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绝恋》 1.第1章 丢失的万贞儿 在山东境内,青州诸城,这是个古香古色淳朴的小镇。已近午时,街道上满是赶集的乡民,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来来往往,看似一片祥和的景象。 可是在诸城的最西边的城郊,有一户人家却不太平。为什么呢? 原来,这户姓万的娘子正在满街焦急地寻找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只有四岁。刚才她去溪边洗衣去了,岂料等她洗完衣服回来,房中不见了自己的女儿,她在院内各处寻找,终不见影。 于是,她跑到隔壁去问大嫂:“大嫂,你看到我家的贞儿了吗?” 大嫂白了她一眼,说到:“谁知道那疯丫头跑哪里去了呢?你自己怎么不看着点?” 万家娘子挨了个白眼,见问不出个结果,急忙出门去寻找。 “贞儿——” “贞儿——” 万娘子高声大嗓地呼喊着贞儿的名字,一路找到了街上,从街头到街尾,找遍了,都不见女儿的身影。她又回村子里找,村前村后,一直找到半夜都没结果,她自己又怀着身孕,又急又气,不由得昏死在了后山上。 村中的人都不由得摇头叹息,只呼可怜。 “可怜这个大肚子啊1 有好心人将昏死过去的万娘子背了回来,送到了家中。岂料家中冷冷清清,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有隔壁家的万家哥嫂隔着墙壁在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但这万家哥嫂对这个弟媳非常冷漠,不管不顾,别说饭食,连水也不曾送上一口来。 怎么会这样无情无义呢? 哎,说来话长—— 这万娘子命苦啊!丈夫万贵本是一小官,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发配去了边疆,本来还算殷实的小家庭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了。 万家的哥嫂最是个势力冷漠的人,原先见弟弟大小是个官,还巴结奉承着;现在见弟弟被发配了,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弟媳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女孩子,还住着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和几亩田地度日。这万家哥嫂心里就不平衡了三—— 虽然两兄弟早在几年前就分家了,但万家哥嫂现在却打起了弟弟家那点房产的主意来。 (二) 一大早,万家兄长便渡步到院子里,捋着他的那俩缕山羊胡子,用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打量着隔壁弟媳家的院子—— 这是一户用院墙隔起来的普通院子,从外表看,与自己家的房子没有多大的两样,因为缺少人手,房子的屋顶和窗台上都长满了青苔。窗户上摆着一簸箕晒干了尚未未收进去的红红的辣椒。院子面积不大,晒衣杆上却晒满了衣服,有些衣服上面还打着补叮 万家兄长看得又是眼红,又是摇头。 他心里想到:“这可是我们祖上的家业啊,万一兄弟回不来,这娘们岂不是要嫁人?嫁了人后,这些房产岂不是便被外人霸占了?” 想到这,他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马上伸出一只巨爪来,将隔壁院子整个都抓到自己这边来。 正在此刻,一位看不过眼的、喜欢管点闲事村官,联络了数位乡邻,找到万兄长家里来理论是非来了。 这位村官说到:“昨天有人看到你家大儿和大女领着你兄弟的女儿出去了,怎么你们偏偏说没有见到她呢?” 万家兄长翻着一对三角白眼,万分狡辩…… 众人怒了,说到:“马上要去报官了1 这时万家嫂子慌忙跑了出来,说到:“贞儿可能被我家大小子和大闺女带去城里玩去了。” “那既然是带出去玩了,为什么昨晚上一夜都没有回来?快说,他们去了哪儿?” “小孩子们出去玩,都没有回来,我怎么知道去了哪儿呢?”万嫂子支支吾吾地说。 众人愤怒了,吼道:“再不交出人来,就扭送官府去1 万家嫂子惧怕了,唯唯诺诺地说:“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 于是在两个万家族人的陪持下,万家嫂子进城去找贞儿和她的儿子、女子。 原来,她的这对儿女受了她的指使,他们趁贞儿母亲出门去洗衣服之际,来到了贞儿家,对她说:“走,贞儿,哥哥姐姐带你去赶场,给你买糖葫芦吃。” 四岁的小女孩懂得什么,平时很孤独的她很难得见到堂兄和堂姐对她这么好,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着,跟着他们出门了。 这俩兄妹今天来是带着毁灭性的目的的—— 他们是受了母亲的指使,要把贞儿骗到城里那个不务正业的舅舅家去的,让舅舅找人贩子把贞儿卖掉,再逼弟媳改嫁,然后好独吞弟弟的家产。 半路上,贞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详,突然想回家,她对堂兄堂姐说到:“我尿急1于是偷偷溜了。 堂哥堂姐发现后马上回头追,机灵的贞儿这才觉得堂兄堂姐的确没安好心,于是东拐西拐,钻进山沟里不见了。 2.第2章 老道士的预言 (一) 贞儿年纪小,又是第一次一个人进山,钻了一会就懵了,只得往前行。 天渐渐黑了,小贞儿害怕了,于是卯足了劲往山上爬,她想爬到高一些的地方好看清方向。爬着爬着,不小心蹬掉了一石头,她便从山上随着石头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他托住了。 贞儿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一位白胡子老道。 这位道长有些面熟,她想起来了,上次自己随着母亲去山上的道观烧香,为父亲祈福,见过这位道长。于是她便学着母亲的样子,跪在地下说:“谢谢老道长救了我1 老道长眨眨眼睛,心想:好一个聪明机灵懂礼貌的女孩子啊,小小年纪便知道称呼我为道长。于是开口问到:“你是谁家的娃娃啊?家住哪里?因何独自进山?” 贞儿便把母亲出去洗衣、堂兄和堂姐骗她去赶集、半路她溜走、堂兄堂姐路上追她的事说了一遍,还告诉他自己家住哪里,娘见不到她一定急坏了等等。 老道人看看天色,对贞儿说到:“天色已晚,山路难行,小姑娘还是到我的道观里去住一夜,明天再送你回家吧。” 贞儿一看老道人不像坏人,便点头同意了。其实这黑灯瞎火的山野上,她自己也根本不可能下得到山去! 老道长领着贞儿回到了三清观,吃完饭,坐在灯下。此时老道长才认真地看清了贞儿的容貌。 只见小女孩面容俊秀,双眼黑白分明又亮又长,典型的凤眼;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谈吐清晰,举止从容,大大出乎四岁孩子的意识和智慧。 老道长暗暗称奇,遂问道:“小女娃,你能说出你的生辰八字吗?” 在老道人看来,这么小的孩子,心里只会记挂着吃喝玩乐,倒不一定记得这些。 不料小贞儿开口说到:“我母亲跟我讲过,我是**年**月*日午时生。” 老道长听了,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嗯……算一算…… 这是他作为道长的本能,他本是随意地掐指一算,不料却惊诧地瞪起双眼,上上下下观察起小贞儿来—— 半晌,他口里朗声说到:“难怪小姑娘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啊!你命中一生定当是大富大贵之人,又有龙凤双兼之命格,只可惜美中不足是一卯走马,偏了点道,不能坐正位……不过,小姑娘你的面相极好,你若能将祖上灵柩移葬于此道观后面的玉皇山顶,将来必定母仪天下。” 说罢,老道士竟然朝着小贞儿一拜到地。 贞儿毕竟年纪小,见老道人对自己行此大礼,当时就有些懵了。她想着老道人的这些话,似懂非懂,也没多问,便在老道人的安排下歇息了。 (二) 却说堂哥堂姐不见了贞儿,只顾在山里空寻找,可哪里还找的着?看看天色将晚,山中野兽七高八低地叫唤着,吓得俩兄妹头上冒汗,急慌慌钻出山沟,回到来时的路上。 哥哥说:“贞儿丢了,城里是不能去了,回家娘又要问,没办法回答,不如先在路旁的小店将就一夜,明天找到贞儿再说。” 第二天,老道人亲自送贞儿回到了万家。万家娘子见贞儿归来,又得知是老道人救了贞的命,真是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忙着要去烧火弄饭来款待老道人,却被老道人阻拦了。 老道人说:“你这女孩儿命大福大,你好好保养吧,将来定能享大福的,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儿,将来都会享她的福的!不过,老道有一事要秘密告之你——” 贞儿母亲忙问:“不知道长有何吩咐?” 老道长悄悄将她拉进屋里,说到:“你去亲自将这女娃祖父的坟迁到玉皇山上,让小女娃亲自手捧她祖父的骨骸下葬,将来必定有大福。” 贞儿母亲大惊失色,忙问:“为何要如此?妾身丈夫才被治罪发配,妾身肚子里又揣着一个累赘,况且迁坟这样的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做主?大房哥嫂向来置我们娘俩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扒掉我们,我们哪敢出来提出这样的建议啊1 老道人想想也是,没有谁家迁祖上的坟会让一个孙女去捡遗骨的,何况这女孩儿的父亲还是个罪人。想到这他只有暗自叹了口气,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再多说也无益,于是便告辞回山里去了。 到了傍晚,隔壁嫂子携着自己的儿女归来,隔着围墙,装出一副有理的样子对贞儿母亲说:“我们家两个原本是带贞儿去上街赶场的,谁知贞儿这孩子调皮,走丢了,本来也没什么恶意,倒是把我们家的这两个孩子吓坏了,吓得不敢回家了。” 贞儿母亲只想息事宁人,忙说:“没关系,孩子们可能有点什么小争吵吧,说清楚就好了。”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的贞儿母亲眼看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家里又无一个佣人婆子什么的……经过贞儿失踪这件事后,她越想越怕,干脆锁好了门,将几亩薄田佃租给了别人,自己带着贞儿回了娘家。 这贞儿母亲本姓张,娘家是外村的一户农家,父亲也算是个读书人出身,忙时种种地,闲时帮人写写算算点什么来帮衬家务,也没什么势力。 3.第3章 四岁贞儿要进宫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张氏回到娘家后,因为不想惹邻人的闲言碎语,成天足不出户,只待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一门心思等着生孩子。 可是家中的两个兄嫂弟妇却渐渐不爽了,说她跑回家来吃闲饭,不但带着个张嘴要吃饭的小女,肚子里还揣着个货。再说,凭什么要娘家帮忙养他万家的人?说话和神情间便时常透出些刻薄来。好在张家父母心痛女儿,好说歹说才将女儿留在身边,等到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再说。 这天,大舅舅赶城里回来说:“京城皇宫里贴出了告示,要在民间甄选一批小宫女进宫,要模样儿长得乖的,口齿伶俐的。” 一家人都正围着桌子吃饭,张氏母亲说:“这不是造孽吗?那么小的女孩子,进宫去吃苦受累,谁家父母会同意啊1 小弟说到:“娘,你这就是不懂了——果然有那种命好又福大的女孩子,最后就从小宫女脱颖而出成了贵妃的呢!这人嘛,还不都是慢慢熬出来的——” 大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偏偏大舅妈就动了心思,想到:这贞儿已经四岁了,与其这么在家里帮人家白白养着,还不如弄进宫去,家里也少一张嘴吃饭。 她这么想着,瞄了瞄正在埋头吃饭的贞儿,突然说到:“我看着咱们家的贞儿就长得好,百里挑一的好模样呢,如果能选进宫去,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呢。” 说着无意,听者有意。贞儿妈心里一动——她想起了老道士的话,虽然她将信将疑,但心里还是“突突”地跳了两下。 “对啊,咱们不如将贞儿送进宫去,说不准将来贞儿就是做贵妃的命呢——那时候我们全家可就都跟着沾光享福了!你说是吧?贞儿。” 小舅妈马上跟着起哄,还拍着贞儿的肩膀说:“贞儿啊,你要是进宫去了,将来做了贵妃可别忘了舅妈我哟。” 贞儿低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自己便低了头,不说话。 这时,张氏父亲生气了,有些恼怒地说到:“吃饭就吃饭,哪里话那么多!这么小的娃娃,那里就担待不起了吗?我这不是还有一口气吗?但凡我还有一口气,也容不得你们将她娘俩撵走1 大舅妈和小舅妈马上就闭了口,不敢再说了,但表情很是不爽。 …… 晚饭后,张氏因心里有事,无法入睡,就想去院中走走。她怕惊扰了睡在身边的贞儿,便悄悄起了床。她习惯性地伸手去为女儿掖掖被子,突然感觉手触摸到的被角湿湿的。她一惊,轻轻掰过女儿的脸来一看,却发现贞儿的眼角还挂着泪痕。 原来这孩子在装睡,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泣呢。 张氏想,肯定是为了今天在饭桌上她舅妈说的话!这孩子,从来就心细、懂事,总爱琢磨大人的谈话。她的心里顿时抹过一丝伤感,问到:“贞儿,你哭什么呢?难道是做恶梦了吗?” 贞儿突然睁开一双泪眼来,说到:“女儿见娘成天忧心不已,却不能替娘分担一点忧愁,心中反复思索,于是不能入睡。娘,女儿想进宫去当宫女。” 张氏一听,大惊失色道:“贞儿,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1 贞儿泣到:“娘啊,女儿知道你处境艰难,马上又要生小弟或小妹了,舅舅他们就更是嫌弃了——娘,你放心,我也长大了,是该为娘分担忧愁了。进宫去当宫女,我不怕——我只是难受的是进宫后就难得见到娘了——” 张氏听了,心如刀割,一把将贞儿搂紧怀里,想要大哭,却又怕被家人听到埋怨,只得哽哽咽咽不敢哭出声来。 “贞儿啊,说不定你进宫去还真有一条出路呢——”她想到了老道士的话。 “嗯——”贞儿流着泪,伸出小手来替母亲拭着眼泪,说到:“娘,你就让舅舅把我送进宫去吧,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将来等我长大了,混出个女官儿来,就让你吃遍山珍海味,穿尽绫罗绸缎,一辈子荣华富贵,无忧无虑。我还要皇上封你个诰命夫人1 张氏一听,心里更加难受,忍不住抓过被子来,捂住嘴,嚎啕大哭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什么办法呢?与其这样苦苦煎熬,不如让贞儿出去闯闯,说不定真的如老道士所说,这孩子将来就大富大贵了呢! 于是,第二天,张氏便找到了大哥,让他替贞儿报名去。 张家父母一听,先是死活都不肯,张氏向二老跪下道:“女孩子家就是菜籽命,撒到哪就在哪生根发芽,二老就由着她出去闯闯吧,这就是她的命蔼—” 二老见女儿坚持要这样,也只得答应了。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贞儿在家打扮妥当,就在全家人的祝福声中,上了从京城来的马车。 她和好几个如她一般大的小姑娘一样,出了青州诸城,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开始了茫茫未知的人生。 4.第4章 急中生智免处罚 “起来了,起来了1 “哎呀,现在天还黑着好像才过了三更天呀——”有人懵懵懂懂地嘀咕着。 “啪——” 紧接着传出“哎哟”一声,睡在贞儿旁边的一个小姑娘被打中了,哇地一声,痛得哭出声来。贞儿一个咕噜翻身起来。 “起床了!快起来,开始训练了1专门负责培训的管事嬷嬷叫着,她的鞭子从来就不认人,一句话没有听懂,鞭子就飞过来了。贞儿可怕她了! “先去吃早膳。”牛嬷嬷说到。 一群小姑娘随着牛嬷嬷来到了偏殿外左侧的小门里,大家进去一看,桌上摆的饭食还是蛮丰富的,虽然比不得大富人家,但也是四菜一汤,比起家里不知要好多少。贞儿不由得暗自咽下了一口口水。 牛嬷嬷示范了一下该怎样吃饭—— 先慢慢走下来,位置不能坐满,只能斜着坐半个屁股;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要小口小口地吃;只能吃七成饱,如果吃得太饱打嗝的话,会被惩罚的。 吃完早饭后,就先进行队列训练。四个宫女排列成圆形,头顶一碗水,绕着圈子走,牛嬷嬷拿着鞭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瞅着,只要谁打翻了头顶上的碗,谁将碗里的水洒了,都得吃鞭子。 这样走到晌午的时候,大家都挨了不少的鞭子,没有挨鞭子的人几乎没有。 “哎哟,我本以为进宫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了,谁想到会这样苦,动不动就挨鞭子——”终于有一个小姑娘哭了,偷偷地埋怨着,刚好就被牛嬷嬷听到了。 “嫌苦是吗?好吧,今天中午的午饭你不用吃了1牛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到。 那位小姑娘便被拉出了队伍,被罚站到了墙根下。 “不许哭!再哭的话,连晚饭都没得吃了1牛嬷嬷说到。 小姑娘吓得赶紧闭了嘴,再也不敢哭了。 这哪里是牛嬷嬷,简直就是牛魔王! 不过,再苦再累贞儿都不怕,她想着自己曾经对娘许过的诺,纵使她是这批新进的宫女里年龄最小的,但她仍然是表现得最好的。 三个月后,培训时间就要结束了。 “各位姑娘,今天是你们培训的最后一天了,皇后娘娘要来看望大家,检验大家这些天的训练成果,希望大家别紧张。”牛嬷嬷宣布说。 一个身着粉红色宫装的,年纪约三十上下的宫女走来说到:“姑娘们还是和初进宫一样,排成一排,由牛嬷嬷领头,依次走给皇后看。” 众宫女排好了队,由牛嬷嬷领头,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恭迎皇后的到来。 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真好看,就跟大户人家家里墙上挂着的图画里的仙女一样,美极了,贞儿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就在大家都开始走动的时候,她却忘了迈步,被后来的宫女一踢,一下子便扑到在了地上。 牛嬷嬷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说到:“可恶的奴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长记性,自己出列去领罚。” 所谓领罚,就是自己跪到一边去,左右开弓抽自己的耳巴子,直到管事嬷嬷喊停为止。 贞儿一听,吓得手脚冰凉,她急中生智,突然一下奔出队列,扑倒在皇后娘娘脚下,叫到:“贞儿给皇后娘娘请安,求皇后娘娘开恩,饶过奴婢1 众人一见她如此胆大行为,不由得都愣住了,就连牛嬷嬷也停止了走动的步伐。 孙皇后一看,脚底跪着的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才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脸的娃娃气,说出的话却如此的像模像样,不由得笑了,问牛嬷嬷道:“她将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牛嬷嬷躬身回答到:“回娘娘的话,此奴婢将接受自抽耳光的惩罚。” “抽多少个耳光?”孙皇后又问。 “抽到两颊都红肿为止。”牛嬷嬷小心地答道。 孙皇后听了,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说到:“还这么小的孩子……依本宫看,她可能是这里面最小的宫女吧?” “回娘娘,是的。”牛嬷嬷答道。 “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孙皇后问贞儿道。 “回皇后娘娘,奴婢今年四岁了,名字叫住万贞儿。”贞儿回答时的奶声奶气又令孙皇后笑了,她笑着说:“嗯,很好听的名字——才这丁点大个孩子,懂得什么呢?好吧,告诉本宫,你刚才因何出错?回答好了,本宫就免去你的处罚。” 贞儿想了想,回答到:“回娘娘,刚才奴婢猛一见皇后娘娘您来了,便以为是看到了仙女下凡,皇后娘娘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奴婢看得被惊住了,所以一走神,便摔倒了。” 孙皇后一听,乐了,这孩子,这张小嘴真是太会说话了,怎么听怎么觉得舒服。于是,手一挥,说到:“归队吧,本宫免去你的处罚。”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永远年轻漂亮。”贞儿向皇后娘娘磕头致谢,然后回到了队伍里。 孙皇后越看她越觉得可爱,又兼她嘴甜,在队伍里走得一本正经、像模像样的,心里便有了打算。 检验完毕,孙皇后朱唇轻启,说到—— “要说着礼仪嘛,大家都很努力,这三个月没有荒废,牛嬷嬷看赏。” 牛嬷嬷刚开始因为贞儿开小差被摔倒一事,心里颇为忐忑,以为该受罚了……后来见贞儿自己逢凶化吉,皇后不但免了她的惩罚,还笑了,心里便稍稍安下心来。这时,皇后居然还下令奖赏她,她便简直有点喜出望外了。 “老奴谢过皇后。”牛嬷嬷喜滋滋地说。 5.第5章 皇后身边的小宫女 “可是,今天要分出胜负来,因为你们要分别分派带各宫去——老实说训练得都不错,令本宫很为难。但是宫中做任何事都得有个规矩,总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要不就没有规矩了。”孙皇后扭头对身边那个穿粉色宫装的宫女问到:“碧云,你说呢?还是你来宣布规则吧。” 那个叫碧月的大宫女于是宣布到:“我把东西各宫主子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由你们各人抽签,抽到哪个宫就到哪个宫中,不得私自更换,是好是坏都看各自以后的造化了。” 于是,在牛嬷嬷的带领下,每个小宫女便开始抽签了。 这时,孙皇后叫过碧玉来,对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碧月便当众宣布到:“刚才那个叫万贞儿的小宫女,你到中宫来吧。” 中宫便是孙皇后居住的寝宫。 在牛嬷嬷的协助下,各小宫女都抽签完毕,贞儿除外,被皇后破例要了。其他人分别有抽到清宁宫的“静慈仙师”的,有抽到西宫的钱妃的,有抽到咸福宫的李贵嫔的……就不一一累赘了。 各姐妹匆匆话别,收拾好简单的东西,便各奔东西宫去了。 贞儿被碧月领着去了中宫,碧月将她交给了一个叫雪燕的大宫女,让雪燕带着她当差做事。雪燕给她讲起了宫中的宫规—— “你以后还是叫贞儿吧,因为皇后娘娘喜欢你这名字,所以就不用改名了,你要知道,凡是新来的宫女,都必须得重现唤一个名儿,你是例外。”雪燕说。 “谢谢姐姐,贞儿明白了。”贞儿恭恭敬敬地回到。 “虽然你不用改名了,但有些规矩还是得说,一般宫人早上四更天就得起床,你要三更天就起床,到皇后娘娘的寝室侍候娘娘,等着娘娘起床;然后侍候娘娘穿衣,侍候娘娘用早膳……到了晚上未时,你才能就寝。” “嗯。”贞儿点头到。她心里明白,这明显就是大宫女们把辛苦的事儿都摊到小宫女头上了,可她仍旧乐呵呵地听着。 “我现在带你去你安置的地方,中宫偏殿后,靠北边的一间屋子里,以后你就住那里面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我,我叫雪燕。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句,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多做事,少说话,这是在宫里,不比在自己家。皇后虽然第一眼喜欢你,但她毕竟是后宫中最大的主子,你好生伺候着便是。”雪燕一边带她到住处,一边叮嘱到。 “多谢姐姐提点,妹妹万分感激,妹妹年纪小,又初来乍到,有好多地方都不懂,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指点和关照才是。”贞儿笑眯眯地说到。 这孩子,看着一团奶气,说话很真像个样,难怪皇后娘娘亲自点了她。雪燕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小女娃娃刮目相看,于是,她又对这个小姑娘多提点了一句—— “既然你从今儿起已经是皇后的人了,那边清宁宫中的静慈仙师你还是要少亲近才好。” “为什么啊?姐姐。”贞儿好奇地问到。 “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话不说,一心一意只忠于自己的主子便是。” “是,妹妹明白了,谢谢姐姐的教诲。” 说着,说着,就到了。 贞儿用眼睛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宫中的房子就是好,虽说是奴婢住的,但看起来也比自己家好多了。这儿房间还算宽大,一个房间住四个宫女,贞儿很知足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雪燕又嘱咐贞儿说:“现在快午时了,收拾好了你就去向皇后请安,然后向大家姐妹学着侍候皇后用午膳,乖巧点,可别毛手毛脚的,出了纰漏是要受到惩罚的。”说完,自己便走了。 …… 从此以后,贞儿便留在了孙皇后身边侍候,凡事都谨小慎微,眼明、手勤、口巧,很快就得到了孙皇后的欢心。 服侍孙皇后时,为她梳髻,发不曾醒;为她熏衣,衣也留香;甚至连孙皇后的一个眼神,贞儿也自知怎样去区别对待,高高低低、零零落落,总不辜负。 渐渐她又跟着孙皇后又识了些字,粗通文墨了。 “贞儿啊,还有两天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本宫想着送些什么礼物给她呢?平常的宝物已经孝敬得太多了,本宫想孝敬点新意出来。” 孙皇后很犯难,不由得问起身边服侍她的贞儿来。 贞儿已经七岁了,在宫中已经渡过了整整三年,她已经成了孙皇后身边不可或缺的宫女了。 聪明的贞儿早就看出来了,无论孙皇后如何讨好张太后,张太后还是不喜欢这个皇后儿媳。 相反,张太后喜欢的是废后胡氏,只可惜皇上不喜欢胡氏,自打孙皇后有了儿子朱祁镇后,皇上便借机废除了原配胡皇后,立当时还是孙贵妃的孙皇后为后了。 张太后一直打心眼里瞧不上孙皇后,说她是个狐狸精,所以力挺胡废后,胡氏才勉强在后宫受到与皇后一样的待遇。 “皇上前儿不是从南方得了件孔雀裘毛的披风,看着又好看,又金贵,只怕宫里也就只这一件了,娘娘不如借花献佛,太后娘娘一定喜欢。”贞儿献计到。 孙皇后一听,这礼物果然新颖,心下这才安心。 到了张太后生日这一天,孙皇后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碧月,还有大宫女雪燕以及贞儿等,亲自手捧着孔雀裘披风来向张太后请安、拜寿。 结果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张太后只是淡淡地对身边的宫人说了一句:“收下吧,哀家从来不喜欢穿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孙皇后显得很尴尬。 这时皇太子朱祁镇从孙皇后身后窜了出来,对张太后说到:“皇祖母不喜欢花哨,孙儿看着却喜欢。” 张太后于是笑着说:“你既然喜欢,你就拿去穿吧。” 皇太子果真从宫人手里拿过孔雀裘披风来,披在了身上。由于他只有八岁,披风又太长了,穿在他身上就像一扇开屏的孔雀拖着长尾巴,一时间惹得大家都笑了。 “皇儿,不许胡闹1孙皇后低声呵斥到。 皇太子才不管那么多呢,拖着他的“孔雀毛”风一样地跑了。孙皇后忙说:“贞儿快跟去,小心太子绊住摔跟斗。” 于是,贞儿赶紧跟了出去。 6.第6章 太后为何不喜欢皇后? (一) 皇太子在前面跑着,贞儿在后面跟着,一边跑一边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跑慢点,小心摔了1 话刚出口,皇太子果真就摔倒了,贞儿赶紧上前去扶。调皮的皇太子干脆一把将贞儿也拉到在地,并翻身骑到了她的身上。 “太子殿下,不要胡闹!太后娘娘还等着您去与她拜寿呢1贞儿叫到。 “我就偏不去!你来当我的马儿,我要骑马1 不由分说,太子跨到了她的背上,瘦小的贞儿哪能撑得住比她还大一岁的皇太子的身子,不由得被压趴下了。 “起来,马儿!驾1皇太子喝到。 贞儿勉力撑了起来,在地上爬了几步。 这时,服侍太子的大宫女巧云赶来了,见贞儿趴在地上被太子骑,便阴阳怪气地说:“人还没长大,倒学会给太子骑上了。”