一段视频偷偷录了下来,每天晚上想他的时候都会看,却又不敢让自己沉沦,因为没有以后。 他高考的时候她在放假,可她却特地在最后一门考试时,提前到了校门口,众人出考场后,她故意在人群中走得很慢,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他,他依旧清冷沉静,她看着他在人山人海里走动,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知道一切真的结束了。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那个时候她在人潮中凝视着他,舍不得移开视线,想深深把他的身影刻在脑海里,还拍下了他的背影,把这张照片放进带锁的相册,不敢被任何人看见。 在她性格逐渐独立的过程中,残存汹涌的爱才一点点变成恨。 意识到时妄做的事情对她来说很严重。 她才终于走出来,强行把自己从爱慕里拔出。硙 曾经她有多爱他? 就是他和她说一句话,她都觉得高兴,突然来的心潮澎湃可以让她觉得为他做任何事都值得。 哪怕刚上大学的时候,也t仍旧会在论坛关注他的信息,后来遇到了辜清许,才觉得时妄真的完全脱离了她的生活。 但一见到,她就知道没有。 哪怕她得到过更好的人。 她还在计较那些恨和后悔她的爱,厌恶自己爱过他,也厌恶他不爱她。 以时妄不知道的方式。硙 她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却可以对现在的她这么温柔,这些温柔哪怕是分一点点给以前的她,她都会很高兴。 是啊,她明明可以选另一所学校,为什么选国大。 国大只比华大多了一个时妄而已。 在她脑子还不清醒的时候,时妄是她的第一志愿。 哪怕再没有交集,也想遥遥再看他一眼。 她带着喜欢做了这个选择。 虽然国大和华大差不多,说出去是同等级的名门大学,但她知道是不一样的。硙 现在觉得这个决定既幼稚又没有自我,但当时的确有他的原因。 第95章 时妄给她倒茶:“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去接小恐龙,我养宠物的时间很长,应该比你稍微有经验一点,我替你选好宠物用品,布置一下,应该能顺利点。” 昼眠回神,在钢琴曲缓缓中低声应道:“哦。” 时妄本来想以后再说,但她的情绪不高,他打开手机里的文档,放到她面前:“我猜冯池应该不会只猥亵过一个女孩,所以用一些利益关系套住了和他有合作关系的人,从那人手里得到了几个名字,这里是她们的证词。” 辜清许和听云传媒的董事刚好从楼上下来。 董事笑着:“这次还要多谢辜律,不然我们听云内部都不知道冯池一直吃里扒外,至于冯池飞单的案子,就全权交给辜氏,希望冯池能因此多坐几年牢,付出应有的代价。” 辜清许手上挽着西装外套,儒雅俊朗的面庞淡笑:“感谢云总愿意相信我,至于冯池,辜氏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硙 笑还在脸上,他偶然抬眸,看见了昼眠和时妄。 云总还在说着什么。 辜清许却停住了脚步。 全面落地窗边,一双璧人对坐,男人英气凛冽,女孩清冷沉静。 男人正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对面的女孩,女孩单手虚虚托着手机下端,就着他的手看,另一只手还托着脸,整个画面都很自然。 辜清许想起和她分开后不久,他去查了时妄的过往,不止知道了他过往情史很干净,还知道了他毕业于南城十三中。 和昼眠同一个中学。硙 她说了和时妄有过节。 却没说是什么过节。 他们早就认识,也比他早有纠缠。 少年时期的感情才念念不忘。 他心里早就清楚他们可能会有交集,可再意料之中,亲眼看见仍旧揪心。 画面很登对,登对得让人痛彻心扉。 她还是很漂亮,这身打扮他都没见过。硙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与她并肩。 身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开口:“辜律,云总下去了。” 辜清许回神,收回视线,低声道:“走吧。” 她果然不会回头,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眼底的苦笑也隐匿于夜色。 第三十五章 不是他的未婚妻 昼眠看着那些证词:“这两个的证词我有,这个叫钱樾的没有。”垻 时妄解释给她听:“这个是被诱奸又用钱摆平,成年之后才反应过来冯池是处心积虑,当时她以为冯池是要和自己谈恋爱,捧她做演员,后来出了这件事,也不打算做艺人了,所以比较难找。” 昼眠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轻声道:“谢谢。” 时妄收回手机,把文件发给她:“你愿意接受,就已经够了。” 昼眠垂眸,没有和他说话。 时妄开纸巾,抽出一张擦被沾上雾气的手机:“冯池和尤小梦这个案子,公安机关移交给检察院了吗?” 昼眠轻声道:“还没有。” 时妄安抚她:“别担心,就算这条路走不通也还有别的办法。”垻 昼眠的声音比雾气要轻:“作为法律人的角度,你觉得会赢吗?” 时妄放下筷子:“把你交给警方的录音发给我,我听一下。” 昼眠找到发给他,时妄静静听着。 她和冯池争执的录音清晰,他可以把每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三分多钟的对峙,时妄听完,把手机熄屏。 共鸣也低沉的声音温柔:“引导有些不够,他只说到诱骗你的朋友去个人住所,你也只说猥亵,你应该说强奸。” 昼眠哪怕是听见那个字眼,都觉得心脏挨了一刀。垻 “还是太不专业了。”她竭力平静道:“我是把事情办砸了吗?” 时妄安抚道:“如果警方可以找到其他证据,说不定能锤死这件事,就算没有其他证据,这个也能拖一段时间,让你去找其他证据。” 昼眠垂眸。 时妄轻声道:“我会和你一起找。” 昼眠刻意拉开距离:“不麻烦你了,我不足的地方会去学,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时妄看着她,眉宇浩气清英,带着轻如烟幕的郁结:“我也是那些人吗?” 她抬眸就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越温柔,她就越想避开,因为会想到曾经自己没有得到过。垻 继而带来的那些心酸与厌恶,她不想体会了。 总会让她想到不够好的自己。 昼眠只是移开视线:“今天谢谢你。” 时妄追问:“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昼眠将他拒之门外:“我明天很忙。” 时妄看着她,昼眠头也不抬:“我有一个通告,需要很早就开始准备,是入司的第一个通告。” 她说完,继续喝自己的粥,一言不发。垻 每每如此,他就会觉得离她很远。 哪怕她清清楚楚说明了理由。 时妄看着她吃完,温声道:“还要不要点别的?” 昼眠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吃不下了,明天要穿礼服。” 时妄眼底有很淡的笑意:“那你先到西图澜娅餐厅外面等我,我下车库去开车。” 昼眠没有看他:“哦。” 而时妄把车开出来,昼眠再坐进他车的时候,忽然想起辜清许。垻 第96章 那根头发还在他车上。 此刻的辜清许把客户送回家,将车停在路边,他打开遮光板,一根深棕色的头发轻轻飘落。 车窗外车水马龙,喧闹声不止,光火明明暗暗落在他侧脸上,间或一晃而过的光芒照亮他暧昧多情的桃花眸。 没有人坐副驾驶,就只有她。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女朋友,怎么会有其他人用这面镜子。 辜云影的电话适时响起,打断了他自我纠缠的思绪。 辜清许回神,接通了电话。垻 他的声音很沙哑:“喂,哥。” 从小生活在港城的辜云影连说话声都带着那边的口音,此刻也透着几分无奈:“钟诗去你那边胡闹了?” 辜清许苦涩地笑笑:“不算胡闹吧,她这样的举动从小也常见了,你我也不觉新鲜。” 辜云影好像被卡住,许久才道:“这次不一样,听说那位真的是你的女友,以往钟诗只是找你的同学朋友胡闹。” 辜清许看着那根长发,没有说话。 千丝万缕的思念像发丝一样缠绕着他,偏偏他不能再触碰。 辜云影抱歉道:“把她扔给你,是大哥对不住你,还害你丢了钟意的人。”垻 过了很久,辜清许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清醇,却压着担当的重量,自欺欺人地微笑:“家里的关系太乱了,她离开也好。” 有更好的人等着她。 出身优渥,情史清白,股权在握,是其家族三代中唯一的后代,就意味着是唯一继承人,甚至和她还有曾经,知根知底。 比他好太多。 当他看到时妄的时候,都会自卑。 自卑不能给她更好的,什么都帮不了她,以后还可能给她带来很多负担。垻 他其实早就清楚,不能阻碍她,她是高飞的鹰,不是攀附的藤。 他把时妄查得清清楚楚,和他一点也不一样,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原来她吸引的人可以这样帮到她。 这样的条件足够让人放心,也足够让人死心。 而他连向她敞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不敢,不如就让她误会。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昼眠在低头看手机,时妄看着前方,等在楼下的冯池进入他的视线,对方一身戾气。 他面不改色把车开进车库。垻 车停下,昼眠要开车门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把车门锁了。 她立刻道:“你干嘛?” 时妄思索着,带着安抚的浅笑:“等一下。” 他意味不明。 昼眠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什么都没做,就是锁着车门不让她出去。 昼眠冷淡道:“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垻 他笑了笑,语气如常:“没有,想和你待一会儿。” 昼眠被无语到了:“没有你开门。” 时妄态度强硬,没有让她下车,语气却很温和:“等一等。” 冯池在楼下等着昼眠,已然是满心的怒意。 昼眠竟然查到了他飞单的事情,还敢和高层通气。 那些录音根本一次性定不了罪,请个好点的律师,有回转的余地,但t飞单涉及职务侵占,真的会把他关进去,而且他的飞单数额那么大,他怕不是要被她弄死。 不过玩了区区一个十九岁的小网红而已,昼眠就要和他鱼死网破。垻 — 还是要再说一下,男主时妄,现实中官配辜清许,原型现实中没有选时妄,选了辜清许的原型。 第三十六章 你不是最喜欢侮辱我吗 冯池还在昼眠家楼下。挅 辜清许到家后,立刻给郑星影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那头郑星影还挠着头,满头的泡沫:“喂,清许。” 辜清许言简意赅:“中秋月饼有帮我买吗?” 郑星影反应过来:“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上次买鲜肉月饼还剩下六百多,我转给你。” 郑星影开了免提,湿着手一边转账一边道:“你都不知道,他们说我铁公鸡转性,一下主动花几千块买月饼,各个都惊掉下巴,觉得我被夺舍了。” 郑星影笑着。 说凑够三十个人就买月饼,其实三十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最后来的人有接近四十个,这话说出去,买月饼其实就板上钉钉了。挅 大家都跌破眼镜,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行为很不像他。 辜清许眸光沉郁,只关心一件事:“她有拿吗?” 郑星影毫不犹豫:“拿了啊,时妄把他们的一起拿回去了。” 辜清许看向落地窗外一片恢宏灯海,修长挺拔的背影却格外孤寂,他的心酸涩不已,开口却依旧平静沉稳:“谢谢,回去请你吃饭。” 郑星影觉得神奇:“你为什么知道昼学妹会来吃社团的团圆饭?我觉得看上去昼眠就像不会来凑这种热闹的啊。” 辜清许唇线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她没有朋友了。挅 她在这座城市其实是孤独的,没有根基,没有亲友,本来他应该在她身边,但万事总是错过比预料来得更容易。 中秋节她不回家,但外面万家团圆,她一定很孤单。 辜清许垂眸:“我也是猜的。” 郑星影没多想:“那还猜得挺准,还有件事,因为你的特别关照,我还第一个举杯祝她越来越红,当大明星,她一看就是没想到我会提她,都愣在那儿了,肯定感动坏了,你说我这手出其不意是不是神操作?” 第97章 辜清许浅笑:“是。” 郑星影自得道:“不和你说,我先洗澡,记得请我一顿大餐啊,要按人头计费没有菜单还得会员制,死贵死贵的那种。” 辜清许和气地应声:“好。”挅 郑星影忽然意识到什么,没有挂掉电话反而追问:“你是在追昼眠吗?” 辜清许握着手机立在原地没有应声。 郑星影继续道:“如果是的话,那你得注意点啊,之前我在她面前叫你清许,她会跟着叫清许,这几天我在她面前提起你,她叫你辜清许,而且时妄看起来真挺像在追她的。” 辜清许垂眸:“我们是好友而已,时妄才是在追她,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郑星影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了:“那没啥事我就挂了,我忙着冲澡呢。” 辜清许嗯了一声。 对面说句拜拜,立刻挂断了电话。挅 辜清许面对着落地窗外的夜空。 尽管心像生生挨了一刀,但听到一点有关于她的事情已经足够。 而昼眠被时妄关在车里,相当无语:“你到底想干嘛?” 时妄忽然从车里拿出一份剧本:“后面有些我和你的对话我略微改动了一下,你看一看。” 昼眠翻开。 时妄修长的手指搭在剧本的另一端,翻到后面:“阿多尼斯对维纳斯说这句台词有些侮辱性,我在想,和你协商改掉。” 昼眠翻开看了一眼,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些,她蓦觉有些可笑,面色淡淡:“哦,你不是最喜欢侮辱我了吗?”挅 时妄周遭气息一沉。 他知道亏欠她良多,只想一点点弥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我曾经也没有讨厌过你。” 昼眠觉得可太好笑了,她懒洋洋的:“不讨厌我你把话说这么绝,那你怎么不对别人说这么难听?偏偏对我这样?” 时妄很想对她说实话,告诉她来龙去脉。 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难以将自己的不堪摊开给她看。 他想了许久,轻声道:“你腿上的疤,我替你找整型医生做掉吧。” 昼眠懒得和他纠缠,皮笑肉不笑道:“我自己摔的,关你什么事,何必你花心思帮我,谢谢啊。”挅 时妄的声音软下来,无奈道:“昼眠,能不能不这样?” 昼眠啪地一声把剧本合上,似笑非笑道:“我怎样了,不是挺好的吗,我一直都很高兴,只有你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高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线中依旧清亮无比,像白水晶一样的剔透,看着他的时候却让他觉得轻寒。 明明应该是相爱的眼睛,他见过她满眼是他的样子,眼睛里都是炙热与爱慕,一心一意,似乎看不见其他任何事物。 现在同样一双眼睛,却满是拒绝与疏离。 他渴望看见一样的眼神。 时妄自嘲:“你的择偶标准,是不是有排除掉时妄这一条?”挅 昼眠闭眼假寐,不想看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第一条是有礼貌有教养,不浪费别人的真心,第二条是要听话,我不喜欢对我隐瞒这隐瞒那的人。” 时妄却定定看着她的侧脸,直接用利刃破开一切:“那个不听话的人,已经离开你的生活了吗?” 昼眠却丝毫不被他带着走,冷嘲热讽道:“哦,你也知道你是那个没礼貌的啊。” 时妄伸手,拨开遮住她眉眼的头发。 温热的指尖划过她的眼皮,昼眠下意识避了避:“别碰我。” 时妄轻声道:“冯池在上面,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儿。” 昼眠睁开眼看向他。挅 时妄没有和她商量,解锁开了车门,又把车锁上,独身走出车库。 昼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一个人待在车里,思绪有片刻杂乱。 环境是陌生的,却又是安全的。 她忽然伸手打开挡光板,大概是没有人用过,连镜子的塑封都没有拆。 她本来想看看时妄是不是碰坏了她的妆面,却没想到时妄连塑封都不拆。 她直接把挡光板打回去。 无语地笑了笑。挅 最好别是真没过女朋友。 看起来都像是在撒谎。 男人说只喜欢过你一个的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真信就是蠢蛋。 更何况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第三十七章 从头再来 过了好一会儿,时妄回来的时候,额角有一点淤青。砍 他给车解锁,敲了敲车窗。 昼眠拿起自己东西下车,她站在车边,看见他脸上的伤,顿了一瞬:“走吧。” 时妄也没有提刚刚发生了什么,甚至没发现自己有受伤。 昼眠和他走出车库,才停住脚步,点了点自己的眉角。 时妄跟着她摸了一下,指尖触及时生疼,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受伤。 昼眠看着他的伤:“你和他动手了?” 时妄笑了一声:“他跳起来打我眉毛。”砍 昼眠忍不住笑了,她移开视线:“无语。” 时妄见她笑了,也觉得伤都值得:“你不安慰我吗?” 昼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笑,她嗤笑道:“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如果你实在希望我安慰,可以送你去医院。” 第98章 时妄浅笑:“安慰我很容易。” 他温声道:“我可以抱你吗?” 昼眠没有开口拒绝,就这么看着他。 觉得有点讽刺,她刚露出看似纯良的笑,眉眼弯弯,笑颜纯净,想开口嘲讽他。砍 他却当成默许,迫不及待上前抱住了她,他的怀抱很温暖也抱得满满当当。 昼眠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冷淡的雪松透出亲昵,少女时期梦想的拥抱如今迈入现实。 当时热烈喜欢的人真的抱着她,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宽阔而有安全感的怀抱,结实而蓄满力量感的手臂。 但昼眠却没有伸手回抱,反而冷笑道:“你也是从一而终的没有礼貌,我说允许了吗你就碰我,安慰只有这种方式了是吧?” 时妄听着她傲娇的声音,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却下意识觉得他可爱。 她纤瘦的身体在他怀中时,她的时间有那么片刻是属于他的。 他立刻松开她,昼眠往后退了半步。砍 时妄低着头看她,抱歉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太喜欢你,忍不住多想。” 那双清冽的柳叶眸亲昵看着她,他的气息很近。 昼眠扬眉:“我看你不是太喜欢我,是觉得我以前喜欢你,现在也会,所以觉得抱我没什么。” 时妄乖乖认错:“是我错了,但每时每刻看见你,都想和你靠得再近一点,没有不尊重你。” 昼眠不想搭理他,他的确为她受伤,她该还人情,但他说的话太蠢,她实在不想回应。 时妄清晰利落的唇线动了:“昼眠,如果你愿意,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他背后的梧桐被吹得簌簌t作响,高大英凛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画面当然是极好看的,但昼眠却想到了辜清许。砍 他站在树下对她笑,他接过她织的手套,他爬到树上替孩子们拿挂住的风筝。 昼眠嗤笑一声,陡然移开视线:“不想给,我很讨厌搞法律的男人。” 时妄看着她冷艳的侧脸:“我很快要转系了。” 昼眠僵立在原地,想起曾经他那些信誓旦旦的梦想,她也曾满心期望他成为身持公正的大法官。 一股不知道为什么的可惜涌上心头,似乎是为年少时喜欢的人感到不值,觉得眼前人践踏了她的少年。 那个时妄,和眼前这个时妄,在她眼里是两个人,她是完全分开看的。 昼眠的眸色稍凉薄:“不知道你要转到哪个系,但你当初和我说你非法律不读,也和我说绝对不会喜欢我,怎么?原来你的承诺这么廉价。”砍 时妄却坚定地看着她:“我想重新选择,想和你从头来过。” 他眼神太笃定,以至于让人生出他真诚炙热的感觉。 昼眠却如同置身事外一样平静,觉得荒诞又替自己心酸的同时,开口道:“时妄,发展方向可以另选,我们怎么从头来?” 时妄视线丝毫不移:“我为别人做过的,也为你做,我没为别人做过的,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去努力,以后也只有你,我们都喜欢对方,本就应该有以后。” 听见这样的保证,昼眠本应该是欢喜的,但现在的昼眠只会直接打消他的念头:“我喜欢的是以前的时妄,不是你,明白吗。” 时妄却温柔地追问:“如果不喜欢,那你上大一拍那一系列vlog呢,算什么?” 昼眠大一时也只是小红,真正爆火,是因为一组暗恋短片。砍 她以第一视角重新演绎暗恋,真实到让人嫉妒心酸甜蜜交杂。 被保护时的怦然心动,一起躲雨时的欢喜,对方给别人示好的心痛,发现他和别人没有任何后续的高兴,夕阳下突然的对视。 毕业后她将他删掉,只是怕那些自卑与恋慕再次上演,怕他觉得困扰。 可她时不时会去搜他的微信账号,识图他的头像是否情侣头像,看他朋友圈背景是什么,猜他最近去过的地方在看的电影,思念在那些举动中尽数倾泻。 就算时妄后来不加她,她也已经将他的微信号倒背如流。 陪她拍那个短片的合作对象甚至都没有露过脸,全篇其实都是她的独角戏,却让她靠这个短片飞升。 是幸运也是可惜,她的爱慕留下太多痕迹,以至于现在时妄随便就能感受到她的爱意。砍 昼眠忽然笑了一下:“拍暗恋短片就是对你余情未了,那我现在找个搭档拍恋爱vlog,是不是就想和你谈恋爱?” 时妄却没脸没皮:“可以找我吗?” 昼眠懒得纠缠,淡淡道:“去不去医院,不去我回家了。” 时妄立刻道:“去。” 辜清许桌面都是钟辜两家利益交集的资料,他却没有翻动。 既舍不得离开她,却不能和她结婚。 想和她好好走一段路,一切却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砍 他不能负责,这段关系都是他的错。 她太耀眼,太让人喜欢,只要看到她他都会觉得心动不已,以至于这样贪婪她的爱意。 他本想慢慢处理家里盘根错节的关系,解除婚约,等事情结束,他们能拥有未来。 可一切本来就是错的,他二十多年来可以说未曾行差踏错一步,唯独在这件事上错得彻底。 她打他那巴掌其实都轻了。 第三十八章 树上有什么 第99章 昼眠坐在椅子上等号拿药,时妄坐在她旁边,拿着冰袋敷在额角。钄 昼眠拿手机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手机把他的手表撞出一条裂。 昼眠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停了,时妄眼疾手快接住她的手机。 他声音平静道:“小心点。” 昼眠抬眸看他,他墨色的瞳孔却温柔,比起她的慌张,他从容温和。 昼眠忽然意识到不是从前了,她直接道:“我赔你一支新表。” 时妄轻声道:“不用。” 他看着她:“被你撞碎的表,比原先的样子要好,至少今晚我看见的时候会开心。”钄 看着他清贵却温和得没有任何距离感的眼睛,昼眠忽然觉得海水在倒灌进记忆里。 很久,她都没有再看到这样的眼神了。 第一次见他,是校庆的庆功宴,杨柳岸不止是酒业,也有西图澜娅餐厅和酒店,她那时不知道庆功宴是时妄请客。 只觉得庆功宴开在这样装潢精致的西图澜娅餐厅里一定要花很多钱,不像校方的作风。 她那时最好的朋友叫林孤鹭,特立独行但人缘好得出奇,昼眠的台球是她教的,摇骰子是她教的,日常对话的几句韩语和法语都是她教的。 林孤鹭那时被同校的陈忘寒努力追求。 于是,林孤鹭被邀请了,她也连带着被邀请了。钄 林孤鹭走得太快她跟不上,进门的时候昼眠是跑着进的,不负所望地直接撞上送酒的侍者,托盘上那瓶红酒猛地摔碎在地。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回头来看她,震惊和失望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去…” “怎么搞的,这酒好贵的。” 陈忘寒遗憾道:“这支酒六万呢,还想今天尝尝,一下就摔没了。” 六万,听到这个数的昼眠陡然间心口发凉,慌张到不知如何应对完全突破认知的数字。 就在此刻,有个长相很英气却又清爽的少年淡淡开口:“可以了,别吓到她。”钄 那是她第一次见时妄。 说是一见钟情或许有些灼人,但怦然心动却骗不了人。 时妄坐在席上,没有多看那支酒一眼给她增加负担,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六万,几百块的酒而已,再拿一支就好了。” 后来昼眠回去搜,才知道,杨柳岸的酒从来不下千。 六万的可信度比几百高很多。 所以她按照记忆,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酒,在话剧社活动的时候拿出来分享给大家。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像晨曦,他的温暖不灼热,只是清澈又淡然,像清溪反射上来的光,可的确是温暖的。钄 以至于她那一刻完全就松弛下来,不觉得慌乱。 平心而论,她虽然没有见过六万的酒,但要赔家里并不是赔不起,只是这酒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么久以来,再想到那个眼神,和那句平静的话,还是会觉得那个少年耀眼得不像话。 以至于会觉得后来的时妄,和那个令她心动的少年不是同一个人。 再见到这种眼神,她下意识地恍惚了一下。 她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托在他手腕下方,看清楚他手表的品牌:“我还是再给你买一块,不想欠你的。” 时妄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又不拒绝了,凝视着她:“好,你再给我选一块。”钄 昼眠看清楚他那只表,时妄却轻声道:“买万国就行了,不用买同个牌子。” 昼眠淡淡道:“百达翡丽和万国差价这么多,赔了和没赔有区别吗?” 时妄的视线缱绻:“不算是赔,算你送给我的礼物。” 昼眠觉得再说什么他都会找到牵扯的理由,干脆就不说话。 时妄拉了一下她的手腕,让她坐下等:“你记不记得我们总是给陈忘寒和林孤鹭当电灯泡的时候?” 昼眠淡淡:“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每次有那种时候,她就很高兴,哪怕只是能假装尴尬地和他搭几句话,假装是因为太尴尬才和他说话。钄 实际上他并不尴尬,只是平静,而她也只是在窃喜。 因为他太有距离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有交集,每次因为陈忘寒林孤鹭的原因,能偶然遇见他,她都会很开心。 所以有段时间她一直屁颠屁颠跟在林孤鹭身后。 但过去就是过去,难道还不让人翻篇吗? 她抽出手:“表,我明天选一块还给你。” 时妄微微扬眉:“好。” 曾经得不到的少年就坐在她旁边,她知道她无论做怎样亲密的举动他都不会介意,也知道只要一回头,他就会向她走来。钄 但终究不是曾经。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如果时妄没有做过后来那些事呢。 可刚想,她就会掐断自己的想法,因为所有伤害都是存在的,如果记挂一个人,想要回头时思念的是和他的美好瞬间,而非人品性情,那他不值得她回头。 如果用过去的美好劝现在的自己妥协,只会在劣质的关系里不断搅着。 应该做的,是把他当成一个刚认识的人,再铺陈这些事情观看,看作为第三者视角的自己是否能原谅,如果觉得绝不能与这种人深交,那就该秉持决不能与他深交的想法。 第100章 电子音叫号叫到了时妄,昼眠回神。 时妄站起身去拿药,背影挺拔修长,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钄 他的柳叶眸像含着春水,澄澈如有倒影,而倒影不是垂水柳枝,是她,温柔得t入骨。 昼眠垂下眼眸,没有和他继续对视。 窗外夜色迷乱,时妄和她走出医院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时妄的手背碰到她,昼眠下意识往回收了收。 时妄忽然微微弯腰侧身:“你看那棵树,上面好像有什么。” 他的脸贴近她的颈窝,昼眠抬眸去看那棵树,那棵树什么也没有,她还仔细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刚想回头问他有什么,一侧眸就对上时妄的视线。钄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带着他冷调淡香的气息轻薄散在她脸上,但凡近一点点,就可以执行一个吻,他的气息在静谧无人的夜色中笼罩下来。 但昼眠只是避开,淡淡道:“树上有什么?” 第三十九章 让你选 他却只是含笑,眉眼流波地看着她,清俊的面庞似乎染了旖旎。蒛 她从没有见过时妄流露出这种意乱情迷又刻意勾引的眼神,和他平时冷淡疏离得不会和情爱沾边的样子区别极大,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她年少时以为,时妄就是不会沾染所谓情爱的,原来会的。 甚至于这个对象还是她。 所有灰暗世界里的希冀,只要一抬手就可以碰到。 可他用干干净净的手来迎接她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伸手去接。 因为那些伤口很疼。 人受过伤怎么还会不长记性,蒛 除非他的手沾上血污和阴霾,她才有可能搭把手拉起他。 昼眠脖颈往后仰了仰,有意往后避开他:“不说算了。” 时妄却轻声笑了,轻轻响起的笑声轻薄:“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昼眠没有回应他。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夜色里,她的墨发一搭一搭被吹起,他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心一点点地陷下去,忍不住更爱她。 她却忽然觉得很心酸。 他扔掉校徽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他完全不喜欢她。蒛 他没有在上千人面前扶起她,就知道她在他那里永远无名无姓,永远可以被忽视和远离。 哪怕过了很多年,那种心酸与疼痛仍旧伸长了鞭子和触角在打她。 以前她因为他满心疮痍,但最近他不过难受一点,她就觉得有些不忍,因为念着当年为她豁出去的那个少年。 可当初为她当英雄的,不是二十一岁的时妄。 是十七岁的时妄。 所有的恋慕,早就在她拍完那一系列暗恋短片后,就宣告完结。 那个短片是她给自己的毕业礼。蒛 她从对时妄的爱慕中毕业了。 告诉她,她终于不必再自轻自贱,没必要为了喜欢而喜欢,不必降低原则,不必刻意逢迎,不用再强迫自己做任何事。 时妄忽然道:“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清哑低沉,却是清爽的,带着磁性,有一点点哑却恰好因此显得清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做作,很特别,可以从无数声音中听出来,与他的长相相符。 昼眠头都没抬,她觉得有些冷,抱胸慢慢走着:“觉得很爽,终于可以折磨你了。” 时妄凝视着她,眼底带着隐隐的笑意与宠溺的轻纵:“你打算怎么折磨我?” 昼眠忽然坐下,坐在了花坛边上。蒛 时妄温声道:“怎么坐下了?” 昼眠垂下眼皮:“和你说话很累。” 时妄看着她:“我背你回去。” 昼眠摆摆手:“不用。” 她说不用,时妄也跟着她坐在花坛边上。 时妄轻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昼眠一开始看地面上的蚂蚁,都没有看他,她看似轻松地开口,声音冷淡镇定:“你知道我为了你受过多少委屈吗?”蒛 时妄看着她纤长卷翘的睫毛,柔媚流畅的侧脸弧度,她的侧脸很温柔,没有锋芒:“可以告诉我吗?” 昼眠抬起头看他,她笑着,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如同流淌在他心上,腐蚀着他的心房。 她一笑,眼泪忽然落下来。 时妄想给她擦,她决绝地避开他,后退的姿势带着防备,让他陡然从旖旎中清醒,所有思绪被冷风吹散。 昼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和他开诚布公,就像是为了自己曾经深爱过的那抹月光:“时妄,坦白来说,如果今天我遇到的你是危急落魄的,我一定毫不犹豫去救,但你好好的,我只会恨你,厌恶你,疏远你。” 时妄不懂她的意思,却被她的眼神刺伤。 她的眼睛带着戒备的伤口,像是在害怕他,因为他在她眼里是一个会无限伤害她的人:“我不会因为你对我好一点点我就往前冲了,现在就已经是最合适的距离,你再靠近,我一定会觉得不公平,一定会伤害你,一定会在你身上找回我所有的不甘心。”蒛 她无数次再梦见他的时候,醒来都是痛苦痛哭痛恨。 她毫不犹豫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估计也不会有耐心听,你可以马上走,就和以前一样,不需要做这么多。” 第101章 时妄只是错愕又不解地看着她。 昼眠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让人恶心,他根本没有共情,他以为他只要一回头,她就又会和以往一样跟上来。 时妄良久,才如坠寒潭般轻轻开口:“能问你为什么你喜欢辜清许吗?” 昼眠却觉得果然如此,她笑了:“你看,你只会逃避问题,不会直面你的错误,问我怎样才能解决,而是去问另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昼眠不想和他说了,她直接起身要走,时妄也跟着她起来:“昼眠,我们好好说可以吗?”蒛 昼眠却忽然给了他一巴掌。 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夜色里,他不敢相信。 她却懒得再纠缠,一碰到他,她就觉得自己所有不好的一面都会被引出来。 她抬步要走,时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昼眠脸上仍有泪痕,质问却坚定:“我都打你了,你没有自尊心吗?” 他仿佛置身事外,却努力去理解她的不甘:“过了今晚就好了,我们好好解决,会有以后。” 昼眠忽然笑了:“我动手打你,我向你证明我乱七八糟,而且还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并不值得你喜欢,你还不清楚吗?这已经是我冲着我喜欢过你,给你的最大宽容。”蒛 他却定定看着她:“我让你选。” 昼眠不懂他什么意思:“什么?” 他掷地有声道:“我不是你曾经喜欢过的人,我是你的追求者,你可以不把我当曾经喜欢过的人看,没必要维护我的自尊心,我知道你有很多人追,我会承担所有我该承担的责任,我并不会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不喜欢你,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发脾气耍无赖什么都可以。” 昼眠凝滞一瞬。 而他斩钉截铁道:“你把我当成初恋看,也可以把我当成已经心智成熟能担当的男人看。不需要把我捧得那么高,我并没有那么易碎高贵。” 第四十章 错认 他的眼眸成熟,眸光熠熠地看着她:“昼眠,是你把我捧得太高了。”箋 昼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时妄语气温和却镇定,有抚平狂风巨浪的力量:“按你的想法,这本来就不是平等的爱情,不论你觉得用什么样的方法合适,都可以由着你,把我们之间的天平纠正过来,我愿意配合你,也愿意等。” 昼眠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神带着冷意,像是已经习惯拒绝,像是受伤的小鹿,总带着防备。 而时妄只是觉得她需要依靠,需要他的肯定:“我不可能由着喜欢的人误会我,因为这些事情就此错过,我希望我们有以后,所有小打小闹都无关紧要,因为我不想错过你。” 昼眠想走,时妄却很坚定地拉住她:“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把我当初的想法全都告诉你,我不想逃避,你可不可以也不要逃避?” 昼眠想反唇相讥,却无从论起,只是轻蔑道:“所以呢,所有轻视伤害我的事情有什么原因?” 时妄对着她,毫不犹豫把自己摊开,只希望她能好受点:“我爸妈的关系非常不平衡,一方总是巴望乞求另一方的爱意,我那时并不是讨厌你,而是厌恶所有不平等的男女关系,所以对所有追求我的人都冷言冷语推开。”箋 昼眠立在原地,却觉得荒唐,荒唐得可笑,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他在编谎话找借口。 时妄定定看着她:“诚然伤害了你,我不知道我伤害的程度有多深,但我现在愿意自食恶果,你如何还给我都可以。” 昼眠忽然笑了:“但是时妄,你真的很好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喜欢辜清许,如果没有未婚妻那件事,她一定已经和辜清许在一起了。 她确实很喜欢辜清许,不是玩玩就算了,而是认真地规划过以后,思考过和他的未来,期待过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和辜清许在一起的每一天太过于美好,让她知道原来爱情可以是平等的,t可以是有回应的,可以是互相惦念,互相照顾,相向奔赴。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珍视照顾过,喜欢过时妄之后的日子都是灰暗的,辜清许却温柔又体贴,从失眠送来的贵腐酒到平安牌,志愿服,他为她做过的何止这些。箋 半年以来,她受过的那些伤几欲被抚平。 原来喜欢可以这样被人在乎。 她发的每一条消息他都会回应,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她每一次被辜清许照顾的时候,都会觉得温暖。 对视时也是两情相悦,不是一方祈求着另一方的怜顾。 却原来那些关爱都不是独一份,他有未婚妻。 她甚至都觉得她是不是就不配拥有正常的恋爱,不配珍视地被爱,总是被轻视,没有一次被珍惜过,被坚定地选择过。箋 她已经觉得自己够好了,原来天生就不配被爱。 现如今时妄哪怕和她说了喜欢,她依旧觉得,他其实随便就会离开,只要她展露出一点不好,他就会马上走。 而她完全有这个准备,他也有这个前科。 是谁都可以,唯独不可能是时妄。 对他,她早就失望透顶了。 她流泪她失控,只是因为可怜以前的自己,不是因为爱时妄而感到可惜。 昼眠无力地笑了笑:“算了,我好累。”箋 第102章 时妄放轻声音:“我送你回去休息,如果我让你感觉到疲惫,你就离开我,如果你愿意听我说了,那就重新面对。” 昼眠是真的很累,她没有精力再闹再哭,更不想被他耗着。 她直接抬步往前走。 时妄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昼眠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辜清许看着那些文件,想起那些无法摆布的世家关系,都会觉得可悲。 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未婚妻,只是强行摆在桌面上,证明两家的利益共同体关系。 甚至这位原先都不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大哥的,偏偏在他认识昼眠之后,成为他的未婚妻。箋 如果在认识昼眠之前落定这层利益关系,他不会耽误昼眠。 辜家需要钟诗来证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钟诗需要辜家充脸面,证明虽然是暴发户却并非没底蕴没人脉,不绑在一起,两家的生意都会坍塌。 于是强加在他身上。 想到曾经和昼眠的一切,都像被凌迟,明明离幸福就一步之遥。 梦到她和别人拥抱,和别人言笑,他都生生痛醒。 落地窗外灯火辉煌,屋内灯都没有开一盏,他只是把自己淹没入暗色之中,忍受无穷无尽的孤独将他掩埋。 昼眠第二天被尤小雅的电话吵醒。箋 她迷迷糊糊去摸手机,尤小雅喜极而泣:“昼眠姐,检察院已经批捕了冯池了,我听说是忽然有其他受害者报警,提供了冯池诱奸的证据,想来就是这些才让检察院允许批捕,谢谢你。” 昼眠却猛然想起时妄给的那几个名字和证词。 他是先让受害者们去报了警,才给她看证词的? 昼眠的心一滞。 那他为了让受害者站出来,付出了什么? 这人情她想还,却纠缠得越来越深。 昼眠洗漱完下楼,坐在长椅上看遛狗的邻居,看被风吹动的树叶,静静地走着神。箋 时妄出来遛狐狸,就看见她坐在长椅上出神。 他平静的牵着狐狸精走过去:“不是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通告,要早早准备吗?” 昼眠抬起头,他视线温和,她却忽然不敢看。 “糊弄你的,只是不想和你见面。” 时妄不生气:“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买一份回来。” 昼眠轻声道:“哦,还没。” 辜清许早上收到检察院通知冯池被批捕的消息,并不意外。箋 职务侵占是公诉范畴,而且证据板上钉钉,不像时间过很久才去指认强奸猥亵一样,拿不出具体证据只有证词。 他要拉冯池下马之前,就已经胸有成竹,不可能用模糊的罪证去指认。 虽然是不一样的罪名,但殊途同归,做成她想做的事。 第四十一章 男朋友好帅 时妄追问:“想吃什么?”謘 昼眠看着站在晨曦之下的时妄,他清白冷俊的脸庞染了浅金,昨晚本来就不多的淤青已经散了,还有一些埋藏在浓密的剑眉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时妄本来以为她不会说。 没想到她愿意开口:“想吃虾饺,可丽饼,三文鱼塔塔。” 时妄扬眉:“这三样东西在一个地方可买不到。” 昼眠语气淡淡:“我知道,我故意这么点的。” 时妄轻笑一声:“行。” 他牵着狐狸精走近一步:“在此之前,我有一样东西给你。”謘 昼眠随口道:“什么?” 他向她伸出手,一条手链从他掌心滑出,他捏着一端,却将那条手链毫无保留展现在她面前。 晨曦散落在手链上,金色的“昼眠”二字熠熠生辉,边角点缀着耀眼的光芒。 如同当初少年的眼眸一般闪闪发光。 昼眠看着那条手链,有些难以置信:“你自己去找回来的?” 时妄低着头看她,墨发轻轻遮掩他飞扬的眉尾,显得不那么冷凛:“昨天晚上送你回去之后,我回学校找回来了。” 昼眠迟疑了一下:“可是喷泉池那么大。”謘 时妄却眼神镇定如静湖:“我甚至希望更大点,让我找得困难点,弥补你的不甘。” 他声音低哑却坚定:“我想和你有以后。” 昼眠看着那条手链,一时间静止在原地。 时妄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和她说闲话寒暄:“我虽然没礼貌,可是我听话,你说想要这条手链,那我就去捞,你说买粤式、法式、日式的早餐,我就去买。” 昼眠穿着白睡裙坐在长椅上,仰着头看他时,她像一只白狐狸,眼珠很黑,却正因为黑且小显得有些妖,眼珠不大以至于她往上看的时候会露白。 下三白会显得厌世,她却显得仿佛不懂世事,不解人类的话语,所以这么盯着他看,素白的脸乖巧与桀骜并存,等待着被驯服,也等待着露出尖牙撒野。 但爱意却让他忍不住想拥抱这只利爪与尖牙皆有的小狐狸,不管她会怎么伤害他。謘 她忽然伸出手:“给我吧。” 时妄轻轻将手链放在她手心里。 她拿着手链,直接道:“我如果现在扔进花园里,你还能找回来吗?” 时妄并不生气:“有点难,但我会去找。” 可她听见了,却没有扔:“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扔。” 第103章 时妄浅笑着,和她记忆中的样子重叠起来。 昼眠有些抗拒这种重叠,却无法移开视线。謘 时妄语气从容带笑:“今天没那么生气了?” 昼眠盯着他,淡淡道:“很讨厌你,但你太会钻营,又没办法对你发脾气。” 时妄浅笑,对她的冷言冷语不觉难过,反而觉得嘴硬得可爱。 昼眠想到尤小梦的事情,感觉站在悬崖上摇摇欲坠,有人站在悬崖边拉住她,偏偏那个人是时妄。 她违背心意道:“耳朵,好一点吗?” 时妄坐在了她身边,眼角眉梢的冷冽都像冰峰融雪,对着她的时候全都会柔和下来,也独独只对她。 像她仍旧存在手机里的那一段录像。謘 他会温柔地看着她。 倘若放在两年前,她会觉得像梦一样。 他温声应她:“这几天耳鸣的情况少了点,但今早上还是难受。” 昼眠沉默一瞬,才开口:“是不是因为熬夜去捡手链。” 时妄眼眸定定:“不是,是因为熬夜想你说的话。” 昼眠垂下眼皮,不想对上他的眼睛:“你别以为说这些话会让我心软。” 狐狸精扒拉着她的膝盖,张开嘴笑弯着眼睛,昼眠忽然龇牙咧嘴地吓它。謘 狐狸精一下跳了下来,昼眠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 狐狸精马上坐在了时妄鞋上,抱住时妄的小腿。 时妄忍住笑:“要不要去看看小恐龙,虽然不能那么快接回来,总要去看看它,免得它孤单。” 昼眠微微扬起下巴:“等会儿我要拍照片,速战速决。” 时妄起身:“你要不要牵牵它?” 昼眠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狐狸,它正仰头看她。 就在时妄以为她不愿意的时候,昼眠伸出了手。謘 时妄看见她接受自己的宠物,心底如涟漪轻泛,心尖有一丝丝的甜,把牵引绳交到她手里。 昼眠遛那只狐狸,它倒是很上道地乖乖跟着,没有爆冲也没有赖着不走,训练得不错也很识眼色。 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等一下她。 时妄观察着狐狸精,怕它惹昼眠不甘心,幸好狐狸精很给面子,一路上都没冒犯昼眠。 到了宠物医院,小恐龙一看到昼眠就挣扎着想起来。 昼眠连忙扶了它一下,时妄也伸出手去扶它。 医生给她介绍情况:“这周它恢复得很快,它的情况算非常好的,能吃能喝,精力旺盛,其实如果你们能好好照顾的话,可以把它带回家。”謘 昼眠诧异:“现在可以带回去?” 医生不解:“你们不就是住这个小区吗,带回去比较t好,小狗的情绪其实有些波动,刚刚失去前肢,很需要人陪伴,容易留下心理障碍,你们住得近,有什么事马上就能带过来。而且狗狗恢复能力很强,它的情况远比你们想象的好,注意事项我也会发给你们。” 昼眠看了一眼小恐龙,它的眼神很委屈,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呜咽,黑色短嘴上的长胡须随着动作抖了抖。 昼眠却没说话。 时妄垂眸看她:“有什么顾虑吗?” 昼眠摸了摸它的脑袋:“我的确想接回它,但今天可能没时间,等会儿约了新的摄影团队拍照片,我没办法好好安置它。” 时妄觉得根本不是问题:“这很简单,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把要买的东西给你买齐。”謘 昼眠犹豫了一下:“今天我们的拍摄就在家里,我给你留着门,等会儿买东西的小票给我,我把钱转你。” 她只要答应了就好,时妄应声:“可以。” 昼眠低声道:“谢谢。” 时妄摸摸小恐龙:“它是我和你一起捡的,当然也需要我负一半责任。” 昼眠其实并不希望听到他这些柔软显得善良的话,现在的时妄,不能在她心里回归以前的时妄。 她走出宠物店回家,给摄影团队负责人打电话,对方很快到位,明明年纪比她大,一口一个眠姐。 众人进她家门的时候,还自发脱了鞋。謘 化妆师刚给她化完妆,时妄提着东西进门。 众人看见突然出现的大帅哥都愣了一下。 不是,眠姐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而时妄提着东西,好像没看见这一群人一样,淡淡道:“放哪里?” 昼眠路过他面前去拿衣服,随手整理头发:“狐狸的东西你一般放家里哪个角落,就把东西放哪吧。” 时妄面色平静,自然而然开始归置东西,户型一致,他也知道哪是哪。 昼眠也没理他,新公司给她配的团队她也是第一次见,想好好拍。謘 昼眠穿着露腰的吊带和短裤,头发随便挽了一下,很居家显得像温柔的小女友,这组图要拍的就是这种氛围,最近还挺火。 闪光灯在屋内咔擦咔擦地闪,时妄在阳台看向她,她很自如地摆出动作。 所有闪光灯对准她的时候,她丝毫不怯。 他们随口问:“眠姐,刚刚你男朋友说狐狸什么的,是不是有养狐狸啊?” 昼眠声音清冷,拉开距离:“他不是我男朋友,同学而已。” 众人心领神会。 什么男同学会领到家里来。謘 不过大家一直叫昼眠狐狸精,如果能和狐狸一起拍,效果肯定很赞。 第104章 他们把相机拿到昼眠面前:“你觉得要修吗,要修我们马上修。” 昼眠看了一眼:“这种照片要的就是自然,不修了吧。” 不修图的艺人还是少数,其他人没想到昼眠会这么省事。 他们把照片传到电脑里又发给昼眠。 昼眠在手机屏幕里看,发微博之前,她随手挑几张发了个朋友圈。 点赞迅速飙升,以前的同学评论不止。謘 昼眠其实不怎么发朋友圈,因为不想让以前的同学朋友觉得割裂,所以她还三天可见。 这次的照片没有锦衣华服和聚光灯,她觉得就和朋友圈里其他女孩子一样,只是拍了点日常照,随手就发了。 却没发现有两张照片里,客厅的镜子反射出了正在阳台逗狗的时妄。 评论蜂拥而至: “美女姐姐贴贴,回南城记得约我玩!” “女明星么么么么么!!/亲亲表情” 但认真看照片的某人忽然发现了端倪。謘 “后面的是男朋友吗?背影好帅。” “大美女有男朋友了啊?” 其他人也发现了:“看第二张的侧脸,这是时妄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评论立刻震惊脸。 “放大一看还真是时妄!” “我靠,你男朋友是时妄啊?” 昼眠再拿手机看的时候,评论已经一百多条,最新一条是:“昼眠男朋友是时妄,震撼我妈。”謘 老同学你回复我我回复你,评论数还在增加。 ”真是没想到,我今年吃到的第一个大瓜,是时妄和昼眠在一起了。” 昼眠微微皱眉,在时妄刷到的下一秒,直接把那条朋友圈删了,时妄的赞还没摁下去,页面直接刷新。 昼眠把时妄截掉,重新发了一遍。 时妄忍不住笑了,给她点了个赞。 但众人不死心,立刻在新朋友圈下面追问她:“你是和时妄在一起了吗?” “镜子里那个是时妄吧?”謘 第四十二章 追不上的人 昼眠直接回复问她是不是和时妄在一起那条:“没有。”玐 她的回复就只有这两个字,像是很反感或是懒得解释。 但她懒得解释,架不住有人勤快地猜。 更何况在朋友圈根本见不到人影的时妄居然给她点了赞。 昼眠只觉得庆幸。 幸好不是直接发微博了,发个朋友圈能看见的也就是那些人。 不重要。 昼眠和气道:“能麻烦你们补拍一张吗,有张照片废了。”玐 截图实在截不干净,截得太多破坏构图,不截干净时妄又在里面。 摄影师立刻直起腰,停下收拾的动作:“当然可以,眠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专门跟单个s级艺人,随叫随到,没有其他老板。” 时妄在阳台逗狗,听见这话,虽然不知道s级上面是不是ss、sss,亦或是s已经是最高,都知道昼眠大概在圈里有一定地位。 可她觉得照片废了,是哪张废了? 有他的那张吗? 昼眠也有些意外,因为她以前的团队都是多个艺人一起用的。 她笑了笑:“好,麻烦等一下,我弄点道具。”玐 众人看着她,而昼眠把听云股价线形图投影出来,坐在旁边巧笑倩兮,完全不管老东家死活。 众人笑起来,立刻拿起摄像机拍她。 昼眠把照片发在微博上的时候,引发一阵爆笑。 “姐真是slay,听云因为冯池入狱股价暴跌,睡觉姐直接和听云股价图合照,这下得意死这狐狸精了。” “冯池这次被指控两项罪名,真是恶有恶报,张琄也垃圾,除了那些辣眼睛新闻还被告诽谤,话说这个尤小梦到底是谁啊,冯池被抓后,上好半天热搜了。” “真的是旧事了,尤小梦是睡觉姐最好的朋友,被冯池猥亵后跳楼自杀,看情况是张琄和冯池一起在网上给尤小梦泼脏水,尤小梦万念俱灰才跳楼,和睡觉姐发照片不愿意删的事情连起来,睡觉姐其实是在给自己朋友讨回公道。” 众人都被这段引进来。玐 没有想到昼眠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会能卧薪尝胆到这个地步。 昼眠看着那些评论,选择不听不看。 她的确忍了很久,但没有必要什么都回应。 可昼眠尤小梦的旧事却在昼眠的刻意沉默中,愈加清晰。 昼眠的微博全部可见,一直往下翻能翻到和尤小梦的合照,或笑或搞怪。 尤小梦死后半年,她还发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玐 尤小梦,也只能在梦里见到了。 可是昼眠她梦不到,梦里有很多不相干的人,唯独梦不到最思念的尤小梦。 尤小梦死后,昼眠再也没提过尤小梦,尤小梦为数不多的粉丝骂她忘恩负义。 骂她为了红,怕得罪听云所以不管不顾。 昼眠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们都不知道为尤小梦收尸安葬的是昼眠,难以入眠的是昼眠,一心愤恨想要报仇的也是昼眠。 恶人还未落网,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 时妄在阳台上逗狗,手机震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陈忘寒发来的一串问号。玐 第105章 “怎么我听别人说你和昼眠在一起了?” 时妄看了一眼阳台落地窗内的昼眠,回了一句:“还没有。” 陈忘寒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颤颤巍巍发信息:“你别告诉我你在追的是昼眠啊。” 时妄毫不逃避,干脆利落承认:“是啊。” 陈忘寒都惊了:“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个是昼眠…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怎么对人家,人家不恨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喜欢你?” 时妄:“所以才要追。” 陈忘寒觉得他简直在异想天开:“别扯犊子了,别人行,昼眠绝对不可能。”玐 时妄看着昼眠,摄影师正在和她说电影摄影里的四十五度美人光怎么打,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不需要打光已经是美人。 时妄反问:“怎么不行?” 那头陈忘寒只觉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那个时候都说多少遍了,叫你对人家好一点,别老板着死人脸,你看看,现在追妻火葬场了吧。” 时妄好像被昼眠那股懒洋洋地劲儿感染了,他也慢悠悠打字回复:“你倒是天天对林孤鹭喜笑颜开,林孤鹭理你吗?” 陈忘寒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回复:“那个时候我们就觉得昼眠挺好的,就你,死活给人家甩脸子。” 时妄垂眸打字:“那个时候我t是不是做得很过分?” 陈忘寒迅速道:“你也知道啊!你这嘴能追到谁!你有把握吗?”玐 时妄笑了笑,心却一陷:“没有把握,一点也没有。” 那头陈忘寒还噼里啪啦:“昼眠现在应该很难追吧,追她的恐怕从港城中环到沪城中环。” 时妄回个嗯。 陈忘寒实在忍不住,觉得他离谱:“你看你,以前不知道珍惜,要是以前珍惜,现在谁还抢得走啊,女孩子很念旧情的。” 时妄看着她,却不知道她是否念旧情,亦或是只念着他带给她的痛苦。 陈忘寒还在疑问三连,时妄已经没回他的消息了。 外卖敲门,昼眠注意力被吸引,她的助理先一步开门,接过外卖员手里三份纸袋。玐 “眠姐,这都是你点的啊?” 昼眠看过去,助理把纸袋放在她面前,她打开一个看了一眼,是可丽饼,恐怕是时妄点的。 昼眠看了一眼时妄,时妄正看着她。 她的视线移到那堆给小狗用的东西上,加上这些外卖大概估了个价,她拿起手机,直接转账给时妄。 时妄手机一震。 他有些无奈地一笑。 昼眠直接把袋子放在茶几上,眉眼弯弯:“大家辛苦了,还没吃早餐吧。”玐 众人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时妄观察了一会儿,给她发消息:“你一口都不吃吗?” 昼眠拿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回去,没有理他,表情毫无波澜,就好像看见一条超市促销垃圾短信。 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我跑宠物店才没时间去买的,所以叫了外卖,但那些西图澜娅餐厅还算正宗,可不可以吃一口?” 昼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下一条信息弹出来:“别不回我,狗也有自尊心。” 昼眠理都没理他,反而拉上阳台窗帘,一直等那些人走了,时妄才进来。玐 昼眠起身去开入户门,靠着门框漫不经心道:“不送。” 时妄没动,垂着眸看她:“晚上可以约你去福利院吗?” 昼眠皱眉:“哪个福利院?” 时妄:“上次慈善捐赠活动,有很多残障儿童的那个。” 昼眠只是微微蹙眉。 时妄直接道:“是院长问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孩子们。” 昼眠下意识道:“你之前给他们捐过钱?”玐 时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但事实都很明显了。 院长其实经常请捐赠者去看看孩子们。 算起来,因为辜清许那件事,她也有段时间没去了。 昼眠私心里不想踏足那里,可又想去看看孩子们。 不得不说时妄是真正的生意人,他追人很有章法。 知道她在乎什么,什么地方薄弱,于是就从那些地方下手。 她也没想到,他给那个福利院捐过款。玐 昼眠开口道:“哦。” 时妄辽阔又锋利的眼睛含着笑意:“哦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昼眠直接道:“我自己会去看,不想和你一起。” 时妄略弯下腰看她,昼眠也微微仰头,倨傲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时妄放轻声音:“我给孩子们买了很多东西,一个人带不过去。” 昼眠冷淡的声音中逸出一丝轻蔑:“和我有什么关系?” 时妄只觉得能和她对视的时间都很幸福:“如果你愿意,晚上六点,我在楼下等你。”玐 昼眠爱搭不理的:“不送。” 时妄无奈却笑了笑:“好。” 时妄在楼下等到六点半,也不见她人影。 然而却在福利院见到了昼眠。 她提早到了,没和他一起来。 她还染了个新的发色,高饱和度的浅金色卷发,小朋友指着她说迪士尼公主。 昼眠笑出声,她看起来像一朵浅金色玫瑰,沐浴在阳光灿烂里。玐 温暖的颜色与和煦的人。 时妄忍不住笑了。 第106章 故意的吗? 他一步步走向她。 昼眠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视线,又若无其事移开,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她继续和那个听不见的男孩沟通,然而那个男孩却做了个她不懂的手势。 她顿住了。玐 下一秒,时妄蹲下身来。 他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流畅自如。 (迪士尼也有中文手语翻译,如果很想去的话,哥哥可以带你们去看看,不用担心没办法和唐老鸭交流。) 小男孩瞬间跳起来,高兴地扑向时妄。 昼眠愣住了,看着时妄和那个孩子。 时妄只是对她笑着,抱住那个孩子,没有嫌那个小孩子脏兮兮的。 在她愣神的时候。玐 一束烟火忽然从地平线升上天际,炸裂开来。 漫天烟火如尘,以灿烂耀眼遮掩了天幕,像一场流星的瀑布。 昼眠抬眸。 孩子们全都跑到了院子里,惊喜地指着天空。 “哇!” “烟花!” “那个是蓝色的花花。”玐 “杜鹃花!太阳花!” “最大的那朵是什么呀?” 时妄轻轻放下那个小男孩,回答孩子们:“是月生花。” 昼眠的心脏重重一陷。 时妄垂眸看着她,而漫天的烟火倒映在她琉璃般的眼眸里,像一场天焰,不断流连。 时妄和她站在漫天烟火下,连他的身影都被烟火侵染,高大的身影立在烟火下格外让人动心。 他长长的眼尾都像是眼底缠绵拖出来的余韵:“之前就想带你和孩子们一起看这场烟花,这场烟花没有两百万,没有一百万,很便宜,就是普通烟花的价格。”玐 他像是在讨好,也像是澄清他没有那么浪费。 可他下一句却放下那些误解,温声道:“烟花,可不可以不和别人看,只和我看?”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看见时妄,那些已经淡忘的希冀和青春里的遗憾,全都纷至沓来。 好像恍然间会觉得这比敲钟更刻意。 会忍不住想,曾经迫切渴求的,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她忽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玐 她的动作很轻,像捧起一颗昂贵的明珠,带着回忆。 很平静,可她的眼神却像是想起了什么。 微凉的指尖轻轻托住他的下颌,大拇指指腹摩挲过面颊。 她从来没有这样抚摸过她年少时喜欢的人。 然而在他露出年少时热血灿烂的一面时,记忆重叠,珍视的那个人仿佛回来了。 时妄看着她,双目相接时暧昧浓稠。 然而昼眠却轻声道:“你脸上有灰。”玐 时妄只是眼底带笑地看着她,却不懂她那句有灰,是在说他满面尘霜,已经不是她惦念的人。 她面上平静地收回手,孩子们拿着时妄买的新玩具在院子里打闹。 然而在她就要错开眸子时,一个球直接砸向时妄的右耳。 时妄都下意识歪了一下身体。 昼眠却心下一惊:“你怎么样?” 时妄坐下来,她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急切道:“还好吗?” 时妄其实没什么事,毕竟孩子的力气有限。玐 但昼眠见他不回答,以为是他听不见,立刻道:“我们去医院,你的头别动,小心二次损伤。” 时妄看着她,忍不住想记住她为他着急的样子。 昼眠用力想扶起他,时妄却忽然抱住她。 微凉的夜风一瞬间隔绝在外。 然而那只是一瞬,在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时妄就已经松开她,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昼眠竟不知如何回应他,而他坐在台阶上,像条听话的大狗,高兴得眼底带笑地看着她,让她感觉贱兮兮的。 昼眠蹙眉:“没事?”玐 时妄的声音低哑却有暧昧的尾音:“有没有事,我当然清楚,球只是撞了一下我的颧骨,看起来像撞到耳朵。” 昼眠忽然一脚踹他膝盖。 时妄人高马大底盘稳,没被踹动。 她清冷的嗓音响起:“没事你装什么?” 第四十三章 从他不解伊 时妄却演起来了,仰着头看她,声音放软:“好疼。”蹂 昼眠移开视线:“少装。” 时妄刚要回应,院长就叉着腰,穿着昼眠给买的新裤子出来:“小眠,这皮筋可紧了嘞,新裤子就是好,我看还是运动名牌,又花了你好多钱吧。” 昼眠忍不住笑了:“几条裤子值什么钱,您拿到捐款只顾着给孩子们买衣服,自己还穿破裤子。” 院长哈哈哈地笑着,这下不用时不时提溜裤头,两只手就叉在腰上:“小辜也给我买了几套衣服,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昼眠凝滞片刻,才追问:“他来过?” 时妄抬眸看着昼眠。 院长点头:“当然啦,我还问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他说你忙。”蹂 昼眠笑不出来,却不得不敷衍道:“是,确实忙。” 院长看向时妄,忽然上前握住他的手:“时先生,您上次捐那几百万解了福利院燃眉之急,好些要上高中的孩子都因为这笔钱能交上学费了。” 第107章 时妄看着昼眠,声音变得像柳枝拂面一样轻,胸膛里却空空荡荡,心不在焉:“应该的。” 昼眠轻嗤:“你又不痛了?” 时妄看着她,她的发丝在夜风里轻轻随着他的心酸飘荡,他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和她开玩笑:“爱能止痛。” 昼眠嘲笑他t一声,从他身边路过,去和孩子们玩。 时妄看着她,有个孩子想帮她扎头发,但是扎得乱七八糟。蹂 时妄起身走过去,在昼眠不知道的时候,代替那个小孩,慢慢替她梳开,发丝在笔直修长的指间滑过,认真给她编头发。 昼眠以为还是那个孩子,就耐心等着他编好,她也不开口催促,因为那个孩子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时妄也没人要。 也听不见,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 怎么和她说话,她会更愿意听? 时妄编好之后,用旁边小男孩递过来的皮筋绑起发尾。 他很认真,却编出一条七扭八拗的辫子。蹂 直到有个小女孩跑过来看了一眼,开口道:“哥哥,你编得好难看啊。” 昼眠才意识到换了人。 她回头一看,时妄正半蹲在她背后看着她。 昼眠顿感不妙,摸了摸身边的小孩:“小佳,去拿你的小镜子给姐姐照一下好不好?” 小女孩立刻跑去拿。 