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 禅院恶役女今天攻略5t5了吗》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禅院恶役女今天攻略5t5了吗》作者:道纱【完结】 文案 【恶系女主,cp5t5,女主很疯很不要命】 你身为禅院家走狗,咒专吊车尾,有4条play支线: 支线a:最强老师5t5 1自恋,白毛加眼罩魅力四射,外表吊儿郎当,实际攻略难度奇高 2对你的告白不以为意,你是他可爱的学生们中最不可爱的一个 3把你当贼防,生怕你蛊惑他可爱的学生(有点鸡妈妈属性) 你的人设:痴情隐忍/暗恋苦情逼/爱而不得黑化阴郁发疯批 支线b:纯爱战神-乙骨 1清纯小天使,很好哄,被你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 2天才,武力值高,你暗暗嫉妒他的天赋 3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暧昧进行到底 你的人设:欲擒故纵/楚楚可怜/pua大师/轻松拿捏纯情boy 支线c:腹黑大坏蛋教主-夏油 1冷眼看你为5t5哐哐撞大墙 2不靠谱恋爱咨询师,温柔的cpu你 3邀请你加入盘星教,口号是锄弱扶强,干掉弱小! 你的人设:前期苟住,猥琐发育/和教主狼狈为奸/吻技很好,深得你心 支线d:你的专属棉花娃娃-狗卷 1幼驯染,忠犬系咒言师 2心甘情愿做你的影子,在暗处守护 3是你最心爱的棉花娃娃,满足你奇怪的控制欲 你的人设: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难以界定的羁绊/他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小贴士: 全订一块多钱,球球宝宝们支持~全订的赏个四星好评吧呜呜,三星需要好多好多星来拉均分~ 私设无脑花,无理香~ ——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相爱相杀 文野 咒回 乙女向 主角视角禅院白绘子5t5 一句话简介:疯批女主 立意:认真生活 第1章 东京,咒术高专。 盛夏的蝉鸣热烈,塑胶跑道在蒸腾热意里似乎扭曲了形状。 禅院白绘子含着笑走来,一身纯白的训练服,红色腰带勒紧细腰。 等候多时的村下先生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上前。 对上禅院白绘子盈盈如水的杏眼,村下先生又局促不安地攥紧手,“禅院小姐,多谢你前天帮我消灭怪物,我乡下有处避暑别墅,不知道禅院小姐有没有空赏光?” “村下先生不用客气,这是咒术师的工作。我还有训练,抱歉。”禅院白绘子委婉拒绝。 村下先生尴尬地摸摸脑袋,“好吧,打扰禅院小姐了。” 看着村下先生失落远去,禅院白绘子转身回了操场。 这样的戏码时不时发生,常有任务雇主想方设法来接近她。 白绘子拉开弓,瞄准对面的靶子,轻巧射出一箭。 “听说那个村下先生捐了不少钱呢,打着和高层会面的名头才进了高专,居然只是为了见白绘子一面。”熊猫啧啧叹道。 禅院真希对此反应冷淡,身形如影地躲开熊猫袭来的拳头,厉声道:“熊猫,训练时专心点。” 乙骨忧太不禁望向那个纤细的身影,她已经练习很久了,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丝毫松懈。 清早天蒙蒙亮时,乙骨忧太便看见白绘子背着弓来训练。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她一直坚持训练,午饭也只是拿了个饭团,自己默默蹲在赛道边啃完。 乙骨忧太心神不宁地挥舞着手里的剑。 傍晚时分,昏黄落日余晖倾洒。 禅院真希和熊猫把器具收回仓库,和白绘子擦肩而过时,终于忍不住皱眉,“把心思多放在训练上,才不会一直止步于四级。” 白绘子温顺点头,“表姐说的是。” “啧。”禅院真希眼神复杂地望了眼这位漂亮的招蜂引蝶的表妹,拽着熊猫回宿舍。 “你对你表妹太冷淡了,真希。”熊猫戳戳她吐槽道。 禅院真希一甩马尾,“我只是足够小心。禅院家把她塞进高专,肯定别有用心。” “熊猫你,千万不许被她迷惑!”禅院真希严厉地提醒熊猫,心里却浮出几分忧虑。 今天轮到白绘子值日,最后一根箭羽飞出,铮铮地钉在靶子中央后,白绘子开始收拾场地。 一旁等了很久的乙骨忧太犹豫着走过来,“要帮忙吗?” “好啊。”白绘子没有拒绝。 两个人扶着箭靶往仓库去。 “其实真希只是说话直接,她没有恶意的。”乙骨忧太忍不住为真希辩解。 “我知道,表姐靠努力成为了三级咒术师,她也是希望我能专心训练,早点摆脱吊车尾的名头。” “吊车尾?”乙骨语气犹疑。 “对啊,我训练这么久才四级。大家都这么想的吧。”白绘子笑容清浅,歪了歪头,束着的发丝有几根凌乱地粘在雪白脸颊上。 “怎么会?没有人这么想。”乙骨急忙否认。 白绘子轻轻叹口气,“真羡慕乙骨你,一进高专就是特级,是我永远都达不到的顶点,遥望不可及呢。” 乙骨脸红红地摇头,“白绘子你这么努力训练,升级指日可待。” “努力有什么用?你们这种天才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白绘子忍不住轻嗤,见乙骨脸色尴尬,又赶紧描补,“但乙骨是天才,我却觉得很幸运,因为训练时可以请教乙骨。乙骨愿意教教我吗?” 第2章 她的杏眼里盛满期待,乙骨难以拒绝。 “当然。” 雾气缭绕的浴室里,白绘子站在淋浴头下,任凭水流直冲面孔。 白日里总是浅浅弯起的嘴角疲倦地垂下。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发躺在床上,手里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任务群里五条悟很活跃,还发了张和狗卷在北海道特产店里的合照。照片里五条悟站在狗卷身后耍帅地比耶,一无所知的狗卷正对着琳琅满目的橱窗认真挑选。 ---任务完成!特产店大选购!要点单的速来! 群里的人习惯了五条悟一出任务就代购特产,纷纷在群里接龙。 发丝上凝结的水珠坠落,冰凉凉的,正好晕在屏幕上五条悟的头像上。 白绘子焦虑地咬着手指,点进和五条悟的聊天窗口,随意刷了刷聊天记录。 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悟察觉到白绘子的有意靠近后,他便不再私聊白绘子,更多在群里发布通知。对于白绘子主动发的消息,五条悟也只是简单明了的回复。 最新的聊天记录是白绘子的毛遂自荐。 --这次北海道任务,可以和老师一起吗? 不出所料地被五条悟拒绝了。 --已经安排狗卷啦。 明明白绘子刚进高专时,五条悟回复她时还会加上可爱搞怪的表情,现在却处处透露着生疏和客气。 白绘子烦躁地揉揉脑袋,手下却啪嗒哒打字,又给五条悟发了句。 --下次大阪任务,可以和老师一起吗? 抱着手机等了会,五条悟在群里刷屏,并没有回复白绘子的私聊。 果然。 白绘子眼神黯淡。 只好在群里发了句“甜的都喜欢”。 这次五条悟迅速回复了,在群里发了句“ok”。 他拒绝她任何暧昧的讯息。 那为什么要让她生出错误的期待呢? 那晚一排排的漂亮女孩穿着妍丽的和服而出,期冀的目光都投上榻上的男人。 五条悟懒懒地不想回应。 禅院家主一再追问他喜欢哪个,有没有中意的,见五条悟爱理不理,便对着女孩们大发雷霆:“怎么回事?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没有一个让人喜欢的。” 女孩们被家主的怒吼声吓得瑟瑟发抖。 五条悟轻叹一声,避无可避,只好随手指了一个女生。 “这个吧。” 正是白绘子。 可五条悟没有带走她。 禅院家主眼神阴沉沉的,评估着白绘子的价值,而后罕有地露出和蔼的虚伪表情,他拍拍白绘子的肩膀。 “禅院家安排你进咒术高专,接近五条悟,你愿意吗?” 白绘子扑通跪下,眼含热泪地接下任务。 愿意,当然愿意。白绘子双手贴地,深深伏拜。 只要能离开禅院家这座牢笼,有什么不愿意呢? 白绘子恭敬地行完谢礼,等禅院家主一挥袖远去,才直起身擦掉做作的眼泪。 可是进高专这么久,她甚至找不到和五条悟单独出任务的机会。 白绘子擦擦镜子上的水汽,模糊的镜面变得清晰。 镜子里的女生眉眼带着失落。 白绘子叹气,悠长的叹息声飘荡在水汽蒙蒙的浴室里。 五条悟和狗卷抱着大包小包特产回来的时候,正是训练结束的傍晚。 教室里熊猫他们哄抢着特产。 五条悟翘着腿坐在躺椅上,“不要抢,人人都有份啊。” 白绘子没关注特产,只默默关注五条悟。 等五条悟起身出门时,白绘子也偷偷溜出去跟上。 五条悟长腿走得飞快,白绘子紧随身后。 他明明知道她在后面跟,却假作不知,试图甩开她。 白绘子走得着急,被凹凸不平的石子绊住,不小心摔倒在地。 “嘶~”白绘子掀开长裙,受伤的膝盖被尖锐石子蹭出一片血痕。 前面的五条悟终于转过身。 他走近蹲下,脸上还蒙着眼罩,只露出高挺如玉的鼻子和薄薄的唇,低头检查她伤口时下颌线愈发显得锋利。 “怎么这么不小心?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五条悟为了避嫌,并没有碰触她的伤口,“能走吗?”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嗯,等会,我打电话让乙骨来抱你回去。” 白绘子却按住他的手臂,轻声问:“下次的大阪任务可以带我吗?我想去。” 五条悟沉吟两声,“你现在应该专注于训练,实力提升后我会帮你安排其他任务。” 见白绘子仍执拗地拽住他的手臂,五条悟又补充,“实在想出任务的话,我让乙骨带带你。” “可是真希狗卷他们,以前新人期都是你带的。为什么我不行呢?”白绘子不解地问,眉头微微蹙起,“就因为我是禅院家的人吗?你并不想靠近我吗?” 白绘子步步紧逼,执着地追问答案。 漂亮的线条妩媚的杏眼里,盛满了满满的疑惑。 “那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里,偏偏选了我呢?”她有点羞于启齿地问,问得含糊又温吞。 五条悟手里灵活地转着手机,似乎斟酌着怎么回答。 起风了。 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天边铺陈的晚霞浓墨重彩,又渐渐收拢于墨色。 第3章 白绘子失望地放开他,盯着他被她攥的凌乱的袖子,“我知道了。” 被叫来的乙骨过来查看了下伤口,将白绘子背起。 白绘子尖俏的下巴轻轻磕在乙骨的肩膀上,显出几分脆弱。 而五条悟如释重负地拍拍乙骨,声音都变得轻快,“好啦,交给你啦!把白绘子带回去处理伤口。” 乙骨乖乖点头。 白绘子有些沮丧地呢喃,“我错了,我太心急了。” 乙骨莫名,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了?” “没什么。”白绘子疲倦地伏在他背上。 第2章 咒术高专,训练室内。 锵! 乙骨抵挡住禅院真希横刺来的剑,出其不意地蹲下扫腿攻击禅院真希的下盘。 禅院真希转攻为守,往后急退时挽出银亮的枪花,又枪身一转直击乙骨面部。 乙骨轻巧抓住,手轻轻一拧枪头就扭曲形状。 “啊,不好意思,力气大了点。”乙骨腼腆道歉。 禅院真希白他一眼,气喘吁吁地坐到旁边喝水。 “你简直是个怪物,特级咒术师真的不是吹的。” 明明乙骨刚进来时还是愣头青,但进步神速,爆发天才能力后很少有人能招架。 “我又把器具弄坏了。”乙骨也跟着坐下,手拧着枪头试图恢复原形。 两人闲聊几句,乙骨便趁着机会问,“真希姐,你不喜欢白绘子吗?” 禅院真希晃晃手里的可乐罐子,碳酸气泡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只是她和禅院直哉走得很近,我和禅院直哉不对付,自然也不会亲近她。” “禅院直哉?”乙骨在学校交流会里见过他,嚣张跋扈,透着股离经叛道的邪气。 “我这个堂哥是人渣,一直以欺负我们为乐。我和妹妹以及白绘子,本来都被他揉捏踩在脚底,但忽然有一天,白绘子背叛了我们,主动凑上前谄媚讨好,成了禅院直哉的狗腿子。不对,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背叛,毕竟我们从未结盟过。” “但面对敌人,她选择了投诚为奴,而我选择宣战抵抗,我们不是一路人。” 禅院真希略带深意地瞥了乙骨一眼,语带试探:“你喜欢她?” 噗! 乙骨脸爆红,慌乱地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只是看她有点可怜,没法融入我们,经常形单影只地自己吃饭训练。” 禅院真希冷哼一声,笑话他天真,“融入?她来高专,肯定是听命于禅院家,带着某个特殊任务来的。我奉劝你不要太接近她,她的目的可不是简简单单地融入我们。” 禅院真希瞥了窗外的天色,“到约定聚餐的时间了,走吧,他们应该也训练结束了。” “好。”乙骨连忙跟上。 走到一半又折回,“真希姐我忘了东西,我回去拿。” --- “给你,这是你忘在训练室的学生证。”乙骨打开车门坐上去。 坐在后排座的白绘子本来盯着车窗外发呆,闻言接过乙骨递过来的学生证。 “谢谢。” 白绘子淡淡地道谢,习惯性地想塞进口袋,却发现身上还是简单的纯白训练服,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 前几天五条悟就在群里发通知,要去东京中心聚餐吃寿司。 今天训练完集合,白绘子却很晚才离开训练室,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没有口袋。”白绘子嘟囔一句,她有点恹恹的,脸色苍白到透明,长长的黑色卷发凌乱披散,衬得巴掌大的小小脸蛋雪白又柔弱。 白绘子情不自禁地把眼神投向五条悟,他手握方向盘正在开车。 前方是烂漫的霓虹,拥挤的车流,喧闹的东京之夜。 见白绘子眼神黯淡,乙骨好心提议:“那给我吧,我先帮你装着回宿舍再给你。” 五条悟从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 白绘子摇头,“狗卷帮我装着就好。” 说着,她上前趴在前座的两个座椅间,素白的手指直接将学生证塞进狗卷胸前的口袋里。 轻车熟路。 乙骨有些怔愣。 狗卷则默默拉上口袋的拉链。 白绘子垂坠的发丝带着丝丝缕缕的梨花香气,漫不经心退回后座时,有几缕不听话地拂过五条悟的肩。 五条悟仿佛一无所觉,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车里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暗流,紧张又沉默。 乙骨扯扯脖颈处的衣领,他突然觉得衣领有点高,呼吸有点不顺畅。 到了目的地,五条悟率先下车,拍拍掌,“好啦,真希他们已经在点餐了,你们赶紧上去吧。” “你不上去吗?”白绘子忍不住问。 五条悟拉了拉黑色眼罩,修长有力的手随意搭在漆黑车门上,更显得晶莹如玉。 “我先去停车场停车,你们先上去,我随后就到。”五条悟挥挥手,俯身坐回车里。 车子灵活地掉头往地下车库去。 寿司店包厢里,真希熊猫他们嬉笑吵闹,抢夺食物打嘴仗开玩笑,热热闹闹。 白绘子坐在边角游离在外,融入不进去,好像隔了层膜。 五条悟也笑嘻嘻地欺负学生们,目光滑过每一个人,却唯独不在她身上停留。 乙骨有心想找个话题让白绘子加入进来,但抓耳挠腮地苦想话题时,白绘子已经拿出手机闷头打游戏。 第4章 “这款游戏好玩吗?”乙骨怕她被冷落难过,凑过来看屏幕。 白绘子手指飞快地控制屏幕里的小人,操作熟练,一系列的躲闪攻击暗袭,心不在焉地回复,“还可以。” 把对手打倒在地后,对方金色id“美美子”变灰。她同伴顶着“菜菜子”的id来救,被白绘子也打了个落花流水。 对方恨恨地放下一句“等着瞧”。 白绘子没在意,重开一局时又碰上这熟悉的id。 白绘子漫不经心地操作,几个大招后就明显感觉不对劲地皱起眉头。 对方操作狠辣,行动出其不意,根本不是刚才的水平。 找外援? 白绘子挑挑眉,来了兴趣,全神贯注地应战。 乙骨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视线不自觉地转移到白绘子的脸上。她低垂眉目投入游戏,紧张地咬着嘴唇,因为遇上劲敌难缠,小巧的鼻尖甚至沁出一点细密的汗。 战况胶着很久,白绘子才用角度刁钻的一招偷袭结束比赛。 白绘子轻吁口气,眼睛因为胜利的喜悦而亮亮的,“赢了。” 她神色自得,带点隐蔽的小骄傲。 乙骨连忙捧场,“白绘子好厉害。” 察觉到他的好心陪伴,白绘子也不好意思再冷淡。 “为什么一直陪着我?不无聊吗。他们在玩抽牌,你不去吗?” 乙骨温软地笑,“没事啊,看你打游戏也很有趣。” 白绘子好像get到乙骨的魅力点了,实力开挂般的强,但性子绵软,笑起来满满的少年气的羞涩腆然。 明明那么强,比赛训练都难近其身,但日常相处中,又弱弱的散发着来捏捏我吧的气息。 “下次大阪任务你和五条老师两个人去吗?” “嗯。”乙骨乖乖地贴在她身旁,看着白绘子手指轻点,加了游戏对方为好友。 “你加她好友吗?” “对,本来觉得无聊都想卸载不玩了,难得棋逢对手,和她对决完意犹未尽,下次再约pk。” 乙骨犹豫几秒,询问里带着请求,“这款游戏好像很好玩。你教教我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玩。” 屏幕上啪嗒哒忙碌的手指顿住。 白绘子抬眼,第一次认真地审视着乙骨。 乙骨经不住她的打量,脸颊轻染一层粉红,眼睛温顺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你是想玩游戏?还是想和我一起玩游戏?” “有什么区别吗?”乙骨紧张地问。 当然有。 白绘子没有追问到底,只是遥遥望了眼捏着手里卡牌,和狗卷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的五条悟,转移话题,“我也好想和五条老师出任务,他很厉害吧?” “嗯,和五条老师出任务受点拨,成长很快。” “只有我,太弱了,又是禅院家的,只能留在东京做些基础任务。”白绘子幽幽叹气。 乙骨还在苦苦思索怎么安慰她,白绘子却留意到玩牌的五条悟状似无意瞥来的一眼。 白绘子盯着乙骨若有所思。 下一秒,白绘子随手捻起桌上用来配酒的一颗青梅,劝诱乙骨,“这个很好吃,尝一尝。” 没等乙骨拒绝,白绘子细白的手指就堵住他欲张开的唇,轻柔又强势,不容拒绝地将青梅抵入他的口中。 乙骨软软的舌尖甚至轻撩了下她冰凉的指尖。 “好酸。”乙骨皱眉,咀嚼口中被硬塞进来的青梅。 “是吗?”白绘子得逞地笑,“看来真的很酸。不过乙骨还是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为好。” “什么表情?”乙骨被酸得眼里漫上一层水雾。 白绘子坐在垫子上,慢慢靠近凑到他耳边,轻启的唇吐露,“就是让人很想欺负的表情。” 如此暧昧靠近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像雾气迷蒙,清淡的若有若无的梨花香气浸润了他,如果一侧脸她的唇会擦过他脸颊吗?乙骨怔愣。 下一秒,一张飞来的卡牌唰地飞进两人之间,带着锐利的气息。 锋利的卡牌边缘差点割破白绘子的面颊,她狼狈地躲闪趴地,晃荡不稳地手臂支在地上。 乙骨伸手想搀扶。 视线里却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轻轻搭在白绘子的肩头,来人调笑地问:“你们俩怎么躲在这偷偷玩?过来玩牌。” 五条悟蹲在两人间,有意无意隔开他们。 白绘子仍半躺在地上,黑黑的发丝遮挡了些许木棉花似雪白的面孔,却没遮住柔媚的杏眼和樱红如血的唇。 “可以拉我一下吗?老师。”白绘子试探地请求,“或者,让乙骨拉我。” 五条悟轻轻拍开乙骨迫不及待伸来的手,语气是一贯的轻佻,“可爱的学生当然靠我来拯救啦。” 白绘子将手放上他的掌心,用力抓紧。 这是白绘子第一次如此切实的碰触到他。 他也任凭她抓住,没有像往常找借口躲闪。 白绘子轻笑,沿着他的掌心探入,想与他十指相扣,“老师话里的可爱学生,是我还是乙骨?” 第3章 五条悟没有回答,一把拉起白绘子后就松开了手。 “坐这吧,来。”五条悟走回桌前,冲白绘子招手。 左边靠墙,右边是禅院真希,这是要隔开她吗? 白绘子乖乖坐下。 第5章 两指递了一杯青梅酒来,禅院真希推推眼镜,“乙骨不喜欢吃酸,别欺负他。” 白绘子挂上习惯性的微笑,一饮而尽,“知道了。” 禅院真希侧过身,又帮她斟了一杯,压低嗓音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什么?”白绘子装傻。 “不用和我装。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希望你在高专老老实实。还有,离乙骨远点。” 白绘子轻轻摇晃杯里淡绿色酒液,清透的酒液荡漾在透明玻璃里,“好羡慕乙骨,有真希姐这样的朋友真心相护。” “我偶尔也会寂寞,也很想交朋友,尤其是乙骨这样又强大,又善良的朋友。” 禅院真希听出她的不配合,冷笑一声,“你怎么会有朋友?禅院直哉把你栓得那么严,他允许你有朋友吗?” 提到禅院直哉,白绘子脸色陡然晦暗,矮桌下蜷缩的手攥紧。 “他能让你进高专,已经很让我惊奇了。以前的你不是出个门,都要和他汇报见了哪些人吗?” 白绘子咬紧唇,面色窘迫,“真希姐是知道怎么伤人的。你还在对我的背叛耿耿于怀,对吗?” “当时的我没有办法,我害你和真依姐受刑,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不向禅院直哉服软,我和母亲早就被处死了。” 白绘子的母亲被怀疑与情人私通,如果不是求救禅院直哉,冷血无情的禅院家早就把她们母女俩一刀了结。 “我说过我会帮你,我已经找到证据是有人陷害,但你不相信我,迫不及待地投靠了禅院直哉。”禅院真希发怒,语气冷硬。 “我等不及了,你和真依姐都自身难保。” “算了,以前的事谁对谁错分不清。我希望以后你能专注自身,提升实力,而不是走歪门邪道。” 白绘子充耳不闻,冷淡拒绝,“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不劳烦真希姐为我操心。” 哗! 禅院真希面色铁青地起身,转身拉开障子门气汹汹出去。 熊猫一脸疑惑,这对姐妹俩躲在角落咕咕唧唧聊了一会,好像谈崩了? “真希,怎么了?不玩了吗?” 禅院真希撂下一句“去外面吹吹风”。 白绘子脸色也不好,自斟自饮喝闷酒。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的母亲就是实实在在和情人私通了! 禅院真希手里的证据就是笑话,再追查下去更难收场。 白绘子走投无路投靠禅院直哉,被呼来喝去隐忍蛰伏,好不容易瞒着禅院直哉接了禅院家的任务,却毫无进展。 这场聚餐的最后,禅院真希先走一步,不欢而散。 --- 操场上,乙骨和熊猫在跑步训练。 “真希姐和白绘子,好几天没来训练了。”乙骨轻叹。 上次闹翻后,两姐妹相看两厌,怕来操场见面尴尬,便都不来了。 “真希改去后山的训练室训练了。白绘子好像一直呆在宿舍。”熊猫比乙骨知道得多点。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白绘子呢?明天我就要和五条老师去大阪出任务了。”乙骨有些纠结,真希姐好像不希望他接近白绘子。 熊猫大大咧咧拍拍他的肩,“去呗。姐妹间吵架拌嘴很正常,我去安慰真希,你去安慰白绘子。” “好。”乙骨下定决心。 走到白绘子宿舍前却踌躇,乙骨在走廊来回踱步,不敢敲门。 还是白绘子被他的动静搞得心烦,一把拉开门,“你在外面干嘛?” 乙骨尴尬地摸头,“打扰到你了吗?” 白绘子恹恹地,“你来当说客吗?替真希姐说话?” 乙骨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明天要出任务了,问问你要不要我帮忙带些什么。” 白绘子脸色好看点,“进来说话吧。” 高专宿舍都大同小异,白绘子的房间异常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最显眼的只有雪白墙上挂了弓。 白绘子拉出一把椅子,“坐这吧。” 说完,便躺倒在床上,拿着手机啪嗒哒操作游戏。 上次加了游戏里的菜菜子,白绘子便时不时邀请她pk。 但是对方进步的速度惊人,几把下来摸透套路,已经完虐白绘子。 白绘子紧皱眉头,奋力挽救却败局已定。 --game over 对方有些挑衅地发来一句,“还玩吗?” 白绘子恼怒地锤下床,扔出手机。 被她晾了很久的乙骨有些无措,嗫嚅着问:“白绘子,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白绘子坐在床边,“我只是和真希姐吵了一架,心情不太好。” “不过,真希姐没有告诉你吗?不要接近我。” 见乙骨脸色犹豫,白绘子轻哼一声,“果然。”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你和禅院直哉走得近。”乙骨吞吞吐吐,他夹在姐妹间有点尴尬,像一个不合格的传声筒。 白绘子落寞地垂下头,“她没告诉你,我就像一个可怜虫吗?” “什么?”乙骨没听清。 “真羡慕你们的友情。我没有朋友,他们都不允许我有朋友。”白绘子眼神放空。 他们是谁? 乙骨按捺住好奇,“没关系啊,咒术高专的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 第6章 白绘子只笑了笑,眼底轻慢不以为然,“如果我是刺猬呢,浑身带刺扎伤你,你也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乙骨眼神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可以。如果你是刺猬,我愿意。” 白绘子诧异地睁大眼,禅院家她从未见过这种纯善的人。 “笨蛋。” 只有他是笨蛋,傻傻地想帮助她融入高专。 白绘子承认有一点点感动,但这微末的感动太脆弱了,禅院家给了她一颗坚硬冰冷的心。 “可以和我讲讲你后天的任务吗?任务难度高吗?” “还好。地点在大阪乡下村庄里,那边遗留着不太好的旧俗,怨气滋生出咒灵。” 这项旧俗要献祭年轻女孩子,活生生把女孩子捆缚手脚扔入海里。 不少无辜女孩葬身鱼腹,久而久之,海里怨气冲天,咒灵肆虐。 “所以,你们打算在下一次献祭前布置好,在祭典上一举拔除咒灵吗?” “嗯。” “我也好想去拯救可怜的女孩。如果我是布娃娃就好了,被乙骨揣在口袋里,就可以一起出任务了。” 乙骨脸红红的,“白绘子,不要这样??????” “是哪个村子啊?我听说过吗?” 乙骨为难地摇头,“这是保密任务,不能说。” 白绘子无辜地眨着眼,“好吧,我随便问问。不过,这个娃娃就送给乙骨吧,乙骨要好好带着哦。” 她展开手掌,洁白手心是一只小小的布娃娃,是市面上常卖的那种。 乙骨接过,“谢谢。” 白绘子眉眼弯弯,她对有利用价值的人从不吝啬微笑和温柔。 “好想陪着乙骨,一定要随身携带娃娃哦。” “嗯!” --- 远离市井的偏远海边村,祢句村。 清晨的第一束灿烂阳光照下,葱郁的密林镀上浅浅金色光辉,晨雾弥漫,如烟轻流逸散。 纤细的女生一身纯白和服走来,乌黑的发丝整齐束在身后,步伐轻巧,周身气质沉静婉约。 等候多时的鹤田夫人迎上来,啧啧赞叹,“你便是日间家的小女儿明理香吗?去东京几年真是认不出了,出落得这么漂亮啊。” 女生羞涩点头,“鹤田夫人好。” 鹤田夫人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回村子里,“还是你家父母有心,派你回来参加庆典。明日便是大典了。” 女生任凭鹤田夫人拉着穿梭在乡间路上。 朝露湿了衣角,宁静的村子静谧又祥和,往来的都是早起锻炼或者劳作的村民们。 “鹤田夫人,我听妈妈说,大典已经准备好了是吗?我本来还想回来打打下手呢。” 鹤田夫人掏出钥匙开门,一手紧紧拉着女生,“是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几年家家户户都舍不得女儿,给海神献祭是越来越难了。还好你来了。 ” “献祭?不是普通庆典吗?”女生大惊,花容失色,转身便想跑,却被鹤田夫人牢牢抓住。 鹤田夫人面色诡谲,狞笑道:“还好把你骗回来了,不然这祭典真办不下去了。” 她手像鹰爪一样钳住女生,狠狠把女生往漆黑屋里一推,没等倒地的女生爬起身,便利索地把门反锁。 屋里女生不停拍着门哭泣大喊,“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鹤田夫人一改刚才的慈眉善目,衰老的眼睛阴鸷刻薄,“老老实实等着大典吧。”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离去。 女生在屋里哭闹了一会,才含着泪委顿在角落里。 确定四下无人后,白绘子才掏出手机,信号果然被屏蔽了。 擦擦颊边的泪,白绘子蜷缩在床上休息。 太累了。 顺着布娃娃的气息,一路找到这地图上都没仔细标注的村子,可是废了她不少力气。 另一边五条悟和乙骨正假装外来旅游客,入住旅店。 乙骨放下背包,拿出行李时,小小的布娃娃掉落。 刚想捡,五条悟却快一步捡起。 见五条悟打量好久,乙骨有些紧张,“怎么了吗?老师。” 娃娃模样很普通,在店里货架上随处可见。 “没什么。”五条悟把娃娃还给他。 第4章 白绘子被几只手按压在铜镜前,换上一身纯白羽衫,嘴上染了殷红口脂。 一堆女人有老有少地围着她窃窃私语。 “是日间家的女儿吗?真漂亮啊。” “这样海神大人会满意的。” “是呢,上次献祭的海神大人不喜欢,海浪卷走了不少渔民。” “哎,希望今年风调雨顺。最近总是有怪事发生呢。” “你们听说了吗?上次日暮家的去了海边就失踪了,村里已经走失很多人了。” “真可怕啊。” 随着天色渐晚,碎碎的念叨声越来越低,直至消弭于诡异的寂静。 等弦月高挂时,一众人面孔肃穆。 她们把白绘子的双手用麻绳捆住,又罩了层繁复的蕾丝面纱在她脸上,押着她走向海边。 白日里善良淳朴的村民此刻都像木偶一样,按照阵势的位置直挺挺地站立。 月光下他们的面孔雪白诡异,衬得眼睛黑沉沉的像蘸了墨。 海边插了纯白的旗帜,在呼啸夜风里猎猎作响。 第7章 村长拿出一只巴掌大的旗帜祷告,念念有词。 海浪轻拍岸边,卷出绵密的泡沫和哗哗声。 村长一挥手,便有人上来捆白绘子的双脚。捆得严严实实,确定白绘子难以挣脱后,几个村民抬起她走进海里。 海风的潮湿气息浸润了面孔,身下便是无边无际的深海,白绘子目光却执着地逡巡在岸上那群人里。 她能感受到娃娃的气息,近若咫尺。 五条悟和乙骨应该就在岸上。 岸上乙骨远远看着献祭的女孩,皱起眉头,“五条老师,要现在出手吗?” 他总觉得那个女孩身形很熟悉。 虽然面纱遮住,他难以看清她面孔,但心脏好像被不安地揪起。 五条悟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 啪! 村民松手,白绘子沉沉坠入海里。 海水冰冷刺骨,就像被禅院家的孩子们欺负时,小小的她被按在水里,他们看她狼狈憋气的样子哈哈大笑。 好冷。 白绘子想双手抱住记忆里无力弱小的自己,可她的手脚被紧紧束缚,不能动弹分毫。 有一双猩红的大若灯笼的眼睛在暗黑海底睁开,它的身体庞大,缭绕着缕缕黑烟。 伴随着低沉的嘶吼声,咒灵摆出触手来抓白绘子。 触手绕上脖颈,白绘子因窒息痛苦得呛出一串串气泡。 她眉头痛苦紧皱,面色苍白,在海水里几近透明。 电光火石间,一道亮如银雪的剑影劈开触手,斩开虚无混沌。 是乙骨。 他提着剑劈向咒灵,以无可抵挡之态。 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背后的人信手一挥,割开白绘子手脚的绳子,又贴身揽着她往上游去。 他修长手臂紧紧扣在白绘子锁骨下方,疏离又克制。 白绘子用被绑得麻木的手,眷恋地轻轻覆盖上他的手。 哗! 五条悟带着白绘子破开海面,倒在岸边。 白绘子狼狈地蜷缩在岸上,因腥咸的海水呛咳着,脚腕上一圈红痕破皮渗出血迹。 五条悟云淡风轻地蹲在她面前,与她的浑身水渍的狼狈不堪截然不同,轻巧地把手里东西扔给她。 是娃娃。 娃娃砸在她的身上,又跌落在沙子里。 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白绘子边咳嗽边装无辜地问:“我送给乙骨的娃娃,为什么会在老师这呢?” “当然是因为我的学生太笨了,就这样傻傻地带着跟踪器来出任务。” 白绘子沉默。 “老师是怪我偷偷跟来吗?” 五条悟站起身,扯扯湿漉漉的不舒服的眼罩,“按照高专规定,你私下参与任务,回高专后要先关禁闭一个月。” “可是整整一个月不见老师,我怕我会发疯。”白绘子仰着脸,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眼睛水汽盈盈,让人难以对视。 五条悟微微侧侧头,下一秒,竖着手指轻轻摇晃,笑得不正经,语气陡然变得轻浮,“虽然五条老师这么帅气惹人爱,也千万不要迷恋上我。好吧,我会帮你求情的,改为半个月禁闭吧。” 白绘子若有所思,扭过头,果然,拔除咒灵的乙骨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海风呜咽,少年清瘦的身形沐浴着月光,手里的剑还未收起,有肮脏的血顺着剑身蜿蜒滴落。 “好了,乙骨,你带白绘子回高专吧,我还有个临时任务要做,不和你们一起了。” “好的,老师。”乙骨的声音沙哑,过来默默抱起白绘子。 --- 回东京的路上,车厢里。 乙骨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色,罕见的沉默。 白绘子正在拆娃娃,普普通通的娃娃拆开,肚子里是软软的棉花和一枚小小的金属箭镞。 “你在怪我吗?怪我在娃娃里放了箭镞跟踪你们?” 白绘子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问。 乙骨转过脸,黑水晶一样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你要偷偷跟来呢?” 白绘子咬住唇,避开他清澈的眼睛,偷偷思索怎么回答。 “是为了五条老师吗?”乙骨轻声问,轻得像呢喃。 白绘子惊愕抬头,“你昨晚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乙骨摇头。 五条悟六眼那么敏锐,乙骨拔除咒灵现身岸边的一瞬间,只听到了五条悟那句关禁闭的调笑。但白绘子和五条悟老师间奇怪的气氛,五条悟对白绘子刻意的闪避,白绘子千里迢迢追到村子里的反常,所有种种都在提醒乙骨。 “你是不是喜欢??????”乙骨有些难以启齿。 “不要说。”白绘子着急地一手捂住他的嘴。 乙骨能感受到她柔软细腻的手心,吃惊地眼睛瞪圆。 被他小动物吃惊的可爱样子萌到,白绘子忍不住逗弄他,“乙骨是可爱的小兔子,我好想欺负啊。” 乙骨羞恼地拉下她的手,“不要这样,白绘子。” “好吧。”白绘子一脸无所谓,反手抓住乙骨的手,请求道:“我是对五条老师有朦胧的好感,因为他那么强,我渴望他能带我做任务,渴望得到他的认可。我不会妄想的,他可是最强啊。” 乙骨轻舒口气,“真的吗?” “真的啊,喜欢最强,那注定是自讨苦吃。” 第8章 白绘子满脸认真,心里却在默默道歉,对不起啊,又欺骗了你。 乙骨放下心里忧虑,重新展开笑容,“那我们去游戏店吧,你不是要买游戏碟片吗?” “好啊,禁闭半个月好无聊,只能靠游戏打发时间了。” 漆黑的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大大的游戏屏幕闪着幽暗的蓝光,明明灭灭。 白绘子面无表情地操纵着手里的游戏把柄,屏幕上的小人一路过关斩将,成功获得宝石王冠。 游戏里齐刘海丸子头的小人跳出来,开了语音邀请。 “喂,你通关新游戏这么快的吗?再来一局。”是个拽拽的女孩声音。 白绘子冷淡回复。 “让那个人来玩,你太菜了,手下败将,和你玩太无聊了。” 这个菜菜子水平太烂了,白绘子吊打无压力。只有那个人pk时,白绘子才对打得酣畅淋漓。 “我不菜!!!!!!!!”对面的人抓狂尖叫。 白绘子嫌弃她吵,调低音量,“听你的声音,你还没成年吧,我要再开一局,让那个人建个新号进游戏。” “不要,他很忙的,没空玩。” “那就拜拜,我可没空哄小孩。”白绘子可没心思敷衍她。 “别别别,我去喊他来。” 对面传来啪嗒哒的奔跑声,还有几句含糊不清的人语。 没过两分钟,白绘子听见对面低沉悦耳的男人声音,“好吧,我来。” 白绘子顺口问了一句,“你是她的哥哥?” 对面的人被她问得一怔,随而轻笑,“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养父。” 养父? 可他的声音很年轻。 那人很快建了号, id是-讨厌猴子。 id也怪怪的,还好水平超凡,和白绘子配合无间,很快就顺利通关。 他游戏中基本不说话,只有菜菜子聒噪得像只麻雀。 结束后,菜菜子约她明天继续来一盘。 白绘子断然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我已经让大人加入游戏了!” 大人?这是对养父的称呼吗?怪怪的。 “我明天要去,要去参加一场相亲。”白绘子的声音低落下来,任谁都能听出她的痛苦和抗拒。 “你不想去吗?你多大年纪啊?我帮你啊。只要你一直陪我打游戏,我可以帮你解决相亲对象。” 菜菜子不以为意,声音还很稚嫩,却把取人性命说得毫不费力。 “不可以。因为那是哥哥的命令,不可以拒绝。”白绘子眼神黯然,指甲嵌入柔软的手心,游戏柄的一角因为她的大力被掰下来一小块碎屑。 “那就把你哥哥也解决掉。” “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就敢大放厥词。”白绘子只当她吹牛,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菜菜子恼羞成怒,“我的大人很厉害!他可以做到!” 她口中的大人只是轻笑,不置一词。 看菜菜子发疯,要说出些什么紧要的,他才轻声制止,“好了,菜菜子。” “好吧,大人。”菜菜子不敢多说了,语气里暗含恭敬。 白绘子直接退出游戏,望着地上一大堆包装精致的礼盒发呆。 里面是漂亮的裙子,鞋子,各式各样的化妆品。 她的哥哥禅院直哉还是那么恶趣味,按照自己的心意把她打扮成洋娃娃,成为他的傀儡,满足他过度的控制欲。 明天就禁闭结束了,白绘子又要去参加相亲,被她的哥哥禅院直哉押着,去应付恶心的目光和审视。 白绘子望着自己摊开的手心,上面遍布着月牙状的鲜红渗血的指甲印, “我也想解决掉他,亲手解决他。” 安静的屋里只剩她这句轻轻的呢喃。 第5章 大大的透明落地窗前。 金发的男人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冲她勾勾手指,像逗小狗一样,“过来啊,走近点,白绘子。” 白绘子低眉顺眼地过去,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 “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母亲可一直拜托我帮你介绍相亲对象,她也很怕禅院家随便把你拍卖了呢。”禅院直哉拨弄着白绘子身上黑色长裙的流苏缀饰,不满意地拧着眉 头,“我给你送了一堆衣服,你挑了件最长的。” 长裙盖住膝盖,只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 “哥哥不是喜欢黑色吗?我才特地选了这件。”白绘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禅院直哉挑挑眉,“是吗?你心里还有哥哥吗?我以为你现在进了高专攀上六眼,已经不把哥哥放在眼里了。” 他一指轻轻挑起白绘子低垂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问,“你傍上六眼了吗?怎么我掌握的情报是,五条悟出任务都躲着你呢。” 白绘子攥紧手下的裙子,手指发白,“家主安排我接近六眼,虽然现在还没进展,但我会努力的。” “但我还是想念你以前做我的小狗,在我身边摇尾乞怜的可怜样。五条悟这个任务失败的话,你就和家主坦白承认,乖乖回到我的身边,知道吗?”禅院直哉拍拍她的脸蛋。 “好。” “那今天的相亲?”白绘子拉住起身的禅院直哉的衣角。 “我会听话的,相亲就取消,好吗?” 她习惯性地抓住禅院直哉的手,把冰凉的脸蛋沁入他的掌心,轻轻磨蹭,像以前一样讨好他。 第9章 禅院直哉不为所动,“做错事就要受惩罚。你不是最讨厌相亲吗?我特意为你安排的。”说完扯出宽大的袖口,拉开拉门进入隔壁房间。 --- 榻榻米上坐着身着华丽袈裟的男人,眉目修长,慢条斯理地啜饮茶水。 “你妹妹?” “嗯。”禅院直哉施施然盘腿坐下。 “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恶趣味,要隔着门偷听妹妹的相亲。” “她最怕相亲了,最近不听话,是时候敲打敲打她。” “五条悟已经察觉到咒术高层和我有合作了,传递讯息要更谨慎点了。” 禅院直哉咬牙,“该死的六眼。” 他突然想起什么,指指门帐那边端坐的白绘子,“对了,夏油你和五条悟不是挚友吗?你知道五条悟的口味吧,他会看上我这个妹妹吗?” 青白透绿的茶杯里热气袅袅,模糊了夏油杰的神色。 “看来你们禅院家两边讨好,留了后棋。我和他,你们都不得罪。” 禅院直哉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五条悟那么强,禅院家当然要两手准备。” 夏油杰欣赏他的坦诚,轻笑,“以我的了解,应该看不上你的妹妹。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你的妹妹被最强抢走。” 禅院直哉冷笑,“我会在意一只宠物小狗吗?” --- 三十多岁的宫野先生现身,殷勤地伸手,“是白绘子小姐吗?果然很漂亮啊。” 白绘子礼貌性地握手,几秒便迅速抽回手。 看出白绘子的冷淡和不情愿,宫野先生也不着急,浸淫酒色的浑浊眼睛上下打量白绘子。 “其实我前几年见过白绘子小姐的,就在禅院家的家族庆典上,真是一见钟情啊。” 白绘子不为所动。 宫野先生又整整领结,拿腔作调,开始滔滔不绝地细数自己财产丰厚,为盘星教缴纳多么惊人的会费。 白绘子面无表情,好像在神游天外。 宫野先生恼羞成怒,阴阳怪气道:“可惜庆典那次,白绘子小姐好像没进庆典队伍,只孤零零地坐在外围席,叫人心疼。” 白绘子终于有了反应,眼底浮上难堪。 那年苦守空房寂寞空虚的母亲和情夫私通,被侍女撞见,还是禅院直哉出手解决了侍女和情夫,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自那以后,母亲便成了禅院家的污点,白绘子则成了生父不详的野种。他们背地里嘲笑那位早逝的父亲可能带了绿帽子,用肮脏的话编排她们母女俩。 白绘子无奈投身于禅院直哉的羽翼。 禅院庆典里,禅院家的子女一列列排队入场。 而白绘子失去了正大光明进入队伍的资格,只能默默坐在后排,被闲言碎语戳着脊梁骨。 宫野先生假模假样叹息,“看来白绘子小姐看不上我啊。我还想着,娶了白绘子小姐的话,可以顺便接收白绘子的母亲呢。毕竟你母亲像坐牢一样关在禅院家,度日如年啊。” “滚。”白绘子冷淡侧过脸,像看到了肮脏的垃圾。 宫野先生哪曾被人当面骂滚,眼神阴沉,“听那情夫曾在外吹嘘,他和你母亲私会时,你就在一旁。他不仅喜欢你母亲,也很喜欢你呢。” 白绘子忍无可忍,浑身颤抖,即将失去理智掏出腰间匕首时,一道身影闪来紧紧抱住她。 宫野先生被她周身抑制不住的杀气吓到,双腿发软,狼狈地拿起包逃之夭夭。 禅院直哉握住白绘子冰凉颤抖的手,近距离感受她的狼狈。 白绘子紧紧咬住因愤怒而颤抖的唇。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白绘子忽然开口,眼神空洞,陷入记忆里。 那个男人罪有应得,和母亲调情顽笑时,下流的眼神会时不时扫过白绘子。 所以东窗事发时,白绘子想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骗到无人角落一刀毙命。 温热的鲜血四溅,溅在白绘子麻木的脸上,禅院直哉那时也是抱住她安慰,“没关系的,总要有第一次的。你做得很好。” 记忆里的他握住白绘子满是鲜血的手,十指交叠紧扣,“你做得很好,白绘子,你是我最满意的妹妹。 第一次。 听起来都觉得美妙。 禅院直哉摸着她凉凉的像绸缎一样的发,心头涌出一阵阵愉悦。 “如果不是我的庇护,你就要被禅院家逼着一次次相亲,一次次被这些恶心的男人挑剔中伤,直到被卖出最好的价钱。你最近太不听话了,我才小小的惩罚你,只要你乖乖的,就不会有这些人出现,明白吗?” 白绘子神志混沌,一脸迷茫,呆呆地点头。 “我会听话的,哥哥。” 禅院直哉用可怖的旧事敲打白绘子后,心满意足。 白绘子也渐渐平息,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任凭禅院直哉抱着她去了隔壁。 她像一只精致华美的玩偶,软绵绵的倒在男人的怀里。 “欺负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忍心?”夏油杰轻捻白子,在棋盘山闲闲落子。 禅院直哉志得意满地抱着无比乖巧的妹妹,寸步不让地落下黑子,“这算欺负吗?宠物不听话,我作为主人,只是调教了下。” 他挠了挠白绘子的下巴,逗弄她,“白绘子,对面这位便是盘星教教主,他以前也是咒术高专的,还是五条悟的挚友呢。” 第10章 “你可以向他请教下,怎么讨好五条悟。” 白绘子空散的眼神聚焦,望向对面和禅院家勾结的男人,眉眼温柔又狡猾。 “不要。”白绘子软软拒绝,又往禅院直哉的怀里钻得更深。 “哈哈哈。”禅院直哉被白绘子取悦到。 夏油杰不着痕迹地瞥一眼白绘子,乌发如云如瀑披散,柔若无骨地伏在禅院直哉的怀里,素白的手贴在禅院直哉纯黑绣满山茶花的衣襟前,簇白如新雪。 这对兄妹俩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奇怪。 夏油杰笑着摇摇头。 目送奇怪兄妹俩远去,夏油杰才转身上车。 一进盘星教大楼,刚才相亲时的宫野先生便毕恭毕敬地凑上前,“夏油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夏油杰接过。 那是一个缠线的轱辘。刚才故意激怒白绘子,轱辘上的绒线便吸附了白绘子逸散出的星星点点咒力。 “大人,为何吩咐我收集白绘子小姐的咒力呢?她只是计划里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吧。” “不。”夏油杰摇摇手指,“要控制禅院直哉,把他彻底绑上船,这位白绘子小姐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禅院直哉那么冷血的人,会在乎一个普通妹妹吗?” “说不定哦。”夏油杰捂着下巴思索片刻,“对了,帮我在游戏里放个咒灵。” “好的。”虽然不理解夏油大人的用意,但宫野谨遵吩咐。 --- “要乖乖的,知道吗?”禅院直哉额头对额头,贴贴白绘子后才放开她,“去吧。不要忘记我说的话。” 白绘子乖乖下车。 黑色车子汇入黑暗,消失在视线里。 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箭镞,白绘子叹气。 本来还想趁机将箭镞粘在禅院直哉的身上,但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禅院直哉太敏锐了。 实力差太多了吗?白绘子有些沮丧。 还没到时候,再忍忍吧。 白绘子转身往高专走,却蓦地发现两个人影立于昏暗路灯下,她浑身僵硬的呆立。 他们似乎旁观了全程,默不作声地与她遥遥相对。 为什么?为什么五条悟和乙骨在这里? 第6章 遥遥相望,三人间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还是五条悟挥挥手冲白绘子打招呼,打破僵硬的气氛,“嗨。” 白绘子浅笑着,神态自若地往他们那走,“老师和乙骨出任务回来了吗?” “对啊,乙骨怕错过你出禁闭的第一天,加班加点把任务完成了,专门赶回来见你。”五条悟调笑,眼神饶有深意地落在乙骨身上。 乙骨回过神,慌张摇头,“不是的,不是??????” 笨蛋,五条悟是在试探你啊,反应这么明显干嘛。 白绘子内心暗暗吐槽,笑容不变,帮乙骨打圆场,“我想起来了,今晚是游戏本截止的注册时间,我托乙骨帮我带游戏本,还特意叮嘱他早点赶回来。 ” “谢谢啊,乙骨。” 乙骨反应了一会才愣愣地点头附和。 “好吧,我还以为我可爱的学生们间有些纯纯的暗恋呢,好期待少年间美好的感情啊。” 五条悟伸伸懒腰,夸张地感叹,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 乙骨的脸微红,眼神情不自禁飘落在白绘子身上。 白绘子不着痕迹地往前走,拉开和乙骨的距离,赶上五条悟的步伐,“老师,下次任务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她还是不死心。 为什么要避她如蛇蝎呢? 五条悟都无奈于她的执着,一边懒洋洋地大步上台阶,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她,“上次说过了,等你再训练训练,接些基础任务先练练手。” 基础任务就意味着小打小闹,也就是五条悟根本不会参与的任务。 白绘子思索片刻后下定决心,右手捏上左手臂,硬生生折断左边小臂,她忍痛咬住牙,努力不哼出声。 三个人沿着石阶上山回高专。 “可是,”白绘子突然停下脚步,落寞地垂下头,“禅院家等不及了。” “嗯?”五条悟惊诧回头,站在高几阶的石阶上俯视着白绘子。 “刚刚车上就是我的哥哥禅院直哉,他代表禅院家来问我在学校的情况。” “只有我一直没有和老师出过任务,没有得到老师认可,哥哥很生气,还说要惩罚我。” “老师,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呢?” 白绘子主动提起刚才车上的男人,眼里带着执拗,似乎要五条悟一定给个回答。 听到是哥哥,乙骨情不自禁地松口气。 五条悟却轻笑一声,带着戏谑,“惩罚你?怎么惩罚?” 五条悟的六眼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车窗里的兄妹俩,禅院直哉贴着她额头时,那奇怪的亲密。 “老师不信吗?”白绘子歪歪头,一脸受伤。 乙骨在一旁眼神担忧,为白绘子说话,“五条老师,要不??????” 五条悟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轻巧地走下几个台阶,他身量极高,靠近时身影笼罩住白绘子,带点微妙的压迫感。 随手敲了白绘子脑袋一个板栗,“别瞎想,有机会的话会带你出任务的。” 有机会?恐怕遥遥无期吧。 第11章 白绘子抬起脸望他,被黑色眼罩遮住的眉眼,只有线条凌厉的下颌,和薄薄的无情的唇。 “老师不信吗?”白绘子又重复问了一遍。 她努力抬起左手臂,刚刚被捏断的小臂无力地垂落。 “白绘子!”乙骨箭步跨下台阶,急着来查看白绘子的伤势。 五条悟则冷眼旁观。 白绘子任凭乙骨握住她的手臂,注意力却全放在五条悟身上。 “这次哥哥让我断了手,下次,我也不知道会断哪里。”白绘子轻启着唇,声音轻飘飘的。 她的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分明是痛极了。 眼睛却不错分毫地紧紧盯着五条悟。 “厉害。”五条悟拍鼓掌,感叹道,“禅院家的人果然厉害。” 乙骨以为五条悟在说禅院直哉厉害,着急得插话,“老师,就让白绘子出一次任务吧,让她给禅院家一个交代。” 五条悟无奈,眼前两个学生,一个天真单纯冒着傻乎乎的劲,一个心眼多心思重,竟敢狠心捏断自己的手臂来威胁他。