于是上来,拉起了皇太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贞儿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抢白,心里很是委屈。可巧雪燕奉皇后之命过来取孔雀裘披风,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便低声嘀咕到:“什么东西哦,仗着自己从小儿服侍太子,就以为以后会当太子妃么?作什么威风,还不都是奴婢一个1 “算了,姐姐。”贞儿劝到。 “你是不知道的,有些人在宫里就是狐假虎威,从前还不就是跟我们一样,不就是跟了太子殿下吗?也不知道背地里挑唆太子干了些什么——打量别人不知道一样——可巧这太子成了太子,要不是太子呢?”雪燕愤愤不平地叨咕道。 贞儿听她这话有些缘故,便劝到:“姐姐还是别说了,姐姐不是平常都教导妹妹不该说的就不说吗?” “怕什么?我又没对外人说,我只是悄悄对你说,这宫廷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雪燕瞅了瞅四周,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对贞儿说到:“好了,回去吧,只怕巧云那蹄子已经在皇后娘娘面前去讨巧去了。” 果然,当她俩回到屋内,只见巧云已经从太子身上脱掉了孔雀裘披风,正满脸掐媚地捧着递给太后娘娘看呢,嘴里还说到:“幸亏奴婢跟去了,否则还真不知被太子殿下拖到哪里去挂烂了呢——这么好的东西,挂烂了可惜埃” 张太后便扭头,满脸笑着,慈爱地抚摸着太子的头,嗔怪到:“这好歹也是你皇娘孝敬你皇奶奶的礼物啊,你就一点也不爱惜么。”说着又令宫人拿去收捡好。 这时病病歪歪的废后胡氏由人搀扶着来为太后祝贺来了,张太后忙令人赐座与她坐下,说到:“真是难为你也来了,就你这身子骨病的,你随便派个人来给我问声好不久行了吗?偏偏要巴心巴肝地跑着一趟。” 胡氏忙说到:“母后娘娘的生辰大喜日子,做儿媳小辈的怎么可以不来朝贺,这岂不是乱了章法和规矩。” 张太后笑道:“难得你还这么孝顺——”说着拿眼睛微微瞟了孙皇后一眼。 孙皇后刚听到胡妃说“做儿媳小辈的”几个字,心里很是不爽,但见张太后护着她,自己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不悦出来。 她只得在心里恨恨地想:母后你对我也太刻薄点了吧,好歹我当初也被你当养女一样在宫中养了那么多年,你怎么现在胳膊肘往外拐呢? 原来,孙皇后能够当上皇后,完全是因她为皇上“生”了长子朱祁镇。 这,怎么说呢?还得从孙皇后小时候说起—— (二) 孙皇后原籍邹平,因为父亲孙忠任永城主簿,她的幼年是在永城度过的。 孙氏天生丽质又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已经名动一城,很多人都对这个小女孩的美丽赞不绝口。 小孙氏的美名渐渐传开,最后传到了一位原籍永城的贵妇人耳里——这位贵妇人便是张皇后(那时还只是太子妃)的母亲彭城伯夫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彭城伯夫人让人将小孙氏带到了自己的面前。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她多年出入皇宫和诸王府,眼中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这时却也不禁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认为她的确是美貌惊人。 “嗯,这女孩子不错,貌似我小时候也有她这么漂亮吧……”彭城伯夫人越看越爱,就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一样,虽然她小时候未必有人家美,但她就以为自己曾经也是个大美女! 肥水不留外人田,这样美丽的小女孩,我得放到我们家藏起来才是! 为什么要藏人家呢?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对了,我家外孙不是也有好几岁了吗?好主意,就为他准备着! 想到这,彭城伯夫人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虽然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尚未长成,但是美人难得,又是自己的同乡,何况外孙也还没有到适婚的年龄,两人年纪相当,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况且,自己的外孙可是留着皇帝血液的龙种哦!可是未来的天子苗子哦! 从永城返回京里,彭城伯夫人立即赶往皇宫里里。 “女儿,女儿,好事情!好事情!母亲给你说件天大的好事情1她喜滋滋地对太子妃说。 “什么好事情啊?还是天大的好事情1太子妃问到,她有些狐疑,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的人。 “我给我的外孙找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媳妇儿。” 太子妃一听,顿时就哭笑不得,自己这个母亲做事果然无厘头啊!小皇子现在才多大点啊?她连媳妇儿都替人家选好了! “母亲,别闹了,开什么玩笑玩笑……” 还没等及女儿的话说完,彭城伯夫人便兴冲冲地说:“佳人难得!佳人难得!我这就找我那太子女婿说去1 太子妃没法,又不好逆了母亲的这番好意,于是只得由着她折腾去。 于是,彭城伯夫人又不遗余力地向女婿、乃至明成祖朱棣及掌宫王贵妃等人推荐小孙氏为太孙妃。 听了彭城夫人的话,明成祖也不禁好奇,决定召小孙氏入宫。看过之后,成祖对小孙氏确实非常满意——这小姑娘又乖巧,又懂事,嘴巴又甜,还长得漂亮…… “好吧,就交给太子妃照顾吧。” 因为鉴于小孙氏和孙子的年龄都太小,成祖便做出了将她“养于宫中”等待成年的决定。 小孙氏从此成为太子妃张氏的养女,与自己未来的丈夫宣宗朱瞻基一起长大。 你还别说,小皇子朱瞻基对这个小妹妹还真是满意极了,处处都让着她,有好吃的一起吃,有好玩的一起玩,有了什么心事都相互诉说,彼此之间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 就这样,在等待中,时间很快到了永乐十五年。这一年,朱瞻基已经十九岁了,孙氏也终于长成。这些年来两人如同兄妹一样青梅竹马,都认定自己将要与对方结为夫妻。 然而事情却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成祖忽然改了主意,决定仍然要另行为孙子朱瞻基选妃。当朱瞻基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就傻眼了——已经将兄妹感情认定是情侣感情的两个人,如同在经历生离死别般的痛苦折磨着…… 但是,他们又无法违逆皇帝爷爷的圣旨,只有极不心甘情愿地接受这强加的宿命! 晚年脾气越来越古怪的老皇帝所做的这个决定,不禁成就了宣宗极不情愿的第一段婚姻。 (三) 太子孙开始选妃了—— 经过一番天翻地覆的挑选,济宁人胡氏成为了朱瞻基的嫡妃,而朱瞻基一心想要迎娶的“妹妹”孙氏却只能充当姬妾,成为“皇太孙嫔”。 朱瞻基当然打心眼里一万个不乐意了,然而迫于祖父的压力,他不得不接受毫无好感的胡氏“侵占”自己心爱的孙氏应得的嫡妻之位。十九岁的朱瞻基无比郁闷地开始了他的新婚生活。 这样没有爱情的婚姻,一熬就是八年。 八年后,二十七岁的朱瞻基终于成为大明王朝的皇帝即宣宗。他大可松一口气了! 宣宗登基后的第二个月,便着手册立皇后。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当然是要册立孙嫔为皇后的! 于是他撒娇、卖萌、耍横……各种耍,想要立孙氏为皇后,可是张太后就是三个字—— “不同意1 因为胡氏是成祖钦定的太孙妃、仁宗钦定的太子妃,是毋庸置疑的原配嫡妻,宣宗没有别的选择。无奈啊无奈,他只得将皇后的凤冠戴到胡氏的头上,将心爱的孙氏封为“贵妃”。 “妹妹啊,哥哥对不起你!简直亏待你了,你先将就做做贵妃吧,等哥哥以后找到机会了一定还你皇后的位置1他对无比委屈地孙贵妃说到。 孙贵妃是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哥哥的心的,所以她也并不胡搅蛮缠,而是懂事乖巧地点头……这下子,朱瞻基就更觉得孙贵妃太有胸襟和气度了。 作为帝王,朱瞻基虽然只爱孙氏一人,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和其他宫娥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因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有后宫佳丽无数,宠幸她们是他这个皇帝份内的事。 即便如此,胡皇后却是个例外,她被完全排斥在了皇帝的“份内事”之外,她好象从来没有、或者是极其稀少得到这样的机会。 谁叫你鸠占鹊巢,抢了我心上人的皇后位置呢?朕就是不宠幸你,你又能咋的?! 皇上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胡皇后的身上,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更别说去她那中宫过夜了。 其实,皇后胡氏何其冤枉啊!她的不幸能怪她吗?她不过成了新皇帝与老皇帝斗气下的牺牲品罢了! 不用说,在这桩婚姻里,朱瞻基眼里的胡氏不但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更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被丈夫反感的人物。婚后不久她就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从此在丈夫的冷淡中抑郁寡欢,并因此久病难愈。 皇后胡氏的悲惨遭遇并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人就是张太后。 “皇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皇后呢?”终于张太后出面为胡皇后打抱不平了。 “皇儿怎么对待她了?她不是好好地做着她的皇后吗?每天都尊受着后宫嫔妃的礼拜,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皇上不满地回答。这个女人真是讨厌!不知道又在母后处搬弄了什么是非? 总之,在皇帝看来,母后之所以这样问他,完全是因为这个女儿在背后搬弄了是非。 “母后不是指这些,而是,平时你也一应该去中宫坐坐看看啊,她毕竟是你的皇后啊,你这样冷落她是不是太不应该了啊?让人看了成何体统!你们可是夫妻啊1张太后也不满地说。 皇帝受了母后的训斥,心里更是恼火,当即将胡皇后恨了个半死! 他一甩袖子说到:“母后,皇儿今天事情多得很,每天都理不完的朝事,阅不完的奏章,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理睬这些事!我走了,办事情去1 然后作了一揖,转身就走了。 张太后这是出于一片同情之心,不想又在朱瞻基心上增添了一道讨厌胡皇后的理由——搬弄是非! 这朱瞻基回到自己寝宫后,越想越气,索性唤来宦官,对他说:“快去,去中宫斥责胡皇后,就说朕要她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在后宫传播不利于团结的话1 宦官得旨去了,来到中宫,将皇帝的话一五一十传给了胡皇后听。胡皇后一听,又气又冤,只得含泪忍气,谢过万岁的教诲,在送走宦官后,一头倒在床上,闷头不起。 这样,胡氏的身体便又不好了。 张太后最初是因为看着胡皇后可怜而同情她,但后来,自己的儿子伙同孙贵妃做下了一些绝情的事情后,张太后便对孙贵妃这个自己的养女兼儿媳开始不满了。 7.第7章 多情皇帝薄情夫 宣宗虽然专宠孙贵妃,可是孙贵妃生不下儿子呀!急死人了!孙贵妃在生下女儿之后就再不见怀孕,宣宗心里非常非常的着急。这是为什么呢? 后果非常严重!不是吓你的,是要人命的严重! 因为这并不仅仅只是后宫争宠那么简单,毫无疑问,可以算得是“生死攸关”的。因为明太祖朱元璋开创了“宫妃殉葬”制度,一但皇帝归天,他留下的一大群****中,除了嫡妻皇后和太子生母,其它妃嫔几乎是找不到活路的。 他在为自己最心爱的孙贵妃的生死担忧啊!担忧得他吃不好睡不香! 不过,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天,宫人来报,说有一宫女怀孕了,当然,怀的是龙种,这点皇上心里最清楚。他做过的事心里当然分外清楚了!偷笑…… 宫女怀孕这件事虽然说起来是喜事,但是对于宣宗和孙贵妃来说,也意味着潜在的恐惧。 这话怎么说呢? 这样解释吧—— 宣宗是几乎从不光顾胡皇后的,胡皇后是永无希望诞育“嫡子”的了。那么自然应以“庶长子”为未来太子。在这方面母因子贵,万一这宫女生下了庶长子,那么即使孙贵妃跟着再生十个儿子,恐怕也改变不了宣宗百年之后,胡氏当上太后,她有可能被迫殉葬的命运。 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孙贵妃的小脸一下子便白完了。完了!完了!我这小命要不保了! 宣宗见孙贵妃变了脸,他的心里比孙贵妃还紧张,于是马上对那位禀报喜事的公公说到:“这事不许张扬出去,否则——”说着往脖子上坐了个“咔嚓”的动作,吓得那位公公当即就禁言了。 这事怎么办?怎么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了,宣宗灵机一动—— 他拉过孙贵妃来,对着孙贵妃一阵耳语,孙贵妃笑了,小脸也变红润了…… 于是,在孙贵妃拿到贵妃金册金印之后不久,就传出了她“有孕”的消息。 这自然令整个后宫乃至整个朝廷都喜出望外。 因为年近三十的宣宗虽然妻妾成群,却膝下荒凉,孙贵妃虽然专宠,但是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常德公主,胡皇后更是连女儿都没有生过。现在总算孙贵妃又有了身孕,所有的人都盼望她“先开花后结子”,为宣宗生个男孩。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子”并不曾结在孙贵妃的腹中,而是在另一个女人体内孕育。 因此,打从知道宫女怀孕开始,宣宗就声称怀上身孕的是孙贵妃,这样的话,无论生出来的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万无一失。如果那位宫女生下的是个女儿,他还会找另一个宫人为孙贵妃生,直到生出他和孙贵妃的第一个儿子来。 宣德二年冬十一月,在深幽的紫禁城里,在宣宗和孙贵妃紧张的关注下,一个婴儿呱呱堕地。 宫女生下的果然是一个男孩。这是宣宗的庶长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形下他是毋庸置疑的皇位继承人。 一出娘胎,这个男孩就归在了孙贵妃的名下,他只知道孙贵妃是他的母亲。即使他后来贵为帝王,都再也没有得到过亲生母亲的丝毫消息。 到底是谁生下了他?她的结局如何?她是何方人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无论如何,宣宗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兴奋自不必说。立即就下令大赦天下,免除税赋三分之一。 接下来,宣宗决定快刀斩乱麻,立即确定孙贵妃之“子”的地位,好让孙贵妃母凭子贵。于是,他匆匆来到太后宫,找母亲商量立储大事。 张太后当即就给他泼了盆冷水,说到—— “在立储方面,祖上曾有严格的规制——藩王若想以庶子为世子,必须等到嫡妻年满五十,再也不可能生出嫡子之时,才能以庶长子袭封。——虽说皇帝与藩王不同,但是皇后毕竟未满三十,何况这位皇长子又实在太歇—” 说白了,母后的意思是——这个婴儿连出生之后的危险期都还没有过去,长不长得大都还难说,怎么好就册为太子呢? 没事,你不同意,没关系,宣宗自有办法。 他告别张太后,来到坤宁宫,对这胡皇后一阵假意的嘘寒问暖后,宣宗说到:“皇后啊,你看你也病了这么久了,如今孙贵妃产下了皇儿,我们大明终于后继有人了——皇后作为母后,是不是该为我们的皇儿送份大礼以示祝贺呢?” 言下之意暗示胡皇后主动上表请立皇长子为太子。 胡皇后卧病在床,还以为久未露面的丈夫是来看望自己的,却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立庶长子为嗣,那就等于是说皇帝已经宣布不再给予皇后生育的机会,从此在事实上结束夫妻情份? 胡皇后的心情可想而知,那真是万箭穿心啊! 不过,她也不傻,并不肯就此吃哑巴亏,于是她装糊涂问到:“臣妾实在不知道该送一份什么大礼给皇儿——”说着,从颈上取下自己佩戴的贴身玉佩,双手捧上说:“这是当初臣妾与皇上大婚时,母后娘娘亲手与臣妾戴在脖子上的,臣妾今儿就送给皇儿做礼物吧。” 她想通过送玉佩来感化皇上,让皇上明白,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大明皇后。 然而事实是,往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是以对其它女人的薄情为代价的。不幸的是,胡皇后正是这些“其他”女人中的一个。 8.第8章 废后胡氏 宣宗见胡皇后一副病容,脸不洗头不梳,不化妆的样子就像个黄脸婆。最可恶的是,居然胡皇后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有些不耐烦了,他收起了笑容,板着脸对她说:“皇后做事也太小气了吧,朕的意思是让你给我们的皇儿一个名分,皇后是个聪明人,难不成连这点意思都搞不懂吗?” 胡皇后见宣宗立场坚定,自己没有办法,只得含泪点头。 于是,第二天,胡皇后不得不主动上表,请求宣宗“早定国本”,尽快册立皇太子。 接下来,孙贵妃不免也要做一番假惺惺的表示了。 她紧接着也上了一份表章,故意推辞说:“皇后无子是因为身体不好,只要病一好,自然能够生下嫡子来。我的儿子怎么能够占嫡子的先呢?” 于是,群臣一看,这孙贵妃生下皇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居然还如此谦虚,便群臣联名上表,也请求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接下来,当然是宣宗“从善如流”,答应皇后和群臣的“强烈要求”喽。 小两口的双簧戏就这样演出成功了。 宣德三年正月,宣宗大祀天地,随之而来的二月初六,他下诏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 这位皇太子是明朝最小的皇储,入居东宫时虽然号称是“两岁”,并且确实过了一个新年,实际上仅有两个月零二十五天的“年纪”。因为他实在太小了,所以就连太子册宝都是由他人代领的。 在册立了这位皇太子之后,宣宗废胡皇后的心情便越发迫切了。 这次,他没有去问母亲张太后,因为他知道张太后是不可能答应他的。他想要堂而皇之地得到大臣们的支持!因为孙贵妃已经生了皇长子,大臣们站在皇储的立场上,应该鼎力支持才是!于是他召来亲近的重臣,商量废后之事。 以杨荣等大臣认为但废无妨,并举出宋仁宗降郭皇后为仙妃的旧例; 然而另一些大臣杨士奇等人认为仁宗废后是一生污点,更何况以宗法制度而言,嫡后无子根本就不成其为被废的理由。 这一场讨论两方意见针锋相对,毫无进展。 争辩结束之后,看见宣宗废后决心已下的杨荣决定拍马屁就要拍大力一些。回到家里,他立即挖空心思写了一份奏折,挖空心思地、洋洋洒洒地列出了皇后非废不可的二十条“罪状”,包括什么“长得丑、长期并说话粗鲁”等莫须有罪状,然后得意洋洋地呈交给了宣宗。 没想到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宣宗虽然对胡皇后薄情,但是绝对还不曾到绝情的地步。奏章还没看到一半,他就已经怒火中烧了,大怒道:“皇后也是可以污蔑的吗?她绝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是啊,皇上一看到“长得丑、长期并说话粗鲁”就冒火—— 这不是赤裸裸地否定了先帝的审美眼光了吗?我宣宗的皇后好歹也是全国范围内千选万挑出来的美人啊,怎么被这家伙说得如此不堪!他还给不给我这个皇上面子哦?真是“瓜兮兮”没脑子的一个蠢货! 杨荣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吱声了。 杨士奇见宣宗骂了杨荣,随即进谏道:“废后乃非常之事,非国家之福。宋仁宗因一时急性废后,以至终身追悔。请皇上三思。” 宣宗悻悻地盯着帮倒忙的杨荣和不帮忙的杨士奇,只得又再次中止辩论。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是同情胡皇后的杨士奇也知道,废后之事已经无可挽回,自己再坚持也没有用。 当宣宗再一次单独向他询问废后事宜的时候,他提出了要求,说到:“希望“无过而废”的胡后仍然能够在宫中享有不亚于从前的待遇。她与其它失宠妃嫔不同,皇帝和新皇后应该对她加以礼遇。” 宣宗答应了杨士奇,于是他再次来到皇后宫中,这一次,他有了大臣们做后盾,他要更无情地向皇后摊牌了。 胡皇后从皇上一踏进坤宁宫的那一刻,便知道皇上这次来没有好事,因为皇上是从来不会轻易迈进她的坤宁宫的。上一次是为立太子的事,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但是,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皇上开口就说:“朕自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你,朕的心里只有孙贵妃一人。你发发慈悲吧,请辞后位,成全朕和孙贵妃吧。” 胡皇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让再让,最终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她的心顿时如同掉入了冰窟…… 然而身为万乘之尊的丈夫一定要偏心,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拿纸笔来吧——”她艰难地说。 …… 胡皇后公开上表,请求逊位。也就是主动提出“离婚”啦。宣宗当然立即同意,签字“离婚”。 在册立皇太子一个月之后,宣宗发布诏书,废胡皇后,册孙贵妃为皇后。 在诏书中,他表示自己其实是不想“离婚”的,但是皇后非要“离”,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她。为了表明心迹,自己的赡养费给得高高的,“离婚”后胡氏称“静慈仙师”,服饰侍从等一切待遇照旧。 胡氏从此退出了宣宗的生活,而孙贵妃,经过十几年的折腾,终于等到了自己自幼年时就在等待的皇后凤冠。 胡氏成婚十年,为后两载,处处礼让谦恭,从没有做过任何有违规矩的事情,何况她的多病不育也完全是宣宗的冷淡造成的,因此她的被废实在是冤枉得很。这一点即使是宣宗的亲生母亲、一手将孙贵妃抚养长大的张太后也忍不住要为胡氏抱屈。 胡氏被废后,张太后经常将她从别院召回,将她安排在自己的清宁宫居祝除了国家典礼以外的朝宴仪礼,张太后都将胡氏的位置安排在孙皇后之上。 孙皇后没想到把自己养大的婆母在这件事上却一定要帮胡氏出头,自己做了皇后却仍然象当初做姬妾时那样处于胡氏之下。孙皇后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但是在彼此相见时她仍然执礼甚恭,不曾违拗张太后的意旨。 换一个角度来看,张太后对孙氏生下皇长子的内情也多少是有些明白的。 只是她知道儿子与胡氏之间冰冷的夫妻关系,也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孙氏有母女之情,因此她并不反对孙氏抚宫人之子,也不反对早早册立庶长子为储君。 她只是没有料到儿子最后竟然会借机废后。胡氏毕竟是得到了自己丈夫确定的儿媳妇,就这样废掉,张太后难以接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总之,在张太后的主持下,胡氏总算是没有陷入其它废后所经历过的那种难堪境地。 9.第9章 可怕的殉葬 又是一年过去了,皇城里的老树又增加了一轮年轮,贞儿已经八岁了。“八”这个数字在中国是多吉祥的数字啊,可是这一年却注定是那么的多事和不平凡。 明宣宗驾崩了,皇太子朱祁镇继位了,孙皇后被尊为皇太后了,孙太后从中宫搬到了仁寿宫,贞儿也跟着搬到了仁寿宫。并在这一年,万贞儿由小宫女变成了掌管孙太后衣饰的贴身宫女。 这一切的变迁于一个小宫女来说又算什么呢?不过,她却亲眼看到了历史上最悲剧的一幕—— 宣德帝死后,为宣德帝殉葬的宫妃,有何贵妃、赵贤妃、吴惠妃、焦淑妃、曹敬妃、徐顺妃、袁丽妃、诸淑妃、李充妃、何成妃。个个花容月貌,却都活生生地陪着已逝的皇帝夫君进了坟墓。除了这十名得到了追封的正式妃嫔之外,曾经侍寝而无子女的宫人也不在少数。 “什么叫殉葬?”贞儿一边为孙太后熏着衣服,一面偷偷地问雪燕,她以为这些美丽的妃子都只是搬到地宫里去住而已,于是天真地问:“她们还会回来吗?” “傻丫头,地宫一封,你说还能回来吗?”雪燕嘻嘻一笑,说道。 “可是,她们还有皇子和公主在皇宫里呢,她们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呢?”贞儿还是没有搞明白。 雪燕朝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咔嚓——你说还回得来吗?” 贞儿顿时便吓得无语了。这真是太残酷了!是谁定下这样残酷的规定啊!我可不要当妃子,当妃子多可怕啊!她心里想。 “知道那个郭嫔娘娘吧?听说还是个能诗会画的才女呢,进宫才两年,一样去殉葬了——哎——可惜,多美多面善的一个娘娘啊,说话细声细气的,从不与奴才们发脾气,就这样的人也——”雪燕叹气说到。 “听说她来求过咱们娘娘,还写了一首很哀婉的诗给咱娘娘呢,可是咱娘娘又有什么办法!娘娘也悲痛着呢,恨不得自己就随了先皇而去。”贞儿同情地说。 “可不是吗,这事都是由太皇太后在做主,要是咱娘娘能做主也许就放过她了——”雪燕突然将头凑到贞儿耳边,悄悄说道:“你知道吗,确定殉葬宫女的大权就是她张太后掌握着的,作为皇太后的她,应该有促使皇帝废除殉葬制度的机会和能力,并且殉葬谁不殉葬谁也有一定通融余地。可是,她是这样好说话的人吗?” 雪燕机警地瞄了瞄四周,见没有人过来,又才贴着贞儿的耳根子说道:“太皇太后可是个狠角色啊,她当年可是把地位仅次于她、且身为三位亲王生母的郭贵妃也给殉葬了呢1 “啊1贞儿大惊失色,差点大声叫出来,雪燕赶紧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说道:“小姑奶奶,你别啊啊叫啊1 “可是,她对静慈师太怎么又那么心善呢?”贞儿悄声问到。 “谁知道呢?” 正在说着,突然走过来一个太监,冲她俩说到:“你们还不出去,躲在离间叽咕什么呢?太后娘娘找你们呢。” 两人这才挂好了衣服,匆匆从熏衣间出去。 刚出去,就见孙太后闷闷不乐地坐在大殿里,托着腮帮子,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贞儿赶紧上前去说:“娘娘这段时间操心多了,让奴婢来为娘娘捏捏肩吧。” 说着就替孙太后做起按摩来。 孙太后闭了一会眼,睁开,说到:“哀家刚才去太皇太后处请安,太皇太后说想为皇帝找个年纪相当的宫女去服侍——哀家想着,那些新进来的小宫女笨手笨脚的,还不如身边服侍惯了的人。贞儿啊,要不哀家就让你去皇帝身边服侍他吧。” 贞儿一听,大惊,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按摩。 自从知道宫中有殉葬这回事后,贞儿便对皇帝有些害怕了,她自己寻思一辈子不要做皇帝的女人才好。听说很多皇帝就是因为喜欢上了服侍他的身边的宫女,便将宫女纳为妃嫔的,贞儿可不想做那种倒霉的妃嫔。 于是,她赶紧迈到孙太后面前,给孙太后跪下,哭求到:“太后娘娘,奴婢打小就跟在您身边,早就把娘娘你视为奴婢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若是一时一刻不能见到娘娘,不能亲手服侍娘娘您,奴婢就会心慌——晚上不能守着娘娘您睡觉,奴婢就不能安睡。娘娘您难道不想要奴婢了吗?呜呜呜——” 孙太后一见贞儿这架势,瞬间哭成了个泪人儿,不禁心疼起来。她自己心里也不是很舍得,又听这小丫头一张嘴说的可怜巴巴招人疼的,便心软了,说到:“不去就不去嘛,哭得像个受虐待的小媳妇一样——好了,好了,这事就算了吧,当哀家没说过——” 贞儿一听满心欢喜,朝着孙太后磕了一个响头,这才一骨碌爬起来,破涕而笑。 