昼眠拿到镜子一照,又平静把镜子还给小姑娘:“活着没见过这么丑的辫子。” 墨发遮住他上扬的眉尾,时妄平铺直叙:“我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不太会编。”蹂 他这样冷俊聪明的长相,忽然露出这么老实人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事实,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昼眠觉得很好笑,没回应他,直接把辫子拆了,自己随便绑了绑,都比时妄弄得要好看。 时妄认真看着她的步骤,想把细节记下来。 她站起来,刚好院长穿着新裤子,赶着一群啪嗒啪嗒跑回来的长颈生物。 时妄有意想化解僵局,问院长道:“这些鸭子放出去吃草,不会丢吗?” 闻言,孩子们笑成一片。 时妄不解。蹂 昼眠无语,抱着胸道:“少爷,那是鹅。” 时妄一顿,院长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时妄:“要非说是鸭子,那也算鸭子吧,毕竟都是鸭科……” 时妄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也只是笑了笑。 此刻网上却是开始议论起昼眠。 从她一意孤行发冯池张琄合照。 到众人辱骂她,让她删除照片,她回一句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 现在是非真的分明了,也就昭示着她的一切举动都是故意的。蹂 但昼眠总是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反击也很朦胧。 让众人想夸又不敢轻易夸。 直到有人爆出昼眠为尤小梦砸了一支上百万的酒。 吃瓜群众发出来的视频很清晰,但位置不是特别好,只看见一地的碎片和红酒,看不见昼眠,但昼眠带有新闻人特征的清晰口条分外利落,从视频里传来: “……你说我向地税局稽查局举报你偷税漏税会怎么样?我的经纪人生育辞职两年之后,还能再在听云官复原职,她是拿捏着什么来交换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她的语气尖锐,已经丢掉一贯的风度和架子,可却听得出是昼眠的声音。 发视频的人明显非富即贵,还补了一句评论:“听他们的争吵,大概地上那瓶酒,就是当初冯池诱骗尤小梦的那一瓶,昼眠和她的朋友当场砸掉,真的很干脆利落,就这一砸,她在我心里和那些趋炎附势的艺人就是不一样的了。”蹂 立刻证实昼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她就是为了尤小梦。 港媒已经被撤掉的新闻也被翻出来,有些标题还写着怒砸千万红酒。 不管是千万还是百万,这瓶酒都绝不是便宜货。 那一地的红酒流淌,是尤小梦尘封的朱红血液。 众人终于明白来龙去脉,开始试探着评论: “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能在我死后为我卧薪尝胆,查找证据抱不平,哪怕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都会很开心。” “尤其受害人还是孤儿…家人没能做到的,昼眠做到了。”蹂 “……这么说,睡觉姐人还怪好的,她以前的助理@一块生姜在微博说她老是捐款,其实兜里没多少钱,那她砸这一瓶酒得还多久?” 不知是出于调侃还是无尽在运作,立刻有人翻出一条视频链接甩出来:“不用多久,我们睡觉姐很努力的,去酒吧都要辅导孩子做作业嘞。” 发出来的视频,是路人拍的昼眠,在酒吧威逼利诱小弟弟念新闻学。 笑得路人想死:“她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尽干一些这么搞笑的事。” 众人哄堂大笑,却不知道这是她老板的儿子。 昼眠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昏暗天色下,时妄忍不住追问:“不能坐我的车一起走吗?” 昼眠淡淡扫了他一眼,直接开门上车。蹂 助理看了时妄一眼,想起这已经是第二次撞见boss和那个帅哥在一起了。 但昼眠不说,助理也很有职业操守地不问。 助理还提起今天的热点:“眠姐,你在酒吧逼人写作业的视频上热搜了,感觉像是公司有意推啊,大家都在笑。” 第108章 昼眠却没有应有的高兴,反而微微皱眉,立刻拿出手机看,发现是真的。 好的不推推坏的,如果被陈总知道她这样对陈淮,只怕会掉资源,吃不了兜着走。 更重要的是,她出风头了,老板的儿子丢脸了。 这是大忌。蹂 昼眠立刻发微博回应:“没有强逼任何人念新闻,一切都出于对后辈的督促关爱捏~” 没想到引来一片笑声。 “死狐狸精急了,她急了。” “《没有强逼》” 但无尽明显没有想听她意见的意思,没过多久,无尽的营销号做出的配音视频就发了出来。 “好家伙,谁知道被昼眠提溜着后颈皮念书那个,居然是无尽大股东的儿子,昼眠亲自去酒吧抓人,连阵地都不换,后面的大屏幕还显示着对昼眠开黄腔的言论,画面一转,昼眠在提着老板儿子后颈读书,面色冰冷眉头紧蹙,睡觉姐,还得是你啊,麻辣女教师辣死谁了!” 营销号味儿冲得她扶额,一看就是公司写手写的流水账作品。蹂 但昼眠现在正在给观众好印象的时候,观众们还挺买账,下面的评论笑成一片,把这件事的热度推到一个高度: “知道这是她老板的儿子之后,更好笑了怎么办?” “睡觉姐是真行啊,提着老板儿子的后颈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明天昼眠因为左脚先踏进公司而被开除。” 无尽的宣发运营太过迅速和自以为是,昼眠一直不提及尤小梦,就是因为不想让已经走了的人成为她的热度。 无尽却不是这样。 昼眠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但昼眠为朋友讨公道这件事,却引起了大众对她这个小网红的极度好感。蹂 她的热搜推荐位越来越靠前,粉丝数也一直涨。 无尽很捧她,见大家好感她,也拼命发视频顶热度。 助理把车停下的时候,发现昼眠双眸通红。 助理手足无措:“眠姐,您怎么了?” 昼眠却平静道:“没事。” 她拉开车门就下车。 助理一时间都有些惶恐。蹂 然而助理刚把车开回公司,就发现正在热度顶端上的昼眠,转了一条两三年前的博文,那条博文是尤小梦的推帖。 尤小梦孤儿出身,却励志地考上外国语大学,经济独立之后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上学,上高中的时候就自学四国语言,帖子里有当时的视频,尤小梦灿烂地笑着,温柔地说着流利的西语,介绍一种西班牙当地的美食。带着点口音,但可以听得出来下了苦功夫学。 这是观众能看见的,不一样的尤小梦。 昼眠正在热度顶端上,她这么一发,大家的关注点都从她身上移到尤小梦身上。 观众们扼腕叹息:“这么看来,尤小梦真的好好啊,真可惜…冯池该死。” “这就是哪怕你去世了,我只是希望有更多人爱你吧,昼眠和尤小梦的友情我哭了,尤小梦的账号一直在涨粉,就像是她活过来了一样。” 昼眠没有再回应,只是和自己在无尽的新经纪人沟通,不要再发通稿了,不想利用逝者为她博热度。蹂 到第二天早上,无尽的通稿热度按她意思慢慢退却,剩下来的反而是尤小梦的自来水,惊叹事主尤小梦的才华和美貌。 甚至有一条尤小梦的单人剪辑视频,标题是:『世界上最痛心的距离,是当你离开后,我才开始爱你。』 昼眠没有多看,波动的情绪不能带来改变,自我感动没有用,只有冷静地惩治恶人才是她想要的。 而时妄早上起来,去翻冰箱,看见昼眠那盒绿豆糕,忍不住拿出来多看两眼。 却忽然发现了绿豆糕底下的字。 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 他之前吃掉的,应该是最后的伊字。蹂 时妄一时间心头大动。 她在里面写了字。 而且这句诗并非寻常祝福,而是互相理解不分彼此的意思。 他垂眸,忍不住眼尾微弯。 他懂她的意思了。 为了那条视频,昼眠特地去了公司一趟,想看看能不能撞上陈总,她运气还t过得去,一去就正面撞上。 昼眠硬着头皮,笑脸相迎:“陈总,网上的事情——”蹂 然而她还没说完,表情严肃的陈总就双手握住她的右手。 “昼小姐,太好了!他妈妈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找到能管住他的人,从今天起,你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只要你替我管教儿子,条件随你开。” 昼眠有点错愕地看着对方。 而陈总毫不犹豫:“昨天的热搜是员工问过我才上的,完全没问题,你别紧张。” 昼眠狠狠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看不出来,依旧平静。 陈总乐呵呵的:“今晚上刚好有个宴会,要我们无尽派一个人去,就你去吧,现在你最红了,合适。” 昼眠还没开口接受,陈总就道:“礼服无尽已经安排了,你问问你经纪人注意事项,主要记得,要和温氏国际银行的千金多攀攀关系,最近他们在找代言人。”蹂 昼眠闻言,有些意外于对方的友善程度,因为她没有背景,在这一行一直都是被算计被打压被觊觎,很少见到这么和善的掌权者。 第109章 听云内部的艺人也是你死我活,为了那几个资源抢破头。 她只是刚好有国大新闻系的学历而已,陈总就这么把信息和资源敞开? 只是到了晚上,昼眠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因为她确实是代表无尽来的,晚宴的宾客对她都很尊重和煦,她第一次没有成为晚宴桌上那盘菜,而是像个尊贵的女客。 她也终于想明白了。 大股东估计想拉拢秦竞,那自然就会拉拢和秦竞有私交的她。蹂 无论如何,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站在栏杆边吹着风,忍不住觉得心情开阔,眼底自然带了笑意。 而一道女声惊喜地叫住她:“昼眠?” 昼眠回头,对上来人的眼神,她有些震惊,因为来人就是温氏银行的千金。 “温小姐?” 温莞也很高兴:“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昼眠有些意外:“我吗?”蹂 温莞眉飞色舞,理所当然:“辜清许和我说过你欸,他说你是他未来女朋友。” 第四十四章 爱摸帅哥 昼眠拿着香槟杯的手不自觉缩紧了一点,脸上笑意随风淡了淡。泺 温莞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道:“他不是还请知名设计师cc,花高价设计了情侣戒指吗?设计费比戒指本身价格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他说不显眼又很独特,你应该会喜欢,那位设计师还是我帮他约出来的呢。” 这和昼眠记忆中有偏差。 钟诗说过,辜清许为了避免纠纷,从不会给女人花大钱。 昼眠微微蹙眉。 但仔细想来,那枚戒指确实设计得无比精致,属于难得一见的水准。 是他特地找的设计吗… 那应该不便宜。泺 温莞很自来熟:“我都觉得摸不着头脑,花那么多钱也不搞颗钻,一点都不威风,有颗钻你戴起来多闪啊。” 昼眠觉得滑稽,敷衍道:“那太招摇了。” 没想到温莞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也是这么说的,你会觉得招摇。” 昼眠不想聊辜清许,有意想岔开话题:“今天宴会的香槟不错。” 奈何温莞根本不为所动:“不过那对戒指确实好看,可惜这是cc的封笔之作了。” 昼眠的碎发被风吹拂着,她意外:“……那是对戒吗。” 温莞没多想:“是啊,全球仅此一对,设计完cc就不再出山了,你俩要不在一起天理难容。”泺 昼眠语气凉薄:“我和他不会在一起。” 温莞却更疑惑了:“那他最近天天忙着查冯池飞单干嘛,不是为了帮你吗?” 昼眠墨色的瞳孔更沉:“什么?” 温莞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眼前人好像和自己朋友有误会,她迟疑着道:“辜清许为了这个罪证托了好多人情,本来他们律所五点半下班,他天天都忙到起码七八点,有时十一二点才回去,看现在的情况,冯池判两年是起码稳了,都是他做的啊。” 昼眠眸色一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温莞拿着红酒杯啧啧:“他啊,做事总是求稳,不喜欢声张,从小就这样,估计没告诉你吧。” 昼眠心底翻涌。泺 原来冯池被控告职务侵占的那个公诉案,是辜清许做的。 难怪她还觉得奇怪,怎么会刚好和她的控告撞上,还以为是听云内讧。 没想到是辜清许。 可昼眠却不想轻易回头,想起砸红酒那会儿的事情,她的自尊心微痛,轻嘲道:“他之前眼看着我被人欺负都没出来,这会儿倒是刷存在感了。” 温莞却对自己的小伙伴有绝对的自信心,听昼眠说,都有点诧异:“你确定吗,不可能吧?” 昼眠笑了笑,没说话。 温莞忽然意识到:“是不是你处于必赢状态啊?”泺 昼眠微微扬眉,想听温莞怎么给他洗白:“是,所以呢?” 温莞却很笃定:“他是律师诶,如果当事人必赢,他不会做过多赘述的,有些事当事人要自己说才能出那口恶气啊,你想想如果他出来替你怼你还爽吗?” 昼眠微滞,觉得这话很牵强的同时,有点点说服力。 她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当着温莞的面,她扯了扯唇角:“哦,这样啊。” 温莞觉得她和辜清许之间误会好像还不少:“辜清许身家这么厚,他最怕女孩子觉得自卑,如果所有事情都是他解决,哪个女孩子敢和他在一起?你的光彩如果都被他掩盖,他不会觉得这是好事的。” 昼眠刚要说他估计女朋友够足球队。 温莞就话痨道:“当然了,捞女除外,不过他都没有谈过恋爱,哪来捞女。”泺 昼眠眉头紧蹙:“没有谈过恋爱?” 这和钟诗说的完全不一样。 温莞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遇到钟诗了!” 昼眠停滞一秒,心情有些复杂:“他未婚妻,我见过了。” 温莞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你给我的感觉莫名其妙的,钟诗这人纯有病。” 昼眠实在觉得不解:“温小姐,您在说什么?” 温莞一看她就知道,钟诗骗到了她。泺 温莞拉着她,义愤填膺道:“这本来是辜清许他哥的未婚妻,奈何辜清许长得帅,钟诗非要嫁辜清许。” 第110章 昼眠听见这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表情都露出复杂。 温莞细数钟诗的问题:“辜清许从小到大,只要是女性朋友,不管是球友、同学、世交,她都跑过去示威,把人家当成清许女友,说一堆鄙视人家的话,还给辜清许造谣,搞得没人敢追辜清许。” 昼眠拿着香槟杯的手搭在栏杆上,都已经半僵了。 她觉得更可笑了,但却笑不出来。 这些,的确很符合钟诗对她说的那些话。 温莞信誓旦旦:“所以他才会这么帅但一次拖都没拍过。”泺 昼眠没应声。 温莞显然很讨厌钟诗这种货色,还在巴拉巴拉说:“他那个婚约,大家都知道就是张遮羞布,为了让辜家和钟家看起来还是联盟罢了,结不成婚的,辜清许大哥为了躲钟诗,甚至直接登报结婚,这个婚约就被迫落到辜清许身上了,他认识你的时候,婚约还在他哥哥身上呢。” 昼眠恍然想到一件事。 原来她不是小三,钟诗才是。 倒打一耙的能力,钟诗倒是很强。 不过这些再如何动人,都是温莞的一面之词。 她只是淡淡道:“但他还是有未婚妻。”泺 温莞觉得误会大了:“那个未婚妻真就是纸片,别说约会了,他们俩见面次数都寥寥可数,而且钟诗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闹着想解除婚约,你给辜清许一次机会吧,这个婚约迟早解除。” 昼眠只是沉默。 温莞拉拉她的手腕:“我给你我们银行的全球代言,你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昼眠很礼貌地笑:“我会再考量,但代言的事情,不该用我私人感情做筹码。” 温莞连忙解释:“不是啊,是我和无尽点名要见你,本来就想给你的!你别误会。” 昼眠猛然明白了为什么陈总这么客气,还叫她留意温氏千金。 原来这个机会本来就是她的。泺 昼眠只是心里翻腾,脸上依旧淡漠镇定:“如果是因为辜清许,您才考虑把机会给我,那实在是太抱歉了。” 温莞感觉自己越解释越乱,干脆拿出手机让她看。 而手机屏幕里,赫然是温莞的观看记录。 温莞曾经观看过她那些暗恋系列短篇高达上千次。 而且收藏视频的时间还在一年多前。 在昼眠认识辜清许之前。 温莞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就觉得你长得很像言情小说女主,我特别爱看言情小说,你拍的暗恋短片我很喜欢,我这次是专门飞回国来找你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泺 昼眠的态度软了一点:“原来如此。” 是因为她自己,不是因为其他人。 温莞拉拉她的手:“你考虑考虑吧,辜清许可以不考虑,我们的形象代言人你t一定要考虑。” 昼眠沉吟片刻,弯了弯眼睛:“好,我考虑考虑,有意向再答复您。” 温莞还想和她聊聊:“今天辜清许会来,要不你俩当面说?” 昼眠却放下红酒杯,礼貌微笑:“再说吧,我先去趟卫生间,等会儿再回来。” 温莞闻言也松了手:“去吧,一定要回来啊。”泺 昼眠离开露台,往酒店的内场走去,走廊为了做得一步一景,风格多变,故意七拐八拐,此刻晚宴正盛,走廊安静得厉害,无人往外走。 正方便她想事情。 昼眠提着裙子走过爱马仕橙风格的走廊,一转角,却遇上了人。 来人衬衫西裤,禁欲内敛,身材高大笔挺,眉眼多情深邃。 辜清许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昼眠。 两人都在走廊里停了一瞬。 辜清许看着她,她穿着露肩礼裙,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疏离感尤甚,可曾经却是与他唇齿相接的人。泺 但此刻,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 是擦肩而过不打扰,还是叫住她寒暄几句才算尊重她。 但还没等他踟蹰完,略暗的灯光下,昼眠忽然走过来。 他的声音低得发沉:“那个婚约实在不是我本意——” 下一秒,昼眠把手伸进他衬衫里摸他。 辜清许僵住了。 他说完她也没有收回手,只是轻飘飘道:“我知道啊。”泺 她甚至把衬衫下摆全部抽出来,另一只手也伸进来,环抱着他,摸他的腰摸他的背肌,摸他清晰的人鱼线和腹肌线条。 太过令人错愕又突然的局面,她摸得辜清许耳根都红了。 辜清许喉结滚动,低声道:“眠眠,能不能给我时间。” 而昼眠没有回答也不停手,摸得辜清许浑身过电,脑子里一片空白,背虚虚靠着墙。 此刻走廊上没有外人,私人会所也没有摄像头。 辜清许却感觉气息太浓稠灼人,刺激得人毫无反应能力。 他伸手想拥抱她,她却抽了回手。泺 她淡淡说了句走了,真的薄情得转身就走。 辜清许整张俊面都是通红的。 但昼眠走后,他等了一晚上,昼眠却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摸他,但不理他。 像一只抓不住的狐狸精,猜不透她的想法,又吊着他。 第二天时妄自作多情地想着那盒绿豆糕,在话剧社坐到她旁边:“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第111章 时妄本来是想打探她平时爱干什么。泺 没想到昼眠随手翻着剧本:“爱摸帅哥。” 时妄以为她开玩笑,轻笑道:“那摸我吗?” 昼眠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我说的是帅哥,不是狗。” 第四十五章 梦屋 时妄不知道她说的话是因为辜清许,眼底依旧有笑意。筭 倘若他知道所有的巧合都属于另一个男人,才真的诛心。 郑星影捂着耳朵进门:“一早起来感觉耳朵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 昼眠对耳朵这个词格外敏感,她看向时妄,扬了扬眉:“去看看。” 郑星影走过来,昼眠叫住他:“副社长,我看看。” 郑星影不做他想,把头伸到她面前,时妄却走过来,轻轻捏住他的耳朵,垂下眸子,看他略微肿胀的耳道。 坦然说时妄长得很性感,很容易让异性脸红,眉骨如山峦,连接着山脊一样的鼻梁,嘴唇薄,却是上唇薄下唇较厚,薄情但重欲,偏偏一双眼睛冷得像雪。 此刻认真地垂着眸看他的耳朵。筭 郑星影忽然道:“妄哥,你这样看着我,我都要爱上你,你tm长得好帅啊。” 昼眠抱着胸在一旁嗤笑了一声,让人感觉时妄这张脸在昼眠那里什么都不算。 时妄不为所动:“太肿了看不清楚。” 昼眠闻言,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伸手过来,擦过时妄的手背,轻薄的温度旖旎散开。 她用灯照郑星影的耳朵,而时妄手背余韵未消。 她没有看他一眼。 狐狸精最大的特点,是若即若离,时远时近,琢磨不透,绝不表白,沉得住气。筭 男人们喜欢用美好的想象补全她的模样。 以至于她不想勾搭的男人,也会被迷得五迷三道,双目蒙蔽,只想为她发疯。 只要有一点点错觉,男人就忍不住多想。 昼眠拉着郑星影的耳朵:“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吃辣的东西?” 郑星影差点没流泪:“吃了魔鬼辣翅,辣得我差点升天。” 昼眠松开他:“上火,多喝凉茶。” 时妄语气淡定:“先去医院看看,我开车送你回去吧。”筭 昼眠也应声:“我陪你去。” 社团两个最高冷的男神女神都围着自己,很关心自己的耳朵,郑星影受宠若惊,差点没喜极而泣:“你们太好了,我好感动。” 而昼眠和时妄心里其实没底,因为毕竟不是医生,而且对耳朵这件事,他们总是格外忐忑。 一路上,郑星影这个病人在巴拉巴拉地说,昼眠和时妄也一改平时话少的作风,和他搭话,开解他的心情。 昼眠心情很沉重,站在五官科科室外面,面对不了:“我就不进去了,看见五官科,心里堵得慌。” 耳聋的明明是时妄,可此刻时妄却莫名心疼她,以至于生出愧疚。 如果是他的耳疾让她害怕,是他的问题。筭 时妄故作轻松道:“刚好这附近是商场,你先去逛逛,等检查完我给你发消息。” 昼眠淡淡道:“嗯。” 她转身离开,在商场里转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华晏。 华晏应该是刚刚去运动完,穿着球鞋白卫衣灰色运动裤,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小揪,换个人就是灾难,但华晏倒有一种阳光灿烂的感觉,像体院男大学生。 昼眠眼神轻轻撂他一眼,又移开,只当做没看到。 华晏却走过来,在她看商场指引的时候开口:“没人陪昼小姐逛街拎购物袋?” 昼眠头也不抬:“看你这么主动,本来没有,现在有了。”筭 华晏忍不住笑。 她下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想法:“很可惜我不买东西,华总如果很闲,再去挥两杆高尔夫也比在这里浪费时间好。” 华晏倒是从容:“不买东西,那为什么逛商场呢?” 昼眠把散落到前肩的头发撩到耳后,懒怠道:“去哪都是逛。” 华晏的话也忽远忽近:“不准备找个能拎购物袋的人陪你一起逛?” 昼眠慢悠悠走过琳琅满目的橱窗:“男人是消耗品,看看摸摸算了,掺和到我的个人空间里就太浪费我时间,有时间我要自己用,我不是没手,购物袋我自己会拎。” 华晏把手插进兜里,有一种上位者独特的博视和宽阔,不觉得小姑娘的发言刺激到男人的自尊心,反而能笑着道:“你对男人的理解还挺特别。”筭 昼眠路过奢侈品店,面对走廊的正好是一大面墙的包包,她漫不经心的,像一个胜券在握的棋手:“男人嘛,喜欢的总得摸一摸,我喜欢一个包还会背一背,照镜子看是不是适合我才会买,但要我为了这个包花时间,还得花大量精力陪伴维护,那未免太傻了,我又不是蠢猪。” 华晏觉得她有一种气定神闲的聪明劲儿,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尤其是她美得很锋利,让人产生征服欲。 他眼底露出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要进去看看吗,看看你能看上眼的包都什么样。” 昼眠淡淡扫他一眼,直接走进去。 昼眠几乎是衣架子,气质又好,身上都是各大品牌方送的衣服配饰,尤其包包还是同品牌的,一看就有极高购买力,导购赶紧上前服务:“您要看点什么,皮具还是衣服,或是——” 第112章 昼眠走向包区:“看看包吧。”筭 导购忙不迭跟上去给她介绍:“这款是我们品牌的新品,小公牛皮,荔枝纹,背起来很干练,适合撑场面。” 昼眠懒懒道:“颗粒有点大,我不喜欢。” 导购又连忙介绍别的:“这款小羊皮的柔软又精致,很适合您这样的都市丽人。” 昼眠还没说话,店长就发现了她:“是昼小姐吗?” 昼眠回头看了一眼,店长连忙露出笑意:“没想到您会来店里看。” 华晏想当然:“你入股了吗?” 昼眠不禁发笑:“我又不是有钱人,入股得了这么大的品牌,我只是他们选的皮具线代言人。”筭 华晏明白过来,难怪她上次背高街品牌的包,这次却背了奢侈品品牌。 原来是代言在身,不能背其他品牌。 看来无尽对她很好。 这种奢侈品代言一般很难落到网红身上。 他笑:“难怪你在外面看,是在想自己的立牌要摆在哪吗?” 昼眠往外看一眼:“我看摆在那儿就不错,每个进来的客人都可以把包挂在我的立牌上试试。” 店长笑脸相迎,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好,等立牌出来,我们就放那里。”筭 华晏不懂女生的包,但他想知道其他:“辜清许的事,在你那里算过去了吗?” 昼眠走到架子前看那只t小羊皮的菱格纹链包,话里有话:“也没说我只能买一个包吧,喜欢都会试试。” 她看向导购:“这个我可以试背一下吗?” 导购连忙道:“当然可以。” 昼眠背了一下,把头发顺到一侧,语气随性如闲云:“很多人到最后常用的包就那一两个,从实用性到外形都能够格,但如果这辈子一开始就选一个包背,那挺无聊的。” 她扬眉,从镜子里看华晏:“而且我手里有很多钱,其实可以买很多包。” 她有意劝退华晏,让他放弃她。筭 可她太洒脱,华晏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到欣赏:“真不愧是沪上月生花。” 昼眠无所谓道:“笑吧,笑大声点,被拿这个名头来嘲笑也不是第一次了。” 昼眠之所以被叫沪上月生花,不是因为有钱。 而是月生花节那天,她在外滩直播,创下十分钟被八个男人要微信的记录,当时还有人觉得是请的专业演员,因为每个男人的局促,紧张,打量,都无比真实。 热搜上挂了两天,直到有人认领自己是要微信的本人,是真的没多想,就觉得她很有眼缘。 而月生花就是阴阴柔柔,柔弱实际上却不依附任何人而生,没有过多叶子,香气扑鼻让人趋之若鹜,尤其吸引人,却有毒。 这就是一只植物里的狐狸精。筭 昼眠后面拍去算命的vlog,也被大师说是狐狸精命格。 本性强固稳定,若即若离,男人很容易为她疯狂,而且她可以选择到的伴侣是远远高于她所处阶层的,但她对感情没有那么走心,不把精力放在情情爱爱上,不会执着于一个男人,男人的供奉和疼爱却很多。 听到的昼眠直接翻白眼走人。 她根本不喜欢这种男人疼爱很多的说辞。 那时的昼眠也还没从时妄的伤害里走出来,她觉得那大师就是个骗子,一点都不准。 然而她这一走,更狐狸精了。 普通女生是遇到喜欢的异性才有女人味,露出娇怯柔软诱惑。筭 狐狸精是时时刻刻都有,并不因为哪个男人改变,换句话来说,这种东西她天生带着。 所以总是有人把昼眠当成那盘菜,说要包养她的,要找她当小三的不计其数。 沪上月生花。 对昼眠来说,其实算是一个污名。 因为这个名字,上位者们总觉得可以随意掌控支配她。 华晏不疾不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取得不错。” 昼眠把包递给导购:“就这个吧。”筭 昼眠跟着导购去刷卡,华晏直接开口:“我来吧。” 昼眠挡在他身前,慢悠悠撂下一句话:“我说过,我买得起,也不止买得起一只,不需要任何男人为我买单。” 华晏感觉到她的拒绝,也明白她所有举动都是在不得罪地推开,反而绅士地开口,对她有了为数不多的尊重:“好。” 出来的时候,昼眠也想直接和他分道扬镳。 华晏却忽然叫住她:“我有一家日料西图澜娅餐厅要开,能请你取个名字吗?” 突然而来的请求让昼眠脚步一顿。 华晏让她取名,属于相当看得起她。筭 之前的华晏对她并没有那么尊重。 但她并没有得意,只是毫不客气:“叫梦屋呗。” 华晏好奇:“为什么?” 昼眠轻嘲:“因为有些人爱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华晏被内涵,淡定反问:“不是因为在梦里你才能见到你那位叫小梦的朋友?” 昼眠顿了顿:“反正如果我自己开,我会叫这个名字。而且日料用居酒屋的屋字也刚好,让人知道是西图澜娅餐厅。” 她抬步往前走。筭 华晏也松弛:“开业的时候,可以请你去站台剪彩吗?” 昼眠不走心道:“和我公司沟通吧,我不接私活。” 第113章 华晏觉得她未免太有趣。 他们俩没走几步,迎面撞上时妄。 时妄本想来找找她,没想到会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昼眠停住脚步。 时妄那张冷脸,居然露出委屈又酸涩的表情,哪怕没有多大幅度,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敢置信。筭 才半个小时,她就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华晏有意看了一眼时妄,问昼眠:“这位是——” 昼眠淡淡道:“鱼塘。” 华晏想笑,反而好奇:“那我呢?” 昼眠侧他一眼:“傻逼。” 第四十六章 人设崩坏 时妄的气瞬间消了。濧 他明明在追求昼眠,昼眠却当着别人的面说他是鱼塘,带有轻蔑与侮辱。 可只要听到昼眠说另一个人傻逼,连鱼塘都不是,时妄就自甘下贱地觉得满足。 已经和曾经的时妄泾渭分明。 而昼眠头也不回,时妄赶紧跟上去。 他压低声音,甚至都不敢和她生气:“你手里的包退掉可以吗,我给你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昼眠轻慢道:“我自己买的为什么要退。” 时妄闻言,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点,却又努力压下去:“那我再给你买一个吧。”濧 昼眠看也不看他:“不要,死远点。” 时妄跟着她:“你很讨厌他吗?” 昼眠路过卖盲盒的店:“他比你更讨人厌。” 时妄忍不住心里泛起欢喜。 昼眠忽然道:“你还挺好哄。” 有种好廉价的感觉。 时妄还当昼眠夸他,心情好得起飞:“郑星影没什么事,就是上火了,他刚刚还被朋友叫走去吃饭了。”濧 昼眠轻轻嗯了一声,又道:“那就好。” 时妄一看时间:“我们也去吃饭吧。” 有路人看见昼眠,有些惊讶地和同伴小声议论:“那个是不是昼眠啊,旁边是她男朋友?” “本人好漂亮。” “男朋友也帅,终于不是美女配河童的搭配了。” 昼眠不是很想和他吃,她没回答,路过百黛翡丽,她想起自己弄坏他一支表,开了口:“进去挑一块,我买单,别买太贵的,我可能买不起。” 时妄低头看她,心情像是父母总是很忙,今天终于被带去游乐场滑滑梯的小孩,雀跃又欢喜。濧 逛商场她还想得到他。 挑手表的时候,昼眠看上一块鳄鱼皮的机械男表,和时妄那块表的价格大致相近:“试试这个吧,和你那块一个系列。” 时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展柜玻璃上,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另一款:“这个吧。” 那块gondolo系列的男表,价格和昼眠指的那一块,价格便宜了有接近六倍。 导购连忙将表取出来:“这款是古雅玫瑰表盘,相对复古文艺,很适合先生您的气质,也是鳄鱼皮。” 时妄微微弯腰倾身靠近她,身上有股很清爽的淡香,闻起来干净带着阳刚的荷尔蒙:“你觉得呢?” 体温一靠近,昼眠就有意躲避,敷衍道:“我不懂男表,你自己看吧。”濧 时妄想,她大抵不知道给男人送手表是什么意思。 提着手表出来,两人一路走出商场。 在路过地下通道的时候。 有一对残疾夫妇在乞讨,女人没了一条腿,男人有半个手掌没了,但两人相依为命,画面让人感到温馨又心酸。 昼眠刚好钱包里有现金,她把现金拿出来,弯腰蹲下来给他们钱的时候,因为穿着短裙,不得已动作很收敛小心,然而她刚把钱放到碗里,那个男人一双精光乍露的眼睛盯着她,毫不避讳地看着她露出来的皮肤,和身边的女人说了一句:“这女的真骚,真她妈想**这个女的。” 昼眠手里的钱滑落在碗边的地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话太下流肮脏,她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还是时妄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濧 昼眠终于反应过来,恶心到躯体反应想干呕,她帮人很多,却第一次从这种龌龊的角度被侮辱。 对着那个男人淫荡的目光,她忽然弯下腰,直接把那几百块钱捡回来。 就是撕碎了也不给这种人。 时妄赶紧护住她。 那个男人还是盯着她看,昼眠止不住地浑身恶寒,时妄脱下外套裹住她,拉着她直接走了。 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拍他们。 走出地下通道被阳光照到的那一刻,昼眠才觉得活过来。濧 时妄沉默片刻,才道:“还是帮猫猫狗狗和孩子们吧。” 昼眠才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如乌烟的长睫平静抬起:“你好像完全没波动。” 时妄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头顶,虽然她很想躲,但却没有力气:“毕竟不是每个受助人都会是好人,以往做慈善的时候见得不少,我去给你买一杯热饮,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昼眠不应声。 时妄走了,昼眠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慢慢缓着神。 但有段视频却被发在了网上。 『这就是你们说的公益女神吗,亲眼看见她抢乞丐的钱,人家那么可怜,她手上提着奢侈品品牌的袋子,连几百块都要抢,该不会她的钱都是这么来的吧。』濧 第114章 有人闻声而动:“这是哪个网红?还从残疾人手里抢t钱,真无语啊。” 昼眠最近正有热度,立刻有粉丝上了:“这明显倒放好吧,昼眠怎么可能去抢残疾人的钱!” 但这个视频里昼眠不只有拿回钱那一个动作,她被时妄裹上外套带出去的那些动作,显然证明着这不可能是倒放。 立刻有人想到了别的可能:“我知道为什么了,这些网红每次作秀给人家钱,做完秀又收回来,上次那个去山区发钱的不就这样!拍完照片和视频就全部拿回来!恶心透了。” “昼眠更恶心,两百块钱都要拿回来!” 而最近对昼眠极其有好感的那些网友跌破眼镜。 “昨天我才看了昼眠的安利帖,她善良又恣意,还为自己朋友讨公道,我真的好喜欢她,不会塌了吧,好难过…可是她拿回钱的动作是真的啊。”濧 “最好别让我看见她发自己施舍乞丐的照片或者vlog,我真的会脱粉干爆她的号。” “好难过,我都把她的照片贴在床头,把她当偶像想考进国大成为她学妹的啊,希望其中有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啊,那钱不是她拿的?就说你们粉丝爱洗。” 第四十七章 替我照顾 “这么想想,以往昼眠做的那些好事,该不会也是这样吧,先假意施舍然后再拿回来,我就说,怎么可能有网红这么大方!”缙 甚至开始有人泼脏水:“对啊,她的脸看起来就不是那种落落大方的,该说不说,真的有股小三相。” “她那个助理估计一直在虚假宣传吧…那些慈善做没做还真不好说,毕竟@一块生姜可是拿昼眠钱做事的。” 昼眠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被人掐头去尾,把她给钱以及被言语侮辱的部分去掉,只留下她拿回钱的部分。 时妄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人看着昼眠,对她指指点点,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昼眠吧…” “还真是她。” “这样的话,那对残疾人夫妻就在后面通道吧,我们去给他们钱吧,他们好可怜。”缙 昼眠静静坐在长椅上,时妄看着她,阳光直落在她身上,尘埃在空气中像浮游生物,轻轻飘荡在光线下,好像穿过了数年,他看见四年前,圆团团脸的昼眠抱着一盒绿豆糕,在教学楼下的长椅上笨拙又执着地等他。 早已忘却的记忆,在那么一瞬间就回笼。 是真的,她有送过绿豆糕给他。 还是在元旦,所有同学都赶着回家吃团圆饭的日子。 她却在楼下等到他补完课离开。 少女满怀的爱意在数年后感应在他身上,感同身受,如临现场。 那种澎湃的心动,只要看见她就开始漫满他的眼底。缙 时妄提着热饮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替她插好吸管:“小心烫。” 刚刚还在议论昼眠的那两个路人女孩忽然像被蛇咬了似的从地下通道惊恐地跑出来。 动静有点大,昼眠侧眸看了一眼。 而时妄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明阳下,她的脸庞灿烂。 时妄只是满心希望她开心:“附近有个私人射击场,刚好我认识那边的老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散散心。” 昼眠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收回视线,也没理时妄,而是接起了电话。缙 那头响起祝姜久违的声音:“眠眠。” 昼眠轻轻应嗯。 祝姜担心着网上的新闻,却又不敢直说,只是想到视频里的时妄,想来她身边换了人,假意调侃道:“你和之前那个法学院的学长怎么样了呀?” 昼眠淡淡道:“他有未婚妻。” 时妄听不见她手机里的声音,还以为她和朋友在闲聊。 祝姜闻言,浑身一僵:“未婚妻?” 看起来那个男的对她那么好,原来也是垃圾。缙 时妄刚想认真听她说话,手机忽然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他拿出手机一看。 『hsbc:we have processed the credit transfer of hkd 2,000,000 from shanghai pudong developmentbank.accountnumber******to*******on10—11.p.s.多謝你替我維護晝眠。』 (汇丰银行:10月11日收到浦发银行转账港币2000000元。附言:谢谢你替我维护昼眠。) 时妄脸上的笑意登时没了。 不必说也知道是谁转的账。 昼眠平静道:“听说订婚不是他本意,但无论是不是他本意,只要有婚约,我都不会和他在一起。”缙 而祝姜心中莫名酸涩:“眠眠,那不要再和他有后续了。” 昼眠轻声道:“知道了,你也要好好努力。” 祝姜又闲扯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昼眠发现时妄表情有点不对劲,一直看着她,莫名从他平静的表情里看出占有欲和委屈。 像条蠢狗。 昼眠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时妄不接,昼眠微微皱眉:“不要我扔垃圾桶了。”缙 时妄才伸手接过来。 昼眠面色冷淡:“你刚刚说什么射击场?” 时妄的声音低低的:“如果想散心出气,射击场很合适。” 昼眠想了想:“确实合适。” 很适合出力发泄。 网上的咒骂声越来越大,昼眠却像没事人一样。 第115章 私人射击场里。缙 装潢简约,各式各样的弓箭挂满了墙,四周空空荡荡,少数几个来往者也基本是主人的朋友。 射击场主人是专业运动员退役,所以器具格外专业,不和一般射击场一样器具统一规格。 从传统弓到美猎、反曲、复合弓应有尽有,不同种类的箭也一一展示,高精度的金属器具在灯光下反射着圆滑光泽。 时妄挑了一把弓走过来:“这把应该适合你,不需要很大力气。” 昼眠没说话,时妄低头给她戴护具。 想着她应该不会,拿弓向她示意:“侧站,双脚平行,侧身拉弓,左手不需要碰箭,箭尾搭在弦上。 时妄认真教昼眠射箭,昼眠只是抬头看着他。缙 时妄把弓递给她:“你试试。” 昼眠把箭搭上,一下没弄稳,时妄伸手过来替她搭稳。 看上去就像是从背后环抱住她。 时妄把手搭在她的弓把上:“左手不碰到箭的话就没那么容易掉下来。” 昼眠其实有点不耐烦,但是也不说,就平静听着。 时妄一手握住她的手稳稳搭住弓身,一手三指搭在弦上,教给她正确的姿势:“可以闭上左眼,用右眼看瞄准器。” 时妄以为她不会,一直低声教她:“等会儿射出去再调整瞄准器,一开始不一定准。”缙 他的怀抱宽大温暖,只是教她射箭也几乎可以把她整个包住,伴随着很淡的木质香。 昼眠平静无波地抬头看一眼,时妄清瘦的下巴连接清晰流利的下颌线条,从脖颈喉结往下滑落进衣服领口。 昼眠垂下眸子,时妄搭弓,带着她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昼眠自己拿了一根箭搭上,语气清冷:“我要放手了。” 时妄放开她的瞬间,昼眠把箭射了出去,很可惜连靶子的边都没挨到,但她的姿势已经正确了。 时妄低头可以闻到她头发上的香气:“我等会儿就在你旁边的位置射,有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昼眠忽然开口:“我想喝水。”缙 时妄温声道:“我去拿,你小心不要把箭对着人。” 昼眠眼皮也不抬:“不能对准人,那可以对准你吗?” 时妄放轻声音:“狗也会痛的。” 昼眠不想理他,移开了视线。 时妄叮嘱:“你先练,先调整瞄准器,试试看能不能射到靶上。” 昼眠没回答他。 结果时妄去替她拿水,过了一会儿。缙 回来却见到昼眠的靶子上一箭没有。 而他的靶子上,十环中插满箭矢,一根不落,将他新换的靶子射得千疮百孔。 好像射的不是靶子,而是他。 原来她会。 第四十八章 你很讨厌我? 网上的舆论热度越来越高,蹭上了昼眠之前的热搜,进去第一条不是昼眠的安利,而是那条她拿回钱的视频。滃 不知真相的网友将所有网红一视同仁,辱骂她心思歹毒。 有好感的路人瞬间滤镜破碎,在评论区发表失望至极的言论。 而有心之人则疯狂给她扣屎盆子,说她小三被包养一类子虚乌有的传闻,说一看她就是出来卖的,对她的恶意简直滔天。 国大才女加上撕漫的美貌,太过高高在上,尤其她不是友好和善挂、对大众俯首称臣祈求流量的类型,而是桀骜轻蔑,靠魅力收集粉丝,本身就令人想踩上一脚,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个视频看上去实在太让人反感,加上目击者的引导,昼眠刚刚接近六百万的粉丝一直在掉。 最新的一条微博下面热评就是“抢乞丐钱的贱种,奢侈品买得开心吗?” 工作人员去拔昼眠射的箭时,时妄亲眼看着工作人员都很费劲地把箭拔出来,每t一箭射穿了厚厚的靶子,好像很生气。滃 昼眠伸手:“水。” 时妄把那杯热饮给她:“消气点了吗?” 昼眠没回答他,自顾自喝了一口。 工作人员捡完箭,昼眠拉起弓,用力将弓拉圆,猛地射出去。 正中时妄的十环。 她又打他的靶子。 时妄在一旁看着她打,她很专注,像是之前偶然撞见她打台球那样。滃 严肃冷漠,对待目标极度认真,像一只紧盯着猎物的鹰。 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她长相里带着笑,可是她眼睛里却从来不笑。 因为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的。 这是昼眠。 他也想赢走昼眠。 他退后几步,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同时,昼眠也一箭射出去,穿透靶心。滃 昼眠太认真,只听见他依稀几句话:“三百万,备注写她今天也很漂亮,可惜你看不见。” 对面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吃到瓜的表情,但又秉持打工人的原则,礼貌道:“好的,我们马上去办。” 时妄挂掉电话,昼眠已经又把他的靶子十环填满。 时妄在后面看着,起身走过来:“怎么能让你开心?” 昼眠忽然拉满弓,对准了时妄。 她仰着头,眼神冷漠,不复当年满眼爱意。 当年对她不屑一顾的时妄却满眼怜慕,眼底像有一片深潭,温柔缱绻地用墨色包裹她,想把她拉入这片暧昧中。滃 第116章 昼眠语气淡定:“对着你射出去,我就开心了。” 时妄却莫名自信:“你不会的。” 然而下一秒,昼眠立刻送箭,松开拉弦的右手,时妄震惊的心情还没涌起,昼眠立刻用左手摁住了飞到弓身的尾羽。 如果不是有极高的反应力和敏捷度,绝不能做到按住射出的箭。 但那一秒,真的让时妄惊诧。 因为寻常人根本按不住。 时妄眼睛沉郁地看着她:“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吗?”滃 昼眠放下弓,轻描淡写:“没有啊。” 时妄的心情因为她一句敷衍,就开始变好,他弯下腰看她,虽然还带着委屈,却低声讨好道:“都一点了,你饿不饿?” 昼眠一言不发,摘下护具往外走。 时妄抬步跟上。 昼眠在商场里选了一家西图澜娅餐厅,时妄跟着她,却格外高兴。 因为这家西图澜娅餐厅是杨柳岸名下的。 点餐的时候时妄故意要了一瓶钟情妄想。滃 给她倒酒还说着:“这瓶是我的成人礼,所以叫钟情妄想。” 昼眠看了一眼名字,嘲讽道:“钟情妄想是心理异常症状,患者坚信某人对自己产生了爱情,即使遭到对方的严词拒绝,也会认为对方是在考验自己对爱情的忠诚,多见于精神分裂症,还挺像你。” 时妄却不生气,那双傲气的眼睛里都是温柔,昼眠总是觉得真的很像一条狗。 昼眠已经开始毫不怀疑她说什么,他都会去做了。 曾经对她居高临下的时妄,现在卑躬屈膝。 时妄把酒杯放到她面前:“不求你把妄想变成现实,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昼眠冷淡开口:“你现在这样我不会开心。”滃 时妄:“那要怎么才能开心?” 昼眠状似无意:“高中到现在有多少女生追过你?” 时妄怕她多想:“不多。” 昼眠不动声色。 不多?应该堆成山吧。 她平静地抬眸追问:“你对每个人都口出恶言吗?” 时妄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滃 昼眠语气风轻云淡:“我说过了,不喜欢没礼貌的。” 他认真道:“我改。” 昼眠喝了一口他倒的酒。 坦白说这支白葡萄酒味道不错,只是和当初想的已经不一样了。 这一次是时妄亲手给她倒的,不是她自己抱着心酸独自喝的。 但味道已经没有当初觉得的那么惊艳了。 果然所有滤镜都是钟情带来的。滃 钟情褪去,他改与不改,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时妄。 昼眠安安静静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店员问她那瓶葡萄酒是打包带走还是不要了。 昼眠在小事上很少浪费:“带走吧。” 时妄以为是她不想浪费钟情妄想,忍不住雀跃。 刚进小区,两人在路上走了两步,忽然一个女孩冲上来就给了昼眠一巴掌:“让你勾引我哥!” 对方没有昼眠高,再加上突然冲上来没打准,昼眠堪堪躲过。 时妄立刻把昼眠拉到自己身后,面色铁青道:“你发什么神经。”滃 代薇却红着眼:“哥哥,她就这么好吗,你都不关心我怎么想。” 昼眠忽然拿过时妄手里的袋子,掏出那瓶开过的葡萄酒,直接拔出松懈的酒塞,一副要泼人的样子。 代薇下意识尖叫一声,要往后躲。 却没想到下一秒,清透的酒液兜头兜脑泼在了时妄脸上。 代薇瞪大了眼,而酒顺着时妄冷白的面庞往下淌,时妄被淋了个透心凉。 昼眠将瓶子扔进代薇怀里:“给你,抱紧了。” 代薇没接稳,瓶子里还有大半的酒,溅出来撒了代薇大半张脸,粉底都结块了。滃 昼眠拔腿就要走,代薇却忽然哭道:“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好,还粉过你,连所有社交软件的头像都是你,狐狸精,你不要脸!” 昼眠抱着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她,慢悠悠道:“我又没和你抢,快和你哥哥回家,你粉底都花了,长得还挺好看呢,这么狼狈可不好看。” 代薇就要骂出口的恶言恶语猛地哽住。 她迟疑了一下,又扭扭捏捏:“谁要你夸。” 昼眠只是扬唇笑了笑,转身就走,时妄赶紧跟上去。 第四十九章 力挽狂澜 时妄跟上去,昼眠按住电梯关门键,根本就没让他进电梯。鑹 时妄过了一会儿来敲门她也没理,他发消息解释,昼眠看着信息。 『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继母的女儿』 被泼了红酒还在门口着急地等她回消息,而不是转身就走回去打理自己的狼狈样。 这是她以前喜欢的人。 昼眠撑着额头,看他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 昼眠大发慈悲回了一句:“今天她这巴掌如果真扇在了我脸上呢?” 昼眠这一条消息发出去,时妄更着急了。鑹 昼眠知道。 她早就想泼他,只可惜之前没有机会,机会送上门,她当然毫不犹豫地用掉。 她心情颇好,悠哉悠哉翻网上的消息。 就是这么一翻才发现自己挂在热搜上,本来以为是之前的事,没想到居然是今天的新闻。 第117章 剪辑到她和时妄的部分,扭曲事实,还给时妄打了码,没给她打。 昼眠都气笑了。 以往的新闻媒体都是有一说一严谨处事,但现在太多新闻自媒体喜欢断章取义博取热度。鑹 “真恶心,原来她所有人设都是营销出来的,什么善良帮助朋友捐款下灾区,近朱者赤,她那个朋友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吧。” “别造谣逝者行吗,昼眠烂是昼眠的事情。” “亏得我把她看得这么高,觉得她迟早有一天能实现她的愿望,一年前的颁奖礼上说不想再当那盘菜,但现在看来,不是野心勃勃,是势利眼而已。” 更难听的都有,尤其是造谣她当小三被包养这种信息。 经纪人给她发消息说马上可以澄清这个热搜,因为有粉丝说当天跟着她,拍到了完整视频。 粉丝很着急地联系工作室,希望工作室马上拿完整视频出面澄清。 但新经纪人还是先问过昼眠。鑹 昼眠看着那些谣言和辱骂,反而给对面回了一句:“不要压,也别澄清,任他们骂我。” 经纪人有些震惊:“可有很多人都在捕风捉影,因为你这件事影响不太好,所以顺势造其他谣的很多。” 昼眠平静地打字:“主角才会被议论,甲乙丙丁不会。” 而且她心里有打算,有些风波未必是坏事。 但网络上,由于昼眠展现出来的人设崩塌,以至于昼眠形象一落千丈。 一个好的人身上一定会被发现更多闪光点,而一个有让人接受不了缺点的人,往往会被赋予更多缺点。 乌合之众就是这样。鑹 刚刚保释出来的冯池看见了消息,阴沉的眼睛忽然露出笑意。 予慎无辜的大厦里。 几个律师在茶水间聊天。 有个女律师不禁感叹:“辜律真的好帅,我打包票,这个cbd里他能位列第一,你是没看到上次并购案和我们对接的女负责人,看辜律都看呆了,散会还找机会搭讪问辜律用什么香水。” 旁边的人噗嗤笑出来:“我知道,笑得我好崩溃,辜律出去的时候,那个姐还跟着。” “我听说他大学的时候是校草还是院草,真是实至名归。” 有个男律师不解:“说起来他还没执业,怎么你们项目组就都叫辜律?”鑹 一个女律师啧啧:“现在是还没有正式开始执业,但好多项目都是辜律谈下来的,你去谈你看看能不能谈下来,辜律真是实力和魅力兼具,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估计也是温顺安静的吧。” 而辜清许在办公室里看着被传出来的视t频。 以他对昼眠的了解,其中必然有误会。 一条时妄的转账信息弹出来。 附言的风格一贯——她今天也很漂亮,可惜你看不见。 辜清许垂眸,停顿片刻,直接划掉。鑹 而过了一会儿,网络上忽然出现了一股风潮,就像是有人刻意往某个方向引:“说真的,我相信她之前做的好事是真的,毕竟真金白银,但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对啊……哪个正常人会提着奢侈品抢乞丐钱。” 立刻有人附和:“对,我一直想说这个了…视频里她的脸色很怪,惨白惨白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了一样…该不会吸了吧,她那么瘦。” “真不好说,我觉得她精神状态绝对不对,而且身边那个男的马上给她披衣服把她裹着带出去,就像钳制一个病人,而且她还漂染了头发。” 视频被断章取义,大众根本猜不到昼眠反应的真实原因,连辜清许都看不出来。 昼眠一打开门就见时妄蹲在门口。 他压下所有傲气,声音清哑:“还生气吗?” 昼眠淡淡道:“你该做的,是好好回去安抚你那个妹妹,我一贯都不是很重要,你没必要在这里耗时间。”鑹 那句不是很重要刺痛了他,让他记起他做过的所有事。 昼眠抬步往外走,而时妄心沉大海。 昼眠去超市买了瓶牛奶,回来的时候,时妄已经不在了,她轻讽地勾勾唇角。 她进家门没多久,忽然又有人敲门,昼眠倒是想看看时妄又有什么花样,但一开门,却对上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对方出示了证件,严肃道: “有人举报你吸毒,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昼眠一时间怔住了。鑹 坐在审讯室里。 昼眠的眼睛如一潭死水。 是谁捏造证据举报的她? 对面的人和她说话:“尿检目前来说没问题,但尿检比较可追溯的时间较短,你是公众人物,对社会影响巨大,我们需要对你进行发检。” 毛发一般能留存最长时间的吸毒行为证据,一根头发需要过很久才会自然掉落,代谢速率慢,保留毒代谢物成为毛发角蛋白,发检准确率极高。 而且毛发越长,能监测出越早之前的行为。 警察看了视频,心里也有点数:“最近漂染过头发?”鑹 像是重重一击,昼眠单薄的声音响起:“嗯。” 她根本没想到无心之举会成为压倒她的稻草。 对方用笔点了点眉毛:“眉毛也漂了?” 因为造型,一般眉毛和头发要保持同色系,所以昼眠连眉毛都漂过。 第118章 染头发不会影响毒检,但漂头发对头发组织伤害极大,会影响毛发检测结果,很多吸毒者都会通过漂发躲避毛发检测。 要命的是,昼眠就是前几天漂的。 这一刻,看起来有极高的嫌疑。鑹 “体毛呢。” “全部褪过。” 艺人定期脱毛已经是常态,大概没谁会大大咧咧露出毛手毛脚。 只是所有举动都指向一个方向。 昼眠坐在位置上,面色平静到死寂,看似冷静,但像一棵即将要倒的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好像已经游离了自己的身体,不知如何是好。 不应该只是谣言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鑹 而对面的人已经有所猜测。 昼眠的心完全死寂的时候。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一个人打断了审讯:“有人说有昼眠未漂发之前的头发,可以进行dna比对。” 昼眠猛地抬头。 说话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放着一根长发。 一根棕色的,她曾经留在辜清许车上的头发。 第五十章 婚约不牢 昼眠不敢置信地抬眸,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杙 昼眠对面的人问了一句:“是什么人?” 门口的警察应声:“说是昼眠的律师。” 此刻,昼眠的粉丝总觉得一定有误会,拼命洗广场,用昼眠的正面新闻把造谣帖压下去。 然而昼眠还是爆上热搜,被警察带走的词条震惊网民。 “好炸裂…不是国大才女吗,不是人美心善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笑死,昼眠的粉丝还嘴硬呢,你们正主都被带走了,心里没数?” “让我想起了好多嘴硬如斯正主进局子的,每回都这个套路是吧。”杙 而昼眠的真爱粉感觉天都塌了,尤其是把昼眠当成追随目标的,一时间网友和脱粉回踩的骂声铺天盖地,无尽娱乐的账号都沦陷。 跌破三观的程度比张琄那个时候更严重,毕竟张琄不犯法。 昼眠从来没有想过,那根毫不起眼的头发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拉她上岸。 发检结束,也对比过dna,确定是昼眠的头发无疑,尿检显示近期无吸毒行为,发检显示长时间内未有吸食。 她浑身发寒。 警察对昼眠说可以回去了。 昼眠才颤颤巍巍站起来,腿已经软了。杙 辜清许扶住她,昼眠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辜清许回头面无表情道: “证据不会凭空而降,向警方提供证据的人大概率和毒链有关。” 他想得到,警察当然也想到了:“我们会追溯证据来源的。” 辜清许温厚的手掌落在她肩膀上,握着她的肩头把她带出去:“我带你去喝口热汤。” 久违的安全感瞬间涌上来,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和动作修饰,独属于辜清许的稳定温和像城墙把孤立无援阻隔在外。 昼眠很沉默,一直都没说话,面色苍白,走出警局,她默默和辜清许拉开一点距离。杙 他想走近,却还是止住。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昼眠喝下一口热汤,本应该是唤醒五脏六腑镇定心神。 辜清许看着许久未见的她,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看她最近的变化。 一颗晶莹的泪珠忽然从昼眠眼里掉落。 辜清许连忙要替她擦,昼眠却微微躲了过去。 她流着泪,声音却很平静:“辜清许,你有未婚妻。” 她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眸。杙 一句有未婚妻就将辜清许推开。 昼眠依旧在哭,很平静地一直落泪,眼泪掉进热汤里,他知道她应该是吓到了,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没可能在哭。 因为她从来就是决绝的人。 辜清许知道,她已经做完决定了。 经纪人的电话忽然打进来,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 昼眠接起。 那头的经纪人着急忙慌:“怎么回事,需要人去捞你吗?”杙 昼眠应声:“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估摸着是冯池趁机报复,尿检发检都过了,没有问题,现在我在外面。” 经纪人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澄清吧,这样下去不行,我和公司定公关策略,马上,现在就澄清,不能再拖了,有些事情拖久了,在公众眼里假的也成真的了。” 昼眠抬头看着辜清许,窗外的紫红昏黄的绚烂夕阳漫进来,落在他起伏的轮廓上,他的气质很像主教的神父,禁欲清冷却强大稳定,清长的桃花眸给人一种宽厚温柔的安全感。 熟悉,但已经是不可触及。 昼眠轻轻应电话那边的人:“好,我把检测报告都发给你。” 辜清许和她对视,无比珍惜却已经时过境迁:“为什么选时妄?” 昼眠笑了笑,眼泪却从她的眼睛里滚滚落下:“不是我选时妄,而是因为我不会再选你。“杙 她的眼睛好像是释然,她哭,却更像是惊吓过后的连锁反应,以至于说什么都会流泪,她声音太平和,好像已经认命。 那头的时妄因为自己的样子太狼狈,本打算换件衣服回来找昼眠,却没想到敲门的时候,昼眠一直没回应。 时妄给她发消息,也没收到丁点回复。 他走出小区,猜她会不会在剧场,立刻往外走。 第119章 然而走了没多远,就有一个女孩惊喜地看着他,连忙小跑过来。 对面的声音有点紧张,却带着笑伸出手: “你好,我是钟诗。”杙 时妄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见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钟诗忍不住道:“一个多月前,我在沪城的西图澜娅餐厅买到假酒,是你帮了我,你还记得吗?” 时妄有点印象却不多:“原来是你。” 时妄礼节性地道谢:“谢谢你给杨柳岸作证。” 时妄想走,钟诗却挡在他面前,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如果想谢我的话,可以加个微信吗?” 时妄还没开口,钟诗就急着介绍自己:“我爸爸是尖沙咀钟氏置业的董事,说起来,我们还有合作呢。” 想和时妄搭讪的人实在太多,时妄看得多了,他敷衍道:“没有必要。”杙 钟诗却跟着他:“可以请你吃饭吗?上次谢谢你帮我。” 时妄淡声道:“不必了。” 他抬步就走,没有丝毫留情。 无尽的公关相当强大,不到十分钟,昼眠当时的完整视频就被铺上热搜。 男性残疾人那句“这女的真骚,真她妈想**这个女的”非常模糊,可是眼神淫荡,那种猥琐的打量却是清晰可见,昼眠也因此马上被吓到,她身边的男人立刻把她拉到身后,给她披上衣服t遮住她露出的皮肤,隔绝了那个残疾人的视线。 昼眠才弯下腰去捡起刚刚给残疾人的钱。 整个视频都很清楚,终于把一切顺理成章摊开。杙 原来脸色惨白是真的被吓到,拿回钱是因为昼眠帮了对方却被羞辱,披衣服是保护穿短裙的昼眠。 什么吸毒作秀全都是无稽之谈。 昼眠的粉丝终于看到了全貌。 “原来是这样,瞬间合理了。” 还有人在骂。 之前一直不敢说话的网友终于发声了:“今天上午我也看到了昼眠拿回钱的视频,然后就偶遇昼眠了,我们想事发地应该就是后面那条地下通道,想去帮帮那对可怜夫妻,结果我给那个男的钱,他伸手摸我,那一瞬间我一下就明白昼眠为什么把钱拿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个乞丐是我们那边的,因为猥亵小姑娘被人家爸爸砍断手,没想到现在居然跑去乞讨装可怜人。”杙 但昼眠进警局的事情还是板上钉钉,以至于还是有许多人持观望态度。 昼眠的工作室直接贴出检测报告:“昼眠女士被造谣吸毒,已报警配合检测,检测结果如下,有关造谣言论我方已截图留证,请以下造谣者静待法院传票。” 后面还艾特了长长一串id。 不是说了一句两句,而是主动引导造谣,发了不少通稿,一看就是有组织的污蔑。 路人可能议论、震惊,根本不可能到处去主动造谣。 实际上全是冯池手里的水军账号。 “原来是去报警,有些人有病啊,还拿这个说是人家被抓了。”杙 第五十一章 辜清许接的我 “我就说,我相信昼眠啊!!”槔 “被帮助的人未必都是好人,我楼下的大妈独自带着三十岁的智障儿子,我一直好心送她吃的,结果有一天她把我骗去她家,锁住房门,让她儿子脱了衣服和我独处,说想要我做儿媳妇。” “真离谱,昼眠做了好事结果被人断章取义,她明明是受害者。” “现在营销号扭曲事实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愚弄人的新闻越来越多,昼眠还是学新闻的都被新闻创了,我还真想看看她下个vlog怎么说。” 时妄抬步就走,钟诗却执意跟上来:“你不会是要去找昼眠吧,昼眠可是被抓进警局了。” 时妄停住脚步,面色凝重:“你说什么?” 钟诗觉得奇怪:“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新闻呢,你没看吗?” 昼眠和辜清许沉默着的时候,时妄的电话打了进来。槔 屏幕亮起。 清楚的“sw”字母在她手机屏幕上出现,辜清许甚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昼眠沉默着没有动。 他有那么一刻,自私地希望她不要接。 过了好一会儿,铃声即将结束的时候,昼眠划向接听。 她的声音微哑:“喂。” 时妄听见她声音那一刹那放心了:“你在哪?”槔 昼眠没有看辜清许,声音维持一贯的冷淡:“静园附近的一个西图澜娅餐厅。” 时妄低声道:“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回家。” 昼眠沉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时妄往回走,去车库取车。 他忽然想起昼眠说他没礼貌,他看了一眼钟诗,淡声道:“谢谢。” 听到谢谢,钟诗却笑不出来,而他拔腿就走。 他腿长,一步比她两三步还快,钟诗追不上,只能看着他离开。槔 昼眠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辜清许也跟着起身,忍着心里的起伏:“我送你下去。” 昼眠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她抬步离开,留他一个人在那。 窗外夕阳溅了他一身,高大的身影染上霞色的孤艳。 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没有资格追,他已经在着手处理解除婚约的利益牵扯,她的表意明明还留恋,他在想会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她已经果断带着对他的留恋走向其他人了。 第120章 时妄把车停在西图澜娅餐厅门口,昼眠刚好走出来。 看见她全须全尾,时妄放心了。槔 他下车打开车门,昼眠没说一句话,坐进副驾驶。 时妄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轻哑:“我不在的那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昼眠闭上眼睛:“大概是冯池陷害我吸毒,伪造证据举报了我。” 昼眠的手机自动连上了车里的蓝牙。 时妄的心一揪,后悔上次打冯池的时候下手没有更狠,看着她略苍白的脸色,有意逗她:“如果再泼我一遍,你是不是会开心些?” 昼眠讽刺地轻勾唇角,语气轻如烟云,带一点上扬的尾音:“哄我啊?” 时妄心跳加速,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清冽英气的眼睛看着她:“我可以哄你吗?”