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下次任务我只带你。”五条悟妥协。 “谢谢老师。”白绘子眼睛发亮,“我一定好好表现,努力不拖老师后腿。” “白绘子,为什么要捏断自己的手臂?”四下无人的走廊里,乙骨轻声问。 明明看她从车子上下来时,她的手臂还好好的。 白绘子并不指望这么拙劣的表演能瞒过两位天才,但他们愿意妥协,就足够了。 手臂已经被严严实实包扎好,但尖锐的闷痛感仍清晰存在。 “因为我等不及了。”白绘子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哥哥不是好人,我很怕他。你能理解吗?乙骨。如果我一直被高专排斥在外,被五条老师冷落,哥哥一定会狠狠惩罚我的。” “怎么惩罚你呢?”乙骨眼神复杂,问出了和刚才五条悟一模一样的话。 “他和你看起来很亲昵,而且你误会了,五条老师没有刻意冷落你。” 白绘子冷笑,“你也不相信我说的?亲昵?你懂什么。” 她转身作势要走。 乙骨慌张地拽住她,又怕碰到她受伤的手臂,“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白绘子。” 白绘子半推半就地任凭他拽住,两人沉默在昏暗走廊里,头顶的灯泡光芒微弱。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择手段?觉得我很有心机?”白绘子托着受伤的左臂靠近他,一步步缓缓逼近他。 乙骨紧张地贴着身后墙壁,逃避地垂下眼,“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我知道的。我也不想伤害自己。”白绘子右手贴上他的胸膛。 手心下是他激烈如擂鼓的心跳。 “乙骨,你的心跳得好快。”白绘子感叹。 乙骨好像被烫熟了,头顶似乎冒着烟,慌乱地捂住白绘子的手,“不要这样,白绘子。” 虽然纯情羞涩,欺负起来也很可爱,但太容易到手的没有征服感,白绘子还是想挑战五条悟那种高难度的。 她还是不诚实,骗了乙骨,她就喜欢自讨苦吃的爱情。 白绘子瞥了眼头顶昏黄的灯泡,右手偷偷背在身后,随手扔出手心箭镞,正中目标。 啪! 灯泡炸开,碎片四落。走廊陷入一片黑暗。 乙骨第一时间抱住她,为她挡住锋利的碎片。 “没事吧,白绘子。” 他的怀抱温暖又让人安心,但少了点让人沉醉流连的魔力。 白绘子温热气息附在他耳边,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缕雾气裹住他,“没事。晚安,乙骨。” 她毫不留恋地从他怀抱里出来,在他还未回过神时离去。 第7章 白绘子正在收拾行李,这次任务地点是名古屋的一家电影院。 左手臂好得差不多了,白绘子握拳使力,用劲挥了挥,不影响和五条悟出任务。 一圈圈解下绷带时,门却被刷地拉开。 白绘子错愕回头。 是面色晦暗的禅院珍希。 “有事吗?”白绘子疑惑地问。按理说这个时候禅院真希应该还在外地出任务。 禅院真希低垂着脑袋,刘海阴影盖住面孔,只有眼镜反射过幽蓝的光。 “要进来说话吗?”白绘子见她一直堵在门口,奇怪地问。 这一句好像提醒了真希,她反手拉上门。 咔哒。 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白绘子有些防备地站起身。 禅院真希一步步逼近,逼得白绘子往后退。 “我听他们说你手臂受伤了,是被禅院直哉折断的?” 白绘子被逼进角落,腰抵着尖锐的桌角。 “没什么,不小心弄伤的,已经好了。”白绘子想找个空钻出去,“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禅院真希一把拽住想跑的白绘子,声音发冷,“禅院直哉根本不会折断你的手,你为什么要说谎?” “还有,老师为什么突然松口带你出任务?” 白绘子的手腕被她攥的发疼,皱起眉,“不可以吗?你们都可以和老师出任务,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放开我!” 白绘子挣扎着。 禅院真希把她拽得更紧,“我一直在想你进高专的目的,你是想出任务,还是想接近五条悟?” 第12章 她的直觉很敏锐。 白绘子心里咯噔,面上装作茫然,“你在说什么啊?” “我最近才知道,禅院家一直有个秘密任务队伍,专门培养女生输送给各大家族。”禅院真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观察她的表情。 “白绘子,你是其中一个吗?” 白绘子毫不躲闪地迎上真希怀疑的目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禅院家的秘密任务难道会交给我这种边缘人吗?” 她在禅院家的确很边缘。除了禅院直哉搭理她,庇护她,其余人都排挤冷落她。印象里家主好像从未搭理过白绘子。 禅院真希有些犹豫地放开手。 白绘子揉捏着红肿的手腕,默默看禅院真希摔门而去。 --- “手腕怎么了?”五条悟握着方向盘,随意瞥了眼白绘子的手腕。 白绘子坐在副驾,闻言伸出手腕,一圈红肿已经发青发紫。 “没什么。”白绘子拉拉衣袖遮住手腕,心神不宁。 封闭狭小的车厢里,五条悟坐的离她那么近,近在咫尺。 这可是梦寐以求的单独任务。 “我来高专,给老师造成困扰了吗?”白绘子偷瞄五条悟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 “唔??????”五条悟沉吟了会,“不会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禅院家宴会上,老师只是随手一指吧,可惜我太开心了,得意忘形,才迫不及待地来了高专。” 但五条悟并不想回应那场宴会,轻描淡写地敷衍她,“别多想,你们都是我可爱的学生。” 到了目的地,五条悟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你的术式研究出来了吗?” “嗯,差不多了。” “ok,进去吧,期待你今天的表现。”五条悟率先大步走进电影院。 自从咒灵盘踞,这家电影院的影幕竟会惊悚地自己播放奇怪恐怖的影片,有大批观众离奇死亡或失踪,影院也立马被封锁。 沉重的大门吱呀打开。 悬浮的灰尘飞舞在透进来的一束束阳光里。 影院里黑漆漆一片,只有空荡荡的坐席。 “好了,现在是任务时间。你去查看环境,找出咒灵并拔除,危险关头我会出手救你,其他的要靠你独立完成。” 五条悟双手抱臂,支着长腿倚着墙。 “好。”白绘子把背上的背包放下,拿出弓箭上二楼。 电影院不大,只有上下两层,一层是观众席和大屏幕,二层是放映室工作室。 白绘子拨弄了下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写着“放映室。” 周遭设施都年久失修,这扇木门推开时也吱呀作响。 白绘子屏住呼吸,谨慎地踏进去。 只是才踩过门线便失去意识,软绵绵倒下。里面恭候已久的人顺势抱住她,“好了,女主演到场,好戏正式开场。” 滴滴。 座位上的背包里传来手机的响声,短促的滴了两下。 是白绘子的手机。 不好! 电光火石间五条悟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往二楼飞跃。即将踩到二楼栏杆的一瞬间,就被大力弹了出去。 是帐,专门为五条悟设下的帐。 正伸手试探帐时,灰扑扑的影幕突然嘈杂地响起,巨幅画面闪烁几下后变得清晰,影幕上出现一个沉睡的女孩,睡颜恬静。 下一秒,她睁开美丽的杏眼,有些茫然的黑色晶莹瞳孔,正正对上五条悟。 ---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家主给您找的弓箭老师来了,快去道场吧。”侍女轻声催促她。 白绘子晕乎乎地坐起,“家主?是禅院家主吗?” “小姐你睡懵了吗?自然是禅院家主。快起来吧。”侍女手脚麻利地帮她换上衣服,牵着她去道场。 白绘子脑袋里混混沌沌,她能依稀分辨出周遭的景物建筑都是禅院家的,但家主不是很厌恶自己吗?为什么会专门为白绘子请弓箭老师? 揣着满腹疑惑,见到道场上身着锦绣袈裟的人,一抬眼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白绘子的疑惑散去。 是的,家主想培养自己,这便是弓箭老师。白绘子摇摇头,试图让昏沉的脑袋清醒点。 “怎么了?还没睡醒吗?”老师笑着靠近,他身上有丝丝缕缕清淡的香气,像晚风里摇曳的铃兰。 “夏油老师?”白绘子不确定地辨认他的面孔。 “嗯。”夏油杰点头,走到她身后,清淡的气息笼罩她,“来,握紧弓,我们进行今天的练习。” 修长的手贴上她的手,白绘子瑟缩了下。 夏油杰半抱着她,引领她对准远处的靶子,“来,瞄准。” 锋利的箭矢瞄准靶心,蓄满力,飞如流星疾速射出! 哇! 白绘子呕出一大口血,她面色苍白地虚弱倚在夏油杰怀里,腹部箭孔处流出汩汩鲜血。 “老师,好痛。”她痛苦呻口今。 夏油杰恍若未闻,抓住白绘子冰凉无力的手,重又握上弓臂,再次瞄准靶心! 第8章 “停下来!杰!”五条悟闪现在道场外围,却被一层障限制进内。 夏油杰微微低头,对着怀里的人问:“你要让他进来吗?” 白绘子痛得视野模糊,泪眼朦胧望去。 “他是谁?” 第13章 “你忘了吗?是你的哥哥啊,禅院直哉。” “哥哥?哥哥可以进。”白绘子摇摇脑袋,她还依附着哥哥在禅院家里生存,不能拒绝哥哥。 限制解除。 五条悟气势汹汹过来,一把拉过白绘子。 “离我的学生远点。” 夏油杰耸耸肩,“是白绘子要贴上来,我能怎么办?” “在这个颠倒梦境里,我才是老师,而你是她的哥哥。” “你不如问问她的心意,是想要老师还是哥哥?” 夏油杰笃定地笑,冲着白绘子张开手臂,温柔诱惑她,“白绘子,来,到老师这。” 白绘子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向他靠近。 五条悟拽住她,皱眉,“白绘子,清醒点。” 白绘子怯怯地打量他的神色,“哥哥,你生气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却濡湿衣衫成一大片血痕,尖俏的下巴上也沾染鲜红血迹。 “悟,都说了你现在身份是哥哥。如果你想强行冲破白绘子的梦境,那她不死也残,不要怪我哦。” 夏油杰抱着臂,在一旁闲闲补充。 白绘子仍弱弱地抬着脸,五条悟一眼便能看见她清澈的瞳孔里隐藏的畏惧。 她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一直以来都是爱慕的眷恋的,现在的眼神好陌生。 五条悟纠结片刻后松手,“没有生气,你去他那吧。” 等夏油杰揽着白绘子擦肩而过时,五条悟又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帮她包扎伤口。” “当然。”夏油杰头也不回,做了个ok的手势。 寂静的室内,白绘子坐在榻榻米上,乖乖的任凭夏油杰帮她一圈圈绑上绷带。 脏污的衣服被随意团起,丢弃一旁。 白绘子目光落在那摊血迹上。 夏油杰帮她包扎好,见她发呆,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修长眉目含笑粲然,“怎么了?和老师在一起还心不在焉?” 白绘子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只是老师说我刚才通过了考验,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当然,禅院家给你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吗?任务完成不开心吗?” “开心。不仅仅是为了任务,和老师在一起更开心。”白绘子眷恋地投入他温暖厚实的怀抱。 “只是觉得不真实,像一场梦。老师明明之前对我退避三舍,一直把我推开。” 她趴在他的胸口呢喃。 夏油杰轻笑,胸膛处因笑声震得微微起伏。 “我只是在考验你,现在你通过考验了。”夏油杰摸摸她绸缎似的发,隐隐约约明白了那天禅院直哉摸她漆黑长发的愉悦感。 “但是正式在一起,我需要白绘子的诚实。毫无保留的诚实。” 白绘子从他怀里坐起身,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夏油杰握住她软白细腻的手,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白绘子要诚实的告诉我,你对你的哥哥禅院直哉的想法。” “没有想法。”白绘子撇过头,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 “是吗?那我换个说法。我想和禅院直哉联合改造咒术界,我们要为了大义而奋斗??????” 白绘子脸上浮出一层厌恶。 她在这个梦境里真实而坦诚,爱恨都变得明显。 夏油杰顿住,试探的问:“你不喜欢你哥哥吗?” 白绘子强忍着厌恶皱起的眉头,口是心非,“喜欢。”在禅院家苟且的这些年,教会了她对哥哥的无下限讨好。 有趣。 那日会面禅院直哉明明很宠爱这个妹妹,但妹妹白绘子此时眼底却深藏杀意,夏油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么冷冽又厌恶的恨意。 夏油杰心里暗叹,面上却露出心疼的模样,“白绘子,不要掩藏你真实的心意。诚实的告诉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们就?? ????”夏油杰握着她的手做了个凌厉斩下的姿势。 “真的吗?”白绘子被蛊惑,眼睛亮起。 “当然。他做了什么吗?你这么想杀他。” 白绘子脸色挣扎,捂着脑袋喊疼,额上沁出冷汗。 “我不想说。” 夏油杰怕她挣脱梦境,见机抱住她,轻声细语安慰,“没关系,你不想回答我便不问了。” “你等会就去找你哥哥,我教你怎么做。” 他抱着白绘子,像握上了一把趁手的匕首。 笃笃。 白绘子轻敲着门。 拉门被拉开,五条悟侧身让她进来。 他还在斟酌怎么打破这个颠倒梦境,但四下查看后,发现如果不能唤醒白绘子,任一方式强行破镜都会伤害反噬她。 “哥哥。”白绘子小声喊了声,被汗濡湿的手心里藏着箭镞,冰冷的箭镞已经被她捂得温热。 -你进去后,想方设法让你哥哥放下防备,趁他不注意将这枚箭镞镶进他的身体,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你的术式很有趣,身体被插入箭镞后,便会咒力外泄,转移到你身上。他那么强,你不渴望拥有他的咒力吗? -去吧。我会暗中保护你,不要怕。 夏油杰低沉的诱惑像恶魔的呓语,引诱着白绘子来一场暗杀。 “怎么了?” 自从进了梦境,她便一直这样战战兢兢的,满身畏惧讨好之意。 第14章 想起白绘子毫不犹豫投入夏油杰怀抱时,那毫无遮掩的渴慕。 原来这个梦境会放大她的情感吗? 五条悟暗中思忖。 白绘子紧张地坐下,左顾右盼,“哥哥,我想喝酒,你可以帮我倒一杯吗?” 这么晚的深夜里,来他屋里喝酒? 五条悟面色不动,拿了柜子上的清酒倒给她一杯,长指抵着薄薄的白瓷杯递给她。 白绘子没有接,小声问:“哥哥不喝吗?” “我不碰酒。” “可是哥哥不是很喜欢喝酒吗?”白绘子疑惑地歪歪头,这和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哥哥以前经常让我陪着喝酒,还说要练出我的酒量。” “我不想喝,哥哥还逼着我喝。”白绘子不高兴地嘟囔。 五条悟按在酒瓶上的手一顿。 “好,我陪你喝。” 第9章 正是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时。 麻叶纹组子窗边,有皎洁月光清灵洒落。 白绘子就坐于窗边,自顾捧着酒杯啜饮,偶尔盯着夜幕上弦月,神思不属的样子。 颠倒梦境的术式,是以她的梦境来作基准运行的。 不,或者是她的记忆。 “在高专过得开心吗?”五条悟打破沉默。 空气里凝滞的分子仿佛都重新流动起来。 白绘子回过神来。 “开心。” 这句是真心实意的。 “在高专,真希和你亲近吗?”五条悟想起来的路上时,白绘子手腕上那圈伤痕。 “真希姐怎么会亲近我?”白绘子满脸狐疑,“哥哥你忘了吗,你不允许我和真希姐走得近的。” “是吗?” 今天的哥哥很奇怪,但不能浪费时间了。 白绘子捏紧手里的箭镞,“哥哥,我们来玩以前的游戏好吗?” 提及游戏时,她隐隐吞吐,声音小小的又黏糊糊的。 杰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五条悟心里轻叹,面上却无有不可,“好啊,来玩啊。” 白绘子起身,拉过他的手腕,“走啊哥哥。” 五条悟任凭她拽着走。 这里的每一寸景物都依据白绘子的心意幻化,走了几步,眼前的景便扭曲变化,空间颤动后变成了一排排高大的衣柜。 到处都是女儿家的衣服饰品,华美的和服四处可见,凌乱拥挤地堆叠。 “来。”白绘子雪白的手拎起一件艳红色金丝振袖的,“这件好看吗?” 说着,白绘子披上那件流光溢彩的外衫,“好看吗?哥哥。” 对面有一处大大的落地镜,她拽着五条悟到镜子前。 镜子里五条悟的神情冷淡。 白绘子不解地转头,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脸,“你不喜欢吗?这些都是哥哥亲自为我选的。” “哥哥说过,我是哥哥最好看的娃娃。” 娃娃? 五条悟几不可见地皱眉。 白绘子以为他生气了,又在衣服堆里翻找,“那我再找件更好看的吧。” 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披上各色华美织锦,在他面前飞舞。 五条悟捂着额头叹气,“搞什么?真是不明白啊。“ 下一秒长臂一伸,随手扯了一件裹住忙活的白绘子,“够了,不用再试了。” 斑斓的披衫把白绘子团团裹住,她站立不稳,踉跄着倒进五条悟的怀里。 一抬头便能看到五条悟的喉结,随着说话微微滑动。 “哥哥不喜欢吗?”白绘子猛地失去试衣服时欢快的劲,语气低落下来。 长袖低垂,箭镞滑落进她的手心。 她温顺地倚在他的怀里,下一秒手高高扬起! 那就去死吧! 箭镞的一点银光闪过,五条悟反应迅速地避开,眼罩却被箭镞勾住,掉落在地。 白绘子刚想再挥手攻击时,五条悟抬起眼睛。 冰蓝的眼睛像宝石浸透在坚冰里,清澈又森然,瑰丽又奇异。 永远不会被错认的六眼,却出现在眼前哥哥禅院直哉的脸上。 怎么会? 箭镞啪地坠落。 白绘子捂着混乱的脑袋,推开五条悟,跌跌撞撞地出门。 “啊,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六眼即五条悟。”门外守候的夏油杰摇摇头,“独一无二的六眼啊。” 一个利落的手刀,白绘子软软倒下。 “又要重新编织梦境了。”夏油杰叹口气。 “小姐,小姐快醒醒。”侍女急切地催促着。 白绘子朦朦胧胧醒来。 侍女一边帮她换上衣裳,一遍语速飞快地叮嘱她,“今天是六眼来禅院家宴会的日子,小姐快些进去吧,就剩您了。” 白绘子被搀着汇合入一排排女生里。 都是禅院家容貌姣好的女孩子,更多是分支旁支的女孩,都眸里暗含期冀地盯着榻上的男人。 是了,为讨好六眼,她们像橱窗里包装精美的货品一样,期待着这位最强的男人赏光。 白绘子呆呆地站在女生堆里。 鼻间香风阵阵,耳边是少女怀春的窃窃私语。 有侍从拉长嗓子高喊,“禅院家主到!” 身着绮丽袈裟的男人在一众拥护下,步履款款地进来。 走到白绘子面前时,他顿住脚步,附在她耳边提醒:“白绘子,还记得我昨天交给你的任务吗?” 第15章 任务,杀六眼吗? 白绘子愣愣点头。 夏油杰皱起眉,嫌弃地想,第二次梦境多少有点粗制滥造了。这个白绘子远远不如第一次梦里意识清明了。 算了,将就用吧。 他从容地落座,对着一旁警惕的五条悟,“悟,期待吗?又是一场好戏开场。 五条悟拧起眉,他扔掉了眼罩,冰蓝的眼睛锐利,“你又要搞什么?杰。” 夏油杰不回答,只拍拍手,乐师们整齐地停下奏乐,来往的侍仆们都像影子一样退回角落。 偌大的宴厅陷入诡异的安静,针落可闻。 “好了,白绘子,今天我们尊贵的客人到场,展示下你精心准备的表演吧。” 白绘子应声出列。 有仆人搬来箭靶,又呈上来弓箭和箭羽。 这一招在进入梦境时的道场上,不是已经使过了吗? 让白绘子受伤,逼他进入梦境。 五条悟沉下眼。 “好了,射箭吧,让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观赏下你的表演。” 夏油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白绘子听命,摆出站姿,拉开弓,对准靶心。 一箭疾射而出,稳稳正中靶心,纯白箭羽铮铮地晃了两下时,第二箭又疾驰而出,直直劈开第一箭。 众人屏息等待第三箭时,白绘子翻身一转,箭头掉转直指高榻上的五条悟。 五条悟早有所料,面色不动。 “怎么样?被可爱的学生箭头所指的感觉如何?”夏油杰一手支颐,饶有趣味地望着这针锋相对的一幕。 五条悟眼神冰冷,站起身,逼近白绘子。 白绘子像麻木的人偶娃娃一样,随着他的移动调整弓箭,锐利的箭头始终对准他。 “我给她设置的攻击距离是十步以内。悟,你再走近,可爱的学生真的要射箭了哦。” “那就试试吧。”五条悟嚣张地扔下一句,飞身跃起,张开手想抢夺走白绘子手里弓箭。 白绘子瞳孔黑沉沉,手一松,箭羽飞驰射去! 而五条悟早已逼近,稳稳握住她射出的箭。 哇! 白绘子吐出一汪血,血溅在五条悟惊愕的脸上。 第10章 “悟,你这个样子真有趣。”夏油杰抚掌赞叹,又高声喊:“白绘子,表演不要停。” 白绘子擦擦嘴角血迹,她左肩处莫名多出箭孔,血流不止。 她往后急退拉开距离,重又摆正姿势。 一点寒芒瞄准,蓄势待发。 没等五条悟再逼近,利箭急发! 箭破空而来,划破空气。 五条悟浮在半空犹豫几秒,还是选择侧身躲开。 箭失去目标垂然落地的那一秒,白绘子右肩又绽出伤口,箭孔处的血蜿蜒而下。 周遭的人像封印的泥塑呆立,无表情无声息。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白绘子两肩伤口处血垂坠着低落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夏油杰像是看客高坐在榻上,怡然自得,“悟,还有最后一箭,你还要躲吗?再躲的话,她可能承受不住最后一箭了。” 如果他躲开哪怕拦截住箭,箭的攻势都会反噬到白绘子身上。 五条悟眼神冰冷。 对面的白绘子好像失去了神智的傀儡,只会麻木听从夏油杰的命令攻击。 明明伤口血流不止,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却还僵硬地死死握着弓。 她会死在这个梦境吗? 五条悟从半空缓缓落下,掀起的衣角垂落。 这是白绘子的梦境,注定了五条悟的束手束脚,甚至不能用术式攻击,怕反噬到白绘子。 气氛陷入僵持。 血的滴答声兀自回响。 “好了,不要浪费彼此时间。白绘子,拉弓。” 白绘子挣扎着握弓,只是左右两肩的伤势过重,她的手抖索无力,费力半晌,连弓都拉不开。 夏油杰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好吧,体谅你的伤势,我来帮你一把。” 他起身,优雅走下看台,走到白绘子的背后,握住她无力颤抖的手。 “来,瞄准。” 箭尖指准五条悟,看到五条悟冰寒刺骨的杀戮眼神,夏油杰忍不住惊叹:“悟,真应该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你充满杀意的眼神。” 美得让人战栗。 夏油杰低笑着帮白绘子拉满弓,“好了,最后一箭。” 只要把白绘子能泄散咒力的箭镞,狠狠迸入五条悟的身体,那么他的胜算会大很多。 是的,最后一箭。 白绘子无机质的深黑瞳孔闪过一丝亮光。 咻!箭凌厉破空而出。 夏油杰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时,怀里的人却诡异呢喃一声,“有趣吗?” 噗哧! 被藏在袖口的箭镞,狠狠插入身后男人的腹部。 白绘子转过身,手上沾满他的温热的血,迎上夏油杰难以置信的目光,“有趣吗?我的梦境有趣吗?” “如此愚弄我,有让您满意吗?” 夏油杰捂住伤口退后几步,笑出声,“很有趣,很满意。” 又望了眼躲过破空一箭,正飞身赶来的五条悟,夏油杰躲开白绘子又一凌厉的一击,把声音压得很轻很低,“当然,你在禅院直哉面前装乖顺的表演更有趣。如果你想杀禅院直哉,你应该和我联手。” 第16章 撂下这一句似是而非的拉拢,夏油杰一挥宽袖,隐没在扭曲空间里。 “怎么样?”五条悟扶住虚弱的白绘子。 “没什么。”白绘子摇摇头,梦境里受的伤不作准,她身上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倒是她给了夏油杰那一击,是实打实的伤到了他。 “你什么时候恢复清醒的?”五条悟横抱起她,一个术式炸开地板往下坠。 崩塌的屋宇,碎裂的地板都在往上升,只有他们以惊人的速度下坠。 他还没戴上眼罩,冰蓝色的眼睛美得无与伦比,叫人心醉神迷。 “看见老师六眼的那一刻,就清醒了。只是不甘心被他愚弄利用,想找机会反击才顺着他又演了一场戏。” “好吧,杰居然栽在你手里。”五条悟摇摇头感叹。 再轻巧落地时,他们已经回到昏暗的电影院。 白绘子翻出手机,好奇地问:“老师,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嗯,完成了,这家影院潜伏的咒灵擅长颠倒梦境,把观众拉进梦里残害。只是杰先一步吸收了咒灵,掌握了颠倒梦境这一招。” 五条悟边解释边重新扎紧眼罩。 好可惜,美丽的六眼被掩藏。 白绘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老师为什么还喊他杰啊,他已经叛逃了吧,为什么喊得那么亲近呢?” 五条悟眼神一暗,敲了敲她的脑袋,“一时没改过来罢了,走吧。” 咒术高专,高层会议室。 又应付了一场无聊的老头子们唇枪舌剑的会议,口水仗听得五条悟直打哈欠。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伸伸懒腰,冲着脸色铁青的老头子们挥挥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 身后有老头恨得咬牙切齿:“你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五条悟掏掏耳朵,把嗡嗡的像苍蝇一样的烦人声远远抛在耳后。 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地远去。 脚步一转,五条悟往高专的私密文件储藏室去。 拿下柜子上的文件夹,翻到禅院白绘子那一张资料。 一张薄薄的纸写满了禅院白绘子的生平,入学高专前,学校都会对学生进行详细的资料调查和存档。 母:禅院明知子,无咒力,20xx年联姻失败后脱离禅院家,嫁与普通商人。 次年诞下一女,取名白绘子,同年十月父意外身死。 20xx年,五岁的白绘子觉醒咒力,被禅院家接纳并培养,其母也随同照料。 20xx年,据传其母明知子与情人有染,引起风波,后禅院直哉接家主命令彻查,证实系流言。 20xx年,白绘子入高专。 资料的右上角还贴着白绘子进高专时拍的证件照。 小小的二寸照片里,女孩笑得清浅动人,还对着镜头比了个v 。 再往后翻,有一页添补材料里放了一张五岁的白绘子刚进禅院家的照片。 巴掌大的脸蛋上,眼睛大得吓人,黑沉沉的无机质瞳孔里是不符合年纪的冷漠厌世。 “好吧,问题学生。”五条悟叹口气,把文件塞回原位。 --- “白绘子。”乙骨在后面唤道。 前面抱着弓慢悠悠走着的女孩回头,漂亮的脸上漾出恬然生动的笑意,金灿灿的阳光温柔洒落,照亮她晶亮的瞳仁。 “白绘子,你心情很好吗?”乙骨走近帮她抱住弓。 “和老师出任务,当然开心啊。五条悟老师给我任务打分a哦。” “真好。”乙骨真心实意地祝贺她,又忍不住问她:“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训练室练习呢?” “抱歉啊,乙骨,我这段时间在自己研究术式,就不去训练室了。” “好吧。”乙骨有点失落,“那白绘子遇到问题的话,可以找我,我说不定能帮帮你。” “好啊。”白绘子轻快地答应。 藏在长袖里的手却忍不住狠狠挠了两下,尖锐的指甲划破红红的凸起处,又痛又痒。 问你什么呢? 明明就凭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特级。 白绘子仔细审视着乙骨单纯的侧脸,目光冷淡。 你这种天才怎么会懂那种吞食异物的恶心感? 你又知道我为了变强付出了什么? 到了宿舍,乙骨踌躇地问,“白绘子,我这两天出任务。花火大会那天我回来,到时候可以邀请你去玩吗?” “看情况吧,万一你赶不回来呢。” 乙骨以为白绘子答应了,单纯灿烂的笑容绽开,“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好啊。”白绘子漫不经心地点头。 第11章 痒。 好痒。 拉上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屋里,白绘子站在镜子前,解下脖颈处的扣子。 轻薄的衣服滑落,身上突兀地布满了红疹。 这些奇怪凸起是身体对异物的抗拒,是对她擅自吞食咒灵的惩罚。 她的身体,还不可以容纳咒灵。 白绘子面色委顿地瘫倒在镜子前。 夏油杰骗了她。 “不热吗?穿这么多?”禅院真希路过的时候,顺口问了句。 大夏天里突然穿起长袖长裤,甚至穿了高领的上衣,难免让人奇怪。 “不热,最近着凉了,怕冷。”白绘子不舒服地咳嗽两声。 第17章 “我要去买花火大会上穿的浴衣,你去吗?”禅院真希心不甘情不愿地问她。 上次他们电影院任务回来后,五条悟老师就私下找禅院真希,问白绘子手腕上的伤痕怎么回事,小小地敲打了她几句。 搞什么嘛? 我禅院真希怎么变成欺负弱小的坏蛋了! 禅院真希拧着眉头,按照熊猫的建议,迈出修复姐妹俩关系的第一步。 但禅院真希实在不擅长姐妹情深的戏码,问出这一句,已经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了。 “谢谢真希姐,但浴衣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绘子浅笑拒绝,看着头顶的烈日,像抵挡不住灿烂的阳光,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这是一上午以来,她不知道多少次眯起眼睛,像是畏惧阳光。 禅院真希默默看在眼里。 “ ok ,那拜拜。”禅院真希如释重负似的,拉着冲她挤眉弄眼使眼色的熊猫,哧溜地跑出操场。 熊猫不满意地碎碎念:“真希,你应该再问问白绘子,要不要帮她准备把漂亮的团扇。” 禅院真希不耐烦地甩着高马尾,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啊呀,知道了,知道了,熊猫你好啰嗦。” 熊猫操碎了心,“真希,你应该,啊,五条老师。” 真希也顿住脚步。 墙角阴影处正是支立着长腿的五条悟。 五条悟拽着眼罩玩,大方地打招呼:“嗨。” “老师为什么躲在这里啊?”禅院真希和熊猫黑线。 “当然是看你们有没有好好练习,有没有偷懒。”五条悟打发他们,“快去吧,不是要买衣服吗?” 等白绘子转弯路过时,五条悟懒洋洋地伸手拦住她:“训练得还好吗?” 背着弓箭的白绘子站住,“还可以。” 五条悟站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像是审判。 “我好像闻到了很奇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白绘子疑惑,无辜的抬起脸。 空气流动变得缓慢,每一秒都显得难熬。 白绘子甚至不敢眨眼。 “没什么。”半晌,五条悟拍拍她的肩膀,像是才发现她穿了这么多,“不热吗?” 明明天气很闷热。 白绘子又捂着嘴,闷闷地咳嗽两声,“着凉了。” “好吧,注意身体。”五条悟又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上次电影院之后,夏油杰有找过你吗?你伤了他,我怕他有意接近你。” “没有啊,我一直在宿舍。有天元大人的障,夏油杰也进不了高专吧。” “好,那个人是疯子,有很危险的想法,我怕他给你灌输些什么思想。” 白绘子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普普通通四级术师,有什么可接近的呢?” 等白绘子颔首离去时,五条悟靠在墙角注视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段日子里,白绘子的确呆在宿舍没有出门,没有接近夏油杰的机会。 但为什么总觉得,她身上有杰的气息呢? “你骗我!” 回到宿舍的白绘子立马打开游戏,愤恨地控诉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顶着“菜菜子”的id ,不急不躁地操控手里的小人打怪,“我骗你什么了?你的确拥有吞噬咒灵的天赋,你看,你不是完完整整地吞下去了吗。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我也和你讲过。” “是你太贪心了,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不后悔,要学会吞噬咒灵的术法。” 白绘子哑口无言。 夏油杰的目的并不是驳斥她,转而用更温柔的嗓音诱惑她。 “只要学会这一招,你就能变得更强,用体内吸收的咒灵来突破,早日成为一级咒术师。” “你练箭时也发现了吧,你射出的箭要消耗大量的咒力,没有充足的咒力,你对战时毫无胜算。” 白绘子冷笑,“可是我现在满身红疹,害怕见光,天天捂着闭门不出,五条悟已经生疑了,我今天忍着阳光去了操场训练,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这么热的天,长袖长裤捂着,用不着几天,我就会被赶出高专。” 对面的夏油杰低笑,“找机会出来吧,我帮你解决这些排异反应。” 他操纵着小人打怪,又爆开一个宝箱,金灿灿的宝箱升起一团黑色雾气,昭示着不详的气息。 “白绘子,这个咒灵排异反应小,很适合现在的你,要吞下去吗?” 白绘子恨得咬牙切齿,“你是把我当傻子吗?骗我一次还不够。” 她啪地退出游戏,小人变灰。 “啊,耐心真差。”夏油杰摇摇头,一旁也在打游戏的菜菜子疑惑地转过头,“夏油大人,谁的耐心差啊?” 她哒哒跑过来看手机,看见灰色小人,抓狂尖叫:“啊啊啊啊,夏油大人,你把她气得拉黑你了!我还有好多游戏准备和她一起通关呢! ” 菜菜子拽着夏油杰拼命摇晃。 夏油杰被她摇得来回晃荡,头晕得求饶,“菜菜子,冷静点,她马上就会放你出来的。” 滴滴。 手机进入一条新信息。 游戏里的人又解除拉黑,发来一句--花火大会碰面。 “她和夏油大人约了碰面吗?夏油大人,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要偷偷去约会吗?” 第18章 菜菜子叉腰,脸气得鼓鼓。 夏油杰抽过手机,敲了她一个板栗,“别瞎猜,是正事。” 白绘子扔出手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颠倒梦境里,她趁夏油杰不备,将箭镞插入他腹中伤了他。 箭镞术式是让对方咒力外泄,部分咒力转移到她身上。 是的,夏油杰的确有部分咒力被她吸收了,可惜夏油擅长吞食咒灵,这些许咒力唤醒了她对咒灵的渴望。 当夏油杰第一次在游戏里蛊惑白绘子,让她吞下第一个咒灵起,她就不对劲了。 她好像在渐渐烂掉。 白绘子又气又急地抓挠着身上发痒的红疹,直到满身抓痕血丝才平静下来。 不可以自乱阵脚。 白绘子安慰自己,一遍遍说服自己冷静。 花火大会还有三天才到来,身上的排异反应瞒不了五条悟,他会先一步试探她。 白绘子对着镜子查看。 它们正在越涨越大,已经不算红疹了,鼓起泡后狰狞又显眼。 素白的手攥紧尖锐的刀,白绘子咬住裙摆,下手利落地将鲜红的水泡一个个挑破。 脏污的血水缓缓留下,直到满身血污。 “不要认输,白绘子。”白绘子嘴唇发白地靠在镜子上,镜子里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发红的眼睛。 擦掉额头渗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白绘子拿起箭镞,银光一闪,箭镞狠狠插进自己腹中! 哇! 白绘子狼狈地吐出血,地上血污里还有一团漆黑的未吸收的咒灵球。 夏油杰应该没想到吧,箭镞伤害白绘子自己,也会造成咒力外泄,她可以吐出咒灵。 虽然,虽然这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咒力急剧外泄着,它们似乎不舍得离开主人,一直依依不舍地在白绘子身旁转圈,又无奈地四散。 白绘子将所剩无几的咒力都用在恢复伤口上,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很快,皮肤重新变得雪白透净。 但白绘子现在和普通人没区别了,她身上的咒力几乎消耗殆尽,腹部的伤口却无法愈合,在缓慢地渗出血。 滴滴! 是白绘子给五条悟设置的特殊提示音。 白绘子眼睛亮起,虚弱地捂着腹部,手忙脚乱地趴在地上捡起手机。 是高专群里有了新消息。 五条悟在群里号召去泡温泉,旁人纷纷响应。 他还专门艾特了白绘子,“白绘子,来泡温泉吧,泡个舒服的热乎乎的温泉,百病全消!” 白绘子眼神黯淡,捂着伤口笑出眼泪。 老师,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啊? 就这么迫不及待探查我的身体吗? 冷冷地擦干眼角的泪,白绘子在群里发出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好呀!” 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在屏幕上重复着“好呀”。 五条悟合上手机,对着对面的禅院真希,“你确定在白绘子的身上感觉到咒灵潜伏?” “不确定,只是怀疑。我之前任务中遇见过妄图吞噬咒灵来获取力量的人,怕见光,眼睛变得脆弱,总在阳光下眯起眼睛,身上有排异反应。”禅院真希严肃地推推眼镜。 “她闭门不出好久,一出门就身上捂的密不透风,也许是咒灵在她皮肤上留下了印迹。” “好吧,明天她下温泉换衣服时你试探一下。” 禅院真希脸上浮现几分犹豫,“如果发现白绘子违反规定,私自吞噬炼化咒灵,高专会有什么惩处吗?” 五条悟转着手机,“只是怀疑嘛,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老师,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表妹,但是可以先私下解决吗?先不要上报高层。她那么努力训练,也许只是贪图力量,一时鬼迷心窍。” 五条悟惊讶地挑起眉,“原来你很关心这个妹妹啊,干嘛平时凶巴巴的?” 禅院真希轻哼一声,不自在地撇过脸,“她总是这样,喜欢走邪门歪道。我习惯了。” 如果捅到高层,那群尸位素餐冷血无情的家伙,也许会毫不犹豫地诛杀白绘子。 咣! 换洗室的门被拉开,白绘子穿着简单的纯白浴衣进来。 热气缭绕的换洗室里,莲蓬头的水流声冲刷着瓷砖地面。 禅院真希目光如炬,盯着白绘子拧开水龙头。 “怎么了?真希姐。”白绘子对她鹰隼一样锐利的扫视有些不解,自然地脱下浴衣,站到热水柱里淋浴。 温热水流滚滚而下,洁白无瑕的身-体一览无余。 “没什么,你着凉好了吗?”禅院真希轻舒口气,拿起衣服准备去温泉那。 “差不多了。”白绘子的声音在雾气里闷闷的。 “好吧,我去泡温泉了,你洗完过来吧。”禅院真希可忍受不了和她洛裎相见,草草围上浴衣出去了。 “好的。” 等门关上后,白绘子才虚弱地手臂撑在滑溜溜的瓷砖墙壁上,颤抖着手撕下腹部和肤色融为一体的胶布。 没有时间休养的箭镞伤口,缓缓渗出深红的血。 温泉里还有六眼等着她。 白绘子捂着伤口,怔怔地看着血汇入水流,顺着地漏哗哗流下去。 第12章 “啊,泡泡温泉真舒服啊。” 五条悟倚在池子边,享受地泡在温泉汩汩流动的水波,惬意地叹息着。 第19章 有服务员端着满是零食饮料的木盘,低垂着面孔,迈着碎步袅袅婷婷过来。 纤柔雪白的手搭在漆木色托盘上,像古木上落下的一抹轻盈初雪。 “谢谢,放边上就好。”五条悟没留意。 下一秒服务员笑声清甜,“老师不用说谢谢的啊。” 五条悟惊愕回过头,他怕水汽沾湿眼罩,还特意换了墨镜。 墨镜惊得微微下滑,漏出璀璨绮丽的六眼。 “白绘子,你怎么穿成这样?” 白绘子笑着坐在汤池边,长长的发垂落,身上还穿着服务员统一的纯黑短袖和服。 水汽氤氲里的她,乌发雪服,红唇艳丽,像雾气弥漫的山野里的精怪。 “来吓吓老师,不好玩吗?” 五条悟推推眼镜,“哈哈,下来泡泡温泉吧。” 墨镜后的六眼却逡巡着白绘子的周身。 没有任何咒灵的气息。 白绘子把长发簪起,拽着裙摆进了汤池,泡在汩汩流动的温泉水里,小心翼翼地坐在五条悟旁边。 禅院真希熊猫狗卷集中在对面的角落里闲聊打闹。 “着凉好了吗?” 真是亲切的问候啊,白绘子低垂着眼,掩盖住眼里的失望和讥讽。 “差不多了。怎么老师也来问我?小小的着凉罢了。刚才真希姐才问了我一遍。” “大家关心你嘛。” 五条悟顺手拿起水面上漂过的小皮球,指尖灵活快速地转着,纤长有力的手指被热气熏得粉红。 白绘子手指撩拨着温热的泉水,看了眼不远处吵吵闹闹的熊猫他们,“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这几个学生里,你最偏心谁呢?” “是乙骨吗?因为他是生而不凡的天才?” “没有的事!”五条悟反应夸张地双手交叉,严肃否定,“老师我对学生们可是一视同仁的,拒绝偏心。” “可是老师是天才,天才和天才之间,会惺惺相惜的吧。” “而且听到老师不偏心,我也不满意。”白绘子浅笑,被雾气沾湿的睫毛茸茸的,愈发显得杏眼圆圆的,稚气又带点妩媚。 “因为得不到老师独一无二的偏心,我会很遗憾。” 空气短暂地渐入了沉默,只有温泉水汩汩流动声。 五条悟啧啧摇头,推推墨镜,“白绘子,还好你这些话对我说,毕竟我是你们帅气的五条老师,承受得住这些爱戴啊。” “老师我,一直很受学生欢迎呢。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哈哈哈。”五条悟抱着双臂,猖狂大笑,那边听到他自恋大话的狗卷熊猫都忍不住黑线。 又一次被无视。 白绘子捂着腹部的伤口轻笑,温热的泉水冲刷着伤口,疼痛难忍。 像是自虐一样,白绘子狠狠按住胶带,用手指挠刮着痛处。 加倍的疼痛让她清醒。 “我泡好了,有些累,先回去了。”白绘子颔首点头,带着心意没有被回应的失落,径直上了岸,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鹅卵石子路上。 “啀,老师,白绘子怎么走啦?”熊猫奇怪地喊了一句。 五条悟收起脸上故意夸张的笑容,揉揉笑得发酸的脸颊,“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当老师太受欢迎也很苦恼啊。 白绘子快步进了换洗室,确定四下无人,才痛得呻因出声。 撕下被温泉水泡发的胶布,腹部的伤口愈发红肿,被封印的血又汩汩蜿蜒而下。 她太大意了,箭镞的伤她消化不了,无法愈合。 白绘子胡乱擦了把伤口处止不住的血,登录手机上的游戏,拨通语音。 “我快要死了,救我。”她开门见山。 包厢门被拉开,进来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穿着精致昂贵的和服,手里拎着小小的珍珠手袋。 白绘子眼里闪过不耐烦。 “母亲,我说了没要紧事不要找我,我在高专很忙。” 禅院明知子小心觑着女儿白绘子的脸色,落座对面,小心翼翼陪笑道:“我知道的嘛,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只是有急事要拜托你,耽搁不得。” 白绘子脸色冷淡,“什么事?” 禅院明知子搅着手帕,“我前段日子头晕失眠,听人推荐见了一个很有名的教主,那个教主真有两把刷子呢,一下子治好了我的毛病。” 她碎叨叨的,白绘子皱眉,“所以呢?你约我见面是为了?” 禅院明知子瑟缩一下,吞吞吐吐,“我在那碰巧认识了村西先生,你有没有空见一下啊?他有个忙想请你帮。” “村西先生?”白绘子冷笑,“又是你新找的情人吗?禅院家管你那么严,你居然还能趁着去教会的功夫见缝插针找情人?” “你疯了吗?之前闹出的事你都忘了吗?我被禅院直哉控制那么久,为什么你都不懂得心疼我?” 面对白绘子眼里满满的控诉和愤恨,禅院明知子尴尬地扭过头,眼神飘忽,“其实你哥哥直哉对你很宠爱的呀。而且你知道我寂寞的嘛,禅院家像个大牢笼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她声音哽咽,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白绘子你进高专逃脱禅院家了,那我呢?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苦守着,寂寞孤独死吗?从小到大,我都很疼爱你,把你当亲生的一样??????” 第20章 “母亲,慎言!” 眼看着她要说出最大的秘密,白绘子厉声打断她。 禅院明知子也知道自己嘴快,心虚地用帕子掩着嘴角。 当年她怀胎十月,却生下一个死婴。怕商人老公责怪,便随便从孤儿院里抱了个弃婴。 禅院明知子就像菟丝花一样,被禅院家当废物抛弃后,依附在商人丈夫身上,丈夫死了,着实过了段苦日子。 谁料白绘子又觉醒了咒术,成功进了禅院家,她又转为依附在白绘子身上。 白绘子疲惫地揉着眉心,“你情人有什么忙需要我帮?” “他在教里工作,被诬陷挪用假账,听说你和教主认识,想请你和教主说情查明真相。”“我和教主认识?”白绘子皱眉,意识到问题,“哪个教?” 禅院明知子一脸单纯,“就盘星教啊。我还把教主带来了,他就在门口,我请他进来吧。” 门外的人轻轻叩了叩,不等白绘子她们回应,便堂而皇之地进来。 白发松松垮垮地绑了辫子,脸上是古怪的缝合线,冲着白绘子展开灿烂无敌的笑容。 “嗨~” 橙蓝异瞳里隐隐闪烁着冰冷的残忍。 白绘子捂上肚子上抽痛的伤口,淡淡开口,“我来处理吧,母亲,你先回去吧。” 等禅院明知子三步一回头,不放心地离去,白绘子才掏出手机,查看白日里夏油杰发来的消息。 --找了个很奇怪的家伙去救你,大概晚上到,在此之前你不要死掉哦。 呵,白绘子啪地合上手机。 除掉宽大的外衫,一圈圈解下绷带。被血洇湿的大片深红血迹触目惊心。 “哇哦。”真人吹了个口哨,“伤势这么严重还没死。” 白绘子淡淡抬起眼,“这不是等你来救吗?” 第13章 白绘子摸摸光滑平整的腹部,伤口已经完全不见了。 衣服上的血污更显得刺眼。 白绘子转到屏风后更换干净的衣裳。 真人躺在榻榻米上,听着屏风后的窸窸窣窣声,无聊地翘着腿,甩着辫子玩。 “你是咒灵?” 真人打了个哈欠,抱怨,“这不是很明显吗?夏油到底为什么派我来做这个任务啊?好无趣。” “只是没想到,原来夏油和咒灵合作了。” “这有什么?诅咒师和你们咒专高层合作,不是更奇怪嘛。” “也对。”白绘子袅袅娉娉地移出屏风,目光幽暗地落在真人身上。 “帮我和夏油带句话吧。” “啊?”真人疑惑的转过脸,“你发他信息不就好了嘛。” 他这一趟做了奶妈,可不想再做个传声筒。 “告诉夏油,不要对我母亲下手。” 真人对着她幽幽的眼神扑哧扑哧地笑,“你又不是她亲生的,母女感情也这么好吗?” 白绘子慢条斯理地整理宽大的腰带,“你是咒灵,又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自然体会不到这种感情。” “你在骂我?”真人危险地眯起眼睛,起身一跃闪现到白绘子身后,手攥住白绘子纤细的脖颈,“如果你惹恼我,我会喀嚓拧断你的脖子哦。” 他把白绘子顶退至墙角,露出兴奋又诡异的笑容,“要试试吗?” 白绘子被他掐得微微扬起脸,有恃无恐道:“可是,夏油应该嘱咐过你,不要伤害我吧?” “哼,没趣。真搞不懂夏油为什么要拉拢你。” 真人抱怨着松开手,懒洋洋地叉起双手在脑后,踢踢打打地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白绘子。 白绘子摸着脖子,这才忍不住狼狈地咳嗽。 --- “白绘子,好了吗?”乙骨穿着纯白的浴衣在门外喊,隐含着期待。 门后的人探出脸来,俏生生的脸,敷了层薄薄的粉,眼尾处还贴了晶莹的一小排水蓝色的钻,傍晚的余晖下,流光溢彩。 乙骨止住声,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白绘子,“白绘子,你今天真好看。” 白绘子从门后出来,一身柔粉的浴衣,愈发显得她肤如白雪,像春日里漫山落樱烂漫梦幻。 她在乙骨面前转了个圈,“这身好看吗?” “好看,好看。”乙骨真诚称赞她。 白绘子踏上木屐,挽上他的手臂,盘起的发间插了头饰,银链细碎作响。 “我们出发吧。” 她柔软细腻的手就贴在他的手臂上。 “好,好。”乙骨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发紧,他努力平视前方,挺直背僵硬地往前走。 “好热闹啊。”白绘子感叹。 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路所闻所见都是欢声笑语,璀璨的灯光颠扑了漆黑的夜,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白绘子没站稳,还好乙骨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 那人不好意思地道歉,白绘子想站直身子说没关系,却瞥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过来。 身量修长,一身浅蓝色如水流影的浴衣,灯光下似波纹浮绘。 明明缠绕着白色绷带,看不清面容,来来往往的人却忍不住扭头望他,目光纷纷流连在他的身上。 他会注意到她吗? 昨晚便给他发了信息,却迟迟没有回复。 --老师,明天的花火大会,要一起吗? 第21章 直到出门,她还抱着手机等待一个注定被辜负的邀请。 白绘子缩在乙骨的怀里,手指紧张地抓住乙骨的衣襟。 五条悟似有所觉,侧过头看向这边,然后像是没有注意到白绘子乙骨,步伐一转眼看要往岔路口另一边去。 六眼会看不到他们吗? 白绘子失落地垂下眼。 “怎么了?”察觉到她莫名的不开心,乙骨低头问。 “没什么。”白绘子暗下决心,捧住乙骨的脸,素白的手指像蜘蛛的脚,织下蛛网要虏获可怜的猎物。 “对不起啊,乙骨。”她踮起脚尖,凑上乙骨的面庞。 砰! 万众期待已久的花火冉冉上空,璀璨绚丽的火星四溅,朵朵绽放在漆黑的夜幕里,迸溅出鎏金冶丽的砂。 乙骨已经完全呆住。 白绘子温热清甜的气息愈来愈近,蒙蒙胧胧将他捕捉。 涂了淡淡一层晶莹唇彩的唇近在咫尺,即将贴上他的唇时,却有一只修长的手不客气地从天而降来挡住。 “嗯?在干嘛?”戏谑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些难以察觉的不满。 “啊啊啊啊,五条老师!”乙骨脸红成番茄,冒着热气,有爆炸的趋势。 他胡乱挥舞着手,“老师,不是,老师,我???????” 乙骨慌张转过身去,努力组织语言,试图平复砰砰的急欲跳出胸膛的剧烈心跳。 白绘子则握住五条悟的手发呆。 她刚才直愣愣地亲上了他的掌心。 凑上前亲乙骨时,这只手阻挡在他们之间,白绘子没稳住,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贴上他手心的纹路。 “老师??????” 白绘子暗含欢喜地注视他。 盛大的花火烈焰人声喧闹下,她的呢喃声轻的不能再轻。 可五条悟却敏锐地低下头,“怎么了?” 他想抽出手,却被白绘子紧紧攥在手心, “不要。老师,可以和我,”她犹豫地瞥了眼还在抱着发烫的脸魂不守舍的乙骨,又慌忙改口,“和我们,和我们一起玩好吗?” 