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斑斓的生活(1V1,BG)》 01地狱 在我年龄稍长一点过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曾经有三个名字。 但在我记事开始,我的世界便蜷缩在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阴沟里。暗无天日的角落,浓稠的恶臭仿若实质化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关于名字的概念,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打和被打的事,身上从没有一块好肉。 没有人教过我语言,我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唯一算是交流的事情,是不认识的某个男人一脚踹在我的背上,将我从地板上弄醒,他会牵着拴我的链子,拖着我走向人间炼狱。 对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来说,这里确实是人间地狱,阳光无法触及的深渊。 我在这个国家是黑户,在外面活不下去,就算尝试逃跑,也会被无数次抓回来,为了那些人渣的猎奇兴趣,在小小的一方平地和素未相识的同龄人搏杀。 为了活命,我不止一次把人打到奄奄一息。毕竟不那么做的话,在那片地上死的人就会是我。 我隐约记得,其实我不是一出生就呆在这样的地方。我或许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暖的被褥,能够让我温饱的饭菜。不然我不会有这样的概念,也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如此的令人痛苦。 每踏入那一片地时,我的血液浑身都会沸腾,那是我的生理条件反射,陷入生死危机时肾上腺素的高升。 铁链叮当叮当地响,围在那片地之外的赤裸男人们已经开始欢呼,想要看到会存在的血腥画面。而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面容惨白,全是胆怯的模样,或许是才来到这里。 “J-E-T-S JETS! JETS! JETS!” 那口号声震耳欲聋,裹挟着疯狂与戾气,鼓声也在这片平地蔓延,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我的耳膜。而我死死盯着面前的猎物,面前的人感知到了危险,往后退一步。 那时候的我或许丧失了作为人的正常感情,当我看见面前的来人的模样,我只是心生快意,有着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喜悦。 抱着这样心情的同时,我直直挥拳,划破空气,直击那人的面门。他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但力量的悬殊让他的防御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我的拳头击中了他的手臂,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那人的手臂立刻失去了知觉。 我迅速地移动到他的左侧,一脚横扫,踢向他的膝盖。他试图跳开,但他的动作极其迟缓,我的脚狠狠击中他的膝盖,他直直跪倒在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呼痛的声音。 我站在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扯起他的头发,把他重重按在地上,提起,砸下。闷响声不间断地响起,旁边的人也开始随着我的动作高呼:“欸!欸!欸!欸!欸!” 丑陋扭曲的声音伴随着我的动作逐渐加快,但经过二十五次的重复,我盯着那猎物的活动状态,他依旧睁着眼,满面的血腥和灰土,不过好似已失去知觉,眼神空洞无比。 于是我站起身来,打算就此下场,却被那人抓住了脚腕。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天旋地转,他把我拉倒在地。我顿时警铃大作,想挣脱开他,却被完全牵制住,被手臂勒紧了脖颈。 窒息感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的眼前金星乱冒,嘴本能地撕咬他的肩膀,牙齿深陷他皮肉,渗出的血液流淌至我的嘴里,可他像是发了疯,丝毫没有松劲。 生死一线间,我余光瞥见地上一块尖锐石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去够。指尖艰难地触碰到石头边缘,冷汗顺着我的额头大颗滚落,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我攥紧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脑袋砸去。黏稠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那人双手一松,身子软了下去。我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却无比珍贵。 我摇摇晃晃起身,围观的那些赤裸男人先是一阵死寂般沉默,随即爆发出更刺耳的叫骂、起哄声,围栏在他们恶意拉扯下剧烈晃动,似要挣断。 那些看管的男人们皱着眉,满脸不耐,挥起皮鞭驱散人群,而后拽着我回到牢房里。 我本来以为那样的生活还会继续,第二天迎来的却不是背上的疼痛,而是人群的嘈杂声。 突然而来的光线亮得我睁不开眼,我避开那小筒闪烁的炽人白光,不认识的人站在高处看着躺在地上的我,“你是中国人?” 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他。他却来了兴致,缓缓蹲下身子,与我平视,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你听不懂我说的?” 随即他便轻易便钳住我蓄势待发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帕子,抹了抹我的脸,那双蓝色眼眸细细打量着我。片刻后,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脸,啧啧有声道:“长得还不错。” 我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我被他侮辱了。我想立马翻身捶向他的肚子,却被他空手砍向颈动脉窦,我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被他拷住手脚,塞进狭小的笼子里,避着人群离开了那个地狱。 在这之后,我也只是隐约听说是那个地下黑拳做小孩的生意被查,从此被封杀倒台,而我莫名其妙就成了蓝色眼睛男人的养女。 他叫杜元峰,而我也被改名成了杜芊芊。养父把我带到了大城市,那时候的我看着陌生的高楼大厦,只觉得世界的一切都随着我的认知改变。最后我被他拉着到达了一个小别墅里,我没法抑制住好奇的心情,一直用眼睛打量着。 他直接把我拉到浴室,脱下我身上肮脏的布条,将我的身子清洗了一遍。他的触摸让我很不舒服,但并不觉得疼,而且他依旧捆绑着我的四肢,我没办法反抗。 他给我换上了华丽的白色礼裙,头发微微做了个烫卷,但面前镜子的我死死皱紧眉头,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多笑笑,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继父轻轻的把我眉心揉开,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低着头跟他走。 这要是从那个地狱逃出来的代价,我也能忍受。比起这些,我更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在这里最起码能够吃饭。 等我下楼的时候,我和一个女人碰面了。那个女人盯着我,随即扭曲了面容,对养父破口大骂,养父也开始朝她骂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我只是看着他们吵架,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打起来算了。他们用着我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最后,还是女人妥协了。 女人没什么特别表情地看向我,但最后还是摸了摸我的头,三个人一起走向另一个房子。 为了尽快适应新环境,我在半年内就补完了我这个年龄段应该会的事情。我庆幸我的语言天赋很好,但我也恨这件事,因为我逐渐听懂他们说的话,他们最经常对我说的话是: “是我把你从那地方救出来的,知道吗?不然的话你早就死在那里了。” “要是我不答应你爸的话,你现在还不是孤儿了?听妈妈的话,过来。” 对于将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这件事,我很感激他们,但是比处在那地狱时还要压抑的心情在我心里盘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有时候会对我温声细语,还给我买我想吃的东西,让他们觉得他们是爱我的。但要是他们生气,就会开始训斥我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我只能尽力去讨好他们,让他们不要抛下我。 因为我知道,他们没有给我办身份证明。没有身份证,出了这个房子之外我便寸步难行。 随着逐渐长大,我的眼泪变多,心痛的次数也多了。或许我应该庆幸,庆幸我重新有了作为人的正常感情,但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快乐,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逐渐感受不到悲伤的情绪,他们无论怎么说我,我都变得麻木无比。 他们本来就会经常吵架,现在便又开始拿我的事情做文章:“都是你,看你把芊芊变成什么样了!每天都跟你苦哈哈过日子,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继父却慢悠悠说道:“还不是你一直对她说那种话,她会变成这样吗?你要是不想和我过,那就走啊,看你这破鞋有没有人要你。” 养母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双目也因为猩红而变得吓人,“我已经受够你这人了。” 养母气冲冲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后便摔门出去,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对她的印象不深,每次见到她就是很久才从外面回来,随后就是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或许这对我的人生有巨大的变化,但是那时候的我已经认为怎样都无所谓了。 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02麻木 我从昏暗的房间醒来,看着死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没有一点掀开的欲望。 我打开房门,客厅便是一股令人眩晕的酒味。养父颓废地坐在沙发上,身旁全是倒下或碎裂的空酒瓶。他对养母的离开应该是很沮丧的,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他显然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他开口道:“芊芊,过来。” 我不由得攥紧拳头,缓步走到他面前。他一把抱住了我,酒味蔓延在我的身上,还有浓烈的烟味,我被熏得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养父抱着我的腰,带着哭腔说着:“现在爸爸只有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爸爸?” 听见这话,我又缓缓将拳头松开,任由他把我抱在怀里,“我不会走的。” 毕竟我也走不了。等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我的养父母无时不刻都在告诉我,没有他们,离开这个家,我就会惨死街头,无人问津。 我很厌恶自己的求生本能,好像一直都在催着自己快点活下去,但是活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只觉麻木无比。 养父的手不停,一直在我的腰上摩挲,我被那恶心的触感吓得一激灵,立马起身道:“我去做早饭。” 在这个家里,都是我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如果做得不好,我就又会挨骂,说我一无是处。 我曾经看到过外面的那些同龄人,他们衣着干净,看起来阳光开朗,和自己的朋友走在一起玩乐,和他们相比,我确实一无是处。 我敲了一个蛋放在油锅里,经过几次的失败已经让我摸索到油温低的时候再下锅。而当我煮面条的时候,养父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我抖了一个激灵。 “好香啊。” 他埋在我的脖颈处呼吸着,热气喷洒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明明他说的是早饭,我却觉得更像是在说其他什么东西。 我拼了命想逃离这种怪异得令人恶心的感觉,于是,鬼使神差的,我将滴着水的手放在了油锅上方。热油遇水,顿时沸腾涌泡,油水飞溅,把我和养父都烫伤了。 记得那好像是他第一次打我,忽而冲撞过来的蛮力顿时打在我的脸上,我被他打翻在地。脸疼得快失去知觉,鼻子也充满了铁锈的味道,视网膜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样的痛比起那像蚂蚁啃噬一般密密麻麻的难受感要好很多。就在我终于安心时,养父骑在我的身上,开始扒我的衣服,“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做不好?说话!” 我的意识清醒一点过后便开始尖叫着反抗,用脚蹬他,用手捶他,他却都轻松制服,双手开始勒紧我的脖颈。那时候的我久违意识到了幼童女孩和成年男性的力量差距。双眼逐渐发黑,我被他勒得晕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正被一丝不挂地捆绑在床上,养父死死地盯着我,摸到我的手臂,往里面扎针。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又是把什么液体打在我的身体里,一切都让我充满恐惧。 我向养父示弱:“对不起,我不应该做错事的,我真的错了,不要这样……” 养父却对我笑,那笑容扭曲得令人生畏:“没关系,你只要打了这个,快快长大之后,就可以报答爸爸了,知道吗?” 我完全不知道,针下的痛感让我感到恐惧,我会因此而死吗? 他不带任何留恋地离开,再回来的时候就会给我带来华丽的礼服,他像是对待洋娃娃一样,给我换上了一套又一套华丽的衣裙,不停用数码相机拍照,像是我对于他而言就是他的一件珍藏品一般。 养父拍完照后,用冷漠的口吻说着:“你这条命是我给我给的,也是我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可活不到今天。” 被注射的地方不断作痛,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感觉。我恐惧的心情逐渐平复,最后无力点头。 尽管以前的我像条疯狗一样无差别地攻击他人,现在的我却默不作声地忍受这一切。毕竟,我一直都是适应周围的环境去做事,为此拼命活下去,只有这样能让我苟延残喘,就算死也没有人会在乎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久,养父每天都会注射药物,我的身体也快速发生了变化,我能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变长,胸口处的肉也增大了。他对我身体的触碰也越来越过分,我怎么也无法控制那恶心的感觉,所以又逐渐试着习惯,麻木自己的神经。 或许是我的表现太无趣,他某一天突然给我松绑,不过依旧拴着我的脚踝,带给我一只橘猫。 橘猫缩在养父的怀抱里,慵懒地打着盹,仿佛是秋天的一片落叶,温暖又宁静。 养父示意我接住,我便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那脆弱柔软的生命。这只橘猫很亲人,就算被弄醒了,还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乖巧躺在我的怀里。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那生命的重量让我的动作都变得轻柔无比。我就听到养父说:“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你给它取个名字。” 名字?我脑内一片空白,抬头朝养父问:“什么是名字?” 养父有些不耐烦了,不过还是对我解释:“就像你叫杜芊芊,我喊你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在叫你一样,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看向怀里的橘猫。既然如此,我应该叫她什么比较好?我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养父就说:“实在想不出来就叫小橘。” 我那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字,因为小橘的毛发就是橘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好看。 在这之后,养父除了在给我打针的其他时间,都会给我相对的自由,让我照顾小橘和做饭。 我不知道该给小橘吃什么,只能去寻求养父的帮助。他什么都没说,去外面买了一本书扔给我,上面几个字写着“如何照顾猫”。书上面的字我认不全,只能去再查字典,毕竟过多去找养父的话,他又要打我了。 生活平稳而过,那大概是我六岁之前最正常的日子。我抚摸怀里的小橘,坐在飘窗上看外面的天光,养父会用数码相机把我拍下来,一开始我依旧觉得不太舒服,现在已经习惯了他随时随刻都会拍我,甚至觉得就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 显然,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吸取教训。我依旧处在地狱之中,随意掉以轻心是很愚蠢的事情。 每次养父喝很多酒,小橘就会一直干呕。我想走过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她却朝我哈气,浑身炸毛。 我只好翻书去找答案,才知道猫对酒精非常敏感,它们不能像人类一样代谢酒精,会出现一些轻微的症状,例如呕吐,脱水和失眠,吸食过多甚至会死。 我拿着书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我像是害怕自己会死一样害怕着小橘的死,不间断跳动的心脏惹得阵阵发痛。我颤抖着手,将窗户打开一个缝,小橘便不带任何留恋地跑了出去。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奔跑,看起来优雅又勇敢。要是我也能像那样跑出去就好了,我看着她的身影如此想着。 03希望 过了两天,小橘没再回来。我的内心又陷入焦灼,小橘呆在这很痛苦,但是我失去了小橘好像会更痛苦。这样的苦痛让我无法忍受,迅速生长的疼痛也让我寸步难行。 小橘,我好想你…… 我的眼泪流入发间,内心无时不刻地在渴望着,思考能够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客厅不能待的话,就让小橘一直在我的房间里面就行了。猫盆也放在我的房间里面,就可以一起看着外面的事物了。爸爸要来的话,就让他来吧。只要和小橘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怕的。 所以,趁养父出去的这段时间,我笨拙翻下窗户,屋外的微热空气铺洒在我的面颊上,我最终选择了寻找小橘。 踏出那间屋子的一刻,后悔和害怕的心情便涌上心头,但是我的双脚却依旧向前奔跑,因为外面的天空是橘黄色的,和小橘的颜色一样。 我光着脚,奔跑在炙热的油柏路上,道路两旁白色的油漆似乎能把我带到很远的地方。 我的呼吸因为奔跑而变得急促,血腥味在我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膝盖吱呀作响,又逐渐发痛,额头的汗珠滴到大地里,我才意识到,我在之前已经有很久没有跑动了。 我支撑着膝盖抬头看,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建筑的门口,却看见了我想要见到的熟悉身影。 但是,真的看见心心念念的小橘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急促的呼吸也在那瞬间停止。 小橘侧倒在地上,眼珠外露,和我一样的棕色眼睛落在她半米远的地方,像是一个碎掉的玻璃眼珠。她的四肢也弯曲成不正常的形状,细碎的血肉已经发黑,好像是她的脑髓。 我踉跄走到她的身旁,轻捧起她残破不堪的身躯。发热的油柏路让我差一点认为她其实是温热的,喜悦的心情过了半晌才发现,这只是地面上的体温触及到她的皮肤而已。 我第一次了解到的物理知识,就是因为这令人心痛的事实。油柏路是炙热的,空气是炙热的,只有小橘是冰冷的。 小橘的身体在我的眼前化为色块,又变得清晰,又化为色块,湿咸的水珠凝聚而下,濡湿了她的毛发。 我慌忙把那水珠擦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的橘红色,黑色的阴影投下来。我的眼睛只在模糊之中看见了一个人影,我还以为是养父,想立马逃离,那人却从正面紧紧抱住我,一同抱住了小橘。 我被这忽如其来的怀抱吓得呆愣在原地,也止住了哭泣。来人依旧将我抱得很紧,像是要把我融进血肉里。 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他逐渐放开了我,我们面对面相望,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我没有一点印象,但他却对我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是你的家人。” 家人?我确实在养父母听过这个词,这个词对我来说只有令人难过的回忆,于是我问:“你要伤害我吗?” 面前的男孩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会伤害你,我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的话就不会是假话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手里依旧捧着小橘的身体,垂着眼眸看着她。 男孩在这时候提议:“我们把它安葬吧。” 我问他:“什么是安葬?” 男孩又直直看着我很久,随后向我解释:“就是将死去的生物安置他们的身体,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身体里了,这么做会让他们安息。”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懂,我也只是一直望向小橘的身体。男孩蹲下身子,丝毫不在乎小橘的惨状,怜惜地摸着小橘的头:“这是我的猫,她叫布丁,三个月前失踪了,是你照顾的她吗?” 三个月,好像正好是养父把小橘带过来的日子。我避开了这个问题,抬头看着他问:“她已经死了吗?” 男孩缓慢点头,嘴角抿成一条线,“嗯。” 原来死是这样啊。看着小橘的身体,忽然想到,我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都会有强烈的痛苦,小橘在死前应该也是很痛的。 尖锐的痛处蔓延在我的心头,我又涌出了眼泪。面前的男孩想要把我拉起来,向我伸出手,我无声拒绝,自己默默站起身。 我比男孩高了一个头,他的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我没有太在意,毕竟每天养父都在给我注射药物,我也习惯了。 橘色的天空增添了几分血红,像小橘的身体一样染上了凉意。我侧过头问男孩:“我应该怎么安葬她?” 男孩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声音也很淡,淡到像在空气里渐渐消失:“我和你一起把她埋到土里吧。” 我们走到河畔边上,那里的泥土被水滋润,很好刨开。男孩用一根拇指粗的树枝刨地,挖出一个小洞,我将小橘放了进去。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土坑看了许久,才回答了刚刚男孩的问题:“我这三个月一直在养她,是我的爸爸带回来的。爸爸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橘。我爸爸要喝酒,小橘会吐,我就把她放出去了。” 男孩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眼里便闪过一丝寒光,我对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遭遇了这种事。”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的错。”男孩对我说。 我听见这话,便侧头看向在我旁边的男孩。他的面颊被太阳的橘红色覆盖,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一般,但那双眼睛却在望向我时露出了温柔的笑。 “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从我这里偷走了她,还逼死了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的话,我又变得想哭起来,但我拼命忍住了眼泪,准备起身道:“我要回家了,不然爸爸要骂我的。” “那不是你的家。”男孩忽然拉住我,坚定地对我说道。 被那股力量抓住的时候,恐慌的心情忽然涌上心头,让我全身冒汗。我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一直拉着不放。 他那双眼睛直直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那不是你的家,那个人也不是你的爸爸。” 我无法直视他那令我灼烫的目光,我只是低着头,“但是,我离开那里的话,我会活不下去的……” 男孩却叹着气笑了。随后,他提醒我:“你现在不是已经逃掉了那个地方吗?”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不由得砰砰直跳。他继续说着:“你不是正在这里呼吸着,心脏也不是在鲜活地跳着吗?” 男孩这么说着的同时,他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这个世间没有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够明白这点。” 天边的晚霞渗透了他的半边脸颊,他的眼神坚毅,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那时候觉得,太阳应该是在他的眼眸中的,不然他怎么会有那么令人炫目的光芒呢。 在这样的希望中,我说出了我最后的疑虑:“我没有身份证,出去了也做不成什么事,也找不到工作的。” 男孩又紧抿着嘴,随后呼出一口气:“你能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再来到这个地方吗?” 我愣神片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向我承诺:“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到时候你的身份证件,户口本,还有出国签证,我全都给你办下来。” 我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我清了清自己发干的嗓子,点头道:“嗯!” 男孩略微露出一个笑容,随后问我:“那个男人给你起的什么名字?” “杜芊芊。”这还是第一次从我自己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怪异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他笑着对我说这我有点难懂的话:“等你拿到你的身份证明的时候,也就是你脱离这个名字的时候了。” 我有些被这句话给绕晕,但是我还是点头,离开了这里。他目送我回家,我走到很远的地方,也看见他依旧在远处眺望着我。 04罪恶 我回去之后,养父质问我去哪了,我说小橘死了,我去给她安葬。 他勉强接受我的说法,还说:“都是因为你小橘才死的,你没有照顾好它,那就是你的错。” 听着那熟悉的话,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男孩说错的人是我的养父的时候,我会想哭出来。因为之前我遇到的人一直都在否定我,从来没有人说过是别人的错。 我开始用自己的思想去审视对错,回顾着过去的时光,我好像一直都在被他们打压贬低,而他们从来都没有真的在乎过我的情绪。 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在束缚我离开这里,而是我被他们的思想束缚住了。这和有没有身份证明根本没有关系,我被他们操控了思想,变得麻木不仁。 所以不知不觉间,怨恨已经驱使我行动下去,我反盯着养父的躯体看,无数次回放以前我在拳场时攻击对手的手段,判断哪些部位会是致命一击。 养父被我赤裸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在这期间打我的次数都变多了,但是我并不在乎。因为只要熬过这三天,我就可以迎接新生了。 等终于到了时刻,我从厨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趁着养父不注意跑出了房子。 沿着河畔,我看见了那个男孩的身影,我便立马冲了过去。他看见我,也向我这边跑过来,将手中的各个证件递给我,“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了。” 我把那些都揣在自己怀里,第一次真心实意的露出笑容,“谢谢你。” 男孩看起来很无奈,又重新说着:“你跟我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关系,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我并不是很懂家人的概念,但听他一说,这样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你对我好不需要理由,我对你好不需要理由,一直相互支撑温暖对方,好像就是家人的意思。 他之后问我:“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我现在没法和你一起走,但再过一些时间就可以……” 我摇摇头,一开始就没有和他一起走的想法,“我要先回那个地方一趟,把我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再说。不过我也想问问,如果我变成一个人的话,我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男孩沉默片刻,还是说:“如果是孤儿,就只能被送到福利院,和其他没有父母孩子一起生活学习。” 我愣了愣,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也能够接受,“我知道了。” 天光又转换了颜色,晚霞悄然变成紫色,我看着那逐渐暗淡下的太阳,忽然觉得这很适合我。 我又向男孩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叫小橘布丁呢?”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想了想就说:“因为我喜欢吃布丁,她和布丁一样都是黄色的,我很喜欢黄色系的东西。” 我对色彩这方面不是很讲究,但是我觉得橘黄色和黄色好像不是一种颜色。不过我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却忽然神秘地笑了笑,“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告诉你。” 想到我们在这之后也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我便宽心地笑了出来,“嗯。” 简短的交流过后,我们两人便往相对的方向走去。太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变暗,我的心中却充满光亮,就像是落下的太阳在我心中重新升起。 我回到那个阴暗冷漠的房子,拿着小刀,看着坐在沙发上酩酊大醉的养父。 残暴的冲动在我的身体里翻涌,或许我真的是想杀了他。他无数次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一回想起之前的日子,耻辱和痛苦就在我心里蔓延,想就在这里杀了他,这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我将他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我将刀往他的手心处扎去。 他顿时因为疼痛苏醒,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血的颜色,但是我久违的闻到了那股铁锈味,湿热的触感也不断刺激着我,肾上腺素又开始飙升。 我不断在他的手臂,大腿,小腿的地方戳刺,每一处地方都避开了要害。他的惨叫一开始还尖锐得令人刺耳,到最后却虚弱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血肉搅动的声音依旧在继续,我将刀刃在他的身体里戳刺了二十五次。每次将刀刃捅入他的身体时,我的大脑就会变得越加清明,理智的思维进入我的神经,让我制止了继续戳刺下去的行为。 杜元峰好像因为流血过多晕过去了,而我站在血泊之中,拿着他的的电话打了120。 我守在病院急救室外的大门,等着杜元峰的消息。当有人看见我浑身是血,知道事情原委的时候,无不对我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也是,毕竟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开始向我问话,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做出残忍事情的人,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就只是因为恨。 因为我恨他,所以我想把他杀了。但是我依旧惦念着杜元峰将我从人间地狱中救出来的恩情,所以我打算继续让他活着,这就是我对他的最大仁慈。 仇恨总是会伴随着苦痛生根发芽,只有用最极端的报复方法我才能彻底消气,疼痛也才能彻底消失。 杜元峰将我从人间地狱里带出来是给我新生,而现在的我获得了思想上的觉醒。我这辈子深刻体会的感情现在在我心里蔓延,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那感觉也渐渐被抹平,所以面对警察,我一个字也没有说。 警察见我不说一句话,一个小时后他们也急了,双手猛地拍桌,随后便怒斥我:“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可是要坐牢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判个十年二十年可下不来!” 我只能缓缓开口:“为什么你不生气,却又在装生气呢?” 面前的人愣了一瞬,又困惑地翻看我的档案:“是这资料没错啊,你真的是六岁?” 我对自己的年龄没什么特别的概念,不过那个男孩既然给我填的资料是六岁,那大概就是六岁吧。 他们怀疑我的证件是假的,于是给我做了骨龄检测,我的骨龄显示是14岁,正好是法定未成年判刑年龄。但医生说的话却让他们大跌眼镜:“这个孩子体内激素水平明显不正常,骨龄大也或许是长期注射生长激素导致,医院需要进一步检查。” 等待检查的同时,警察也开始在那个房子里搜寻证据,搜到了养父每天给我打针的针管,里面含有少许的生长激素,还有他的房间里面全是关于我的各种照片。 各项证据都指向了养父,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明白我的恨由何而来。 警方打算进一步调查,而我被送到了当地的社会服务部门暂时管理吃住。 由于我伤人致残的的事情,他们都很怕我,没什么人愿意和我说话,饭菜也是普通的两菜一汤,荤菜是只有青椒和洋葱的回锅肉。我看着已经沾染上红油的米饭,没什么特别的胃口。 “如果觉得油的话,你可以放面包在上面,这样就不是很油了。” 清脆的少女声在我头上方响起,我抬头看向来人,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的职业服装和那有些青涩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这样的女性,突兀地把一片全麦面包放在了我的饭菜上。我对这莫名其妙的光景惊讶到有些迷茫,等她再拿起来的时候,好像确实少了很多,但是那全麦面包也全是油,看起来也没法吃了。 我问那个女性:“那个面包,您不吃了吗?” 女性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面包不太适合我。我知道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但是,这也是算帮到你了,不算浪费。” 我重新将眼睛看向饭菜,就算去掉大多的油,我依旧不是很想吃。我只好继续问她:“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女性恢复了那副自信的模样,朝我微笑,“我是你的法律援助律师,之后我会确保你在法律程序中的权利得到保护,帮助你上诉辩护,请多多指教哈。” 我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律师,“您的工作经验很丰富吗?” 女性貌似觉得我的问题针针见血,有些窘迫:“嗯……其实,这是我实习期间第一次上任工作,但是我一定会做好的。” 实习期,也就是不是正式员工的意思吗?我还是默默扒了一口饭,女性感受到了我的不信任的氛围,说话都有些慌张:“我的名字是方丽娜,你是叫杜芊芊吧?没事的,我一定能做好,你相信我。” 对一个六岁的小孩慌慌张张的,我都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了,“就算我信任您与否,结局都是一样,我不会坐牢的。我只是想要杜元峰获得他该有的惩罚,我希望您能做到这点就够了。” 方丽娜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之前就听说你很早熟,没想到有这么早熟啊。” 我不知不觉已经变成别人口中谈论的对象了,这点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方丽娜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充满怜惜。“没事的,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我将视线投向远方,感觉到头顶温热的触感,心里没有任何感觉。 伴随着我的理性苏醒的同时,我的正面情绪早已经被我抛弃在那个地方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05审判 第一次上法庭的时候,严肃的氛围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心脏因为这里的氛围变得狂跳不止。或许我是紧张的,身体的本能在这么告诉我,但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 方丽娜对我说:“等一下你就按着我刚刚说的那样说,可以吗?” 我对她点头,方丽娜轻轻抱了我一下,说了许多鼓励的话,随后就被传唤到律师席去了。我也坐在被告席上,将思绪放空,等待着法律的宣判。 审判长敲击法槌,声音威严,响彻整个法庭:“本庭现在开始审理案件编号547499,原告杜元峰对被告杜芊芊的诉讼。请各位保持肃静,违者将被逐出法庭。” 我看着原告席上身体还缠着绷带的杜元峰,他的眼神冰冷如蛇蝎,像是要把我啃食殆尽。 原告律师微微一笑,徐徐道来:“原告在此提出诉讼请求,请求法庭依法判决被告因故意伤害罪受到相应的法律制裁。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审判长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锐利如刀,“请被告回答原告的诉讼请求。” 方丽娜站了起来,我看见她周身的气质与她平时完全不同,凛冽无比,“我方在此提出辩驳。尽管被告的骨龄测试显示为14岁,但被告的实际年龄仅为6岁。” 她的声音清晰坚定,目光直视着审判长,“这一点对我们的案件至关重要。根据刑法第十八条,未成年人的刑事责任能力与其年龄成正比。而被告作为一个6岁的孩子,其认知能力和行为控制能力远远低于一个14岁的青少年。我方认为被告的行为是在极度恐慌和自卫的情况下发生的,我们请求对证据进行质证,以证明被告的自卫行为。” 原告律师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轻轻调整了一下眼镜,嘴角的笑意不减,“我们不能忽视骨龄测试的结果。骨龄是反映个体成熟度的重要指标,被告的行为应当以一个14岁个体的标准来衡量。” 方丽娜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紧抿着嘴唇,继续道:“原告律师忽视了一个基本的科学事实。骨龄只是个体成熟度的一个方面,不能全面代表一个人的心理和行为能力。被告的生活环境极端恶劣,长期的心理压力严重影响了她的身体和心理发展。她的行为应当以一个6岁儿童的标准来衡量,她只是一个在极度恐慌中寻求自保的孩子。” 原告律师看着她笑:“被告律师提到了‘自卫’,但自卫的定义是保护自己免受正在进行的非法侵害。被告的行为,似乎更像是一种先发制人的攻击,而非真正的自卫。” 方丽娜被他的强词夺理逗得冷笑一声,对审判官道:“尊敬的法官,原告律师再次试图曲解事实。被告的行为完全符合自卫的条件,她没有超过必要的防卫限度,是在面临紧迫危险时的本能反应。而且,考虑到被告的实际年龄和心理发展水平,她的行为应当被视为一个年幼无助的孩子在绝望中的自保行为。” 原告律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试图用气势压倒她,“我方在这里讨论的是‘故意’伤害,而不是‘无意’伤害。被告的行为,无论其背后的动机如何,都构成了对原告身体完整性的侵犯。” 方丽娜的声音同样提高了,她站得笔直,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与对方对峙:“原告律师在这里玩弄文字游戏,试图混淆视听。‘故意’的定义在法律上有明确的界限,而我的当事人是在极端恐惧和自卫的状态下行动的。” 两人一直争论不休,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这么下去的话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结果。 或许我在那时候就是一个无论什么东西都要加以利用的人,无论是自己的脆弱,还是眼泪。 我酝酿自己的情绪,将过往无数的苦痛回顾一遍又一遍,悲伤的情绪便如潮水般袭来,我流下了眼泪,开始放声抽泣着。 听见抽泣,两人的争辩声也停了,审判官也忽地看向我,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面前一片模糊,心里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嘴边说着那有些做作的话语:“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其实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种事,我只是在那一刻,感到真的很害怕。” 几乎是有样学样,我和他们一样提高声音,听起来更加崩溃:“我只是在试图保护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想逃离那个地方,我没有选择,我只想活下去!我不想再回到那种生活了!” 明明是编出来的话语,我的心却真的有些觉得空虚和酸涩,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道叹息,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哭泣的声音在法庭上回响,让法庭内的气氛变得沉重无比。原告律师的嘴角的笑容也渐渐皲裂,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耍嘴皮子的能力在情绪舆论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审判长沉默片刻,语气第一次变得柔和:“被告杜芊芊,你的陈述让我们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法庭会认真考虑你的情况和感受,我们将根据法律和事实,做出公正的判决。” 我不断抽泣着,颤声感谢道:“谢谢法官。” 暂时闭庭后,经过合议庭的慎重考虑,审判长宣布了判决。 审判长敲击法槌,开口道:“本庭现在继续开庭。经过合议庭的慎重考虑,我们对被告杜芊芊的案件有了裁决。同时,对于原告杜元峰的罪行,法庭也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和审理。” “本庭考虑到被告杜芊芊的实际年龄为六岁,以及长期受到的虐待和非法拘禁,决定对予以缓刑,并建议进行心理辅导和康复治疗。希望能够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重新回归社会。” “至于原告杜元峰,法庭经过调查发现,原告长期虐待被告,并且非法限制其人身自由,甚至使用药物控制被告的生长,行为构成了严重犯罪。该行为严重侵犯了被告的人身权利,造成了严重的身心伤害。本庭判决犯有故意伤害罪,且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杜元峰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大喊大叫:“我不服,我要上诉!我是在教育她,我是在保护她!” 审判长声音冰冷严厉:“被告,你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教育和保护的范畴,你的行为是对被告人权的严重侵犯。法庭已经充分考虑了所有的证据和情况,你的上诉将由上级法院复审。” 随着法槌的敲响宣判结束,法庭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我走出法庭,抹去自己的泪水,方丽娜递给我好几张纸,面上全是担心。“芊芊,不要哭呀,我们不值得为这种人哭,眼泪要留给自己最珍视的人才好。” 我接过她给我的纸,擦干了眼泪,声音平淡说着:“我觉得眼泪本身就是不值得的事情。以前的我怎么哭,也不会有人给我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流一次眼泪了。” 方丽娜看着我,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递给我写着她电话号码的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等到以后我变成很厉害的律师之后,就没有你打不下来的官司。” 我看着手里那张纸,浅浅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也谢谢您帮我辩护,您真的很厉害。” 方丽娜也露出笑容,摸了摸我的头,“明天就有福利院的人来接你了,那里的院长以前是我邻居家的阿姨,是个很好的人。” 方丽娜抱住了我,在我耳边柔声道:“你的人生以后还长着呢,以后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我在她的怀里沉默许久,才轻轻回抱住她。明明没有任何感受,我却依旧想要一直持续这个拥抱。 或许是真的太温暖了吧。 06新生 “幸迎月,给灶添把柴!” 炒菜的少女在不远处叫着,我便把旁边的干柴放在里面,用铁钳捣鼓。 “火太大了!”她的声音染上一丝慌乱,手上的动作也愈加变快,没过多久就把菜腾到大盆里面。 季霜星呼出一口气,随后就气得摔锅铲,右脚深左脚浅,一瘸一拐气冲冲走过来,“都给你说了不要捣不要捣,你是不是听不进去啊?” 我抿了抿嘴,“你上次说要捣一下的。” 季霜星噎了一下,随后又说:“是你不会看情况行事,火都这么大了还捣什么。” 季霜星点了点我的鼻子,她用的力气不大,不是很疼。 这是我呆在福利院的第二个年头。这个福利院在乡镇上,没有煤气灶,做饭只能土灶生火。 院长将我的名字改成了幸迎月,将过去的我彻底隔绝。虽说我在福利院里年龄算是比较小的,但是我的体型在这里是数一数二,我便自愿和年龄最大的季霜星一起照顾孩子。 季霜星看我不说话,沉默片刻,还是别扭着道歉:“我的问题,没给你说清楚。哎呀,你别散着脸了,端菜去,孩子们都饿了。” 我沉默点头,我们就端着菜走到食堂,所有孩子都笑着,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姐姐,姐姐!” 有些年龄比我大的也会叫我姐姐,这样的孩子总是流着口水,对我高兴地笑着。 在福利院里面的都是被遗弃的孩子,大多数原因就是身体上的畸形,或者智商上的缺陷。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们,他们留在这里或许就是一辈子。 季霜星对他们笑着道:“吃饭啦,今天有你们最喜欢吃的蒸蛋羹哦。” 院长在孩子中间被揪着没法走开,只能无奈道:“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小熠又拉裤子了,好像是肠胃出问题,我带他去医疗室看看。” 季霜星“诶”了一声,我们俩一个个给孩子盛饭菜,喂那些没法独立吃饭的孩子。 又是好几个小时忙了过去,院长也回来了,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迎月好厉害呀,给你糖吃。” 我接过院长给的糖,浅淡地笑了一下,“谢谢院长。”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翘起二郎腿,盯着我嗤笑:“都多大了还吃糖,幼不幼稚啊。” 我看见异性生物出现在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厌烦,视线直直盯着他。他也不怕,一直盯着我。 这个人叫黄一鸣,和我一样,因为故意伤人被带到了福利院。院长觉得把我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孩子们会怕我,便隐瞒下来,他就觉得我很好惹。 在这样的环境拘束下,我确实很好惹。我没再看他,将糖剥纸后便吃在嘴里,甜蜜的味道抚平了我内心对暴力的冲动。 院长不认同地看着他,“一鸣,你一天天嘴巴说些不干净的做什么。” 黄一鸣对院长做了个鬼脸:“她不就是小孩子吗,我在骂她她都没听出来,真是个笨蛋。” 季霜星揪着他耳朵训斥:“你既然这么说,那你也别想吃饭了,在外面站着去!” 黄一鸣一边喊痛,一边和季霜星顶嘴:“你还不是,这么大了都没有人肯要你,小儿麻痹的疯婆子!” 季霜星面上表情一怔,愤怒悲伤的情绪写在脸上。院长也听不下去了,怒喝道:“黄一鸣!你给我出去站着,天黑之前不许进来!” 黄一鸣哼了一声,用力甩开季霜星的手,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我看季霜星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只能走到旁边问她:“姐姐,你没事吧?” 季霜星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我没事,忘恩负义的小鬼,我才懒得管他。” 虽然她口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知道,她对黄一鸣的那些话确实很受伤。和她同龄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接走,她因为扭曲的双腿和尖酸刻薄的性格,就算被接走了也被抛弃了好几次。 在这样的反复下,她或许也已经开始麻木了吧,我这么想着。 之后的季霜星没再说一句话,我们两个人沉默做完了工作,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遇到了不速之客。 院长正在教六岁的孩子书本上的知识,副院长带着黄一鸣走进来了。与其说是带,不如说黄一鸣抱着副院长的腿,副院长安慰性地摸着他的头一边走过来,看起来像是为了被欺负的孩子撑腰。 院长看见黄一鸣,脸上稍冷,问副院长:“我让他天黑之前都不许回来,你把他带回来干嘛?” 副院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和这么小个孩子发脾气干什么,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惹得你这么生气啊?” 平时温温柔柔的院长现在眼里喷火,“他嘴巴不干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看见一个人都要骂一句不好听的,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哎呀,小孩子不懂这些事,你没教好,之后再教好不就行了吗。” “我没教好?张勇,明明是你一直惯着他才惯出这种脾气,你居然说是我没教好?” 张勇别开脸没再和院长吵,忽然看见我,便笑着朝我走过来:“这不是迎月吗,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我后退好几步,张勇伸出来的手在空中停顿,但依旧笑道:“我知道你还在生一鸣的气,但是你也知道的,他不是那种孩子。一鸣,赶紧给妹妹道歉。” 我平淡道:“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不想有男性碰我。”之前有个男孩打算和我玩,忽然勾住我的脖子,我在恐慌之中把他狠狠摔下背,差一点没遏制住拿刀的冲动。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受了杜元峰的巨大影响,有了PTSD,光是这一点,我就没法完全和过去的自己道别。 “所以说更要克服心理障碍呀,来,让我抱抱。”张勇稍微蹲下身,向我张开怀抱。他满怀期待的样子和杜元峰的模样重迭起来,我不由得干呕。 突兀的呕声响彻整个空间,张勇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季霜星顺我的背,院长也道:“听到没有,这里不欢迎你,你带着你的好大儿赶紧走。” 我擦了擦嘴角,感受着胃酸带给喉咙的刺痛感,随便看了一眼转身离去张勇。刚刚是我故意做出来的,他估计也看出来了。 他和杜元峰是同类,在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件事。他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事情,不过要等到出事的时候再制裁他又晚了。 晚上,我,季霜星还有院长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洗碗,洗碗的水声在寂静的厨房里回响,水珠在瓷碗上滑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院长试探性地开口:“霜星,还有迎月啊,你们千万不要把黄一鸣的话放在心上,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不要因为那些伤人的话怀疑自己。”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我没事的。” 季霜星依旧没说话,院长担心地看着她,我走到院长旁边小声道:“我来吧,您先去休息。” 院长缓缓点头,我开口道:“姐姐,我们先走了。” 院长离开了,而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季霜星。整片地方只有一根线吊着垂下来的灯泡,发出暖黄的光,我便在那样的昏黄之中,看见了她有些颤抖的肩膀。 在我进福利院的时候,季霜星就给了我一颗糖丸,让我吃下去。我现在都还记得那种入口即化的口感,沁人心脾,甜而不腻的味道。 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她一生的苦痛,这辈子最渴望的事物。 我去问院长,为什么季霜星在小时候没有服小儿麻痹的疫苗,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就推行,为什么她还是难逃一劫。 院长朝我苦涩地笑了笑,那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因为那时候的霜星没有被爱啊。” 因为没有被爱,所以没有去读书,在田里干农活。因为没有被爱,在发烧到四十度的时候依旧无人问津,就算瘫痪了也只会被骂没用。就算学着去爱,呕心沥血养出来的孩子却说“小儿麻痹的疯婆子”。 我的手搭上了季霜星的肩膀,让她面向我。满是泪痕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季霜星慌乱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轻轻抱住她,小声开口道:“姐姐,我愿意去爱你的。” 季霜星愣住,细微的抽泣声在我的耳边传来,最后她紧紧抱住了我。 要不然还是让黄一鸣去死吧。我抚着季霜星的脊背,在心里冷漠地想着。 07困境 几个月后,院长在福利院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勇顶替了院长的位置,对我们说:“院长最近发了很严重的高烧,最近由我来照顾大家。” 在这么过了几周后,院长依旧没有回来,张勇依旧当着自己的甩手掌柜,原本就不见踪影的他现在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福利院完全见不到人。 食物逐渐变得供不应求,季霜星作为食堂的掌勺人心急如焚,一逮到张勇就问食材什么时候送来。 张勇模棱两可地回答着:“最近资金运转不过来,再等几天吧。” 季霜星根本等不及,朝他大吼:“再等下去孩子都没吃的了,到时候都得饿死!” 张勇把手搭在季霜星的肩膀上,低垂着眼眸,盯着一个地方看,忽然笑了,“省着点不就行了,等这段低迷时期过去,大家就都好了。” 季霜星被他的视线吓得打了个冷颤,连忙甩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没再注意他们的事情,站在孤儿院唯一的电话筒,按着方丽娜给我的电话号码。 但是,怎么按都没有反应。我感觉到身后有人,猛地回头看,张勇就站在我的身后,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却笑着指向电话线:“那个好像一不小心被猫抓断了,现在打不起电话了。” 我没说话,只是发现,他手腕上戴了个金表,看起来不是镀金的,很贵。 张勇看我将手时刻踹在包里的动作,还是啧一声离开了。季霜星也在这时候垂头丧气地向我走来,“走吧,我们去做饭。” 食物的份量比起前一天还要少很多,孩子们最多都只能吃上一口饭。因为长期吃不饱,他们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一个孩子勾着我的袖子,抬头问我:“姐姐,我好饿,什么时候能吃饱呀?” 我摸了摸那个女孩的脸蛋,“再等两天吧,之后就会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浓郁的甜香传来,所有人都因为饥饿而注意到了。黄一鸣在吃一块巧克力,他故意砸吧嘴,周围的孩子都忍不住投去渴望的目光。 黄一鸣得意地炫耀着:“这是我的,你们可没有。” 季霜星怒从心起,一把抢走他的巧克力,瞪着他质问:“这是你从张勇那拿的?” 黄一鸣被季霜星吓住了,随后仰着脑袋看她:“是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季霜星气得想打他了:“你用我们的口粮换的巧克力,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我平淡朝黄一鸣开口:“这个巧克力,是你割断电话线的奖励吧。” 黄一鸣愣住了,随后大叫:“你怎么知道?” 我眯起眼睛打量他,他完全不像是挨饿的状态,看来张勇真的把他当儿子养了。 黄一鸣见我不说话,继续得瑟:“你就算知道也没用,反正副院长是给我的,你没有就是没有。” 季霜星懒得管他,已经将剩下的巧克力分给其他孩子了。黄一鸣皱起眉头大叫道:“那是我的!你怎么能给别人!” 季霜星恶狠狠骂他:“这么算下来本来就是我们大家的食物,只是你在吃独食而已,自私的死小鬼。” 黄一鸣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好的词,忽然暴躁如雷,“你叫谁死小鬼?” 季霜星叉着腰骂他:“我就是要叫你死小鬼,怎么样?尝到这种滋味了吧?死小鬼!” 黄一鸣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她:“好,你别为你说过的话后悔。” 发了这句狠话之后,黄一鸣便转身离开了。我不由得提醒季霜星:“姐姐,他好像是认真的,你小心一点。” 季霜星哼笑一声,“不就是一放狠话的小孩吗,我还怕他不成。” 季霜星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抿了抿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霜星看了我一会,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你是在关心我?” 我反问她:“你看不出来吗?” 季霜星被我噎住了,看来是我没有做出她想看到的样子。 “唉,你怎么一点也不可爱。”季霜星揉了揉我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先保护好自己,再来保护孩子们,知道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点头道:“嗯。” 夜晚,我和季霜星洗完碗后,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忽然开口道:“我还是去找张勇谈一谈。” 我丝毫不惊讶她会说这话,“那我和你一起去。” 季霜星却拉住了我,将我的脚步顿住。“你要是也一起走了,那谁来照顾孩子?我记得他的家也住在这不远的地方,我去找他就是了。” 