槔 她侧眸看他,语气浅淡:“不用,辜清许哄了。” 她明明笑着,可眼底却漠然。 他每一次的动心,下一刻都会对上她冷漠的目光。 他整个人瞬间坠入冰河,竭力把声音维持在平稳的声线上,听起来不像质问:“你刚刚和辜清许在一起?” 昼眠像是不当一回事:“刚刚和他一起吃饭。” 时妄的声音有些卑微:“就不可以不理他吗?” 昼眠低头看手机:“不太行哦。”槔 时妄转过头,心里五味杂陈,喉结上下滚了一下,靠在椅背上。 昼眠看他不动弹,伸手搭了一下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肌肤相触的温度旖旎:“走了,停在这儿挡路。” 时妄却开心不起来。 但他还是启动车子,驶离了西图澜娅餐厅门口。 路上昼眠没有解释,他一直在等,希望她能说一句缘由,见面是有别的原因,可她始终没有开口。 到了地方,昼眠开门下车。 没多久,时妄手机亮屏,跳出一条转账信息,整整五百万港币,只为了一句备注信息:槔 ——我看到了,很漂亮。 过了好一会儿,都坐上电梯了,昼眠忽然想起自己手机没拿,又倒回去,幸好时妄居然还在车里。 她敲驾驶座的玻璃,时妄把玻璃降下来,声音很低:“怎么了?” 她没在意:“把手机给我,手机落在副驾驶了。” 时妄侧过脸,伸手去拿手机递给她,沉默得就像哑了一样。 昼眠接过手机,忽然有些错愕,低下头看他:“你哭了?” 时妄把脸侧过去。槔 但昼眠刚刚都看见他微红的眼睛和湿润的睫毛了。 她第一次看时妄哭,实话实说哭得很好看。 昼眠有种很好笑的感觉:“这有什么好哭的?” 时妄只是转过脸不让她看。 生气却偏偏无可奈何,无措却知道她现在还不属于他。 昼眠拿着手机,从未觉得如此荒诞。 她觉得根本没什么关系的小事,放在时妄那里居然能让他红眼睛。槔 真是太好了。 昼眠漫不经心道:“明天剧场见吧,我看见社长发的消息了,既然你成了维纳斯的导演,洗耳恭听你的高见。” 她一反常态说了这么多字,时妄出奇的没有应她。 昼眠可没有什么耐心欣赏山脊落泪,就是整座山现在下暴雪,也与她关系不大。 时妄握紧方向盘。 昼眠没有走远,蓝牙还连着,时妄看向中控屏。 昼眠打开微博。槔 之前她微博下,骂她贱种的热一评论被围攻。 义愤填膺的大概是她的粉丝:“贱种你才贱吧!断章取义听风就是雨。” “对一个女孩用这么侮辱性的词汇。” “你这么好心,奖励你被那个乞丐摸。” 众人一拥而上,昼眠点进那人主页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注销微博了,显示一片空白。 但昼眠对这个id有点印象,是留言很频繁的粉丝,卖掉自己的房子,一意孤行用全部身家去救助动物。 所以对同样做慈善的她抱有很大好感,所以也会因为以为她欺负残疾人而极端暴怒,特别嫉恶如仇,鄙视欺压普通人的富人。槔 对有心引导博取流量的人来说,新闻只是巩固财富利益结构的工具,不需要管当事人死活,有些新闻反着读,反而更接近真相。 很多事情,往往有两面性。 第五十二章 他不在 昼眠的事情有无尽娱乐保驾护航,把她当成亲女儿对待,花钱推广澄清热搜,甚至发酵起一个话题‘女性独自在外请谨慎你的善良’,让其他博主在里面带头分享自己好心却被伤害的事情。覸 不少女生都有共鸣,一下把昼眠的热点都转移到新闻本质上去。 昼眠的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不那么让人吃惊了。 甚至她果断拿回钱,渐渐还被网友回过神来盛赞有勇气,换成自己未必敢这么做,不再因为断章取义的视频显得粗鲁。 无尽顺势安利昼眠的干脆利落,和前东家股价跌停图合照,扇想潜规则她的富商巴掌,想深潜就去潜,想滑翔飞过山脉就飞,各种安利多少给昼眠引来了一波关注。 炒作得如鱼得水,是听云从来没有给过她的安全感。 不用她自己下场,把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全都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第121章 只是在t另一方面,有些人的关注点不太一样。覸 虽然昼眠那些视频都给时妄打了码,但认识时妄,知道时妄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毕竟像时妄这么帅,高度还令人望尘莫及的男人基本见之难忘。 尤其是还和昼眠在一起。 多事的高中同学甚至建了个群八卦。 “我看时妄和昼眠多半在一起了,那他俩不会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有意思吧。” 有人啧啧感叹:“以前觉得不可能,但现在想想,那个猥琐老师骚扰昼眠,时妄当众动手护她,有个男同学侮辱昼眠引导大家孤立她,也是时妄出头,在篮球场上爆杀他,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立刻有人回:“说没用的男人才会欺负女孩来证明自己的威慑力。”覸 其他人应声:“是吧,当时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大概率以前就有苗头。” “但时妄后面真的对她很差啊,差到你们说这两件事的时候,我都觉得不是为了昼眠。” “呵呵,谁知道呢,情侣间的事真说不明白,更何况昼眠现在这么漂亮,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 连国大的论坛都发现了昼眠和时妄出双入对的。 说在学校撞见过他们一起走。 除了感叹男神身边果然是万里挑一高不可攀的大美女之外,还有人追着时妄骂,说他配不上昼眠,点进主页,无一例外都是『向西天祈祷时妄这辈子当尽舔狗』小组的成员。 “谁懂啊,自从听说昼眠在话剧社和时妄搭档,每天都在盼着时狗喜欢上昼大美女,然后追不上美女,结果再听到消息就是他们俩出双入对了,我裂开。”覸 “我不懂,美女这么好追吗?” “我话剧社的,他们虽然确实经常待在一起,问题是…他们是搭档,未必就是情侣吧。” “求楼上通风报信,我要知道这个死人脸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和昼大美女在一起。” 昼眠去到剧场,看见时妄的时候,有点意外。 他穿得和平时不太一样,偏正式,整体又是随性。 深灰色的衬衫解开几粒扣子,露出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黑色西裤裹住笔直修长的双腿,标志有力又危险的身材,和盛气凌人的眼睛带来强烈的存在感,骨节浮凸的手腕上是她送的那块gondolo腕表。 偏偏一看举手投足就知道养尊处优,清瘦挺拔,透着疏离又贵气的高级气质,符合他的出身。覸 他一件衬衫的价格大抵可以付沪城中心地带一个月的房租,坐在那里哪怕不说话,外表就让人无法忽视他。 他以往的气质总是在男人和少年之间徘徊,今天完全是男人。 昼眠走过去,嘲讽道:“时导,你今天怎么不坐在法拉利上哭了?” 时妄轻笑:“如果再哭一次,我喜欢的狐狸会心疼我吗?” 昼眠直接敷衍地转移话题:“穿成这样去选美吗?” 时妄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里带点沙哑:“应聘国大新闻的编导。” 昼眠微微蹙眉:“没选上吧。”覸 时妄喉结微滑:“选上了会怎样?” 昼眠:“对我来说非常糟糕,因为我收到了通知,会成为主持人。” 时妄直接了当:“我就是因为你才去应聘的。” 昼眠面色微微绷着:“你会导新闻?” 时妄放下手里的剧本:“我会写剧本,当然也会写台本和主持稿。” 昼眠脸色始终没有笑意:“你别告诉我你过了。” 时妄淡声道:“过了。”覸 昼眠拿出手机:“那我把offer推了。” 时妄声音温温的,像一团软棉花,她怎么打他都不生气:“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昼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道:“是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你自己亲口说过,少自作多情,没有时间精力来应付我的胡思乱想。” 时妄唇线轻动:“那是以前。” 昼眠实在不相信:“你怎么应聘进去的?” 时妄如实道:“戏剧文学专业期中考第一。” 昼眠难以置信:“你在开玩笑吗?”覸 时妄淡淡道:“没有。” 昼眠眉头未散:“你才进去几天你考第一?” 时妄侧眸看她:“戏剧文学之前是我的辅修专业。” 昼眠都快忘记了,时妄本来就是天之骄子。 这段日子在她面前低声下气,以至于她忽略了曾经时妄永远居于榜首的过去,做什么事都如鱼得水。 他想做就能做到,再合理不过。 时妄微微歪头,狭长的眼睛含笑:“你当时过是因为专业成绩?”覸 昼眠不以为意地自嘲:“是因为脸吧。” 消息公布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时妄拿起剧本,自然而然道:“你很有实力。” 昼眠喝了一口冰美式,像铜墙铁壁丝毫不被攻略:“不用这么吹。” 时妄的声音淡得像薄冰:“你的口条很好,一听就知道是新闻人,和高中的时候很不一样,所以重逢的时候我完全没认出来,其他应聘的主持人口条没有这么好。” 他还在看着自己手里的剧本,随手翻着页,像随口说出来的话,并不像奉承,昼眠顿了顿。 太长的时间以来,她都被说是靠脸吃饭,加上她确实长得还行,以至于她觉得很多机会也许是因为外貌带来一定便利。覸 第122章 昼眠沉默着。 张霜他们忽然拿着一叠牌过来:“学姐,我的大冒险是让在场一名女生抽真心话牌,能帮帮我吗。” 昼眠一下被围住,她回神抬眸,无所谓道:“牌。” 路迢赶紧把牌递上前。 昼眠随手抽了一张,自己都不看直接递给路迢。 张霜和郑星影两个脑袋凑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看看时妄又看看昼眠,带着点吃瓜的紧张: “请问,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覸 话音落下的刹那,周围的人全部看过来。 众人起哄,过来看那张牌。 “真的假的?别是骗人的吧,我看看这牌。” “还真是!” “什么手气,六。” 坐在人群中的昼眠却似乎突然被噤声。 所有人都在吵闹,只有她是停止的。覸 时妄心跳如雷地凝视着她。 她顿了顿,却吐出一句:“不在。” 众人的起哄声反而更大,时妄目睹她的坦白,却只剩心悸。 曾经会满眼笑意与爱意看着他的人,现在已经满眼冷漠。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喽!” “学姐有男朋友吗?” 昼眠语气清冷又懒倦:“这是两个问题。”覸 她从容不迫,好像那个问题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看了眼时妄,心里多少有数了。 那几个人赶紧撤,怕时妄生气。 张霜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们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过了一会儿郑星影还跑到众人面前倒立唱歌。 没想到他还唱得不错,大家都停下来给他拍掌合节奏,唱崩的地方大家都吁他。 昼眠唇角微微带了笑意,时妄看着她,她似乎沉浸在笑声里。覸 每每有热闹的场合,她总是很高兴。 窗外忽降大雨,屋里却暖烘烘吵吵闹闹,令人格外有安全感。 时妄低声和她说话:“有场戏一直没排过。” 昼眠回神,在喧闹中看向他:“哪场?” “三十一场。” 昼眠想起来了:“正好我要问你,三十一场这里有个吻,一般是怎么演。” 覸 第五十三章 一文不值 时妄的眼睛墨色浓稠:“你觉得呢?”傈 时妄本以为她会说借位,没想到她说。 昼眠抬眸直接道:“删掉。” 时妄陡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昼眠风轻云淡笑了笑:“以往在舞台上,你连扶我都不肯,一定会觉得碰到我恶心吧,为你着想,全部删掉。” 她带着笑,眼睛明亮妩媚,已经和曾经的昼眠泾渭分明。 时妄起身,半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英挺清俊的面庞微白:“怎么样可以让过去过去。” 昼眠懒懒道:“那个时候我躺在病床上一个月,后来刮风下雨的时候膝盖还会发疼,每次疼我都会想到你,这就注定了过去不会过去。”傈 窗外的雨纷纷扰扰。 时妄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突然又像刺一样扎得他生疼。 她刺痛他,是因为她在疼。 时妄温厚的手搭在她膝盖上,温热瞬间覆盖了酸痛。 却让昼眠想起辜清许永远会在约会前查天气预报,每次下雨会在车里备好热水袋和暖贴。 有心的人,从来都不用教,因为对方记挂着和她有关的一切。 她只是说膝盖曾经受过伤,他就想到问她是不是下雨会复发,再遇到突然而来的大雨,他忽然从笔挺西服的衣袋里拿出暖贴,弯腰替她贴好。傈 那是昼眠对辜清许的第一次动心。 那时,她仍旧对时妄留有余情,毕竟是她喜欢过四年的人。 可对比来得如此强烈,辜清许也是长期被异性猛烈追求的目标,却没有丝毫高高在上,反而矜贵地保有绅士的品格。 甚至不止辜清许,连其他追求者都能做到照顾她的感受。 哪怕她的旧患其实并没有那么严t重。 曾经她最喜欢的人,只会给她留下永远会隐隐作痛的旧患。 她静静地看着他。傈 一样的新月眼。 时妄想起曾经昼眠跑过来给篮球场上的他送水,为他赢球而欢呼,因为他打架受伤而掉眼泪,在她的课桌上画时钟。 他不知道她曾怀揣着一个时字满心期待欢喜入睡多少回。 可他后知后觉的心动,只能对上她的冷漠。 当时只道是寻常,以为一直都会这么下去。 时妄低着头,墨色短发的发尾遮住他跋扈锋利的眉角:“我曾经有很多错误,但往后我只偏爱你,任何除你之外的男女关系我都会果断推开,不存在让你委曲求全,也不会再有曾经那些事,你的所有伤,能不能给我机会弥补?” 昼眠忽然觉得他很可笑:“只?偏爱?你发一大堆信息向我解释那个女孩叫代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傈 时妄不明白:“知道什么?” 昼眠的声音比秋雨更寒凉,却轻得可以被风随意吹走,仿佛并不在意:“你高中那格索斯的剧本上有一个薇字,是代薇的薇。” 曾经她看见他剧本上出现一个明确会是女生名字的取字,还是他的笔迹时,她心如刀割。 偷偷在书本上写喜欢的人的名字,她太懂这种心境。 第123章 时妄没想到是这个:“我那时有一个网友叫野豌豆,野豌豆就是薇,我们关系很好,并不是代薇的薇。” 昼眠停滞一瞬:“野豌豆?” 时妄看着她,薄唇轻启:“是。”傈 本来只是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但后来从游戏延伸到开始聊现实,每每他处于低谷时,都是野豌豆陪着他,甚至约好一起上国大。 只可惜,他毕业之后给野豌豆发消息,她的头像一直都是黑的,再也没有亮过,他也不知道她是否考上国大。 昼眠忽然笑了一声。 时妄不懂她的意思,可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 昼眠忽然拿起旁边的冰美式,直接把盖子揭起,倒在时妄头上。 冰冷的咖啡液往下流,她的表情冷漠,丝毫没有波动,她倒咖啡的动作丝毫不停。 时妄诧异,浑身湿透。傈 昼眠淋完咖啡,将空瓶放在旁边,一句话没有说。 咖啡从他清瘦的下巴滴落,然而他却只是将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膝盖上,眼底温柔地看着她,低声道:“解气了吗?” 昼眠没有回答他, 可一时间整个剧场的人都静了,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平日里大家都不敢冒犯的时妄,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泼了一身的咖啡。 昼眠起身,时妄也跟着她起身往外走,追着她出去。 两个人明明没发出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可是众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他们身上,他们走出去后也只敢眼神交流表达吃惊和惊讶,没有敢议论纷纷。傈 时妄明确感觉到不只是因为腿她腿的原因,他跟上去:“昼眠,还有其他原因吗?” 外面的雨飘进走廊,她停下脚步,清瘦的脸冷白:“你说的话很难让我相信,只喜欢我,我觉得很可笑。” 时妄刚要说话。 陈淮从剧场里追出来,拿着伞:“姐姐,你没带伞吧,我送你。” 少年看都没看时妄,目光炙热地看着昼眠:“不要和他走在一起,他手里没有伞,你会淋湿,只喜欢谁都没用,他的喜欢一文不值。” 昼眠没有再看时妄:“你说得对。” 时妄的心如受刀绞。傈 陈淮连忙撑开伞,遮住她走进雨中。 到了车库,陈淮想开车送她回去。 昼眠却忽然道:“既然你开了车,如果方便的话,伞借给我可以吗,我自己回去。” 陈淮倒有点意外,因为女生一般情场失意的时候,都急需另一个男人解围,除非那个女生并不在乎让她失意的那个人。 不过既然昼眠开口,他还是应道:“当然可以。” 他试探道:“姐姐,我每次看见你和他待在一起,都是冷着脸的,你并不开心,不如离开剧场。” 昼眠接过他手里的伞,不对他的评价做任何答复:“谢谢,我先走了。”傈 陈淮意外了片刻,还是露出灿烂的笑,小虎牙俏皮:“好。” 昼眠拿伞走人。 学校离她住的小区并不远,其实走两步就到了。 她到了小区楼下,给雨伞甩水。 檐下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怎么染了黄头发。” 昼眠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华晏,想来又是来看他弟弟的。 昼眠不以为意:“我收养了一只小狗,狗是色弱,听说黄色和蓝色在小狗眼里是最鲜艳漂亮的颜色,其他颜色都接近灰色,所以我染金黄色,希望它喜欢我。”傈 华晏难得被逗到:“你是真的很会打动人心。” 昼眠抬眸,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和当初截然不同的眼神。 之前是高高在上的审视和漫不经心的调侃,像她只是个玩具。 但这一刻,他眼底出现了浓稠的墨色,出现了欣赏。 昼眠不当回事。 华晏却从容提起:“总台恰好有记者空位,如果你空闲的话,我替你联系一下,放假的时候可以去首都实习两个月,对新闻人来说,是很漂亮的简历,期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向我开口。” 傈 第五十四章 破釜沉舟 总台,哪怕是国大毕业都未必能进总台,毕竟谁不想在cctv上看到自己,进总台实习更是简历上光鲜亮丽的一笔。伱 更何况昼眠还不是毕业那一届的学生,这意味着她只会实习两个月就走,不会像毕业届一样实习完就会留下来工作,能拿到这种机会非常难,除非有权威的前辈内推。 昼眠却对此从容道:“如果有机会,我会自己去争取,谢谢华总告知我有空位。” 华晏也没想到居然有新闻人能拒绝,他反而目露温柔的笑意:“好,祝你成功。” 昼眠礼貌笑笑:“再见。” 她提步要走。 华晏忽然道:“我有两张演唱会的一排vip票,你想去看看吗?” 昼眠回头轻嗤:“华总,现在在下雨。”伱 华晏也相当温和:“今晚不下。” 昼眠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我还没吃晚饭,现在去看,就意味着我们要一起吃饭,我们吃饭的时候恐怕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 华晏微微一笑:“聊辜清许呢?” 昼眠停下脚步,把手插进兜里,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华晏相当随和,好像昼眠和辜清许不是旧情人一样: 第124章 “辜清许最近忽然攻击他的联姻对象,爆了钟氏地产故意建烂尾楼骗消费者血汗钱的事情,钟氏股价暴跌。” 昼眠没有动弹。伱 外面细雨纷纷,华晏继续道:“钟诗从港城冲过来当众扇他,哭着说他为了一个狐狸精失去理智。” 虽然华晏不说,但两人心知肚明那个狐狸精是谁。 华晏想看她的反应,他一双眼如清晨收露,除了上位者的压迫,亦有隐隐的占有欲:“不过钟氏也算罪有应得,那么多人花终身积蓄买了钟氏的房子,却永远住不进去。” 外面细雨蒙蒙荡起一层飘渺的烟幕,似乎将所有东西隔绝在外,只留下华晏沉稳的声音:“经此一役,婚约没了,辜氏却是他的了,他接了几个大案,合作方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企业,尤其是念欢集团,大概率也是辜清许的靠山了。” 昼眠的声音很轻:“为什么?” 念欢这个品牌人人皆知,昼眠的手机就是念欢电子科技的,在ict市场里,念欢有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占有率,在欧美都有百分之五十。 这样强大的集团,为什么会成为辜清许的助力。伱 华晏懒淡地笑笑:“因为念欢董事长的儿子和他很像,学法,国大出身,性格儒雅谦和。但因为离婚,念欢董事长见儿子的机会很少,所以对辜清许一见如故,像对子侄一样,学法律的人,当然知道要抓紧一切机会一击即中。” 他平淡的评价,让昼眠怔在原地,握住伞柄,水珠顺着伞的边缘滴落。 清澈透明的水珠在期盼与心悸间划破她的失望。 婚约、必须和钟氏绑在一起的利益…好像都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华晏调侃道:“但很可惜,辜清许这样破釜沉舟,就为了解除婚约,到他手里,辜氏很可能要破产,毕竟辜氏开遍全球的律所大厦,一大半都是钟氏的楼,可以说钟氏把楼建在哪里,哪里就有辜氏的律师,失去钟氏的支持,辜氏相当于建房没了砖瓦。” 昼眠却没有因此而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她皮笑肉不笑:“果然,姓罗切斯特说话就是硬气。可以高高在上目睹一家大企业的倒塌,说这些,是想让我知道辜氏不值得我再看是吧?” 华晏倒很意外她查自己,对她的质问并不担忧。伱 他还以为她对他完全没兴趣。 而昼眠只是好奇,华晏背靠的只是一个娱乐公司,就算这个内地娱乐公司再景气,他怎么能这么嚣张。 她搜了才t知道。 华晏的母亲,来自大罗财团,大名鼎鼎的罗切斯特,全球富豪榜位居榜首的家族,哪怕他母亲只是逃离家族的叛逆女儿,他的身份都不一般,几乎是她能接触到的阶层里的最顶级。 华晏露出并不作伪的笑意:“和你交换了有用信息,愿意赏脸一起去看演唱会吗?” 昼眠沉默。 雨幕中,有个社员跟出来给时妄手帕,幸好他一身深色,看不太出来咖啡的痕迹,只是脸上有些残余。伱 出来的人是张霜。 时妄犹豫了一下。 张霜把手帕一递:“我可不喜欢你啊,我只是好心,我更喜欢昼眠学姐。” 时妄终于接过手帕,声音低沉:“那就好。” 他顿了顿:“之前的事抱歉。” 张霜有点震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时妄,不敢相信时妄会说这种话。 时妄眼前是一闪而过的母亲的哀求哭喊,卑微乞讨那么一点点的爱。伱 他一直都不希望任何女性成为他母亲一样的人。 她们本来可以有更绚烂的人生。 昼眠和华晏进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遇上他的朋友,对方揶揄:“女朋友吗?” 华晏看了一眼昼眠:“如果追得到的话。” 用了追这个字眼,无疑相当给昼眠面子。 一个粉丝几百万的网红,有一定存在感,但华晏是做娱乐业的,手下这样的网红不计其数。 他能纡尊降贵向表示在追昼眠,暗暗里就抬了她的身价。伱 对方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一点:“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到你们。” 昼眠没有搭话。 只有一次。 落座时,华晏忽然开口:“那家西图澜娅餐厅已经在装修了,就叫梦屋。” 昼眠倒没想到,她随口一说,他竟真的采用。 “您倒挺看得起我。” 他坦荡承认:“我一向对有才气的异性很尊敬,作为文人,你的才气和灵气都一等一。”伱 昼眠的眼睛纯黑神秘,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人,并非纯真无邪,也不是媚俗,却格外诱惑人,像一片浓雾的森林:“但你不太让我能生出尊敬。” 华晏看着她:“原因呢?” 昼眠淡漠道:“是人都不会喜欢第一面就贬低自己的人。” 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对话。 昼眠拿起手机,向他示意。 华晏绅士道:“请便。” 时妄的声音沙哑:“你在哪?腿还疼吗,我现在过去。”伱 昼眠冷漠道:“准备看演唱会,没时间。” 时妄喉咙微涩:“是自己看吗?” 昼眠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是不是自己看和你无关,你的一厢情愿应该不用我来负责吧。” 对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朦胧地传过来。 第125章 时妄的声音低低响起:“昼眠。” 雨丝顺着玻璃蜿蜒滑落。 他哑声道:“我耳朵疼。”伱 第五十五章 白天睡觉 昼眠似乎可以隔着电话听见他灼热的呼吸。沼 她停了片刻,任由雨声淹没他的呼吸,让他的卑微和焦急留存,让这场雨比六月更灼人。 “时妄,你是不是知道这么说我一定会去?” 时妄站在她家楼下,没有回应的智能门锁嘟嘟地响着,显示屏上是昼眠的门牌号,楼上却无人回应。 雨似乎泼洒在他心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后悔。” 昼眠的声音平静,似乎他的崩溃不能给她带来丝毫撼动,哪怕他崩塌于前,她也会镇定自若:“除此之外,你还想说什么?” 时妄的声音里带着心酸与沧桑:“你暗恋过我,现在我也体会了喜欢你却不得的感觉。” 是她在他所有能在的场景里大放异彩,眼神却始终落在别人身上。沼 是他还没得到她就已经感觉失去许多次。 是哪怕她从不格外青睐他,他却昼夜想和她在一起 对她的伤害,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柄利刃,无比煎熬,恨不得那些伤害能乘以十倍报复到他身上,只要她能释怀,不再因此难受。 风凉雨急,昼眠始终安静着。 他唇角泛起苦涩:“我们开诚布公谈一次,你不用再将就我,我把我的自尊赔给你。” 昼眠直接挂掉了电话,没听他那些神经的话。 戛然而止的通话,时妄的心如同被人紧握住将要爆炸。沼 昼眠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抱歉,我要失约了。” 华晏掩盖下眼底的掠夺欲,平静道:“请便。” 昼眠向他点了点头。 华晏握着酒杯的手却用力到青筋凸起。 时妄在她楼下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回头却看见昼眠打着伞站在雨里看他。 她有很漂亮的笑眼和嘴唇,可笑从来不达眼底,永远对他都是敷衍凉薄地笑笑。 此刻昼眠也只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他一眼,又轻飘飘地收回视线,勾了勾唇角,像是蔑视。沼 偏偏她美得惊人,凌厉英气美艳冷漠都集中在她的气质上,美得理所应当,鄙夷得也理所应当。 她在嘲笑他现在狼狈的样子,但时妄却任由她这样看。 昼眠走过来,顺势收起伞。 他换了衣服,可是在楼下等得太久,也被雨点溅湿了一些。 他身上是檀香的味道,带着很淡的岩蔷薇气息,坚韧又稳重,和她记忆里的感觉很相似。 曾经她觉得待在时妄身边很有安全感,不管是谁欺负她,时妄都会出手。 大学里所有人都以为他光风霁月也很正常,只是已经没人知道他那样辜负过她。沼 昼眠对上他的视线,她仰着头,平静到毫无波澜:“我是野豌豆。”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他的胸膛,血时隔两年溅了出来,洒满他的眼前。 昼眠认真把伞收起来,没有看他一眼:“下次不用卖惨,我不会同情心泛滥,对狗也这么多情。” 时妄忽然一把抱住她,手托住她的背将她按进怀里。 她为他做的事,远比他想象中更多,偏偏他现在才知道。 在南城,野豌豆随处可见,开出的紫色小花也无比平凡,并不惊艳,她曾说过自己很平庸不起眼,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可对时妄来说,野豌豆是采薇的薇,坚毅,生命力强盛,是美好的代名词,诗经里的野豌豆就是美好的事物。沼 他面对家庭关系时的崩溃抑郁,都是她以其他身份陪着他。 让他遇到野豌豆的只是很普通的小游戏,她和他高兴地分享得到的小道具,闯过的新关卡,像小孩子一样总是很开心,他不由自主地被感染到。 一开始他觉得不耐烦,可后面却不由自主地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多在地图里待一会儿。 后来渐渐敞开心扉,每次他试探着说自己的烦恼时,她并不觉得烦躁,反而很认真地听着,还给他寄抓到的小娃娃,说要把幸运分享给他。 在游戏里送给他一片众人皆知的法阵,写着时妄生日快乐,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制作,那片法阵永久保存,整个服的人都看得到。 直到现在仍旧留存。 原来野豌豆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昼眠有意的想要陪着他,才有了游戏里的野豌豆。沼 那年的昼眠如此平庸,连名字都不敢取美好的字眼。 明明是薇,却选一个更平庸的别名。 昼眠静静立在原地,任由他抱自己。 因为一刻的开心,会让他以后的每一刻都无比后悔。 昼眠淡淡道:“抱完了吧,我要回家了。” 时妄松开她,他那一双眼睛像沾满了蜜,缠绵又难以自持地沦陷,看着她的时候,她能分明感受到他的动心。 但她波澜不起,已经不会因为他动容。沼 昼眠抬步离开,时妄满心欢喜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即将堕入什么深渊。 昼眠回到家里,小恐龙跳着过来,真的像一条恐龙。 昼眠把它抱起来轻轻地摇,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它:“我本来也没有要去和那个坏人看演唱会,只准备吃顿饭答谢他就回来,刚好有个蠢猪给我打电话,我趁机早点回来看你。” 第126章 小恐龙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长着长胡须的黑嘴翕动着嘤嘤嘤。 它听不懂,却想和主人呆在一起。 昼眠把它抱到房间,打开平板学习,小恐龙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 哪怕它只是一只小狗狗,昼眠都能感觉到它很爱她。沼 小恐龙大概也知道她是它的救命恩人。 昼眠看书看到半夜,小恐龙也不吵不闹。 她熄掉台灯,摸摸小狗头,抱它回狗窝。 昼眠有意在社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时妄每天都给她发一些没营养的消息,昼眠能感觉到那边的无措和沦陷,但一条也没回复。 等昼眠再去的时候,众人和她打招呼,莫名其妙特别热情。 时妄抬头一看见她就很开心。 一双柳叶眸弯起,没有一点曾经的高不可攀。沼 昼眠一坐下,时妄就走过来递给她票。 昼眠随口:“什么?” 时妄浅笑:“演唱会的票。” 昼眠看了一眼票面,忽然笑了一声:“什么演唱会会叫白天睡觉?” 胜负欲这么强。 票面上明晃晃印着《白天睡觉》,演唱会一般都有个名字t,但这个演唱会的名字还是巧了。 和她的网名一样。沼 昼眠的直译就是白天睡觉。 时妄温声道:“我请了话剧社所有人去看,你愿意一起去吗。” 整个话剧社一百多号人。 昼眠觉得他好像有点魔怔。 时妄眼底却全是像松烟冉冉一般的温柔,只是看着她。 那样不可一世又锋利冷峻的长相,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坠入爱河的难以自拔。 她接过票:“群星演唱会?还不是一个歌手的。”沼 时妄凝视着她,连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想错过,眸色漆黑清亮如同旖旎的夜。 昼眠有点猜测:“这场演唱会的歌单发给我一下。” 时妄拿出手机传给她。 昼眠看了一眼:“这么巧,都是我喜欢的歌。” 时妄眼底有隐隐的笑,薄唇张合:“是有点巧。” 昼眠信就有鬼了,淡淡道:“在沪城开演唱会,这么多粤语歌,歌单哪里来的?” 时妄知道瞒不过她:“你手机连了我的蓝牙,从车的中控里拍下了你的歌单。”沼 昼眠看着票面:“难为你请到他们。” 时妄替她拿开位置旁边的杂物:“没有全请,演唱会时长不够,请了有档期的。” 而社员们都震惊得手机消息拼命互发。 “真是逆天了,我们社可是有一百多个人啊,这得多少钱,全是内场票,时少就是时少。” “重要的是嘉宾还都是大咖,牛逼。” “这个歌后也去啊,我都好多年没听到她消息了,都得五十多岁了吧。” “主要是有个顶流歌手好吧,上次他一张票被黄牛炒到六千以上。”沼 “谢谢,成了霸总爱情里的npc,我也是时妄昼眠play的一环吗。” 向西天祈祷时妄当尽舔狗的板块里,从一周前就很活跃。 “笑得想死,昼姐干得漂亮,果然是我心中的难追大美人,当众泼时妄咖啡。” “听说今天为了请昼眠,时狗请话剧社一百多号人去看演唱会,包圆了vip区最前面的位置,那个演唱会叫白天睡觉。” 但余情未了的板块成员却莫名觉得有些淡淡的心酸。 原来难以接近的时妄,会这样轰轰烈烈大大方方地偏爱一个人。 彻底死心的同时反而更活跃了:“坐等昼姐爆杀时妄好吧。”沼 “昼姐肯定见多了世面,为她开一场演唱会算什么啊,我就不信没人为了昼姐舍弃一切破釜沉舟地追她。” 第五十六章 众星捧月 昼眠把票放下,继续干自己的事情,照例坐在角落里背剧本。 时妄侧眸看她,睫毛在他眼尾落下阴翳:“所以你晚上愿意去吗?” 昼眠清冷的声音响起:“追人的手段我见过很多,你也算挺无聊的。” 时妄涌起淡淡失望。 她从剧本里抬起头:“不过演唱会,我还算感兴趣。” 时妄露出笑意,声音低沉得带着从胸腔里传出的微微震鸣:“好。” 而剧场内的其他人兴高采烈,热闹非凡,都在期待着晚上的演唱会。 夜色浓郁,璀璨的灯火从体育场外被切断,场内暂时一片漆黑,众人拿着票入场。 昼眠低着头看手机的时候,眼前的舞美灯光陡然亮起。 大屏幕开始介绍第一位歌手。 是位当红的歌星,全场欢呼尖叫起来。 他的歌昼眠其实也就是走马观花,主要是跟风听了听,就放歌单里了。 闪烁的荧光棒陆续亮起,明明暗暗一片红色的海洋,热烈的风像呼吸一样闯过人的鼻息。 她坐在前排,歌手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很清楚。 大抵是这位歌手太出名,高潮部分全场大合唱,声音漫山遍野倾倒而来,共鸣的歌声淹没了昼眠,无来由让人有安全感。 周围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演唱会是时妄为昼眠开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往他们的方向瞟,张霜隔着两排看向他们的背影,在灯火海中如此登对。 昼眠的背影清瘦,风微微吹起她光泽流淌的长发,像希腊神话绘画里的白肤金发女神。 第127章 应该没几个女生能抵抗这种浪漫宏大的告白。 整个演唱会的歌单全是情歌。 充满精心规划的爱意。 是不是会追到她? 年轻的男歌手唱完两首歌,看向时妄与昼眠的方向,不无尊敬: “感谢杨柳岸集团的邀请,主办了这场演唱会,很高兴今天能见到大家,希望大家都能过白日睡懒觉,夜晚行歌这样恣意的生活。” 舞台的聚光灯一晃而来,璀璨刺眼的光芒轮过,路过时妄的月亮,而月亮的眼底淡漠平静,如同一片不被喧嚣动荡的云。 上场的歌手已经过了五位,几乎每位歌手都在歌与歌交换的间隙,感谢杨柳岸的邀请。 大屏幕甚至直接拍到了观众席上的昼眠,像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一场演唱会的初衷。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锁骨与肩颈线条优雅如天鹅,金色卷发在光芒中浪漫卷曲,随风微微荡漾。 那张脸太清冷孤韧,高高在上的傲寒,像是石缝中生出的半透明花盏。 她看见大屏幕上忽然出现的自己,也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薄情得不为所动。 她没表情的时候眼睛永远是冷的,毫无情绪,也没有丝毫讨好的意思。 光影交错中,冷月依旧是那轮冷月。 体育场内却蔓延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如浪潮一般拍来。 只因台下观众比歌手更美,美得惊鸿一面。 下一首歌开始,镜头又回到歌手身上,全场挥舞着荧光棒,跟着歌手开始唱起情歌。 “如何公开和你的关系, 都像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我画地为牢被你滥用真心 同你的绯闻人人说是孽缘 你的面容同绝情如此合衬 本该放手奈何爱你却像毒瘾。” 歌手们大多数时间都在昼眠面前唱,专门有台机器对准昼眠,后面有人看昼眠的荧光棒。 中控控制着所有荧光棒,全场挥舞的荧光棒跟着昼眠的荧光棒改变。 她高兴地调到最亮的时候,她喜欢的歌手看见一片辉煌的烟火海,看见支持自己的热浪。 她不太热衷的歌曲,只是把荧光棒随便放着,荧光棒的中控全灭,只有观众自己刻意再打开的亮着。 所有一切全凭她喜好变化。 时妄在话剧社太过耀眼,难免令人注目,对时妄有些好感的社员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礼物,心酸的同时却知道永远碰不到时妄了。 距离感太甚。 曾经是昼眠目睹时妄对别人的偏爱,在跨年夜提前敲钟,所有人的艳羡络绎不绝。 昼眠是心酸的一员。 可现在她是中心。 昼眠在歌声中觉得可悲。 她得到了,甚至更盛大,却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哪怕清楚曾经他对其他人的偏爱也是来源于她。 歌手在欢呼声中笑着高声道:“祝你们白天有觉睡,夜晚有人爱。” 全场更热烈地欢呼着应和。 时妄在欢呼声中侧过脸看她,眼底倒映着灿烂的光芒,目光也像晚风缠绵地看着她。 绚烂的光芒越多彩,越衬得他的肤色冷白,整个人是生寒的。 偏他的眼睛有澎湃的爱意翻山倒海寻她而来,情欲翻涌在他的安静中。 像人前斯文,人后与人厮吻,掌控欲极高的类型。 居高临下不动情者动心,最为惑人。 昼眠回头拿水,对上时妄的目光。 时妄的声音极低却温柔刻骨:“怎么了?” 昼眠只当没看到地转回头。 周围都是她熟悉的朋友们,嬉笑着吵闹着,台上的歌手唱着她喜欢到单曲循环的歌,一切的众星捧月是他营造出来的,像是要将她当成最宝贵的物事高高捧起,倾尽全力哄她开心。 如果是三年前的昼眠,会感动得一败涂地。 如果之前不认识他,估计会坠入爱河。 时妄和她说话:“要和我换个位置吗,我这边耳朵听得见你说话。” 昼眠看了他的左耳一眼:“不用。” 她话音刚落,舞台上方的无人机泼下一片花雨,漫天的红玫瑰花瓣飘洒,在晚风中纷纷扬扬。 昼眠意外地抬眸,一片玫瑰花瓣顺着她的鼻梁向下滑落,贴过她的唇瓣飞落在时妄的衣摆上。 男人的眼神滚烫炙热地盯着她,线条清晰的脖颈筋线起伏,喉结潜动。 昼眠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当众吻下来,哪怕大屏幕现在就对准他们。 张霜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他们,眼底微微泛红。 其实大屏幕没有刻意只拍他们,但他们的位置太前,长相又出众,在一群人中就格外显眼。 昼眠伸手拿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时妄始终看着她。 最后登场的是一位资历颇深的歌手,歌红过人,几乎人人听过他的歌。 全场的大合唱震撼,在唱昼眠喜欢的歌。 舞台恢宏耀眼的舞美灯光打在歌手俊雅的面庞上,最后一首歌开唱前,他特地走到昼眠面前,和她互动:“白天睡觉的小姐,你好啊。” 对方的语气相当友好,就像是对一个t家里的小朋友。 昼眠露出笑意:“你好啊。” 歌手带着笑意祝福道:“希望你白天睡觉,夜行诛魔,实现你的野心,也天天开心。” 第128章 昼眠从小听他的歌到大,她眉眼弯弯:“好。” 时妄也露出浅浅的笑意。 散场时众人意犹未尽,人潮向外涌去,昼眠和时妄却坐在原地没动。 夜色太迷乱,有暧昧的气氛在隐隐涌动。 昼眠起身:“我走了。” 时妄轻声道:“今天开心吗?” 昼眠淡声:“还可以。” 时妄垂眸浅笑,他起身,拿起她的包和外套:“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她纤细的手臂擦过他指尖,萦绕的温度久久不去。 街上渐渐安静,百货大楼已经关门,其他门店也陆续关灯。 时妄停住脚步,在路灯下看着她,长眸缱绻:“这场演唱会是属于你的,不需要迁就别人的审美。” 昼眠看着他。 时妄握住她微凉的手:“如果你愿意,以后你面对的所有事物,都是独属于你的,我不敢说能让你一帆风顺,但能为你做的,我都会替你去做。” 昼眠只是慢悠悠地笑了一声:“哦。” 她收回手,就像被狗摸了,在衣服上蹭了蹭,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周围,直接不回应他的感情:“现在还有没关门的西图澜娅餐厅吗,我想吃饭。” 她仰起头左右看,时妄觉得她像一朵小蘑菇,莫名可爱。 第五十七章 辜太公钓鱼 时妄像哄小孩一样应她:“有的,我们一起去。”錢 时妄还想牵她,昼眠把外套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穿上外套,手插进兜里。 时妄只得收回手。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时妄问她的喜好,昼眠随手在点菜的平板上勾了两道。 时妄觉得太少,又点了几道。 昼眠看着手机,百无聊赖道:“开瓶酒吧。” 时妄扬眉:“想喝什么?”錢 昼眠随口:“干红。” 时妄看向侍者:“要一瓶80年的screaming eagle。” 这瓶酒贵得离谱,侍者相当恭敬地接过平板:“好的。” 昼眠说吃饭,结果菜上来了她只喝酒。 时妄劝她:“少喝点,度数高。” 昼眠偏不听他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等出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已经醉得走路打脚偏,还硬要刷卡,结果她没带卡,都把时妄看笑了。 明明应该是很高兴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时妄感觉她似乎不高兴。錢 明明她的态度就有松动。 时妄扶住她,昼眠指着另一边:“傻狗,走这条路。” 时妄笑:“这条路远。” 昼眠不知道为什么非坚持:“就要走这条。” 幸好再远也没多远,选演唱会地址的时候,他特地选了离学校最近的体育馆,而他们的住址又离学校很近。 他无奈道:“好,走这条。” 路过珠宝店的时候,她隔着橱窗忽然站住:“这个戒指。”錢 不等时妄反应过来,她推门进了那家珠宝店,指向橱窗里那对戒指:“这对,拿出来给我看看。” 柜姐连忙赞叹:“您眼光真好,这是著名设计师cc设计的对戒。” 昼眠低声重复:“cc…” 时妄跟着她进来,就看见她站在展柜前。 柜姐将戒指拿出来给她看,然而近看更让人发愁。 昼眠无神地喃喃:“真的很像啊。” 时妄不懂:“什么很像?”錢 昼眠没有回答,却目不转睛。 风格,和那枚桃花月生花并蒂而生的情侣戒像。 她看了一眼品牌价牌,一百七十五万。 昼眠苦笑自嘲道:“原来这么贵,它还没有那一对好看,都要这么多钱。” 她的脸有微醺的红,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把那枚戒指弄丢了。” 时妄追问:“哪一枚?” 她不说话。錢 时妄拿出卡递给柜姐:“这对戒指我们要了。” 柜姐连忙双手接过,笑容满面:“好的。” 昼眠喝得迷糊,她嗤笑着:“送给我?” 不等时妄回答,她又喃喃:“好贵呢,我干好久接好多广告才能拿到这么多。” 时妄的心沉沉的,却和她开玩笑:“你赚得这么少吗?” 昼眠说话有一点点大舌头:“以前听云传媒要拿百分之八十,我才拿百分之二十,当然没钱。” 时妄淡淡开口:“你想花钱吗,我从这条街的街头买到街尾,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錢 昼眠听男人这种鬼话听得多了,直接随手向上指:“我想要这栋楼。” 时妄没有笑:“你等我查一下这个商场的产权归属。” 昼眠:“你真买得起吗?”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杨柳岸的唯一继承人,当然买得起。” 昼眠结巴:“继继承人为什么不学商科?” 时妄自嘲:“就算不学,家里也会给我请老师,学这个是我自己唯一有选择权的事,我选它,是因为戏剧文学里才有两情相悦的平等爱情,父母不会出轨哭泣,男女主人公只要经历磨难就会在一起。”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可现实里,我爱的狐狸,好像并不爱我。”錢 昼眠歪了歪头:“狐狸爱你,也可能爱其他人,只是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时妄定定看着她,眼底是无奈与占有欲:“昼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第129章 昼眠喝了酒难受,没有回答。 而柜姐拿着装戒指的礼袋,热情道:“先生,您的卡和戒指。” 时妄没有接:“情侣对戒,是和辜清许戴过吗?” 昼眠摇摇头。 她推开那个袋子:“你的,我也不要。”錢 她太小声了,时妄没听清,只是松了一口气。 他接过东西,一只手扶着她:“走吧。” 昼眠有些意识不清晰。 时妄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出珠宝店。 昼眠忽然咬了他右耳一口,时妄的脸骤然变得通红,他紧张得心跳砰砰狂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昼眠看着曾经热烈喜欢过的人,轻声道:“不是说右耳感应不到了吗,我看挺灵敏的啊。” 时妄的脸红得仿佛要滴血。錢 昼眠环住他的脖子,他以为她要吻他,但昼眠狠狠咬住了他的右耳,剧痛猛地袭来。 却远远没有昼眠当初疼。 她当初太喜欢他,喜欢到以为这辈子只会喜欢他,曾经幻想过,也许平行时空里的他们紧紧相拥过,只是这样想想,就觉得很幸福。 她甚至都不敢想要玷污这个世界的他,觉得自己的爱会让他蒙羞。 时妄紧紧抱住她,用力揽住她的肩膀和膝弯,却没有躲,任由白玫瑰的刺扎进血肉中,刺得他汩汩流出鲜血。 似乎这样用力抱紧她就能短暂拥有,哪怕他的心生疼。 昼眠松口,却轻声道:“我不喜欢你。”錢 灯光寂静,苍白得好像什么都无力挽回。 时妄已经熟悉这种心如刀绞的疼痛,忍痛说出轻柔的话,好像他真的不在乎: “好,我知道了。” 也许他当初对她笑一笑,说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事,现在赔上什么都挽回不了。 他浓郁凛冽的眉宇只剩痛楚,像颤抖的露珠,只看他的眼睛,她都知道他很痛。 他好像站在悬崖上摇摇欲坠。 他越这样,她越高兴。錢 昼眠垂眸看了一眼地面:“把我放下来,太高了。” 时妄轻轻道:“这里回家只有一百多米了,我抱你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太低沉以至于胸膛有共鸣的低震,她靠着觉得头晕。 她掰着手指头,非要反驳他:“三米。” 她说什么,时妄都应好:“行,三米。” 昼眠的眼睛无力地一睁一闭:“放我下来,我头晕。” 时妄小心地抱着她,弯下腰把她放下来,等她的脚碰到地才松手。錢 昼眠低下头:“我想喝水。” 不远处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开着,也就五六米,时妄扶她到长椅上坐着:“你等我去买水。” 昼眠乖乖地坐着,时妄一走,她忽然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前。 不过走出去两三米,忽然看见地上有个银色的光点。 她认真一看,是辜清许送过她的那枚戒指。 她以为自己喝多了看错,用力揉了揉眼睛,再聚焦眼睛看,发现真的是那枚花戒。 她难以置信地走过去,脚步像深浅踩在棉花上,如此不真实。錢 是真的,她走近并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楚了。 然而她刚要去捡,戒指忽然自己动了。 昼眠伸手在空中抓,根本没抓住。 她急了,怀疑自己是做梦,跳起来抓,结果拴着戒指的透明鱼线一收,戒指弹跳起来。 银戒泛着寒光,原来有根鱼线吊着那枚戒指。 她抬头向上看。 辜清许站在楼上,手搭在栏杆上,衬衣解开三颗扣子,背头微散,慵懒凌乱,饶有兴味地轻笑着看她。錢 修长的中指上是另一枚银戒。 昼眠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辜清许的手撑着栏杆:“新闻上看到的,猜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予慎无辜的大厦,他赌,赌她被另一个人追求的时候,想逃到他这里。 昼眠的脸留有醉酒的酡红,忽然道:t“你这样我也不会上去和你接吻的!” 辜清许笑了,好像能看穿她所想:“你想吗?” 昼眠左看右看,大街扫得太干净,连块石头都没有,昼眠把紫水晶手链摘下来砸他。錢 辜清许轻而易举接住,握在手里。 昼眠质问他:“看见什么新闻?” 辜清许轻笑:“看见他猛追你。” 昼眠不爽:“你不来猛追我?” 他垂眸浅笑,语气风轻云淡:“我倾家荡产地追都不够吗?” 昼眠摇头。 辜清许像是这一片夜中的乌云,浓色永远起起伏伏却逃不出夜的掌控:“要给你什么才能追到你?坦白说,我现在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幕后持股股份,在檀宫有栋别墅,卡里还有三千多万,这是我的全部了。”錢 辜氏岌岌可危,钟氏伺机报复,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对时妄来说可能什么都不算,但这一场演唱会恐怕就能把他的卡刷爆。 昼眠在楼下反驳他:“都不要。” 辜清许的心像出错的路灯一样一明一灭。 昼眠像是赌气,站在楼下看着他,烦他为什么不和自己一样喝得醉醺醺:“我要你的理智。” 辜清许的理智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辜清许看着她,风轻轻吹着他的衣襟:“我这人以往从来不做意气之争,你看不出来吗,我的理智已经是你的了。” 第130章 昼眠却不理他,让他难受。錢 过了几秒反而问他:“你大半夜在这里干嘛?” 辜清许自嘲地轻声道:“看你咬别的男人耳朵。” 知道会输得一败涂地,没想到输得这么惨。 本来就没有人家家底厚,现在更是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也不值得她再看,时妄能给的,他给不了。 他潋滟的桃花眸看着楼下的昼眠,花戒被吊在空中悠悠旋转,银光如练。 他的月生花也仰头看着他,还傻笑:“看得爽吗?”錢 他没回答,心隐隐作痛。 花好月圆。 花还在,月亮已经不是他的了。 时妄从便利店里出来,就看见昼眠站在楼下往上看。 时妄也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却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三米。 原来不是和他回家的距离。錢 第五十八章 最喜欢你啦 是来见辜清许的距离。諟 时妄后知后觉她为什么非走这条路。 原来她喝醉的潜意识是要来找辜清许。 时妄冷漠地抬眸盯着辜清许。 两人视线交汇,辜清许一向从容儒雅,此刻眼底却是一片明灭不清的墨色晦暗。 时妄直接走过去,弯腰将昼眠打横抱起来:“走了,回家。” 他的声音温柔,视线却像猎豹窥视猎物天敌一样一直盯着辜清许。 辜清许收回搭在栏杆上的手,抬步转身离开。諟 昼眠看着辜清许消失在露台上,她垂下眸:“放我下来。” 然而视线里,辜清许忽然大步流星出现在她面前。 当着时妄的面,他握起她的手,轻柔地将那串紫水晶手链戴回到她手上。 时妄当然认得这是什么。 昼眠出门的时候一身白色,唯一的点缀就是手腕上的紫水晶,以至于格外显眼。 时妄本来揽住她肩膀的手立刻往下,按住她的手。 昼眠忽然翻腾:“我要下来。”諟 时妄没动,依旧稳稳抱着她,一双素来不管世事的柳叶眸露出食肉动物的阴鸷冰冷。 昼眠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我头晕,我要下来!” 辜清许看着时妄,声音带着隐晦的压迫感: “她说她头晕,你听不到吗?” 时妄盯了他片刻才收回视线,将她放下,温声道:“小心。” 昼眠的脚碰到地,她站稳脚步要往前走,但一抬头看那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动都不动。 昼眠走过去,趾高气昂插在他俩中间,看一眼辜清许,又看一眼时妄,嚣张道:“你们干嘛。”諟 辜清许紧抿着唇,却垂眸看她,昼眠忽然抬高手揪着他的衬衣领子,时妄握着拳,也被揪住冲锋衣的衣襟。 她醉得颠三倒四,唯恐天下不乱:“你们要干嘛,别眼神交流,骂出来啊动手啊,我看不懂。” 两个人都看了一眼昼眠,辜清许想扶她,时妄却直接当着辜清许的面把她拉过来,按在自己怀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攥着辜清许衣领的手扯回来。 衣领一松,辜清许呼吸艰涩。 时妄纹丝不动,低下头道:“你喝多了,我们回家。” 辜清许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别拽她,她说了她不舒服。” 昼眠却仰起头,脸红红的,眼睛半睁不闭,高声道:“没意思!”諟 她推开时妄,看了眼他又看辜清许,抬了抬下巴:“干嘛还不动手,不够人是吧?” 昼眠一脸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我懂,我见过男的为我打架。” 昼眠开始从兜里掏手机,嘲讽道:“男人都很喜欢装逼,现在场面不够,你们等一下,我再叫三号四号男嘉宾过来。” 两人都以为她开玩笑,但昼眠解锁手机,在通讯录里划,真的迅速拨了个电话出去。 二人如临大敌。 对面一接通,昼眠就夹着嗓子,声音娇嗲,是他们两个都没听过的撒娇:“喂,有两个男的要为我打架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像小孩子一样。諟 让人听了怒火就上来。 不知道对面说什么,昼眠明亮的眼睛看看时妄又看看辜清许。 她乐了:“都很帅,不过最喜欢你啦,他们两个怎么比得上你呢。” 电话里真的有声音,只不过他们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时妄脸黑了,直接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寒风,像是要杀了对面:“喂。” 那头顿了一下,响起一个沉着的声音:“年轻人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眠眠不喜欢冲动的男人。” 时妄的脸更黑了,对面的声音起码有四十,还叫她眠眠,这是谁?諟 时妄冷声道:“你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喊了一声:“眠眠?” 昼眠却高兴了,响亮地对着电话喊:“爸爸!” 时妄难以置信,瞬间石化。 辜清许垂眸看着她笑, 他猜到了。 昼眠说了句拜拜,把手机抢过来挂掉。諟 昼眠的指尖点点手机,嘻嘻道:“还要四号男嘉宾吗,我还有个四号哦。” 她拿着手机晃了晃。 时妄和辜清许松了口气,大概率差不多。 第131章 昼眠又打了个电话出去:“喂,我喝醉了,在…” 她一说完地址,对方直接挂掉电话。 时妄不以为意,握住她的手腕:“走吧,太晚了,我们先回家。” 昼眠强调:“是各回各家。”諟 辜清许看她脸通红:“为什么喝这么多,有烦心事吗?” 昼眠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一头靠在时妄怀里看着他。 时妄意外却心底雀跃。 辜清许还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昼眠靠着时妄的胸口,看着辜清许忧郁清和的眼睛,她冲他喊:“我不选你,你一点都不听话,把我当傻子骗,以后我也不会选你。” 辜清许如坠寒潭。諟 时妄的心开始变软,忍不住欢喜,然而昼眠却仰头看他:“你笑什么,也不要你。” 时妄笑容消失。 正当三个人僵持不下,忽然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对方生了一双极少见的圣人眸,克制禁欲,风流的白狐面,简直就是昼眠翻版的男狐狸。 俊雅清逸得和他们两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却和昼眠是一个类型。 昼眠立刻告状:“就是他们,杀气很重。” 昼少卿扶了一下眼镜,淡淡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喝酒。”諟 昼少卿直接走过去,把昼眠拉出来。 时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昼眠还嚣张道:“他们两个一点都不懂事。” 她指着辜清许抱怨:“不听话。” 她又看向时妄:“没礼貌。” 昼少卿又扶了一下半框眼镜,打量了两人一眼。 两人眼底都是敌意。諟 昼眠骂骂咧咧:“我不喜欢争风吃醋的,不和你们谈,我要换个乖乖把什么都告诉我的,也很有礼貌的。” 时妄看着昼少卿,压迫感渗透过来,而昼少卿面对敌意只是面无表情:“我是你们学校天文系的教授,我叫昼少卿。” 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辜清许礼貌道:“哥哥好。” 无视两个人的目光,昼少卿弯腰:“上来。” 昼眠上了他的背,昼少卿背起她。 时妄后知后觉抬步跟上去,只剩下辜清许站在原地,看着她确定安全的背影。諟 昼眠醉得厉害,半夜却被消息声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是辜清许不知道拿谁的手机给她发了两个文件,之所以看得出是辜清许,是因为文件名一个叫辜清许—资产清算,一个叫家庭概况, 昼眠感觉像个诈骗信息。 过了一会儿,彻夜未眠的辜清许收到了她的回复。 …… 昼眠:td 她迷迷糊糊翻手机,看见时妄给她发了很长一段消息,她看得眼睛都痛。 时妄看着手机,脸上被倒映出绿光。諟 昼眠t也很慷慨地回复了他。 昼眠:“tmd” 昼眠醒的时候,小恐龙跳过来舔她的脸。 她感觉一身都痛,刚起来喝了口水,手机就响起来。 老妈的声音像拧着的麻绳:“你麻烦你堂哥了?” 昼眠倒水,老妈点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堂哥那个社恐,哪次见他他不是躲着我们走。” 昼眠敷衍着:“哎呀,不是喝多了嘛,下次,下次肯定不麻烦他了。”諟 昼眠说着,忽然看见了桌上的纸条。 冷静淡定的字迹游走。 『昨天晚上喝多了,你嘴里一直叫辜清许,辜清许是他们其中哪位? 不管是谁我都记下来,希望能帮到清醒的你。 我顺带算了一下你的命主星,建议你选择第四宫,巨蟹座的人,温和善良,具有家庭意识,好事成双,姻缘天定,他的关联行星是月亮,和你相配。 不建议选择处女座,九月份出生的人,孽缘,相生相克。 最近你容易犯小人,注意老熟人,不要被背刺。諟 还有,这两个都不怎么样,建议你起码照哥哥的标准找。 from昼少卿』 第五十九章 错时 昼眠毫无波动地放下那张便签,抬步去洗漱。钠 把自己弄干净出来,她拿手机看新闻,却想起时妄辜清许昨天的消息。 她怀疑是梦,想去确认,下意识要点开信息,却忽然顿住,转而点开微信,看时妄的消息。 『今晚我打开了野豌豆的qq,终于回答了相册的密码,以往这个“我是谁”的秘密困扰我多年,却不知道昼眠就是正确答案。 很抱歉打开了你尘封的相册,打开之前我没有想过会是你的日记,更没想到是和我有关的日志。 有时候会觉得很巧合,是彼此喜欢的第一个人,又很幸运地知道你来国大的初衷……』 昼眠静静看着。 她记得,相册第一页,钠 那一页日记写的是, 我努力追赶,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昼眠一瞬间似乎回到了暗恋时妄的时光。 看见时妄鼓励学弟学妹的那个视频后,她抱着书痛哭,明知已经没有可能,却还是想试试。 她知道,他这样耀眼的人,上了大学大概率会谈恋爱,即使她去了国大,连遥遥看他一眼也是奢望。 那个时候的昼眠,大概想不到现在自己对时妄这么敷衍,已经觉得他不再新鲜。 第132章 她昨晚看到这一大串消息没觉得高兴,反而给他回了个td,表示收到但没耐心。钠 昼眠忽然轻嘲地笑了一声。 恰好时妄的消息跳出来:“吃早饭吗?” 今天刚好是周末,没有课,昼眠本来想和团队见面,之前已经沟通过下一期vlog怎么拍。 可昼眠亲眼看着他那些逐渐陷入恋爱的文字,觉得有话对他说。 她言简意赅回复:“嗯。” 时妄站在楼下看着她,眉目清寒如旧,颀长挺拔,气质卓然。 清晨的阳光薄薄一层浅金落在他身上,恍如隔世。钠 昼眠下楼,时妄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 昼眠淡淡道:“我喝多了记不清楚,昨晚你们动手了吗?” 时妄没多想:“没有。” 昼眠松了口气:“那就好。” 时妄却不知道她紧张的是谁:“是怕我动辜清许吗?” 昼眠没有说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自己耳朵旁边。 她眼神平静地往前走。钠 初初时妄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走出一步他才陡然明白。 她是在怕辜清许误伤他的耳朵? 笑意难以控制地爬上唇角。 而昼眠点的是颧骨左右的位置,她本意是“脑子有病”。 而网上早就因为时妄那场演唱会炸锅了。 #属于你的演唱会# #白天睡觉#钠 #如果告白不能说出口,我选择唱给你听# #真的爱你# 之前网上都没有这种先例,因为一个女孩扔几千万下去开一场演唱会,就为了博她开心。 尤其是开这场演唱会的不是什么啤酒肚富商,而是帅得离谱的富n代。 请来的也是顶流和各种大咖,不是敷衍的一场拼盘演唱会。 演唱会结束之后,歌手们甚至都还带话题#白天睡觉#并艾特昼眠,歌手们太出名,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场演唱会。 “昼眠真的有排面,这是在对方心里有多重的份量才能被这样偏爱?”钠 “男主这个眼神深情得要命,一直在看着昼眠啊,我都隔着屏幕动心了。” “如果一个这样的帅哥给我开场只属于我的演唱会,我会当场晕倒,昼姐的爽文人生我的梦。” “我直接献身谢谢。” 还有人遗憾没看见别的:“昼眠的抵抗力好强,这个气氛,全场情歌合唱,耀眼的荧光海,好适合和帅哥接吻(不是)” 连学校论坛都觉得被突破了想象,学校里的有钱人不少,但是这种操作是真的第一次见,让人叹为观止。 “我的妈,时妄为了追昼眠开了一场演唱会,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他这样什么女生追不到啊,而且他本来就这么帅。”钠 “我爱豆在这场演唱会上,我在看演唱会回放,把我自己穷笑了。” 高中同学一转当初画风,不再议论昼眠从前有多卑微,反而羡慕不已。 “谢谢,被昼眠和时妄甜死。” “高中同学里他俩应该是最配的一对了吧,时妄有钱,昼眠有名,昼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高中起就纠缠不清,我就说嘛!” “不过真的好浪漫,居然为昼眠办了一场演唱会,什么时候结婚。” 昼眠和时妄走在一起,路上有人看他们。钠 昼眠觉得莫名其妙,却并没有怎么理会。 西图澜娅餐厅上早茶的时候,时妄温声道:“昨晚的信息,你有看吗?” 昼眠淡淡道:“看了一点。” 时妄垂眸笑,看见她暗恋日志的欢喜仍旧久久为散。 侍者过来将卡还给时妄。 昼眠喝了一口茶,语气如晨霜:“我们是彼此喜欢的第一个人,爱意却并非同时响应,时间点对应错误,不必如此自作多情,那些日志早就不算数了,过期的喜欢不是奇迹。” 时妄抬眸和她对视,他的眼底起起伏伏是浓稠不清的爱意。钠 昼眠看向他手腕上那块表:“时妄,如果一块表走针不准时了,继续强硬地往下走,每个时间都会是错的。” 她清白如霜却艳寒的面庞平静:“但如果停下来,总有一个时间点是正确的。” 她看着他如秋湖的眼睛:“我们的时间早就错过了。” 昨晚的狂喜,从她当着辜清许面投入他怀里的惊讶,到看见她日志的沉沦,此刻戛然而止。 昼眠开口:“从你敲钟开始,每个时间点都是错漏与误会,是擦肩而过,你的答卷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你敲钟敲错了,这一辈子都是错的。” 时妄忽然起身,走过来拉着她往外走:“我们现在重新去敲一遍,从这一刻开始重新算。” 他长腿利落大步往前走,昼眠挣脱不开,被迫带着往前走。钠 她强调:“这里不是南城,这里没有钟。” 时妄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想放开,孤注一掷道:“我带你去证券交易所敲,那里有一口真正的青钟,我把一切都提前,你不用再等,哪怕打乱我的节奏,我今天也一定敲给你听。” 昼眠根本没想到这种可能:“你别发神经,上市敲钟不是儿戏!” 第六十章 我好想你 时妄却看着她认真道:“我不想让你带着气,哪怕我知道多一天也不多,但我早一天解决,你能早一天少一个心结。”