五条悟轻不可闻地叹口气,“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听话啊?” “和我们一起玩吧。”白绘子抬着脸祈求,眼尾下方贴的水蓝色碎钻晶莹闪烁,像她迷恋的五条悟的眼睛颜色。 燃烧的焰火再美,也不及他瞳孔的十分之一的美丽。 她多么盼望和他一起同游花火大会啊,穿衣打扮时都有在苦苦等他啊,为什么不回复她的信息呢? “给老师发信息,可是老师一直没有回。” 白绘子抱着五条悟的手,语气幽怨地控诉他。 五条悟只瞥了眼状况外的乙骨,右手伸出,轻轻展开,人流如潮漫涌而来,把傻傻的还在羞耻度爆表的乙骨冲散。 然后他居高临下地,对上白绘子的眼神冷静又漠然,“白绘子,不要再靠近乙骨了。” 灿烂辉煌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花火绽放,直指天空后又曳落,发出沙沙的融融声。 白绘子愣住。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这么直接毫不遮掩的命令她。 周遭的吵闹声好像一瞬间被按下暂停键。 半晌,白绘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总感觉隔了一层膜,听着不清晰。 “因为你忍受不了了,对吗?” 有滚烫的眼泪坠落在她冰冷的脸颊,又掉落尘土里。 “我以为老师会忍得更久点。” 眼泪又不争气地扑簌落下,白绘子狼狈地胡乱擦干,却耐不住委屈的泪争先恐后地滚落。 “如果我不靠近他,老师会过来吗?你眼里会有我吗?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我一直崇拜老师,迷恋老师,为什么像垃圾一样避开我呢?我只能蹭着乙骨啊,用无聊的把戏来吸引老师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白绘子伤心地问。 那种生疏的可怕的眼神。 冰冷的衡量她的价值,考虑如何处置她的眼神,好像他们一起在高专度过的日子都是假的,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成为他认可的学生,而是亟待处理的一个麻烦。 “我不是你的学生吗?你明明那么在乎真希狗卷他们。”白绘子满脸泪水,卑微地请求他,“如果你愿意接近我,不再躲着我,我发誓会离乙骨远远的,可以吗?” 禅院直哉带大的人,果然不会太正常。 五条悟有些头痛地揉着眉心,他已经察觉到这个学生有点疯批属性了。 还没说重话呢,就哭得稀里哗啦。 “白绘子,嗯,就这样和你说吧,你期待的感情我不可能回应,也希望你能改变脑子里错误的想法。” 五条悟扯了扯绷带,“我的确不希望乙骨接近你,还有你身后的禅院家。” 面上的泪被轻柔的夏风吹干,只剩下干涸的泪痕。 “可是,是乙骨主动靠近我的啊,这也算我的错吗?”白绘子的眼神逐渐冷下去。 五条悟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声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白绘子,离乙骨远一点。” 白绘子眼神带上一丝挑衅,“如果我不同意呢?老师你知道乙骨喜欢我的吧,只要我愿意??????” 一道凌厉的手刀劈下,堪堪停在她面前,止住白绘子嚣张可笑的话。 第22章 她渴望执起的手,也是咒术届最强大的杀器,瞬间便能取她性命。 “老师想杀了我吗?”白绘子踉跄着退后两步,难以置信地问。 那道凛冽的杀意,让她战栗不已。 “是蚊子啦。”五条悟哈哈一笑,又变成无厘头的搞笑老师,“怎么会对可爱的学生下手呢?喏。” 他展开手心,果然有只蚊子的尸体。 蚊子就躺在一抹唇印里,那是白绘子刚才吻上他手心时,留下的暧未印记。 她出门时精心挑选了一只唇彩,诚然,颜色粉粉的像轻薄绯樱,很美丽。 但映衬着蚊子的尸体时,便更显得可笑,狼狈。 “真的是蚊子,一只不自量力的蚊子。”白绘子擦干眼泪。 “很抱歉对老师的纠缠和打扰,以后我会争取做乖乖的学生。至于乙骨,我会努力避开他。” 白绘子展开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有点勉强,漫天花火照耀那么多人欢乐的笑容,却照不亮她眼底。 “白绘子。”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就像他傍晚时喊她一起来花火大会时,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 被五条悟推开的乙骨,终于冲破人流,一路找回来,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吗?” 察觉到五条悟和白绘子之间奇怪的气氛,乙骨小心靠近,担忧地拉起她的手,“白绘子,怎么了?” 乙骨多好啊,善良,挚诚,却因为拥有天赋和那么多关爱,而被她妒忌利用。 天才的他,被整个高专期待着成为顶尖的咒术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她纠缠不清呢? 白绘子努力维持嘴角僵硬的笑容,生怕眼泪不争气地掉落,淡淡地抽出手,“乙骨,我要走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他不喜欢我和其他男生走得太近,所以以后,我们也不要私下见面了。” 砰! 又是一大束烟火冉冉直升天幕,灿烂光辉夺去星星的黯淡光彩。 第14章 白绘子失魂落魄地走上山坡。 身旁穿着深黑色浴衣的男人,闲闲地笼着手,跟在她身后。 直到她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才愣愣地站在山坡上,静静望着下面如织人流。 他们满载着欢声笑语,好像活在另外一个快乐的世界。 上山时她摔了一跤,精致漂亮的浴衣已经满身泥灰,袖口还被树枝挂住,滑稽地坏了个洞。 好狼狈啊。 白绘子擦擦脸,流的泪太多了,脸颊变得刺痛。 “干嘛一直跟着我?我今天不想学习怎么吞咒灵,没有心情。” 夏油杰抱着双臂,叹口气,刘海在轻柔夜风里拂动,“向悟那样的人告白,你也太想不开了,肯定失败啊。” 可她不仅仅失败了,还很丢脸地被威胁了,五条悟那一瞬间居然动了杀心。 为了乙骨,他会下手除掉她吗? 白绘子狼狈地背过身,不让夏油杰看见自己眼底摇摇欲坠的泪。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一会。” “真的?”夏油杰挑起眉,“那我走喽。” 背后的气息隐匿散去,只有草丛被踩在脚下的窸窸窣窣声,也渐渐消失。 白绘子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只剩她一个了。 好孤独。 她抱紧双臂。原来失去所有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爱的人要杀她,唯一爱她的人也被无情夺走。 忍耐已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划过下巴时,却有一只手指轻柔接住,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赶走我,就为了躲在这偷偷哭吗?” 白绘子惊愕地抬头。 已经走了的夏油杰举起手指端详,那滴泪的残痕在皎洁月光下生出莹莹一点。 他舔了-舔指尖,尝了尝,“嗯,的确是失恋的人才会流的眼泪,味道很苦涩。” “为什么回来?” “我听说失恋的人是最需要陪伴的,所以大发善心,陪陪你吧。”夏油杰眯起眼,在晚风里笑得温柔。 “骗子。你只是想利用我,觉得现在的我最脆弱,最好哄骗。”白绘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被拆穿的夏油杰毫不尴尬,“哈哈,这么敏锐啊。” “你们都是骗子,是坏蛋,只想利用我。”白绘子喃喃念道,“只有乙骨不一样。” “可是我刚才失去他了。” 白绘子抬起泪光盈盈的眼,遥望着山坡下的热闹,“我对他太坏了,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他,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别怕,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夏油杰展开双臂,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对上白绘子疑惑的眼神,夏油杰大方地敞开怀抱,“你可以加入盘星,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家人。永远亲密的在一起,你将永远不再孤独,怎么样?” 他的声音低沉又诱惑,就像在颠倒梦境里,温柔地拾起她,把她玩弄于鼓掌,让她遍体鳞伤。 “可是我听母亲说,你们盘星邀人入教时,就是说的这些台词。”白绘子冷冷望着他。 “好吧。”又被拆穿一次。 饶是夏油杰也忍不住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沉默了,不再大献殷勤地扮演体贴。 山坡上的两人安静的俯视山下的热闹,陷入各自的思绪。 “老师以前有喜欢的人吗?”白绘子突然问。 第23章 夏油杰回过神,扶着下巴,思索了下,“没有吧,他这种接近神的存在,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吧。” “那他心里有特别的人吗?” “我啊。”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绽开灿烂自信的笑容,“我们可是挚友啊,他最在意的人也许是我哦。” “嫉妒吗?”夏油杰调笑地问她,笑容带点恶意。 白绘子没理他,遥望着山下,“最后一束焰火了,老师和乙骨还在山下吧。” “什么?”她声音太虚无缥缈了,夏油杰没有听清。 “他们说最后一束焰火的时候亲吻,恋人就会永远在一起。” “唔,就像摩天轮上亲吻,去山寺里祈求姻缘吗?这种说法太多了,不切实际啊。” 夏油杰还没有说完,便有一双温软的手圈住他的脖颈。 “呃。”夏油杰瞳孔扩大,一脸惊愕,还想说什么,她温热的唇便紧紧贴上他。 最后一束焰火轰然盛放于夜幕,五颜六色缤纷的焰火四溅,成为最华丽梦幻的背景。 夏油杰忍不住低笑,扯开白绘子,“你好像不太会接吻。” 就这样直直地抱住他,生涩的贴着唇,动都不动像个木头一样。 “你会?”白绘子眼神嘲讽。 “最起码理论知识比你丰富吧,要来试试吗?”夏油杰的眼角眉梢都荡漾着勾弓乚的意味,格外勾人。 白绘子像被吸引,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抚摸他漂亮的像黑曜石的眼睛,“颠倒梦境里你就是这样扮演老师的,我偶尔会很怀念。” “哦,”夏油杰扬起语调,“把我当替代品,还敢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 白绘子温顺地躺在他的胸膛里,回想着梦境里他说的那句。 ---白绘子你做得很好,你通过了考验,我愿意接受你。 “老师,我也愿意。”白绘子满怀珍惜的,轻轻吻上夏油杰的唇。 夏油杰立即反客为主,将她往上微微抱起,掐着她的腰吻下。 和他表现出的和风细雨不同,他的吻很暴-虐,攻城掠地般吞噬她的呼吸,还狠狠地咬破了她的嘴角。 疼。 但是白绘子不想停下。 这是个充满血腥气的,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吻。 最后一束焰火的残痕从夜空摇曳拖落,花火大会结束了。 夏油杰放下她,“怎么样,满意了吗?” 他摸了摸白绘子被咬破的唇角,有饱满的血珠凝结渗出,笑得意味不明,“至于这个,是对你把我当老师替代品的惩罚。” 白绘子面无表情甩开他,径自下山。 “用完就扔吗?好无情的禅院大小姐。”夏油杰最后调侃她一句,往后退几步,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山下的乙骨果然没有走,傻傻地守候着她。 等来的却是喜欢的人因为激列亲-吻被辗转模糊的唇彩,被狎-昵咬破的唇角,面上还泛有的一丝潮-虹。 乙骨亮晶晶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啊?很惊讶吗?我真的有男朋友啊,游戏里认识的,我和乙骨说过这款游戏的吧。” “说过的。” 乙骨落寞地垂下脑袋,他的声音低的不可思议,充满挣扎,“白绘子,我??????” “今天很开心,虽然因为任务的事被五条老师骂哭了,但见到男朋友很开心。”白绘子打断他,重重地点头,好像说服自己,“嗯!非常开心。” “所以,”白绘子轻轻地,艰难地呼出一口气,“以后我们不要私下见面了,保持距离吧。” 乙骨挣扎地抬起眼,破碎的,痛苦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晰又哀伤。 “和你见面的话,他会不开心的。”白绘子撇过头,不敢直视这样的眼睛。 人们都走了,乙骨也麻木地汇入人流。 热闹像泡影一样,被戳破,只剩满地的寂寞。 “和你见面的话,他会不开心的。”白绘子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她对着角落里的暗影轻轻开口,“开心了吗?老师。” 藏在暗影里的人倚着墙壁默不作声,等白绘子走远了,才扯了扯绷带,“啊,怎么感觉好像当了次坏人。” 第15章 咻! 咻咻! 几箭连发。 向后摸箭却只摸到身后空空的箭筒时,白绘子才放下弓。 这几天不知疲倦地练习,手心被粗粝的弓磨出血,水泡起了又破。 一旁观看好久的禅院真希扔给她一瓶水,“喝点水,休息下吧。” 白绘子愣愣接过,“谢谢真希姐。” 她这几日憔悴很多,脸色也不太好,苍白得近乎透明。虽然身体很麻木地反复拉弓练习,却和行尸走肉一样。 “你和乙骨怎么了?”禅院真希镜片后的眼睛锐利,“你们现在话都不说,闹别扭了吗?他到处出任务,你躲在训练室拼命训练,是故意避开对方吗?” 白绘子默不作声。 “喂,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啊,干嘛闹得这么僵?”禅院真希有些火大。 “因为问题说出来,也没办法解决啊。”白绘子叹口气。 被五条老师警告,不允许接近乙骨的事,实在难以说出口啊。 白绘子摊开手心,细腻的手心布满了血污。 第24章 “我交了个很霸道的男朋友,他不允许我和男生接触,所以要和乙骨保持距离啦。” 白绘子说得风淡云轻,一旁喝水的禅院真希却噗地一口饮料喷出来。 “咳咳咳,”禅院真希咳得惊天动地,好一会才一口气捋顺,难以置信地问:“你恋爱了?” “不对,禅院直哉知道吗?”禅院真希严肃地打量白绘子,重点跑偏。 禅院直哉管白绘子那么严,怎么会允许她恋爱? “不知道。”白绘子双手合十,可爱地拜了拜,“所以要拜托真希姐不要说出去啊,哥哥知道的话我下场会很惨的。” “那你还敢随便恋爱?”禅院真希怒目圆瞪,“这么霸道地禁止你和男生接触,靠谱吗?要不要带高专来,我们帮你把把关。” 又傲娇地撇过头,别扭遮掩,“不是担心你啊,是怕你被骗连累我们高专。” “不用啦,谢谢真希姐。” 他可是高专的叛徒,连高专都进不来。 白绘子莫名觉得好笑,笑了几下又觉得索然无味,无聊地摩挲着手里的弓。 “真希姐,你知道我觉醒咒术,被禅院家接回去时,家主对我说了什么吗?” “嗯?”禅院真希还在琢磨白绘子突如其来的男朋友,“说了什么?” “家主说我咒力很低微,是个废物。但是,”白绘子停顿了下,“但是他看了我的脸,说留下吧,会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真烂啊。”禅院真希冷冷嗤笑。 “对啊。所以在禅院家的女孩,想不被卖掉,就要想方设法地变强。” 吱呀。 封闭陈旧的大门被推开。 夏油杰穿着厚重华丽的袈裟走在前面带路,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烂的味道。 “还以为你失恋,还需要段时间默默舔伤口呢。” 两人站在木栅栏前,里面的暗室有一只庞大咒灵在嚎叫。 “没时间了。如果禅院家确认我的任务失败,哥哥会来抓我回去吧。”白绘子淡淡地回道。 “也对,你那位哥哥控制欲是真的很强。好了,我们进入正题,来试试吧,看看这次能不能安全吞下咒灵。” 夏油杰撕下木栅栏上的封印符,装牙舞爪的咒灵立即龇牙咧嘴扑上来。 他优雅又随意地张开手,叫嚣的咒灵便被收伏,化作一个小小的纯黑咒灵球。 “怎么样?这次不骗你,可能会有很严重的排异反应哦。要吞下吗?”夏油杰闲闲地把咒灵球抛了几下。 白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咒灵球,有些犹豫,上次盲目吞下咒灵的她,好像成了怪物。 回忆起那次折磨难忍的痒,白绘子情不自禁地挠了挠手臂。 “怕了吗?”夏油杰靠近,将手心咒灵球奉上,像恶魔的低语一样诱惑她。 “别担心,这次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夏油杰会有这么好心吗? 白绘子一点儿也不信。 可是他递来的诱惑,是这么的难以抗拒。 “来,白绘子。”夏油杰轻身唤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微微抬起,将咒灵球递到她的唇边。 嫣红的像花瓣粉嫩的唇,轻抵着混沌黑暗的咒灵球。 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白绘子低头,蹭上夏油杰的手心,含上那颗咒灵球,将其吞吃入腹。 夏油杰满意地感受着白绘子轻软的唇,蜻蜓点水一样啜过他掌心。 “很难吃吧,像抹布沾着呕吐物的味道。”夏油杰津津有味地观赏着白绘子难受紧皱的眉,“我可是吃了很多呢,日复一日。” 他随意放开手,任凭白绘子无力倒地。 咒灵在体内横冲直撞,要冲破她的身体破壳而出。 好痛。 白绘子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痛苦地呻今着。 剧烈的疼痛让她面色苍白,额头沁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双眼猩红,怨恨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夏油杰。 “哇哦,眼神好可怕。”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蹲下,近距离地观赏她的狼狈不堪。 “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啊,不用恨我吧。” 腹部痛如刀绞,白绘子再也忍不住哀嚎,绝望的哭喊声回荡在暗室里。 “好痛,啊,啊啊啊啊??????” 她把手塞在嘴里,咬得鲜血淋漓。 夏油杰可不想把白绘子玩死。 见白绘子撑不下去了,夏油杰才按住胡乱挣扎的白绘子,释放咒力来安抚她。 他的咒力像鸢紫色的丝绸,梦幻又神秘,将白绘子轻柔包裹。 咒力缓解了疼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白绘子像觅食的小兽一样,循着渴望的咒力气息,迫不及待地凑上他的颈窝,将夏油杰扑-倒在地。 “啊,这么喜欢我吗?衣服都脏了。”夏油杰有些苦恼地笑,躺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任凭白绘子紧贴在他身上拼命吸收咒力。 丝丝缕缕的咒力被她吸进体内,温暖又轻柔,白绘子忍不住舒服地叹息一声。 身下的夏油杰则转过头来,面带戏谑,“不疼了?那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吧,禅院大小姐。” 白绘子愣愣地从他身上下来,面无表情地躺到一边,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充沛的咒力。 “我现在是几级呢?” 夏油杰起身掸着身上的灰尘,“三级吧,不要太贪心,要想成为一级,你还需要吞下更多咒灵。” 第25章 “没有贪心,三级已经很好了。”比她日复一日的训练快得多了。 “怎么样?看到我合作的诚意了吧,我可是无私地奉献咒力,来帮你安全消化咒灵。” 夏油杰伸出手,想拉她起来,“别躺地上了,走吧。” 白绘子却不动,漆黑长发灰扑扑地铺在地上,雪白脸蛋沾染了灰尘,被封印了一样静静地躺着,寂然又美丽。 夏油杰叹口气蹲下戳她,“大小姐,又耍什么脾气,快走啦。” 白绘子茫然的眼眨了眨,半晌,有些犹豫地开口。 “夏油,我好像看不见了。” 第16章 “现在能看见吗?”硝子在白绘子眼前晃了晃手。 白绘子坐在医务室的床上,仔细感受了下,“看不见。” “好吧,很奇怪,反转术式没效果。但你眼睛检查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先观察几天,也许是心理原因。” 硝子瞥了眼白绘子的手,被咬得很狰狞,深可见骨。 “手呢?手上伤口要帮你治疗吗?” 白绘子不自在地把手缩回被子里,“不用麻烦老师了,是训练时候受的伤。” “嗯,先休息几天吧,放松心情。” “怎么样?治好了吗?”五条悟抛给硝子一瓶饮料。 硝子懒洋洋地接过,走到他身边。 午后的露台,阳光灿烂又明亮,高大树木上的蓬蓬绿叶在夏风里婆娑作响。 硝子眯起眼,“不用治,她的眼睛没问题。” “没问题?” “对,可能是心理原因吧,过几天再看看情况。倒是她的手,你看见了吗?” “昂。”五条悟漫不经心地单手打开可乐罐,可乐咕嘟嘟地往上冒,“应该是她自己咬的。” “你不进去看看她吗?你这个学生好像状态不太对劲。” 五条悟仰头看着天色,湛蓝的天边涌起乌云, 硝子也跟着抬头看,“啊,要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她挥挥手告别。 树木在急风里摇晃颤抖满树枝叶,一改方才岁月静好的悠然旋律。 乌云攒团,风雨欲来。 五条悟俯视着楼下的身影,楼下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抬起头,有些犹豫地却步。 “老师,白绘子的眼睛受伤了,我可以看看她吗?” 乙骨的面上满是请求。 白绘子正在发呆。 眼睛看不见,整个世界黑蒙蒙的,她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也没法玩,手机也不用碰了。 夏油杰安慰她只是吞噬咒灵太急了,再帮她用咒力疏导几次就好了。 白绘子能感觉到,她正在一步步沦入夏油杰为她精心编织的陷阱。 甜蜜的,用她梦寐以求的咒力作诱饵,把她当猎物一样虏获。 聪明人都喜欢把别人当傻子。 门外传来含糊不清的谈话声,白绘子才恍然回过神来。 白绘子凝神细听,可窗外哗哗的雨声很大,怎么也听不清。 直到他们好像谈妥了,才有人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进来。 白绘子躺在病床上,茫然地望去。 她的眼睛仍然很漂亮,却像迷失的蝴蝶,徒然扑扇翅膀却找寻不到方向。 “硝子老师吗?”白绘子不确定地问。 乙骨默默走到白绘子面前,抬起手想触碰她的眼睛。 即将触碰的那一秒,却被她轻轻躲开,她纤长的睫毛茸茸地蹭过他的手心。 “是乙骨吗?”白绘子猜出来了。 “嗯。”乙骨低低的应声,“眼睛疼吗?怎么受伤了?” “不疼,降服咒灵时不小心弄伤了。” 白绘子软绵绵地靠着抱枕,有些困倦地眨眨眼睛,“乙骨,我困了,想睡一会。” 他刚来,她便赶他走。 乙骨黯然地垂下眼,“好的,我还有任务,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三步两回头地走,扶上门把手时又踌躇着回头:“白绘子,这次回来要帮你带东西吗?” 特产,游戏碟片都可以。 白绘子床上侧过身背对他,冷淡地拒绝他,“不用了,你出任务小心。” “好的。”门随着落寞的一声被关上。 “嘛,不要担心,你安心出任务,硝子检查过了,白绘子的眼睛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五条悟拍了拍乙骨的肩膀安慰着。 雨越下越大了。 乙骨望了望漫遮视野的无根之水,“我担心她手上的伤。” 一看便是自己发狠咬的伤口。 “我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拜托老师帮我多多照顾下白绘子吗?” “拜托什么,你们都是我可爱的学生,我当然会照顾。好了,不要担心。” 辅助监督的黑色轿车从雨幕里行驶来,五条悟推着还想交代什么的乙骨上车,“好了好了,快去出任务吧,我会照顾她的。” 乙骨一脸欲言又止地上了车。 哗啦啦。 哗啦啦。 白绘子摸索着行走在雨幕里,雨水哒哒撞击伞面的声音清晰又响亮。 以往轻轻松松再熟悉不过的路程,没了眼睛,便走得出奇的费力。 沿着下山台阶时还踩空了,还好没有摔下去,只是跪倒在阶面上,膝盖被摔得流血。 “又受伤了。”白绘子愣愣地摸了下伤处,又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第26章 她要出高专,出天元大人的帐,才能见到夏油杰。 白绘子一身泥泞,袖摆裙子上都是泥水,撑着伞静静地站在雨水里。 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怎么弄得这么凄惨?”夏油杰从车窗探出来,调笑地问。 “摔了一跤。” “好吧。上车吧。”夏油杰帮她打开车门。 车窗隔绝了哗哗吵闹的雨声,车里安静又舒适。 夏油杰慵懒地躺在后座上,释放咒力。白绘子则轻车熟路地攀上他,坐在他的腿上,凑在他肩上吸食咒力。 “ 啊,讨厌雨天,讨厌雨水。 ”夏油杰有些嫌弃地皱眉。 她发梢凝结的冰冷雨滴滴在他的脖颈处,身上雨水的潮气包裹他,湿漉漉黏糊糊的。 白绘子安静地吸-食着,一片黑暗的视线里渐渐能感觉到模糊的光影。 “怎么样?能看清吗?” “好像好一点了,只能感知到点光线。” “好吧,那看来还需要几次才能恢复。”夏油杰有点厌烦地皱眉,白绘子瞎了不能走远,而他要冒着风险到高专门口。 仗着白绘子看不见,夏油杰勾起恶意的笑,声音却愈发低沉温柔,“我可是为了你付出很多,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白绘子。” “你想让我干什么?”白绘子伏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乙骨和你熟吗?你找个机会带他来见我吧。” 他对这个天才觊觎已久。 “呵,夏油你是想策反他吗?把高专一网打尽?”白绘子冷淡地直起身,“乙骨不会背叛高专的。” 夏油杰饶有兴趣地扬起眉,“这么笃定。听着你对他很熟悉。” 白绘子不做声,手指摸索着按下车窗,飞蹦的雨珠溅进车内。 白绘子把脸探出窗外,张开唇。 夏油杰往另一边躲躲,避开飞来的雨丝,闲闲地撑着脑袋看白绘子发神经,“渴了也不用去喝雨水吧?” 下一秒,白绘子含着雨水,趁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紧紧捧着他的面孔,深深地吻上去。 唇-齿交缠间,带着土腥气的雨水被强抵着灌进他的口里。 夏油杰推开她,擦着唇边溢出的雨水,露出少有的狼狈,眼神发暗。 “你疯了?” “你不是讨厌雨水嘛,那就喝点雨水清醒下吧。别在乙骨身上白费心思了。” 夏油杰冷笑一声,危险地眯起眼,“说这话为时过早吧。” 两人不欢而散。 没完没了的雨水。 白绘子叹口气,撑着伞摸索着回高专。 后肩却突然搭上一只手。 只犹豫了一秒,下一秒白绘子便笑靥如花地转身,握住那人的手,毫不遮掩的亲密,“生气了?只是开个小玩笑,不要生气啦。” 她拽着那人的手撒娇晃了晃,黏糊糊地哄他,“不要生气嘛,好吗?我的男朋友。” 第17章 五条悟掀开眼罩,露出一只冰蓝色的眼睛。 冰冷的目光落在脏兮兮的白绘子身上。 而后,他冲着一旁的硝子摇摇头。 旁边的硝子接收到信号,上前搀扶白绘子。 “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嘛,怎么出来见男朋友?” “好啦,放开你五条老师的手,我来搀着你。” 白绘子仿佛后知后觉,连忙松开那只修长的手,“对不起啊,老师,认错人了。” 硝子扶着她上台阶,“偷偷跑出来见男朋友啊?啊,真是美好的爱情。” 她有些八卦地凑上来打探,“什么样的男人啊?帅吗?” 白绘子有些害羞的笑,“硝子老师心里帅的标准是什么样的?” “唔。虽然你旁边的五条老师这家伙很自恋,但他的确很帅,算个标准吧。” “硝子你终于承认我帅了哈哈。”五条悟叉腰狂笑。 “喂!我在你学生面前给你面子罢了!你这家伙,不要尾巴翘上天啊。” ?????? 白绘子含笑听着他们的打闹。 心里却叹气,真倒霉啊,被盯上了,夏油杰要怎么送上门来帮她治眼睛呢? 吹风机的声音呜呜呜,听得让人昏昏欲睡。 白绘子乖乖地坐在地板上,等禅院真希帮她吹干湿漉漉的头发。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清甜的香气在吹风机呼呼热风里漂浮游荡。 “怎么闷闷不乐的?”禅院真希关掉吹风机,开始帮她梳理头发。 “没有啊,只是眼睛受伤不能玩游戏,有点无聊。”白绘子软软的笑,“真希姐帮我吹头发,这么难得的服务,我开心都来不及。” “哼,甜言蜜语。”禅院真希语气冷冷的,嘴角却掩饰不住地上翘。 禅院真希仔细地把白绘子的长发梳顺,忍不住感叹:“如果你这样一直乖乖的就好了。” 如果乖乖的,当初听她的话,不去擅自投靠禅院直哉,她们也许会成为亲密的姐妹。 “我现在不乖吗?”白绘子眼神空茫茫的,面露嘲讽,“老师不许我出门,像犯人一样软禁我,还让真希姐看管我。我还要怎样才算乖呢?” 空气里升起尴尬的沉默。 上次山下和夏油杰碰面后,天元大人的帐感知到危险气息,五条悟便让白绘子待在高专宿舍休息。 第27章 学生们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听从五条悟的吩咐照看白绘子。 “你的眼睛还没好,随意出门很容易受伤,老老实实呆着休息吧。” 禅院真希虽然背后会偷偷叫五条老师那个笨蛋,但内心是无条件信任五条悟。 老师既然下令让白绘子老老实实待着,也许是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又做了什么。 这一点禅院真希心里很笃定。 “休息?把我关在笼子里,这叫休息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让我乖乖的,我快疯了。”白绘子突然激动地站起身,她的眼睛只能看见明暗的光影,勉强能看见真希是模糊的一团所在的位置。 如果再不找夏油杰治疗,她的眼睛真的瞎了怎么办? 一个瞎子能做什么? 白绘子每天都焦虑地活在煎熬里,却因为失去视力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愤怒他们怎么能理解? 桌子上的杯子花瓶被不小心撞落,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四溅的锋利碎片甚至飞起,割伤了白绘子瓷白的脸,就在眼下位置,差一点割伤她眼睛。 “白绘子!”禅院真希努力按住她,不让她踩到满地碎片,“不要激动!” “真希姐,放开我!老师凭什么关住我?” “真希姐,帮我找五条老师好不好?求求你了,让我见见老师吧,为什么突然把我关起来又不见我呢?” 白绘子苦苦请求,哽咽的嗓音里满是委屈。 “可是,”禅院真希焦急地努力控制她,看见白绘子光着脚踩到碎片鲜血淋漓时,才大声吼了一句,“冷静点!白绘子!老师出任务了,要后天才能回来,回来了我就让他来见你好吗?” 白绘子终于冷静下来,疲软地倒在她怀里。 “是吗?老师不在高专吗?” 禅院真希头疼地放开她,没听出白绘子语气的诡异。 看着白绘子眼下和脚底的伤,还有一地狼藉,禅院真希叹气,“好了,我先去找伤药,你在这别动。” 转身出门拿药的一瞬间,一个快得只剩残影的手刀劈下。 禅院真希软软倒在门口。 “真希姐,谢谢你告诉我老师不在高专。”白绘子冲着门外的人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来吧,抱我吧,满地碎片我可不敢走。” 门外的人现出身影,银白短发,高高衣领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清秀俊气的眉眼。 “啧啧,怎么这次见你还是这么凄惨?”夏油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悠然地品着茶。 白绘子摸了摸眼下,被碎片割出的伤口渗出血珠。 “别废话了,你上次去高专被天元大人的帐感知到了。” 夏油杰闭上眼,沉醉地感受着茶杯里的馥郁香气,“好吧,看来天元大人的帐威力不减,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小心地隐匿气息了。” “要喝茶吗?”他好像才想起招待下突然到访的客人。 “不用了。”白绘子呆呆地被他拉着坐在皮质沙发上,面露请求,“夏油,可以一次性治好我的眼睛吗?看不见的感觉好难受,我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 夏油杰轻笑一声,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梗。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看不见你心爱的五条老师,可以少点失恋的痛苦。” 白绘子有求于他,便主动软下来,“夏油大人还在为上次下雨天的事情生气吗?” 她拉拉夏油的袖子,轻声细语地哄他,“别生气了,我错了。开玩笑的啊,不要那么计较嘛。” “撒娇不管用哦。” 夏油杰摸了摸她眼下的伤口,修长的手指蹭着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 “找我办事,肯定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我一次性治好你的伤口,要耗费多少咒力,连我自己都不敢断定。” “我承诺你分几次慢慢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是我等不及了。”白绘子发脾气地啪地挥开他的手。 眼前一片黑蒙蒙的,被五条悟关了十几天,她便做了十几天的废物。 被真希熊猫他们看管着,什么都干不了,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不一次性治好,她自己都不确定还有没有机会偷溜出来。 “你这样就像任性的被宠坏的孩子。”夏油杰不为所动。 看白绘子被他气哭,杏眼睁圆,眼底泛出湿漉漉的泪意,夏油杰才叹口气。 “撒娇不成,就哭闹。” 夏油杰优雅地倾过身子,附在白绘子耳边,“好吧,把他带来见我,我便让你重获光明,怎么样?” “可是??????” 白绘子面露犹豫。 第18章 静谧的茶室里,丝丝缕缕的茶香清浅四溢。 白绘子端坐在榻上,乖巧地捧着热茶,转过头对着来势汹汹的五条悟,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吗?老师?” 五条悟把门带上,默默扫视了眼屋子。 没有其他人。 也没有任何陌生的气息。 五条悟垂下眼,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白绘子,她眼下贴了个可爱的ok绷,杏眼明亮。 “眼睛好了?” “好了,老师应该早点让我出来散散心的。硝子老师不是说了嘛,精神压力大才会突然看不见。我出来玩一趟,心情好了,眼睛自然就好了。” 她还在狡辩时,五条悟突然伸出手。 第28章 修长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冰凉的手指揭下ok绷,露出下面一道伤痕。 白绘子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五条悟把ok绷随手一扔,“是你打晕真希的吗?还是高专里有学生帮你?” “我趁真希姐没注意的时候打晕她的。”白绘子打量着五条悟的脸色,嗫嚅着解释。 “老师把我当犯人一样关起来,太憋闷了,我就偷偷跑出来了。对不起,我回去会和真希姐道歉的。” “我会乖乖的出任务,训练,也离老师远远的,不再打扰老师,可以吗?” 她已经不敢表现对他的迷恋了,花火大火上他成功地吓到了她, “只希望老师,不要再关着我了,好吗?” 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好难受啊,她明明那么努力地才从禅院直哉的笼子里逃出来。 白绘子哀声请求他。 “好吧,不关你了。”五条悟爽快答应。 白绘子眼睛一亮,“谢谢老师!” “可是你打晕并肩作战的队友,违背命令私逃外出,按照高专规定要对你进行思想教育。”五条悟单手帅气地解开绷带,围在眼睛上的纯白绷带一圈圈落下,松散缠绕在他指间。 思想教育,那种念经一样的语言指导吗? “我愿意。是我错了,的确应该接受思想指导。” 白绘子迫不及待地答应,下一秒眼睛惊恐睁大,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捉住她的双手,三下五除二地用绷带捆住她,利落地打了个死结。 “为什么?老师?”白绘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双手动弹不得。 “不要捆住我,求求你了,放开我吧。” 五条悟拽了拽绷带,见白绘子被拽得站不稳东倒西歪,才满意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这次就由我专门对你进行特别思想指导,不用感谢老师哦。好了,逃犯已抓捕,回高专吧。” 谁会感谢啊? ! 还有!谁是逃犯啊? “老师,就这样绑着我回高专吗?不要吧,求求你了,老师。”白绘子小脸苦涩地皱作一团,着急哀求。 五条悟却当没听见,拽着绷带的另一头,长腿一迈帅气地走在前面。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帅气的男人拉着女生旁若无人地前进着。 路上各色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眼光,小声地议论纷纷。 “天啊,他怎么绑着女孩子啊?” “应该是情侣吧,闹着玩的?” “不是吧,后面女孩子都快跟不上他的步伐了,走得好快啊,最起码等等女孩子嘛。” “好奇怪啊,不过那个男人好帅啊。” 有女生聚成堆偷看五条悟的侧脸,等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望过来时,又红着脸娇羞地小声尖叫,“他好帅啊,蓝色眼睛好漂亮!” 白绘子努力低下头挡住面孔,狼狈地被拽着,努力跟上五条悟飞快的步伐,路上行人的窃窃私语让她羞耻度爆棚。 好丢脸啊,好多人看着呢。 白绘子脸蛋涨红,抽抽鼻子,委屈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到了红绿灯时,白绘子更是发脾气地直接蹲下,“不走了!” 等五条悟冷淡地转过身,冰蓝的眼眸清泠泠地注视她时,又后知后觉到对方不是可以随便发脾气的对象。 白绘子心虚地瑟缩了下,抬起羞红发烫的脸,“老师,不要这样对我,我错了。这样子好丢脸啊,他们都在看。” 两人僵持的时候,有戴着耳机的男生走上前,见义勇为地指责他,“喂,你这人为什么虐待??????” 对上那双冰蓝的充满战栗杀机的眼睛时,男生又满头冷汗地尴尬住嘴,诺诺躲入人群里。 白绘子还沉浸在委屈里,大颗泪珠扑噜噜掉落。 好不容易逃出高专,被夏油欺负哭,现在又被五条悟惩罚大街上拉着走丢脸。 该说他们果然是挚友吗?都可以随随便便让她哭。 “老师好讨厌。” 白绘子蹲着,把脸埋进双臂里躲避路人奇怪的目光。 五条悟叹口气蹲下,敲了敲白绘子的脑袋。 “你还打我。”白绘子抬起脸,哭得泪流满面,睫毛被眼泪濡湿粘在一起,鼻头也红红的。 “确定不走了吗?那我自己上车了,你留在这哭吧。” 他利落地站起身作势要走。 不知何时,路边停了辆熟悉的辅助监督的黑色轿车。 白绘子忙跟上去,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一同上了车。 高高建筑物天台上,真人抱着双臂看楼下的一场闹剧,百无聊赖地感叹:“就这种哭唧唧的货色还需要你拉拢吗?为了她的眼睛贡献那么多咒力,夏油,你也被女人迷昏了头吗?” “像狗一样被五条悟牵着走,这种女人有什么用?” 夏油杰不在意地笑,“她就算是狗,也是可爱的捧在手心的宠物狗,撒娇哭闹,五条悟都会妥协。你呢?像一只野狗,五条悟看见了只会毫不犹豫地顺手解决。” “好吧。”真人想象了下自己对着五条悟撒娇哭闹地样子,一阵恶寒,摸着手臂上狂起的鸡皮疙瘩,“好恶心好恶心。” 夏油杰则摸出手机,翻看相册里他刚才拍下的照片。 咒术高专,医务室里。 硝子摸了全身的口袋,没找到烟,捂着头晕的脑袋虚弱地倒在门框上,“戒烟太久果然不好,我都出现幻觉了。” 第29章 “喂,快来看看她的眼睛,确认下好没好。”五条悟不客气地拎着硝子到床边。 病床上的白绘子抽抽噎噎地,小巧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双手被绷带绑在床头铁架子上,时不时呜咽一声,掉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确定只需要我看眼睛吗?”硝子严肃地回头,正色道:“悟,如果你是这种人渣的话,我会向高层正式提起报告。” “哈?”五条悟额头窜上冒火的“井”字,“别发疯了,把你脑子里肮脏的思想丢掉。” “那就不要做引人误会的事啊。”硝子凉凉地回击他,解开束缚白绘子的绷带。 床头的白绘子没心思理会他们的吵闹,揉着发酸发疼的手腕,偷偷打开手机。 夏油给她发了张图片,下面附有信息。 -可爱小狗靠着哭哭蒙混过关?过关了吗? --关你什么事! ! ! 白绘子啪地合上手机。 混蛋,凭什么嘲笑她? 第19章 “好了,接下来一周由我对你进行一周的特别思想指导。在此之前,你先和真希道个歉。”五条悟悠闲地坐在躺椅上,闲闲地指挥着白绘子。 白绘子乖乖地给真希鞠了个躬,表情诚恳:“对不起,真希姐,我不该因为呆着憋闷,就打晕你擅自逃跑。” 她微圆的杏眼里写着满满的祈求原谅,散发着原谅我吧原谅我吧的气息。 禅院真希不自在地扭过脸。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这么做,我就狠狠揍你一顿。”禅院真希粗声粗气地说,还扬了扬拳头以示威胁。 白绘子一脸欣喜地拉住真希的手,“谢谢真希姐。我??????” 话还没说完,那边五条悟就一声下令。 “真希,上!” 下一秒,禅院真希就把猝不及防的白绘子按倒在地,手伸进她口袋里胡乱摸找。 白绘子目瞪口呆,死命按住口袋,拼命挣扎,“真希姐,你在找什么啊?” “当然是找你手机。按照高专规定,学生因为犯错接受思想指导时要上交手机,并且,由老师我检查。”五条悟站起身,走过来,看着禅院家的姐妹俩在地板上纠缠成一团。 检查? ! 就知道他们还怀疑她!根本没有蒙混过关! 白绘子被禅院真希压得喘不过气,气得脸红扑扑地,努力蜷缩成一团不让真希拿出手机。 直到五条悟蹲下,冰凉的手指轻轻随意的,却力如千钧地捏上她的手腕。 “不要动哦。” 白绘子颓丧地泄了气,像只被戳破的气球,软绵绵地放弃挣扎,任凭禅院真希摸出手机。 “唔,让我先来看下消息记录。” 五条悟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利落地解锁手机开始滑动屏幕。 白绘子还被禅院真希牢牢按在地板上,难以置信地问,“老师,你之前偷看了我的密码吗?” 五条悟滑动手机的手指尴尬顿住,“哈哈哈哈,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联系人置顶便是五条悟的名字。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滑过置顶,往下继续看。 都是很普通的聊天记录,和狗卷的记录也仅限于出任务时帮她带点特产。 联系人不多,大多是高专的学生老师们,还有禅院家的人。 黑名单里倒是很多人,都是出任务时被雇主死缠烂打要了联系方式,之后热情疯狂地给白绘子表白,被白绘子当垃圾一样扔进黑名单。 五条悟玩味地看完雇主们示爱的记录,被他们大胆奔放的表达惊到。 “我记得这位织田先生很冷漠,很严肃。”五条悟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甚至有点刻板,不近人情。 白绘子默不作声。 和夏油杰的通讯是通过安插她游戏里的咒灵游戏人物实现的,她有信心五条悟发现不了端倪。 但是,相册--- 点进相册,只有寥寥几张照片。 一张是五条悟在群里发过的毛豆生奶油味喜久福,在群里大赞安利。 一张是高专学生和五条悟的合照。 当时白绘子和五条悟中间隔了熊猫,但白绘子小心地把熊猫和其他人都裁切了,小心地拼了张和五条悟的合照。 合照里的白绘子笑得甜美,脑袋装作不经意地歪向五条悟那一侧,那时的她还充满着期待。 好羞耻啊。 她就像被她拉近黑名单的那些男人一样,期待着对方回应自己的心意,又被对方弃若敝履。 还有三两张风景照片,最后一张是--- 五条悟翻过手机,照片正对着白绘子,“男朋友拍的吗?” 照片日期恰好是昨天。 算算具体时间,正是五条悟去茶室抓白绘子之前。即意味着五条悟到茶室之前,白绘子都和那位神秘的男朋友在一起。 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迫不及待打晕真希也要跑下山,是专门去见男朋友?” 照片上的是白绘子吸食完咒力时,晕乎乎的仰面躺在沙发上,一脸餍足之态。 出现在镜头里的还有一只男人的手,亲昵的松松散散地掐住她的脖颈,充满着上位者的掌控欲和狎弄。 而白绘子双眼迷-蒙,兀自沉醉在晕陶陶的咒力里,她的眼睛还没恢复完全,对着夏油杰举起的镜头毫无反应。 第30章 那时候的夏油杰是怎么说的呢? 白绘子只模糊记得他好像说了句“这个样子很漂亮,帮你做个纪念,嗯?” 有种难以言说的气息。 禅院真希被这张照片弄得脸红心跳,大力压了下白绘子,“喂,不许再拍这种奇奇怪怪的照片,听到了吗?就算是和男朋友,也不允许,知道吗?” “知道了,他偷拍的。”白绘子闷闷地解释。 “什么男朋友啊?怎么奇奇怪怪的?如果发现不对劲,赶紧分手知道吗?”禅院真希不满地嚷嚷。 “嗯嗯。”白绘子心不在焉地敷衍她,注意力却全放在五条悟身上。 “删了哦。”五条悟托着脸,又欣赏了会照片突然说。 “啊?”白绘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好的。”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删了这张照片,“手机里倒是没什么奇怪内容,这一周就由老师我代为保管,有问题吗?” “没问题。”白绘子眼睛里闪烁着隐隐的星星点点的伤心,“但是,老师,看了我的手机,你还要对我进行单人的,专门的思想指导吗?” 她故意把单人和专门的音咬得很重。 “当然了。”五条悟一脸无所谓。 “可是,老师,不是应该和我保持距离吗?”白绘子好像忘记了背上压制她的禅院真希,语气里带点失落和难以察觉的期待。 单人指导,他不应该对她避之不及吗? 明明知道她那么渴望和他靠近,明明之前竭力避开和她单独出任务,明明在花火大会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好了,真希先出去训练吧。”五条悟突然冲真希点头示意。 禅院真希犹豫地放开白绘子,满腹疑惑地拿了武器出门。 不方便她留在现场听下去吗? 禅院真希摇摇头,总觉得白绘子和五条老师,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绘子终于能坐起来,“老师和我呆在一起一周的话,不怕我生出多余的期待吗?” 五条悟指间转悠着她的手机,不在意的反问她,“不是说好了乖乖的当我的学生吗?” “对了,要把那张合照删掉吗?我怕你男朋友看了,嗯??????” 五条悟托着腮,斟酌着怎么用词。 “他不会看我手机,也不会吃醋。”白绘子僵硬地挺着背,嗓音干涩。 --那么老师会吃醋吗? --为什么删掉夏油杰拍她的照片呢? 这样想着,却不敢问出口。 要保持距离,不要问超乎关系的问题,努力做单纯的没有多余想法的学生。 “ok。”五条悟轻快地把她的手机装进口袋,“手机我先保管,白绘子,准备好一周的特别指导了吗?” “准备好了。” 被他随便推开,又随便拉近。 为了试探监视她,他竟然能忍受和她近距离呆一周。 “老师好能忍啊。”白绘子轻轻嘲讽他,“我对待不喜欢的人,会果断扔进垃圾桶。做不到像老师这样??????” 她把话尾咽进肚子里。 第20章 “狗卷。”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清秀的少年回头,正是双手插兜懒散地倚着墙的五条悟。 五条悟收起手里的书,上前熟练地揽住狗卷的肩膀。 “大阪那边任务做完才回来吗?” “鲑鱼。” 少年一如既往的回答,看出是风尘仆仆才赶回来的样子。 “好吧,那快回去休息吧。” 五条悟拍拍他,在后面目送少年远去的背影。 “啊,怀疑学生的感觉真糟糕啊。”五条悟这样念叨着上了车,扬起灿烂的笑容,“白绘子,准备好了吗?特别思想指导!” 坐在后排的的女生回头,黑如鸦羽的发,木棉花般柔软雪白的面颊。 “准备好了。” “好。”五条悟拍了拍前座的辅助监督的肩膀,“铃木监督,出发吧。” 前面戴着方方镜框的男人拘谨地应声,“五条老师叫我铃木就行了。” 黑色轿车平缓地向前驶去。 白绘子低垂着头,对五条悟带她去往的目的地毫无兴趣。 等下了车,白绘子才惊异地回头,“老师,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周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败的神庙,缠满蜘蛛网,被遗忘在荒无人烟的角落。 神庙经历多年风淋雨蚀,已坍塌大半。 “就是这里,来。”五条悟长腿一迈,带头走在前面,白绘子只好跟上。 进了神庙内里,只有破损的半具神像,面目低垂呈含笑慈悲之态,像在仔细聆听信徒的心愿。只是脖子以下的身体,都只剩一半,右边明显被人恶意砸毁。 鼻间弥漫着灰尘和腐败的气息。 白绘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老师,为什么来这里?找什么东西吗?” “猜对了,的确是来找东西。”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白绘子,你这一周思想指导的任务目标,就是找到一只流窜在人间很久的咒灵。” “咒灵?”白绘子四处打量,“可是我没有感受到咒灵的气息。” “那么容易找到,就不会给你一周时间去找了。”五条悟敲了敲她脑袋,“仔细找,用心点。” 第31章 说完,他便悠哉悠哉地躺在铃木监督为他支好的躺椅上,拿着一本笑话集津津有味地翻看。 什么嘛? 哪有咒灵啊? 白绘子闷闷不乐地围着神庙转了一圈,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打喷嚏。 她犹豫了会,诺诺地蹭到五条悟面前。 “怎么了?这么快就找到咒灵了?”五条悟自顾自翻过书页,被笑话逗得哈哈大笑。 “老师,你带口罩了吗?我对灰尘过敏。”白绘子用衣袖捂着口鼻,闷闷地问。 “过敏?那怎么办?”五条悟合上笑话集。 说着,他一手扯上眼上缠绕的绷带。 这解绷带的动作莫名地熟悉。 “不要!”白绘子被吓得狼狈跌倒在躺椅边上,条件反射地把双手背在身后,软声求饶,“老师,我会听话好好找的,不要绑我。” 