我想到福利院那紧紧关闭着的大门:“你要翻墙出去吗?” 季霜星随口道:“差不多吧,我靠着根绳子就可以上去了,之前我就试过了,能行,不用担心我的腿。” 我一直盯着季霜星,她也一直看着我,忽然露出悲伤的神色,眼里也盛满了泪光。 我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瞬,她抓住了我的衣袖,在我耳边传来的声音颤抖无比:“我真的很怕院长出什么事,要是,要是她被张勇那个人渣给……” 之后她的话没说下去,取之而来的是紧到似要将我融入血肉的拥抱。 季霜星在我的肩膀处闷闷开口,“幸迎月,你知道吗,小儿麻痹在长大后就会越来越难控制的住,什么都没法做了。” “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的话,不然……” 她之后的话没说下去,像是完全没法形容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凄凉。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既然这样,姐姐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季霜星不断地抽泣,在急促的呼吸中“嗯”了一声。等彻底缓过来之后,她便抹干眼泪,踏入了那漆黑的夜晚,她如真的星星一般,在很远处都有那一点明亮的地方。 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只是看向窗外的繁星,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我是在想些什么的,但是在下一秒就忘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想法留下来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盘旋。 第二天的早晨,季霜星没有回来。就像是独属于夜晚的星星在白昼的天空消失不见,彻底没有了踪迹。 我一个人做好了早饭,喂完孩子过后也翻墙去找她。 事情正往我坏的预想发展,秋天萧瑟的冷风铺在我的脸,走在镇上,我胡思乱想着,自己已经来到这个福利院一年多了。 这里愿意有接待自己的院长,刀子嘴豆腐心的季霜星,还有依赖着我喜欢着我的孩子,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温暖。 所以我认为,无论有什么困难,只要有那样的温暖,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兜兜转转间,我走到了一个河滩,我缓过神来,看向那光彩夺目的地方。 因为阳光而闪亮泛着白色波纹的水面,清澈到能看见里面的鹅卵石,现在正慢慢流过一丝红色的淡痕。 我跟着红色的痕迹一直往前走,水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艳红。 所以我在那尽头,看见了绽放着鲜血的季霜星。 08仇恨 明明已经猜到是这样的事情,但我的心里还是不由得产生悲怆的情绪。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我珍视的生命在我的面前消逝,好像我永远都逃离不了这样的噩耗,无穷无尽地延续下去。 我缓步走向季霜星的尸体,坐在那蔓延着血色的浅滩上,抚摸她冰凉的脸。她应该是睡在这一晚上了,我感受膝下冰凉刺骨的感觉,不由得想着,她在这到底有多冷。 我将她的身体抱在了岸上,发现她身上有多处殴打的痕迹,那些痕迹不像是一个成年人打的,打的主要地方是她残疾的右腿。 我摸了摸她脖子上明显的勒痕,和依旧还在不断出血的后脑勺,内心发冷。 我轻声对她说:“姐姐,你先在这里等我。” 我不会去报警。就算报警,黄一鸣像之前的我一样,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而张勇也不可能判死刑。 我要的是他们全部人都去死,给季霜星偿命。 我重新回到福利院,看见了到处乱晃的黄一鸣,“你跟我一起洗碗。” 黄一鸣貌似心情很好,明知故问道:“你的季霜星姐姐去哪里了?怎么不是她和你洗啊?” 我垂下眼睛,忍着不让自己的杀意泄露,“她昨天去找张勇了,其他的我不知道,她现在也没回来。” 黄一鸣瘪瘪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那些小孩全把口水流在盘子里,脏死了。” 我从怀里掏出大包松露巧克力,“洗完了给你吃这个。” 黄一鸣睁大眼睛:“你哪里来的?” 是我从镇上的小卖铺里偷的,反正也不会真的给他吃,之后就打算还回去。 不过我不会跟他说实情,“当然是我在张勇那里做了事才拿到的,难道你的奖励就是昨天那一小块巧克力吗?那你做的事情也不怎么样。” 黄一鸣被我激将到了,伸手就要抢,我立马避开,“想要就陪我去洗碗。” 我比他高半个头,黄一鸣怎么抢都抢不过我,气得直跺脚,“我知道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我便迈步朝厨房走,黄一鸣跟在我身后,不停的小声嘟囔着:“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和我抢,你也是,他也是!你们所有人都该去死!” 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带着他来到了厨房。我往大锅里面倒水,用柴烧火,黄一鸣就盯着我的动作问:“怎么还要烧水啊?” 我平淡地望向他:“你想在这个天冷水洗碗吗?” 黄一鸣没说话了,我不断地添柴,用铁钳捣鼓,火势越来越大,水也逐渐沸腾。 黄一鸣惊疑不定:“可以了吧,你要用这么烫的水洗碗?” 我随便“嗯”一声,从柴火旁起身,起身准备去拿碗。黄一鸣小声骂了句神经病,小心翼翼用脏盘子舀起一点开水,随意涮了涮。 我走到他的身后,将藏在口袋里的刀刃插入他的背上。他被这忽然的疼痛激得跳了起来,我又将重迭的碗碟猛地砸在他的头上。 碎裂的声音随之响起,黄一鸣的眼睛发黑,嘴里却发出尖锐的嚎叫,划破了福利院原本的寂静。他试图转身挣脱,可我对死死攥着他的肩膀,刀刃在他后背搅动。 滚烫的开水溅落在四周,混合着他涌出的鲜血滋滋作响。他挥舞着手臂,疯狂挣扎,将身旁的碗碟撞得粉碎,碎片划过我的手臂,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中的冷漠和恨意化作力量的实质,让我越来越用力。 我把他的头按在了那沸腾着的水里,他在沸腾的开水里不断尖叫,咕噜咕噜的水声也在他的口中响起。 我把他背后的刀拔出来,又捅在他的右腿,又拔出,再捅入一次。 我开口朝他道:“我很久以前都在想,这个锅这么大,能不能把你给装进去。” 黄一鸣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或许沸水已经烫穿了他的耳膜,进入了他的大脑。 我把黄一鸣的全部身体都塞在了大锅里,用盖子盖上。我又加了一把柴,守在温暖的柴火旁边,忽然感觉到皮肤刺痛,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都被烫伤了。 不过我还是一刻不停地加着柴,直到锅里连一点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只剩咕噜咕噜沸腾的水声。 “姐姐……” 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有个孩子听到声音过来看,发现我在煮东西,探个头在门口看。 这是和我最亲,也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对她轻轻一笑:“姐姐在给我们的小宝贝做饭,一会就好了。”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招呼她过来,她小跑着来了,我轻轻抱住她,“姐姐有个请求,你能答应姐姐吗?” 她抬头看着我,“什么请求呀?” 我对她小声道:“无论是谁问到黄一鸣这个人,你都说不认识,这里没有这个人。也对其他的孩子怎么转达一下,可以吗?只要这么说,黄一鸣这个坏孩子就真的不在这个地方了。” 女孩怯生生点头,又小跑着走了。我烧了将近半个小时,揭开锅,在里面选了几块最好的肉,割出来冷却一阵,切成小片给福利院养的猫狗吃。 它们也饿了好几天了,此刻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我摸了摸他们的头,等他们吃完了后,便开始处理剩下的肉。 我把肉里掺杂着的布料撕碎了,把 将剩余的肉和骨头折断,将那些东西一起埋到福利院后面的深山里。 做完了这些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我换好了衣服,准备再去找张勇的时候,在福利院门口却看见了张勇,还有跟随在身后的警察的身影。 张勇被警察用银手镯拷着,他大声道:“对,就是这里的那个人,就是黄一鸣把人给杀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警官!” 一个警官走过来,俯下身问我:“孩子,你们这里有没有叫黄一鸣的孩子呀?” 我淡漠地摇摇头:“不认识。” 警官一直看着我,像是在看我有没有说谎。张勇恶狠狠盯着我,“她在说谎,黄一鸣肯定就在福利院里面!” 我听见他的话,悲伤低下头,“明明我们都已经吃不饱饭了,副院长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们呢。” 警察相视一眼,对整个福利院都进行了搜查。食物和医疗用品严重匮乏,经济情况萧条,孩子们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 最主要的是,在福利院登记档案上没有黄一鸣的资料,全部有语言能力的孩子都说不知道有黄一鸣这个人。 张勇猛地看向我,要不是警官的阻拦,估计他都想打死我了,“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你把档案撕了,还告诉那些弱智这种事?” 我装作潸然泪下,捂着脸不断抽泣道:“副院长,孩子们都饿着肚子,您怎么还冤枉我……难道,院长被您关那么久,这还不够吗?” 女警官心疼地抱住我,对张勇呵冷声斥道:“嫌疑人,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再恐吓孩子就等着进局子吧!” 我躲在女警官的怀里,对上张勇那充满愤怒的眼神,轻蔑地对他笑。 09未来 我站在福利院的门口,看着张勇被警察带走,内心平静无比,又发散着浅淡的可惜。要是自己能把他杀了就好了。 在警察的逼问下,张勇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警官跟着他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院长。 院长的身上全是青紫交加伤疤,张勇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打的,但院长却一直都说是张勇殴打的他,他没有证据证明,也没办法抵赖。 最后的张勇因杀人,非法囚禁,挪用公款和敲诈勒索判刑,数罪并罚,进去关一辈子,最后也会死在冰冷的大牢里。 虽然不知道他的敲诈勒索罪是怎么来的,不过我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惊讶。 等一切事情都落下帷幕后,院长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漆黑的夜里抱着我哭泣,“迎月,我对不起霜星,她才十六岁,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我回抱住她,拍抚着院长的背,不过我和她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季霜星活着只能带着那身残疾痛苦地活下去,死掉的话或许会更轻松一点。但是这绝对不可能是其他人夺走她生命的理由,那些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这样就够了。 院长的哭声渐渐停止,她微微松开怀抱,认真看着我,“迎月,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黄一鸣?” 我抿着嘴,最后还是略微点头。院长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揉了揉我的脸。 她的带着略微责怪的语气说:“你这孩子,事情怎么老是想这么暴力?警察之前还在问我福利院有没有黄一鸣这个人,要是那时候我露出马脚,到时候你就要被抓,之前还有前科,这么算下来,以后就真的成杀人犯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出事的。” 院长皱起眉头,盈满泪水的眼睛里面全是担心和后怕,“现在是没出事,不保证以后就不会了。以后就不能做这种事了,可以吗?” 我只能默默低下头,默默顶嘴道:“要是还遇到像现在这样的事情,我该怎么做?” 院长悲伤地笑着,又重新抱着我:“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最好。” “我觉得迎月做得一点也没错,但是以后就不能再这么冒险了。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院长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我点了点头,感受院长依旧在颤抖的身躯,“嗯。” 院长后怕地呼出一口气,“还好那孩子报了警,不然你要是又杀了张勇,到时候就只能上法庭了。” 我问院长:“是谁报的警?” 院长紧皱眉头,努力思索了一番,“不是我们福利院的孩子,是张勇带过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报警也没错,你不用找他麻烦。” 我不由得有些无奈,“院长,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既然您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吧。” 福利院的环境在张勇落网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件事上了新闻,受到了广泛关注,时不时就会有新衣服和零食送到福利院,孩子们也重新恢复了笑容,就像因为是我的话灵验一般,更加粘我了。 我把事情忙完后的夜晚,总会走出福利院,来到河滩旁边。血色的痕迹已经被流动的河水冲刷殆尽,我躺在冰凉刺骨的水里,感受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流逝,躺在水里看着天上的星空。 每天晚上我都会这么做,为了让季霜星彻底存留在我的心里。 接连几天过后,我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忍无可忍,“你在做什么啊?” 那声音熟悉到我立刻明了是谁,我轻微地笑了笑,在心里回答:“我在看星星。” 季霜星又气又恼,“看也就呆在自己房间里看不好吗,干嘛躺在水里?” 我不在乎她对我的的焦急,我终于成功了。让季霜星成功地在我的心里形成人格,让她的意志继续存续下去。 我对她道:“太好了。” 她很久没说话,像是愣了很久,在开口时问我道:“什么太好了?” 我扬起微笑,看着满目星河,心中充满光亮,“我可以和你一起活下去了。” 季霜星轻笑一声,我都能想到她皱起眉头的模样,“你真是个怪人。” 转眼间又过了许久,我一如既往地帮着院长一起张罗饭菜,季霜星在我的脑海里指导我:“盐不要放太重了,要是掂量不清楚,四勺就可以了,对,就这样。” 福利院的经济条件急转直上,多招了十几个员工,不过依旧还是我做大锅饭,毕竟孩子们都更喜欢我炒的菜,新来的厨师只能在角落默默抹泪。 院长看着喜笑颜开,在草坪上玩乐的孩子,忽地流下眼泪,捂着嘴哭出声来。 我轻轻抱住她,才发现她的眼里洋溢的是令人喜悦的幸福,“霜星看见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于是我在心里问季霜星:“你高兴吗?” 季霜星沉默许久,用温柔的声音道:“我很高兴。” 所以,我对院长笑着说:“她很高兴的。” 福利院开始扩张,院长突发奇想,打算建一个小小的钢琴房。那时候的我也没想到,这个修起来琴房能改变我一生。 建成钢琴房后,院长便买了二十几架电子琴,看起来还真的有这么个样子。 随后便来了一位愿意免费教一节课的钢琴老师,一个奔四的中年人,身体微微有些发福,总是板着个脸,没什么表情,一上课就直接教导乐理知识。孩子们都觉得枯燥无比,过一会就不想学了。 我也抱着随便的心态上了一节课,在课上,老师却忽然一直看我,盯得我有些发毛。 不过他开口一句话,把我弄得有些困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琴?” 我本来想一口拒绝,但是门口听课的院长忽然跑了过来,激动地握住钢琴老师的手:“李老师,您是说真的?” 李老师沉稳点头,“我看那孩子天赋很不错,被埋没可惜了,她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带她走。” 我依旧想拒绝,院长却拉住我的手,“好,你让我跟她说下。” 院长把我拉到教室外面,眼里的欣喜抑制不住,“迎月,有人愿意收养你了,而且还是远近闻名的钢琴家!你跟着他一定会很好的。” 我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无奈道:“但是我不想去,我只想留在这。” 院长摸了摸我的脸,“傻孩子,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呆在这吗?” 我立马点头,说得没有一点犹豫,“嗯。” 随后院长就捏了捏我的脸,不断的揉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明明有更好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在这呢。以后钢琴学有所成了,有个这么体面的事业,退休之后安安心心度过晚年,要多好有多好。” 我在那揉搓之中口齿不清地开口:“您很想让我去吗?” 院长放开了我,慈爱地笑着道:“当然了,我想让你们所有人都能看见世界更广阔的天空,能飞到很远的地方。你现在都还没满八岁,即使经历了那些痛苦的事情,还有快乐的事情会等着你的。” 院长给我举着例子:“比如说亲情,友情,爱情,师生情。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情谊,各种各样的美景,美食,各种各样的人。还有各种各样你值得去尝试的第一次,第一次登山,第一次看雪。如果你一直在这片小地方生活,就没法试到那些美好的东西了。” 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其他的都还好说,但是我觉得我不可能有爱情的。我看见男生就觉得反胃。” 院长无奈笑笑,“傻孩子,谁说爱情就一定得是女性和男性在一起的,同性之间也可以呀。” 我困惑地抬起头,“是这样吗?” “我之前也有喜欢同性的朋友……哎呀,这些就不说了。我只想要你知道,只要你是自由的,就有很多好事发生。或许也会有坏事也说不定,好坏参半才是人生呀。” 我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动摇了自己的想法:“好,那我就去吧。” 院长欣慰地看着我,又将我揽在怀里,拍抚着我的背:“好孩子,你是我的骄傲。” 我也紧紧地回抱住她,感受这最后的温暖。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对季霜星道:“姐姐,我们要出去了。” 季霜星“嗯”了一声,“到时候我们赚钱了,就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回来吧。” 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准备走出寝室的时候,最喜欢我的女孩突然小跑过来:“姐姐,你有一封邮件!” 我连忙蹲下身接住她娇小的身躯,怕她跑得太快摔倒了。听到她的话,我不由得愣住,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给我寄东西,“这是刚刚才到的吗?” “嗯,快递员的叔叔给我的。”女孩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渴望着我的夸奖。 我不由得露出一个柔软的笑:“谢谢你呀,你真的太棒了,帮了姐姐一个大忙。” 随后,我便从包里掏出糖果递给她,得到糖果的女孩笑得跟花儿一样,欢快地走了。 我重新回到寝室,坐在桌子旁边,拆开了这封给我的邮件。里面是一张照片,还有一大堆身份证明的东西,一看到这些,我就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帮助我的男孩。 我看向那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齐聚一堂,年轻的父母分别抱着一对看起来才两三岁的幼童,里面的一个孩子看起来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几乎是一眼,我便看出来这是小时候的我。 而我看向那些身份证明,上面的名字都指向了一个人,邹静。 我父母给我的名字是邹静,那是一开始就属于我的名字,也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证明。 季霜星不可置信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这是你本来的名字?” 我看着那张每个人都盈满笑脸的全家福,默默点头。 那没有被我记忆的往事,其实是温暖而又幸福的,现在知道这点的我有了向前走的决心。我仔细将那些东西收拾好,踏上了旅途。 李老师静静候在福利院门口,身影在日光中拉得修长,我怀揣着往昔的温度与未知的期许,一步步向他走近。 “姐姐——” 忽然传来的清脆稚嫩的呼喊,像一阵暖潮,猛地自后方涌来。我回头一看,就看见院长带着福利院所有孩子站在远处,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带着真挚而热烈的笑容,高声向我呼喊,“再见!” 往昔岁月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掠而过,这些温暖与爱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流,将我彻底淹没,冲击内心的每一处的角落。 喜悦的情绪占领着我的心房,我是幸福的,也是被爱的,此刻的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我也向他们摆臂挥手,随即便转身离去。前方是朝阳喷薄欲出的绚烂光路,而我也将奔赴前往那熠熠未来。 10被坑蒙拐骗怎么办 在长大了一点之后,我有一个喜好,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去偏远的山谷里看雨雾。 天空织着细雨的帷幕,为这片天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山间的雨,带着一种独特的闷热与潮湿,大雨激起的白雾在空气中弥漫,带来了一种清新而又令人微醺的气息。 从福利院出来后到现在,我和季霜星仍旧孑然一身,而我的孤独却在这山雾中得到了慰藉。 而季霜星开口问道:“你究竟是有多喜欢这地方?” 我只是沉默了一阵,就说:“我不喜欢。” 季霜星的声音带了一丝莫名,“那你还来这么勤。” 我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里会让你和我都安心,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季霜星没再说话,而我就一直眺望着远方,放空思绪。 我认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灵魂疗愈一样的东西。虽然不能让自己的身心都归于纯净,但是最起码能借此支撑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物质条件,就是需要钱。 我很需要钱,迫切地想要获得泼天的富贵。穿越山海,每个月都兼职打工,去各个不同的国家学习不同的语言,现在的我也只是在这里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我站立在那片山谷之中,直到最后一滴雨水从天空滑落,山谷中的雾气渐渐散去。我将伞收好,阳光便从乌云中流泻下来,照亮朦胧又清透的雾。 这里又要被毁掉了。我不由得感到惋惜,最后还是离开了这里。 我走出山谷,来到公路上。在这偏远的地方不可能有什么车路过,我就顶着上方的太阳,踩着逐渐变得炙热的柏油路,往城市走去。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温度逐渐升高。我用右手挡着眼睛,透过缝隙,怨念地看那天上白色的圆体。 忽然,圆体消失了。像是要把刚刚疗愈没多久的灵魂硬生生扯出身体一般的炽热,就在这时候消失殆尽。 我愣了一会,忽然发现,不是太阳消失,而是什么东西挡在了太阳跟前,一大片阴影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上坡的山路飞出,滑下公路,直直砸在了不到我三米的地方。那轿车供油管路破裂,泄漏的汽油遇到电线短路产生火花,开始熊熊燃烧。 我的心猛地一沉,刚想转身离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却被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牢牢定在了原地。 季霜星替我停住脚步,开口问:“你要去救吗?” 我深吸一口气,道:“要是有人因为我没有救他们去死了,不就是相当于我杀了他们吗。” 我还是迈入了那炙热的火焰,车里有三个人,一个司机,还有一对母子。 司机的头被碎玻璃扎了好几个窟窿,已经一动不动。母亲好像在刚刚尖叫后就失去了意识,双腿被压住了,血肉模糊。 而那个最小的孩子却还微睁着双眼,明明还有呼吸,眼里却只有空洞,右手也因为冲撞扭曲成不正常的形状,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麻木地看着我。 他在渴望死亡,我在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这样的事实。 季霜星觉得有些晦气,有些愠怒地开口:“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就不救了。” 即使季霜星不乐意,我还是费力把所有人类躯体从车里拉了出来,做了点简单的包扎。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三个人的惨状,蹲着等待救援。等救护车快到了,我也就离开了,毕竟我也没钱付叫救护车的费用。 本来以为只是做了一件助人为乐的小事,而没想到这就是我命运齿轮完全改变的第一步。 第二天的下午,我一如既往地在琴房里练琴,而我的钢琴老师老师李云川出了一趟门就半个小时没回来。 我一直没有注意,直到在灵感枯竭的时候想要问一下自己老师,发现人还没回来,我略微有些困惑,抽烟需要这么久吗? 结果这么想着的下一秒,李云川就夺门而入,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惊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昨天救了楚家的少爷为什么不跟我说?现在别人都找到门口了!” 我心中一惊,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手指掐着自己的虎口,“我昨天是救了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什么身份。什么楚家的少爷?” 李云川见我还在状况外,忍不住大声提醒:“就是我们来C城后,给我们资助补贴的有钱世家,那家的少爷!” 我这回不仅愣住了,心中也不由得惊骇无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云川就把我拉起来:“他们车已经在外面等你了,肯定会给很多感谢费,快去!” 我一听到有钱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着李云川走了。 我们被带到楚家的总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房子,仔细打量了一遍。 楚家的总宅坐落在城市的繁华地段,周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而一踏入这古朴的院门,就感觉落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院落深深,古木参天,石桥横跨在蜿蜒的流水之上,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见楚家这么有钱,我思绪有些飘逸。就因为把人从车里拉出来打了个120,居然有这么幸运?会得多少?二十万? 要说钱,我也肯定是期望越多越好,那时候却没想过,天上怎么可能会掉馅饼。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他带着四五个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一见面就向我鞠躬道:“感谢您救助了我们家族的血亲,鄙人代表家族向邹静小姐表示忠诚的谢意。” 我还没受过这么重大的谢礼,一直盯着面前的几个人直到他们起身。 青年,我和李云川三人一同落座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房间内部是现代化设计,会客厅宽敞而庄重,大理石地面上铺着一张绒毛红地毯,两旁摆放着高大的植物。 青年和李云川谈话,我就看着窗外,不远处有四五个人排排而坐,一个被大人抱着的小女孩注意到我的视线,看了过来,眼神却没有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只是盯着我看。 我没再和她对视,因为面前的青年不轻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我回过神,青年继续道:“我们的族长知道了您的情况,您是孤儿,目前由您的钢琴老师收养,而您的生活费就是靠自己打工和参加音乐会收入,应该没错吧?” 我微皱眉头,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你们调查我?” 茶几对面的青年笑得和煦,将手交迭放在膝盖上方,“邹静小姐言重了。我们只是想要找出我们的救命恩人,这怎么能算调查呢?” “不过,鄙人的下属确实深入了解过一些关于您的事情。比如说,您今年才满十二,为什么就能自由打工,这件事我很好奇。” 我已经完全了解,他知道我过去的所有事情,正在要挟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青年盈盈笑着,好似认为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个极好的决定:“我们族长希望能扶养您为养女,让您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我的身形一颤,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突然被激起,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李云川注意到我的变化,起身打算带我走,“抱歉,这件事就算了,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补偿。” 青年倒也没有反驳李云川,只是道:“您一个人抚养一个孩子应该也比较困难吧?您今年也四十多岁了,我们可以为您找一位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 李云川面色带了些愠怒,“年轻人,你别不讲武德!” 我拉住自己老师的衣袖,尽量保持情绪稳定,“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青年依旧从容不迫地抿了一口茶,“自然是可以。不过,我们应该也有一件您会好奇的事情。” 青年的声音顿住,我看向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青年起身,悄声在我耳边说:“您在六年前涉及的案子,本来的身份,想让人知道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后死死望着他。青年却已经重新坐回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沉默许久,最后还是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答应。” 李云川惊讶于我的妥协,而青年却依旧挂着笑容,好像对这件事一开始就认为势在必得。 之后,李云川想要问青年对我到底说了什么,我只字不提,李云川只能放弃,我们两人重新回到琴室练习。 到晚上十点,我把自己的琴谱拿走,背上包打算去楚家安排的地方。 李云川知道我心情不好,买了我最爱吃的肉松小贝,尝试开导我,“之后你就不用一早上四点钟起来做兼职,可以正常上学,还有生活费拿。” 我垂着眼睛,内心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们只是想要利用我而已。而且,上学只是一项费钱而且无意义的社会活动。” 李云川已经无数次听过我说这些话,刚开始还会反驳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都上过学。他们通过学历和学到的技能找工作,这是很普遍的事情。” “普通……”我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嚼,“那我就去吧。” 我背上包,坐进车子里离开了琴房。 有些伤痕永远不会磨灭,有时候越想忘记,就越是清晰可见,难以忘怀。 偶然也会被突然将伤疤揭开,又重新流出鲜血,在某个夜晚疼痛不堪。 我坐在副座位上,没有和司机说一句话。我望着夜晚昏黄的灯光,内心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而那些光也只是快速地从后方飞过,没有一盏为我停留。 就算是被月光照耀,被骄阳炙烤,也依旧没有抚慰那些伤痕。 车子停在一幢独栋别墅前,我本来还以为会是个阴冷潮湿的地方,我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里面却是柔和至极的光辉,让我不由得恍神,想起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子。 而一个妇女站在别墅门口,带着温暖的微笑,柔和地看着我。 11收养我的一家子都怪怪的 妇女招呼着我进来,我便看了看里面房子的内部构造。 别墅内部很大,也很豪华,处处都是温馨。所有的家具边角都是钝的,电视开着,但是声音很小,还有扫地机器人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她把我带到一处沙发上坐下,看着我许久,忽然开口:“能借我一下你的肉松小贝吗?” 我有些慌张,连忙把肉松小贝藏在身后。妇女无奈笑了笑,“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饿了的话,配着甜点和茶一起吃会更好。” 我意识到自己出丑了,脸莫名有些发红,季霜星还给我当头一棒:“你怎么这么呆呀,小笨蛋。” 我感觉要害臊死了,把自己的肉松小贝递给妇女。没过多久,红茶和点心一起端上茶几,我不知道怎么吃比较礼貌,只是抿了一口红茶就没再动。 妇女介绍自己:“我是这个地方的女主人蒋雨萍。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 我没想到是夫人亲自接待我,连忙说些客套话,“非常荣幸能够在您这里借居,请多多关照了。” 夫人还是温柔地笑着,将一块饼干给我:“不用这么拘谨,你想吃的话就吃吧,吃点心没有这么多礼节的。” 我只好接过她递过来的饼干吃了一块。挺好吃的,不过我还是觉得肉松小贝更好吃。 夫人极其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小静你今年才满十二吧,现在是暑假期间,我们给你安排了初中入学,过几天需要入学考试。不过是私立的贵族学校,可能会管得比较严,这样安排可以吗?” 我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余地,点头道:“我都可以的。” 夫人满意地点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家的孩子马上要读初三了,和你一个学校,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他。” 我现在才发现,整个别墅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夫人看出来我的疑惑,“我儿子已经睡下了。老爷的话,今天要应酬,还没有回来,今天晚上是见不到他们的了。” 我了解了大概情况,“我知道了。”看来这个家里平时没什么人,也不用一直心惊胆战过日子。 夫人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给你发生活费吧。你有开通手机支付吗?” 我连忙点头,感觉有点见钱眼开,含蓄开口:“我开通了的,谢谢您。” 夫人给我一周的生活费是三千元。差不多就是我一场音乐会演出的钱,去电子厂打工一个月的钱。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三千给一个小女孩当一周的生活费,有钱人家确实不一样。 我对着手机里忽然冒出来的数字看了很久,直到夫人把我拉到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才回过神来。 她给我准备的房间是一整个套房,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还有衣帽间和一个书架。里面的东西都很新,也很空,很明显是刚准备不久,不过各种家具都有。 夫人优雅笑道:“今天就这样吧,小静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这些话,夫人就离开了。我又重新看了看这个宽敞舒适的房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去浴室洗了澡,换上了夫人准备的白色睡裙,躺在床上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和季霜星一起分析道:“大胆猜测,楚家本来就是想要除掉那个小少爷,结果被我救下了,把我捞过来换封口费。” 季霜星倒是不屑我的分析,“你既然都是孤儿了,秘密处死对他们也不是难事,哪还顾得着抚养你?” 我陷入思考,“这倒也确实。难道我以前的那件事和楚家有关系?” 季霜星说:“我又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这个只能你自己去调查了。” 我没再想这件事,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在松软的床铺里睡了过去。 而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我比自己定的闹钟还要早醒来,忽然发现自己不用去打工了,内心反而有些空荡。 我之后也睡不着,就坐在桌子旁边看了看手机,李云川也没发消息。 季霜星又开口了,听起来对我很无语:“谁会凌晨四点就爬起来给别人发消息,又不是科比。” 我被季霜星逗笑了,走进阳台,拉开了窗帘,打算透透气,却看见了后院的花园,不由觉得有些惊讶。 夏天的白天比黑夜更长,此时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露珠在白色花朵的花瓣上滚动,娇柔动人。 而我看了一会才发现,这不是露珠,而是有一个少年在给花朵浇水。 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手提着喷壶,给每一朵花都给予滋润。 少年的眼眉似被月光洗练过一般,清俊而又温柔,修长白皙像是女生的手轻轻抚摸着花瓣的水珠。 我却看见了他的眼里的空洞和虚无。像是一片枯败的落叶,落入深秋,无踪无迹。 明明内心里没有感觉,但是莫名地想一直看着这画面。我一直盯着那个少年看了许久,直到早上七点钟时,夫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小静,早上好,起来吃早饭了。” 于是我才回神,对夫人说好,洗漱完后就去楼下的餐桌旁坐下。 那个少年也从后院出来,看见家里突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眼睛瞪大了。 他站在门口,水壶提着又放下来,随后发现玄关不能放水壶,跑了出去,又拿着回来,做着奇怪的事,对夫人欲言又止。 夫人就把他拉到一旁说了关于我的事情,少年才回头看向我,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少年听完解释后,似懂非懂向自己母亲点头,缓步移到餐桌,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声音颤抖说着:“你好,我是楚堰,请多多指教。” 我只是点了头就别过脸,我并不擅长和男生说话,虽然并没有对他特别反感,但是一和他对上视线,我就莫名想避开。 楚堰对我淡淡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不停地抠手指,半天也没动筷子。 夫人看他这样,就试探开口问道:“小堰,你今天没有吃药吗?” 我被“小”一字惊讶得愣神,楚堰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在努力回想,“嗯…嗯,我好像没有吃。” 夫人就把我口袋里随身携带的药瓶打开,给他两片药,楚堰吃完了之后就又上楼了。 看出来我眼里的困惑,夫人道:“小堰他也有精神疾病,不过是先天性的孤独症,现在比起以前好多了,等会药起效了之后就会下来了。”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会被放在这个家的原因,原来是还有个同病相怜的孩子,觉得这样会让我产生归属感和幸福。 季霜星有些不理解:“什么叫039;也039;有精神疾病,她是在骂你吗?” 我不由得有些无奈,“姐姐你先别说话,我感觉接下来感觉要有大事情了。” 季霜星有些不高兴了:“哦。” 等楚堰下来了后,三人准备开始吃早饭,却在这时,引擎的声音在早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往外一看,一辆车子已经进入了别墅大门。 等车子停稳后,一个中年男人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见老爷走进别墅,仆人们纷纷低头问候:“楚毅先生早上好。” 老爷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向客厅。在客厅里,我坐在餐桌旁,感觉到浓烈又压抑的异性氛围,身子略微有些发抖。 夫人站起身来,微笑着迎接,“回来之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老爷微笑回应:“在飞机上小睡了一阵,醒来的时候就下机了,没来得及。” 老爷的目光又转向了楚堰,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小堰,感觉怎么样?药吃了吗?” 楚堰闷闷的声音从牛奶里面传来:“我吃了。” 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目光转向了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你就是邹静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忍着反胃的感觉,开口时声音有些哑,立马清嗓,“是的,很荣幸您能够收留我。” “你是我们家族的恩人,自然是要善待的。”老爷声音平稳,又转向夫人,“住宿和入校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夫人笑着回答:“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再下周就能去参加入学考试。” 老爷略微颔首,又看向我道:“孩子,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也了解你的能力。我希望你在我们家能够找到一个新的开始,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告诉我。” 我知道他话的含义,所以并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回答道:“好的,再次感谢您愿意收留我。” 老爷没有再多说,他也坐下来开始吃早饭,一顿早饭在沉默中度过。 老爷在吃完饭后细致地擦了擦嘴,对我道:“之后来我书房一趟。” 我的心脏得往嗓子眼提,不由得浑身发汗,我还是道了句好。 12夏日的凉爽不能带来快乐 我在心里对季霜星说:“我怎么感觉我要触及到什么机密了。” 季霜星却说我:“豪门爽文看多了,哪有什么商界大佬给非亲非故的小女孩透露机密的。” 我想了想倒也是,减轻了一些心理包袱,来到了书房敲门。 “进。” 我便开门,老爷正在看报纸,他扫了眼对面的沙发,我就在那里坐下。 老爷抬眼看我,微卷报纸,点着桌子上刚泡好的茶,“喝吧,这是我在S市拍下来的上好古茶,你先尝尝味。” 我之前也只喝过普通发冷的茶水,一般都是当白开水喝,从来没喝过好茶。我低头抿了一口,茶叶的香味充斥着鼻腔,还有些许清淡的甜味。 老爷问道:“味道怎么样?” 我半晌憋出几个词:“清新淡雅,余味悠长。” 老爷没说话,我就继续说:“这茶让我想到了茶道中的‘和敬清寂’。” 老爷却问我:“那你说说,你理解的‘和敬清寂’是什么意思?” 我思考了半刻钟,试着开口:“‘和’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和睦相处,以及人与自然,社会的和谐共生。‘敬’是指恭敬,尊重他人意见和对自然环境的保护的态度。‘清’是指保持心灵的清洁,排除杂念,追求心灵的纯净和思想的清明。‘寂’是指保持内心的安宁和平静。” 老爷笑了一声,“难怪进社会摸爬滚打三年,却没有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你的真实年龄,你很聪明。” 我内心早已汗颜,面上却只能继续维持笑容,“您过奖了。” 老爷也端起茶抿了一口,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抬眼看向我时,眼里迸发出商人的精明。 “你之前做的事情楚家不会去上诉,并且作为恩人的补偿,我们会把你的过去的事情掩盖得更仔细。你之前的做法,只靠一人来说虽做的极好,但也确实难以做到所有蛛丝马迹都能够掩盖。” “而你要做的是,在楚家待满三年。反正你也打算初中过后就离开这个地方,那我们就如你这个愿。” 我睁大眼睛,心中惊骇无比,又很快冷静下来。 老爷继续看着报纸,漫不经心道:“生活费每周给你三千,再结合你自己的资产,这么算下来,你在初三的毕业后个人资产就能凑齐一千万,到时候你就能做成你想要的事情。” 我垂下眼眸,就算说谎也于事无补,算是默认了老爷的话,心底也思考对策。 老爷不疾不徐继续道:“你八岁才开始学习钢琴,十岁却已经获得了不少的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现在更是参加各个城市的音乐会演出,想必也是个有能力的。” “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安排家庭教师,辅导你的学业,如果不想换钢琴老师,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不要求你的成绩要有多好,保持年级前五十,进入学生会,还有最重要的……” 老爷从西装里兜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这个人认识吧?” 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呼吸一滞,过往的经历又浮上脑海,我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最后,我小声承认:“是的。” 老爷将照片放在烟缸里,用打火机点燃烧掉,“和这个人打好关系,套他的话,具体需要你做什么等你开学再说。” 我没忍住问他:“这个人是对您们来说是很大的威胁吗?” 老爷烧完照片,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烟灰,“威胁倒是说不上,楚家还没有必要忌惮一个小孩。不过他现在确实如日中天,楚家对他掌握的信息少之又少,暂时需要你安插在他身边获取情报。” 我抿了抿我干涩的嘴唇,“好的,我知道了。” 老爷摆摆手,“事情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起身向老爷浅浅鞠躬,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爷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当好你的楚家千金,三年后就放你自由。” 我没有回头,直接开门离开了。 待回到房间后,季霜星问我:“照片上的那个男生你认识吗?怎么感觉你看见他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对季霜星解释:“我那是惊讶。如果我现在的处境是因为他,那的确说得通。他之前帮过我,给我邮寄身份邮件的人估计也是他。” 我的心情杂乱不堪,拿起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折东西,“他之前还能三天就能给我把身份证明全部办完,现在想来真的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季霜星想了想,憋出一句话:“那个人还挺厉害的,他叫什么名字啊?” 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说下次见面再告诉我,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和他再见面。” 我将纸折成一个千纸鹤,放在桌子上,“楚家连我在用你的身份证打工这件事都知道,他们已经把我摸透了,虽然我也差不多是往枪口上撞。他们用我来要挟那个人,从我这里套他的情报。” 我低垂着眼眸,又将千纸鹤撕的粉碎:“明明那个人帮了我,我却还要利用他,实在是太遭了。” 季霜星沉默了许久,还是安慰我:“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你和他说清楚情况,他了解之后,你们俩暗地合作,你当谍中谍就没问题了。” 我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不过这也是个好办法,“以后见机行事吧,现在想太多对脑子不太好。” 我盯着那个被撕下一张纸的本子看了一阵,打算在里封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豪门千金生存指南。 季霜星疑惑道:“你在干嘛?” 我边写边道:“要是我被他们处理了,后继有人的时候,我累积的经验就会变成她们的经验,这个笔记本也会继续传承下去。” 季霜星简直有些不想吐槽了,“先不说会不会真的后继有人,就算有,她们也同样会安排在这房间吗?佣人打扫的时候不会看见这个吗?” 我并不打算多说,“那你就当我在给自己写日记算了。” “所以这玩意是非写不可吗?” 我查资料思考现在的处境,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有些想不到会是谁,于是放下笔,把笔记本藏在隐蔽的地方,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就发现,来人是这家的独子。楚堰的神态比起刚刚明显好很多,但依旧一副疲惫的模样,不敢和人对上视线。 楚堰开门见山:“我带你出去认路吧。” 我看向后面窗外炙热无比的艳阳,楚堰连忙道:“下午的话会更热,我给你打伞,而且,而且这是父亲吩咐的。” 真的还会有人喊自己爸父亲啊。我这么想着,还是答应了:“好的,请让我先换个衣服。” 楚堰现在才发现我穿的睡衣,连忙点头。 我穿了夫人给我买的裙子,跟着楚堰出门。 楚堰真的只给我打伞,自己完全没遮到,在耀眼的阳光下给我介绍周围的地方:“这一大片是居住区,里面也有便利店和水果摊,如果只是想要买吃的话我们家楼下往右边走6米就到了。” 我是个很容易出汗的人,现在大概才29度,而我已经满头是汗,看着面前还穿长袖衬衫还比自己矮一截的少年,眼睛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他真是一点也不怕热吗? “如果想要买衣服的话就需要去街上,出了小区门口再走十分钟不到就是商业区,那里有很多商圈,也有很多好吃的店,就比如三浦拉面,甜点的话就——” 我拉住了楚堰的衣角,楚堰的声音一顿,回头看着我,却又在下一秒偏离视线。 看我摇头,楚堰问:“已经够了吗?” 我连忙点头,他看着我满头大汗,就提议道:“那我们去买冰淇淋吧。” 冰淇淋有点贵啊。我觉得有些肉痛,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多了三千块钱,还是被楚堰带到便利店里面。 楚堰打开冰柜问我:“你想要吃什么?” 我左看右看,怎么没有雪碧的小冰块。 季霜星好像不懂我的脑回路:“这里是别墅区,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最后我还是选了一个可乐味的冰棍,因为这个最便宜。 楚堰在我面前站了很久,久到我有些困惑,他才开口:“我请你吃,可以随便拿的。也可以多买一点放家里的冰箱,到时候就不用再跑下去买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请客啊。我觉得很不错,于是选了更多的可乐冰棍。 结果就是,楚堰自己选了一些冰棍和几个好吃的雪糕,我的可乐冰棍全被退回去了。 楚堰和我对半分了一个冰棍,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楚堰提着的口袋里那十几根雪糕。夏日已经快要结束了,我感觉也吃不完买的那些冰棍了。 13被学生会抓住,黄牌! 之后的这几天,我为了入学考试能考过,被家庭教师拼命地鞭笞,埋入学习的苦海。一开始看见奥数题的时候我是崩溃的,不过现在已经麻木了。 就算是赶鸭子上架,我本来也有一点点底子,因为比赛演出去过很多地方,很多语言都会一点,语文历史政治那些没什么问题,只要把理科这个难题突破就行了。 我看着卷子上的大题,跟季霜星吐苦水:“学习果然是没用的东西,三角函数我需要用吗?我要在现实求阴影面积吗?弱智题。” 季霜星平淡指出一个事实:“不是题出得弱智,是你太弱智解不出来题。” 我把笔放下,“那你来算。” 季霜星啧嘴,“小妹子,我和你共用一个脑子,而且我又没学过这个。” 没办法,我只能抱头痛哭。 老师在旁边改我之前做的卷子,看见我趴下就严肃道:“小姐,卷子写完了吗?” “没有,快写完了。”我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我还从来没有除了对赚钱以外的事情这么拼过,虽然这也算是赚钱的一部分了。 等到入学考试的那天,夫人决定亲自开车将我送进学校。 楚堰虽然还没开学,但是星期一到星期六都要去学校上培训班,也跟着我们一起走。我和他都坐在后座位上,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都还能坐下两个人。 楚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看起来有些高兴,而我就一直在琢磨着考试的事情,无暇顾及他。 由于顾着学习的缘故,我最近这几天都没空去练习钢琴,手指有些痒了,一边模拟钢琴手指跃动一边看书。 夫人在后视镜处和我对上视线,忽然问:“小静难道是因为考试的事情紧张吗?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觉得,要是自己没有入学成功,自己马上就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被丢弃了,于是我什么都没说,一直默默看书。 我忽然感受到旁边人的视线,我便向楚堰的地方望去。楚堰却在我看向自己之前就移开了视线,我也立马躲闪过去。 我对季霜星吐槽:“姐姐,我觉得楚堰估计是有让人犯尴尬症的能力在的,我看见他就觉得有些尴尬。” 季霜星却对此含糊其辞,“应该是吧。” 夫人开车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即对我说:“差点忘记了,如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让张惠阿姨送你吧。她是我们家的司机,以后想要去哪可以通知她一声,我把她的工作号码给你。” 楚堰忽然想要说什么,“啊——” 我和夫人同时看向他,夫人问他:“怎么了?” 楚堰张了张嘴,最后低垂着脑袋,看起来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没事,抱歉。” 不仅是季霜星,我都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了。 到了学校,虽然我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惊。 目之所及,金碧辉煌。玻璃幕墙的豪华教学楼,富丽堂皇的图书馆和艺术楼,每一栋建筑都透露着贵族的气息。校园内的绿化非常讲究,错落有致的花园与雕塑,为校园增添了一份雅致。 最吓人的还是那个尤其长的阶梯,我上午查过资料,离平地将近有1200米高,用特质大理石修建,光是走那个阶梯都需要十多分钟才能进学校本院。 “我就送到这里了。学校管得很严,没法让外来人士随便进去。”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的准考证递给我,“记得不要弄丢了。” 见我点头,夫人就微笑着坐回到车上,我看见楚堰还在给夫人挥手说再见,看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我憋着笑走了。 楚堰发现我先走开,连忙问我:“那个,你知道路在哪吗?我可以带你去。” 我愣了一下,我确实不太清楚路,于是答应道:“麻烦你了。” 楚堰就带着我走,到了考场外面。他在我前面停下,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转身望向我。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还有点颤音:“那个,我能提个小建议吗?就是,考试的时候尽量不要指弹,老师会认为你是在作弊传答案的。” 我确实还没想过这件事,于是向楚堰道谢:“谢谢你提醒我,我之后不会在考试的时候那么做的。” 楚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看了半晌,看起来确实是在为我着想。 我忽然想到,难道刚刚他在车上一直看我,是想提醒这件事? 我不由得发笑,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纠正一下他的用词:“不过,那个不是叫指弹,指弹一般是指弹吉他那样的弦乐器。在没有实际乐器的情况下,通过想象和模拟动作来练习演奏的动作叫心理练习。” 楚堰明显愣住,面颊瞬间染上绯红,像是害臊过头导致的。“我,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么说了。” 楚堰对我挥挥手就走了,走的时候头好像要埋到地底下一样,耳朵也红透了。我忽然就觉得他还怪可爱的,这么想着的同时,把自己的包放在考场外就考试去了。 考试完毕,我跟着人流一起走到校门口,在众多停候的豪车里找到了夫人。 她正在和几个贵妇谈笑风生,我有点不敢过去,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们。 不过夫人还是注意到我,和贵妇们说了几句后就往我这边走来:“小静,我们回家吧。” 我点头,跟着夫人一起上了车。夫人看着我心情很好的模样,就笑道:“考得怎么样?” 我把能写的都写了,公式硬套也套进去了,我就说:“个人觉得好像还不错。” “那就太好了。要不要吃点点心什么的?我们两人可以在家里喝点下午茶。” 下午茶……我没钱啊。 我有点心虚摸向自己的包,却什么都没摸到。 我又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 我把包忘在考场外面了。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我顿时冷汗直流。 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安抚我:“没事,差不多半分钟就到家了。” 就是因为半分钟就要下车了,我才如此如坐针毡。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应该怎么去拿自己的包。包里还有我存的一些现金,还有手机,几乎是我的全身家当。 我疑心病很重,总怕钱掉了,于是一直带在包里,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摸一摸数一数,结果就因为考试就落在那里,我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季霜星大骂我:“别说像了,你就是个弱智。” 我欲哭无泪,“别骂了别骂了。” 我想了一阵,打算问夫人的行程:“您下午还会出门吗?” 夫人斟酌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公司那边有事情要忙,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吧。不过也可以推迟到明天,等之后……” 我立马道:“不用推迟的,您工作很忙的话,我一个人在家就好,我下午四点还要去练琴,也不会在家。” 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样的话,我下午就去公司上班了,有什么事情要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虽然我不会去找她就是了。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夫人终于出门,而我也在学校的路上狂奔。炙热的太阳榨取着我的水分,让我的喉咙干涩发痛,但我还是为了我的那些钱财拼命奔跑着。 我跑到校门口,扶着自己自己吱呀作响的膝盖,看向保安亭。突然想起来之前夫人说的不会随便放外来人进入,不过应该解释清楚的话,应该会放我进去吧。 “没有学生证和入校证明统统不能入内。” 保安听了我的解释后无动于衷,无论我哭还是闹还是撒娇都没用,保安一直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看着远方。 我没办法,只能使用planB了。翻墙而入! 我假装悻悻然离开,从学校的围墙绕到后面,绕了差不多40多米的路,还是没看见围墙的尽头。 我便看了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确定没有后,看向比我高好几米,最顶上还有电网和尖刺的围栏。