揫 第133章 他的语气轻柔,像是怕吓到她。 她忽然轻笑:“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时妄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喜不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昼眠嘲讽道:“我有值得你搅乱上市节奏吗?” 他毫不犹豫:“有。” 看着他赤诚的眼神,昼眠觉得可笑。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这一切。揫 昼眠从兜里拿出手机,语气微冷:“喂。” 对面的经纪人简直高兴坏了:“眠眠,你是不是认识祝姜啊?” 昼眠微微皱眉:“以前的助理,怎么了?” 经纪人乐疯了:“她是最近一个很火的古风短剧的导演啊,成本低但红爆了,她之前的微博内容都和你有关,你快去和她微博互动一下,蹭蹭词条热度,她可说女主原型是你啊。” 昼眠诧异道:“你说的是祝姜吗?” 经纪人嘴都没停:“是啊,听说这个短剧就花了一万多块,但才放了两集就爆了,都爆上热一了,写一个正义记者穿越到古代,救一个被污名的将军,那个主角叫夕寐,昼眠夕寐,还为朋友讨回公道,帮的朋友叫阿梦,而且特别女性主义,帮了很多女孩,不就是说你吗?” 昼眠很诧异。揫 而经纪人不停庆幸当初自己抢着要带她:“眠眠,你真的是有红的命,昨天富二代追你就上了一天的热搜,今天又被认识的人带红,你现在粉丝都涨上六百三十万了。” 昼眠t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祝姜是和她说过从她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拍摄技巧布景写脚本这些,祝姜也说了自己要考导演系的硕士,但她真没想到祝姜这么快就拍出了东西来。 这样好的关系,祝姜一声不吭。 昼眠无来由有种失落的感觉。 经纪人还想说,昼眠找了个无法被打扰的理由打断对面:“你等等,我拍拖呢。” 时妄听见她说拍拖两个字,刚刚还郁结的心情忽然松散了。揫 昼眠却心里乱乱的。 她要拍的vlog大抵也是这个类型。 而且这次也是要拍一系列短片,不过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也没有写在任何地方。 说实话,其实祝姜的和她也有挺大区别。 祝姜是短剧,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体系,她是准备把自己遇到的被误解的新闻事件拍成一组纪录片。 那边的经纪人马上懂了,憋住笑道:“我知道了,是那个富二代帅哥吧,你忙你忙,我不打搅你们。” “不是。”揫 昼眠心浮气躁,直接把电话挂掉。 昼眠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早饭还吃不吃?” 时妄轻笑:“当然。” 昼眠回到刚刚的位置上,时妄也心满意足地跟着她。 昼眠一直心里乱七八糟的,吃饭的时候好几次筷子夹不稳,时妄拿公筷替她把虾饺夹到碗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昼眠没理他,只想吃完饭赶紧回去,他也开心得跟条狗一样,只要昼眠愿意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饭就完全满足。 回去的时候,时妄执意把她送到楼下,昼眠还一头乱麻,没功夫赶他。揫 物业叫住昼眠:“昼小姐,有你的闪送。” 昼眠把手机揣进兜里,抬起头来:“给我吧。” 物业的工作人员将包裹递给她,一个很小的纸箱子,昼眠随手拉开胶带,里面是一个珠宝盒子。 她打开,里面的花戒反射着璀璨的阳光。 她有些意外。 辜清许把戒指寄给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揫 她拿出来,就看见辜清许用新号码给她发的信息:“眠眠,戒指收到了吗?” 昼眠面无表情,顺手回了他:“不戴。” 把手机插回兜里,昼眠却鬼使神差把戒指套进中指,花戒滑进指根,圈住她的手指,像在外面铸起一层围栏,莫名有可供依附的安全感,稳住人的呼吸。 戒指如此合衬,她想戴很久了。 昼眠对着阳光看了看, 不过她又没有很想他,突然寄戒指干嘛? 这不像辜清许的作风。揫 而在家里的小恐龙尾巴一扫,昼少卿昨晚留下的纸条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辜清许三个字格外清晰。 昼少卿却没有告诉昼眠,为什么他可以把这三个字写得这么清楚,没写成任何近音词。 前一天晚上。 昼眠面色红扑扑地追着昼少卿跑,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喊:“辜清许你为什么不理我,好想和你拍拖。” 昼少卿都快扒拉着沙发靠背站上去了,抱着台灯道:“他妈的,到底谁是辜清许。” 昼眠咕哝:“无辜的辜,问渠那得清如许的清许。”揫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很高的人影:“很帅很高的。” 她的手放在外眼角往外拉:“眼睛很长的。” 她把自己的眉毛往上拉,但眼睛没睁开,拉眉毛的时候翻白眼:“眉毛是这样的。” 昼少卿看得服了:“那两个哪个长这样,你快别学了。” 昼眠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伸手,理直气壮道:“拿你手机给我,我要打给他。” 昼少卿躲着:“怎么不拿你自己的手机打!” 昼眠东倒西歪,就要站不稳,却义愤填膺地喊:“我要规训他,他一点都不听话,不能让他尝到甜头!”揫 第134章 昼少卿担心别人听到,压低声音:“别,别,别喊,我给你手机。” 昼眠伸手,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给我!” 昼少卿像被火烫到一样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给你。” 昼眠摇摇摆摆地弯腰去捡,打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喂。” 昼眠雄赳赳气昂昂,闭着眼睛叫对面:“辜清许。” 辜清许意识到是她,声音温柔下来:“嗯?” 昼眠停了一下,昼少卿想她大抵是要想词骂对面,毕竟昼眠从小就不认输,嘴上要占上风,自己社恐有昼眠一半责任。揫 下一秒,昼眠双手捧着电话,像是抱怨又像是委屈:“我好想你。” 昼少卿诧异地瞪大眼睛。 窗外绵绵秋雨连天飞扬,去似微尘蒙了夜色。 第六十一章 puppy 辜清许轻声含笑的声音格外欲:“你好想我,有多想我?”慺 昼眠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很想和你拍拖。” 辜清许喉结微动,解开袖口:“怎么拍?” 昼眠对着窗外的明月做了个抓的动作:“我要狠狠抓你的屁股。” 和昼眠共处一室的昼少卿吓得抱紧台灯。 什,什么变态。 辜清许垂眸,忍不住笑了:“好啊,你过来。” 昼眠说话有逻辑,但不多:“我才不傻,你把屁股寄过来。”慺 辜清许无奈又宠溺道:“这个寄不了,寄点别的行不行?” 昼眠不肯了:“不要,就要屁股,屁股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辜清许试图理清她的逻辑,但理不清晰:“…?” 他换了个手拿手机,把那枚花戒上的鱼线解开:“你等等。” 昼眠勉为其难道:“等等你就过来吗?” 辜清许温声哄她:“我懂你意思了,我把花好月圆寄给你。” 昼眠无缝衔接聊天:“那个屁股原来叫花好月圆啊。”慺 围观的昼少卿:“?” 他试图用自己三十年来所学知识解答昼眠刚刚那串行为,却发现自己还是学得太少。 辜清许温柔地应她:“嗯,圆圆的,能抓在手里。” 昼眠嘿嘿地傻笑:“那我挂电话啦。” 辜清许轻声道:“嗯,puppy晚安。” (puppy:需要被照顾爱护的幼犬,小奶狗,可用做男女之间的爱称,表示男性特别喜欢某个女孩子。) 昼眠捧着手机乐倒在地上,脸红得像猴屁股。慺 昼少卿上前小心翼翼把手机抽出来,他以为昼眠睡着了,没想到昼眠一个鲤鱼打挺: “你听到了吗,他叫我puppy。” 昼少卿吓了一跳,差点连手机都掉了。 昼眠嘿嘿:“好性感,好好听。” 昼少卿:“……” 让他死! 阳光浓烈,清醒的昼眠把那枚戒指摘下来,又放回了盒子里。慺 她面色冷淡,看不出她有什么波动。 她一上楼,就看见整个团队等在她家门口。 “眠姐,你发给我们的那个脚本,和祝姜那个剧本是不是有点重叠,我们还照那个拍吗?” 昼眠把戒指盒塞进包里:“只是理念重叠,剧本没有重叠,大体上照原脚本拍,但我要改一下,麻烦大家今天先休息,明天我把新的脚本发给大家。” 团队众人都垂头丧气:“本来这个理念特别容易有热度的,居然被别人拍了。” “不过利用对方的热度带我们的热度也可以吧,毕竟对面也说了原型是眠姐,互相成就也很好啊,就像看小说,爱看玄学的人就会一直找玄学代餐,爱看年代文就会狂看年代文,有了他们的基础,我们肯定能红。” 昼眠只是淡淡道:“我看看今晚能不能联系到对方,如果可以,我问问她后面的剧本,避免剧情重复。”慺 众人应着好,心里其实很忐忑。 众人离开后,昼眠进了家门,却没有联系祝姜,反而给温菀发消息:“温小姐,请问中午有时间吗。” 正午时分,温莞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在西图澜娅餐厅角落里坐着的昼眠。 她开心地招手打招呼。 昼眠回之以微笑。 温莞坐下来,昼眠将一个礼袋推到温莞面前,里面是一只鼠尾草绿的羊皮链条包。 温莞惊喜道:“我正好缺一只鼠尾草绿的包。”慺 昼眠从容开口,并不因为自己正在讨好对方而显得卑微:“我有这个品牌的支线代言,去店里逛的时候,觉得这个包很适合你的气质,所以想买下来送给你。” 温莞不吝赞赏:“眼光真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代言人,我们明天签约怎么样?” 昼眠搅了搅咖啡:“今天我就是想说这件事,我之后要拍一组很有争议的短片,可能会对形象有所影响,可能很好,可能一落千丈,您确定还要签我吗?” 温莞不以为意:“这个包来自高奢品牌,他们都敢选择你,我为什么不敢,温氏银行还能比他们更出名吗?” 昼眠买这个包的目的达到了,她莞尔一笑:“那就合作愉快。”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chanel的粗花呢外套配短裙,一头金色卷发,从一双长腿往下看,脚上是saint laurent的新款高跟鞋,贵气又精致,完全看不出当初朴实土气的样子。慺 第135章 昼眠有些意外,却叫住了对方t:“姜姜。” 祝姜回眸,那头和昼眠一模一样的金色卷发随动作微微荡漾,可她的眼神有些距离感。 她对着昼眠点了点头,有刻意拉开距离的生疏,不知是敌是友,气场已经今非昔比。 有人和祝姜打招呼,祝姜遥遥看昼眠一眼,又抬起脚步往对方的方向去。 温莞随口:“认识啊?” 昼眠不想多说:“朋友。” 昼眠没有多提,温莞也没好奇,吃饭的时候,昼眠特地点了一瓶很贵的干红。慺 酒端上了,温莞喝了一口,大赞她看酒的眼光。 心里越发确定自己家代言人的格调够线。 昼眠叫侍者买单,侍者走过来,却恭敬道:“单已经买过了。” 昼眠皱眉:“是谁买的?” 侍者恭敬道:“是一位祝女士替您买的单。” 昼眠拿着酒杯的手微僵,但没有太表现出来。 因为这瓶酒,这一单非常贵,祝姜却付了她的账单。慺 离开的时候,温莞高兴地说下次还要和她出来喝酒,昼眠笑着说一定,心里却隐隐不安。 有种很怪的感觉,却说不出怪在哪里。 她抬头看向西图澜娅餐厅的全面窗。 祝姜靠窗坐,不知道在和对面谈什么。 尽管心事重重,晚上昼眠还是照常去剧场。 社员们坐在一起议论:“之前的月饼你们吃了没,我放冰箱里,打开吃觉得味道好怪,鲜肉月饼是这个味道吗?” “我也觉得,上次我回家就吃了。”慺 “郑星影是不是贪便宜买了不好的。” “不至于吧。”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骑虎难下,而且他家里还特别拮据嘛。” 昼眠把包放下,时妄就坐在旁边,还是那副傻狗一样的表情,一看到昼眠,眼底就忍不住笑。 昼眠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看时妄在和张霜对戏,想来两个人矛没了,她收回目光坐回原位。 随手在包里掏笔,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她一打开包,发现她放在包里的戒指盒不见了。 辜清许送给她的戒指还在戒指盒里。慺 第六十二章 就这么喜欢他吗 昼眠怀疑自己记错了,搜自己的衣兜,也没有。栳 而且她明明记得就放包里了。 她起身,环视一圈剧场,众人或是认真对戏或是嬉笑打闹,每个人都不像嫌疑人。 今天周末,剧场的人其实不多,范围不大,但没有一个人像偷戒指的贼。 时妄余光注意到昼眠脸色不对,他停下来:“你等等。” 正在和他对戏的张霜停下来,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是正在翻包的昼眠。 时妄走过去,垂眸看着她:“出什么事了吗?” 昼眠压低声音,刻意不让周围人听见:“我有样东西不见了。”栳 时妄追问:“是什么,要紧吗?” 昼眠脸色凝重:“一枚戒指。” 时妄听见是戒指的时候凝滞一瞬,下一秒却情绪稳定地安抚她:“你等一下,我给社长打电话,我们去调监控,你这个位置监控刚好看得见,而且监控位置隐蔽,知道这里有监控的人不多。” 昼眠表面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心里却在排查可能的人。 而路迢匆匆赶来,把昼眠和时妄带去监控室。 结果要查的时候,监控室的人一看,发现监控居然刚好坏了。 时妄明显察觉有猫腻:“坏得这么刚好吗?”栳 路迢不想这种事情拖下去,他干脆道:“报案吧,你那枚戒指多少钱?” 昼眠思索着比价:“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下百万。” 路迢和监控室的保安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 这可能是目前为止校园失窃里数额最大的案子了。 时妄眼底一片浓墨,像是压下来的乌云:“先找,找不到我再给你买一枚。” 昼眠却淡声道:“你买不到,那枚戒指全世界只有那一枚。”栳 她眼眸静然,他眸底明灭。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但她却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对那枚戒指的来源和暗含义如此坦然。 时妄想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让她去想那枚戒指,但一切仅仅是眼神交汇间便如此清晰,清晰地刺痛他。 他顷刻间压下傲气与不甘,温声道:“我再给你买一枚不好吗?” 昼眠清澈的新月眼像一片如镜的碧湖,不起波澜,也并不倒映出他的身影:“我说的是实话,那枚戒指全世界只有一枚。” 时妄忽然垂眸轻笑一声,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讽刺:“那枚戒指就这么好?”栳 他凌厉如锋的眉眼有寒霜一样的攻击性,此刻微微含笑却让人觉得凄寒。 昼眠却无动于衷。 路迢实在看不懂两人打哑谜,有了演唱会事件后,他已经默认把这两人看成一对了,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属于是自带抵抗力。 “报警吧,上百万的东西不能不报警。” 昼眠却阻止道:“不,不要闹大。” 时妄不懂她的意思。 路迢一头乱麻:“一百万的戒指都不报警,难道真的就任由贼偷走?”栳 第136章 昼眠看向时妄:“之前你是不是给我买过一对戒指?” 时妄还没来得及回答。 昼眠干脆利落道:“给我吧。” 时妄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惊喜和意外。 他本就磁性悦耳的声音低低响起,看似稳定实则雀跃:“好,我现在回去拿给你。” 昼眠冷静道:“我和你一起回去拿,悄默声就可以,今天晚上必须要抓到对方。” 昼眠把包给路迢:“社长,麻烦你悄悄把包放回原位。”栳 路迢虽然看不懂,却连忙接过。 时妄和昼眠回家的路上,脚步都是轻盈的,低眸含笑看着昼眠。 他开门的时候,昼眠就在旁边看着。 他回头看昼眠。 昼眠懂了:“不能看密码是吧。” 时妄语气里却带着宠溺:“没有,随时来都可以。” 昼眠无语地移开视线,不看他输密码。栳 门啪嗒一声解锁。 时妄推门:“进来吧。” 昼眠是第一次进时妄家,周遭的设计是黑白灰为主色调,相当冷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岩蔷薇香气,极浅,要努力捕捉才能闻到。 简约整洁,与本人的风格一致。 小狐狸扑腾着跑过来,抱住时妄的小腿。 时妄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往一个房间走。 昼眠一心只想拿到戒指,不请自来地跟着进去。栳 时妄发现她跟进来了,耳根下意识泛红。 然而昼眠的视线已经抵挡不住地看见了博古架,上面是一个个小玻璃罩,里面放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 一根有唇印的吸管、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纸条、拓印了桂花糕字迹的宣纸、还有她那条校徽手链,她撞坏表壳的表。 昼眠没发出声音,却觉得讽刺。 时妄没说话,但在昼眠面前被看光心事,多少有些害羞。 昼眠对上他的视线,都诧异于他耳朵居然红了。 昼眠没有闲心管他那些小九九,直接道:“戒指。”栳 时妄打开柜子,将那对戒指找出来,忽然握住昼眠的手,将戒指往她无名指塞。 他轻声细语:“刚好。” 昼眠毫不留情抽出来,把戒指放回盒子里,啪一声合上珠宝盒:“走吧,别耽误了,我急着找回那枚戒指。” 时妄却陡然间意识到她为什么要这枚戒指。 不是替代之前那一枚。 是不是要将他的戒指作为工具引蛇出洞,找原先的戒指? —栳 祝姜坐在躺椅上,看男女主对戏,手里拿着一杯冰拿铁。 助理提醒道:“之前昼眠的团队有联系过您,您要看看消息吗?” 祝姜描着精致眼线的长眸微抬,语气像是将要下雨前的阴天一样琢磨不透:“是昼眠本人联系的吗?“ “不是,是她的助理。” 祝姜拿着咖啡杯的手微微用力,失望道:“不是昼眠本人的消息不看,除非她自己联络我。” 助理不懂为什么非要本人联系才算,听说自己老板之前也是昼眠助理,两个人还是好朋友,照理来说有什么事在微信里说一声就行了,为什么气氛这么奇怪。 而且…莫名感觉自己老板的妆造和昼眠的风格很像。栳 精致、洋气,却透着傲慢的锋芒,连头发都是一个颜色,就像是故意copy一样。 第六十三章 月亮的距离 昼眠开口:“等会儿到了剧场,就问我怎么不戴你送给我的戒指。”麸 时妄的手还没收回,心却已经开始失落:“如果找不回,就干脆报案,有些戒指失去了是本该有的命运,应该由别的补上。” 他的眼睛像一叶没有归处随水流飘荡的轻舟,屈居于此,却自甘被淹没。 昼眠没有回答,抬步往外走,然而时妄跟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却听见她平淡的声音:“如果找不到再说。” 时妄的心死灰复燃。 他心底雀跃地跟上去。 到了剧场外,时妄亲眼看着她戴上自己那枚戒指,他的戒指一路滑进她纤细白皙的指根,时妄觉得呼吸都紧了几分。 两人并肩从前门进去,本来两个人分开就够夺目了,有了演唱会t事件之后,两个人走在一起更让人有猜测。麸 不少人投来目光。 昼眠和时妄的距离已经明显越过安全距离,衣袖在走动间碰到对方。 昼眠和时妄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昼眠坐下没多久,时妄低沉的声音响起:“我送给你的戒指呢,没戴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们。 昼眠把衣袖撸起来,那枚戒指镶嵌一圈细小钻石,璀璨夺目,众人都看见了她戴着戒指的手。 不用说,那枚戒指都一定很贵。麸 昼眠下一秒把戒指取下来,她随手拿过自己的包,把戒指扔进去。 她冷淡道:“忘记摘了,确实比我那枚仿的要闪得多,但戴着硌手。” 辜清许那枚戒指设计感强,工艺要求极高,但连钻石都没有一颗,说时妄的更贵完全让人相信。 乍一看都是繁复的戒圈,虽然一个雕刻的是缠绕的花蔓,一个是缠绕的橄榄枝与和平鸽,但设计师风格强烈,乍一看区别并不大,尤其是不熟悉这两枚戒指的人。 第137章 吃到瓜的众人小声交流。 “原来时妄还没追到昼眠啊。” “学姐定力是真的强啊,这都不为所动…”麸 时妄轻声道:“就不能戴这枚吗?” 昼眠起身:“不想,你这么会追女孩,用过多少这样的戒指套牢别人?” 她抬步就走,时妄赶紧追出去。 而包还留在原位。 过了起码半个小时,昼眠和时妄才回来。 路迢却给他们俩发消息:“没人动,哪怕我把大家叫去排演室看新装修,也没有人故意落单。” 昼眠把包拿起,果然,时妄那枚戒指还在。麸 不应该。 如果是为了钱,听到自己偷走的戒指是仿的,不值钱,怎么会不为所动,用原先的戒指换走这枚戒指。 除非对方的目的不是钱。 时妄干脆道:“报警吧。” 昼眠却摇头道:“不,我觉得不对。” 她追问:“你就在包旁边排演,来往的有陌生人吗?” 时妄直接道:“没有,就只有剧场的人,而且大多数人都没有动。”麸 路迢果断:“报警吧,这不是小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再有一个小时就要散场了。” 昼眠心里清楚,一旦报警,就一定有一个她当成朋友的人被抓。 她第一反应不想要报警,就是因为过不去这个坎。 她语气沉重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打报警电话。” 时妄立刻道:“我陪着你。” 昼眠没看他:“不用,我要自己冷静一下。” 她走出走廊拨号报警,对面的接线员问了她基本情况,说明会尽快到场,让她等等。麸 昼眠在走廊上心乱如麻地等着,一抬头,却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辜清许拿着一叠资料,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裤,浅蓝色卫衣,方框眼镜。 去掉成熟稳重的打扮,他依旧是一块玉,通透又朦胧,忽远又忽近。 是极少见的清爽打扮,也让人忽然记起他在学校是风云人物,人人皆知的法学院院草。 辜清许也看见了她。 昼眠忽然道:“辜清许,戒指丢了。” 辜清许的脚步陡然停住。麸 昼眠的声音平静:“还可以和你谈恋爱吗?” 他的脖颈微微绷紧,筋线略起伏。 她似乎能感觉他灼热的呼吸要烫到她的肌肤。 辜清许站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没有接近也没有远离,儒雅的声音字字清晰又像云一样轻: “只要你想,就可以。” 辜清许的手机振动。 她以为他是有电话,辜清许却忽然道:“戒指没丢。”麸 昼眠不解。 辜清许扫视周围,发现转角柱子后面有个人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辜清许拔腿迅速跑过去。 一个人从柱子后面站起来狂跑。 辜清许有腿长优势,大跨步追上对方,一脚踹倒那个人。 他踩在对方胸口上,揭开对方的口罩,昼眠跟过去,却震惊道:“是你!” 辜清许冷声道:“戒指。”麸 那个人嘴硬:“什么戒指!” 辜清许踩着他,他动弹不得,昼眠蹲下来,却发现他把戒指戴在手上,她立刻薅下来,用衣角擦干净。 花戒真的在他身上。 躺在地上那个小学弟却疼得龇牙咧嘴。 昼眠难以置信。 是新闻系追过她的那个学弟,前不久还送了一束红玫瑰向她告白,她明确拒绝,说了喜欢的人在法学院。 现在却偷她的戒指。麸 昼眠眉头都要拧成结:“为什么偷东西?” 小学弟立刻叫屈:“我没偷,我是让人帮忙带出来给我的,我让他带你不值钱的东西,学姐,我是真的很想你,可是你都不见我,也不回我消息。” 辜清许面无表情打断他:“谁让你带出来的?” 小学弟却看着辜清许质问昼眠:“他才是你说的那个法学院的人?” 昼眠冷着脸:“警察马上到了,这枚戒指价值百万,如果你不说,就进去坐牢。” 昼眠有意吓他,小学弟也没想到会这么贵,立刻道:“郑星影,是郑星影!我给他三千块钱让他带出来的,我哪知道他拿这么贵的东西。” 动静惊动了剧场里的人,众人纷纷出来看。麸 时妄看见辜清许的那一刻,心一沉,目光立刻移向昼眠。 昼眠遥遥看过来,视线却落在郑星影身上。 走廊的灯忽闪忽灭,画面也一明一灭。 郑星影接了辜清许给的月饼钱,却选择了最便宜的月饼,甚至还一人半盒,不是一人一盒。 为了大胃王奖金的五千块钱,郑星影在西图澜娅餐厅里不要命地吃魔鬼辣翅,吃得第二天耳朵都因此肿胀发炎。 寻常辣翅不会吃肿耳朵,正常人拿着辜清许那笔厚厚的月饼钱,也不好意思一人半盒。 原来是真的被熟人背刺。麸 昼眠轻声道:“郑星影,为什么?” 郑星影却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夜色深得让人心慌。 尽管所有人都跌破眼镜,昼眠最终和警察说的也是不小心遗失又找回来了。 但大家都清楚,东西是怎么没有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第138章 昼眠这样的职业,有私生很正常。 但郑星影偷她的东西卖给私生,明显触碰了底线。麸 郑星影不可能再回来了。 时妄回去拿昼眠的包,想送昼眠回去,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剧场里。 昼眠和辜清许走到楼下。 夜色太深,楼与楼的交界处没有灯,只有外面泼洒而下的稀白微光。 昼眠停下脚步:“戒指里面是不是有定位器?” 辜清许声音低缓,在角落里,他的声音回响更低沉:“没有定位器,但两枚戒指距离近于五十米,我的手机就会振动,每一次你主动靠近我,我都能知道。” 花好月圆。麸 戒指上的设计上是只有花没有月的,因为他要等月亮过来。 昼眠把戒指盒从兜里拿出来,仰头直视着他:“可现在没响。“ 辜清许凝视着她,想抓紧每一秒能看见她的时间多看她一眼:“因为是生物电传感。” 意味着只有昼眠戴着它,她身上的生物电传导了,它才会响。 如果她不戴,在她对他没有任何意思的时候,另一枚戒指也会尊重她的意愿,安安静静。 她的意愿与尊严,比任何人的爱慕都更重要。 比起和他在一起,他更希望她众星捧月,光辉耀眼。麸 只有她愿意,他才会知道月亮已经在朝他奔来。 他会立刻停下一切去迎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量化月亮距离的方式。 昼眠淡淡道:“原来贵在这里。” 昼眠站在微弱的灯光里,辜清许却在楼与楼的转角内,被暗昧笼罩着,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在阴影落差中大开大合起伏。 昼眠的声音浅淡:“太黑了,看不清你。” 她语气没有起伏,就像并没有情欲波动:“你走近一点。”麸 辜清许走近了一步,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肌肤滚烫得像在渴慕什么。 他俊朗多情的面庞在暧昧的微光中清晰。 他的嗓音低得莫名的欲:“这里看得清我了吗?” 只要低头就可以接吻,昼眠却语气懒淡:“你穿着衣服我怎么看得清你,我想看不穿衣服的辜清许。” 辜清许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肌肉都不自觉地紧绷。 昼眠静静看着他,把戒指盒放回兜里,却没有把手从兜里抽出来。 下一秒,辜清许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振动起来。麸 第六十四章 套狗 辜清许的心脏要跳报废了,随着间歇振动的嗡嗡声,他的心跳声亦震耳欲聋。謿 昼眠抬头静静直视着他。 四目相对。 周遭很安静,安静到远处喷泉的水流声清晰可闻,除了间歇的嗡嗡声,再无其他杂音。 昼眠朱唇轻启,语气稀松如常:“看什么,你不会接吻吗?” 下一秒昼眠被拽进男人怀里,炙热的吻封住她的唇齿,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紧握着火急火燎摘下来的眼镜,手臂上的青筋都凸起。 昼眠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像是她刻意控制,只允许他吻片刻,t和她紧贴辗转的吻只有一瞬,昼眠就松开他,脖颈微微后仰,远离他的唇。謿 她一声不吭,视线依旧与他纠缠不清。 他看不清她的想法。 但昼眠手还在他卫衣里。 她不吻他,也不拿出去。 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辜清许声音沙哑:“眠眠,可不可以给我机会。” 昼眠懒洋洋地看着他,又长又翘的睫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高贵又冷傲的孟加拉猫。謿 可她不回答。 辜清许感觉腰腹上停留的那只手像是引导着全身的血液沸腾。 听着意乱情迷的告白,她也岿然不动。 昼眠终于开口,语气不走心,听起来却很善良:“怎么今天穿这么多,是有什么心事吗?” 辜清许要被她撩废了,耳朵都爆红起来。 他强作镇定地回答她:“因为降温了。” 她闻言面不改色点点头,抬眸继续平静如水地关心他:“是有点冷。”謿 她总用这种无事发生的表情,说出撩死人不偿命的话,辜清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像昼眠在亵玩他,但他不知所措只能任她摆弄。 辜清许脸皮薄,紧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薄薄的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流下,界限分明,斯文又放纵。 昼眠很喜欢审视他这个样子,看似禁欲清冷,却会在不开灯的地方和人热吻,好像被她拖进晦暗里,自甘堕落为欲望沉沦。 她的尾音懒懒地往上扬:“辜清许,你没有一样男人都有的东西啊。” 辜清许刚刚褪下去一点红的脸又爆红起来,他急道:“哪里没有?” 昼眠看着他急,语气散漫道:“我说的是钱,你说的是什么?”謿 辜清许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清晰分明的喉结在脖颈上滑动,他不知所措地哽住。 她漫不经心道:“不过有没有影响不大。” 她收回手,轻飘飘从脖颈往上看他一眼,话题跳脱地道:“我有个很适合你的礼物,明天记得收。” 辜清许想问她是什么。 她却像是不熟一样,一点都没有留情地直接走了,但她走过转角,人影都看不见了,他手机还响。 第139章 辜清许发觉不对劲。 一低头,就发现戒指在他锁骨上。謿 她刚刚环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几秒的吻,就为了还戒指给他。 辜清许刚刚还欢欣鼓舞的心情一懈,有一种被白嫖且对方没有留情的失落。 但手机振动忽然停了。 辜清许看那枚戒指还在锁骨上。 他伸手,才发现他自己的戒指没了。 辜清许在幽幽的光影中哑然失笑。 被她套得死死的。謿 昼眠上楼拿包,看见时妄的时候。 当着他的面,她用指节蹭了一下嘴唇。 而时妄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不会想到他喜欢的女孩在楼梯间和人接吻。 他清哑的声音温柔得像水:“走吧。” 昼眠没说话,却和他一起走。 对她旷日持久的折磨,这也是他应得的。 他在路上小心翼翼旁敲侧击:“戒指呢,找回来怎么不戴着?”謿 昼眠看着他小心的样子,毫无波动道:“我还给辜清许了。” 时妄意外,眼底带上雀跃的笑。 看着他带有童稚的欣喜,昼眠忍不住觉得讽刺的好笑。 他心情亢奋,昼眠一路上都平静。 昼眠站在楼下,漫不经心道:“别送了,你好烦。” 但无论她说什么,时妄都觉得高兴。 时妄的眼底都是柔情:“那我回去了?”謿 昼眠插兜:“爱回不回。” 她能有问有答就已经很好了,平时他说话昼眠经常不理他。 时妄已经习惯到只要她回应就高兴,哪怕她骂他。 辜清许回了公司,同事随口问他:“诶,你不是说回校去拿资料吗,资料呢?” 辜清许这才想起为了抓那个私生,把资料随手一放就去追人,直到走也没发现。 他都想对自己笑:“不小心把资料落下了,我回去取。” 对方开玩笑:“这可是几个亿的项目,虽然那些资料不重要,你的理智至关重要,难不成今天是被人偷走啦?”謿 夜色漫漫,辜清许像是看着自己的沦陷,无可奈何地轻笑:“是啊。” — 昼眠回去把脚本一通修改,发给自己的团队。 夜深人静,她才打开祝姜的那个短片。 女主人公夕寐惩强除恶,在舆论环境能压死人的古代,为一个又一个的受害者澄清名声,还他们清白。 小国公主不堪流言上吊自杀,她裹尸千里送还家乡安葬,惩治强暴她的京城纨绔。 将军全族死在沙场,却被副将诬陷刚愎自用非要选择险路,她奔走带回将军血书,将副将通敌叛国的证据大白于天下。謿 很多小故事串联起来。 女主做的事,其实和新闻人做的事情相差无几。 昭雪请命,曝光恶行。 不像学中文出身的祝姜会写的,却像新闻出身的昼眠会写的。 屏幕的彩光变动,昼眠冷淡的面庞上也被映上跳动的彩光。 像跟了她一年多的人。 她本来要写的新系列短片,也是同样的主题。謿 第二天团队来接昼眠,昼眠正在门口给跑腿要寄的盒子。 “眠姐,几点出发啊。” 昼眠淡淡道:“现在。” 辜清许路过前台,前台叫住他:“辜律,有你的闪送。” 因为昼眠一句话,辜清许期待了一个晚上,几乎兴奋得睡不着,人前却仍谦逊有礼地接过。 他迫不及待拿进办公室。 但那个盒子很小,他莫名想起前几天自己闪送给她的戒指。謿 辜清许忐忑揭开盒子。 不是戒指。 他松了一口气。 里面是一个真皮的项圈。 却陡然想起她视线微微扫动,打量着他的喉结,不知在想什么,她说出很适合你。 辜清许的耳根一瞬间通红。 謿 第六十五章 偏偏不爱你 项圈上有一个小铃铛。銬 小小的铜铃,圆滚滚的。 辜清许拿着那个盒子都有些无措。 把盒子小心翼翼放进抽屉里,铃铛发出轻微响声的时候,他都莫名脸上烧得慌。 昼眠花了快一周的时间拍完短片,留给团队剪辑。 在拍完温氏银行的宣传片后,温莞约她喝下午茶。 到了之后才发现温莞有备而来,一脸兴奋问她:“你是不是认识时妄?” 她挑眉:“怎么?”銬 温莞激动不已:“港媒铺天盖地都是他花几千万开演唱会追你的新闻,好有排面啊,杨柳岸的太子爷,谁扣女还没确定关系就花半个亿,你现在在港城出名了。” 昼眠在古铜灯的昏黄光线中笑了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这家咖啡厅不会做,拿酸度这么高的肯尼亚咖啡豆做手冲咖啡。” 背后的白色波浪花窗外,绿植森森,细雨将绿浸染得更深,她浅色波西米亚长裙也显得幽静雅致。 她浅酌一口,不想提时妄。 温莞却没有放过她,兴致冲冲道:“他在你们学校是学什么的?” 奈何对方是甲方,甲方一再追问,昼眠不好一再拒绝回答:“戏剧文学。” 温莞点头:“蛮合衬。”銬 “合衬?他作为继承人却不学商科,哪里合衬?”昼眠不解。 第140章 温莞不以为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富了很多代的人一般不学商科的,因为太实用显得掉价,世家公子很多都学哲学文学,足够古典,足够格调。” 昼眠不到那个阶级不清楚这些,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她演唱会那晚问过时妄一样的问题,时妄当时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居高临下的轻视。 温莞没察觉她的微滞:“除了辜清许这种明确学法律才合适继承的产业,基本很多人爱学文学。所以世家公子一般钟意有格调有书卷气的女孩子。” 温莞看向昼眠的目光里不无欣赏:“像你这种凭实力考上国内最高学府的,还是文学院的才女,应该是很有市场,人人都说你靠脸搏上位,但我从那些视频和短片里看得出你的思想和文气,想也知道很多富豪追你。” 昼眠忽然笑了:“你这么说我想起来,我认识一个有钱人,说一向尊重有文气的女性。”銬 温莞八卦:“人怎么样?” 她的手指在咖啡杯壁上轻敲:“很孤傲,很有钱,很傻逼。” 温莞哈哈大笑。 但她第一眼见到昼眠时,就觉得她有种很性感的书卷气,说不清楚,像野风,像绵延流淌的露水。看见她会想到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而不是那些温婉内敛清清白白的句子。 想让她再看自己一眼。 很少见。 温莞感叹:“如果我不是女的,我真的会追你,时妄也算陷进去了。”銬 “我其实都觉得他应该出国念书,不想在国内看到他。”昼眠放下咖啡杯。 温莞是真没想到昼眠对时妄这么嫌弃,还是决定给时妄说几句话:“像时妄这个level的话,国外对他来说估计没什么看头了,他们企业是国家控股的,隶属国资委,他在国内完成高等教育更根正苗红。” 不等昼眠开口,她接着问:“我能看看你们学校论坛吗?” 昼眠拿手t机给她。 温莞直接搜时妄。 “说实话,我对他还蛮好奇的,如果不是和你有关系,我估计都接触不到他。人人都知道他很帅,而且是杨柳岸唯一的三代,好神秘——” 话直直止住,温莞诧异地抬头看昼眠:“你拿咖啡泼过时妄?”銬 昼眠一笔带过:“嗯。” 温莞很震惊:“他不生气?” 昼眠语气淡淡:“没生气。” 温莞都要惊掉下巴:“是对你不生气还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友好?” “前者吧。”昼眠靠在藤椅椅背上,姿态漫不经心。 他对其他人,真是说不上多友好。 选择一个男人,她绝对不想成为那个男人极特别的偏爱,当有爱意做虚伪面具,这个男人的本质就被掩盖。銬 倘若有一天爱意消失,她也不过是那些他轻蔑的众生。 但如果选一个本身品性就极佳的人,哪怕有一天爱意褪色,她仍旧安心,相信他会因为责任感和品性依然对她很好。 她不敢说自己的观念一定对,但在这行见过太多情人反目,以前恩爱甜蜜,分手的时候撕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一切都在于他们其实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和不是好货色的人谈恋爱,想也想得到不爱了是什么样。 怎么会有安全感? “真是叹为观止,而且他放任别人讨论,一点不介意。”温莞不自觉感叹。銬 对面的女孩只是不当一回事地浅笑。 温莞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感觉把手机递给昼眠:“你有电话。” 昼眠接过来,细白的指尖滑向接听键:“喂。” 不知道对面说是什么,温莞只听得见她不起波澜的回答。 “在外面喝咖啡。” “不是很想看敲钟。” 她说了几句话,直接把电话挂掉。銬 “谁啊?”温莞随口问。 昼眠不为所动把手机放下:“时妄。” 岂料对面温莞眼睛迅速瞪大:“时妄?” “他约你出去吗?” “问我要不要去沪城交易所看敲钟,子公司上市,请我去敲。”昼眠漠然解释。 “他居然上市都让你去敲钟,现场肯定很多媒体,他对你也太好了吧。”温莞羡慕不已。 昼眠皮笑肉不笑:“他日常就可以做的事顺手带上我,这算什么殊荣?”銬 讶异于昼眠的清醒冷淡,温莞暗下啧啧,难怪能抵抗住时妄的猛追。 昼眠手机又震,她拿起来看了一下消息,粗粗回了几句。 正聊娱乐圈八卦的时候,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温莞面前。 温莞余光看见,猛地抬头,差点没尖叫出来。 时妄把充电宝给她,昼眠接过来充上。 时妄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读书背稿。”昼眠淡淡应他。銬 “好,明天新闻台见。”时妄被隐性拒绝,也不生气。 他抬眸时,对和昼眠对坐的温莞都礼貌地笑了笑。 温莞受宠若惊,差点没坐稳。 时妄一走,温莞马上道:“辜清许有劲敌哦。” 昼眠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那杯果酸味极强的手冲咖啡。 下次不来了。 温莞不得不为自己的朋友哀叹:“时妄的家底是辜清许十倍不止,辜清许现在还生死关头,恐怕百分之一也无。”銬 第141章 昼眠眉目无波:“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从新闻上看到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温莞感慨:“他对你一点优越感都没有,好难得哦。” “你打算选哪个?” 昼眠笑了笑,没有回答。 温莞发誓:“我不会因为我和辜清许认识就偏私的。” 她哀求:“告诉我嘛。” 昼眠无奈:“没打算选,两个都有问题,时妄也顶多是朋友。”銬 温莞托着脸:“唉,可惜,真想过一天你的生活,被两个超级大帅哥追。” “不对,可能还不止两个。” 她摸摸脑袋叹道:“普普通通的我只能看看言情小说,如果像你一样靓绝五角场,港媒报道全是我,我也天天过言情小说的生活。”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生来是受人尊敬的国际银行千金,我的职业特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真心的不多。”昼眠语气平常。 各人的难处,只有自己懂。 天真的富家千金,有多少人羡慕不来。 她很多时候,只是被看作玩物而已,连家里做生意欠下的债都是她后面一点点还的。銬 温莞把盖腿的薄毯往上拉了拉:“讲真的,时妄有股谈恋爱的味道,他身上香水味都很暧昧哦。” 昼眠扬眉:“那你觉得辜清许什么味?” 温莞咦了一声:“我记得他经常用的是french lover吧,他的香水一股chic的霸总味,好清冷,好淡漠,好无情,好遵循礼教,感觉是被妖女死缠的和尚。” 昼眠忍不住垂下眼皮笑了。 温莞一脸吃到瓜的揶揄,刻意拉长声音:“喜欢啊~” 拿起长长细细的蛋糕叉,昼眠插了一块黑森林,调侃道:“甲方,你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 “我爱看言情小说嘛,人设合适我就爱代入。”銬 “那你专门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问我选哪个?”昼眠好奇。 温莞嘿嘿:“被你看穿了,我爱看,真的爱看,我觉得你选哪个都很好啊。” 她的语气太夸张,昼眠总算知道她为什么用一大堆夸张的形容词,一开始她还以为温莞是对时妄感兴趣,没想到是对言情小说感兴趣。 难怪当初会看她那个暗恋系列的短片。 温莞大肆担保:“你出去大可以报我的名号,就算这次你新系列的短片扑街,我也罩着你。” 昼眠感觉只要一直能让温莞嗑到,她真能给自己猛塞资源。 没有心眼,爱好简单,很多人都强求不到这样的人生。銬 她扬起唇角:“好,罩着我。” 温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明显是借着代言的名义,来接近昼眠,走的时候还和她自拍,要她在拍立得上签名,活脱脱一个粉丝。 还要她写to签。 昼眠是明白了,温莞这属于追星,所以才会对她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对她的作品也这么感兴趣。 追星的她见过不少,但这样的昼眠还是第一次见。 像朋友一样。 道别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经纪人发过来的商务。銬 是以前的她接不到的广告等级。 昼眠心里有数,大概率是温莞的面子。 陈总当时对她那么和颜悦色,不也是因为温氏银行的代言? 翌日她收拾整齐到国大新闻台,一进去就看见时妄在和其他前辈讨论着什么,甚至还有些争执。 大概是新闻播报上,原先的导演想让昼眠直接播一整期,并且到时候在国大新闻网上,把昼眠入驻的消息放在头版头条。 时妄据理力争拒绝,说国大的新闻不应该娱乐化。 全场都是人,昼眠忽然站在那个编导后面,向时妄比了一串手语手势。銬 (他的意见我不赞同,一定要拒绝他,就说我经验不足。) 除了时妄外没人看得懂,时妄猛地怔住。 她站在暗处,只有演播室的灯笼她侧影,白衬衫清爽,特地染回黑色的长发温顺娴静披在脑后。 他的心脏猛烈跳动。 那个编导还想说什么,时妄直接道:“但现在昼眠第一次播新闻,经验非常不足,如果耽误了进度,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有人讶异他直接说昼眠经验不足。 毕竟昼眠上镜比他们吃饭还多,这样会不会有些武断。銬 但回头看昼眠,昼眠就和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生气,还在一边吃早餐。 那个编导一噎。 好像是不怎么靠得住的样子。 “昼眠,你先进去试播一段。” 昼眠放下面包,喝了口水,抬步走进演播室里。 时妄示意灯光师调光,一点点的变化,昼眠的脸从偏圆过曝到清瘦立体。 四十五度美人光,一般是电影里才用。銬 昼眠只和自己团队的灯光师说过一次,时妄就记住了。 灯光怜爱她,时妄亦然。 昼眠戴着耳麦,微笑道:“各位早上好,这里是国大新闻…” “十一月三日,人事部举办国云大学教师学术沙龙第二十一期,人工智能技术进步对社会经济的影响…诺贝尔奖获得者konstantin教授访问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并在综合科研楼与学院师生代表进行学术交流…” 时妄看着她,眼底的爱意流淌。 第142章 她微笑着,脱稿播报自信而利落,没有平时的慵懒散漫,字字清晰,眼底清澈。 他恍然间觉得昼眠就该是这样的。銬 那个圆团团脸的小姑娘,当初和他说,想把自己的事情做成新闻给所有人看时,不敢表述的更宏大的梦想,也许是成为真正耀眼的新闻人。 没有漫不经心,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他一开始认识的昼眠,就是炙热的人。 他眼底发热。 他太晚才发现她。 偏偏已经不确定她是否还会喜欢他。 时妄旁边的前辈笑着做手势:“ok,非常t好,等会儿也这样。”銬 时妄也坐下休息。 昼眠点头,她起身想活动一下,却看见时妄侧方的设备倾倒,就要砸向时妄的右耳。 昼眠想都没想,猛地冲上前,替时妄挡住要砸向他右耳的大灯。 灯砸在她手臂上,明显的咔嚓一声,昼眠疼得脸色发白,她第一反应却是看向时妄的耳朵。 时妄惊愕,立刻拉起压在她手上的设备,扶住她。 演播室众人被动静惊到。 銬 第六十六章 交换新闻 “糟了,还有紧急新闻没播怎么办?”弪 “之前都把今天昼眠要出镜的消息放出去了,新闻网点击率肯定很高,没有昼眠我们怎么向大家交代。” 时妄立刻脱下外套固定住昼眠的手臂,轻轻把她抱了起来,面色冷漠:“新闻难道比一个活人还重要吗?” 他心急如焚,径直抱着她出了新闻台,新闻台一群人像无头苍蝇:“这期新闻可是下午就要放送,昼眠在那之前能回来吧。” “她手受伤的话,就算回来也肯定上不了镜啊,主持人难道要带伤上场吗,被大家看出来该把我们新闻台挂吐槽墙了。” 一个前辈不耐烦道:“行了,赶紧问其他主播能不能到场,人家都受伤了你们还想着压榨。” 幸好国大附医离国大新闻台不远,时妄把昼眠送过去,做过检查没有骨折,也没有外伤,但昼眠疼得厉害,抬不起来,医生看过说是软组织挫伤,开了消炎镇痛的药。 昼眠坐在走廊上输液,忽然用好的那只手拿药盒砸他。弪 药盒打在他额角掉下来,时妄接住药盒,轻轻放在一边,半蹲在她面前,耐着性子哄她:“不生气了好不好,等你手好还是可以去播新闻,这个位置不是一直给你留着吗?” 昼眠伸腿踹了他膝盖一脚,时妄没被踹动,竭力想抚慰她的情绪:“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或者想去哪——” 她打断他:“我想看敲钟。” 昼眠看着他的眼睛,重逢以来,她第一次长时间地凝视着他,野蛮无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看敲钟。” 以至于气氛都变得如此焦灼。 他温声询问:“那昨天怎么——” “我不想你轻而易举地完成,我就想为难你。”弪 他握着她微凉的手,温柔地笑笑:“好,起码你愿意和我提要求。” 她第一时间冲过来替他挡住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时妄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因为输液变得冰冷,他努力想给她一点温度。 但现在要敲钟,只有一个地方能敲。 正午时分。 本来平静的国大校园忽然响起钟声,所有人都听见震鸣。 路上走着的人停下来,诧异地往新闻楼的方向看。弪 楼顶上有一个清瘦高大的身影,拿着长长的钟杵敲响了新闻警钟。 天台的长风吹得他的衣袂猎猎飞扬,像一面笔挺修长的旗帜,有力而坚毅。 坚定的每一声钟声传来,振鸣都像是敲在学生们心里。 这个新闻钟一般不轻易敲响,上次敲响是国大上一任校长在任去世。 钟的声音其实不足以传遍整个校园,毕竟国大的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 但它旁边就是广播站,警钟旁装了收音,通过全校的广播放大,从体育场到每一间教室都听得到。 如果随便敲这个钟,背后要负的责任足够将敲钟的人压垮。弪 这就意味着敲这个钟不是儿戏。 每个人的心脏都随着振鸣颤抖。 “出什么事了?” “这个钟有一年多没敲了吧,天呐,不会是哪个老师去世了吧?” “甚至希望是乱敲,每次敲这个钟我的心都一震,千万不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时妄的外套披在昼眠身上,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敲钟,手臂上的肌肉都肌理流畅地凸显,紧握着钟杵的手青筋暴起,因为他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昼眠坐在天台的台阶上,蒲扇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翳,以至于她在灿烂的正午阳光之下,眼底仍旧混沌不清。弪 明艳的烈日倾泻他满身,高大的身影立在明阳之下,干净的颜色,无端有光风霁月的风流,昼眠的记忆翻涌,却在眼神流露前止息。 她是故意要他敲的。 而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因为新闻楼下面就有广播音响,能听得很清楚。 在图书馆自习的学生们也都屏息凝神,盯着音响。 每一次敲响,都是昼眠亲眼看着,亲耳听见,似乎隔着多年在抚慰她当初的委屈和不平。 第143章 当时的钟是顺势敲的,这次的敲钟是他为了她无端生事,要他受够报复。弪 时妄把钟杵放在钟旁,昼眠看着他,没有说话。 对视片刻,昼眠忽然站起身来,从他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新闻楼的那一串钥匙,打开广播室的门。 她果断滑动广播开关,毫无犹豫,清晰平稳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就像是早早就准备好。 “十一月五日,欧洲高等教育代表团视频访问国云大学,与校方临时决定增加三百个交换生位置,请对英国剑桥大学、瑞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苏格兰皇家音乐学院等高等院校有交换意向的同学,在今日午夜零点前在教务系统提交申请,与第一批申请交换的同学同时审核,其中,艺术类高校仅限美术学院、音乐学院同学申请。” 一时哗然。 图书馆内立刻有人打开自己电脑,登入教务系统。 连路上的行人都有一些忽然奔跑,往宿舍的方向跑去,体育场内有些人四散,球局随着拎衣服背包跑出去的人也散了。弪 “欧洲代表团怎么又来了,上个月末不是来过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提交审核最后一天来。” “太好了,之前人太多就没申请上,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三百个够不够抢啊。” “这种消息怎么早不说啊!” “有说啊,学校公众号有推送,辅导员也发了,只是新闻网还没发。” 而没打算冲交换生的学生们悠哉悠哉。 “诶,这个声音好耳熟,是不是昼眠?”弪 而新闻台正火急火燎剪辑的前辈们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成品,又看了眼时间,猛拍大腿。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广播。” “太久没广播,都把广播给搞忘了,这个消息那么急,晚上就截止,也算是新闻警报了。” “有了新闻台之后广播室都荒废了,幸好时妄想得到这招,昼眠也不用露脸,还直播报道了,一举两得。” 大学里用全校广播的情况非常少,但不代表不能用,现在这个状况,就算是用了也无可厚非。 时妄站在门口看着昼眠,昼眠无波无澜地将广播键滑下来,关闭广播。 时妄心里不敢相信,却又柔软得一塌糊涂:“你是早就想到了,才让我敲钟的吗?”弪 他本想之后自己广播这则紧急消息善后,但没想到昼眠会直接自己播,这是替他善后。 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让他走到穷途末路。 昼眠没有回答,她起身,平静地关上门,抬步往外走。 走到台阶旁边,她忽然坐下了。 昼眠的手很疼,她想坐下来休息,时妄也想坐在他身边。 昼眠忽然开口:“你站这里。” 她指着自己前面的下一阶。弪 时妄蹲下来看着她,他清长的眼睛明亮,反射着阳光的璀璨。 她语气平直:“我手很疼。” 一想到是因为他才受的伤,更不满不甘心。 他已经那样对她,她却为了他受伤。 不甘的怨怼压过来,她反而是极端的平静,像一潭死水。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她也不躲,就这么看着他。 时妄凝视着她,声音放低,轻声细语道:“你过来挡的时候,都是下意识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还是会为了我着急?”弪 昼眠静静地看着他。 时妄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昼眠面无表情,在时妄要伸手过来的时候,一巴掌扇他。 时妄懵了,然而他刚把脸侧回来,昼眠又一巴掌把他的脸扇得偏过去。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骨骼清晰的侧脸上留下薄薄的红印,因为他容貌过盛而显得红印暧昧。 她其实打得很轻,若旁人看来甚至可能都有调情的意味。 偏偏时妄不走,就半蹲在她脚下的台阶上让她打,哪怕他的背依旧挺得很直,但被打却是实实在在。弪 她不喜欢装可怜的人。 甚至他也知道,她会因为他耳朵疼而赶过来。 却只有她清楚,依她的本能,哪怕那个人是个陌生人,她都会下意识冲过去。 第六十七章 东山再起 昼眠一巴掌一巴掌扇他,他也不躲。掽 扇得累了,她才停下。 他的脸颊薄红一大片,英气的脸庞哪怕带上明显被羞辱的掌印也只是显得风流。 他好看得太出众,每一处其实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所以昼眠少不更事的时候会喜欢他,但昼眠此刻对t他毫不怜惜,这张脸在她眼前已经不算什么。 换成以前的昼眠,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哪怕她再厌恨他,也不会想到有这一幕,他毫无怨言地挨打。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 “你不生气吗?”她语气无波无澜。 时妄曲着长腿,依旧让她高她一头,只是问她的感受:“那你消气了吗?”掽 昼眠启唇:“现在这只手也疼了。” 是打他的那只手。 时妄握住她的手:“以后不会再让你因为我受伤了。” 他真的没有计较他的得失,反而来关心她,让人很意外,也觉得很可笑。 昼眠把手抽出来,没有说话。 “是越靠近我,越觉得难受吗?”他的声音比天台上的风温柔。 第144章 昼眠看着他:“是越靠近你,越想打你。”掽 时妄顶着被她打红的脸,淡淡开口:“可以。” 他眼睛幽深,像一从灌木,叶片深深浅浅明明暗暗:“至少你不抗拒我接近。” 广播播完,立刻有人在论坛说敲钟的是时妄,那个法学院的帅哥,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难怪,我在楼下就觉得那个身影好高,敲钟那个男生肯定很帅!果然是大帅哥。” “流泪,我怎么不在现场啊,我也想看时妄敲钟。” “播音的是昼眠,所以是时妄替昼眠敲的啊,好浪漫。” 下午两点,新闻网视频更新,明明视频里是赶来救场的另一个主持人,下面的评论却全是昼眠和时妄相关。掽 “听说时妄是新闻台新选的导演,昼眠是主持人,新闻台你们内部也在嗑吧,不然怎么这么选人。” “小嫉妒,时妄和昼眠,配得要死,但就不能加我一个吗!” “以后新闻都能让我磕生磕死了是吧,无语。” 评论里有新闻台的人提起是昼眠手受伤了,时妄才替她敲钟,改成广播,不然本来是昼眠主持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们演偶像剧,留我一个人演npc,被自己整笑了。” “这么说起来,时妄是昼眠的男主角,同在新闻台,一个导演一个主持人,昼眠是时妄等了一个月等来的维纳斯,演唱会也请所有人去,这哪是演唱会,这不是婚礼吗,话剧社全员vip主桌啊!这不就是小情侣爱贴贴吗?”掽 “有生之年能不能看他们亲一个。” 立刻有人应和说,听说维纳斯有吻戏,也许能看见。 “这出戏我是不看不行了。” “逼我抢票去看是吧,第一次感受到了磕cp的魔力,我算是懂了那些电视剧的cp粉怎么这么着魔了。” 更多人心里则是感叹时妄这么难接近,以往还想过谁能拿下,没想到是昼眠,两个风云人物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还有一周维纳斯就首演,到时候肯定能看见时妄和昼眠演爱情剧目。 非让他们看看这对八竿子打不着的cp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掽 话剧社看着接二连三占据论坛头版的帖子,都不得不感叹,时妄和昼眠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自己居然就在话题中心周围。 昼眠和时妄下楼,时妄脸上的红痕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回到演播厅那一层的时候,刚进门,一堆礼花忽然喷向他们。 昼眠被微微吓了一跳。 “危机解除!” 众人不无揶揄:“好喽,我们的新编导和主持人天生一对,配合得天衣无缝。” 反倒是一向高冷的时妄有浅浅的笑意,昼眠脸色却不见得多好,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起伏。 有人迟疑道:“昼眠姐,是我们做错了吗?”掽 “没有。”她只是一贯地对不知情人随和,没有对旁人发脾气:“这次临时出事,也麻烦大家临时找人救场了。” 旁人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很自然而然地起哄他们。 昼眠说了一句还有课,直接走了。 时妄赶紧跟出去。 予慎无辜的大厦内。 客户签署完合同,起身伸手:“这轮ipo完成之后,我们就是辜氏的长期伙伴,以后希望私下里也能和辜律多多交流。”掽 辜清许浅笑,和对方握手:“一定。” 客户忍不住打探道:“听说辜律现在是单身,和钟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不等辜清许回答,对方立刻兴致勃勃继续:“我有个弟弟是检察官,他女儿和你年纪可差不多啊,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她是斯坦福毕业的,也算是门当户对。” 会议室冷白的灯盏落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承接一道寒霜的白光,顺着鼻梁滑下,骨相立体的面庞有成熟男性的性感,却斯文严谨,并不狂浪,就像他的衬衣扣子会扣到最上面一颗,方案会整洁到每一个标点符号。 无来由让人想信任他,甚至想把女儿托付给这样的青年才俊,不止外貌出众,而且沉稳可靠。 辜清许得体地拒绝:“不麻烦您了。” 客户摆摆手:“不不不,必须的。”掽 “我有女朋友。” 辜清许一句话打断了客户的畅想,客户猛地顿了一下,惊讶道:“辜律有女朋友?这可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啊。” 他只是从容又成熟地笑笑:“已经有很久了。” 客户明白了:“哦,那就是在婚约之前。” 难怪婚约一落到他身上,马上就鱼死网破地解除了。 客户仍旧不死心,想听听是何方神圣:“是哪家的千金?” 他淡粉色的薄唇轻弯:“是做娱乐产业的。”掽 对方也知道自己出糗了,尴尬地笑着找补:“现在娱乐产业正繁盛,听说随便一场选秀就能赚几十亿,看来不止我侄女,连钟氏都高攀了。” “您过誉了,这次的合作还仰赖您才能达成,是我高攀。” 一番话说得对面心情熨帖:“真是可惜,不然辜律这样的大好青年我可想收入囊中。” 辜清许和客户说笑着,从会议室走出,把客户送走之后。 整个项目组的人猛然放松。 第145章 “这次真是把我累死了,气得我给甲方狂开小时单,赚不死我。” “还好辜律找到了房地产商,咱们不用搬走了。”掽 “何止咱们,全球的分所都稳了,本来以为钟氏要搞得我们流离失所。” 辜清许含笑开口:“今天请项目组的各位吃饭,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 组员们立刻道:“快一点钟才结束,饿死我了,我要贵的,我要吃omakase!” “吃那个干嘛,商业中心那家和牛火锅就不错,我想吃很久了。” “辜律请客,要吃贵的,贵的!辜律高富帅会没钱吗,这里可是予慎无辜诶。” 辜清许桃花眼含笑,带有清滟的水光:“好,吃贵的。” 昼眠下午上完课,下课铃刚响,还没人出去,时妄就在门口露面了。掽 文学院女多男少,尤其是时妄这种等级的帅哥。 经过上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是来找谁的。 教室里的众人意味深长地“哦~~” 浪潮般的起哄声让昼眠抬头,看见了在门口的时妄。 昼眠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 “我可以见你吗?” 是辜清许后来换的那个号码。掽 面无表情摁灭屏幕,她收拾好书本走出来。 周遭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恨不得吃一手的瓜。 辜清许刚把车停在学校停车场,就听见有人兴奋地议论。 “时妄和昼眠真的在一起了吗?不敢想象啊。” “谁顶得住时妄这样的猛追啊,昼眠再女神也肯定会动心啊,这可是时妄诶。” 辜清许本来想和昼眠分享好消息,此刻开门的手陡然顿住。 “你看论坛没有,有人盘点昼眠和时妄认识到谈恋爱的时间线,时妄是真的猛啊,满打满算才认识两个月,攻势这个猛烈。”掽 辜清许拿出手机,点开了国大的论坛。 昼眠出教室却没有和时妄走在一起。 她难得语气好了些:“你先下去替我买一瓶冰水行吗,我敷一下手。” 时妄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却应声:“好,你先去剧场,我等会儿过来。” 昼眠站在廊道吹风吹了十多分钟,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回头却看见了辜清许。 他来学校,倒是穿得很休闲,白色球鞋灰色运动裤,鸭舌帽压得略低,只看见他的薄唇和清瘦下巴,他穿圆领的卫衣,这种卫衣全靠身材撑起来,他的肩膀又宽又平,昼眠感觉从他的左肩打车到右肩都要二十块。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也不出声。掽 昼眠莫名感觉他有点委屈。 她漫不经心:“怎么不出声?” 辜清许喉结上下滑动:“怕打扰你想别人。” 她完全不紧张,反而还笑:“你知道啦。” 倚着栏杆,风吹得她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起落,她兴味盎然地抱胸看他:“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时妄是一对,现在你和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怕别人说你法学院山峰是小三吗?” 辜清许语出惊人:“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掽 第六十八章 吃醋 昼眠笑了:“你确t定我爱你吗?”纫 “至少我确定了你不爱他。”他语气其实很平静,但听起来笃定。 昼眠以轻佻的尾音反问:“嗯?” 他的嘴唇长得性感,不止是薄,唇角微微上翘,线条清晰,人中深刻,看起来就很好亲: “如果爱他为什么吻我?” 昼眠言笑晏晏,唇色绯红像一颗樱桃,带着诱人的光泽,可她的态度却是隐隐带着锋的:“哪怕我现在睡你,就能保证我爱你了吗?” 辜清许没有丝毫犹豫:“起码你睡的是我不是他。” 一向庄重内敛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昼眠眼底的笑被风渐渐吹散。纫 她眼底没有笑,却有点点星火,她靠着栏杆,慢悠悠开口:“你逻辑真好,真的,好想睡你啊。” 她的话很慢,听起来很随意,但听者却并非如此,辜清许的脖颈绷紧,筋线全都浮起来,蔓延到领口消失,背脊挺得死直,昼眠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她有些挑逗意味地道:“看完那些消息什么感受?” “很想忍,但发现忍不了。”他声音压得很低。 “所以就来找我,想对峙还是来发脾气?”