好险啊!贞儿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反应快,眼泪也来得及时,否则就真去服侍那个从小儿就调皮捣蛋、喜欢胡来的霸王小皇帝了。 10.第10章 寿宴上的周仙儿 这天,老尚书家的老母(诰命夫人)过八十大寿,作为前朝的“干部家属”,皇上肯定是要备份大礼送去的,张太皇太后因此也来了兴趣,亲自登门去祝寿。 既然太皇太后都亲自出宫了,那作为儿媳妇的孙太后当然得陪着了。既然孙太后要去,那她的小搭档万贞儿是一定要跟随的了,于是,孙太后便带着贞儿等人一起,陪着张太皇太后去祝寿去了。 她们这一行“大腕儿”一到场,自然是受到了老尚书府的热烈欢迎,这规格、这待遇,老尚书家不卯足全身心的劲来接待那是说不过去的!空前的盛情款待那是自不必说! 在寿宴上,张太皇太后见到一个长得漂亮又机灵的小姑娘,额上还留着齐齐的留海,乌黑的两团发髻支在头上,垂下两缕乌溜溜的头发齐肩上,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裙,煞是可爱。张太皇太后见了心下喜欢,便令人去唤了小女孩过来问话。 红衣小姑娘跟着主人大大方方地便来到了张太皇太后跟前,没有一丝怯场的样子。 “小丫头,你今年几岁啦?姓甚名谁啊?”张太皇太后非常感兴趣地拉着小姑娘的手问到。 小姑娘见了太皇太后和满座的贵妇名媛,一点也不诧生,像模像样地给太皇太后和孙太后行了个万福,然后回答到:“小女姓周,小名仙儿,今年六岁啦。” “仙儿,好名字啊,果然长得像小仙女一样。”太皇太后乐呵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坐下。 在旁人的禀告小,张太皇太后这才得知,这小女孩是锦衣卫千户周能的女儿。怕是有了遗传吧,张太皇太后潜意识里便走了她母亲的老路,于是,她随口问到:“小丫头,你可否愿意随哀家进宫去玩啊?” 谁知小姑娘个性也干脆,随即脆生生地回答到:“好啊,这可好了,仙儿还从来没进宫里去玩过呢!宫里好玩吗?听说宫里的娘娘都长得像神仙似的1她说着,黑溜溜的眼睛便看向了太皇太后旁边的孙太后。 太皇太后瞅见了,便笑着说:“这位太后娘娘小的时候也是哀家养在宫里的,长得也像你现在一样好看呢——” 这位仙儿姑娘便乖巧地说:“太皇太后娘娘小时候一定长得更好看。” 张太皇太后听了,更乐了,笑着说到:“小丫头嘴巴还真甜着呢!宫里好玩呢,好吃的好看的应有尽有,宫里还有个比你大三岁的皇帝哥哥——哀家带你进宫去与皇帝哥哥作伴怎么样?” 仙儿两只眼睛骨碌碌一转,指着侍候在孙太后身后的贞儿问太皇太后到:“她也是跟皇帝哥哥作伴儿的吗?” 张太皇太后斜着眼睛瞄了贞儿一眼,说到:“她就是一个奴婢,怎么能与你比。” 仙儿将眼睛睁得大大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贞儿一番,嘴角微微一撇……贞儿赶紧低下了头,恭顺而小心地向她作了一个揖,仙儿这才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张太皇太后看着仙儿这孩子可爱,果真便来了兴趣,于是学着她的母亲彭越伯夫人当年一样,将周仙儿带进了皇宫。 这一次她有了前车之鉴,并不想将周仙儿像当年小孙氏那样养着明说给小皇帝做媳妇儿,她就只是想留着仙儿在皇宫里玩儿一段时间,一切随其自然,能水到渠成当然最好。 谁知英宗朱祁镇一见了周仙儿,便同他皇祖祖一样感了兴趣,上前拉着她的手说:“哇,你长得真好看,就像观音娘娘座下立着的小童一样。” 张太皇太后见皇上喜欢周仙儿,便顺势将周仙儿留下来了,让她陪皇上读书、玩儿等,说白了就是为皇上找了一个小玩伴。 11.第11章 父爱不舍,牵你回家 古道,一片苍黄的尘沙。放眼望去,见不到一棵树,一只飞鸟,一个人影,只有一轮昏黄的酷热的太阳,炙烤着这一片苍茫而又荒凉的大地。 中午时分,尘沙更浓,太阳更烈,烤得大地也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气温高得令人难受。一阵马蹄声响过,满天尘土之中,冲出一队人马,像离弦之箭一般如飞而来。 跑在前面的是这一对黑衣人的领头,他满脸的焦虑,不停地催着马儿往前跑。 这人是谁啊? 他就是周仙儿的父亲——锦衣卫千户周能。 他这是要干什么,跑得这样急? 原来他在黄沙满地的外地办事,听到密保说自己唯一的爱女——周仙儿被太皇太后弄进宫里去了。他能不急吗?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除了两个儿子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平时爱得什么似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她送进宫里那个处处充满了血腥和争斗的牢狱里去。 听说现在女儿就已经进了宫了,她才六岁,他怎么忍心让六岁的女儿在那宫里侍候人呢?不行,他必须赶回去,想法儿把女儿接出来。 周能就这样心急火燎地一路急赶,终于到了京城。一回到府上,他就将夫人痛骂了一顿—— “你怎么搞的?咱们家吃不起饭了吗?穷到了要卖女儿来过活的地步吗?” 周夫人委屈地说:“我是带着女儿去给老相府家拜寿了,可是我也不愿意女儿离开我蔼—都是太皇太后看上了我家闺女,这才带进宫的,况且是女儿她自己愿意进去玩的……” 周家的官职小,周夫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借尚书老母寿辰巴结领导的机会,不想却惹来丈夫痛骂—— “你懂个屁!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那宫中是人呆的地方吗?你能保证你女儿将来会做皇后吗?做不成皇后就是做皇上的小老婆,小老婆最终都是要被殉葬死的——我的天啦,我周能的女儿,就是呆在家里一辈子不出嫁,也不要进那个火坑子里去啊1 说着便蹬足长叹。 周夫人这时也只有抹眼泪的份了,只得拉着丈夫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怎么办啊?相公。” “烦人!现在知道问怎么办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周能一甩袖子,摆脱了夫人,气哼哼地出门了。 他进了皇宫,向皇上复了命,然后支支吾吾地请求小皇上道:“微臣的老母因为十分思念微臣的小女仙儿,现在身体微恙——微臣特向皇上请求,希望能从宫中将小女接回去伺候在她祖母身旁,以尽孝道。” 皇上一听要带走周仙儿,不乐意了,忙说到:“不行,朕喜欢同周仙儿玩,朕不放她回去1 周能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就因为是锦衣卫的千户,他才能随时得到皇帝的召见。他的女儿,在皇家来看,实在也算不得王侯将相家的千金,所以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即便是皇上一心喜欢小女仙儿,将来皇帝娶皇后也不太可能落到仙儿的身上,于是,他的心里更着急了。 他见皇帝不答应,便没敢说话了。告退后,他又想法子找到张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求这位公公带他去见见太皇太后。 这位公公得了他的银子,便将他带到了张太后宫中。 周能见了张太后,自然又是小心谨慎地将刚才对皇上说的那番请求,又向张太后请求了一遍。 张太后是何等聪明老练的人,一下子就看穿了他要接回女儿的本来意图,心里便有了一丝不愉快。但是人家不愿意让女儿呆在宫中,她张太后是人大面大的人,这天下的小女孩多了去了,还稀罕一个周仙儿吗? 于是张太后忍着心里的不满,故作平常地说:“也是哈,孝道是每个做孩子的都应该遵守的,既然你家母亲有病,作为孙女是该侍奉在床前的,哀家又怎能剥夺人家尽孝道的权利呢?本来哀家也想着这两天就给你家送回去的,周大人今天既然来了,就烦请你将孩子带回去吧。” 周能一听这话,真是喜出望外,忙向张太后磕头致谢:“感谢太皇太后对小女的厚爱,感谢太皇太后对小女这些日子的细心照顾。” 这时,宫人也将周仙儿带了过来,周能令女儿向张太后叩头致谢,这才高高兴兴地领着女儿回府去了。 周仙儿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到处拿眼睛找皇上朱祁镇,可是皇上这时还在履行皇上那一摊子事呢,根本不知道周仙儿要走了。若是他知道周能要带走周仙儿,依他那脾气和性子,能准许吗? 周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爱女周仙儿带回了家,一家人高兴极了。 等到皇上朱祁镇做完皇帝的那一套功课回宫时,大声叫唤着:“仙儿,仙儿——” 却迟迟不见周仙儿出来。 奇怪,仙儿去哪里躲着去了呢?莫不是又在和朕捉迷藏吧? 12.第12章 仙儿呢?仙儿哪去了? 宫人都不敢说话儿了,都找着其他的事儿做,深怕被他叫做了询问,更怕他听了周仙儿的离去而生气。这个小皇帝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生气了,那是要闹翻天的! 朱祁镇见周围的人都不说话,连巧云都借着有事躲一边去了,便上前一把扯了一个太监的衣袖,大声问到:“仙儿呢?仙儿哪里去了?” 那太监见躲不过,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到:“仙儿小姐——她——她回家去了——” “回什么家?这里不是她的家吗?”朱祁镇急了,一脚将那太监踢倒在地,骂道:“朕就知道你们哄我,就想把她藏起来,不和我玩!你们说这当皇帝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当了!我要找仙儿玩去1口里嚷着,闹着,便开始脱身上的黄袍。 这话一出口,吓坏了一殿堂的人,大家赶忙都跪了下来,请求的、哄骗的、叩头的忙成一片。 巧云躲在后面听说皇上发脾气了,知道躲不过了,只得从后面急急地跑了出来,上前搂了小皇帝,说到:“皇上啊,你这是何苦呢?奴婢听人说,周仙儿的祖母快要死了,她这是赶着回去看望祖母呢1 她一着急便咒人家的祖母死!管她呢,反正不是自家屋头的祖母,先哄住皇上要紧。 皇上听了这话,一怔,果然安静了下来,他虽然胡闹任性,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死人为大嘛!是啊,人家的祖母都快死了,作为孙女,怎么可能不让人家回家去看望呢? “那她看了祖母还回宫里来吗?”愣了一阵后,他问。 “会的,怎么不会呢?说不定她这一回去,她的祖母的病就好了呢?就不死了呢!可能在家里呆的时间就会长一些——等家里的祖母好了,她自然还是要回到宫里来的。” 巧云的三言两语,一下子便将小皇帝给忽悠住了,朱祁镇也不闹了,呆呆地想了一会,这事便就这样算了。 …… 明正统七年(1442年),英宗朱祁镇年届十六,该结婚娶媳妇儿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一大早朱祁镇的“忘年交”——司礼太监王振便兴冲冲地跑来给皇上贺喜了。 “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啊?”朱祁镇正在为做上朝前的早课烦着呢,天天都要上朝,天天都要准备“功课”,懒觉都睡不了,这皇帝老儿实在是当起没意思得很! “呵呵,皇上,太皇太后为您选妃了1王振眉开眼笑地巴结说:“听说个个鲜嫩漂亮得很呢1 “是吗?”正在无聊的朱祁镇马上来了兴趣:“告诉朕,是哪家的女儿?” “工部尚书钱允明的长女为皇后,御史云湘的女儿为妃。” “哦……” 朱祁镇有些小小的失望——为什么就没有周仙儿呢? 周仙儿怎么办? 朱祁镇虽然十六岁了,但他的心里还留着一个女孩子的身影,那个女孩子就是周仙儿。这是不是初恋?他不懂,但他心里是有这么个女孩存在的。 自从周仙儿几年前离宫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他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种深深的遗憾。 但选皇后这事,皇帝一贯就做不了主的,就像所有民间儿女一样,这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长辈们的事,朱祁镇也不例外。就算他心里装着一个姓周的女孩儿,但他也不能就把她娶来当媳妇儿,何况周仙儿已经离宫好几年了。 或许是,除了天大地大,就是皇上大;或许是,皇上的婚礼场面大,动静大,规矩大,麻烦大……反正,皇上娶媳妇儿叫作“大婚”。 不是每个皇帝都能赶上大婚这种风光体面事儿的。登基前已经成年娶妻的皇帝,当上皇帝后,只举行册立皇后大典,不补办婚礼。 朱祁镇这小子有福气,赶上了大婚。为了这件事,太皇太后张氏、皇太后孙氏,以及朝廷重臣,搜肠刮肚,千挑万选,操碎了心。 司礼太监、朱祁镇的“忘年交”王振,也忙得不亦乐乎。无论从私人交情、拍马屁固皇恩方面说,还是从公事公办,甚或乘机大捞油水方面讲,王振都实心实意地主张“大办特办”,并且早早地向全国各地派出了采购团,看样订货。 朱祁镇这盏“灯”,本来就费油,绝不能再弄个“疯丫头”,跟他配对儿!太皇太后张氏掂量来掂量去,综合了方方面面的意见和建议,毅然打破“皇后出自民间”的祖训,决然拍板:以工部尚书钱允明的长女为皇后,以御史云湘的女儿为妃。 大婚,是多好玩的事儿啊!朱祁镇还真盼着大婚这一天到来呢,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折腾、图新鲜的人,他就是想看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自己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媳妇儿长得什么样。 那就先把周仙儿暂时丢一边去吧。 13.第13章 一不小心,偷听密谈 这皇帝要大婚了,举国上下都一片欢庆,唯独一个人欢庆不起来,而且随着皇帝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便越来越痛苦。这人是谁?这人就是朱祁镇当年的小玩伴——周仙儿。 虽然她只有十三岁,但皇帝哥哥却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期盼;虽然她的父亲不喜欢她进宫,可是在她的心里却时时刻刻都盼着皇帝哥哥能接她进宫去。因为,皇帝哥哥曾经告诉过她—— “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我们俩就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现在皇帝哥哥要大婚了,新娘子却不是她!皇帝哥哥把她给忘了! 她的心里有些怨恨起父亲来,当初要不是父亲执意要将她接回家,也许现在皇帝哥哥娶的就是自己。当皇后娘娘多威风啊! 她想得太天真了。 自从她被父亲带出宫的那一天起,太皇太后就开始对她赌气了——你父亲不是瞧不起这皇宫吗?那你就永远不要再进宫了。虽然小皇帝最初天天都缠着太皇太后问:“仙儿好久才能回宫啊?”她总是以各种理由给搪塞过去了,久了久了,小皇帝就把这事给淡漠了,也不提接她回宫的事了。 难道皇帝哥哥就真把仙儿忘了么? 小小的女孩子从此有了心事,而这心事对爹妈也不能提,只有深埋在心底了。 …… 宫里要办喜事了,皇帝大婚可是大喜事,所以,就连皇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高兴的,个个走路办事都是乐呵呵的。平时一团死气的皇宫里,顿时就像注了鸡血一样,沸腾了起来,大家把平时的谨慎肃穆劲都化成了一腔喜悦,好像皇帝大婚就是自己在办喜事一样。 贞儿这下可放心了,皇上终于有媳妇了,而且还选好了妃子,这样的话,皇上以前说过要让贞儿做他的妃子、并且殉葬的话,便可以不用担心了。她一天到晚跟在孙太后身后,为了皇帝大婚的事跑前跑后,心里跟喝了蜜糖水一样甜。 只要皇帝大婚与她无关,她就大可肆无忌惮地跟着孙太后乐呵呵了。 这天,她奉孙太后之命去皇上宫中取一样东西,就在她兴冲冲地走到皇上寝宫的附近时,在路过一片芭蕉林时,她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 此时正是中午,宫里的主子们都在午休,伺候主子的奴才们也都没有出门,四周都很静,所以,虽然只是窃窃私语,但还是显得很刺耳。 好奇的她偷偷趴在芭蕉林下面的走廊护栏旁,尖着耳朵听里面究竟在说什么。 只听得是一男一女在对话,其中一人的声音一听就是太监的声音—— “那些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好像是皇上的贴身宫女巧云的声音。 “放心吧,姑娘,你该得的部分我都派人送到你家父母府上了,你就放心吧。” 好像是大太监王振公公的声音。 “不会漏了马脚,让人知道吧?”女的担心地问。 “姑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皮头吧,这皇上的大婚,需要买办东西的地方那么多,银子像雪花一样往里填,谁有心情去每一项每一项地核查?放心吧,这皇上啊,来来往往还不都听咱俩的——”太监的声音特别好辨别,像鸭公一样。 而,王振公公的嗓音更像是老鸭公的声音。 哇,我的天,原来这两人利用皇帝大婚在采购上里外勾结,大肆侵吞皇帝的银子,这还了得!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奴才!可是,这两人又是皇上最信任最离不开的亲信,说他们贪污受贿,皇上能信吗? 贞儿听得心惊胆战的,心想,还是不要让他们发现为好,这事就当自己没听到,自己一个小宫女,得罪不起这些人物。 想到这,她便起身准备悄悄离开,谁知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颗树子,树枝上正斜着一只鸟,被她这么冷不防地一碰,鸟儿一惊,“扑棱”一声惊慌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这可不好,鸟儿的惊飞一下子便惊醒了芭蕉林里密谈的两个人,王公公像一条受了惊吓的老狗一样,霍地一下从芭蕉林里钻了出来。 贞儿一看,躲不过了,忙急中生智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来,口里说到:“哎,还是没打到,让你跑掉了,可惜1 14.第14章 巧贞儿圆滑脱身 刚一说完,抬头一看,王公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她于是笑着向王公公行了个万福,说到:“我远远看着这树上歇了只鸟儿在打瞌睡,就想捡个石头去打它,谁知道我一来,它就飞了。” “哦——” 王公公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的眼睛看,揣摩不出她有什么异样,便用那一口阴阳怪气的嗓子问到:“姑娘这是打哪里去呀?” 贞儿偷眼一看,芭蕉林里人影一晃,像是巧云从另一方溜走了。她这才回答到:“回公公的话,奴婢奉太后娘娘的令,去皇上宫中比一比衣服的尺码儿,有一件外面穿的袍子尺寸有些大,要做些改动。” 哦,原来是小姑娘淘气啊,王公公暗地里松了口气。 “哦,那你去吧——只是以后不要再淘气了,吓了本公公一跳。”王公公干笑着说。 “是的,贞儿以后不敢了。”贞儿笑着答道,随即心里又一动——可不能让他怀疑自己听了他们的密谈,于是她又装着不解的样子,问到:“可是公公,这大中午的,您老人家不去午觉,藏在林子里干嘛呢?莫非是肚子胀了,跑到里面去解手么?”说完,假装调皮地笑了。 “嘿嘿,可不是吗?一泡尿胀慌了,进去解决一下,可没想到你这小蹄子调皮打鸟,把我的尿都吓回去了。”王公公嘿嘿笑着说。 “那对不起了哈,奴婢这就向公公赔不是了。”说着贞儿又向着王公公道了一个万福。 “快去,快去,你办事要紧1王公公朝她挥了挥手,贞儿便一趟子跑开了。 这里贞儿刚走,那边巧云不知从什么地方便闪了出来,两人的脑袋又碰到了一起—— “怎么,被那小蹄子听到了么?”巧云问。 “应该没听到吧,看她那神情,那语调……她还问我在里面干什么呢?她要是听到了我们的说话,还不惊惊慌慌的,哪里还会想到问我在林子里干什么1王公公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到。 “嗯,说的也是——” 巧云略一思忖,眼珠子一转,说到:“这小蹄子精着呢,也说不准她就听到了些什么,这丫头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呢1 “就算听到了又怎样,一个小宫女,在这宫里就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她能把我们怎么样?嘿嘿1王公公伸手便撕破了一张芭蕉叶。 “话说这么说,但是她毕竟是太后宫里的人,别看这蹄子小,会哄人得很呢!太后如今都把她当个人似的,好多事情都还问她呢——不行,这小蹄子留下终究是个祸患,我们得想法子除了她才是。”巧云狠狠地说。 王公公不再说话,但整个眼睛都变得阴森起来。 “姑娘说这事怎么弄?” “好吧,我会找机会的——我先回去了,不然那蹄子看见我不在,恐怕要起疑心了。”说完,她又闪身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也不知那巧云走的是那条近路,反正在贞儿到了皇上寝宫的时候,她也到了。她笑嘻嘻地、若无其事地问着贞儿:“贞儿妹妹来此可有事?太后娘娘可安好?” 贞儿也笑眯眯地说:“贞儿给姐姐请安,太后娘娘正在午睡,太后娘娘吩咐奴婢过来量一量皇上的衣服尺寸,有件礼服需要改一下。” “皇上大婚,妹妹跟着太后娘娘操劳,可是辛苦了。”巧云客气地说。 “姐姐言重了,伺候主子做事,是奴婢份内的事。姐姐伺候皇上才是辛苦了。”贞儿也客气地回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到了衣帽间。 “不知道王公公去了哪里?我找他问件事情,可就是找不着……妹妹你看到他在太后娘娘处吗?”巧云突然问到。 “王公公在芭蕉林里呢。”贞儿脱口而出。 “哦——你看到他了?”巧云一惊,这丫头究竟是装疯还是卖傻? 15.第15章 皇上大婚的金镯子丢了 “呵呵,我看到王公公在芭蕉林里解手,他说的,他尿急。”贞儿笑着说,一副看起来很好笑的样子。 巧云暗地里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一声,说到:“太监嘛,都是没根的,憋不住尿的。” 说着,俩人便各忙各的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太后起床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在议论着什么,她好奇地问:“是本宫的耳朵不对么?一早就觉得耳朵边上有人喳喳喳地嚼,究竟是什么事啊?” 贞儿一边为她梳着头,一边笑着说:“大概是娘娘您的喜事到了,连喜鹊都偷偷儿地跳到耳边与您报喜呢。” “哈哈,你这小蹄子的嘴巴——你啥时候看到喜鹊来过,我怎么没看见?”孙太后被她这么一说,真的就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喜上眉梢了一样。 “娘娘您当然是没看到啦,喜鹊来的时候您还在睡梦中呢。”贞儿打趣到。 “就知道你哄我开心的——”孙太后笑着拧了她一把。 贞儿笑道:“可不是吗,哄得娘娘开心,不就是喜事吗?况且这皇上马上就大婚了,娘娘心里高兴,所以才有喜鹊来报喜呢。” “哈哈,我拧你的小嘴——”孙太后就是爱极了贞儿这张嘴甜,天天都想方设法说开心话。 …… 不知为什么,贞儿今天一早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背后真有人在偷偷议论着什么,但当自己有所发现时,好像大家又什么都没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突然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两下,跳得她心惊胆战的感觉。人家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吗? 她的脑袋里猛然闪现出了昨天中午芭蕉林里的一幕。 她的右眼皮又猛跳了两下。 这时外面有些闹哄哄的声音传进来,孙太后问到:“外面干什么这样吵?有事么?怎么不保上来说与哀家听。” 话音刚落,一个宫人进来禀告到:“听说皇上宫里丢了一对龙凤金手镯,那是准备再皇上大婚时过礼去皇后娘家的礼物。现在皇上身边的巧云姑娘已经派人去禀告给了太皇太后知道了。” 说着,拿眼睛瞟了贞儿一眼。 贞儿的眼皮又猛跳了两下。 “什么?”孙太后大吃一惊,这样重要的一个礼物怎么可能丢呢? “快去,将那巧云传来,哀家要问她1孙太后生气地说。 “是。”宫人赶忙退出,叫人去传巧云来。 只一会,巧云带着两个小宫女来了,一进来就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磕头,说到:“那对金镯子本来是前儿才送来与皇上过过目的,原打算过目完,今儿一早要送去礼部准备迎亲用的,谁知昨晚奴婢准备去取来与皇上过目,就发现不见了——” 说着,她偷偷地瞟了一眼贞儿。贞儿觉得老奇怪了,她那眼光怎么怪怪的呢? “天晚了,奴婢又不敢惊动太后娘娘您,所以秘密派人在宫中需找,到底还是没找到。这可是大事情啊,奴婢不敢隐瞒了,所以,一大早便派人去太皇太后处禀报去了。” 说完,她差点就急得哭了。 “你就没查一查昨天是谁去过皇帝宫中,那对东西究竟是放在什么地方的?”孙太后也急了,问到。一对金镯子在皇家眼里根本算不得是好珍贵的宝贝,但这可不是普通的金镯子,而是皇帝大婚的喜礼,丢了喜礼多不吉利啊,所以孙太后才会如此忌讳。 不但孙太后忌讳,作为皇祖母的张太后知道了应该更忌讳,待会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孙太后对自己的那个婆母太了解了。 巧云这时正经地看了孙太后旁边的贞儿一眼,回答到:“那对镯子就放在衣帽间里——昨儿中午只有娘娘你身边的宫女贞儿来过,她说是奉了娘娘您的意思,来对一下衣服尺码的——” “贞儿?” 贞儿一听到这话头皮都炸了,果然是芭蕉林里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这两个贱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这喜鹊报的是哪门子喜啊,眼皮跳的原来是祸事啊! 孙太后吃惊地扭头看着贞儿,说到:“是啊,是哀家叫她过去的蔼—”她完全不相信这事会同贞儿扯上关系。 贞儿一见自己无端端地被拉了进来,忙跪在地下,申辩到:“昨儿中午奴婢只是对了尺码便走了啊,并没有留意有什么金镯子啊1 16.第16章 证清白,孙太后力挺万贞儿 正在这时,宫人进来报:“太皇太后请太后娘娘过去一趟。” 孙太后忙起身,对身边的人说:“将巧云和贞儿都带到太皇太后宫中去,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1 到了太皇太后宫中,巧云一口咬定金镯子就放在皇上的衣帽间,而昨天只有贞儿进过衣帽间。 “那贞儿进了衣帽间后,你又去了哪里?”太皇太后问到。 巧云答道:“奴婢陪着她进去后,刚好有人报皇上午睡醒了,奴婢便忙着出去侍候去了,那时就只有贞儿一人在衣帽间。” “贞儿,她说的可是事实?”孙太后问贞儿到。 “的确是这样——可是,奴婢根本就没有看到金镯子啊!奴婢一心只想量好皇上衣服的尺寸,所以找出衣服量好后,记下了,便走了。真的没有看到金镯子,也没有留意到有金镯子啊1贞儿喊冤到。 可是,金镯子就是不见了啊!她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啊! “那好吧,既然昨天只有你在衣帽间,那么你就有嫌疑。为了避嫌,来人,先去贞儿的房间搜查再说1太皇太后令到。 于是,便有几个宫人急急地奔向贞儿住的房间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搜查的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红绸的小布包进来了。太皇太后令人打开一看,果然就是那对龙凤金镯子。 贞儿大惊,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不但贞儿大惊,就连孙太后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可是,金镯子就摆在眼前,而且就是从贞儿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啊! 可是,孙太后怎么也不相信贞儿是小偷,她怎么也不相信是贞儿偷了金镯子!这个小丫头,她偷金镯子来干啥啊?! 