虽然看起来困难重重,但对我来说只是比较简单的陷阱。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深吸一口气,双脚轻轻一点,便似离弦之箭般向那栏杆冲去。 等我的身躯和围栏拼齐时,我右臂猛地一甩,手中黝黑色的小刀劈开了因炙热扭曲的空气,准确无误地斩断了栏杆上的一根电线,电火花四溅,如同绚烂的烟花。 我一跃而起,越过栏杆,从电网间穿梭而过。我随即起身,却发现有一个少年走进我的跟前。 少年穿着学校的校服,手臂上正扣着红袖章,赫然写着“风纪委员”四个大字,此刻正抱胸愠怒地瞪着我。 “损坏学校公物,翻墙私闯学校,黄牌!”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一迭黄纸,贴在我的额头上。 我被吓了一跳,随后就有些气恼。我是什么贴黄符文就能被定住的僵尸吗! 我立马把黄纸撕下来,少年却又在我脸上贴了一张,同时大声道:“不听管教,二次警告!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我只好压住愤怒,耐心解释了一遍:“不是,我是今天来参加入学考试的,我的包落在考场外忘记拿出来,我想回去取,但是保安不让,只好出此下策……” 少年听到我的辩解,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但还是呵斥道:“就算再着急,你也不能直接从这么危险还这么高的地方穿过来,万一发生了危险了怎么办!” 我自知理亏,也有些惊讶于他为是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只能陈垦道:“非常抱歉。”随后偷偷撕下了符纸。 “依靠这种程度,是无法获得那光明磊落的希斯塔之神的原谅的!”少年义正词严地说着,又把我取下来的黄牌贴上去。 我有些困惑:“什么斯塔斯?” “是希斯塔神!神明不敬,三次警告!”少年生气了,又往我脸上贴了一张黄牌。 说是黄牌,其实也就文具店常卖的便利签,这回是彻底把我惹火了。 所以我对季霜星说:“随便你发挥,喷死他都行。” 季霜星哼了一声,“我就说了你那样唯唯诺诺的不行,看我的。” 季霜星接管我的身体后直接开嘲:“你该不会是初中二年级吧?” 少年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季霜星露出一个嘲讽又漫不经心地笑,“因为看得出来啊,初中二年级才会得中二病。还说什么希斯塔神,哪里冒出来的野神,真是笑死人了。” 少年急眼了,整个脸像是要被点炸的红色,“我现在就召唤神明给你看!” 季霜星挑眉,一脸不屑的模样,“哦?那让我看看呗。” 接着,我就看着他拿出一张游戏卡片:“诅咒之龙!龙焰!” 我:……啊? 季霜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4收入来源+1 我怕季霜星笑得太大声,只好接管身体,打算卖惨。 我用手捂住了眼睛,小声呜咽着。少年拿卡片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大笑:“哈哈,被神明吓到了吧,巨人女!” 我假哭的声音停住了,随即把手放下,直直看向少年。 我长得确实很高,173在初中女生中确实是巨人女级别,面前的少年也没我高。 而少年看见了我眼中那明确悲伤的神色时,神情显然愣住了,之后就是忽然而来的慌张。 “对,对不起,我说过头了,我不该这么说你。” 少年立马向我鞠躬道歉,我乘机打劫,更加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只是叹息一声:“没关系的,我经常被人这么说,已经习惯了。” “不过,我的身高是遗传的我的母亲。她以前也因为长得高而被人嘲笑,直到去世,她都在被人喊做巨人女……” 我又捂着脸呜咽着,加重了面前少年的愧疚,不过说实话,我只是装哭。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我不给你黄牌了,我给你撤回!”少年把贴在我身上的黄便签撕掉。 我感激地望着少年,随后又有难言之隐一般移开视线:“其实,我落在考场外面的包,里面装着我母亲给我的家产,还有保存着母亲照片的手机……” 说到动情处,我又掩面痛哭:“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但是,只要那些东西一刻没有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坐立难安,实在是惭愧……” 除了最后一句话是真的以外,其它的没一句是真的。 少年眼眶都红了,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我给你把包拿过来吧!” “诶,可以吗?” 我眼里泛着亮眼的光,惊喜地看向少年,少年点头道:“交给我。考场在哪?我给你拿!” 我便给少年说了考场,他立马跑了过去。 我在心里对季霜星道:“这样总比和中二少年舌战半天要好得多吧。” 季霜星哼了一声,似很不高兴的样子,“你确实适合做一些迎合他人喜好的事情。” 我就站着等少年回来,而令我惊讶的是,没过十分钟,少年就拿着包回来了。 我摸着自己熟悉的包,忽然感觉更重了,物理层面上的。 少年在阳光下跑的满头大汗,但还是带着笑容:“你母亲去世后,生活一定很困难吧。我刚刚去换了点现金,这一万先给你应急,以后要是有困难的话就找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道:“谢谢。” 少年突然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贺仕之,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半天,还是告诉贺仕之真名:“邹静。” “邹静?感觉最近好像在哪听过……” 贺仕之扶着下颚略做思考,而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不会是C城贵圈都知道我救了楚家少爷吧? 所以我立马准备开溜,“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我想转身跑走,贺仕之却喊住我:“等一下!” 我直接跑,却听到他大声喊:“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 我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从包里拿出手机。毕竟,这也是一种好的商机啊。 我收下了这个良好商机,准备去琴房练琴去了。 我和好骗善良男孩贺仕之挥手告别之后,我又选了一处好地方,依旧从电线栏杆翻出去,只不过这回没损坏公物。对我来说,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还是有点太前卫了。 我在路上走着,看了看联系人,就发现贺仕之已经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我刚想查看,一阵尤其强劲的风忽然从我身边刮过,随即就是响彻在我左耳旁粗重的呼吸声。 我往身旁看去,楚堰背着书包,人还在自行车上,像是为了追上我拼命赶过来的。 我在惊讶片刻就想到,贺仕之是培训班放学了所以才会巡逻纪律,现在差不多是放学时间了。 楚堰呼吸依旧是乱的,但也比刚刚好了很多,缓过来后就问:“你考完试后一直都在学校吗?” 我摇摇头,向他解释了一遍,楚堰露出了然的神情:“这样啊。那你接下来要回去吗?” 我又摇头,“我要去琴房练钢琴。” “诶,你要去练琴吗,好厉害。”楚堰眼里全是是欣赏和崇拜,“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但是完全没有天分就放弃了……” 我被他夸的心情都好了一点,楚堰又把视线投向远处,随后下定决心:“那我送你过去吧。”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懒得走路,便答应了。 我给楚堰看了导航路线,他看了三秒钟后就把手机还给我,载着我走在路上。 我乘着楚堰的自行车来到一片绿茵小路。树叶层层迭迭遮挡住炙热的阳光,却还是有被剪碎的光辉洒落在地,阳光刺得我低下头。 我看向面前骑自行车的楚堰,他的背很宽阔,腰部看起来纤瘦却富有力量感。我想他应该是经常参加运动导致,毕竟一般初中生练不到这种程度。 我向楚堰搭话:“最近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吗?” 忽然被这么一问,楚堰只是思考了一瞬就道:“下周五要举办迎接你的欢迎会。”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对这炸裂的消息惊的。随后我对楚堰感谢道:“好的,谢谢你告诉我。”不然的话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没事的。” 我想起来贺仕之给我发的消息,看了一眼之后差点没晕厥过去。 贺仕之:你就是那个楚家的救命恩人我啊???? 贺仕之:你骗我!!! 我绝望地对季霜星说:“完蛋了,商机消散了。” 季霜星:“你该。” 我没法,就给他发了消息:我没有骗你,我母亲确实去世了,我真的很缺钱。这和我是不是楚家的救命恩人没什么关系 贺仕之:也对哦 贺仕之:对不起π_π 我:没关系,误会解开了就行 贺仕之:不对啊,楚家不给你钱吗? 我:他们只是收养我,给我生活费,我身上有隐疾,需要治疗,我不想给他们说,怕他们担心我 贺仕之:原来是这样…… 贺仕之:能方便向我透露一下是什么隐疾吗? 我:我有双重人格,有时候是第二人格在控制我的双手,遇到这种情况请你赶快跑 贺仕之:难道,难道你体内居住的是!! 我:什么? 贺仕之:三千年前,仅凭自身的力量未能打败黑暗大神官,将自己的灵魂和大邪神佐克,封印在黑暗之中并抹去了自己的名字的古代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法老王,阿图姆吗!!! 我:不是的。请不要传谣。 贺仕之:好吧 贺仕之:不过说起来,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感谢你救了两条宝贵的性命,致敬! 我:您太夸张了 我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决了商机危机,而此时楚堰也把我带到了琴房。 楚堰转头看向我:“你是多久练完?我可以来接你。” 我说十点,楚堰沉默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呵呵,十点就睡了的男人。 楚堰心不在焉地走了,我一直都不是很懂他在想些什么,也就没管。 毕竟我现在知道一件事,他睡这么早是为了能早点浇花养花,毕竟他早上很早就得出门上课,所以我就没把他说的接自己当回事。 季霜星这时候问我:“他们家不是有豪车吗,为什么没看见他们开出来旋旋,还骑自行车?” 我想了想:“可能是,锻炼身体,黜奢崇俭。” 15白绿色洋桔梗 我因为今天去琴房比一般情况下晚一个小时左右,所以就延晚了一个小时,十一点才从琴房出来。 我有些怕晚上遇到不法分子,今天出门走得急也没带防狼警报器。刀倒是有一把,不过可能用了又要卷入麻烦的事件,我也答应过院长不杀人。 我想起来之前夫人说的有司机接送,于是我想打个电话让那个张司机来接。 结果走到门口,我发现,楚堰站在夜晚的路灯下站着等着我。 我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楚堰看见我后,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不如说,他本来就是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而已。 我不知不觉加快脚步走到楚堰面前,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堰愣了一下,攥着自行车把手,慌张地看着我,不明白什么意思。而这时候季霜星也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来接我?” 大概是季霜星也对楚堰在这里而感到震惊,问出了这样的话。 我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占身体:“姐姐,怎么了?” 季霜星道:“等一下,我给他说。” 楚堰声音有些发颤:“因为,我说过要来接你的,我不能食言。” 季霜星似对这件事无法理解,一直问他:“但是现在比起我说的时间还要晚了一个小时,你就一直在这里站着吗?” 他慢慢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嗯……” 我也看见平时从不出汗的少年,此刻额头和鼻尖都有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即使是在夜晚,夏日也依旧闷热难耐,更何况是在这温度里站了一个小时的人。 楚堰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起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季霜星差点没被当场气晕过去,深呼吸一口气,打通了夫人的电话。 “小静,你练习完了吗?都这么晚了……”夫人那头是担心的声音。 季霜星开了免提,看着楚堰:“嗯,楚堰过来接我了。” 夫人声音都提高了半个度:“他不是已经睡下了吗?还给我道了晚安来着,现在在你那吗?” 楚堰头埋得更低了,季霜星面上越来越冷,但声音依旧不变:“是的,我们会给张惠阿姨打电话送我们回来的,夫人不用担心。” “那就好……早点回来。” 季霜星普通回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随即质问楚堰:“你觉得这样做会感动得了我吗?” “我,我没有这么想,只是——” “只是什么?骑自行车慢慢摇等着凌晨一点才回去?” 季霜星是真的生气了,没有嘲讽,也没有轻蔑,好像只是单纯的气恼。 季霜星立马给司机打了电话,那头的人好久才接通,声音带着不耐烦和气恼:“谁啊?” 季霜星和我也猜到了,这司机不是什么好鸟,“我是你爹。给你发地址,二十分钟内马上给我赶过来,不然你就等着被炒吧。” 季霜星立马挂断电话,把身体权给了我。 楚堰浑身都在发抖,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张惠阿姨现在已经休息了,现在打电话给她是不是不好……” 我平静看着他,轻声道:“真温柔呢。” 楚堰本就发白的面色现在变得像一张白纸。最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23分钟后,车子才姗姗来迟,季霜星坐副座,楚堰一个人坐在后面。 张慧看起来五十多岁,由于连忙出门的原因头发乱糟糟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好,一副疲惫的模样。 这可以骗过其他人,但骗不过我,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是装的。 张惠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小姐这么晚了才练习完钢琴,真辛苦啊,不像我……” 季霜星随便看向车上的小装饰,打断道:“其实比起以前好多了。我之前十点钟练完琴,之后还要去便利店上深夜班,将近一点才睡,四点钟起来继续打工。” 张慧被噎住了,随后笑道:“以后小姐就不用打工了。普通家庭的孩子进入社会之后,就只能日复一日地工作。我现在家里就有个六个月的孩子,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带孩子,精力实在是不够……” 我从后视镜看着楚堰,原来是这样啊。 季霜星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今天晚上还是第一次见到您来着,您平时还有其他家族的单要接吗?” 张慧笑容僵了一下,声音明显弱了许多:“不,我是楚毅老爷家的专车司机。” 季霜星的语气一股怪味:“哦,那可真辛苦呢。” 话题就在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里结束了。楚堰一直都低着脑袋扣着自己的手指,季霜星看都懒得看他。 等到了家,季霜星从车里出来,楚堰向我道:“晚安。” 季霜星什么都没说就从楚堰身边路过,又忽然看向司机,“进来。” 张慧瑟缩一下道:“这么晚了,我还是不叨扰夫人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张慧被吓得浑身发抖,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我把张慧带到别墅,夫人立马起身道:“小静回来了,小堰呢?” 我平淡道:“应该是去浇花了吧。” 夫人叹了口气点头,随后越过我看向张慧,“这是怎么了?” “她自己说。” 张慧吞了口水,低声下气道:“因为带孩子,我最近都没有上班,让楚堰少爷费心了……” 我语调平静打断她:“那你说你有孩子,为什么之前不上报,却私下透露给他让他同情你?难道不就是个幌子,利用他的同情心?” “明明之前楚家才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情,你却让他骑自行车来往学校,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夫人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冷下脸,对张慧训斥:“跪下。” 不仅是张慧,连我都有些愣神。这是哪门子的封建传统? 夫人给旁边站着的下属一个眼神,下属立马上前,照着张慧的肚子就是一拳。 打击到肉的声音,还有张慧因为痛苦扭曲的脸,我的回忆顿时涌上脑海,身子有些紧张到发颤。 张慧因为痛苦不自主缓缓跪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夫人不复平时慈爱的模样,正坐在沙发上,带着上位者的尊严。 “我看你是年纪大了活糊涂了,连这点便宜都想占。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在职期间不能婚嫁生子,是不是还觉得你还能瞒天过海?废物东西。” 但她看向我的时候,眼睛还是有了一丝柔和,“小静就先去睡吧,别为脏东西脏了眼。” 我点头打算离开,略过张慧的时候,季霜星却忽然蹲下来,对张慧悄声道。 “让你20分钟以内到,结果你却拖延了3分钟。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 季霜星的声音似乎是过于幸灾乐祸,让惊恐的张慧眼里爬上了愤怒,她扑过来想要和我拼了,却下人被一把往后拽,拖着往外面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向夫人道了晚安就回到自己房间。 我不由得感叹,“楚家的手段确实有些生猛,已经看见我失败后的未来了。” 季霜星倒是不在乎:“到时候跑不就行了,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我瘪瘪嘴:“要是十几个人扛着加特林打我,那还是有些遭不住。” 我洗了个澡后就去拉窗帘准备睡觉,忽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在花园里,仔细一看,果然是楚堰。 他只是默默地浇花,肩头却在微微颤抖,像在风中飞舞就能破碎翅膀的蝴蝶。 深秋的凄凉在他的眼眸里汇聚成水珠,少年的眼泪混合着着喷壶的水滴拍打在花朵上。 他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哭泣,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纷纷落下,眉头紧锁,嘴唇颤抖,满是无助和悲伤。 楚堰缓慢蹲下来,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一个人默默地,在漆黑深邃的夜里哭泣。 我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离开后院。季霜星问我:“你在心疼他吗?” 我被她问得一愣,审视自己的情绪,最后只能无力的说出我的想法:“我不知道。” 明明内心没有任何感觉,却想一直看着,就像那山谷里的雨雾一样,让人安心,又参杂了些许悲伤。 我只能说:“以后可以不用跑到山谷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洗漱,打开房门,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口被放了一束花。 我蹲下来仔细一看,这是一束白绿色的洋桔梗,白色娇嫩的花朵每一瓣都有着透明的水珠,每一根花茎都被精心剔除了刺,但我看见了一抹被擦去的红色。 我看着那不明显的红色痕迹许久,最后只是轻轻呢喃,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呢喃着。 “你还是多去爱一下你自己吧。” 16我真的不是绿茶啊 入学考试过后,马上就是迎接会。我现在才开始学舞,六天速成华尔兹。 我很想说,不用迎接自己的,就把我当作是一只阴沟里的小老鼠就好了。 不过最让我不能接受的事情其实是要和男的跳舞。我去问了夫人能不能学男伴舞,夫人只是微笑着看我不说话,看得我心底直发毛。 不过夫人还是大发善心,请了一个女老师来教我。毕竟我本来也可以为舞会弹钢琴应付过去,但要是有人想要求我跳舞的话,我不会跳就会很丢脸,练舞也只是为了不时之需而已。 结果老师训练了我三个小时,被踩脚俩小时,本来一直维持平静脸的两人的表情都有些皲裂。 老师走的时候嘱咐我多看看理论知识,注意舞蹈礼仪,下午再来教。我再怎么厚脸皮,内心也充满羞愧难和害臊,立马去书房看相关的书了。 结果一进书房,就遇到同样也来书房找书的楚堰。楚堰没注意到我,正努力垫脚去够书架上最高的书,半天也够不着。 我看着有些想笑,走过去帮他把书拿了下来。楚堰转头看见我,眼里闪过慌乱,而我调笑的心情也因为看见他昨天晚上哭泣而水肿的眼皮消失了。 毕竟昨天晚上还发生过那种事,现在就开始笑话他确实不好。我这么想着,往后退了一步,把书给他。 楚堰接过书,略微朝我鞠躬,“谢谢。” 我看了眼封面,好像是医学解剖类的,“你对学医感兴趣吗?” 楚堰估计是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和自己说话,支支吾吾点头,“我以后想学医,平时保健老师不在的时候,我就帮忙给同学包扎的。” 我“哦”了一声,“是要当内科医生吗?” 楚堰连忙摇头,“不是,我打算当外科医生,以后也决定好选临床医学了。” 我不懂医学这方面的话题,只是点头就没再多问。而楚堰看起来像是心神不宁一般,拿着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看他这样突然警觉:“又发作了?” 楚堰垂下眼眸,“只是单纯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我没事的。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会和我说话了。” 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昨天确实很生气,因为你做的事情损害了我的利益。” “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这件事,让你每天都接送我,耽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让那个女人白拿钱的话,我心里确实很不平衡。” 我抬头平静看向他,“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猜出你的行为的底层逻辑,你太过度回应和期待他人了。” 楚堰听到这句话,悄然攥紧书本。 我感觉应该是说中了,就继续道:“人只要把安全感,自我价值感和被认定感建立在他人身上的时候,就等于亲自把控制自己的开关交给了别人。” “别人随时可以控制你的情绪闸门,因为你的生活缺少意义和价值感,所以他和他人保持联系时会让他觉得被关注被肯定,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是这样没错吧?” 见楚堰点头,我继续道:“因为我知道你的大致想法,我以前也是那种人,所以我现在不生气了。” 我思考一番,随后向楚堰提要求:“不过,我觉得你也不会傻到去给别人送钱,你自己应该也有其他想法吧。现在你家里多了一个我,和你同辈,我们以后会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上学,所以我想要掌握一下你以后的大概行程。” 楚堰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声道:“我放学的时候经常会去livehouse练吉他。” 我没想到会是这件事,睁大了眼睛。楚堰继续道:“因为我直接坐车去那会太显眼了,所以我骑自行车去了。” 我问道:“那里离学校多远?” “差不多……十公里吧。”楚堰移开视线。 我不由得有些无奈:“也就是说,你昨天把我送到离学校四公里远的琴房,然后又骑车十公里去那练电吉他?” 楚堰点头,随后又羞愧地将头低了下去。我不由得小声道:“难怪腰部肌肉练这么好,原来是这么练出来的。” 楚堰又习惯性点头,随后就连忙摇头,“不是,我今年三月份才开始骑自行车的,可能是因为那个,之前在打棒球。” “这样啊。” 我没接触过任何球类,不是很想和他聊这个,随便应了声就去找舞蹈理论书了。 我找到书后坐下来看,楚堰也缓步坐到我对面看书,时不时往我这边看,而我一抬头,他就立马错开视线。 我很困惑,直接向他问道:“怎么了?” 楚堰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更困惑了,“你怎么就看出来我生气了?” 楚堰又不说话了,我回想刚刚的对话,无奈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我觉得对话已经结束了,我就去找书了。” 楚堰低垂着眼眸,看起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看向我拿的书,“你要学跳舞吗?” 我为防他再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生气盯着自己看,只好把回答说细致点:“对,之后就办迎接会了,虽然只是练着备用的,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跳。” 楚堰有些困惑,“为什么不能跳?” 我倒是不介意说出来:“我有异性恐惧症,一接触到异性我就会生理排斥。” 楚堰想了想,“我记得你拉过我衣服,衣服是可以的吗?” “嗯,打人也不排斥。” 楚堰好奇道:“你可以打我吗?” 我立马给了楚堰一拳,楚堰被打得肩膀一痛,“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打了他过后心情莫名愉快,差点笑出声:“抱歉,我理解错了。” 楚堰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肩膀,反而喜笑颜开,“我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和我跳吧。” 看我对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神情,楚堰就道:“我们可以隔着一些其他东西跳舞,而且,我小时候也经常被说成像女孩子,没问题的。” 我反而问他:“你被说成女孩子不会难过吗?” 楚堰一愣,随后低着眉眼笑道:“一开始有点难过吧,不过之后就好了,毕竟我确实挺像女孩子的。” 我有些不知道说和他什么了。我也有几次楚堰像女生的想法,但都是一闪而过,不会张口就来。 我还是答应了这个提议,“那就跳吧,去哪跳?” 楚堰思忖片刻,“我记得这里有播音器。在书房把桌子腾出来就能跳了。” 楚堰在书房的深处翻找,我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不需要音乐也行,我现在还没有跳到这么好的地步。” 楚堰还是把东西找了出来,“我想帮帮你,也算是对之前那件事的谢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没觉得那件事有什么令他值得感谢的。 楚堰找来两条手帕,和我一头拉着一头,随后便随着音乐开始缓慢地迈动步子。 我在经过几天的相处,对楚堰确实少了几分对于男性的恐惧,毕竟他的长相阴柔,性格也弱气,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楚堰依旧是别开视线没有看我,我也忽然发现,楚堰的左脸颊脸庞下方有一颗痣,之前从没有注意到过。 我下意识回想起之前熟悉的面相知识,发现他的那颗痣是性暴痣。 以前为了谋生,我也去学了算命和面相,而有性暴痣的人被认为是杀人害人,奸掳烧杀的凶徒,是颗极其不好的痣。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果然那些东西不可信。这么一个善良温柔到有些傻里傻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残虐倾向。 不说面相带给这颗痣的寓意,这颗痣长得挺美观的,挺符合我的审美。 我努力想着他留长发的样子,脚步略微有些凌乱,踩了他好几脚,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直到我的脚步彻底乱成一套,崴着脚倒下去的时候,楚堰放开了手帕,连忙扶住我。 “没事吧?”楚堰担心问道。 我心中惊骇,刚想推开他,却发现身体没有对触碰产生排斥的感觉。 楚堰将我扶好后连忙放开,“对不起……你的脚崴到了吗?” 虽然崴到了,但是我并不疼。我现在都有些惊疑不定,想再确认一下:“你能把手给我一下吗?” “诶。” 楚堰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把手伸出来。我颤抖着捏住了他的指尖,一点排斥的感觉也没有。 我放开手,为自己干涩的喉咙润了口水,“我好像不排斥你……” 楚堰愣了几秒,随后问我:“真的吗?” 我向自己确认般点头,楚堰就高兴道:“那我来教你跳舞吧。” 我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怎么听他说话,随便点了点头。等楚堰小心翼翼拉起自己时,我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跳。 “我们一起走一样的步子,这样应该就不会摔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抬眼看着认真教着自己的楚堰,感觉他也不是那么令人生气无奈了。 17旧友重逢于千帆尽头 第二天晚上,我换上晚礼服,去楚家总宅参加脸都要笑僵的迎接会。 我手都在发抖,季霜星疑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假哭道:“我怕我今天没发挥好我就鼠惹。” 季霜星哼笑一声:“别学我们林姐说话靴靴,小心骂鼠泥噜。” “别当周阴婷靴靴。” 虽然互相调侃几句确实减轻了我的心里包袱,但一想到老爷要我接近的那个人,今天或许就会和他见面,心不由得提起来。 楚堰今天穿得人模狗样,依旧和我一起坐在后座位,又时不时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内心更加烦躁,碍于老爷夫人在主副驾驶座,我只能小声问道:“怎么了?” 楚堰也小声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我现在嘴里也确实想含点什么,就点了点头,楚堰就将东西递到手里。 我本来还以为他会给自己见都没见过的高级糖果,结果只是常见的大白兔奶糖,而正好我也喜欢吃这个。 我把糯米纸一起含在嘴里,楚堰看我很喜欢的样子,就又塞了好几个给我。 浓郁的奶甜味蔓延在嘴里,我安心了许多,向楚堰凑近了一些,在他的耳边悄声道:“谢谢。” 楚堰的耳根红了,面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不用谢的。” 我觉得他可爱极了,忍不住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尖,他的身子都有些发颤,我才意识到这不太好,便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等到了地方,我深呼吸一口气,踩着高跟下了车,奔赴战场。 我和楚堰坐在签到处,笑着一个个给来宾进行签到收钱。我摸着一迭迭厚厚的红包和珍贵至极的礼品,心中感叹:“怎么都不是我的呢。” 季霜星淡然评价:“你有钱以后什么都是你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就在加把油继续笑脸迎客的时候,楚堰却道:“那个,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了,等会有几个贵客会来,到时候怠慢了会被骂的……” 我听他这么说,提裙就跑,随即就看见大厅里老爷在和其他家族的人谈笑,看见我就招手让过来,“邹静,来这边。”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在心里说了无数个完了,面上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我快步走了过去,微笑着对老爷道:“老爷,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老爷笑着示意旁边的贵客,介绍道:“这是李家的李总。” 我立马鞠躬致意,姿势也尽量做标准了。李总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楚四老爷,您家的千金真是气质非凡,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我微笑道:“谢谢李总的夸奖,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总随便聊聊几句就离开,而老爷悄声道:“你就这附近呆着,等到喊你去致辞再离开,有什么人想找你聊商业上的问题直接推辞让他们来找我。话术记得差不多了吧?按着上面的说,记得学会变通。” 我点点头,老爷就走了。而我开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一个木头人,站在甜品桌旁边,看着精致的甜点想事情。 忽然,听见了一个发笑的声音,“怎么在发呆?” 我回头一看,熟悉的眉眼顿时让意识到来人是谁。面前的少年如同晨曦一般明丽,身着修身裁剪的晚礼服,眸子是一汪温润的清泉,柔和中透着几分高贵,流转着优美的曲线。 少年温柔笑着,微微俯身行了个绅士礼,“邹静小姐你好,我是傅云逸,好久不见了。” 我向他回礼,随后对傅云逸笑道:“确实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过得挺好的。” 傅云逸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过得挺好的,不过你也过得很好啊,摇身一变就成楚家的大小姐了。” 听傅云逸这么说,我已经对整件事有了猜想,不过还是笑道:“世事无常,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傅云逸定定看着我许久,久到空气都有些僵硬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其实给你送了见面礼,你要不要看看。” 我好奇地看他背在后面的左手,“什么礼物?” 傅云逸把手中包装精致的袋子递给我,“就是这个。” 我接过他给我的礼袋,也把自己藏在包里的礼物给他,“我也有想给你的礼物来着,虽然是昨天才开始准备的。” 傅云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有些无奈地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吗?” 我笑着否定道:“当然不是了,我也没想到你会送我礼物。” 我给傅云逸送的是自己亲手折成一个个堆积起来的星星罐,鹅黄色色系,还弄了一个渐变的效果,从上到下,由浅色变成深色。 傅云逸定定地看着那星星罐许久,最后轻轻呢喃着:“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的颜色啊。” 我本来有些自夸的心情,忽然被这句话扰乱了心神,氛围也顿时变得奇怪了。 傅云逸得意笑着,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嗯,可惜你少算了一步。”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打开了袋子,才发现傅云逸送了我两件礼物。 一件是立体拼图,拼出的是一朵向阳而生的向日葵。而另一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啊,另外一件还是不要现在拆开比较好,等晚上在房间里再拆开吧。”傅云逸像是说着一件特别平淡的事情。 晚上,在房间的时候拆开? 我忽然有一些不好的联想,他不会是送了自己那种东西吧? 应该不可能吧,他送我那种东西干什么。在心里说服自己,重新看向傅云逸的时候,就发现他眼里已经有了戏谑的笑意。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被他戏耍了。这个绝对不是情趣玩具,只是他觉得好玩骗自己一下而已。 我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傅云逸就道:“那就先这样吧,我得走了。” “啊,你要去哪?”我下意识想喊住他。 “我是非法渠道进来的,毕竟要不是这样,就只能和你套公式说话了。”傅云逸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朵花,轻戴在我的头上。 随后,他微微倾身,忽然伸出了手作邀请状。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傅云逸依旧面带微笑看着我,我做了片刻心理斗争,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傅云逸捧住我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那吻没有真的落下,只是到极近的距离停下,抬眼又是温柔至极的微笑。 “我们入学的时候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傅云逸这么说着便后退一步,消失在人群中。 我往上摸头上的花,没看清楚是什么花,却有张纸条掉了下来,上面写着傅云逸的联系方式。 我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也就是他没有去签到处,偷溜进来的? 想着他偷偷摸摸进来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发笑。也难怪老爷没和说什么关于他的事情,本来就觉得他不会来。 有下人走过来嘱咐道:“小姐,该去演出了。” “啊,好。”我回神,提着自己的裙摆动身弹钢琴。 18你的精气神不足,而你化妆又弥补了这一点 演奏结束,观众纷纷鼓掌,我向大家一鞠躬,做完开场致辞后退场。没我什么事之后便长吁一口气,准备去好好吃一顿。 结果刚从后台出来,就碰到了贺仕之,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少女,就这么堵在我的路上。 贺仕之看起来有些尴尬,“嗨。” 我扯出一个笑容,“嗨……” 一旁的少女拉着贺仕之,礼貌地向我打招呼:“久仰邹静小姐大名,我是贺家的大女儿贺铃之。没想到您和舍弟居然认识,之前他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非常抱歉。” 说着,贺铃之低下头来,我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少女长得美艳优雅。 细腻如雪的肌肤,柔软细致的青丝,水蓝色的礼服显得她文雅的气质更甚,细长的睫毛轻微颤抖,看起来像是易碎的艺术品。 我看了看像是仙女的姐姐,又微妙地看了一眼弟弟。贺仕之的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然后移开了视线。 我顺着贺铃之的话道:“没事的,贺同学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工作而已,是我有错在先。” “毕竟那里面的东西对您如此重要,他居然还对您如此粗鲁,实在惭愧。”贺铃之看起来是真的很愧疚,但我不是很明白她到底愧疚什么。 “没关系的。那个,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转身撒腿就跑,贺仕之又在这种时候喊住我:“过几天要不要来我家里玩?” 我皱起眉头看向他,真的很想问他脑子有没有出问题。贺仕之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起来是被逼的。 贺铃之在一旁微笑解释:“我弟弟之前都没什么朋友,你是他第一个交的朋友,他也有些小孩子心性了。不过,要是邹静小姐能来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贺仕之兴奋且僵硬地点点头,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之后带你玩游戏王。” 我感觉自己是真的忙炸了,比之前上班的时候还忙,“好的,我知道了。” 我从后台出来,喜提小礼物,美女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大宅子的地址。 在这间隙贺仕之还给我发消息。 贺仕之:对不起啊啊啊啊我是被我姐胁迫的 邹静:看得出来,辛苦你了 贺仕之: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精气神很糟糕,有很严重黑眼圈,看起来也很疲惫,但是今天化妆把气色提起来之后就变得很漂亮了!好看! 我有些无语了,他发消息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邹静:谢谢 贺仕之:为什么之前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没理我? 邹静:不好意思,我有事情,没来得及回 此乃谎言,我只是单纯看见了不想回。 贺仕之:那你已经看了吧,卡牌的规则,之后就和我决斗哦! 邹静:好的 我长叹一口气,还是准备先把心思扑在吃东西上面猛吃一顿。 我又把一个小蛋糕塞嘴里的时候,看见楚堰向我走来,我就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起吃。 楚堰过来了,他看见我头上的那朵花,好奇问道:“刚刚好像没有这朵花,这是哪里来的?” “刚刚碰到一个老朋友,他送给我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蛋糕塞嘴里,“我手有些腾不开,能不能帮我取下来放包里?” 楚堰就帮我取下来了,“我刚刚一直在签到处,听到里面有很大的掌声。” 我吞下蛋糕,“我弹了个钢琴,反响比较好。” 楚堰愣了一下,嗫嚅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随口道:“这有什么,我明天给你弹。” 楚堰又开心了,露出柔软的笑容,“嗯,谢谢。” 我看着他笑,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 在我们专心致志地吃东西的时候,人群忽然躁动起来,我走到那边去看热闹,就看见两个小女孩在相互扯对方头发,像是要把对方的头皮扯下来。 周围的人纷纷震惊地捂着嘴巴往后退,随即皱起眉头小声议论着:“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蛮横?” “那个应该是顾家的叁小姐吧,另外那个是傅家的?” 一听到傅家,我心脏猛地被提起。到现在都还没看见老爷和夫人,估计是去会客厅聊商业上的事情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制止,水蓝色的身影却先一步上前,拉开了两人。 贺铃之皱着眉头严肃问:“程欣,云蕊,怎么回事?” 那个叫顾程欣的女孩子连忙大喊,“灵芝姐姐,你看她,她非要和我穿同款!” 我现在才注意到两人穿的是一样的粉色礼裙,有些困惑,这种东西都还能撞? 傅云蕊也不服输地大喊:“谁知道你今天要穿这件啊,而且不是你说不介意吗?你在网上骂谁呢?” 顾程欣气极反笑:“我可没有指名道姓骂谁,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还怪好笑的。还有,我只是嘴上谦让一下你而已,你觉得和我撞礼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吗?谁知道你脸皮这么厚,恬不知耻和我同一个场合下穿同一件礼服,你到底有没有脸啊?” 傅云蕊直接被点炸了,面颊通红地比她吼得更大声:“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不是?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也要穿这件,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不会直接说出来吗?你弯弯绕绕的干什么?在网上骂我干什么?” 顾程欣比她更大声:“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张嘴的事情,随随便便就能颠倒黑白,我可算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人了。” “你说什么?”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贺铃之连忙再次拉开,我连忙喝止:“闭嘴!” 顿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对这种效果表示满意,淡淡扫视两人,她们瞬间噤声。 见所有人都安静,我就开口:“我就问小姐您们叁句话,您们是什么身份,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 顾程欣率先开口:“我们确实是在不当的场合下闹事,对此我很抱歉。” 随后她便话锋一转,皱眉看向傅云蕊,“不过,一开始是傅云蕊当众咄咄逼人,也是她先和我动手。如果邹静小姐能帮我们公平公正地判决这件事情,我自然会赔礼道歉。” 傅云蕊也在继续呛她:“你在网络上暗戳戳骂我就算了,现在还和你那些小姐妹说我小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怎么,现在就想着撇清关系,你还真虚伪啊。” 我淡然道:“您们的事情我可以给出评价两个字,幼稚。” 听到“幼稚”这个词,两人都是面色一变。 我没有在意她们的神情,“比起在公共场合下大吵大闹,您们不如想想这件事背后的阴谋。傅小姐,你诚心发誓,你不是刻意和顾程欣买的一样的礼服吗?” 傅云蕊尖声道:“当然不是了,我怎么可能和她买一样的礼服。” 我就对她笑了笑,“各位小姐的礼服都是高档定制的,虽说不可能是全世界只有一件的设计,但品牌方需要提前确认排他范围和区域,还要额外支付费用来获得独家定制的权利。” 我缓慢道:“所以为什么一件礼服,会在同一个地方短时间内出现两件?我希望这个问题两位小姐都小姐可以好好想想,不然就落入圈套了。” 两人陷入了真正的沉默,随后相互对望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各往相反的方向走。 眼看事情解决,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带了一丝赞赏,贺铃之也长长松了口气,随后就夸奖我:“邹小姐,您真厉害,几句话就能解决矛盾。” 我只是笑了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感谢贺小姐,帮我拉住她们两个人,我力气太小,恐怕还拉不住她们。” 贺铃之笑得开心,忽然看见了什么,“哎呀,您嘴巴旁边沾上了点东西。”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贺铃之便递给我帕子。我连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还好刚刚没人看见自己吃完蛋糕嘴没擦干净,不然整段直接垮掉了。 一想起我刚嘴巴沾着奶油渍一边说那些话,就感觉脚趾扣地,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我把贺铃之的帕子收好,“等到我去您们家做客的时候再还给您吧。” “不用,这张帕子就当做我给小姐您的谢礼了。” 我决定下回还是买点东西给她。我看了看她的身旁,没发现贺仕之,“令弟呢?” 贺仕之也环视四周,没看见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刚就跑没影了,我先去找找看吧。” 我们闲聊片刻,就相互离去,我又准备去吃小蛋糕了。 19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我回到蛋糕桌的位置,就看见楚堰还站在那局促地抠手指。 我走过去,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回魂一下?” 楚堰打了个激灵,随后把头埋得很低,“对,对不起。” 我感觉他又产生了奇怪的脑回路,只好问清楚:“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楚堰眼神飘忽了好一阵,“……我没帮上忙,对不起。” 我没放在心上,“没事,这件事本来就可以靠我一个人解决。不过,你意思说,你想帮我,却没有帮我,是这个意思吗?” 楚堰缓慢点头。我就道:“我说这个不是责怪你啊,是什么导致你不敢上前帮我,这件事我比较好奇。” 楚堰小声道:“我看到都是女生,我就不敢上去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怕女生吗?” 楚堰低着头,有气无力地点头,“嗯。” 我又问他:“那我也是女生,你就不怕我吗?” 楚堰解释道:“一开始确实很怕,但是,我比起怕女生,更怕你会生气。” 我听着这个解释,感觉有些无奈,和他分析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就生气的,一般让我生气的事情有两个,一是损害到我的利益,二是在我面前无缘无故地犯贱。只要你不做这两件事,我就不会对你生气。” 楚堰像个点头机器一样,一直点头。我一想到他明明怕女生怕得一动也不敢动,却还主动提出来教自己跳舞,被踩脚也毫不介意,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我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 我心情大好,拉住楚堰的手,“走,我们兜风。” 楚堰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要带自己出去,但还是迷迷糊糊跟着我走了。 天空像一块巨大的深黑色天鹅绒,点缀着无数颗璀璨的钻石,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际,洒下柔和的银光,照亮了整个庭院。 我依旧牵着楚堰的手,抬头看着那轮明月和满天繁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不准告诉其他人。” 楚堰坚定地点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以前有个名字叫幸迎月。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吧?”我笑着问他。 季霜星这时候懵了,“你还真告诉他啊?” 我倒是笑得无所谓,“有什么关系,他都这么呆了,说个名字而已,又不知道其他什么。” 楚堰又看了我很久,随后又是点头,“很好听。” 我调笑他:“你别光顾着点头了,倒是说几句话啊。” 楚堰愣了一下,小声道:“我有说话啊。” 我感觉也有些了解他了,他也不是没有底线,“那你问我一个问题吧。” 楚堰想了一下自己想知道什么,“那个,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起之前的经历,我不由得揉了揉脑袋:“我一般都是过农历的生日,因为农历一直跟着新历变,所以不是很清楚具体是哪天。” 楚堰“诶”了一声,“等一下。” 我困惑道:“怎么了?” 楚堰艰难开口:“那个,难道不是旧历不变新历一直变吗?” 我反问:“难道旧历不是一直在变吗?” 楚堰一下就从点头机器变成了书呆子,“嗯……但是,如果去年旧历是五月廿八,那去年新历对应的就是6月20日,前年新历是7月1日。” 我反驳他:“那这么说,旧历不就是每年跳到新历不一样的月份,那不就是在变吗,相对运动而已。” 楚堰也不甘示弱:“但是,就拿树和行走的汽车举例,树对于地面是没有发生移位的,车却移动了位置。旧历的生日对于时间来说是一直不变的,但新历一直在发生位移,所以是新历在变化。”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有些挂不住脸面,“好,你厉害,你是物理学大亨。” 楚堰又开始重复一开始的问题:“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有些不想说这个话题了,便说了傅云逸给我的身份证的出生日:“旧历1997年十月十六,这样够严谨了吧。” 楚堰突然睁大眼睛,“我的新历生日正好是你出生那天的新历,11月15日。”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是这句话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那不一样吧?” 楚堰继续分析:“新旧历每19年重合一次,就是说,你的19岁的生日,38岁的生日,57岁的生日,76岁的生日,95岁的生日和我的生日都是一样的日子。” 我看掰不回来了,就夸了夸他:“算这么快,真厉害。” 楚堰难得和我开了个玩笑:“因为我还是数学大亨。” 我被他逗笑了,便说了句:“那就等我19岁的时候再说吧。” 楚堰眼睛盈满了月光,银白色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柔和至极,“嗯。” 我依旧和楚堰牵着手,我有些找不到放开的时机,握得越久,心里翻涌的感觉就越奇妙,随后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不就单纯算他们新历同天生日吗,而且,我呆在这到15岁就得走了。 我莫名觉得后悔,后悔自己说了一些不该承诺的东西。 但我看见楚堰洋溢着的笑脸后,又忽然觉得,他大概是因为自己能和我一起过生日而感到开心,忽然也不是很懊悔了。 就算离开这个家,以后应该还能和他有联系吧,那时候一起过生日好了。 宴会结束后,我回到房间后就累瘫了。看着包里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物,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决定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透明的盖子里面安静放着一个形状可爱的硅胶圆球。 还真是啊? 我顿时脸绷得涨红,又把它给包回去了。 我打开灯,看着像是炸弹一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玩具,又忽然觉得,那个东西毕竟长得不像那东西,应该没什么大事,这么包裹住反而显得可疑,于是又拆开了。 我拆开之后,就自然而然地看着说明书仔细研究。我这时候才发现,在玩具盒底下还送了一瓶润滑用的,我挤出来一点闻了闻,是很舒服的味道。 既然是傅云逸送的东西,那应该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东西吧。我这么想着,傅云逸就打电话过来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我好久没听见过这声音,吓了一跳,看见自己备注的傅云逸,立马接通。 “晚上好呀。” 听见是我熟悉的声音,呼出一口气,随后问道:“我记得我应该没有给你号码来着,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查一下就知道了,我的人脉很广的。” 傅云逸的声音通过一阵沙沙声传来,我道:“你还在忙吗?” “嗯,不过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所以就打给你了。” 我不由失笑:“那好吧,想聊什么?” “我给你的礼物你拆开看了吗?” 我看向那个情趣玩具:“拆开是拆开了,为什么是送这个?” 傅云逸长长“嗯——”了一声,然后道:“因为我怕你再在腿上割几刀,只好这样了。” 我无奈道:“我不会再割了,之前已经答应过你了。” “那你还是快点找一个伴侣比较好吧。”傅云逸开玩笑道。 我不由得觉得无厘头:“我们两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就突然聊起这种事了?” 傅云逸声音低沉地笑着:“可能是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们跳过幼稚的阶段了吧,你看起来也不像十二岁。” 我一时间无法反驳,只好顺着他的话说:“这倒也是,生理年龄不能决定心理年龄。不过,我感觉以后不会有伴侣来着。”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不过在傅云逸面前,我一向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我也不是说我以后一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但是相爱对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一生一世都要被捆绑着和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违背了我的生存理念。” 傅云逸只是附和着我:“也对。” 我继续道:“或许我以后会对谁有好感,但是我大概率是不会和别人谈恋爱的,更别说伴侣了。” 我想着想着就开始摇头,“我想象不出来,要是我把真心都掏给对方,对方却嫌弃我腿上的刀疤,生长纹什么的从此不要我了,那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现在你对谁有好感?”傅云逸突然问。 我被他这个问法问愣住了,忽然想到迎接会上的那件事,不由狐疑道:“难道有些事情是你给我安排的?” 傅云逸却笑道:“我还没那么神通广大。不过听你这么说,最近经历应该挺丰富的。” 我把自己一波叁折的经历讲给傅云逸听,“说真的,我都感觉我是什么小说里面的女主了。” “嗯,确实挺像的。”我听出来傅云逸憋笑的声音了。 我不由得有些恼怒:“你再笑我就挂了。” 傅云逸立马道:“等一下,我不笑了。那我就再问个问题你最近遇到的男生哪个能入的了你的眼?”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道:“男生好感度比较高的话,应该是楚堰吧。” 傅云逸声音听起来有些探究意味:“怎么个高法?” 我打算用数值来判断:“嗯……100来算的话75这个样子。” 傅云逸笑着问道:“那我呢?” 我想都没想就说:“你肯定是最高的。”随即又被自己不知廉耻的话弄害臊了。 傅云逸又笑出声来,感觉这回他真的很高兴,“这样啊,你在我心里数值也是最高的。” 我已经害臊得不想和他说话了:“你要单纯调侃我的话我就真的挂了啊。” “等等,还有一件事。” 傅云逸的语气突然变正经起来,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傅云逸语气平缓而严肃:“楚堰这个人,还是不要深交比较好。” 我对他说的话感到困惑:“为什么?” 傅云逸只是在话筒里叹了口气:“说出来会让你心情不太好,但他不是好人。平时和他过家家倒是可以,但尽量不要和他独处。” 我脑内闪过楚堰左脸颊的性暴痣,不由得沉默。 “嗯,我知道了。”我只是这样说着。 我挂断电话后,又看向桌子上样貌可爱的小玩具。反正他都送了,今天晚上还是用一下吧。我有些害臊地想着。 20爱和超喜欢没有界限(微h) 我先挤出一点润滑液,涂抹在自己的阴蒂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由得打了个颤,光是想到接下来要干什么,我的下身已经泛起了淫水,我有些讨厌自己这敏感过头的身体。 我涂抹完毕之后,把清洗过一遍的玩具长按按钮打开,稍微想了一下,还是先打算刺激一下乳头,看看有没有效果。 只是第一档,我就感觉到有电流穿过的感觉,浑身也不由得绷直僵硬。 我感觉有些怕,立马把玩具拿开,随即又开始想要更多的刺激。 这个玩具用的时候还有空气流动,酥麻的感觉伴随着强烈的刺激,乳头伴随着鸡皮疙瘩一同挺立。 我缓慢将玩具放向自己的阴蒂,而玩具触碰到阴蒂的一瞬间,我就被推向情深欲海。 忽然的刺激让我不由得呻吟出声,随即又立马捂住嘴,苦闷甜蜜的呻吟还是满溢而出。 酥麻又冰凉的感觉从大腿直达脚跟,我的手一直按着小玩具不放,身体不由得蜷缩,浑身都因为快感而战栗颤抖。 好厉害……已经要高潮了…… 我只能在心里这么想着,不断靠憋气抑制住自己的声带,现在我已经像是在桑拿房里呆了许久,浑身发汗,淫水和汗水也已经粘湿了床单。 阴蒂忽然剧烈地跳动,随即就是高潮的来临。每当阴蒂跳动一下,我就会跟着颤抖,直到半分钟过后才略微平息。 我看着那个让自己高潮的小玩具,又在按钮上按了一次,随即就是更大的档次,我一次又一次地按,直到第六档。 我大脑一片空白,有点不敢想象,第一档就这么舒服,那第六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拿着纸巾把私处擦干净,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还是被夫人的敲门声吵醒的。 “小静,起来吃早饭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大声道:“好的——” 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昨天我十点半就睡,现在七点钟起,难道我也变成睡觉战士了吗。 我稍作思考,大概就是因为昨天得到性满足了,所以睡得挺香的。 我有点不太想承认,但性满足确实是一件好事。 季霜星在这时候幽幽说:“确实啊,真的是太好了呢,我可一天晚上都没睡。” 我大脑空白了一阵,随后惊慌大叫:“你你你看到了?” 季霜星也大叫:“我想不看到都难啊小妹子!你为什么没喊我去睡觉啊!你,你真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两个人都害臊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去吃早饭,之后也商量好了,我做这种事情之前先提前通知季霜星睡觉,这样就互不打扰了。 举办完迎接会的第二天是星期六,吃早饭的时候,我因为宴会上的事情处理得当被老爷夫人夸奖,我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但是没有。老爷之前跟我说每天都会请家教是真的,我今天也要学习学到下午叁点才能休息,之后还得去琴房练习。 本来昨天也说好给楚堰弹琴听,他也要上课,今天是没法实现了。 我一边想一边做题,季霜星突然道:“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个楚堰格外好啊?” 