昼眠满不在意地调侃他。 他不回答,鸭舌帽的舌头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她都看不见他的眼睛。 昼眠走过去,肆无忌惮掀起他的鸭舌帽,却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斯文的眼睛此刻晦暗,带着野兽般的侵占欲,昼眠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腿都被他看得开始有些发软。纫 昼眠立刻把他的鸭舌帽按回去,她面无表情:“变回去。” “你不是说睡我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欲望,低得吓人。 昼眠不敢相信这是辜清许,她板着脸,不高兴地开口:“变回去。” “眠眠,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他垂眸看她,强忍着心绪,温声问她。 “我每次这么说,每次都非要来真的吗?”昼眠气得声音冷下来。 他却直接应:“我可以。”纫 她拉着鸭舌,挡住他的大半张脸,冷漠道:“你都不乖了,没意思。” 第146章 辜清许和她高度差太多,她抬高手拉着鸭舌,像在为难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让对方坐最矮的板凳,矮到他屈膝都很难维持平衡。 辜清许只能低着头。 “我不乖,所以你这次连吻都不和我接了吗?” 他很少说这么狂的话,昼眠紧握着鸭舌的边缘,毫不留情:“别提要求,我不喜欢提要求的男人。” “怎么才能和你在一起,只有我和你,你只有我的那种。” “没有这种选择,怎么都不行。”纫 “不能只爱我吗?” “可以只睡你。” “可不可以今天晚上?” 昼眠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她气笑了,直接抬步就走。 辜清许跟着她。 到了角落里,昼眠转身,忽然一头扑进他怀里,她只是普通的拥抱。 他却抱她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好像这样就能拥有她。纫 他拉着她的手放进了他的衣服里,手掌下是肌理流畅块垒分明的腹肌。 他的脸分明红了,却按着她的手让她摸。 她很意外,调侃道:“学长,你怎么不怕丑的?” 她垂下眼皮看:“你按着一个学妹的手往你衣服里摸,被人家看见就身败名裂了,尤其学妹还和别人有cp。” 辜清许的声音明显在强忍情绪,可是仍旧谦和:“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想强迫你选,我只能——” “嗯?说下去啊。” 他难为情地从唇缝中吐出几个字:“勾引你。”纫 昼眠笑了:“法学院山峰这么好攀爬吗,原来随便可以摸。” 辜清许从牙关憋出话来:“现在你可以随便摸,以后也可以,怎么摸都行。” “你这么帅,还说出这种任君蹂躏的话,我真的很难把持住。” 她偃旗息鼓:“但是你还小,我不碰你。” 辜清许硬着头皮:“不小。” 昼眠顿了一下,饶有兴味盯着他:“我说的是年龄,你说的是什么?” 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实在是说不出口,面对着比自己年龄还小的昼眠,他憋红脸半天没有说出来。纫 她好像还不懂似的:“说呀。” 辜清许没有说,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昼眠摁了一下,很硬。 绷得够紧的。 昼眠知道自己是把老实人逼疯了。 男人修长身躯挡住她面前的光,角落里晦暗,昼眠仰头:“你猜时妄和你谁好摸一点?” 她笑意盈盈,像一尾抓不住的游鱼。纫 心陡然下沉。 “你也这样摸过他?”他的声音也发沉,带着不敢置信的轻颤。 观察着他的反应,她靠着背后的墙:“那你是要放弃,还是要恼羞成怒地离开?” “我当小三。”他再度语出惊人。 昼眠诧异地看着他。 这些话都不像是端正守礼的辜清许说的。 昼眠感觉他忍到极限了,却忍不住笑他:“非得是我吗,追你的人那么多,里面哪一个估计都不会像我这样吊着你。”纫 他的声音委屈:“没人可以替代你。” 尽管他的声音完全男人,声音里磁性也很man,昼眠却觉得像是一只声音很低沉的哈士奇,喔呜喔呜地哭。 感觉他要哭了,她拿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声音轻慢:“宝贝你别哭呀。” 辜清许浑身过电。 昼眠放开手,安慰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不解地追问。 她坦然:“不知道你和时妄谁更好摸。”纫 辜清许失落:“是比较不出吗?” 昼眠慢悠悠道:“是没摸过另一个,无法比较。” 辜清许的心死灰复燃。 看着他乐了,昼眠懒懒散散地说:“一周以内,我不会拒绝他,不会明确表示我不喜欢他,别人把我们凑到一起我不会澄清。” “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他迫不及待应她。 昼眠连思想工作都不用做了,他自己把自己给说通了,这都不像辜清许,她笑了笑:“万一没有理由,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呢?”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头顶:“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纫 第六十九章 丑陋雄竞 昼眠轻飘飘地启唇:“其实真没有理由,就是两个都喜欢,两个都想要,这样你也觉得值得吗?”眻 “为了你破釜沉舟是值得的,就算付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并不可惜。” 昼眠噎了一下。 “而且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会大张旗鼓,这不像你的作风。”他平稳的语气一如既往让人有安全感。 昼眠都不懂是不是律师临危不惧的职业病。 “这么了解我,那你怎么不知道我等会儿是傻兮兮和你待在一起,还是进剧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时妄演情侣?”她似笑非笑。 “要演的都是假的。”他的薄唇一张一合。 昼眠若有所思,假惺惺地点点头:“哥哥,你逻辑真的挺强,法律男都这样吗?”眻 她眼睛清亮亮的,乌黑的眼仁在她故意天真地看人时,显得她无邪,令人觉得她好像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辜清许抱住她,声音发哑,像乌木沉香一样隐忍克制:“可以不走吗?” 第147章 “如果我要走你会拦着我?“ “我不会。” “你都这样了都不拦我?” “对你自己的规划,你的选择比我的选择重要,我只能争取不能胁迫或摆弄,你如果不选我,是和我待在一起不开心,应该是我的问题,我强迫你达成我的目的,那只会让问题加剧。” 昼眠整个手掌用力,在他腰腹摁了一下:“这个时候都这么绅士吗?”眻 他闷哼一声,却纹丝不动,像根柱子一样稳稳杵在那里。 “真好,可惜我今天不想摸你,没什么兴致。”她把手从他衣服里抽回来。 “松开,我要走了。” 辜清许不想松手,却还是强忍着难受放开了她。 对他都已经没兴趣了吗? 没想到她随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走了。” 表情就像是拍他的手一样自然,如果她拍的时候不抓一下的话。眻 辜清许俊面染上薄红。 剧场里,时妄看着维纳斯剧目组的人排演。 他随手转了一圈笔,语气如常:“语气再重一点,丘比特的情绪应该更恼怒些。” “走位尽量幅度大一点。” 其他组的社员好奇:“为什么时妄晚入话剧社,还能成为导演啊?” “因为时学长是戏剧文学专业的第一,比话剧社大多数人都专业,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嘛。” 问话的人恍然大悟:“哦。”眻 排演的几场群像戏都结束了,昼眠还没回来,组里的人起哄。 “阿多尼斯,你是和维纳斯在一起了吗?” 修长的手指摁下圆珠笔按键,时妄难得答话:“还没有。” “迟早的事啦,学姐每次都和学长出双入对的。” “学长你们真的很配。” “而且学姐明显对你有意思啊,不然怎么每次都坐你旁边。” “维纳斯的线上预约人数超过两千了,以往最高预约人次不过也只是一千多,不都是冲t着你和学姐来的嘛。”眻 时妄纵使平时冷着脸,这一刻听到这些心里也忍不住欢喜。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而昼眠也没有明显的不满,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因为这件事和他发过脾气。 是不是已经默认,在慢慢接受他? 昼眠一进来,就有人揶揄:“学姐来了哦~~” “谁的维纳斯来了啊。” 昼眠径直走向时妄,众人的起哄声更大:”喔。” 时妄忍着要压抑不住的笑意,把冰水递给她:“手还疼吗?”眻 “我不要。”昼眠淡声,“给你敷脸。”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时妄更高兴了,唇角微弯:“没事了,你手不重。” “现在看着没事,明天可能会肿。”她语气散漫。 但下一句就把他勾得死死的:“我很后悔打你。”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很低,温柔得像是自言自语。 让时妄的心像泡进蜂蜜。眻 昼眠淡然:“现在想想其实没必要,会伤到你的耳朵。” 也让她破坏了自己不被情绪牵着走的平衡。 也只有在时妄面前,她会陷入那种糟糕的境地。 他看着她,眼底就不自觉带上笑:“没有伤到,你都没有用力。” 像小猫挠人,狐狸精发狂的时候挠他都比这个重。 她拿自己的剧本:“应该要到排我的部分了吧,但基本都是我和你的对手戏,你一边和我演,一边整体调控有点难度。” 社员们忍不住议论:“学姐真的漂亮啊,每天都像是在拍画报,美女就该和帅哥在一起啊。”眻 “所以大家都觉得时妄和昼眠配啰。” 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要说起美女配帅哥,其实我觉得他俩不是很搭。” 被反驳的那人不满自己cp被拆:“怎么,话剧社还有比时妄帅的人吗?” 下一秒,剧场的门被敲响。 所有人看过去。 辜清许站在门口,外面走廊的夜风呼呼,他长身玉立于风中,衣摆飞扬。 与他风流多情的脸不同,他站在那里就让人想信服,是很容易让人无条件信任并陷入的气质。眻 时妄恰恰相反,并不让人敢相信,也不会生出想靠近的想法。 刚刚反驳两人般配的张霜慢悠悠飘过:“最帅好像也未必哦。” 那人脸都绿了。 很久没见到辜清许的社员喜出望外:“学长!” “啊啊啊啊啊学长回来了!” 辜清许原本在社团就是最中心的台柱。 但凡对男主角颜值有要求的剧,全都是第一考虑辜清许,以至于他在学校的粉丝特别多,直接被说成法学院人人都想攀登的山峰。眻 连低他一级的时妄所谓山脊的名号,都是顺延了辜清许的名气。 辜清许在话剧社的号召力不言而喻。 学长这个词,在话剧社向来是说辜清许。 所有人一下子冲上去围住辜清许。 辜清许含笑:“听说大家最近要演出,连续排练应该很累,给大家点了一些夜宵和奶茶。” 众人欢呼:“学长万岁!” “我看看我看看。”眻 “我去…这个西图澜娅餐厅好贵的。” “我要这份,听说他们家的蟹黄面特别好吃。” 第148章 “爱死学长了!!” 辜清许遥遥看向昼眠,桃花眼清亮雅正,含着莹润水波。 昼眠面对他的这些小技俩,都忍不住嗤笑一声。 原来男人的花样也这么多。 时妄看见昼眠笑,危机感登时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眻 第七十章 房号 有人忽然想起来:“学长你来得正好,我们排维纳斯,但是时学长又是导演又是男主角,他现在要整体调控一遍,没办法一心二用。”彛 “对嚯,学长正好可以代替演一下男主的位置。” 时妄握紧剧本,脸上却风平浪静:“不用了,虽然有些困难,但辜学长离开话剧社太久不清楚剧本,没办法配合。” 辜清许微笑,从容开口:“很巧,我之前选修过郎教授的戏剧赏析课程,他有讲过这个剧本,我可以做到倒背如流。” 两个男人站得远远的,但眼神里仿佛有不动声色的杀气,辜清许笑着,时妄没有表情,但都僵持着没有说话。 明眼人都察觉哪里不对: “我怎么莫名感觉不太对劲。” “气压好低,是因为时妄怕学长替代他的位置和昼眠对戏吗?”彛 “不至于吧,这么醋精吗?学长和昼眠又没有什么牵扯,只是长得帅而已啊。” “或者是不喜欢被人占他的男主角?” 昼眠从座位上站起来,慵懒的声音缠绵:“我觉得可以啊。” 所有人看过去。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露出灿烂的笑脸:“我也很想领教一下前辈对角色的诠释。” 辜清许对她轻笑。 众人都没见过昼眠笑得这么灿烂,一时间不寒而栗,感觉更不对劲了。彛 时妄要开口拒绝,昼眠却回头看他:“早点结束,早点回家,不好吗?” 她说回家,时妄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些。 因为回家是和他一起回家,不是和辜清许回家。 时妄终于松口:“好。” 众人从第十八场开始排演起,奈何这一场有扇耳光的戏。 时妄对两个人的距离虎视眈眈,幸好他们离得不是很近。 昼眠义愤填膺:“你轻蔑我时带给我的伤害,远比你崎岖的诞生更疼痛。”彛 辜清许开口:“维纳斯,你我之间的——” 下一秒,昼眠扬起了手,所有人屏息凝神。 而昼眠的右手轻轻擦着辜清许的面颊过去。 雷声大雨点小,那个角度,所有人都以为昼眠要真打。 众人有些惊讶。 两人接着往下演,辜清许估计是真的咬牙切齿看了剧本很多遍,昼眠感觉他比时妄演得好,台词是真的倒背如流,诠释也和时妄有很大的不同。 等散场的时候,时妄走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昼眠身边。彛 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打我就真打,打他就借位。” 昼眠好笑地抬头,对上时妄没有笑的脸。 她反而笑着:“我和他的关系,给他脸上留红印子不合适,我也不想留。” 刚刚还板着脸的时妄忍不住心底愉悦。 和不够亲密的人才不敢随意冒犯,会留有礼貌的余地。 但对他不一样。 在昼眠心里,他和辜清许孰轻孰重,孰亲孰疏,已然分明了。彛 昼眠抬步:“我走了,你爱走不走。” 时妄赶紧跟条狗一样追了出去。 辜清许坐在车里,却久久没有启动车子离开。 刚刚在话剧社是很热闹开心,但一离开那里,想到她正和时妄在一起,就如同百爪挠心。 但他不能阻止她选择。 昼眠回家撸了一下狗,一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 辜清许回去没多久,正准备洗澡。彛 忽然收到昼眠一条消息:“瑞德曼斯3305” 辜清许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对面言简意赅地答复:“房号” 辜清许像是被火烫到,手机像个烫手山芋,拿都拿不稳。 他立刻搜这个酒店,离他还有点远。 心突突地跳着,辜清许想问她具体的,对面刚好发过来一条信息: “记得带换洗衣服,今晚要过夜。”彛 辜清许一头栽倒在床上。 昼眠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夜色浓重,辜清许开车都开了半个多小时,眼看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外面的行人寥寥,他却像个今晚必须赶上飞机的人,好像开慢点飞机就会飞走。 他的脸紧绷着,太阳穴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好不容易到了,他匆匆上电梯,找到了房间。 忐忑敲响房门那一刻,里面传来一道散漫的女声:“来了。”彛 隔着门,她的脚步越来越近。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昼眠穿着睡衣,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要不要先洗澡。” 茉莉花香薰的味道悠悠,暧昧得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在这样的地方,辜清许一向从容不迫的面庞终于出现裂痕,忍不住开口:“眠眠,是不是太快了。” 昼眠放开握着门把的手,拿手机看了一眼,还展示给他看:“快吗,你都迟到半个多小时了。” 他的声音并不坚定,甚至有些慌乱:“我不是说这个。”彛 第149章 昼眠让开身子:“进来。” 辜清许跟着她进去,里面就她一个人,开了香氛机,淡淡弥漫在整个套房里。 辜清许刚要和她说话。 一回头就看见她在研究电视机柜上,那个售卖计生用品的智能盒。 一头柔软松散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半张脸。 第七十一章 怕我老公发现 她弯着腰,吊带睡裙露出她单薄莹白的肩和细直精致的锁骨,看得很认真。箚 她看得太过专心,辜清许脸都红了。 昼眠一回头,看见辜清许不知什么时候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她眼底清澈,眼尾如弯月:“干嘛,你山顶洞人,没见过吗?” 她拉着他的衣襟:“别害羞,来,一起看。” 他不过去,语无伦次地找借口:“眠眠,我给你带礼物了,你要看吗?” 她有点微挑的眉毛扬起:“怎么,你自带了?” 辜清许感觉自t己都能热得冒蒸汽了:“不是,是别的东西。”箚 “你还带了别的花样?”她勾勾唇角。 辜清许解释不清:“不是…我给你看看。” “我不看,你先去洗澡,今晚上你会很累。” 辜清许连脖子都红了。 昼眠跟个没事人一样,直接把他推进浴室。 辜清许满心慌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等他洗完澡出来,昼眠正靠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在看。箚 “洗完啦。”她语气如常。 辜清许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前。 昼眠抬眸,从一双长腿往上看,浴袍领口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穿浴袍的样子格外性感,被他穿着,连一次性浴袍都显得很贵。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你过来看看这个,我有一些法律纠纷的问题要问你。” 辜清许忐忑地走过去,发现不止一个两个,是一个很长的文档。 他反应过来:“所以你叫我来是为了这个?” 昼眠抬起眼皮:“不然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干什么的?”箚 辜清许咽了一下口水:“……没以为。” 昼眠轻轻勾了一下他腰间的系带:“你过来点,这样看不清。” 辜清许听话坐到床边,开始看她那些问题。 文档里,是昼眠这些拍摄一系列短片涉及到的法律问题,因为她拍的是现实里改编的故事,所以对这些问题要格外注意,避免纠纷。 辜清许拿着电脑:“像这个,虽然主角最后以暴制暴很畅快,但有一定误导嫌疑,在这个故事结尾必须要声明你是先报警数次无效,才以暴制暴,并不倡导大家学习。” 那是昼眠和楼下邻居的故事,邻居是个大妈,儿子不孕不育,但没和大妈说,反而说是楼上太吵害他和老婆办不了事。 于是每天早上五六点,大妈就拿着擀面杖猛敲昼眠的门,有一次差点对昼眠动手。箚 报过警调解过,都无果,最后昼眠每天晚上三点起床,拿棍子狂敲大妈的门。 三点正是大妈睡得正熟的时候,但昼眠每天三点左右都上个厕所,敷个睡眠面膜再睡。 昼眠年轻人经得起折腾,但大妈可受不了。 最后大妈的儿子偷拍,把昼眠敲门的视频发到网上,说昼眠扰民,不知真相的网友网暴了昼眠,那段时间她的主页全是骂她的。 因此怒涨一波黑粉。 结果昼眠反手把自己家每一次被敲的监控做了集合放到网上,甚至昼眠的门都被砸出一个凹洞。 时间跨度横跨三个月,引来大报和流量自媒体,纷纷跑到大妈家去采访她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昼眠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箚 大妈嘴上没个把门,说昼眠害她儿子儿媳晚上办不了事。 网友还以为是什么伦理的惊天大瓜,关注度高到把昼眠送到热搜第一。 谁知道查到最后,居然是大妈儿子自己不行,所以就找借口,怪到楼上无辜的小姑娘身上。 实际上昼眠什么都没有做过。 知道真相的大妈崩溃了,在记者面前又哭又闹,躺地上不起来。 儿媳妇嫌丢人,再加上这件事之后和老公频频吵架,亲戚朋友笑话,最后离了婚。 大妈儿子恨大妈毁了自己婚姻,被单位同事耻笑,被全网嘲,也不让大妈和自己住了,没多久就爆出大妈在老家住老破平房的消息。箚 新闻往往是两面性,只报道一面的时候,昼眠明明是被冤枉的,却全网骂,知道真相后又怜爱她。 有时候流言就是一柄利刃,做新闻的守不住道德底线,受害者不能澄清,被冤枉的人会冤枉死。 昼眠做这系列视频就是想阐述这个主旨。 事实不清,退后一步,枪压一寸。 昼眠靠过来:“那这个呢?” “这个主要是小心事主后续告你名誉诽谤,毕竟这个事主确实倒打一耙给你下过套。” 昼眠认真听着,辜清许给她分析每一个单元故事涉及的法律问题。箚 他的专业很强,清晰明辨,涉及到的法律知识很多是她没有想到过的。 说完最后一个问题,昼眠合上电脑,一看手机已经两点多了。 “睡觉吧。” 知道昼眠是把他叫来忙工作后,辜清许的情绪平稳了:“是这个原因,才叫我带换洗衣服?” 第150章 她抬眼:“不然你明天九点半上班,难道还赶回去洗澡换衣服?” 辜清许看了一眼套房里的两张床,终于明白为什么是双床房了。 他温声道:“为什么不去家里?”箚 “养了一只狗,怕生。”台灯下,她翻动书页,随口应他。 暖融融的光落在她脸庞上,温柔亲和,给人的感觉是距离格外近。 昼眠整理了很久刚刚记下来的东西,一回头发现辜清许一直在看着她。 她淡淡开口:“清许,你要和我睡吗?” 辜清许紧张得咽口水,嘴角像ak一样难压:”可以吗?” 昼眠懒散道:“可以吧。” 她起身走过来,裙摆泛起一阵涟漪。箚 直接掀起辜清许的被子钻进来。 辜清许从后面抱住她,柔软又娇小的身体窝在他怀里,把他空虚的胸膛填得满满的。 她发间清冽的白玉兰香气钻进鼻息,肌肤相触是静谧祥和的温度。 难以拥有的人此刻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就像是梦。 他克制又醇厚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我真的可以这么抱着你睡一夜吗?” 声音太近,以至于她听得耳根都酥了。 懒得回答他无聊的话,她打开手机,辜清许从后面这么抱着她的姿势,完全可以将她的屏幕一览无余。箚 而她毫不遮掩,一如往常地看评论回消息。 辜清许忍不住期待:“之后你还有什么法律问题要咨询我吗?” “没有,我怕我老公发现,你暂时忍忍。” 第七十二章 春神大人 “如果我忍不住想见你怎么办?”辜清许窝在她颈窝里。翎 “忍到最后就是胜利者,等我老公死了,我马上让你进我们昼家的大门。”昼眠毫无波澜。 “我这样会看到你的手机屏幕。”辜清许忍不住提醒她。 她轻描淡写:“哦,我又不看片,你紧张什么。” 辜清许连忙解释:“我没紧张,我怕你隐私泄露。” 昼眠若有所思:“既然这样,看点刺激的。” 辜清许瞬间紧绷起来。 看着她在屏幕上点点点,甚至打开的还是付费内容,她花了二十五块钱。翎 最后,打开了《觉醒年代》。 辜清许:“?” 她翻了个身,枕着他的手臂,面朝着他:“刺激吧,我每次看,眼泪都从眼角流到膝盖。” 这么近看着她的脸,每一寸细节都清晰可见,卷翘的睫毛,双眼皮线条清晰,眉间有很淡很淡的一点痣,她可能已经点过这颗痣了,但皮下还有一点点,平时日光下看根本看不见,可这么近看,给她添了几分神性。 辜清许心脏猛跳。 昼眠还说着话:“每次看到延年乔年赴死我都会很难过。” 辜清许忽然伸手摸她的脸。翎 昼眠立刻摁灭了手机屏幕,怕亵渎革命先辈。 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过她的侧脸,带起皮下血管的轻轻颤栗。 昼眠想起他之前总是打网球。 她由衷感叹:“辜清许,这么看你好像更帅啊。” 语气轻得像云,但她难得能说出夸人的话,她很少评价他人。 他长一双偏长的桃花眼,眼瞳也偏黑,以至于是多情的眼型却多了几分端正,不像琥珀瞳一样轻浮风流,眼角内弯,眼尾微微上扬,卧蚕形状细却饱满,含笑如珠。 在偏暗又柔和的光线里,有种在说“我真的很爱你”的感觉。翎 辜清许的唇角忍不住向上弯:“真的吗?” 他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高兴又害羞。 然而不等他温情完,昼眠就开口搅扰气氛:“你说如果别人都知道我们俩躺在一个被窝里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不会把昼眠和辜清许放在一起,因为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连性格都相反。 很难想象辜清许这样正派的人会忍受做事全凭喜好的昼眠。 也很难相信昼眠会喜欢无趣的辜清许。 感觉一定是相看两生厌,互相不对付。翎 哪怕他们一起主持过校庆,也很少人把他们俩拉郎。 辜清许内敛地应她:“应该会觉得很刺激吧。” 昼眠赞同道:“我想想也觉得很刺激,学校里,你的支持者们叫你春神大人。” 一见清许,如沐春风,陡起倾慕,如茧自缚。 洁白无瑕到不敢玷污。 他不以为然:“连维纳斯这种高贵典雅的神都会有七情六欲,神本身也是———” 辜清许的声音忽然像是从半空坠落,因为昼眠把手伸进了他的浴袍里。翎 昼眠破坏气氛是一把好手:“想想春神大人正在被我摸,就很爽,因为我一个电话大半夜召之即来,在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角落和我接吻,乖乖听话。” 辜清许低头,她在他胸肌上摸了一把,她抬头,黑亮亮的眼睛无波无澜看着他:“比我大。t” 辜清许:“?” 他无措道:“没有。” 昼眠继续胡说八道:“实力摆在这里,你别自卑。” 她一脸天真无邪,善意地给他提建议:“男妈妈很有市场的。” 辜清许总是不知怎么接她的话。翎 昼眠还想看他的反应,不料辜清许忽然翻身压下来,她还没张嘴,他就已经吻下来。 第151章 无法沟通,只能接吻。 唇瓣被密集吻侵袭,她半睁着眼,眼皮留出一道缝隙,辜清许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头顶上的灯,以至于他背着光,每一缕发丝都沐浴着柔光。 高挺的鼻梁像一杆枪一样,抵在她脸上,他闭着眼,长长的乌睫平添几分秀气,沉迷在又轻又重的吻里,无端的欲。 但昼眠觉得他像一只健壮的雄鹿,很少见他这样的野性。 呼吸间都是男人阳刚的气息,昼眠忽然把腿抬起来,用脚顶住他胸口。 辜清许还没从缱绻的气氛里拔出来,不解道:“怎么了?”翎 昼眠的视线下移:“你不是正人君子吗?” 他才发现什么,用被子把自己一裹,移到旁边去了。 昼眠还翻过去看他:“干嘛,你害羞啊。” 辜清许低声道:“不是。” 他越不好意思,昼眠就越要看他的反应,她还把头钻过来:“不是一起睡吗,你自己裹着算什么事。” 他被昼眠看得急眼了,往后躲着她,却还是温柔地开口:“等一会儿好吗?” 昼眠眨了眨大眼睛:“你怎么这么不中用?”翎 他呼吸艰涩:“就是中用才…” 昼眠眼巴巴盯着他:“说呀。” 辜清许清和儒雅的声音本来很有年上感,但这一刻,他只感觉被年纪小两岁的妹妹看得难为情了:“眠眠,等会儿好吗,你饿不饿,我来之前看了,这个酒店有一家西图澜娅餐厅,我给你叫夜宵。” 昼眠还真的有点饿,她终于直起身来,辜清许松了一口气。 昼眠爬到床尾,翻高桌上的酒店餐单:“晚上只有拉面和鱼生、寿司,你吃什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慌乱,还是从容温和:“吃鱼生吧。” 昼眠随口应:“有点危险,但这家西图澜娅餐厅是欧洲供应的生鲜,也还行。”翎 昼眠看他裹得和蚕蛹一样,还是大号蚕蛹,她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还怕吓到我啊。” 辜清许抱歉道:“感觉对你有点不礼貌。” 昼眠嗤笑,拿着餐单:“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辜清许默默把自己又埋进被子一点:“没有上一次,第一次都没有。” 昼眠被他整笑了:“我说的是吃鱼生,谁让你交家底?” “今天上午,请同事吃了顿饭。”他假装无事发生。 昼眠都懒得笑他了,拿手机给前台打电话点餐。翎 有人来敲门的时候,辜清许还裹着,昼眠起身去开门。 第七十三章 venus 但辜清许等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才推着雕花浮金的小餐车进来。漘 “祝您用餐愉快。” 对方出去把门关上。 辜清许坐起来:“怎么出去了这么久,遇到什么人了吗?” 昼眠揭开食盒盖子,满不在意开口:“怎么,怕被我其他男人看到你躺在我床上?” 辜清许失笑:“真看到就好了。” 昼眠坐下,把餐具盒里的尖头筷子拿出来:“跟我的时候不说,现在就怨我没给你名分了?” 辜清许轻咳了一声。漘 昼眠坐在床尾:“不是说带了礼物给我吗,礼物呢?” 他起身去翻自己提过来的那个纸袋,坐在床尾的昼眠感觉他是拔地而起的。 她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长条丝绒珠宝盒,伸手递给了她。 昼眠一打开,悠悠道:“项链啊。” 盒子里,是一条银色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个小小的女神像,体态优雅,肌肤莹润,曼妙高贵,精致得每一处都在反射光泽。 她随口问:“维纳斯吗?” 辜清许低低嗯一声:“我觉得你脖子上空空的。”漘 昼眠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皮半垂。 “你给我戴。” 她随手把头发撩起,背对着辜清许,露出一截纤细脖颈。 辜清许细心地将她没撩起的头发拨到一边,项链微凉的触感传来。 她回头看他。 辜清许却在纸袋里拿出一个另一个戒指盒:“它其实有第二种戴法。”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摁下开关,机括哒一声弹开,里面是那枚花戒。漘 他靠近她,指节挑起那枚小神像,把那一圈花戒扣到维纳斯银像上,轻轻的啪嗒一声,维纳斯有了缠绕她的光圈花环。 像极了欧洲洛可可风格的油画,人像的身边花团锦簇,繁盛又美好,不像凡间会有的景象。 花环与维纳斯互相反射光泽,光彩熠熠,比单独只有维纳斯的时候更夺目。 合二为一的设计太妙,昼眠都很意外,看着颈项上那条饱含爱意与设计的项链。 辜清许的眼神深邃:“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维纳斯。我不知道我的喜欢对你来说是不是光环加身,但希望它能让你开心。” 昼眠莫名眼底一热,却轻声自嘲道:“曾经有人觉得我像草芥。” 辜清许定定看着她,毫不犹豫:“是那个人的问题,他有眼无珠,冒犯了你。”漘 他的眼神坚定不移:“无论有没有这个花环,有没有别人喜欢你,你都是维纳斯。” 昼眠对上他的眼睛,她眼前全都是这段时间的不甘想报复,是以前的被轻蔑被折磨,是另一个人蒙蔽了她的眼睛。 第152章 从一段不平等的恋慕里,她留下了战战兢兢的条件反射,对于真爱恐惧,对迎接健康的恋爱总保有观望距离。 辜清许是很老派,但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太完美了,稳定的情绪,谦和的性情,关切体贴有耐心,是严谨家庭教育里诞生的绅士,和她曾经深深恋慕过的人完全不一样。 昼眠忽然道:“坏了。” 辜清许不解:“什么坏了?” 她以玩笑掩饰自己的无措:“我把你叫来酒店,你在酒店跟我搞纯爱。”漘 辜清许笑了:“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昼眠移开视线,怕被他炙热真诚的眼睛看哭,她咕哝着:“酒店就给了一双筷子啊。” 辜清许俯身过来,在另一个餐盒找到一双:“这里还有一双。” 昼眠忽然想起来:“你上次为什么叫我puppy?” “因为我手机里就是这么存的。”他认真解释,却忽然意识到,“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醉酒的事?” 昼眠喝了一口矿泉水,嘴比命硬:“不记得。” 辜清许也不深究,只是浅笑,好奇问她:“你存我存的是什么?”漘 她毫不犹豫拿起手机,当着辜清许的面点开通讯录给他看。 辜清许凑过来看。 明晃晃四个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纯情公主 辜清许:“?” 昼眠心情大好地吃拉面,辜清许笑着,替她把头发撩起来。 “纯情公主能有名分吗?”漘 ”没有,等我老公死了再叫你。” 辜清许义正言辞:“你老公什么时候死?” 昼眠回头看他:“……你这么着急?” “挺急的,最好今晚。”他没有笑,严肃地回应。 “辜律要不要自己动手,这么等很难等啊。” “你都叫我辜律了,最大化利益肯定是等他自己死。” 昼眠:“……你还挺专业。”漘 辜清许也郑重其事:“当然。” 她把筷子放下,和辜清许对坐:“偷情不好吗,你很开心,我也很爽。” 辜清许正襟危坐:“偷来的始终不是自己的,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规定,盗窃财物数额较大的,或者多次盗窃、入户盗窃等,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他补了一句:“我属于入室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可能会判到十年以上或无期。” 昼眠无语凝噎。 偏偏他严谨的脸搞得好像真的在审判一样。 漘 第七十四章 sugar daddy 昼眠觉得他没意思,低下头吃拉面。啝 辜清许不饿,就这么看着她吃,她吃东西很小口,可能是怕胖,总是吃一点就不要了。 果不其然,吃了几口昼眠就说饱了。 她吃饱犯饭晕,靠在辜清许肩上不说话。 辜清许就任由她靠着,她不知不觉睡着了,醒的时候已经睡了二十多分钟。 餐盒什么都收好了,垃圾也在垃圾桶里。 昼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见辜清许靠着床头看她。 他轻声道:“怎么醒了?”啝 她言简意赅:“没刷牙。” 昼眠一个呲溜钻去浴室刷牙,回来又迅速逃回温暖的被窝,把自己裹紧:“辜清许,你觉不觉得被子有点重?” 辜清许看向床尾,被子的下端都塞在床垫里,绷紧着自然重,但昼眠的脚离下端还有起码半米,她没察觉到是因为床尾太远。 他起身去把被子抽出来,塞到昼眠脚下。 昼眠舒服了,她翻身过来看着辜清许:“你好像有点听t话。” “我终于不是不听话了?”他扬眉。 昼眠平躺下来,无情答话:“进度百分之一。”啝 辜清许掀开被子躺进来,昼眠莫名紧张了一瞬间。 也不是怕他会做什么,不是害羞。 而是代入感太强,突然而来的亲密感,他们亲密的距离明确拉近,他的角色是男友,是丈夫,是伴侣里的男性角色,她生命里没有过这种角色,以至于她会紧张。 辜清许撩开她脸上的碎发:“晚安。” 昼眠拉着被子,缩在里面,无来由显得可爱:“你怎么不叫我puppy?” 他从善如流地哄她:“晚安,puppy。”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智又随和,不急不躁,仿佛大浪拍于前仍旧不动声色,低沉、儒雅,有矜贵的年上感,听起来就是一个穿着昂贵西装,一句话定商场生死,经过千锤百炼后变得成熟包容的男人。啝 只听他的声音,就觉得他应该非常富有,经济实力很强并且地位极高。 叫puppy,简直生出一种自己是被他宠爱娇惯,在指尖把玩的小奶狗的感觉,也许他还会给小狗系项圈。 她闭上眼睛听他说话都感觉他在擦边,换个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昼眠故意含羞带怯回应他:“晚安,sugar daddy.” (俚语,译为糖爹、干爹,专指事业有成、与年轻女性有不正当关系,并向对方有大量金钱馈赠的年上男性) 辜清许靠着床头看她,忍不住对她的奇思妙想感到可爱。 第二天醒的时候,她被辜清许抱在怀里,他还没睁眼,眉目安谧。啝 第153章 昼眠空出一只手去摸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 她把辜清许推醒。 辜清许朦胧睁开眼睛,昼眠提醒他:“你迟到了。” 他却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声道:“予慎无辜姓辜。” 他岿然不动,将她搂在怀里。 昼眠伸脚踹他,声音不为所动:“我要起来。” 辜清许被她踹开,昼眠毫不留情地起身去刷牙洗脸。啝 她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他进浴室了,拆新的洗漱套装。 短发乖乖地耷拉着,清爽盖过成熟,像会去运动场上打篮球肆意挥洒汗水的大一大二男生。 昼眠忽然开口:“我一直都觉得予慎无辜这个名字很妙。” 他随手拆一次性牙刷的塑封:“妙在哪里?” “予慎无辜的意思是给予你无辜,还给你清白的意思吧,作为律所,这个名字就很合适,有替人讨回公道洗刷冤屈的意思。” 昼眠慢悠悠道:“学新闻的肯定有不少人听过这句诗。” 他从容温和:“所以我们的理想是一致的。”啝 昼眠不喜欢煽情,依旧感叹予慎无辜的名:“而且还用到了辜字,辜氏,一听予慎无辜就想到创始人。” 他把牙刷牙杯放下,系了一下浴袍的腰带,告诉她始末:“名字是我妈妈起的。” “令堂真有文化。”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抽出了他浴袍的绳结。 辜清许连忙拉住,无奈笑道:“你又不兑现承诺,别老是来撩我。” 昼眠对着镜子里的他假惺惺地笑了笑,见牙不见眼,脸都笑得皱起来。 看着他收拾整齐换好衣服,昼眠忽然道:“一个星期之后的维纳斯公演,你会来吧?” 辜清许不假思索:“当然。”啝 昼眠也知道她就算不说,他也一定会来,她参加什么活动,他素来不是人到就是花到。 “你会来就行,这场话剧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什么样的不太一样?” 昼眠却没告诉他:“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 辜清许在和昼眠断联的那段日子里,每天晚上睡不着就看维纳斯的剧本,像是一种绅士克制的自虐,清晰地看见他们会有的甜蜜场景,但他却不打扰,也不申诉。 他第一次提出很冒犯的话:“眠眠,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或者,比起时妄,你更愿意选择我吗?” 昼眠闻言淡然:“其实我的小狗不怕生人,它原本是流浪狗,不怕见人。”啝 辜清许不解她为什么忽然说小狗:“嗯?” 她拿着细细长长的火机,点了酒店的香薰蜡烛,火机哒一声,幽幽火光的影子跳动在她脸上: “我是特地出来哄你的。” 辜清许愣了片刻,因为昼眠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心潮澎湃,像温柔和缓的巨浪翻涌: “……为什么?” 她状若无事发生:“你白天不高兴,所以晚上把你叫出来。” 她松开火机,香熏蜡烛的香气高级淡雅,她眼中无波:啝 “我没见你这么不高兴过。” 辜清许第一次听她说接近于表达好感的话。 整个人都要陷进她的目光里。她平静他却沉沦进月色。 她微微侧着脸看他,火焰跳动的影子落在她清艳的面庞上,古井无波,却又有力沉静,有抵御外力不受影响的笃定: “你对我来说,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他的心海终于风平浪静,不再担忧:“我明白了。” 他得寸进尺:“那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名分?”啝 她毫无同情心地应:“我都说了,等我老公死,你等不及可以自己动手,烦死了。” 第七十五章 寂寞难耐 “好。”他清厉的侧脸线条在浅笑中变得柔和。蛍 辜清许拿着外套,阳光从窗外照进他温柔的眼底:“那我走了。” 她冷淡道:“嗯,快走,晚走一步就被我老公发现。” 辜清许一路心情都无比轻松愉悦,到了律所,有同事路过他,忽然开口:“辜律,你换香水了吗?” 辜清许谦和道:“怎么了吗?“ 同事细细感受了一下:“除了平常的味道,还有股很淡的花香调,不过放在你身上真的很温柔,有股恋爱的感觉。” 辜清许眼底泛着清光,含笑道:“也许吧。” 此刻,国大的论坛上都是对时妄的议论,舆论多数赞扬时妄。蛍 “时妄转到了文学院,法学院的山脊变文学院山峰,提前一年转正。” “真的感觉他好会搞浪漫,高高在上但偏爱一人。” “戏剧文学专业和他同班,看本人真的帅死了……你们不见本人真的很难想象,又高又帅,感觉就像画出来的一样,羡慕昼姐,真的。” 昼眠把辜清许回答的那些资料交给团队,对视频再剪辑加工。 晚上去剧场,发现陈淮正在演时妄的角色,自己和自己排练。 看来他还没放弃抢男主角。 甚至演得不错。蛍 昼眠津津有味看了一会儿,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她突发奇想,拿手机给辜清许发了个表情包。 辜清许正处理工作,收到她的消息,点开发现是一条狗把前腿交叠搭在车窗上的表情包,配文是“真是一个寂寞难耐的夜晚。” 第154章 他露出浅笑。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一条信息。 “能发个腹肌看看吗?” 助理刚好敲门:“辜律,有个文件需要您签字。” 辜清许摁灭屏幕,放下手机:“拿过来吧。”蛍 辜清许签了个字,没及时回复昼眠。 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就看见她的一长串消息。 puppy:“哦,不给看啊,不给就算了,行吧,其实我也没有很想看,笑死,我其实根本看不上。你也挺一般的,我平时都和迪拜石油王子约会,哈哈哈搞笑死了,你真的很装,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你这款。” 昼眠被社长叫过去叮嘱上台事宜。 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机收到一张照片。 她随手点开消息,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puppy:“?”蛍 puppy:“你来真的?” 辜清许认真秒回:“不喜欢这个角度?” 昼眠猛地闭上眼,扶额沉默。 而手机上,辜清许拿着手机,对着浴室蒙着水雾的镜子自拍。 脸被手机挡了大半,墨发半湿浴袍敞开,其实他的肌肉不过分,流畅得像古希腊的雕塑,塑形很收敛不夸张,却蓄满力量感,腰腹壁垒分明,侧腰几道深刻的人鱼线只露出一点。 但看见辜清许这张照片,她有种神父脱衣服给她看的冲击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反正肯定不是现在。蛍 昼眠立刻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辜清许也诚实地有一说一:“上次我躺床上,你说拍张照片你看看,我拍了没好意思发。” 昼眠:“……” 她按灭屏幕,可耻地沉默了。 好久她都没有说话,话剧社成员和她交流,她也只是点头摇头,唇瓣紧抿着。 在话剧社这种这么多人的地方,她简直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偏偏辜清许还好像什么都没发过一样,很绅士又认真地问她:“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吗?”蛍 昼眠扶额,不知怎么回他。 时妄只注意到今天昼眠格外冷漠,连话也不和他说,他说什么,昼眠只是面无表情点头摇头。 本来散场之后他想和昼眠一起吃饭的,但一转眼她人就不见了。 他心里t莫名忐忑,不知道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让昼眠不高兴。 给昼眠发消息,她也不理他。 虽然平时也不理,但这一次感觉不太对劲。 她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蛍 昼眠拎着包狂奔出剧场,辜清许在地下车库等她,倚着车身,看见她来,含笑看她:“今天还顺利吗?” 昼眠面无波动:“还行。” 辜清许给她开车门,昼眠面无表情坐上去。 本以为辜清许要带她去外面西图澜娅餐厅吃饭,没想到辜清许直接把她带回家。 而且不是他自己的公寓,是和家人一起住的别墅。 昼眠转身就想走。 回头就撞在辜清许胸膛上。蛍 他也大概明白昼眠对于关系不到位的被冒犯感,温声解释:“之前是我和哥哥住这里,但现在也只有我偶尔回来,我父母都不住这边,所以和我的单身公寓也没有太大区别,可以不用紧张。” 昼眠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两秒,她抬步走向别墅。 辜清许心情一松。 她认可了。 偌大的别墅只有佣人在,昼眠和辜清许在西图澜娅餐厅吃饭的时候,她感觉掉根针都听得见。 他给她盛汤:“今天带你来,是因为有东西给你看,我先去开门,你等会儿上阁楼。”蛍 昼眠对男人的小把戏其实没什么兴趣,但也百无聊赖应了声嗯。 奈何她要上去的时候,一个阿姨忽然叫住她,好心提醒:“小姑娘,不要上阁楼啦,小辜先生不许人上阁楼的,我们打扫都不会上去,不然小辜先生要发脾气,要不我领你逛逛其他地方好伐?” 辜清许等了好一会儿,昼眠都没有上来,他出来看,正好看见昼眠在和阿姨聊天,甚至相谈甚欢。 他一下来,阿姨就赶紧走了,留他俩二人世界。 “怎么不上去?”他轻声细语问她。 昼眠懒洋洋,有样学样:“刚刚那个阿姨说你不许人家上阁楼的。” 他牵住她的手:“确实谁都不可以,但是你可以。”蛍 昼眠被肉麻得鸡皮疙瘩起来,面无表情:“少说这种话,受不了。” 辜清许无奈浅笑,带她上了阁楼。 昼眠好奇地跟着他上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阁楼的样子,只不过摆了很多书和旧物,穹顶是尖的。 她语气浅淡:“为什么上来你要发脾气?” 她还第一次听人说辜清许会发脾气。 辜清许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一直被人欺负,只有这里才是一片净地,在这里躲着,不会被打被骂,但现在没关系了,不过阿姨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延续以前的习惯。” 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察觉到他的不安,她并不深究他的不堪往事,而是抱胸漫不经心道:“阿姨为什么和我说这个,我还以为她会对我说,好久没见少爷这么开心过了,或者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家。”蛍 辜清许被她的奇怪脑回路逗笑了。 第155章 昼眠扬眉:“辜少,怎么回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他从善如流:“我现在也可以下去拜托阿姨对你说。” 昼眠无波无澜开口:“你这个小三很多话啊。” 第七十六章 海里的鱼 辜清许坐在木地板的台阶上,昼眠也学他坐在旁边。椑 阁楼里的床是榻榻米,没有书桌,但台阶上的小平台放了毛毯,要趴在上面写字也未尝不可。 “你要给我看什么?”她语气闲懒。 辜清许拿出一个小玩偶,是一只唐老鸭。 昼眠感觉莫名其妙。 但辜清许把唐老鸭眼皮掀开的时候,昼眠敏锐的职业直觉让她发现了里面的摄像头。 辜清许解释:“没关系,已经断网断电了,而且是我父母小时候送给我的,现在这种型号已经被淘汰,连不上了。” 昼眠接过那只唐老鸭,憨憨的外表,已经泛卷的衣角,可里面却包藏祸心。椑 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轻声问:“为什么送给你这个?” 辜清许把唐老鸭的眼皮拉下来:“说出来你可能会笑我,我家里管控非常严格,从小我就没有自己的自由,他们怕我像别的男孩青春期那样上网浏览不正当网址,于是安装企业级防火墙,我浏览什么网址他们都看得到。” 听起来滑稽,可昼眠没有笑。 他的声音温和:“我小时候叫表姐一起去游泳,她说来例假了去不了,我不懂例假是什么,于是上网查,却被父母一顿暴打,用最恶劣的词汇骂我,我那时觉得我应该是世界上最坏的孩子了。” 昼眠握住了他宽大的手,静静听着。 辜清许笑了笑,轻声细语,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我母亲很喜欢吃海带,但每次端上桌,我都不碰,有一次她硬塞进我嘴里,我昏迷进了医院,我母亲才知道,我不爱吃海带是因为吃海带会头晕,而原因是过敏。” 母亲在律法上的严谨,也放在了生活中,对所有人锱铢必较。椑 直到他爆出钟氏的丑闻来摆脱婚约,母亲才意识到他长大了,管不住他了,渐渐松了手。 昼眠知道这个,她其实也爱吃海带,因为可以去水肿,好上镜。 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发现他不吃主菜,他抱歉地对她说他对海带过敏。 本来该抱歉的是昼眠,他却更像做错事的那个人。 她没有说什么,但之后她和辜清许吃饭再也没有点过海带,她怕餐具交叉有风险。 辜清许像水族馆玻璃里的海豚,无论如何越不出那片玻璃,他眼中有哀恸和温柔:“你太美好太平静了,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身边的世界就像一个梦,情绪平稳,没有羞辱,没有指责。” 可是她又很勇敢,仿佛她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所有事放在她身上都不显得离谱。椑 这对被规则束缚的辜清许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昼眠慢悠悠道:“呦,夸这么专业,准备转行当营销号?” 辜清许无奈浅笑:“如果辜氏破产,不失为一个选择。” “叫我来谈心的?”昼眠似笑非笑。 辜清许轻声承认:“是啊,想说给你听,不想让你只看到表面上的我,也想把我的不好告诉你。” “这不是你父母不好吗,和你有关系?”她把那个玩偶从他手中抽出来,随手扔向垃圾桶。 玩偶稳稳落进垃圾桶里,唐老鸭的眼睛早已黯淡无光,终于结束了束缚他人的使命。椑 她把手收回来放在他手上,像个色狼一样摸摸他修长如玉的手,像摸小姑娘一样:“我最喜欢安慰难过且无家可归的帅哥了。” 她不给他说出难过话的缝隙,有意挑逗他:“今天说这些,是不是想和我进一步?” 辜清许低头看她:“是啊,你愿意吗?” 昼眠点点头:“气氛都到这儿了,是不是应该接吻了?” 辜清许被她的闪电脑回路激到,忍不住绷紧了脊背。 她也不问他愿不愿意,扶着他的肩膀,窗外星光闪烁,云层漂浮,跨坐到他大腿上。 在极近的距离里和他四目相对,她清亮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全是欲望,起起伏伏,像海里的鱼,床边的藤。椑 她主动吻上来,轻轻柔柔的触感荡开。 他好像要掉进漩涡里。 是海妖在拉着他往下坠,沉迷进漩涡与深海,用迷幻的爱意。 以往昼眠接吻时多数处于被动角色,由他侵入,这次却是她主动。 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上身,辜清许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撑在背后的台阶上,感觉她似乎想把他推倒在台阶上,压在他身上吻他。 这种感觉让辜清许脊椎过电,带到浑身。 昼眠捧住他的脸,认真捏了捏。椑 他脸上其实没什么肉,昼眠硬捏,一脸假惺惺的关心:“宝宝,以后还有伤心事一定要和我说,每次我都这么安慰你,好吗?” 她一如既往面不改色地说这种话。 辜清许却被她那句近乎于哄小孩的宝宝给叫得僵住,好像有细细密密的蚂蚁在他身体里爬,又热又痒,从耳根开始往下搬家。 昼眠松开他的脸:“听到了吗?” 辜清许麻木地点点头:“嗯,先起来好不好?” 第156章 昼眠好像有经验了一样,低头往下看,辜清许像被火烧了,她还没看到的时候,就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被男人死死蒙住,辜清许浑身僵直把她挪到旁边。椑 呼吸好像都带着火星子。 他的手很热,甚至还有点抖,昼眠不知道他是激动的还是吓的。 但她出奇意料的不说话,就静静地被他蒙上眼睛。 好像知道已经碰到他的临界点,再往上碰会出事。 她甚至能想到辜清许红着脸问她怎么这都敢看。 过了一会儿他还不松手,她甚至还唱起歌来。 “where there is love,i'll be there(哪里有爱,我会在那里)”椑 “i'll reach out my hand to you(我会伸出双手迎向你)” “i'll have faith itn all you do(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深具信心) “just call my name(只要你轻唤我的名字) “and i'll be there(我会在你身边)” 她本来的声音就很好听,像风铃的清冷轻响,并没有专业训练过,却可以把每个音恰如其分表达,轻轻柔柔,曼妙得像冉冉升起的香炉烟,有平静治愈人心的力量。 辜清许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昼眠停下来,没好气道:“好了没有,纯情公主。”椑 第七十七章 换角 时妄给昼眠发消息,可是她一直没回。揳 他牵着狐狸精在小区里散步,在她家附近散了很久也不见她出现。 狐狸精都累得趴下了,他只好坐在长椅上等。 他拿出手机翻看,预约维纳斯这出话剧的人已经达到了4000+,评论里都说冲着时妄昼眠来的。 说他们天生一对,长相般配,感慨浪漫的,络绎不绝。 时妄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抬头看,月色明亮,还有三天,等首演那天恰好是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 辜清许的手被昼眠扒拉下来,她抬头看他,像一片没有风的云:“好无聊,我要回家。”揳 他不好意思却又温和:“就回家了吗?” 昼眠轻嗤:“你还没有我的狗好玩,我的狗还可以陪我睡觉,你什么都不行。” 辜清许的喉结微微往下滑了一段,又回到原点,不好意思道:“好。” 他站起身来。 他穿西裤的长腿很细很直,但这种细不是那种未经锻炼的瘦弱,风吹得裤腿里空空荡荡,而是直的同时都是线条流畅的肌肉,不粗莽也不干瘪,匀称程度刚刚好,以至于会让人觉得笔挺,有力稳健,修长得像长缨枪的墨色枪杆。 辜清许总给她一种他很干净但阳气很足的感觉。 他开车送昼眠回去,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认真道别:“晚安。”揳 昼眠忽然越过中控,倾身过来捧住他的脸亲他。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她还捧着他的脸:“你音色好性感,想吻进你喉咙里。” 她的眼睛清亮含笑。 那种欲就像一阵风轻轻巧巧掠过芦苇荡,然后从芦苇荡的丝丝缕缕缝隙里溢出来。 辜清许心里甜蜜像旋风一样席卷。 她的笑只是片刻,随手开门下车。揳 刚刚还在甜言蜜语,这会儿头也不回地走,只留下辜清许还在原地看她。 狐狸精都在时妄脚边睡着了,他无奈,准备抱起狐狸精回去,就看见了昼眠。 她低头看着手机,时妄叫住她:“昼眠。” 她抬头,漫不经心:“遛狐狸啊。” 他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吃饭了吗?” 昼眠淡淡开口:“吃了,明天剧场见吧。” 她转身就走,但她说一句明天剧场见,他就忍不住开心。揳 第二天在剧场见到她的时候,她把头发全都拢到后面,坐在大箱子看书。 时妄只要看到她就觉得欣喜:“今天是完整的最后一次排演。” 昼眠忽然冲他勾了勾手指。 时妄上前,她忽然拉着他脖子上的工作证,绳子将他拽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交融。 时妄的心跳都加快。 她盯着他的眼睛,朱唇轻启:“你爱我吗?” 周围人猛地躁动起来,拉长声音起哄:“喔~”揳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他也定定看着她,毫不犹豫:“爱。” 她视线不移,依旧淡漠地看着他:“爱就把阿多尼斯的位置让出来。” 周遭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心陡然一凉:“让给辜清许吗?”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和辜学长有什么关系?” “那天排演之后出什么事了吗?” 她语气不带感情:“让给陈淮。”揳 陈淮都惊异不已。 时妄的面色铁青,却镇定:“原因?” 昼眠语气凉薄:“你不是我心里的阿多尼斯,阿多尼斯完美无瑕,你在我心里什么样,你自己应该清楚。” 周遭人没想到会吃上这么大的瓜,一个两个赶紧跑路。 她一字一句:“我怕首演看着你的脸,我会演不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陈淮你就演得下去吗?” 她却面色不变,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我有心理难关难以克服,这场首演,你们换个角色,你是导演,应该很熟悉他的戏份。”揳 第157章 听见她有心理难关难以克服,时妄猛地松懈了下来。 曾经的事情像是一幅幅画面又流转过眼前。 他又演神。 还是依旧轻蔑她真心的神。 他本就该想到她会难受,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不说,是一直在忍吗? 只是首演而已。 时妄温声道:“好。”揳 昼眠松开他的工作牌,看向陈淮:“我们排三天,就和你自己平时演那样就可以。” 陈淮没想到她会突然让时妄把角色让给他。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她是喜欢他。 临时换角,为什么? 她做事情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向来是有自己理由。 今天话剧社出奇意料的安静,除了排演时的声响,众人噤若寒蝉,气氛缄默得像是有乌云压下来。 昼眠和陈淮的配合也很好,很奇怪的,平常觉得她和时妄排演的时候有些僵硬,尤其是到感情戏的时候。揳 可是和陈淮却一点障碍都没有,甚至于她也能流畅饱满地说出我爱你,让人身临其境。 原来昼眠的演技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能演出爱慕阿多尼斯。 本来以为是前两天和她搭档的辜学长太有经验,引导得好。 没想到并不是,她本身就会演。 但大家以为是昼眠厌恶时妄的时候,昼眠却又和时妄交流自如,时妄也没有生气,甚至表现得更体贴。 解散的时候,昼眠还是和时妄一起走的。揳 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时妄一路和她说话,她很难得的有问有答,以往她觉得他问得傻逼的问题都不会回答。 与此同时,昼眠的短片也剪辑完开始往外发。 在祝姜的穿越短片正当红的时候,昼眠的现实主义题材就像是内核相同,但表象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极端。 极端的真实,残酷。 任何媒体都是断章取义的,因为媒体都有立场,都代表不同阶级的利益。客观性只是相对的。作为听众的人,其实并不清楚当事人的处境。 祝姜的短片里,主人公总是可以澄清谣言惩治恶人。揳 但昼眠的短片里,还有很多是现在都仍旧没有澄清的误会。 她就是那个受害的当事人。 她敲大妈的门被网暴,她被残疾乞丐侮辱,拿回自己的钱,却反被说以往都是作秀,抹灭了她以往所有努力。 被新出道男爱豆骚扰炒绯闻,爱豆粉丝追着她骂了大半年,各种不堪入目的词汇都涌进私信,却不想是粉丝数量不如她的爱豆想红。 和品牌方跳交际舞被诽谤傍金主,从劳斯莱斯下来被说小三,和歹徒打架成了耍大牌刁难市民,连那场演唱会都已经成了她想嫁豪门的证据。 每一次断章取义,都是昼眠独自承担,随着新闻过去就过去了,也许有澄清,但大众更喜欢看热闹受情绪挑拨,而不是听事实,无人在意她的澄清。 因为是昼眠自己的事,以至于太真实。而每个网友都是其中的一员,他们曾经从另一个角度看过这些新闻,现在完全从新的角度切入。揳 下面的评论许多都很讶异事实居然是这样,亦或是理中客说断章取义人云亦云害人。 祝姜静静看着她放出来的短片,浅酌了一口白葡萄酒。 这酒是她刚刚到昼眠身边时,昼眠最喜欢喝的。 叫钟情妄想。 现在她知道妄想的是谁了。 昼眠和她一起分享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为什么喝这个,只是说喝这个能杀死妄想。 很多时候,原来她并不那么了解昼眠。揳 她看着投影放出来的短片,几乎每件事都和她一起经历,里面演小助理的那个女孩应该是她的新团队。 新人胜旧人。 面庞很稚嫩,但好像比那个时候的她要机灵很多。 手机跳出入账的银行信息,后面七个零,祝姜却没有多看。 这段时间但凡在她的短片里插播一条广告,广告费都完全不低于昼眠,甚至于更胜一筹。 但昼眠的剧本,永远更鞭辟入里。 昼眠的消息跳出来:“我想见你一面。”揳 祝姜看着,抬手回复了一句好。 第七十八章 台下的阿多尼斯 昼眠没有再回她。顱 约见面却没有时间地点,一个遥遥无期的约定。 昼眠演出当天的上午剧场,大家已经穿演出服彩排了,阿多尼斯的裤子长了一截,陈淮把裤脚内叠进去。昼眠还眼尖地发现他垫了增高鞋垫。 时妄什么都没说,本来他就要演瘸子,没有站起来的画面,用毛毯一挡,下面就算是穿睡裤也没人知道。 昼眠看见他的时候,忽然笑了一下,时妄也无奈地跟着笑:“开心了?” 昼眠又不理他。 时妄是愿意的,用一场t公演让她弥补以前的遗憾。 他演的赫菲斯托斯和维纳斯是夫妻,但并不相爱,甚至维纳斯非常厌恶赫菲斯托斯,他苦求不得,眼睁睁看着维纳斯爱上别人。顱 维纳斯在他苦苦纠缠的时候,还会用最厌恶的眼神和话语侮辱他。 他深知剧本里维纳斯对赫菲斯托斯有多恶劣,他愿意承受,甚至希望她在这些情节里出气。 终于不再是她苦苦追求他,而是他拼命哀求她的目光。 第158章 他们要在一起,总要跨过过去。 他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 论坛甚至已经开始预热这场话剧。 “好期待,好想看昼眠时妄演cp,啊啊啊啊啊啊啊,帅哥美女演给我看。”顱 “爱看,真的爱看,而且演男二的陈淮也帅啊,他哪里符合男二丑陋的人设,他演阿多尼斯都可以!虽然比时妄略逊一筹。” “我怎么听说话剧社换角色了,说时妄去演男二。” “怎么可能,你什么不靠谱的消息啊,时妄那个脸一看就是男主角好吗,更何况男二人设是丑陋的瘸子……和他哪里符合。” 夜幕将近,众人在后台紧张地准备着。 剧场外的观众们检票入场。 有演员到外面看了一眼,回后台激动道:“好多人啊!上座率百分百,真的买了票的都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那么多预约的,之后几场还会是这样。”顱 众人紧张又兴奋。 昼眠将帘子拉开一道缝隙,特地给辜清许留的位置上还没人。 灯光全都黑下来,只留下舞台的光。 饰演小精灵的演员上去开场。 大幕拉开,饰演维纳斯的昼眠坐在草地上。 台下是一片低低的惊叹。 昼眠穿着流光溢彩的丝绸长裙,褶皱都如同油画一般柔美宽大,赤脚走在草地上。顱 她走到时妄面前,缓缓蹲下身看着他。 时妄的眼神温柔。 昼眠却冰冷:“赫菲斯托斯,我并不爱你,这段被强迫的婚姻不是我的所愿,我所爱之人绝不能是一个铁匠,一个瘸子,一个面貌丑陋的人。” 她话音落下,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时妄是男二?不对吧,时妄不是演阿多尼斯吗?” “我去…面貌丑陋,叫时妄来演,什么情趣。” 时妄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厌恶地躲开。顱 时妄不甘地反驳:“我天生可以操纵火,有最无穷的灵智,诸神的神器几乎都是由我打造,福玻斯驾驶的太阳战车,厄洛斯的金箭,朱庇特的神,奥林匹斯山上建筑的诸神宫殿,我这样强大,你却只在意我的外表。” 昼眠忽然狠狠踹了时妄一脚,时妄顺势翻滚下木椅。 昼眠哀凄又愤恨道:“是你强逼才有这段婚姻!你看看你的腿,只要你现在能自己站起来,我就留在这里,忍受你这令人作呕的脸庞和你自以为是的灵智。” 时妄虽然有演,可刚刚昼眠是真的踹,她真的用了力,踹在膝盖那个位置,当着众人的面摔倒在地,因为剧情需要,他无法起身,他不能起来。 当初她被他伤害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上千人围观,却无法爬起来。 他知道她踹的就是她受伤的那个位置,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在蔓延。 台下有些震惊:“真踹啊?还是演得好?”顱 “妈呀,昼眠那一脚我看着都疼,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时妄挨打。” “该说不说,这样比他演男主要刺激带感,要是关系不亲密,昼眠敢这么踢吗!” 