一想起上次噩梦一样被他绑着双手,拽着大街上走的情景就心有余悸。 “谁说要绑你?”五条悟拽下层层叠叠的绷带,拉过抗拒退后的白绘子,一圈圈把绷带缠绕在她的下半张脸,简单地打个结,“ok,简易版口罩,继续去找吧。” 少了绷带,他纯白发丝柔软垂落,冰蓝色的眼睛也毫无遮掩,在神庙的破顶穿透而入的光线下,如苍穹般美得摄人心魄。 绷带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双眼的温度,现在又紧密地贴上她的唇。 “这一周里找到咒灵,才算完成思想指导,知道吗?” 五条悟重新打开笑话集,挡住脸。 也遮挡了她的视线。 白绘子愣愣地抚着奇怪的口罩,半晌才起身继续找。 有了口罩,的确好很多,最起码翻翻拣拣的时候,不会狼狈得一直打喷嚏。 也许根本没有咒灵。 其实是五条悟在折腾自己,所谓的思想指导就是变相的惩罚,让她白费功夫。 白绘子叹口气,认命地翻找,最起码做个样子吧。 神像的眼睛低垂和善,随着愈发昏暗的光线,在阴影处却显出几分阴鸷。 没头没脑的忙活一阵后,白绘子捂着肚子,饥肠辘辘地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老师,好饿。” 好奇怪,才下午五六点,却觉得好饿。 躺椅上的五条悟瞬间睁开眼睛,冰蓝的眼睛不错分毫地注视着白绘子。 冰冷的,不带有任何感情。 白绘子瑟缩了下,“怎么了?老师?我说错什么了吗?” 转瞬,五条悟又挂上灿烂的笑,周身的凛冽尽数消退,好像刚才那冷漠的一眼只是白绘子的错觉。 “饿了吗?还没找到咒灵就急着吃饭?嗯?” “可是真的好饿。”饿得好像前胸贴后背,饿得挠心挠肺的难受。 “不可以吃饭吗?”白绘子诺诺问道。 “想吃什么?” “想吃??????” 想吃什么呢,脑海里浮现出她平日喜欢吃的东西,但此时此刻却突然觉得寡然无味。 白绘子皱着眉思索,却不知道到底想吃什么。 “老师,我应该吃什么呢?”白绘子想不出来,向他求助,期待地看向他。 “吃什么,当然要问你自己。”五条悟走过来,拉起坐在地上的白绘子,她纯白的裙摆被灰尘沾染,脏兮兮的。 “走吧,先上车。”五条悟拉着懵懵的白绘子上了车。 驾驶座的铃木监督一直在神庙外等候着他们。 “五条老师,现在回酒店吗?” “嗯。”五条悟掏出手机,啪嗒哒的打字发信息。 车子发动,驶往几公里外的酒店。 白绘子委顿地坐在后排,肚子里的饥饿感让她坐立不安,手指胡乱地抠着身下的皮质坐垫。 “老师,好难受。”她忍受不了的,轻轻喊他,绷带缠绕在口鼻处让她觉得憋闷窒息,她抱怨着一圈圈扯下绷带。 “老师,我好饿。”白绘子拉拉五条悟的袖子。 为什么不理我呢? 见五条悟还忙着发消息头也不抬,白绘子失望地垂下眼,转移目标,细白手指攀上前座,轻轻地向前座的人搭话。 “铃木监督好眼熟。” 开车的人透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却猝不及防地和她对视。 漂亮的,带点妩媚的杏眼,眼神轻轻软软的,专注又认真地注视着他。 铃木紧张地咽下口水,推了推老气的黑框眼镜。 “之前有幸和白绘子小姐出过任务,但白绘子小姐好像不记得了。” “是吗?是我的错。” 他身上有紫色的烟气缠绕,散发着令人胃口大开的食物香气。 是食物吧。 白绘子被吸引,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却被五条悟一只手按住肩膀。 “老师?”她有些迷茫的回过头,“不可以吃吗?” 五条悟沉下眼。 第21章 “五条老师,这样没问题吗?”铃木监督透过后视镜,有些担忧的看着软绵绵倒在后座的白绘子。 五条老师就这样打晕白绘子小姐吗? “嗯,没问题。” 五条悟点开硝子发来的报告。 “我印象中,好像没有安排过你和白绘子出过任务。” 背后感受到六眼锐利的审视,铃木不自在的推推老土的黑框眼镜,“是的,碰巧有一次伊藤监督有事忙不开,我就顶替了一天。” 第32章 “好吧。”五条悟习惯性地指尖转着手机。 车子停在酒店门前。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五条悟抱着失去意识的白绘子下车,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忘了和你说,白绘子的档案归类是问题学生。” 他单手抱着白绘子,缓慢俯下身,另一手按在车顶,带着隐隐约约的压迫感,对上驾驶座的铃木,“很危险,不要靠近她,知道吗?” “知,知道了。”铃木颤声着答应。 “好了,你先去停车吧,我带她先去休息。”五条悟站起身,冲铃木随意挥挥手。 铃木狼狈的擦擦脑门上的冷汗,掉转车头。 到了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场时,才狠狠捶了下方向盘,“该死的,该死的六眼。” 他的身体还因为刚才直面六眼的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 哆嗦着拿出手机,桌面壁纸赫然就是白绘子,少女在斩杀咒灵时拉满弓,纯白校服被风吹得鼓满,漆黑发丝飞舞,神情冷漠。 是铃木任务中偷拍的白绘子。 他手指发颤拨通电话,恭恭敬敬地汇报:“夏油大人,神庙里的咒灵「惑」已被触发。 ” 另一边的咒术高专。 禅院真希帮硝子抱着器材,忧心忡忡地往医务室去。 今天一大早白绘子就被五条悟带去神庙了,她甚至找不到机会提醒那个笨蛋。 “硝子老师,神庙里那个咒灵「惑」真的会被触发吗? ”禅院真希有点犹豫地问。 “怎么?担心妹妹?”硝子笑着回头。 “白绘子上次眼睛看不见还急着下山见男朋友,同一时间天元大人的帐又感知到诅咒师的气息,太巧合了。按高专规定,总要带去神庙试验下的。 ” “如果她接触了诅咒师,身上留有诅咒师的气息,就会触发咒灵「惑」吗? ” “理论上是的。咒灵「惑」数百年前为祸人间,手下有大批诅咒师,对诅咒师的气息很敏感。 ” 硝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也许真的只是巧合,白绘子应该也接触不到诅咒师吧。” 禅院真希皱眉,想起那个笨蛋的神秘男朋友,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叮。 电梯楼层到了。 五条悟抱着白绘子出电梯,他口中很危险的学生,安然恬静的躺在他怀里。 “问题学生,问题学生啊。”五条悟叹着气,把白绘子安放床上。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中,五条悟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支着下颌开始耐心等待。 “喂,将生,怎么还不去地里干农活啊?可不要偷懒啊。”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拎着药篓子经过,踢踢田埂上的将生。 地上躺着的将生穿着干农活的粗衣,捂着涨疼的脑袋醒来。 “金田婆婆,我好像看见神明大人了。”他语气激动。 金田婆婆摇摇头,“你这孩子,成天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母亲又没给你饭吃是吗?又饿晕在地里了。” 是的,很饿,将生摸着空空的肚子。 从小到大母亲一直骂他是邪灵,让他锄地干活,却饿着他。 “是的,也还好,哈哈哈,家里食物不多嘛,还有弟弟妹妹们要养。”将生捂着肚子虚弱地笑。 “哎呦,你那母亲,真是??????”金田婆婆叹气,从篓子里掏了两个馒头递给他,“吃吧,不要告诉你母亲。” “谢谢婆婆。”将生感激地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吞下第一个,第二个却不舍得了。 “怎么不吃了?” “留到明天吃吧,万一明天也没有饭吃。”将生羞涩地摸摸脑袋。 等搀着腿脚不便的金田婆婆回到家时,将生才脚步一转,轻快地走到村里的神庙里。 村里多年前遭遇洪水时,神明现身抵挡了洪水,村民们千恩万谢为他修建了神庙。 只是后来神明就不曾来过,久而久之,也无人光顾这个神庙了。 将生跪坐在蒲团上,把怀里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感激。 “神明大人,是你救了我对吗?快要饿死的时候,我看到你现身了,你救了我对吗?” 饿得奄奄一息时,他看见了神明大人,一身白衣如雪,冰蓝色的眼睛像冬日湖面的浮冰,他手指轻轻点在将生脖颈,将生便活过来了! 神像慈悲眉目,寂然不语。 “谢谢你,神明大人。从今以后,我会成为大人最虔诚的信徒,永远诚心地供奉大人!”将生声音响亮的像宣誓,又有些窘迫的挠挠头,“只是我的贡品很寒酸,不知道神明大人您看不看得上。” 他四处看了看,神庙里没人来,落了脏兮兮的灰尘。 “那我为大人打扫下吧。”将生鼓足干劲,撕下衣摆一角,去神庙外的小河里沾湿,跪在地板上一点点的仔细擦拭。 直到灰扑扑的地板变得光可鉴人,将生才满意地点点头。 “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母亲会骂我的。”将生犹犹豫豫的和神明告别,“我走了哦,大人,我每天都会来用心供奉您的。” 沉重的门合上,神庙里只有无悲无喜的一具神像。 “该死的,居然敢偷懒,今晚别吃饭了!” 一进家门,母亲便上来对着将生拳打脚踢。 第33章 “我真后悔生下你这个怪物,当时应该把你直接扔河里淹死。怪物!”她冷啐一口便走了。 将生摸摸身上的伤,望着狭小窗外的月亮发呆。 第二天,将生一瘸一拐的进了神庙。 今天没有食物来供奉,将生便采了一束野花。 昨天的馒头干巴巴的蔫在供桌上,将生移开视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可以惦念着给神明大人的贡品呢? 将生头磕着地,依旧虔诚许愿,“希望能永远供奉神明大人。” 把神庙又细心擦拭一遍后,将生瘸着腿回村子。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村子里的人渐渐发现这个傻子一直在供奉伺候神明,流言蜚语四起。 “他是傻子吗?自己都饿得皮包骨了,还拿食物去供奉神明。” “那个神明早就走了,只留了空壳。供奉空壳,真是傻子啊。” “他母亲天天打他呢,叫他不要去供奉神明,他挨完打还爬着去,疯魔了吧。” 母亲把瓦罐砸在将生头上,将生头破血流。 “你疯了吗?天天拿些野花野草供奉神明,你知道村里人都在笑话你是怪物吗?” 将生执拗地不发一言,额头鲜血如注流下,面目可怖。 “怪物,怪物,你生下来就??????” 母亲眼神闪烁地止住声。 生下来的将生没有性别,小小的一团,却能说话。 襁褓里的孩子睁着黑圆圆的眼睛,声音稚嫩如莺啼,“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她当时被吓呆了,尖叫着把手里的孩子扔了出去。 孩子却毫发无伤,又问了一遍,“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如果让村子里知道她生了个怪物,她会被烧死吗? 她努力克制恐惧,颤颤地回答:“男孩吧,要下地干活的。” “好的。”婴儿闭上眼,身体变成男孩。 长大了,将生再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勤勤恳恳地帮她干活。 可是,她永远清楚的记得,自己生下的是怪物。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疯狂的女人挥舞着锄头,狠狠打断将生的腿。 小腿膝盖处血肉模糊,血流了满地。 母亲倚着锄头急促喘息,癫狂的脸上溅满了血。 好久,她才意识到将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一声惨叫,一声忍痛的哀鸣。 死了吗? 她颤颤悠悠地把脸贴着地面的将生翻过来。 将生目光空洞地望着房梁,好像对腿上的伤毫不在意。 对上母亲心虚恐惧的目光时,将生才咧开嘴,笑了出来。 “母亲,原来神明这么冷漠无情。” 他刚才分明看见神明了,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感情的注视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打断了他的双腿,却对他的苦苦哀求视而不见。 --神明大人,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拜托了,制止母亲吧!我不想失去双腿! --失去双腿,我还怎么去见您呢? -我想侍奉您啊!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骨头被打断的声音清脆又令人齿寒,被活生生打断的腿。 原来,神明对自己毫无感情。 自己的侍奉就像一场笑话。 “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将生垂下眼,单纯清秀的脸旁在摇曳的烛光下模糊了轮廓,他再一次轻声问。 “啊啊啊啊??????”母亲尖叫着抱头跌倒在地上。 这一次,不需要她的回答了。 地上血污里的少年轮廓和身形开始急速变化,短短的粗硬的短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日晒雨淋的粗糙皮肤变得细腻柔白。 浑身骨骼咔嚓咔嚓作响,被打断的腿迅速接上生长。 “啊,好疼。”将生轻叹一声,在血污里坐直身子。 漆黑的发柔顺如瀑披下,雪白的脸蛋上眉目如画,如红樱冶艳的唇轻轻勾起。 “母亲,你说的对,我不应该供奉神明。” 她站起身,粗糙的短打布料扎伤了她娇弱细白的皮肤,“他践踏我的心意,无视我的哀求,再卑微的侍奉也感动不了他。” 满脸惊惶的母亲再没了刚才打断她腿时的凶残,像普通农妇一样抖若筛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喊她:“将生,将生??????” “啧。”漂亮的少女拧着秀气的眉,眼里划过厌恶,“母亲,你忘了,我是女孩的话,你应该喊我白绘子。” “算了,去帮我找点吃的吧,好饿。都怪你饿着我,让我饿了这么多年。” 这该死的饥饿感让她骨头里都在叫嚣着好饿好饿。 白绘子发脾气地踢翻一边的水桶,水哗啦啦地和着血流淌满地。 第22章 “不够!不够!”矮桌边的少女发怒,把桌上的碗筷都扫到地上。 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都吓得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不要拿这种食物来敷衍我。我要吃得饱饱的,才能恢复力量。力量,你知道吗!?” 白绘子拽过瑟瑟发抖的母亲,眼含怨恨,“都是因为你,我这么多年没吃饱,身体才亏空这么多。” “算了,指望你们是没有用的,我要自己找食物。” 第34章 她要恢复力量,变得更强大,报复无情的神明。 白绘子怒气冲冲地要出门。 “将生,你去哪?”母亲在后面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袖。 白绘子不耐烦地回过头,冷冷一笑,“你的将生早就死了。” “你当初召唤我,我听到你心底的愿望,赐了你一个孩子,可是你没有珍惜。” “从今以后,没有将生。” 偏远的村子,宁静的午后。 城主的华贵马车经过,纡尊降贵地停下。 有两位身份尊贵的人由侍从们恭恭敬敬地扶着,从熏染了贵族香气的马车上下来。 村长在一旁卑躬屈膝地伺候。 城主捏着鼻子,嫌弃地看向落后的村庄,不确定地问身旁的少女,“神明大人,您要在这个村子修建神庙吗?要不我给您换个更好的地方?” “就这儿吧。”一身华服的少女含笑点头,“我听到了这里的召唤。神庙修好,我获得人们的愿力,便能让城主您子嗣绵延。” “好,好!”城主大喜。 这几年他的孩子都无故夭折,最渴望的便是子嗣了。 城主身上散发出紫色的烟气,那是他内心的谷欠望。 白绘子心满意足地吸食着。 不够,还不够,再多点吧。 神庙修好供奉她后,她便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进了神庙,供桌上还摆着白绘子献上的野花野草,干枯蔫败,嘲笑着她自作多情的供奉。 “大人,这神像要砸吗?” “砸吧,不能听从召唤,罔顾信徒愿望的神明,没有存在的必要。” 白绘子神色淡淡地挥挥袖子,看着下人们拿着锤子砸碎神像。 碎片扑簌而落,越落越多,像洪水一样直灌而下,眼看要淹没整个神庙。 下人们尖叫奔逃。 白绘子却被死死定住,动弹不得,被神像碎片毫不留情地淹没。 “啊啊啊!”白绘子被吓醒,尖叫着从床上爬起来。 眼前一片黑暗,她慌乱地在床上摸索,“这是哪里?哪里?” “啊。” 白绘子从床上掉下来,掉到厚厚的地毯上。 疼痛让她清醒了点,白绘子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翘着腿打开手机,屏幕的蓝光照亮他的脸。 “老师?”白绘子犹犹豫豫地坐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酒店吗?”白绘子摸着额头上的冷汗,打量了下四周。 噩梦里的情景让她惊魂未定,傻傻的抱着双臂坐在地毯上发呆。 “怎么了?”五条悟按着手里的手机,寂静中只有按键的啪嗒声。 “做噩梦了,好可怕。” 现在的白绘子好需要有个人安慰她啊。 她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爬着,跪爬着到五条悟的腿边,满怀依恋地抱住他的腿,小声恳求着:“老师,我不想做这次的任务了,可以结束吗?好可怕啊,我梦见了??????” “梦见了什么?” 五条悟随手按亮手边的台灯,目光平静的俯视她。 乍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白绘子眼睛眯起,她皱眉回想着,“梦见了,梦见我变成了男人,被母亲打断了腿,又变成了女人?” 她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然后我又带着人去砸神像?” “老师,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些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隐瞒了供奉神明的事,一想到梦里神明那双和五条悟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眼睛,就不寒而栗。 “因为你被咒灵附身了,已经昏睡了五天。” 五条悟俯下身,柔和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脸部完美的线条。 “咒灵名为「惑」,听从人们心底的召唤。你做噩梦是神庙里触发了咒灵,被咒灵拉进了记忆里。 ” 白绘子有些茫然,“五天么?所以,那些都是咒灵的记忆吗?” 被活生生打断的腿,被迫承受的村里人的嘲笑讥讽,被神明无视的心意。 好可怕啊。 “老师,我不想再去那个神庙了。我们结束吧,回高专,好吗?”白绘子仰起脸,面色还藏着几分惊惧。 “当然。”五条悟站起身,白绘子抱住他腿的手被迫松开。 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伏在地毯上的白绘子。 她身上的气息纯净,挣脱「惑」的记忆后,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奇怪的气息。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咒灵要处理。” “什么?” 白绘子不明所以。 “铃木监督和诅咒师勾结,身上的诅咒师气息触发了神庙咒灵,现在可能异化了,走吧。”五条悟拎起白绘子,往隔壁去。 叩叩叩。 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应。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显得古怪又诡异。 “闯进去吧。”五条悟展开手,下一秒门破开大洞,木屑四溅。 里面的铃木监督听见巨大声响,抬起猩红的眼。 他已经没了人样了,身上的黑色西服被庞大的身材撑得四分五裂,五官严重变形,口角流下涎水,嘴边还粘着碎肉。 “啊,他变咒灵了,居然在吞食人类。” 白绘子有些厌恶地撇开眼,躲开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 第35章 可怜的客房服务员四肢残缺,被食用了大半。 “老师,我来解决他吧。”白绘子自告奋勇。 五条悟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白绘子拉满弓,箭羽急射而出,正正钉在铃木的心脏。 “呜哇啊啊啊啊。”铃木咆哮了几声后便消散无痕。 “老师,解决了。”白绘子轻快的说。 “嗯。”五条悟只是淡淡看着,又手机上发消息给高专,“剩余的我让其他监督来处理就好了。” 他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漫不经心地插着兜回头,“不走吗?” “啊,来了。”白绘子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服务员残缺不全的身体,旁边掉落着不起眼的手机。 那是铃木的手机。 夏油,应该会记得把手机处理掉吧。 还是给他发信息提醒下呢? “老师,思想指导结束,我的手机可以还我了吗?”白绘子突然想起。 “当然。”五条悟把手机扔给她。 白绘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铃木监督没了,便只能五条悟开车了。 白绘子心满意足地坐在副座,打开手机。 对面的人察觉到,立马发来消息。 --洗清嫌疑了? 白绘子偷偷瞄了眼一扶着方向盘的五条悟。 ----哼哼,暂时吧。 回高专已经是深夜了,白绘子浑身无力地往宿舍走。 虽然她昏迷了五天,但那不算睡眠不算休息,「惑」的记忆让她负累过多,更加疲惫困倦。 进了宿舍,白绘子便仰面倒在床上,任凭静坐很久的少年爬上床,两手撑着床将她覆在身下。 月光下的少年银白的发柔软垂落,鸢紫色清透又神秘的眼睛静静地注视她。 白绘子轻轻拉开他衣领处的银链,手指轻轻抚上少年嘴角两边的咒文。 “怎么了?这么不放心我啊?我的棉花娃娃。” 白绘子熟练地揽上少年的脖颈,凑上前亲亲他的咒文。 “没关系啊,平安过关。不过五条老师真的很难对付啊,好累。”白绘子忍不住抱怨。 少年还是安静的不发一言,月光沐浴下垂颈交叠的两人说不出的亲密。 第23章 一只纯黑手机迎面扔来。 “怎么样?我为了帮你洗清嫌疑,可是牺牲了铃木监督这个死士。” 白绘子接过,闲闲的翻看着铃木手机里的内容,“谢谢。” “不过,如果不是你气息没隐藏好,让天元大人察觉到,我根本不会有这一遭。” “禅院大小姐很擅长过河拆桥啊。”夏油杰摇着酒杯,笑着摇头感叹。 “彼此彼此。” 铃木偷拍了白绘子不少照片,白绘子皱眉,一张张翻过去。 “奇怪,我都没有感觉到被人偷拍。” 直到翻到一张图书室里的照片,书堆散落,昏暗朦胧的角落里白绘子和看不清脸的少年,拥抱着亲密的贴在一起。 “是谁?” 偷拍的角度来看,难以看清少年的脸。 白绘子的手一顿,毫不犹豫清空相册,又把手机扔入酒杯。 “是谁很重要吗?” “好吧,看来我名义上的女朋友是个很花心的人。”夏油杰半真半假地抱怨。 “花心?谁说的?我对老师一心一意好吗?”白绘子不服气地反驳,“如果老师愿意接受我,我会和所有男人保持距离。” 夏油杰挑起眉,“包括我?” 他扯了扯深黑袈裟的领子,露出精致诱-人的锁骨,那一小片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滑蜜色,纤长的手指冲白绘子勾勾。 “为了心爱的老师,就这样抛弃为你付出这么多的盟友吗?” “付出?夏油大人怎么好意思把利用美化成付出啊。”白绘子嫌弃地冷哼一声,“还有,不要勾引我。” 身体却乖乖走到他面前,任凭夏油杰长臂一揽横坐在他腿上。 “这算勾引吗?”夏油杰轻轻凑到她耳边,湿热的呼吸轻轻扑洒,暧-昧低徊,“那只能怪禅院大小姐定力太差了。” 咒术高专,废弃图书室。 午后灿烂的阳光透过纸糊的棱格照进来,照亮白绘子认真的侧脸。 身后的少年坐在地板上,拥着白绘子,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闭目休息。 翻动书页的声音哗啦啦的,像是最安心的助眠曲。 “根据资料上的记载,「惑」诞生于战国时代,因为战乱不休而失去孩子的母亲日夜哭啼,「惑」听从了母亲们的召唤,化身为孩子以慰藉可怜的母亲们。 ” 白绘子翻到下一页,“「惑」,主子嗣。战乱减少后,母亲们不再祈求子嗣,「惑」的信力受损,便自我陷入沉睡,在人间销声匿迹。 ” 所以,神庙里那个咒灵听从了母亲的召唤,化为将生;又听从城主的召唤,修建神庙来为城主绵延子嗣。 而五条悟带白绘子去神庙,只是单纯去测试她身上有无诅咒师气息。 早已隐没的「惑」,不在高专待处理的任务列表里。 “听从母亲的召唤??????”白绘子呢喃着。 身后的少年没有回应,只有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白绘子耐心等待着,等少年休息得差不多,迷迷蒙蒙睁开紫色绮丽的眼睛时,才担忧说道:“狗卷,最近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多回宿舍休息吧。” 第36章 明明任务那么忙,累得连轴转,还要偷着空来见她。 而且,而且?????? “五条老师也怀疑你了吧?嗯?”白绘子捧着他的脸,额头相贴,像两只抱着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对不起,狗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怀疑了。” 沾上她,便沾上了三大家族之一禅院家族的晦涩阴影。 明明他只是单纯可爱的棉花娃娃,并没有掺和这些肮脏的事。 “最近不要再见面了好吗?我答应你,过了这段风头,我们就去秘密基地玩。” 白绘子抱着他轻声劝哄。 “老师肯定在怀疑我们。哎,好烦,他要赶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吗?”白绘子语含委屈,“乙骨也是,被他安排到很远的地方出任务。” 狗卷有些黯淡地垂下眼睛,璀璨的星紫光芒被薄薄的眼皮敛住。 白绘子后知后觉,连忙安慰他,“乙骨也很好,是我的好朋友。但狗卷不一样,狗卷是我最心爱的棉花娃娃。” “狗卷,今天有好好的穿我给你买的衣服吗?”白绘子生硬的转移话题。 但还好她的棉花娃娃很乖,没有和她计较,只抬起眼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手扣上拉链,缓缓向下拉开。 纯白训练服拉开,里面是白绘子为他精心挑选的短袖。 “很好。除了校服,只可以穿我买的衣服哦,要把狗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白绘子开心地抱住他。 “鲑鱼。”少年轻轻应答。 像小时候一样,乖乖的,任凭白绘子打扮装饰。 “狗卷是上天赐给我的娃娃,只属于我一个人。”白绘子心满意足道。 每一次,每一天,禅院直哉把她当娃娃装扮,控制她的所有时,她便转过头来打扮狗卷。 为什么只能当哥哥的娃娃呢?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当她的娃娃呢? 白绘子知道自己不正常,哥哥病-态的控制欲养坏了她。 这种恶趣味都让他们兄妹俩着迷,深陷其中。 还好她有了狗卷,这世上最乖最可爱的狗卷。 “谢谢你,狗卷,明知道我有病??????”白绘子轻轻叹气。 而狗卷只是默默地蹭了蹭她的嘴角,像小动物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心爱的主人。 “好痒。”白绘子笑着躲开,“狗卷,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已经学会接吻了。下次,去秘密基地的时候我教你接吻好吗?” 花火大会上夏油杰是她的初吻。 白绘子回忆着,“嗯,感觉很奇妙,很让人上-瘾。下次我们试试吧。” “鲑鱼。” 狗卷又蹭上来,试着想亲亲她的唇。 “现在不可以哦,五条老师要来了呢。”白绘子撇过脸,轻哼一声,眼底浮上几分不满。 真是搞不懂啊,这么不放心我,干脆拿根链子拴住我好了。 白绘子这样想着,却怕五条悟真的又拿绷带把她绑起来,抬头时熟练地挂上笑。 对了,还要掺杂几分惊讶。 “老师?” 门口倚着门框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陈旧的图书室。 “怎么在这看书?” “安静啊,没有人来。” “走吧。”五条悟懒散地冲她招招手,“狗卷出任务回来了,在分特产。” 第24章 木质走廊下的少年风尘仆仆而来,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训练室内的少女。 他身上背着的咒具还未放下,屏着呼吸恋恋不舍地凝望白绘子。 直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乙骨回头,看着绑着绷带的五条悟,才窘迫地红了脸。 “老师,我??????” 夏末,暑意已消退许多,枝叶婆娑作响。 “任务一回来就去见白绘子?嗯?” 五条悟扔给乙骨一瓶可乐,翘着长腿坐在长椅上。 一旁坐着的乙骨低头,看着手里冰凉冒着水珠的可乐,支支吾吾道:“没有,只是碰巧经过训练室。” 训练室和学生宿舍完全在两个方向,乙骨也意识到自己的借口过于拙劣,沉默下来。 半晌,才满怀心绪地问五条悟,“老师,你不喜欢我和白绘子在一起吗?” 他抬起无辜清澈的眼睛,“其实先前就有隐隐约约察觉到,老师好像一直有意无意的错开我和白绘子。不止是我,老师好像一直在阻止白绘子融入高专。” 五条悟挑起眉,有点惊讶他的敏锐,“那你有猜到原因吗?” “是因为她姓禅院吗?” “嗯,这是一部分原因吧。” “那另一部分呢?”乙骨执着地问。 “另一部分是,”五条悟突然敲了敲他脑袋,“另一部分你自己想。” 女学生背负着家族使命,迷恋追求自己这种事,哪怕是自恋的五条悟,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和她保持距离,知道吗?” “知道了。”乙骨满脸落寞的答应,“白绘子有男朋友,我不会打扰她的。” 只是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看她一眼就好了。 “好了,振作起来!”五条悟大力拍拍他,“过两天就是京都姐妹高校交流会,好好表现。” “嗯,我会的。”乙骨勉强笑笑。 “听说这次交流会形式特殊,京都的老师带队你们东京学生,悟负责带队京都学生。” 第37章 “嗯。”白绘子扶扶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夏油杰说话的声音撩-拨着她的耳膜,痒痒的。 “找个机会吧,把乙骨带来见我。” “老师把我看得那么严,生怕我和乙骨碰面。你要是想见乙骨,只能明晚东京京都学校聚餐了。到时候人多,我拖住老师,你和乙骨来场偶遇。” 白绘子随手抽出箭羽,拉满弓对准训练室的箭靶,闲闲地补充道,“不过你这算是白费功夫吗?乙骨怎么可能背叛高专投靠你。小心点啊,乙骨很强,我怕你被拔除掉哎。” “拔除?”耳机那一端的夏油杰低笑,笑声像羽毛一样搔-弄她,“你很期待吗?” “一点点吧。” 白绘子松开手,箭羽铮铮地钉进靶子。 东京,喵喵喵宠物主题饭店。 一身巫女服的庵歌姬面色铁青地看着五条悟带上纯白的猫耳朵发箍,猫耳朵上的铃铛晃出叮铃铃的脆响声。 “来啊,歌姬,就你一个没带了。” 庵歌姬面色扭曲,仓皇退后几步紧贴墙面,看着一长排的学生们都戴着耳朵发箍,冷汗直冒。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学生都接受得这么快啊?真的不觉得耳朵发箍很奇怪吗? 还有,东堂,你是肌肉猛汉啊,为什么选了个粉色少女心的蕾丝款啊? !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吗? ! “老师,带上吧,这里吃饭的人都带呢。”加茂宪纪眯着眼,笑得云淡风轻。 一旁坐着的真依紧紧皱着眉,不敢动,怕一动就晃动耳朵上的铃铛。 一进屋子,就被最强笑眯眯地按住,强迫他们戴上了餐厅规定的猫耳朵,真是,真是! 她兀自生着闷气。 三轮则戴上精心挑选的猫耳朵,拿出手机咔嚓咔嚓自拍,还过来揽着她,“来嘛,真依,拍张可爱的照片吧。” “不要。”真依面色僵硬的狠狠扭过头。 白绘子也掏出手机,趁着五条悟带领学生们围堵庵歌姬一片混乱时,对着斜对面的狗卷眨了眨眼睛。 狗卷乖乖的伸出剪刀手,白绘子心满意足地拍了一张,放进游戏相册。 庵歌姬狼狈逃窜,被几个学生按住时,还在疯狂摇头躲避,“喂,到底是谁啊?是谁提议来这个餐厅的啊?” “是我哦。”戴着黑色猫耳朵的白绘子走过来,帮忙按住挣扎的歌姬,笑得腼腆,“老师戴上吧,这一款很适合歌姬老师呢。” 她轻轻的把红色猫耳朵帮歌姬戴上,又退后一点打量,“老师穿着巫女服,戴上猫耳朵,嗯,有点像穿越时空的巫女,很可爱。” “好吧。”被戴上猫耳朵的庵歌姬好像被施了魔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反正已经很丢脸的戴上了。 她面如土色的坐在长桌一端,和五条悟聊着交流会的安排。 “喂,你就非要选这家餐厅吗?这么多学生在这里,你??????”庵歌姬头疼地捂住脑袋,这个男人戴着猫耳朵坐在她对面,冲击力太大了,她觉得双眼要瞎掉。 “歌姬,不要那么严肃啊,你太扫兴了。” “扫兴?你说我扫兴?混蛋你”庵歌姬瞥见过来的学生,及时住嘴。 齐刘海的三轮羞涩地上前,对着五条悟两眼发亮,“五条老师,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 “ ok , ok 。”他配合地侧过身,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三轮心满意足的捧着照片离开后,庵歌姬才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 “那个就是禅院家的白绘子吗?” “嗯。” “看起来挺可爱的啊,为什么资料写问题学生啊,还委托我交流会带队时候注意她。” 对面不远处的白绘子正在被三轮请求也来张合照。 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握着拳头装作猫咪爪子,一起拍了张可爱的照片。 察觉到两位老师的目光,白绘子笑容甜美地回头,冲他们摇了摇耳朵上的铃铛,俨然单纯不知世事的女学生。 “对了,乙骨呢?怎么刚才出去还没回来?”庵歌姬忽然想到,东张西望,“还想和他沟通下呢,聊聊你这个特级学生的术式。” “哦,他刚才说想起有东西落下了,出去一趟。”一旁的禅院真希顺口回答。 五条悟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看向长桌末端的白绘子。 她好像和三轮聊得来,笑声不断。 “三轮要戴戴我这款猫耳朵吗?我帮你再拍一张吧。” 白绘子举起手机。 “好啊,这样可爱吗?”三轮换上白绘子递过来的猫耳朵。 “可爱,可爱。”白绘子夸赞她,一边按下手机里的定位键。 “啊,在这里。” 穿着袈裟的男人顺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闪烁,打开门。 高高的一排客人物品存放柜前,正拿着白绘子的钥匙牌来取东西的乙骨怔怔回头。 他头上还戴着毛茸茸的猫耳朵,铃铛处挂了一个小小的箭镞。 第25章 “菜菜子,过来。” 穿着华丽袈裟的男人进来,宠溺地对着乙骨身后轻唤。 乙骨顺着男人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储物柜的边角处躺着一只雪白的猫咪,正优雅地舔着爪子,丝毫不搭理男人的呼唤。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把猫抱出来吗?”男人礼貌的请求他。 第38章 猫躲在两排柜子的夹缝里,乙骨正好挡在窄道。 “呃,好的。” 这家喵喵喵主题餐厅允许客人们带宠物猫来用餐,一路上乙骨看见不少客人抱着爱猫。 乙骨蹲下把雪白娇气的猫抱起,却一眼瞥见猫的脖颈项圈处缀着一个小小的箭镞。 箭镞轻轻晃荡,格外眼熟。 “那个,”乙骨把猫交给男人,“它脖子上的箭镞,好像??????” 他说着,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仔细确认。 咒术师的箭镞,为什么会挂在一只宠物猫的脖子上呢? “啊!” 上一秒还温顺的猫突然凶相毕露,龇着利齿凶猛地挥舞爪子挠上来。 乙骨猛地向后退几步,捂住眼睛。 “还好吗?挠到眼睛了吗?它胆子小怕生人,有点应激。”男人赶紧抱住嘶嘶怒吼的猫,上前关心道。 “呃,好像没有。”乙骨试着睁开眼睛,眨了眨。 好奇怪,那一瞬分明有刺痛感,但好像又是他的错觉。 “没事就好。”男人笑着抱猫离开。 不,还没问那个奇怪的箭镞! 乙骨惊醒,迅速追上去。 只转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乙骨的奔跑声。 一旁走廊,夏油杰抱着猫躲在墙壁的暗角处,亲亲猫咪,“唔,攻击力很强,但戒备心出奇的弱。” 打开门,屋里喧闹声沸沸。 学生们正围着白绘子玩游戏pk,玩得热火朝天。 真依早就出局了,无语地看着东堂单挑白绘子失败后暴躁地猛锤抱枕。 “东堂,冷静点啊。” 加茂宪纪一向眯着的眼也忽然睁开,还没从比赛里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我输了?” 白绘子笑嘻嘻地拉过他,用油画笔在他脸上随便画了几根猫咪胡子。 “好了,下一位。” 三轮凑上前,星星眼崇拜状,“白绘子你玩游戏好厉害啊。” 这么多不死心上前pk的,都被白绘子轻轻松松秒杀了,多了一屋子脸上画胡子的。 “让我看看还有谁没挑战过。”三轮环视一圈,见乙骨还呆愣愣地推着门站在门边,冲他招手,“喂,乙骨,来把游戏吗?” 游戏么? 乙骨微微垂下眼。 怪不得觉得那只猫的名字莫名的熟悉。 白绘子以前在他面前加了游戏里的人为好友,那个人的游戏id,就是菜菜子。 “不用了,我不太会玩游戏。”乙骨歉意地笑笑,默默坐回座位。 “好吧,那在场没人能挑战白绘子了。”三轮有些失望,眼光扫到闲聊的两位老师时眼前一亮。 “歌姬老师,五条老师,要来挑战一下吗?白绘子真的很厉害!” 庵歌姬察觉到危险,手都摇出残影,“不不不,我不会玩。” 顶着三轮期待的眼神,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一把推出五条悟,“你五条老师打游戏的,让他来。” 五条悟被她推下高脚椅子一趔趄。 白绘子专心地坐在地毯上,按着键啪啪哒哒,听到动静才抬头,“老师,要来试试吗?” 她的眼神里带丝挑衅,“咒术最强,不代表游戏最强哦。” “嗯哼,是吗?”五条悟扯扯眼罩,薄唇勾起自信又嚣张的笑,坦然接下挑战,“来吧。” 三轮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让出位置。 “来了。老师,准备好了吗?”白绘子帮他把按键调回初始位置。 “ok。” 手柄上的键啪啪哒哒作响,身边的学生们都情不自禁保持安静观赛。 游戏上的两个小人打得火热,战势胶着。 直到白绘子的小人一把匕首出其不意地挥出,game over的粗红字体才跳出来。 “啊,五条老师也输了!画胡子,画胡子!”三轮兴奋地嚷嚷。 如果咒术最强都输了,那他们这些学生输了也不丢脸了。 “好吧。”五条悟放下手柄,也有些惊讶于白绘子的游戏水平。 “愿赌服输,来画吧。” 他手撑着地毯往后仰,微微抬起脸,高挺如玉的鼻,轻薄的唇,整张造物主精心打造的面孔,在头顶璀璨灯光下线条流丽。 漂亮得让人头晕目眩。 白绘子撇开眼,“老师和我们学生不一样,就不用画胡子了吧。” “啊啊啊,不行,不公平!白绘子,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快点画。”三轮积极地把油彩笔塞进她的手里。 庵歌姬看热闹,捂着嘴得意的笑,幸灾乐祸顺便拱火,“放心,你们五条老师不会玩不起的,白绘子,画吧,我还等着给你们老师拍个照呢。 ” 她一定转身就把照片发到高专教师组群里,狠狠嘲笑他! 五条悟轻笑,仰着面孔毫无畏惧,“来吧。” “那我画了啊,老师。”白绘子握着油彩笔,轻轻的捏住五条悟的下巴。 屏住呼吸靠近,试探着在他脸上画下一道,却没有痕迹。 “啊,笔断墨了,我再换一只。”她垂下头,装作很自然地握起另一只笔。 说这话的功夫,头顶灯光却突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哇,怎么灯灭了?” “停电了吗?” “怎么卡在这么要紧的关头啊?” 第39章 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手机电筒的光一束束的照亮。 五条悟还撑着手在身后,淡定的坐着,明明寐寐的光照在脸上。 “还要画吗?”他懒洋洋的问。 “不画了。”白绘子低下头,长发掩住面孔,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手指握紧画笔。 “啊,好可惜。” “没看到五条老师画胡子。” “再画一下嘛。” 几个学生拥在旁边不服气的吵吵嚷嚷。 门被推开,提着灯的餐厅经理进来道歉,“不好意思啊,客人们,突然停电了,我们准备提前打烊了。” “ok。”五条悟拍拍手,“各位,时间很晚了,快点收拾东西回去休息了。” “五条老师耍赖,哼。”学生们纷纷抱怨着走出餐厅。 等学生们都上了车,白绘子却停下脚步,“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下了,你们先走吧。” 她往黑洞洞的餐厅走回去。 乙骨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白绘子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手里的硬物被攥得太久,被他手心温度捂得温热。 摊开来,是白绘子聚会上让他去储物柜拿的耳机。 “老师,我有个紧急任务,现在要下车。” 乙骨第一次撒谎,声音发虚。 好在车上的是庵歌姬老师,对他的话没有怀疑,“现在吗?小心点啊。” “嗯。”乙骨默默等着黑色轿车驶入车流里,才轻身一跃翻上高楼,跃过绚烂的霓虹灯火,往餐厅飞速跑去。 第26章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回味的表情,有点恶心。” 夏油杰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将冒着热气的茶递给白绘子。 白绘子还未回过神,心不在焉地接过喝了一口,下一秒便狼狈地抓起毛巾吐出茶水。 滚烫的水烫到舌头,白绘子恼怒地瞪着他,“你疯了吗?” 夏油杰捧着茶盏轻轻吹气,“我只是想让你清醒点,不要一味沉浸在终于摸到心爱的老师的窃喜里。” “一个无聊的小游戏,摸到了梦寐以求的老师,手指都在颤抖,太没出息了。” “你懂什么?”白绘子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和阴阳怪气。 “心情不好吗?因为被乙骨拒绝了?”白绘子准备敷衍的安慰一下受挫的盟友。 “早就和你说了,乙骨不会背叛高专的。” 夏油杰但笑不语。 半晌,才一把拉过白绘子,抱着她,摸摸她漆黑柔顺的发,诱惑的问她,“白绘子,你知道乙骨心里想要什么吗?我得有合适的筹码,才能吸引他过来。” “不知道,他是天才,进高专就是特级咒术师,什么都不缺吧。”白绘子伏在他肩上,嘟囔着抱怨,“你们这种天才真讨厌,什么都有,我就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你也拥有很多啊。”夏油杰紧紧抱着她,看着门缝处那丝亮光露出胜券在握的笑。 吱呀。 一扇门被拧开。 没有人。 乙骨有些着急地一间间打开门,但深夜打烊的主题餐厅空无一人。 在哪里呢?白绘子你在哪里呢? 喵~ 软软的一声猫叫从拐角处传来。 下一秒,早先储物柜前见过的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他,翘起的尾巴蹭着他的小腿。 项圈处的箭镞银亮,光芒一闪一闪。 “是你,菜菜子。” 乙骨蹲下来,试探着摸摸它。 猫咪被摸的惬意地呼噜噜两声,一甩尾巴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喵喵一声,似乎催促他跟上。 跟着猫上了楼,乙骨在顶楼最隐蔽的房屋前停下。 门没有关严,露出缝隙透着光亮,里面传来絮絮的男女声,似乎在热情邀请外来的客人偷看里面的秘密。 像着了魔一样,乙骨一步步靠近,透过门缝,接受了这隐秘的邀请。 屋里的男女正亲密的密不可分地抱在一起,穿着袈裟的男人仰面坐在沙发上,握着少女细细的腰,强势地吻住她。 昏暗的房间里,有唇-齿交缠的细微声音,让人面红心跳,挥不去的的暧昧情-热。 她长长碍事的发被男人不耐烦的一手抓住,另一手紧紧掐住她的后脖颈,不容拒绝地吻她。 “好疼啊,你抓疼我了。”白绘子想推开他,却被夏油杰用力箍住,堵住她的唇恶狠狠地啃噬着。 “为什么会疼啊?”夏油杰侧过脸,含住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啃咬那一处雪白晶莹的软-肉。 “如果是你心爱的五条老师,你还会说疼吗?嗯?” 白绘子用力推开他,耳垂发烫,被他用力咬破渗出血丝。 “你今天好奇怪。”白绘子坐在他腿上,摸着受伤的耳朵满脸委屈,“为什么咬伤我?” 夏油杰任凭她按住胸-膛,领口凌乱,笑得肆意,“不可以吗?这些都是作为你名义上的男朋友可以做的吧。” “在他面前那么卑微,什么都可以。在我面前就装得很高贵,什么都不可以?” 他露出嘲讽的笑,抓住白绘子,额头与她的紧紧相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人紧贴的面孔间,“承认吧,如果悟给你点甜头,你就会放下一切讨好献媚,对吗?” “可怜的你,到现在最大进展也就是摸到了心上人的脸。” 第40章 “滚!”白绘子被戳穿后恼羞成怒,忍不住打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不轻不重,却打散了满屋的亲-热暗昧。 夏油杰侧过面孔,被打了耳光微微泛红的脸对着她,眼神幽怨,“就这样无情地对待你的盟友吗?” “对不起。”白绘子理智回笼,她还需要夏油杰。 白绘子主动低下头,细细密密地吻上他的侧脸,吻过他高挺的鼻,又流连地吻上他的嘴角和下巴。 “对不起,不小心打了你。可是你今天太奇怪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见夏油杰沉默不语,白绘子更心虚了。 “不要生气了,好吗?你要打回来吗?”她拽着夏油杰的手到脸上,小小的脸依偎在他掌心,“嗯?要打吗?” 夏油杰欣赏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才满意地重新揽住她。 他微微张开嘴,探出一点点红红的舌-尖,白绘子便会意地吻住。 “不要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享受着白绘子的讨好好一会,夏油杰忽然低笑出声,躲开白绘子的吻。 “好能忍。”他笑着感叹 。 “什么?”白绘子莫名其妙的停下。 “这样还能忍吗?”他抬起手,扯上白绘子领口处的系带。 蝴蝶结状的系带松松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时?????? 一刀凌厉剑光闪过,夏油杰早有准备,利落地抱着白绘子翻下沙发。 “你这么能忍,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了。”夏油杰推开愣住的白绘子,站起身。 “我没有要和你战斗的意思,相反,我想拉你入伙,考虑下?” 低垂着头面色晦暗的少年握着剑,冷冷地问,“你是诅咒师?” “对。”夏油杰坦然承认。 “没兴趣。” 乙骨收起剑,看着跪坐在地毯上的白绘子,她长发披散面孔,微微侧过脸,似乎羞于见他。 屋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乙骨一剑破开窗户,从高楼纵身跃下。 呼啸的夜风从豁开的洞口处呼呼而来,吹乱白绘子长长的发。 “被吓傻了?”夏油杰蹲下来,捏着白绘子的下巴。 她双眼猩红,浸满了泪,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白绘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乙骨喜欢你呢?害得我让高专的人查了好久。”夏油杰露出恶意的笑,亲了亲她的嘴角,“你看,你不就是现成的招揽乙骨的筹码吗?” 白绘子狠狠挥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帮你招揽乙骨,我倒是可以让乙骨先杀了你。” “杀了我谁帮你吞噬咒灵呢?你和诅咒师合作的事,被抖露出去的话,会被逐出高专,还会被赶出禅院家,那你就真的成丧家之犬了。 ” “疯子。” 白绘子站起来,恨恨瞪他一眼后从破洞处一跃而下。 当务之急,是先追上乙骨,稳住他! 第27章 “乙骨!等一下!” 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乙骨却头也不回,在高楼顶端飞跳跃,速度快得只剩呼啸而逝的残影。 白绘子咬牙,站定拉弓,手里的箭急驰而出,一箭射下前方少年的肩扣。 乙骨面色苍白地停下,难以置信地回头。 她居然把箭头对准他。 白绘子赶上前,勉强挤出温柔的笑,“对不起,乙骨,我只是想让你停下来。” 白绘子小心打量少年的神色,“你一直不理我,我很害怕,你可以听我解释吗?嗯?” 乙骨低头,沉默不语。 白绘子试探着握上乙骨的手,两人的手都冰凉,没有多余的温度。 “我知道刚才你看到那些很震惊,但是,但是??????”她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我是有苦衷的。”她总算想出了这一句。 “对,我是有苦衷的,你要理解我,不要,不要??????”她语无伦次。 “乙骨,求求你,不要告诉老师好吗?” 如果被老师知道,她被赶出高专就一无所有了。 白绘子满眼恳求,面上满是惊惶。 “白绘子,你喜欢老师,是吗?”乙骨眼神复杂,喃喃道,“所以,老师才让我不要接近你。” 他忽然一切都想明白了。 想到了之前白绘子和五条悟之间奇怪的气氛,还有老师让他不要接近白绘子时的欲言又止。 “对。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老师已经拒绝我了,我也答应老师做他乖乖的学生。”白绘子抱住乙骨的手,哀求他,“今天的事不要告诉老师好吗? ” 夜风里她凌乱的发拂过秀美的脸庞,被夏油肆意吻过的唇微微红月中,被咬破的耳垂还渗着血丝。 “既然你喜欢老师,为什么?”乙骨抬起眼,眼里满是痛苦和挣扎,“为什么和那个诅咒师??????” 为什么和那个诅咒师那么亲密的吻在一起? “是禅院家逼我的!”白绘子激动地甩扶住他的肩膀。 “乙骨,你知道的吧,禅院家烂透了,他们把我安排进高专送给老师,但失败了。所以又把我送给诅咒师,和诅咒师狼狈为奸,我是逼不得已。” “如果你把看见的都告诉老师,那我会被高专按叛徒处置,禅院家也会舍弃我这颗棋子,我会死的。嗯?”她眼里蒙上一层凄楚的泪,在月色下盈盈可怜。 第41章 “不会的。”乙骨纠结地扭过头,避开她楚楚哀求的眼,“老师是无所不能的,你回高专后和他认错,坦白这一切,他会保住你的。” “保住?” 废了这么多口舌的白绘子冷笑。 “怎么保?保住一条小命么?之后呢,我因为勾结诅咒师被高专关永远的禁闭?还是送回禅院家被物尽其用,送给别的男人?” “不会的!不会有别的男人!”乙骨打断她,按住她的肩膀努力平静下来解释。 “白绘子,我们去找老师认错好吗?和诅咒师断绝往来,再看老师怎么安排。” “我不要他的安排。”白绘子狠狠挥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拒绝,眼睛里有明晃晃的恨意,“他的安排就是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在一边,无视我的心意。” 她掩饰地扭过头,努力平复焦急和愤恨,声音又刻意软下来,“连我和你接近,都要来警告我。” 乙骨纤长柔软的睫毛轻轻颤动,眼里生出疑惑,“警告?” “对啊。”白绘子回过头,盈在眼睫的泪滴轻轻颤落,“因为你是高专的希望,而我是禅院家的棋子,我们连靠近都是一种错误。” 她拉着乙骨的手,将沾满泪痕的冰凉脸蛋轻贴他掌心。 “白绘子??????”乙骨陷入迷茫。 五条老师的确一直在阻止他和白绘子接近。 可是白绘子和诅咒师勾结,关乎咒术届的平衡。 “白绘子,我们先问问老师的想法,好吗?”乙骨踌躇,“如果情况不好,我就偷偷救出你好吗?” 虽然白绘子犯错了,但乙骨觉得罪不至死。 老师又不能时刻守着白绘子,乙骨有自信救出白绘子。 “然后呢?我成叛徒被高专追捕,也失去了禅院家这个倚仗,没名没姓像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活着?” 白绘子绝望地叹口气,平静的擦擦眼泪,眼神空洞。 “乙骨,你去吧,去告诉老师吧。反正你就是想逼着我死。” “不是的,白绘子!”乙骨想去拉白绘子的手,却被白绘子冷冷躲开。 “明明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这些!你是天才,什么都有,为什么要逼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呢?” 她眼眶里薄薄的透明泪水晃动,里面映照着绚烂梦幻的璀璨灯光。 好漂亮的东京之夜啊。 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浮华绚烂的灯火辉煌。 死在东京的夜,倒也很凄美。 夜风卷起长发凌乱飞舞,白绘子退后几步踩在天台的边缘,眼神平静如死水,“如你所愿,也不用脏了老师的手了。” 话音未落,她放松身体,直直地往身后夜色里倒去。 身体在飞速下落,狂卷呼啸的风声喧嚣,心情却莫名的平静。 她好害怕被老师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啊。 如果知道她和诅咒师勾结,他一定会苦恼地叹气,再毫不手软地处理掉她吧。 “白绘子!”乙骨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拼尽全力去抓住她。 即将坠落地面时,乙骨抱住她平稳落地,惊魂未定地抱住她。 他妥协了,声音颤抖,“我答应你,好吗?我不告诉老师,不告诉任何人。” 一脸冷漠的白绘子回过神,眼神柔软充满感激。 “谢谢你,乙骨。” 她揽上乙骨的脖颈,姿态柔软的贴在他的怀里,“从此以后,我们就共同守护这个秘密吧。” “好。”乙骨麻木地任由她抱住。 “这么快就解决了?无趣。”真人坐在高高的天台边缘,无聊地摸着辫子。 “夏油,乙骨真的会投靠我们吗?” 抱着双臂的男人轻闭着眼,享受着清凉的夜风,“现在不会,还没到时候。只有白绘子被逼的走投无路时,她才会把乙骨抓在手心,当作筹码献给我们。” “好吧,小心点吧。你把她当刀,磨得越来越快,我真怕她第一个捅的人是你。”真人抚摸着脸上狰狞的缝合线开玩笑,“今天过去,她应该对你恨之入骨。” “恨?”夏油杰不以为意的笑,“你太小瞧她了。对五条悟之外的人,她没有什么爱恨的,只有利用和不能利用。” “喂,夏油。”见夏油杰转身要走,真人叫住他。 “和女人亲吻有趣吗?如果我们诅咒完全取代人类,男欢女爱也要学习下的吧。” 总是看着夏油和白绘子那么缠绵的吻,真人偶尔也会好奇,毕竟他可是充满求知欲的咒灵啊。 夏油杰回头,眼神冰冷,藏着讥讽,“咒灵也会对女人有兴趣吗?” “你可以试试。”夏油杰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东京咒术高专,后山,密林。 庵歌姬抱着抽签桶站在东京的学生面前,“好了,东京的学生们,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我们按抽签组队模式,分为两组出发寻找特级咒灵「嵬」。京都的学生们由五条老师带队,已经从密林的另一入口进入。 ” “哪个学校先捕获咒灵,则取得姐妹交流会的胜利。” “现在,依次上来抽签。” 白绘子穿着简单的白色训练服,站在中间。 等狗卷上前抽取后,白绘子才随意抽了一张,和他擦肩而过。 乙骨抽了张黄色牌,白绘子顺势摊开手,手心赫然也是一张黄色牌。 第42章 “好巧,乙骨。” 她巧笑倩兮地拉住乙骨的手,“我们出发吧。” “嗯。”乙骨温顺的被她拉走。 禅院真希看着那两人走远,捏着绿色牌,疑惑地皱起眉,“狗卷,我刚才好像看见你拿的是黄色牌。” 狗卷挥挥手里的绿色牌,紫色水晶似的眼睛清澈又平静,“鲣鱼干。” “好吧,可能我看错了。”禅院真希大声喊熊猫,“熊猫,别磨蹭了,快走啦!” 密林里潜伏着大大小小的咒灵,但有了乙骨,就像手握一张王牌,战无不胜。 白绘子跟在后面,看乙骨轻轻松松斩杀咒灵。 “怎么了?”察觉到白绘子的脚步变慢,乙骨提着剑停下。 “没什么。”白绘子收回心神,“只是在想,咒灵「嵬」是什么样的。 ” “不管什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乙骨认真地向她承诺。 他琥珀澄澈的眸子在阳光照耀下透亮,偶尔有飞鸟的影子从他清澈见底的瞳仁里掠过。 “嗯。” 白绘子敷衍一声,抬头看着头顶低空盘旋的一群飞鸟,通身雪白,却长着鲜红如血的长长的喙,叫声凄凉似婴儿哭嚎。 “好吵啊,叫得好难听。”白绘子皱眉。 一进密林就被这些鸟跟上,围着他们转。 “我们快走吧,甩开这些飞鸟。”白绘子拉起乙骨的手,想加速前进。 乙骨却站在原地不动,一脸疑惑。 “白绘子,没有鸟啊。” 他清澈如水的眼底还倒映着飞鸟掠过的浮影。 白绘子猛然抬头! 飞鸟集合成群,俯冲着向她扑来! 第28章 “啊。” 白绘子尖叫,抬手去挡,飞鸟遮天蔽地而来,蒙上巨大阴影。 乙骨担忧地抱住她,用身体掩护住她,“白绘子,怎么了?” “头顶有好多飞鸟啊,你没看到吗?”白绘子闷在他的怀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寂静无声。 刚才飞鸟扑扇翅膀的响声,凄厉的啼叫声都消失了。 “好奇怪,是咒灵吗?”白绘子推开乙骨,警惕地四顾环视。 没有飞鸟的踪迹,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我没有感受到咒灵的气息。” 白绘子抬起手,没有伤口,“算了,这个密林本来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走吧。” 越往密林深处走,咒灵越多越难缠。 总是分出心神护着白绘子,乙骨显得束手束脚。 白绘子察觉到这一点,便提议道:“乙骨,你先去前面探路吧。” 乙骨一个人先去前面放开手脚清扫咒灵,反而能加快速度。 “好。”乙骨感受了下附近暂时没有厉害咒灵的气息后,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我尽快赶到路口那等你。” 走了一会,确保和乙骨拉开距离,白绘子才停下来,张弓搭箭,对准头顶盘旋的飞鸟。 “真是阴魂不散啊。” 箭矢如星直冲而上,将低飞的鸟群打散。 一只中箭的鸟哀叫掉落,白绘子随手抓来,它流下的深紫色血妖异又古怪。 但的确不是咒灵。 “好恶心。” 白绘子嫌弃地擦拭着手上粘稠的血,继续往前探路。 三级咒术师的水平让她变得比以前游刃有余,斩杀咒灵时多了几分从容。 夏油杰没有骗她。 但是不够,还不够,她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如果她足够强大?????? “啊。” 一只飞鸟趁她不备,尖锐的喙划过她的脸。 “混蛋。”白绘子摸着脸侧流下的血,心头涌上愤怒,一箭射去,却只伤了它的翅膀。 伤口处深紫的血淋漓喷洒地面,在阳光下泛出诡异的亮光。 路口处,乙骨已早早守在那。 “白绘子,你受伤了吗?”他急步赶上前,担忧地看着白绘子的脸。 “嗯,那个怪鸟伤了我。” 白绘子急着找水清洗脸,黏糊糊的血半干的粘在脸上好难受。 阳光下,河面波光粼粼,柔波荡漾,像撒了满满的细碎的璀璨金子。 乙骨跪坐在青草地上,坐在白绘子的身侧,用沾湿的手帕细心细致地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还好,伤口不大。”乙骨轻舒口气。 白绘子一脸无所谓地在河水里洗手,怪鸟的紫色血黏稠地粘在她的手上。 怎么洗都洗不掉,白绘子恼怒地拍了拍水面。 水花四溅。 “你很在乎我的脸吗?” 白绘子侧过脸,斜睨他,眼尾处搭落的睫毛妩媚又冷艳。 “没有没有。”察觉到她语气里的质问,乙骨握着手帕不敢动。 “呵,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乙骨小声地,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的眼睛比河水还要清澈,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诚。 “笨蛋。” 白绘子闲闲地洗着手,又坏心地把手上的水珠甩在他身上。 乙骨不躲不闪,眉眼温顺,任凭水滴沾上秀气的面庞。 “你好乖啊。”白绘子打量着他,心情又变恶劣,“怪不得老师喜欢你,他就喜欢单纯善良的学生啊。” 第43章 白绘子如愿的看到面前的人因为突然提起的老师,眼神变得黯淡。 抓到她的把柄又怎样呢? 他的心意被她攥在手心,想捏就捏。 “白绘子,你还喜欢老师吗?”乙骨诺诺地问。 “我的喜欢重要吗?” 反正都是被当垃圾一样抛在一边。 白绘子伸出手,细长柔美的手指还沾染着紫色的血污,像诡异的图腾渗进皮肤肌理。 “洗不掉。”她嘟囔着抱怨。 见乙骨心事重重地发呆,侧脸蒙上忧郁阴影,白绘子又哄哄他。 毕竟他现在手握她的把柄啊,再给点甜头吧。 “在想什么?”白绘子凑近乙骨,“在想怎么让我变心,抛下老师转为喜欢你吗?” “没,没有。”乙骨脸微红,慌乱地撇过头。 “为什么没有?亏我还在期待呢。”白绘子假意叹气。 乙骨眼睛亮起,支支吾吾地问,“白绘子,你会变心吗?会,会喜欢我吗?”最后一句他越说声音越低,恨不得吞进肚子里,含糊得生怕白绘子听清。 “当然。”白绘子信誓旦旦的承诺,“只要你为我保守秘密,听我的话,我肯定会被感动得喜欢上你啊。” 她的诱惑像蜜糖一样,叫人难以抗拒。 可是-- “白绘子,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吗?”乙骨落寞地垂下头,“你不用这样子,我答应过保密就一定会,额” 他惊愕地睁大眼。 面前的少女忽然捧住他的脸,从下往上凑上前要吻他的唇,她身上萦绕的柔软清甜的香气包裹住他。 “不要这样!” 唇将将要紧密触碰的一刹那,乙骨猛地推开白绘子站起身。 见白绘子疑惑不解,乙骨自己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不要这样,我不是为了这些才,”他声音哽咽,“不要把我当作那个诅咒师,我和他不一样。” “什么意思,你嫌弃我?” 白绘子歪歪头,语气变冷,“因为他吻过我,你不喜欢?那就不玷污干净纯洁的你了,以后离我远点。” “白绘子,不要这样。”乙骨慌乱地拉住白绘子。 白绘子神色冷淡,雪白手指轻轻点了点殷红的唇,“最后一次机会。” “白绘子??????”乙骨伤心地抱住她,却不敢耽搁,生涩的俯下头凑近。 他的唇瓣柔软微凉,带着虔诚和眷恋地含住她的唇。 这个曾被老师打断而迟来很久的吻,像春夜月下的新叶,青涩又迷惘。 白绘子内心却毫无波澜。 她可能被夏油杰养的口味变刁了,习惯了夏油杰熟练辗转的吻技后,对乙骨幼稚的嘴唇相贴毫无反应。 他是像水一样清澈,能一眼看到底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乖啊?你就不能偶尔坏一点吗?”白绘子无奈地攀上他脖颈,转守为攻,主动热情地加深这个吻。 不远处怀抱粗的大树,三轮屏住呼吸躲在后面,满脸通红地掏出手机。 “好,好!好刺激!” 镜头对准那边缠绵悱恻地吻在一起的两人,三轮的鼻血不知不觉都流了下来。 一旁的加茂宪纪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掩饰着嫌弃,轻声提醒她,“三轮。” “三轮!” 三轮沉浸在镜头里,没发现危机。 “算了。”加茂宪纪扶额,利落地跳上旁边的树。 镜头里的乙骨几不可见地偏了偏头。 下一秒,一道银亮剑光劈开树,被拦腰截断的树倒地的声音轰隆又沉闷。 “呸!呸!” 三轮噗噗噗地吐了几口吃进去的灰尘,狼狈地从断树后面爬出来,头上还顶着乱糟糟的树叶,灰尘扬了她一脸。 “哈哈,乙骨同学好。”三轮尴尬地摆摆手打招呼。 乙骨提着剑沉默不语,清秀的脸冷漠,通身的凛冽却让三轮瑟瑟发抖。 明明前两天东京校和京都校聚餐时,乙骨还是羞涩腼腆的邻家少年模样。 果然,庵歌姬老师没有骗她,乙骨忧太就是个大杀器! 三轮哆嗦着,她这种实力,抵挡得住乙骨一招吗? 躲在树上的加茂宪纪皱眉,摆好战斗的手势。 战斗一触即发时,白绘子不急不慢赶来,轻轻拍拍乙骨的肩膀。 乙骨瞬间变得柔软,令人战栗的冷意像潮水般退去,又变回青涩腼腆的毫无攻击性的少年。 像锐不可当的刀被收进刀鞘,敛尽锋芒。 “三轮。”白绘子冲地上趴着的三轮伸出手,笑容温柔地拉她起来。 “谢谢,谢谢。”三轮战战兢兢地起来,躲到白绘子身侧。 加茂宪纪翻身下树,不着痕迹地护在三轮旁边。 “你们怎么在这?乙骨他刚才察觉到亮光,还以为是敌人呢。”白绘子笑着帮乙骨解释。 “哈哈。”三轮擦擦脑袋上冷汗。 那应该是她刚才偷拍太激动了,手机的闪光灯忘记关了。 “对不起啊,白绘子,刚才我看见你们kiss ,太唯美了,想偷拍来着,你删了吧。”三轮尴尬地掏出手机,不敢隐瞒。 “是吗?”白绘子笑着接过她的手机,手指轻点按下删除键。 “我和乙骨的关系暂时不打算公开,记得帮我们保密哦。”白绘子冲她可爱的眨眨眼睛。 第44章 “好好好。你们是情侣吗?好般配啊,聚会上都没看出来。”三轮围在旁边叽叽喳喳。 加茂宪纪无语叹气,把三轮抓过来,“三轮,赶紧说正事。” 他闭着眼,神色严肃,“这个密林有古怪,我们迷路了。” “或者说,我们被困住了。” 飞鸟悄无声息地落在高高枝头,无机质的眼睛里,倒映着树下思索的四人身影。 嗙! 巨大的爆破声震撼大地,一排排树木齐刷刷倒下。 “不行。”加茂宪纪摇摇头。 靠着蛮力和单纯的术式攻击,根本不能突破这个困境。 他们四人,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被困在密林深处。 白绘子被乙骨护在里面,目光投向远方。 “怎么了?”乙骨问她。 “那只鸟,”白绘子伸出手指,“那只鸟就是攻击我的鸟。” 它的嘴边还沾染着她的血,但是它翅膀上被她箭羽所伤的伤口,却神奇不见了。 飞鸟动也不动,像个恐怖摆件,猩红的眼睛不错分毫地注视他们。 “啊。”三轮尖叫着跑开。 她站着的地方泥土哗啦啦塌陷,还好一旁的加茂宪纪眼疾手快地把她拉过来。 继而惊悚的一幕出现。 平整坦阔的土地不停往下陷落,地面震动,发出轰隆可怕的巨大声响,参天树木像被橡皮擦擦掉一样消失在视野里。 不一会,他们待的地方成了仅剩的大圆台。 像被人高高垒起了一个竞技台,站在圆台的边缘处往下看,便是无尽的黑暗的深渊。 竞技台的边缘还在塌陷,面积不断缩小,仅剩的落脚地在一点点变化为更小的圆。 再找不到方法出去的话?????? 他们都会坠落深渊。 “老师,我们回来了!” 禅院真希筋疲力尽,扛着咒具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出口处的训练场上。 后面的狗卷熊猫还有京都的几位学生,也浑身狼狈地尾随其后。 “解决了?”庵歌姬连忙把准备好的饮料分发给他们。 “嗯,那个咒灵「嵬」太难解决了,我们两学校的学生联手,才解决掉。 ”禅院真希咕嘟嘟地灌着水,一饮而尽。 “这次任务目的本来就是让你们学会合作。”五条悟懒洋洋地插着兜走过来,“毕竟东京校有乙骨,今年根本不用比赛,胜负已定。” 庵歌姬不满他的猖狂,“喂!虽然乙骨很厉害,我的学生也不差好吗!真比起来谁输谁赢不一定。” “嗨嗨。”五条悟敷衍她。 等庵歌姬暴怒,攥着拳头要打他时,五条悟才扯扯眼罩,突然问,“乙骨他们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啊,没有。我们没遇到乙骨和白绘子的小队。”禅院真希愣神,“我们以为乙骨他们早就回来了。” 密林里的咒灵boss被他们这些人不巧遇上了,剩下的咒灵对乙骨来说轻轻松松不值一提,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 庵歌姬面色严肃的清点完学生,“加茂和三轮也没回来。” “先敲钟吧。” 辅助监督抬起钟,咚~咚~咚~ 响彻云霄的钟声浑厚胜雷鸣,惊起密林里一群鸦雀。 这是比赛结束的讯号。 等了一会,出口处还是没有出现几个学生的身影。 先前比赛都有监控,咒术师冥冥负责监视。今年上层考虑到乙骨作为秘密武器,不想泄露乙骨术式,讨论后决定进行无监控比赛,屏蔽了所有通讯信号。 “不应该撤掉监控的。”庵歌姬紧皱着眉。 “嗯,看来有意外情况发生,让我进去拯救可爱的学生们吧。”五条悟挥挥手,背影消失在森郁树林间。 飞鸟张开长长的喙,里面伸出更长的舌头。 舌头舔去嘴边白绘子留下的血,眼珠猩红。 仰天高亢嘶鸣一声后,召唤无数一模一样的飞鸟振翅而来,扑叠交错,攒聚成团。 雪白的团里跌落少女,长长的发披散。 她细长的舌头舔去脸颊边的血,神色如常地回头。 “老师?” 在她背后的五条悟收回手,笑容满面,“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我和乙骨走散了,迷路了,还在找出去的路。” “嗯,沿着这个方向就能出去了,快出去吧。”五条悟手指着方向。 “老师,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吗?” “我还要找乙骨和京都校的两个学生。” “好吧,要我和老师一起找吗?”白绘子有些犹豫地拉住他的手臂,眼底藏着一点点希冀。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五条悟扯出手臂,“不用,比赛已经结束了,你先回去。” 和白绘子擦肩而过时,五条悟又想起什么,“对了,白绘子,你的箭镞给我一个。你和歌姬汇合的时候,她也能通过箭镞知道我的位置。” “可以的。”白绘子掏出一个箭镞给他。 箭镞的确有着白绘子独一无二的气息。 五条悟卸下怀疑,“ok,快回去吧。” “嗯。” 等远离男人后,白绘子站定,美丽的皮囊像漏了气的皮球,轻飘飘地委落在地。 一只只飞鸟扑腾飞走,地面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第45章 被困在竞技台的四个人正陷入苦战。 头顶是遮天蔽日乌泱泱的飞鸟,脚下是不断塌陷缩小的地面。 三轮咒力最弱,被飞鸟啄伤脚腕,难以支撑。 加茂宪纪无奈,只能背着她,把武器塞进她手里,两个人配合着战斗。 这群飞鸟古怪,无穷无尽,根本杀不-完。 白绘子向后摸向箭筒的手一顿,她的箭,已经快用光了。 脚下坚硬的土地沙沙的变松软,沙砾扑簌簌而落。 下一秒,白绘子便身形不稳往下跌去。 堪堪要坠落时,乙骨横扑过来,紧紧扣住白绘子的手腕。 深渊处狂风卷起,白绘子挂在边缘处摇摇晃晃。 “白绘子,不要怕,我拉你上来。”乙骨努力使劲把白绘子往上拽。 见乙骨无法展开攻势,飞鸟飞拥而上,密密麻麻将他覆盖。 啪哒。 鲜热的血滴落在她脸上。 白绘子茫然地抬起脸。 是乙骨的血。 他脖颈处被尖喙啄开,伤口处汩汩热血滴落。 这些怪物长长的喙像利刀,轻巧一啄便能轻轻松松叼走一块皮肉。 它们围着乙骨啃噬,贪婪地叼走他的皮肉。 不一会,连乙骨拉着她的手腕都几可见骨。 “不要怕,白绘子,额,”乙骨忍住疼痛的呻口今,虚弱地冲白绘子露出安慰的笑。 他另一手艰难地提起剑,剑光横扫过这些怪物。 暂时逼退飞鸟后,白绘子终于被拉了上来,两人狼狈地趴在地上。 飞鸟无休无止不知疲倦地攻击,直到乙骨也筋疲力尽地倒下。 但他还是牢牢护在白绘子的身上,竭尽所能地为她抵挡攻击。 “不要,乙骨,放开我。”白绘子想推开他,乙骨却紧紧抱住她,用血肉模米胡的身体努力护住她。 “白绘子,我会保护你的。”他勉强露出笑,安慰她,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温热的血流在白绘子的脸上,乙骨伤口处的血像溪流一样潺潺不尽。 她躺在乙骨的血泊里。 白绘子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就在刚刚,她还觉得他的吻无趣又乏味。 “乙骨,我来保护你好吗?” 白绘子抱住乙骨试图翻过身,想把乙骨压在身下保护,却被乙骨紧紧抱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残的飞鸟啄走乙骨的血肉。 “乙骨,乙骨。”她绝望地摇头,泣不成声。 “不要哭。”乙骨气若游丝地安慰她。 白绘子泪流满面,捧着乙骨的脸,“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远处的加茂宪纪和三轮也沦陷了,躺在地上任凭飞鸟啄食。 雪白的飞鸟飞舞盘旋在血色满地里。 寂然的空间里,只有飞鸟似婴儿啼哭的凄厉叫声。 直到一道铺天盖地毁灭所有的冲天而起的亮光。 “啊,怎么伤成这样?”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力的手直接拎起他们往后退去。 “老师!”白绘子坐起来抱住乙骨,激动地喊他,“乙骨,醒醒,老师来救我们了!” 乙骨伏在她怀里,陷入沉沉的昏睡。 “得赶紧带他们回去找硝子。”五条悟踩着遍地飞鸟的尸体,把重伤晕过去的加茂宪纪和三轮也拎过来。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老师。”白绘子急切地想扶起乙骨。 却被五条悟轻轻按住,“不急。” 在场四人,三人重伤,只有她全身上下看似狼狈,却并没有什么伤口。 而且刚才,他分明已经见过她。 五条悟掏出怀里的箭镞,“白绘子,这是你刚才给我的,还记得吗?” “什么?”白绘子一脸茫然。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五条悟手心里的箭镞却像雪花一样,变得透明,渐渐地只留下一星水痕。 五条悟扯开绷带,虚虚缠绕的绷带随着风飘忽飞远,露出苍蓝瑰丽的眼睛,“白绘子,为什么只有你没受伤呢?” “什么?”白绘子被他冰蓝的六眼震慑,像宝石浸透在冬日浮冰里,清澈而森然。 “因为乙骨,他一直在保护我。对,乙骨,”白绘子心疼地摸摸乙骨的脸,心急如焚,“老师,我们先回去找硝子老师好吗?乙骨他伤得很重。” 狂风卷起,遍地死去的飞鸟被风托起羽翼,扑扇着翅膀,哀鸣嘶叫。 白绘子惊愕地看着飞鸟死而复生,又乌泱泱占领半空,投下巨大死亡阴影。 “啊,麻烦啊。”五条悟起身。 他直起身的动作很缓慢,却是积蓄力量后,猛兽优雅地伸个懒腰后,准备捕食的慢。 每一个动作都浸满了凛冽的杀意。 五条悟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顺着风向感受了下,优雅地抬手,做出结印的手势。 “术式顺转,苍!” 嗙! 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爆炸!呼啸来的靛蓝色的光波席卷。 “术式逆转,赫!” 轻轻的吟咏声下,赤红色的光波铺天盖地而来。 像一场颠覆性的毁灭。 飞鸟像雪白的纸片被轻易撕碎,化为灰烬。 但是,没两分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飞鸟又凭空出现,四面八方涌来。 第46章 “果然。”五条悟沉思,“不死不灭,得找到要害处才行。” “要害处。”白绘子抱着乙骨呢喃 时间在流逝,被困在这里的每一分钟,乙骨的生命气息就少一点。 她不安地摸摸乙骨的眼睛,他的睫毛弱弱地颤动,若有所觉地,从昏睡中挣脱,轻轻地回应她。 “白绘子??????” 乙骨疲倦地抬起眼,“还好,你没事。” 白绘子流着泪抱紧他。 五条悟打断紧紧依偎的两人,懒洋洋地冲白绘子招招手,“来,白绘子。” “老师。”白绘子不明所以,却乖乖的习惯性服从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乙骨,“乙骨,我和老师会找到办法带你出去的。” 五条悟拉过她,一手轻轻抚上她后颈。 看似亲密的动作,却暗暗扣住了她的命脉。 “白绘子,命令这些鸟停下。”他附在她耳边,轻轻道。 “什么?老师?” 白绘子惊愕地想过转身问他。 下一秒,五条悟伸出手,将她轻轻推入鸟群。 哗啦啦,飞鸟振起翅膀一拥而上。 白绘子毫无防备地被雪白的鸟淹没。 “不!白绘子!!”地上趴着的乙骨呕吐出血,目眦欲裂,伸出手徒劳又拼命地想救白绘子。 五条悟上前按住挣扎的乙骨,懒洋洋地提醒他,“小心伤口,不然真的要死了哦。” “老师!为什么?”乙骨瞪着他,猩红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恨意。 五条悟沉下眼,将他一把拎起,直直面对着团成一团的怪鸟。 雪白的鸟纷涌,在半空中聚作巨大的圆球。 银光闪过后,雪团里跌出一位少女。 她毫发无伤。 飞鸟一改刚才恶狠狠扑食人的模样,温顺又井然有序排列地护在她周围,像忠诚的护卫。 乙骨震惊地看着白绘子,而挡在乙骨前面的五条悟,他冰蓝色的眼睛像万花筒一样绚烂,却又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不是的,不是的。” 白绘子从雪团里跌落,狼狈着地。 飞鸟扑扇,想来保护她,被她恶狠狠挥开。 “滚!滚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鸟没有伤害她? 白绘子脸色苍白地爬起来,惊惶地想回到他们身边,只是飞鸟却紧紧簇拥着她。 如果再靠前?????? 白绘子止住脚步。 五条悟冰冷的眼睛好像在告诉她,再靠近就杀了她。 “老师,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她脸上还沾染着乙骨的血,模糊的血污被泪水冲散,更显得她狼狈不堪。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眼泪扑簌簌地落下,白绘子摆着手努力解释, “我不知道这些鸟为什么,为什么” 她绝望地看了这些围绕着的鸟,崩溃地提起地上的剑砍杀它们。 一只只鸟死去坠落,深紫色的血洒满地面。 它们毫无反抗地任由她愤怒的砍杀,直到地面积满一滩暗紫血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白绘子怔怔地瘫坐在地,紫色妖异的血溅满她身上,她长长铺地的发被飞鸟的血浸透。 为什么?为什么? “老师,求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她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着想向他靠近。 而他只是拎着最心爱的学生,向后防备地推了几步。 “都说了不是我啊!为什么不相信我!”白绘子崩溃大哭,“老师,我也不知道这些鸟为什么,为什么???????” 她看着乙骨的满身血痕,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没有想伤害乙骨啊。” 可是现在,乙骨对她的拼死保护好像成了场笑话,这些鸟,根本不会伤害白绘子。 有飞鸟落在她肩上,亲昵的用长长的喙轻轻蹭她的脸颊。 “滚啊!”白绘子恶狠狠抓过它,一剑将它钉入地面。 紫色的血喷洒,濡湿了她的眼睫,沿着面孔蜿蜒流下,愈发可怖。 “真的不是我。”白绘子张皇失措,祈求地伸出手,“乙骨,你信我吗?” “我信你,白绘子。” 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少年还是轻软地回应她,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这边,努力支撑破碎的身体,想走近她。 却没走两步便昏沉坠地,失去了意识。 他身上的伤口在不断渗着血。 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可流呢? “啊啊啊啊啊”白绘子痛苦地捂着脑袋尖叫。 飞鸟感受到她的痛苦,也高亢尖厉的嘶鸣声一片。 “老师,乙骨会死吗?”白绘子坐在血泊里,满脸泪水地问他。 “如果还是破不了这个境,也许会。”五条悟扶着乙骨,眼神冷淡。 “怎么破境呢?” 五条悟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她。 “是杀了我吗?只要我死了,就可以破境了吗?”泪水模糊了视线,白绘子喃喃问他。 所以,他要为了救乙骨杀了她吗? “老师,我好怕,救救我,救救我。”白绘子爬过去,哀求地抱住他的腿。 “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乙骨,我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为什么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她崩溃地哭喊。 第47章 这种怀疑的,戒备的,拒之门外的眼神。 无论她怎么求饶,怎么痛哭流涕,怎么苦苦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眼泪流干了,便流下血泪。 血顺着眼眶流下,干涩的眼眶刺痛无比。 乙骨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了。 在他眼里,她只是害死他学生的凶手。 而她百口莫辩。 白绘子自嘲地笑,握住剑身,手心被锋利剑刃割出淋漓鲜血。 “老师,对不起,是我害了乙骨,如果不是我,乙骨根本不用遭遇这些。” “是我的错。” “如果,如果”她哽咽着抹去泪,“如果我没有接下禅院家的任务,如果我没有,” 没有爱上你。 “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剑高高扬起,刺入柔软腹中的声音隐秘又清晰。 “老师。”她充满眷恋地喊他,“这样算你乖乖的学生吗?” 没有等到五条悟的回答,白绘子扑通倒地,腹部洇出的血迹扩散,和这一片血染的大地连接。 飞鸟凄厉哀嚎后,不甘心地化为乌有。 境,破了。 咒术高专,高级审判室。 被锁链锁住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厅中央,对四周的议论纷纷毫无反应。 “她四级咒术师,却能设境,重伤三位咒术师,其中还包括乙骨这样的特级咒术师。” “是邪神的力量吗?邪神上身了吧。听说她的母亲偷偷在供奉邪神。” “邪神?那些鸟不是咒灵吗?” “要处决她吗?以防万一还是处决的好。” “难。禅院家力保她,而且,那位,”有人挤眉弄眼地暗示。 有人心照不宣的附和。 “啊啊,对,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肯定有私心。” “人之常情嘛。加个镣铐,能保证她没力气反抗就行了,反正那位最强承诺会调查清楚了。” “啧,禅院家加五条悟,早就决定好的事,干嘛还让我们集体出席审判?” 有人怒气冲冲,暗恨已久。 见门外有高挑男人走进来后,一群人却像鹌鹑一样,齐刷刷垂下头。 审判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白绘子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果然是熟悉的人,戴着墨镜遮住眼睛。 不想看见他。 白绘子默默低下头。 “连老师都不叫了吗?”五条悟帮她解开锁链,带她进了更隐秘的会议室。 “今天就要退学了,我已经不算高专的学生了。”白绘子平静地望着他。 “你们还是觉得这一切是我做的吗?” 五条悟翘着长腿,半躺在椅子上,举着交流会特大遇袭事件报告翻看。 “还在调查中,先戴上这个。” 他拿出准备好的项圈。 “本来的样子太丑了,帮你打磨了下,怎么样?” 细细项圈闪着银亮的光,下面还缀了一颗水蓝色的宝石。 乍一看,就像是女孩子日常佩戴的饰品,很难猜到这是威力强大的控制器。 “这个也是控制器的一部分吗?”白绘子捏捏那粒宝石,冰凉又坚硬。 “不是,我让人加的,看起来更像女生饰品。” 白绘子失笑,“不是你的学生了,好像待遇更好了?” 她接过项圈,有意地避开碰触他的手指。 “这样戴上就好了吗?” 白绘子试着晃了晃,项圈很轻,并没有什么感觉。 “嗯。” 五条悟把材料申请书也递给她。 白绘子正想随便签个字时,才发现上面写的是转学申请书。 东京校转到京都校。 “不是退学申请书吗?”白绘子疑惑地抬起头。 五条悟灵活地转着手里的笔,“我和歌姬商量过,你可以到京都校继续咒术师的生涯。” “咒术师?不用了。” 她接近六眼的任务已经全面宣告失败了,作为废弃棋子被禅院家回收,禅院家又不稀罕她这么一个三级咒术师。 “如果退学,你就必须回到禅院家,方便每周出来和我汇报情况吗?” 每周都要见五条悟吗? 白绘子觉得很可笑,他们把她这种废柴当作穷凶极恶的罪犯,还让最强来监视她。 “不知道,你们可以和我哥哥商量。” 回了禅院家,白绘子也不知道禅院直哉会怎么看管她。 她对和五条悟的对话感到疲倦,有气无力地回答。 以往的对话里,都是她煞费苦心,渴望一点点接近五条悟。 现在她终于累了,放弃了。 本来她还求着乙骨帮她保密,拼了命不想被逐出高专,现在都白费心思了。 还好,禅院直哉终于赶到了,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 他握着白绘子的手,在拿来的退学申请书上签了字。 “早就和你说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好了,搞得这么狼狈。”禅院直哉有些嫌弃地捏捏她冰冷的手。 “对不起啊,哥哥。”白绘子勉强的笑着,和他道歉。 “回去吧。”禅院直哉拉起她。 白绘子乖乖地和他出了门,全程没有再看五条悟一眼。 “啊,被讨厌了。”五条悟翘着腿在桌上,苦恼地叹气。 第48章 在隔壁偷听的硝子叼着棒棒糖走进来,“她这不是讨厌吧,算是恨上你了。” 她自己看到到手的汇报报告时都吓一跳,不寒而栗。 为了其他三个重伤学生,竟然默认允许另一位学生自己了结。 “当时的境很奇怪,只有白绘子自己能破。我如果强势破境,一个学生都活不了。” 只要白绘子留有一口气,交给硝子就不会死。 而且,就此让白绘子死心也好。 事实上,效果拔群,痴恋他的女学生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了。 “恨我吗?”五条悟抚着下巴思考。 “喂,既然已经装上了控制器,你干嘛还提议每周见面汇报啊?这根本没必要吧。”硝子累得伸个懒腰。 三个学生被怪鸟啄成重伤,为了让他们重新生龙活虎,她可是超负荷治疗了。 如果不要求每周汇报情况,按照禅院家的一贯做法,可能这几天就迫不及待把她卖掉了。 或者,为了不被卖掉,她便无底线地去依附哥哥禅院直哉。 “嘛,毕竟是善良有爱心的老师啊,总要确保学生的安全吧。” 硝子无语黑线,“看了你的报告,真的很难把善良爱心这种词汇和你挂钩?” “真的很残忍吗?”五条悟郁闷地推推墨镜。 “真的!所以她恨你也不奇怪。” “好吧。” 禅院家,大厅,家主高高坐在上端。 白绘子跪坐在下,姿态恭敬。 “所以说,你不仅没完成接近六眼的任务,还被咒专后山的不知道什么的鬼东西上身,大伤同伴后被逐出高专?” “废物!”禅院家主怒不可遏地挥出手里的杯子。 碎片四溅。 第29章 将绸缎一样柔亮的发一缕缕梳顺,侍女跪坐在白绘子身后,仔细地将流苏水钻的发饰佩戴好。 母亲禅院明知子絮絮叨叨的,满脸忧虑。 “白绘子,你怎么搞的呀?” “你现在从高专退学,还被戴上了控制器。” “你还怎么嫁人呢?他们知道你被五条家的那位看管,都吓死了,再也不敢给你相看亲事了。” “家主大人也大发雷霆,你哥哥直哉和家主大吵一架后,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禅院明知子忧心忡忡地蹙着眉。 水钻银亮光芒璀璨,在静谧的室内荡漾水光。 白绘子兀自盯着那在雪白墙壁上摇曳的波影,面无表情地发呆。 禅院明知子见白绘子神游天外,完全没把她的唠叨听进耳朵里,又急又气地拍了下白绘子肩膀。 “你这丫头,要气死我吗?你快去和家主认错,让他消消气。” “消气?”白绘子冷哼一声,“我被六眼打上记号,显而易见的卖不出去,要砸手里成赔本生意,他怎么会消气?” “哎呀,别乱说。”禅院明知子慌慌忙忙来捂她的嘴,冲白绘子使眼色。 一旁的侍女背景板似的跪坐着,安安静静低垂着头。 “母亲,别担心。她是哥哥的人,不碍事的。”白绘子挥开她的手。 “是吗?”禅院明知子打量眼前侍女。 “前两天的那个侍女呢?怎么又换了?” 白绘子抚弄珠宝盒的手一顿,又漫不经心地把盒子合上。 “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被打发走了。” 白绘子把整理好的珠宝盒塞进母亲手里,“这些够吗?” “够,够,够的。”禅院明知子喜笑颜开地搂在怀里。 她在禅院家没什么进项,日常挥霍都靠从女儿白绘子手里拿。 而白绘子,则从禅院直哉手里?????? 禅院明知子把珠宝盒锁好,清了清嗓子。 “你先出去吧,我和白绘子有些话要嘱咐。” 侍女却端坐着静默,动也不动。 禅院明知子柳眉竖起,正要发怒时,白绘子才淡淡吩咐,“先下去吧。” 门一拉上,禅院明知子便迫不及待凑上前,“白绘子,听我的话,早些找个人嫁出去吧,别绑在禅院家。” 她语调含糊,压低声音,“你告诉我,前两天那个侍女是不是被你哥哥处理了?她是不是看见你哥哥他?” “你是我向神明求来的孩子,你和直哉到底不是真的兄妹。” “如果直哉知道你的身世??????” “母亲!”白绘子不耐烦地打断她,“别说了。” 禅院明知子诺诺地闭嘴,觑着白绘子的脸色,不甘心地小小声补了一句:“要是家主知道,我和你都要没命的呀。” 唰! 拉门被拉开。 一身沉黑和服的禅院直哉笑容满面地出现在门口,“在说什么小秘密?什么有命没命的?” 禅院明知子吓得面如土色,又谄媚地挤出笑意,“直哉忙完回来啦?我在劝白绘子和家主认个错呢。” “认什么错?”禅院直哉一脸满不在乎,“白绘子是我的,就算是父亲,也不能指手画脚。” 上次白绘子背着他,接下六眼的任务,禅院直哉便大为恼火,和父亲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这次禅院直哉可不会再让白绘子钻空子,脱离他的掌控。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畳上,冲着白绘子习惯性地张开怀抱,“过来。” 第49章 白绘子便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 禅院直哉满意地摸着她长长垂落的发,手指轻轻拨弄精致的发饰,“喜欢吗?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 “喜欢。”白绘子乖乖回答。 禅院明知子缩着脑袋坐在角落,不敢抬眼,也不敢吱声。 见两人抱在一起,她脸皱成苦瓜一样,欲言又止半晌,才抱起珠宝盒唉声叹气地走了。 “你这母亲,啧。”禅院直哉一脸嫌弃,又挑起白绘子的下巴,“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对我变冷淡了?” “怎么会呢?哥哥。”白绘子柔顺地坐起身,纤细的手指剥开高高的衣领,露出细白脖颈处的项圈。 一圈银色紧紧扣着脖颈,下方缀着的水蓝色宝石晶莹剔透。 “只是一直戴着这种东西,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该死的六眼。”禅院直哉愤恨地咒骂,“真想杀了他。” 无能狂怒有什么用呢? 白绘子垂下眼,掩住眼底的冷意和嘲讽。 “哥哥,帮我想想办法吧,戴着这个好难受。”她嘟着嘴抱怨。 “好。”禅院直哉搂过她,眼神阴沉。 自己喜欢的宠物戴着别的男人项圈,果然是难以忍受啊。 “先生,这边请。” 侍女恭恭敬敬为男人引路,又忍不住偷偷望了眼。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文雅又秀致,一身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装裤,却更显得干净优雅。 “好。”他笑着答应。 声音也很好听啊,低沉微微沙哑,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太蛊惑人心了。 侍女不禁红了脸。 “白绘子小姐就在道场,她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就不进去了。”侍女恋恋不舍地躬身退下。 “好。” 等侍女退去,夏油杰才掏出香水,喷洒周身,毫不掩饰嫌弃,“一股猴子的味道。” 脑后利箭破空而来,夏油杰随手接住箭。 “这么不欢迎我?” 白绘子闲闲打量了下他今天不同于以往的装扮,“你今天的打扮更像斯文败类了。” “不好看吗?”夏油杰扶了扶金丝边镜框,笑意吟吟。 白绘子冷冷瞥他一眼,“好看得像衣冠禽兽。” “你究竟来干什么?”白绘子漫不经心地拉开弓,“我现在已经退学高专,可没法帮你招揽乙骨了。” “大小姐怎么还在记仇啊?”夏油杰无奈。 “是你哥哥拜托我,帮忙看下项圈有没有办法解开。” 禅院家,暗香浮动的室内。 夏油杰饶有趣味地看着白绘子脖颈间晃荡的那颗水蓝色宝石。 “咒术历史上需要戴控制器的寥寥无几。对于潜在的不可控分子,一般都是直接处理,能戴上控制器的只能说明两点。” 他故意停顿了下,“一,说明你很危险;二,你在你心爱的五条老师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白绘子扬起眉,“你也怀疑是我操纵的那群怪鸟?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还会找你帮忙费心费力地吞噬咒灵吗?” 夏油杰摸摸下巴,“也是,你的确很弱。我以前也听说过高专后山封印过邪神,也许真的是邪神上身。” “但第二点还是成立的,悟还是有点在乎你的,可喜可贺!大小姐的努力没有白费!”夏油杰做作的为她鼓掌庆祝。 “你在嘲笑我?”白绘子眼神冰冷,“你在高专安插的人没给你看报告吗?” “悟这一点是做的不对,太不怜香惜玉了。” 夏油杰想起报告上的惨烈陈述,啧啧感叹。 “不过,你这个项圈也不着急吧。飞鸟袭击调查清楚了,你洗清嫌疑,悟自然会帮你拆掉。” 白绘子默默垂下眼,“可是戴着项圈的每分每秒,我都会想起他。” 什么嘛。 被伤害成这样还爱着心爱的五条老师。 夏油杰抱着双臂旁观,脸上的笑容温柔,眼底却冰冷一片。 “这么放不下他?”他调笑道。 “对啊,每分每秒都在想他。”白绘子抬起眼,眼睛发亮,“一想到他伤我这么深,明明我已经求饶认输自己退学,就是想远离他,他却还若无其事的要求我每周都见他,我就恨不得??????” 也许是杀了最强说出口都显得太狂妄,最后的“杀了他”隐没在她唇齿间。 眼里的恨意却明晃晃的,分明得让人可怕。 夏油杰再也抑制不住浑身战栗,一把上前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地压倒在地板上,急不可耐地咬住她的唇,急-促温热的喘-息喷洒在她脖颈间,“我一直觉得,你恨人的样子比你爱人的样子更美。” “这是你变态的恶趣味吗?”白绘子微微侧过脸,躲开他密密麻麻的亲吻,“不要留下痕迹,你也不想禅院直哉像疯狗一样追在你身后咬吧。” “遵命。”夏油杰低笑着吻住她,强势地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叉,紧密相贴。 “不过,这算偷情吗?在禅院家亲你好像是更刺激一点。” 第30章 男人微微张开手臂,俊秀的眉目氤氲在傍晚昏黄柔和的光晕里,若有所觉地眼风扫来。 长眉一挑,便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流诱惑。 侍女吓了一跳,面红心跳地躲回墙角处,平复呼吸半晌,又心痒难-耐地探头出来望。 第50章 “你们禅院家真有趣。”夏油杰笑着感叹。 白绘子站在他身后,搂住他劲瘦的腰身,懒懒的为他扣上腰带。 “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 夏油转过身抱住白绘子,轻柔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再想亲亲她的唇时,却被她面无表情地躲开。 “我要的咒灵什么时候给我?” “这么迫不及待?嗯?”夏油杰眼神戏谑,“如果排异反应很大,你还怎么向你的五条老师汇报情况,会露馅吧。” “我都退学了,他还算我的老师吗?他也管不着我吧。”白绘子不以为意。 “好吧。不过你打算汇报些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翻来覆去地问那群怪鸟,”白绘子一脸厌倦,“再汇报下我老老实实的无聊的坐牢日常。” “无聊?老老实实?”夏油杰被她逗得噗嗤噗嗤的笑,故意凑在她耳边意味深长道,“大小姐明明有这么丰富的日常啊,不如汇报下你和你哥哥,还有和我??????” “滚!”白绘子恼怒地推开他。 夏油杰也不恼,带上金丝眼镜,衬衫纽扣系上最上面的一颗,收敛身上的浪-荡劲,一转眼变得斯文又禁欲。 只是脖间还隐隐约约能看见白绘子咬出的青紫,夏油杰摸了摸一片狼藉的脖子,无奈叹气,“大小姐下次可以温柔点吗?你啃我的凶劲像是要生生吃了我。” “看我心情。”白绘子坐到梳妆镜前,开始梳理方才厮混时弄乱的长发。 从镜子里看着夏油杰远去后,白绘子才随手拿起梳妆桌上的水晶花瓶,手指轻轻一松,花瓶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在外的侍女连忙进来,蹲在地上清理碎片。 “小姐,您没事吗?有伤到吗?” “你一直在外面?”白绘子声音平静,拿起纯白的发带束起漆黑的发。 她站起身,走到跪坐地上的侍女面前,发带的蝴蝶结在她纤细腰肢处轻轻摇摆。 “我不是吩咐你去外厅的吗?” 侍女额头渗出冷汗,“是直哉大人吩咐过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姐。” “所以呢?你守着我,看见了什么?”白绘子居高临下地问。 傍晚模糊的光线透过浮绘纱窗,阴翳蒙上白绘子的眉眼。 “ok,录像开始~” 五条悟冲着迷你录像机比了个剪刀手,“白绘子,可以开始了吗?” 白绘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一群侍女,“汇报不是我去高专汇报吗?为什么要劳烦五条家主辛苦来禅院家呢?” “不辛苦,不辛苦。”五条悟摆摆手。 白绘子冷笑,“是怕我去高专,会见到乙骨吗?” 五条悟捧着茶杯,悠悠哉哉地品了一口,没有回答她尖锐的质问,反而嘴角勾出一抹促狭的笑意,“还没想好叫我什么吗?” “不叫老师了,就打算一直叫我五~条~家~主吗?”他故意拉长语调。 “你,”白绘子恼怒地想说什么,又顾虑到门口的一堆侍女们,心有不甘地忍下来。 “你是在取笑我吗?”她恨恨地问,发间的缀饰流苏铃铛晃动,缀出清泠泠的声响。 在高专时,禅院直哉管不到,白绘子便一直穿简单的高专训练服,回了禅院家后,便只能按照禅院直哉的心意穿,身上衣服配饰无一不华丽精美。 更像娃娃了。 漂亮的被收藏在主人宝盒里的娃娃。 见五条悟目光落在她丁零零响的发饰上,白绘子生出几分难堪,一把抓下头上发饰掷出去。 “不许这样看我!”她气急败坏,又对准录像机发脾气,“还有,为什么要录像!” “高专那群老头子非要我录像,怕我顾虑和你的师生情谊,把你偷偷放跑了。”五条悟摊摊手,表示没办法。 “如果实在没想好怎么叫我,还叫我老师吧,为什么为一个称呼那么苦恼呢?”五条悟抵着下巴,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 “你怎么会懂。” 白绘子努力平复着起伏的胸口,试图平静下来。她这样发脾气只会显得太在乎他,还轻易地被他的一言一语随便影响心情。 “好吧,不要计较这些细节了,我们来回到正题。”五条悟收起笑意,严肃地问她,“白绘子,你真的和后山飞鸟没关系吗?” 纯然透白的窗纱被轻柔的风卷起,翩然轻灵地飞舞。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白绘子已经显得疲累。 反复追问后山飞鸟的细节,对她来说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折磨。 记忆里铺天盖地的飞鸟,纷乱嘈杂的振翅声,乙骨虚弱的躺倒在血泊里,还有,她自己一剑刺下时,腹部那烙印在灵魂里的钝痛。 “不是我操纵的,不是我,”她开始语无伦次,“对不起,乙骨,对不起??????” 五条悟把一切尽收眼底,咔嚓按下录相机的关机键,“好了,今天的汇报就到此为止。” 白绘子从噩梦般的记忆里惊醒,愣愣地抬起头,“结束了吗?” 哒。 第一滴雨轻轻落下,晕成青石砖上一滴模糊的水痕。 雨势渐大,雨在风里被拽的丝丝缕缕飘曳。 白绘子站在禅院家的门口,看着五条悟撑着伞,冲她挥挥手。 第51章 “拜拜。” 拜拜。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这只是一次稀疏平常的造访。 白绘子冷冷瞥他一眼,便毫不留恋地在侍女簇拥下转身离去。 五条悟尴尬地摸摸鼻子,上了车。 “你的学生看起来完全不想理你啊。”驾驶座上的硝子含着棒棒糖,不客气的嘲笑他。 “啊,做的太过了吗?好像真的把她惹恼了。”五条悟有些苦恼地感叹。 “没问题吗?不好沟通的话换我来吧。”硝子把棒棒糖嚼得咔嚓响,“你其实可以告诉她啊,为了她顶着高专多么大的压力,干嘛把自己也塑造成苦情角色啊?” “还有,把那颗宝石送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五条悟自信的打个响指,“我可是最强啊。” 第31章 绵延走廊的尽头,是直哉大人为白绘子小姐特意准备的更衣室。 里面有直哉大人从各处搜罗来的无限华美的衣裳,琳琅满目的珠宝饰品,但直哉大人真正放在里面的珍藏品只有一件。 是白绘子小姐。 侍女低垂着头,守在更衣室的门外,像聋子一样对更衣室内的动静毫无反应。 等到禅院直哉心满意足地出来,冲她扬扬下巴,示意她进去收拾后,侍女才默默进了这间神秘的更衣室。 