我愣了一下,解释道:“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我能接触的男性,我每天接触的人不是你,就是夫人和他。” 季霜星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说法,“你之前还说不会和他有过多接触,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 我和季霜星举例:“如果你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和某人待在一起,但没有和那个人打好关系,就会生活得很难受。之前我打工那时候住的寝室那些人差不多,舍友关系而已。” “哦。” 我不再多言,一头扎进学习的苦海,等到下午终于没课了,打算出门练琴,夫人却道:“小静,我已经联系你的老师了,他会自己过来的。” 我握着门把的手一僵,随即有些惊恐。 我回头看向夫人,变成楚堰式说话法:“那,那个,我是在家里练习就可以了吗?” 夫人只是温柔地笑:“对呀。我们家正好有一间琴室,那里已经搁置很久了。我们下购的钢琴马上也到了,小静要去琴房的路很远的话,这样处理我觉得是最好的选择。” 我只能道好,忽然响起门铃声,夫人欣喜道:“啊,说来就来。” 我还站在玄关门口,顺便就开门了。一架包裹严实的钢琴被五六个人搬进来,上到了二楼。 等包装拆开的时候,我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斯坦威钢琴,78万元的市价,看起来还是崭新的。 我顶多在参加音乐会的时候弹过,这个放在平时练习还是有些过于吓人了。 调音师在调试钢琴的这段期间,我给李云川发消息:你是不是收钱了? 李云川:不仅收钱,还有司机专送,凉快 我:鄙视泥 李云川:你居然鄙视为师? 没过一会,李云川怒气冲冲地来了,我对他道:“今天我想六点钟下班,今天晚上有事。” 李云川嘴里说的话有股别样的怪味:“大忙人就是不一样,从九小时缩短到六小时,到现在都变成叁小时了。” 我也怪声道:“对呀,我都弹这么好了,现在的赚钱途径又不是只有这个。还是比不上您,只用当钢琴老师赚钱。” 两人拌嘴片刻,便开始练习,乐曲便从琴室内响彻环绕整个别墅。 等到下午六点,弹完最后一曲,忽然注意到了琴房的门微微敞开,一双眼睛在往里面张望,我一看就知道是楚堰。 我对李云川说:“你走吧,我要做其他事了。” “行。” 李云川很快就离开,他走后,楚堰也从门后出来,走进来就夸我:“你好厉害。”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刚刚一直站在这吗?” 楚堰想要鼓掌的手浮在空中,不上不下的,看着有些尴尬,“嗯……你弹得很好听。” “谢谢夸奖。”我向他浅浅鞠躬,楚堰的紧张也逐渐散去,露出柔软的微笑。 楚堰找到了房间的另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和我聊天。 “这间琴房本来是爸妈供给我学钢琴的,但是我实在没有天赋,就被搁置到现在。现在终于又被人重新拾起来用,它也应该很开心吧。” 黄昏的霞光照耀着整个房间,橘红的颜色浅浅覆盖住楚堰落寞的神情。 我抚摸着琴键,这些音符早已深深铭刻在我脑内,“我的天赋也没有多高,只是一直不断地练习而已。” 楚堰低着头道:“能坚持不懈地努力这件事本身就很厉害了。我就真的,音乐已经差到学校的测试就只有我一个人不及格,还要留下来补课。” 我就这么看了他半晌,还是打算问他:“我有件很想问的事情。你想从我身上图到什么?” 楚堰愣了一会,随后自嘲笑着,“你知道啊。” 虽然不是有恶意的,但是我忽然感觉,他对我好,是想在我这达成一个目标。 楚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口:“我想让你把我成当哥哥看。” 我的心莫名开始颤抖,视线投向楚堰:“只是这样吗?” 楚堰坚定地点头,又似害臊地别过脸,“我虽然一直都是独生子女,但是,你和我现在都是一家人,所以我就想,如果你能够把我当做哥哥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我忽然笑了,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见楚堰露出慌张的表情,我就起身说:“你站起来一下。” 楚堰听话地站起来了。然后我对比两人的身高,差一个额头的距离,楚堰要比我矮一点。 我对他笑着道:“不知道的大概都觉得你是我弟弟吧。” 楚堰无法反驳,又低下头,“我之后会好好补钙的。” 我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道:“那就加油吧,哥哥。” 楚堰听到那声哥哥后,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就是喜悦至极的笑,看起来真的还挺可爱的。 反正喊哥哥又不会少块肉,之后就这么叫算了。 21聊天聊聊聊 我想了想刚刚楚堰说的话,反正闲来无事,我便打算教他乐理。 “真的吗?”听到这么说的楚堰看起来很惊讶。 “嗯,不过你应该知道,这种课程一般都是需要些经济来往的。”我看向他,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摩挲,赤裸裸地暗示。 楚堰不仅懂了,还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我不知道他又懂了什么,只要钱到账了直接开教。 收到了五千,我嘴巴都快笑裂了。 我详细教他一些基础的乐理之后,就试着让他按照我说的去试试钢琴的音阶各个音。 楚堰弹钢琴的时候,我看他弹钢琴的指法。他应该是在学习的时候被整治过,没有太大问题,就是双手协调性差一点,韧带柔韧性不高。 他在一些跨度大的地方很容易碰到相邻的键,导致出现错音,速度也因此慢下来,弹不流畅。 我仔细想了想,对他来说现在才持练习钢琴确实有些困难,于是我问道:“你平时会不会想到什么曲调之类的?” 楚堰明显顿住了,过了许久他才道:“嗯,有时候会记下来,不过都是简谱。” “没关系,你是记在哪里的?我想看看。” 楚堰就把自己书包里的笔记本拿给我看。我便把本子放在钢琴架上,弹了一段。 楚堰立马慌张起来:“我都是乱想出来的,没必要弹出来……” 我被这曲子惊艳到了,赞赏地看向楚堰,“没有,你写得曲子很好听啊。” 楚堰好像不知道说什么了,呆愣地站在那。我又弹了笔记本里面写的几个片段,试着组织语言:“虽然这种写法和传统古典乐大相径庭,不过你的的曲调是比较罕见的小调写法,总体节奏和摇滚乐相似。” 我就朝楚堰笑着夸赞道:“很有自己的个人风格,我觉得很棒。” 楚堰沉默了许久,额前的刘海也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我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就忽然向我鞠躬:“真的非常感谢。”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道谢,但是看他抬头时眼眶红红又笑着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困扰。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哄人,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那个程度。我只好接着自己的话头继续说:“有自己个人风格的歌曲,如果你想让他人所知的话,可以在网络上投稿,也可以用其他媒介来传播,比如说近几年兴起的那个。” 我一时半会还想不起那个应该怎么念,楚堰缓过来后问:“哪个?” 我终于想出来了:“就是那个,Vocaloid。用歌姬声库演唱歌曲,也不用自己唱,还能借着虚拟角色自带的流量给自己的曲子热度。不过调试那些东西还是比较复杂就是了……” 楚堰眼睛一亮,语气都激动起来:“我,其实我平时也有在听Vocaloid的一些曲子的,就是,去年出的罗密欧与辛德瑞拉我很喜欢。” 我也有些惊喜,这么来算的的话,我们也算是同好了,“我也喜欢,那个确实挺好听。一开始我听的歌是那个,恐怖花园,你听说过吗?” 楚堰连忙点头,“嗯,就是给花盆里种手的那首歌吧,我很喜欢那个的。” 突然找到共同话题后,我们就逐渐上头了,聊到周围窗外的天光彻底变暗才发觉。 看看时间,现在也快要八点了。楚堰拿起自己的书包,“我要回房间写作业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也从凳子上起身,“那我也回房间了,我们明天再聊吧。” 楚堰露出柔软的笑容:“嗯。” 我不由得跟着他笑,随即觉得有些傻,向他挥了挥手就走了。 我回到房间,研究起游戏王的游戏规则,看了半天没怎么看懂,感觉还是和别人一起玩才行。 所以我向季霜星请求道:“能不能和我一起玩游戏呀?” 季霜星哼了一声,“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楚堰好哥哥玩呢?” “他哪有你重要嘛,你是我天底下第一好的人。” “张口就来。” 即使嘴上这么说,季霜星还是和我一起研究。或许是真的是一个脑子的问题,我们俩个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 我失魂落魄地准备出去接水喝,就又看见了楚堰,转念一想,或许他会玩。 我就问他:“哥哥,你作业写完了吗?” 楚堰明显愣住,或许是我之前碰到他的时候我都不会打招呼,他过了一会才回答:“嗯,我写完了。” “那哥哥会玩游戏王吗?” 楚堰听我这么一说,面上带着怀恋的神色“游戏王啊……感觉都是我小学的时候的回忆了,我只记得规则,可能也玩不好。” 终于遇到救星了。我眼巴巴看着他:“没事,哥哥教我规则就行了。” 楚堰被我一口一个哥哥喊着,迷迷糊糊就答应了:“嗯……我之前收集的卡片都在我房间里的,也不知道具体在哪,现在还不太好找出来,你先等一会。” 我就说:“我和哥哥一起找吧。” 楚堰离开的背影突然一僵,我才发现,自己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要进他的房间。 楚堰忽然又恢复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不,不用,我自己找就行了。” 我是真的有点看不惯他的这副样子,“我们不去哥哥的房间的房间的话,那去我的房间?” 楚堰移开视线,“这不太好吧。” 我思考了一番,“客厅的桌子宽度不太够吧。去餐桌的话,那里除了饭菜不是不能摆放其他东西吗?” 我先给茶几下个定义,又给餐桌下个定义,楚堰不得不顺着我的话承认:“倒也确实。” 我点头道:“那就去哥哥房间好了。” “嗯,嗯……”楚堰见没有迂回的余地,只能答应了。 打开房门,清爽的香味就满溢在我的鼻尖。不是香薰的味道,而是干净的床单被褥和衣服和混着散发出来的洗衣粉的味道。我仔细闻了闻,自己和他好像用的是一样的牌子。 他的房间和我房间结构也相似,不过毕竟是住了很久的屋子,里面自然没有像我屋子那么冷清。 他的房间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大型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经典文学,科学杂志,物理难题,没有积灰,看来是经常翻阅。 在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记、教科书和一些科学实验工具,在书桌柜子上有一个奖杯架,上面陈列着一排排金奖奖杯和奖牌,貌似都是他在学术竞赛和科技发明中获得的荣誉。 这点倒是启发了我,之后自己也把奖牌奖杯什么的放在书柜上面好了。 楚堰走向衣柜下面的暗格,背对着我寻找着游戏卡。他没有提前回房间,所以房间是没被提前收拾过的,我便打算抓把柄讹钱。 我翻了翻枕头下面,没有。我翻了翻被单下面,没有,我看看书架也没有,我看了看垃圾桶,垃圾暂时还没倒掉,里面也没有纸团。 我震惊看向楚堰蹲着的背影。孩子,你太纯情了吧。 “我找到了。”楚堰拿出一个木盒子后起身,看见我的表情,不由得慌张,“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我调换一下自己的情绪,“哥哥教我吧。” 过了一阵过后,楚堰把卡牌布局弄好,开始教我游戏王。 “我们玩游戏之前,需要选一副卡组。一副卡组通常包含40到60张卡片,分为怪兽卡、魔法卡和陷阱卡。”楚堰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展示了几张代表对应种类的卡。 “怪兽卡可以召唤到场上,进行攻击或防御。魔法卡可以提供各种效果,如直接伤害,改变怪兽属性或增强怪兽能力。陷阱卡通常在对手回合发动,用来反击或干扰对手的战术。” 楚堰拿出一副预先准备好的卡组,“这是专门为新手准备的卡组,里面包含了一些简单易懂的卡片,虽然卡片上面有写,不过还是简单叙述会更好。” 我不由得想,楚堰在教人这方面直接把我的那些家庭教师吊着打,表面上应道:“好的,麻烦哥哥了。” 楚堰详细解释游戏的流程,我提壶灌顶,立马就懂了。 楚堰抽出一张怪兽卡,随后对我道:“比如这张卡,它是一个4星的通常怪兽,可以直接召唤到场上。” 楚堰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点着卡牌,他的指甲微微透粉,没有月牙白,看起来从来没做过粗活累活,像是女生的手一般的柔软好捏。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看起来真像艺术品。 虽然我眼睛看着,但脑子也没闲着:“那我应该怎么召唤它?” “你需要把它正面朝上放在你的怪兽区域。如果是高星级的怪兽,通常需要牺牲一定数量的怪兽作为祭品。” 接着,楚堰向我展示了如何进行怪兽的召唤、攻击和防御,以及如何使用魔法卡和陷阱卡,我都听懂了,也自己主动思考起来布局的策略和游戏套路。 我在楚堰的耐心指导下,逐渐理解了游戏的基本规则,这个游戏确实挺有意思的。 楚堰一边带着我理解游戏,一边和我对决,度过了一个开心的晚上,玩到十一点,被夫人说了一顿。 22雨露均沾=脚踏两条船 早晨,我稍微洗漱完开门出去,而在我房间对角,楚堰也在这时候走出了房门。 我远远给楚堰点头打招呼,楚堰直接走过来了,“早上好。你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到这个就头疼:“我今天早上要去贺家,有朋友邀请我去玩。” 楚堰看起来有些好奇:“你说的朋友是?” 我实话实说:“是贺仕之。之前考试的时候遇到的风纪委员,他之前帮我拿包,我们就是朋友了。” 楚堰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我突然有些八卦,“哥哥知道他吗?” 楚堰有些别扭地移开眼,“知道是知道,但我和他不是很熟,他在我们整个学校都挺有名的。好像已经内定为学生会主席,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有些不敢听了。这确定说的是贺仕之?那个中二少年? 我忽然又想到傅云逸说的话,又问道:“那哥哥知不知道傅云逸这个人?” 我明显看见楚堰的面部表情僵住了。氛围也因为我说的这个名字变得僵硬。 楚堰反问道:“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见我点头,楚堰看起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我和他小时候在同一所医院接受治疗,我和他聊过天,出院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原来是点头之交啊,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楚堰跟着我一起下楼,他走在我后面跟着,最后还是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比较好。” 我稍微有些困惑,他们怎么说了一样的话?我回头看向楚堰,他的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最后,他还是缓缓开口:“他喜欢欺骗操纵别人,有反社会倾向。曾经和他一个病房的孩子,被他折磨自杀了,那个孩子当着很多人的面拿刀一下一下割着自己的脸和脖子,最后没救回来。” 楚堰倒是给出了一个比较像样的理由,我就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我不觉得他们两个在说谎,而是都觉得对方很危险,所以向我提出忠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互相觉得对方有问题的奇妙关系,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 只要我把人际交往处理好,当雨露均沾的墙头草,就没什么大问题。 季霜星又幽幽开口:“脚踏两条船,小心翻车哦。” 我很困惑:“这哪算脚踏两条船了,我又没骗感情。”只骗钱。 吃完早饭后,我就和夫人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我很开心地坐上了有空调的豪车。新来的司机是从本家调过来的,五六十岁的模样,据夫人说做事认真靠谱,大概率是不会作妖。 我下车过后,就从车窗外向司机道:“我差不多下午的时候才会出来,您先回去吧。” 司机却义正辞严道:“小姐,我就在这等您。” 我没办法,就去敲门了。我顺路买了些慰问品,很贵的水果,任天堂最新款游戏机和名牌香水,是夫人给我钱买的。 我计算了最小的损失,还给自己留了叁千块钱,我心里有些美滋滋,最后在别墅门前按了门铃。 贺铃之给我开门,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我送的慰问品。贺铃之今天是素颜,衣服也变成了居家的裙子,浑然一副清纯的邻家少女形象。 清淡的香水味传入我的口鼻,我就知道自己的香水没选错。 贺家父母都出门办事上班去了,看起来豪门的父母都挺忙。贺铃之把我到到沙发处坐下,茶几上已经有准备好了的甜点,还有没开始泡的咖啡粉。 贺铃之用的摩卡壶泡咖啡,我最多也只泡过速溶咖啡,还没见过这么高端的东西。 “邹静小姐,你喜欢喝甜的还是原味的?” 我总是被她的敬称感到尴尬,“我喜欢喝甜的牛奶咖啡。” 贺铃之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那就巧了,我也喜欢喝奶咖。虽然我很喜欢原咖香醇的味道,但对我来说还是太苦了。” 我之前在咖啡店做过兼职,一般都是给别人做咖啡,只是偶尔店长看我可怜,才好心把没卖完的咖啡粉给我值夜班的时候喝。我其实不挑,只是单纯喜欢甜食。 贺铃之把每个动作都做得极致优雅,配合我的气质,整个画面宛若一副会动的艺术品,我移开了视线。 这种东西和我一辈子无缘,我也不想变成这样。 贺铃之把泡好的奶咖递给我,我道了声谢就喝了一口。香醇的甜牛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因为我很喜欢喝牛奶,所以也挺喜欢这种味道。贺铃之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喝了一口就开口道:“邹静小姐长这么高也是有原因的呢。” 我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那个,可以不用喊小姐的,您还比我大几岁。” 贺铃之用手支着下巴看着我笑,明明是小女生般调笑般的动作,却让我变成了文艺感:“那您觉得我应该喊什么?” 我知道自己也被我吐槽了,只好改口:“学姐看着办吧。” 贺铃之眼底的笑意更深,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邹同学之后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这个不劳烦费心,贺学姐挺忙的,我家里也有哥哥教我。” 贺铃之想了想,道:“是楚堰同学吗?我比他大一年级,他不在的时候就来问我吧。” 我看没法推脱,就只能随口道:“那就劳烦学姐了。” 贺铃之继续聊一些其它的话题,音乐这方面的话题聊得尤其多。听到我说自己不是很喜欢钢琴的时候,她把惊讶写在了脸上。 我只好道:“把一件事当成必须要做的事情的时候,没人会把它看成什么了不起的事。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呼吸天才,喝水天才,弹钢琴对我来说和这些东西是一样的。” 贺铃之看着我愣怔许久,像是因为我的言语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震撼。 随后她忽然彩虹屁爆吹:“我觉得邹同学自创的曲子是人间仙乐,可以媲美贝多芬肖邦这样的大师。” 这吹得就有些过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就听贺铃之继续道:“感觉你的曲子能体现那种华美而又隐隐透露着疯狂的感觉,我真的非常喜欢。” 我一般写曲子都会想到一些比较暴力的画面来写的,有那种感觉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说,只是略微弯腰向贺铃之道谢:“非常感谢学姐的喜欢。” 贺铃之继续问我:“邹同学要是不是很喜欢钢琴的话,那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乐器?” 我思考了一会,最后道:“应该是小提琴,我很喜欢小提琴的音色。” 贺铃之浅浅笑道:“正好,我其实会一点小提琴。如果邹同学愿意听的话,我演奏一下?” 我喝着奶咖点头,贺铃之忍俊不禁,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把嘴巴旁边的奶胡子给擦了。 贺铃之从楼上把小提琴拿下来,在我面前演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贺铃之的侧脸上,她手持小提琴,指尖轻轻滑过琴弦,随着她的动作,悠扬的旋律在空中飘荡,如同泉水般清澈,又如风一般自由。 我不由得睁大双眼,技艺真高啊。 等一曲演奏完毕,我鼓起掌,而贺铃之露出优雅的笑:“献丑了。” “啊!” 楼上忽然传来某人的大叫声,抬头望去,贺仕之扒着二楼的扶手叫着,“你们怎么不带我玩?” 大麻烦来了。 我抬头看着宛如猴子一般窜下来的贺仕之,手里还拿着一迭厚厚的卡片,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23去露营了 几天后的晚上,再过叁天就是开学典礼,家庭教师留的作业也越来越多了,我奋力写着自己的作业,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过来,是贺仕之的。 我有些不想接,但最后还是接了。贺仕之的声音精神抖擞地传过来:“哼,哼,哼。邹静,你猜怎么着?” 我冷漠开口:“不怎么着。你不快点说什么事我就挂了。” 贺仕之又开始哼笑:“也是,上回游戏王没赢过我,很不甘心吧?可惜希斯塔神是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的,你资历太浅,日后再战!” 我直接挂了电话,心中郁闷极了。之前楚堰边教我边和我玩,一直让我处在优势,我还以为自己水平可以,结果被贺仕之暴打了。 贺铃之脑子确实转得很快,逻辑思维也比我强,就是人太中二了,感觉自己像输了个傻子。 过了一阵,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这回是贺铃之打的,我接通了。 一接通就听见她在吼自己的弟弟:“四肢,你给我闭嘴!” 那头安静了,贺铃之就柔声对我说话,听起来莫名有些瘆人:“邹同学,后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露营?” 我思索一阵,后天是星期六,我可以休息一天,楚堰也可以休息,但是再过一天不就是开学典礼了吗。“我去问一问楚堰能不能来。” 于是我去客厅问他:“哥哥,后天和贺仕之同学他们邀我们去露营,你要不要去?” 楚堰在削苹果,听到我的话抬起头,思索一番后便道:“我要去。” 我就对电话那头的贺铃之说:“他也去。” 贺铃之却沉默了一阵,带着笑意突然道:“原来邹同学会喊楚堰同学哥哥呀,真可爱。”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我恼羞成怒地挂了,贺家姐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楚堰将削好的兔子苹果盘移到我面前,“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要去的?” 我拿了一个吃,又脆又甜,心中的郁闷也消了不少,但听他这么说又郁闷了:“没有啊,哥哥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好像生气了……”楚堰低着头说。 我有时候觉得楚堰的脑洞真的挺大的,把我给整头大了,“我是因为他们,不是因为哥哥。” 我从盘里拿起一个塞在他嘴里,楚堰只能模糊地说“哦”。 等到了那天,我换上了刚来这家里时穿的防晒衣和T恤,一身轻装打开房门,就发现夫人正准备来找我,让我涂涂防晒霜,于是喜提防晒叁件套。 我在这家的半个月时间,被夫人塞了很多护肤品,我想起来就涂,没想起来就没涂,本来暗沉发黄的皮肤被养得白嫩嫩的,摸着很舒服。随便处理都能养成这样,可见效果确实挺好的。 和顾家姐弟汇合后,我们便坐车开到山脚,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其他叁人就坐在后排,诡异的沉默让我不由得从后视镜看那叁个人。 我发现,后面座位的叁个人都不复平时的模样,变得客气矜持。 贺铃之突然想到什么,对楚堰笑着说:“楚堰同学,听说你最近在物理竞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不愧是我们C城出了名的天才。” 楚堰脸上也是温和的笑,“哪里的事,贺学姐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之前还得了小提琴比赛区奖,我还得向你学习。” 贺仕之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岿然不动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坐着,谁说话就看谁,看来他只会端架子,不会客套。 不过楚堰被夸做天才,这点我还是有些在意,于是我去网上搜了下关于他的信息,居然还能搜到他。 物理,医疗和化学竞赛,有含金量的楚堰都参加过,每一项获得了极好的名次,他还是棒球职业选手,学校团队在初中赛事场上叁连霸,他更是毫无争议的王牌。 我从没接触过棒球,我曾经有过关于体育竞赛这方面的还是小时候的黑拳,还没参加过球赛项目。 我透过后视镜,看向和贺铃之谈笑风生的楚堰。正因为他想要让所有人满意,所以才把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逼到绝境,让自己做到最好,成就他现在的荣誉。 我不由得向季霜星吐槽:“还好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不然早抑郁了。” 季霜星啧啧一声,“哟,心疼他了?” “那倒没有。” 到了山脚,我热身的时候,发现贺仕之的面色僵硬,他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端的山,眼里全是恐惧的神色。 他绷不住矜持脸了,朝我问道:“不是说露营吗,怎么来爬山啊?” 我平淡解释:“是半山腰露营,不是爬山,现在只是前往目的地的途中而已。” 贺仕之看了看特别宽敞的马路大道,“那为什么不开车上去?” “强身健体。”我说了四个字后就丢下他开始爬山。 贺铃之也走到贺仕之旁边,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你是应该锻炼锻炼了。” 贺仕之哀嚎一声,还是跟着我们一起爬山了。 过了一小时后,每个人的体能都看得异常明显。只能说楚堰确实是职业棒球手,我也有些难敌他的体力,勉强跟在后面。 贺家姐弟走在最后面,贺仕之被自己姐姐像赶牛一样往前走,他本人也发出了似牛的惨叫。 结果,意外就发生了。只听贺铃之一声惊呼,贺仕之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他并没有疼痛得叫出声,只是试图站起来。 我和楚堰都回头往他那边赶来,贺仕之像是挂不住脸面,想快点站起来,结果因为膝盖擦破撕裂的疼痛没站稳,又扭到脚,疼得面目扭曲,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回是真的完全站不起来了。 贺铃之一手扶额一手拉着贺仕之,又气又急道:“你非要急着站起来干什么?我不都伸手来扶你了?” 我立马打电话给司机让车上来,而贺仕之道:“不用,我能站起来。” 楚堰也扶住贺仕之的肩膀,眼里全是担忧:“真的不用吗?” “对啊,你们看嘛。” 说着说着,贺仕之还真站起来了,只是崴伤的脚完全没发力,两条腿的膝盖都因为擦破皮而流出鲜血。 楚堰还是道:“我背你吧。” 贺仕之连忙摆手拒绝,“不用,我可以走,我刚刚给我的腿施加了治愈魔法,我没事了,真的。” 贺铃之无语了,忍不住吐槽他:“什么治愈魔法啊,你现在立马痊愈一个给我看看呢。” 楚堰客观分析情况:“我们现在继续走到目的地的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现在让王先生驾车过来需要20分钟,如果在这干等还需要等一会。太阳也越来越了大,不如先到达目的地遮阴,把东西安顿下来,到时候没多久蒋先生也就来了。” 单论体能而言,楚堰确实适合背贺仕之,我看他爬了一个小时的山还不喘气的模样,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就没再管,贺仕之也沉默着应下了。 楚堰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给贺仕之清洗伤口,随即便把贺仕之背起来。贺铃之向楚堰郑重道谢,楚堰继续笑着说客套话,而我在另外一边和贺仕之说话。 我说教他:“你不要先急着运动,长期缺乏锻炼开始养成是需要做热身的。因为你的脚踝和双腿活动性不足,所以才会导致抽筋脚不听使唤的情况。” 贺仕之乖巧点头,面上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此刻的他就像是干瘪的黄瓜,焉了。我叹了口气,看见他吃痛的模样,我问道:“伤口又撕裂了吗?” 楚堰闻言,把贺仕之托到了一个更好的姿势,贺仕之看了看楚堰,又看了看我,最后还是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我听了,面露怪异看向贺仕之,他还是一脸吃痛的神情。 24烟花易冷 过了一阵子终于到了目的地,楚堰把贺仕之安顿下来,等司机来了,他就拿着医药箱对着贺仕之的腿脚一阵操作,贺仕之整个人就只能贴在野餐布上了。 几个人把场地布置好后,就支起烧烤架开始烤肉,贺仕之看着烤架上滋滋冒着油的五花肉看得流口水,贺铃之就把一块烤好的肉放在盘子里喂给他吃。 贺仕之道:“我想吃包生菜的,还要加点辣白菜。” 贺铃之也不知道是有愧还是什么,立马照着他说的去做了。我也走到他旁边:“你现在有没有其他地方疼?” 一朝摔倒,所有的人都开始疼他。贺仕之这个嫁接在野餐布上的人什么事都没做,但每个人却都在关心他问他怎么样了,包括司机。贺仕之回道:“胳膊肘下面疼。” 我让他抬起来,贺仕之被衣服布料刮得又痛又痒,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我掐他的淤青的地方,“你摔倒的时候是用这只手支撑的?” 见贺仕之点头,我继续道:“大概是在摔倒的时候硌到了,现在有淤青,等下冰敷的时候把这一起冰一下。” 贺仕之有些困惑:“你怎么和楚堰学长说了一样的话?” 我顿了顿,然后道:“生活的常识,不懂?” 贺仕之被我捏疼了,“别别别疼!” 我想到了好玩的事情,忽然笑了一下,“你现在就特别像那种网络小说里的团宠女主,每个人都把你宠上天。” 贺仕之却脸色一变,低下头干巴巴说了一句:“抱歉,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没想到他不是恼羞成怒,而是愧疚,于是在他耳畔小声道:“你要想想,楚家带着贺家的孩子出去玩,突发这种事,对楚家声誉来说有多不利,而又有多少对家会因为这件事戳楚家脊梁骨。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 贺仕之沉默地思索了一会,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我以后还是去锻炼吧。” 贺铃之这时候也回来了,盘子里是好几个裹着烤肉的生菜,“多锻炼是好事,像你这样死读书很不好。就像楚堰同学那种体育学习两手抓的人,你可以去问问他是怎么做的。” 叁人的视线都齐齐投向楚堰,他还在烧烤架上烤肉,自己还没吃上一块,就四处张望道:“有没有要吃的?” 我有些无语,明明有人在夸他,结果他又在一旁犯傻了。 楚堰看见我走过来,就直接把那盘肉递给我,我拿起筷子,沾了点调料,一下就把烤肉塞在楚堰嘴里。 “哥哥的脂肪分子需要增大了。”我看他吞咽下去后我就又喂了一口。 如此不间断地喂了一盘子肉,楚堰终于拒绝摇头说不要了,我才放过他。 虽然是多管闲事,我还是偶然兴起就教楚堰如何拒绝他人。他心肠软,这件事还需要很久的时间,不过待在这里的叁年,应该是还能纠正他不懂拒绝的性子。 吃完午饭,楚堰帮贺仕之消毒冰敷包扎,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我和贺铃之收拾餐具,之后就坐在野餐布上看风景。 环顾四周,连绵的山峦如同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层层迭迭,线条柔和而又不失力度。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山脊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天空显得格外高远,几朵悠闲的白云在蓝天的映衬下缓缓飘动,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 “虽然是半山腰,但是这里风景还挺不错。” 贺铃之也笑着附和:“对呀,真是选了个好地方,不过……非常抱歉,都是因为我的问题,导致我弟弟摔倒,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愧是姐弟,一个两个都一个德行,喜欢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推。 我面上只是说:“没有的事情,反倒是我们很抱歉,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就带他来爬山。” “不,是我没有扶住他,让他摔了。我之前还一直催他走快点,都没发现……”贺铃之看起来真的很自责。 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盯着她看了一会,随后移开了视线。 等到下午两点,我叁人他们去山间的小溪边玩,贺铃之给自己弟弟找了几个最大最圆润的鹅卵石,楚堰反而是找小的石头,也不知道他们都拿来干什么,我单纯捧水玩。 我蹲在小溪边上,楚堰捡完石头回来,蹲在我旁边,今天第一次和我说话:“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捧起水,又让它回归小溪,“喜欢什么颜色倒是说不上,我喜欢透明。” 楚堰明显是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为什么?” 我对他解释:“尽管它看似空无一物,但它确实存在。它能映照出所有色彩,所有景色,也可以是它自己本身。有时又因为太阳的光射,变得色彩斑斓。” 我看着那捧清澈的河水,不由得感觉舒心:“我觉得这样的事物很美丽。” 我的眼底是缓缓流过的溪流,而那正是色彩斑斓且清澈至极的透明。 楚堰看着我愣神许久,最后默默把小石子放回了小溪里。 我反问道:“哥哥喜欢什么颜色?” 楚堰又把视线离开,“白色和绿色。” 我却笑了一下,看来是为自己猜中而高兴,“难怪哥哥会养洋桔梗。” 楚堰抿着唇也笑了一下,我思考到一个好玩的东西,就大声向贺铃之和楚堰道:“我们一起来玩吧。” 贺铃之把捡起来的鹅卵石放在溪边,“玩什么?” 我扬起水就朝贺铃之泼去。贺铃之被打个措手不及,嗔怪着泼回来,我又泼水到贺铃之身上,还顺便泼了楚堰一身。 楚堰莫名其妙挨了一阵泼,被我泼了第叁下的时候终于还手,也不知道相互在泼谁了,只觉心中快乐。 吃完晚饭后,一行人坐车从山下下来,到一片没有动植物的水泥平地停车,准备在这放烟花。 贺仕之手里摸着姐姐给自己的石头,面上的神情不显,大概不是什么好表情。我最后一个下车,看了看他,拉着裤子,把贺仕之的双腿抬起来,放在车门处。 贺仕之被吓到了,满眼震惊,“你干什么?” 我把他整个人都拖到了车门旁边,“这样你就看得到烟花了。” 贺仕之眼里是诧异,过了一会,他才笑道:“我谢谢你。” 我撇撇嘴,感觉他说话阴阳怪气的,随后就去看烟花了。 在烟花筒附近看烟花,其实并不是很好。会闻到火药味,声音还特别大特别吵,我一直捂住耳朵往后退,等到有了一定的距离,才欣赏起烟花。 结果我侧头一看,楚堰站在自己旁边,左右脚重心来回替换,像是他站在这很久,因为我忽然的到来而尴尬。 我倒是不尴尬,就站在他旁边看烟花。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如同无数颗璀璨的星辰突然降临人间,绚丽的色彩和耀眼的光芒点亮了整个夜空。 “那个,今天我有个想问的事情。”楚堰斟酌着开口。 我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楚堰,“哥哥要是还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那就别问了。” 楚堰只好侧头看向我,烟火的光辉散落在他的半边脸上,眼里的那一丝下定决心的模样让我心中莫名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楚堰看着我的眼睛问:“贺仕之同学今天早上和你说的悄悄话是什么?” 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想了一下,“那个啊,他说你的背硬邦邦的,硌人,你的手肘一直硌着他的胳肢窝,很痛。” 我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想笑,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所以我就让哥哥多吃点肉,增加一下脂肪分子,瘦得只有肌肉可不好。” 楚堰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那我就多长点肉吧。” 聊完天后,我便看向那绚丽的烟花。也算是完成院长对我的一个小心愿了吧。 25乙女恋爱游戏展开 开学的第一天只是报名,还没到9月1号开学的日子,但我还是得穿校服,去参加新生典礼。 由于是贵族私立学校,校服除了一般会穿的棒球服外,还有一套重要场合穿的礼服,摸起来就感觉材质很贵,肯定得花不少钱。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整套虽然穿着麻烦,但是挺好看,感觉在街上一眼都能看出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以防自己大腿的伤痕露出来,我穿上了裤袜,把自己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为了开学给自己营造一直和蔼可亲的形象,我还给自己扎了一个双马尾,大概看起来是青春洋溢的女学生。 季霜星又开始嘲讽:“就你这铁大个还装萌。” 我倒也没生气,“我萌不萌问问别人就知道了。” 开门的时候,我又和楚堰碰上了。他今天不单穿白衬衫,在外有一件西装校服外套,系了领带,整个人有模有样的,不过他看向我的眼神明显比我看他要震惊。 我被他的神情看得有些困惑:“哥哥,我这么穿很奇怪吗?” 楚堰说话支支吾吾的,脸也莫名红了,“没有,很,很好看,感觉这身衣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很合身。”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着,身高叁维测量后做出来的衣服,那确实是量身定做了。 我对他笑了笑,“那就好。” 驾车到学校后,夫人向我两人叮嘱一些事情后便开车离去,我其感觉有点紧张,楚堰天天都来学校,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情绪。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稳走在楚堰身边,很多人都注意到我们俩,走过他们的时候还会回头看一眼,不是恶意的目光,但还是看得我有些不舒服。 我还什么都没说,楚堰就忽然挡在我身前,不让别人看我。我顿时感激涕零,得给他吃点好吃的。 于是我问他:“哥哥,你报道完了之后还要去补习吗?” 楚堰点头:“嗯。我跟司机说了。” 那就给他晚上的时候做宵夜好了。我这么想着,一段路之后我们就走去各自的教室。 我进到班级里,有些许嘈杂的教室安静了下来,我对他们露出友好的微笑。同学看见我的一瞬间都沉默,随即又开始讨论。 我在第叁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开始放空大脑,不过别人也没让我闲着。有几个女生围过来和我搭话:“同学,你好漂亮,你是哪家的呀?” 我露出一个整理好的笑容对她道:“我是楚家的,我叫邹静。” “诶,邹静……不就是就是那个救了楚家少爷的那位吗?我还以为是大姐姐呢,原来邹静同学和我们同岁啊。”一个女生咯咯笑道。 “对呀,邹静同学真是人美心善,愿意走到那种山沟沟去救人。” 几个女生围着我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我倍感压力山大,自己被阴阳了。 那群女生为首的人走过来捂着嘴道:“哎呀,不好意思,我们小学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光顾着我们自己说话了,还没自我介绍呢。这位是陆思颖,蒋雯媛,楚子琳,还有傅晓瑶。” 光是认识的姓氏就有俩个,我不由得汗颜。 楚家和傅家是分家旁支很多的大家族,而其他家族都是独立个企业发展而来。这个学校大概有其他姓楚的姓傅的,但楚堰和傅云逸可能半辈子都见不到自己族人一面。 那位楚子琳对我道:“邹静同学,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问我,一家人嘛,没什么好害羞的。” 我回笑道:“谢谢楚同学。” 为首的女生直接在我旁边坐下,“你们别逗她啦,邹静同学多可怜呀。” 她向我笑眯眯的,看起来像只小狐狸:“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吧,邹静同学?” 我定定看了她叁秒,最后还是问她:“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面上的笑意消失了,随后露出了震惊气愤的表情,“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很困惑:“我和你见过吗?” 我记忆力很好又不好的,不重要的人过一会就忘了,我看着她的脸仔细回想,这不是在欢迎会上和别人扯头花的刁蛮小姐吗。 我朝季霜星确认:“是哪个来着,她们好像穿一样的衣服?” 她扶额无奈:“是顾程欣。你的记忆没救了。” 我还没开口,一道声音就从顾程欣身后传来,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起来。” 顾程欣回头看见来人,眉头皱了皱,我很理解她的眼神,那是对异性的排斥和厌恶。 而傅云逸站在顾程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蜷缩用力,“听不懂话吗?起来。” 顾程欣被他捏得一痛,随即泪眼朦胧地站起身,“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 我看着顾程欣气鼓鼓离开,坐到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小团体也一起涌了过去,而傅云逸坐到我旁边,“不用管她们,都是神经病。” 我把视线投向傅云逸,他又露出笑容,支着一只手看着我,“看起来你很受欢迎啊。” 我有些无奈:“你还是别揶揄我了,这要是算受欢迎的话,那我还宁愿当小透明。” 傅云逸却无奈笑道:“我不是说她们,我是说整个学校。刚刚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听有人说一班有个长得很好看扎双马尾的高个子女孩,那是谁呢,我就不清楚了。” 我整理自己的书包,把自己的日记本放进去,“本来长得高就比较惹人注目,总不能让我身高自己缩水吧。” 话题草草了事,那个女生小团体也没再找我,班主任进教室点名,随后就去体育馆进行入学典礼。 我一直和傅云逸走在一起,端着板凳跟在班级部队的最后面,两个人之间有着无声的默契,不用对方开口,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需要自己做什么。 冗长的入学致辞,我听得无聊,就看旁边傅云逸在干嘛,结果发现身旁早已无人,台上的人在这时候通过话筒道:“有请入学新生首席代表发布演讲。”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见上去的人是傅云逸后,还是有些惊讶。首席就是入学成绩第一分最高的学生,我虽然隐约猜到他学习成绩好,没想到是这么好。 她不由自主往班级队伍的前面看去,看见顾程欣一行人脸色都挺差的,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看着傅云逸,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些女孩看起来也从小没有接触过多男生,觉得异性就是天敌,不会因为傅云逸皮相好就喜欢他,反而充满厌恶。 不过,我还是陷入了沉默。道理来说她们应该是不会对我排斥的,但是她进了教室门就开始立下马威,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 我想着会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傅云逸讲完演讲下来了,坐在我旁边,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不用在意她们,一群小孩罢了。” 我笑了,“难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个年龄的吗?” “我和他们有心理年龄上的代沟。”傅云逸平淡的语气里全是嫌弃的味道。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到学生会代表入场致辞,见是一个尤其漂亮的女孩子,不由得仔细看了看。 这个女孩有一头柔顺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在体育馆的灯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透出健康的红润,五官精致,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这么站在讲台前,就散发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这位是学校的校花,叫罗婉如。本来是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致辞,不过好像因为腿脚受伤,连入学典礼都没来。” 傅云逸在一旁说着,我“嘶”了一声,突然对贺仕之有些愧疚。 过了一会我就释怀了,“这个妹妹确实挺好看的,难怪当校花。” 傅云逸倒是侧头看向我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今年的校花要易主了。” 26进入个人线 等到入学典礼结束,傅云逸说:“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我有点奇怪,我们家又不是同一个方向,而且我还有司机接送,我不清楚傅云逸那边的情况。 我们俩从教学楼下来的时候,我忽然注意了一个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立马就辨认出那个人是楚堰。 傅云逸也看见了,本来他站在我旁边不近的距离,现在突然往我这边移了两步。 楚堰在相对较远的地方,我看不清他的脸,这辈子没犯过的尴尬病突然犯了。 我两方都答应得好好的不要和对方有过多来往,现在被抓了个正着。 楚堰不疾不徐地走来,我这回能看清楚他的神情了,但是,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冷下脸,也不是愠怒,只是单纯的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像是一片空白,眼底依旧是空洞和虚无。 傅云逸的声音清清冷冷,比起对顾程欣说话那时还要冷淡:“这么久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还是说只有在我面前是这样?” 我在这句话嗅到了第一次见到傅云逸的感觉。而楚堰的视线只落向我,“我今天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要和我一起走,还是和他一起走?” 傅云逸为他直截了当的问题挑了挑眉。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些好奇的人就站在旁边围观这场修罗场大戏。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被抛出这么一个选择,选哪一方都不对,都会对自己有损失。 不过,我也没有纠结太久。我对傅云逸道:“抱歉。”随后就向楚堰走去。 楚堰那眼眸里的空洞像是又被重新注满了清澈的湖水,明亮亮的。 我有些无奈道:“不是说接下来还要上补习吗,为什么这么早就放了?” 要是楚堰没这么说,我在之前就会拒绝和傅云逸一起回家。 楚堰又心虚地将视线撇向一边,“我是打算偷偷骑自行车走的,我就说还要上课,让司机先回去,对你也这么说。” 我倒也无所谓,反而觉得楚堰这半个月被自己调教得很好,都学会撒谎骗人了。自行车就自行车吧,就当他又锻炼一下。 楚堰面上重新有了笑容,一边走一边对我道:“就是,我之前说的livehouse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是乐队的替补队员了,所以想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我没想到他是邀请我去那里,“挺好的,现在就去吗?” “嗯,现在就去。” 我和楚堰肩并肩走着,一次也没有回头。我不太想看现在傅云逸是什么表情,既然已经做出抉择,我也没有那个脸去后悔了。 来到校门口的自行车棚后,我向楚堰伸手,“哥哥,你把书包给我吧。” 楚堰回过头望向我,“为什么?” “背着书包骑自行车的话感觉有点硌人,我帮哥哥拿。” 楚堰似乎是有点怕“硌人”这个词,把书包放下来给我了。 我再次坐上了楚堰的自行车。我抬头仰望那片绿色的遮阳伞,细细碎碎的白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好看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见到相同的景色,我的心境也有了些许变化,可能是之前一直没有往上看吧。 楚堰带着我骑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骑这么久的车,还载我这么大个人,我都觉得累,但看楚堰只是气息有些乱,其它的倒还好,暗暗在心里夸奖了他一番。 到了地方后,我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里还算是一个地下酒吧,入口隐蔽而低调,通过一条狭窄的楼梯下到地下。 一进去我便感受到一种独特的氛围,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私密和放松的感觉,墙壁上挂着复古的装饰画和霓虹灯,增添了一抹时代感和艺术气息。 低沉的爵士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不过于喧闹,也足以让人感到愉悦和放松。 虽然这个地方不乱,但也挺冷清的,我有些不确定地问楚堰:“真的在这演出吗?” 楚堰只是解释道:“每天晚上七点钟才会演奏,到时候人就多了。” 楚堰走到后台,把一个藏在隐蔽角落的大包拿出来,拉开拉链一看,赫然是一把电吉他,还是8弦的。 我仔细看了看,虽然我不懂电吉他,但也看出来这把琴价格不低,楚堰搓了搓自己的手,“我是今年叁月份的时候开始接触的,现在只会一点点。” “有时候提早放学或者司机有事的时候就会来,不过以前那段时间因为……张慧司机的情况,我天天都可以来。” 我不由得沉默,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转念一想,那不就便宜那个死八婆了吗。 楚堰还以为我又生气了,连忙再次声明:“我现在一点也没有同情她,也没有可怜她,真的。我也觉得,再怎么说都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了,还要选择原谅,那真的挺傻的。”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也没想那么多啦。哥哥不是要去练习吗,一起去吧。” 楚堰点头,两人就一起走向练习室,里面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后就一点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楚堰给电吉他插上电,简单调试音调,开了效果器就弹奏起来。他的左手在指板上灵活移动,每一个和弦转换都显得无比自然,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拨弦的指力控制得恰到好处,让每一个音符都清晰而饱满,右手的拨弦动作干净利落,无论是快速的扫弦还是细腻的单弦拨动,都能准确无误地表达出音乐的细微变化。 我算是外行,但也能听出,楚堰的拨弦力度控制得极其精准,相当于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让翻调的听感大幅提升。看来比起钢琴,他在电吉他上面确实更有天赋。 不对,今年叁月份才开始学电吉他,八月底就能达到这个水平,不单是天赋了,是天才,千万挑一的天才。 我直直盯着楚堰许久,直到楚堰停止演奏,他才发现我在看,内心的胆怯又开始浮现:“献丑了……” 我就立马啪啪鼓掌,卖力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完全没有的事,哥哥真的很厉害。虽然我不是很懂电吉他这类乐器,但是能够不看谱子就能准确无误地记住每一个和弦进行和旋律,这种对音乐细节的深刻记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赞不绝口地说了一大堆:“还有,哥哥理解音乐的结构和情感很深刻,将这种理解转化为演奏,效果器也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非常恰到好处地增强音乐的感染力。” 我最后总结了一句:“真的很厉害,可以说用天才来形容了。” 楚堰瞳孔有些颤抖,我还打算继续夸,他却低下了头,用着细微且颤抖的声音道:“真的非常感谢……谢谢……” 我“诶”了一声,立马蹲下身,仰视坐在凳子上颤抖着的楚堰。我轻捧起他的脸颊,果然看见了少年泪眼朦胧的双眼,一汪清澈湖水的眼睛倒映的全是我的身影。 我皱起眉头笑道:“为什么哥哥老是哭啊?” 楚堰嘴唇颤抖着:“对不起。” 我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泪,果然上帝开了一扇窗就会关上一扇窗,楚堰这个爱哭的毛病让他看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却又心软得令人无可奈何。 眼看他的抽泣声一直都止不住,我有些无奈了,“哎呀,哥哥别哭啦,之后你不是还要和乐队的那些人见面吗,这样还怎么见人呀。” 楚堰用袖子抹干眼泪,“那我们回去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也明了,他估计也不想看见其他人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好,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楚堰吸了吸鼻涕,没有从凳子上起身,将手轻轻搭在了我的手上。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猜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柔软的感觉让我不由得想更加感受这种触感,楚堰也回握住我,他在这时候起身,我们俩便牵着手离开了。 27心机绿茶最好命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回想白天的事情,还是打算给傅云逸发消息。 邹静:你有没有生气? 没过多久傅云逸便回我:我生什么气? 邹静:就是,我今天下午没有和你一起走 傅云逸:你也知道这么做会让我生气啊。 我有点汗流浃背了,心虚地打字: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原谅? 傅云逸:我想吃你做的饭。 我顿了一阵,还是给他发消息:给你带便当吗? 傅云逸:学校有微波炉,今天偶然看见了。饭菜只用做一次,但是以后要每天陪我一起吃饭。 邹静:好的,感谢大人不杀之恩 傅云逸:嘴贫。 我写完日记便从床上起身,想着做什么菜,踏入浓浓夜色。 一大清早,我就开始做饭,我现在也算是独当一面的厨师了,之前去小餐馆炒菜的时候还被酒店挖墙脚当了几个月大厨,我还是对自己的厨艺比较有信心的。 听到后面逐渐传来的脚步声,我的身子紧绷,回头一看是楚堰,顿时放松下来,对他笑道:“早上好,哥哥要不要尝尝?” 看见他连忙点头点头,一副特别期待的样子,像是被香迷糊了,眼巴巴看着。让我不由得觉得好笑,把一旁已经做好的清蒸鱼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肉,送到楚堰的嘴边。 楚堰吃下去后就夸奖道:“好吃。” 我也笑了,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也有小半年没做过饭了,怕手生。” 楚堰变成夸夸机器:“真的很好吃,就是那个,炊金馔玉。不过,我其实有点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 我一边做事,一边认真思索,“记不太清楚了,我想想。一开始在福利院后厨帮忙做大锅饭,但是我姐姐一开始不让我上灶,就让我削皮理菜烧柴什么的。等出去了我就去餐馆兼职,之后才开始去酒店做饭,那时候就会了。” 楚堰继续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技能吗?” 我说到这个,我浮上一丝得意的情绪,“我会修车洗车,还会开那么一丢丢车。我还会正骨按摩,做奶茶,开网店,刮痧,针灸,下地种菜,总之我什么都会一点。” 楚堰一直夸,“好厉害!心灵手巧!才高八斗!” 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视线摸了摸脸。楚堰站在旁边一直看着我做饭,看起来是想学我的做饭手法。 我把饭菜做完,分了三盒便当,“哥哥要不要中午吃一份?” 楚堰连忙点头说要,之后视线投向了另外的两个饭盒,他没问另外那份是给谁的,也省去了我很多麻烦。 我特意叮嘱道:“哥哥去食堂吃吧,到时候如果不够还可以多点几道菜。” 见他点头,我便安下心来,把已经夹下来一小块鱼肉的那份饭盒递给他,收拾了一下厨房和便当,便和他一起出门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傅云逸走到操场看台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一起吃饭。 “我们有必要到这吗,感觉像是在做什么低下交易似的。”傅云逸调笑道。 “难道偷带饭盒不是一种地下交易吗?”我反问他。 “算算算。”傅云逸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饭盒,“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话还没说完,他好似看见了什么,止住了话语,眼眸也暗淡了一瞬。 我的心脏一下被提起,朝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清蒸鱼身上被夹去了一小块鱼肉,看起来格外显眼。 我尴尬病犯了,但还是想出了一个好的解释:“我就想尝尝味道,装饭盒的时候我没注意,一不小心拿错了。抱歉,我跟你换吧。” 但我很困惑,明明夹了一块肉下来的清蒸鱼那个饭盒是在楚堰那的,为什么现在突然换了? 傅云逸倒是笑着摇头,“这倒是不用。”随即,就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了我嘴边。 我做了片刻心理斗争,还是接到了嘴里,傅云逸笑道:“有没有感觉似曾相识?” 我顿时冷汗直冒,氛围顿时就僵在那了。 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很动摇:“没有,没有,真的是我自己偷吃了。” 傅云逸也没打算再逗我,道:“我懂,雨露均沾嘛。” 我还没松口气,就听傅云逸继续道:“不过,你还是偶尔把我说的话在心里过一遍,好不好?” 傅云逸语气软和了下来,惹得我更加愧疚了。 季霜星说:“你在怎么愧疚也没用,除非你和其中一个人断绝来往。” 我叹了口气,“要是真有这么容易断就好了。” 我在这奇怪的氛围吃完了饭。我给自己留了一些饭菜,打算晚上的时候再吃。 和傅云逸回教室的路上,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不该呆在那的人。 贺仕之坐在冷硬的台阶上,手中握着面包,缓慢吃着。周围的世界似乎与他无关,他就像是被遗忘在这世界的角落了一样,孤零零的。 我不由得顿住脚步,傅云逸也眼神淡淡地望向了贺仕之。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傅云逸大发慈悲地开口,“去吧,我跟你一起。” 我扣了扣手指,抹干手心的汗走了过去。贺仕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我时神情闪过惊讶,而看见傅云逸的时候,却面如灰土。 傅云逸笑着看着贺仕之,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 贺仕之脚崴了,不能随便起来,我一看他想立马起身,连忙把他按住了。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贺仕之脸上有这么复杂的表情。悲伤,愤怒,绝望,都在贺仕之的眼睛里化作一把利刃,像是想活活剥了面前的人。 我也看向傅云逸,他怎么和谁都是旧相识? 傅云逸只迎上我目光,对我露出笑容,“你们先聊,我就先走了。” 贺仕之直直盯着傅云逸离去的背影,随后又看向我道:“你和他是朋友?” 我点头,贺仕之立马吼道:“你以后不要和他往来了,也不要信他的鬼话,他是杀人犯!” 说着说着,他突然呛住了,不停的咳嗽。我坐在他旁边,用话语安抚他情绪,“你别激动,先缓一缓,好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可以吗?” 我递给他放在旁边的矿泉水,贺仕之喝完喘过气后却道:“我不想说。” 我困惑:“为什么?” 贺仕之低下眼眸,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说着难受。” 