但一整场,昼眠表现出的怨恨无比真实,以至于时妄抓住她的头发,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想囚禁他不让她离开的画面格外带感。 观众看得都兴奋了。 陈淮的阿多尼斯中规中矩,帅,但帅不过男二,演技也麻麻,属于不惊艳也没错处。 越到后面,昼眠演出来的厌恶越强烈,好像真的是被时妄强迫在一起,所有人都祝福他们,希望他们幸福美满,但这种祝福在维纳斯耳中却更像是诅咒。 每一句都扎在维纳斯心里,她无比厌恶这个害她无法和真爱在一起的男人,可所有人都说他和她是一对。顱 简直是绑架,简直是谋杀。 中场昼眠倚靠在大树树干上流泪的场景,真的能让人感觉到她因为时妄心死如灰,绝望得想要结束生命。 “昼眠这也演得太真了,我都心颤了。” “时妄演那个角色好像生活里的下头男,人家不喜欢,还硬往上凑,还让所有人觉得他们是一对,真吓人啊这下头男。” 开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时妄帅,甚至觉得还挺有张力,但越往后看,就越觉得陈淮似乎更有魅力,渴望陈淮和昼眠的角色在一起。 后面昼眠打时妄,将他踹倒的时候,全场竟然自发鼓起掌来。 有人在掌声中小声议论。顱 “好奇怪啊,不是说他们俩个在一起了吗,怎么演这样的对手戏啊,而且之前一直说时妄是男主角,现在又临时换角,是闹矛了?” “会不会根本没在一起,只是时妄一直猛追昼眠,昼眠被迫组cp,所以才演得出这么讨厌他?” “有可能,说不定是时妄声势浩大地追她,以至于被强捆cp,代入一下很窒息啊。” “不可能好吗,谁会不喜欢时妄啊。” 辜清许坐下的时候,正演到昼眠和时妄决裂。 昼眠含泪:“我此生只会爱阿多尼斯一人,绝不更改。” 她看向前方,就像看着想象中的阿多尼斯,但辜清许对上了她的目光。顱 阿多尼斯到了。 第七十九章 正位 时妄匍匐在地上,无法起身,继续念词:“维纳斯,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为何不能留在我身边?”焦 第159章 所有人看着时妄倒在地上,居于人下,有种很割裂的感觉。 时妄从来都是话题中心,也是高岭之花,难以接触,无法追求,全是因为高冷孤傲,看见这样一个男神级别人物这样狼狈倒在眼前,还是有不小冲击力。 昼眠只是含泪又冰冷地看着他,眸光如同锐利的剑:“强迫的爱意见血封喉,我只能先封你的喉。” 时妄怒吼:“他都已经身处冥界了,难道我还比不过他吗!” “阿多尼斯就是阿多尼斯,哪怕他身处冥界我也爱他,而赫菲斯托斯就是赫菲斯托斯,哪怕你让所有天使都来庆贺我们祝福我们,我也不会爱你,那只是你做出来的表象而已。” 昼眠握着剑,抵在他额头上。 以往都是时妄垂眸看别人,现在却是握住昼眠的脚踝求她怜惜,众人有点不忍猝看。焦 “时妄演这个角色好出丑啊,是怎么说服他演的?” “明天估计论坛上全是时妄丑照。” “有种男神忽然就配不上我的感觉,不过时妄都算挺敬业,演得这么到位,听说他自己还是导演,居然安排自己演这个。” 时妄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祈求昼眠的时候,有一种无来由的羞耻感,他的余光刻意忽略观众席,却想起当初的昼眠,演的是一样性质的角色。 她当时的屈辱感也像现在这刻一样吗? 可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小女孩,迎着这么多目光,还有那些说她是舔狗的议论,她的焦躁不安,是不是远比肉体的伤痛强烈?也远比他此刻羞耻。 台下小声议论:“其实赫菲斯托斯这种广而告之的追求,和在宿舍楼下告白一样啊,所有人都起哄在一起,逼女孩答应,可女生也许根本不喜欢这个男的。”焦 “代入昼眠时妄莫名合理,时妄是很牛逼,但昼眠应该是见多了世面的,时妄在她的圈子里可能什么都不算……如果被一个自己没看上的人绑上,我感觉我也能演出昼眠这个样子。” 越来越多人从昼眠不留余地的表演里感觉到了浓重的厌恶,倒不是她其他部分演得不好,而是她每次排斥时妄的时候,都不像演的。 如果是网传的那种关系,昼眠不至于让时妄出那么大丑,网上的剧本里没有让男二摔倒趴在女主脚边的情节。 “还真没从这个方面想过,这么一想好恐怖……如果昼眠不喜欢时妄,但他请你身边所有人看演唱会,来起哄你,又在全校面前敲钟,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你……自己情种人设,给你烙上他的烙印。” “演唱会那会儿,热搜上全是他们,昼眠可从来没有回应过啊,那么多人问昼眠,昼眠都不回应,而且那个演唱会,昼眠全程冷脸,大屏幕拍到她,她也只是冷着脸移开视线,还倒时妄咖啡,这不就是不太高兴吗?” 众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嗑的cp,好像都是单方面的,从没听说过昼眠喜欢他,或是给出回应。焦 话剧越接近尾声,观众就越有这种感觉,忍不住用这种感觉代入现实里的时妄昼眠。 昼眠和陈淮谢幕,倒数几场戏就退场了的时妄已经坐在台下,心里五味杂陈t。 时妄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她只是太投入。 但心绪不宁,像是海水沉沉浮浮。 隔了几个座位,辜清许温柔地看着昼眠。 昼眠忽然从花束里抽出一支玫瑰,走下了台。 时妄松了口气,想来是因为话剧演得太过,所以在最后一个画面里挽回。焦 时妄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所有人也都在看着这个方向。 众目睽睽,灯火璀璨。 昼眠的裙摆荡漾,在时妄期待的目光中,直接越过了他。 将玫瑰递给了隔几个座位的辜清许。 观众席意外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每一浪都像是打在时妄脸上的响亮巴掌。焦 时妄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而昼眠依旧没什么表情,还是平常那样淡漠。 可时妄知道是不一样的。 辜清许接过玫瑰,眼底带笑看着她,温柔缱绻,眼底似乎有桃花纷纷,清俊不艳俗,像内敛静谧的溪流。 后面的观众不解:“是给谁了,前面喊得这么大声?” “给辜学长了!” “啊?!真的假的我看看,他俩怎么能搞到一起。” “他俩不会有什么吧?时妄脸都白了。”焦 昼眠若无其事回到舞台上向大家鞠躬。 掌声响起,但八卦的议论不止。 所有演员都要上台谢幕,时妄的腿重如灌铅。 他站在昼眠旁边,垂眸看昼眠。 昼眠表情如常,也没有看辜清许,他伸手想拉拉昼眠,昼眠看都没看他,不动声色地把衣角从他手里抽出来。 观众席第一排忽然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观众猛然起哄。 躁动的声音从前排传到后排。焦 辜清许行云流水上台,走到昼眠面前,昼眠另一边的演员立刻有眼色地让开。 辜清许站在了昼眠的另一边。 因为辜清许演了三年多的话剧,每次哪怕没有他的剧目,他也会作为幕后工作人员上台,这次他上台也并不显得突兀,观众觉得意外又恰如其分。 时妄的心却凉了半截。 第160章 话剧社的人吃瓜吃得红光满面,震惊不已,不敢往那边看,但吃瓜的笑意都快止不住了。 原来辜学长忽然回话剧社是为了昼眠! 难怪昼眠一加入话剧社,辜学长紧接着就回来了。焦 摄影师拿着相机站在前面:“来,大家看这里!” 所有人都看向前方的时候,辜清许伸手揽住了昼眠的肩膀。 台下更是一阵喧嚣。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意思,好暧昧。” “别告诉我是辜清许和昼眠,要死更好嗑了。” “辜学长真的谈恋爱了?法学院山峰被人登顶了?” 观众对时妄不是男主角的失望,瞬间被这个巨大八卦填满。焦 第八十章 警告所有权 时妄看向昼眠,辜清许的手就这么搭在她肩上,她没有表情,依旧是清清冷冷,可她没有躲开。騕 如果她不喜欢,会立刻避开。 辜清许揽着她肩膀的动作自然,就像是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纠缠,但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是不用问也不用示意。 他以为辜清许早已出局,原来出局的是自己。 合影完后,辜清许似乎还有工作,匆匆又离开了。 昼眠也毫无波澜,在后台和其他社员聊天,很难得说说笑笑,哪怕笑意很浅,他有一种她终于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聊天庆祝的时候,时妄下了楼,坐在花坛边上,久久没有回神。 清冷残酷的月光下,这几个月的相处好像若即若离,好像有时候觉得他们就是一对,互相喜欢,只是等待在一起,有时觉得她心里有芥蒂,等着他去融解,但无论如何,他始终觉得她至少不是把他当成透明。騕 至少在她眼里,他的属性不是朋友,同学,敌人,而是男人,不管是让她高兴,还是让她记恨,都是出于情爱。 人潮如水散去,夜晚寂静。 演员们早已散场,昼眠在剧场后台卸了妆换了衣服才出来。 下来就看见时妄站在虚白的路灯下等她。 依旧是清傲颀长的一身,蒙了月光和灯光,一如她当初所爱。 她曾喜欢过他,热烈的,迫切的,欢喜的,只是偶然的一个对视都可以让她窃喜一整天。 那些遥不可及,在一瞬间似乎没有过去。騕 只是这一刻,遥不可及的是昼眠。 她抬步走下楼梯,要路过他的时候,时妄的声音低哑:“我们还有机会吗?” 昼眠手臂上挽着大衣,衣着却是单薄的v领薄衬衫,在微白的灯光下,显得冷清疏离,偏偏她语气温柔浅淡。 “你觉得呢?” 声音滑过他耳际,时妄苦笑,不敢将心绪外露,只敢玩笑试探:“venus,那我现在还能求你爱我吗?” 仅仅一个小时前,他当着上千人的面说过这句台词。 可这不是演戏。騕 对上他容长清冽的柳叶眸,他的眼底是红的,她却平静:“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回到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我大概率愿意,但是,回得去吗?” 时妄像是被一团野火烧灼着,滚烫得他心头生疼,偏偏她漠然的眼神却将这把火烧得更茂盛,如同野草般紧密生长起来。 “我愿意弥补我们之间的缺憾,你曾经想要什么,我现在都给你,不可以吗?” 她眼中墨色如霜,漆黑却是虚空,里面没有承接对他一丝一毫的爱意,刺痛他的心脏。 “我不需要你把什么都给我,当初哪怕你什么都不给我,我也不会恨你,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从来不怪任何人。” 偏偏他的分数为负。 她轻声道:“毕竟我曾经是真的很喜欢你。”騕 她如果曾经没那么喜欢他,或许他可以强劝自己,算了吧。 可他清楚当时的她只会比现在的他更炙热,爱得同样浓烈迫切,他便觉得那股遗憾感挤压着他的心脏和泪腺。 想上前拥抱她,却第一次生出不可以的心绪。 原来两个人相互惦念,相互喜欢,真的也会无法在一起,只因为他们的爱意没有同频。 他心动时沐浴的月色,和她并不来自同一夜。 那双新月眸中的清辉,已然不是为他而来。 她淡淡道:“你回去吧,往后不用再特地照顾我,我和你两清了。”騕 时妄忍不住上前一步,然而脚步戛然而止。 凉薄的月光之下。 他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也看见了那枚捉贼时曾见过的花戒。 花戒圈起维纳斯,就像在警告所有权。 时妄如埋深雪无法呼吸。 原来维纳斯,选择了辜清许。 演的永远都是假的,成不了真。騕 昼眠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和平鸽橄榄戒指,和印着她名字的手链,她伸手递给他:“还给你。” 她的眼睛如此清澈,亦如此冷静。 好像和他从来都没有什么过去。 时妄指尖冰凉,伸出手去接。 同样冰凉的首饰落在手心里,冷得刺骨。 她抬步离开,时妄忽然一把拽住她。 昼眠还没反应过来,炙热狂浪的吻落在她唇上,掠取和抢夺压迫她的呼吸,时妄的脸同她毫无距离。騕 昼眠挣扎着,时妄紧紧搂住她的腰,按住她的后脑,任凭她怎么挣扎拍打都不松开。 第161章 两人力量和体型都悬殊,昼眠狠狠咬了他一口,时妄都没有停下,戒指和手链掉落在地,时妄只是紧紧抱住她,好像这一刻强迫就可以真的拥有。 昼眠的指甲都嵌入了他手臂,他浑然不觉,可她强烈的排斥却让他陡然清醒。 刚松开他的一刻,一巴掌猛地扇在他脸上。 时妄的脸被打偏过去。 他转回头,眼睛通红,眼泪大颗大颗顺着霜白的肌肤滚落,唇上有狼狈的血印,衣衫发皱,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苦涩和乞求。 声音哑得粗砺:騕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昼眠依旧如此清冷淡定:“你如果觉得接吻就可以追到女人,未免太幼稚了,我的择偶范围不会有这样的等级。” 他苦笑,因为出血,嘴角有赤红,显得更狼狈颓丧:“那要怎么才能回心转意。” 她只是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唇,从容到一点都没有被强吻的窘迫或觉得受辱,更没有因为和曾经白月光接吻而动摇。 她笑了笑,温婉又漫不经心:“你真的很烦,今天就算是和你躺在一张床上发生什么,这些都不会改变,因为你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别搞这些幼稚的把戏。”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自作多情没有好下场,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她笑容凉薄又仿佛和平常没什么区别。騕 时妄忽然心如刀割。 原来她平常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他,可他却觉得是暧昧,永远都在自作多情。 从他开始动心的那一天起,其实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第八十一章 在一起 昼眠看着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清俊的面庞发白,他想说话,眼泪却先一步掉下。蒲 他故作无事地垂下眸,却苦笑着:“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是吗?” 昼眠看着他冷白面庞上的泪痕t,浓密的睫毛被沾湿,脆弱得像被阳光照透的冰雪,马上就要消失抹灭,倒是第一次发觉我见犹怜这四个字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但脸还是那张脸,她喜欢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她终于在面对这张脸的时候可以做到审视,站在上位而不是被摆弄。 甚至于还可以评判他哭得好不好看。 那么久以来的心魔,在他哭得完全无法抑制的时候,忽然间就消失了。 她生命里唯一一个会让她觉得卑微,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伤患在一瞬间痊愈。蒲 昼眠淡淡道:“不是,刚开始,我的确动摇过,因为我以前太喜欢你。” 他抬眸看她,眼尾的睫毛湿润,声音沙哑:“现在为什么不可以了?” 她将胸中所有沟壑不平都淡然吐露:“因为我终于可以平视你了。” 终于没有滤镜,没有想象力塑造的美好了。 时妄就是时妄,而不是优秀耀眼到无法企及的人,不是带着美好滤镜让她难以自拔的人。 昼眠抬步要离开,时妄忍不住放下姿态求她:“我可以送你回去吗?” 她只是笑了笑:“送我?你知道辜清许家在哪?”蒲 一瞬间,夜色的寒凉全部向他倾轧而来,似乎要把他压成碎片。 亲耳听见喜欢的女孩和别的男人亲昵,无异于将男人的尊严和心防全部击溃。 昼眠原本对他还有一点滤镜,就当是对初恋的留情。 但这个吻完全让她清楚,现在的时妄虽然仍旧是那张皮囊,还是人人仰望,但他已经烂掉了。 他的那些美好,好像一下子被一个吻冲碎,这个吻比一把刀还要锋利,更让她清醒。 昼眠抬步要离开,他的声音沉痛:“可不可以不去?” 昼眠拔步就走。蒲 留时妄一个人在原地。 她倒没叫辜清许,自己回了家,奈何门锁一直打不开,眼见坏了。 她给开锁打电话,说要两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沉默一瞬,她挂掉开锁的电话,给辜清许打。 辜清许接了电话,在会议室里,暂停了会议。 昼眠的声音懒懒散散:“你有房吗?” 辜清许起身,走到门外,以为她要查家底,紧张于根本没有准备,怕她失望:“有几套,怎么了吗。”蒲 昼眠闲闲地开口:“我不是说买的。” 他不解:“那是?” 昼眠的指尖在门把上轻敲:“我是说开的。” 一瞬间,辜清许的呼吸都紊乱了,生怕旁人听见电话里的声音,还往后看了一眼。 昼眠听见他错乱的呼吸声,慢悠悠开口:“我很善良的,既然你没有,我给你开。” 她明知道他被撩得方寸大乱,但却故意留白,让他慌乱,等他的反应。 辜清许无措地咽了一下唾沫,浮凸明显的喉结像一颗糖炒栗子一样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里着急又甜蜜。蒲 一时间,电话里都没有声音。 昼眠颇有耐心地看着自己的美甲,等他的回应。 辜清许很久才小声开口,生怕别人听到:“我们去干什么?” “睡觉啊,还能干什么?”她毫无心理负担。 他紧张得拿手机的手心都发汗:“动词还是名词?” 听见辜清许能问出这种话,昼眠倒有点意外,眼底散开笑意:“宝宝,你这么可爱,肯定是动词啊。” 第162章 辜清许的身子都绷直了,被她那句宝宝叫得心旌荡漾,好像哄小孩一样的话,他却只在昼眠这里听过,家里从来没人这么满怀宠溺地叫过他。蒲 哪怕昼眠是随便说的,爱撩但不负责。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只有自己知道小心翼翼,怕她误会:“和上次一样可不可以?” 昼眠不走心地道:“可以,宝贝你这么可爱,说什么都可以。” 辜清许忍下要翘起的唇角:“好,等会儿我去接你。” “不用接,我找个离你近的酒店。”她耐心不多,直接把电话挂掉。 通话戛然而止,辜清许却似火烧一般,强装淡定把事情处理完,想到她又把约会的地点选在酒店就坐立不安。 昼眠开了房给他发位置。蒲 辜清许屁颠屁颠过来的时候,昼眠正在浴室刷牙,她刷得很认真,他来了之后她起码还刷了一分多钟。 刷完牙她走出来,看见辜清许在阳台上假装看风景,高大的背影无端透着幼稚。 她忍不住觉得好笑:“干嘛呢?没看过黄浦江?” 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为什么是酒店?” 她抬手,动作慵懒地把头发撩拨到一边,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只有这个活动能和你吃早餐。” 辜清许的脸轻微发烫。 她上前,手捧着他的脸,毫不吝啬又假惺惺地夸赞:“而且你睡觉的时候真的好帅。”蒲 辜清许薄唇微抿,她都摸到了他脸在发烫。 昼眠点到即止,回房间把刚刚买的衣服拿出来,打内线电话让酒店来拿衣服。 酒店工作人员到了,她把衣服递给对方,温柔地开口:“麻烦你们把这几件衣服送去干洗。” “我们明天早上九点给您送过来您看可以吗?” “可以。” 昼眠关上门,就看见他在拉窗帘关阳台门。 还挺怕羞。蒲 她坐在床沿上玩手机,辜清许也不知道为什么,比第一次还紧张。 昼眠拍拍她身边的位置:“过来。” 辜清许刚坐下来,昼眠就起身坐到他怀里,靠在他肩膀上。 柔软又漫着浅香的身躯贴着他的胸膛,辜清许伸手抱住她,宽大温暖的手握在她侧腰上,手臂环住她,把她抱了满怀,体温糅合在一起,无来由的幸福和满足。 昼眠抬眸看他:“这回真的要看点刺激的了。” 辜清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嗯?” 昼眠点开论坛,果不其然开屏就是话剧社的事情,那张大合照挂在最上面一条帖子上。蒲 『救我狗命,山峰被人攀顶了,还是我没有想过的昼眠,他俩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昼眠点进去,里面的讨论楼已经盖到了几千层。 『真的好暧昧…是那种哪怕时妄砸几千万开演唱会都没有的暧昧,有些cp感真的是玄学,有些人根本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但搭配起来你就会觉得火花四溅。』 『也不是觉得谁配不上谁吧,就感觉好刺挠,辜学长真的有女朋友了…』 昼眠仰起头看辜清许:“刺激吧。” 辜清许摁灭她的手机屏幕:“不看了。” “怎么不看了?”昼眠攀着他的肩膀和他说话。蒲 他不应声,不希望看见说她不好的话。 昼眠放下手机,伸手摸他的薄唇,柔软的指腹拂过唇瓣,昼眠懒洋洋地感叹:“你的嘴怎么这么小,好想把你的嘴亲烂。” 辜清许不自觉抿了一下唇,嘴角微微上扬的唇瓣像一只猫,淡粉色,薄但看上去很好亲,和她四目相对,稠密的缱绻像秋水缠绵。 昼眠的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借力直起腰亲了他一下。 极近距离里的对视,辜清许按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他的手宽大,手指长而匀称,可以托住她几乎整个后腰。 昼眠淡淡道:“好看吗?” “好看。”辜清许忍不住想问,“眠眠,我们可以真的在一起吗?”蒲 她只是慢条斯理:“怎么又和我要名分,这个时候说这些,好扫兴哦。”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抱着她,还低着头和她说话。 她笑容不明:“这么想知道?” 辜清许的手用力往上提了一下,按得她更贴近他。 昼眠对上他执着炙热的眉眼,都不得不感叹调情方面的掌控力真是男人自带的东西,哪怕辜清许是在请求式地问她,也会不自觉入侵。 他多情又温柔的眼睛带了点委屈:“眠眠,我想和你在一起。” 昼眠假装没听到,直接靠在他肩膀上不说话。蒲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辜清许胸膛轻轻颤了一下,她一抬头,发现他的眼睛微湿,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昼眠震惊得瞳孔都微微放大,又好笑又无语:“你怎么也哭。”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儒雅,依旧是克制的礼教感,眼神却有些歉疚,带着微红:“是不是我哪里做得特别不好?” 昼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红眼睛,她直起身来捧住他的脸,胡乱哄一通:“你哭我是真的会心疼,别难过了。” 她根本没想到辜清许会红了眼睛,她甚至get不到他哭的点。 因为辜清许一向成熟。 “因为你还在考察期,喜欢不代表合适,不难过了。”蒲 第163章 辜清许终于清楚了,但其实心里一直很愧疚:“我身边太多不好的事情,从解除婚约到复杂的家庭情况,还有辜氏的问题,我总觉得没能给你更好的。” 辜清许身上有极强的君子的责任感,通透又朦胧,似乎一块未经抛光的玉石,敦厚不浮炫。 昼眠看着他深邃却泛红的眼睛,忍不住道:“别哭了,我看你哭我好兴奋。” 辜清许本来还想和她说话,戛然而止,t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昼眠有种看小美人梨花带雨脆弱易碎的感觉,越看越兴奋:“看得我好想把你抱在怀里好好哄哄,亲亲你占你便宜。” 第八十二章 不信邪 辜清许愣住了。鰝 昼眠捧着他漂亮的脸,给他擦眼泪:“哭起来真好看啊宝宝。” 辜清许觉得她明明软软小小的,这一刻却是她在主导,坐在他腿上摸他的脸,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 昼眠的手机不应景地响起来。 两个人同时看过去,手机屏幕上显示“sw”。 辜清许的表情一下子凝结。 昼眠随手拿起来接起:“喂。” 时妄轻声:“门卫刚刚说看见你回来了。”鰝 昼眠敷衍:“嗯,回去了一趟。” 时妄却清楚是她的推辞,软下声音请求:“我可以去找你吗?” 清哑的声音像阵阵脆弱又清澈的寒风。 昼眠说话很懒怠,但句句有回应,听得辜清许心里翻涌。 她已经坐在他怀里,却还在和别的男人打电话。 “家里只有狗,我不在家。” 时妄只是赌自己没有输:“我不信你真的和辜清许待在一起。”鰝 昼眠笑了,慢悠悠轻喃:“哦,不信啊。” 她换了个手拿手机:“我让你听听。” 昼眠抬头,摸摸辜清许的脸:“宝贝,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头男人的呼吸声微弱可闻。 辜清许淡漠开口,声音中的上位感尤甚:“有事明天和我说,不要找她。” 犹如漫山冰雪挤压摧倒,所有希冀被冰冷利落的男声一瞬间压垮。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的一瞬,时妄仿佛心死。鰝 他抬头看向昼眠的那一层。 这么晚了,她真的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昼眠懒懒散散的,还想说几句。 辜清许一手按住她的背,一手从她手里抽出手机挂掉。 电话忽然被挂断,时妄彻底心如死灰。 昼眠有点意外。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一直没说话,浓黑深邃的眼睛里好像没有情绪,又好像淡漠却有火焰隐隐绰绰,睫毛还是微湿的,但显得他的眉宇更浓郁,有一种野生动物的侵略性。鰝 昼眠莫名其妙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腿软。 她刚移开目光,躲开和他的对视,辜清许就吻了下来。 昼眠被他完全搂在怀里,肩膀被他宽厚有力的手臂环在里面,上臂也连带被他箍住。 他的吻温柔亦张弛有度地克制把握,落在她唇上的每一下,感觉都格外清晰,酥麻泛进四肢百骸。 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她就感觉他在克制怒火,强忍愠意耐着性子吻她。 昼眠被吻得浑身无力,四肢挂在他身上,辜清许一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昼眠没精神地嘲笑:“你刚刚叫他明天找你,他怎么找你,他有你联系方式?”鰝 辜清许面无表情:“他有。” 辜清许的手机在大衣兜里亮着屏。 『您尾号为****的储蓄卡35时3分收入人民币5000000元。附言:明天上午十点,阿芙洛狄忒庄园见[浦发银行]』 昼眠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她感觉自己都没力气调戏他,人就在眼前,她连摸他的精力都没有。 她开口:“我要睡觉。” 辜清许托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不可以只有我吗?” 昼眠依旧我行我素:“看情况啰。”鰝 辜清许的手指硬朗,稳稳将她的头扶正,眉眼冷沉,声音依旧温柔:“几个男人才够?” 昼眠看着他,把脸靠在他手掌上借力,嘴上还在胡说八道:“起码一百来个吧。” 他太阳穴的青筋暴跳,依旧耐心地忍着:“眠眠,你和时妄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昼眠还骄傲起来了:“就不说。” 辜清许忽然翻身,把她压在床上。 辜清许手撑在她身边,俯视着她。 明明他也没有强势的下一步,昼眠这会儿是真的感觉好像玩火玩到危险了,然而莫名兴奋。鰝 她不自觉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在两人之间做出一道隔挡。 她一向知道他应该有底线,但是她一直没有摸到底线和原则在哪,她就想扒开他的衣服一样一直摸,一直试探。 他一直都不生气,她就习以为常以为他不会生气。 但忽然有种真让她给摸到了的感觉。 看辜清许没动作,她还嚣张,笑着挑衅想看他要干什么:“你再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辜清许的吻忽然凶悍如狂风骤雨落下,昼眠没来得及反应,他另一只手在解上衣扣子,眼见他手往下伸,要解皮带,昼眠立刻钻到被子里。 “我靠,你来真的。”鰝 第164章 昼眠的眼睛都瞪大了。 辜清许只是静静看着她。 让昼眠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昼眠那时拿着主持手卡,看了一眼给自己分的主持搭档。 又高又帅,气质沉稳得像一块乌木,光而不耀,长相和身材很性感,宽肩窄腰长腿,脸像风流的公子哥,但气质温和谦逊,是八方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性子。让人不敢冒犯,下意识想敬重。 人气还很高,学弟学妹激动万分地和他打招呼,他也不厌其烦地回应。 她一只手拿着手卡轻晃,手卡一角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轻敲着,漫不经心的,心里也漫无目的浮现一些想法。鰝 他好帅,想试试。 他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时候,昼眠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慵懒地开口。 我好累,就不起来了,学长你好。 他很有风度,也很温柔,体贴地为她找好理由:“辛苦学妹穿高跟鞋主持全场了。” 昼眠轻轻嗤笑了一下,他当成是友好的笑意,没意识到她在嘲笑他,也报之一笑。 感觉他是那种不会生气的类型,但越发让她想惹毛他。 现在她终于见到他生气了。鰝 昼眠把腿从被子边伸出来,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嚣张跋扈:“脱,继续,我爱看。” 辜清许直起身子,脱掉外套,当着她的面解衬衫的扣子。 昼眠嫌他脱得慢,起身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这一刻不是妩媚勾人的狐狸,而是一头野生狐狸,跑到人类的院子里活蹦乱跳,到处翻鸡在哪里,但是动静又大,笨得只要人一抓就能抓住。 辜清许低头看着她,明明觉得她很娇小,但她肆无忌惮龇牙咧嘴。 昼眠卡住了,拿头撞他胸口:“这个怎么脱?” 她看着他衣摆下端的复杂绳结,还在研究。鰝 辜清许伸手过来,她以为他要会认真解开,然而辜清许直接撕裂了那个结,把衣服撕烂脱下来扔掉。 昼眠抬头,完全意料不到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你生气啦?” 辜清许看着她,两条有力的手臂撑在她背后,直接把她压倒,盯着她的眼睛和她说话:“没有。” 昼眠扬眉,变本加厉道:“那你倒是把裤子脱了。” 她把腿搭在他腰上,辜清许丝毫不怀疑今晚能把火点着。 他不动。 昼眠死皮赖脸地笑,就想看他生气:“不好意思是吧,我陪一件。”鰝 她直接把薄针织毛衣脱了,里面剩下一件浅粉的吊带,躺在他身下开黄腔:“怎么,不好意思脱,自卑啊?” 他薄唇一张一合:“有什么自卑的,那四厘米长在了别的地方,我不差他什么。” 昼眠猛地一听还没听懂,过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身高差时妄那四厘米,他长在了别的地方。 昼眠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不敢想这是辜清许说的话。 她的脸烫得好像都能冒蒸汽,一时间不知所措,眼睛看着辜清许,整个人好像僵在了那里。 她迟疑了很久,第一次表现出怯怯又犹豫:“你说什么呀…” 声音柔软,尬笑的尾音像一个狗腿子,有点退缩又有点讨好。鰝 辜清许看着她,一点都不含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昼眠猛地弹起,抱住他的上身不让他动,尴尬地笑了两声,撒娇道:“你想不想吃夜宵,我们下楼去吃夜宵吧。” 听见她做作地撒娇,辜清许都气笑了。 “眠眠,我衣服都脱了。” 她立刻狗腿子地爬下床给他捡起来:“穿上就行。” 辜清许把衣服接过来放在一边,坐在床边对她伸手:“过来。” 昼眠装死,一头栽倒在床上。鰝 辜清许把她抱起来,温声问她:“这么困吗?” 昼眠直挺挺的像具死尸,脖子以上往后倒。 好像那种明明周遭都没有遮挡物,狗熊来了,她自己蒙住自己的眼睛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就真的能让狗熊看不见她一样。 辜清许托住她的后脑:“不是要看吗?又不是没看过。” 昼眠只当自己死了,闭着眼睛不应声,但起伏的胸口将她的心绪暴露无遗。 辜清许把她的薄针织衫一手捞过来,耐心仔细地给她穿上:“别感冒了。” 昼眠睁开一只眼睛,辜清许正伸手过来撩开遮住她眉眼的头发。鰝 一如往常温柔体贴。 但他赤着上身,昼眠的脸依旧红着。t 辜清许认真和她说话:“我一开始解外套扣子是因为会硌着你,不是想做什么。” 昼眠胡乱应嗯嗯。 不想做什么,手都摸到裤腰上了。 辜清许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地请求:“你能和他断了吗?“ 昼眠睁眼,大言不惭:“我好内向,不敢和人说话,你明天去和他断。”鰝 他宽大温暖的手掌摸到了她细嫩的脸颊上:“好。” 他把她的领子整理好:“我们去吃夜宵。” 第八十三章 夜场电影而已 昼眠想翻白眼,但忍住了。 辜清许直接把衬衫下摆残存的复杂结扣撕掉,当着她的面一件件穿上,下摆贴着紧实的腰线塞进裤子里,一点都看不出刚刚经历一场大乱斗。 第165章 她一直坐在床边,脸红彤彤地看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媚眼含春,看着他的时候柔弱又可怜。 辜清许把她抱起来,给她穿上外套,弯下腰来给她系大衣上的结。 清长风流的一双手,指尖穿梭过大衣的衣带,绑的结别致,不是蝴蝶结,是更适合大衣的单结,显得不刻意,轻而易举的雅致。 昼眠不会系这种结,她都是随意让大衣散开。 她看着他低头弯腰,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粗硬的短发略过掌心。 辜清许抬起头,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昼眠不敢问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只能念叨一句:“你头发好多。” 辜清许直起腰,动作轻柔地替她把有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都很多。”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辜清许给她夹菜:“这个对眼睛好。” 她连忙拿起碗接着。 吃饭的时候,辜清许说什么是什么,她从来没这么乖过,好像夹起尾巴做人的狐狸精,不敢露出破绽和不满。 辜清许的桃花眸如云里沈醉一样温柔:“怎么了?” 她像瑟缩的狐狸:“我感觉把你惹毛了。” “没有惹毛。”他给她倒热茶,一如既往温柔。 昼眠松了一点,得寸进尺道:“没有惹毛你刚刚开黄腔?” 他微微抬起眉尾:“实话实说,不算黄腔。” 昼眠啧啧:“原来你也会说这种话,果然男人就是男人。” ”抱歉,以后不说了好吗?”他温和地看着她。 昼眠只觉得男人真会演,说的时候怎么就能说出口:“以后让我感受是吧?” 辜清许狭长的桃花眸看着她,无奈道:“眠眠,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切一声。 男人嘛。 都这样,嘴上一套,到时候做又是另一套了。 她托着脸仰面看他,转换话题:“你怎么有时妄联系方式?” 辜清许还没回答。 她就开始继续说:“你这么帅,他也这么帅,还都是法学院的。” 辜清许等着她的下一句,然而她下一句却是石破天惊:“你们俩是不是谈过?” 就算是辜清许这么好脾气,而且不喜欢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都忍不住拧起眉头。 但他下一句却是嫉妒昼眠对时妄的评价:“你觉得他帅?” 她不走心道:“帅啊,他还不帅,就没多少帅哥了,又高又帅,声音又好听。” 辜清许眸色一深。 昼眠看着马上他要被惹毛,把握住这个度,立刻一个出溜钻到他怀里,假惺惺甜腻腻开始哄人:“但是我们辜律才是万人迷呀,看你和他在论坛上各自所占的板块大小就知道了。” 辜清许的脸色未变,还是定定看着她。 昼眠伸手摸摸他清瘦的脸:“我不和你在一起又老是忍不住找你,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你好诱人,我忍不住想和你亲近。” 辜清许看她的眼神明明灭灭,像灯盏一明一灭,她看不清是失望还是沉郁。 亦或是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她干脆侧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紧实的腰:“不生气了好不好,世界上帅哥千千万,但我只喜欢你啊。” 辜清许看着她,总觉得她还会属于别人,可是听到喜欢,依旧会怦然心动:“那我明天和他说什么来宣示主权都可以吗?” 他声音低得像低音贝斯,偏偏存在感很强,磁性贴着木箱振动。 昼眠根本无所谓这个:“你说呗,怎么,你还要把我们在床上的细节告诉他?” 她笑眼盈盈:“也不是不行。” 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但她能这么说,辜清许的态度明显松动:“要不要再加别的菜?” 昼眠就知道。 像辜清许这样又好看又好骗的男人不多了。 “不加了。”她把手伸进兜里:“我要给你一个东西。” 辜清许还没看见她掏出来,他的手机就开始振动。 昼眠和他双双看过去。 屏幕显示: 『你的月亮已经来啦~』 画面上还有一只正在向月亮跑来的傻兔子在动,露着大门牙在外面呲风。 昼眠想笑,这兔子还挺符合辜清许性格。 突然就变得好纯情。 “居然有预告,这下没什么惊喜了。” 她把戒指拿出来,摸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一边摸一边给他戴:“你的手好性感。” 他的手指很干净,倒不只是说洗得很干净那种。 而是他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长手毛,也没有什么斑斑点点,手光洁如玉,骨节分明的情况下,十指如竹,指甲圆润,像艺术品。 昼眠一直像流氓一样摸他的手,辜清许垂着眼皮,微微歪头,看她摸自己。 她一边握着他的手摸摸,一边道:“帅哥,再生气就没台阶下了,我已经撒过娇了,再撒要付费了。” 他利落:“付多少?” 她理所当然:”你付不起的数。” 他却毫不犹豫:“我现在有钱了,你说。” 不等昼眠说,她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辜清许看向她的手机。 昼眠打量着他的表情,眯起眼睛笑:“怎么,怕时妄给我发消息啊?” 她随手把手机拿起来:“来,给你看。” 第166章 屏幕上,显示微信—服务通知。 她随手点进去。 是捐赠项目进展提醒 小红花来信提醒—你的捐款有了新反馈。 她毫无隔阂地直接点给他看,入目是项目公示信。 ———诚挚感谢您对困境女生陪伴成长项目的支持与捐赠,项目于2085年上线公益平台,为孤儿、单亲或因灾病残等困境女生提供助学与陪伴支持…… 昼眠懒洋洋的:“看清楚了吗,是你情敌吗?” 他余光扫着指根的戒指:“我戴上了戒指,你也戴着,以后可以只有我吗?” 她不当一回事,呵气如兰:“为什么?” “我爱你。”他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却全是火星,沉沉浮浮的欲望加权,让人从颅顶到脚趾窜进电流。 昼眠顿住了。 辜清许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 每次她满嘴跑火车,他突然来搞一下纯爱,昼眠都会被击中。 好像她在那里随便胡说八道没想负责的时候,他已经在想他们的后半生和未来,想给她自己最好的。 昼眠一下子语塞。 — 第二天辜清许早早到了阿芙洛特忒庄园,点好单,等侍者上好茶,时妄才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位。 对面的男人显然一夜未睡,眼底泛着微青,状态也有些疲惫,自嘲地苦笑道:“昨晚你和昼眠一直待在一起?” 明明昨晚两个人在床上撕扯到衣服脱了一地,吃完夜宵回去抱着睡了一晚,辜清许也只是毫无波澜,拿起青莲紫泥茶壶给自己倒茶:“看了夜场电影而已。” 明明照实说能将竞争对手一次压垮,但辜清许没有,尊重她比压倒竞争对手更重要。 琥珀色的茶汤平稳从壶嘴溢出,冉冉上升的雾气氤氲,他像云山清海,骨子里带有世家教养,不露锋芒,客客气气,却叫人不敢轻易冒犯。 “对她的事,我想你应该没有资格过问,尤其是她的私生活,对她来说非常不尊重。” 第八十四章 抉择 一直以来都是他和昼眠的事,忽然掺进另一个男人,还以拥有者的名义,礼貌却不友善地告知他,他对昼眠的行为越界了。啖 可笑。 “我和昼眠认识的时候,你还在千里之外的沪城与她毫不相干,高铁要九个小时,坐飞机也要三个小时,但我和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 辜清许没有太多耐心地打断他:“即便这样,你都没有追到她,是什么原因,我很想听听。” 时妄的话戛然而止。 是啊,是什么原因。 他很清楚,不是么? 他本就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输了,却不甘心。啖 听见他们只是去看夜场电影,又盼着她还留有余地。 可她说要去辜清许家,实际上只是一起看了电影。 她在拒绝他的靠近,哪怕是用这种理由。 其实昨天晚上,在听到她叫辜清许宝贝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分崩离析。 她从来没这样叫过他。 这样暧昧的词汇,她根本没用在他身上过。 他的五脏六腑似乎一瞬间就被冰浸。啖 辜清许素来点到即止,不喜欢见他人狼狈:“你们之间的事,昼眠没有和我说过,但我也觉得不重要。”t 他给自己倒茶,热气四溢。 他看向时妄,眉宇从容亦冷淡:“失败的经验,不需要借鉴。” 浅淡的话语如巨石落地,重得砸在人心上压出一个血洞。 辜清许把风度做到极致:“我们没有在一起,你可以继续追昼眠,但她选谁是她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做公开告白,用舆论倒逼她的事情了。她让你不要演阿多尼斯,是因为你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时妄觉得他宣示主权的举动有些可笑:“才认识了多久,你总装作很了解她。” 闻言,辜清许完全不急不躁:“因为我和她相处的时间里,我都在爱她,当然了解。”啖 时妄握紧茶杯。 辜清许抬眸,像是一只鹰短暂停在树梢上,平静,但实际上高高在上审视周遭是否有猎物,一旦发现就会毫不犹豫一击必杀: “你呢?” 鹰扬翅而下,以极短的时间和最少的动作扼住猎物咽喉。 只是一秒,足够窒息。 时妄用力之大,似乎要将茶杯捏爆。 辜清许站起身来:“我年长你一些,同在法学院,同是知识产权专业,是你的直系学长,今天的单我买了,希望往后你的单,你不要让昼眠买。”啖 他正要走。 时妄也起身,冷声道:“很多我能给的你给不了,你自己也清楚予慎无辜和杨柳岸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企业。” 辜清许回头,想到昼眠以往的遭遇,只觉得替她心寒,讽刺道:“什么都以钱论,所以昼眠以前寂寂无名的时候,对你的真心不值一提,是吗?” 时妄陡然明白。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 昼眠没说,不代表辜清许不会去查。 也是,怎么可能有男人能忍得了,不刨根问底弄出答案,根本不可能。啖 就像他很想和辜清许打一场下死手的架,不计后果也想把她抢回来。 时妄摘下手表,放在桌上,面色冷漠:“要不要试试,昼眠会第一个选择谁?” 第167章 辜清许侧眸看了一下他的耳朵,那枚看似耳机的助听器,在见多识广的辜清许面前从来都是暴露无遗:“乐意之至。” 昼眠正和昼爸视频,检查他的耳朵。 昼爸嘻嘻哈哈的,可是他的耳朵却明显没有任何好转。 一条信息发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您好,我是辜律的助理,辜律和时先生动了手,时先生的耳朵受了重创,辜律也受了伤,您能来国大附医一趟吗?”啖 耳朵两个字格外触目惊心。 昼眠依旧笑着:“爸爸,我现在有工作要忙,晚上打给你好不好?” 昼爸笑呵呵的:“好,你先去忙。” 挂掉电话,昼眠点进那条信息,给辜清许打电话,辜清许没接。 昼眠挂掉,打给时妄,时妄也不接,嘟嘟的响铃声停止。 她起身去拿起外套,终于选择给那个疑似辜清许助理的人打电话。 对方倒是很快就接了。啖 她站在电梯口:“怎么回事?” “今天辜律和时先生约在阿芙洛特忒庄园见面,可能是话不投机,又喝了点酒,两个人动了手,都下了死手,辜律的病房是创伤外科7011,时先生是五官科3003。” 电梯上来,她冷淡道:“时妄的耳朵怎么了?” “目前情况我也不清楚。” 昼眠:“你们没有叫人陪着就医吗,新闻传出去不会好听。” ”这个…您不问问辜律怎么样吗?” 昼眠出了电梯:“他俩真的动手了?”啖 “是的。” “辜清许哪里受伤?” “肩膀受了点伤。” 昼眠无语地嗤笑一声:“你告诉辜清许,我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哪个病房我都不去。” 她直接挂掉电话。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是时妄那边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时妄耳朵伤了。 昼眠照例问:“左耳右耳?”啖 “左耳。” “他现在左耳戴助听器还听得见吗?”昼眠继续问。 “左耳戴助听器也听不见了。” “知道了。” 昼眠直接挂掉电话 照辜氏的危机公关水平,能让时妄自己就医的可能性为零。 如果真的一个人也不派去盯着,有媒体从时妄那边下手怎么办?出事了不能把握准确情况被胁迫怎么办?啖 而时妄这种死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到处说自己右耳听不到,她问左耳戴助听器还听不听得到,居然说戴助听器也听不到。 辜清许听完助理转达,他无奈低头笑了一声:“她很聪明,应该是看出来了。” 可是心底却有些失望。 助理不解:“但您确实受了点伤,她怎么不过来看您?” 虽然不重,可受伤是真的。 辜清许收起情绪,温和应声:“没关系,你先去忙吧。” 正当昼眠停在了去医院的路上时,时妄给昼眠发消息。啖 “昼眠,我耳朵好疼。” 昼眠想起自己爸爸刚刚强颜欢笑说耳朵没事,还陪她聊天说笑,但却总把她的话听成别的。 第八十五章 辜绿茶 医院的电梯门在昼眠面前打开。昆 辜清许知道她不受骗,其实明知如此,却忍不住盼着她能来看自己。 他眼底苦涩。 一抬头,却看见昼眠站在门口。 狐狸的神态看不出喜怒,只是如常般淡然。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吊瓶的药滴连绵。 昼眠冷淡启唇:“打架,你是小孩子吗?” 辜清许几乎要如死灰的心猛烈燃烧起来。昆 昼眠手里捞着大衣,走到他面前。 辜清许的心瞬间转暖,眼底泛起压抑不住的笑意:“可你不是看出来我在骗你了吗?” 她坐在床边,理所应当应声:“哦,所以我先去看了时妄。” 辜清许的心一瞬间跌落谷底:“真的吗?” 昼眠随手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真的啊,时妄耳朵一点事都没有,还是之前那样,就手受了点伤。” 辜清许的心压抑着:“你是看了他才来看我的?” “不然呢?”她不以为然。昆 辜清许靠在床上,面色微白,凝视着她素白的侧脸,心隐隐恻痛。 她还无情地问:“喂,你们打架谁赢了?” 而住院部的三楼,时妄看着提果篮过来的昼眠助理。 对方还关切道:“时先生,实在抱歉,昼小姐抽不开身,所以让我先来看看您,护士说您主要是手受伤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时妄忽然低头苦笑一声。 这场架他打赢了,但也输得很彻底。 她真的不再担心他,哪怕是耳朵疼。昆 最后一样可以让她心疼的凭借,也终于失去了效力。 另一边的辜清许难受得眼眶发酸。 原来初恋永远都是初恋。 就算是后来再闹得不愉快,依旧是无法代替的存在。 昼眠坐在床边削苹果,一回头看见辜清许眼睫毛都湿了。 每次看男的哭,她都忍不住笑:“这么脆弱吗,我不就是先去看了他?” 辜清许垂眸苦笑,从唇边都五脏六腑都是发苦的,低声道:“眠眠,原来是我一直都没有自知之明。”昆 第168章 正当此时,昼眠的助理敲了敲门。 昼眠随口道:“进来。” 助理就站在门口和她汇报:“时先生没有大碍,和住院部的人说的一样,耳朵也完全没事,还是老样子。” 昼眠嗯一声:“知道了。” 她头都不抬,态度很随意,辜清许却忽然反应过来。 助理还要和她汇报现场看到的情况,那她应该是没有去现场才需要别人转告。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清澈。昆 昼眠拿着苹果,忍不住嗤笑一声:“高兴了?纯情公主。” 辜清许却沉着声音:“不高兴。” 她的手一顿,嗤笑道:“怎么不高兴,我听听。” 他长眸抬起,凝视着她:“因为伤口疼。” 昼眠蹙起秀眉。 辜清许不随意卖惨,也不会夸大事实,他说有点疼就是很疼,他没有说时妄留手就是下了死手。 他的眼睛沉郁,像条被主人遗弃后,又被流浪狗打伤,独自淋雨的大狗狗。昆 没有主人关心,也没有人帮他遮雨。 她的声音不自觉软下来一点,试探道:“…真的很疼?” 辜清许无奈又艰涩地开口:“这可能是我受过最严重的外伤。” 他像是难以启齿自己受伤,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承认自己打架打输了。 昼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放下那个苹果,去洗了个手,回来坐到他身边。 辜清许的脸色有点发白,垂眸看着她。 昼眠表情很复杂,语气倒还平静:“我看看你的伤。”昆 辜清许轻轻点头,俊朗的面庞一派颓丧。 她刚要伸手去揭衣领,辜清许就状似为难:“眠眠,你可以上来吗,在下面扯到衣领可能会不小心碰到伤口。” 昼眠一想也是,不能让他二次受伤了。 她顺从地脱鞋上了床,跪坐在他双腿旁。 辜清许眼底有很淡的笑意。 而她柔软的气息贴近,纤细的指尖小心揭开他的衣领,左肩红红紫紫的一片瘀血,看起来就很瘆人。 实际上只是看起来瘆人,真的下死手起码断骨头。昆 伤口触目惊心,昼眠怔住了。 因为她上次t看男人为她打架,其实也就是两下就被拉开了,不知道时妄用了多大力才能把辜清许弄成这样,完全不是过家家的性质,就是下死手。 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你的左手还能动吗?” 辜清许试探地动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就面露难色:“好像不太能,医生也说这段时间左臂大概率不能用了。” 已经不能用了。 昼眠想到时妄就微微蹙起眉头。 自傲得只在乎自己的人,当然会下死手。昆 辜清许自嘲道:“我看见他戴助听器了,我特地没有碰他的耳朵,但他住五官科科室,是我也没有想到的。” 昼眠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上。 刚刚助理也说时妄耳朵根本没事。 时妄演耳朵疼也不是第一次了,明明不是耳朵受伤还要住五官科假装自己耳朵受创。 存的什么心思,此刻一目了然。 辜清许避着他的耳朵打,他却对辜清许下死手。 当初她腿部重创,对她一个女孩子,时妄都可以做到置之不理,何况是对辜清许这种素来彬彬有礼,不会去欺压别人的人,连打架都会留有余地。昆 时妄当然一如既往没有风度,把辜清许往死里打。 见昼眠像在沉思什么,辜清许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下一秒眼皮半垂着,苍白俊美的面容莫名有些可怜:“眠眠,可以抱抱我吗?我现在没有办法抱你。” 那句没有办法抱你,一下触动到昼眠的神经。 他的眼底有抱歉,哪怕他是受伤的那个,却一贯的绅士。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昼眠双腿分开着跪坐在他的腿两侧,微微挪动一下,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抱住了他,白玉兰的浅香萦绕在他鼻息之间。 辜清许声音低哑:“我的伤太吓人了,你就看这一次,可以吗?”昆 昼眠环住他的脖颈:“我不看了,我已经知道了。” 她身上的味道很香又很淡雅,辜清许把头埋在她颈窝,能用的那只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按。 昼眠轻声问他:“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助理去买了。” “我等会儿喂你吧,你别动了。”昼眠的面色有些沉重。 辜清许扯开一抹苍白的笑意:“好,谢谢眠眠。” 有护士敲门:“辜清许的家属,过来药房拿一下药。”昆 昼眠应声:“好。” 她淡声:“我先去拿药,你自己待一会儿。” 辜清许轻嗯一声。 昼眠一出门,辜清许若无其事起身,左手拿起床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白开水。 仔细擦掉杯壁上端的水痕,放回原位,继续躺靠在床上装杨过。 而另一边的时妄手疼到抬不起来,拿水拿到手抖,水杯摔在地上。 昆 第八十六章 来看辜少洗澡 时妄除了耳朵,哪哪都疼,之所以被分进五官科,是因为以往病历,怕对耳朵造成影响,也怕治疗其他地方的药物对他的耳朵产生副作用。策 昼眠拿完药回来,辜清许正在艰难地想穿一件外套。 第169章 “干嘛呢?”她站在门边看着他。 辜清许回头,似乎感觉自己给她添乱了似的,文雅的气质依旧让他狼狈的时候都显得绅士:“病房有点冷,眠眠可以帮我穿一下吗?” 昼眠看着他只能勉强穿进去半个袖子,走上前,把装药的袋子随手扔在床上。 伸手给他拉上袖子,扣好纽扣,面无表情地给他穿衣服。 他身上染了一点点医院的味道。 但帅的人连医院的消毒水味沾上身,都像男香里最常用的香料广藿香的味道。策 她随口问:“今晚住院吗?” 辜清许低头看着她给自己扣扣子,手腕轻抵在他胸膛上,白皙的指尖托起扣子穿进扣孔,他不动声色,微微将上半身倾向她,几乎接近让她贴在自己胸膛上。 他低着头看她:“也可以回家住,但是医生说要有照顾我的人。不然没有自理能力,有突发情况比较危险。” 昼眠没说话。 却无疑会因为他这话想到时妄下手过重。 她眼皮半抬半阖,长长的睫毛垂着,又直又长,像婴儿的睫毛一样。 见她深思,辜清许故意得寸进尺道:“眠眠,今天晚上可以去我家吗?”策 昼眠眼底倒没有笑,唇角微微扬起,有点轻佻:“我去给你洗澡还是上厕所的时候给你扶着?” 他语不惊死人不休:“都行。” 对上他黑亮亮的眼睛,昼眠都忍不住无语地笑了,但就在辜清许觉得她要拒绝时,昼眠淡淡开口:“可以,我收拾一套衣服过去,今晚去看。” 辜清许得寸进尺成功,伸出完好的右手揽住她的腰。 昼眠在他怀里抬头,无情无义嘲笑:“这样就不怕了吧,公主姐姐。” 纯情公主低着头看她,想忍笑意忍不住。 昼眠却只问关心的问题:“喂,你洗澡真的让看吗?”策 辜清许那双桃花眼简直春水乱流,只是带着笑意凝视着她,乍一看很深情,仔细看一副少男怀春的死样子,又什么都不说。 昼眠:“……” 她一点都不受限:“不回答就是让看哦。” 辜清许满心沉浸在压过时妄的欢喜里,都没听清她说什么:“嗯。” 辜清许的助理晚上把昼眠接了过去。 开门的一刹那,很淡很淡的屋内香薰传来,是清甜但不腻的柑橘调。 助理赶紧离开。策 辜清许穿着睡衣起身:“眠眠。” 昼眠轻飘飘,从下到上看了他一眼,之后吐出几个飘渺的字:“你洗澡了?” “还没。”辜清许一头雾水。 昼眠点点头。 他轻声道:“怎么问这个?” 昼眠慢条斯理,朱唇一张一闭:“我白天说了,我是来看你洗澡的。” 辜清许此刻如果正在喝水,一定会被呛到。策 昼眠还走过来,抬头仰视着他,下一秒就伸手,像是安抚地摸摸他的腹肌:“宝贝怎么胡茬都出来了,有心事吗?” 她如果表情不那么天真,手摸得不那么实在,不是问胡茬摸腹肌,或许看起来真的很真诚。 但辜清许早上去打架前才剃过胡子,干净得很。 奈何她一边纯真一边搓他睡衣下的腰腹。 还假模假式地关心着他:“你肚子那么扁,吃饭了吗?” 辜清许忍住笑意。 “叫了酒店的外送,等会儿和你一起吃。”但声音依旧温柔似水。策 昼眠点点头:“你点的什么菜?” 辜清许想去拿她背后沙发上的手机,给她看菜单,然而昼眠的手按在他腰腹上,牵制住了他。 她还一贯假假地笑:“想干什么呀宝宝?” 哪怕知道她每句宝宝都是随便说的,辜清许都还是会动心。 他声音不自觉放慢:“我拿手机给你看看菜单。” “不用啊,开盲盒就行,就像你一样。”她弯着眼睛,眯成两弯半弦月。 辜清许没有懂开他盲盒是什么意思。策 昼眠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长发一路如瀑倾泻在背后,浓黑的瞳孔有些妖气,像狐狸一样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你可是我开的第一个盲盒,既然你都约我来看你洗澡了,那我肯定要好好看盲盒里有没有抽到稀有型。” 辜清许猛地明白过来,耳根顿时烧起。 她抱住他笔挺的腰,把下巴抵在他胸口上,像那种很需要人撸毛陪伴的小狐狸,依赖又娇嗲。 被依赖的感觉暧昧到能让他窒息,她不说话,就一直看着他。 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灼人。 像动物一样,会一直盯着人看,不像人,盯着别人看会觉得有点别扭。策 她眼里没有什么害羞或是好奇的情绪,就单纯盯着他,黑亮亮的新月眸盯到辜清许都有点不好意思。 低头落唇吻了她一下,昼眠的视线就停在他淡粉色的薄唇上。 一直看着没移开。 辜清许低头亲她片刻,抬起头时候,她还舔了舔下唇。 完全是动物性,直白又不经雕琢的勾引。 饭菜送过来的时候,昼眠终于履行了一点来这里最初的使命。 她吃好几口才喂辜清许一下。策 辜清许温声道:“眠眠,可以多喂点吗?” 第170章 昼眠好奇:“你右手也不行吗?” “我是左利手。” “哦,左利手就不能用右手吃饭。” 辜清许以为她要生气,没想到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菜,还像带幼儿园小孩子一样,张嘴“啊”了一声,让他跟着张嘴。 他乖乖张嘴。 昼眠像对宝宝说话一样:“宝宝果然就是要这样喂才吃饭,还撒娇说自己左利手不能吃饭。”策 辜清许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话剧,昼眠忽然看时间:“八点半了,你该洗澡了吧?” 辜清许也觉得差不多了。 他进浴室,刚把上衣脱了,昼眠就拧门把手,吓得辜清许连忙道:“眠眠,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昼眠在外面百无聊赖道:“男人不能说快哦。” “眠眠,不进来行吗?”他轻声细语地请求。 昼眠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哦。”策 她回应了就好,辜t清许放下心来。 浴室的门是看不清里面的毛玻璃,蒸汽会微微渗到毛玻璃另一面。 过了一会儿,辜清许看她在雾气袅袅的毛玻璃上写了个宝贝。 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写字。 只是一会儿,宝贝两个字被新的雾气蒙上变浅一点,她伸手,给宝贝的其中几笔加深了一下。 片刻之后,宝贝的宀和冂都消失了。策 她贝字里面那个人写得像八一样。 一时间,玻璃上只剩下一个“王八” 辜清许:“……” 第八十七章 不会的哦 辜清许洗完澡出来,昼眠坐在沙发上看他,拿着他的《西窗法雨》,慢条斯理翻过一页:邟 “王八洗完澡了?” 辜清许身上还冒着热气,墨发微湿,沐浴露的味道清爽不媚俗,也不浓郁,体温在靠近她的时候存在感格外强,只让人想到活色生香。 他温声细语:“我怎么变成了王八?” “因为不给看,一要看就缩进龟壳里,大王八,所以我有没有抽到特等奖?” 昼眠又翻过一页他那本无聊的法理学书籍。 无聊,无聊透顶。 家里什么玩的都没有。邟 辜清许有点不好意思:“以后再说好不好?” 昼眠啪地合上书,不爽道:“大王八。”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辜清许还是随她叫。 昼眠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沉重:“辜清许,我觉得现在和你有很强的距离感,好像怎么都没办法贴近你。” 他的心咯噔一下。 还不等他问,昼眠就摸着他的胸口说:“现在你洗澡都锁门了,我很痛心啊。” 他松了一口气。邟 原来是这个。 辜清许本想笑着回应,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有些不敢置信:“眠眠,你是…之前我洗澡的时候开过门吗?” 昼眠理直气壮,语气慵懒,根本不把事儿当回事儿:“是啊,怎么了。” 她又凑近了一点:“扭扭浴室的门把手怎么了?” 辜清许心跳如雷:“你…看到了吗?” 她靠近他,把下巴压在他胸口上,一点撒娇都不带,相当理直气壮,漆黑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邟 “你这么喜欢我,让我看看都不行?” 他耳根发烫:“那喜欢…也不能随便看。” 她嗤了一声:“喜欢都不能随便看,你对喜欢的人都这么吝啬,看来你这个人很小气啊。” 他为难道:“不是…” 她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他,仰着小脸看他:“而且你洗完澡从来不围个浴巾就出来,我真的,很难过。” “眠眠,你是真的看到了吗?”辜清许心跳依旧极快。 “这么怕我看到什么?是你有什么不够看吗?”邟 辜清许果断道:“没有。” 他答得极其迅速,就和问男人身高,有一米八的会火速回答一米八一样。 事关男人尊严,一点都不带犹豫。 昼眠点点头:“哦,抽到稀有型了。” 辜清许:“?” 他后知后觉她应该是没看过,但她把所有想知道的诈出来了。 “你还挺骄傲哦。”她风轻云淡,就像是随意的呢喃。邟 可是眼睛这样妖气,墨色的,晶亮又清晰,辜清许感觉她的眼睛太会看人,他伸出右手,托在她后脑上,把她按在怀里,不让她继续。 昼眠靠在他怀里,感觉他像堵墙一样,就算她把全身的重量完全倾倒在他身上,他也纹丝不动。 她伸出手,辜清许以为她要回抱自己,然而昼眠把手放在了他屁股上。 捏住他的屁股和他说话:“现在才八点多。” 辜清许:“……” 昼眠:“有没有别的活动?” 辜清许:“……”邟 他忍辱负重,难为情道:“眠眠,你能先把手放开吗。” 昼眠不满地松开手:“我摸摸你睡裤,怎么这么小气。” 她从容不迫到仿佛真的只摸摸睡裤。 辜清许的太阳穴都狂跳。 昼眠站直,完全没有任何脸红,仿佛天经地义:“我去洗澡,你在床上等我。” 辜清许犹豫了一下,毕竟在家里睡一张床和在外面睡一张床是不同的概念,怕她会觉得冒犯:“要不要睡客房,我叫人提前收拾过。” 第171章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应声。邟 出来的时候,辜清许听着她进了客房,没一会儿,他的房门猛地被打开,昼眠抱着枕头站在门口。 素面朝天一张脸,墨发柔顺垂落在肩后,纤细的手臂抱着大枕头。 她把枕头扔在床上,从床尾掀开被子爬进来。 辜清许的肌肉都莫名紧绷,她在被子里像条捉不住的蛇,感觉她随时会伸手摸他或张口咬他哪里。 她从辜清许身边探出头来,明明拿了枕头过来,却睡在他枕头上。 她清瘦白嫩的巴掌脸冲着他,只看脸像一个很单纯的小姑娘:“我觉得第一次在这里不错。” “什么第一次?”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邟 她拉起被子裹住脖子,笑眯眯的,像只狐狸一样妩媚,眼睛弯得懒魅,嘴角上扬,和小时候在动画里看到的狐狸精一模一样: “我和你动词的第一次啊。” 一句话把辜清许说得身体里的热度一阵一阵往上涌,像蒸汽一样:“这里吗?” 昼眠看他脸红了,反倒不笑了,慢悠悠开口:“是呀,这里都是你的味道,躺在这里好舒服。” 有一种很安静的檀香和香根草味,淡淡的,又干净又带着男人的气息,有股温暖的安全感,就像雄麝用来吸引异性注意的麝香。 她妩媚又娇嫩的唇一张一合,就好像置身事外一样:“宝宝,你的床好大,是因为人长得大,所以要睡这么大的床吗?” 辜清许微抿薄唇,看着她不说话,却没有移开视线,定定盯着她看,距离很近地看她时,她更漂亮也能让他看得清每一寸。邟 她状似无意:“好方便哦。” 床很大…方便什么? 辜清许感觉自己的蒸汽要冒出头顶了,她还不知死活地挪过来,贴着他,把脸颊贴在他宽厚的上臂上:“辜清许,你身材好好哦。” “是吗。” “是啊。” “你身上哪里不痛?” “怎么了?”邟 “哪里不痛让我摸摸。” “就左肩膀痛。”他强忍热气上涌。 “哦,那哪里都可以摸是吗?” “也…不是。” “怎么,你还有别的地方痛?” 她忽然动了,爬到他身上,手脚像四肢着地的狐狸一样,手肘膝盖压在他身侧的床榻上,好奇地问: “是怎么痛,胀痛吗?”邟 辜清许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着火,明明她只是笑眼弯弯地趴在他身上,别的什么都没干。 却感觉她什么都看光了,他就跟没盖被子一样,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他不自觉合了一下腿:“不是。” 