空气里漂浮着古怪的香气,浓重的脂粉味发甜发腻,浸染了每个角落。 白绘子呆呆的躺在木质地板上,长长的乌黑的发散落,身下凌乱铺陈着各色艳丽的衣裳。 阴晦的屋内没有开灯,光线黯淡。 侍女看不见白绘子的神色,只能小心翼翼地跪坐一旁,小声问她,“小姐,要服侍您穿衣服吗?” 躺着发呆的白绘子回过神,坐直身子。 面孔雪白似透明,凌乱披散的发给她增添了几分鬼魅精怪的气息。 “不用,我自己来。”白绘子厌倦地站起来,随意抽了一件外袍裹住身子。 侍女连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跟着我做什么?先把那些收拾了。”白绘子不耐烦地皱眉,推开她。 “是。” 侍女束手束脚地站在一旁。 厚重的木门被合上,更衣室内陡然陷入寂静。 只有粉尘在微弱的光束里自在的胡乱飞舞着。 这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侍女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飘到精致的衣裳上,挪着脚步,手指轻轻划过一排排昂贵的布料,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披上了和方才白绘子样式相仿的樱红鲜艳的外袍,享受地转了几个圈。 高大的落地镜前照出她少女思春的模样。 其实,她的相貌也不差啊。 为什么,那人来了两次,都对她视而不见呢?只会笑着拥白绘子小姐入怀,宠溺的亲吻她,偶尔会漫不经心地扫过她一眼。 侍女怔愣地摸上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脸蛋娇美。 待不小心瞥见镜子前的两道手印时,她才小声惊叫着收回手,羞红了脸。 是男人和女人的模糊手印,交叠又狎昵地印在一起。 青湛湛的酒液在白瓷杯里晃荡,晕出一圈圈波纹。 白绘子懒懒地坐在窗边软垫上,小小抿了两口,看着窗外细密的雨丝飘摇。 “那位最强来看过你了吗?” 禅院明知子捧着热茶,凑在白绘子旁边,小声问她。 “嗯。” “他真的对你完全没兴趣啊?你是不是没用对方法啊?白绘子,要更柔软可爱一点,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啊。” “我不想提他。”白绘子心烦意乱地皱眉,“母亲,你没事做吗?怎么这两天一直来找我?又缺钱了?” 禅院明知子瑟缩着肩膀,尴尬的笑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想单纯陪陪你。” “陪陪我?”白绘子感到莫名其妙,“你不是一直忙着和那位村西先生约会吗?” 那位村西先生在盘星教,靠着禅院家和盘星教的合作关系作掩护,愣是和禅院明知子暗通款曲这么久。 禅院明知子眼神闪烁,“你是我的孩子嘛,多陪陪你怎么了?我对你也有感情的啊。”她说着忽然哽咽起来,眼泛泪光,满脸慈爱地摸了摸白绘子的脸颊。 “你怎么了?”白绘子被她搞得心生警觉,“你又做错什么事了吗?又要我帮你解决?” “没有没有,你这丫头。”禅院明知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动,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白绘子,还是早点嫁人吧,早点逃出禅院家。”禅院明知子又苦口婆心地劝她。 “太迟了,”白绘子伸手出窗外,清凉的雨丝飘上手心。 “哥哥不会放我走的。反正嫁人也只是被卖掉,卖给别的男人,和卖给哥哥,好像没什么区别。” “白绘子??????”禅院明知子欲言又止,眼神哀切。 “母亲,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还有,啊,为什么要突然抱我?”白绘子惊叫,却被禅院明知子哭着搂入怀里。 “白绘子,对不起。”禅院明知子啜泣着,“你是我苦求神明才求来的孩子,我却没保护好你。” 温热的泪坠在白绘子的脸上,灼伤了她脸颊。 白绘子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依偎在禅院明知子温暖的怀抱里,“没关系啊,我是因为听到母亲的召唤才降生在这个世界的。” 第52章 虽然母亲贪财,还一直痴恋各种不靠谱的男人,但毕竟是母亲啊。 白绘子心情大好,招招手让侍女又拿来一盒珠宝,大方的递给她,“是不是又缺钱了?拿去用吧。” 禅院明知子期期艾艾地接过,“白绘子,就算不嫁人,也早点另谋出路吧。禅院家的孩子,只要姓禅院,都没有好结果的。” 白绘子满不在乎地点头。 她一直在另谋出路啊,等到她变强大,有了足够的力量,就送哥哥去死。 还有这肮脏封闭的禅院家,就一把火烧为灰烬吧。 一旁的侍女跪坐一边伺候,看着眼前母慈女孝的温馨场景,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 目光幽幽地落在禅院明知子平坦的腹部上,若有所思。 直到禅院明知子察觉到,不自在地侧过身,用宽大袖子遮住腹部。 咒术高专,训练室。 禅院真希看着场上不知疲倦练习的乙骨,“喂,乙骨,停下来休息会吧。” 乙骨却好像完全没听到真希的喊声,表情麻木地握着剑,银亮剑光纷繁如影。 “这家伙!”真希生气地想动手,却被熊猫狗卷拦住。 “算了吧,真希。白绘子退学,乙骨很伤心,还不能接受,再给他点时间吧。” “啧,真是麻烦。”真希皱眉,“白绘子也是,回了禅院家后就没消息了。” 熊猫倒是不急,“五条老师不是去看过了吗?说没有什么问题,也许嫌疑洗清了,白绘子还能重新入学高专呢。” 不会的,禅院家不可能让失败的棋子再走上高专这个棋盘。 真希心里明白,但没有反驳熊猫,只是故意提高嗓门,大声提议道,“那我们找个机会见见白绘子吧,下周五条老师还要去禅院家的吧,我们申请下陪同一起去怎么样?” 场上挥舞的剑声顿时停住。 真希满意地抱着双臂,看乙骨眼含期待地走过来。 “下周,可以见到白绘子吗?”他的嗓音干涩。 夜色深沉,走廊尽头的更衣室内,只有皎洁清冷的月光透过纸糊窗户洒落。 白绘子坐在窗边高高的横榻上,微微抬起下巴,月光浸染着漂亮又脆弱的脸。 “不要这样。”她咬着手腕,呼吸变得急-促。 纯白薄纱的层层叠叠的裙摆下,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快点出来,嗯?”听出她口气里隐隐的威胁,藏在她裙摆里的少年才乖乖钻出来,精致乖巧的脸蛋枕在她的膝盖上,抬头仰望着她。 鸢紫色的眼睛清澈,静静的流淌在溶溶月色里。 白绘子恼怒地用轻薄的纱裙蒙住他的脸,不想看他单纯干净的眼睛。 “狗卷,你怎么变得这么坏了?嗯?” “有背着我偷偷看些什么东西吗?” 被轻纱覆着脸的少年又无辜地眨巴了下大眼睛。 “算了。”不忍心和他置气,被诱惑的白绘子俯身,隔着薄薄的纱轻轻舔上他薄薄的眼皮。 狗卷乖乖的一动不动,任凭白绘子辗转舔嗜他脸颊两侧的咒文。 被濡湿的纱太碍事了。 白绘子一把掀起纱,又凑上前含住他的唇。 “我已经很会接吻了,我来教你好吗?” 白绘子下了榻,坐在跪坐地面的狗卷身上,摸着他的脸轻声诱哄,“狗卷,把舌头伸出来好吗?” 狗卷乖乖的吐出舌头,舌头上的咒文清晰又涩气,白绘子喘息着迫不及待地含弄住他的舌头。 唇舌交缠的热意涌上她的全身。 “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白绘子按捺不住冲动,一手试探着抓住狗卷的脖颈,好奇地手下慢慢用力捏紧。 心满意足地看着狗卷因为喘不过气,而吐露更多的舌头。 “好想对狗卷做更过分的事情,”白绘子轻轻啃咬着狗卷的唇,“可以吗?狗卷?” 她的棉花娃娃没有拒绝她,只是更加温顺地放松身体,让她完全压住他,摆明了服从的姿态。 白绘子拔下发簪,被松松绾起的长发如瀑而下,随着她的俯身像深黑发亮的丝绸缠绕住两人。 她的吐息热热的,潮湿的,齿间反复磨咬着狗卷嘴边的咒文,直到他雪白的脸颊处微微泛红。 “狗卷会哭吗?嗯?他们就好喜欢我哭,我越痛苦,他们越兴奋。” “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很有趣,好想和狗卷试一试啊。”白绘子抚弄着狗卷的咒文,又坏心眼地把细白的手指伸进他的嘴里,翟戈弄着他的舌头。 而狗卷,一如既往的任她施为,纯然的深紫色眼睛在月光里梦幻的不可思议。 哪怕被她随意摆弄的手指弄得微微干呕,眼睛里蒙上薄薄一层泪意,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下,没有丝毫挣扎。 “好喜欢你啊,狗卷。”白绘子爱怜地吻他,他像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倒映出她的裕望,“好想就这样把狗卷吞下去啊。”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掉偷看的老鼠。” 白绘子直起身子,眼神冰冷,手里幻化出弓,箭头对准角落处。 被压在地上的狗卷也微微侧过脸,月光下紫粼粼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那一处阴影。 躲在黑暗里的人惊恐地捂住嘴,屏住呼吸。 惨白的月光下,只有箭头那一点银光因为杀意,而闪闪发亮。 第53章 第32章 铛! 箭羽射出,把地上狼狈爬行的人袖口紧紧钉在地板上。 那人颤颤巍巍地缩在角落里,看着白绘子一步步走近却退无可退。 黯淡月光照亮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果然是你,你对我的男人很感兴趣吗?”白绘子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有些郁闷地叹气,“怎么每次都好巧不巧被你撞见呢?” 侍女抖若筛糠,努力跪直身子求饶,“小姐,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白绘子轻笑,指挑了挑侍女身上披着的外袍,很是眼熟,正是她先前见夏油杰时穿的一件。 “半夜三更来偷穿我衣服,难道是对我感兴趣吗?” 月光下白绘子的瞳仁晶亮,“禅院家秘密太多了,你知道的也太多了,该拿你怎么办呢?” “滚开!” 往日安静的长长走廊里,响起混乱急切的脚步声。 白绘子推开团团围上来的侍女们,强行要往屋里闯。 “小姐,不能进去!明知子夫人还没回来呢,里面不方便进去啊!” “对啊,等明知子夫人回来吧!” 她们吵吵嚷嚷的,七嘴八舌地劝她。 白绘子猛地拽过一人的领口,“我是她女儿,为什么不能进去?再多说一句,你就去见禅院直哉!” 侍女们一想起禅院直哉的冷酷手段,便白了脸色,互相使了眼色后诺诺退下。 白绘子冷着脸进了屋,对着镶嵌在墙面的整面镜子,面色间闪过几分挣扎,最后选择拉开弓,一箭射去。 啪! 占据了整个墙面的镜子四分五裂,碎片像银亮雪花一样四溅,发出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响。 满地的碎镜片里倒映着房间里摇曳的烛火,闭目不语的神像,还有白绘子失望的眼神。 果然。 白绘子自嘲地笑了笑,身后是急急忙忙赶来的禅院明知子。 神像前供奉了婴儿的物品,小小的袜子,可爱的手工钩织的小帽子。 这些倾注了满满爱意的物品,一眼便能教人看出母亲对这个新生命的期待和憧憬。 “为什么?”白绘子转身,拼命摇晃母亲的肩膀,“你不是说过会把我当亲生孩子吗?不是说只会爱我吗?你说过不会再要孩子的啊!” 禅院明知子心虚地撇过脸,不敢看崩溃的白绘子,“是村西他喜欢孩子,非要我生一个的嘛。” “白绘子,你知道的,我很难怀孕的,这次是神明降临,好心又赐了我一个孩子。” “我还是爱你的啊,就算生了孩子,也会更爱你的。” 禅院明知子努力安慰她,试图抱住她。 “爱我?”白绘子冷冷挣脱她的怀抱。 就在昨天,她还为这种母爱感动不已,今天,就发现这些全都是假的! “母亲,你打算和那个村西先生私奔,对吗?你问我要的那些珠宝,是打算用来养新的孩子吗?” 禅院明知子眼神闪烁,底气不足地否认,“没有啊。” “你还在骗我!”白绘子狠狠推开她。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了我却不爱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白绘子声嘶力竭地喊,双眼猩红,眼泪如雨落下。 禅院明知子被她推得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也红了眼眶,“白绘子,我爱你的啊,可是我真的想要一个真正的孩子。毕竟,”她欲言又止,望着缭绕烛火间闭目慈悲的神像,犹豫半晌终于把那句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毕竟,你不是人啊。” 白绘子顿住,泪水盈盈于睫,却忘了落下。 “什么意思?”她艰涩地问出口。 禅院明知子憔悴地跪在地上,目光哀切地一点点描摹着白绘子漂亮的脸蛋。 她是一点点辛辛苦苦把白绘子带大的,看着白绘子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漂亮,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多少个深夜里,她都守着白绘子的小床,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偷偷摸她的小手小脚,生怕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突然长出第三只手或第三只脚。 她永远记得,小小的被襁褓包裹的孩子被抱过来,声音稚嫩似莺鸟轻啼。 “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禅院明知子太需要一个孩子了,就在刚才,医生还残酷地宣判了她很难再怀孕的消息。 禅院明知子抱住襁褓里的孩子轻轻摇晃,轻柔地哄她,哪怕她知道手里抱着的是怪物。 “女儿吧。” 她生下来就失去的便是女儿,所以神明听见了她的痛哭声,赐给了她新的女儿。 “我一直把你当亲女儿来爱,但是,”禅院明知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但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真正的孩子啊。村西说了,会想办法带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白绘子,再原谅母亲一次吧。我和村西会帮你找合适的男人,让你好好嫁出禅院家。相信我,好吗?” 相信什么呢? 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走吧。”白绘子放弃了,看着禅院明知子跪在地上,被镜子碎片扎出的血,心灰意冷地叹口气。 “所以,无论是生为男孩,还是女孩,都不会有母亲真的爱我。” 原来我就是将生,将生就是我,注定被母亲抛弃。 第54章 干涸的眼眶里又涌出泪,白绘子愣愣地擦去。 “你们召唤我,又嫌弃我是怪物。” 禅院明知子啜泣不止,她按在镜片上的手也被扎的鲜血淋漓。 “我是爱你的啊,白绘子。” “都是骗子。”白绘子恍惚地念叨,踏出门的那一刻,又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眼神像,“母亲,你供奉的神明叫什么名字呢?” “叫「惑」。 ”禅院明知子愣愣回答。 “不要再供奉了,祂是邪神啊。” 白绘子留下轻飘飘一句,失魂落魄离去。 柜子门被打开,露出里面被牢牢捆绑的侍女。 白绘子面无表情地把她拎出来。 侍女一眼便看出白绘子眼里的痛苦和麻木,还有红肿的眼角处未消去的泪痕。 侍女恶意地笑,咧开嘴嘲讽她,“小姐,哭啼啼的去找你的好母亲了吗?看到真相了吧,感谢我吧,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可怜虫啊,你母亲都要和人跑了,你还,”侍女忽然止住声,不自在地收起狰狞的面目,满怀情意地看着来人。 男人一身深黑流丽金绣的袈裟,掀开帘子,笑容清浅地走过来。 “怎么了?急急忙忙喊我来禅院家?” 白绘子没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侍女,一见到夏油杰便少女含羞的模样。 “你喜欢他?”白绘子踢踢侍女。 侍女没吱声,眼神却直勾勾地黏着男人不放。 夏油杰几不可见地皱眉,“她怎么了?” “她告诉了我一个大秘密,我母亲和你们盘星教的村西先生勾搭着,预谋私奔呢。” “是吗?”夏油杰作恍然大悟状。 “装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吧。”白绘子冷冷瞥他一眼。 “哦,我以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需要特意和你说。”夏油杰笑得风淡云轻。 真想打烂他的脸,装模作样。 “不过,你,”白绘子没好气地把他拽过来,“真的很有女人缘啊,来了两次便把我的侍女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了。” 夏油杰配合地靠近她,笑得勾人又放荡,“可惜我对猴子没兴趣,只关心有没有迷倒大小姐。” “怎么办?你喜欢的男人只把你当猴子哎。”白绘子冷笑,看着侍女脸色苍白如纸,落井下石道。 侍女恶狠狠盯着白绘子,充满仇恨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这么恨我?我们亲热的时候你不会一直在偷看吧,” “这次你不用躲起来偷看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她一把拽过一旁看好戏的夏油杰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大小姐喜欢这么刺激的吗?喜欢被人旁观?”夏油杰揶揄她,被她不满地咬了两下嘴唇后才低笑着掐住她的腰,有力强势地吻回她。 唇齿厮磨的声音下流又涩情,暧昧的空气黏着又湿热,气氛仿佛也渐渐发烫。 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们相抵的舌尖,你来我往地推拒着又紧紧痴缠。 夏油杰箍在白绘子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吻她的姿势越来越迫切,急不可待地要把她吞吃入腹。 “你疯了?”白绘子狼狈地躲过他的吻。 “不可以吗?”夏油杰揩去唇边的湿痕,又拉着她的手到他的袈裟下面,发出性感的短促的喘息声,“有感受到吗?已经迫不及待了。” “滚!”白绘子冷着脸抽出手,“先把她解决了。” “嗨嗨。”夏油杰叹气,“大小姐这是吊着我吗?每次都要我辛辛苦苦付出,才肯给点甜头。” 他伸出手,面带嫌恶地掐上侍女的脖颈。 侍女面色癫狂,拼命挣扎,心有不甘地怒吼,“你这么喜欢她,你知道她和别的男人??????” 咔嚓。 脖子被修长的手轻松拧断。 夏油杰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手,“猴子歇斯底里的样子更丑陋了。” 又掏出一个咒灵球捏碎。 深蓝色的星星点点光芒闪烁后,地上软啪啪瘫倒的侍女又重新站起来,表情呆滞。 “出去守着吧。”白绘子淡淡地吩咐。 如果不是怕没法和哥哥交代,也不用多此一举让夏油杰来做个傀儡了。 “是,小姐。”侍女恭恭敬敬地退下。 薰香袅袅的室内,白绘子依偎在夏油杰的怀里,缱绻地抚摸着他的面庞。 刚才他冷漠的对人不屑一顾的模样,坏坏的,却让人心动。 “你不好奇别的男人是指谁吗?” “谁?”夏油杰攥着她的手,在她手心轻柔落下一吻,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你是想看我吃醋嫉妒的样子吗?” “你会吗?”白绘子反问他。 “唔,只要不是悟就好。”夏油杰仔细思索了下。 “为什么?”白绘子有些茫然。 夏油杰狡猾地不再回答她,笑着用吻封住她的唇。 第33章 她又进入了梦境吗? 白绘子这样想着,茫然地坐在祭台上,看下面跪伏的村民们。 黑鸦鸦一片低下的脑袋,他们偷偷抬起眼看她的眼睛,小心翼翼,憧憬着讨好着,又带点畏惧。 还有掩饰不住的骨子里的贪婪。 第55章 看到一旁坐着熟悉的大腹便便的城主时,白绘子才若有所悟。 她的意识自由自在地漫散着,身体却不受操控。 她像一个游魂一样短暂地依附在这具身体上,可以看,可以听,冷眼旁观这一出戏。 城主谄媚地陪着笑脸,这段时日,他已经充分见识到神明大人的力量。 “神明大人,村民们要为你修建神庙,您的名讳是什么呢?” 这副身体有和白绘子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更为嚣张肆意。 “我名为「惑」。 ” 我名为「惑」。 振聋发聩的一句。 白绘子藏在惑的身体里轻笑。 城主抱起侍女奉上的婴儿,开怀大笑。 苦求已久的子嗣,都托承于神明大人的神力。 他走下祭台,站在乌泱泱村民的前方,率先向神明跪下。 “感谢神明大人!祈求神明大人!” “感谢神明大人!祈求神明大人!” 村民们跟着跪伏呼喊。 喊过她将生,也喊过她白绘子的母亲,呆呆的跪在村民间,充满恐惧地仰望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神明。 「惑」在高台上笑得张扬恣肆,信徒们的愿力让她力量大涨。 她施施然伸出手,远方盘旋在天边的式神雪鸟便乖乖飞回她手上,亲昵地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心。 目之所及,旧神庙里的神像轰然倒塌,村民们用石头锄头生生捣毁了旧神。 白绘子的心里涌起愉悦,畅快的报复感席卷全身。 她和「惑」一起大笑。 谁让你对我不屑一顾呢? 对我的痛哭,我的哀求都置之不理,我那么虔诚地供奉你,却不曾得到你半分青睐。 自此,新神替旧神。 “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耳边传来熟悉的不满声。 白绘子回过神,“对不起,哥哥,昨天睡得晚没休息好。” “好吧。”禅院直哉冷冷地盯着她,眼神里带着考量。 “怎么了?哥哥。” 白绘子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一旁伺候的侍女,看不出是个傀儡呀。 “白绘子,”禅院直哉故意停顿,盯着白绘子的脸色,“你的母亲呢?为什么这两日没见着她了?” “母亲去乡下了,去收拾父亲遗物了。怎么了?哥哥。”白绘子若无其事地帮他斟了一杯热茶。 禅院直哉玩味一笑,“哦,我还以为她是跑了呢。” 白绘子捧住茶壶柄的手一顿。 禅院直哉摸着她长长的冰凉的发丝,手下用力一拽,白绘子便吃痛着跌进他的怀里。 滚烫的热茶洒满了她的手。 “哥哥,好痛。”白绘子软声求饶。 “痛吗?”禅院直哉傲慢地瞥了一眼她被烫得通红的手,“痛才能让你清醒点,知道逃跑的代价吗?告诉我,你母亲去哪了?” “哥哥为什么要管母亲去哪呢?她对于禅院家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白绘子把烫红的右手藏在袖里,完好的左手轻轻抚上禅院直哉的脸颊,又顺着他线条精巧的下颌轻轻划至他的喉结处。 “再说了,哥哥也不需要用母亲绑着我啊,我是心甘情愿的。没了母亲碍事,哥哥不是更方便随时来找我吗?” 她暗示意味十足地伏在他怀里,指尖轻点他滚动的喉结。 “是吗?”禅院直哉勾起恶意的笑,“随时来找你,我怕你会被玩坏。” “你可以为你母亲做到什么程度呢?”禅院直哉随意地躺在地板上,黑金色的发丝垂落,耳朵上的耳钉闪闪发亮。他冲白绘子轻慢地伸出手,下着命令,“过来,这次你自己来。” “好的,哥哥。” 白绘子跪爬在地面上,温顺地爬到他身边,将脸轻轻放进他手心。 裙摆层层叠叠散落在地上,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白绘子盯着他享受的脸,因为惬意眯起的眼睛。 “哥哥,高专他们还怀疑是我操纵的飞鸟吗?” “啊?”禅院直哉不满,这种情况下提什么扫兴的高专啊。 他嗤笑着捏过白绘子小巧精致的下巴,随意转了转她的脸,欣赏着她柔弱的不堪一击的漂亮脸蛋,“那群老不死的想不开才会坚持怀疑你,你这么弱,怎么可能有能力操纵飞鸟?” “是啊,我怎么可能呢?”白绘子轻笑,又被他一手粗暴地按在地上。 “哥哥,温柔点啊。”她小声地,娇柔地抱怨着。 雨丝细细密密的,带来一丝丝凉意。 熊猫第一个冲进来,看见盛装打扮的站在门边迎接的白绘子,眼前一亮,“白绘子,你这样打扮真漂亮。” “是吗?谢谢熊猫。”白绘子笑着歪歪头,头上镶嵌着宝石碎钻的发饰折射出亮晶晶的光彩 再次是乙骨,进来后便痴痴凝望着她。 白绘子不自然地避开。 接着进来的是五条悟,一进门,和她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嗨,白绘子。” 又低下头去收伞。 伞面上的雨滴汇成一道透明的小溪流,几滴雨顺着伞尖湮没进地板。 “戴的是新墨镜吗?”白绘子盯着那几滴湿痕,突兀地问。 “嗯,硝子送的,很帅吧。”五条悟耍帅地推了推墨镜。 “很帅很帅,怎么这么自恋啊?”后面跟上来的禅院真希看不过去,推着他进屋。 第56章 “鲑鱼,鲑鱼。”狗卷也学着真希推五条悟。 “好,现在是在禅院家的欢聚时刻,我宣布,聚餐正式开始!”五条悟拉开礼炮,彩色的亮片喷出,洋洋洒洒地落了几个学生满身。 真希一脸无语,黑线状,“原来老师神神秘秘的放在后备箱的就是这个吗?” “哈哈哈,是不是很惊喜?”五条悟叉腰,洋洋自得。 “不,很幼稚。”真希毫不留情地鄙视他,又帮着白绘子拣头上的亮片,别扭地问她,“喂,回禅院家这么久,怎么也不给我们发个消息啊? ” 白绘子不好意思地道歉,“手机被哥哥收走了,没办法啊。” “切,果然是禅院直哉这个混蛋!”真希骂了一句,又头疼地看了眼乙骨。 边角处,乙骨正落寞的望着白绘子,像湿漉漉的被抛弃的小狗,眼神期待,渴望着被白绘子摸摸。 可白绘子一直躲闪,避开和他的眼神接触。 “好了好了,快来干杯。”五条悟随手揉了揉乙骨的脑袋,塞给他一瓶饮料。 “来,庆祝和白绘子的见面,干杯!” 花花绿绿的各色饮料碰在一起。 白绘子习惯性地右手握住瓶口,和他们相碰。 雪白手背上烫红的伤痕格外显眼。 欢乐的空气静默了一瞬。 “怎么受伤了?”真希皱起眉。 “喝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壶。”白绘子自然地放下袖子,遮住右手,笑得恬然。 “是吗?”真希半信半疑,锐利的目光又逡巡在她高高的衣领上。 “对啊,小伤而已。” “难得见面,熊猫给我们讲点好笑的笑话吧。”白绘子提议道。 喜欢讲冷笑话的熊猫跳出来,跃跃欲试地准备大展身手。 欢快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吵吵嚷嚷中,白绘子站起身,“我去后院再拿点甜点。” 乙骨眼神追随着她,犹豫着想起身时,却被五条悟轻轻按下。 “我来帮忙吧。”五条悟长腿一迈,跟上她。 雨变得更大了,把庭院里的红叶打得零落。 侍女正要回屋拿伞时,五条悟已经撑起黑色的伞,走到台阶下,“走吗?” 白绘子沉默地进入他的伞下。 伞面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杂乱又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的调查什么时候结束呢?”白绘子打破伞下这奇怪的安静。 “快结束了。” “是吗?”白绘子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那我们以后不用见面了吧。” 五条悟停住脚步,墨镜后亮蓝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不考虑下转学到京都吗?歌姬可以照看你。” “不考虑。” 白绘子冷淡地拒绝。 “唔。”像遇到了棘手的麻烦,五条悟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伞柄。 “可以检查下项圈吗?” 她的衣领高高的,把脖间的项圈也遮住了。 “什么?”盯着他手指发呆的白绘子回过神,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眼神嘲讽,“确定只是检查项圈吗?” 她没有拒绝,拨开领口。 银色项圈细细的勒住她的脖颈,缀着的蓝宝石澄澈又晶莹。 与此同时,清晰可见的,是被男人狠狠掐住脖子时留下的青紫指痕。 “禅院直哉?” “这与你无关吧。” “对了,刚才那么多学生在场,我没有好意思说。”白绘子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领口,“以后别再见我了。” 她抬起脸,盈盈的杏眼里闪烁着恨意,“我只想要你的爱,不想要你的可怜,你也不用因为那点愧疚特意带着他们来看望我。” “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和你的每一次见面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所以,别再来烦我了。” 第一次,她的眼里没有爱意,只有全然的恨意。 雨声哗啦啦的,把伞下的世界淹没。 “噗。”硝子狼狈地喷出一大口饮料,“她真的这么对你说啊?” 五条悟侧身闪过,难得郁闷的把饮料罐捏扁,“对啊。” 硝子没理会他不满的嘟囔,只是靠着桌角沉思。 “也很有道理啊,学生们都是前途光明的厉害咒术师,而她退学被关在禅院家,心里不平衡很正常吧。”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硝子手指点点他的心脏处,“你对她是不是太关注了?” 硝子歪歪头,笑容灿烂,“虽然知道你是人渣,但你能和我保证下,不对漂亮的女学生下手吗?” 第34章 深夜,禅院家,大厅。 白绘子跪在地上,姿态温顺。 禅院家主坐在高高的榻上,眼神深沉。 “六眼专门带几个学生来看你?” “他好像不是你报告里说的那样,对你完全没有兴趣。” “禅院家再给你安排个名头进高专如何?” 果然,闻到点六眼的味道,就恨不得立马沾上去。 白绘子面露难色,“可,家主,六眼来是来了,却只是检查了我的项圈,”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还说以后不再来了,要划清界限,带着几个学生来见我最后一面。” 她说着哽咽起来,“其实我和高专几位学生还很有几分情意,好歹也并肩作战过。可是六眼太霸道了,说不给我见就是不见吗?凭什么呢?” 第57章 好像戳到了伤心处,情绪难以自控,白绘子忍不住抽泣起来。 禅院家主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地抬手,“好了,够了!” “要你有何用?” “算了,退下吧,既然高专那边说飞鸟调查已经结束,那你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反省。” “等你母亲从乡下回来,就赶紧相看人把你嫁出去。” 他嫌恶地挥挥手,示意白绘子下去。 等白绘子柔若无骨的身影消失了,才收起脸上的不耐烦,面无表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杀意。 “家主,就这样下手吗?”手下面带犹豫,“她脖子上还戴着六眼的项圈,要不等六眼把这项圈拿走后再下手?” “我们从死人的脖子上把项圈摘给他,不是好心帮他省事嘛。”禅院家主冷笑。 “禅院明知子已经跑了,这个白绘子能费尽心思榜上直哉,就说明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蠢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禅院家主越说越怒,狠狠一拳锤下膝前矮桌,四分五裂地炸开木屑。 “出来!再说一遍白绘子和直哉的事!”禅院家主一声怒吼。 厚重的帘幔后面藏身已久的人出来,恭恭敬敬地跪下。 “家主,白绘子小姐把直哉大人玩弄于鼓掌,还挑拨离间,使得直哉大人和家主您反目。” “白绘子小姐不尽心完成六眼的任务,把家族使命当游戏,正是仗着直哉大人的庇护,有恃无恐啊。” “再说了,”来人吞吐,“明知子夫人逃跑,家主您但凡再查查,就知道是直哉大人纵容了。” “混账!”禅院家主怒不可遏,“被一个女人玩得失了神智!” 他大掌抓过还在纠结踌躇的手下,“今晚,今晚就杀了她!趁着直哉这几天出任务在外,去!” “是,是。”手下被他推倒在地上,又狼狈地爬起来。 对着跪着的人手一点,“你,你和我一起去。” “是。”跪伏在地面的人抬起头,露出熟悉的面孔。 正是侍女。 “你去哪了?”白绘子坐在窗前,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清泠泠洒落在她脸上。 “小姐,我去了趟后院,帮您拿了床厚被。” 侍女把厚被子展开,“小姐,要帮您铺上吧。” “铺上吧。”白绘子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对了,当告密者的滋味怎么样?” 背对着她的侍女僵直了后背。 “很爽吧,借家主的手除掉我,嗯?”白绘子笑着起身。 “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白绘子抚上她的脖颈,温柔地擦去她额头的冷汗,“你身上有我的箭镞啊,我一进大厅就知道你藏在帘幔后面了。” 她轻轻从侍女发间抽出发簪,发簪上缀着一个小小的箭镞。 “说好的傀儡呢。看来,我被夏油杰耍了一通。”白绘子轻笑,笑容又变得残忍。 她握着发簪随手一挥,银亮的一线光刺入告密者的喉咙。 侍女软软倒地。 惨白月光像潮水一样涌入,无情舔舐着她脖颈处的狰狞血洞。 寂静的夜被打破,侍女们的尖叫声划破天际,侍从们怒吼着举起燃烧的火把。 火光幢幢,狰狞火舌摇曳在锃亮的刀剑上,武器亮出寒芒,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么迫不及待杀我吗?”白绘子冷笑,拉满弓,箭矢如流星射出。 突破包围的一角后,闪身躲入阴影处。 “啊,来不及了。”白绘子捂住肚子上豁开的洞口,血汩汩流下。 没时间浪费了。 白绘子撕下袖口,将伤口处用力绑紧,翻身跃进禅院明知子的内院。 一脚踹开暗室的门,对着香火缭绕间的闭目慈悲的神像一箭射去。 “归来!” 神像轰然炸开,碎片化为一群飞鸟,扑扇而来,围聚在白绘子周围守护着。 白绘子伸出手,飞鸟们又凝聚为一只,久别重逢地落在她手心,雪白的身体,长长的鲜红的喙。 “没有时间了,可我还没恢复力量。”白绘子叹气,伤口处的血滴在冰冷台阶上,不一会便积成了小小的血汪。 “靠你了,「鸳」。 ”她把飞鸟往高空一抛。 飞鸟发出凄厉一声啼鸣,惊破云霄。 在深黑的夜空里幻化成巨大的身躯,鼓动着小船般的翅膀,每一次扑扇翅膀,便呼啸着卷起一股飓风,把追上来的人们扇得东倒西歪。 “她能操控飞鸟!” “就是高专后山的鸟!” “邪神,是邪神!” “高专的调查错了!” 人们惊呼奔逃,四下溃散。 邪神? 白绘子坐在飞鸟的背上冷笑,渴求我力量跪在我脚边的时候,明明那么诚心地呼喊我神明大人啊。 邪神又怎么样呢? 白绘子张开弓,乌黑的长长的发在狂风里凌乱飞舞。 冰冷的箭头对准攒动人头里的那张阴沉的脸,白绘子笑得嚣张,“家主大人,想好怎么和高层解释了吗?” “我啊,真的会操纵飞鸟呢。” 禅院家主眼里的恶毒如墨滴下,大手一挥,“追上去!杀了她!” 巨鸟仰脖啼啸,翅膀扇飞一群人后,便载着白绘子往高专后山的方向飞去。 “她居然真的会操纵飞鸟?!”真人一脸难以置信,刚才一幕看得他瞠目结舌,“喂,夏油,你知道吗?” 第58章 “不知道。”夏油杰露出玩味的笑,“我只是想逼她一把,让她失去禅院家的庇护,走投无路时带着乙骨来投靠我。” “不过,现在的她,貌似比乙骨更有价值。”夏油杰捂着下巴沉吟,“她往高专后山飞,是去那里找什么吗?跟上去吧。” 夜风寒冷,刮在脸上刺骨的疼。 血止不住地流,濡湿了飞鸟洁白的羽毛。 白绘子麻木地捂住肚子上的伤口,该死的禅院家用特制的咒具来刺伤她,等她恢复了力量,她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可是现在,禅院明知子供奉给她的愿力有限,她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鸳」的力量消耗完,身型急剧收缩,最后再也承受不住白绘子,一人一鸟狼狈地降落,滚在荒凉的后山外。 可恶! 白绘子面色苍白如纸,抱着肚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恼怒捶地,只差一点点距离了,如果能坚持到后山,她就能,就能! ! 山下有火把晃动,传来追兵的呼喊声。 白绘子筋疲力尽地躲在石头后面,疼痛地喘息着。 “要帮忙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夏油杰和真人不急不忙地走近白绘子,看着白绘子苟延残喘的模样。 “受了好严重的伤啊。”夏油杰假惺惺地蹲在她面前。 “你的飞鸟呢?力量用尽消失了吗?”他故作疑惑地张望。 白绘子冷眼看着他演戏,“你来为我收尸?” “还没到那个程度吧。现在你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了吧,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盘星教!” 夏油杰笑眯眯地伸出手,“考虑下?” “大费周章就为了逼我进盘星教?”白绘子沾满血污的手握上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夏油,你是想让我失去一切,只能依附你是吗?” 噗— 是锐器插入血肉的声音。 夏油杰皱起眉,抽出手,看着手心被狠狠插进去的箭镞失笑,“这么记仇?” “当然。”白绘子仰起脸,眼神轻蔑,“滚吧,把我逼成这样,怎么有脸面来让我归顺于你?” “确定吗?追兵来了,死了可不要怪我。”夏油杰冷淡地起身。 “滚吧。” “呵。”夏油杰和真人隐没在黑暗里。 纷乱的脚步声靠近,剑和刀枪团团围住白绘子。 “小姐。” 禅院家的人警惕地靠近,留意四周。 “小姐,那怪鸟呢?” “要杀就杀,问那么多废话干嘛。”白绘子捂着血洇湿一片的肚子,笑得嘲讽。 为首的人一挥手,身后的侍从上前,试探着刺下一剑。 “唔。”锋锐的剑深深扎进肩膀,白绘子痛得闷哼一声。 怪鸟没有现身。 “好。小姐,我也不让你多痛苦,直接送你上路吧。” 他狰狞面目,手里长剑挥起,直直往她心口刺去! 白绘子疲倦地闭上眼。 下一秒,脖颈间的水蓝色宝石咔嚓裂开一条缝! 巨大光波席卷而来,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后,一群人化为乌有。 寂静无声。 平地被轰为巨坑,满目疮痍。 白绘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落。 呼啸的风吹乱她的发,也吹乱了来人的发。 他往下跃,伸手来抓她,苍蓝的眼睛远比宝石还瑰丽。 第一次,他的眼里只有她。 白绘子轻笑,握上他的手,软绵绵被他拉进怀里,心头涌上愉悦和窃喜。 “老师,原来你对我也不是那么无情。”她像高专里那样,充满眷恋的喊他。 五条悟叹口气,手指捂住她血流不止的肚子上的伤口,“我带你去找硝子。” “不要。”白绘子揽上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他,“老师,来我的世界玩一玩吧。” 她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用最后的力量召唤着。 “归来!” 飞鸟啼啸着扑来,硕大的羽翼遮天蔽日,将他们一口吞入腹中。 第35章 东京,人来人往的中心。 冬日的雪花飘飘扬扬落下,街道上的年轻女孩们却不怕冷地光着腿,穿着时尚,嬉笑着走过。 时不时有挽着手结伴的女生们回头,目光含羞带怯地落在路边的两人身上。 五条悟习惯了这种关注,无聊地踢着路上厚厚的积雪,“她怎么还没来啊?那个笨蛋,不会走丢了吧。” 夏油杰掸掸高专校服上落下的雪花,打量着四处环境。 花花绿绿的gg牌,大厦上镶嵌的巨大led屏播放着时兴的gg产品。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五条悟滑下墨镜,六眼锐利地盯着搭档。 “没什么。”夏油杰笑着,看着眼前尘封在记忆里已久的挚友。 桀骜,自恋,张狂,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哈?杰,为什么你笑得这么假啊?”五条悟直接上手,捏着挚友的脸胡乱揉搓。 夏油杰额头上冒出恼怒的“井”字,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他的白毛,反击他。 两人吵吵嚷嚷拌嘴闹成一团时,白绘子才姗姗来迟。 她撑着一把雪白的伞,围着浅蓝色的格子围巾,米色的短腿袜和格子裙间,露出细腻雪白的一截大腿。 “你们俩怎么又掐在一起了?”白绘子把他们俩拉开。 第59章 “是杰不好。”五条悟跳出来先告状,漂亮的眼睛里没有阴霾,像冬日晴空一样澄净。 五条悟又不满地捏捏白绘子的脸蛋,“怎么又迟到?等你好久,还以为你又走丢了。” 白绘子脸蛋被他扯得变形,声音含糊不清,“出来玩当然要打扮一下啊。” “哼哼。”五条悟松开手,哼哼唧唧,“所以迟到了一个小时吗?” 就像一只傲娇的名贵的猫猫,耍着小脾气抱怨。 原来,高专时候的五条悟老师是这样的吗? “对不起啊,下次不会迟到了。”白绘子踮起脚尖,试着摸摸他被夏油杰揉乱的发。 “你好矮啊,这种身高就不要来摸我脑袋啦。” 五条悟吊儿郎当地一手插着口袋吐槽她,身体却很配合地弯下,任凭白绘子像给猫猫顺毛一样,手指轻轻理顺他的头发。 “好可爱。”白绘子忍不住感叹。 “喂,不要用可爱来形容男人。想夸我的话,就夸我是天下无敌帅好吗?”五条悟拧起眉,耍帅地推推墨镜。 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的夏油杰像是看到了什么搞笑画面,笑得扑哧出了声。 等五条悟疑惑望向他时,夏油杰才弯了弯狭长的眉眼,提醒他们。 “不走吗?电影好像要开场了。” “ok,出发吧。”五条悟大大咧咧地揽上夏油杰的肩膀,又提醒白绘子,“走啊。” “好。”白绘子赶上,伸出手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臂。 趁着五条悟走到前面排队取票,后面的两人心照不宣地慢下脚步,和五条悟拉开距离。 “捏造一个虚假的境有意思吗?他给了你一点甜头,救了你一次,又毫不犹豫地爱上他了?”夏油杰毫不客气地嘲讽她。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白绘子冷眼瞥他。 “在我的境里惹恼我,是想逼得我杀了你吗?” “杀了我,你还能维持这个境吗?”夏油杰露出一个笃定的笑,“你迟到的一个小时,是在编造境吧。发现我也进来了,是不是很慌张很恼怒?” “你猜的没错,杀了你会让整个境崩塌。”被拆穿的白绘子大方点头,坦坦荡荡地承认。 “看到你出现在境里的一刹那,我是很恼火。” “但比起恼火,我更疑惑,为什么夏油大人要进这个境呢?” 白绘子故意顿住,得意的笑,“看见我有危险,就失去理智奋不顾身地跳进来了?是我自作多情,还是夏油大人爱上我了?” 夏油杰轻笑,“也许你不是自作多情呢,我真的爱上你了也说不定。” “毕竟我们度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他意有所指,露出怀念的表情。 白绘子没理会他的话,冷冷地警告他:“在我的境里,老实点,不要打搅我和他的相处。” 又抚上他的脸,带点侮辱意味地轻轻拍拍他的脸,“毕竟,你耍了我一次,害得我和禅院家撕破脸,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账?” 夏油杰微微侧脸,暧昧地吻上她的手心,狭长的眼睛微微抬起,“可以啊,晚上单独来我的宿舍找我算账吗?这个境里,你的力量更强大,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吧。” 他现在还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俊秀又文雅,眉眼间的勾引隐秘又生动。 “没兴趣。”白绘子冷淡地抽出手。 五条悟正好抱着爆米花饮料走过来,“喂,你们在磨蹭什么啊?” “在和夏油讨论我的父母,悟,过两天来我家里玩吧。”白绘子笑意盈盈的邀请他。 “好啊。”五条悟咬着可乐吸管,带头走在前面,找了位置坐下。 心怀鬼胎的两人靠着他两侧坐下。 空荡荡的影院里只有他们三人,这当然是因为整个境都由白绘子随意创造。 如果可以,她还想把夏油杰也丢出去。 电影是早已上映过的旧电影,清醒的白绘子和夏油杰当然都看过,只有记忆被混淆替换的五条悟津津有味地看。 这个年纪的他,看起来完全就是快乐单纯的大孩子。 看到开心处,漂亮的蓝眼睛会微微发亮。 白绘子突然有点困倦。 编造能蒙骗过六眼的境,耗费她太多力量了。 白绘子轻轻倚在五条悟的肩膀上,五条悟也没有拒绝她。 这是一个完美的境。 她不姓禅院,也没有带着家主的任务,也没有老师学生的地位差别。 她仅仅是他并肩作战的好友,接下来,她还会向他展示她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三俩好友,没有奇怪的身世,没有逼迫她掌控她的哥哥。 再试一次吧,再试最后一次。 她想试着完美扮演他心里喜欢的学生,单纯的,善良的,可爱的,只要他能爱上她。 如果他还是拒绝她?????? 白绘子望着他的侧脸,疲倦地坠入梦里。 “老师,如果你还不能爱我的话,”她轻轻叹息着,最后一句湮没在嘈杂的背景电影声里。 我会努力杀了你。 那句轻飘飘的老师只有她倚靠的五条悟能听到。 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前方明明灭灭的大屏幕,微微勾起的嘴角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而夏油杰只是百无聊赖地发呆,对屏幕上的戏,对身旁这出滑稽的戏,全然地都没有探究的兴趣。 第60章 出了电影院,已经是晚上了。 雪花从漆黑夜空一片片飘落,簌簌地落了行人满身。 五条悟低着头和白绘子告别,晶莹的雪花落在他雪白的睫毛上。 “不和我们一起回高专吗?” “不了,我要回家一趟。”白绘子有点想摸摸他毛茸茸的睫毛,却怕吓到他。 “好吧,明天见。”五条悟拉着夏油杰走远。 回望了眼和他们反方向越走越远的白绘子,五条悟锤了下夏油杰的肩。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对白绘子爱理不理的,太冷漠了吧。” 刚才道别,夏油杰居然就默不作声,冷冷地站在旁边。 “冷漠?”夏油杰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我对她热情的时候,你也没看到啊。” “什么意思?”五条悟皱起眉。 “没什么。” “喂,说清楚。” “哼哼,不想说。” 两人吵吵闹闹着走远。 距离越来越远后,白绘子站住脚步,撑开伞。 纯白的伞撑开的一刹那,飘然落下的雪止在半空。 烂漫闪烁的霓虹,嘈杂的车流声和絮絮人语声,都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 白绘子伸手在虚空中一拨,整个空间被诡异地被划开一道口子。 踏过裂口的一瞬间,眼前场景转换为一片荒野。 察觉到她的到来,带着可怖的恶鬼面具的少年回头。 旷野里的风鼓满他纯白的训练服,遍身咒灵的血污,雪白飞鸟站在他的肩膀上,长喙如血。 白绘子迫不及待走向少年,一把掀起他恶鬼狰狞的面具,着急又心疼地吻上他。 “辛苦了,狗卷。” 明明是可爱单纯的棉花娃娃,却为了她四处猎杀咒灵。 少年温软的唇毫无防备地为她打开,却抚不平她心底积攒已久的怒气,无处宣泄的怒气。 如果不是夏油杰耍了她,她也不会这么匆忙地召唤出飞鸟。 如果不是被逼着叛逃禅院,也不至于受折这么重的伤,连累狗卷为她猎杀咒灵。 还有,好不容易找到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老师警惕心弱的时候把他成功拉入梦境,结果夏油杰也跳了进来! 一桩桩的,没有一件事让她称心如意! 狗卷温顺地承受着她的愤怒,柔软的唇被她咬出血。 又被白绘子舔舐而去。 她肚子上的伤口刺痛难忍,脱离了境,被禅院家特制咒具刺伤的伤口,又在汩汩流血。 “该死的禅院。” 白绘子不甘心地咬了下狗卷的唇,草草结束这个吻,捂着伤口咒骂着。 见狗卷担忧地望着她,白绘子又安慰地摸了摸他鸢紫色的眼睛。 “没关系,只要有足够的咒灵,伤口就能愈合。” “你帮我猎杀咒灵时,要小心点,知道吗?不要让高专发现。” 狗卷乖乖点头。 好乖啊。 白绘子怜爱地亲亲他,“对不起啊,狗卷,让你这么辛苦。” “我也不想的,可是还要透支力量给老师编造境,这些咒灵还不够。” 她贴着狗卷的额头,鼻尖和他的相抵,软声劝哄他。 “再帮帮我吧,我还要更多的,更多的力量。” “至于现在,先找个地方让我吸收咒灵吧。” 乡下旅社里,灯光昏暗。 白绘子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吸收着飞鸟吞噬咒灵后转化的咒力。 也算是因祸得福。 虽然夏油杰阴了她一把,但她也提前觉醒召唤了飞鸟。 从今以后,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借着飞鸟吞噬咒灵,而不用有求于夏油杰。 浴室的门被拉开,洗去血污的少年湿漉漉地出来,氤氲水汽里紫色的眼睛更显得透明澄净。 狗卷小心地坐在床边,看白绘子肚子上狰狞伤口慢慢愈合。 “好舒服啊。”被咒力浸染的白绘子晕陶陶的。 这种热热的像被水流包裹缠绕的感觉。 “狗卷,来吻我。” 白绘子冲狗卷伸出手,她还想更舒服点。 狗卷听话地俯身压住她,温热的唇舌轻轻舔着她的下巴,还有她因为舒服仰起的纤细脖颈。 “好痒啊,怎么不擦干头发?” 他湿漉漉发丝间垂坠的冰凉小水珠,滴落在她脸颊颈侧有点痒。 还有一滴落在她长长睫毛上,被狗卷温柔舔去。 “怎么办?完全忍不住啊。好舍不得狗卷,可以把狗卷变成棉花娃娃,带到境里面么?”白绘子难-耐的喘-息着,推开狗卷,坐起身来靠着床头,双腿将被子撑起,被子起伏着暧昧的阴影。 “快进来吧,狗卷。” 听话的棉花娃娃掀开一侧被角,默默地钻进晦暗又闷热的被子底下。 第36章 “哪个口味好吃啊?” 白绘子站在琳琅满目摆满甜品的透明玻璃柜前,认真挑选。 “这款吧。” 五条悟指了指毛豆奶油花生味的,“这款我经常买!” 甜品店明亮的灯光下,他墨镜后的蓝色眼睛因为喜欢的口味变得亮亮的,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买了一大堆甜品,包装要等一会。 两人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等候店员包装。 空气里漂浮着甜甜的温暖的食物香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 第61章 五条悟站着站着便俯下身,脑袋搁在白绘子的肩膀上,拉长语调问她,“喂,那天电影院,为什么喊我老师?” “什么?”白绘子怔住,他软软的头发蹭在她脸颊,有点痒。 “我有喊你老师吗?” 完全不记得了。 “除了喊你老师?