结合之前楚堰说的那件事,傅云逸让自己同病房的孩子自杀,还有贺仕之现在说的这些话,我模糊有了一个猜想,但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只好转移话题问:“你为什么中午一个人呆在这吃面包啊?” 贺仕之情绪也缓得很快,嘟了嘟嘴道:“我没钱了。” “你的钱去哪了?” 贺仕之叹了口气,像是第一次知道没有钱的苦,“之前给了你一万,那是我身上的全部家当。之后我爸妈对我很生气,问我那一万用哪去了,我没说,他们就停了我的生活费,现在我卡里只有300块。” 300块,还挺多的。穷惯了的我如此想着,但是一想到贺仕之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这个窘境,陷入了沉默。 贺仕之看我不说话,就连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自愿给你的,反正就啃几天面包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在感觉愧疚的同时也在想,自己真的是做错事了,靠骗取好感这种事情来夺取他人钱财,这不是诈骗才会做的事情吗。 我最后把自己饭盒里的菜递给贺仕之道:“你等我一下。”随后跑向了食堂。 28训狗大法好 我重新回到贺仕之那里,气喘吁吁地把饭带过来,还把自己的包拿过来了。 贺仕之有些愣神,而我已经把包和饭都塞给他,“这是你之前给我的一万,还有,抱歉,我骗了你。” 贺仕之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连忙摆手道:“没事啊,你为什么要道歉……等等,你骗我?” 我移开视线,“我之前骗你说我妈被叫做巨人女,其实我连我妈长什么样我都记不得了,抱歉。” 贺仕之有些发神,随后他重点偏移了,“为什么你不知道你母亲长什么样?” 我抿了抿嘴唇,“我在叁岁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以前的事情很多都记不住。” 贺仕之点头,眼睛里还是染上了一抹可怜我的悲伤情绪。 我有点看不惯那种眼神,不过还是继续道:“所以,这饭就当做赔偿了,你要是想吃的话,我明天还给你做。” 贺仕之看了看那看有些发冷变焉的饭菜,点了点头,打算吃一口说不用了,却好吃到说不出任何话。 贺仕之惊喜道:“这是你做的?” 见我点头,贺仕之连忙夸奖:“好吃啊,好吃,真的好吃,好吃到爆了。” 我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还是挺为自己的厨艺感到高兴的。贺仕之问道:“明天真的愿意给我做吗?” 我点头,“当然了,我又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贺仕之欢天喜地,把饭菜全扒光了,最后一颗米饭也被筷子夹到了嘴里。 我心里的那一抹愧疚感也被彻底磨平,忽然感觉到有谁的视线,回头一看,是楚堰。 难道我去食堂的时候他看见了?我这么想着,又下意识往右边看,不远处的教学楼上方,傅云逸坐在我靠窗的位置上看向我这边。 我“嘶”了一声,现在是不是被迫处在了一个很不妙的情况? 贺仕之吃完饭后随便用手擦了擦嘴,把我的包重新还给我,“我钱都给出去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就是,嗯,要是在我没钱的时候每天都给我点饭吃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的……” 我摸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大哥啊我求你别说了。 楚堰这时候走了过来,朝我问道:“所以你的另外一份饭盒是给贺同学准备的吗?” 我愣了一下,“啊?” 随后我从善如流,“对啊。” 虽然他是误会了,但总归比起知道是傅云逸要好。看楚堰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 贺仕之不知道我们俩松什么气,只是为自己突然的天降美食而感到高兴。 下午的时候,我没饭吃,就打算也买个面包度日,看见面包价格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自己是错怪贺仕之了。 最低价,面包,30元。毕竟是贵族学校,物价也比其他地方要贵,要是贺仕之每顿都吃面包,只能吃10次,一个月吃10次面包,不憋出胃癌才怪。 我又仔细想了想,他姐姐又不是没在学校,实在不行找姐姐要不就行了。然后又想到,贺仕之是死要面子的中二病,肯定不会找自己姐姐要钱,要不是今天我见到他,估计要吃一顿饿一顿,苦哈哈过日子了。 这件事告诉我们,憋着不说话,是没有人会突然接济的,不过我除外。 我还是没去买面包,扣扣搜搜地去饮料贩卖机买了瓶草莓牛奶,忽然感觉到有视线从我掠过,我几乎是一下子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楚堰。 他正和另外一个男生相谈甚欢,我也不好打扰他,将吸管插在盒子里嗦了一口,怪好喝的。 走到教室门口,有个女生忽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堵着我的路,就这么不走了。 我有些迷惑,问道:“这位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女生恶狠狠盯了我一眼,我觉得有点像娇嗔。她凶巴巴道:“怎么了,你又装作不认识?” 我仔细想了一下,突然福至心灵,“顾程欣同学?不好意思,我有些脸盲,确实没认出你。” 说实话就只是单纯没记住。顾程欣气到跺脚,随后说出了找我的目的:“你快去和贺仕之道歉。” 我沉默了一会,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废话,还不是你之前让他去爬山摔了,害得铃之姐姐这么伤心,最近都不和我说话了!”顾程欣看起来确实是又伤心又难过,脸都憋红了。 我又沉默了一瞬,难道不是因为你之前在迎接会闹得那出吗,“道歉的话,我中午已经和他说过了。” 顾程欣不确定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顾程欣看着我,似乎在衡量我的话是否可信。 过了一会儿,顾程欣语气软下来,依旧带着一丝不满,“好吧,如果你真的道歉了,那就算了。以后你注意点,别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顾程欣打算出教室,我反而把她拦下道:“你和贺铃之学姐很熟吗?” 顾程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我,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和理所当然,“当然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顾程欣皱起眉头看我。 “知道你们昨天为什么阴阳我了。”我道。 顾程欣又猛然睁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像是气恼极了:“我怎么就阴阳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那个男的掐我肩膀!” 这倒是让我觉得头大,“难道不是你先找我茬?” 顾程欣整个人都要气哭了,“因为铃之姐姐很喜欢你,我们就来找你一起玩的!谁找你茬了!我们明明很欢迎你!” 我沉默片刻,仔细想了想那时候的聊天内容,又复杂地看了眼顾程欣。 可能对于刚上初中可能还没满十叁的小女孩,那种话对她们来说确实是单纯的表达赞美。是我在社会摸爬滚打久了,思想被那些大人污染,把小孩子往那方面想了。 顾程欣看见我那盯着小孩子的歉意眼神,顿时来火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铃之姐姐会喜欢你这种人,一直高高在上俯视别人,你会遭报应的!” 我遭的报应已经够多了。我这么想着,嘴里却道:“我确实在身高上得俯视你。” 我也注意到了顾程欣一直都在垫脚,但即使这样,也只能到我的肩膀,现在顾程欣不垫脚了,气呼呼道:“我讨厌你!你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大坏蛋!欺负人!” 我给她让路,顾程欣就像小兔子一样跑出去了,走几步回头说一句“我讨厌你”,怪可爱的。 我这么想着,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傅云逸已经先回来了。他把我到位置上的缝隙堵得严丝合缝,我就算再苗条也挤不进去。 “好哥哥,能不能让我进去呀,要上晚自习了。”我央求道。 傅云逸没理我,一个眼神都没给,手里慢悠悠翻着一本书,看起来是小说。 今天下午傅云逸都没理我,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我稍微晃他的手臂,傅云逸才抬眼望向我:“你刚刚喊我什么?” “好哥哥。”我重复了一遍。 傅云逸皮笑肉不笑,随即又看向书本,“你的好哥哥这么多,不知道你喊的是哪个。” 我抿了抿嘴,道:“我以后只给你做饭,可以吗?” “你得去问问你的好哥哥们,反正我不是。” 我有点手足无措了,只好蹲在他的课桌旁边问道:“那怎样才能原谅我?” 傅云逸把书合上,手支着脑袋看我,声音平静道:“表演一下那个,蹲着转叁圈再狗叫一声。” 做了一些心理斗争后,我很顺从地转了叁圈,弱弱地“汪~”了一声。 本来转圈的时候还没人注意到我,但是那一声“汪~”还是吸引到不少人侧目,我顿时想用头埋地。 顾程欣这时候也从外面回来,听见那一声叫喊,又恶狠狠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媚男的东西,我讨厌你! 傅云逸却被大大取悦到了,笑着轻拍我的头,“妹妹真乖,哥哥暂时先原谅你。” 我确实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尊严了,面颊发烫地坐回位置上。 傅云逸没放软几句就忽然立个下马威,悠悠开口:“你也看得出来吧,你认识的那两个人都讨厌我,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你还是自己想清楚应该怎么和人相处哦。” 我自然也知道,但我心里除了赚钱这个想法之外,也有了一点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傅云逸像是一眼看穿我的想法,“我不逼着你太紧,你自己想清楚。你非要和他们来往我不介意,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好吗?我的好妹妹。” 我无奈点头,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教室顿时安静下来,老师也在这时候走进来上课。 29小羊上钩了嘻嘻嘻 楚堰只在学校吃了一次我的饭菜,之后的日子都是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在家做的,俗称宵夜。 我之前不知道一碗水端平是什么感觉,但是最近的我懂了。不过,看见楚堰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时,我又觉得这些天一直胆战心惊过日子都是值得的。 一周很快就晃过去,马上就要到周末,而之前我答应了要去傅云逸家玩,等夫人楼的时候报备说一声。 为了断贺仕之的饭工,我在这周努力把之前他给自己的一万塞回去,结果令我震惊的是,贺仕之会理财,而且很会赚钱,300块被他盘活,一周就变成了4000。 根据贺仕之本人所说,他父母为了让他早日掌握理财赚钱的能力,在学校交饭钱这件事上选择自付,让他自力更生,他本人也比较争气,至少没饿到去医院养胃。 学校在新生入学之初,会让学生选择是按餐自费还是一次性缴纳一学期的餐费,这种自主制度经过家长签字同意后实施,旨在培养孩子的金钱管理和自主生活能力。对我来说是个好制度,可以扣搜出来一些多的钱存着。 我看着面前吃饭的楚堰,向他问了个问题,“哥哥,我其实有些好奇,你有没有自己赚钱的渠道?” 楚堰把饭菜咽下之后才道:“姑且算是有,不过就是投资这方面的,经商也会一点,但是赚得不多。” 我之前了解到,楚堰的生活费和我是一样的一周三千,但是他自述自己的钱财一共有十万多的时候,我确实眼红了。 “哥哥能不能教我怎么赚钱呀。”我装可爱撒娇道。 楚堰受不住,一下子就答应了:“嗯……可以的,你以后要开公司吗?” 我沉默了一下。之前确实想过把启动资金攒好了就开个公司,但是一想到开公司就要忙这忙那,我脑子不聪明,语言天赋还好,可能对于做翻译官这种事还能有点用。 但比起忙前忙后脚不沾地,我还是更希望自己能过的轻松一点。 楚堰看我犹豫的样子,就道:“其实不开公司也没事,以后我赚钱养你,到时候就有数不完的钱花了。” 我快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但是并没有感动多久,因为我上完初中就要离开这里,我也不想做靠别人活着的菟丝花。 我心里还是为他说的话感到开心,笑眯眯道:“谢谢哥哥,哥哥对我最好了。” 楚堰抿着嘴笑着,脸有些发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夫人在这时候走下楼,捂着嘴笑道:“氛围怎么这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烫了,不过我看向夫人,就想起来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道:“那个,夫人,我明天要去朋友家玩。” 夫人看向我道:“这么突然?是要去哪个朋友家?” “嗯……顾家,叫顾程欣。”我想反正顾程欣都讨厌自己了,那就让她更讨厌一点也没什么。 夫人好像是有所耳闻,皱起眉头道:“那个孩子我记得是之前迎接会闹事的孩子吧,还扯同龄小孩子头发。” 楚堰也想起来那件事,却帮我说话:“母亲,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可能现在性格变了好了也说不定。” 那还真是完全没变。我这么想着,却附和楚堰说道:“对的,现在她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孩子。” 夫人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后便又上楼了。楚堰吃完饭菜,收拾好碗筷就去洗碗。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宁静和和谐的气氛。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门了。 我也不知道傅云逸是把自己的事情推托了,还是真的已经忙完了,总之,傅云逸让我在小区门口等,我就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甜品,站在阴凉处等傅云逸。 一辆车缓缓驶来,停在我面前,我看见傅云逸坐在后座位上对我招了招手,就乘了上去。 我关了车门问道:“真的是去你家吗?” 傅云逸给我一个小风扇,还给我湿纸巾擦汗,“当然了,难道我还能说话不算话?” 我皱起脸,我其实有点想不出来那家的亲属会是什么样,应该怎么打招呼比较好,就听傅云逸道:“那里没有任何人,就只有我和你。” 我呼出一口气,傅云逸看向我手里包装精致的口袋,“这是什么?” “酥皮泡芙,我自己做的,喝下午茶的时候吃吧。” 傅云逸轻轻发出一声气音,听起来很是愉悦。我透过车镜看向司机,那个司机一直都保持沉默,除了开车以外就没有任何举动,但是我嗅到了这个司机危险的气息,目光变得锐利。 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极其淡的血腥味。那不是没洗干净残留的,而是杀人如麻,怎么也去除不了的铁锈味道。 然而这时,傅云逸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对我家司机想什么呢,别人忠心耿耿做工十几年了。” 我身体放松了一瞬,看来傅云逸平时做的是危险工作,需要杀人来清理门户。 等到了地方,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栋别墅坐落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有种远离尘嚣的宁静。 傅云逸开锁进去,我也跟着他一起进去,还没仔细看内部是什么样,就忽然被拉着按在了墙上。 别墅内的白色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仿佛是一层轻柔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和光线隔绝在外。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种宁静的氛围中,昏暗的光线像是置身于一个尚未苏醒的凌晨时分。 我对这忽如其来的情况感到讶异,傅云逸的脸却在这时骤然放大,占据了我所有视线,只投下一片阴影。 傅云逸一只手撑着墙壁,盯着我一字一句开口道:“就这么一个人大摇大摆进到男性家里,你真的一点也不怕?” “现在,就算你再怎么叫喊,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知道吗?” 我面上依旧保持平静,说出话语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我不觉得你会这么做。” 我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断定你不会这么做。”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僵持着,最后傅云逸往后退了几步,“那你猜对了。” 我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将已经握在手上的刀放了回去。 傅云逸转身道:“跟我来,带你看点好东西。” 我跟着傅云逸进入这个不拉窗帘的别墅里,跟着他往更下面的楼梯走去。 随着逐渐往下,光线变得昏暗,而傅云逸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尽管一片漆黑,他也能准确找到路。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我不由得发问。 “让你看看你会喜欢的东西。” 傅云逸回答我,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最深处的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与我想象中的阴暗潮湿截然不同。 室内布置得温馨而精致,墙壁上挂着一些简单的装饰画,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整个房间中央的一张大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各种工具和材料。我的目光被工作台上的一件件小玩具吸引。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色彩斑斓的折纸艺术品上。这些折纸作品形态各异,有的像盛开的花朵,有的则像展翅欲飞的蝴蝶,每一件都充满了生命力。还有用积木搭建的微型建筑,每一块都精准地拼合。 我忽然是想到什么,猛然看向傅云逸:“之前你送我的向日葵是你自己做的吗?” 傅云逸笑着点头,“嗯,积木也是我一件件造出来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内心的震撼之情还是抑制不住,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是我对一件事比较执着,那就是手工制作。 也正因为如此,我很喜欢别人送我手工制品,所以我是真的感到开心,当我听见傅云逸对我道:“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我欣喜到声音都变了样:“真的?” 傅云逸拉开一个用薯片塑料袋做成的简易礼炮,“嘭”的一声,彩色的纸带就漂浮在我周围,“真的。” 傅云逸带我展示各个玩具,“比如说这个,迷你复合弓,就只要筷子,皮筋和回形针就能做出来。” 傅云逸一边说着,一边用复合弓架起一根筷子,拉弓瞄准远处的靶子,筷子像箭矢一样向前游去,正中红心。 “还有这个,用气球里面的气来作为能源的小汽车。” 傅云逸给后尾的气球吹气,将小车往地面一推,车子就有能动力往前驶去。 虽然这些都是小孩子会喜欢的把戏,但是我就是为此心神荡漾,对初中生来说有些幼稚,对我来说刚刚好。 “能教我怎么做吗,我想自己做一个。”我捧着一个个小玩具,研究其中的内部结构。 傅云逸笑道:“完全可以,你坐,我教你。” 我听话坐在凳子上,傅云逸拿好材料就开始教我。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我偶尔往窗外看去,外面依旧天光大亮,傅云逸却道:“我们吃点东西吧,厨师已经把饭做好了。” 我现在沉迷做手工,有点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跟着傅云逸上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却没有发现厨师的踪影。 不如说,整个房子除了我和傅云逸外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尴尬僵硬的空气在周围蔓延。 傅云逸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随口道:“说起来,之前找你麻烦的那个人,我之后看见我就要瞪我一眼,像只小狗一样,挺好笑的。” 我听到这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我昨天还向楚夫人撒谎说去的她家玩。” 傅云逸倒是心情不错,“干得好。” 我沉默一瞬,有不好的预感的预感在空中悬浮。 吃完午饭后,傅云逸打开了我送他的礼盒,里面是四个酥皮泡芙,他轻轻一戳,外壳就碎掉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奶油。 “你戳破干什么?”我觉得莫名其妙。 傅云用手指抹上一点奶油,抿了一下,“试毒。” 我觉得莫名其妙:“那你不还是吃下去了……” 还没等我说完,我的嘴也沾了少许的奶油,柔软甜蜜的味道就此散开。 傅云逸看起来很高兴,露出了温柔的笑,轻轻把奶油抹到我的唇上,“这样的话,你和我都中毒了。” 我觉得怪异,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自己拿了一个泡芙吃。 傅云逸忽然道:“如果我之后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你能一直相信我有苦衷吗?” 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不过还是问道:“你都知道那种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为什么还要做呢。” 傅云逸浅浅笑了笑,声音很轻:“因为,有些事情总是无法避免的吧。” 30吵架,然后闹掰 等吃完甜点,我们俩又开始投入手工制作。我在专注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我有些头晕目眩时,第叁次抬头往窗外看,血红黄昏的晕光也蔓延在整个房间之中。 我看时候不早,从凳子上起身,屁股一阵一阵发痛,“我该走了。” 我顺眼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有些困惑,指针指向一点,而之前吃完饭的时间也是一点左右,难道是表坏了? 我又看了看窗外的夕阳,又看了看依然正常运行的钟表,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的手表。 直到我打开手机,50+的消息和99+的未接来电,还有那最上端显示的凌晨一点,我的大脑几乎宕机了。 傅云逸也看见那时间,面露惊讶,“唉呀,都这么晚了。” 我又看了看那窗外的夕阳,有些语无伦次了,“不是,这?啊?” 傅云逸向我解释:“这个只是一个投影而已,要比正常时间慢个几倍,还能调冬夏天不同的日夜时间,是我们研发的新技术。” 随后,傅云逸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着笑道:“你难道真的觉得地下室能看得到地表上的夕阳吗?” 我现在明确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差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给楚堰打电话。 几乎是一秒,楚堰就接起电话问道:“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楚堰喘着粗气,第一句话不是斥责,而是真的担心我出了什么问题,声音有着担忧和焦急。 我心里被刺了一根刺,再拔出去时,愧疚和歉意从那细小的窟窿里涌出,但我还是思考解释现在情况的最优对策。 夫人他们肯定去顾家找过我,也知道我从来不在那里,没有任何借口能解释我现在正在做什么。我不确定楚家对傅家的态度,但楚堰明确表明自己厌恶傅云逸。 这些思考只是一秒间的事情,我想要直接告诉楚堰实情,结果下一秒,傅云逸就拿过电话,用着另外一种声音道:“邹静现在在我手上,不要尝试找她,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等着收尸吧。” 我听着他说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平淡地看着我,随后将藏在口袋里的钱抵在我的头上。 对面的楚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冷静了下来:“你要我们做什么?” 傅云逸用枪拍我的头,“让楚毅接电话。” 傅云逸示意一个眼神让我离自己远点,自己走到一个角落和对方通话,枪也一直指向我,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我看。 这个房间很大,我和他各自站在房间对角处,我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咬破自己的嘴皮,紧抿的唇被鲜血染成朱砂色。 此刻的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明确感觉到的是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完全相信他,庆幸自己还没有因为这满屋子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放松警惕。 虽然是很久以前下定的决心,我也有一段时间忘记了,但我早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自己反被傅云逸利用,利用自己从楚家得到好处,于是我决定按照这个戏继续演下去。 傅云逸在和电话那头沟通,在杀意带来的前一秒,他才注意到身后的来人,立马侧身先发制人,黝黑的小刀却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 傅云逸的眼角微动,他或许已经感觉到了那把冰冷的刀刃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仿佛随时都能划破他的喉咙。 我用锐利的视线审视着傅云逸,而傅云逸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冰冷的愤怒充斥在我的心头,季霜星也在这时候道:“果然你和我想的一样令人作呕。要不要先去死一死?” 傅云逸也勾起一抹笑,却显得阴森诡异,“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最令人作呕的存在,我无时不刻都想让你去死。”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确定了傅云逸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他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 我闭上眼睛,重新占领主导权,手微微用力,刀刃更加贴近傅云逸的脖子,几乎要划破皮肤,“闭上你的嘴,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说话。” 傅云逸两根手指夹着刀刃,用力将刀移开,游刃有余地笑着道:“你要是觉得杀了我能从这里出去,那你就动手,下一秒子弹就会打穿你的脑袋。” 我冷漠命令道:“挂电话,把我放了。” “好,听你的。”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周围压抑的氛围也随之消散。 我挟持着傅云逸上楼,有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傅云逸道:“把刀放下吧。” 我依旧没有放手,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傅云逸目光沉沉,轻笑一声道:“你说是你自己跑出来的,绑匪已经被你打晕制服,我也会安排一些恐怖分子说服警察,这样可以吗?” 我重新获得主导权,面无表情地将刀从傅云逸的脖颈间抽离,从别墅外走了出去。我一次没有回头,没有看见傅云逸的表情。 我出了别墅后走了一阵路,让自己栽个跟头,在杂草里滚了一圈,把头发弄成鸡窝,手机砸烂了丢进河里,再给自己浇了一头水,灰头土脸的逃命女孩大功告成。 我走到附近的派出所,佯装慌张告诉自己被绑架了,等联系家人后没多久,一群人就连忙赶来派出所。 夫人不顾我一身脏污,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声音也有些许颤抖:“孩子,没事了,没事啊,太好了……” 楚堰也坐到了我的旁边,低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左手回抱住夫人,右手回握住楚堰,还和贺家姐弟解释自己的情况。 我对他们说的是,我本来想去顾家的路上被绑架了,我一直被蒙着眼罩,没看清楚绑匪长什么样。 我向楚堰问:“哥哥,绑匪向老爷提出了什么条件?” 楚堰摇头,“父亲那时候还在外面应酬,手机静音没有接。” 我没再说什么,等我在警局做完笔录后,众人都纷纷回了家。 我不想去医院,于是楚堰就在家用医疗箱里面的东西帮我处理伤口。老爷还在外地没有回来,客厅间叁人都沉默寡言,估计他们也很想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顾忌太多,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他们是不会问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感觉安心。 想起楚堰给贺仕之涂抹药膏时尤其熟稔的模样,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心神不宁一般,拿着棉签的手微微颤抖。 我注意到之后,就对夫人道:“您先睡吧,等哥哥帮我包完就好了。” 夫人本意是想再陪陪我的,不过我又说了好几句,还是离开了。 我等夫人走后,就握住了楚堰那只颤抖的手,“哥哥。” 楚堰手不再发抖,“我继续弄。” 我没有放开他的手,双手都将那只颤抖的手捧起,揉了揉他的手掌,“哥哥想到不好的事情了?” 楚堰深呼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药直接干吞,“没事,我过会就好了。” 见他不说,我也没有逼问下去,楚堰把手慢慢抽开,“不过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今天你是和傅云逸在一起的吗?” 在一分钟僵持的氛围过后,我点头承认道:“是,我现在后悔了。” 我垂下眼眸,浅笑着继续刚刚的话:“我现在觉得,之前信任他就是一个错误,不如说,信任别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 楚堰继续帮我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你曾经和他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一个字也没说,我在逃避这个问题。楚堰反应过来,眼睛又盈满泪水,“所以你不打算相信任何人,也不想相信我吗?” “哥哥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点破可不好。” 我无奈笑着,手指抚上他的眼角,“我对哥哥表示怜惜,我想让哥哥变得更好,但是我以前的那些事情是我一辈子都不想诉说的往事。” “在和……傅云逸重逢之前,他一直都是我遗忘在角落的一个人物,虽然我对他是有记忆的。” 我稍微回忆起那令我痛苦难耐的往事,我的大脑就有一根筋掐着疼,“就算是我信任哥哥,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些事情的。” 楚堰垂下眼眸,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但是你还是没有信任我。” 我无奈道:“哥哥真的知道信任是什么意思吗?” “信任,是指把自己的期盼附加在别的事物身上,做到了就是没有辜负,没做到就是辜负。” “期盼别人一直做自己的好朋友,这是对朋友的信任,期盼靠某个方案能拿下市场,这是对方案的信任。信任是对他人行为和意图的正面预期,本质上是一种控制,指使别人去做事。” 我怜爱地摸了摸楚堰的头发,“哥哥之前就是因为太期待别人给你想要的东西,想让别人信任你,才变成那样的不是吗?” 看见楚堰好像又要哭,我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东西了,轻轻抱住他:“哥哥别哭啊。” 楚堰在我肩膀处呜咽着,闷闷道:“我还是想让你信任我。” 我有些无奈了,问他:“如果哥哥没达到我的预期呢?” “我会努力的。” 我笑了,“那我信任哥哥明天能在早操的时候站到演讲台上领跳。” 楚堰身子一僵,声音越来越低了:“我会努力的……” 我笑得很开心,把楚堰从怀里拉出来,用自己袖子擦他的鼻涕眼泪。 “那我就先信任一下哥哥了。” 我想,只是稍微一点点的信任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楚堰还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夫人就给我重新换了新款手机,我感觉非常幸福,抱着手机傻笑。 季霜星问我:“你摔手机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我嗔怪道:“不要把说得我这么势利眼嘛,我手机是在逃命的时候摔的。” 结果拿到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是老爷打来的,一接通他就问我:“这件事是不是傅云逸做的?” 即使说谎也没有用,而且也是他要我和傅云逸打好关系,我就“嗯”一声承认,老爷就说:“他估计是看出来了,你现在不用和他来往,但是其他的要求依旧要做到,知道了吗?” “好的,我知道了。”仅仅说了这两句话,老爷就挂断了,看来是真的很忙。想到以后不用和傅云逸相处,我感觉一身轻。 星期一早上的时候,令我有些吃惊的是,我的同桌光速换人了。 本来我还想申请换位置的,但我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旁边是空的,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小心翼翼搬桌子进来,我上去帮了一把,那同学就连忙道谢。 “谢谢谢谢谢。” “谢”字的字数不太对,我估计面前的男生是结巴了,“不用谢。” 我看着他把桌子搬在自己旁边,紧张地坐了下来,还是不免得好奇问:“你上周是在几班的?”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很怕生腼腆,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驼着背小声嗫嚅道:“……四班。” 我恍然大悟,“那之前坐在这里的人是和你交换了?” 男生点了点头。想都不用想,是傅云逸要求换的,不过班主任怎这么爽快地把入学成绩第一换出去,估计这位的学习成绩也不一般。 所以我问道:“你是年级第二吗?” 见男生又点头,我没再多问,向他介绍自己:“我叫邹静,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叫杨泽,请多多指教……”杨泽小声说完后就坐在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了。 元旦番外 岁末的寒风轻拂,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将世界装点成一片银白。 在这静谧的冬日,一家温馨的小院里,洋溢着元旦的喜庆气息。 院中的积雪已有几寸厚,一对叁岁的龙凤胎在雪地里玩耍。 哥哥穿着厚实的棉袄,像个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他身旁的妹妹同样裹得严严实实,但她眼神却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静静站在雪地里,粉嫩的脸颊被冻得通红,仿若雪地中绽放的寒梅。 “好妹妹,冷不冷?” 哥哥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妹妹的脸,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妹妹只是静静地看着雪花飞舞,看起来好像不冷。 哥哥似乎不放心,摘下自己的围巾,笨手笨脚地要给妹妹围上,可他的小手不太灵活,围巾绕得有些凌乱。 他紧紧挨着妹妹,时不时伸出小手,轻轻拍掉落在妹妹肩头的雪花,嘴里嘟囔着:“好妹妹,不冷,哥哥在。 屋内,父母在厨房忙碌着,母亲时不时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两个孩子,嘴角含笑,父亲则在一旁帮忙摆放着碗筷,准备着丰盛的元旦晚餐,屋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妹妹,看!”哥哥捧起一团雪,努力捏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圆球,递到妹妹面前。妹妹接过雪球,手指触碰到雪的那一刻,凉意传来,她却没有松开,一直看着雪球。 哥哥见妹妹喜欢,又跑去堆了个小小的雪人,还把自己的帽子戴在雪人头上,然后拉着妹妹的手跑过去,指着雪人说:“这是我们。” 雪洒在他们的肩头,哥哥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带着她在雪地里转圈。 雪越下越大,母亲心疼地呼唤他们回屋。屋内暖意融融,桌上摆满了各种小零食和热饮。 哥哥拉着妹妹坐到沙发上,拿起一块小饼干,递到妹妹嘴边,轻声说:“妹妹吃,甜。” 妹妹微微张嘴,咬了一口,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破冰的第一缕阳光,瞬间点亮了整个屋子。哥哥看着妹妹的笑,也跟着傻傻地笑起来。 等吃完团圆饭后,父亲将准备好的烟花棒递到兄妹俩手中,哥哥兴奋地挥舞起来,色彩斑斓的光便在雪夜中闪烁着,漂亮极了。 他转头看向妹妹,见妹妹只是盯着烟花棒出神,他便小心翼翼地握住妹妹的手,带着妹妹一起画圈,烟火的暖光映在两张稚嫩的脸上。 哥哥看着妹妹说:“妹妹,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31吃瓜大王74 等到早操的时候,确实是楚堰在领跳,眼睛里透着清澈迷茫的同学老师们望着讲台上卖力跳早操的楚堰,笑得我肚子疼。 早操完毕,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看到傅云逸了。 他和一些男男女女聊得甚欢,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看见那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我也只是看了傅云逸一眼就移开视线,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比起傅云逸,我还是更在意楚堰现在的情况。我看见不远处被人群冲散的班级,楚堰走在初叁学生的最后面,脸红到耳根,像是没脸见人。 我凑到他身边,浅笑道:“哥哥没有辜负我的信任,你做到了,真了不起。” 楚堰头都要烧着了,“不要笑话我啦……” 我不打算放过他,在人群中牵起他的手,“我不是开玩笑啦,哥哥真的很厉害。” 楚堰勉强接受这个说法,回握住我的手,“不过这种事还是太羞耻了,我现在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我却道:“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够克服羞耻心的。” 楚堰不停嘟囔着,看起来是真的害臊极了:“别说了……” 我没再逗他,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才转过头看向来人,看见是那漂漂亮亮的校花,眼睛一亮,对罗婉如微笑点头问好。 罗婉如好像没想到我会和她打招呼,神情闪过慌乱的一瞬间便大方地向我点头示好。 我对楚堰道:“那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吧,长得挺好看的。” 楚堰也侧头看向罗婉如,罗婉如立马避开视线,脸逐渐变红。我嗅到了猫腻的感觉,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楚堰对罗婉如好像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印象,但是确实记得她被叫做校花,“嗯,她和我是一个班的。” 我点头道:“那你们班挺大饱眼福的,校花校草一个班。” 楚堰反倒是眼里闪过困惑,“校草……好像不是我们班的,我记得校草那位已经升高中了。” 我惊讶了,“校草不是哥哥吗?” 楚堰愣住了,随即又闹了个大脸红,“我不是啊。” 我仔细端详起楚堰的脸,皮肤干净白皙,清俊的眉眼略显青涩,带给他温和的气质,那颗长左脸旁的痣却给这份温和添加了些许攻击性。 我认真道:“哥哥算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真的。” “不,我长得不好看,我真的不是……” 我和他一直耍嘴皮子耍到进教学楼才各自离去。 我最近都和贺仕之吃饭,看贺仕之吃着我做的饭菜一脸满足样,我撇了撇嘴,忽然想起早上和楚堰的对话,于是问道:“你们学校的校草不是楚堰吗?” 贺仕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疑惑,“不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反而更困惑:“难道他不该稳居校草之位吗,优秀,成绩又好,人际交往能力也不错。” “也还好吧,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贺仕之喝了口水,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你要不要进学生会?我可以推举你一下,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你放学留下来的,而且能做事,有钱赚。” 我立马道:“我要去。怎么赚钱?” 贺仕之思考了一下,“还挺多的,关键是看你有什么优势。” 我眼睛发光,见钱眼开:“什么都行,我要最赚钱的。” 贺仕之想了想:“那你可以直接进主席团,主要负责组织社团的日常工作,包括与赞助商的合作和活动策划,要做的事情挺多的,你必须要成为一个部门的部长才行。不过……” 我猜不到他想说什么,“不过什么?” 贺仕之眉毛往天上飞,下巴昂起道:“我是学生会主席,可以给你开后门哦。” 我扯嘴角道:“那就不用了,我还是喜欢靠自己争取。而且,你还刚当上没多久吧,就急着给人开后门,你这位置坐得住吗?” 贺仕之闭上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的地位,非但稳固如泰山,更是早已超脱于常人之理解。我的所为,非是简单的开后门,而是希斯塔神在运用无上智慧,探测汝之本性,考验汝之忠诚与决心。” 季霜星直接上身,狠狠拍了一下贺仕之的脑袋,“闭嘴吧你。” “哎呦。”贺仕之被拍痛了,偏过脑袋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大喊道:“你看那个,那个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贺仕之这句话明显是转移注意力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往他说的方向看,要是假的就更有理由打他了。 那里确实站着两个男生,看起来是对好朋友,正往操场方向走去。 我有点近视,季霜星眯眼道:“哪个?” “左边那个。”贺仕之的头发被季霜星轻轻抓起,身体有些发颤。 季霜星把贺仕之放了,起身向那两个男生走去,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我的碗就拜托你洗了。” 贺仕之收拾碗筷嘟嘴道:“不每天都是我洗吗。” 季霜星装作没听到,跟着校草操场绕圈,眼睛审视他样貌半小时,皮相确实不错,就是不符合我的审美。 而校草好像也注意到她的视线了,我往右走,他往左走,在操场上散步绕圈总会在一个地方碰上,而季霜星就一直盯着那校草看。 季霜星一边看一边吐槽:“这也只能算一般般吧,好看不到哪去,怎么当上校草的?” 我道:“你说得对,楚堰才应该是校草。” 季霜星不屑地嗤笑:“我觉得都丑,男的不都长一个样。” 我没有再争辩,确认了楚堰更好看这个观点就走了。等到回教室的时候,却看见顾程欣又站在门口,我们两人站在门口沉默对望。 顾程欣在上午的时候就偷偷看了我好几次,我自然注意到了。而她现在面对我,貌似还没想好该怎么组织语言。 我就把自己之前就想好的理由翻出来道:“我星期六的时候是打算去你家的,打算向你赔礼道歉,但是我在路上遇到绑架犯,所以才发生了那种事情,真的很抱歉。” 顾程欣大声道:“我知道!就是,就是因为我你才遭遇到那些事情的对吧......” 她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就解释:“不关顾同学的事,这是我自己倒霉,没有看周围的情况。” “还有,我对我之前的那些鲁莽行为感到抱歉,现在我也和......傅云逸疏远了,以后不会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顾程欣嘟囔道:“那就好,那个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他之前把我肩膀都捏青了。” 我眼睛瞪大了,没想到他有这么用力。 见我还很惊讶的样子,顾程欣就把自己肩膀露出来给我看,到现在都还有点浅淡的青色残留在皮肤上,看来是真的下了狠手。 我对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之后再次向她道:“我以后不会和他有任何来往了,我发誓。” 顾程欣移开视线,嘴唇蠕动着,也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道:“好,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顾程欣静让开了路,和我一起进了教室。 新同桌杨泽一看见我进教室,就起身给我让路,我坐到自己位置上,等到学生们都回到座位上,班主任也走了进来,宣告我们运动会的事情。 班主任站在讲台,双手轻轻按在讲桌上,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同学们,再过几天,我们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就要开始了。这不仅是一场体育竞技的盛会,更是展现我们班级团结和精神面貌的时刻。” “我知道,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特长和兴趣,运动会是一个让你们展现自我,挑战自我的平台。我希望每个人都能积极参与,无论是作为运动员,还是作为啦啦队的一员,或是在后勤保障上出一份力。如果你们有想参与的项目,请找体委报名,我们随时欢迎。” 运动会啊……我有些走神,如果要参加的话,或许是一个可以提升入选学生会的机会。 我考虑好了后便打算去报名,结果体委对我说:“现在女生只有800米,邹同学要报的话就只能报这个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汗,800米就800米吧,虽然没跑过。 32或许算是微微h 我很后悔选了八百米,感觉这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盛夏的余温还存留在空气中,炙热的艳阳依旧照耀在大地上,有些女生还没开始跑腿就已经打摆子了,我顿感不妙。 口哨一响,我们便齐齐跑了出去。跑了一圈过后,我就感觉要死了。我此刻想恨所有东西,恨跑步,恨自己的腿,恨自己的肺,感觉一切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终于跑完了,我站在足球场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大口喘气。 我往右边看,和我一起跑的女生侧倒在地上,脸被手臂遮着,看着像是雅木茶的死亡姿势。要不是她胸腔还在起伏,我差点还以为真的已经去世了。 我看着自己的汗水流在大地里,过去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怎么跑步都还能引起PTSD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跑了个什么名次,只好去看台上面歇着去了。 我坐在凳子上,分析到底是因为什么跑得这么累。人在跑步的时候会经历一个极点,800米快跑完的时候就是正在经历极点的时候,在那时候休息好继续跑的话就可以进入真稳定状态。 所以到底是哪个弱智发明的八百米的,累死人了。我依旧大口喘气,怨念散发在整片地方,都没人愿意坐在我周围。 我没有带纸巾,只能不断的用手臂擦汗。忽然有人递给我好几张纸,我抬头一看,是楚堰。 “你出了好多汗,是刚比赛完吗?” 他担心地看着我,我接过他的纸擦汗,“就跑了个八百米,没什么大事的。” 楚堰见我擦完汗,便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我。我看着之前我觉得很好喝的草莓牛奶,心里异样的感觉莫名在心里蔓延。 我抬眼看向楚堰,他背对着阳光,用专注的眼睛看着我,又腼腆的笑着:“之前我偶然遇到你,看见你买了这个,我就想你是不是喜欢喝,就买了。” 那异样的感觉变成了我熟悉的甜蜜和幸福,我接过那盒牛奶对他真心实意地笑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的。” 楚堰的脸逐渐发红,看着那白皙脸上浅淡的红晕,我也莫名有些害臊了,移开了视线,“哥哥别一直站着了,坐吧。” “啊,我还有事。”楚堰好像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如果你等会有空的话,能到棒球场去看比赛吗?” 我刚刚光看他的脸,现在才注意到他穿的是棒球服,估计是要打比赛了。“好,我一定去。” 楚堰看起来很高兴,“嗯,你先休息,等下十点半的时候才开始,我去准备一下。” 我朝他挥了挥手,他就小跑离开了。我捶捶我的腿,不停地咳嗽,口腔的血腥味依旧,看来心肺功能还是有待加强。 我给饮料插好吸管,吸了一口草莓牛奶,血腥味也随着冰凉的液体冲淡了许多。 等我休息好了,就慢悠悠走到棒球场,我找不到具体位置,问了好几个人才到地方。 到了,但是没完全到。我穿过绿茵茵的小路,看着面前绿油油的围栏网,沉默地在树下蹲着。 网对面的观众席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谁会在这种犄角旮旯看比赛啊! 我仔细观察场地,现在好像还没开始,我打算先翻上去,跑到观众席上面去。结果刚开始爬,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过来:“你再爬上去就要给你黄牌了!” 我从网上一溜烟滑了下去,贺仕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非常敬业地给我额头贴上一张黄色便利签,“比赛都开始了,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我只能取下纸对他解释:“不是,我打算看比赛,但是我迷路了。” 贺仕之一副不理解我的样子,“所以你就准备翻网?你的逻辑是什么?”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些不符合常理。我突然感觉我脑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想出来这种解决方式的? 在我懊恼的时候,急促的口哨声响起,我侧头看向比赛场,只见楚堰缓缓抬起手臂,他的右腿向后一踏,手臂猛地向前挥出,手腕在球离开指尖的瞬间做了一个微妙的抖动。球以惊人的速度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轨迹。 球从击球手的棒尖擦过,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球已经飞向捕手的手套,捕手稳稳接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叁振,观众和裁判都在欢呼。 我不懂棒球,但是也知道他刚刚肯定投了一个好球。内心奇妙的感觉再次翻涌,我的手不由得抚上了铁网,目光一直追随着楚堰被阳光照耀的背影。 “你听到我说话了没啊?” 贺仕之忽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立马拍开他的手,后退了好几步,“不要碰我。你刚刚说什么?” 贺仕之尴尬地收回手,“我刚刚说,如果你不知道去观众席的路,我带你去。” 我又将视线投向楚堰,“我就在这看吧,等下走过去的时候要错过了。” 贺仕之也看向楚堰,露出怪异的表情,但还是没说什么,“你确定你不会再翻了?” 我随口道:“嗯。” 贺仕之撕下来一张小纸条:“那你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翻墙了。” 我觉得他有些烦:“我看完了之后写可以吗?” 贺仕之撇了撇嘴,看出来我现在不想和他说话,站在旁边跟着我一起看比赛。 楚堰的队伍大获全胜,他簇拥在所有人的祝福和夸奖之中,我看着他被人群包围着,不由得为他感到开心。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写完了保证书,坐在沙发上,看着暖黄的灯光发呆。 我感觉自己最近怪怪的,总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我也形容不上那是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季霜星:“姐姐,我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生病了?” 季霜星没有回我,只是道:“你觉得你哪里怪?” 我试着组织语言:“我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做的行为变多了,做的傻事也变多了,情绪也不受我的控制。” 季霜星说:“青春期就这样,你或许是要变得叛逆了。” 我不是一直都很叛逆吗。我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楚堰也在这时候下楼,明明今天赢了比赛,但是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 我又开始做下意识的举动,和他坐到一个沙发上,“哥哥怎么不开心?” 楚堰还是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抬眼的时候眼眶是红的,“没什么。” 我想摸摸他的脸,却被避开了。我一愣,心也不由得提起,连忙问他:“诶,我做错什么了吗?” 楚堰低着头,小声嘟囔:“你今天是有其他事吗?” 我连忙摇头:“没有啊,我就写了个东西,没什么事情。” 楚堰眼睛垂得更低了,眼眶的泪水好像随时都要夺眶而出,“那为什么没有来看呢。” 我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比赛,连忙道:“我去看了,我真的去看了,哥哥连续叁次都没让击球手打中,然后赢了,我看见了的,我不是在观众席上看的。” 楚堰吸了吸鼻子,眼睛的泪光亮晶晶的,“真的吗?” 我连忙点头,随后有些郁闷:“哥哥怎么冤枉我,我说要去看,就一定要去看的。” 楚堰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在。” 我忽然有点想耍小脾气,沉默着没理他。楚堰就握住我的手,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的,“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怀疑你的,抱歉。” 我听着这话,还是抿了抿嘴,摸了摸自己僵硬的双腿,“那哥哥帮我按一下腿吧,按了我就不生气了。” 楚堰呆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腿放在自己腿上,细心按起来。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揉捏着我有些紧绷的肌肉,按的力度很合适,我觉得很舒服。 我倒在沙发上,用眼睛描摹楚堰认真的侧脸,看着看着,又变得一直想看下去。 然而,他按到我大腿内侧的时候,酥麻的感觉让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楚堰转过头问我,神情有些慌张:“诶,不舒服吗?” 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后,脸都红透了,明明不想要他继续了,嘴上说出来完全相反的事情:“没事,哥哥继续吧。” 他很听话地继续按了,但自从那一次触及到敏感的地方之后,另一种舒服就不间断地涌上来。我忍着自己不叫出声,脸埋在手臂里,双腿不由得颤抖。 这和小玩具不断刺激的感觉不一样,酥麻温和的感觉更加令人煎熬,又想要更加感受这种感觉。 一想到这样的触感是因为楚堰,我内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愈加浓烈。害臊的情绪和情欲的快感交织在一起,楚堰却在这时候放开了手。 我抬眼看向他,楚堰好像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随后他移开视线局促道:“如果很难受的话,我还是不按了吧。” 我有气无力地点头,腿从他腿上下来,“我先回房间了。” 我缓慢地走着,楚堰在我生后问到:“那个,你还生气吗?” 我感受自己双腿间湿润的触感,不由得害羞到发恼了。我的浑身都在发烫,像发烧一样感觉,晕乎乎的,但还是勉强回头道:“我真的没有生气,一开始就没有生气的。” 楚堰放宽心地笑了笑,我看着那笑容,心脏又像被什么轻轻捏了一下,连忙跑到房间里面自己解决了。 33对此我保持沉默 我凌晨三点才睡,第二天照镜子,看着自己好像还面光红面的精神状态,但是我的内心已经累得不行了。 季霜星不可思议地问我:“你做了一晚上?” 我有些心虚,“……差不多吧。” 我没有用傅云逸给我的小玩具,那个已经算是丢弃物了。我自己用手创造奇迹,不过创造了很久。 季霜星一阵恶寒,“你已经被性欲吞噬了。” 我感觉双腿麻木,也没法反驳。我或许是有贤者时间的,忽然就感觉一切都无所谓,四大皆空了。 但看到楚堰的时候,我的贤者时间就消失得影子都没有了。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脑子就有些宕机,装作没看见他连忙走开。 吃早饭的时候,我和他坐得也很远,夫人发现我们俩看着不对劲,问道:“你们是吵架了吗?” 我连忙摇头,把凳子稍微挪近了一些。我注意到楚堰的视线,往他那边看,他却又避开了,我也快速的避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保证书给贺仕之,贺仕之一边吃着饭一边瘪嘴,“你昨天好凶哦。” 我只能说:“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贺仕之的嘴巴好像可以挂油瓶,翘的老高:“你怎么这么在意楚堰学长,说什么也要看比赛。遇上我还好,要是你其他风纪委员,他们肯定要把你记下来了。” 我点头,拍了拍他的马屁:“你真大度,真体贴,有爱心。” 贺仕之揉了揉自己的脚踝,“之前不是说要入学生会吗?喏,给你申请表。” 我递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头大:“怎么又要考试又要面试,好麻烦。”像什么入职流程一样。 贺仕之倒是不怎么在意,“一般都是这个流程啊,如果嫌麻烦的话就不去咯。” 我叹了口气道:“我去。” 我带着申请表往教室走,看见操场上还在进行运动会。我的眼睛巡视半天,没看见自己想找的人,眼睛僵硬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时却和一个人碰上了肩膀。 恶心的触感让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躲开三尺远,死死盯着面前的来人。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碰到你了。”面前的男性带着歉意的微笑看着我,他还要比我高一些,我顿感不妙,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着那个人的脸,才发现是我之前和季霜星观察的校草。他的眼睛转向我手上的申请表,“你想入学生会吗?” 我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他继续道:“我是学生会主席团的宣传部部长,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问我,我可以帮你解答。” 他递过自己的名片,我低下眼眸,还是接过了,“好的。” 我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叫沉默?还挺稀奇的。 面前的人却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不是沉默,是沉默。” 我恍然大悟,对沉默道歉:“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沉默宽慰地笑笑:“没事的,经常有人第一眼看错,趁着这个机会记住就好了。” 我的名片没有带在身上,沉寂思考了一阵才道:“我的名字是——” 沉默却接上了我要说的话:“邹静,对吧?之前你在操场上观察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了,就稍微打听了一下,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看向远处有两三个女生正对着沉默犯花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以后再聊吧。”沉默向我挥了挥手,我没再看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压抑的情绪让我一点也不想和他聊下去。 