昼眠更好奇了:“感觉不是胀痛吗,那是什么感觉的痛?” 她睫毛长长的像是要弯到人心里去,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似很真诚,真的好奇,而不是出于其他目的,但她的话却污得像下水道。 辜清许咽了一下,明显凸起的喉结在她余光里游动,像一只鱼儿,游下去又游回来。 “我们讨论点别的话题好吗?”邟 “讨论什么,你家里好无聊,你的书也好无聊,连条狗都没有,我能和你聊什么?” 她的长发垂落到他胸上:“聊人生吗?” 但昼眠的脑回路一向不会那么清纯,辜清许试探:“你要聊的该不会是生人吧?” “宝宝,你怎么想歪了啊,你这么纯洁,我怎么可能和你聊这样的话题呀。” 她轻轻坐在他腰上,俯身看着他:“不会的哦。” 辜清许:“……” “你空调开得好热。”她像是自言自语呢喃一样。邟 他温柔地应声:“那我往下调。” “不用,我脱一件。” 不等辜清许反应过来,她直接把上衣脱掉。 里面是一件奶绿色的吊带,细细的肩带挂在肩膀上,胸前柔软的曲线挺翘,却不过分蓬,但却格外饱满好看,露出一点弧度。 她拉着辜清许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让辜清许修长瘦直的手握住她腰,正正好好,食指按在凹陷的腰窝上。 昼眠感觉辜清许看她的视线要着火了,但她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没有任何下一步的表示。邟 他按倒她的腰,昼眠贴着趴在他身上,他抱着她,游走过她的唇瓣,吻凶狠又绵长,亲密无间地撬开她的牙关。 很奇怪的,哪怕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他很温柔,那种温柔和细细密密的春风灌进骨子里一样,能把人吹到骨酥身软。 卧室放着不规则玻璃灯罩的台灯,天花板上有斑驳暗纹的灯影,浅浅的呼吸声一前一后地追逐。 昼眠钻回被子里,从他身上爬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她说话有种筋骨都松散,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满足感:“你家浴室还放女性沐浴露洗发水和skii、黑绷带,进门的时候,还有女性拖鞋,宝宝不会背着我藏人了吧?” “今天列了单子让助理帮我去买的。”他老实回答。 她眼睛半睁不闭:“品类t这么齐全?”邟 “临时做了点功课,还合适吗?” 她不走心道:“合适啊,但我来这一次就不来了,好像有点浪费吧。” 他陡然从高空坠落,忍不住的失落:“你以后不来了吗?” 第172章 “看情况吧。”她困得想睡觉。 “是那些不好吗?不好我再买。” 看他居然说出这种话,昼眠笑出声。 她把手机拿过来:“我要给时妄发信息关心一下他,别说我没告诉你哦。”邟 他蓦然心跌落谷底,果然,是因为时妄:“眠眠,不发行不行?” 她背对着他,将手机屏幕也在他面前完全露出:“不行哦。” 辜清许即便不想,也从来不会干扰她的选择。 但心痛如割,明明她都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却还在给另一个男人发消息。 而昼眠打开时妄的对话框,上面是时妄今天给她发的一堆消息,她还没有回过。 最后一句是,你哪怕还有一点喜欢我吗? 辜清许心如刀割,料想她也许真的还有一点喜欢。不然不会到这种情况了,还想要给他发消息关心他。邟 下一秒,她发出去一个表情包。 表情包上是一个无语的熊猫头,配字:“你是神经有问题,还是月经有问题?” 辜清许:“?” 然而下一秒心情就像怒放的花朵,展开硕大的花骨朵,还迎风骄傲地摇晃。 昼眠转回头来,随便把手机往床上另一个方向一扔:“睡觉。” 第八十八章 倒打一耙 辜清许把手机捡回来,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将她拢在自己阴影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不发了吗?”犋 昼眠睁开眼睛,就对上他放大的俊颜:“怎么,还想看?” 辜清许墨色眼眸定定,一点都不躲闪自己的私心:“想看。” 昼眠反问:“你想看什么?” “能不能完全拒绝他,我很不喜欢他。”辜清许握着她的手机。 昼眠坐起来,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 正好时妄又发了一条信息回来:“你在哪里?” 昼眠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既然你第一次提要求,那就满足你。”犋 她打字回了一句:“我在辜清许床上。” 收到信息的时妄僵了僵,整个人仿佛石化。 但旋即又想到了上次,上次她就说去辜清许家,结果只是看夜场电影。 这次她说得还更过分,几乎不可能,大概率是她故意气他。 她和辜清许哪有发展到这么快。 时妄相信了自己的猜测,还是执着:“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昼眠拿着手机:“怎么,你要参观辜清许的床?”犋 “别总说气话好吗,我不想让我们就这么过去。” 昼眠都想笑:“那你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只是一句话,问到时妄无言以对。 昼眠把手机扔到辜清许怀里,翻身睡觉。 无聊。 “再发消息,你就拍张我们的床照发给他。” 辜清许的脸猛地红起来。犋 但时妄好一会儿没回。 辜清许放下手机,却忍不住想确认自己在她心底的地位:“眠眠,你有多喜欢我?” 她闭着眼:“一点点吧。” “一点点是多少。”他的心忐忑不定。 “一点点就是一点点。” “真的吗?” 她一贯的云淡风轻:“真的啊,骗你干嘛。”犋 辜清许却感觉呼吸重重难以透过气来:“怎么才能很爱我?” 昼眠根本不回答他,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钻进被子里,辜清许的被窝隆起。 钻进来的空气像数条细蛇一样贴过人的肌肤,让人颤栗,辜清许不知她要做什么。 他敏锐感觉到昼眠掀开他的上衣,把他的衣服全部往上推。 辜清许刚要出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腰侧,然后,昼眠张嘴,在他腰侧狠狠咬了一口。 辜清许下意识低沉地嗯了一声。犋 他肌肉绷得越紧,昼眠咬得越用力。 灯影斑驳。 他手臂用力抻着,脖颈绷紧成一根弦,微微仰着下巴。 声音却轻轻的:“眠眠,别咬。” 昼眠好像听不到一样,被子里鼓起一个鼓包,小山丘一样,伏在辜清许身上,被子褶皱渐渐往下走。 那是一只狐狸精。 昼眠咬完,又趴在他身上:“仅此一次,以后不准问了哦。”犋 辜清许感觉浑身的血压都在飙升,昼眠倒是倒头就睡。 她就像一只妖怪一样捉摸不透。 辜清许翌日醒来,昼眠是抱着他的右胳膊睡的,她的脸贴着他的上臂。 长发在他脖颈间揉擦,有些痒,但发间有洗发水的淡香,充满柔软又安心的温度。 好像她会一直这样待在身边。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伸出长臂拿过来。 是助理转发给他的一则消息。犋 『尤小梦案或翻盘,昼眠诬告冯池为名利?』 他眉目一沉,点进去看,跳转进了微博一条热搜。 内容是尤小梦当年被泼脏水的那些新闻合集,说的都是尤小梦上位不成诬赖老板猥亵,但不知道为什么成了岁月史书,才过了两年多就变成了尤小梦真的被强奸,冯池从受害者变成昼眠口中的施暴者。 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我就说,怎么搞得好像全世界都不记得这个小网红的新闻了一样,前两年她搞得听云股价大动,结果最后发现她屁证据都拿不出来。” 第173章 “昼眠把死了的人拿出来申冤,给自己搏名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哪个网红会蛰伏两年就为了告老板,这两年她赚钱的时候怎么不说?” “真不觉得冯池有强过尤小梦,冯池要什么样的没有,说难听点,他连张琄这种大明星都能搞到手,看得上她?还要用强?”犋 更难听的评论都有,说昼眠是流量热度停滞不前,才翻出两年前死掉的朋友,榨干利用价值。 “这波昼眠涨了快五十多万粉,要是算上短视频平台的,妥妥超过两百万,名利双收,怎么看都对她有利。” “一直就觉得她不是真的申冤……假假的,明显在演,好恶心,呕。” “人心真的可以险恶到这种程度,连死掉的人都不放过,昼眠果然是蛇蝎脸蛇蝎心,狐狸精没一个好东西,这么营销迟早翻车。” 下面还有给昼眠p遗照的,让她和尤小梦一起去死给尤小梦赔罪。 昼眠的粉丝当然有为她说话,但网红天生就有一种debuff,总让人觉得这种人都是为名利什么都干得出来,根本吵不过大众。 辜清许把过激言论账户全部截图,交代助理盯着。犋 昼眠醒了,就看见辜清许在那里玩手机。 “怎么,左手好了?” 他熄屏,转过头来看她:“比昨天好多了。” 他忽然道:“尤小梦案还有两天开庭,我之前预约了旁听,陪你一起去。” 昼眠顿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她起床去洗漱,刷牙的间隙看手机,发现了热搜第一是『昼眠利用去世好友炒作』后面紧跟着一个爆字。 点进去一看一片骂声,能把热度骂到爆,大概率是一边倒了。犋 那些新闻被挖出来,泼尤小梦脏水,说尤小梦当初想炒作没炒成,昼眠和她蛇鼠一窝,现在继续炒。 昼眠已经对网络流言有了相当强的抵抗力,但骂尤小梦的那些留言,让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面对全网对尤小梦的骂名,当时的她无能为力。 一定是冯池。 后天开庭,今天就想引导大众风向。 很巧的是,对比之下,热搜第二是祝姜那部戏的女主,一个叫钱樾的网红,很早之前基本已经退圈了,不知怎么的,被祝姜翻出来拍了这部短剧。 有人起高楼,有人楼塌了。犋 一部小短剧,粉丝就涨了八十多万,而且粉丝黏性很高,热搜第二就在感叹她的美貌。 这个人,之前是听云传媒的,非常糊,糊到几乎没有任何资源。 可她是认识这个人的,甚至前段时间一直试图联系对方,但对方一直没有给出回应。 只是没想到祝姜也认识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跟她的那一年吗? 昼眠看着热搜榜,久久没有动弹。 祝姜更看好一个糊掉退圈的新人,也不愿意选她。犋 祝姜的新剧是主角蛰伏许久为他人申冤,主角步步为营,忍气吞声,匡扶正义。 她昼眠是为了赚钱,在害死自己朋友的公司里继续捞金,发现捞不够,把去世朋友翻出来再炒作的恶人。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就像故意讽刺她一般。 她没关门,辜清许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看热搜。 “别看了,一切只以法庭审判为主。” 昼眠仿佛没事人一样,关掉手机,继续洗漱。 辜清许看着镜子里的她:“上次栽赃你吸毒的就是冯池,他用来栽赃你的证据是一位他惹不起的人,现在也在被调查,出来之后恐怕必被报复。”犋 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昼眠却笑不出来:“哦。” 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发现是祝姜发给她的消息:“晚上见一面吧。” 许久,昼眠才回了一个t好字。 忽然想起昼少卿说的, 背刺。 祝姜约的是晚上,正好是短剧最后一集更新的时间。 祝姜这个名字被顶上热搜的时候,昼眠也一定会在榜,只不过一个被全网夸,一个大概率被全网骂。犋 这次给她的罪名还重过以往任何一次。 到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昼眠才发现整个西图澜娅餐厅都被清场。 而祝姜坐在窗边,窗下万家灯火,祝姜点了一根细烟,她将头发剪短了,是利落的齐肩发,木耳卷,裹着一条质感上乘的羊毛流苏披肩。 昼眠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短发,带着土气与拘谨,可如今却天差地别,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 她进门的那一刻,祝姜就看到她了,视线一直凝固在她身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她轻声叫了昼眠一句:“眠眠。” 像窸窣的雪掉落肩头,昼眠想起她们一起打雪仗,那是沪城初雪,外界传她和房地产富豪纠缠不清,说她和游戏公司cto珠胎暗结,造谣她当已婚影帝的小三,而她在天台和祝姜追逐打闹,拿积雪灌对方的脖子,与世隔绝。犋 祝姜手里的细烟就这么一直燃着,她也不抽,就看着昼眠。 昼眠终于开口:“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短剧很成功,你想考导演系,大概率是够格了。” 祝姜从桌下拿出一个礼袋,轻轻放在她面前:“既然红了,我有钱送你礼物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第174章 昼眠没有碰那个礼袋,看着祝姜把烟掐灭。 祝姜忽然开口:“有时候我很羡慕时妄。” 昼眠的手在桌下一抖。 “他这样轰轰烈烈地追你,连我都看得见他追你的种种。”犋 闻言,昼眠的背僵直。 祝姜抬起眼皮:“昼眠,我现在有钱了,经过这段时间,我手里握了一大把资源,和资本要了很多东西,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捐书本捐学校建基金会,买你想买的包包衣服,帮所有你想帮助的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她语气里没有任何笑意。 祝姜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自说自话。 “他还辜负过你,可我永远都只会选你,只会站在你这边,我的所有都可以是你的。” 那年沪城的雪,在眼前纷纷扬扬,像信号缺失的雪花点,在昼眠眼前飘荡起来,有很多以往没注意的细节,这一刻全都连贯成线,扑面而来。 祝姜一字一句:“所以,可以选我吗?我比他更喜欢你。”犋 她每个字都砸在昼眠心上,一时间令她无法呼吸。 可祝姜的眼睛如此坚定熠熠,一点都不躲闪。 刘蔚曾经两次提醒昼眠:“你小心你的助理,不要和她太亲密了。” 祝姜说的那些话,一瞬间都在脑海里涌出。 “眼睛长得很好看形状像叶子一样的,身材很挺拔,穿白t恤很清爽的那个。” “眠眠,这个男生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帅哥。” “眠眠,你是想和那个家里开律所的富二代帅哥谈恋爱吗?”犋 “那个帅哥该不会是在追你吧?” “你说的那个学长有来吗?” 昼眠的呼吸像是被大力摁压。 其实祝姜早就见过时妄。 在昼眠的保密相册里,她上传电脑,却忘了关机。 替她保存资料的祝姜看见了她电脑里,那个命名为“我没能拥有的时间”的相册。 也第一次窥见了她喜欢的人,喜欢的男人。犋 送她去话剧社的时候,也看见了那个男人。 她一直在试探昼眠。 直到这一刻,那些话语才像闪电一样猛然击中昼眠。 祝姜只是又点起一根烟,静静地燃着,看着她的眼睛。 手腕上的缇芙尼古董表耀眼。 祝姜的杏眸微红,语气却缓慢慵懒:“昼眠,把这个秘密说给你听,我是不是犯错了?” 昼眠僵在原地,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犋 祝姜却追逐:“我白手起家,我不比那些男人差了吧,可是为什么你看也不看我一眼?” 昼眠只是艰涩:“祝姜,这样不对。” 她红着眼笑了笑:“不对?我喜欢你有错吗?” 昼眠拿起包想走,祝姜冷声却叫住她:“礼袋里有钱樾保留的证物,两年前她和尤小梦被叫去冯池的私人派对,尤小梦和她被强暴时的衣服,她一直放在冰柜里保存,还带有当时体液。” 昼眠的动作猛然顿住。 祝姜抬头看她:“你去查包括钱樾在内的五位受害者,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她眼底赤诚炽热:“我有钱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犋 昼眠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看着曾经的朋友,却仿佛从来不认识她。 对上昼眠陌生的目光,祝姜心一寸寸凉下来,知道自己输了。 她红着眼低头一笑,眼泪却大颗滚落。 她该知道的。 她离昼眠的世界还有很远的距离。 她家里重男轻女,从偏远的农村里来,贷款上大学,省吃俭用过日子。 昼眠是第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犋 给她钱让她学车,给她买新衣服,换掉她盗版的运动鞋,和她一个小助理成为朋友,从来没有看不起她,去哪里都一定给她带礼物。 昼眠说她是她的朋友,从来不说事实上只是她的助理。 她说要考证,昼眠给她买课买资料,她想上研究生,昼眠说资助她,不要为了钱担忧。 她最难最苦的日子都是昼眠在帮她。 她很爱她,但似乎还是不够格。 她努力向上爬了,剖白心意那一刻却只对上她冰冷的目光。 为什么,时妄他有什么?他不过是家里有几个钱所以顺理成章装着上流,有一副勉强的皮囊来装优雅,事实上他算什么?犋 他在她眼里,甚至不如一条狗,一枚坏掉的胸针,一条不用的腰带。 那样的垃圾怎么配得上昼眠? 昼眠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当成朋友的人,对自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 同一时刻,网上对昼眠骂声一片,可祝姜短剧的播放量却达到了新高。 主角在所有人辱骂她,并且觉得她在仇人手下讨生活无比低贱的时刻,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拿到了关键证据。 终于澄清了事实。 随着短剧最后一集播完,犋 主角大梦初醒,醒来发现是一场梦。 影片就此结束。 黑底白字滚动着。 谨以此片,献给昼眠与尤小梦。 夕寐原型:昼眠 蒙污致死将军原型:尤小梦。 一行行字幕滚过屏幕。犋 为天下负屈衔冤者请解, 为蒙污者昭雪, 第175章 为覆盆者见天日, 为吏所侵牟之万民告谪谴, 为反强权之业尽责忠, 为旧冤成新闻大白于天下尽瘁鞠躬。 沪城以往都是二月下雪,十二月,本不该有雪。犋 可窗外忽然纷纷扬扬飘起雪来,仿佛一场大梦终于得以昭雪。 昼眠的心愿,她替她完成了。 第八十九章 清清白白 昼眠只是在雪花飞舞间轻声道:“祝姜,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们是朋友。”纤 一向从容淡然的昼眠,第一次在她面前蹙眉,是因为她的口出狂言。 可祝姜却不甘心,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昼眠没见过祝姜这副样子,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疯狂,眼泪也狂风骤雨。 她握紧自己的手:“别这样,我不想和你成为陌生人。” 祝姜的杏眸中是狰狞与不甘,却又不舍得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只是强忍着: “我难道还不够爱你吗,我可以当你昼眠的一条狗,你想要什么我就去替你争,你想给尤小梦申冤我帮你,你想红我以后的女主角都是你,我拿到的所有资源都可以给你。”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甚至都不用你爱我。”纤 昼眠无法言说这种感觉,她从未想到过,刘蔚当时说的别和你的助理那么亲密,是这个意思。 只是后知后觉地感到曾经的朋友是这样陌生。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懂过祝姜。 这一刻她像是被滔天的巨浪拍下,浑身都被拍得生疼。 她只是迟钝又艰难地开口:“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我们最多最多只能是朋友。” 祝姜本来完美无缺的妆容被泪水染晕,却带着如雪清寒的不甘心:“为什么是时妄都不可以是我,他以前对你那么不好,就因为他是男人吗?” 她要上前抓住昼眠手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挡在昼眠面前。纤 祝姜扑了空。 辜清许一把将昼眠拉到自己身后,他大衣上沾了雪,发尖微湿,眉目却凛冽。 他没有刻意的威严,只是垂眸看着祝姜,语气也淡然: “祝小姐,请你不要逼迫她,我想你也知道她不喜欢被人胁迫。“ 祝姜踉跄退后一步,却猛然反应过来,她忽然笑了:“是你。” 昼眠看着祝姜的状态,担忧她的情况,却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明确拒绝,才是对她好。 否则给她希望,又反复让她知道不可能,往后她都会痛苦。纤 辜清许强硬地挡在昼眠面前,依旧是骨子里带着周容,却不容忽视,没有让此刻情绪状t态不稳定的祝姜接近到昼眠。 祝姜真的没有想到,觉得难以置信:“怎么是你。” 昼眠和辜清许都不解。 她低头苦笑:“是你,我就没有胜算了。” 昼眠看着她,很想出声安抚,但却知道这一刻她只能缄默。 祝姜忽然拿起桌面上的那个礼袋,递给辜清许,眼睛却看着昼眠:“拿着吧,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辜清许接过,淡声道:“谢谢。”纤 他牵着昼眠往外走,脚步极快,像是不愿意她在这里再多待一刻。 祝姜一直看着他们离开,她连头都没有回。 后知后觉地委屈袭来,祝姜留在原地痛哭。 在她包场的高级西图澜娅餐厅里,一个人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此刻,网络上终于出现了逆转。 “原来这部短剧是纪念尤小梦和昼眠友谊的啊,那其中忍辱负重找证据的那一段,是不是昼眠在听云待的那两年?” “如果是这样,也太动人了,夕寐在过程中拼死求告真的哭死我了。”纤 “终于有明眼人了,刚刚那些人说‘昼眠要是真心申冤,怎么会在老东家手底下赚钱’的言论,我笑飞了,这些人知道昼眠解约赔了多少钱吗,是她这两年赚的钱五倍,她要是真的只为炒作,她有病才会冒七千万的风险去告老板。” “昼眠爆料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无尽接盘,意味着她早就准备破釜沉舟,还好有无尽替她付违约金,真是好人有好报。” “现在才反应过来,两个女孩真挚的友谊,连曾经是助理的祝导都被感动,那些局外人在这里狗叫什么,什么键盘侠,有人家祝导看得清?” 短剧的收视实在太高,一路如约飙上热搜,一点开就是无数维护昼眠的长帖。 篇篇都是长篇大论,还有人拿短剧情节和现实对照,企图将事件根本还原。 骂昼眠的词条和维护昼眠的词条同时都关联着她,以至于点进一个会看见另一个词条里的帖子。 甚至于有人已经分析出了每个剧情对应的新闻帖,找到对应报道贴上去。纤 “早上就觉得怪了,说尤小梦以前也是诬告不成的……谁会为了所谓诬告跳楼。” “冯池给我死。” 辜清许把昼眠带回自己家里,昼眠才颤颤巍巍打开那个礼袋。 里面是尤小梦早已发黄的衣物。 她不敢再看,猛地合上礼袋,忍不住落泪。 她终于能为小梦申冤了。 此刻网络上已一边倒,挖出早上那些带节奏的都是听云的营销号。纤 冯池这个名字被顶到热一。 第176章 ”冯池老狗给我死,害死一个花季少女不够,还想给活着的人泼脏水。” “强奸犯都给我物理阉割。” “昼眠做这些这么决绝真诚,被他说成蹭热度,不愧是搞艺人经纪的啊,当初也是这么逼死尤小梦的吧。” “真不敢相信二十一世纪还有这种人血馒头。” 两天后的庭审,昼眠方临时提交证据,请求延后开庭。 而她提交的证据不止是多方证词,也不仅仅是录音。纤 是祝姜给她的那些衣物,是一个带着那天部分过程录像的u盘。 钱樾只说要红一把,祝姜满足了她的心愿。 明明同是受害者,却演了血刃仇人的角色,钱樾的心愿了了,在粉丝突破百万的那一天,宣布退圈。 用那些本准备永久封存的证物,换曾经想走红的梦想成真。 并不亏。 钱樾在庭审之后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冯池被判了四年。纤 沪城轻雪飞扬。 昼眠学校的大树上,取下了自己之前挂在这里的许愿牌。 翻转过来,上面写的愿望是。 清清白白。 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眼底微红,却带着得偿所愿的笑。 时妄从话剧社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纤 她绑着粗粗的斜辫,依旧是清丽淡漠的,此刻却有些遥远。 她没有和辜清许在一起,可她看上去也没有特别讨厌他。 昼眠一抬眼就看见了他,淡淡道:“怎么不进去排练?” “等你一起。”他温声道。 昼眠皮笑肉不笑:“闲得你。” 而她和时妄一进去,礼花就爆了她一脸:“surprise!” 昼眠睁开眼,看见张霜端着一个蛋糕。纤 一个月生花形状的蛋糕,做得不算太完美,却很用心,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尽管结构把握得不太好,但显然就是自己做的。 而且,没有奶油,是翻糖蛋糕。 话剧社众人围住昼眠: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昼美女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快乐———” 昼眠忍不住轻笑。 众人起哄:“许愿。” “学姐快许愿。”纤 昼眠双手交握,闭上眼睛。 希望能成为真正的新闻人。 时妄看着她许愿,却不知道她的愿望里会不会有他。 两个多月前,他的愿望,只有她。 她吹灭蜡烛睁开眼睛。 众人一哄而上,或是切蛋糕或是递给她礼物。 过了一会儿,人群散了散,他才坐到她身边:“我送你什么礼物你不会拒绝?”纤 昼眠吃了一口蛋糕,甜而不腻,她很少能吃到合心意的甜品:“你问了,心里不是有数了吗,你送什么我都不会收。” 闻言,时妄看着那块蛋糕,没有再开口。 她不知道也好。 至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吃到这块蛋糕,她会开心。 他本想的是补偿曾经的缺憾,想告诉她这个蛋糕是他做的。 临到头却意识到,也许不说更好。 很多东西,也许都补不回来了,不是做了一样的事就可以弥补。纤 送给她过去,她未必开心。 迟到的正义永远都是不正义的。 她这样执着坚定的性格,能花两年时间为朋友讨公道,当然也不会轻易更改想法,改变对他的判断。 可惜他到现在才懂。 话剧社活动还没散,辜清许就来接昼眠了。 话剧社的起哄声连绵,辜清许退出剧场,在外面等她。 不想让议论声太过热烈,让她不舒服。纤 昼眠起身向外面走去,时妄看着她离开。 那种她真的在离开的实感太强烈,心脏隐隐作痛。 但他第一次没有去阻拦。 昼眠在外面始终都和辜清许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只是并肩走着。 她抱胸问他:“学长,你要带我去哪啊?” “怎么叫我学长?”他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称呼了。纤 “那要叫你什么?”她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宝贝?”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辜清许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昼眠牵住他的手,干燥温暖,她无所谓地牵着他往前走,还牵着他的手机,一起塞进他的大衣衣兜里。 辜清许心底忍不住雀跃,在兜里和她十指相扣。 在学校里,两个人的知名度极高。 一路不少同学都看向他们,甚至有人拍照,兴奋地想要传到论坛上。 到了车库,他给她开车门。纤 昼眠就看见了副驾驶上放着的一个礼盒。 她好奇:“送我什么?” 辜清许桃花眸含笑如珠:“拆开看看?” 昼眠解开丝绸彩带,揭开盒子的那一瞬,慢悠悠道:“摄影机,录音笔,隐形摄像机。” 她抬眸,饶有兴味道:“怎么,今天就要送我出道?” 他俯身,薄唇轻轻压在她唇上。 华晏本来是来国大找一位中文系教授讨论横向项目,在地下车库取车的时候,偶然一抬头,却撞见辜清许和昼眠在接吻。纤 其实两人站的位置不明显,但偏偏华晏这个角度一眼就看见。 第177章 辜清许一手揽住她的腰,她几乎窝在辜清许怀里,在辜清许身边,她显得格外娇小纤瘦,因此依赖着辜清许亦如此合理。 他知道她喜欢辜清许,但没想到会是一意孤行。 华晏的脚步停住,片刻,垂眸自嘲地笑了笑,驱车驶离。 昼眠仰着脑袋,忽然道:“好累。” 辜清许没反应过来,柔声问她:“怎么了?” 她淡淡道:“和你接吻好累,还是在床上亲比较好。”纤 辜清许薄唇微抿:“这样吗?” 昼眠把手伸进他大衣里,隔着薄毛衣摸了摸他的腰,过了一会儿,把自己冰冻的手毫不犹豫贴在他腰腹上取暖,不走心道:“当然啊,谁让我们辜学长长得这么大只。” 辜清许下意识绷紧了一下腰腹,昼眠的手冷得出奇,他却没有躲开,而是伸手去握住她另一只手,让她能不那么冷。 她继续问:“怎么送我这些?”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笔记,你准备去总台实习,我当然要为昼记者准备上战场的武器。” 他的声音依旧是温润如玉,年上又高智的嗓音却特意温柔地轻放。 昼眠点点头:”送我未来,还不错。”纤 “今天要不要去我家,我的狗会后空翻。”她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辜清许轻笑:“好。” 去之前,辜清许没想到昼眠的狗是真的会后空翻。 直到真的看见小恐龙用并不完整的前肢起力,一下四脚朝天翻过去。 她站在镜子前把自己的头发拆了:t“小恐龙之前总是摔跤,摔着摔着就摔会了各种姿势,你说神不神奇?” 辜清许浅笑:“很可爱,和你一样。” 昼眠嗤笑:“柴米你盐。”纤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小区里所有人都听见家里附近的钟声敲响了。 多数人探出头来。 “今年跨年还有钟声啊。” “小区真行,仪式感拉满了。” 辜清许也抬头看向窗外,钟声来临的方向时,昼眠的过去与未来交织。 只是他并不知道敲钟的是谁。 昼眠钻进辜清许怀里,外面细雪纷纷。纤 她胡说八道:“你活三万多天,让我睡一天不过分吧?” 第九十章 和安之 辜清许鲜少地沉默一瞬,才温声开口:“眠眠,你是不是随便说的?”氶 昼眠不回答,两个人的呼吸交缠拉远。 辜清许换了个方式问她:“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 昼眠看着他,但是不说话,她的眼睛漆黑清亮,像迷雾的海。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辜清许终于明白,声音略沉重:“我们还不算吗?” 她一头倒在床上:“男人怎么也要名分啊。” 辜清许看着她,心里惴惴不安。 他其实总觉得分开过一次之后,她没有那么喜欢他了。氶 以前昼眠面对他,会脸红会不好意思,会犹豫会矜持,有些时候会问他意见。 现在他就像一个她准备随便玩玩就丢的短暂伴侣,她的关注点从来都不在他们的感情,而是男女之间那些事情。 她不会因为他的感受而紧张了,也不会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她可能还是多少有点喜欢他,但也许不会因为失去他而难过了。 大抵因为她已经吃过一次亏,所以不会把他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以免再次伤心。 他能感觉到,就算是他现在真的突然又出现个婚约,或是做了什么事让她难以接受。 她真的会解释都懒得听,直接离开他。氶 因为已经把她的耐心耗尽了 她说只有一点点喜欢,大概率是真的只有一点点。 这是唯一一次,辜清许真的信了她不是开玩笑。 他不希望他们是这样的,他总觉得要失去她。 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不希望分开,他想的是从恋爱到结婚,可以相伴一生。 可现在看来,一定程度上,他甚至没有时妄重要。 因为时妄起码是她的初恋。氶 他甚至能确定,哪怕有一天时妄突然岌岌可危,需要人帮,她一定会出手。 哪怕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她对时妄不屑一顾。 可他呢?如果他再出一次错,她是不是就会不要他了? 辜清许握着她的手腕:“眠眠,看着我。” 她轻轻呢喃:“嗯?” 他的声音低到像低音提琴的嗡鸣:“怎么能爱我?” 她随口应:“现在还不够啊?”氶 他将她抱起揽在怀里,完全用双臂和身体裹住她,完全贴合的拥抱好像就能离她的心脏近一点: “我想要你很爱很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宽大而温暖的身体这样圈着她,硬朗又健壮。 老式时钟滴滴答答。 昼眠感觉阳刚的荷尔蒙几乎要从肌肤开始渗透进脊骨里,身体不自觉发软。 她无语了:“你这么确定我不喜欢你?” 他却走进死胡同,一点点喜欢不算喜欢:“我确定。”氶 昼眠无语地笑了笑,摸摸他清瘦立体的脸:“辜律,放弃所有权,享受使用权。” 辜清许干燥瘦硬的手按在她臀侧,另一只手抵着她的腰: 第178章 “可你都没有准备好真的和我进入下一阶段。” “怎么没有准备好?”她贴着他的胸膛。 “你没买套。” 昼眠猛地抬头,对上他浓墨一样的视线。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一点点都没有,他完全不是开玩笑,而是想来真的,感觉再来就是飞蛾扑火。氶 果然男人就是男人,能把这种东西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口。 连辜清许都会这么说话。 昼眠僵住了,她看着辜清许,辜清许也看着她,不说话,就这么四目相对。 她被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他。 辜清许瘦直宽大的手揉了一下她的腰,动作太过突然。 昼眠难以控制地抖了一下。 辜清许抱她又抱得实在,就像抱小孩一样,要她贴着他的胸膛和腰腹,她的腰都不自觉塌下去一点,被他按着贴过来。氶 她牙齿打架:“你是不是想今天晚上?” 他箍着她:“今晚做就是做一年,从丙申年到丁酉年。” 昼眠想给他来一巴掌,变态。 她错愕:“你怎么也说得出这种话?” 顶着这么斯文的一张脸调戏女人,完全突破了昼眠想象。 辜清许垂下鸦睫:“因为很想要你。” 他的眼睛像是隐隐灼灼有火在烧。氶 昼眠感觉自己在劫难逃,她企图从辜清许怀里钻出去,但辜清许抱得很紧,她根本钻不动。 “你放开。” “放开之后呢?” 昼眠泄气了:“今天晚上干嘛不和之前一样?” “因为新的一年,我想更了解你。” 昼眠听得都想翻白眼。 “怎么个了解?”氶 他冷白的长指穿过她的墨发:“希望你更爱我。” 她服了,看着他的眼睛生气:“那等到我很爱你的时候,我去买套行了吧。” 她嚣张得像一只向人类呲牙的野狐狸,微微抬起下巴,又不耐烦又不屑。 他低声道:“可以。” 昼眠服了:“烦死了,我要睡觉。” 辜清许一松手,她直接倒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一裹。 昼眠自己睡自己的床还能滚一滚。氶 辜清许睡她的床有点小,但正好因为活动空间不大,能顺理成章一直抱着她。 第二天醒的时候,桌上放着早餐,小恐龙在后空翻。 昼眠摘下桌上的便利贴。 写的是面试加油。 她一把揉成团状扔进垃圾桶。 狗男人,都一样,什么都要。 她的航班到了首都,进电视台的时候,有种严肃又神秘的感觉。氶 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新闻主持人,她差点心漏跳一拍。 有摄影师提着机器,和拿着话筒的记者一起脚步匆匆走出大厦。 每个人脖子上戴的工作证都让人无端艳羡。 来面试的人出奇意料的不多,大概率这个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昼眠面试的时候,一进房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和安之。 她的所有动作好像都按下停止键。氶 脑海里是中学时看的和安之卧底黑作坊救出四十多人的新闻。 是他从记者转型到主持人后严谨和煦的主持画面。 如果没有和安之,她不会选新闻。 这一刻她甚至眼底发热。 而和安之梳着背头,平驳领西装整洁,儒雅随和的面庞清英。 从他口中念出了她的名字: “昼眠,对吗?”氶 第九十一章 面试 她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压下声音的颤抖:“对,昼眠。”逜 和安之翻看她的简历,清雅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是国大新闻系的,出身很不错,台里有不少你的直系学长学姐。” “是吗?”她看着偶像翻看自己的简历,像是飘在云端。 他和气应声:“是。” 和安之轻轻合上简历,双手交握,面带微笑:“我有听说过你,在自媒体行业和对新闻正义的坚持上,你可能比大多数同年龄段的人都出众。” 昼眠的心跳加速:“您认识我?” 而璀璨灯光之下,水晶吊灯波光粼粼,和安之的面庞如梦似幻。 声音和从电视里听到的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清正又谦和。逜 有一瞬间,她有梦想实现的错觉,仿佛下一刻,已经可以和他同台播报新闻。 和安之:“当然,那个短剧我有看,将新闻正义诠释得很好,现实案件也非常动人。” 昼眠看着他的脸,目不转睛。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女孩为什么一直这么看自己,但对于她的名字,他很早就听过。 和安之温和道:“如果我没有临时退出《解救人质》的话,大概率我们还是队友。” 就是因为和安之后来退出了,昼眠才没有去参加那个本来十分期待的综艺。 她说话轻飘飘的:“是很可惜。”逜 和安之的长相属于清雅正派的类型,是最典型,也最出众的顶配。 总让人觉得他背后是万顷波光摇月碎。 和安之对后辈一向温柔:“因为你年纪尚轻,进来之后,很有可能不能出镜,只能做记者助理的工作,你可以接受吗?” 第179章 “当然可以。”昼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来就挑大梁,那不可能。 但她有些好奇:“那我要跟的记者是?” “是我。”和安之摘下了夹在衣领上的小话筒。 昼眠的心要跳出来了。逜 不敢相信是这么当头的一个巨奖:“您不是在台前当主持人吗?” 他被问及到个人隐私,也只是和煦应声:“因为一些原因,我可能不会再主持新闻,之后的时间里做回记者。” 他忽然问道:“你怕冒险吗?” 她果断反问:“您卧底的时t候怕过吗?” “没有冒险,怎么有机会直击真相。”他虽然从容,却坚定。 她只感觉有灵魂共鸣的冲动:“我也是,如果没有忍辱负重,只身涉险,凭什么是我昭雪沉冤?” 视线交接,和安之会心一笑:“我没有其他问题了。”逜 他叮嘱道:“等会儿还会有几位老师面试你,他们会问一些专业问题。” “好。”昼眠看着和安之对她微笑道别。 他开门走了出去。 昼眠的心仍旧没有放下来。 之后的确是几位资历深厚的记者和她交涉。 其中还有一位前两年在互联网上爆红受到关注的女记者。 他们问的问题很专业,但昼眠作为专业里名列前茅的尖子生,对答如流。逜 面试过程不过是十分钟,却仿佛过了十个小时。 面试完之后,昼眠有些不舍得离开。 她从面试的会议室走出来,刚好有主持人带着助理路过,一看时间,大概是要播七点钟的新闻直播。 那位主持人她知道,曾经到国大开过演讲。 这里是所有新闻人的梦想,带有全国最强的公信力和收视率,在这里可以做最受关注的报道内容,全国人民都盯着这里输出的内容看。 一旦做出深刻报道,全国人民都会知道。 深入一线,站在事发地接直播,冒着危险,穿上press马甲,无论是淋着暴雨还是面临余震,播出新闻都是第一位,这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如此吸引着她。逜 一位体育频道的主持人路过,忽然停了下来:“昼小姐?” 昼眠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礼貌道:“您好。” “刚刚看过你的简历,你被录取了,恭喜。”对方在网络上也有自己的账号,对昼眠这种大v多少有点好感。 亦或是说,有点讨好的意味。 昼眠不敢置信。 她从面试的会议室走出来不过才十多分钟而已。 而对方友善地笑笑:“希望有一天能一起做新闻。”逜 昼眠感觉踩在了云上:“好,谢谢前辈。” 走出电视台的基地,还是感觉缓不过来。 没多久手机就收到了录取通知。 同时微信跳出来的,还有一个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和安之』 昼眠还没来得及点同意,辜清许的信息跳出来:“还顺利吗?” 辜清许的信息,她一向不会及时回,不要紧的事情总要吊他一会儿才给一句回复。逜 昼眠划掉他的信息,却觉得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 面对面说话才有实感,在手机上聊天都是虚的。 她素来不喜欢在手机上谈情说爱太多,像无聊的网恋。 她通过和安之的微信。 给对面发了一个小太阳。 面对偶像,哪怕是隔着屏幕都让人激动不已。 然后划出去,给辜清许回了一条:“不太顺利。”逜 收到信息的辜清许没想到她的面试会不顺利。 毕竟她的专业能力有目共睹。 他忍不住关心道:“需要我去找你吗?” 昼眠没回。 但她的昵称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回了, 回了别人的。逜 昼眠已经开始联系公司那边,让他们准备拍她的新闻实验生系列vlog。 毕竟能进总台实习的没几个人,网红更是没有,这算是破天荒头一遭,大概率观众也会想知道电视台内部是怎么运作的。 和经纪人大致讨论完。 再看辜清许那条信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前。 她直接在首都找了个酒店,开房间睡午觉。 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听见手机在响,她拿过来:“喂?” 辜清许的声音克制:“在哪?”逜 她挂掉电话,把定位发给他。 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门,辜清许大衣上沾了一身的雪。 她一头栽倒在辜清许怀里继续睡。 辜清许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 等昼眠再醒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了。 中式的垂木格屏风,青鸟衔枝的古画正对着大床。 往窗外看是错落的朝阳别墅,树木尤其多,甚至于像森林。逜 她下床往外走,穿着英式管家服的中年男人拿着ipad,在和辜清许确定昼眠的喜好。 原木长桌上,水晶烟灰缸里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雪茄,窗外大雪纷纷。 “布草的偏好。” “和我一样。” 辜清许背对着她,背影挺拔但有很强的疏离感。 她其实很少见他不温柔的时候。 第180章 昼眠抱胸看着,是管家先注意到了她。逜 “昼小姐。” 昼眠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辜清许侧眸,又是温柔的神态:“醒了。” 她走过去,略侧坐在桌上,垂眸看着他,笑意里带点轻讽: “什么叫和你一样,意思是和你睡一张床,不用特地换?” 第九十二章 出彩 他淡声问:“不可以吗?”埂 管家意识到是主人家的隐私,悄声走远了些。 “我主动和你睡一张床,那当然可以,但我不喜欢别人安排我。”她轻嘲,带着很强的疏离感。 他素来知道她是不会被束缚的鸟,但他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希望这只鸟永远停在自己身边,只停在自己身边。 “那睡和我相邻的房间。” 她懒散道:“我要住酒店,我不喜欢莫名其妙就到了别人家里,也不喜欢当别人家里的女主人,被别人安排我的身份。” 辜清许总觉得和她已经出现裂痕,声音是晦暗的底色,沉稳温和,但让人不敢造次: “就睡今晚,明天送你飞回沪城。”埂 昼眠直接道:“现在送我去酒店,我明天要实习了,我行李包裹都在路上了。” 他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住两个月酒店吗?” 她皮笑肉不笑:“总比莫名其妙在别人家里当两个月女主人强吧?” 他很难忽视:“眠眠,我觉得我们的观念出现了偏差。” “偏差什么?”她依旧轻佻。 他的眼眸浓郁到像入夜的森林,沉重而难以揣测:“你总说要和我走最后一步,但我觉得上床是最后一步,对你来说呢?” 她干脆坐到他大腿上:“你觉得呢?”埂 “总之不是坐在我腿上和我吵架。”他第一次没有抱她。 她似笑非笑:“争赢了时妄你还不开心吗?” “我只争赢了现在的他,没有争赢以前的他,你对我喜欢的程度,远远比不上曾经对他的喜欢。”他凝视着她的瞳孔,摊开他们之间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 对她是不在意不重要。 他却是一直在压着,眸色深沉得像一片氤氲的浓云,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求她:“如果你不能爱我,我们就分手。” 她说话没留分寸,直接揭起:“我们都没在一起,分什么手?” 他似乎终于被她激起涟漪,移开了目光,雪茄的烟灰断在烟灰缸里,他利落道:“我让管家送你去酒店。”埂 她直接抬腿跨出来:“走了。” 路过管家的时候,她轻飘飘道:“麻烦您将我的外套和包拿给我,我自己打车走。” 辜清许起身,拿了她的包和外套,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 昼眠伸手推他:“不是让我滚吗,你抱我干嘛?” 但无论她怎么推,他就是死活不松手,紧紧握住她的膝弯和小臂,她动弹不得。 到了地下车库,他把她塞进副驾驶,嘭地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把她锁在里面,才将车开出别墅区。 车里气氛沉重,她不说话。埂 他也一言不发,送她到附近的酒店门口。 外面灯火通明。 他解了锁,昼眠立刻下车。 酒店门童朝她微微鞠躬。 她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辜清许眸色微红,但下一秒,他直接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昼眠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她不愿意迎合。 一连几天,辜清许都没有给她发消息。埂 以往怎么都会开口问上一句。 估摸着是真生气了。 他要得太多了,总是觉得她给的喜欢不够多。 但她现在只有这么多,给不了曾经给时妄的那样。 她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炽烈地爱人了。 他非要她很爱他,她做不到。 一连几天,帝都的雪像是无穷无尽,昼眠一个南方人,在这里冷得临时买了不少保暖衣物。埂 领到工作牌的第三天,她刷卡进基地,等电梯的时候听见人议论。 “听说播七点档的和安之被换下来了?” “好像是得罪人了吧,也没办法的,他之前总是去参加综艺,影响不好,暂时调离也是正常。” 昼眠戴着帽子用围巾裹住大半张脸,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是谁,她伸长耳朵去听。 周围人还旁若无人议论道: “听说给他选了个自媒体网红,做自媒体的哪知道怎么做主流新闻,恐怕还是哗众取宠那一套。” 昼眠的动作缓了缓。埂 电梯来了,她和那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那两个应该是摄影师,手里提着机器,说话也没有那么顾忌。 进了办公室,和安之坐在她的工位上。 虽然已经尽力习惯,但每天看到偶像的感觉还是太刺激。 她想起刚刚听到的那t些,走上前轻声道:“和老师。” 和安之反应过来,抬眸对她和煦地笑了笑:“在看你交给我的工作记录,记录得很好,侧重点明确,新闻人需要这种分析力和敏锐度。”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仰望的人在台里被排挤,心情略沉重:“谢谢老师。”埂 前排的记者在外放录音,但一脸凝重。 刚好和安之在,那个记者随口一问:“和老师,你听得出这目击证人在说什么吗?” 第181章 他又放一遍。 录音颠三倒四的,话语完全不清晰,甚至断句都没有,语气都是重音,听上去很凶。 “这个新闻就这一个目击证人,但是唯一目击者说的话,我们只听得出个别词语,他也不会写字,我们不能确定是哪个意思。” 和安之也很难分辨。 昼眠却忽然道:“这个目击证人是经过口语训练的聋哑人吗?”埂 那个记者立刻抬头:“什么意思?” 她认真道:“能麻烦您再放一遍吗?” 再放一遍,仍旧是模糊不清。 昼眠却开口:“停一下。” 记者按停录音笔。 昼眠回忆着,开口道:“我想他说的是,‘他猪脚买了给我,奇怪很我讨厌,天天吃我难受。’,是不是猪脚有什么问题?” 那个记者有些讶异,他又放了几段,昼眠依旧精准复述。埂 他诧异道:“你怎么听出来的?” 昼眠迟疑了一下:“目击者说的话没有问题,但他说的话全都是手语的语序,不是我们的口语语序,所以词不在我们熟悉的位置上,加上聋哑人学说话有很重的口音,就会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那个记者醍醐灌顶:“手语语序和口语语序不一样?” 昼眠点头:“是。” 记者立刻道:“那你能翻译出来吗?” “可以。” 那个记者高兴坏了:“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定深挖的方向,如果破解了这个录音,那做这个案子就顺利多了。”埂 和安之有些意外,看着专注的昼眠。 第九十三章 出国 没过几天,警方就抓到了和案子有关的嫌疑人。鵸 全部归功于昼眠的翻译,寻常人也想不到目击证人的话是手语语序,还以为在说当地方言。 当晚聚餐的时候,主任忽然提起这次大新闻的播报成功有赖新人后辈的能力。 昼眠也没想到随手翻译了一个录音,对这桩新闻有这么大的突破。 主任笑得和气:“这次都要多亏我们小昼同学,新闻才能挖到最关键的信息点,还帮助警方破了案,大家一起敬小昼同学一杯。” 所有人举杯,昼眠受宠若惊:“我只是做了我擅长的事情,凑巧而已。” 主任笑道:“小昼同学不用谦虚,记者本来就是要从各种环境和细节里挖出有用信息,你能而别人不能,这本来就是很厉害的能力。” 前辈们都拿起酒杯敬自己,每一张都是熟悉的电视面孔,一时间让昼眠人都有些飘起来,觉得不真实。鵸 自己是后辈,又是一个记者的小助理,何德何能被这么多前辈敬酒。 只有和安之的面色不太好,沉默着,也没有举杯。 她久居名利场,功夫做得圆滑,立刻起身举杯敬众人:“我还有很多需要学的东西,各位前辈处理过的大新闻更多,我这实在不算什么。” 众人更是热情,完全没有排外或看不起的情绪,反而一个劲儿地表扬她。 “小昼这样能力出众,迟早会是我们的台柱。” “听说小昼之前一直在做自媒体,难怪表现这么出色,自媒体也是传媒的一种。” “看来以后能派小昼上紧急新闻现场了,说不定比我们更细腻更敏锐发现事情真相。”鵸 昼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每张笑脸都友善。 过了好一会儿,主任忽然提起来:“说起来,中东那边爆发了战争,我们台里要派一队人去当战地记者,我一直很头疼人选。” 昼眠也知道这件事,战争爆发,台里肯定要派人。 主任忽然笑:“小昼,你能力出众,我看你这段时间跟在安之身边也做得很好。” 有些话,意犹未尽已是全尽。 刚刚把她捧得那么高的缘由,一瞬间都让人心知肚明。鵸 一时间众人眼观鼻观心,但脸上都还挂着和善的笑。 但主任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和安之:“和安之,你经验丰富,又上过镜能稳定大局,带这一队前往中东,应该没问题吧?” 所有人都看向和安之。 和安之只看了昼眠,却温和地笑道:“我当然可以去,但昼眠还是新人,经验不足,在战场上未必能做出及时反应,传递出有效新闻,我和几位在编的资历记者去就可以了。” 众人心思各异。 他这里少出一个人,别的组就要多出一个人。 g国和y国战事紧急,y国一直想要吞下g国国土,这些年已经吞下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点土地,一旦去,有可能会牺牲在那里,走之前要按手印签保险,台里也会给出保障协议。鵸 这不是什么好事。 新闻做好未必出名,一个不慎就回不了国。 上次也有一场别国内战转分裂,他们派出去六个记者只回来五个。 都是横着回来的。 还有一个找不到尸体。 虽然那是极端情况,这次目前来看还没有那么严峻,但那是战场,瞬息万变,谁都说不准。 会让昼眠一个实习生去,有些东西,不言而喻。鵸 要派多少个人,素来都是有定数的,得到那个标准数,才算一支记者队伍。 当然有愿意冒险播出新闻的记者,但那毕竟少数,遇到这种事,人人第一想法肯定是先考虑风险,保全自身。 第182章 和安之得罪了人,各个都想送他这一组的人出去,自己组就少出一个人。 这段时间反复被刁难打压的和安之却第一次反抗:“老师,昼眠是新人,更何况也还是实习生,跟着我冒险,我没办法对她的父母交代。” 另一位前辈语气和煦温柔,选择换点进攻:“小昼,和老师肯定是要出去的,你什么想法?是换一个老师带你还是跟着去积累实战经验?” 那位前辈之前一直在暗示昼眠,也可以跟他,如果她不去,大概率要跟这位前辈。 昼眠不像别的实习生一样唯唯诺诺,反而镇定道:“我能问您一下,台里的记者前辈们有多少上过战场的吗?”鵸 那位前辈微笑:“百分之三十,和老师就已经上过两次了,每次都是带着素材和人好好回来的,经验非常丰富。” “如果愿意去,马上可以办签证走,会有快速通道,也会和护卫队救援队一起走,如果不想,你的前辈里也还能再挑挑,不过小昼就要换个师傅了。”一直没说话的部长忽然开口。 昼眠刚想应答。 和安之在桌下按住了昼眠的手:“还是再商议看看吧。” “恐怕得早点,明天下午出发,今天我们需要选出人来。”一位稍年轻的主播温和道,“我们组的记者能选的都选了,剩下的身体条件等等各方面不太合适,否则也不会问小昼,小昼能力出众,其实我们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否定了还能挑出来人的说话了。 昼眠看向和安之。鵸 她有一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和善,听起来都在为他们考虑。 可是,他们像是在逼和安之就范。 昼眠感受不到友好,却忽然道:“我想跟着和老师去。” 一贯温和的和安之却在桌下摁紧了她的手。 昼眠却仿若无事:“我想跟着和老师和其他前辈积累经验,这种机会不是每次都有。” 桌上一片笑声,赞扬四起。 “小昼真是有担当,说起来我还有求来的平安符,你们带着。”鵸 “和老师手上一员猛将,等小昼毕业,恐怕别的组都黯然失色喽。” 众人言笑甚欢,和安之看向昼眠。 散场后,西图澜娅餐厅外的昏黄路灯下,和安之一身风雪,定定看着她,眼神皎洁又轻哀如同薄雪:“昼眠,你想好了吗?” 昼眠一贯不喜欢向人解释,哪怕对面的人是自己的偶像:“我是个成年人,成年人,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和安之想劝她,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低头看,是大半个月没联系的辜清许。 “明天我到首都,我们谈谈。” 昼眠看了那句话一会儿,但还是摁灭手机。鵸 第九十四章 下周一 她抬起头,风轻云淡笑了笑:“主流媒体记者的人生就是要冒险的,不是吗?”臞 和安之却于心不忍:“你这么年轻,不害怕吗?” 昼眠没有太大波动:“我在追逐梦想,不觉得害怕,您第一次卧底的时候,是我的同龄人,难道您觉得女性做不到这个程度?”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你成为权力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和安之总觉得愧对于面前这个还如此年轻的后辈。 昼眠却从容:“我如果不想去,当然会直接选择t去别的老师那儿,我既然选了您,就意味着我不是忌惮权力的人。” 她在细雪飘飘中,眼神坚毅明亮:“在说出我愿意去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交战规则、寻找掩体、战场急救、野外求生、交战国语言,我都会,我还会使用防毒面具和解毒剂,看得懂战局,总之,我没有您想象的弱,我从知道世界上有记者这样的存在时,就已经开始严阵以待。” 和安之意外于她早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要上战场的准备,哪怕是他在她这个年纪,也不敢保证对这些有涉猎,却又不忍心:“昼眠,本来你是不用跟我去的。” 她却轻声道:“如果我没有跟,就意味着队伍里没有你的人,在战场上,这是致命的事情。”臞 尤其在上面的人想解决他的时候。 很轻易的一个小举动,就可能让和安之万劫不复。 哪怕只是一点点信息差,就譬如这个地点能不能去取材,会不会有流弹打过来。 他不知道,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辜清许发出消息,一整夜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素来知道昼眠不愿意向人低头,尤其感情上,但没想到她会连台阶都不给他,就准备断了他们的联系。 他以为,他和时妄不一样。臞 原来都是一样的。 然而这个时候,昼眠正坐在前往中东地区的飞机上。 队伍一共八个人,万幸的是,和安之不算孤立无援,除了昼眠,其中有一个叫徐哥的人与和安之的关系匪浅,两个人联手做过多次危险报道,经验丰富。 刚下飞机,在y国边境就看见包围圈里尘土飞扬,处处废墟。 和安之将马甲递给她:“约了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做特约报道员,他会带着我们过去。” 昼眠刚穿上,就听见包围圈内一声巨响,她回头看,一栋大楼直接坍塌。 这是真实的,随时有可能毁灭的战区。臞 昼眠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大概是她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看见爆炸,也只是用一盒香烟,换来了和路过的当地人交谈的机会。 第183章 她一直问,连和安之都有些意外她的倔强。 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 问到了一条能进战区的线路。 y国本地有些人不怕死,进去高价卖给g国人食物牟利,滋生出了这种路线。 昼眠用地图定位那人说的地点,页面却跳出提醒“drive safely!your destination is in a dangerous area .use extreme caution”(目的地处于危险区域,请注意安全) 她毫不犹豫点下“don't show again”(不再提醒)臞 一时间,眼眶莫名发热。 这里比她想象的甚至更加危险。 她和众人沿着这条路进去。 昼眠把机器架好,和安之刚说了两句话。 身后爆炸声响起,火光与沙石四溅,甚至于昼眠都被飞来的沙砾刺痛眼睛,忍不住闭了一下眼。 而和安之依旧平静: “目前我们是在g国首都的边界,y国已经用直升机和装甲车将城市周围都围住,并且不定时投放炸弹,大部分居民都躲在临时防空洞中。”臞 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头顶时不时会掉下可以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一样,很平常的语气和动作, 让她想起曾经和安之说过的一句话,哪里危险,哪里就是直击真相的一线,记者不能怕死,怕死的人实现不了正义。 她眼眶被沙砾刺激得微红,但还是毫无波动地稳稳扛着摄像机。 和安之甚至还拿着收音笔淡定采访y国士兵:“目前你们是打算再投放多少炸弹?” y国士兵嬉皮笑脸:“一百枚!” 旁边的人起哄:“一千枚!一万枚!” 仿佛包围圈内的生命不是生命。臞 和安之淡定收回收音笔,转回中文介绍:“今早我们所在的首都边境西南方向经历了一阵流弹袭击,明天将进入g国首都内部传回报道。” 在战火纷飞的沙场还是在子弹流窜的暴乱现场,他永远都是这么镇定的样子。 此刻互联网上开始有小道消息。 『昼眠现在在g国』 只是一条很简短的消息,但一发出来,就有知道昼眠的人想嘲。 “楼主你在搞笑吗,傻子都知道,g国正在打仗,傻子才飞过去当人肉靶子吧?” “她飞过去干嘛,你别告诉我是拍战地vlog,是穿比基尼在g国拍沙滩照吗?”臞 楼主很镇定:“她这次是被总台派出去当战地记者了。” 底下的人嘲笑得更厉害了:“她什么时候属于总台了?” “一个破网红,还贴上金了,借她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战区,一直说自己想当记者就是立立人设而已,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谁会派她去战区啊,搞笑。” “昼眠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楼主淡定得仿佛亲眼看见似的:“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的,她暑假实习,本来战地记者是不应该带实习生,是昼眠成绩实在太优异,还帮警方破了案子报了大新闻,能力和在职匹配,所以派她与和安之上了前线。而且她自己去的意愿也很强,我本来是和她一个组的记者,但我老大得罪人了,把我们开了或调走,就留了一个实习生,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昼眠不行,没想到昼眠能力这么强,我老大手上不能有这么强的人,就用去战区倒逼她去别的组,结果她选战区,所有人都没想过。” 楼下都笑岔气:“现在冒充总台记者的人都有了,活久见。”臞 “昼眠这是什么新的营销思路吗?无尽娱乐现在的营销方式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我都知道后面会怎么运作了,昼眠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放出小道消息假称自己去了战地,等求证起来就说涉密不能说,然后她的粉丝就可以一直拿这件事情吹她。” “楼上老哥明白人。” 昼眠收起机器,和安之和她、徐哥三个人摸回边境线。 徐哥提起:“小昼,你是第一次进战区吧?” 昼眠拎着重得厉害的机器:“是。” 徐哥提议道:“这条新闻是你找到的地点,报道的时候应该要加你的名字。”臞 昼眠下意识看向和安之,他清俊的面庞染上灰尘,但眼眸镇定明亮:“是要加。” 而且,大家来战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 第一次来战区的记者,一定要让这个记者的名字出现在报道里。 因为这很有可能是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 用生命去搏的新闻,总要留点星火,才算对得起这些记者。 昼眠走到一个地方,忽然发现这里信号不错:“要不在这里把视频传回国?” 辜清许在会议室开完并购案的会议,拿起手机。臞 收到了昼眠的消息:“下周一” 很简短,简短得没有太多感情,就好像多发几个字就会发不出来一样。 但还好,她还愿意回复。 辜清许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五章 月亮在废墟里 辜清许退掉今天下午的机票,改签周末,订周一的花和酒店。霃 不知她在电视台是否顺利,但大抵是很忙。 哪怕现在只是周三,他都已经开始期待下周一了。 此刻,y国边境线。 躲在掩体下,徐哥一边抠脚一边等视频上传。 昼眠:“……” 第184章 “徐哥,你能不抠脚吗机器都臭了。” 徐哥抠了脚又扣了扣鼻子,又抠了抠机器:“总觉得脚疼,好像踩到什么了。”霃 昼眠:“……我帮你看看吧,我带了绷带药膏。” 和安之意识到不对劲,上前一把抬起他的腿,才发现徐哥脚底插了一片很大块的玻璃。 昼眠都震惊了一下,这么大块的玻璃,徐哥居然一声不吭。 徐哥却好像只是脚痒一样扣了扣伤口旁边:“没事,我等会儿去找我老婆处理一下。” 昼眠赶紧把包拿下来,找绷带和药:“等找到你老婆都什么时候了?” 徐哥说起来就骄傲:“我老婆在这边做无国界医生,刚刚还给我发了消息,说她在医院里,我们刚好可以过去采访。” “拉倒吧,找到嫂子你都得截肢了。”昼眠忍臭脱下他的鞋子,发现玻璃碎片扎得还不浅。霃 她看了和安之一眼,和安之立刻钳制住徐哥的腿,昼眠用酒精洗了手,一把将玻璃拔出来。 徐哥叫声如杀猪,和安之稳稳控住他,动弹不得。 昼眠紧紧捆住他足腕止血,给他的伤口上药包扎。 足掌都被绑得发紫,徐哥脸也憋得发紫。 “痛,好痛,轻一点。” 和安之淡定:“你踩在地上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注意一点,这么利的玻璃,要是感染了真要截肢。” 