书太后眼光定定地盯着贞儿,问到:“贞儿,这真是你拿的吗?” “没有!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从没见过金镯子,更没摸过金镯子,哪里谈得上拿金镯子啊!求太后娘娘明察1贞儿哭道。 太皇太后不满地看着孙太后,问到:“怎么办?这可是你的人啊1 孙太后就是再糊涂她也不相信是贞儿干的,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她只得说:“母后您别急,本宫觉得这事蹊跷,不是臣妾护着自己的人,贞儿是臣妾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太皇太后白了她一眼,说到:“证据确凿,你却说是误会,难道是你指使她拿的吗?” “并不是,只是臣妾觉得这事实在是蹊跷,臣妾请求母后给臣妾一点时间,由臣妾来查这件事,臣妾一定会给母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然金镯子已经找到,孙太后又一再强调这事肯定不是贞儿干的,太皇太后虽然在胡氏这件事上对孙太后不满,但到底还是信任这个儿媳妇的,所以就想,小事一桩,何必大动干戈呢?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什么蹊跷呢!这皇宫里,干这样栽桩陷害的事的人还少吗?又不是没见过!因此她便懒得管了。 太皇太后一挥手,说到:“你们去吧,这眼看着大喜事就要临门了,你们可别办点冤假错案出来!哀家看着贞儿这孩子平时就不错,不像是那种有偷鸡摸狗坏毛病的孩子——况且这镯子是皇上大婚时用的,就是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事啊1 贞儿一听这话,马上将头叩得山响,口里大声说道:“太皇太后英明!贞儿等着沉冤昭雪1 太皇太后又不是糊涂太婆,她聪明着呢,心里比什么都亮堂。贞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时乖巧懂事,她还蛮喜欢的。若不是孙太后执意要将贞儿留在身边,她早就把贞儿放到小皇帝那去了。 所以,太皇太后也不喜欢看到这事是贞儿做的,所以,孙太后既然一再坚持说贞儿是清白的,她便来个顺水推舟,索性将这案子交给孙太后去处理算了。不就是一对金镯子吗?她起身走了,歇息去了。 孙太后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贞儿是她一手****出来的,现在有人说贞儿偷了东西,那不就是变相说她孙太后偷了东西吗?她有些恼火地瞪着巧云问:“你说,这金镯子是昨天什么时候丢的?” 巧云一件太皇太后走开了,心里就有点不自信了,她原来以为太皇太后与太后不和,必定抓住这件事羞辱一番孙太后。可是,她的智商真的用在小聪明上了,太皇太后又不是大小事情拎不清轻重的庸妇,再不济人家孙太后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养女啊! 看来,巧云这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巧云有些心虚地瞅了孙太后一眼,说到:“具体是多久,奴婢不知道,但是昨儿晚上奴婢想拿给皇上过眼,结果就不见了。” “那有什么好过眼的,不就是一对镯子吗?朕昨天下午就看过了。” 正在此时,皇上朱祁镇突然闯了进来,大声说到。他刚好上了早朝回来,见巧云不在,一打听说是金镯子被巧云弄丢了,现在巧云被带到太皇太后处审查去了。 他心想,不就是一对金镯子吗,犯得着这样大动肝火?而且昨儿下午他偷懒溜回宫里,怕宫人发现他,便躲进衣帽间偷睡了一会,确实看见了一对金镯子放在案上,他还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下,见金灿灿的,上面雕着龙凤呈祥,觉得很是俗气,便没兴趣了。 “哦——”这下孙太后来了兴趣了,她问儿子道:“皇儿啊,你昨天下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金镯子啊?” 朱祁镇不假思索地回答到:“母后,朕只是觉得累了,早走了一个时辰,临下朝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朕不想有人打搅朕,就躲进衣帽间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是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了。”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正在这时,宫人进来报:“太皇太后请太后娘娘过去一趟。” 孙太后忙起身,对身边的人说:“将巧云和贞儿都带到太皇太后宫中去,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1 到了太皇太后宫中,巧云一口咬定金镯子就放在皇上的衣帽间,而昨天只有贞儿进过衣帽间。 “那贞儿进了衣帽间后,你又去了哪里?”太皇太后问到。 巧云答道:“奴婢陪着她进去后,刚好有人报皇上午睡醒了,奴婢便忙着出去侍候去了,那时就只有贞儿一人在衣帽间。” “贞儿,她说的可是事实?”孙太后问贞儿到。 “的确是这样——可是,奴婢根本就没有看到金镯子啊!奴婢一心只想量好皇上衣服的尺寸,所以找出衣服量好后,记下了,便走了。真的没有看到金镯子,也没有留意到有金镯子啊1贞儿喊冤到。 可是,金镯子就是不见了啊!她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啊! “那好吧,既然昨天只有你在衣帽间,那么你就有嫌疑。为了避嫌,来人,先去贞儿的房间搜查再说1太皇太后令到。 于是,便有几个宫人急急地奔向贞儿住的房间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搜查的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红绸的小布包进来了。太皇太后令人打开一看,果然就是那对龙凤金镯子。 贞儿大惊,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不但贞儿大惊,就连孙太后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可是,金镯子就摆在眼前,而且就是从贞儿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啊! 可是,孙太后怎么也不相信贞儿是小偷,她怎么也不相信是贞儿偷了金镯子!这个小丫头,她偷金镯子来干啥啊?! 书太后眼光定定地盯着贞儿,问到:“贞儿,这真是你拿的吗?” “没有!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从没见过金镯子,更没摸过金镯子,哪里谈得上拿金镯子啊!求太后娘娘明察1贞儿哭道。 太皇太后不满地看着孙太后,问到:“怎么办?这可是你的人啊1 孙太后就是再糊涂她也不相信是贞儿干的,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她只得说:“母后您别急,本宫觉得这事蹊跷,不是臣妾护着自己的人,贞儿是臣妾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太皇太后白了她一眼,说到:“证据确凿,你却说是误会,难道是你指使她拿的吗?” “并不是,只是臣妾觉得这事实在是蹊跷,臣妾请求母后给臣妾一点时间,由臣妾来查这件事,臣妾一定会给母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然金镯子已经找到,孙太后又一再强调这事肯定不是贞儿干的,太皇太后虽然在胡氏这件事上对孙太后不满,但到底还是信任这个儿媳妇的,所以就想,小事一桩,何必大动干戈呢?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什么蹊跷呢!这皇宫里,干这样栽桩陷害的事的人还少吗?又不是没见过!因此她便懒得管了。 太皇太后一挥手,说到:“你们去吧,这眼看着大喜事就要临门了,你们可别办点冤假错案出来!哀家看着贞儿这孩子平时就不错,不像是那种有偷鸡摸狗坏毛病的孩子——况且这镯子是皇上大婚时用的,就是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这事啊1 贞儿一听这话,马上将头叩得山响,口里大声说道:“太皇太后英明!贞儿等着沉冤昭雪1 太皇太后又不是糊涂太婆,她聪明着呢,心里比什么都亮堂。贞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时乖巧懂事,她还蛮喜欢的。若不是孙太后执意要将贞儿留在身边,她早就把贞儿放到小皇帝那去了。 所以,太皇太后也不喜欢看到这事是贞儿做的,所以,孙太后既然一再坚持说贞儿是清白的,她便来个顺水推舟,索性将这案子交给孙太后去处理算了。不就是一对金镯子吗?她起身走了,歇息去了。 孙太后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贞儿是她一手****出来的,现在有人说贞儿偷了东西,那不就是变相说她孙太后偷了东西吗?她有些恼火地瞪着巧云问:“你说,这金镯子是昨天什么时候丢的?” 巧云一件太皇太后走开了,心里就有点不自信了,她原来以为太皇太后与太后不和,必定抓住这件事羞辱一番孙太后。可是,她的智商真的用在小聪明上了,太皇太后又不是大小事情拎不清轻重的庸妇,再不济人家孙太后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养女啊! 看来,巧云这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巧云有些心虚地瞅了孙太后一眼,说到:“具体是多久,奴婢不知道,但是昨儿晚上奴婢想拿给皇上过眼,结果就不见了。” “那有什么好过眼的,不就是一对镯子吗?朕昨天下午就看过了。” 正在此时,皇上朱祁镇突然闯了进来,大声说到。他刚好上了早朝回来,见巧云不在,一打听说是金镯子被巧云弄丢了,现在巧云被带到太皇太后处审查去了。 他心想,不就是一对金镯子吗,犯得着这样大动肝火?而且昨儿下午他偷懒溜回宫里,怕宫人发现他,便躲进衣帽间偷睡了一会,确实看见了一对金镯子放在案上,他还好奇地打开看了一下,见金灿灿的,上面雕着龙凤呈祥,觉得很是俗气,便没兴趣了。 “哦——”这下孙太后来了兴趣了,她问儿子道:“皇儿啊,你昨天下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金镯子啊?” 朱祁镇不假思索地回答到:“母后,朕只是觉得累了,早走了一个时辰,临下朝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朕不想有人打搅朕,就躲进衣帽间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是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了。”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17.第17章 皇上顶包袒护毒巧云 巧云听了皇上这番话,知道事情糟了,脸色一下子便变白了。皇上啊,我的亲祖宗,你不出来还好些,你这一出来我不就成栽桩陷害了吗! 巧云背脊上的汗都吓出来了——这堂上主难道都是傻子吗?个个都是聪明绝顶了的! 没错,笨人是站不上这地盘的,她的这些变色都被聪明的孙太后看在了眼里。 孙太后听了皇儿的话,心里明白了,她顿时喜笑颜开了,对跪在地下的巧云说到:“你不是说金镯子是晚上才发现不见了的吗?而且皇帝下午临退朝前还看见过金镯子,贞儿只是中午时分到过皇上的衣帽间——这时间上对不上蔼—莫非是皇帝他撒谎了?” 巧云一听,吓得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伏地叩头,只说自己记错了时间。 朱祁镇看着地上的巧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巧云怎么会吓得如此模样? 他疑惑地拉过旁边的一位太监,拉到一边悄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便悄悄伏在他耳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个大概。 朱祁镇这才明白自己帮了倒忙,于是跺脚道:“这个巧云姐也真是的,闹什么闹啊?这样好玩吗?” 只听孙太后厉声对巧云问到:“既然贞儿没时间作案,那金镯子怎么又出现在了贞儿的房间里呢?大胆奴婢,快点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巧云吓得浑身一啰嗦,再要狡辩却一时词穷。 这对金镯子的确是她让搜查的宫女偷偷塞到贞儿枕头下的。 此刻那个与她同谋的宫女吓得已经快站不住了,貌似马上就要坦白了……她狠狠地朝着那个宫女瞪了一眼,那个宫女刚想张口说话,便被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再糊涂的人现在也基本看懂了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巧云还在负隅顽抗,头一硬,脖子一声,一口咬定:“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跑到贞儿房间里去的。” 她想:只要我打死不承认,只要那个受她指使的宫女不开腔,你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个受指使的宫女,已经被她事先恐吓了,因为巧云说:“不管成败,你都从此装哑巴,听我的话,你会有好日子过的。否则,你在宫外的家人不知哪天就出了意外什么的……”所以,这宫女被巧云一瞪眼,便再不敢开腔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巧云能耐大着呢,连皇上都要听她的唆使,她若真在皇上面前挑自己一个刺儿,比皇太后的惩罚还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僵持着下不了台的时候,皇上朱祁镇开口了,他对孙太后说:“母后,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都是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哈哈——” “哦?”孙太后吃惊地看着他,问到:“什么误会?” 朱祁镇笑着说:“那金镯子是朕藏在贞儿房间里的。” “啊1 此话一出,满堂大惊。 巧云暗自里大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是心软的皇上不忍心看到她受罪,准备替她顶包了,她感激地看了皇上一眼,低下了头。 孙太后有些好气又好笑地问:“说说看,你是怎样怎样将金镯子藏进贞儿房间里的?”她才不相信儿子的鬼话呢!不过既然皇帝儿子有心要袒护奴才,她也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就像她刚才有心要袒护贞儿一样,太皇太后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吗? 朱祁镇见问,便翻着眼睛开始编织起谎言来—— “昨儿下午,朕偷懒到了衣帽间,好奇看了金镯子,觉得俗气又土气,于是便偷偷揣在怀里,想待会给母后你看的。等朕睡了一觉后,想着给母后请安,便到了母后宫中。恰巧母后正在和一群奴才们说话玩儿——朕就想做个恶作剧,便偷偷将金镯子塞进了一个奴婢房间里的枕头下——朕想着,等你们都找不到金镯子的时候,朕再拿出来,逗你们玩儿一下——谁想到,就刚巧是塞进了这个奴婢的房间呢?哈哈——” 他斜着眼看着跪地的贞儿,觉得她也够可怜的,于是冲她笑了一笑,就算是代巧云向她赔礼道歉了。 说来他也是歪打正着,刚好搜查的人也是从贞儿的枕头下搜出金镯子的,他这一说,看似也合情合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皇帝从小儿就调皮,喜欢搞些恶作剧出来。 既然皇帝都将事情揽在自个身上了,孙太后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况且喜事临近,她也不想搞得大家不愉快。 “好了好了——”她一挥手,说到:“贞儿,你起来吧,没事了,说清楚了。你们都退了吧,不要在这扰得太皇太后的地方不清净了。” 贞儿谢过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来搀着孙太后,大家准备各自回宫。这时,孙太后走过巧云身边,低声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 “以后做事谨慎着点,哀家的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1 巧云赶紧低头躬身,吓得再不敢说话。巧云听了皇上这番话,知道事情糟了,脸色一下子便变白了。皇上啊,我的亲祖宗,你不出来还好些,你这一出来我不就成栽桩陷害了吗! 巧云背脊上的汗都吓出来了——这堂上主难道都是傻子吗?个个都是聪明绝顶了的! 没错,笨人是站不上这地盘的,她的这些变色都被聪明的孙太后看在了眼里。 孙太后听了皇儿的话,心里明白了,她顿时喜笑颜开了,对跪在地下的巧云说到:“你不是说金镯子是晚上才发现不见了的吗?而且皇帝下午临退朝前还看见过金镯子,贞儿只是中午时分到过皇上的衣帽间——这时间上对不上蔼—莫非是皇帝他撒谎了?” 巧云一听,吓得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伏地叩头,只说自己记错了时间。 朱祁镇看着地上的巧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巧云怎么会吓得如此模样? 他疑惑地拉过旁边的一位太监,拉到一边悄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便悄悄伏在他耳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个大概。 朱祁镇这才明白自己帮了倒忙,于是跺脚道:“这个巧云姐也真是的,闹什么闹啊?这样好玩吗?” 只听孙太后厉声对巧云问到:“既然贞儿没时间作案,那金镯子怎么又出现在了贞儿的房间里呢?大胆奴婢,快点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巧云吓得浑身一啰嗦,再要狡辩却一时词穷。 这对金镯子的确是她让搜查的宫女偷偷塞到贞儿枕头下的。 此刻那个与她同谋的宫女吓得已经快站不住了,貌似马上就要坦白了……她狠狠地朝着那个宫女瞪了一眼,那个宫女刚想张口说话,便被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再糊涂的人现在也基本看懂了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巧云还在负隅顽抗,头一硬,脖子一声,一口咬定:“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跑到贞儿房间里去的。” 她想:只要我打死不承认,只要那个受她指使的宫女不开腔,你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个受指使的宫女,已经被她事先恐吓了,因为巧云说:“不管成败,你都从此装哑巴,听我的话,你会有好日子过的。否则,你在宫外的家人不知哪天就出了意外什么的……”所以,这宫女被巧云一瞪眼,便再不敢开腔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巧云能耐大着呢,连皇上都要听她的唆使,她若真在皇上面前挑自己一个刺儿,比皇太后的惩罚还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僵持着下不了台的时候,皇上朱祁镇开口了,他对孙太后说:“母后,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都是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哈哈——” “哦?”孙太后吃惊地看着他,问到:“什么误会?” 朱祁镇笑着说:“那金镯子是朕藏在贞儿房间里的。” “啊1 此话一出,满堂大惊。 巧云暗自里大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是心软的皇上不忍心看到她受罪,准备替她顶包了,她感激地看了皇上一眼,低下了头。 孙太后有些好气又好笑地问:“说说看,你是怎样怎样将金镯子藏进贞儿房间里的?”她才不相信儿子的鬼话呢!不过既然皇帝儿子有心要袒护奴才,她也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就像她刚才有心要袒护贞儿一样,太皇太后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吗? 朱祁镇见问,便翻着眼睛开始编织起谎言来—— “昨儿下午,朕偷懒到了衣帽间,好奇看了金镯子,觉得俗气又土气,于是便偷偷揣在怀里,想待会给母后你看的。等朕睡了一觉后,想着给母后请安,便到了母后宫中。恰巧母后正在和一群奴才们说话玩儿——朕就想做个恶作剧,便偷偷将金镯子塞进了一个奴婢房间里的枕头下——朕想着,等你们都找不到金镯子的时候,朕再拿出来,逗你们玩儿一下——谁想到,就刚巧是塞进了这个奴婢的房间呢?哈哈——” 他斜着眼看着跪地的贞儿,觉得她也够可怜的,于是冲她笑了一笑,就算是代巧云向她赔礼道歉了。 说来他也是歪打正着,刚好搜查的人也是从贞儿的枕头下搜出金镯子的,他这一说,看似也合情合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皇帝从小儿就调皮,喜欢搞些恶作剧出来。 既然皇帝都将事情揽在自个身上了,孙太后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况且喜事临近,她也不想搞得大家不愉快。 “好了好了——”她一挥手,说到:“贞儿,你起来吧,没事了,说清楚了。你们都退了吧,不要在这扰得太皇太后的地方不清净了。” 贞儿谢过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来搀着孙太后,大家准备各自回宫。这时,孙太后走过巧云身边,低声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 “以后做事谨慎着点,哀家的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1 巧云赶紧低头躬身,吓得再不敢说话。 18.第18章 嘿嘿,替皇上破瓜 “巧云姐姐,你怎么老是与那个叫贞儿的奴婢过不去呢?她不过是个小宫女而已。” 回到寝宫,用过午膳后,皇上朱祁镇问巧云到。 巧云一边替他换下上朝穿的礼服,一边整理着他脱下皇冠后的头发,将一面镜子拿到他面前照着说:“皇上,你看你长得多英俊啊!这张脸不知有多少姑娘喜欢呢——” 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她,问到:“你今天是怎么了?” 说老实话,他对那个叫贞儿的小宫女还是有好感的,呵呵,漂亮的女孩子,他都喜欢。但是,他对巧云却是另一种感情…… 巧云温柔地替他理着鬓边的一缕头发说:“奴婢这是怕你被其他女人勾走了啊1说完妩媚地一笑,那神态真是风情万种。 “你是说那个叫贞儿的奴婢?”朱祁镇笑了:“朕从来不觉得她有什么好,年纪又小,又不懂风情——”说着,从镜中偷偷窥视着巧云的脸—— 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眼,小巧而薄薄的嘴唇,红颜而动人。她长得不是那种丰满圆润形的,但体格苗条,做事精明干练,看似柔弱的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儿。 最令人醒目的是,她的左边眉毛上面长有一颗美人痣。这颗美人痣要是长在眉心正中就好了,朱祁镇常常这样想。 “巧云姐姐,你也喜欢朕,是吧?”他大胆地转过身来,看着巧云眉山的那颗美人痣,一把抱住了她那纤细的腰肢。 巧云好似被吓了一跳,顿时便将一张俏脸儿红了。她红脸的样儿还真是娇羞极了,少了平时吆喝管理下面人的那丝威风。 说真的,朱祁镇对这个像管家一样的贴侍女是有些又敬又爱的,在他眼里,巧云就像他的姐姐一样亲切,令他离不开她的照顾;她又像大老婆一样贴心,让他想入非非。 “老实说,奴婢我是怕皇上被其他女人勾走了——你瞧瞧贞儿那奴婢的那双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的样子,谁知道她成天里都在转着什么心思呢?这不,脸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都被她灌上迷魂汤了——”巧云恰到妙处地嘟起了嘴。 “哈哈——”这简直给了这个小男人赤裸裸地鼓励。 朱祁镇站了起来,抱着她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一种男子汉的气概突然从他的胸膛腾腾升起,他很得意,突然很想将怀中这个女人占为己有。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总之这么多年来,巧云一直就像个姐姐一样照顾和侍候着自己。如果有一天没有看到巧云,他就觉得生活不习惯。 对,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就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了。 她这话就是喜欢我了!她肯定是爱上我了!他想。 巧云的话给了朱祁镇启发,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大人了,马上就要结婚的他还没有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将脸贴上了巧云的脸,用颤抖的唇在她滚烫的红唇上亲了下去…… “皇上,让奴婢陪你去午休吧——”巧云在朱祁镇的话中娇羞地说。 朱祁镇已经完全被她身上迷人的成熟气息给迷住了,他痴迷地看着她的脸,两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一步一步移到了床上。 一阵意乱情迷的翻云覆雨后,朱祁镇将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一个男人。他终于解开了女人身体的秘密,这是多么迷人多么令人心醉的酮体啊,他要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赖在床上,整个下午都没有去上朝。 宫人曾经来催了几遍“皇上该临朝了。”—— 巧云都替他遮挡了—— “皇上近日太累了,瞧瞧,又睡着了。” 皇帝大婚之前被巧云****着失了身,这让宫中的其他宫女和宫人都很是瞧不起巧云,私下里大家都认为她就是个狐狸精。但是巧云可不这么想,现在皇上都成了她胯下之人,她得意得紧呢。 她的得意引来了一个人的恨意—— “这个不要脸的臭****,看你能得意多久1 晚上,忙完了一天的事情,躺在被窝里的时候,雪燕恨恨地骂到。 雪燕为什么对巧云如此充满了恨意呢?“巧云姐姐,你怎么老是与那个叫贞儿的奴婢过不去呢?她不过是个小宫女而已。” 回到寝宫,用过午膳后,皇上朱祁镇问巧云到。 巧云一边替他换下上朝穿的礼服,一边整理着他脱下皇冠后的头发,将一面镜子拿到他面前照着说:“皇上,你看你长得多英俊啊!这张脸不知有多少姑娘喜欢呢——” 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她,问到:“你今天是怎么了?” 说老实话,他对那个叫贞儿的小宫女还是有好感的,呵呵,漂亮的女孩子,他都喜欢。但是,他对巧云却是另一种感情…… 巧云温柔地替他理着鬓边的一缕头发说:“奴婢这是怕你被其他女人勾走了啊1说完妩媚地一笑,那神态真是风情万种。 “你是说那个叫贞儿的奴婢?”朱祁镇笑了:“朕从来不觉得她有什么好,年纪又小,又不懂风情——”说着,从镜中偷偷窥视着巧云的脸—— 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眼,小巧而薄薄的嘴唇,红颜而动人。