申请书到通过审批用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我都忙着学习和备考学生会,没怎么和楚堰打照面,和傅云逸也是一样。虽然我还是如往常一样备宵夜给楚堰吃,不过没守在他旁边看了。 一方面,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另一方面是,我确实很忙。 这个死贵族学校仅仅是初一课程就已经拉满,学习成绩前五十的竞争压力很大,还好楚堰比我还忙,出门的时间也错开了。 一般我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的年级第二的同桌林泽,和他混熟了之后他就经常给我讲题,感觉在他这里不花钱就买到了很多知识,我特别感激他,无偿讲题这种事还是太珍贵了。 我打探出他喜欢吃绿豆沙糕,我就学着做了一下,也放在餐厅的桌上给楚堰留了一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我把东西放桌上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夫人面色严肃地走来,我还没问怎么回事,就听夫人说:“小静,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和小堰说话了?” 岂止是没说话,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除了吃饭,连面都没见过。 我小声“嗯”了一声,夫人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他的班主任最近一直和我反应了,他最近学习都心不在焉,成绩也下滑很多,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我不和他说话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吗?我只能不确定道:“应该吧……” 夫人苦口婆心地劝我:“无论发生了什么嫌隙,这么一直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不要伤了和气。” 明明楚堰什么都没做错,我却忽然远离他,他肯定很伤心。我这么想着,心中也越发愧疚,向夫人保证:“我今天会和他说话的。” 我想了想,直接带着绿豆糕去敲楚堰的房门。 “马上!”楚堰听起来慌慌张张的,随即就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过了一阵他才开门,看见是我的时候,他明显愣住了。 我不由觉得愧疚:“哥哥是才刚醒吗?抱歉,吵到你了。” “没有,完全没有。”他的面上露出些许绯红,露出了很开心的笑。我忽然感觉楚堰好像长高了一些,快和我平齐了。 我往他的房间里面看,“可以进去说吗?我想解释一些事情。” “嗯,请进……”他把虚掩的门打开了些,上次进来时干净清爽的洗衣粉里混杂一点说不清道不明味道,我没有太在意。 楚堰把窗户打开透风,让我坐他的床。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坐下来了,他也从书桌旁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清了清嗓子,“因为还要去上学,所以我就尽快说了。就是,我最近很忙,还要去加入学生会,绝对不是因为讨厌你才不和你说话的。” 楚堰正坐在凳子上,乖巧地听我讲话,认真的模样让我越看越想摸摸他,最后还是别开视线。 “还有一些另外的原因,这个我不是很想解释,等以后我不介意的时候再说吧。总之,就是我的问题,没有和你说清楚,就和你疏远了。” 楚堰摇了摇头,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是我的问题,我之前把你按痛了,让你很不舒服,抱歉。” 我说起那件事脸就有些发红,捂脸大叫:“哥哥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楚堰安静下来了,我把手放下,递给他绿豆糕,“我做了这个,哥哥你看喜不喜欢。现在先不吃,这个有点干,当下午茶比较好。” 楚堰接过,朝我露出柔软的笑:“谢谢。” 我还是忍不住摸了摸楚堰的脸,楚堰身子因为这触摸有些发抖,微热的肌肤传达到我的指尖,我有点爱不释手了。 我还是想起来接下来还要上课,道:“我们吃早饭去学校吧。” 楚堰看起来也有些可惜,不过还是点头,跟着我一起去吃早饭了。 34学生会入选 我很早来到教室,林泽却还比我早的到教室看书。我觉得他是特别典型的书呆子,一天除了读书学习之外就没有其它爱好,可能唯一和书呆子有所不同的是,他不戴眼镜。 我也打听过这个事情,才知道他是做了近视手术,还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了。 他还在写题,我就悄眯眯走了过来,林泽看到我之后就打算让我进位置,我连忙道:“等等,林同学,你先别动。” 林泽顿了一下,小声问道:“怎,怎么了吗?” 我把藏在身后的绿豆糕给他:“我自己做的,给你。” 林泽看着些绿豆糕,眼睛睁得有些大,他颤颤巍巍拿起一个,抬头问我:“我可以吃吗?” 这学霸有时候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只能道:“既然是给你的,那就是给你吃的。” 林泽没有吃,把手里拿的绿豆糕放在心口,嗫嚅道:“谢谢邹同学。” 我摇摇头:“不用谢,这也算是你给我讲题的谢礼,以后我还得多麻烦你了。” 林泽默默点头,他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我也没再找他说话,坐到座位上就开始看书。 等过了早自习后,我没在他的桌上看见绿豆糕,抽屉里好像没有。 难道他一个早自习都吃完了?我推理出来这件事,看来他确实很喜欢吃绿豆糕的。 等到学生会的笔试通过,我进了宣传部门。开始面试的那天,我穿着学校的礼服,站在门面前,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下一个,邹静。”一个声音从门内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推开门,走进了面试室。房间不大,却异常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一张长桌后坐着几位学生会的成员,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沉默的脸上。他平静看着我,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略微弯了弯,我只觉得瘆人。 “欢迎来到学生会宣传部的面试。”沉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请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自己的介绍内容:“大家好,我是邹静,来自初一一班。我对绘画和钢琴有浓厚的兴趣,也有一定的实践经验。我希望能够加入主席团的宣传部,用我的特长为学校贡献一份力量。” 一位面试官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我们看了你的笔试答卷,你对宣传工作的理解很深刻。那么你认为,自己能为宣传部带来什么新的想法?”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之前准备的各种想法:“我认为宣传部的工作不仅仅是发布通知和设计海报,更重要的是要传递校园文化和精神。我建议我们可以举办一些创意活动,比如校园文化节,让同学们更加了解和热爱我们的校园。” 沉默和其他面试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微微一笑:“你的想法很有创意,也很有实施的可能性。那么,如果你加入宣传部,你打算如何平衡学习和工作?” 我在心里咂嘴,面上却还是说:“我认为学习和工作并不是对立的,相反,它们可以相互促进。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确保既能完成学业,也能为宣传部的工作尽心尽力。” 沉默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透露赞许:“很好,你的面试表现很出色。我们会在一周内通知你面试结果,请耐心等待。” 我呼出一口气,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打开门后,我便轻快地走了出去,只觉得浑身轻松,感觉稳了。 等到放学,我去部门了解了些具体情况,之后便跑到高中部蹲楚堰。 高中和初中的校服颜色不太一样,不过我穿着礼服,看起来也像高中生。等到他们下课,我往教室里面看,楚堰一下就看见了我,我朝他招了招手。 楚堰放下笔朝我走过来,“怎么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朝他高兴道:“我入学生会的事情稳了。” 楚堰看起来也很高兴,甚至轻微鼓掌:“恭喜,你真厉害!” 我得意笑笑,楚堰继续问我:“嗯,还有什么事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了。” 楚堰有些发愣,“就只是想说这个吗?” 我现在才缓过神,好像确实有些无关紧要,之后回家再说也行啊。 发现自己又做了些不过脑子思考的行为,我有些害臊,立马想个理由找补,“下个星期一是哥哥的生日吧?” 楚堰点头,“嗯,下周星期天也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被他记得这么清楚,心里又冒起异样的感觉,支支吾吾道:“哥哥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可以做。” 楚堰视线投向远方,思考了一阵,“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有点想吃苹果派。” 我点头表示了解,楚堰忽然往身后看了一眼,我也好奇地往教室内部看,楚堰却挡住了我的视线。 楚堰回望过来专注地看着我,开口道:“我能抱抱你吗?” 我卡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事情。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我是想拒绝的,但是看他期望的眼神,我脸红得发烫,又不自主答应了。 他轻轻把我揽入怀里,清爽干净的味道传到我的鼻尖,温热的触感达到我的内心,我也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更加感受这个拥抱。 我现在实际感觉到了,楚堰真的一直在长高,我踮着脚才能搭上他的肩膀,往教室里面看,却没在教室看见他注意到的人。 楚堰缓缓放开这个拥抱,理了理我被他揉乱的头发,温柔笑道:“我很期待你送我的礼物的。” 害臊的情绪越来越浓烈,我“嗯”了一声便落荒而逃了。 坐着司机的车回到家,我开始思考送楚堰什么,想了许久却没有一点想法,我想得有些焦虑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给他做顿大餐算了。不过他要是不喜欢吃的话怎么办啊?还是给他送点手工制品吧,要是他不喜欢怎么办?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霜星开口问我:“你有没有觉得楚堰的性格变了?” 我被她问得思考了一阵,“好像确实,变得更好了。” 季霜星有些无语:“我是说叫你小心点,他没以前怎么容易好骗了。” 我现在想到楚堰的脸就没法继续再思考下去,只能胡乱应下:“嗯嗯嗯,我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听进去了吧……” 35哈皮ber死得兔油 到了楚堰生日的前天晚上,家里办了一个小规模的生日会。老爷从外地赶了过来,知道我选上学生会的事情夸奖我一番。楚堰的成绩也是悬崖勒马地扳了回来,老爷也没有问这件事。 老爷星期一就要走,所以提前先给自己儿子送了礼物。礼物是一块智能手表,能实时支付,还能检测心率探测睡眠质量,看起来就很高级。 我默默看着自己手腕上几十块买的白色手表,还是把它取下来放在包里。 等吃完晚饭,我本来打算洗碗,却被佣人打断施法,“小姐,您休息吧,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做的。” 我想了想之前一直在洗碗的楚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坐到楚堰身边看电视。老爷去书房做事,夫人陪着他一起去了。 电视的声音混杂着厨房洗碗的水声不间断响起,而楚堰或许是有些困了,他将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微微侧头,就能看见他困意朦胧的眼睛。 我看了看电视上显示的时间,这才八点半啊? 不过我看他好像确实很困的样子,还是道:“哥哥要是困的话,就去洗漱睡觉吧?” 楚堰迷糊道:“我不想动……” 那软糯的声音轻轻扯动了一下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像也变快了。想着肩膀或许会硌着他,我便把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让他能睡得舒服一些。 过了好半晌,楚堰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小声道:“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脸颊瞬间升温,像被火灼烧一般滚烫:“为为什么?” 楚堰看着我重新戴上的白色手表,“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他轻轻触碰我戴手表的那只手,我也恍惚看着他手腕上新戴的黑色手表,黑白色起来很相配。 修长粉嫩的手指轻轻揉捏着我的手心,酥酥麻麻的感觉一刻不停地传来。而他困意朦胧的眼睛又正期待地看着我,深不见底的眼眸似想要把我吸进去。 我的理智像是风中烛火,摇摇欲灭。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被他这样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无论什么都会答应。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完澡后便去了楚堰的房间,他还在课桌旁看书,看见我进来便收拾书本起身牵住我的手,将我带到床上。 “你先睡吧,我去关灯。”他的声音很轻柔,我默默点了点头,躺下盖好小被子。 关灯后,房间里陷入黑暗,我感觉到脚步声逐渐向我靠近,紧张情绪让我有些发汗,楚堰躺在我的旁边,又一次把我抱在怀里。 我的鼻尖萦绕的都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体香,温暖的被褥像一层柔软的云,将我和他包裹其中。 怎么办,感觉好像又要起反应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感受他的心跳,平稳跳动的频率让我逐渐发困。 或许这么算下去的话,我会比那个手表算的更准呢。 我数着心脏跳动的次数,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幽幽转醒,小声开口道:“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又无比温柔:“怎么了?” “生日快乐。”说出祝福的同时,喜悦也如同春日绽放的繁花,在心头肆意蔓延。 楚堰也带着笑声说:“谢谢。” 第二天醒来,我感觉自己的嘴很干,干到喉咙眼里面了,用口水润一润,却依旧很渴。 楚堰还把我抱着,我为了不吵醒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却还是把他弄醒了。 他依旧抱着我不放,我开口解释:“哥哥,我去喝水。” 楚堰也醒了,眼底一片清明,“我也挺渴的,我去接吧。” 被褥突然进入的冷空气让我有点冷,但下一秒被窝就被楚堰掖好了。没等多久,他便回房间给我一杯水,我坐起身喝了一口,还是温的。 我又一次感慨楚堰的贴心,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我想了想还是说:“哥哥等我下,我去给你拿生日礼物。” 我去我的房间拿了礼物,藏在门背后让他猜:“哥哥觉得是什么?” 楚堰迷茫地想了想,“我不是很清楚,能给我个提示词吗?” 我勉为其难地告诉他:“跟音乐有关的。” 楚堰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吉他?”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笑着抱怨:“这么说一下哥哥就知道了。”随即就把吉他递到他面前。 要确保和别人送的是不一样的东西,我也只能选吉他当礼物了。不过说实话我确实不懂吉他,只能让店员半帮我推荐最好的,虽然很贵,但是看见他高兴的模样,也挺值得的。 楚堰摸着那把吉他好久,忽然想到什么,喜悦的笑容好像变成了另外的情绪,他柔软地笑着,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可爱,“谢谢。” 我摸了摸他的脸,熟悉的温度传达到我的指尖,我的心情也愉悦至极,“还用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楚堰低垂下眼眸:“嗯。” 我忽然想起来,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是傅云逸,喜悦的心情忽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随即便感觉到了嘴角的酸痛。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哥哥去洗漱吧,我就先回房间了。” “嗯,之后再见。”楚堰朝我挥手,我也被他同质化了,向他挥手离开。 到了学校,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由得望着令人阴嗖嗖的窗外。 阴云密布的天空和喜悦的日子格格不入,我正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在班门口的学习委员朝我喊道:“邹静同学,有人找你!” 我过去一看,穿着礼服的学生会成员笑着恭喜我。我认出来了,是之前面试我的人其中之一,“邹同学,恭喜你通过面试,正式成为我们宣传部的一员。” 他递给我红袖徽章,我毕恭毕敬地接过,来人继续道:“请放学的时候来部门一趟,我们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部门要做的事。” “好的。”我看着他走远,望着自己手里的红袖章,还是先收着了。 我一进部门,就看到大家都在忙,目光下意识留意到了一个女生。她正和其他几个成员有说有笑,可看到我进来,那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又恢复了甜美的模样。 她殷勤地起身握住我的手:“你就是沉默说的新来的女孩子吧?我是顾明月,请多多指教了。” 姓顾?我目光流转,看见了在角落坐着的顾程欣,她不复以往的刁蛮模样,眼神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顾明月注意到我的视线,解释道:“顾程欣是我的妹妹,现在也是我们部门的成员。她之前给你添麻烦了,我在这替她向你道歉。” 我仔细回想,签到处的时候也没有顾明月的名字,现在却忽然这么热情,让我觉得怪异。 顾明月依旧捧着我的手,眯起眼睛笑,让我看不清楚她眼睛里面神情:“非常欢迎你来到宣传部,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36又是一次生日快乐 这样的事情好像已经有好几天了。似曾相识的干渴让我迷迷糊糊醒来,我问季霜星:“我为什么最近老是这么渴,难道是缺水了?” 季霜星也说不知道,“你试试晚上喝点水润润嗓子,看会不会好一点。” 我觉得她说得对,喝完水便收拾收拾去上学。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我在课桌里摸索我的课本,却只摸到了一片片厚厚的碎渣。 我拿起来一看,看着像是课本的一小部分,书完全已经被撕成了纸条。我只能先求林泽先和我一起看书,然后就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看着已经撕得看不出原状的碎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书室有新的,你可以去那里拿。” 我不由得疑惑:“您不查查是谁做的吗?” 班主任声音平淡地说:“没有证据,不好随便怀疑同学。你先去拿新书吧,以后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 我张了张嘴,但看着班主任那冷漠的神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季霜星骂班主任:“这老师怎么这么不负责啊,坏老师。” 我叹了口气,“她就是很明显的面子最重要的那种人,要是班上出了这种丑事,她的教学生涯就有洗不掉的污点。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放学后,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来到部门,顾明月就招呼我过去:“小静,你来一下。” 我走过去,她就又一次把策划书递给我,随后就道:“今天也是老样子,拜托你啦。” 我一开始还会说“好的”,现在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只是点点头。 我每天都要做很多事,像是要去各个班级收集活动素材,就得楼上楼下跑,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还有整理历年宣传资料,那堆积如山的文件,需要我在储物间里一本本分类。 等到我能再次抬头看窗外时,窗外已经陷入一片漆黑,飞舞的蚊虫被路灯的光线所影响,一次又一次地冲撞着刺眼的白炽灯。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听到某人惊讶的声音,我看向来人,沉默已经往我这边走过来了。 我揉了揉酸胀的手臂,起身后退了一步,“我刚刚还在做事,现在做完了。” 沉默看着厚厚的一迭资料陷入沉默。他过了好一阵才说:“我会去好好说说他们的,辛苦你了。” 辛苦倒也说不上,没有之前打工的日子辛苦,但是干活后没有钱这件事倒确实挺难受的。 也多亏了我很忙,之前一直推脱不掉的贺仕之的中午饭也走到了尽头,我以这个理由收了做饭的利息退了四千给他,浑身像还完债一样轻松。 我不打算和沉默多说什么,随便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让我惊讶的是,我正要下那个冗长的台阶出校门的时候,楚堰正站在校门口等我。 要不是还要下几百阶楼梯的话,我早就快步走到他跟前了。我内心抑制不住的欣喜,说在口中的却是显得有些责备的话:“哥哥不早点回去,在这等我干嘛?” 楚堰好像是被我这样的语气刺到了,顿时变得谨小慎微:“抱歉,我也刚刚放学的。” 我连忙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嗯,我很高兴的意思。” 楚堰这才放宽心地笑了,随后又皱起眉头,“学生会有这么忙吗?你已经比我还要晚放学了。” 其实我也想吐槽,之前贺仕之说放学后一般都不留人,现在看起来就是诓骗我的假话了。 不过我面上还是对楚堰说:“我们部门的部长说之后会给我减轻点工作,以后应该不会这么晚才放学了。” 楚堰的眉头舒展起来,我便勾着他的手道:“我们回去吧,等会给哥哥做饭吃。” 楚堰带着笑容点头,我们两人便踏入了回家路。 等到星期天,也就是我生日的时候,楚堰提早就来敲我的房门。他送给我的是一个精致至极的八音盒,透明的颜色因为阳光闪着七彩的光芒,我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久。 楚堰看我很喜欢的样子,也露出了笑容,随后问我:“今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我今天完全没什么事,就直接答应下来。楚堰高高兴兴地走了,而我在房间里挑出门的衣服,莫名想把自己打扮的好看点,就选了一身夫人给我的白色裙子,看起来像温柔可人的小白花。 楚堰依旧是黑裤白衬衫的经典搭配,我忍不住调笑道:“我们两个人穿的衣服都凑不出来叁个色的。” 楚堰也被我逗笑了,我们就怀抱着轻松的心情出门去玩。他带我去了一趟游乐园,我就想试试之前没试过的极限挑战,于是坐了过山车,海盗船,旋转飞椅。 本来是想整楚堰的,结果把我自己给整到了,差点吐了个翻天覆地。 楚堰帮着我顺背,让我先坐着休息一下,给我接了杯温水,我喝了一口,想起来每天早上都会口渴的事情,于是就问他:“哥哥,我最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很口渴是怎么回事?” 楚堰思考了一番,随后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仔细想了想,“就这阵子不久,好像就是从刚哥哥生日开始的。” 楚堰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就说:“你可以试试睡前喝点牛奶,或者煮点麦冬梨干茶来喝。” 我点点头,把楚堰医生说的话默默记住了,毕竟每天早上起来就口渴还是怪难受的。 我们之后去街上逛了逛,在长江边上看轮船。我心血来潮想打个水漂,一个石子落下去,居然也打了好几个。 于是我找了个扁平的石子让楚堰试试:“哥哥,你来打一个。” 楚堰接过,几乎是用标准姿势将石子抛向水面。石子在水面上轻快地跳跃,足足蹦了几十下才沉入江底,激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忙鼓掌,楚堰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要是专门打水漂的石子的话应该会更好的。” 我问他:“难道棒球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吗?” 楚堰有些困惑了,“这个和棒球没什么关系吧……不过我其实也在当击球手的。” 我只能总结一句:“嗯,哥哥真厉害。” 楚堰却小声开口道:“不过,过了运动会那场比赛,我就不会再打了。” 我侧头看他,“为什么?” 楚堰的发丝在金灿的阳光下变成了亚麻色,整半张脸也沉入昏黄之中,“因为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父亲也不会让我去走职业道路的。” 他像是感叹人生,“我感觉自己喜欢的事情都会随着年龄增长舍弃,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寂寞。” 我也想到了一些事情,笑着说:“但是,长大了也会有新的喜欢的东西的。” 我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回想起蔓延着血色的浅滩,“我小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很卑劣的人。明明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却还在渴求生存的希望,那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烂透了,对一切都无所谓。” 说到这,我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在年龄增长了以后,我体会到了很多能让我幸福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是一个扭曲的人,但是最起码现在变开朗那么一点,我也相信我之后的人生会变得更好的。” 楚堰轻轻牵住我的手,温暖的感觉让我从过去的回忆拉扯出来,我回握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等到天边的晚霞渐渐落下,一切归于黑暗,霓虹灯亮起时,楚堰忽然开口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一座桥上。我们停在桥的正中间,桥底下是连通这长江的一条小河。 桥上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小孩子拿着糖画,从我和他身边欢声笑语地跑过。楚堰看向我的那一刻,满天的烟花就在不远处忽然绽放,照亮了他专注的双眼。 “小静,生日快乐。” 楚堰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激得我心口直发烫,这是他第一次喊我这个名字。 他递给两根红色的发绳,我接过后才发现,里面藏有一串透明的水珠项链,澄澈到没有一丝杂质。 楚堰小声问我,伴随着烟花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能给你戴上吗?” 我脸上又浮上了害臊的羞红,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捧住这样的事物才好,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点头。 他将手串戴在我的手腕上,略微有些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的燥热都缓解了一些。他的手从我的脖颈穿过,轻撩起我的发丝,我被这酥痒的感觉激得浑身发颤,颤抖着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不停的余韵。 “好了。”听到他的话,我才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温柔至极的脸,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楚堰又抚摸我的发丝,露出柔软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我感觉自己真的变得奇怪了。喜悦害羞的心情一刻不停地在我心里回旋,我只能看着不远处绽放的烟花,陷入那灿烂的美丽之中。 37水果消消乐 生日过后,霸凌我的人好像不再止于撕书这么轻微的事情。我能在桌子上看见死老鼠和罐装蟑螂,我打算把自己的所有书本都装回家,一天需要上什么课就带什么书,上完课就再背回去。 说实话,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谁做的。林泽也在默默帮我留意,仔细观察好几天,他告诉我:“是顾程欣她们做的。” 林泽说话难得叫人全名,他估计也生气吧。我向林泽道谢,往顾程欣那边看去,她却避开了我的视线,只是默默低头看书。 她的小跟班们倒是不屑地看着我,深埋在血管里对杀戮的渴望让我直直盯着她们,看起来是有些管用,都瑟缩着避开了。 季霜星就说:“现在人也清楚是谁了,找班主任不行,你看看能不能找校长或者其它老师什么的,我感觉她们只会越来越过分。” 我摇了摇头,“这种事告诉谁都没有用。我不是楚家的血脉,甚至都不姓楚,出了这种事情,被清算的只会是我一个人。我要找到她们为什么这么对我的理由,靠这件事反将她们一军。” 季霜星觉得我说得对,她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于是便沉默下来。 沉默的劝说好像确实挺有用的,我不用再做一些繁琐的事情,但也开始被迫和各种各样的人说话。 其实我在之前就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沉默,也就是宣传部部长在的时候,我的工作量就是正常的,他不在就会加倍。 看来我是被穿小鞋了。我看着远处相谈甚欢的沉默和顾明月想着,两人的视线却忽然都转向了我。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毒蛇钳住脖颈的危机感。顾明月已经盈盈笑着朝我走来,一眼就注意到了我今天的变化:“小静,你今天的双马尾怎么还有红色发带?看起来真好看。” 我保持沉默,她又看了看我手腕上戴着的水晶项链,“好漂亮的成色,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我这回没法保持沉默了,“这是我的生日礼物。”无价的。 顾明月还想上手摸,我不动声色地避开,沉默这时候也走过来,“说起来,星期天的时候是邹静同学的生日对吧?” 我因为他说的话闻到了一丝怪异。他为什么知道我的生日,而且还知道我过旧历? 林泽将手里的礼盒递给我,“这也算我的一片心意,请邹静同学笑纳。” 我看顾明月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表情才敢接过,盒子里面是很漂亮的宝石项链,里面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大石头,一看就知道是金刚石。 我收下后就道:“谢谢部长,我以后会更加努力为部门做贡献的。” 顾明月带着歉意歉意笑着:“抱歉呀,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等我明天补给你吧。” 我连忙摇头说不用,就这么相互谦让了几句,我们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做完学生会的活动结束后,我就去上了个厕所,而就当我走进厕所,刚刚关上那扇门,一阵不祥的寂静便笼罩而来,仿佛空气都瞬间凝固。 那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好几个女生抵在门口,笑意盈盈地道:“哎呀,邹同学,在上厕所?我们帮你守门呀。” 我不自主捏紧自己的拳头,用肩膀向门撞去。那些女生却预判到我的行为,赶在我之前就没再抵着门,我扑了个空,重重摔倒在地。 厕所的潮湿地面与我接触,伴随着恶心的恶臭味道。她们笑成一团,还没等我从眩晕中缓过来,就有两人坐在我的身上,看向了我手上戴着的水晶项链,“哟,邹大小姐还戴这个呢?” 她伸手就想取下,我立马用另外一只手攥住她,她用力拉扯,我的手腕被勒得生疼,但还是咬着牙警告道:“不想死就放手。” 另外站着的人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我的脸上,鞋跟用力地拧着,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阵发黑,我只能听见她恶劣地笑声:“叫得好凶哦。” 我死命地挣扎,却找不到发力点,无法翻身。她们已经把水晶项链给取了下来,啧啧感叹:“这估计得花好几万吧,谁这么有钱啊?” 我呼出一口气,想把她们全都千刀万剐:“还给我。” 女生看我这么宝贝的样子,用自己的美甲缓慢地把筋绳扯断,水晶瞬间散开。她随便掂了掂,就手里的几颗扔在了马桶里。 女孩轻蔑地嗤笑:“这种东西,我家随随便便都能拿得出手,也亏你没见过钱才这么宝贝吧?啊,不过我可不会赔哦,哈哈!” 女生一边笑着,一边用长长的美甲刮着我的脸,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手脚被其他人压得动弹不得,眼前血红的颜色也逐渐发黑,直到彻底晕过去。 “邹静同学?邹静同学?你醒一下!” 再睁眼的时候,周围陷入一片黑暗,而沉默在我的右侧不停的呼唤我。看见我幽幽转醒,他才松了口气,随即担忧地看着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沉默坐起身,厕所里依旧弥漫着潮湿的恶臭,那恶心的味道仿佛也在嘲笑我的狼狈。 我打了一个激灵,立马起身去马桶里翻找那水晶项链,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们已经把那些水晶给冲走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我眼前发黑,呼吸变得急促无比,颤抖的手又重新紧握成拳,随即而来的便是滔天的仇恨。每一根神经都被这强烈的情绪点燃,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理智。 沉默还在不停地问着什么,但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仇恨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迅速缠绕住我的整颗心脏。紧紧地,死死地,将所有的善良与宽容都挤压到角落,只剩下那纯粹而浓烈的报复欲望在心底疯狂蔓延。 既然这样,那你们都去死好了。 我低头看向手表,八点过五分,还没有到楚堰下课的时间,我不由得松口气,紧绷的神经轻微松了松。 我这时候才回头看向沉默:“今天的事情,请你装作没听见,也没有看见,可以吗?” 沉默似乎是很不理解的样子,皱起眉头问我:“为什么?” 因为什么?我只觉得他问的问题很好笑。我要亲手把她们所有人都杀了,这件事绝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38突破一点点 初一下学期开学,我和楚堰走上那通往教学楼的漫长梯坡时,我忽然想起自己的饭卡落在车里了。楚堰帮我返回去取,我拦不住他,就站在阶梯上看开放的玉兰花树,洁白如雪的花瓣洒在道路的两旁。 一阵风吹过,我的视线里出现了我飘扬的红色发带,我往它飘动的方向看去,眉眼有些熟悉的人站在低我十几个台阶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稍微回想了一番,便忽然想起来,这样的空洞麻木的眼神,我只在一个人那里见过。 我不确定道:“你是楚桓宁?” 面前的人依旧面无表情,我觉得是认错了,刚想道歉,他却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楚桓宁,就是我一开始进入楚家的契机,救下的那位少爷。我之前为了写好我的日记,去网上搜了这件事,顺便也知道了他叫什么名。 我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你比较有名。”我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开,便看见了他缺少的右手臂,“你是截肢了吗?” 楚桓宁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我看见楚堰正往我这边过来。等到他走到我身边,我就没再和楚桓宁说话。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插班到了我们班上。楚桓宁在讲台上介绍自己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消失的右手上,还有人时不时将目光转移到我这里,我都没有太在意。 新学期需要换位置,我没再和林泽做同桌,而是和顾程欣一起。 我把书本搬到顾程欣旁边的时候,她看起来惊讶至极,甚至没忍住脱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明明早已经猜到校园霸凌的人是她,为什么还要坐她的旁边。 我只是朝她微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想和朋友坐在一起。” 顾程欣避开了我的视线,没再说一句话。她后面的小团体却坐不住,楚子琳把说小话的内容露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嘲讽,“现在突然想和程欣攀关系了,谁知道安的什么好心。” 我丝毫不为所动。到了第二天,我放在课桌里的课本被撕毁,我就朝顾程欣道:“那个,能借我一起看吗?” 顾程欣死死抿着嘴唇,最后倔强说了一句:“不要。” 我舒展眉头,朝她道谢:“谢谢。”随后就把她的书放在课桌中间,直接翻开。 顾程欣顿时像只炸毛的小猫:“我说的是不要!” 我没管她,只是笑着道:“顾同学真是个好人,愿意把书借我看。” 顾程欣忽然又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保持沉默。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连霸凌的次数都减轻了不少,顾程欣也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找她问题的时候,她都会用小鹿一样的眼睛愠怒着盯我:“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笨。” 顾程欣成绩虽然也说不上年级前十,但是也排在我前面,找她讲题的也大差不差,就是她讲的我要弄好一阵才懂。 某天,我算好了时机,在部门做完自己的工作,便去找坐在角落的顾程欣说话。她却一副很惊骇的模样:“你来这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和我的好朋友聊天。” 顾程欣小声凑到我耳边恶狠狠说:“在部门不要跟我说话,以后在外面都不行!” 我掐她腰上的痒痒肉:“真的吗?被这么说我好伤心呀。” 顾程欣连忙跳开左右躲,又被掐得忍不住笑意,只能嘴上大叫着:“你,你这个坏女人,我讨厌你!” 我们的动静吸引到了全部门的目光,顾明月捂着嘴笑着问我们:“你们关系这么好呀,之前怎么没发现?” 顾程欣跟个鹌鹑一样没再说话,我也对着她笑:“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这样啊。”顾明月看向我们的目光流转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家妹妹是个玩心大的,要是她惹得你生气了就和我说,我好好说教她。” 我依旧保持微笑:“哪有的事情,程欣只是嘴上不饶人,本质上是很好的人。” 顾明月把些许发丝别到耳后,露出流畅的下颚线,“看到你们关系很好我就放心了。” 到了第二天,顾程欣无精打采地来到学校,我坐在她旁边,一眼就看见了她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我的心冷了几分,在她耳边悄声说:“你能告诉我发什么了什么吗?” 顾程欣神经时刻紧绷着,被我吓了一跳,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我轻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没事的,相信我,我一定能解决的。” 顾程欣什么都没说,恐惧和痛苦的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呜咽着哭了出来。 我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用身体挡住她满是泪水的脸,轻轻地抱住她,任她在我的怀里哭泣,同时,我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望向远方,思考应该怎么把那些人千刀万剐。 顾程欣的抽泣逐渐减弱,她闷声道:“你想知道的话,就去我家一趟。” “好。” 我摸了摸她的头,顾程欣现在好像有些害臊了,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扭头哼了一声:“你不要搞错了,我可不是说要你来解决这件事,我自己也可以解决,只是你想知道所以我就跟你说而已。” 我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顾程欣还是低下头,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我听清楚了,便向她道:“不用谢。” 等到放学,顾程翘了部门的事情,而我提前和沉默说了一声让我打掩护。我跟着顾程欣一起去她家,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忽然问我:“你不去和你家人说一声吗?” 我摇头:“不用,我和司机已经说好了。” 顾程欣就说:“我不是说其他什么人,我是说楚堰。” 被她提到这个名字,我莫名有些心神不稳:“你怎么知道他?” 顾程欣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每次我进校门看见你都和他走在一起,他又不是什么透明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谁了。” 我之后还是尽量少跟他一起走比较好。我思虑出这件事,便跟着顾程欣一起去了她的家。 外面看起来豪华典雅的别墅,内部却死死拉着不透风的窗帘,随处散发酒精和中药的味道。要不是玄关是客厅的摆设,我还以为是医院。 我问她:“你是家里有人生病吗?” 进到这个房子后,顾程欣的声音都变得小了许多:“嗯,我妈妈。” 顾程欣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用眼神示意我安静,敲了敲房门开口道:“妈妈,我带朋友来玩了。” 39可悲又有趣的人 顾程欣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进了门,面容憔悴的女性躺在床上,对顾程欣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随后也看向我:“这是你的新朋友?” 我上前一步介绍自己,“您好,我是邹静。” 顾程欣的母亲思考了一阵,才想起来听过我的名字,低下头道歉:“抱歉,我们家的女儿之前在宴会上给您添麻烦了。” 我笑着摇头:“不用道歉的,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在苍白的面颊上显得柔弱至极,“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说着她就要从床上起身,顾程欣连忙拉住她:“不用的妈妈,我们就先出去自己玩了,我带她吃鸳鸯锅。” 顾程欣和母亲僵持了好一阵才妥协,我们两个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一眼,就看到了她落寞寂寥的身影,静静望向春日生机勃勃的桃粉色。 顾程欣关上房门,打开客厅的灯,带我去沙发倒了一杯热茶,随后说:“你看见了吧,我妈的样子。” 我点头“嗯”一声:“她和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我大姐,就是顾明月,她拿这件事威胁我,要是我不按照她那么做的话,她就要杀了我妈妈。” 我吸了一口气:“你是说,顾明月不是你母亲的孩子?” 顾程欣闷闷不乐的声音在茶杯中响起:“嗯,我们是同父异母。我爸的前妻因为生双胞胎难产去世了,我是妈妈和我爸再婚后生下的。我妈妈还比我爸小了十几岁,被家里安排被迫联姻。” 我捋清楚这其中的人际关系,随后问她:“你们家另外那个呢?” 顾程欣提到那个人就充满厌恶:“你说顾明浩?他就是个混子,小时候还喜欢摸我,整天到晚浑水摸鱼,我爸还特别宠他,不知道怎么想的。” 顾程欣又喝了一口茶,心中的郁气才减轻。她抠起手指道:“顾明月要我对你做过分的事情,我不想做,只打算打算装样子,但不知道楚子琳她们哪里知道的风声,我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霸凌你很长时间了。” 顾程欣起身朝我鞠躬,“我替她们向你道歉,她们太没有分寸了,非常抱歉。” 我看着她许久,还是开口问道:“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参与这件事吗?” 顾程欣点头,我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你也不知道厕所那件事?” 顾程欣有些困惑:“厕所?” 我喝了一口茶,“没事,你不知道的话,我也没必要跟你说。” 顾程欣站着许久,开口的时候声音发哑:“她们做的事情就是你在班上看见的事情,其他的我觉得她们也不会做的。” 我随便应了一声:“嗯,知道了。你想和我说的事情就是这些吗?” 顾程欣有些不知所措,依旧忸怩地站着:“嗯……” 她的话没有带给我任何感受,不过我还是弄懂了,弄懂我的苦难究竟由何而来。 我遇到的这些物质富裕的人,从小就没有普通人会学到的道德价值观,家庭的教育不一样,站的地方不一样,看事物也会变得轻浮。 他们只是因为想做,所以就这么做了,有些人甚至觉得这些就是理所应当的,才造就了这种现象的实质。 我对顾程欣说:“我先回去了,要是顾明月提前回来了就糟了。” 顾程欣道:“这里就我和妈妈两个人住,顾家的总宅不是这里,顾明月也不会来,你不用担心——” 玄关传来的开锁声打断了顾程欣说的话。顾程欣浑身都变得僵硬无比,我的视线看着开门的来人。 防盗门吱呀的声音响起,露出的赫然是顾明月那面若桃花的笑脸。 “小静,我听部长说你在储藏室整理资料来着,原来是来我们家做客吗?”顾明月笑着把包放下,看了一眼顾程欣。 顾程欣低着头没再出声,手却紧握成拳,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顾明月给挠死。 我没有接她的话头,顾明月也没再继续说:“既然都来了,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我的视线转向还在笑着的顾明月,“不用,我马上就走了。” 顾明月“嗯”了一声,“那我送你去附近的车站吧,我们家司机现在不在这。” “好的。” 顾程欣开口道:“我也跟着一起去。” 我对她的思维能力感到堪忧,只好提醒她:“程欣你还是照顾母亲比较好,她一个人在家,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也没人照看。” 顾程欣睁大眼睛,如临大敌般立马跑到母亲的房间里去。 顾明月问我:“你已经知道这孩子母亲的事情了吗?” 我点了点头,“生病真的很不容易。” 顾明月和我一起出了别墅,外面金灿的夕阳逐渐变得血红,我走在顾明月的后面,踩着她的影子走。 顾明月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回过头对我笑:“说起来,小静以前的名字叫幸迎月吧?和我的名字很像呢,这么一想,我们确实很有缘分。” 我停下了脚步,恨意突然翻涌,我恨不得现在就想杀了她。顾明月只是皱起眉头笑:“怎么啦,表情怎么这么凶?” 我不想和她再装,平静地开口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的?” 顾明月彻底将身子转过来,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啊,你猜猜是谁?” 我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出是楚堰告诉她的。就当我想开口的时候,她却告诉我:“猜错了,不是楚堰。他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和他说话。” 冰冷的愤怒充斥着我的大脑,我轻笑一声:“你不敢和他说话,还毁坏他送给我的东西?” 顾明月倒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皱起眉头看我:“原来那是他送的啊?那可太麻烦了,怎么办,他肯定要报复我呀!” 纷杂的思绪让我不由得恼怒,我尽量让自己平息下来,不让她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傅云逸告诉你我之前的事情的?” 顾明月拍手夸奖我:“这回猜对了。他用你的信息在我这想拿到点东西。不过也不算亏本了,毕竟你的人生还挺有意思的,小时候被楚家的人收养,到现在也还是这样的情况,难道你其实是楚家的私生子什么的?”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问她:“你是说什么意思?” 顾明月一步步靠近我,面上依旧是甜美的笑,“你不知道吗?你小时候的养母,可是实实在在,有血缘关系的楚家人,你的养父也就算是赘婿吧。她居然跟着那种男人过这么久的贫苦日子,要不说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呢。”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脑内浮现养母那似精神崩溃撕心裂肺的脸,我的情绪逐渐平复,“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明月扶着下颚,面上带着歉意道:“抱歉啊,原来你不在乎这件事,也不愿意稍微想想你的那些事情和楚家什么关系。” 我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她却依旧笑着说:“那我顺便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好了。让你被楚家收养的那个残疾少爷,是你的养父杜元峰与楚家另一个女人所生的亲儿子。” 我听到这件事的同时,也让我压得喘不过气。顾明月继续唉声叹气道:“你说说,为什么你总是活在杜元峰的阴影里,楚家的阴谋下呢?” 顾明月说到这里,那扬起的微笑像是从地狱而出的恶魔,“你别忘了,这些事情都是傅云逸告诉我的哦。他从来没把你当做人看过,你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恶心,好像还说过这种话呢。” 心脏跳动的无比急促,大脑像掐着一根筋一样令人疼痛难忍。我嘶哑着声音道:“我去当面问他。” “倒也不用当面,直接问他不就好了,通讯设备还是很好用的。” 顾明月把她的手机举在我的面前,通话中的嘟声每一次都如重拳敲打我的心脏。 顾明月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歪着头笑着看我:“马上就要接通了哦,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40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双更)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是傅云逸冷淡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我开口问他:“你有这么恨我吗?” 那头声音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你现在在顾明月那?发生什么事了?” 我本想保持平静的,却止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回答我。你有这么恨我吗?” 傅云逸叹出一口气:“你不解释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没法回答你。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看着依旧笑着的顾明月,冷声道:“你把我以前所有的事情都透露给她了。” 傅云逸立马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说的。” 我只能问道:“那你解释,为什么她会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事?” 沉默了一阵后,傅云逸似乎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再次强调:“我发誓,我绝对一个字也没说过,之前我是和顾明月有过交流,但是我们从没有聊到过你。” 顾明月开着免提,对傅云逸道:“好过分,怎么老是冤枉我,明明都是你亲口说的。你还说过的吧,你们两个是在医院相遇的,那时候你给她办了身份证,之后……” 傅云逸没对她说话,只是打断了顾明月对我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我说什么也没用。” 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但笑着的同时,悲楚的感觉也显现出来,“难道不是你给不出证据只会耍嘴皮子?” “随便你怎么想吧。”他不再多言,挂断了电话,我的心也彻底死寂下去,环绕着身体的后悔和恨意让我觉得疲惫无比。 顾明月像是又想起什么好玩的,翻着自己的手机道:“别急,他没有证据,我有。我这里有他拍的视频,你看看。” 说着,她便给我放了起来,前面的几秒镜头,拍摄的人拿着拿着手机在走动,镜头落在一个男孩身上。 那个男孩背对着镜头,蹲在草地旁,好像在做些什么。慢慢靠近他过后,我便看到小时候的楚堰。 他看起来才六七岁的样子,空无神情的脸直直看着草地的一处,手上一刻不停地做着什么。 我不由得睁大眼睛,顾明月咯咯笑着:“这才哪到哪,你继续看。” 傅云逸冷淡至极的声音从摄像头背后传来:“你又开始做这种事了。” 楚堰没有理他,摄像头逐渐转向楚堰的手那里。他拿着医院专用的手术刀,解剖着一只狗的幼崽。 幼崽看起来在解剖的时候也是活着的,小小的心脏还在一刻不停地跳动,而他拿起这颗心脏,仔细看了看,又拿手术刀戳刺。 顾明月暂停了视频,在我旁边道:“我和他不熟,但是这件事在我们那个小学都传开了,他喜欢剖解猫狗或者老鼠,活的死的都要剖开来试试。” 我皱起眉头想着,那他小时候应该受尽排挤和打骂了。“他有精神疾病,做这种事情有可原,我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顾明月看起来憋不住笑,皱起眉头看我,“你真的相信他有精神病吗?” 我冷漠地看着她:“你说话就说话,一直笑做什么。” 顾明月揉揉脸止住了笑容,“好,那我先不笑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他喜欢剖解小动物之后,楚家才对外宣称有精神病。这么问你吧,你或许一开始还会看见他吃药,那现在还看见他吃药,或者发病什么的吗?” 见我不说话,顾明月又笑了:“看吧,就说他是装的。” 我问她:“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顾明月看向天边已经变成血红色的残霞,“你识人不清,把垃圾当做宝,我自然是要帮你一把的。” 我也看向那血色的痕迹,过往的回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你就算和我说了这些事情,情况也不会变化。我和傅云逸已经绝交了,我也对楚堰没有任何偏见。” 顾明月看着那夕阳懒洋洋道:“那要是我说,你小时候养的那只猫是楚堰杀的,你会怎么想?” 顾明月说的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像是重磅炸弹,但这回是真的让我有些动摇了:“你说什么?” 顾明月对我分析:“猫吸入过多酒精后会应激反应,它会去了自己经常去的地方,也就是医院。” 我冷汗直冒,仔细回想片刻,我去的那个地方确实好像是医院。顾明月继续说:“这件事也是傅云逸告诉我的,他恨楚堰恨得牙痒痒,看见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估计也是很不高兴了。” 我忍着不适再次回想小橘死时的模样,反驳道:“小橘是摔死的,不是解剖死的。你是不是在说谎?” 顾明月却完全没有任何被拆穿的窘迫,依旧从容笑着:“当然不是了,猫是因为应激到处抓人才被楚堰拎出楼外面的,他还因为做了这件好事被人夸奖了来着。” 我对此说不出任何话。顾明月再次重复一遍:“听懂了吗?猫是楚堰杀的,杀了猫的他得到了所有人的表扬,你却只能抱着尸体痛哭。现在你却和毁掉你珍视的东西的人相谈甚欢,你觉得讽刺吗?” 顾明月笑着问我:“还有啊,傅云逸把猫弄丢,杜元峰酗酒,你把猫放跑,楚堰把它从楼上丢下去。你觉得这件事情究竟是谁的错?” 我被她问住了,沉默着开不了口。顾明月悠悠开口,“你要是不相信我,这件事你大可以去问楚堰,虽然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酸涩的情感让我的心脏不自主地抽痛,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想要我知道这些事情?” 顾明月慢慢朝我走近,摸了摸我的脸颊:“因为我很喜欢你呀。” 我抬眼看她,那亮晶晶的桃花眼依旧笑着,“我就想看看你失望痛苦的表情。” “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最喜欢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房间里的。再次回过神时,我才发现季霜星一直在喊我。 “怎么了?”我问她。 季霜星有些无语:“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走着走着忽然不动了,还是我走回来的。” “这样啊,谢谢姐姐。” “唉,这些事……我也不好安慰你,你自己消化吧。” 我没再说话,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顾明月说的事情一直在我的脑内盘旋,怎么也无法摆脱。 如果她的目的就是想要达成我这种状态,那她确实成功了。现在的我无时不刻都陷入在无法描述的情绪之中。 我做过的这些事情,难道都是错的吗? 悲伤和被背叛的感觉在我心里翻涌奔腾。结果到头来,楚堰也一样伤害过我。但是他什么也没做错,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不断回想起这半年的点点滴滴,那些往事是令人高兴的,现在却又忽然转为了揪心的痛苦。 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我忍住了即将溢出的眼泪,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再度归于平静。 我告诫过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流眼泪。眼泪是懦弱无力的象征,只是这点小事而已,没什么值得好哭的。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理性思考我现在的处境。 我才发现,自己把楚堰当做家人这件事有多愚蠢。我还在无条件的相信别人,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让人随时都可以给我致命一击。 房间已经彻底暗淡下来,我在黑暗中睁开眼,起身去拉窗帘窗帘,再也不去看后院的花。 41呵呵哈嘿 在那之后,我没再和楚堰说话。要说恨,我真的一点也不恨他,只是看见他的时候,内心苦涩到法令我形容。 我尽量一切时间都和他错开,平时我就走路去上学,还能遇到也是走路上学的顾程欣,就长期以往,我就和她一起上学回家。 课上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顾程欣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便侧头问她:“怎么了?” 顾程欣皱起眉头看我:“什么怎么了,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自己没怎么动的笔记,“没什么,有些走神。你能把笔记给我看看吗?” 顾程欣给我了,不过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老是找我要笔记?” 我边写边道:“因为我近视,看不见黑板。” “那还真是为难你和我坐倒数第二排了。”顾程欣哼了一声,“你可以去做近视手术啊,实在不行配个眼镜也行。” 我思考了一阵就道:“我暑假的时候做近视手术吧。” 就这么过去了好几个星期,我和顾明月依旧相安无事,她一有空就会盯着我的表情,看着我笑,让我很不舒服。不过我的情绪最近也稍微恢复正常,顾明月就不满意了。 某天在部门的时候,顾明月坐在我旁边道:“你明明这么有趣,为什么却总是没什么表情呢?” 我低垂着眼眸继续做事:“我从来都没觉得我是个有趣的人,是你误会我了。” 