我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就是你电影院睡着前,突然喊了一句老师。” 后面好像还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但是五条悟也没有听清。 “好吧,不是喊你啊,”白绘子笑得不以为然,“因为我那时候在想着夜蛾老师吧,他给我安排的训练我还没做完。” “一想到夜蛾老师就好焦虑啊,在电影院不小心睡着了都在想着怎么办。” “好吧。”五条悟半信半疑。 店里的门被推开,上面挂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 夏油杰拎着一堆包裹进来,“好了吗?” “好了好了。”五条悟自觉地接过甜品店员递过来的大包小包,抱在怀里。 等到了白绘子家,白绘子带着两位好友和父母打招呼。 父母都是很普通的杂志社社员,担心自己会让三个孩子的聚会不自在,便拎着包去拜访亲友。 出门前,母亲温柔地抱了抱白绘子,嘱咐她,“白绘子,你们在家好好玩。” “嗯。”白绘子在她温柔的怀抱里眷恋地蹭了蹭。 两个很能闹腾的人坐在榻榻米上,抢着游戏机手柄。 白绘子则去厨房看炖的果蔬汤。 小小的温馨的厨房里,有各种各样巧心思的小物件。 冰箱上可爱的搞怪的冰箱贴,小怪兽的擦手毛巾,猫猫伸懒腰的茶杯架子。 每一点滴都倾注了主人的心思。 夏油杰倚在厨房的门边,抽起桌子上的菜谱随便翻了翻。 菜谱是可爱的字体,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纸页的边缘因为经常翻阅而微微泛黄卷起。 “厉害。”他笑着感叹,“做这么真实的境,应该花了你不少力量吧。” “不过,能困住悟和我,你的力量超乎我想象。” 咕嘟嘟地,锅里翻滚的热汤冒着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 “见识到我的力量,你就应该识趣点。”白绘子拿着勺子,闲闲的搅拌着热汤。 “嫌我碍事吗?” 夏油杰走到她身后,熟练地抱住她的腰,学着看到的甜品店里的五条悟的模样,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这个境里悟好像很黏你,这样靠在你身上,很开心吧,嗯?” “你在嫉妒吗?” 白绘子冷眼睨他,“我们只是靠在一起,就让你受不了吗?” “那怎么办啊?”她扯出恶意的笑,“我对他的想法不仅仅是抱一抱哎,难得把老师拉进境。” 夏油杰眼神发冷,声音轻轻的问她,“那你想对他做些什么呢?” “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吧。” 白绘子冷冷推开夏油杰。 下一秒,厨房门就被拉开。 五条悟戴着墨镜,扒拉在厨房门口,一脸怀疑地看着屋里的两人。 虽然他们离得很远,一副互相不搭理的样子,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你们在干嘛?背着我干什么?” “来拿饮料。”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打开旁边的冰箱,拿着几瓶饮料侧身出了厨房。 五条悟蹭到白绘子旁边。 “你和杰吵架了吗?” 好像从电影院那天开始,白绘子和夏油杰之间的气氛就很古怪,僵持着,有时候说话还针锋相对。 “没有吵架啊。”白绘子一脸平静,又开玩笑,“你这样好像怕父母吵架闹离婚的小孩子。” “额,好奇怪好恶心的比喻。”五条悟摸摸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白绘子眉眼弯弯的,示意他来端汤,“对了,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可以啊,我们三个人出去玩吧。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的话,随便啊,只要你送的,都可以。” 她水润润的杏眼里满满都是他。 “不过,我不太想要夏油参加我的生日。我等等会宣布一件事,等我宣布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带夏油一起,好吗?” 五条悟皱着眉头,“你还说没有吵架,明明吵得很严重啊。” “还有,你一直叫他夏油,也不叫杰了,很奇怪啊。” “杰?”白绘子轻笑,“这种称呼就没必要了吧。” 白绘子不会是要宣布和夏油断交吧? 连生日会都指明不想要夏油参加。 五条悟捂着下巴,盯着夏油杰若有所思。 拿着游戏手柄无聊地玩着的夏油杰,挪了挪座垫离五条悟远点。 “你的眼神炙热得要把我灼穿了,有什么话直说。” “杰,”五条悟欲言又止,“你做了什么惹恼白绘子了吗?” 夏油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毕竟五条悟的记忆被混淆打乱了,坐在他面前的五条悟,充其量只是五条悟的一块碎片,一道被扭曲的影子。 只有白绘子才对五条悟这么执着,在虚假的境里爱着五条悟的虚影。 真可笑。 “她和你说些什么了吗?”夏油杰不在意的操纵着手柄。 第62章 “没有。” “好吧,我还以为她把我和她之间的事都告诉你了。”夏油杰故意说的很暧昧。 “喂,什么叫你和她之间的事?为什么你们说话都奇奇怪怪的?” 五条悟不满地皱起眉,活动活动手腕,准备武力逼问腹黑的挚友时,头顶的灯泡忽闪忽闪地忽然熄灭。 小小的室内陷入完全的黑暗。 纯粹寂静的黑暗里,连他的六眼也失去了方向。 时间停止流逝,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只能感受到有个人俯下身,柔软的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脖颈,轻软的唇悄无声息地贴上他的唇。 像暄软的花瓣飘然落下,无意地恰好地落在他的唇上。 似乎只有一秒,那人便抽身而去。 唇瓣相贴的微妙触感,转瞬即逝。 头顶灯泡滋滋滋的电流声响起,明亮的灯光又重新照亮屋子。 也照亮了白绘子笑意盈盈的眼睛。 她暗含着期许,坐在五条悟旁边,声音轻快,“我宣布完了。” 宣布完了,宣布了最重要的事。 就是喜欢你。 他漂亮的婴儿蓝眼睛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冷漠,没有抗拒,也没有爱意。 白绘子疑惑地摸上五条悟的脸,“怎么了?”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啊? 下一秒,五条悟回过神,笑着躲开白绘子的手,“喂,这就是你要宣布的事吗?” “对啊,所以,” “呵。” 一声轻嘲打断白绘子,坐在一旁的夏油杰不耐烦地站起身,拉开门往外走。 “我累了,先走了。”他拿起外套,没有看白绘子一眼,只是冲着五条悟,“走吗?” “一起吧。”五条悟笑嘻嘻地站起身,却被白绘子抓住手。 她跪坐在坐垫上,紧紧拉着他的手,轻声嘱咐他,“不要忘记我的生日。” “啊,不会忘的。”五条悟指了指灯泡,“不过,灯泡要换了哦。”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远,嘻嘻哈哈地揽着挚友的肩膀。 吵闹退去,寂然无声的室内白绘子面无表情地跪坐着,脸上勉强维持的笑意消失。 雪白的像瓷器的脸侧裂出裂纹,发出咔嚓的诡异声响。 “还是太勉强了吗?居然妄想着压制住六眼。”她麻木地摸上脸侧的裂痕。 力量还是不够啊。 “老师,你会怎么回答我呢?”她喃喃着垂下头。 第37章 咒术高专,审判庭会议。 现场像翻滚的沸水,蒸腾地冒着咕嘟嘟的沸腾声。 人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声讨着。 “禅院家竟然出了叛徒!” “叛徒就是邪神,操纵了后山的飞鸟!” “也许禅院家是故意供奉邪神,为了获得超乎寻常的力量??????” “五条悟调查这么久,竟然没发现叛徒是邪神,是作为老师故意包庇学生,还是五条家和邪神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五条悟被邪神蛊惑了!应该先彻查五条悟,把五条悟!!” 咣! 厚重的金属门被随意踹开,穿着教师制服的五条悟走了进来。 他一手插着兜,姿态散漫。 鞋跟在透亮的深灰色瓷砖上发出闷闷的哒哒声,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分外清晰。 “怎么了?怎么我一进来你们就不说话了?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嘛。” 五条悟走到会议正中央,长腿翘起,懒散地坐着。 “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要彻查我,嗨嗨,哪一位?来,举起手来~” 无人回应。 一群鹌鹑默默低下脑袋,恨不得把头贴在胸口。 “哈?这么沉默嘛。别客气啊,有什么说的可以尽管说。来,那位秃头的田中先生!” “对对,不用东张西望了,就是你。” 秃头的田中脸色发虚,拿出擦汗的帕子捂着冷汗直冒的脑袋,颤颤巍巍地走出人群,“五条,五条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五条悟十指交叉,悠闲地抵着下巴,“吩咐倒是没有啦,只是你的秃头太亮了,晃到我眼睛了。” “答应我,最近别让我看到你,好吗?” “好,好。”田中哆嗦着把帕子摊开,像农作的妇人一样,把帕子当头巾裹住光亮的脑袋。 他的模样太滑稽了,在场的人却连憋笑都不敢,噤若寒蝉,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ok~各位都说完了,轮到我发言了。” 五条悟掀起眼罩,露出一只冰蓝色的六眼。 “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退学生,禅院白绘子,于20xx年x月20日,即今日17.00正式叛逃,叛入盘星教。” “即刻下发抓捕通知,全力抓捕。” 20xx年x月20日,上午10.00 正好是游乐园开始营业的时间点。 白绘子坐在长椅上,默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欢笑着,嬉闹着,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12.00 天空飘起雪花,在寒风里簌簌而落,落了白绘子满头满身。 白绘子伸出手,凉凉的雪花化在手心里,成了一点隐隐约约的水印。 15.00 她苦苦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白绘子笑着抬起眼。 第63章 毫不意外的,眼前的五条悟已经是熟悉的模样。 他没有带墨镜,也没有缠绕绷带,靛蓝得像深海浮冰一样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座椅上的她。 “好多游戏项目都结束了,我们去坐摩天轮好吗?我还没坐过呢。” 白绘子自然的拉起他的手,在人群的欢声笑语里往摩天轮走去。 摩天轮的座舱很窄,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有些拥挤。 尤其是他个子那么高,腿还那么长。 白绘子侧过脸,看着摩天轮缓缓上升,底下的人影变得渺小,像蚂蚁一样成黑黑的一点。 “他们都说和喜欢的人坐摩天轮会很快乐。”白绘子轻声念道,又眼神黯淡地回头看他,“但好像也是骗人的。” 她挥挥手,漫天的风雪在霎那间消失不见。 地底上的人群扭曲着蒸发在空气里。 喧闹声悄然隐去,空荡荡的游乐场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老师,我的生日礼物呢?”白绘子扯下脖子上一直戴着的围巾,露出脖颈上细细的项圈和闪闪的水蓝色宝石。 “不会没有准备吧?答应过我的也可以反悔吗?” “可以给你。想要什么?” 他平静地望着她。 呵。 好像从始至终,狼狈的只有她一个人。 “想要老师的吻。”白绘子自暴自弃地靠在身后窗户上,轻浮地指了指自己的唇。 “虽然已经亲过老师了,但说实话,真的是非常寡淡无趣的一个吻。” 白绘子勾起嘲讽的笑。 “老师到底在高贵什么啊?碰不得,亲不得吗?那为什么又假惺惺送我宝石保护我呢?欲擒故纵吗?” “吻老师就像个木头一样僵硬不动,好无聊啊。吻过那么多男人,老师是其中最无聊,唔,” 脖子上的项圈被五条悟抓住一拽,白绘子狼狈地啪嗒跪倒在座舱的金属板上。 他漫不经心地拎着她的项圈,看着她被勒得难受眼角渗出泪的样子。 “放开我。” 白绘子握住他的手,使劲想掰开。 五条悟却猝不及防地俯下身,含住她的唇。 拽着她项圈的手往上微微提起,另一手握住她的脸,以全然掌控的姿态吻住了她。 五条悟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了她。 白绘子情不自禁轻启着唇,任凭他从容地探进来,侵占她的呼吸。 真的好喜欢老师啊。 白绘子搂住五条悟的脖颈往下压,急切地回吻他。 唇齿交缠,她恨不得把他吞进肚子里。 直到五条悟轻轻又不容拒绝地推开她。 他修长的手指擦拭去她唇边的涎液,眼神微暗地看着她失神的模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师也是男人,不要在男人面前拿别的男人随意挑衅,嗯?” 白绘子喘息着跪坐在冰凉的金属板上,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握住他的手轻轻亲吻,“老师不装了吗?” “现在可以承认了吧,老师也有点喜欢我吗?”她轻轻舔舐着他的手指,像可爱的猫咪讨好着主人。 “老师,可以多爱爱我吗?” 白绘子凑上前还要吻他,却被五条悟躲开。 “后山的鸟是你的式神吗?” 暧昧的气息被一扫而尽。 为什么火热的吻结束后,要聊这么扫兴的话题啊。 白绘子轻笑,“这么拐弯抹角的嘛,老师干脆直接问我是不是邪神好了。” “我是。” “所以老师打算拿我怎么办呢?杀了我吗?” 五条悟一手支着下巴沉思,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她。 “又在想怎么处理我吗?我真是问题学生啊,一直让老师困扰。”白绘子拉住他的另一只手,贴上自己纤细柔软的脖颈,诱惑他。 “老师要不要考虑和我留在这里呢?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不会打扰我们,我们的力量合起来比神明还要强大。” “而且,我在这个境里,是完全干净的。”白绘子拉着他的手,缓慢又勾引地解开第一颗纽扣,“我可以把自己全身心地献给你。” “如果你喜欢可爱善良的学生,我也完全可以做到。” “啊啊,听起来好像是有点让人心动。”五条悟笑了下,手指拨弄着她脖颈处垂坠的水蓝宝石。 “不过,老师是可以惩罚犯错的学生的吧?” “白绘子,和我一起回高专,嗯?” 她唇边的笑意隐去。 “老师想仅仅用一个吻,就骗我回去送死吗?” 第38章 20xx年x月20日,15.00 夏油杰盘腿坐在长廊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不远处的飞鸟。 飞鸟落在虬劲枝干上,鲜红长喙低啄,专心致志地梳理着羽毛。 “你有意识的吧,或者,会化形?” “我看了高专的调查报告,悟去后山寻找几个久久未归的学生时,半路遇见过白绘子。” “那不是白绘子,是你吧?” “不过,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去守着你的主人吗?” 夏油杰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容略带嘲讽。 “你主人她,这里有点问题。” “只要心爱的五条老师施舍给她点甜头,她就会晕头转向忘乎所以。” “万一你辛辛苦苦唤醒的主人,”夏油杰停顿了下。 第64章 飞鸟若无所觉,猩红眼珠眺望远方,闪过无机质的光。 “切,原来只是畜生嘛。”夏油杰大失所望,“好像也不会化形啊。” 他一脸无聊地笼着袈裟袖子,准备起身离开。 转身的一刹那,背后狂风四起。 夏油杰挑着眉,看着奔涌回旋的风流。 漩涡中心,少年光着脚静静踏出,一身纯白狩衣,面上一副红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少年摘下狰狞面具,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鸢紫色的水晶似的眼眸清澈沉静。 飞鸟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肩膀。 “呵,我记得你,”夏油杰冷笑着勾起唇角。 “在高专里一直暗中帮她的就是你么。” “身为咒术师,居然和邪神的式神订立契约。悟又要伤心了吧,学生一个两个都为了她搞成这样。” 夏油杰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少年轻轻瞥他一眼,身影像水印淡去,正要离开时,夏油杰喊住他。 “喂,考虑合作吗?” 他笑眯眯的问少年。 咔嚓。 打火机被按下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一束小火苗燃起,白绘子认真地点亮蛋糕上的蜡烛。 “好了。” 她把矮桌上的蛋糕往五条悟那边推了推。 “时间不多了,再陪我吃个蛋糕吧。” 五条悟坐在木地板上,望了望四周,有些惊讶地挑眉。 “这是高专你的宿舍吗?” 简单的书桌和床,墙壁上只挂着弓,和其他学生统一的宿舍。 “对啊。我只住过禅院家和高专的宿舍。” “好像没有和老师讲过,我真的很喜欢高专那段时光,和禅院家比起来,高专真的很幸福了。” 所以把宿舍原封不动地照搬在她的境里,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境里。 “但可惜退学了,现在还要被老师抓回高专。从学生变成阶下囚,真的好丢脸啊。”白绘子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是16.00。 天色还没黑,窗外是冬日里特有的灰白惨寂的天空。 “太亮了,好像少点气氛。” 她喃喃自语,下一秒,白天变黑夜。 只有蜡烛小小的光芒摇曳。 冷漠的晶莹剔透的六眼,在温暖烛光下镀上一层暖暖的浮光,一簇小火苗静静燃烧在他眼底。 “老师,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还以为你会直接不来呢。” 白绘子扬起笑容,“虽然我们刚才的谈判破裂了,你不愿意为我留在境里,我也不愿意和你回高专。” “我知道老师会想办法保住我,但是我不想被锁在审判庭上,被禅院家和那些人审判。” “老师总是想让我走上一条正确的路,可惜,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对不起啊,老师。” “再等我许个愿吧,不是说生日愿望会很灵验吗?”白绘子双手合上,虔诚的闭上眼许愿。 她许愿的样子很虔诚,烛光照耀下的面孔漂亮又无暇。 “吹蜡烛了哦,老师。”白绘子轻快的说。 呼。 蜡烛被吹灭。 手臂也被身边的人反应如电的迅速扣住。 白绘子苦笑,“老师,你是以为我要故技重施吗?趁着黑暗亲你,或者怕我偷偷跑掉吗?” “不是啊。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和老师呆在一起。” 一片漆黑里,她反握住五条悟的手,摸索着坐到他身边,亲密地倚在他肩上。 “好累啊,老师,就让我靠一会吧。” 黑暗里很安静。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奇怪的,细微的扑扑簌簌声。 “白绘子。”五条悟叹口气,“把灯打开。” 她的境里,他的六眼都看不破眼前的黑暗。 扑簌簌落下的声音更清晰了点。 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就算是六眼,也不由变得焦躁起来,他压低声音,难得沉下声音命令她。 “白绘子,把灯打开。” 肩上软绵绵靠着他的白绘子毫无反应。 只有簌簌掉落声愈发清楚。 嗙! 爆炸声响起。 靛蓝色冲天光芒亮起,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恍如白昼。 光亮里,白绘子有些疲倦地眨眨眼睛,“怎么了?老师。” 她透明漂亮的面孔微微抬起,脸上泛着一道道裂痕,像破碎的瓷器四分五裂,从脸侧往里裂开。 像破碎的瓷器,血肉像瓷器碎片,一块块往下剥落。 五条悟雪白的睫毛低垂,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怎么回事?” “这个嘛,因为老师啊。”白绘子怔愣地摸上脸颊,“我贪心的想把老师留在境里,让身体负荷了难以忍受的重量。” 碎片还在止不住地落。 她要碎掉了吗?????? “老师真的很强啊。”白绘子苦笑着感叹,“我只是想让老师再多陪我一会啊。” “白绘子,”五条悟指间捻着她掉落的碎片,握住她的肩膀,“白绘子,把境破开。” “再不破开,你会死。” “我知道。”白绘子掉得斑驳的手指摸摸五条悟的眼睛。 她早就想摸摸他的睫毛了,毛茸茸的,雪白的睫毛,还有瑰丽的奇迹般的冰蓝色眼睛,此时此刻正严肃又认真地望着她。 第65章 “我死了,境就破了,老师就可以出去了。也不用抓我回高专了,直接在这里解决我,不好吗?” “别再浪费时间了,白绘子,破开境。”五条悟按住她,严肃地命令她。 “可是??????” 破开境,他们就会往反方向,越走越远了。 她已经不能回头了,整个高专和咒术届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老师,好冷啊。” 呼吸变得冰冷,白绘子的手变得僵硬又冰凉。 身上的碎洞越破越大时,黑暗隐没处走出来光着脚的少年,雪白狩衣的腰间松松挂着恶鬼面具。 鸢紫色的眼睛纯净又澄然,默默和她相望,精致的脸颊也裂开一条条裂纹。 五条悟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 明明少年从脸侧到胸口处裂开深深的裂纹,雪白的碎片噼里啪啦正往掉落。 破碎的声音清晰又可怕。 他把白绘子身上的伤害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了。 “呵。”白绘子轻笑。 “你在威胁我吗?”她的声音轻轻的,只有少年能听到。 “白绘子,把境破开。”五条悟皱着眉。 难得见他这副关心她的模样。 白绘子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摸上他紧皱的眉头,弯弯的杏眼弯起,“好啊。不过破了境,老师,我们就是敌人了。” “你不愿意爱我,也舍不得杀我,好奇怪啊。” 白绘子感叹着推开五条悟,站起身来。 手轻轻一挥,黑夜又变回白天。 “老师,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你的吻,嗯,很难忘,很刻骨铭心。”白绘子笑着摸摸唇。 “还有,这个还给你。”白绘子五指成爪,深深挖进脖颈,把脖子上挖得一片泥泞,鲜血淋漓,硬生生把控制器拽下。 细细的项圈上缀着的水蓝色宝石,染上了一层猩红血色后泛着诡异的色泽。 “戴着这个,总会让我有种老师会爱我的错觉。”白绘子随手把扯烂的控制器扔在他脚下。 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好了。老师,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不死不休,老师不用对我手下留情。” 空间变得扭曲,出现一道道重影。 滋滋滋的干扰声后,境,破了。 白绘子神色麻木地坐倒在地,看着狗卷一步步走近。 “连你也要逼我吗?” 眼泪顺着刺痛的眼眶滑落。 狗卷默默蹲下,帮她小心擦拭眼泪。 他脸侧处还有深深裂痕。 “想陪着我一起死?嗯?”她恼怒地把狗卷按倒在地,“在我眼前死?来逼我?” 眼里晃着的透明的泪水啪嗒掉落在他的脸上。 狗卷默默地,躺平在地上,手指还在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泪。 “呐,狗卷,不要追随我了。趁着你现在身份还没暴露,回老师那吧。” “和六眼作对,我会死的。” 虽然嘴上很嚣张很不服输地说要杀了六眼,但是她的力量并不够,就算加上后山的秘密咒具,也不是很有胜算。 “我死了的话,你就好好活着,好吗?” 她的眼泪如雨落下,根本擦不完。 狗卷也放弃了,只是安静又固执地摇摇头。 “不要再跟着我了!” 白绘子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领口。 他紫色水晶似的眼睛清澈地倒映着她,包容着她所有的狼狈。 算了。 白绘子随手抹了一把泪,拉着狗卷坐起身来,“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吧。狗卷,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眼里是满满的认真。 “好。”白绘子摸摸他的脑袋。 “狗卷好乖,是最乖的。” 她笑着握住狗卷的手,眼泪却忍不住一直流下,“狗卷,今天是我的生日,对我说句生日快乐吧。” “生日,快乐。”很少说正常语言的少年卡顿了下,还是认真的说完了祝福。 “谢谢狗卷。”白绘子心满意足地抱住狗卷,脸上冰凉的眼泪蹭在他脸颊上。 还好,这个生日也不是很悲惨,最起码还有狗卷爱着她。 第39章 咒术高专,教师办公室。 禅院真希站在五条悟面前连声质问,攥着拳头面色憋红。 “老师,为什么不把白绘子带回来?叛入盘星教什么的,那个傻瓜肯定是被骗了。” “还有操纵飞鸟,她那么弱,怎么可能是邪神啊!!上次不是查清是邪神附身吗!”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审判庭直接下追捕通知啊?” 五条悟坐在单人躺椅上,摇摇晃晃的,下不发一言。 见禅院真希气得脑袋冒烟,硝子才把她拉到天台上。 “真希,白绘子的确在叛逃禅院家后,叛入盘星教了,也对悟亲口承认了她是邪神。” “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但盘星教的战帖已经送到高专了。” 禅院真希低垂着头,声音低落,犹豫着问,“硝子老师,那我们和盘星教开战的话,会遇上白绘子吗?” “如果你遇上白绘子,”硝子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把最后残忍的一句说出口。 等禅院真希沉默的背影消失不见,硝子才抽了根烟点燃回了办公室。 “不是戒烟了吗?”五条悟懒懒地问她,目光停留在她手里的打火机上几秒。 第66章 “现在这种时候,不太需要了吧。”硝子揉了揉胀疼的额头,“喂,狗卷也跟着她叛逃了吗?” “嗯。” “真是没想到啊。说实话这两个孩子,看起来不太熟啊,平时很少接触的样子。” “哼哼,也不是很意外吧。”五条悟翘着腿伸个懒腰。 只等交战时狗卷现身敌方阵营,高专就要下达新一份抓捕通知了。 “不回去休息一下吗?在办公室躺椅躺了一晚上吧。”硝子硝子吐了个烟圈,关心他。 “不用。”五条悟拒绝,远眺着窗外发呆。 残阳如血,昭示着血腥的不祥的气息。 “喂,硝子,我当老师很失败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叛逃?”五条悟苦恼地叹口气。 “真的会很有挫败感啊。” 上一次这么心烦意乱,还是夏油杰叛逃的时候。 现在轮到白绘子和狗卷。 “还是多关心下乙骨吧。他很喜欢白绘子吧,把自己锁在屋里的状态不太对劲哦。”硝子隐晦地暗示他。 如果乙骨也投身敌方阵营,那战斗的危险性又要升级了。 “嗨,嗨。” “后山那边,也要增加人手。”硝子提醒他。 飞鸟盘踞在后山,应该是等待合适时机来唤醒白绘子。 而白绘子被禅院家追杀时,拼尽全力往后山奔逃,也许后山还藏着什么。 “不用太紧张吧,”五条悟扯了扯眼罩,“我可是最强啊。” “最强是战力最强,不意味着心态最强吧。”硝子意有所指,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茶。 “昨晚的茶吧,不用换一杯吗?” 盘星教高楼,天台。 白绘子闭着眼,坐在边缘处吹风。 夏油杰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俯瞰东京灿烂辉煌的夜景。 她的长发在风里飞舞,拂过他指间时带来凉凉温润的触感。 “怕吗?” “怕什么?”白绘子闲闲地瞥他一眼,“和最强杠上,还寄了那么嚣张的战帖,夏油大人是怕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这么悲观的嘛。”夏油杰轻笑,“还好吧,杀死六眼显然不太现实。但取得你的特级咒具后,我们还是很有可能封印悟的。” “然后你就能实现你的咒术届改天换日的梦想了。”白绘子叹气,“夏油,我早就想说了,你的梦想不太现实吧。” “无论是人,还是咒术师,哪怕是我这种所谓邪神的怪物,抑或是真人这样的诅咒,都永远在上演着背叛,欺骗,憎恨和死亡的戏码,恶是不分种类的。” “就算世上只剩咒术师,这个世界还是会恶心得让你失望的。” “我知道。”夏油杰云淡风轻地回答。 他是执意一条路走到黑了。 “好吧。”白绘子心服口服,“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不是吗?”夏油杰挑眉,反问她。 “我也是。”白绘子无力反驳。 没过一会,外出忙活了一天的真人不满地走进来,“喂,让我去干活,你们在这里偷懒吗?” “不是偷懒,是养精蓄锐。”夏油杰笑着摇了摇手指,“毕竟晚上的疯狂计划,还是要好好准备下的。” “呵,为了这个女人,搞什么覆灭禅院家。夏油,枕边风吹太多,你脑袋坏掉了。” 真人双臂抱在脑后,毫不客气吐槽夏油杰,“禅院家应该放在后面来解决,最要紧的是先保存力量对付六眼吧。” 还在吹风的白绘子回过头,认真地打量了眼真人,“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点。” “说话的时候呢?” “说话的时候让人想把你弄死。”白绘子利落地跳下台阶,“你真的不考虑当个哑巴吗?” “想死吗?来打一架?”真人露出狰狞的笑,脸上的缝合线随着颤抖,更可怖了。 “可以啊。”白绘子右手摊开,在夜空盘旋的飞鸟落在她手心。 真人灰蓝色异瞳闪着兴奋的光,“正好想试试我的无为转变能不能改造邪神的灵魂。” “来啊,我也很期待把你喂飞鸟。” 这俩一见面就掐,非要掐个你死我活。 夏油杰叹气,一手提着一个,笑容温柔,语气威胁,“谁再闹我就派谁第一个迎战五条悟,嗯?” 见两人老实闭嘴,夏油杰才放开他们,拍拍手,“好了,开始干正事了。攻下禅院家,找到他们多年积攒下来的武器库。” “真人,武器库里的咒具你可以随便挑。” “切,没兴趣。”真人撇撇嘴。 禅院家院落上方,夏油杰和白绘子坐在飞鸟山盘旋低空。 “真人带着教里的人已经潜进去了。”夏油杰笼着袖子,袈裟在鼓动夜风里猎猎作响。 他回过头看白绘子,狭长眉眼带着狡猾笑意。 “准备好了吗?” “一旦在禅院家大开杀戒,你就真的不能回头了。现在的你,哭着装可怜找悟的话,那个家伙肯定会心软保下你的。” “夏油,你和真人学的吗?废话那么多。”白绘子凉凉刺他一句,张开弓,箭头对准下方禅院家。 凛冽划破黑夜的一箭急射而出,耀眼的火焰轰然绽开。 烈火随着风势熊熊燃烧,越烧越旺,疯狂地要把一切吞噬殆尽。 第67章 一片火海。 白绘子静静看着,火光燃烧在她冰凉眼底,照亮复仇的欲望。 一身黑色宽袖羽织的男人从火焰夹道里走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飞鸟上的两人。 “你哥哥来了,你一个人可以吗?”夏油杰抱着臂问白绘子。 “可以。” “好吧,我先去解决其他人,尽快解决完来找你。” 身后空间扭曲成黑色洞口,夏油杰往后退,逐渐消失在洞里。 “记住不要逞强,实在不行等我来对付。” “好。”白绘子不在意地冲他挥挥手。 禅院直哉眼神阴沉地抽出刀,随手扔掉刀鞘,声音狠厉。 “白绘子,你背叛了我。” 很显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不仅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邪神,还偷偷和夏油杰勾结在了一起。 身后烈火焚烧,显得他面色愈发阴鸷。 白绘子坐在飞鸟上,不以为意,“什么叫背叛,我属于过你吗?” “哥哥,都这种时候了,清醒点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箭羽搭上,以锐不可当之势冲去! 禅院直哉侧身躲开,一把撕下被箭头火星燎到的宽大袖口,恶狠狠地盯着她,飞速跃起近身上前。 白绘子操纵着飞鸟低回躲过。 她的弓箭需要远距离攻击,近身作战是她的劣势。 虽然是邪神,能侥幸地避免被拉进对方的领域,但是她的搏斗术确实蛮烂。 毕竟前不久,她还在三级咒术师的边缘线苦苦挣扎呢,怎么敢挑战特一级咒术师的禅院直哉。 哇--- 闪避不及的白绘子吐出一口血,被禅院直哉一刀砍伤,狼狈地抱着肩膀摔下飞鸟。 飞鸟也哀鸣着轰然坠地。 “呵,什么邪神,不过如此。” 禅院直哉不在乎地摸了把脖颈处的伤口,被白绘子利箭射中,洞口处汩汩流血。 他蹲下来,拽起白绘子的长发,被背叛的愤怒让他的面孔变得扭曲。 “白绘子,为什么要背叛我?!” 白绘子冷笑,“哥哥你疯了吗?为什么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啊。”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吧,我一直都想杀了你啊。” “杀了我?”禅院直哉掐住白绘子的脖颈,一点点使力,看她因为窒息痛苦的脸,“就凭你吗?” 禅院直哉俯下身,另一手把她挣扎的双手束缚住,姿态狭昵地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她眼尾处晶莹的泪。 “白绘子,听话。” 他手下微微松了力气,继续舔舐着她因为窒息难受而失去焦距的眼睛,“现在你认错的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嗯?” “原谅我?”还在咳嗽着的白绘子觉得荒唐,笑声喑哑,“就算禅院家上下都被血洗,被屠戮一空,哥哥也要原谅我吗?” “这是盘星教和禅院家的仇恨。我早就和父亲说过夏油杰不靠谱,不如早点杀了,可惜父亲是个老顽固。” “该死的夏油,总有一天要杀了他。”禅院直哉撇撇嘴,夏油杰那帮人一定奔着武器库去了吧。 他站起来回头望了眼深陷火海的禅院家,拖着地上的白绘子往门外走。 “啊。”被拖在粗粝磨石板上的白绘子喊疼,肩膀上的血迹撒了一路。 “我真是把你养得太娇气了。”禅院直哉拽起她,“什么时候都喊疼,一点点劲都受不了。” “不过你今天犯错很严重,我要惩罚你。” 咔嚓。 伴随着清脆响声,禅院直哉毫不留情地折断白绘子的手腕。 看着白绘子发白的脸色和细细密密渗出的冷汗,禅院直哉才心满意足点头,“你现在力量的确飞涨,我也得防着你点。” 禅院直哉拨弄了下白绘子的手腕,确保软绵绵的扭曲的失去力气后,才放心地抱起她。 “好了,听话点,白绘子。” 虽然宠物有时候会不乖,会咬主人,但也不能因此随便丢弃啊。 不过要狠狠教训下。 禅院直哉熟练地抱起白绘子,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教训她乖乖认错。 刚刚踏出禅院家大门的那一刻,一脸虚弱地伏在他怀里的白绘子抬起眼,声音低柔。 “哥哥,欢迎来到我的境。” 连六眼,在毫无防备抱住她的那一刻,都被她拉入了境啊。 黑暗吞噬一切,清冷月光和灼灼燃烧的火光都被漆黑暗流覆没。 第40章 铺天盖地湮没而来的黑暗。 四周寂静无声。 怀里的白绘子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禅院直哉沉下眼,握着刀柄蓄势以待。 背后有隐隐气流声划过,禅院直哉回身一砍,却挥了个空。 几次三番后,禅院直哉失去耐心。 “白绘子,这是你的领域吗?”禅院直哉站在黑暗里大喊。 “出来!如果你这么不听话,被我抓到了,我会再折断你的腿!” 无人回应。 白绘子坐在榻上,捂着受伤的肩膀,沉默地看着手心黑色圆球里气急败坏的禅院直哉。 狗卷在一旁帮她擦拭血迹。 靠着飞鸟炼化的咒力,肩膀上的伤口和被折断的手,已经恢复了大半。 白绘子活动了下手腕,还好,应该不影响张弓射箭。 第68章 她本来也不指望近身作战,能趁着对方不备把人拉入境,就足够了。 禅院直哉已经冷静下来,抱着刀坐下,眼神阴鸷。 白绘子看了一会后,便不感兴趣地丢下圆球,依赖地倚在狗卷的怀里,又摸了摸狗卷的脸颊。 他长长卷卷的睫毛在她手心里忽闪,像蝴蝶轻轻颤动的翅膀。 鸢紫色的眼睛静静地认真地注视着她。 “狗卷,我把禅院直哉留给你,你来对付他好吗?”白绘子犹豫着问他。 “不用怕,这个境会压制他,你不会有危险的。” “我还要去看下母亲,这么久没见她会担心我的,好吗?” 狗卷乖乖地点点头,意料之中地。 “狗卷真好。”白绘子按捺下心里的不舍,亲亲他的脸颊。 门渐渐合上,白绘子黯然地垂下眼。 再走几步,白绘子打开另一扇门,循着光亮处往里走。 温馨暖洋洋的小屋里,昏黄灯光轻洒。 禅院明知子坐藤木椅上轻轻摇晃,悠闲地织着毛衣。 她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隆起的弧度。 “白绘子!”禅院明知子见到推门进来的白绘子,眼睛亮起,兴奋地冲她挥手。 等白绘子走近了,才满脸担忧地拉着她沾染血迹的袖子,“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白绘子有些疲倦地坐下,手里无聊地拨弄着毛线团。 “母亲,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很好。就是总是看不见你,很想你。” 禅院明知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绘子麻木的脸色,“白绘子,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她被白绘子保护在境里,逃脱了禅院家的追杀,但对外界也失去了联系。 “嗯。” “我叛入盘星教了,还帮着他们屠逯了禅院家。”白绘子轻轻叹了口气,“母亲,禅院家没人会追杀你了。再过几天,你就能出去见村西先生了。” “那你呢?” 禅院明知子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担心地蹙起眉头,“白绘子,你怎么办呢?” “盘星教一直和高专作对的吧?你留在盘星教,会和六眼对上吗?” “不会。” 白绘子眷恋地贴了贴禅院明知子温暖的手心。 “六眼那么强,我和他对上就是死路一条啊。盘星教和高专要开战了,我打算先偷偷跑掉,母亲会觉得我临阵脱逃很自私吗?” “不会不会。”禅院明知子松口气,嘱咐她,“白绘子,跑远点吧,不要卷入这些是非。” “那我可能要躲躲风声,潜藏一阵子了。” “所以母亲,见不到我也不要着急,等安全了我就会跑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我就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好。”禅院明知子愧疚的抱着白绘子,“白绘子,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的。”白绘子脑袋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试图听里面的动静。 禅院明知子抚摸着她长长的发,眼神空荡荡地落在远处。 她的声音慈爱又温柔,“白绘子,你还爱着六眼吗?” 记忆里是宁静的盛夏午后,白绘子阵势颇大地从楼上跑下来,木质地板被她踩得咚咚响。 见楼下站了一堆侍女,白绘子又忙不叠恢复淑女的样子。 迈着优雅又轻盈的步伐抱住禅院明知子,声音里藏着掩盖不住的雀跃。 “母亲,家主大人安排我去高专接近六眼了,我可以离开禅院家了!” 而禅院明知子是怎么回复的呢? 她絮絮叨叨的,像每一个唠叨琐碎的母亲,“白绘子,六眼很难接近的,加茂家和禅院家都送过去好多女孩子了,放弃这个任务吧。” “我帮你再物色物色其他男人吧,前两天的铃木先生很喜欢你啊,你再出去见见他吧。” “不要。”白绘子不耐烦地皱起眉,“铃木和六眼比差得太远了,我要就要最好的。” 她信心满满,掷地有声道:“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那么多女孩子里,六眼一下子就选中了我!” 盛夏明亮得刺眼的阳光里,她雪白的脸颊漂亮又夺目,神情洋溢着自信和不可一世,眼睛闪闪发亮,睫毛被阳光宠爱地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可是???????”禅院明知子犹豫着。 她也偶然见过六眼,看起来不太像会爱人的样子啊。 虽然带着眼罩,看起来不正经的,吊儿郎当的,但意外的很有距离感。 那么多女孩都失败了,谁知道六眼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不要可是了!”白绘子根本听不进去,任性地打断她,“母亲,只要等我的好消息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就能带你出禅院家了。” “那你哥哥他,他同意吗?”禅院明知子嗫嚅着问她。 这一问,屋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剩窗外热烈充满生机的蝉鸣声聒噪不休。 白绘子的脸上蒙上阴影。 “不需要他同意。”良久,像是下定决心,白绘子坚定地抬起头。 “是家主给我的任务,哥哥也不能阻止。” “我不要再呆在禅院家了,我不想再做哥哥的??????” “娃娃。” 禅院直哉不屑地吐出淤血,眼神邪肆,躺在地上血污里,上下打量着眼前一身纯白的狗卷。 第69章 他把白绘子当娃娃打扮玩弄,结果白绘子背着他自己也养了个娃娃。 “喂,我见过你,你小时候来找白绘子玩,对吗?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哈哈哈哈。”禅院直哉猖狂地笑。 狗卷面无表情,静静注视着他。 小小的白绘子坐在换衣间里,雪白的蓬蓬裙下露出洁白细嫩得像莲藕的小腿,她认真地把亮晶晶的发卡别在狗卷的头上。 又拿着小镜子给狗卷照照,“好看吗?狗卷。” 狗卷的脸蛋还是嘟嘟的,大大的鸢紫色眼睛眨着,见白绘子一脸期待,便乖乖点了点头。 小小的镜子在阳光下闪耀,却无意间照进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白绘子默默垂下眼。 被发现了的十几岁少年禅院直哉冷哼一声,过来毫不留情地拎起白绘子。 “白绘子,在干嘛?嗯?背着我偷偷跑这里来。” “还有,这个小鬼是谁?” 白绘子怯怯地打量喜怒不定的禅院直哉,“是来做客的咒言师家族的孩子。” “好吧,父亲整天都邀请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禅院直哉轻嗤,“你和他在玩什么?” “在玩哥哥教我的娃娃游戏。”白绘子小小声的。 “我和你的游戏,不允许你和别人玩,听懂了吗?”禅院直哉危险地靠近她,眯起眼。 说着,禅院直哉单手抱起白绘子,高高在上的,极尽傲慢的俯视着坐在地板上的狗卷。 “喂,小鬼,不许再来找白绘子玩,听见了吗?再让我看见就杀了你。” 狗卷还是默不作声。 “切,是哑巴嘛。”禅院直哉不屑地瞥他一眼,把白绘子抱走了。 “原来这么多年你们都有偷偷往来啊。”禅院直哉冷笑,明明是白绘子的境,这个狗卷却能操纵着境来压制他,把身为特一级的自己打趴下。 血越流越多,脑袋也变得麻木。 “这么恨我吗?”禅院直哉无聊地望着上方的黑暗。 “真是没良心啊,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禅院家那种恶心的地方,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盯上她吧。 “切。” 真是不甘心啊。 禅院直哉困倦地闭上眼睛。 确定眼前的人没了生机,彻彻底底死去后,狗卷也转身往外走。 他还要出去帮助白绘子。 只是--- 为什么出不去! ? 黑暗把他包裹,温柔的静静流淌着,将他困在原地。 察觉到那边已经完事的白绘子抬起头。 才想起禅院明知子的问题。 还爱着六眼吗? 白绘子眼神空洞,“不爱了。”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 “母亲,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她站起身。 禅院明知子恋恋不舍地拉住她的手,“白绘子,等风头过了,你一定要来找我,好吗?” “会的,母亲。”白绘子承诺着。 手指轻抚上门把时,白绘子又回头问她,“母亲,这件红色的毛衣是给我织的吗?” 本来以为是给她新的孩子织的,但刚才仔细看是成年人的尺寸。 “嗯。”禅院明知子在灯光下的笑意温暖又慈爱,“要冬天了,正好给你织件毛衣。” “不了吧。”白绘子轻轻拒绝她,“还是织件小孩子的衣服吧。我可能要好几年都回不来呢,等我回来了,母亲再给我织件新的吧。” “好,到时候你来找我,我织件新的。”禅院明知子笑着点头。 白绘子的身影消失了。 屋子里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抱着手里的毛衣号啕大哭。 被眼泪浸湿的毛衣里传来她痛苦悲伤的呜咽声。 她的女儿,分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去参加战斗了,到这来和她做最后的告别。 一出了境,眼前便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夏油杰站在烈火前,冲她张开怀抱,“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白绘子走上前,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禅院直哉解决了吗?”他轻声问。 “嗯。” 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作响,把整个夜烧得通明。 第41章 咒术高专,后山。 哗----- 滚热的血洒在簇然的新雪上,纯洁无瑕的雪化作泥泞血污。 乙骨握着剑站在入口处,剑尖滴落几滴鲜红的血。 飘飘摇摇的雪花纷然而落,地上的雪越积越厚。 空旷的寂静里,来人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脚步轻快地走来,脚下厚厚的雪嘎吱嘎吱发出响声。 好像没有看到乙骨满身冰冷,杀气四溢的样子,来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嗨,乙骨,好久不见。” 乙骨身上的战栗杀意一瞬间敛去,他迫不及待地收起剑,又变回了柔软好欺负的样子。 “白绘子。”他有些犹豫地喊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里还带着眷恋。 “怎么了?就算站在敌对的阵营,也可以先叙叙旧吧。” “还是乙骨想直接和我动手?” 白绘子笑着走到他面前,晶莹的雪花落在她肩头。 她穿了一身纯黑和服,白的雪,黑的衣,有种寂然的素美感。 “没有!”乙骨连忙解释,“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第70章 “笨蛋。”白绘子伸手去擦他的脸,刚才战斗时有血溅在他脸颊。 乙骨乖乖地低下脸,任凭她擦拭着。 “对我多点防备啊,乙骨。”白绘子叹气,“就没有想过我是盘星教专门派来对付你的吗?毕竟他们都知道你心软不会对我动手。” “老师就没有嘱咐你吗?对我要多加小心什么的。” “老师,”乙骨有些吞吐,眼神心虚地忽闪,“老师让我不要抱你,抱住你的话,会被拉入境。” “好吧,看来你对我也不是毫无防备。”白绘子望了望他身后堆积如山的盘星教众的尸体,笑着问他,“如果我执意和他们一样,要闯进后山,乙骨会怎么拦我呢?” “白绘子,不要进去。”乙骨用湿漉漉的眼神祈求她,“老师说了,只要把你带回去,带到他那里,他有办法保住你的。” “白绘子,和我回去吧。”乙骨握着白绘子的肩膀,轻轻劝哄她,“我们一起回高专,好吗?我和老师都会保护你的。” “就算我犯了这么多错吗?”白绘子淡淡的垂下眼。 “没关系的,先和我回去,好吗?” “可是我回不去了啊。”白绘子捧着乙骨的脸,看着他清澈瞳仁里倒映出的麻木的自己,“也许我注定,就不能和你们走在一路。” “而且,他们在我身体里放了东西,”她失落地侧过脸,“我已经被控制了。” “放了什么?白绘子,我带你去找硝子老师。”乙骨着急地要带她回高专。 白绘子却软绵绵地往下瘫倒,唇边溢出鲜血。 “白绘子!”乙骨惊恐地要抱住她。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笨蛋。都和你说了啊,不要去抱她。” 匆忙赶过来的五条悟一把抓住乙骨的脖颈,把他拽到身后。 计划落空了。 白绘子擦擦唇边的血,表情冷漠地往后退。 盘旋在远处的飞鸟飞回,落在她肩头。 藏在树后面的夏油杰摇着头走出来,一脸可惜,“悟,就差一点点了。” 就差一点点,就能困住高专的一大战力了。 漫天风雪卷起,雪花疯狂乱舞。 五条悟扯下绷带,冰凉的六眼冷冷地注视着对面。 乙骨还不死心,拽着五条悟的手臂,恳求他,“老师,先不要动手。” “只要把白绘子带回高专就好了。” 绷带随着寒风飞舞,又飘飘然落在白绘子眼前。 白绘子愣愣地伸出手,柔软的绷带轻轻落在她手心。 “狗卷呢?”五条悟平静又淡漠地问她。 两个交战的地点他都找了,没找到狗卷的踪迹。 白绘子疑惑地挑眉,“老师,问错人了吧。你的学生为什么要问我?我不知道啊。” “好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就不陪老师多聊了。” 飞鸟凄厉高叫,扑扇翅膀,幻化成巨大身形,载着白绘子和夏油杰往高专后山飞去。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封闭已久的地下暗室久违地被开启。 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味道,流动的气流像潮湿黏腻的沼泽。 夏油杰挥挥手,被刺鼻的灰尘呛得咳嗽,“我在高专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地下居然藏了个暗室。” 白绘子默不作声。 暗室不大,空荡荡的,屋顶却挑得很高,足有十几米。显眼的只有正前方的石头高台,三米多高,上面只摆了架椅子。 椅子是寻常样式,却很厚重,落了成年累月积下的一层层灰尘。 墙壁上的惨白蜡烛诡异地全部亮起,烛光幽暗又寂寥。 “这个暗室的建造有点奇怪。”夏油杰打量了下四周,捂着下巴思考,“那个椅子就是你的特级咒具吗?” 除了那个椅子,这个暗室里好像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不是。” “我坐上这把椅子,达成开启条件,就可以召唤出咒具了。” 白绘子轻轻跃上高台,坐上椅子,俯视着下方的夏油杰。 “对我许愿吧,夏油,我可以满足你心底的愿望。” 空荡荡的暗室里飘荡着她的回音。 “对我许愿吧。” 夏油杰歪歪头,笑容戏谑,“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可以多许几个愿望吗?” “当然不可以。”白绘子瞪他一眼,“别浪费时间了,你手下的人拖不了多久,老师和乙骨快追过来了。” “好吧,我还以为邪神是万能的。”夏油杰遗憾地叹口气,“那么,赐我特级咒具吧。” “好。”白绘子轻轻应声,双手摆放在椅子两侧扶手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椅背上的尖锥刺进她的心脏。 发出柔软的隐秘的噗嗤声。 但声音太微小了,被轰隆隆的震动声掩盖。 白绘子咽下喉咙口涌上来的血。 黑暗里显现出一尊神像,高有十几米,眉目低垂,面目沉静。 每一踏步,都是地动山摇,但暗室意外的坚固,并未塌陷。 “怪不得,怪不得这暗室要挑高这么多,原来是要容纳祂。”夏油杰惊奇地仰视着神像,若有所思。 “停下。”白绘子下令,神像便听话地静止不动。 “夏油,你带着祂去吧。祂会帮你战斗的。” 第71章 “我要坐在这里,不然神像就动不了。” 等夏油杰冲她挥挥手,带着神像往外走时,白绘子又忍不住喊他。 “夏油!” “嗯?”夏油杰疑惑回头,“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坐在这把椅子上,太孤独了。 好多好多年,她都空守着这把椅子,游走人间无聊又寂寞,她就把自己封印在了这把椅子上。 也怕…… “怕我封印不了悟死掉吗?”夏油杰好像看出来她紧蹙的眉头间的忧虑。 “嗯。怕你死掉。”她乖乖点头。 “这么坦诚,好意外啊。”夏油杰轻笑,“是因为生死关头,才发现爱上我了吗?舍不得我吗?” 白绘子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只是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嘱咐他,“如果打不过,就逃吧。老师和乙骨不会杀我的,就算留下我,也没有关系的。” 五条悟加乙骨,这种战斗力下,她和夏油很难抵挡的啊。 “好。”夏油杰温柔地敷衍她,“等我回来找你。” 看见她眼底微微闪动的泪意,夏油杰叹气,“在哭吗?哭什么啊。” “好吧,给你个安慰kiss吧。” 夏油杰回身往高台走,看着好像被禁锢住的白绘子,皱起眉,“这把椅子没问题吗?” 他想跃上高台,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挡住。 “没问题的。” “神像启动,就没法停止了,快去吧。” 她催促他。 “好。”夏油杰思索半晌后,带着神像出去了。 巨大神像轰隆隆地破开地面,一步步把地面踩出深坑。 白绘子能听见地面上传来的轰塌崩裂声,隐隐约约还有刀剑相击的碰撞锐鸣声。 但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 她沉默地垂着头,任凭椅背上一排排尖锥刺进身体。 噗嗤,噗嗤。 血肉被锐器破开的声音。 第42章 “去帮他吧,去吧。” 暗室里回响着白绘子沙哑的声音。 深红的血顺着椅子流淌,染红了整座高台。 飞鸟站在她的肩膀上,用长长的喙蹭着她的脸颊。 “去帮他吧。” 去帮帮夏油吧。 白绘子再一次命令飞鸟。 飞鸟凄厉啼叫一声,才恋恋不舍地振翅离开。 等飞鸟雪白的影子掠出暗室,白绘子陷入昏睡。 村子里的旧神被毁后,她成为新的神,高高在上的神。 每一个来虔诚拜伏她的人都有藏在心底的愿望。 他们争先恐后,生怕错过这个灵验的神明。 “神明大人,我想要钱,我的家里太穷了,可恨的村民们都嘲笑我轻视我,我要变得富有!” “神明大人,我想追随城主大人,想获得他的赏识,只是我的才学不够,怎么办呢?” “神明大人,我的朋友是个自吹自擂,经常说大话吹牛的人,我太讨厌他了,可以,可以让他,”跪伏在地上的人眼神闪烁,“可以让他掉进水里吗?他不会水的。” “神明大人,有什么办法让她爱我呢,她总是对我不屑一顾!我要狠狠诅咒她!”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人们贪得无厌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就算满足了,也只会滋生出更多的爱恨憎恶。 白绘子疲倦地揉揉脑袋,她的愿力得到了空前的增长,她越来越强大,内心却越来越迷茫。 她感到厌倦。 城主大人也上门拜访。 “你又来做什么?你已经成为最富有的城主了。”白绘子不耐烦的眼风扫向他。 城主恭恭敬敬跪在她不远处,低下头,嗓音里含着渴望:“神明大人,我打算攻打邻座的城,夺取更多财富和人口,您看可以满足吗?” 空气陷入静默。 城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到的是白绘子冷漠毫无感情的眼睛。 像看见了肮脏的,叫嚣着的蝼蚁,考虑着是否碾死他。 城主吓得低下脑袋,瑟瑟发抖。 “神明大人,不可以吗?” “可以。”出乎意料的,神明大人答应了他。 “在此之前,你先帮我修建一座地下暗室吧。” “好,好,我马上找人安排。” 等地下暗室修建完毕,看着挑得高的不可思议的屋顶,城主嗫嚅着小声问白绘子,“神明大人,您要这个暗室做什么呢?” “用来休息。”白绘子冷冷地回他。 “可是,可是,”这好像一口棺材啊,一口竖立着的棺材。 神明休息是在棺材里吗?不是有现成的神庙吗? 城主暗暗疑惑,对着白绘子面无表情的脸却不敢问出口。 “神明大人,您看,我为什么时候能攻打他们呢?”城主心心念念着掠夺。 “过几天,再来找我吧。” “好,好,谢谢神明大人。”城主满脸喜色地退去。 白绘子坐上了高台上的椅子,在寂静的暗室里选择了自我封印。 不想看,看他们贪婪发亮的眼睛。 不想听,听他们喋喋不休的欲望。 城主带着村民冲撞着大门,声嘶力竭地喊:“神明大人,开开门啊,我还有愿望!” 第72章 “我也有!” “帮我实现愿望吧!” 她疲倦不堪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沉睡过去吧。 耳边传来脚步声,白绘子抬头望去。 是五条悟。 他身上的高专制服沾染了血迹,血腥又可怖。 他站在高台下,静静地望着椅子上的她。 “夏油他,死了吗?”白绘子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没有,被你的飞鸟带走了,乙骨去追了。” “是吗?”白绘子喃喃念道,“那就好。” 这样的话,夏油杰就算逃出去了吧。 “那是你的飞鸟,你感知不到吗?” 太虚弱了,的确感知不到了。 白绘子苦笑。 对上他漂亮的六眼时,又笑着对他说,“老师,你有愿望吗?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对我许愿吧。” 对我许愿吧。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白绘子眼睛黯淡地垂下。 “老师,你没有愿望吗?我就有好多愿望。” 可是没有神明来实现她的愿望。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流下一道晶莹的水光。 “白绘子,和我回高专。”五条悟想跃上高台,但同样被透明的结界挡住。 他皱着眉,悬浮在半空中,两手结势打算破开结界。 “不要,老师。”白绘子哀求地看着他。 “和我回去。” 五条悟还是强势的破开了结界。 老师,不要打开结界啊。 白绘子无奈地叹气。 “都和你说了啊,不要打开结界。”她的眼泪沿着眼眶坠落,“不要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啊。” 一排排尖锥穿透她的身体,顶端的寒芒带着血丝。 滴答-- 滴答-- 暗红的血滴在冷硬高台的声音。 “这是什么?”五条悟垂着头,脸色晦暗。 从结界外面看,她只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像平常一样。 “算了,我先带你去出去,去找硝子。” 五条悟试着把她和椅子分离。 每一点拉扯都是尖锥在血肉里转动的疼痛。 “疼吗?再忍下吧。” 尖锥牢牢地刺透了她,血越流越多。 没有用! 没有用! ! 根本,没办法分离她和椅子。 五条悟恼怒地一掌拍入椅背,椅子却完好无损。 摊开手心,全是她流下的血,完全地,糊弄成一团了。 白绘子虚弱地扯出一抹笑,“老师,放弃吧。” 她摸上五条悟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两手间血液粘腻,浸透了彼此手心的纹路。 “你怎么才能下来?” 他抬起眼,雪白的睫毛沾染了鲜红的血,衬着冰蓝的六眼妖异又美丽。 “这是神枷啊,坐上来的话,只能等死掉才能下去了。”白绘子紧扣着他的手,用眷恋的目光描摹着他的脸庞。 “老师,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好像太残忍了。” “但我真的好害怕一个人,再陪陪我吧。” “再陪陪我吧。” 她爱的人就在她身边,就算死去,也会偷偷地感到幸福。 “好困啊,老师,我要睡一会了。”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进入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回到了进入高专的第一天,她穿着纯白的训练服站在教室门口,默默听着五条悟在教室里不着调地说着欢迎词。 “好了,各位!我们高专即将迎来一位新同学!” “同学们之间要友爱相处哦~” “好!白绘子,进来吧!” 拉开门,就是五条悟帅气地站在讲台边的样子,插着兜,对她懒洋洋地挥挥手,“欢迎你,新同学~” 白绘子站在讲台上,扫了一圈学生,有面色凝重的禅院真希,和她热情打招呼的熊猫,默不作声装作和她不认识的狗卷,还有红着脸羞涩的低下头的乙骨。 五条悟把学生证递给她,鼓励她,“加油!认真练习,成为厉害的咒术师。” “好。”白绘子乖乖接过。 心里却在暗暗地想,老师,我是为你而来啊。 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失去了生息。 神枷终于放过了她。 她软绵绵的跌下椅子,被五条悟揽进怀里。 神明死了。 这具专门为她自己建造的神棺,以惊人的动静晃动,塌陷。 碎石和粉尘拼命往下掉落。 五条悟沉默地抱着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凭碎石淹没。 他用身体护住她,而她面容恬静,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东京,街角的甜品店。 春光大好,少女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直到母亲明知子催促她,“白绘子!白绘子!店里没事的话,快去给后院的花浇浇水吧。” 最近明知子迷恋上了插花,对后院花朵的打理越发精细起来。 白绘子懒洋洋地来到后院,拿着喷壶伺候缤纷烂漫盛开的花朵们。 二楼阳台上,明知子正在修剪花枝,比划着怎么摆放才更好看。 对面的男人扯着眼罩,露出一只冰蓝色的眼睛,默默凝望着楼下的少女。 “不下去看看她吗?她一直在问我,你什么时候出任务回来。”明知子把蔷薇修剪好,插进花瓶里。 第73章 “如果可以的话,对她好点吧。”明知子话语里不免带上几许怨气,“毕竟是我来之不易的孩子啊,总是为你伤心,我会很心疼的。” 她在医院又诞下了一个死婴。 和村西先生也散了。 明知子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宿命,还好白绘子回到了她的身边。 虽然,失去了记忆,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正常活动。 明知子不满地瞥了眼沉默的六眼,偷偷翻了个白眼,抱着花瓶眼不见为净地去了店铺。 白绘子无聊地浇着花,直到听见后院门上挂着的风铃丁零零响起,眼睛才亮起。 个子高挑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姿态闲散地进了后院。 身上还是风尘仆仆的咒专制服,冲她挥挥手,“嗨,白绘子。” 话音还未落,白绘子便冲进了他的怀里。 她开心地抱住他,圆圆的杏眼弯起,“老师。” 又踮起脚尖去亲他。 可身高差让她怎么也亲不到。 白绘子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老师不要来见我了,每次都是这样。” “我不可以亲亲你吗?不亲了。” 她委屈地甩手要走,转身的一瞬他拉住她,弯着腰吻下去。 “这样可以吗?” “可以。”她心满意足地又亲亲他。 躺椅上,白绘子温顺地伏在他怀里,空气里漂浮着馥郁的花香。 她又睡了过去。 虽然大半年过去了,但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时不时陷入昏睡。 天色越来越晚,天边绚烂铺陈的晚霞褪去,暗夜里亮起几颗黯淡的星子。 五条悟抱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 “醒来吧,白绘子。” 后续会有番外~谢谢宝宝们的陪伴~ 第43章 东京咒术高专,室内篮球场。 篮球啪嗒啪嗒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很响亮。 “所以,神明是不老不死的。” 夏油杰合上手里的神明之书,肯定道。 “哈?不老不死,那不是很无聊嘛。”指尖转着篮球的五条悟走过来,“万一活够了怎么办?” 夏油杰黑线。 “悟,神明是活在漫长的岁月里,职责就是聆听人们的祈求,守护人们。” “嘛,不过你说的活够了,虽然很少见,但的确也是有这种情况的。” “传说神明游历人间太厌倦了,就会为自己修建神棺,封印自己。” “切,肯定是被人们烦得受不了了。”五条悟感同身受,“就像听到那群老不死的,在老子耳边叽叽喳喳,就好想捏碎他们的脑袋。” 白毛少年嚣张地做了个危险的手势。 夏油杰无奈地摇摇头,“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够了啊。还有,悟,不要总是自称老子,真的很??????” 他露出微妙的嫌弃表情。 “哼哼。”五条悟不满地哼两声,抱着球挤着他坐。 直到夏油杰耐心告罄,被他挤得不耐烦,拧着眉要来揍他时,五条悟才揽着挚友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闹了,先睡会休息下,晚上还要外出做任务呢。”五条悟一脸深明大义的样子,自己先躺在了地板上。 “喂,明明是你在闹。”夏油杰怒瞪他一眼。 看五条悟闭上眼装睡,夏油杰几乎要被他气笑。 “算了。” 没必要和这个幼稚鬼计较。 夏油杰也躺下,并排躺在五条悟的旁边。 日头偏移,大大的落地窗外树叶婆娑,两人都安安静静地陷入了睡梦里。 头顶的树叶颤抖声哗哗哗的,还有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的鸟叫声。 五条悟微微皱起眉。 直到有只鸟扑棱着翅膀,不死心地踩上他的脸,五条悟才猛地坐起,一手快如闪电地去抓它。 “喂,笨鸟,不要打扰我睡觉啊。” 却抓了个空。 雪白的鸟,鲜红的喙,飞回枝头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五条悟危险地眯起眼。 居然有他抓不住的鸟吗? 还有,他四处望了望,这是哪里啊? 一望无际的田埂,在田里劳作的男女老少。 他们穿着很多年前的衣服,衣衫粗陋,像看不到五条悟一样,拿着农具从他身边路过。 难道是被咒灵或者诅咒师拉进了什么领域吗? 但他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五条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个瘦弱的少女扛着锄头路过他时,软绵绵地悄无声息地倒下。 五条悟吓得连忙跳一边。 他可没有碰到她啊! 好吧,这惨白无力的脸色,明显就是饿晕的。 五条悟蹲在一边,仔仔细细看她。 少女静静地倒在地上,因为常年挨饿,瘦骨伶仃的。 “醒醒,醒醒啊,别睡了,不会真的饿死吧。”五条悟有点担心地戳戳她脸颊。 像有层薄膜,隔开了他和她,他并没有实际碰触到她。 少女还是无知无觉地倒在地里,生息越来越弱。 五条悟头疼地揉揉脑袋,“所以说,这到底是哪里啊?拉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饿死吗?” “醒醒啊,不要睡,再睡你就真的饿死啦。” 算了,帮她找点吃的吧。 第74章 五条悟四处张望,哪里有吃的啊。 有个背着篓子的老婆婆走过他们身边,因为腿脚不便走得很缓慢。 她篓子里有馒头的香气。 是刚蒸好的馒头! 五条悟急急忙忙跳起来,对着老婆婆喊,“这个女孩要饿死了,可以给她个馒头吗?” 怎么听起来好像乞讨一样啊,五条悟莫名觉得有点丢脸。 他可是堂堂五条家的大少爷啊,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要馒头啊。 但是-- 五条悟犹豫地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又大喊。 “给个馒头吧!” 但老婆婆好像没有看见他,还是径直往前走去。 “啊啊啊啊,为什么看不见我啊?”五条悟气急,又去大力晃地上少女的肩膀,“喂,不要睡啊,要死掉了!” 少女好像感知到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清澈的瞳仁里映照出他的模样。 冰蓝色的眼睛,美丽得不可思议。 “神明大人??????”她喃喃念道。 什么神明大人啊? 我吗? 五条悟忽略她的呓语,又去拼命摇晃她。 什么鬼啊,五条悟恼怒地扯着头发。 余光瞥见靠在大石头上的锄头时,五条悟才手下一翻,汇合咒力。 砰! 这么厉害的力量,结果锄头只是轻轻晃动着歪倒。 五条悟摊开手心。 他的力量被削弱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奇怪地方的规则,他的力量被隔绝在外。 还好锄头倒在了另一块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心往前走的老婆婆终于听到了动静,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五条悟退到一边,看老婆婆扶起少女,喂了她馒头。 少女吃了馒头,恢复了生机,惊喜地喊着她,“金田婆婆,我好像看见神明大人了!” 什么神明啊? 是我救了你好嘛。 五条悟小声嘟囔着,无聊地蹲在一边看她们。 等少女扶着金田婆婆回去时,五条悟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也跟了上去。 好吧,他来这个古怪的地方,应该是和她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跟着少女,往神庙走。 她嘴里嚷嚷着,要去供奉神明大人。 路上有劳作回来的村民和少女打招呼。 “将生回来啦,你母亲在找你呢。” “哦哦。”少女停下步伐,笑容淳朴又腼腆,“我再去帮弟弟采点草药,他生病了。” “将生真是好哥哥啊。”村民称赞了她一句。 五条悟眨巴着大大的猫眼,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少女。 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女孩子啊,而且,还很漂亮。 但路过的所有人眼里,这位名叫将生的是男孩子。 奇奇怪怪的。 五条悟在神庙里走来走去,试验了好多次,见到这个少女的第一眼开始,他好像就不能离开她的身边了。 唔,最多能离十步远吧,再远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到她身边。 她有什么魔法吗? 五条悟转得有点累了,看着眼前这个傻瓜奉上了珍藏的馒头,明明自己饿得直咽口水,还把馒头供奉了神明。 自己吃啊,笨蛋! 是我救了你,怎么脑袋一根筋就认为是神明救了你啊! 还有,你肚子饿的咕噜声真的很吵。 五条悟抓狂地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生怕这个笨蛋又把自己饿死。 累了又飘回她的身边。 少女已经浸湿了撕下的衣角,在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破旧的神像。 她跪在地上,很虔诚地许诺,“神明大人,我会永远供奉你的!” “神明大人,我会永远供奉你的。” 五条悟又跟着少女进了神庙,沉默地看着少女将采摘来的野花精心搭配好,作为粗陋又诚心的供品。 少女额头上还有被母亲用石头砸下的青紫伤痕。 那个气急败坏的农妇,用石头砸伤了她,破口大骂着,“傻子,村里都把你当笑话。天天供奉着劳什子神明,你是疯魔了吗?!” 少女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任她打骂。 五条悟气得想一把薅起这个刁蛮的农妇,却苦于无法碰触到她们。 他怒其不争地挡在少女面前,想帮她挡住挥舞的拳脚。 但没有用。 她在他面前被打得遍体鳞伤。 尖锐的石头穿过他的身体,狠狠砸伤了她的额角。 他无能为力。 笨蛋。 身为最强,第一次有这么挫败的时候啊。 五条悟坐在她的身边,看少女一脸虔诚地承诺。 她在空荡荡神庙里的声音清甜,又带着隐隐的坚定。 “神明大人,我会永远供奉你的。” “是你救了我,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少女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记得神明大人的眼睛,蓝色的,好漂亮啊。” “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她激动地赞美着。 一旁发呆的五条悟猛地转过头,盯着单纯可爱的少女。 所以,那时候,她是真的看见他了吧。 心心念念想要供奉的神明大人,就是他吧! 第75章 五条悟别别扭扭地扭过头,按下上扬的嘴角。 好吧,见识过他的六眼,就疯狂迷恋他什么的,也很正常啦。 毕竟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帅的大帅哥五条悟啊。 五条悟臭屁地吹吹刘海,连带着看供台上的野花野草心情都好了很多。 这也算是女孩子给他送花了。 回去后要和夏油杰好好炫耀一下! 不过,为什么之后又看不到他了呢? 五条悟有点委屈地瘪起嘴。 他在这个陌生古怪的村子里飘了好久了,没有人和他说话很无聊啊,还好有这个傻瓜,还不算太孤独。 可是他保护不了她。 五条悟看着她额头上的青紫,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她伤口处吹了吹。 “疼吗?” “笨蛋,就算是母亲,打你那么狠,你也要先躲开啊,干嘛任打任骂啊?” “不要老是受伤啊。” 就没有考虑过他吗? 让善良的无所不能的五条悟,看着柔弱女孩伤痕累累,他会很有负罪感唉。 毕竟杰那个家伙,就一直嚷嚷着大道理,说什么术式就是为保护弱者而存在的,保护弱者是天经地义。 虽然五条悟心里不太认同,但看着弱者的她被打骂,也会?????的啊。 柔软的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她圆圆的杏眼亮起,有些惊喜,“神明大人,好奇怪啊,我的伤口好像不疼了。是你的神力吗?” 她羞涩地抿着唇,“不要浪费神力在我身上啊,我没关系的。” 少女一瘸一拐地走着,她的腿被母亲狠狠踹了几脚后,就不太中用了。 她还是坚持去神庙供奉。 村里的流言越来越汹涌。 “将生这个孩子是着了魔吗?” “疯了吧。” “被他母亲打成那个样子,哎。” “他经常在神庙里絮絮念叨着什么呢,他对神明有种狂热的爱啊。” 五条悟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少女单薄的肩膀。 有调皮的小孩子拿小石头砸她。 “哈哈,将生是大傻子,每天去神庙的大傻子。” “将生,你又要去采野草野花了吗?” “略略略,你真以为自己是神明的信徒啊?” “他好搞笑啊。” 孩子们学着家里大人的话,围在一起嘲笑她。 好脾气的将生只是默默地承受小石头的攻击,还嘱咐他们,“快些回家去吧,天色很晚了。” 孩子们觉得无趣,跑跑跳跳着离开。 五条悟恼怒地走到她前面,试图唤醒她。 “喂,笨蛋,不要去神庙了,你被针对了!” “别去了!” 少女的步伐迟钝缓慢,却始终朝着神庙的方向前进。 她的额角又受伤了。 被小石头磕出了血,鲜红的血顺着光洁的额头往下流淌。 五条悟恨得咬牙切齿,“别去了,听到没有!” 见少女听不见,又委屈地骂道:“笨蛋,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好嘛。” “如果真的要供奉,我才是你的神明吧。”他小声地抱怨着。 十步,少女离他有十步的距离。 再走一步,他就会被吸力吸过去。 五条悟赌气地站在原地。 他还想再试一次,看看使出全力,他能不能抵挡那股奇怪的吸力。 最后一步落下时,少女却迷茫地回头。 她往回走,嘴里念念有词,“好奇怪,好像丢了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 她神色迷茫地站在他面前,却看不到他。 可尽管看不到他,她还是在空气里茫然徒劳地摸索着。 笨蛋。 虽然看不见,你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吧。 好吧,原谅你了。 他又俯下身,在她流血的狰狞额角吹了吹。 温柔的风拂过额角,熟悉的被安抚的感觉。 少女绽开笑容,圆圆的杏眼纯澈又明亮。 枝叶间阳光的灿烂金色碎片掉落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像美好的静谧的一幅画。 心跳变得有点乱,五条悟不自在地眨着婴儿蓝的眼睛。 她就傻傻站在他面前,女孩子柔软又清甜的气息飘进他的呼吸里。 这种场景,好像有点暧昧吧。 有点像他和杰看的漫画里的场景,虽然是从硝子那偷来的少女漫。 话说,硝子冷淡地抽着烟,看着粉红少女漫的样子,也很奇怪啦,违和感好重啊。 五条悟乱七八糟地想着,见少女歪歪头,疑惑地又转身朝神庙前进,才慌慌忙忙地追上她。 “等等我啊,笨蛋。” 白毛少年悠闲地晃荡着长的逆天的腿,坐在供台上嗅嗅她摘来的野花。 紫色的野花清淡又秀气,香气淡得几乎没有。 “还好啦,勉强可以接受。” “喂,你的供奉,我收到了。” “就送野花野草就挺好的,听见了吗?馒头果子,就留着自己吃。” “不要把自己饿得那么瘦啊,其实我的取向是稍微丰满点的。” “你要多吃点,更胖点,你的神明大人才会满意,知道吗?” 五条悟聒噪地围着她,碎碎念。 糟了,他好像变成话唠了。 第76章 五条悟捂着嘴,嫌弃了自己一秒。 下一秒看见跪在地上擦神庙的少女,又不满地飘过去。 他开始变得喜欢粘着她了。 明明之前还老是想挑战十步的距离,想试着能不能挣脱束缚,离她远点。 但现在,他会情不自禁地离她近一点。 五条悟捧着下巴,像一只烦恼的大猫咪靠在她肩膀上。 “怎么办?笨蛋。” 我好像有点?????? “不对!你骨瘦如柴,我才不喜欢你这种类型呢!” “你要变胖点,变胖了,我才会稍微的,稍微的喜欢你点。”他纡尊降贵似的赏给她一点点爱意。 “毕竟你这么虔诚地供奉我,那么疯狂的迷恋我追求我。”五条悟洋洋自得的,“哎,我真的太受欢迎了啊。” 就算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鬼地方,也迷倒了一位少女。 不愧是他啊。 他臭屁完,又有些烦恼。 那些村民对她的恶意中伤越来越严重了。 “别再来神庙了,会受伤的啊。” 五条悟脸上浮现一些担忧,雪白的睫毛垂下,遮住漂亮的蓝眼睛。 他有点想抱抱她。 可惜身体又穿过了,像一层浮影掠过。 他碰触不到她。 他也救不了她。 为什么? ! 为什么! ? 鲜红的血在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上蔓延,一直蔓延到他的脚底。 少女被发狂的母亲活生生打断了腿。 “救救我!” “救救我!” 五条悟能听到少女内心痛苦的呼喊,她好像又能看见他了,满是泪水的眼睛绝望地祈求着他。 可是-- 他动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腿被打断,看着她狼狈地倒在血泊里,看着她诡异地坐起来,懒洋洋地说自己名为白绘子。 五条悟默默地站在路边,看衣着绮丽的少女坐在华贵的马车里,看着神庙的神像被捣毁。 他和她之间那股莫名的吸力消失了。 他一靠近,就会被排斥在外,只能站在远处看她。 直到少女厌倦了力量,厌倦了成为新神的日子,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听着门外村民贪得无厌的叫嚣时,五条悟才靠近了她。 她长长的发披散,在神庙里笑着的单纯可爱的杏眼,已经蒙上了尘埃,失去了耀眼清澈的光泽。 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倦怠的眼睛四处张望。 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耳边又回响起她在神庙里满怀希望的,虔诚得让人难以忘记的声音。 “我会永远供奉神明大人!” 还有她羞涩低下的眉眼,在清风里为他仔细摘选的野花。 “喂,笨蛋,不是说好永远供奉我吗?” “怎么还能反悔的啊?” 身体最后消失的那一刻,五条悟插着兜,冰蓝的六眼傲慢又高贵。 “来找我吧。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如果可以,来找我吧?????? 啪。 篮球砸在脸上。 五条悟睁开眼睛。 坏坏的挚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假假地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悟,你睡了好久。我一个人没事做就打打篮球,不小心砸到你了。” “呵,”五条悟危险地眯起眼睛,“确定不是故意的吗?” “杰,你找死吗?” “哎呀,怎么那么大火气啊。”夏油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你把我的书弄坏了我都没说什么啊。” 夏油杰拿起地上被弄破封面的书,冲他挥一挥。 五条悟皱起眉,“你那个神明之书神神叨叨的,还害得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神明之书?”夏油杰奇怪地翻过封面,“我这本是食谱啊。” 五条悟一手抓过。 封面写着“荞麦面的一十八种作法”。 “好吧,是我记错了。”五条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所以是什么梦啊?” 什么梦吗? 五条悟晃晃脑袋,记忆里的场景一层层变淡,直至完全模糊不清。 “奇怪,记不清了。” 算了,无所谓的吧。 更重要的事情是--- 五条悟抓过篮球,蓄满力气,勾起挑衅的笑,“杰,准备好了吗?” 来找他们的硝子见势不妙,在打开门的那一秒,果断又把门关上。 篮球场里传来鸡飞狗跳声。 “真是有活力的少年啊。”硝子抽根烟,摇摇头感叹着。 第44章 “白绘子,城主大人的儿子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啊?” 母亲藤原明知子忧心忡忡地跟在白绘子身后。 白绘子在长廊里走得飞快,完全不想听她的唠叨。 “白绘子!”明知子气急了拉住她,“你怎么这么任性啊,你父亲都答应城主大人了,你和乙骨肯定要成婚的!” “什么成婚?我答应了吗?”白绘子恼怒地回过头。 “那个乙骨我只见过一次,还是隔着帘子见的,我连他长相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嫁给他?” “你和父亲只是想把我送上去,谄媚讨好城主大人。” “母亲,我不愿意。我说了很多次,我想嫁给狗卷。” 第77章 “不可以!”明知子忍不住狠狠掐了她一下,眉心气得直跳。 “我看你不是想嫁给狗卷,是想嫁给一个完全管不住你的人。” “狗卷对你唯命是从,能管得住你吗?!” “你那些荒唐事,除了狗卷能忍,谁还能忍?” 见白绘子一脸不服气,明知子又生硬地软下声,“再说了,狗卷的家世一般,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管父亲同不同意,那个乙骨是病秧子,连和我见面都要隔着帘子,怕过了病气给我。也许我嫁过去没几天,他就病死了。” “别乱说!” “哼,不说就不说,你就盼着你女儿守寡吧。”白绘子一甩袖子,不高兴地要回屋。 明知子急急忙忙拉住她,“白绘子,把那个人赶出去,听到了吗?” “你屋里根本就没有妖怪,你天天让除妖师上门来和你厮混,要是你父亲知道了,肯定要扒掉你一层皮!” “只要母亲不说,我不说,父亲就不会知道。” “再说了,除妖师是父亲怀疑我屋里有妖怪,他自己请上门的,怪不到我头上。”白绘子满不在乎道,又想起这个时辰夏油杰应该到了,便不耐烦地推开唠叨的明知子,“好了,我要回屋休息了。” “你这丫头。”明知子拦不住她,只好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唉声叹气。 一进屋,白绘子便被藏在门后的人揽住腰,亲昵地环抱着。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灼热的细细密密的吻烙下,沿着她柔软的脖颈,又辗转着亲上她的唇。 那人把她雪白细嫩的腮肉含在嘴里轻轻啃咬后,又强势地握着她的下巴,让她以别扭的姿势扭过头,被迫地承受着他的吻。 白绘子被他亲得有几分腿软,软绵绵地往地上倒,含糊不清地喊他。 “夏油??????” 夏油杰顺势把她按在地板上,修长眉眼笑意盈盈的,“怎么了?我走这几日很想我吗?这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他撩人的眼风轻扫,一手熟练地探入她层层叠叠的裙下。 白绘子轻喘着,抚上他俊秀的眉眼,语气不满,“夏油,这几天你去哪了?” “不是说了嘛,去除妖啊。” “切,除到哪位大小姐床上了吗?”白绘子轻嗤。 夏油杰低头闷笑,“大小姐是在吃醋吗?好难得。” “有了大小姐,我怎么还敢有其他的女人呢?” 夏油杰手下很有技巧地撩拨着,满意地看着白绘子面色酡红地软成一滩水。 “想要我吗?”他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声音魅惑又低沉。 “想。”白绘子迷恋地捧住他的面孔,迫不及待地亲吻他薄薄的唇。 夏油杰给她带来的快乐太让人着迷了。 每一次,她都几乎要溺毙在这种亲密的爱-抚里。 “今天这么热情?”夏油杰掐住她纤细的脖颈,手下微微使劲,看着她因为喘不过气而难受地仰起脸,瞳孔变得散乱,痛苦得哼出声。 “不要,”白绘子双手去掰他的手,求饶道,“不要,夏油,好难受啊,” 快要喘不过气了。 眼尾渗出痛苦的眼泪来。 湿-热的舌尖舔上,轻柔地舔去那滴泪,夏油杰才松开手。 白绘子狼狈地呛咳着,缓过神后,又生气地去拍打他,“你疯了吗?要掐死我吗?” 夏油杰笑着钳住她的手,“开个玩笑罢了。大小姐也很享受吧,偶尔这样玩玩很有趣的。” “滚。”白绘子推开他,爬着想起身。 “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 起身一瞬,夏油杰随意一拽,将她又牢牢的压在身下,舌头轻舔她小小的耳垂,“不和我待在一起,白绘子小姐打算去找谁呢?去找城主大人的儿子吗?” 白绘子被他压得难受,挣扎着躲开他的吻,“你知道了?所以刚才对我那么凶。” “是父亲的意思,我不想嫁,那个乙骨是个病秧子。”白绘子抱怨。 “那就不嫁好了。” “你说的轻松,父亲和城主大人都说好了,我能怎么办?” 白绘子气恼地偏过头,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她用尽全力把夏油杰推开,刚要大发脾气,见到他下巴上滑稽的咬痕又觉得好笑,软软地扑进他的怀里。 “夏油,我也没有办法的啊。” “父亲他是很顽固偏执的人,肯定会用尽手段逼着我嫁过去的。” “那我呢?”夏油杰挑起眉,眼神戏谑又冰冷,“大小姐嫁过去,就把我抛弃一边吗?” “不会的啊。”白绘子心虚地垂下眼,又讨好地亲吻他的嘴边,“你可以来找我啊。你本事那么厉害,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来找我的吧。” 夏油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你的小竹马呢?那个狗卷,你嫁人了他怎么办?” “你不会打算嫁人也把他带着吧?” “狗卷的话,他不能离开我,肯定要带的啊。”白绘子底气不足,声音小小的。 夏油杰被她气笑了,“大小姐会不会太贪心了?” “这么多,你吃得下吗?”他暧昧地在她耳边轻声道,手却狠狠箍住她的腰,力气大得要把她的腰勒断。 白绘子知道自己有点贪心,不敢喊疼,只是皱着眉乖乖忍受着他的怒气。 第78章 “夏油,不要生气。”她小声哀求,姿态柔弱又可怜。 夏油杰面色不定。 半晌,才松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长长的发。 “你和那个城主儿子约了什么时候见面?带上我。” “你怎么知道?”白绘子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这次见面是父亲才安排的,只对她和母亲说了。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夏油杰脸上又挂起熟悉的温柔的笑,“带上我,我来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夏油,”白绘子狐疑地打量他,“你不会要杀了他吧?别发疯啊,他可是城主大人唯一的孩子。” “怎么会呢?”夏油杰假笑着,眯起狐狸眼,“我对你身边的男人容忍度很高啊,要杀的话,第一个杀的应该是和你形影不离的狗卷吧。 ” “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白绘子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乌黑的长长的发凌乱地披散着,杏眼里燃烧着怒火,“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吧,如果介意狗卷的话,就不要来靠近我。” “别对狗卷下手,夏油。”白绘子一字一句地警告他。 “还有,你这几天真的是去除妖了吗?”白绘子怀疑地质问他,“为什么狗卷也不见踪影了?” “你怀疑我杀了他?”夏油杰冷笑。 “只要一提到他,大小姐就和我翻脸。这么怕他走丢了或者随随便便死了,干脆把他拴在你身上好了。” 暧昧的气息消散,刚才还抱颈纠缠的两人对峙着。 门被拉开,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年走进来,打破了屋里古怪的寂静。 白绘子松口气,疾步上前抱住他。 “狗卷,走了几天为什么没消息呢,我好担心你。” 少年乖乖地任凭她抱着。 “小姐!小姐!大人喊你去前厅!”门外侍女大声叫嚷。 “好,来了来了。”白绘子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狗卷乖巧地帮她梳理长发。 急着出门时,又想起冤枉了夏油,白绘子匆匆忙忙地抱着他撒娇。 “对不起啊,夏油,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她只要发现他们俩同时消失,心里就忐忑不安,怕夏油杰伤害狗卷。 “下次,下次再补偿你好吗?别生气了。”白绘子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他。 “呵。”夏油杰不满地扭过头,狭长的狐狸眼低垂,脖颈处还有她挠出的红痕。 白绘子讨好地舔了舔他脖子上的抓痕,“夏油,原谅我吧。” 没时间了。 她可不敢不顾父亲的命令,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他厮磨。 “我走了啊。”白绘子恋恋不舍地离去,又不放心地嘱咐他,“不要欺负狗卷。” 奢靡香气萦绕的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夏油杰收起故作可怜的情态,唇边浮起挑衅的笑意。 “我以为你会死在妖怪的口中,没想到你逃了出来。” 少年默默不语,深紫色像水晶剔透澄澈的眼睛里,不沾染丝毫尘埃。 无趣。 不仅人很无趣,反应也很无趣。 夏油杰心里感叹着。 可惜却是白绘子的逆鳞。 再从长计议吧。 樱花烂漫,远看粉蒸霞蔚,近看灼灼生辉。 柔软花瓣扑簌簌而落,在轻柔春风里落满树下的两人身上。 乙骨帮白绘子捻下发上的细碎花瓣。 少年文弱又秀气,白绘子却有些不满意。 “你身体好了吗?我不太喜欢病弱的男人。” “好了,好了,白绘子,”乙骨急着解释,“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好吧。” 白绘子莫名有些失望。 现在城主儿子身体好了,她更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来拒绝婚事了。 嫁人有什么好? 她现在过得也很快活,可不想找个男人管着自己。 乙骨想和白绘子搭话,挑起几个话题后都被她不感兴趣地略过去,才后知后觉到白绘子的冷落。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低落,犹豫着问她,“白绘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父亲给我们安排的婚事,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白绘子随口敷衍他,又偷偷瞪了眼对面的夏油杰。 樱花树下的男人抚着琴,眼波荡漾,意态风流。 琴声靡靡,缠绵又悱恻。 夏油这个家伙,居然直接假扮乐师,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还用这种眼神来勾引她,当旁边的乙骨是瞎子吗? 炉子上的茶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白绘子偷偷望向乙骨。 秀气的少年垂着眼,神思不属地,像是没察觉到白绘子和乐师的眉来眼去。 乙骨拎着茶壶斟茶,滚烫的茶水漫出杯子却仍不自知。 等热茶烫红了手时,他才怔怔回过神来。 “白绘子,我去溪边浸点冷水。”乙骨握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手起身。 白绘子抓住他的袖子,“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小伤。” 什么小伤啊,明明烫的很严重,要是父亲知道了这次碰面,城主儿子不小心受伤了,那她肯定要受责骂的。 落花厚厚铺岸边,清泠泠的溪水里也满载着落英缤纷。 第79章 白绘子小心翼翼地握着乙骨的手,浸入水里。 早春三月的溪水还带着寒意,顺水漂流的花瓣匆匆拂过他们紧握的手,又匆匆转了个弯继续漂流。 她比花瓣还柔软的手握着他,身上比花瓣还芬芳的熏香浸染着他。 乙骨痴痴地望着她的侧脸,小声地喊她,“白绘子??????” “嗯?”白绘子还在认真观察他手上的烫伤,转过脸来,发间松松插着的藤木簪却不防掉入溪水里。 乙骨反应更快,伸手去捡,却不料水流变急,乌木色的发簪顺着溪水淙淙而下。 “算了,一根木簪。” 虽然这么说,白绘子却蹙起眉头,眼神紧紧盯着那漂远的木簪。 这根木簪是母亲明知子亲手为她雕刻的,细节很粗糙,却是明知子划伤了手一点点做的。 “白绘子,我帮你捡。”乙骨在她耳边轻轻道。 还没等白绘子反应过来,他便淌进溪水里,俯身在溪水里打捞。 水底是嶙峋石块,乙骨站不稳狼狈地栽进水里,全身湿透。 “不要了,乙骨,我不要簪子了。”白绘子慌慌张张地喊他,“水好冷的,不要着凉了,上来吧。” “没事的,不冷。”乙骨说着打了个寒战,被水浸湿的衣衫格外厚重。 他执着地俯身,在水里继续打捞。 白绘子担心地守在岸边。 “给,白绘子。”乙骨摊开手,手心安安静静躺着藤木簪。 白绘子接过,又看着他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叹气。 “笨蛋,都说不要了啊,干嘛还去捡?” 本来就是个病秧子,现在下水捡木簪,搞不好回去要一病不起了。 “快走吧,回去换衣服吧,不然着凉了。” 白绘子拉着乙骨想往回走,他却一动不动。 “不要。”乙骨小声地拒绝她。 “不会着凉的。”他肯定道,努力抑制着冷得轻颤的身体,“我们再待一会吧,白绘子。” “这次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他给她递了好多帖子,每天都在苦苦等候她的回信,每次都是侍从来回复他白绘子小姐很忙。 为什么不见他呢? 他的侍从打探来消息,那个不羁又浪荡的除妖师动不动就上门去。 为什么独独,不见他呢? 乙骨湿漉漉的眼睛里比溪水还清澈,片片飘然而落的花瓣落在两人身上。 白绘子不自在地躲开他似幽还怨的眼神。 她不想见他,所以才对他的帖子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父亲逼她,她本来这次也不打算和他碰面的。 “对不起。”白绘子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还有,被冻得发白的唇。 “以后只要你递帖子过来,我就来见你,好吗?” “真的吗?”乙骨好像不太信她,落寞地垂下眼。 “真的。”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在漫天飞舞的樱花瓣里轻轻和他承诺道。 牛车哒哒,悠哉悠哉地行驶在小路上。 乙骨坐在车厢里,随着车厢晃动。 右手警惕地按住腰间的剑。 下一秒,车厢四分五裂开来,头顶一道寒芒闪过。 乙骨抽剑迎上。 驾驶牛车的侍从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抱着牛摔在路边田埂。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会装可怜?”狭长眉目的男人走来,双手握着游云,苦恼地叹气。 乙骨默不作声。 “故意烫伤自己,又把自己弄湿,在她怀里装瑟瑟发抖的样子,”夏油杰回忆着刚才看见的情景,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唔,说实话,装模作样真的很可笑。” 乙骨没有理睬,只是把剑横起,银亮寒芒闪过眼底。 侍从胆战心惊地躲在牛的后面,看着印象里病弱的乙骨大人,杀意毕露的样子。像久未出鞘的剑,一旦出鞘,便凛冽得让人战栗。 砰! 身后远处传来巨大声响。 白绘子回头。 “好奇怪的动静啊,狗卷,你要去看看吗?” 树上的少年纵身跃下,轻巧地落在她身旁。 恶鬼面具戴在他脸上,可怖又血腥。 “算了,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白绘子牵着他的手,不再管身后的动静,“走吧。” 藤原家,后院,弦月高挂。 母亲明知子一脸惊喜,“白绘子,你终于想开了。” 白绘子和城主儿子乙骨见了一面后,就主动和父亲说了答应婚事。 明知子喜不自胜,抚摸着白绘子长长的发,“乙骨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好的。” “嗯。”白绘子枕在母亲的膝头,懒洋洋地应声。 “你嫁过去的话,狗卷那个孩子??????”明知子有点犹豫。 “狗卷当然是跟我一起过去。”白绘子打断她。 明知子唉声叹气,她知道狗卷和女儿是密不可分的。 “那,那你不要急着带啊,等有把握了,拿捏住乙骨了,再把狗卷带过去吧。”她说得隐晦。 “好吧。”白绘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至于那个除妖师,就打发他走吧。嗯?”明知子劝哄她,“别任性,哪有什么妖怪啊,你父亲说再让他上门,就把你一顿好打。” 第80章 “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白绘子。” 明知子絮絮叨叨地嘱咐她。 白绘子厌烦地坐起身,“知道了知道了。” “明明是父亲听信小人挑拨,非说我屋里有妖怪,自己找了两个除妖师来上门。” “现在看我和除妖师厮混,又说没有妖怪了,急着要赶除妖师走。” “哼!” 白绘子忿忿地坐一边,推开明知子。 明知子陪着脸色哄她,“白绘子,当时你屋里的确有妖怪的不详的动静,还时不时有飞鸟掠过,侍女才吓得上报你父亲了。” “什么飞鸟?鸟呢?侍女不是已经承认看错了吗?”白绘子不服输大声嚷嚷。 “哎呦,小点声。误会一场嘛,你父亲也是担心你安全。”明知子急得要去捂她的嘴巴。 “你这孩子,大人做错点事,你就要嚷嚷得人尽皆知吗?” “好了好了,既然没有妖怪,就快点把除妖师赶走吧,再让我看见你们滚在榻上厮混,我就让你父亲好好治你。” “哼。”白绘子还不服气。 见明知子怒目圆瞪,显然忍无可忍,要对她动真格的了,白绘子才闷闷不乐地服软。 “知道了,会赶走他的。” “嗯,听话就好。让你带狗卷嫁过去,已经是对你百般忍让了。”明知子满意地点头,走的时候又想起什么,疑惑地问她,“对了,白绘子,来了两个除妖师,另一个我怎么没见着?” “哪一个?” “就是那个传说天生六眼,很厉害的除妖师啊。” 印象里是两个除妖师一起来的,这个狐狸眼风流浪荡,一看就不正经,和白绘子勾勾搭搭混床上去了。 那个戴着眼罩吊儿郎当的,却不见了踪影。 “跑了呗。”白绘子满不在乎地回她,“本来就没有妖怪,他随便糊弄了下,就拿了赏金跑了。” “这个骗子。”明知子碎碎念骂着走远。 素白如轻纱的月光轻洒,白绘子随手推开身后拉门。 暗格的角落里,男人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姿势别扭地坐在地上。 像春日里刚破开的浮冰,冰冷又绮丽的眼睛不含感情的和她对视。 白绘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翘着腿,俯身去摸他的眼睛。 “真是漂亮的眼睛啊。”白绘子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 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所以看见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收藏的心思。 白绘子轻笑着,漫不经心地一手撑着脸,高高在上地坐在椅子上,脚尖轻慢地踢了踢男人的胸膛,“他们都说你是最厉害的除妖师,好像也不过如此。” “除妖师大人,找到谁是妖怪了吗?” 白绘子笑着歪歪头。 雪白飞鸟飞进屋子,静静落在她肩头,长喙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