她长得不是那种丰满圆润形的,但体格苗条,做事精明干练,看似柔弱的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儿。 最令人醒目的是,她的左边眉毛上面长有一颗美人痣。这颗美人痣要是长在眉心正中就好了,朱祁镇常常这样想。 “巧云姐姐,你也喜欢朕,是吧?”他大胆地转过身来,看着巧云眉山的那颗美人痣,一把抱住了她那纤细的腰肢。 巧云好似被吓了一跳,顿时便将一张俏脸儿红了。她红脸的样儿还真是娇羞极了,少了平时吆喝管理下面人的那丝威风。 说真的,朱祁镇对这个像管家一样的贴侍女是有些又敬又爱的,在他眼里,巧云就像他的姐姐一样亲切,令他离不开她的照顾;她又像大老婆一样贴心,让他想入非非。 “老实说,奴婢我是怕皇上被其他女人勾走了——你瞧瞧贞儿那奴婢的那双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的样子,谁知道她成天里都在转着什么心思呢?这不,脸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都被她灌上迷魂汤了——”巧云恰到妙处地嘟起了嘴。 “哈哈——”这简直给了这个小男人赤裸裸地鼓励。 朱祁镇站了起来,抱着她的双手并没有松开,一种男子汉的气概突然从他的胸膛腾腾升起,他很得意,突然很想将怀中这个女人占为己有。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总之这么多年来,巧云一直就像个姐姐一样照顾和侍候着自己。如果有一天没有看到巧云,他就觉得生活不习惯。 对,这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就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了。 她这话就是喜欢我了!她肯定是爱上我了!他想。 巧云的话给了朱祁镇启发,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大人了,马上就要结婚的他还没有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将脸贴上了巧云的脸,用颤抖的唇在她滚烫的红唇上亲了下去…… “皇上,让奴婢陪你去午休吧——”巧云在朱祁镇的话中娇羞地说。 朱祁镇已经完全被她身上迷人的成熟气息给迷住了,他痴迷地看着她的脸,两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一步一步移到了床上。 一阵意乱情迷的翻云覆雨后,朱祁镇将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一个男人。他终于解开了女人身体的秘密,这是多么迷人多么令人心醉的酮体啊,他要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赖在床上,整个下午都没有去上朝。 宫人曾经来催了几遍“皇上该临朝了。”—— 巧云都替他遮挡了—— “皇上近日太累了,瞧瞧,又睡着了。” 皇帝大婚之前被巧云****着失了身,这让宫中的其他宫女和宫人都很是瞧不起巧云,私下里大家都认为她就是个狐狸精。但是巧云可不这么想,现在皇上都成了她胯下之人,她得意得紧呢。 她的得意引来了一个人的恨意—— “这个不要脸的臭****,看你能得意多久1 晚上,忙完了一天的事情,躺在被窝里的时候,雪燕恨恨地骂到。 雪燕为什么对巧云如此充满了恨意呢? 19.第19章 忘恩负义的罗家小妹(一) 今晚的贞儿终于可以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了,这几天跟着孙太后忙得晕头转向的,白天忙了,晚上还要侍候在孙太后塌下。孙太后见小小年纪的她,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便心疼地对她说:“今晚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要熬出病来了,当几天就是皇上的大婚日子了,还有得忙的呢。” 贞儿听了孙太后的话,便早早歇着了。 雪燕说她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便跑来钻到了贞儿的被窝里。 雪燕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嘴巴挺刁的,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贞儿算是彻底了解了她这个人,这是个心肠还不错的姑娘。 困得眼睛实在是睁不开的贞儿,突然听到雪燕在骂人,恍恍惚惚中便问到:“雪燕姐姐,你骂谁呀?” “还不是太子身边的那个狐狸精啊1雪燕小声说到。 “哦——”贞儿懵懵懂懂地问到:“听说你和她是同乡,可是,怎么觉得你很恨她似的——既然是同乡,她好像也从不待见你似的——” “嘿嘿——同乡——”雪燕冷笑着说到:“我倒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卑鄙、下流、害人精同乡哦!前儿个她还害过你呢——还好,你命大福大,有太后娘娘罩着,否则,这时候的你,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睡在这被窝里哦1 贞儿一听,想起了前儿的事,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刚才那浓浓的睡意一下子就被雪燕的这句话给击跑了。 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偎在了雪燕的身上,静静地听她讲那些她从未说与人听的往事—— 巧云姓罗,雪燕姓林,小时候两家离得很近。 林家是小户人家,家境一般;罗家虽然不是大富,却也是小康之家。两家人都住在山清水秀的江南一个叫“嘉溪镇”的牛坨村里。 有一年的正月十五闹元宵,牛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嘉溪镇去看花灯,罗家四姐妹跟着父母,坐着骡车也来到了镇上。 在娘娘庙下了车,罗母因为净生女孩,便进庙去送灯油,求送子娘娘保佑她早日生一男孩,继承罗家香火。 嘉溪这地方的乡俗,元宵夜给送子娘娘灯缸里添油,无子之家就能早生贵子。 庙里庙外人山人海,秧歌、龙灯、舞狮子、杂耍等,都来庙外打常庙里在娘娘神殿前院子四角,各摆一口大缸,每个缸子里点着小孩胳膊粗细的四根灯捻,院子里又悬挂着各种彩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 院心里一溜摆下十几口大缸,缸上贴着两条红纸,似对联非对联的分别写着两句话:“送到佛前一盏灯,带回麟子到家中。”每个缸口上都蒙着纱网(防止杂质入油缸),送灯油的人分别将自己带来的油倒进大缸里。 罗家夫妇进庙中送灯油,留下小姐妹四个在固定的地点等候。 父母去了不久,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姐口袋里有了几个过年时大人给的压岁钱,便让妹妹们等着,她自个去买糖葫芦去了; 这时,又过来一个卖花的婆婆,二姐三姐爱美,追着婆婆去买花,只剩下一个罗小妹在原地候着。 罗小妹左等父母没有回来,右等姐姐们不见踪影,有些着急了。这时,来了一个人对她摆摆手,说是妈妈叫她去。罗小妹毕竟年纪小不懂事,就随着那人去了。 事有凑巧,在私塾念书的林家小哥,也就是雪燕的大哥,元宵夜也和学友们搭伴儿来看灯,就站在娘娘庙前里罗家姐妹不远的地方。今晚的贞儿终于可以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了,这几天跟着孙太后忙得晕头转向的,白天忙了,晚上还要侍候在孙太后塌下。孙太后见小小年纪的她,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便心疼地对她说:“今晚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要熬出病来了,当几天就是皇上的大婚日子了,还有得忙的呢。” 贞儿听了孙太后的话,便早早歇着了。 雪燕说她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便跑来钻到了贞儿的被窝里。 雪燕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嘴巴挺刁的,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贞儿算是彻底了解了她这个人,这是个心肠还不错的姑娘。 困得眼睛实在是睁不开的贞儿,突然听到雪燕在骂人,恍恍惚惚中便问到:“雪燕姐姐,你骂谁呀?” “还不是太子身边的那个狐狸精啊1雪燕小声说到。 “哦——”贞儿懵懵懂懂地问到:“听说你和她是同乡,可是,怎么觉得你很恨她似的——既然是同乡,她好像也从不待见你似的——” “嘿嘿——同乡——”雪燕冷笑着说到:“我倒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卑鄙、下流、害人精同乡哦!前儿个她还害过你呢——还好,你命大福大,有太后娘娘罩着,否则,这时候的你,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睡在这被窝里哦1 贞儿一听,想起了前儿的事,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刚才那浓浓的睡意一下子就被雪燕的这句话给击跑了。 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偎在了雪燕的身上,静静地听她讲那些她从未说与人听的往事—— 巧云姓罗,雪燕姓林,小时候两家离得很近。 林家是小户人家,家境一般;罗家虽然不是大富,却也是小康之家。两家人都住在山清水秀的江南一个叫“嘉溪镇”的牛坨村里。 有一年的正月十五闹元宵,牛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嘉溪镇去看花灯,罗家四姐妹跟着父母,坐着骡车也来到了镇上。 在娘娘庙下了车,罗母因为净生女孩,便进庙去送灯油,求送子娘娘保佑她早日生一男孩,继承罗家香火。 嘉溪这地方的乡俗,元宵夜给送子娘娘灯缸里添油,无子之家就能早生贵子。 庙里庙外人山人海,秧歌、龙灯、舞狮子、杂耍等,都来庙外打常庙里在娘娘神殿前院子四角,各摆一口大缸,每个缸子里点着小孩胳膊粗细的四根灯捻,院子里又悬挂着各种彩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 院心里一溜摆下十几口大缸,缸上贴着两条红纸,似对联非对联的分别写着两句话:“送到佛前一盏灯,带回麟子到家中。”每个缸口上都蒙着纱网(防止杂质入油缸),送灯油的人分别将自己带来的油倒进大缸里。 罗家夫妇进庙中送灯油,留下小姐妹四个在固定的地点等候。 父母去了不久,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姐口袋里有了几个过年时大人给的压岁钱,便让妹妹们等着,她自个去买糖葫芦去了; 这时,又过来一个卖花的婆婆,二姐三姐爱美,追着婆婆去买花,只剩下一个罗小妹在原地候着。 罗小妹左等父母没有回来,右等姐姐们不见踪影,有些着急了。这时,来了一个人对她摆摆手,说是妈妈叫她去。罗小妹毕竟年纪小不懂事,就随着那人去了。 事有凑巧,在私塾念书的林家小哥,也就是雪燕的大哥,元宵夜也和学友们搭伴儿来看灯,就站在娘娘庙前里罗家姐妹不远的地方。 20.第20章 忘恩负义的罗家小妹(二) 在没私塾前,罗家小姐妹曾是林家小哥的玩伴,村里村头几乎天天见着面的。林家不比罗家富裕,所以,罗家的小姐妹也常常将零食拿来分给林小哥吃。林小哥也特别喜欢罗小妹,因为小姑娘嘴巴甜,总是跟在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 刚好这时林小哥与几个学友走散了,便停在了娘娘庙前,看见罗小妹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 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呢?他要将罗小妹带到哪里去呢? 他决定跟着去看过究竟。 那个人个子不高,长得五短三粗的,很好认。林小哥紧紧地跟着目标穿行,那人将罗小妹带到了一个背静处,罗小妹好像发觉不对劲似的,便不肯跟他走了,要往回跑。 那人追上来强拉罗小妹,罗小妹又是挣扎又是躲闪。那人凶相毕露,扑上来扭住罗小妹的两个胳膊,罗小妹又哭又闹,那人又掏出一团破布来想要堵住罗小妹的嘴。 正在这时,林小哥赶了上来,对着那人大声喊:“放开她1 那人吃了一惊,放开手,但见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于是便不再心虚了。那人一只手死死抓住罗小妹,一手掏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对林小哥叫嚷到:“想活命的,快走开1说完,扯起罗小妹就走。 “林哥哥救我1罗小妹也看清了是林小哥,于是对着林小哥大叫。 那人见拽不走罗小妹,就将罗小妹夹在腋下,想要强行带走。林小哥一见,不得了,小妹要被卢掳走了,附近又不见有人,于是也顾不上危险了,冲了上去,从侧面朝那人脚下一扫腿过去。那人本来就短,一下子没注意便绊倒在了地上,把小妹也扔在了地上,身子朝前一扑,刀子也掉了。 林小哥一个乡下的孩子,平时爬树翻墙,顽皮惯了的,见那人摔倒,便一跳骑在了那人身上,对已经爬起来的小妹大喊:“小妹快跑1 小妹果然很听话,立即向娘娘庙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喊“救命啊1 这时从娘娘庙那边方向也传来了罗家父母寻找孩子的呼喊声…… 那人见势不妙,将林小哥从背上掀下来,准备逃走。 林小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那人脸上扬过去。那人被迷了眼,忙用两手捂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往前面跑,不辨了方向,一头便栽进了旁边的小河里,在河里一阵“扑腾扑腾”地乱扳乱动。 没等那人从小河里爬出来,这时人们提着灯笼火把的赶到了,那人当即被擒获,并送去了官衙。 原来,这是一伙专门趁火打劫拐卖女童的人贩子,他们将拐来的女童卖到异地,买主再请人从小教以歌舞弹唱,待其长大后,开“家生子”****(一种家庭****)。 罗家的女孩被找了回来,罗家特别感谢林小哥,便备了礼物上林家来谢恩。 罗家父母说,是林小哥救了他家小妹的命,将来林家可以娶他家的罗小妹为妻,罗家不要任何彩礼,还要厚赠嫁妆。 这虽然是口头上的承诺,但一向淳朴的嘉溪人却把这当佳话一样传,此事就像定了亲一样神圣,两家俨然成了亲家一样走动了。 可是,等到罗小妹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林家却越发穷了。本来就在较富裕家庭长大的罗小妹便瞧不起林家了,每每父母提到她和林家的亲事,她便抹眼泪。 这一年,皇宫来民间征集宫女,罗小妹不甘心嫁到贫寒的林家,便自愿报名进宫当宫女。罗家父母见女儿如此嫌贫爱富,没有办法,只得随了她去。 林家由于贫寒,孩子多,恰巧小女也颇有一些姿色,便也报名入选宫女。这一年,嘉溪的两个少女都同时入选进宫了,她们就是就是进宫后的巧云和雪燕。在没私塾前,罗家小姐妹曾是林家小哥的玩伴,村里村头几乎天天见着面的。林家不比罗家富裕,所以,罗家的小姐妹也常常将零食拿来分给林小哥吃。林小哥也特别喜欢罗小妹,因为小姑娘嘴巴甜,总是跟在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 刚好这时林小哥与几个学友走散了,便停在了娘娘庙前,看见罗小妹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 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呢?他要将罗小妹带到哪里去呢? 他决定跟着去看过究竟。 那个人个子不高,长得五短三粗的,很好认。林小哥紧紧地跟着目标穿行,那人将罗小妹带到了一个背静处,罗小妹好像发觉不对劲似的,便不肯跟他走了,要往回跑。 那人追上来强拉罗小妹,罗小妹又是挣扎又是躲闪。那人凶相毕露,扑上来扭住罗小妹的两个胳膊,罗小妹又哭又闹,那人又掏出一团破布来想要堵住罗小妹的嘴。 正在这时,林小哥赶了上来,对着那人大声喊:“放开她1 那人吃了一惊,放开手,但见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于是便不再心虚了。那人一只手死死抓住罗小妹,一手掏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对林小哥叫嚷到:“想活命的,快走开1说完,扯起罗小妹就走。 “林哥哥救我1罗小妹也看清了是林小哥,于是对着林小哥大叫。 那人见拽不走罗小妹,就将罗小妹夹在腋下,想要强行带走。林小哥一见,不得了,小妹要被卢掳走了,附近又不见有人,于是也顾不上危险了,冲了上去,从侧面朝那人脚下一扫腿过去。那人本来就短,一下子没注意便绊倒在了地上,把小妹也扔在了地上,身子朝前一扑,刀子也掉了。 林小哥一个乡下的孩子,平时爬树翻墙,顽皮惯了的,见那人摔倒,便一跳骑在了那人身上,对已经爬起来的小妹大喊:“小妹快跑1 小妹果然很听话,立即向娘娘庙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喊“救命啊1 这时从娘娘庙那边方向也传来了罗家父母寻找孩子的呼喊声…… 那人见势不妙,将林小哥从背上掀下来,准备逃走。 林小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那人脸上扬过去。那人被迷了眼,忙用两手捂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往前面跑,不辨了方向,一头便栽进了旁边的小河里,在河里一阵“扑腾扑腾”地乱扳乱动。 没等那人从小河里爬出来,这时人们提着灯笼火把的赶到了,那人当即被擒获,并送去了官衙。 原来,这是一伙专门趁火打劫拐卖女童的人贩子,他们将拐来的女童卖到异地,买主再请人从小教以歌舞弹唱,待其长大后,开“家生子”****(一种家庭****)。 罗家的女孩被找了回来,罗家特别感谢林小哥,便备了礼物上林家来谢恩。 罗家父母说,是林小哥救了他家小妹的命,将来林家可以娶他家的罗小妹为妻,罗家不要任何彩礼,还要厚赠嫁妆。 这虽然是口头上的承诺,但一向淳朴的嘉溪人却把这当佳话一样传,此事就像定了亲一样神圣,两家俨然成了亲家一样走动了。 可是,等到罗小妹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林家却越发穷了。本来就在较富裕家庭长大的罗小妹便瞧不起林家了,每每父母提到她和林家的亲事,她便抹眼泪。 这一年,皇宫来民间征集宫女,罗小妹不甘心嫁到贫寒的林家,便自愿报名进宫当宫女。罗家父母见女儿如此嫌贫爱富,没有办法,只得随了她去。 林家由于贫寒,孩子多,恰巧小女也颇有一些姿色,便也报名入选宫女。这一年,嘉溪的两个少女都同时入选进宫了,她们就是就是进宫后的巧云和雪燕。 21.第21章 忘恩负义的罗小妹(三) 当了小宫女的巧云和雪燕,虽然是同乡,但因为巧云的背信弃义,两人几乎就不交往了。经过系列的培训后,巧云和雪燕都被分到了中宫。巧云为人灵和有心机,被分到中宫侍候太子,很快就得到了太子的信任和青睐;雪燕因为勤快不耍尖,被皇后看上了,后来侍候了孙皇后。 因为彼此的不交往,也许也因为巧云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对雪燕哥哥的愧疚,虽然巧云是个爱算计人的狠心角色,但她还是没有对雪燕使过什么绊儿;更因为,她也许觉得雪燕这个人压根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姑娘,对她不形成什么威胁吧,所以,她一般都不与雪燕一般“见识”。 “巧云怎么是这样子一个人啊1贞儿听得义愤填膺,瞌睡全没了,她气愤地说:“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们,再怎么说你哥哥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1 “嘿嘿,岂止是这样——”雪燕冷笑到:“她为了掩人耳目,怕我哥考进京来做官,勾结那个王振老不死的,三番五次压制我的考举,我哥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满腹才华的人了,可就是这么考也没门,现在还只在一个小县衙门里做文书——哎,算了,好歹也领得到一份微薄的俸禄,能养家糊口就是了。” “这样的女子,皇上怎么就看不透呢?偏偏就受了她的蛊惑。”贞儿不服气地说。 “是啊,我就奇怪了,那天她陷害你,太后娘娘怎么就不追究了呢?追究下去多好啊1雪燕有些喃喃自语地说:“大概太后娘娘也是给了皇上的面子吧——不过,我觉得,太后娘娘心里也一定开始讨厌她了——对了——”她转过脸来,问贞儿到:“你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这个贱人,她要这样下死里地整你呢?” 雪燕这样问贞儿,倒把贞儿难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雪燕说起那件事,那件足以让整个皇宫都震惊的事——芭蕉林里的密谈。 她很纠结—— 在她看来雪燕是个比较爱憎分明的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若是自己将那天在芭蕉林里听到的秘密告诉了她,她会不会回头就告诉孙太后呢?完全有可能。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正是巧云和王振正当势力的时候,皇上信任这两个人就如同信任他自己一样,巧云做出如此栽桩陷害的事,皇上都能轻轻松松地往自己身上一揽,可见皇上有多偏袒他两个人了! 我若是这时候将这秘密说出来,保不准直肠子的雪燕便忍不住告诉孙太后去,到时候上面问罪下来,皇上又扯个什么幌子给挡了回去,那我和雪燕岂不是都暴露在了那两人的眼皮子底下,到那时,不但不能搬到他们,反而成了他们打靶的目标。 不行,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能说! 十四岁的贞儿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十年的宫廷生活已经把她锻炼得老练和具有城府了。 雪燕见她迟迟不肯回答,便问到:“你说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呵呵,不是的,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为什么就死死地与我过不去呢?我哪点得罪她了啊?”贞儿笑着说。 “可不是吗?要不她肯定是看到你长得好看,人又年轻,怕皇上被你抢了去——” “雪燕姐,你就打趣我嘛。” “真的哟,像你这样的年纪,嫩得掐一把都会出水的,谁不羡慕啊!她怎么不来栽桩陷害我呢?因为我对她已经没有威胁了,都是二十几岁的老娘们了——还是你们好啊,多年轻蔼—”雪燕感叹到。 “好吧,睡吧,雪燕姐,明天还不知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咱们还是赶紧睡觉吧——难得有这么空闲的一个晚上能睡觉——”贞儿拍着雪燕的肩膀说。 “嗯,好吧,睡觉了——” 两人这才闭了嘴,相互都不再说话,但彼此都睡不着,都互相克制着说话的冲动……好不容易又挨了半个时辰,这才睡着了。 恍惚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偷偷潜入床前,苍白的脸,漆黑的长发差点遮完了整个脸颊,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她朝着贞儿霍地伸出了双爪,十个手指头如同十把尖闪闪的刺刀……当了小宫女的巧云和雪燕,虽然是同乡,但因为巧云的背信弃义,两人几乎就不交往了。经过系列的培训后,巧云和雪燕都被分到了中宫。巧云为人灵和有心机,被分到中宫侍候太子,很快就得到了太子的信任和青睐;雪燕因为勤快不耍尖,被皇后看上了,后来侍候了孙皇后。 因为彼此的不交往,也许也因为巧云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对雪燕哥哥的愧疚,虽然巧云是个爱算计人的狠心角色,但她还是没有对雪燕使过什么绊儿;更因为,她也许觉得雪燕这个人压根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姑娘,对她不形成什么威胁吧,所以,她一般都不与雪燕一般“见识”。 “巧云怎么是这样子一个人啊1贞儿听得义愤填膺,瞌睡全没了,她气愤地说:“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们,再怎么说你哥哥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1 “嘿嘿,岂止是这样——”雪燕冷笑到:“她为了掩人耳目,怕我哥考进京来做官,勾结那个王振老不死的,三番五次压制我的考举,我哥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满腹才华的人了,可就是这么考也没门,现在还只在一个小县衙门里做文书——哎,算了,好歹也领得到一份微薄的俸禄,能养家糊口就是了。” “这样的女子,皇上怎么就看不透呢?偏偏就受了她的蛊惑。”贞儿不服气地说。 “是啊,我就奇怪了,那天她陷害你,太后娘娘怎么就不追究了呢?追究下去多好啊1雪燕有些喃喃自语地说:“大概太后娘娘也是给了皇上的面子吧——不过,我觉得,太后娘娘心里也一定开始讨厌她了——对了——”她转过脸来,问贞儿到:“你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这个贱人,她要这样下死里地整你呢?” 雪燕这样问贞儿,倒把贞儿难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雪燕说起那件事,那件足以让整个皇宫都震惊的事——芭蕉林里的密谈。 她很纠结—— 在她看来雪燕是个比较爱憎分明的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若是自己将那天在芭蕉林里听到的秘密告诉了她,她会不会回头就告诉孙太后呢?完全有可能。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正是巧云和王振正当势力的时候,皇上信任这两个人就如同信任他自己一样,巧云做出如此栽桩陷害的事,皇上都能轻轻松松地往自己身上一揽,可见皇上有多偏袒他两个人了! 我若是这时候将这秘密说出来,保不准直肠子的雪燕便忍不住告诉孙太后去,到时候上面问罪下来,皇上又扯个什么幌子给挡了回去,那我和雪燕岂不是都暴露在了那两人的眼皮子底下,到那时,不但不能搬到他们,反而成了他们打靶的目标。 不行,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能说! 十四岁的贞儿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十年的宫廷生活已经把她锻炼得老练和具有城府了。 雪燕见她迟迟不肯回答,便问到:“你说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呵呵,不是的,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为什么就死死地与我过不去呢?我哪点得罪她了啊?”贞儿笑着说。 “可不是吗?要不她肯定是看到你长得好看,人又年轻,怕皇上被你抢了去——” “雪燕姐,你就打趣我嘛。” “真的哟,像你这样的年纪,嫩得掐一把都会出水的,谁不羡慕啊!她怎么不来栽桩陷害我呢?因为我对她已经没有威胁了,都是二十几岁的老娘们了——还是你们好啊,多年轻蔼—”雪燕感叹到。 “好吧,睡吧,雪燕姐,明天还不知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咱们还是赶紧睡觉吧——难得有这么空闲的一个晚上能睡觉——”贞儿拍着雪燕的肩膀说。 “嗯,好吧,睡觉了——” 两人这才闭了嘴,相互都不再说话,但彼此都睡不着,都互相克制着说话的冲动……好不容易又挨了半个时辰,这才睡着了。 