顾明月嘟起嘴,皱着眉头思考,然后又忽然向我靠近,小声道:“我把之前在厕所霸凌你的人供出来,你把她们杀了怎么样?” 我翻材料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那些人不本来就是你安排的吗?” 顾明月一副正义的模样:“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也觉得她们做的太过分了,明明我说把水晶手链拿走就好了,居然还做了其他的事情,她们真是太坏了。” 我叹了口气,只好问她:“你为什么要拿走那串手链?” 顾明月支着自己的下颚,另一只手转笔,“那串手链不是什么好东西,楚家就是很喜欢做些仪式感,送水晶手链有特殊含义,不能随便乱收。” 我虽然现在无法正视楚堰,不过也不觉得他会害我,只是随口道:“知道了。” 顾明月又凑近了一些,“小静,你还没告诉我呢,要我把她们供出来吗?” 我不打算看她,只是默默做事:“你可以供出来,但是我暂时不会杀她们。” 顾明月来兴趣了:“暂时就是说还是会杀咯?” “谁知道呢。”我虽然随口说着,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要一次性杀这么多人,我就得赶在自己十四岁之前把她们全杀了,还要把自己摘干净,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顾明月依旧看着我的眼睛,猜到了我的想法,“善后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比起这些,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沾满鲜血的脸,那时候的你会是什么表情?” 我冷漠回道:“你还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顾明月听着这却乐了,“毕竟在那种环境生活下去的人,只会变成这样啊。” 我没再说话,顾明月无奈叹气,“既然你不愿意答应我,那就只能去找点其它乐子了。” 第二天,我就知道顾明月找的是什么乐子了。顾程欣没有来学校,我在交手机之前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回我。 我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顾上即将上早自习,直直冲去了高中部。 我一个班一个班地问顾明月在哪个班,却和一个熟悉的人撞上了。 我侧身一看,贺铃也睁大眼睛,还是向我问好:“邹同学?好久不见……” 我连忙问她:“贺学姐,你知道顾明月在哪个班吗?” 贺铃之明显没想到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贺明月?她是和我一个班的,在叁班。” 听到有用的信息后我便冲向叁班,看见了还在和沉默谈笑风生的顾明月。我走向她所在的位置,俯视着冷声问她:“顾程欣去哪了?” 顾明月抬起头看着我,面上笑得很开心:“你这不就露出了有意思的表情了吗?” 要不是周围还有人,我真想掐住她的脖子。我重新问她一遍:“快说。她现在在哪?” “好啦,我让你见她。”顾明月去存放手机的箱子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喂?中午的时候把顾程欣带过来。” 顾明月打完电话,微笑着看我:“听到了吧?中午的时候才能见到她,慢慢来,不急。” 我死死盯着她,她也依旧平静地笑着看我,最后我还是只能转身离开。贺铃之想拉住我,我对她平静道:“贺学姐,马上要上早自习了,我先回去上课。” 她似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颤抖了片刻,还是没再拉我。 我回到座位上,平复自己的心情。我必须要冷静,理性解决问题才是正确做法。而在上课的时候,我的内心也逐渐发冷。顾程欣不在,我的笔记也没办法写下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吃饭,就去到教学楼楼下,看见了我想见到的人。 顾程欣身上穿着校服,头发却乱成一团,被两个黑衣男人抬着走近教学楼。 我刚想上前,顾明月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我的好妹妹,你终于来了,小静可苦等你好久呢。” 顾程欣看见顾明月,原本死寂的双眼变得通红,死命朝顾明月扑去,撕心裂肺地吼叫着:“放开我,我要你给我妈妈偿命!” 我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冻结,我回过身死死瞪着顾明月,“你把她怎么了?你杀了她的母亲?” 顾明月却依旧笑得那般明媚,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在我耳边小声道:“我能做什么呀?不过是让她认清现实,别总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至于她母亲……人总有一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看着被擒住的顾程欣,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窒息。 顾明月依旧在我耳边幸灾乐祸地说着:“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要是你当初按我说的,把那些人都解决了,哪会有现在这些麻烦事。” 我揪住顾明月的衣领,愤怒几乎要将那布料扯碎,“你真是个疯子。” 顾明月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慢条斯理整理着衣领:“小静,你好像还是没懂啊。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也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说到底,你们都是给我解闷的玩具而已。” 顾明月看向依旧还在挣扎的顾程欣,笑着问她:“程欣,告诉她,你的妈妈是怎么死的?是今天早上病死的,没错吧?” 顾程欣的动作一顿,脸上蔓延着死寂和灰败。 不用想也知道,顾程欣报警了,警方介入调查后,所有证据都指向顾程欣母亲是因病去世,顾明月毫发无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教学楼门口也已经围着很多人,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只有少部分人回去告诉老师。 我便没有拿出刀,直接冲过去打击一个黑衣男人的肋骨,男人因为疼痛倒下,另外一个想过来擒我,我便一脚踹在了他的命根上。 周围的学生连连叫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让我内心更加烦躁。我压下情绪,看向顾程欣时,她却早已不见踪影。 我环绕四周,在人群中看见了她,而她正在往教学楼处跑去。我下意识追上去,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思考了好几个可能后,我心下一惊,加快了自己追逐她的脚步。 42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我在楼梯间追上了顾程欣,连忙叫她:“程欣,你别做傻事,停下!” 顾程欣丝毫没听进去,只是一味的往楼上跑,她像是用了自己的全力,我怎么也追不上她。 到了天台,我还想追,却被她叫住:“你别过来!” 我被她叫停,随后也道:“你也别动,先听我说说可以吗?” 顾程欣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她的脚跟已经抵在了露台,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邹静,我妈妈死了,我爸马上也要抛弃我,我人生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不想活了。” 我连忙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今天一上午没有你的笔记,我根本没法学下去。” 顾程欣愣了愣,随后低下头道:“这种事情,你直接做手术就好了,我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我真的不会劝人,只能问她:“你难道就不想着报复顾明月吗?她害你母亲死了,你不复仇吗?” 顾程欣笑了起来,眼中的的天真烂漫已经被浓厚的绝望掩盖,变得浑浊无比,“复仇,我拿什么复仇?我没有能力,顾家的实际掌权人也是她,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她玩死我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直勾勾看着她:“你要是不能做,我帮你做。” 顾程欣愣住了,我继续一字一句地说:“我会杀了她,让你继承顾家。” 顾明月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啥呀,我还在这呢,就开始大声密谋杀人行动了?” 我没有理她,只是向顾程欣伸出手,“只要你愿意继续活下去,我就会让你看见那一天。” 跟着顾明月来的是一群看热闹的学生,还有上来制止的老师。老师也劝着顾程欣:“顾同学,那里危险,快过来吧。” 见顾程欣有些动摇,我便缓慢地向她移动。顾程欣却忽然心一横,闭上眼睛后仰,后面学生的尖叫响起,我也心脏骤停,立马跑向顾程欣。 而在这时候,强劲的风从我的身边掠过,我看着面前的光景,忽地睁大了双眼。 楚堰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冲了出去,他伸出手臂,一把死死地拉住了顾程欣的胳膊。那一瞬间,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顾程欣从死神的手中硬生生夺回来。 顾程欣疯狂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让我去死!” 她试图挣脱楚堰的束缚,楚堰双臂紧紧地箍住顾程欣,汗水从额头不断滑落。其余的学生这时候才跟着按住顾程欣,把她架着去了楼下。 在这片慌乱之中,顾明月幽幽叹口气:“她真的自杀了才好,就能看见你很多有意思的表情了。” 我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这样的表情对你来说有趣吗?” 顾明月还仔细想了想,“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也腻了。” 我没再看她,只是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楚堰,“你刚刚说,我们都是你的玩具。” 顾明月点点头,“嗯,这个怎么了?” 我平淡道:“我们不是你的玩具。你想玩弄他人的人生,把别人当成玩乐的对象,有一天迟早被人玩弄。” 顾明月却笑着道:“这么说,你是想玩弄我了?那我还有点期待呢。” 顾明月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天台,此刻就剩下我和楚堰两个人。 我或许是应该对他说些什么的,但看着他的身影,却什么也开不了口。 楚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起眼看我,以前的他不敢正眼看我,现在是我没法和他对上视线了。 他只是站在离我四米的地方,轻声问我:“我这次帮上忙了吗?” 我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想起来之前在迎接会上,他对我说的事。 “……我没帮上忙,对不起。” “是什么导致你不敢上前帮我,这件事我比较好奇。” “我看到都是女生,我就不敢上去了。” “你怕女生吗?” “嗯。” 我的心震颤着,看向苦笑着的他,鼻尖的酸涩蔓延,眼前又即将变得一片模糊。 我抬眼看向天空,飞机在蓝天中划出一条白色的云线,那轰鸣声由远及近,配合着我的心率,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也轻声回答他:“嗯,帮上了。” 我重新看向楚堰时,眼睛已经不再模糊不清。所以我朝他说:“对不起。” 我或许还是不能够忘记以前的事情,没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你。 随后,我颤抖地呼出一口气,笑着对他道:“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帮我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人。 说完这些话,我便落荒而逃般离开了天台,去看望在医务室的顾程欣。 她现在应该是冷静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有什么精气神,木然地看着窗台。 我主动握住她的手问道:“你刚刚说你爸已经打算不要你了,是真的吗?” 顾程欣移开视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吧。” 我就朝她认真说:“你先安心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如果你没有能去的地方,就来找我。” 顾程欣缓缓点头,回握住我的手。 我向她承诺:“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哄骗你的。我一定会杀了顾明月,让你获得顾家掌权。” 顾程欣只是沉默着点头,眼泪又簌簌地落下,我轻轻抱住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我和顾程欣一起料理完她母亲的丧事后,我便把顾程欣带到了楚家,和夫人商量顾程欣暂住的事情。 顾程欣在母亲去世后便成熟了很多,也低声下气地请求夫人网开一面。夫人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后还是妥协了,“我是答应了,但这事可千万别要老爷知道,不然你们都要遭殃。” 我连忙拉着顾程欣道谢:“谢谢夫人,我们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为了不暴露,顾程欣没有住客房,住进了我的房间,和我同居。除了共用同一张床以外,和之前的住宿舍的感觉没什么差别。为了防止他人起疑,我专门在房间安了个鞋柜给顾程欣用。 我还是问顾程欣:“以防万一,我就问一下。你父亲真的已经把你赶出家门了吗?” 顾程欣摇头:“其实算不上,但是他没管我,也没有料理母亲的后事。” 我思考一阵:“你既然需要夺权,还是要在他面前多刷刷脸。你可以先学点经商的事情,靠人脉打探清楚顾家现在的实际情况。顾家总共就这么叁个孩子,顾明月一死,他要是想选那个不学无术的顾明浩,我就连他一起杀了。” 顾程欣拉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担心:“你真的要杀吗?要是露出破绽,你坐牢了怎么办?” 我便看向她:“你之前说顾明浩对你动手动脚,你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顾程欣摇摇头:“没有。” 我沉默着继续思考对策,却听她说:“但是我可以创造证据。” 我猛地看向她:“你没必要为这么个人渣牺牲自己。” 顾程欣只是摇头:“我不会做那种事情。我只是想说,他连我这个血脉相连的人都敢下手,说不定也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我只要收集证据就好了。” 我呼出一口气,微笑着夸她:“你真聪明。” 顾程欣也略微笑了笑,不过之后却又低下头,“但是人脉,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 “你之前认识的那些女生呢?她们能帮上你吗?” 顾程欣就解释:“在你来我家之后,我就和她们绝交了,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吸了一口气:“那在这之后你就只能呆在这里了。” 顾程欣闷闷“嗯”了一声:“麻烦你了。你愿意收留我,帮我除掉顾明月,我很开心,但是其他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顾程欣拉着我的手,真诚地向我道谢:“真的很谢谢你,谢谢。” 我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用谢,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43溜出去玩了 现在的境遇已经和我刚开学的时候的情况大相径庭。我确实没有想到,一开始相处不来的顾程欣,会和其他人断交,坚定地走到我的身边。 有这么一个同病相怜的朋友,我很高兴,顾程欣也很高兴,慢慢也从沉寂恢复以前的开朗。 放了暑假后,我做了近视手术,不能看电子产品,顾程欣看我闲得发慌,就坐在我旁边给我念小说听。 顾程欣慢慢念着:“听到这话,李爽倔强道……” 我打断她:“等等。” 顾程欣疑惑地问我:“咋了?” 我笑着看她:“你念错音了,是倔强,二声。” 顾程欣有些害臊,还是哼一声表示傲娇:“我寻思我给念小说的是谁呢,原来还是语言文学大师呗。” 我被她逗乐了,也开玩笑道:“那你就是念错词大师喽?” 顾程欣气恼地盯着我:“你!我不给你念了!” 我就连忙哄她:“好嘛好嘛,我错啦,别生气嘛。” 就这么快快乐乐地过了几天,我们接收到夫人的消息,说老爷马上要回来一趟。我们两个商议一下,决定先计划旅游避避风头,收拾好行李就走打算离开。 而我们出门的时候,我忽然感应到某人的视线,蓦然朝别墅的二楼看去。 楚堰站在窗台处,一瞬不瞬地看向这边。做完近视手术后,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从没移开过。 心脏被这样的视线所烫伤,扭紧的疼痛顺着血液涌上口腔,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程欣走在路上还在问我:“我本来还以为你和楚堰关系挺好的,但是我在你们家都没看见你们说话啊。他会去告密吗?” 我垂下眼眸,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之前我和他也只是图个方便才一起上下学的。他都把你救下来了,应该不会去告密。” 顾程欣听到我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我之前和他去道谢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挺吓人的。” 听到这话,我还是勉强让自己笑了笑:“他很怕女生,或许是之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顾程欣却摇头。“不是说那种表情,他看着我就好像要……” 我半天没等到她的形容词,也想不到她要说什么,“像什么?” 顾程欣抿了抿嘴,还是道:“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说救命恩人的坏话了。” 我倒是没有再问下去,“那就先不说了,我们过会去泡温泉。” “嗯。”她应了一声,就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不太愿意接收和楚堰有关的事情,也不想听别人如何评价他,我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心境很奇怪。看见他的时候,喜悦和心痛一同袭来,又会不自主地又开始想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怎么也没法摆脱。 等到了温泉旅馆,我感觉有些累,想直接坐在床上,顾程欣却拦住我:“你先等等,坐椅子上去。” 我只好去坐冷硬的木凳,看着她一阵忙活。她先给两张床换上一次性床单,又拿出纸巾,在衣柜和桌上都擦了好一阵,这才让我坐。 我看着她摸东摸西的样子,不由得发笑:“这个旅馆风评挺好的,没有这么脏吧。” “还是有脏东西的,我们可是精致的那小女孩。”顾程欣这么说着,把东西弄完了之后去接温泉水,在里面加泡腾片。我就先去洗了个澡,随后裹着浴巾就进到了温泉里面。 顾程欣穿的是泳衣,粉粉嫩嫩的,看着挺可爱,她却只是一直盯着我的胸看,盯得有些久了。 顾程欣惊疑不定地问我:“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 我自己掂了掂:“还好吧,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几罩杯的。” 顾程欣就问我:“你不清楚是怎么买内衣的?” 我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就,穿背心啊,我觉得一般的那种内衣穿着太闷了,还要别手去扣,还是背心舒服。” 顾程欣皱起眉头,支支吾吾说:“但是,你单穿背心的话,你发冷或者什么,那,那个会凸起来的。” 我想明白那个是什么后,觉得她这倒是说得挺对,不过还是觉得内衣麻烦:“平时穿得厚一点就没什么吧,我就在家里穿得比较少。” 顾程欣好像是被我无语到了:“邹静,你仔细想想,你家里不还有个男的,怎么就没什么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脸就有些发红了,毕竟之前我在家里都穿着睡衣在楚堰面前晃。 顾程欣连忙说:“你看吧,现在不就知道害臊了,泡完了之后我陪你去买内衣。” 我还是点头说好,我们泡完温泉,顾程欣就拉着我到处买买买,买了很多好看的衣裙,还去各个地方拍了照。 我们去了水族馆,水蓝色的天地里鱼儿在畅快地游来游去,顾程欣说什么都要在这合照一张,我拦不下来,便答应她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自拍,我看着照片里和顾程欣并列的脸,望得有些出神。 顾程欣问我:“这张照片怎么了吗,咋一直盯着看?” 我只是说:“我在想,原来我长这样啊。” 顾程欣被我逗笑了:“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我没再说奇怪的话,和她一起逛到了天黑,回到旅馆,又泡了一次温泉,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现充,我编辑图片,发在了QQ空间里。 认识的人几乎都给我点赞了,我看到楚堰也给我点赞的时候,心脏猛地颤了一下,喜悦的感觉也随之袭来,随后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像是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刚做完手术,得严格限制自己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于是在那片刻便关了手机,看着陷入黑暗的天花板发神。 我问季霜星道:“姐姐,我真的不懂了。我到底对楚堰是什么感情?” 季霜星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主动和我说话了,现在也只是说:“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也是,也不想再去寻求这个答案。要是能知道的话,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可能对我来说,楚堰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有他我照样能做事。但是每次看见他,却莫名牵动我的情绪,这种被别人控制的感觉,我很讨厌。 两个月的暑假过去,我忙着制定下学期的杀人计划,楚堰也在为高中做准备,我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面也不常见。 开学的前一晚,我把我思考出的计谋告诉顾程欣的时候,她一副惊讶的样子,连忙夸奖我:“邹静,你真厉害,这个计划太完美了。” 我笑了笑,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说:“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了,我们就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顾程欣点头,又朝我道谢道:“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么多。” 我轻轻抱了抱她:“不用谢,以后可都是要还我的,我遇到什么事了,你可别不管我啊。” 顾程欣理所当然道:“怎么会,我肯定要管你啊。” 我们两个笑着又聊了好一阵,期盼着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44文艺节演出 初二刚开学没多久,学校就准备举办叁年一度的文艺节大会。 每个班级都要编排节目,我和顾程欣作为宣传部的人,这种大项目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班准备演出话剧,我手快直接报了女主角的戏份。文委惊讶地看着我,还是劝道:“邹同学,学生会的工作在这种大型活动的时候会很忙,你报这个的话,两边忙不过来。” 我只是承诺他:“我忙得过来,并且也不会落下每一次彩排,请相信我。” 文委叹了口气:“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我们班选的话剧是曹禺的《日出》,我去网上搜了前年的话剧看,全篇叁个小时,演完对于初中生来说不太现实,一个节目最多也只能演四十分钟。 但当我拿到台词本的时候,我不由得觉得很惊讶。明明已经删减修改了大部分内容,却依旧没有破坏故事的完整性,精简了部分内容,把令人印象深刻的剧情完整的体现出来。 我问了文委:“这台词是你编的吗?写得很不错啊。” 文委摇摇头,明显是不想揽这个功,只是笑着解释:“这是林泽编的,他在这个剧本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我还得谢谢他呢。” 我看了看在不远处背着台词的林泽,着实也为他高兴,看来书呆子也有书呆子的优势了。 因为排练的原因,我放学没法去部门工作,彩排结束后和顾程欣碰头,她就抱怨道:“一个两个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我还要处理你的那份,累死我姑奶奶了。”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了,我等会给你做好吃的。” 顾程欣就嚷嚷着:“我要吃虾和生蚝。” 我调笑着和她说:“现在买的都是超市剩下的,不新鲜了。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顾程欣立马哼哼唧唧的:“我不吃不新鲜的,不吃了。” 我也打算不再逗她了,“好啦好啦,其实家里最近都有,夫人知道你喜欢吃海鲜,都给你备着的,你不去厨房不知道。” 顾程欣听到这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会才嗫嚅着说:“夫人对我挺好的。” “她对孩子都挺好的。”毕竟之前夫人知道她出的事情后也很可怜她,不过我没和顾程欣说这件事。 回到家后,我给她做了顿海鲜大餐,十个蒜蓉粉丝生蚝和一盘油焖大虾,看得顾程欣直退后。 “急什么,我也要吃。”我拉出凳子坐到她旁边,顾程欣就问:“不让夫人也下来吃吗?” 我已经拿起手套套上了,“夫人注重身材管理,不吃宵夜。” 顾程欣随口问了一句:“那楚堰呢?” 我愣了愣,抿嘴说:“他对海鲜过敏,不能吃。” 顾程欣看了一眼我的表情,“哦。” 我们两个人吃着这顿大餐,明明是顾程欣说想吃,结果吃了叁个生蚝就吃不下了,剩下的都是我解决的,吃完胖叁斤。 吃完宵夜,顾程欣就问我:“你确定这段时间熬过去了就好了吗?” 我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当然,相信我。” 顾程欣点头,把碗筷从我手上抢过,嗖的一下就去洗碗了,只留下一个觉得好笑的我。 演出那天,学校的体育馆座无虚席,灯光聚焦舞台,我身着华丽旗袍,踩着高跟鞋走上台。 此刻,我就是陈白露,被纸醉金迷裹挟的交际花。我在抿酒杯的同时微微抬眼,看向林泽饰演的方达生。 他一副痛心的模样看着我,沉痛道:“竹均,你知道吗?我在几千里外听说关于你的种种事情,我不相信,我喜欢的女孩子让人家说的一个钱也不值,于是我便跑来看你。”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摇头叹息:“然后,然后我就发现你住在这么一个地方,一个单身的女孩子自己住在一间旅馆里,还交些不叁不四的朋友,你说你这种行为就是放荡,就是堕落,你还要我怎么说呀。” 我冷眼看向他,随后轻蔑地笑:“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说我放荡的,在我的房间里说对我失望?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 他急了,额头上冒着虚汗,大叫道:“不能说有,那也不能说没有啊,你应该记得你是很爱过我的,并且你也应该知道,这次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随后耸耸肩说:“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他死死皱着眉头,焦急道:“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跟我故意装糊涂。你当然应该知道,我要你,我要你嫁给我。” 说到这段时候,林泽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眼中焦急的渴求和爱意忽然如洪水般朝我涌来。我心头一颤,在心里默默夸奖他,他的演技真的很不错。 我立马接戏,哂笑一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我要人养活我,你不明白吗?我要舒服,你不明白?” 我张开自己的手臂,让他看看我这一身的珠宝首饰,“我出门要坐汽车,应酬要穿好衣服,我要玩我要跳舞,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心急地看着我,“竹均,你听着,你已经忘了你自己是谁。” 我听到这话,扬起一个更加优雅的笑,反问他:“你要问我自己是谁吗?那你听着。书香门第的陈小姐,爱华女校的高材生,几个慈善友谊会的主办委员。后来父亲死了,家里穷了,做过红舞女,当过电影明星。怎么,有一套这么好的身世,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的眼睛猩红无比,“你好像还很自负似的。” 我摊开手,惊奇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呢?我一个人闯出来的,自从离开家乡,我不靠亲戚朋友的一点帮忙,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看我现在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为什么不自负?”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沉痛道:“可你以为,这样弄来的钱是名誉的吗?”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后笑得更加放肆,“那你真的是个书呆子。你以为有名誉的员工挣来的钱就名誉吗?我这里还有几个场面上的人物,你可以好好的瞧瞧。银行家,实业家,做小官的都有,倘若你以为他们的钱是名誉的,那我这样弄来的钱,要比他们还名誉多得多。” 他不断地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许我们对名誉的看法——” 我接过他的话:“也许我们对名誉的看法是有些不同。可是我没有故意的害过人,我没有把别人的饭硬抢到自己的碗里啊。” 他已经转过身背着我,显然已经不想听我多言,但我依旧继续说,笑得无所谓:“我是同他们一样的爱钱,想法子弄钱,可是我弄来的钱是我牺牲过我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 我抽着手边的烟管,一边悠然道:“我的生活是别人甘心情愿来维持,因为我牺牲过我自己。我对男人尽过女子最可怜的义务,我享受着女人应该享有的权利。” 他指着我的手指微微颤抖,“可怕,可怕!你现在怎么会连一点顾忌都没有,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你难道不明白这钱一旦迷了心,那人生最可贵的爱情就会像鸟一样从窗户飞走了!” 我顿时也高声叫道:“爱情,什么是爱情?” 看他愣住的模样,我笑着叹出一口气,不再多言,重新坐回沙发上,“你是小孩子,我不和你说了。” 他叹了口气,再次准备好精神道:“那我们不要再争辩下去了,这样的争辩毫无意义。总之,我请求你嫁给我,请你慎重的考虑一下,我希望24小时内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听到这话,轻笑一声:“24小时,那你还真是吓到我了。” 我看见他要走,我便拿起酒杯喊住他:“行了,你用不着等24小时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 我看他回过头一副欣喜的模样,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把酒杯中的液体一倒而尽,“达生,在任何情形下,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等一整幕戏演完,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圆满收官,反倒是文委先跑过来夸我:“邹同学,你刚刚有一幕的即兴演出真厉害,你倒酒的时候,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了笑:“多谢夸奖。不过我得先去换个衣服。” 文委连忙道好,也离开了后台,而舞台上已经在准备下一场表演。 我没有按照和文委说的那样换衣服,只是望着已经上台的乐队,冷漠看向站在C位的女生。 为首的队主唱,正是之前在厕所霸凌我的人之一。她扎了一个飞扬的双马尾,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拿起话筒大声喊麦:“各位观众朋友们准备好了吗!” 台下瞬间响起一阵欢呼,炽热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我冷冷地望着她站着的地方,略微笑了笑。 就在这时,后台的灯光师打开了红色的LED灯。刹那间,回荡在体育馆内的不是激昂的音乐,而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尖锐凄厉,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舞台下的观众看见发生了什么后,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此起彼伏。 而我站在近距离,清晰地看见她被巨大的电流击中,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与痛苦。 她的头发因电流的冲击根根竖起,好似被无形的手肆意拉扯,双手不受控制地抽搐,手指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挥舞。 她的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双脚仿佛被死死钉在舞台上,一缕焦糊味在空气中缓缓散开,随后便砰地一声从台上跌落至观众席,人群顿时四散而逃。 45我最喜欢他了 远近闻名的贵族学校,在举办文化节的途中死人了。 这件事很快传开,警方调查后却只能查出是线路老化的问题。和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一直要求警方再查,却还是被好面子的学校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我在部门的时候,顾明月微笑着夸奖我:“居然不靠我的帮助就做到了这种事,不愧是老手。” 我也朝她笑得开心:“趁你还能笑的时候就继续笑吧,之后就是你了。” 顾明月毫不在乎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丝,“哎呀,那还真是可怕。” 我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LED灯换成老化被割断的线。从她们在厕所对我做了那件事之后,我就开始观察学校监控位置,搜取学生信息,习惯,喜好,寻找我能下手的安全事故。 我报名参加文艺节的原因,只是为了那一次即兴演出,倒下触电的水,确保那个女生能完全死在那里。 我写了张纸条,把带头霸凌我的女生约出来,而她又一次在厕所堵住我,一来就恶狠狠地扇我巴掌,我擒住她的手,冷漠地问她:“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她立马甩开,用尖锐的声音朝我吼道:“你这个贱人!小紫是不是你杀的?” 我平静地看着她:“那是谁?我杀人了吗?” 说着,我直接从她的包里掏出录音笔,在她的面前摔了个粉碎,“就你这样的套路,你觉得我猜不出来?” 面前的女人双眼瞬间变得猩红,那仇恨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平静地拿出手机,给她播放录像。 “哎呀,叫得好凶哦。”熟悉的嬉笑声传来,面前的女人面色发白,因为她在视频里看见了自己恶劣扭曲的脸。 这是她们在厕所时候,我被她们压在身下,偷偷用手机录下来的。 她伸手就想抢过我的手机,我迅速避开,另一只手薅住她的头发,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 那个女生因为吃痛,腿已经使不上力气。我扯起她的头发,让她没有完全跪下去,半悬浮在空中。 我俯下身对她说:“我倒是不觉得这样的证据可以威胁你。不过,你觉不觉得,要是我在这杀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算正当防卫?” 她被我扯得头皮发痛,却还是嘶吼道:“你要是杀了我的话,我父母不会放过你的!” “我需要他们放过我吗?”我轻声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告诉她:“我至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让你去死。” 我没在厕所杀她,而是用手狠狠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无用,就这么被我勒晕过去。 我把她套进黑色的袋子里,避开学校的摄像头,将这女生翻墙带了出去。 我把她丢在巷子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混混,他们顿时淫邪地笑出声,进了那幽深小巷。 我自然知道,对于一个女生,活着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就是强奸。这种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凌辱,就是我想看到的她的结局。 我模仿她的字迹写了一封遗书,我想着应该怎么放在她家里的时候,首先一步却传来的是她失踪的消息。 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我去质问那些小混混,小混混却说不知道,也没有警察找到他们谈话。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样的话,我就没法把脏水泼在顾明月的身上,倒也是件麻烦事。 先是意外事故死人,再是学生失踪,整个学校都弥漫压抑惶恐的氛围,学生会也不敢放学后再留人了。 顾程欣家里也在小声问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啊?” 我还在写自己的作业:“这才哪到哪。不过,那个女的不是自杀而是失踪这件事,我也很惊讶,或许有其他人插手了。” 顾程欣有些焦急了:“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等吗?” 我摸了摸顾程欣的头表示安抚。“也只能等了。不过你也不用操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把自己摘干净。” 顾程欣还是低垂着脑袋,看她依旧还在担心,我就只能说:“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成绩吧。” 顾程欣嘟嘟嘴:“你还从来没考过我呢,就开始大放厥词了。” 我便笑了笑:“你要是再不复习,我这回就考得过你。” 顾程欣还是听了我的话,专心准备复习。而我没料到的是,有人会在考试的那天下手。 我的考场被分到了高中部,考试期间的中午可以回家吃一顿饭。顾程欣让我在考场外面等她,我就站着等,眼睛刚从手机上移开,就看见了朝我这边走来的楚堰。 我暑假一直忙着筹备杀人的事情,差点都忘记楚堰已经读高一了。 我好像是不想让他误会什么,心里一阵慌乱,来不及多想,转身便快步离去。我边走边对顾程欣发消息:情况有变,去校门口集合。 顾程欣给我发了个ok的表情包,我一边快步走,略微回头一看,却发现楚堰还在跟着我。我微皱起眉头,再快一点我就要跑起来了,我也只能把步子迈得更大一些。 等走到冗长的楼梯的时候,我还在思考应该怎么下楼梯才能尽量不被他追上时,就忽然被人猛地推了出去。 我在第一阶楼梯上狠狠摔倒,右脚瞬间向外崴去,钻心的剧痛从脚踝处传来,让我重心彻底失控,直直地朝着前方摔落。 从这么长的楼梯摔下去,不死就是残。我的心有些发冷,想着应该怎么才能减轻损伤时,忽然被人用力一拉,拉住我的人和我交换了位置。 巨大的拉扯力让我整个人向后倒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了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 刚刚还一直跟着我的楚堰就这么摔了下去。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我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停止了跳动,眼前只有楚堰那不断滚落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如梦初醒,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拼命地奔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向他的,但是我停住了他不断滚动的身体。 我颤抖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我抱着他身体,湿润粘腻的触感从我手上蔓延,摊开手,便是满目猩红。 楚堰面色惨白,一动不动。我甚至不敢去探测他的呼吸。 后面传来了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顾程欣在我旁边跪下来查看楚堰的伤势,我颤声说:“你别碰!” 顾程欣抽回了手,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恍然道:“也是,楼梯上摔伤的人不能乱动。你别慌啊,我去叫校医和120。” 顾程欣又往楼梯上走去找校医了,我看着那面容惨白的脸,和后脑勺不断流出的猩红,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同学,同学?同学你先让一下,我给他先处理皮外伤口,过会就好了。”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蹲下身哄我,我无力点了点头,缓慢站起身。 顾程欣看到我站都站不稳,连忙过来扶我。她看见我裤袜都被磨破了,鲜红的皮肤落露在外,忽然感叹一句:“楚堰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我听到这句话后,之前建立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了。 顾程欣将我扶着去了一楼的医务室处理伤口。她拿酒精喷雾在我膝盖上喷了又喷,见我没反应,她问我:“你对痛觉不敏感吗?” 我低垂着眼眸,“比起这,楚堰还要更痛的。” 后悔和苦涩又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我被人陷害了。他救了我,自己却摔下去了。” 顾程欣一副苦恼的模样,蹲下身抬头看坐着的我,“你是因为要计划那些事情,所以才没再和楚堰说话的吗?” 我缓缓摇头,对顾程欣说:“他毁坏过我最珍视的东西。” 顾程欣恍然大悟,“这样啊,那确实很令人难过,我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 顾程欣别开视线,跟我缓缓道来:“我妈妈因为我家的狗吃重盐的东西,因为食盐中毒去世了。她之后很自责,想用所有的东西来补偿我,但是无论做什么,大孙也回不来了。” 我声音很轻地问她:“狗狗名字叫大孙?” 顾程欣被我说得一愣,随后闹了个大红脸:“是我取的名字,怎么了!” 我略微笑了笑,想让她放心:“没有,是个很好的名字。” 顾程欣小声哼唧着,没过会还是继续道:“我妈妈就算经过这件事后,依旧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觉得,真心不是假的,那其他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假的。” 顾程欣说着说着,还是了移开视线,“我说这些话也不是想要你原谅他,这件事也是你的选择。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 是什么感情?感情这个词刺中我的心脏,疼痛又和喜悦一同奔涌而出。 每当想着他的时候,我也无数次在为这样的感情命名。我无数次搜刮着自己学到的词汇,想为这不知名的感情命名。 我想起他苍白的脸,我满手的猩红。我又些想起那空洞无神的双眼,我又想起他柔软的笑容。 无数的记忆碎片满是他的身影,直到我回想起,烟花绽放时,楚堰温柔望向我的眉眼,那时候心跳落入烟花时绚烂的声音。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他看向我时眼中的温柔,他默默为我做过的那些小事,那些一起度过的短暂美好的时光。 最后我还是说出了那个答案。 “……喜欢。” 这下是顾程欣愕然了,“什么?”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痛苦的思绪已经被幸福和喜悦填满,温热的眼泪划过我的脸颊,我笑着回复她。 “我喜欢楚堰,最喜欢了。” 46新水果篮子 似曾相识的场景貌似在我的人生无数次上演。我此刻正坐在急诊室的门口,等着里面的消息,和六岁那次不同的是,上次是我最恨的人,这次是我最爱的人。 夫人紧紧抱着我,呜咽哭泣着,我轻轻安抚着她,一颗心也看着门前亮起的灯悬浮。 等绿灯亮起,我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夫人立马跑向门口,等着医生开门。 急救室的门一打开,医生的手就被夫人握住,“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还是有很多问题。左侧小腿骨折,右侧肋骨断了叁根,中度的脑震荡,需要静养几个月。” 听到这么严重,夫人还是差点晕过去,我连忙扶住她,向医生道谢:“谢谢医生,谢谢。” 说着说着,我也莫名流下眼泪,不停抽泣着,完全组织不了语言。 医生看着我们担心过头的模样,还是笑着安慰我们:“虽然听起来严重,但是患者之前经常运动,恢复能力强,两叁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我连忙点头,后面的人把楚堰从急诊室里推到病房里,夫人也暂时缓了过来,对我说:“小静你先回去考试,下午再来看小堰。” 我抹干自己的眼泪点头,夫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包里拿出我喜欢吃的肉松小贝,“还没吃中午饭吧,你先吃点这个垫着,下午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接过肉松小贝,笑着道:“谢谢夫人。” 夫人摸摸我的头:“好孩子。无论你遭到什么事情,楚家都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医院门口,顾程欣就在挂科处的凳子上坐着等我。 她见到我过来,就跑过来扶我,“我就说要跟着你吧,看你现在疼的那样。” 我没法反驳,顾程欣为我打了个车,我就把四个肉松小贝分了两个给她,她接过后就咬了一口,“你的楚堰哥哥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我微微点头,“嗯,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就呆在那哭丧了。” 顾程欣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吃着东西忽然笑了一下:“哼,哭丧姐。” 我盯着她看:“我又没真的哭丧。” 顾程欣一边吃着我给她的肉松小贝一边说着:“哎呀,我喜欢楚堰,最喜欢了。” 我此刻真的很后悔告诉她,顾程欣自顾自地笑:“我感觉都可以笑你一辈子了,心疼男人倒八辈子霉。” 我没和她争论,只是闭上了眼睛。眼框湿润发热的感觉依旧留存,我还是违背了我自己说过的话。 但是,这喜悦幸福的眼泪让我由衷的感到开心。我重新有了自己珍视的东西,我也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感情,这样就好。 考完试后,我把家钥匙给顾程欣让她先回去,走了学校后门,意外遇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贺仕之在组织校门纪律,自然也看见我了。他和旁边的同学说了几句,就走过来,看了我包扎的膝盖和一瘸一拐的腿。 他估计是想起来之前说的不能碰我,只能干巴巴收回手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平静道:“今天中午的时候有学生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你不知道吗?” 贺仕之皱起眉头,像是被我的话刺到了:“我最近都在忙学生会的事情,学校叁番五次的出事,考试的时候我也在考试,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冷声说:“那个人就是因为看准学生都在考试才干的,学校连这种事情都没懂,真不知道是怎么运营下去的。还有,摔下去的人不是我,是楚堰。” 贺铃之皱起眉头却没法反驳,只能嘟囔着说:“小半年没说过话了,你就这么咄咄逼人。” 我轻笑一声,心里一片漠然:“我加入学生会也有小半年没练习过钢琴了,我还有什么时间理你?” 我不想和他和他多说,毕竟我还赶着去见楚堰。 来到病房门口,我就听见里面有个女生在和他说话:“楚堰同学,你好些了吗?” 我没等到楚堰就开口就打开门进去,校花罗婉如见我进来,连忙止住了话头,放下手上的水果篮就走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罗婉如对楚堰有意思。我心里有些郁闷,把手上提的水果和牛奶也放到桌上,“她也记得清楚,知道哥哥你喜欢苹果。” 见楚堰迷茫地看着我,我顿时警钟大作,轻捧起他的脸。“哥哥,你不会是失忆了吧?还记得我是谁吗?” 楚堰的嘴唇都被我捧得嘟起来了,我心猿意马地摸了摸他光滑白嫩的小脸,随后放开他。 楚堰低下头,声音委屈巴巴的:“我没有失忆,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心颤了一颤,看不得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解释道:“抱歉,我之前一直在逃避一件事情。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选择逃避了。” 我握住他的手,对他,也是对自己下决心:“我以后不会再逃避了,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楚堰对我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我也高兴地笑着,把视线投向我买的那箱牛奶,“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热牛奶喝,好好补补钙。” 楚堰连忙点头说好,看他欢喜的模样,我内心也喜悦异常,不自控的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来:“我觉得你挺像牛奶的。” 楚堰眨眨眼,有些没太懂什么意思,我硬着头皮就说:“牛奶可以补钙,是优质蛋白质,还好喝。” 楚堰恍然点头,一副了解的模样。随后,我就掐着自己的虎口,小声说:“……我还挺喜欢牛奶的。” 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爆红无比,只想让他没有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阵,楚堰才开口说:“诶?” 我不知道他是没听清楚,还是没懂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扬起发烫的面颊,再一次朝他开口:“我挺喜欢牛奶的。” 楚堰看了我许久,微笑着道:“嗯,我之前就知道了。” 看来他没弄懂我是什么意思,我放心的同时也有些失望。楚堰看着我的腿脚,“你的伤很严重吗?” “没哥哥严重,我还能继续去上学。”我对他这么说着,还站起来转了个圈。 见楚堰担忧地望着我,我立马不转了,在凳子上乖乖坐好。 我刚想找些其他话题的时候,病房门却忽然打开,进来的人把我吓了一跳,那个人也被我吓了一跳。 因为我一眼就认出,这也是在厕所霸凌我的那几个女生之一,叫慕云舒,和楚堰一个班。 慕云舒恶狠狠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冷笑一声,冷漠望着她,“我作为家属,来这里是当然的。你又是靠什么身份在这里站着说话的?” “我代表我们班关心一下同班同学,又关你什么事。”她这么说着,看向楚堰的时候却带着些小心翼翼,“楚堰同学,我给你带了水果,你看……” 随后,她就看见了病房桌上摆着的叁四篮子苹果,脸顿时拉了下来。 我看到慕云舒吃了苍蝇的表情就觉得心中愉快,不过嘴上还是刺她:“刚刚你们班的罗婉如才来看望他,你还在这里说着代表你们班?” 楚堰抬头问我:“小静,你们认识吗?” 他喊这个名字,就说明他站在我这边。我心情大好,把凳子移得离床位更近些,紧紧抱着楚堰的手臂说:“也不算认识吧。不过她要好好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倒是挺乐意。” 慕云舒死死盯着我,忽然笑道:“小紫出事,头子失踪,我估计也都是你干的吧?” 我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反问她:“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慕云舒咬着嘴皮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楚堰看着我,探究和关心的模样让我心里暖暖的,“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对我之前事情解释的一个好时机,于是拿出手机,给他看之前我录下来的视频。 不堪入目的卑劣声音从话筒流出,楚堰继续看下去,面色就愈沉。慕云舒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朝我直直地冲上来,“你居然还敢偷偷录像!” 我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轻而易举就钳住她张牙舞爪的手臂,好笑道:“你们还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楚堰看完录像后,也冷冷盯着她。慕云舒被那眼神所烫伤,想往病床旁边扑去:“不是的,不是的楚堰同学,我是被她陷害的,是她污蔑我——” 我没等她说完,就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她摔倒在地,我踩着慕云舒的后脚跟,慢慢地撵着,“再在这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这腿你就别想要了。” 楚堰坐在病床上,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来这就是想说这个的吗?” 慕云舒愣了许久,依旧像狗一样趴跪在地上,但还是说:“不是的,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我和楚堰都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慕云舒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不起。” 听到这话,仇恨猛地从我的内心处炸开,我依旧踩着她的后脚跟,平静问她:“也就是说,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慕云舒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冰冷的愤怒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翻涌,于是我扯起她的头发让她站起来。“那你就好好赎罪吧。” 说着,我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墙边,把她的头狠狠砸在墙上。闷响声从墙壁和头之间的撞击处传来,慕云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痛苦尖叫了一声:“啊!” 但是我没有停,把她从墙面提起后,我又重重地将她往墙里砸去。 再次把她抬起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脸泪痕:“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 她话还没有说完,脸又一次被砸在墙上。久违的嗜血感让我的动作不断加快,幅度越大,频率越高,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慕云舒已经翻着白眼完全晕厥过去,墙上和她的脸上满是鲜血。 我如梦初醒般回过头,颤抖看向楚堰的方向。楚堰显然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眼睛直直看着我。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太生气了,我……” 我看着手上沾染着的鲜血,却也什么也没法为自己辩解,心情也陷入绝望之中。 楚堰似乎惊讶了许久,最后才说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完全愣住了,“啊?” 47原来是你啊 我看到慕云舒吃了苍蝇的表情就觉得心中愉快,不过嘴上还是刺她:“刚刚你们班的罗婉如才来看望他,你还在这里说着代表你们班?” 楚堰抬头问我:“小静,你们认识吗?” 喊这个名字,就说明他站在我这边。我心情大好,把凳子移得离床位更近些,紧紧抱着楚堰的手臂说:“也不算认识吧。不过她如果想好好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倒是挺乐意。” 慕云舒死死盯着我,忽然笑道:“小紫出事,头子失踪,我估计也都是你干的吧?” 我一点也不慌,只是反问她:“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慕云舒咬着嘴皮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楚堰看着我,探究和关心的模样让我心里暖暖的,“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对我之前事情解释的一个好时机,于是拿出手机,给他看之前我录下来的视频。 不堪入目的卑劣声音从话筒流出,楚堰继续看下去,面色就愈沉。慕云舒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朝我直直地冲上来,“你居然还敢偷偷录像!” 我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轻而易举就钳住她张牙舞爪的手臂,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们还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楚堰看完录像后,也冷冷盯着她,像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我看着楚堰盯慕云舒的眼神,感觉到他是真的为了我而生气,心脏慢了一拍,脸又不自主发烫。 慕云舒却被那眼神所烫伤,想往病床旁边扑去:“不是的,不是的楚堰同学,我是被她陷害的,是她污蔑我——” 我没等她说完,就一脚踩在她的背上。慕云舒摔倒在地,我踩着她的后脚跟,慢慢地撵着,“再在这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这腿你就别想要了。” 楚堰坐在病床上,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来这就是想说这个的吗?” 慕云舒愣了许久,依旧像狗一样趴跪在地上,但还是说:“不,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我和楚堰都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慕云舒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不起。” 听到这话,仇恨猛地从我的内心处炸开,我依旧踩着她的后脚跟,平静问她:“也就是说,是你把我推下去,把他害成这样的?” 慕云舒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冰冷的愤怒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翻涌,我扯起她的头发让她站起来,“那你就好好赎罪。” 说着,我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墙边,将她的头狠狠砸在墙上。闷响声从墙壁和头之间的撞击处传来,慕云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痛苦尖叫了一声:“啊!” 但是我没有停,把她从墙面提起后,我又重重地将她往墙里砸去。 再次把她抬起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脸泪痕:“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 她话还没有说完,脸又一次被砸在墙上。久违的嗜血情绪令我的动作不断加快,幅度越大,频率越高。