徐哥叫得比外面的直升机还大声。霃 和安之空出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唤。 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 灰尘四起,与硝烟同在大雾之中。 回到边境线外的住所时,其他记者正t在用军用铲煮面。 昼眠拿着刚刚拍回来的录像进屋:“徐哥一瘸一拐的,一直喊疼。” 和安之无奈笑道:“喊了得有两天了吧,去见嫂子的时候喊得格外大声。” “他刚刚说要去一趟流弹轰炸的遗址,拍一点素材,估计回来的时候还得喊。”昼眠无情嘲笑。霃 然而一阵轰炸声远远响起,两个人条件反射拿起手机到外面拍摄。 昼眠与和安之看见流弹轰炸的地方,昼眠瞬间浑身冰凉,下意识喊出声:“不要!” 然而轰隆声中,听不清她的呐喊,流弹还在不断地轰炸那片区域,她几乎耳鸣,眼前变成黑白的雪花点。 徐哥,徐哥在那片区域! 过了不知道多久,轰炸终于停下来了,那片区域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昼眠几乎像是一枚子弹一样冲出去,和安之紧随其后,两个人从秘密通道一路往那个方向跑,眼泪已经决堤,一路都是废墟。 不要,千万不要。霃 两个人跑到徐哥的定位点,整片空地都是血迹,却找不到徐哥人在哪里。 她没看见人,满心期盼徐哥是跑开了,她想要跑到附近寻找。 却被一个东西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是摄影机。 她的手刚碰到摄影机,就看见旁边有一只血淋淋的手,只有手。 只有一只。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霃 她一瞬间没了力气,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和安之也看见了,不忍心再看,红着眼移开了视线。 昼眠泣不成声。 轰炸过的地方暂时不会再轰炸。 昼眠在地上找到一沓废报纸,她用那沓废报纸把断臂包起来。 浑浑噩噩回到驻扎点的时候,其他记者问徐正去哪了。 昼眠抱着那捆废报纸,声音都在发颤:“只有这么多了。”霃 对面的记者级别比她高,忍不住吼她:“什么叫只有这么多了!” 一贯心高气傲的昼眠在生死面前却只有无力,泣不成声:“……其他部分全部都炸没了,只有这么多了。” 那个记者和徐哥是大学校友,关系匪浅,一瞬间就把她怀里的报纸掀飞:“你在说什么屁话!” 报纸骨碌碌滚在尘土里,一点点展开,露出一段血肉模糊的手臂。 那人一瞬间站不住,跪在了地上。 周遭的人没有力气扶他。 压低的哭声响起,怒骂声不止。霃 “老徐!我都叫你不要来,和安之就是个混蛋!他和你关系好你就来保他,他还站在这里,你死去哪儿了!” 昼眠闭上眼睛,不忍心看。 那个记者不死心,把他们带回来的徐哥的摄影机内存卡拔出来,看存储内容。 亲眼看见摄像头里,摄像机被甩飞出去。 人被瞬间炸得血肉横飞。 只剩下握着摄影机那只手,血污和灰尘弥漫。 终于没了力气,连骂人都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流泪。霃 和安之去捡起那条手臂,好好的,珍而重之地用报纸包好。 他的声音都在忍痛:“徐正的爱人在这里,把这个交给她吧。” 昼眠抬眸含泪道:“和老师,可他们刚刚结婚。” 刚刚骂昼眠的那个记者忽然捶地大哭起来:“刚刚医院遇袭了,徐正的爱人在医院里,我回来就是想他妈的告诉他,叫他过去收尸。”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昼眠也跌坐在地。 他们都回不去了。 来的时候是一双人,现在都回不去了。霃 徐哥,再也不疼了。 第185章 再也不会疼了。 这里的战况远比他们想象中严峻。 医院在边界线上,y国军队连边境线都炸,已经无可救药了。 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来的时候他们还能互相聊聊,留在台里的遗书里写了什么,提了谁。 现在是一片死寂。 晚上和安之过来叮嘱她:“明天如果不出现在镜头里,不要穿press马甲了。”霃 她眼珠轻轻转动:“什么意思?” 和安之语重心长:“y国有意炸战地记者,怕传出对他们不利的国际消息,有一支队伍一半人都没了,我们国家一个新闻社比较早派来的记者全死了。” 昼眠垂眸:“好。” 当晚,他们刚把视频资料传回国内,周边就响起轰的一声爆炸。 半夜,所有人都惊起,全部往防空洞里跑。 路上看见有一个孩子摔倒在地上,昼眠赶紧把孩子抱起来,躲进防空洞里。 这里比外面安全。霃 那个孩子眼睛很大睫毛浓密,带着中东明显地域色彩的长相,大眼睛里却全是惊恐:“姐姐,我好害怕。” 他捏着一个已经发霉的饼。 她抱住那个孩子:“你家人呢?” 孩子好像有些麻木了:“爸爸去买蛋糕了,被炸弹炸死在了路上,妈妈和妹妹被砸死了,爷爷跑得慢,被子弹打死了。” 昼眠一瞬间凝滞了。 垂眸,看见孩子手上戴着一串紫水晶:“不怕,华国的救援物资在路上了,刚刚给我们发了消息,等物质到了,姐姐给你拿。” 她刻意转移话题,不想让孩子难过:“你手上的紫水晶真漂亮。”霃 孩子低声道:“是妈妈买的,说会让我变幸运。” 她温声道:“你一定会活到最后的。” 不知是对孩子说,还是对她自己说。 翌日,硝烟和灰尘短暂散去,众人三三两两出来生火做饭。 和安之脸上受了伤,没办法露脸。 是昼眠录了当天的现场口播视频。 连着两天都没再有大动静,算是难得的安宁。霃 再有一天,他们就可以回国了。 这个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死尸和眼泪,甚至到了最后,她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以往学的战地经验派上了用场,甚至于和安之都有些惊讶于她在战地的生存能力,找掩体的速度比他们要快。 和安之开始有些理解,她想当记者的决心。 连最差最难的环境她都提前设想过,天生她就该当记者。 这次全靠昼眠找掩体,整支队伍暂时只有一位记者殉职。 和安之坐在她身边:“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霃 昼眠低声道:“因为战地记者不止能让霸权退缩,还会使反抗者更加英勇。” 她抬眸看向和安之:“我曾经学过越南战争,这是被媒体结束的战争,战地记者报出事实,让美方民众意识到这场战争不是正义的,并不是帮助越方快速结束内战,恢复和平,反而是在给越方带去灾难。” “认为政府在愚弄他们,北越根本是打不下来的,战局根本就没有那么顺利,继续就是浪费人力军力,美方国内举行了大规模反战行动,以至于总统退位,接任的总统宣布让美方撤离。” 和安之若有所思:“你也觉得这次可以用舆论倒逼?” 昼眠轻声道:“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我在这里,我已经尽力了。” 外面又忽然响起轰炸声,一听就在不远处,按经验估算,十分钟以内就会投放到这里。 所有人立刻往防空洞里跑,昼眠却看见了旁边掩体露出了一只戴着紫水晶的手,一直向上爬但爬不出来。霃 昼眠警铃大作,立刻要回去救那个孩子,和安之一把将她拽回来。 昼眠高声道:“不行!那里有个孩子!” 和安之却丝毫不停,强行和其他记者将她拽离,甚至随手将摄影机放在外面,都不愿意给她时间救孩子。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个孩子越来越远:“那个孩子还在那里!” 她拼命挣扎,却被队友强行搬回去,根本抵抗不了。 亲眼见防空洞的门被几个男人合力合上。 躲回防空洞不久,头顶就传来一片轰炸声。霃 持续了半个小时才停止。 昼眠几乎已经是麻木地坐在了地上,她不敢想那个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和徐哥一样血肉横飞还是被炸碎的石块掩埋。 到了晚上,昼眠忽然叫住和安之,目光呆滞,声音发颤:“那个孩子是活生生的,如果不拉我,他是不是现在还活着。” 和安之反而第一次发脾气:“记者不可以参与现场,你的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这是记者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他双目亦发红:“你一旦参与,新闻就不会是最本质的状态。” 昼眠忍不住和自己仰望的偶像咆哮:“不可能参与现场,那你当初去卧底是为了什么?”霃 和安之掷地有声:“记者只是一台摄影机,一个旁观者,我没有任何举动干涉了事态正常发展,你是不是自媒体做久了,都变成那些垃圾传媒了!” 他冷声道:“你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你的老师怎么教你的,你简直有辱国大门楣!” 第186章 昼眠忽然笑了,觉得好讽刺,这是自己一贯崇拜的偶像说出来的话:“别去救人,新闻画面更重要,你是这个意思吧?难怪你还记得放摄影机,不记得救人。”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你为什么这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死拽着和安之:“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救人,当年你卧底的时候,t不是这么怕死的!” 和安之勃然大怒:“我们是做新闻的,那些是救援队的工作,你跑上去就是不称职,你比他们专业吗,你救人有他们快吗,你确定你上去没有添乱?” 昼眠也高声和他吼:“我当记者是为了曝光真相,救出更多的人,不是为了苟且偷生,我只是想救人而已,难道要我看着这个孩子和徐哥一样死去吗!”霃 一向文雅的和安之也面色涨红,满脸怒意:“那你不要再穿这件press的马甲,去救你的人,扔掉摄影机,别跟我!” 他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目呲欲裂:“新闻只有传出去给全世界看,全世界才知道这里的民众在遭遇什么苦难,才能派直升机来,派救援车队来,在所有社交媒体用舆论压迫加害国停止,你救这么一个两个人,你救得了他们的国家吗!你的命现在比他们更重要,有你在他们才有希望!” 昼眠终于不再吭声。 和安之松手,她只是瘫坐在地,无力地流泪。 是,她来之前也做好了这种准备,她也记住要舆论倒逼战争发起国,将越南战争背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亲眼看着一个个人在她面前死去,明明她还有余力去救,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明明她可以救那个孩子的,哪怕她进了防空洞也还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炸过来。 万一,万一她能救下呢。霃 昼眠掩面大哭。 第二天众人去掀开防空洞口,出去之后,浑浑噩噩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有g国的士兵穿着军装在弹吉他,周围围了一圈人。 “where there is love,i'll bethere(哪里有爱,我会在那里)” “i'll reach out my hand to you(我会伸出双手迎向你)” “i'll have faith in all you do(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深具信心) “just call my name(只要你轻唤我的名字) “and i'll be there(我会在你身边)”霃 在这样的地方能听到歌声,几乎是奇迹,一队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昼眠从未觉得歌声如此美妙过,就像死寂土地上勃发的一线生机,生出的一朵嫩苗。 她几乎觉得这一瞬间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下一秒,一枚火箭弹准确无误击中了旁边的高楼。 辜清许下了班,偶然抬头往天上看。 明月皎洁一轮,清辉万里。 他想,同样的月色也许也正照在她的身上。霃 可他却不知道,他的月亮,在废墟里。 — 前日新闻。 y国在g国首都地带进行空袭轰炸,当天至少造成212人遇难,新一轮两国爆发冲突以来,已造成超过1.12万名g国人死亡,7万余人受伤,多数为妇女和儿童。 (总台记者和安之,徐正,昼眠) 第九十六章 我好想你 国内看到报道出来的新闻后,公然写着昼眠的名字,掀起了轩然大波。魢 “卧槽,这可是总台发出来的新闻,昼眠真的在g国,之前的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 “我以为是营销手段而已,还骂了好久拿别国战争不幸营销,不是吧…她真的去啊,也太不怕死了吧。” “我听说***新闻社派过去的记者全死了,昼眠还能活着回来吗?” “大概率不能了,新闻上写的,那片区域已经几乎没有没被轰炸过的地点了。” 而昼眠的粉丝更是如闻噩耗。 天知道每天爆出来的这些战争新闻,一轮轮的轰炸,本来他们只是围观群众,现在一下子告诉他们,昼眠在里面,简直是坠入地狱。 根本不敢想哪一枚火箭炮射过的废墟下面有昼眠。魢 那种地方那么危险,她不是说要当记者吗,第一次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以后还怎么当记者,还回得来吗? “我再也不催她更新了,她能不能回来,这个消息是假的吧,是同名同姓吧?” “姐姐我求你,更新吧,回应一下说不是你啊,哪怕你是拿这个营销我都能原谅你,别开这种玩笑。” “虽然是黑粉,但我以前只是有点不喜欢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啊,你二十岁连大学都没读完,跑去那种地方干嘛?” 高楼坍塌下来的一瞬间,昼眠躲闪不及,下意识找掩体躲进一个三角形的钢材空位里。 下一秒是震天的巨响,那是她一辈子听见过最响的响声,哪怕隔着钢板她的耳朵也快要被震聋了。 高楼向着另一个方向倒塌,但碎裂的巨大石块四溅,迅速将她所在的地区掩埋。魢 一瞬间,从白天到黑夜,如同入盲。 昼眠感觉自己身上有液体在渗出,很浓重的铁锈味,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思维还很清晰。 她甚至还记得,受伤太严重,肾上腺素会立刻调动起所有感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她想喊同行的队友,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人扼住咽喉。 她是不是脖子受伤了? 第187章 是她脖子在出血吗?魢 她在逼仄的空间里,连坐都没办法坐下,只能以半跪半蹲的姿态。 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自觉的,她敲钢板的声音越来越小。 微弱的意识让她在昏迷前握住脖子上的项链。 随即跌入梦境。 全是落地窗的西图澜娅餐厅里,周围人都在拍照庆贺,辜清许拿出戒指向她求婚。 她故意让他等,就不伸出手。 他清俊面庞含着笑,压低声音:“眠眠,答应我吧。”魢 可是她就是看不到他拿着的求婚钻戒。 好像故意避着她,她想伸出手,却怎么也碰不到那个钻戒盒子。 别人常说梦里梦见的,是醒来见不到的人。 原来是真的。 也许,也不会醒来了。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辜清许忙了一天,没有看新闻,不知道热搜上爆了又爆的“昼眠”二字,他收到遗书的时候,是在当晚的十点。魢 飞机空运来了这批信件。 是昼眠其中一封遗书。 拆开信封,第一眼见到的却不是她的字迹,而是一封提醒说明。 “目前昼眠记者所在地区,网络、海事卫星电话、铱星电话全部失联,个人最后定位点在当天上午经历过一次轰炸,若三天之内未收到本台传回昼眠记者最新讯息,请节哀。” 见多识广如辜清许,怎么会不知道铱星电话,在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都会有信号的通讯手段,只要上面有天空就可以打通,如果长期失联,只能说明,这台手机上面没有天空。 他不敢相信她这段时间一直不联系,是因为她去了战区。 她没有和他说一句。魢 明明她说下周一会和他见面的。 明明前几天他们还发着微信,她愿意和他谈他们之间的问题。 怎么忽然之间就说她在战区。 他一时间觉得是个泼天的玩笑,无比荒诞不经,但纸张上的公章做不得假,他做律师,最会认各类公章。 这一次,她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她从哪里偷的公章,知不知道要坐牢的,怎么能拿公章和他开这种玩笑。 辜清许浑身发寒,从骨头里浸透出来的寒冷,心脏痛得快要窒息。魢 那张纸上记录她最后的坐标定位。 也很有可能,是她死亡的地址。 他还是觉得荒谬,强撑着拆里面的信,却真的看到她的字迹。 “辜清许,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大概率已经死了,找个新女朋友吧,我太难哄了,拜拜^_^——昼眠” 她的语气随意,就像是平时吊他那样无所谓,似乎还想逗他笑。 好像她下一秒还会回来,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你真以为我走了?还是想真的找个新女朋友?” 他不信,一颗眼泪却不受控制滴落在纸张上,恐慌地晕开了那个她随手画的笑脸表情,手止不住用力握着那张纸,却不敢更用力,怕弄破她的遗迹。魢 是真的假的? 他颤抖着拨她的电话,无人接听,发消息她不回复,哪怕他给她发几近发脾气的话,她没有一点反应,对话框始终没有一条消息。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守信用,一次又一次地违约,这次还打算一去不回,这个毛病就不能改吗,为什么一直都这样,她一直这样他怎么和她过以后的日子?总是不收心总是不正经谁会喜欢和她玩这种游戏!她是不是完全不知道怕,不知道这种游戏不能玩! 他盯着那个地址,眼睛猩红,手指指尖几乎要按进那个坐标里。 手一直在抖,连手机都拿不稳,直接摔落在地,他几乎没力气弯腰再去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重重跪倒扑倒在地上,没有一点风度,几乎像是狼狈的乞丐流浪汉,他只顾去查飞机票,查还有哪个航班敢飞到附近。 昼眠再迷蒙地醒来时,依旧是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她没有一点力气,连动作都被废墟压死,砖石好像压得更厉害了一t点,唯一能想起的念头只有她还没死。 但也知道,大概熬不住多久了。魢 她睁不开眼皮,一身的血迹早已干涸,粘着一身的灰尘,仿佛成了一层新的躯壳,要把她掩埋在这里。 但热泪却不自觉从眼眶流下。 她想活着,想有人来救她。 但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并且所剩无几,最后的力气,只够紧紧握住脖颈上那条项链,让自己死前多记得一些开心的事情,而不是恐惧。 周遭一片死寂,所有光线与声音都隔绝。 她以为她不怕死,原来她怕,很害怕。 她会找掩体,可忘记了,人也可以是被活埋的,有掩体又如何,不过是煎熬等死。魢 无力地用手肘一下一下敲击着钢材,有多少力气就敲多久,但是氧气浓度越来越低,她几乎是被迫地一直处于不清醒状态,毫不怀疑到最后会窒息。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主角被活埋进棺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她成了那个主角,甚至她生机更渺茫。 战区随时还有轰炸的可能,大半夜,却有一队人,凭借着和y国的命脉生意来往关系,换到了短暂的停战时间。 那些被叫醒带路的y国士兵都很不解,拿着探照灯,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和他说话: 第188章 “辜先生,这里太大了,而且废墟太厚了,就算找也未必能找到尸体。” “我们白天向这个地方投放的弹药炸出的建筑废墟足够填高十多米高,就算你喊,下面的人也听不到的。” 一贯文雅的儒商却吼道:“shut up!”魢 被吼了这一声,借着探照灯看见对方青筋暴起愤怒涨红的脸。 y国士兵只是不屑。 听说这人也不是和他们y国真正有军火往来的大boss,只是家里生意和大boss有点交情而已。 就让他找吧,这么厚的废墟,连尸体碎块都拼不齐。 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 一个弱智。 反正也只有一个小时。魢 y国给的一个小时停战时间快要到了,只剩下十分钟。 在最后那个坐标的方位区域,他和自带的队伍一直喊昼眠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听到一点回应。 旁边的士兵一直在笑,他气得心脏发胀,每个关节都发疼,不愿意相信没有希望。 辜清许带的那队人吼那些士兵,终于安静几分。 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他几乎已经全身无力,内心知道大概率真的找不回一点点希望了,几乎声嘶力竭,整个人身上都是灰尘,衣衫凌乱。 剩的时间不多了。 辜清许几乎是跪倒在地。魢 但一直在口袋里安安静静的手机忽然振动。 振幅频率太高,顺着他的动作,从他口袋里滑落出来。 手机屏幕上, 一只长耳朵兔子迎风跑动,张着大嘴吃空气。 “你的月亮已经来啦~” 往西南方向靠得越近,振动声越高频,兔子跑得越快。 不知过了多久。魢 昼眠陷入长长的昏迷,不知道头上的废墟正在被人挖掘。 亦不知无论辜清许的月亮在哪里, 是乌云遮蔽,还是刻意藏匿。 他都可以找到。 哪怕他的月亮,在废墟里。 第九十七章 幻觉 昼眠被挖出来前,就开始窸窸窣窣听见上面有声音。鰍 她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将近十米,上面的辜清许怕机械压迫到下面的结构会坍塌,满手是血徒手在挖她,和一队人争分夺秒地刨这片废墟。 外面一直有高声播报在警告,停战时间已经over,马上撤离战区,边际线在推进。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她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直到一瞬强烈的手电光线照进来。 随着陌生人声起伏响起,盖过警告声。 “jesus!”(上帝)鰍 “she's here!”(她在这!) 她微微睁开眼,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狼狈不堪,他脸上都是灰尘,眼底微红,表情如释重负。 她想张嘴叫他,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唇瓣都因为长期缺水而黏在一起。 她被废墟困得快僵硬的身体被他打横抱起来。 风尘弥漫,高声喇叭提醒约定的停战时间已经溢出近一小时,随时开始新一轮轰炸。 但是抱着她的人依旧稳稳抱着她,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在震耳的播报声中,她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直到被抱着坐进直升机里,她才终于完全合上眼睛那条缝隙。鰍 但是在半梦半醒间一直在流眼泪。 朦胧的意识里,一直有温暖的怀抱环着她,有人在用温水擦拭她的身体,用棉签给她的嘴唇上擦水。 她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人用热毛巾敷软,替她擦过身,换过干净衣服,周围有壁炉燃火的白噪音。 潜意识里知道是在辜清许身边,她完全放松,安全感像参天大树一样可供她依靠,她终于沉沉睡死过去。 哪怕是梦也好,这么死掉总比在害怕里死掉的要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醒来,却没有看到辜清许,而是一个年级稍大的围着旧围裙的胖女人,在旁边倒热奶茶。 她张开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声音嘶哑道:“辜清许呢?”鰍 那个胖女人转过头来,明显不是亚洲长相。 她捂着疼痛的脖子,一边比划一边道:“where's my boyfriend?” (我的男友在哪?) 然而胖女人只是皱眉给她一句“who?”(谁?) 胖女人感觉莫名其妙:“你是华国的救援队救上来的,没看到什么男友,我来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躺在这里的,听说濒死之前会有幻觉,年轻小姐,你是不是把幻觉当真了?” 昼眠背后发凉,那种孤凄无助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好像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刻是真是假。 帐篷里的柴火噼啪爆裂声好像闷得人喘不过气,一切蒙着浓烟。鰍 临死前被人抱起,闻到熟悉味道,见到熟悉脸庞而完全安心晕过去的幸福时刻,好像全都是假的。 辜清许根本不在这里,他根本就没有来。 她一时间几乎要崩溃,却只是呆滞地跪坐在简易的行军床上。 像一具失去了生机的木偶。 是她的幻想。 正当此时,帐篷的门帘被人拉起,一道高大的身影进门,手里握着一个略旧的铁食盒。 那道熟悉的身影落入昼眠视线,一时间她都以为是幻觉。鰍 第189章 辜清许拿着食盒要走到她面前。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到床尾抱住了他,辜清许还没说话,忽然就听见了她爆发的痛哭,那种毫不掩饰又崩溃的哭声,绝对不会出现在昼眠身上的仪态尽失。 辜清许本要开口的话顿住。 她号啕大哭,紧紧用受伤的手臂抱紧他。 他没有出声,沉默片刻,只是任由她这么抱着,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辜清许身上的衣服并不干净,甚至外套上还有没拍干净的薄泥,作战裤有一点血迹,因为高强度挖了她近一个小时,又搬混凝土碎块又拔钢筋,身上有汗味和灰尘,手指骨节上都是血口,一贯最爱干净的昼眠却一点都不嫌弃,紧紧抱住他。 她一直抑制不住地痛哭,过了很久她才停息了些,仰着头,双眸通红地看着他,滚烫的眼泪却又落下,泣不成声:鰍 “刚刚…她说没有你这个人,吓死我了。”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温声道:“我只是去领救援餐了,这个奶奶是临时过来帮忙的,她不清楚情况,还以为我们是华国派过来的官方救援队,别哭了,我就在这里。” 她声泪俱下,沙哑又哽咽的声音完全狼狈,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你别走。” 他不动,就站在原地:“我不走。” 她止不住地痛哭,眼泪又滚滚而下:“辜清许,你在这儿太好了。” 辜清许应声:“没事了,这里不是g国首都境内,是边境线外七十公里,不会有炸弹轰炸,今天条件受限,明天一早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订好了机票。” “我的同伴呢?”她终于意识到不对。鰍 辜清许镇定无比,眼神坚定又平静:“挖出来两个,就在你附近,躲到了同一个掩体里,我花了钱让人挖附近,试试能不能再挖出人来。” 挖出来两个已经很好了,至少不是全军覆没。 昼眠有劫后余生的悲恸与庆幸。 看着辜清许坚定的眼神,内心的一切都终于落地,那种被保护着的感觉,哪怕依旧接近战区,害怕竟然也一扫而空。 辜清许摸摸她的脑袋:“先吃饭吧,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 熟悉的身体语言,就和在国内一样,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忽然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仰头看他:“我的衣服谁给我换的?”鰍 辜清许很平静:“是我换的。” 她依旧视线一动不动跟着他:“你看过了?” 他有神的桃花眸温柔:“你介意吗?” 她摇头,乌黑t的眼睛定定看着他:“我不介意。” “那就好。”辜清许拉了一把破椅子,在床边坐下。 她声音里仍旧带着哽咽:“你能不能坐床上来?” 她恐惧又无助,唯独辜清许在这里,可以让她有一丝安全感。鰍 他迟疑了一下:“我身上很脏。” 她用力摇头:“我不介意。” 第九十八章 边际线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昼眠紧紧抱着他,辜清许用湿纸巾擦干净手,给她喂饭,粗糙又带有伤口的手握着很旧甚至弯折的一根旧勺子,食物也很潦草,裹着并不甜蜜可口的酱汁。椇 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在他怀里,她却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幸福过。 她眼巴巴地抬头盯着他:“你吃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我不饿,你吃。” 昼眠非让他吃几口。 吃过饭已经当地凌晨三点。 辜清许本来想在椅子上凑合一晚,但昼眠一直抱着他,不让他走,最后只能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单人行军床上,昼眠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呼吸着他身上快要褪尽的木质香水味,知道他大概率来不及换衣服就来了,此刻换了外套,只剩最里面的衣服还带了点余韵,和灰尘风沙、汗滴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像沙砾一样粗糙,却极有安全感。椇 她把腿也搭在他长腿上,脑袋埋在他怀里,感觉呼吸都快共振。 外面的风沙声久久未停,呼呼刮过帐篷,很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到这里也很小了。 她声音微弱:“辜清许。” “嗯?” 她抬眼看他:“你怎么过来的?” 他闭着眼,声音低到比风沙声还低:“托了一点生意上的关系,有认识的生意伙伴掌控了y国的重要军火,因为y国经济网和战局会受那位影响,所以能拜托他们停战一小时。” 她看着他硬朗凸起的喉结微微上下。椇 昼眠眼底泪光闪烁,她知道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哪怕是她自己的父母,她都不敢肯定敢来这种地方找她。 虽然她交代过,在确定她已经死亡后再将遗书交到父母手上,现在爸妈还不知道她的情况,也许只是担心。 而她设定了定时消息,每天早晚安发到父母手机上,父母现在肯定不清楚她过了生死难关。 但都知道他比她父母更替她搏命,他来找她不是冲动,她明明听见广播一直在警告已经超时一小时了。 意味着他在知道会死的情况下,依旧挖了她快一个小时。 她只是哽咽地轻声应:“嗯。”椇 他没有提期间艰难一个字,只是道:“到了飞机上可以洗澡,我包机了。” 跨国飞机的头等舱可以洗澡,不过基本限时每人五分钟出水时间,但和航空公司申请包机的航线,可以随便洗。 第190章 但临时这么包机,几百万绝对打不住,很大可能是因为没有航线路过这里,只能和航空公司申调包机。 这期间不知道要托多少关系,花多少钱。 昼眠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无穷无尽,忍不住流泪:“你怎么会来?” 他的低声在她头顶响起:“我想保护你,把你带回去,你不能死在这里。” 她声泪俱下:“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椇 他始终情绪稳定:“我没有时间想危不危险,要先想怎么救你。” 昼眠抱紧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眼泪难以遏制地流。 不知不觉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过了四五个小时,天亮了。 活下来的两个同伴里有和安之,还有一个和她很不对付的人,三个人都很会找掩体,因此躲过一劫。 但三个人见到对方,无言间只是轻轻点头,内心的翻涌难以言喻,知道之前无论有多少恩怨争执,从今往后都是不一样的交情,哪怕是偶像,现在都已成战友。 只有和昼眠很不对付的那个人形象面前还能出镜,借辜清许手机录了一段口播。 她一直在背后不远处靠着辜清许,那个人说到轰炸区域死亡人数,辜清许忽然低头吻了她一下,她刚刚升起恐惧,注意力全被他引走,只是蜻蜓点水,重量却抵御过核弹。椇 这个时候本不该有吻,可她更清楚,如果没有辜清许,她现在已经死在废墟里,他只是希望她更心安。 做完该做的收尾工作,辜清许代她和同伴告别,把她背起来,带她坐上当地人的越野车,一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奔驰,到了镇里找到接头人换车,一直开到一个最近几乎已经不飞飞机的机场,花了快八个小时。 上了a380,空姐们说的是汉语,向他们说欢迎登机的时候,昼眠才有稍稍落地的感觉。 她在头等舱的浴室里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样子多糟糕,额头上有一道斜着过去的血痕伤口,脖子被划伤出好一片泥沙一样星星点点的血痂,腿上手上全是伤,眼睛哭得发肿,一只眼睛变成了单眼皮,仔细看辜清许给她绑的辫子,头发其实脏得打绺,他却没有说。 辜清许敲门:“你自己能洗吗?” 昼眠手都抬不起来,因为手肘的伤疤疼得厉害。 她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道:椇 “你能帮我洗吗?” 辜清许从外面推开门,高大的身影进入浴室,又把门带上。 当着他的面,她脱掉了上衣裤子,一件件在狭小的空间里扔到地上。 完全裸露地面对着他,她却没有那种胆战和想遮挡的想法,只是看着他清俊却带着男人坚毅的脸庞。 他也没有一点不自然,直接开水浸湿毛巾,拧干,很细致地擦过她胸前背后,避开所有伤口,怕她站不稳,滚烫的手掌扶着她的腰,帕子冷了一点就用热水浸湿扭干,再继续擦,过程中只有简短又温和的几句, “抬手。” “这边。”椇 “腿。” 他在乎的不是此刻不着寸缕的她,而是她这个人本身,希望她舒坦,想帮她擦干净,让她干干净净好好睡一觉,没有任何一点乱七八糟的玩笑和眼神。 她生出一种可以把下半生完全托付给这个男人的感觉,踏实稳重值得信任,会为了她跑到战区冒着被轰炸的风险,她相信有朝一日哪怕她走不动,哪怕她残疾,哪怕她七老八十容颜尽老,他都会不离不弃陪着她,而不是玩玩而已。 他和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不一样。 她终于喜欢了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辜清许抬起头,发现她哭了。 他才直起身来,托着她的脸轻轻吻她:“别哭,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椇 昼眠泣不成声地点点头,眼泪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掉落。 他取过一边的干净衣服给她穿上:“伸手。” 她乖乖把手伸出来,但还是在哭,根本忍不住, “辜清许。” 他低头给她系扣子,柔声问她:“怎么了?” “我爱你。” 他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后将扣子系好,平静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椇 “我也爱你,你一直都知道。” 她哭得更猛了。 他给她穿完衣服,用湿毛巾一点一点擦她的头皮和头发,因为她头皮里也有好几道伤口。 擦完把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 幸好这家航空的头等舱有双人床,昼眠现在没有办法一个人待着。 辜清许洗完澡出来,她还是在无声流泪: “辜清许我错了,我应该早点爱你,椇 他俯身整理她的衣领,声音平静:“早晚都无所谓,爱我就好。” 头等舱的空姐们去服务的时候,都听见了那个漂亮却一身伤的年轻女孩,一直哭着和自己的富豪男朋友说我爱你。 心里不免好笑。 就算急着嫁入豪门也不用这样。 飞机十几个小时直达沪城,下了飞机,有人来接机,一路都是熟悉的风景。 辜清许把她带回自己家,昼眠几乎是一到他家就睡着了,连澡都来不及洗。 一连睡了很久,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椇 刚起床,辜清许端了粥到床边。 第191章 外面却忽然响起爆炸声,响度极大,贯穿隔音玻璃。 昼眠立刻捂住耳朵躲到床底下。 辜清许看着她敏捷得几乎像逃命的动作,不解地蹲下来看床底下的她:“眠眠,你怎么了?” 昼眠紧紧捂着耳朵,声音颤抖着:“这个响度是迫击炮。” 辜清许不敢相信,一瞬间眼眶发热,握住她的手: “眠眠,不是炮弹,是烟花,今天是元宵。”椇 他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这里是华国,这里没有炸弹,只有烟花。” 昼眠才猛然意识到,这里是华国,怎么会有打仗。 而千家万户的人们,听到响声都是迎出来朝着响声的方向看,拿出手机,欢声笑语。 只有昼眠逆着方向跑。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却真的意识到, 所有人都在华国,只有他的爱人停留在了边际线内,跑不出来。 椇 第九十九章 杞人忧天 辜清许握着她的腰把她从床底下拉出来,紧紧抱在怀里:“眠眠,一切都结束了,这里是华国,很安全。”t涎 他有力的胸膛和手臂将她箍紧,一手落在肩膀上,一手落在腰上,紧得像是茧房一样有安全感。 好像把她所有散落的灵魂收回来。 她还是忍不住颤抖着落泪,外面浪漫的烟花声对她来说如同魔咒,她无法将这些当成是烟花声,只觉得是炸弹。 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疯魔了,简直不可理喻,在外人看来很可能有病,脑子不正常。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颤抖着声音,一边逼自己冷静,一边却无法不颤抖地说出一句话:“辜清许,我怕,我有点害怕。” 清泪大颗大颗落下,他几乎可以断定不止是一点点害怕,她恐惧到了极点。 辜清许把她抱进浴室里,浴室极隔音,当时设计专门做了隔音处理,可窗户外还是有丝丝缕缕的轻响。涎 她一直紧紧捂住耳朵,辜清许的大手也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紧紧捂住她的耳朵。 终于听不见烟花声,可她不敢放开,无法控制的眼泪不停往下流,眼前英俊的男人几乎是面见她的狼狈,甚至是她喜欢的人。 看她哭得涕泗横流。 辜清许却只有揪心。 终于,辜清许放开了手,昼眠也试探着放开自己的手。 烟花声没有了。 可她无比害怕会再响起,辜清许开门要带她出去,她却执拗地不肯出去,甚至蹲下来,待在洗手池下面。涎 就像她在战区找掩体那样,急需找一个幽闭的空间保护自己。 她不出声,却倔强地待着不动。 辜清许无法形容那种心痛,看着她清瘦纤细的身体在洗手池下缩成一团,他亦有眼眶灼热的心绞痛。 他没有再拉她,只是半蹲下来,和她蹲在一起,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她自己缩成一团,等她精神上的阵痛过去。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摇摇晃晃,辜清许立刻扶住她,把她抱出来。 用温暖的被子裹紧她,把暖气调到最高,窗帘全部拉上。涎 她很久,终于割肉一般疼痛地承认她确实出了问题。 她以往的自尊却不允许她做那个被审视被观赏的客体,甚至忍着恐慌和木僵,说出一句自己鄙夷自己的话“我杞人忧天。” 放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从善如流,万事随心,自我认同感极强才是昼眠。 辜清许坐在她身边,满心发沉地疼,并不比她轻,声音却一如既往温厚如酒酿: “杞人之所以草木皆兵,总在纠结于地会不会裂,天会不会塌,是因为他的家乡曾经经历过一场地震,亲眼见到两座山直接合到一起,中间的村子完全消失,见过地面迅速断开十丈宽裂缝,乡亲掉下去,然后地又迅速合上,只有血漫上来,连叫声都没有。” 他语重心长:“眠眠,这是地震后遗症。” 她几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我有战争后遗症吗?”涎 他紧握着她的手:“我们去看医生,去见心理咨询师,会好的。” 她扑进他怀里,被子从她瘦弱的肩膀落下,她紧搂着他,忍不住流泪,从来没有过的担心喷薄而出: “辜清许,你还会要我吗?” 她挤进怀里,他都能感觉到她很瘦,瘦到搂着他,他也感觉腰两侧空空荡荡。 好像能听见她的无依无靠和不安。 他没应声,却立刻把她压在床上,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手伸进她衣服里,她一直在流泪,却完全承受,甚至垂着眼看他每一个动作,想确保他真的还喜欢自己。 这个时候,甚至是越粗暴越让她安心。涎 所有窗帘都拉上,房间里像是个巨大的安全掩体,被子里,她的所有衣物被辜清许随手掼在床边。 她只有哭,哭得他觉得她像碎裂的玻璃樽,本来极其完美无瑕,只是一个错身落下来,粉身碎骨,再不复当初,痛苦与悲哀淹没在细微轻爽里。 但只是这样便停住,没有下一步。 她流泪看着他:“为什么?” 辜清许浑身的血管都像是要被人挤爆,眸光隐痛:“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有反应,我看到你只有心痛。” 第一百章 英雄胆怯 第192章 她低着头,眼泪刚好从她的下巴滴落:“清许,你能抱抱我吗?”叟 他俯身抱住她,昼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个人间地狱,却更脆弱。 她以为回来,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辜清许的声音像是被冷水浸透的衣物一样沉重: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现在买机票回南城。” 她瑟缩在他怀里,贪图一时半刻的温暖,声音微弱:“为什么回南城?” 他低眸,眸子坚毅:“见家长,我和你结婚。” “可你爸妈那边……”昼眠震惊的同时,却觉得这件事太复杂不可能这么容易。叟 辜清许冷静:“他们管不到我。” 昼眠眼底又发热,贴紧他的怀抱:“我知道了。” 她只需要知道他的决心就够了。 辜清许只是托着她的脸吻她。 一连几天,昼眠都还在惯性找掩体,周遭的声音大一点,哪怕只是辜清许不小心砸碎了一个碗,她都会草木皆兵。 安全感丧失得很轻易,也许上一秒在辜清许身边她还没事,下一秒辜清许进浴室洗澡,刚脱了上衣就听见她在外面一直喊清许。 他立刻赤着上身出来抱着她。叟 每次他找不到她的时候,就会去桌下床底下,各种有可能的掩体下面看她在不在。 她好像没有办法在没有掩体的地方睡觉,每次半夜都会惊醒,看见空荡荡的头顶,会立刻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只有辜清许马上抱她去书桌下面让她躲一会儿,这种情况才能好一点。 无尽娱乐知道她要回来,也知道无数前线的新闻从昼眠手上传到国际上,y国暂时停止了对g国的轰炸。 一连停了三天,y国所参与的那些国际组织里,国际盟约伙伴都在用舆论倒逼y国停战,停止这场单方面的暴力迫害。 昼眠传回来那些影片简直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断手断腿,血液蒙上灰尘变成灰褐色,死尸已经没有地方停放,医院里每天都是上千具尸体抬出去,连埋都来不及埋。 小孩子没有父母,妻子失去丈夫,到处是哭声和绝望。叟 可那却是昼眠亲眼所见。 昼眠从那样的地方冒死传回简讯,为g国争取到了停战三天,是毫无疑问的英雄。 昼眠回国期间,热搜上一直都是。 『昼眠还活着吗』 『昼眠失联』 『昼眠以往作品合集』 『y国因昼眠讯息被迫停战』叟 昼眠联系上总台那天,『昼眠回国』这个词条爆了一整天。 下面的评论几乎第一次是一致地喜极而泣。 “太好了,回来了,昼眠没死。” “她还好吗,听说和她一起的记者死了很多,还有因此残疾的,她最要漂亮了。” “从来没这么想哭,看见我喜欢的博主实现了她做记者的梦想,还是这么轰轰烈烈,全世界都知道有这么个记者叫昼眠。” “想到都想哭,她真的回来了,昼眠是超人吧。” “这个逼让她装到了,以后我都不骂她了。”叟 她社交帐号的粉丝在这段时间内足足涨了两百万,比任何营销都有用。 无尽娱乐想趁着这段时间,让她维持住热度,给她接了一个访谈节目的工作。 昼眠在家里待了很多天,不是和辜清许在一起就是和小恐龙在一起,也终于愿意迈出这一步。 她不能永远困在战区。 访谈节目前面都进行得很好,因为是直播,当时的热度一下就飙到了平台第一,同时在观看的人数达到三百多万。 但中途一个设备倒下来,发出响声,昼眠突然蹲下捂住耳朵,慌乱不能自已,甚至马上躲到了旁边的桌子下面。 工作人员来叫她她也不出来。叟 一时间,旁边的主持人忍不住和身边人对视一眼笑了一下。 什么鬼。 蹲下来劝昼眠。 弹幕一下变得有点诡异: “就设备倒了一下,昼眠是在演什么小白兔人设吗?该不会是觉得现在大众对她的包容度很高,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吧。” “本来很感动的,结果来看直播,发现…额,答应了直播就要做好啊。” 昼眠知道自己应该出来了,但是整个身体好像被硬控住了,怎么都动不了,木僵状态下,不管别人怎么拉她,她都只是蹲在原地无法出来。叟 不是她不想不愿意,而是她浑身僵硬,出不来,她更像是一个被控住关节的木偶而不是人。 听见现场的工作人员问:“她怎么回事?” 主持人摊手:“不知道啊。”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笑她蹲下来躲着,却不知道昼眠是唯一一个仍旧在枪林弹雨中立着的人。 第一百零一章 唱支歌仔畀嚟听 昼眠甚至还在镜头的刻意追拍下落泪,所有观众都亲眼看见了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昼眠流眼泪,甚至是捂着耳朵,一副极其害怕卑微的t模样箃 弹幕里很多哈哈哈哈哈哈和活久见。 辜清许接到她的时候,热搜上已经塌方,都在热议昼眠在直播里的做作行为。 而某位心理专家一条博文在广场上迅速热度攀升。 “今天打开热搜看到昼眠做作这个词条,偶然点进来看,本来想看个乐子,结果发现并不是乐子。 第193章 她躲到桌子下面,很像在战区下意识找掩体,捂耳朵是因为怕炸弹声震聋耳朵,和我的一个战争后遗症的患者一样,虽然不熟悉这个记者,但她很明显已经反应应激了,这是无法控制的,不是在博噱头。” 下面有人说“不至于回到国内还这样吧,这里有个没有炮弹,她还在这里这样就很假。” “说实话,不否认她的成就,但她蹲下去还哭的那一刻我真的笑出来了,怪做作的。”箃 “都上过战场了,还会怕一个设备倒下来的声音吗?好牵强的理由。” 然而那个博主却想起自己的患者,觉得悲哀: “为什么只允许顶天立地的英雄存在,我见过很多英雄,都只是普通人,他们离开战场后也有很多战场后遗症,甚至几十年都无法释怀,他们用出了这辈子能用出的所有勇气,为什么不允许他们回来后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她就是靠这样的身躯保护了g国民众,就是靠这么找掩体传递出了令全世界震撼的新闻。 没上过战场的人对这位记者指指点点,我都觉得很不应该。 她在战场上从来没有退缩过,指责她的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样数度冒死。 在座这么多人笑她,有没有人想过,如果看到这个画面的是g国的民众,他们不可能会笑,只会心疼他们的英雄。”箃 不断地有人出来科普知名将军、战士离开战场后会幻听空投炸雷声,走在地上会因为觉得某个凸起是地雷而摔跤,因为见过太多残肢断臂而精神解离的事情。 嘲笑和不理解的言辞渐渐减弱,而后是什么走向,昼眠无心再看。 她猜,大概率还是会有很多嘲笑。 昼眠不敢接活动了,她被辜清许接回家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她低下头,一只手捂着眼睛:“我是不是很差劲。” 辜清许握着她另一只手:“你是英雄,无论暂时舆论怎么样,等到五年十年之后,被提起来,别人只会记得有个叫昼眠的记者阻止了二十一世纪的一场热战,g国的教科书会记得你,你救过的民众都知道你不是装的。” 她明知道,她也该知道的,她太清楚新闻和舆论的消减趋势,也知道五年十年之后一定是辜清许说的那样。 但这一刻还是被困在牢笼里。箃 不久后开学,昼眠甚至都有些瑟缩,怕周遭人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然而第一天晚上下课,却被话剧社的人拉到寝室楼下。 她下意识想躲,不知道是什么。 但不等她反应,寝室楼的灯光全灭,转而是手机手电筒亮起的荧光,像是演唱会的荧光棒,照亮整个广场。 十几栋宿舍楼,每层楼都闪耀。 昼眠还愣神的时候,听见歌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洋溢在空旷的楼下广场上。 “i'll reach out my hand to you”箃 (我会伸出双手迎向你) “i'll have faith in all you do” (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深具信心) 昼眠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眶热得要把眼泪烫下来。 而一阵一阵如麦浪的歌声向她涌来,那些年轻热血的声音,全都包围着她,灯光如有实质,像温暖的羊毛披肩一样包裹着她,逼去寒冷,这一刻她站在世界的中心。 “just call my name” (只要你轻唤我的名字)箃 “and i'll be there” (我会在你身边) “i'll be there to comfort you” (我会在你身旁安慰你) “build my world of dreams around you” (围绕着你我建造梦的世界) “i'm so glad that i found you”箃 (我欣喜万分找到了你) “i'll be there with a love so strong” (我会以坚定的爱陪在你左右) 荧光棒一样的灯光左右摇摆,昼眠泣不可抑,在人群中心,被包围着。 是她被迫击炮击中前听见的歌。 也许在包围圈内弹吉他唱歌苦中作乐的g国士兵已经化为灰烟,可这一刻,她似乎回到了被击中的前一刻,她似乎仍然是勇敢无畏的昼眠。 “i'll be your strength”箃 (我将成为你的力量) “you know i'll keep holding on” (将永远不变) “let me fill your heart with joy and laughter” (让我用喜悦和欢笑填满你的心) “togetherness well that's all i'm after” (多么期待重逢的喜悦)箃 “whenever you need me” (无论何时你需要我) “i'll be there” (我会在你身边) 她在数不清的灯光和四面八方传来的歌声中痛哭流泪,歌声回音久久不绝,如同汪洋来回呼应。 一首歌唱完,昼眠弯下腰,轻轻对这些凭着热血与真诚,对她表达善意的同龄人们鞠躬。 她起身,周遭的学生们向她喊话:箃 “昼眠加油!” “昼眠最棒!” “新闻系的骄傲!” “活着回来真的很厉害!” 昼眠破涕为笑,而余光里,发现新闻系的老师们也站在一侧,慈爱温和地看着她。 一时间,这场合唱来由都分明。 时妄远远看着她,却知道已经和她隔了千山万水。箃 第194章 这一刻的昼眠,已经不是曾经满眼爱意和期盼看着他的昼眠,也不是重逢时一脸淡漠对他满心恨意的昼眠。 现在的昼眠,眼里已经没有他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的沦陷,苦笑着,眼底是眼泪的清光流淌而过。 昼眠的报复太长了,喜欢他三年,要让他用无数个三年释怀。 也许很久之后,他回想起来以后会满心的遗憾。 记得这个站在所有灯光和歌声中心的女孩。 第一百零二章 什么size 当晚的震撼久久不散,昼眠被辜清许接回去的时候,仍旧心口发热。轲 小梦死后,她一度没有朋友,可是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的朋友。 每个人都对她抱有善意和包容,知道她的名字,愿意在她一蹶不振的时候为她唱一支歌。 新闻的力量,可以聚焦起这么多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围在她周遭陪伴她,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没有错。 昼眠不经意提起: “今天大家唱的歌,刚好是我在被击中前听到的。” 辜清许轻笑。 他问了和安之,学校的老师在开学前在每个班群问过,大家都很喜欢她,愿意参加这个活动。轲 然而他只是温声道:“听到在出事前听到的歌,会不会感觉回来一点?” 她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好像莫名就有自信了。” 他托着她的脸,轻轻吻她,抬起头和声细语:“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在爱你。” 昼眠垂眸轻笑。 时隔快一个月,他终于看见昼眠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辜清许轻轻抚摸她的脸,粗糙的指腹满带爱怜挲过。 第二天,温莞跑过来国大找昼眠一起去喝下午茶。轲 温莞简直暴走:“卧槽,本来我觉得英雄救美这个桥段巨他大爷的土。” 她喋喋不休输出:“但像你们这样的,有个人来这么救我,我踏马直接嫁给他一胎三宝死恋爱脑。” 她捧着脸星星眼:“这个级别的英雄救美我真的爱看。” 昼眠都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是很让人动心。” 温莞感叹:“小时候辜清许可怂了,我点个炮他都跑得远远的,没想到他事实上这么有种。” 昼眠笑。 她拽住昼眠的衣袖:“你会不会写小说,拍出来,求你,我投资。”轲 “会一点。”昼眠想笑:“但我之后可能会更偏向做新闻,这些短片会拍得比较少了。” 温莞呜呜:“多好的故事原型啊,一个平时温吞的人冒死去战区救你,给你洗澡他都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眼神或乱开玩笑,和很残暴的合作伙伴一起拿枪挟持首脑,给他一个小时,逼当地航空公司改掉本来绕过战区的航线,走直线来接你回国,我想到都想哭。” 昼眠只想到。 爱倘若深厚,行动必定端重。 从前她不懂辜清许对她的亲密举动总是显得不那么主动。 现在她懂了。 辜清许,是真的很爱她。轲 要紧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爱有多拿得出手。 大概率这个世界上不会遇到比辜清许更爱她t的人了。 温莞一直追问:“你回来之后,一直和辜清许住在一起,你们都没发生什么吗?” 昼眠愣了一下,声音小了一点:“没有。” 温莞就和自己磕的cp已经be了一样哭丧着脸:“怎么还没do过。” 昼眠呛了一下,差点把水呛进鼻子里。 回去的路上,温莞半路跑去买国际饭店的蝴蝶酥。轲 昼眠路过超市,想到什么,叫司机停下。 她抬步走进超市里。 辜清许正在看卷宗,忽然接到昼眠的电话,他以为是她又害怕了:“怎么了?” 然而那头却响起昼眠故作无意的声音:“清许。” “嗯。” “你什么size?” 辜清许的动作微微停滞,而后利落淡然道:“特大。”轲 昼眠强装镇定:“好。” 她满脸通红,压低鸭舌帽,视线落在一排方正的小盒子上,找到那个符合size的包装。 辜清许到家的时候,没有见到昼眠,只有小恐龙一蹦一跳过来。 他摸了摸狗头,小恐龙乖顺地让他摸。 他起身,听见浴室有响动,抬眸看过去,昼眠穿着他的衬衫,发尾微湿,有些不自在地出现在他面前:“你回来啦。” 他路过她身边,轻声道:“去房间等我。” 昼眠面色发红,等他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埋入浴袍,拿毛巾正在擦头发上的水珠。轲 她靠在床上玩手机的动作都有些停滞,随着他走动,坐到床边。 她感觉脸上好像有隐火烧起来。 辜清许坐下来,床垫微微一沉:“拿给我看看。” 这个时候问他拿什么,就显得有点太迟钝了,昼眠拉开床头柜上的杂志,露出下面的东西。 辜清许拿起来细看,瘦长笔直的手指抵在上面,他还看得很认真,莫名让人感觉羞耻。 低沉的声音响起:“眠眠,下次买超薄的。” 话音刚落,他一点预兆都没有,直接抽浴袍的衣带,上床,两手撑在她身侧。轲 昼眠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有些慌乱:“嗯,记住了。” 第195章 他空出一只手拿那一盒:“但是你买了,第一次用你这盒。” 她忽然意识到:“你好像很懂。” 辜清许不开口,却放下那个盒子,拉开旁边的柜子,满满一抽屉各种型号。 昼眠有些惊愕。 辜清许面不改色:“我提前研究过了。” 昼眠浑身都感觉在发烫,他戴着戒指的手抚到她脖颈上的时候,和她脖子上的项链戒圈没有了距离。轲 辜清许那支一直在旁边很轻很轻响动的手机忽然震得厉害。 辜清许看也没有看,视线一直在她身上,长按关机。 昼眠微赧。 房间外安静一片,拉上的深色窗帘,还有自己时不时蹦一蹦的小恐龙,空调隔一段时间变频的轻微响动,像一片拉人沉溺进去的森林,一落入就永远不想出来。 在森林的梦中徘徊,轻风细雨绿浪,粗砾的土路,丝滑的小溪,润泽在云雨之中,柔柔澹澹的波光随雨浅入密林。 第一百零三章 求婚 第二天偏偏昼眠还有活动,走动时有些不方便。 是华晏说过想开的日料连锁开业礼。 昼眠没想到真的叫梦屋。 而华晏也真的和无尽娱乐交涉,拿到了她的档期。 两个人站在一起剪彩的时候,昼眠分明听见他低声道:“恭喜。” 余光看向他,他连看都没有看过来,要不是听到的声音真切,都不一定敢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当然要恭喜,昼眠立了功,无数主流新闻媒体请她毕业后去工作,最耀眼的,当然是总台的承诺,等她毕业后就可以去直接入职。 这段时间她的风评也终于从以前的半红半黑,变成全红,敢说网红里最有路人缘的恐怕就是她了。 他低声道:“你还和辜清许在一起?” “当然,我以后会和他结婚。”她不假思索,剪断手中彩缎。 前面的人拿着相机:“看这里。” 昼眠含笑看向前方,没有一点犹豫,眼神依旧坚定。 华晏也看向前方。 摄影师放下相机:“好了,谢谢大家。” 众人鼓掌。 昼眠也跟着鼓掌,华晏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却道: “是我先看不起你,我如果一开始就和辜清许一样尊重你,会不会…” 他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知道不会。 她太长情了。 看着薄情冷淡,可是他自始至终只见她坚定地选辜清许。 他以前觉得昼眠不足为奇,是个用钱可以买到的女人。 所以一开始他几乎都是又带着欲望又蔑视地审视她。 这种女人,只要给钱给资源,怎么都行,无论是上床还是当长期情人,他见过太多。 但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因为觉得她没什么份量,所以没有过分去追逐接近,他觉得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在。 太过自信,以至于他觉得迟早手到擒来。 他不在乎她之前跟过谁,反正自己也睡过几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了。 甚至比她红的有得是。 只是她好像不怎么在意钱,她在意的他给不了。 所以,买不到她。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第一个贵得没办法买到的奢侈品。 如果得到过,大概率不会念念不忘。 偏偏没有, 她的一颦一笑就显得格外勾人。 她和辜清许接吻的画面历历在目。 靠在男人怀里温存索吻的样子让人难忘,很想自己也试试,试试她在怀里和他索吻是种什么感觉。 甚至于觉得,不当情人,当正经女朋友也很好,他没有公开过的女朋友,如果有一个,也许还不错。 国大出身,又傲气又干净,学历可以,脸蛋亦清纯够靓丽。 朋友聚会时,各自带女伴,他可以把她带出来,让她见见世面,拿点资源,再纵容纵容她的傲慢。 然而在视线落到她脖子上的挂着戒指的项链时,思绪戛然而止。 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昼眠从始至终,没有对他表达过好感。 她和辜清许也不是谁跟谁的关系,是真正相爱,辜清许配她,说是辜清许高攀,说是门当户对都应当。 比起这段高贵的爱情,他显得如此龌蹉。 华晏也只是从容一笑:“谢谢你,来参加开业礼。” 她利落又恣意,放下剪彩的剪刀,新月眼风流:“希望以后江湖不见。” 华晏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才知道自己从未接近她,只是垂眸,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可笑。 而此刻,祝姜在筹备新的短剧。 休息间隙刷手机。 看见一个女网友说,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子,于是和她买一样的护肤品,买一个品牌的裙子,玩一样的游戏,想多找点话题,结果被骂学人精。 底下的评论都是哈哈哈哈哈。 只有祝姜笑不出声,指尖轻轻摩挲过屏幕。 她太懂那种心情,原先和喜欢的人阶层完全不一样,很多事情无法懂昼眠,无法有立场开口。 一有钱她马上买昼眠用过的牌子,烫一样的头发,穿一样高的高跟鞋,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昼眠的心情和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是刻舟求剑,明知什么也捞不回来,还是义无反顾留下那道痕迹。 第196章 船还是那条船,但已经回不到当初的江心。 可她知道那条江如今江水通畅,通达五湖四海,人人赞叹,就够了。 她轻轻在那条帖子上摁了个退出,终于甘心退出了这条江流。 昼眠每天一放学回家,就是去找辜清许,看他有没有下班,跑到他身边抱住他。 昼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黏过他。 辜清许的唇角止不住扬起,昼眠在他怀里,手已经伸进他衣服里。 “学长,今天不开心吗?怎么穿这么多。” 他哑然失笑:“让你多几件可以脱,有点体验感。” 昼眠的回答是两只手都伸进来。 辜清许在床上有一个习惯,是要和她不可描述,一定会把手机关机,以免声音打扰到他们。 以至于一看见他关机,她就可以立刻一个弹跳躺到床上等他来。 每次辜清许看到都想笑。 今天却不是,他没关机就来。 昼眠不解:“不关机了吗?” 辜清许面色淡然:“今天就按这个频率来,我听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个频率也不错。” 而床头柜上,辜清许的手机频率密集地震动着,显示“月亮和你的距离为0。” 昼眠又羞又怯,却忽然道:“你这个不准。” 辜清许从她身上抬起头:“哪里不准?” 她漆黑又带邪气的新月眸,却天真直白地看着他:“明明距离是负。” 辜清许就知道。 他掀起被子蒙住他们两个人。 昼眠在被子里笑,辜清许完全拿她没办法。 翌日,昼眠被窗帘外的光晃醒,她揉了揉眼睛,想去拉上窗帘。 然而她刚走到窗前,就听见辜清许的声音:“眠眠。” 昼眠回头,辜清许手里拿着一个戒盒单膝跪地。 里面是一枚钻戒,圆如满月的主钻,周遭是一圈细钻,簇拥着满月,如同众t星拱辰,一如现在的昼眠。 喜欢她的人觉得她是耀眼明亮的月亮,不喜欢她的人觉得她是狡黠的狐狸。 从一开始,其实辜清许就赢了。 她有些惊讶他的求婚这样自然而然。 窗外耀眼的晨曦落在钻戒上,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泽,一如辜清许潋滟开阔如旷野的眼,温柔而灿烂。 昼眠眼圈微红。 而辜清许声如青钟,坚定温柔:“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的后半生吗?” 昼眠没有立刻伸出手,却背对着漫天明阳,轻轻笑了。 爱从来不靠放低姿态讨好吸引对方。 无论是过去的昼眠还是现在的时妄。 辜清许爱昼眠也不是因为她无下限友好,而是因为她在闪光。 成为忠诚的狗,不如先成为自己。 爱所有人前,先爱自己,先爱己再爱人,所有关系才能长久。 没有爱情来自无条件忍让和为对方一再放低底线。 昼眠是她自己的青山,众江河方能奔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