恍惚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偷偷潜入床前,苍白的脸,漆黑的长发差点遮完了整个脸颊,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她朝着贞儿霍地伸出了双爪,十个手指头如同十把尖闪闪的刺刀…… 22.第22章 曾经,我爱过一个男人 原来这是一场梦! 吓死我了! 贞儿被这场噩梦惊醒,便再也不敢闭眼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失眠了____ 皇上要大婚了,巧云怎么也睡不着。这个猴皮的皇上,在大婚前还不忘扭着她做那些事,就像尝到了甜头似的,把她折磨了个够,这不已经睡得沉沉的了。 她睡不着,心里烦恼得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是令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想好皇上出面解围了,否则自己现在这颗脑袋在哪里都不知道。 都怪那个可恶的万贞儿!这丫头真是太可怕了,留在身边就是炸弹啊! 还有,皇上大婚后,自己在皇上身边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做他的妃子吗?算了,她不敢,那可怕的殉葬,时时刻刻横在她面前,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她可不想做皇上的妃子。除非,除非自己赶在未来的皇后的妃子前生下一个皇长子,那么…… 这是不是赌博呢?我该为此赌一把吗? 她看着沉睡中的皇上,陷入了纠结之中。 可是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愿意嫁给林家小哥呢?听说林家小哥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人也出落得更加伟岸潇洒了。只是如今还在一个小小的县衙里当差…… 嘿嘿……她笑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和人,宁愿毁了,也不愿意留给别人。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心态啊!她就是不行让林家小哥出头,就是不想看到林家小哥出头后妻妾成群。那样的话,她会嫉妒得发疯的! 她始终相信,从前那个她是爱着林家小哥的…… 原来林家孩子多,后来日子越过越穷。为了养家,林家哥哥从私塾出来了,去了镇子边一家人家放牛。 嘉溪边常常聚集着一群放牛娃,将牛赶到山下溪边吃草喝水,然后就在一起嬉戏玩耍。只有林家小哥,仍像往常一样,拿根柳条当笔,沙滩当纸张,在上面又写又算,聚精会神。时间长了,放牛娃们便都不找他玩了。 有一天,镇上一个钱庄的老板出门办事归来,路过嘉溪边,老远就看见一群放牛娃在溪边疯闹,吵嚷成一片,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远远地独自一人,弯着腰在沙滩上用个棍子写着、画着。 老板出于好奇,便走过去,却见林小哥不关在写字,还在沙子上排列着一排一排的算式。原来林家家里穷,林家老父觉得光是读书也未必就有出路,便闲下来也教林家小哥一些算账的算式,以期望这个长子有一天能尽快撑起养家的重担。 老板问到:“你怎么不去与其他的娃娃玩耍?” 林小哥回答到:“和他们玩耍没有我学习有兴趣。” 老板一看他是个认真的人,心下很喜欢,便问道:“你愿意去我的钱庄做学徒吗?在那里你还可以学到更多的经济方面的知识。” 林小哥当即就答应了,兴冲冲地将牛赶回了东家的家里,又回家和父母商量。父母也满心欢喜,毕竟到钱庄里不但有薪水可领,还能学到很多经济仕途的学问。 林小哥辞了放牛倌的工作,到了镇上的这家钱庄,当起了钱庄里的小伙计。 林小哥人聪明,又肯学习,做事又缜密,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信任,被放到了柜台前当伙计。 话说有天一大早,林小哥像平时一样收拾停当,站在柜台外等业务,却无意见看到街对面新开了一家布店,,布店前门庭如市,生意很好。 突然,林小哥眼睛一亮,拨拉算盘的手不禁停了下来。原来从布店里出来一位小姐,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生得十分标致,而且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得细看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场梦! 吓死我了! 贞儿被这场噩梦惊醒,便再也不敢闭眼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失眠了____ 皇上要大婚了,巧云怎么也睡不着。这个猴皮的皇上,在大婚前还不忘扭着她做那些事,就像尝到了甜头似的,把她折磨了个够,这不已经睡得沉沉的了。 她睡不着,心里烦恼得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是令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想好皇上出面解围了,否则自己现在这颗脑袋在哪里都不知道。 都怪那个可恶的万贞儿!这丫头真是太可怕了,留在身边就是炸弹啊! 还有,皇上大婚后,自己在皇上身边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做他的妃子吗?算了,她不敢,那可怕的殉葬,时时刻刻横在她面前,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她可不想做皇上的妃子。除非,除非自己赶在未来的皇后的妃子前生下一个皇长子,那么…… 这是不是赌博呢?我该为此赌一把吗? 她看着沉睡中的皇上,陷入了纠结之中。 可是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愿意嫁给林家小哥呢?听说林家小哥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人也出落得更加伟岸潇洒了。只是如今还在一个小小的县衙里当差…… 嘿嘿……她笑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和人,宁愿毁了,也不愿意留给别人。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心态啊!她就是不行让林家小哥出头,就是不想看到林家小哥出头后妻妾成群。那样的话,她会嫉妒得发疯的! 她始终相信,从前那个她是爱着林家小哥的…… 原来林家孩子多,后来日子越过越穷。为了养家,林家哥哥从私塾出来了,去了镇子边一家人家放牛。 嘉溪边常常聚集着一群放牛娃,将牛赶到山下溪边吃草喝水,然后就在一起嬉戏玩耍。只有林家小哥,仍像往常一样,拿根柳条当笔,沙滩当纸张,在上面又写又算,聚精会神。时间长了,放牛娃们便都不找他玩了。 有一天,镇上一个钱庄的老板出门办事归来,路过嘉溪边,老远就看见一群放牛娃在溪边疯闹,吵嚷成一片,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远远地独自一人,弯着腰在沙滩上用个棍子写着、画着。 老板出于好奇,便走过去,却见林小哥不关在写字,还在沙子上排列着一排一排的算式。原来林家家里穷,林家老父觉得光是读书也未必就有出路,便闲下来也教林家小哥一些算账的算式,以期望这个长子有一天能尽快撑起养家的重担。 老板问到:“你怎么不去与其他的娃娃玩耍?” 林小哥回答到:“和他们玩耍没有我学习有兴趣。” 老板一看他是个认真的人,心下很喜欢,便问道:“你愿意去我的钱庄做学徒吗?在那里你还可以学到更多的经济方面的知识。” 林小哥当即就答应了,兴冲冲地将牛赶回了东家的家里,又回家和父母商量。父母也满心欢喜,毕竟到钱庄里不但有薪水可领,还能学到很多经济仕途的学问。 林小哥辞了放牛倌的工作,到了镇上的这家钱庄,当起了钱庄里的小伙计。 林小哥人聪明,又肯学习,做事又缜密,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信任,被放到了柜台前当伙计。 话说有天一大早,林小哥像平时一样收拾停当,站在柜台外等业务,却无意见看到街对面新开了一家布店,,布店前门庭如市,生意很好。 突然,林小哥眼睛一亮,拨拉算盘的手不禁停了下来。原来从布店里出来一位小姐,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生得十分标致,而且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得细看了起来…… 23.第23章 挥之不去的蓝衫姑娘 虽然隔着一条街,可那小姐与人说话时可爱的神态却一点不落地被林小哥捕捉进了眼里。林小哥的心里怦然一动,于是更加凝神望过去。 可是,事与愿违,此刻钱庄门口突然停了一顶轿子,挡住了那边的女子,也挡住了林小哥的视线。林小哥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办法,他知道客户来了,需要定下神来做事了。钱庄的事无小事,疏忽一点就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 虽然林小哥一丝不苟地在柜台前办这事,但一整天他的眼前都总是飘着一个蓝色的身影,挥之不去。 眼看着天气就要热起来了,老板吩咐林小哥中午抽空去买些扇子回来。 午饭吃过后,林小哥拿了钱就出门去了,他知道桥头有家杂货铺,那儿的东西比较实惠。林小哥急急地赶路,一会儿就出了一头的汗,见路边有茶摊,就停了下来,买了一杯凉茶,一仰头“咕咕”地喝了下去,顿时觉得全身舒服了不少。 林小哥把茶盏还给茶家,忽然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在眼前晃了一下,之后便向远方去了。林小哥的心一阵狂跳,拔腿就想追。不想被人拉了回来,回头一看却是茶摊子店家急赤白脸的样子—— “嗨,小伙子,你还没给钱呢1 原来摆茶摊子的店家以为自己碰上了白吃白喝的市井无赖了。 林小哥忙赔笑到:“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忘了。”于是忙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铜子儿,放在桌上。当他转身再想追时,可是看遍了四周,已经不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蓝色身影了。林小哥只得惆怅地顿了一下脚,怏怏地离开了。 一路上林小哥都怅然若失地郁郁寡欢。 他来到了桥头杂货铺买扇子,掌柜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问到:“这位小哥,您要买点什么?” 林小哥如实相告。 正在此时,林小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两个年轻姑娘的轻笑声,一个脆生生好听的声音响在身后:“舅舅,你看我新做的衣服好不好看?” 林小哥往后望了一眼,顿时就呆了。他朝思暮想的身穿蓝色衣衫的姑娘此刻就站在眼前。 女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他,她还在得意地向她的舅舅展示她的新衣,毫无戒备地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一时间,林小哥便觉得幽香扑鼻,人已经醉了一半。 林小哥痴痴地盯着姑娘,不想这神态却被老板看去了。老板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浑然不觉。 原来,这女孩就是罗家小妹,这家杂货店的老板是她的舅舅,罗家小妹今天专程上镇上来找表妹玩耍的。罗家小妹和表妹小红来到了后院,小红对罗家小妹说:“姐,刚才那个小伙子盯着你看呢。” “去,别瞎说。”罗家小妹粉颈低垂,不好意思起来。 “哎呀,脸都红了1表妹毫无心机地大喊大叫。 “再说我打你!天杀的丫头。”罗家小妹急了,嗔怪地扬起了手。小红躲着,笑着,两个姑娘边走便嬉闹。 突然,罗家小妹站住了,问到:“小红,我问你,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的样子呢?”虽然隔着一条街,可那小姐与人说话时可爱的神态却一点不落地被林小哥捕捉进了眼里。林小哥的心里怦然一动,于是更加凝神望过去。 可是,事与愿违,此刻钱庄门口突然停了一顶轿子,挡住了那边的女子,也挡住了林小哥的视线。林小哥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办法,他知道客户来了,需要定下神来做事了。钱庄的事无小事,疏忽一点就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 虽然林小哥一丝不苟地在柜台前办这事,但一整天他的眼前都总是飘着一个蓝色的身影,挥之不去。 眼看着天气就要热起来了,老板吩咐林小哥中午抽空去买些扇子回来。 午饭吃过后,林小哥拿了钱就出门去了,他知道桥头有家杂货铺,那儿的东西比较实惠。林小哥急急地赶路,一会儿就出了一头的汗,见路边有茶摊,就停了下来,买了一杯凉茶,一仰头“咕咕”地喝了下去,顿时觉得全身舒服了不少。 林小哥把茶盏还给茶家,忽然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在眼前晃了一下,之后便向远方去了。林小哥的心一阵狂跳,拔腿就想追。不想被人拉了回来,回头一看却是茶摊子店家急赤白脸的样子—— “嗨,小伙子,你还没给钱呢1 原来摆茶摊子的店家以为自己碰上了白吃白喝的市井无赖了。 林小哥忙赔笑到:“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忘了。”于是忙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铜子儿,放在桌上。当他转身再想追时,可是看遍了四周,已经不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蓝色身影了。林小哥只得惆怅地顿了一下脚,怏怏地离开了。 一路上林小哥都怅然若失地郁郁寡欢。 他来到了桥头杂货铺买扇子,掌柜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问到:“这位小哥,您要买点什么?” 林小哥如实相告。 正在此时,林小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两个年轻姑娘的轻笑声,一个脆生生好听的声音响在身后:“舅舅,你看我新做的衣服好不好看?” 林小哥往后望了一眼,顿时就呆了。他朝思暮想的身穿蓝色衣衫的姑娘此刻就站在眼前。 女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他,她还在得意地向她的舅舅展示她的新衣,毫无戒备地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一时间,林小哥便觉得幽香扑鼻,人已经醉了一半。 林小哥痴痴地盯着姑娘,不想这神态却被老板看去了。老板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浑然不觉。 原来,这女孩就是罗家小妹,这家杂货店的老板是她的舅舅,罗家小妹今天专程上镇上来找表妹玩耍的。罗家小妹和表妹小红来到了后院,小红对罗家小妹说:“姐,刚才那个小伙子盯着你看呢。” “去,别瞎说。”罗家小妹粉颈低垂,不好意思起来。 “哎呀,脸都红了1表妹毫无心机地大喊大叫。 “再说我打你!天杀的丫头。”罗家小妹急了,嗔怪地扬起了手。小红躲着,笑着,两个姑娘边走便嬉闹。 突然,罗家小妹站住了,问到:“小红,我问你,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的样子呢?” 24.第24章 罗小妹的初恋(一) 小红笑眯眯地答道:“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信义钱庄的小伙计,街头邻居都夸他呢,说他早晚都是老板的接班人。” 罗家小妹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可是她还是觉得像一个人,她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莫非是他?她想着他刚才看着自己的那幅样儿,不觉得又红了面孔。 罗家小妹想着,想着,停下了脚步,竟对着后园的花木假山发起呆来。 在外间的柜台前,来买扇子的林小哥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才觉察到了刚才的失态让老板有些不快,于是马上恢复了常态。 因为林小哥要买的扇子货柜上不甚齐全,老板叮嘱小伙计照顾店面,自己带着林小哥到库房中去选择。 正在此时,小红跑来对老板说:“爹爹,娘的头疼病又犯了,你快去瞧瞧去。” 老板听了忙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了小红,交代小红带林小哥去库房挑扇子。小地方的人淳朴,又是做生意的人家,就更不拘小节了,家里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有空儿,都会跑到店子上来帮忙打点生意,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 林小哥不敢造次,跟着小姑娘来到了仓库。可是小红却一时找不到货位,林小哥也急得流下汗来。小红觉得有些尴尬,就对林小哥说:“客官,你且等一会,我出去问清楚,马上就回来。”说着扔下林小哥,自顾自跑出去了。留下林小哥在偌大的库房里,一个劲儿地擦汗。 半响,小红果然带了人来了,林小哥一看,却惊得马上低下了头。原来小红问清了货位后,又带着表姐罗小妹一同来了。 林小哥喏喏地侧身站到一边,忐忑地不敢看罗小妹一眼。 因为罗小妹比小红高,小红便让罗小妹帮忙货架上为林小哥取扇子。 林小哥见状,急忙说:“区区小事,竟然敢劳动了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罗小妹浅笑这所:“没什么,礼该的。不知客官要什么样的扇子?” 林小哥赶紧如实回答:“上等的十把,中等的十五把,下等的二十把。” 罗小妹居然很快驾轻就熟地找到扇子,边动作便口齿伶俐地林小哥介绍到:“这些是中档扇子,水印面子湘妃竹骨,熟宣纸地,木板五彩水印,有字有画。字选的都是历代名家手笔摹刻,画有牡、莲、菊、梅“四季”,松、竹、荷、兰“四君子”,都是书斋的雅兴,客官请你自己甄眩”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姑娘啊!特别是她额头上方的那颗美人痣,很是动人。好像……突然林小哥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来,他不由得一愣。 “看不出小姐倒是个好商家啊1他试探着夸奖到。 “呵呵,货卖用家,见笑了。经常来舅舅家玩,耳闻目睹便都熟悉了。”罗小妹笑着说。 林小哥选了几把题字扇,其他的自然选了‘四季’和‘四君子’。 罗小妹又捧出上等的扇子,介绍说:“上等折扇分绢面、绸面、生、熟宣纸四种扇骨又分竹、木、骨、石四类,绢有蜀绢、湘绢、杭绢、湖绢,绸有苏绸、湖绸、闽绸、粤绸。绢扇扇面虽然耐用,但陈旧褪色较快;纸面色泽鲜艳,经久不褪,生宣绘写意,熟宣画工笔。至于扇骨,象骨、玉骨只宜珍藏。常用最好选竹木骨。竹木骨有青竹、斑竹、紫竹、毛竹;木骨有紫檀、花梨、丝楠、黄杨,都是上好的扇骨。盈盈握在手,’动则生香凉暑气,慢摇馨风伊自知’”罗小妹用了两句诗结束了她的扇子论。 罗小妹的一席话听得林小哥如痴傻一般呆在那里,半响才回过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到:“罢了,罢了,我对扇子简直是懵懂无知,可见这里面学问深着呢。就拜托小姐帮我选上上等的十把,中等的十五把,下等的二十把,一并包装好吧。” 罗小妹选好后,麻利地把扇子包装好,放在了林小哥面前。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已经预示着完结,请客官离开。 可是此刻,林小哥觉得似乎脚底生根了,迈不出半步。他只想延留住这一刻,哪怕一瞬间也值得。 林小哥呆立了半响,遂小声问到:“小姐,店子里可有年轻女孩子戴的手镯?” 罗小妹略想了一下,问了小红几句,也就搜寻起来了。小红笑眯眯地答道:“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信义钱庄的小伙计,街头邻居都夸他呢,说他早晚都是老板的接班人。” 罗家小妹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可是她还是觉得像一个人,她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莫非是他?她想着他刚才看着自己的那幅样儿,不觉得又红了面孔。 罗家小妹想着,想着,停下了脚步,竟对着后园的花木假山发起呆来。 在外间的柜台前,来买扇子的林小哥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才觉察到了刚才的失态让老板有些不快,于是马上恢复了常态。 因为林小哥要买的扇子货柜上不甚齐全,老板叮嘱小伙计照顾店面,自己带着林小哥到库房中去选择。 正在此时,小红跑来对老板说:“爹爹,娘的头疼病又犯了,你快去瞧瞧去。” 老板听了忙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了小红,交代小红带林小哥去库房挑扇子。小地方的人淳朴,又是做生意的人家,就更不拘小节了,家里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有空儿,都会跑到店子上来帮忙打点生意,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 林小哥不敢造次,跟着小姑娘来到了仓库。可是小红却一时找不到货位,林小哥也急得流下汗来。小红觉得有些尴尬,就对林小哥说:“客官,你且等一会,我出去问清楚,马上就回来。”说着扔下林小哥,自顾自跑出去了。留下林小哥在偌大的库房里,一个劲儿地擦汗。 半响,小红果然带了人来了,林小哥一看,却惊得马上低下了头。原来小红问清了货位后,又带着表姐罗小妹一同来了。 林小哥喏喏地侧身站到一边,忐忑地不敢看罗小妹一眼。 因为罗小妹比小红高,小红便让罗小妹帮忙货架上为林小哥取扇子。 林小哥见状,急忙说:“区区小事,竟然敢劳动了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罗小妹浅笑这所:“没什么,礼该的。不知客官要什么样的扇子?” 林小哥赶紧如实回答:“上等的十把,中等的十五把,下等的二十把。” 罗小妹居然很快驾轻就熟地找到扇子,边动作便口齿伶俐地林小哥介绍到:“这些是中档扇子,水印面子湘妃竹骨,熟宣纸地,木板五彩水印,有字有画。字选的都是历代名家手笔摹刻,画有牡、莲、菊、梅“四季”,松、竹、荷、兰“四君子”,都是书斋的雅兴,客官请你自己甄眩”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姑娘啊!特别是她额头上方的那颗美人痣,很是动人。好像……突然林小哥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来,他不由得一愣。 “看不出小姐倒是个好商家啊1他试探着夸奖到。 “呵呵,货卖用家,见笑了。经常来舅舅家玩,耳闻目睹便都熟悉了。”罗小妹笑着说。 林小哥选了几把题字扇,其他的自然选了‘四季’和‘四君子’。 罗小妹又捧出上等的扇子,介绍说:“上等折扇分绢面、绸面、生、熟宣纸四种扇骨又分竹、木、骨、石四类,绢有蜀绢、湘绢、杭绢、湖绢,绸有苏绸、湖绸、闽绸、粤绸。绢扇扇面虽然耐用,但陈旧褪色较快;纸面色泽鲜艳,经久不褪,生宣绘写意,熟宣画工笔。至于扇骨,象骨、玉骨只宜珍藏。常用最好选竹木骨。竹木骨有青竹、斑竹、紫竹、毛竹;木骨有紫檀、花梨、丝楠、黄杨,都是上好的扇骨。盈盈握在手,’动则生香凉暑气,慢摇馨风伊自知’”罗小妹用了两句诗结束了她的扇子论。 罗小妹的一席话听得林小哥如痴傻一般呆在那里,半响才回过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到:“罢了,罢了,我对扇子简直是懵懂无知,可见这里面学问深着呢。就拜托小姐帮我选上上等的十把,中等的十五把,下等的二十把,一并包装好吧。” 罗小妹选好后,麻利地把扇子包装好,放在了林小哥面前。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已经预示着完结,请客官离开。 可是此刻,林小哥觉得似乎脚底生根了,迈不出半步。他只想延留住这一刻,哪怕一瞬间也值得。 林小哥呆立了半响,遂小声问到:“小姐,店子里可有年轻女孩子戴的手镯?” 罗小妹略想了一下,问了小红几句,也就搜寻起来了。 25.第25章 罗小妹的初恋(二) 这罗小妹本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大小姐,寻常家里也做着生意,看惯了生人,招呼顾客买主也是寻常事,所以动作起来显得大方有利索。她此刻也似乎明白了林小哥的心思,看着他又紧张又激动的样子,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库房门外脚步近了,此时老板走了进来。一见罗小妹在此,就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罗小妹落落大方地回答到:“小红找不到货位,拉了我来给客官找。” 老板摇了摇头,看了女儿小红一眼。这真正的店家女人找不到货位,别家女儿倒精通得很,可见人与人的智商还是有差别的。 “好吧,不碍事了,你们去吧。”老板对两个女孩儿说。 罗小妹离开库房想门口走去,临行前突然回头叮嘱舅舅说:“舅舅,这客官还要一对镯子。” 林小哥一听,忙解释到:“我想给我妹妹买一副镯子……” 此时,罗小妹已经微微道了一个万福,离开了库房。林小哥顿时觉得整个库房都黯淡无光了。 这边老板歉意地说:“这手镯原来有货,不巧,前日悉数被人买去了,新的货还没到。如果客官需要,三日后有货到。”林小哥立刻接口说到:“好,那我三天后再来。” …… 江南的雨,说来就来了,让人们遂不及防。牛毛细雨漫天漫地地下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的了。 信义钱庄店堂里的柜台里,林小哥和一个伙计眼睛看着外面的雨闲聊着,该来的客户已经离开了,也快到了打烊十分,林小哥和伙计便也清点了当日的账目,到后面交给老板后,两人边聊边出门了。 雨比刚才只大不小,虽然是这样,但是出得门来还是觉得一股清新的雨雾扑面而来。那个伙计被冷气一激,打了一个喷嚏。林小哥便关切地劝那个小伙计回店里去加一件衣服,他自己打着伞在店外的路上等着。 突然,林小哥的眼角瞥见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见到的蓝衣群姑娘,想必她是半路遇到雨,淋湿了衣服,在瑟瑟发抖地躲在街边屋檐下避雨呢。 林小哥的心口顿时就像堵了一个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呆住了。你这个小伙计此时已经加了衣服出来了,他看到林小哥定定地立在雨中,觉得很奇怪。便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不远处屋檐下的姑娘,不觉也明白了几分。 小伙计微笑着,招呼着林小哥说到:“我想起了,我今天和一个同乡有约,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回吧。” 林小哥忙和伙计道别,不想伙计的声音也惊动了罗小妹。她遁声望来,正遇上林小哥关切的眼光,四目交接,罗小妹赶紧低了头,脸上飞过一摸红霞。 罗小妹感觉到了林小哥那专情的眼光,所以她不敢再抬头看林小哥,她只管低着头,看着屋檐下不断飞溅的雨点,有些雨点飞过来,沾湿了她的裤脚。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了她的她的视线里,凭着直觉,她已经知道是谁站在了自己面前。 罗小妹慢慢抬头看,果然林小哥已经收起了雨伞,站在了她的面前,面孔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半个肩膀都在雨中,片刻就濡湿了了衣衫。 “姑娘,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紧张。 还没等林小哥接着说出寒暄的话,罗小妹已经借口了:“你站进来吧,衣服都湿透了。”说着下意识地给林小哥腾出了一个容身之地。 林小哥站进来后,罗小妹又已经落落大方了,她问到:“不知客官的镯子买到了没有?” 原来上次买过扇子后,过了三天,林小哥就兴冲冲地去杂货店买手镯,虽然满心欢喜地去,但却没有遇到罗小妹。今日被罗小妹一提起,林小哥也不由得心头一喜,喜的是罗小妹还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于是他马上回答:“已经买了,托人给母亲带回去了。” 罗小妹却马上笑了,说到:“客官你当时明明说是为家中妹妹买的。” 林小哥被罗小妹将话戳穿,马上窘住了,半响才说:“实不相瞒,那天在下是为了跟小姐您多说几句话,才临时想了这个不该说的谎言。” 一语既出,所有心事已经明白地摊在了两人面前。看着这个有点老实巴交,却又聪明伶俐的小哥哥,罗小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少女的情怀也豁然而启。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将脸儿红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雨中的屋檐下站着,除了雨声,只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在天地间。这罗小妹本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大小姐,寻常家里也做着生意,看惯了生人,招呼顾客买主也是寻常事,所以动作起来显得大方有利索。她此刻也似乎明白了林小哥的心思,看着他又紧张又激动的样子,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库房门外脚步近了,此时老板走了进来。一见罗小妹在此,就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罗小妹落落大方地回答到:“小红找不到货位,拉了我来给客官找。” 老板摇了摇头,看了女儿小红一眼。这真正的店家女人找不到货位,别家女儿倒精通得很,可见人与人的智商还是有差别的。 “好吧,不碍事了,你们去吧。”老板对两个女孩儿说。 罗小妹离开库房想门口走去,临行前突然回头叮嘱舅舅说:“舅舅,这客官还要一对镯子。” 林小哥一听,忙解释到:“我想给我妹妹买一副镯子……” 此时,罗小妹已经微微道了一个万福,离开了库房。林小哥顿时觉得整个库房都黯淡无光了。 这边老板歉意地说:“这手镯原来有货,不巧,前日悉数被人买去了,新的货还没到。如果客官需要,三日后有货到。”林小哥立刻接口说到:“好,那我三天后再来。” …… 江南的雨,说来就来了,让人们遂不及防。牛毛细雨漫天漫地地下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的了。 信义钱庄店堂里的柜台里,林小哥和一个伙计眼睛看着外面的雨闲聊着,该来的客户已经离开了,也快到了打烊十分,林小哥和伙计便也清点了当日的账目,到后面交给老板后,两人边聊边出门了。 雨比刚才只大不小,虽然是这样,但是出得门来还是觉得一股清新的雨雾扑面而来。那个伙计被冷气一激,打了一个喷嚏。林小哥便关切地劝那个小伙计回店里去加一件衣服,他自己打着伞在店外的路上等着。 突然,林小哥的眼角瞥见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见到的蓝衣群姑娘,想必她是半路遇到雨,淋湿了衣服,在瑟瑟发抖地躲在街边屋檐下避雨呢。 林小哥的心口顿时就像堵了一个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呆住了。你这个小伙计此时已经加了衣服出来了,他看到林小哥定定地立在雨中,觉得很奇怪。便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不远处屋檐下的姑娘,不觉也明白了几分。 小伙计微笑着,招呼着林小哥说到:“我想起了,我今天和一个同乡有约,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回吧。” 林小哥忙和伙计道别,不想伙计的声音也惊动了罗小妹。她遁声望来,正遇上林小哥关切的眼光,四目交接,罗小妹赶紧低了头,脸上飞过一摸红霞。 罗小妹感觉到了林小哥那专情的眼光,所以她不敢再抬头看林小哥,她只管低着头,看着屋檐下不断飞溅的雨点,有些雨点飞过来,沾湿了她的裤脚。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了她的她的视线里,凭着直觉,她已经知道是谁站在了自己面前。 罗小妹慢慢抬头看,果然林小哥已经收起了雨伞,站在了她的面前,面孔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半个肩膀都在雨中,片刻就濡湿了了衣衫。 “姑娘,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紧张。 还没等林小哥接着说出寒暄的话,罗小妹已经借口了:“你站进来吧,衣服都湿透了。”说着下意识地给林小哥腾出了一个容身之地。 林小哥站进来后,罗小妹又已经落落大方了,她问到:“不知客官的镯子买到了没有?” 原来上次买过扇子后,过了三天,林小哥就兴冲冲地去杂货店买手镯,虽然满心欢喜地去,但却没有遇到罗小妹。今日被罗小妹一提起,林小哥也不由得心头一喜,喜的是罗小妹还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于是他马上回答:“已经买了,托人给母亲带回去了。” 罗小妹却马上笑了,说到:“客官你当时明明说是为家中妹妹买的。” 林小哥被罗小妹将话戳穿,马上窘住了,半响才说:“实不相瞒,那天在下是为了跟小姐您多说几句话,才临时想了这个不该说的谎言。” 一语既出,所有心事已经明白地摊在了两人面前。看着这个有点老实巴交,却又聪明伶俐的小哥哥,罗小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少女的情怀也豁然而启。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将脸儿红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雨中的屋檐下站着,除了雨声,只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在天地间。 26.第26章 雨伞下的情缘 半响,林小哥才喃喃地打破了寂静,说到:“小姐,在下还没有介绍过我呢,我叫……”还没有等他说下去,罗小妹便悄声代答到:“我知道你是信义钱庄的伙计。” 林小哥又是一阵惊喜:“小姐你知道……” 罗小妹的面孔红了,小声说到:“我觉得你像个人,像个我小时候认识的人。” “我也觉得你像个我小时候认识的人。”林小哥也急切地说。 “你叫——” “你叫——” 两人同时出口,又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是我先说吧,我姓林,人家都叫我林小哥。” 罗小妹一下子便愣住了,是他,果然是他!她有些激动地叫到:“小哥,我是罗小妹啊1 “啊!罗小妹1林小哥也怔住了。 真的没想到,才几年时间,两个同乡,又是小时候的玩伴,都长大了。怪不得彼此都觉得面熟…… 林小哥想到了当初救下罗小妹时,罗小妹的父亲说过的话:“将来林家可以娶我家的罗小妹为妻,罗家不要任何彩礼,还要厚赠嫁妆。”他觉得这真是天意,是缘分,一时间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罗小妹此刻也新潮澎湃,感慨万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站着,各自都想着同样的心事。 雨还在不住地下,但是孤男寡女在屋檐下毕竟不是妥贴之事。林小哥忙打破尴尬,对罗小妹说:“小妹,我送你回家吧。” 说罢,林小哥撑起了自己的雨伞,罗小妹也不推辞,翩然走进雨伞中。 细雨仍然在往下飘着,一阵接一阵的雨雾,随风乱钻,也不时有细密的雨雾从伞下粘上身来。两人挨得这么近,林小哥几乎能闻到罗小妹的发香,他几乎醉了。 “小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呢?”林小哥关切地问。 “我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米面店,所以我和父母姐弟都上镇上来了。”罗小妹说到。 哦,难怪是这样。 林小哥突然之间又有些自卑了起来。他知道,从前罗家就算是富裕之家,乡下的田地就有一二十亩,现在又开起了米面店,家境肯定又更旺盛了。他从小出生贫寒,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帮人的小伙计……虽然曾经罗家父母作出过承诺,但那也只是小时候的言语而已,谁知道现在罗家还瞧得起他这个穷小子不? 想到这,他的心情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两人默默地走过街市拐角,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伴着雨丝的横扫,林小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罗小妹也受到了冷风的侵袭,无意识地靠近了林小哥,林小哥不禁微微一颤,整个臂膀似乎酥麻了一样没了知觉。 两人谁也不说话,雨越来越大,像粗线一样斜抛了下来。又一阵斜风侵袭进伞下,罗小妹又下意识地向林小哥靠了靠……这回,她分明感觉到林小哥的身体不能控制地抖了起来……结果,林小哥突然失去了平衡,在一块青石上滑了一跤,霎时,雨伞飞了出去,依靠着林小哥的罗小妹也跌倒了。 林小哥在下,浑身都是泥水;罗小妹在上,被林小哥顶祝这一瞬间,两人竟然面对面了,不禁呆住了,刚才的笑意还凝固在唇边…… 罗小妹面色一红,挣扎着站起来,接着看狼狈的林小哥,不禁伸手拉他起来,两人这回在雨中,放声大笑起来。 小声完全消除了两人之间的拘谨,林小哥重新拾回雨伞,伞下,罗小妹掏出手帕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雨水,迟疑了一下,又伸出手去轻轻地替林小哥擦去脸上的雨滴和泥水。 林小哥不觉动了情,他终于冲动地对罗小妹说出了衷肠—— “小妹,自从那天见了你之后,小哥我便如同中了魔,心里眼里再也盛不下谁……今天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敢问小妹可曾许配人家?如果没有,可否不嫌弃小哥?小哥愿意一辈子专心诚意呵护小妹一人。如果日后小哥有负小妹,小哥愿意受老天责罚……” 一番真诚的话说完,罗小妹已经忙不迭地将手扪在了他的唇上,嗔怪到:“大白日的发什么毒誓埃”说完,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悄声说道:“我还没有许配人家……” 听了这话,林小哥马上就兴高采烈起来,他忘情地一把抓住了罗小妹的手,说:“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罗小妹没有回避,只是小声地说:“你还没有找媒人去我家呢……” 林小哥忙不迭地点头说:“等我攒够了钱买聘礼,就去请媒人……小妹,你能等我吗?” 罗小妹点了点头。 这时,林小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从****里掏出一个紧紧包好的东西,打开来。罗小妹一看,是一个浅绿色的玉手镯。半响,林小哥才喃喃地打破了寂静,说到:“小姐,在下还没有介绍过我呢,我叫……”还没有等他说下去,罗小妹便悄声代答到:“我知道你是信义钱庄的伙计。” 林小哥又是一阵惊喜:“小姐你知道……” 罗小妹的面孔红了,小声说到:“我觉得你像个人,像个我小时候认识的人。” “我也觉得你像个我小时候认识的人。”林小哥也急切地说。 “你叫——” “你叫——” 两人同时出口,又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是我先说吧,我姓林,人家都叫我林小哥。” 罗小妹一下子便愣住了,是他,果然是他!她有些激动地叫到:“小哥,我是罗小妹啊1 “啊!罗小妹1林小哥也怔住了。 真的没想到,才几年时间,两个同乡,又是小时候的玩伴,都长大了。怪不得彼此都觉得面熟…… 林小哥想到了当初救下罗小妹时,罗小妹的父亲说过的话:“将来林家可以娶我家的罗小妹为妻,罗家不要任何彩礼,还要厚赠嫁妆。”他觉得这真是天意,是缘分,一时间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罗小妹此刻也新潮澎湃,感慨万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站着,各自都想着同样的心事。 雨还在不住地下,但是孤男寡女在屋檐下毕竟不是妥贴之事。林小哥忙打破尴尬,对罗小妹说:“小妹,我送你回家吧。” 说罢,林小哥撑起了自己的雨伞,罗小妹也不推辞,翩然走进雨伞中。 细雨仍然在往下飘着,一阵接一阵的雨雾,随风乱钻,也不时有细密的雨雾从伞下粘上身来。两人挨得这么近,林小哥几乎能闻到罗小妹的发香,他几乎醉了。 “小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呢?”林小哥关切地问。 “我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米面店,所以我和父母姐弟都上镇上来了。”罗小妹说到。 哦,难怪是这样。 林小哥突然之间又有些自卑了起来。他知道,从前罗家就算是富裕之家,乡下的田地就有一二十亩,现在又开起了米面店,家境肯定又更旺盛了。他从小出生贫寒,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帮人的小伙计……虽然曾经罗家父母作出过承诺,但那也只是小时候的言语而已,谁知道现在罗家还瞧得起他这个穷小子不? 想到这,他的心情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两人默默地走过街市拐角,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伴着雨丝的横扫,林小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罗小妹也受到了冷风的侵袭,无意识地靠近了林小哥,林小哥不禁微微一颤,整个臂膀似乎酥麻了一样没了知觉。 两人谁也不说话,雨越来越大,像粗线一样斜抛了下来。又一阵斜风侵袭进伞下,罗小妹又下意识地向林小哥靠了靠……这回,她分明感觉到林小哥的身体不能控制地抖了起来……结果,林小哥突然失去了平衡,在一块青石上滑了一跤,霎时,雨伞飞了出去,依靠着林小哥的罗小妹也跌倒了。 林小哥在下,浑身都是泥水;罗小妹在上,被林小哥顶祝这一瞬间,两人竟然面对面了,不禁呆住了,刚才的笑意还凝固在唇边…… 罗小妹面色一红,挣扎着站起来,接着看狼狈的林小哥,不禁伸手拉他起来,两人这回在雨中,放声大笑起来。 小声完全消除了两人之间的拘谨,林小哥重新拾回雨伞,伞下,罗小妹掏出手帕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雨水,迟疑了一下,又伸出手去轻轻地替林小哥擦去脸上的雨滴和泥水。 林小哥不觉动了情,他终于冲动地对罗小妹说出了衷肠—— “小妹,自从那天见了你之后,小哥我便如同中了魔,心里眼里再也盛不下谁……今天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敢问小妹可曾许配人家?如果没有,可否不嫌弃小哥?小哥愿意一辈子专心诚意呵护小妹一人。如果日后小哥有负小妹,小哥愿意受老天责罚……” 一番真诚的话说完,罗小妹已经忙不迭地将手扪在了他的唇上,嗔怪到:“大白日的发什么毒誓埃”说完,红了脸,羞涩地低下了头,悄声说道:“我还没有许配人家……” 听了这话,林小哥马上就兴高采烈起来,他忘情地一把抓住了罗小妹的手,说:“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罗小妹没有回避,只是小声地说:“你还没有找媒人去我家呢……” 林小哥忙不迭地点头说:“等我攒够了钱买聘礼,就去请媒人……小妹,你能等我吗?” 罗小妹点了点头。 这时,林小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从****里掏出一个紧紧包好的东西,打开来。罗小妹一看,是一个浅绿色的玉手镯。 27.第27章 被玷污的纯真 巧云呆呆地陷入回忆中,禁不住两颊绯红,她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浅绿色镯子,傻傻地笑了,继续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 可是,幸福对这对年轻人来说真的是太过短暂了。 这一天,罗小妹提着一纸袋包好的干面条,给街头年老多病的一个婆婆送家里去,就在她一蹦一跳地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婆婆家走去的时候,在一处僻静的拐角处,突然被一人蒙了嘴巴,强行拖进了一个深远的胡同里。 她被一个****无赖给糟蹋了…… 她的天空瞬间就坍塌了,乌云密布。 ****跑了,她忍痛艰难地从老旧的墙根爬了起来,将不远处还没散落的纸包面条拾起来,木然地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走出胡同,将面条送到了婆婆家。 “你怎么了闺女?” 婆婆看着她满面苍白,神情恍惚,关切地问到。 “没什么……钱,掉了……”半响,她木然地回答。 告辞了婆婆,她又神情恍惚地往回走……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完了,这一身都被毁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父母知道!不能让林小哥知道!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清白了啊!她该怎么办?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走着…… 突然前面人上鼎沸,一群人朕围着老城墙上的告示议论着……她飘飘然地走上前,看到是一张官府发出的告示,大意是说皇宫里要甄选一批宫女……她脑子里一闪,于是有了进宫的念头。 她主动对父母说:“我想进宫去当宫女。” 父母大惊,问到:“你不是和林家的小哥……” “不了。”她漠然地打断了父母的话,说到:“女儿已经想好了,不想呆在这个小地方了,女儿想进宫去闯一闯。” “那林家小哥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样背信弃义呢?”母亲气愤地问到。 “娘,你不用说了,女人的心思变了,变大了——我不喜欢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帮人的小伙计!他们家里那么穷,我才不愿意嫁过去呢!女儿想着反悔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我已经自己去报了名了。”她表情严肃地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啊?罗家父母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通女儿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在他们看来,民间的家庭,但凡是有点能力的,都想方设法将自家的女孩儿隐藏起来,绝不会送进皇宫那个像牢狱一样的地方去。 这丫头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母亲当场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父亲向她扬起了巴掌,她面无表情地迎了上去,父亲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放下去…… 临行的那一天,家里都没有人敢出来送她,只有最小的弟弟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弟弟说:“你回去吧——代姐姐好好孝敬父母——” …… 算了,不想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有谁会明白自己心里的苦呢?这深宫大院里,自己服侍着这个顽皮的小皇上,费尽了心力,才得到了小皇帝深深的信赖。可是,自己还是当初那个罗小妹吗? 罗小妹已经死了!她告诫自己道,你现在是心狠手辣、贪婪、恶毒的皇上的陪床宫女——巧云。 对了,那个林家小哥就守在心里的角落吧。 听说他后来娶了钱庄老板的女儿,做了上门女婿。老板一心想让他走仕途这条路,于是又让他拿起笔读书考取功名。可是,他这人就是背运,年年考年年落榜,最后只能在县衙里混个差事来做做。 谁也不知道聪明伶俐有才华的林小哥是怎么回事了?只有她巧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不让你考中!我就是不让你高升!假如你高升了,你出息了,成了皇上殿下的臣子,那我又将以何面目面对你的优秀和春风得意? 是的,我,巧云,现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毒妇! 她的唇边滑过一抹冷冷地笑……巧云呆呆地陷入回忆中,禁不住两颊绯红,她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浅绿色镯子,傻傻地笑了,继续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 可是,幸福对这对年轻人来说真的是太过短暂了。 这一天,罗小妹提着一纸袋包好的干面条,给街头年老多病的一个婆婆送家里去,就在她一蹦一跳地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婆婆家走去的时候,在一处僻静的拐角处,突然被一人蒙了嘴巴,强行拖进了一个深远的胡同里。 她被一个****无赖给糟蹋了…… 她的天空瞬间就坍塌了,乌云密布。 ****跑了,她忍痛艰难地从老旧的墙根爬了起来,将不远处还没散落的纸包面条拾起来,木然地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走出胡同,将面条送到了婆婆家。 “你怎么了闺女?” 婆婆看着她满面苍白,神情恍惚,关切地问到。 “没什么……钱,掉了……”半响,她木然地回答。 告辞了婆婆,她又神情恍惚地往回走……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完了,这一身都被毁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父母知道!不能让林小哥知道!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清白了啊!她该怎么办?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走着…… 突然前面人上鼎沸,一群人朕围着老城墙上的告示议论着……她飘飘然地走上前,看到是一张官府发出的告示,大意是说皇宫里要甄选一批宫女……她脑子里一闪,于是有了进宫的念头。 她主动对父母说:“我想进宫去当宫女。” 父母大惊,问到:“你不是和林家的小哥……” “不了。”她漠然地打断了父母的话,说到:“女儿已经想好了,不想呆在这个小地方了,女儿想进宫去闯一闯。” “那林家小哥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样背信弃义呢?”母亲气愤地问到。 “娘,你不用说了,女人的心思变了,变大了——我不喜欢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帮人的小伙计!他们家里那么穷,我才不愿意嫁过去呢!女儿想着反悔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我已经自己去报了名了。”她表情严肃地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啊?罗家父母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通女儿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在他们看来,民间的家庭,但凡是有点能力的,都想方设法将自家的女孩儿隐藏起来,绝不会送进皇宫那个像牢狱一样的地方去。 这丫头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母亲当场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父亲向她扬起了巴掌,她面无表情地迎了上去,父亲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放下去…… 临行的那一天,家里都没有人敢出来送她,只有最小的弟弟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弟弟说:“你回去吧——代姐姐好好孝敬父母——” …… 算了,不想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有谁会明白自己心里的苦呢?这深宫大院里,自己服侍着这个顽皮的小皇上,费尽了心力,才得到了小皇帝深深的信赖。可是,自己还是当初那个罗小妹吗? 罗小妹已经死了!她告诫自己道,你现在是心狠手辣、贪婪、恶毒的皇上的陪床宫女——巧云。 对了,那个林家小哥就守在心里的角落吧。 听说他后来娶了钱庄老板的女儿,做了上门女婿。老板一心想让他走仕途这条路,于是又让他拿起笔读书考取功名。可是,他这人就是背运,年年考年年落榜,最后只能在县衙里混个差事来做做。 谁也不知道聪明伶俐有才华的林小哥是怎么回事了?只有她巧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不让你考中!我就是不让你高升!假如你高升了,你出息了,成了皇上殿下的臣子,那我又将以何面目面对你的优秀和春风得意? 是的,我,巧云,现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毒妇! 她的唇边滑过一抹冷冷地笑…… 28.第28章 端庄的钱皇后新鲜出炉 皇上终于大婚了,他要娶钱家闺女为皇后了。 这一天,钱府里忙得一塌糊涂,全府上下张灯结彩,披红挂彩的,虽然人人都在忙和,但人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不容易啊,钱家现在可是雷打不动的国丈家了,府上的人人都变成了皇亲国戚了。 当然,作为新娘子和皇后的钱小姐今天更忙。 为新娘子化妆,最伤脑筋。弄这么大动静,差不多天下尽人皆知,生米基本成了熟饭,“退货”是不大可能了。可是,万一皇上女婿一掀盖头,不满意,不开心,这门儿亲戚走得不近乎,皇恩就不会浩荡了。 于是乎,沐啊浴呀,恨不得把钱大小姐搓掉一层皮! 沐浴之后,反复地用以绿豆粉为主要原料制成的护肤剂、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涂面,用朝廷大臣都难得一见的高级纸膜,轻轻地擦拭;又用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 最后一道工序是,在脸上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再在两个脸蛋子上,鼓捣出两块“颊红”来。 至于发式,当然要按“文件”中规定的几种样子,选择处理。那是有“级别”的,整得像妃子、贵妃,那就糟了。 不管是浪漫的“飞天髻”,还是新颖的“朝天髻”,既要考虑带凤冠的方便,又要适合钱大小姐的脸型。两绺鬓发,无论如何也要“自然下垂”,有如飘逸的蝉翼,让皇帝女婿一见,就两眼发光。 说时快,那时慢。经反复推敲,反复试验,反复论证,反复彩排,直到迎亲的头一天晚上,才最后“定盘子”。