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慕云舒已经翻着白眼完全晕厥过去,墙上和她的脸上都是鲜血。 我如梦初醒般回过头,颤抖看向楚堰的方向。楚堰好像是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眼睛直直看着我。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太生气了,我……” 我看着手上沾染着的鲜血,什么也没法为自己辩解,心情也陷入绝望之中。 楚堰似乎惊讶了许久,最后才说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完全愣住了,“啊?” 楚堰看我很困惑的样子,忽然解开了病服扣子,让我更加陷入困惑和慌乱之中:“哥哥哥哥哥你做什么?” 楚堰解扣子的手一顿,随后也反应过来,红着脸开口解释:“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看个东西。” 我没有阻止,因为我看他白皙又美型的薄肌看呆了。 不行,这我得好好看看。我一瘸一拐地向他靠近,他却只给我露出肩膀上的伤痕,“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楚堰这么一说,我就看了一阵。这个伤痕明显是被咬出来的,一排排的牙印,但也不像是狗咬出来的。估计咬得很狠,即使是成年旧伤,现在看着也依旧骇人无比。 我不懂这看了之后有什么用,楚堰就问我:“十年前,你在国外打地下黑拳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变得惊恐无比,“哥哥以前和我打过吗?” 楚堰腼腆地笑了笑:“嗯,刚刚看到你打那个人的动作,我就想起来了。不过我没有赢,还被你打晕过去了。” 那时候除了一开始业务不太熟练,输了一次外,接下来的每一场我不是把人给打残就是打得快没气,我居然和他打过? 我死皱着眉头回想着,忽然就想起来了。我呆在那个地方的最后一场,我咬住了一个人的肩膀。 楚堰见我想起来,就稍微笑了笑,“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那时候是你。” 我也恍然看着楚堰,和埋藏在记忆里的那张脸逐渐重迭,后悔自责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立马低头道歉:“抱歉,哥哥,那时候我下手太没分寸了。” 楚堰反而安慰我:“没事的,毕竟确实就是争一个你死我活,你不这么做就活不下去。” 楚堰声音很温柔,温柔地冲刷我心房的每一处地方。 他也朝我解释那时候我没有想通的事情:“那时候也算是因祸得福,黑拳的生意也因为我们家的打压被查封,你也自由了。父亲追问是谁把我打成那样,我觉得你没有错,就没有说。” 楚堰或许是想碰我的手,忽然将手伸了过来,但湿热的泪水却滴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我慌张地想去擦拭,但我已经泪流满面,无论怎么都无用。 一个人怎么可以在一天哭叁回啊。我自己都觉得我不可理喻,勉强对他笑道:“我没事的,过会就好了……” 还没等我说完,楚堰却已经用指腹轻点着我的泪,随后吻上了我的眼角的泪珠。 柔软的触感让我顿时呆住,随后,浑身上下忽然像过电一般,血液都往脸颊上涌,我呆滞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堰依旧温柔地笑着,皱着眉头道:“但是,我连哪怕一秒,都不想看见你难过的样子啊。” 我的心脏不由得加快,心动的感觉让我的眼泪也逐渐蒸发,我缓缓抬起头,笑着开口道:“其实,不只有难过,我也很高兴的。” 我小时候一直忍让杜元峰,就是因为他对我来说有救命之恩。但楚堰这么一说后,我就知道,其实算是楚堰让我看见了希望,不然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从那种地方逃出去。 我轻轻靠在楚堰的怀里,沉稳的心跳让我感到舒心,“这也算是解开我一个心结了。” 楚堰环抱住我,声音在我头顶上方道:“那太好了。” 此刻,敲门声突兀响起,我连忙从他怀里出来,夫人走进来,看见我后眼里满是惊喜:“啊,小静,你来了啊。” 夫人进了病房,看见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慕云舒,吓了一大跳,“哎呀,这孩子怎么躺在地上?” 我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还没开口,楚堰就先一步解释:“母亲,这个人刚刚说一切都是她害的,一直在撞墙,要以死谢罪,刚刚撞晕过去了。” 夫人没有怀疑自己儿子,愠怒地盯着地上的人,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原来是这样,这人躺在地上也太晦气了。保镖,把这个人给带走!” 几个黑衣壮汉就把慕云舒想垃圾一样抬走,夫人随后就拿出了保温盒,“来,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快来尝尝。” 我们两个皆是点头,一顿饭吃得很开心。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怎么想也没想起来,最后还是不想了。 等到晚上十点钟,我才念念不舍回家,而我一进房门,就看见顾程欣怨念的双眼,才发现我忘了这么大个人。 48磨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样的平稳日子没过多久,我如往常一样,放学了给楚堰做饭,他吃完了我就收拾收拾回家做作业,却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人迷晕了。 我的口鼻被占满乙醚的帕子捂住,我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手腕也被另外的人紧紧攥住,几十秒后我便晕了过去。 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我被红色的丝带绑住双脚,头发也披散下来,楚堰给我的发带不在了。 周围是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而我身处在一栋陌生别墅里。 “啊,醒了吗?”莫名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反应过来那是谁后,冒了一身冷汗。 来人打开笼子,露出的是沉默的脸。他缓步走来,绕到我的身后为我梳理头发,轻轻撩拨着发丝:“我之前一直都在想,你的头发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原来比我想象的还要舒服。”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问他:“我的发带呢?” 沉默突然把我的头往上扳,我便被迫和他对视。沉默嘴角的笑意未减,声音却带着些冷意:“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说其他人送给你的东西啊。” 他缓缓掐住我的脸,我心里的厌恶情绪也愈发清晰。他低垂着眼眸将我的情绪尽收眼底,“说实话,我也可以等,毕竟成熟的果实才是最美味的。但是你马上就要被其他人抢走,我也只能先出手了。” 我死皱着眉头,冷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沉默放开我的脸,“你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还真是迟钝至极啊。不过也是因为你童年没有正确引导,倒也情有可原。” 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皱着眉头不再说话。而他看着我的脸,幽幽叹了口气:“只是稍微掐一下就红了。” 他继续为我梳理发丝,“我一直都觉得双马尾不适合你。你的气质偏清冷,适合把头发留到肩膀,扎个半边盘发。” 这么说着,不到片刻的功夫,他就给我梳好了发型,把镜子摆在我面前,“你看。”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毫无波澜,随即就转移视线。沉默的视线却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喃喃着问:“为什么你这么吸引人呢,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情不自禁地想要得到你。” 我平静道:“可能只是单纯会吸引变态吧。” 沉默低沉地笑着,似绅士般撩起我耳边的一缕发丝,“你说得很对。” 沉默往我前面走了几步,随后又转过头道:“我和你说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吧。你过去的事情,虽然不是我告诉顾明月的,但是有我的一份功劳。她对你做的事,还有你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我抬眼看向他:“那又怎么了?” 沉默没有对我忽然的打断气恼,只是继续说:“我告诉顾明月楚家送水晶制品的意思,她就让人去霸凌你。你被霸凌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旁边看着,毕竟我怕她们在你晕了之后会做些什么,等你晕了就出面把她们赶走了。” 听到这,我死死皱着眉头,他慢悠悠继续道:“慕云舒也是我让她去把你推下楼梯的。不过摔的人不是你,而是楚堰,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是你,我就能从医院直接把你关在这,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还要捆住你的手脚了。” 我开口打断他的话:“你是喜欢我吗?” 沉默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问题,忽然笑出声:“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还需要问我?” 我平静看向他,没有对他的话感到气恼,“之前我问顾明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的时候,她给我的回答就是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对喜欢的人的态度为什么和正常的人不一样?” 沉默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捏起我的下巴,让我仰视他,“你不懂的话,那我就告诉你。爱情就是自私,占有,想要把对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只让对方看着自己一个人。你所说的变态就会用上一切手段,想要的东西自然就得到了。” 我问他:“这就是你现在把我锁在这里的理由?” 沉默拍了拍我的脸:“当然了。你今天说的话太多了,我中午的时候再来看你。” 他说完后就不带留恋地离开,随即就关上了笼子。我沉默片刻,在心里和季霜星聊天:“看来我暂时没法出去了。” 季霜星道:“是啊,你打算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让他把我手脚松绑了再说。”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解开了我脚上的丝带,把我带到餐厅吃饭。这别墅确实很大,也很清冷,简直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地步,纯白的油漆,桌椅,没有任何装饰和多余的家具,我走路都不敢下脚。 沉默把我手上的丝带也解开,让五个持枪保镖守在我的身边。 我沉默切着牛排,刀和盘子发出些许声音,对面的沉默却抬眼开口:“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今天容许你一次,明天要是还这样,以后我就喂你吃。” 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威胁,我更加小心翼翼地切着牛排,切了十几块才小口小口地放在嘴里。 我见沉默也吃完了,开口问他:“我能和你聊天吗?” 沉默优雅地擦了擦嘴,下人收拾碗筷无声地离开,“只要你不说些令我生气的话就可以了。” 或许我还真做不到。我被保镖捆住了双手,对沉默问道:“你知道我喜欢楚堰的事情吗?” 沉默的面色沉了下来,随后朝我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么迟钝,肯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回答。沉默就说:“我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对待其他人的不同是很明显的事情。说这些你也不懂就是了。” 沉默双手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我:“不过,你就算喜欢他,他对你来说也没有自己重要。也就证明你还没有完全被他驯化。” 我平静看着他,虽然手被绑着,但隔着几米远说话也比被沉默动手动脚到处乱摸要好很多,“他从来没有试图驯化我。反倒是你,现在把我困在这,不就是想要驯化我?” 沉默似是觉得好笑,又低沉地笑出声:“你的思想还真是天真到令人发笑啊。” 我也学着他的表情朝他笑:“我把我自己放在第一位,是因为我不是物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种事情你都不懂,你的思想才是天真到令人发笑。” 沉默从凳子上起身,面上带着冷意,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虽然内心平静无比,却还是因为异性的压迫感到生理性抵触。 沉默按着我坐着的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当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的时候,你觉得它是没有了什么?” 沉默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在里面看见了欲望和贪念,“知识?记忆?能力?” 沉默拨弄着我的一缕头发,朝我轻声道:“是心智。”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那声音似是从地狱冲出来的恶鬼:“我会把你的心智磨得彻底,让你不再认为你是人为止。” 番外不连续证据 学校已经对最近频繁发生的事件感到后怕了。先是段红紫在文艺节上出事死亡,后继袁千琴,邹静,顾明月相继失踪,本就人心惶惶的学生压力倍增。 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学校保安室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而里面的正是袁千琴的手指。 那极具代表性,曾经和老师掰扯过无数次的美甲,那些镶嵌着碎钻的甲片正躺在邮袋里,断指粘连的皮肤组织泛着熟虾般的粉红色。 接下来的每一天,几乎都有人体部件送来。一开始是手指,再后来是手臂,一次又一次血腥的画面刺激着人的神经。 第七天,当裹着冰碴的泡沫箱被撬开时,焦糊肉香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让校工当场呕吐。袁千琴的那颗头颅,发丝仍保持着精心打理的波浪卷,只是膨大的颅骨将五官撑成融化的蜡像。 学校迫于家长压迫,不得不发布停学通知。残阳像一滩泼在宣纸上的凝血,把顾程欣手中的成绩单染成暗褐色,她死死盯着被指甲掐出月牙形凹痕的塑料封皮,似是在从这,看到另外的什么东西。 而贺铃之看着外面灰败的天空,内心不好的预感愈增。她已经无数次尝试给邹静发消息,却始终没有接到任何回应。 贺仕之也只是呆坐在沙发上,看着远处的灯光明明灭灭,无数想法在脑内穿梭,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 死亡的沉寂已经在贺家蔓延,无力感顿时涌上贺铃之的心头,鼻子发酸的她不由得捂着脸抽泣出声,贺仕之走到她身边顺了顺她的背。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好好照顾邹同学的话,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贺仕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着安慰的话:“姐,没事的,她肯定没事的。” 他隐隐约约知道,邹静改变态度,或许就是因为她沾染上了不得了的麻烦,不连累他们,所以对他们冷漠。 贺仕之一边抱着自己的姐姐,一边思考现在应该怎么找到邹静比较好,贺铃之也在这时候安稳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对自己的弟弟说道:“我出门一趟。” 贺仕之不放心她:“我也一起去。” 贺铃之拍拍自家弟弟的手:“不用。我带保镖出门,你在家待着,我去见个人。” 贺仕之怎么也劝不动她,她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黑夜之中。 贺铃之按下沉默家别墅的铁栏门口,按下铃声按钮,一个黑衣男人开了门,贺铃之就看见沉默依靠着自家别墅门口,笑着对她说:“贺同学,别来无恙啊?” 贺铃之不知道自己的眼眶还是红的,在沉默看起来,只是一只想要露出獠牙的白兔。“沉默同学,你今天没有来学校,成绩单下来了。” 贺铃之上前一步,身后的保镖也跟着一同上前。沉默接过成绩单,抬眼看向贺铃之:“那就,不留了?” 贺铃之露出一个疏离淡漠的微笑:“为什么不再谈谈呢?” 沉默笑笑,绅士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贺铃之进了别墅后,就发现这个房间冷清至极,纯白色的空间令人感到阈限压抑,干净到一尘不染。 在这种氛围下,一根针落下都能清晰可闻,贺铃之坐在沙发上,把手放在了一边,“为什么最近沉默同学都没怎么来学校?” 沉默就坐在贺铃之的对立面,也没有想要给她递茶水的意思,“家里出了些事情,我需要处理。” 贺铃之问他:“是什么事情需要沉默同学亲自处理?” 沉默笑意不达眼底:“这就和贺同学无关了,毕竟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事往外传吧?” 贺铃之呼了口气,起身对他说:“我作为班长看见同学对学习不太上心,我自然是要关心几分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的职责就只能尽到这里了。” 沉默看着跟在她背后乌压压的七八个保镖,“那就先不送了。” 贺铃之回头看了一眼沉默,忍下心头的郁闷之气,快步离开了别墅。 49你遭逮捕老 我在楼上听见了有许多人走动的声音,便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见了贺铃之的声音,从墙壁中闷声而出。 听见她的声音还是有些令我出乎意外,而她好像已经离开,似乎没有发现我就在这里。 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也只能假装睡着躺在床上。毫不意外的,沉默打开了我房间的房门,将我环抱住。 沉默像一条紧紧缠着我脖颈的毒蛇,冷声开口道:“想帮你逃出去的人还真多啊,嗯?” 我被恶心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继续道:“不过,只要你表现得乖乖的,吃苦头的就只会是她们,知道吗?” 我僵硬地点头。他对此很满意,拍拍我的脸,抱着我睡。我被他抱着一晚上都没睡着,隐忍自己的杀意,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将沉默千刀万剐。 对我来说,如果杜元峰是第一恶心,那沉默就是第二恶心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从沉默的口里提到这个名字。 第二天中午,我无声吃着牛排,却听到沉默忽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告诉你一个消息,杜元峰出狱了。” 恐惧顿时席卷我的全身,刀叉从我的手上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沉默却满面春风地笑着说:“你破规矩了。接下来的时间,都要我来喂你吃。” 牛排渗出的血水在瓷盘里蜿蜒成溪,像是前几天顾程欣安插的佣人倒在地上的血迹。 “张嘴。”沉默将切好的肉块抵在我嘴上,我机械地吞咽,喉间泛起铁锈味。而他用叉尖划过我的舌尖,冰凉的金属激得我浑身战栗。 沉默没吃饭的时候,意外的就会话很多,甚至还会聊起他以前的事情:“你知道的,沉家有很多家规,吃饭不能发出声音只是其中之一。” 我没有说话,沉默也没有给我时间说话,看我吃完了就接着喂下一口,“不能违背父母,必须保持沉默,必须保持干净,必须优秀。以前母亲数我咀嚼的次数,因为没有嚼10次,我也没少因为这个挨打。” 沉默捏着我的脸颊,掰我的头让我看着他。他面无表情掐着我的脸,“你为什么要嚼25次?” 我不知道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回答他,我也快逐渐失去耐心了,“因为有一个地方很难嚼。” 沉默看我吃完后就放开了我,“按照你之前说过的,我把顾明月绑来,你就会乖乖听话,但是我感觉,你怎么好像不是那么听话呢?” 我没有说话,没有反驳他。现在这个情况,不说话才是对沉默的顺从和忠诚。沉默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道:“饭也吃完了,那就去例行公事吧?” 我被他带着进了地下室,在囚牢的尽头看见了锁在里面的顾明月。经过我这几天的折磨,顾明月几乎是已经不见人形了,空洞的眼睛望着我,连话都没法说,对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重新拿起鞭子,毫不犹豫地往她身上抽,新伤伴随着旧伤一起皮开肉绽,顾明月已经可以做到一声不吭了。 等我抽了十几鞭之后,我才发现,顾明月不是可以做到一声不吭,而是没有了气息。 沉默感觉没意思极了,从我手里拿过辫子,随即把它丢在地上,“真不禁打。” 我看着沉默,最后还是一言不发。之前我问过沉默,他之前明明和顾明月交好,为什么可以不眨眼就做出这种事情。 沉默却温柔抚摸我的发丝说:“因为她伤害过你呀。伤害过你的人,一个个都得下地狱,这种人死不足惜。” 我被沉默压着做这种残虐身体仇人的事情,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复仇的感觉。顾明月到这里之后似乎就已经知道结局已定,从来没有反抗,只是偶尔会问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沉默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想要伤害我的人去死。不过,沉默似乎没有把自己算在这个列表内,他笃定我不敢。 因为表现得乖顺,沉默已经不会把我关在笼子里,会让我在别墅内活动。阈限空间一样的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好走的,我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而今天,我却在我的手边摸到了一个东西。我内心惊骇,没有把那东西拿起,只是轻轻放开了手。 这是贺铃之特意留下来的,我低着头仔细看了一阵,发现这是针孔摄像头。 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手会直接按在这个地方。或许是贺铃之记下来我坐沙发的习惯,昨天晚上便留下了这个东西。 我抚摸着那根细长的针管物,无声把它带到了我的房间。我很感谢贺铃之给我送来的,对沉默的致命一击。 低沉的笑声又一次传来,未见人先听其声:“又在发呆?” 我抬头看向沉默。他的皮鞋踏在瓷砖上不缓不慢地踏着,带着些许黏腻的湿意。 沉默刚处理完顾明月的尸体,袖口还沾着暗红碎屑,我再次闻到他身上福尔马林与玫瑰精油混杂的怪味,胃部条件反射地抽搐。 他将我拽进怀里时,我便顺势将摄像头滑在自己的袖子之中。沉默重新将我捆绑起来,我指缝夹着摄像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等他锁上牢笼离开,我便把微型接收器拿出来,对着摄像头小声道:“只要你想,今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 等到夜幕降临,我平静看着窗外倾倒而下的月光,听到了沉默开门进来的声音。 沉默似乎是见不得我思考的模样,声音带了些冷意:“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看他,只是仰头望着那轮圆月,“我在想,改回自己的名字,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我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我就算改回自己的名字,血脉相亲的人现在也老死不相往来,现在更是卷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想想,上学几乎没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发生。” 沉默柔和了眉眼,温柔道:“你现在也不用去想那些事了,现在的你只有我。” 我闭上眼,继续说着:“我感觉其实我生来就缺少了一部分,让我无法感受到任何正面情绪。” “即使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是心中的温暖,我确实感受到了。这对我来说,应该就是幸福。” 警报声撕裂死寂时,液晶屏突然亮起的红色叁角符号映在沉默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我快速地给自己松绑,攥住他手腕的力道让骨骼发出脆响。沉默吃痛叫出声,我也不打算放过他,死死攥着不放。 “我告诉你两件你感兴趣的事情吧。“我掰开他痉挛的手指,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第一,你书房暗格里的器官贩卖记录,上周就被顾程欣拿到了。第二......“ 破窗而入的特警将沉默压倒在地时,我露出那一小节针孔摄像头。 警笛声中,红蓝的灯光照在沉默惊疑不定的脸,我轻蔑地俯视他,轻声道:“被磨灭心智的,从来不是我,是被父母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你自己。“ 50雨后天晴 沉默落网,之前学校寄的匿名邮件,和顾程欣上供的人体器官买卖的证据,杀人,相比起来,囚禁我的罪名居然还算轻的。 我也被警察带去审讯,我承认自己在沉默逼迫下虐待顾明月致死,而沉默承认了一切事情,对我所做的,他保持了沉默。 我的视线和远处被押着走的沉默对上,照着口型对他说:“这才是对喜欢的人的正确方式。” 顾程欣忙着家族的事情,但还抽空打电话给我:“我照着你说的话对楚堰说了,他虽然信了,但是过个两分钟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我明明说得滴水不漏的,这小子疑心太重了。” 我得知这个,还是不由得吸了口气。顾程欣继续说:“你就在派出所等我,我过会就要来打你一顿!” 我被她逗笑了:“你都说要打我了,我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捏。而且,在派出所打我,你不怕寻衅滋事被扣留吗?” 顾程欣“哼”一声:“那你去家里等我,我要好好收拾你!” 顾程欣是真的很忙,没聊一会就挂了电话,我就在派出所等着夫人来接我,没等到夫人,倒是先等到贺铃之他们了。 她看见我的时候眼就流下了两行清泪,想上前,却没走出半步。我便上前轻轻抱住了她,真诚感谢道:“贺学姐,谢谢你。” 贺铃之破涕为笑,拼命忍着眼泪不流在我的衣服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而贺仕之在旁边,抱着一大束百合花不知所措地站着,我看着他问:“你送我这个是干什么?” 贺仕之眼睛乱飘了好一阵,支支吾吾说:“祝,祝你重获新生。” 我无奈笑了笑,新生是比这更加宝贝的经历,我也已经经历过了,“这不算新生,我只是被坏人抓走了,现在又回来了而已。” 贺仕之就差把嘴皮咬破了,低着头说:“抱歉,我完全没帮上忙。” 我掐了他的脸:“你那时候不给我添堵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贺仕之这次没喊痛,只是默默让我掐着,贺铃之也缓过来了,抹干眼泪笑道:“难得这个机会,我们明天星期六一起庆祝一下吧。” 我微笑着点头,这时候夫人也来了,她在来之前好像就哭了一次,看见我后,眼泪又盈满了眼眶,紧紧的抱住我,好像又怕我消失一般。 我也回抱住夫人,心里也在思考在这呆着时发生的事。 我在这不到短短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失踪了两次,让在乎我的人都担心无比,我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是每次都解决了大麻烦。 坏事和好事并存的双利剑,就是我人生一直都在经历的事情。 我和贺家姐弟道别,与夫人一起回了别墅。一到家,我就想问问楚堰的事情,但是纠结着开不了口,我怕我一开口就会暴露我很在意他喜欢他的事实。 在我还在画燕国地图的时候,夫人就说:“程欣也告诉我了,你不想小堰知道你被绑架的事情,我没有让他看新闻,也帮你隐瞒了。虽然小堰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现在也只过了一周而已,应该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我矜持地点点头,就听到了外面敲门的声音,我一听这急促的按门铃声就是顾程欣来了,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顾程欣就打了我一下,不轻不重的,我还没喊疼,她却眼眶红红的哭起来了。 “你要吓死我了——” 顾程欣带着哭腔喊着,一下子扑在我怀里,我连忙站稳,差点连人带门一起摔下去。 我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要再勒我,人没事都要被你勒有事了。” 顾程欣不断抽泣着,她跳楼的时候都没哭得这么凶,“你太坏了,大坏蛋!” 我笑着抚着她的背顺气:“好好好,你就讨厌我吧,别把自己气着了。” 顾程欣这时候却抿着嘴笑,“才不是呢,我喜欢邹静,最喜欢了。” 见她又开始冒出这句话,我又惊又恼,心虚的回头看了眼正慈母笑的夫人,顿时心虚无比。 自己当成女儿看的孩子居然喜欢自己的亲儿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太炸裂了。我还是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吧。 退一万步来讲,现在我和楚家有明确的收养法律效应条令,再怎么说我和楚堰也算是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伪骨还是太邪恶了,我看小说都只看真骨。 我们叁个人稍微聊了一阵子,马上就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时分,我们各自都洗漱睡觉,我却躺在床上睡不着。 显然,顾程欣也睡不着。她好像是斟酌了很久,才在黑漆漆的夜晚开口:“我没想到,顾明月就这么死了。” 我依旧闭着眼睛,“嗯,被我一鞭一鞭打死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了,除了权势以外,她就是一个力气不大的女孩子而已。” 顾程欣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我其实去地下室的时候,和她说了几句话,我觉得她还挺不容易的。” 我睁开眼睛看向顾程欣,“我觉得你或许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顾程欣愣了愣:“什么事?” 我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轻声道:“死了的人,生前做过再多事情,有过再多遗憾,那个人就已经不会在我们的生活中了。顾明月不是什么人人传颂的伟人,用不到几年,她就会被人遗忘,而活着的你,只需要走下去。” “我不想了解她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或许有什么苦衷或者痛苦的事情。沉默告诉我他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也觉得无所谓。” “我不想了解那些已经对我造成伤害的人,他们再怎么有苦衷,也不是伤害践踏他人的理由。” 顾程欣好像是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她喃喃道:“或许你说得对……” 空气陷入沉默之中,而我闭上双眼,只想着明天到底应该怎么和楚堰解释。 很久没开口的季霜星在这时候问我:“你真是那么想的吗?” 我有点意外她会突然向我搭话:“什么?” 季霜星重复了一遍:“你刚刚对顾程欣说的。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笑着回答道:“嗯,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姐姐不一样哦,姐姐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现在在这里对我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说着,我将手放在了心脏处,清晰地感受它的鼓动。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是带着季霜星的那份一起活下去的。 季霜星说:“这样啊,那我去睡觉了。” 我感觉到她的情绪低沉,安慰她道:“抱歉,之前太忙了,把姐姐晾在一边。以后我会经常和姐姐说话的。” 季霜星闷着“嗯”了一声,我想着她在我的精神世界应该也是在温暖的床铺里,便安心睡去。 第二天,我给楚堰做了饭菜,放在保温桶里带了出去。 我在病房门口深呼吸几口气,便敲门进去。楚堰和家庭教师都齐齐朝我望去,而楚堰在我进来后就一直看着我,我和他对上视线后,我心虚地移开视线。 家庭教师也看了看时间:“已经到这个点了吗。今天的来的不是护工,而是邹小姐,这还真是意外。” 这个家庭教师还是开学之前教我的那位,我莫名尬得想钻进洞里,“是的……” 家庭教师起身离开,楚堰的病床桌上还放着书本和作业,他自己默默收拾好,我就把饭菜拾掇出来放在了桌上。 我坐在病床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口,楚堰却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开口道:“对不起……” 我抬头看他,他却已经在氤氲的水蒸气中流泪。 我的心脏不自主的抽痛,我连忙捧起他的脸,慌张道:“不用说对不起呀,你那时候也不知道……而且,你也做了正确的事,猫在应激的时候确实很容易伤人,你没错的。” 楚堰鼻子和眼眶都是红红的,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这时候却紧锁着眉,心疼的同时怜爱也一同涌出。 我像他对我做的那样,吻上了那泪珠,将那咸湿的泪水一扫而光。 我忍住自己发热的眼眶,笑着看着楚堰说:“反倒是我,抱歉,我明明说过我不会再逃避了,却还是逃避了。我真是个不好的人。” 楚堰立马摇头低,小声说:“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在做那种事情,我一直都很后悔,而且我还伤害了你……我真的,一辈子都没法了结这样的愧疚。” 我呼出一口气,撩了撩他眼前的头发,轻声道:“那你试着好好补偿我吧,直到你的愧疚彻底消散为止。” 楚堰默默点头,我就对他说:“好了,吃饭吧,菜都快冷了,而且,吃饱了才有力气补偿我。” 楚堰又是点头,变成了干饭机器,一口一口吃着。 我看着他,心中也明了几分。他或许知道我在隐瞒着什么,但是他为了补偿我,所以没有再问,最起码没有对我问。 楚堰真的很理解怎么样才能省去很多麻烦,也知道一些事情也不用非要揭开的道理,这也是我喜欢他的一点。 51真心话大冒险 投喂完楚堰后,我下午就去贺家开了一个小派对。贺铃之因为顾程欣和别人扯头花的事对她冷淡了许多,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俩会成为好朋友,现在也尴尬无比。 不过,也没过多久,两个人就重修于好,我们仨女生在玩xbox上的体感游戏,蹦蹦跳跳,不亦乐乎。 贺仕之一个人忙前忙后,一会帮忙倒饮料,一会擦桌子,一会递零食,据说这个场地都是他布置的,非常努力。 我们玩累了就坐在沙发上休息,贺仕之又给我们端茶倒水,我就调笑他:“贺小二,工作干得不错啊,赏你点零钱。” 贺仕之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后坐在旁边的小型摇摇椅上发呆了。 贺铃之看自家弟弟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建议道:“不然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顾程欣也点点头,意有所指道:“我觉得很可以,毕竟我们之中还藏了个大头呢。” 我自然知道顾程欣说的什么,只是面带微笑看了看她。顾程欣不看我,只是自顾自问:“灵芝姐姐,你们家有扑克吗?” 贺铃之点头,就把在电视下方的扑克拿出来,抽了黑桃里的牌,“谁抽到最小的,谁就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拿过牌洗了一遍,顾程欣嘟着嘴问我,“你该不会偷偷出千吧?” 我笑了笑:“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人。” 我熟练地洗着牌,最后平放在桌面上。我们四个人都抽了一张,我是黑桃J,顾程欣是黑桃7,贺铃之是黑桃Q,贺仕之是黑桃2。 贺仕之看着自己的牌怀疑人生:“我这运气是不是太差了点?希斯塔之神咋不保佑我?” 贺铃之拍了拍他的头,“因为你太菜了。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贺仕之估计是揉脚揉习惯了,现在也还在给自己揉脚,“真心话吧,感觉大冒险会被你们坑。” 我双指夹着最大的牌笑了:“那我们就挨个问了。你上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贺铃之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忽然绷不住笑出了声。贺仕之却眼睛乱飘:“什么尿床,我记事开始就没记得我尿过床。” 我把声音拉长道:“真的吗?” 贺仕之闭着嘴不说话了。贺铃之笑着举手说:“这我知道,他其实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还在尿床呢,还被父母揍了一顿。” 贺仕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姐,你卖我!” 贺铃之摊手,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谁叫你不说真话呢。” 顾程欣嫌恶地看着贺仕之,还是开口问他:“你上次掀女生的裙底是什么时候?” 贺仕之气得脸红脖子粗,“我没掀过!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氛围欢快了好一阵子,结果第二轮牌最小的人是我,我顿时笑不出来了。 顾程欣首当其冲,高高举手问道:“请问邹静同学喜欢的人是谁呀?” 贺铃之一脸惊讶地望向我:“邹同学,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无语至极,还有点恼怒,恶狠狠看了一眼顾程欣:“我都还没选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 顾程欣直接演都不演了,“好吧,那你要是选大冒险,就大声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怎么样?” 我拳头硬了,咬牙切齿笑道:“顾程欣?” 顾程欣阴阳怪气道:“哎呦哎呦,你喜欢的可不是我,那个人不是你的好哥哥吗?” 听到这,贺铃之睁大了双眼,贺仕之吃着柑子差点噎住了。 他们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 我气血都往脸上翻涌,变相承认说:“你们不要传出去就好了。” 贺铃之举手问我:“我想花一个真心话问问,邹同学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我的恋爱八卦话题了,不好意思道:“就日久生情啊,还能咋喜欢上的。” 顾程欣又开始了:“哎呦,怎么办,我喜欢楚堰,最喜欢了——” 我拿抽纸砸顾程欣的头:“你闭嘴!” 贺仕之还是依旧一言不发地吃着柑子,最后等到安静下来,他却问我:“你和傅云逸是什么关系?” 空气随着这个名字的提起变得凝滞了几分。我久违听到了傅云逸这个名字,恍了一会神,随后就想起来了:“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和傅云逸已经绝交了,我和他现在没关系了。” 贺仕之只是问我:“真的吗?” 我的情绪也随即也沉落而下,“他告诉你了?” 贺仕之把最后一瓣柑子塞在自己嘴里:“不是。就是之前迎接会的时候,我见到过他,也和他聊到你了。” 贺仕之低垂下眼眸,“他那时候警告我,不要给你添麻烦。之前你有段时间也对我的态度很冷漠。你出事的时候,我心里有些顾虑,所以没有及时行动。” 我看着他,思考了他的行为逻辑,“这样啊。” 他不帮我,是因为他觉得我和他讨厌的人是一伙的,而且我和他也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所以我失踪了才没有任何行动。 或许我应该改变一下对贺仕之的看法。他心思缜密,该绝情的时候就会绝情,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 四个人顿时陷入沉默,我就缓缓开口:“傅云逸也把我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了,那我就说了吧。” 叁人齐齐抬头看向我,我平静道:“我和傅云逸有血缘关系,我们是亲兄妹。” 顾程欣愣住,随后半天憋出来了一个字:“啊?” 贺铃之也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始思考:“亲兄妹……但是,你和傅云逸不是同岁吗?” 我解释道:“我和他是龙凤胎。不过我的生日比他晚了一天,我是第二天凌晨才出生的,所以说是兄妹。” 顾程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难怪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感觉怎么长得有点像,原来不是错觉啊。” 贺仕之问我:“你们就是家人的关系?” 我点点头,垂下眼摸一下自己的手指,“嗯。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血脉相亲的人。” 贺铃之思考了几秒钟,惊讶道:“所以你也是傅家的孩子吗?邹静是你的假名?” 我摇摇头,“邹静就是我的真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傅家,但是傅云逸确实是他的假身份,他不是傅家的孩子。” 贺仕之也看着我:“我从来没听说过傅云逸是养子这种事,我和他在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对他笑了笑:“我在六岁的时候,他已经是傅云逸了。” 贺仕之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我不清楚贺仕之知道这些是想做什么,要对付傅云逸还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他只和我是血脉相亲的人,也只是这样而已。 顾程欣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氛围:“好了,先不说这些了,邹静,你的生日具体是哪天来着?你说你过农历,我也记不太清楚。” 我翻了翻手机上的日历,对时间的流逝感叹了一下:“下个星期五。” 顾程欣点头,随即笑道:“我要给你送一个你都意想不到的礼物。” 我就笑着说:“那我很期待你送我的东西。” 贺铃之明显忘记了这件事,“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邹同学的生日呢。去年生日也没过……” 说着说着,见贺铃之又开始自责,我就连忙道:“那天我也不在家,我出去玩了,见不到我人的。” 贺仕之这时候也说:“我们下周五会把去年的那份一起补回来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氛围又恢复以前的热闹。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日会发生那种事情。 52到了性同意的年龄(微h) b iq ugo 8 .c 周末过去,我重新开始上学,同学们或真心或假意都围着我问了很多事情,我都打哈哈过去了。 不过,我看着依旧坐在课桌上一动不动的林泽,感觉一切也还是没变。 顾程欣因为忙着家里的事情,直接退了学生会,成了普通学生,再也不用穿学校的礼服。我就只能继续在宣传部做牛做马,不过还是有了很多新人来,最起码不会放学后留人。 放学的时候我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林泽忽然就站在了我面前。 我就问他:“林泽同学,怎么了吗?” 林泽依旧把头埋得很低,声音细若蚊蝇:“你没事吧?” 我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想说的意思,笑着回答道:“如你所见,我好着的。只是被绑架了,没有少胳膊少腿。” 我忽然注意到谁的视线,往那里看去,只有一个楚桓宁离去的背影,空落落的袖子异常显眼。 ……确实忘了有个真的少了个胳膊的了。 林泽似放宽心似的,勉强地笑了笑:“那就,太好了。” 我也朝他笑了一下,看见远处跺着脚等我的顾程欣,我就朝他挥了挥手:“我就先走了,拜拜。” 顾程欣见我走过来,哼笑一声:“你怎么老是拈花惹草啊?” 我也不懂她的脑回路,“他是我以前的同桌,别人帮我挺多的,聊聊天咋了。” 顾程欣说些怪话:“你这么想,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我没懂她是想说什么意思,也没有再问。 就这么过去了一周,就到了我生日那天。因为是星期五,我过生还得上学。不过放学之后,顾程欣说还需要准备一下,让我先去楚堰那里呆一个小时再回家。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准备什么,不过我还挺期待他们给我的惊喜的,按着顾程欣说的去医院看楚堰。 之前被绑架,现在我身边随时都有保镖跟着,我就对他们说:“你们就在病房门外等我就行了。” 保镖们没说话,但是就站在病房门口没动,我敲门后进去,楚堰还在床上写作业。 楚堰看见我后,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倒是发现一件事,每次我找他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学习,不由得感叹一句:“哥哥好认真哦。” 楚堰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是害羞了:“要是现在不学的话,到学校进度就跟不上了。” “说的也是。”我坐在椅子上问他,“哥哥的腿怎么样了?” 楚堰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或许再过一个月就能恢复了。” 我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那就好。” 我准备和他说些学校里遇到的趣事,却被他抢先道:“那个,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我不觉得他能在病房里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不过我还是高兴他记得:“嗯。哥哥只要记得,我就很高兴了。” 楚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最后把藏在背后的东西递给我:“我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丢了吧……” 我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瞬间睁大了眼。是折纸,但是不是普通的折纸,折的是一只白色的仓鼠,活灵活现,看起来可爱至极。 我轻轻捧起那只仓鼠,越看越觉得可爱。眼睛部分看起来等级是被写字笔涂黑的,只是用普通的纸和笔居然就做出来了这种东西。 我连连夸赞他:“哥哥好厉害!这个要花很长时间吧?” 楚堰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般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起来研究一下,也没花多久时间。”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q s .c om 我知道他这么说是想让我安心,处处为我着想,好像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我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抱住他,熟悉的味道重新蔓延在我的鼻腔,我的心中只觉得幸福,“我很高兴,哥哥对我最好了。” 楚堰也回抱住我,过了一会,他忽然在我的耳畔轻声开口:“其实,我还打算为你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猜不到会是什么:“是什么?” 楚堰解释道:“我之前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之前也我给你按摩让你很难受,所以那时候你就开始远离我了。我之后去学了很多按摩手法,这次我想做好。” 他在我耳边说出之前那难以启齿的事情,我整个都如从蒸笼里出来一般浑身发烫:“不用了!不用给我按摩的!” 楚堰低垂下眼,声音低沉说着:“嗯,也是呢。我知道了。” 我见不得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又不自主软下来,懊恼道:“好嘛。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楚堰又抬起头,高兴地看着我。我的脸烫得都没法思考了,下意识说道:“我要是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的话,哥哥不要问我就行了。” 楚堰没有问奇怪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只是点头道:“小静坐在床边吧,我给你按摩。” 我乖顺地坐在床边,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对季霜星道:“你先睡吧。” 季霜星“啧”了一声:“你不说我也要睡了,简直没眼看。” 我坐着等楚堰给我按肩膀,他忽然开口问我:“那个,能方便脱一下衣服吗?” 我被吓了一跳,声音顿时拔高了一个度:“为为为什么要脱衣服?” 楚堰连忙说:“抱歉。但是,网上都说衣服会有些挡手,可能按的效果不是很好……” 听他又萎下去的声音,我受不了了,又忍让一步,“我知道了,我脱就是了。” 即使是背着楚堰,我也能感受到视线落下的感觉。 我还是克服了羞耻心,一下子就把校服脱下,但是别手半天也拉不开胸罩背后的扣子,我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道:“哥哥帮我一下吧。” 温热的手触碰到我裸露的肌肤,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等到胸前的紧绷感松开,我也意识到了,我现在完全赤裸着自己的后背在楚堰的面前。 我在胸前紧紧按着自己的衣服,又感觉自己像什么没了清白的良家妇女。 他开始按摩,温热的手指放松着我的浑身肌肉,而我羞赧的情绪逐渐攀升,神经正不断敏感地传递着,楚堰的手游移到哪里,用着什么样的力度,抚摸着我的身体。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酥麻,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差点叫出来了,我心里惊疑不定,而楚堰还在继续按摩,但是我浑身已经被情欲吞噬,浑身发热。 我身下已经湿润无比,整个人也瘫倒在楚堰怀里,不断喘气。 明明只是在普通的按摩而已……难道我真的很淫乱吗?我无力地想着,楚堰用身体支着我的身子,关切地问我:“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想开口,却是一声带着甜腻的呻吟,我捂着自己的嘴,身下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只能抬头看着楚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小声说着:“哥哥,你好像刺激到我了。” 楚堰呆了一下,显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 我闭上眼睛,倒在他的怀里,自暴自弃地开口:“之前那次按摩,是因为我被激起情欲了。我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我才逃避了。” 我那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就早已经开始沉溺于这样的情欲之中,我太差劲了。 随后,我默默攥着他身上的病服,轻声说道:“现在也一样。” 楚堰很久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听他会说什么,只是埋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他会怎么反应这种事?他会觉得我是个很放荡的人吗?要是他因为这个讨厌我了,我该怎么办?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他却说:“我会补偿你的。” “诶?” 我不知道他是说的什么意思,楚堰的手指却已经抚上了我的胸部,我顿时打了个激灵。 “嗯……不行……”我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却再也没有任何举动。毕竟,我肮脏的心底最想要的也是让他继续下去。 随着他轻柔的抚摸揉捏,我也逐渐感觉到更加触及到情欲深处的快感,脑袋轻飘飘的,再也没法理性思考。 明明做这种事是不对的,但是穿透四肢百骸的快感让我无意识的呻吟出声。 “啊……嗯……哥哥……啊……” 楚堰轻声问我:“很舒服吗?” 我的大脑也只是一片空白,紧闭着眼睛,浑身都跟着快感的余韵颤抖。 我再睁眼时,便是和那清澈至极的眼睛对视,楚堰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而那眼睛倒映着只有我的脸。 爱情的喜悦让我又不由自主地做出下意识的行为,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这错误的情欲之中吻住楚堰的唇,像是濒临渴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不断的攫取水分。 或许,我那时候就该知道的。我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他。 53生日快乐哟(微h) 亲吻到逐渐窒息的时候,我才放开了楚堰,他也喘着气,眼尾泛红,但还是哑着声音问我:“这样可以吗?” 他做这些都是因为愧疚,为了补偿我。我一直想着这句话,坚持我能做些事情的理由。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让他往我的身下探去。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发颤,突然安心了许多,抬眼笑着对他说:“哥哥,我之后还要去参加生日会,现在这样……” 我左手褪去一点裤袜,让他的手越过格子裙,触摸到我已经湿润发粘的内裤,“真的不行的。” 楚堰的眼睛暗了几分。我在那眼神中感知到了危险,却不由自主地更加兴奋,让我轻笑起来。 接下来,没有我再引导他,他就已经探入内裤里,触及到了阴蒂。 “啊……” 我没想到会这么刺激,声音再一次从喉咙里冒出,那令人害臊的声音我听见一次就觉得害臊一次,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声。 淫靡的水声在我的腿间不断响起,我即使憋着气,也没法压下自己的声音。 “嗯……哈啊……哥哥……哥哥……” 我好像是一次又一次的确认着什么,一直喊着楚堰。他紧紧握住握住我的右手,左手一直不间断地爱抚我的阴蒂,浑身过电的感觉袭来,我没过多久就高潮了。 随着阴蒂的一颤一颤地不断跳动,我的身子也随之一同震颤,冰凉的舒适感从腰的地方带动到全身。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我再次抬头看向楚堰,他也一样和我喘着气,炙热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我又吻上他的唇。这次是一个单纯的吻,我浑身发热,触碰到那冰凉的嘴唇时,便凉爽许多。 我依旧喘着气,还是对他喜悦地笑着:“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的。” 楚堰睁大眼睛,嗫嚅着嘴唇着,却一直说不出话,简直可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往下看去,他应该也忍不住了,我也想帮帮他,于是鼓起勇气往他的身下探去。 结果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把我和楚堰都吓了一激灵。 我匆匆忙忙套好自己的衣服,一接起电话,顾程欣的声音就差点穿透我的耳膜:“你怎么还不来!都两个小时了!” 我脑子飞快闪过对策方案,随后开口道:“不是你要我在这多呆一会吗?” 我隔着电话都能想到她气得脸红的样子,“重色轻友!赶紧过来,不然等着挨收拾吧!” 顾程欣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我也没法反驳她说的,因为这回真的是重色轻友了。 我身上只套了件白衬衫,现在感觉有点冷,发了个抖。 楚堰注意到了:“你快穿衣服吧,最近天气转凉了,会感冒的。” 我身体有点冷,但是脸还是烫的:“嗯。” 我背着楚堰,不熟练地别手扣内衣扣子。扣上还要比取下来难,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个了。 楚堰也在这时候开口:“那个,我可以帮你的。” 我沉默一阵,还是坐在病床旁边让他给我扣,他两叁下就扣好了。 我快速穿好衣服,逃一般的飞走,“我先走了,哥哥明天见。” 楚堰却忽然喊住我:“等等。” 我站在病房门口回头,楚堰露出了一个柔软至极的微笑,郑重祝福我:“生日快乐。” 简短的几个字又触及到我的心房,幸福的喜悦冲淡了我所有羞赧,我对他笑着应答:“嗯。” 我坐上车回家,看着飞奔离我而去的事物,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开阔。 得到性满足后,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但是身下的粘腻还是会令我想起,楚堰触碰我身下时候的触感。 我尝试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他有些泛红充满情欲的双眼,整个人无法心安。 我真的好喜欢他啊……我再次确定这个事实,情绪莫名激动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呜呜乱叫。 坐车到了楚家别墅,我发现里面的灯没开,大脑空白了一瞬。 难道是我走错了,他们是在贺家的? 我拿出钥匙开门,随着一声声礼炮声响起,暖黄的灯光也蓦地亮起,众人齐喊:“生日快乐!” 我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飞扬的彩带,和他们的笑脸,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鞠躬道谢:“谢谢大家。” 顾程欣推我:“真是的,磨磨蹭蹭,我给你做的东西都快化了。” 顾程欣把我推在餐桌旁,我便看见了那个叁层巧克力水果蛋糕,奶油裱花间立着四个翻糖小人。 顾程欣伸手戳了戳穿白裙子的小人偶:“去年你生日我也还没给你庆祝,这次就补上了。” 我忽然发现某个人偶头顶歪歪扭扭的红色,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带,又不由得挂起笑容,“这蛋糕是你做的?” 顾程欣挺起胸膛,像只战斗鸡:“倒也不是,是我们一起做的。不过我的功劳最大就是了。” 几个糖霜小人歪歪扭扭挤在巧克力碑前,我仔细看了看,笑了起来:“等等,你怎么把贺仕之的呆毛做成天线了?” 听闻这话,贺铃之和顾程欣凑近细看,那小人头顶果然竖着根金色糖丝,随着贺仕之的动作,他与糖偶的呆毛同步晃动。 贺仕之在偷偷摆弄着什么,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不自在道:“干嘛?” 贺铃之像是帮着他隐瞒什么,连忙将餐桌上的盘子递过来道:“尝尝树莓夹心。” 我点点头,说让我吃我就吃,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当酸甜果香在舌尖漫开时,天花板突然洒下星河。 贺仕之正歪头调整投影仪角度,十二星座的光斑就在房间整个流淌。收拾完一切后,他就抹了把汗,发现我在看他,别开视线解释道:“天文馆维修得到下个月,先用这个凑合吧。“ 他踢开脚边印着科技馆标志的纸箱,我仔细一看,那里面躺着被退回的团体预约票。 所有人都为了这场生日宴会而努力,我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的温暖让我无比幸福。 “好了,该戴生日帽了。“夫人笑着举起缀满小苍兰的纸皇冠,轻轻戴在了我的头上。 灯在这时候又被关上,顾程欣在黑暗中点上蜡烛,随后就催促我:“愣着干啥,许愿啊。” 我连忙闭上眼睛,蜡烛的光辉却已经透过我浅薄的眼皮,留下淡淡的光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听到贺仕之唱歌跑调,我本来眼眶发热,现在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我便许下了愿望。 希望我离开这里之后,能够继续和他们做朋友。 我吹灭了蜡烛,而皇冠不知怎的从我的头滑落在投影仪上,旋转的光斑将星空染成流动的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