可倒好,这么一捯饬,看上去,钱大小姐像个瓷人儿似的,一点儿活泛气儿都没有了。不过,她爹妈都说好:这样好!美丽,不要紧的,要紧的是“端庄”。 端庄的钱皇后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皇上朱祁镇可是实在等不及了,他早就想看看自己的新娘子、皇后娘娘、这个钱大小姐长成什么样儿了,所以,当繁琐的婚礼已完成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皇后的盖头…… 钱皇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明艳,没有周仙儿那么漂亮,也没有巧云那般性感有女人味……不过,还算过得去,脸儿白白的,浑身香香的,五官端端正正的…… 好吧,朕验过了,是个当皇后的模子。 管她什么,反正是皇后了,先****睡了再说。 于是,朱祁镇猴急地爬上了床,将新娘子按倒了…… 钱氏入宫,册封为皇后母仪天下,皇帝按惯例自然要对钱家加官进爵,以示宠爱。可是钱皇后只是款款一笑,让朱祁镇收回了成命。这让朱祁镇很是诧异。 这天下的女人,谁不想成为皇后啊?成了皇后之后,又有谁不想自己的娘家鸡犬升天啊?可是这个女人,她却把高风亮节的风格发挥到了如此高度,这不得不令皇上刮目相看了——皇上终于大婚了,他要娶钱家闺女为皇后了。 这一天,钱府里忙得一塌糊涂,全府上下张灯结彩,披红挂彩的,虽然人人都在忙和,但人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不容易啊,钱家现在可是雷打不动的国丈家了,府上的人人都变成了皇亲国戚了。 当然,作为新娘子和皇后的钱小姐今天更忙。 为新娘子化妆,最伤脑筋。弄这么大动静,差不多天下尽人皆知,生米基本成了熟饭,“退货”是不大可能了。可是,万一皇上女婿一掀盖头,不满意,不开心,这门儿亲戚走得不近乎,皇恩就不会浩荡了。 于是乎,沐啊浴呀,恨不得把钱大小姐搓掉一层皮! 沐浴之后,反复地用以绿豆粉为主要原料制成的护肤剂、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涂面,用朝廷大臣都难得一见的高级纸膜,轻轻地擦拭;又用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 最后一道工序是,在脸上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再在两个脸蛋子上,鼓捣出两块“颊红”来。 至于发式,当然要按“文件”中规定的几种样子,选择处理。那是有“级别”的,整得像妃子、贵妃,那就糟了。 不管是浪漫的“飞天髻”,还是新颖的“朝天髻”,既要考虑带凤冠的方便,又要适合钱大小姐的脸型。两绺鬓发,无论如何也要“自然下垂”,有如飘逸的蝉翼,让皇帝女婿一见,就两眼发光。 说时快,那时慢。经反复推敲,反复试验,反复论证,反复彩排,直到迎亲的头一天晚上,才最后“定盘子”。可倒好,这么一捯饬,看上去,钱大小姐像个瓷人儿似的,一点儿活泛气儿都没有了。不过,她爹妈都说好:这样好!美丽,不要紧的,要紧的是“端庄”。 端庄的钱皇后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皇上朱祁镇可是实在等不及了,他早就想看看自己的新娘子、皇后娘娘、这个钱大小姐长成什么样儿了,所以,当繁琐的婚礼已完成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皇后的盖头…… 钱皇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明艳,没有周仙儿那么漂亮,也没有巧云那般性感有女人味……不过,还算过得去,脸儿白白的,浑身香香的,五官端端正正的…… 好吧,朕验过了,是个当皇后的模子。 管她什么,反正是皇后了,先****睡了再说。 于是,朱祁镇猴急地爬上了床,将新娘子按倒了…… 钱氏入宫,册封为皇后母仪天下,皇帝按惯例自然要对钱家加官进爵,以示宠爱。可是钱皇后只是款款一笑,让朱祁镇收回了成命。这让朱祁镇很是诧异。 这天下的女人,谁不想成为皇后啊?成了皇后之后,又有谁不想自己的娘家鸡犬升天啊?可是这个女人,她却把高风亮节的风格发挥到了如此高度,这不得不令皇上刮目相看了—— 29.第29章 我只是一个妻子 “你是真的不要朕对你娘家的恩典?”朱祁镇再问了一遍。 钱皇后还是盈盈一笑,回到:“臣妾能嫁给皇上就是皇上给钱家最大的恩典。” 哇,这皇后真会说话,又会做人,是朱祁镇的菜,朱祁镇要的就是这款贤内助。 朱祁镇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动着小心思:这皇后看着吧不算特别漂亮,但难能可贵的是一点都不要强,个性如此淡泊,看来以后好“欺负”,可以放开手脚地“交朋友”!嗯,不错!不错!这个皇后选得好!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骨子里还是有点“怕老婆”,他害怕娶了老婆后,老婆会管住他,不让他玩,不让他同其他女人鬼混…… 这在民间又不是没有例子的,他常常听说过某某大臣的大妻又限制该大臣纳妾了啊,把小妾打得满地找牙了碍…等等,数不胜数。 他曾经想:“这娶了老婆有什么好啊?做什么事都要被管,一点都不自由。我可不想娶老婆! 可是,太后、太皇太后都张罗着要给他娶媳妇,他也没办法埃虽然依他的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是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怕女人的。但是,老婆,好像不一样哦!老婆娶回家就是要拿走自己一些权力的,在他认为。 谢天谢地,这个皇后老婆靠谱,又老实又听好。他放心了。 钱皇后竟然拒绝了皇帝的美意。这不但不令朱祁镇不高兴,反而令他觉得很踏实。 这钱皇后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钱氏虽生于官宦人家,但在宫中毫无背景,孤身入宫,正该壮大羽翼,寻找靠山,岂不闻皇帝的后院也是战场!可她拒绝了,她只想好好做一个妻子,好好爱自己的丈夫,她不想她和他之间,牵扯到过多的政治。她用她简单而真诚的逻辑,替自己的丈夫着想。 这是一个单纯正值的好姑娘埃 从钱皇后入宫的那天起,她便开始了一段宫廷真爱的传奇。 宫廷真爱?信口开河吧。深宫大院里,怎会有爱情!皇帝和他的女人们,****常有,而爱不常有。即使有,也是他的妃嫔深爱着他,而他把自己的爱普度众生吧。不是还有专业的词汇来描述呢,叫“雨露均沾”。更不要提皇帝和皇后之间痴情专一的爱情了,伤不起。 但是,朱祁镇和钱皇后告诉我们,这个可以有。他和她要竖立一个夫唱妇随的典范,虽然这个典范是以钱皇后来唱主角的。 钱皇后的家不是特别的达官显贵,她自小勤俭节约惯了。入宫后,以皇后之尊,肯定是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前呼后拥,奢华隆重。可她,再一次让人惊叹了。 她从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默默地做着妻子,用心地爱着丈夫。 她衣着简朴,从不铺张,平日无事还亲手做做针线活,待人接物诚恳平和。也许,她从未把自己当做皇后吧,她只是简单地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妻子。 朱祁镇“爱”上了她。 他不算是好皇帝,但绝对是一个好人。一个好人,面对这样的妻子,怎会不爱不疼呢?这一点他不像他的父亲,他对他的皇后是自始至终尊重的。 不过,男人仿佛都是那样——再感情坚定的男人,也免不了会坠入其他美丽女人的温柔怀抱,朱祁镇也不例外。更何况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工于心计的贴身丫头巧云,他的心里还藏着一个初恋影子——周仙儿。“你是真的不要朕对你娘家的恩典?”朱祁镇再问了一遍。 钱皇后还是盈盈一笑,回到:“臣妾能嫁给皇上就是皇上给钱家最大的恩典。” 哇,这皇后真会说话,又会做人,是朱祁镇的菜,朱祁镇要的就是这款贤内助。 朱祁镇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动着小心思:这皇后看着吧不算特别漂亮,但难能可贵的是一点都不要强,个性如此淡泊,看来以后好“欺负”,可以放开手脚地“交朋友”!嗯,不错!不错!这个皇后选得好!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骨子里还是有点“怕老婆”,他害怕娶了老婆后,老婆会管住他,不让他玩,不让他同其他女人鬼混…… 这在民间又不是没有例子的,他常常听说过某某大臣的大妻又限制该大臣纳妾了啊,把小妾打得满地找牙了碍…等等,数不胜数。 他曾经想:“这娶了老婆有什么好啊?做什么事都要被管,一点都不自由。我可不想娶老婆! 可是,太后、太皇太后都张罗着要给他娶媳妇,他也没办法埃虽然依他的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是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怕女人的。但是,老婆,好像不一样哦!老婆娶回家就是要拿走自己一些权力的,在他认为。 谢天谢地,这个皇后老婆靠谱,又老实又听好。他放心了。 钱皇后竟然拒绝了皇帝的美意。这不但不令朱祁镇不高兴,反而令他觉得很踏实。 这钱皇后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钱氏虽生于官宦人家,但在宫中毫无背景,孤身入宫,正该壮大羽翼,寻找靠山,岂不闻皇帝的后院也是战场!可她拒绝了,她只想好好做一个妻子,好好爱自己的丈夫,她不想她和他之间,牵扯到过多的政治。她用她简单而真诚的逻辑,替自己的丈夫着想。 这是一个单纯正值的好姑娘埃 从钱皇后入宫的那天起,她便开始了一段宫廷真爱的传奇。 宫廷真爱?信口开河吧。深宫大院里,怎会有爱情!皇帝和他的女人们,****常有,而爱不常有。即使有,也是他的妃嫔深爱着他,而他把自己的爱普度众生吧。不是还有专业的词汇来描述呢,叫“雨露均沾”。更不要提皇帝和皇后之间痴情专一的爱情了,伤不起。 但是,朱祁镇和钱皇后告诉我们,这个可以有。他和她要竖立一个夫唱妇随的典范,虽然这个典范是以钱皇后来唱主角的。 钱皇后的家不是特别的达官显贵,她自小勤俭节约惯了。入宫后,以皇后之尊,肯定是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前呼后拥,奢华隆重。可她,再一次让人惊叹了。 她从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默默地做着妻子,用心地爱着丈夫。 她衣着简朴,从不铺张,平日无事还亲手做做针线活,待人接物诚恳平和。也许,她从未把自己当做皇后吧,她只是简单地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妻子。 朱祁镇“爱”上了她。 他不算是好皇帝,但绝对是一个好人。一个好人,面对这样的妻子,怎会不爱不疼呢?这一点他不像他的父亲,他对他的皇后是自始至终尊重的。 不过,男人仿佛都是那样——再感情坚定的男人,也免不了会坠入其他美丽女人的温柔怀抱,朱祁镇也不例外。更何况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工于心计的贴身丫头巧云,他的心里还藏着一个初恋影子——周仙儿。 30.第30章 静庵仙师的秘密(一) 在贞儿看来,钱皇后与前朝废后胡氏有着非常相似的身世,都一样是“鸠占鹊巢”的皇帝原配,但结局却大相径庭。 也许这个皇帝看着顽劣,但却比他的父亲更有情更有爱呢! 贞儿的感觉一点没错,这个朱祁镇不但身边有钱皇后、心里有周仙儿、怀里有巧云,他还对宫里静云庵的静庵师太格外关心。 贞儿已经不止一次看着他去静云庵拜见静庵师太了。 难道皇帝喜欢上了学道? 不太可能吧!那种神仙过的清心寡欲的生活不太适合生龙活虎、喜欢捣蛋的英宗皇帝吧? 皇上往那跑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个静庵师太有些古怪呢。”雪燕嘀咕道。 “姐姐这话怎讲?”贞儿问。 “都是些前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反倒不好……”雪燕推诿道。 话虽这样说,但一口一个“你不知道最好”的雪燕还是半推半就、半遮掩地将前朝那些隐秘的传闻向万贞儿说了个大概。 聪明的万贞儿从她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的嘀咕中到底还是搞清楚了些状况。 原来传闻皇上不是孙太后所生的亲儿子啊! 难怪…… 这一联想,她背脊上的冷汗便出来了,她又想起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事儿了—— 那日是静庵师太的生日,为了表示对静庵师太的尊敬,孙太后特意派了万贞儿给她送去精美的糕点。 一走到静云庵,万贞儿奇怪地发现了皇上的轿舆,皇上大概已经进屋里去了,屋外的门口也就候着两个太监而已。 最奇怪的是,皇上的心腹太监——王公公还不时在门首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好像在察看敌情一样。 万贞儿一看这情形很是蹊跷,又不想与王公公碰面,于是干脆躲到后面的大柏树身后。 过了一会,皇上随着王公公出来了,皇上还边走边问—— “师太说什么前朝有个宫女与朕有特殊关系啊?难道是朕小时候的保姆么?”朱祁镇大刺刺地问到。 他的声音很大,仿佛并不知道避讳一样。 的确朱祁镇这个皇上就是有些“自信”,说话向来光明正大。 “皇上啊,祖宗,你能小声点吗?”王公公紧张地四处瞅了一圈,小声地提醒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这里又没有宫人,不过都是一些服侍人的道姑。”皇上不以为然地说。不过,刚才那位端茶出来的小道姑还长得不赖,眼睛大大的,还骨碌碌的转。 皇上的心思大概也不在什么前朝不前朝宫女身上,而是留在了那位小道姑身上。 “可是,这,这不是秘密吗?静庵师太不是一再叮嘱过不要让别人知道吗?”王公公不得不再次小声提醒,他的那对警惕如狼犬的三角眼不由自主地又向着四周扫射了一圈。 “嗯,好吧……”皇上略一沉默,旋即又问:“这么说前朝那个宫女对朕是很好很好的了,怎么朕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静庵师太还说她知道那位宫女的墓地,让朕一定要去拜祭一下,这什么意思呢?难道她是朕的奶妈不曾?……” 这次皇上的声音小了一些,但还是被躲在大柏树后的贞儿听到了。 前朝宫女?我不也是前朝宫女吗?怎么没听说皇上有位死去的奶妈呢?既然是皇上的奶妈,为什么还要偷偷去祭拜呢? 贞儿的心里就如同眼前的皇上一样,充满了疑惑。 “好了,好了,皇上,奴才改天再陪您来拜访静庵师太,现在请皇上上轿吧。” 王公公走到轿舆前躬下了身。在贞儿看来,钱皇后与前朝废后胡氏有着非常相似的身世,都一样是“鸠占鹊巢”的皇帝原配,但结局却大相径庭。 也许这个皇帝看着顽劣,但却比他的父亲更有情更有爱呢! 贞儿的感觉一点没错,这个朱祁镇不但身边有钱皇后、心里有周仙儿、怀里有巧云,他还对宫里静云庵的静庵师太格外关心。 贞儿已经不止一次看着他去静云庵拜见静庵师太了。 难道皇帝喜欢上了学道? 不太可能吧!那种神仙过的清心寡欲的生活不太适合生龙活虎、喜欢捣蛋的英宗皇帝吧? 皇上往那跑究竟是为什么呢? “那个静庵师太有些古怪呢。”雪燕嘀咕道。 “姐姐这话怎讲?”贞儿问。 “都是些前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反倒不好……”雪燕推诿道。 话虽这样说,但一口一个“你不知道最好”的雪燕还是半推半就、半遮掩地将前朝那些隐秘的传闻向万贞儿说了个大概。 聪明的万贞儿从她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的嘀咕中到底还是搞清楚了些状况。 原来传闻皇上不是孙太后所生的亲儿子啊! 难怪…… 这一联想,她背脊上的冷汗便出来了,她又想起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事儿了—— 那日是静庵师太的生日,为了表示对静庵师太的尊敬,孙太后特意派了万贞儿给她送去精美的糕点。 一走到静云庵,万贞儿奇怪地发现了皇上的轿舆,皇上大概已经进屋里去了,屋外的门口也就候着两个太监而已。 最奇怪的是,皇上的心腹太监——王公公还不时在门首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好像在察看敌情一样。 万贞儿一看这情形很是蹊跷,又不想与王公公碰面,于是干脆躲到后面的大柏树身后。 过了一会,皇上随着王公公出来了,皇上还边走边问—— “师太说什么前朝有个宫女与朕有特殊关系啊?难道是朕小时候的保姆么?”朱祁镇大刺刺地问到。 他的声音很大,仿佛并不知道避讳一样。 的确朱祁镇这个皇上就是有些“自信”,说话向来光明正大。 “皇上啊,祖宗,你能小声点吗?”王公公紧张地四处瞅了一圈,小声地提醒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这里又没有宫人,不过都是一些服侍人的道姑。”皇上不以为然地说。不过,刚才那位端茶出来的小道姑还长得不赖,眼睛大大的,还骨碌碌的转。 皇上的心思大概也不在什么前朝不前朝宫女身上,而是留在了那位小道姑身上。 “可是,这,这不是秘密吗?静庵师太不是一再叮嘱过不要让别人知道吗?”王公公不得不再次小声提醒,他的那对警惕如狼犬的三角眼不由自主地又向着四周扫射了一圈。 “嗯,好吧……”皇上略一沉默,旋即又问:“这么说前朝那个宫女对朕是很好很好的了,怎么朕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静庵师太还说她知道那位宫女的墓地,让朕一定要去拜祭一下,这什么意思呢?难道她是朕的奶妈不曾?……” 这次皇上的声音小了一些,但还是被躲在大柏树后的贞儿听到了。 前朝宫女?我不也是前朝宫女吗?怎么没听说皇上有位死去的奶妈呢?既然是皇上的奶妈,为什么还要偷偷去祭拜呢? 贞儿的心里就如同眼前的皇上一样,充满了疑惑。 “好了,好了,皇上,奴才改天再陪您来拜访静庵师太,现在请皇上上轿吧。” 王公公走到轿舆前躬下了身。 31.第31章 静庵仙师的秘密(二) 等皇上走了一会后,万贞儿这才从大柏树下出来,提着点心进了禅门。 万贞儿说明了来意,禅房内的帘子背后传出一声淡淡的话来—— “回去谢过你们太后,静庵在此向她祷告祝福。” 随即旁边的小道姑上来伸手接过装点心的攒盒。 贞儿本想看看静庵师太的仙容的,但是她没有出来,听说师太越来越神秘了,越来越有仙气了,宫中很多嫔妃和宫人都时不时会来找她占卜仙卦。 莫非皇上经常来这里也是找她卜卦的? 有可能!皇上虽然不太相信这一套,但皇上好奇啊!好奇心重是皇上最大的特点。 既然静庵仙师不肯见自己,连面都不肯露一下,贞儿只得抱着遗憾离开。 可是,在静云庵听到的那些话却深深印在了贞儿的心底。 这时候听了雪燕的话,贞儿恍然大悟,同时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起来——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这件事比掉脑袋还严重!一旦此事被捅破,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雪燕姐,别说了,小心闯祸事1她不得不提醒雪燕。 “知道……这不过是宫中的一个传闻,当不得真的,也就那么几个老宫人私下里传说,你就当听神话吧……”反正雪燕也不信,传闻毕竟是传闻,宫中尽是女人和阉人,没事的时候不捣鼓点传闻出来也算是调剂生活。 她一抬头便发现了万贞儿脸上的异样,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瞧瞧,把你吓得……一张花容月貌般的小脸都变猪肝色了。” 万贞儿只得跟着勉强笑了两声,凭着她敏锐的“政治”嗅觉,她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阴谋,而这阴谋就来自不问世事的静庵仙师。 “贞儿,我去上个茅房,出大恭……呵呵,你在这好好候着,怕是太后娘娘马上午睡就要醒了。”雪燕说道。 “嗯嗯,你去吧,放心,有我在。”贞儿点头。 雪燕刚去,碧月姑姑便向她招手,原来太后娘娘睡醒了,正问着贞儿呢。 贞儿赶紧进去,掀开帷帐,见孙太后已经坐下来,两个宫女正在侍候着她漱口喝茶。孙太后一见贞儿进来,脸上挂起一丝微笑,说到:“贞儿快来,给哀家梳头,梳一个今上午郭夫人那样的发髻,哀家看着挺好看的。” 孙太后年近四十,但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貌,特别是那一头光滑如丝缎的青丝,真是令万贞儿羡慕不已。 大凡美人总是爱美的,不管她是女孩还是妇人。上午郭大将军的夫人进宫来朝拜孙太后,孙太后就直夸她的发髻梳得好看别致,还悄悄叮嘱贞儿留意那发髻的样式。 贞儿忙答应着扶着孙太后坐到了梳妆台前,手中拿起了红木香梳。 今天的贞儿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频频走神,挽发丝的手法也显得不像平常一般灵活。孙太后从镜中观察到了她的这些异样,于是诧异地问:“贞儿,你今天这还是怎么了?” “我……奴婢……” 贞儿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慌,这一切全都没有逃过孙太后的眼睛,她索性不满地叫停—— “好了,你住手!你这样心不在焉的也梳不出什么好发髻来。” 贞儿一惊,下了一跳,赶紧住手,歉意地行了个躬身礼,低头垂手忐忑地站到了一边。跟随太后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犯这样的错误。 这时,另一个宫女马上上来接过了贞儿手里的梳子。 “好了,好了,就跟哀家梳平常的头发算了。”孙太后有些不悦地说。 “是,太后。”宫女谨慎地回道。 其实此刻的贞儿心里非常的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太子去见静庵师太的事告诉孙太后知道。 孙太后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有心事,正通过镜子观察着她的神情举止呢。 “贞儿,你有事么事要向哀家说吗?”突然孙太后问道。 贞儿一愣,真是知她者莫如孙太后也。 “嗯……是……是的……”贞儿像是一个被看穿了心事的孩子一样,一下子便在孙太后面前透明了。 “什么事尽管说给哀家听。” “禀太后……非常重要……”贞儿迟疑地说。 “哦……”孙太后在镜中打量着贞儿的脸,然后对替她梳头的宫女说到:“你下去吧,其他的人都暂时退下吧。” “是,太后娘娘。” 房间内的宫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32.第32章 傻瓜,这是信任,不是让你去死 万贞儿便将自己听到和看到的皇上与静庵师太的事讲述了一遍。 孙太后听了贞儿的叙述后半天无语,脸色也格外难看。 贞儿还从未见过孙太后有如此阴郁的表情过,她的一颗小心脏跳得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了,好像一抑制不住便会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她呆呆地低头偷窥孙太后,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退出去还是继续留在原地。 “贞儿,你过来,哀家给你说……” 沉默了好一会,孙太后终于开口了,她的语气极度低沉,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贞儿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孙太后。 “贞儿,你觉得我可怕吗?”孙太后柔柔地问到,那语气和声音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平易近人。 “不,娘娘,奴婢从来没有觉得你可怕,虽然您贵为太后,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但在奴婢心里您就像长辈一样亲切,奴婢没有半点假言,这是奴婢的真心话,奴婢从四岁起就跟着娘娘您了……”贞儿急切地说,好像不这样说就不能袒露自己的忠心一样。 看着贞儿急了,孙太后笑了。 孙太后笑着说:“贞儿啊,哀家给你讲个故事吧,听了我的故事后你一定会理解哀家的苦衷,一切都是情非得已蔼—” “嗯嗯嗯1贞儿不住地点头。 于是孙太后便向她讲了自己同先帝爷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以及皇后胡氏是如何意外插入他们的幸福之中,为了给心爱的女人留活路,先帝是如何如何将宫女生的儿子移花接木到她身上…… 总之,孙太后毫无保留地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传奇故事都讲给了贞儿听,这该是寄予了贞儿多大的信任啊! 贞儿听后非常的感动…… “你能替我保密吗?”孙太后看着她的眼睛问。 贞儿狠狠地点头,说道:“贞儿会将这些美丽的故事和秘密带进棺材里去的1 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了死,因为在她有限的生命记忆里,凡是知道了主子重大秘密的人最终都逃不脱一个“死”字,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意外身亡。 她不后悔,孙太后对她有知遇之恩,孙太后还将她戴罪的父亲豁免释放回家,现在母亲和父亲、还有两个弟弟都生活得很幸福,她万贞儿就是以死来报答也不该有遗憾了! “娘娘,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贞儿这就向你磕头谢恩1贞儿说完便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贞儿的举动令孙太后吃了一惊,旋即,她马上就明白了贞儿的心思,忍不住又笑了——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 贞儿抬头呆呆地望着孙太后,美丽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傻呀1 孙太后双手扶起了她,有好气又好笑地责备她道:“瞧瞧你糊涂的样子,哀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哀家什么时候把你当外人看了1 贞儿顿时便激动得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傻丫头,好好想想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才对。”孙太后安慰她道。 贞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心中的激动,诚恳地说到:“娘娘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贞儿肝脑涂地也愿追随1 33.第33章 实验,给狗吃 这日一大早,贞儿便提着一盒点心往静云庵去看望静庵师太。她一只手提着点心,一只手不时地按着胸口这个地方,以防止自己的心脏跳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又不是第一次奉孙太后之命给静庵师太送点心去。 这次她为何如此紧张? 难道这盒点心有猫腻? 不!点心没有任何问题!这点她心里非常清楚!不过—— 有问题的是配着点心一道的那瓶香露。 这是一瓶外国进贡上来的玫瑰香露,就小小的一瓶,据说异常珍贵,里面蕴含了好几种植物精华,女人长期服用后能健身养颜,永驻青春。 昨晚上她和孙太后关起门来准备到半夜——往这瓶珍贵的香露里加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人吃了这种混合毒药的香露一时半会是不会丧命的,而是会等上两天再慢慢窒息而死。 阿弥陀佛…… 贞儿和孙太后可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啊,贞儿的手都在打抖……没办法啊,谁叫那个静庵师太耍阴招呢?虽身在道门,心却还留在红尘,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忘掉被先皇遗弃的仇恨埃 为了报复孙太后,她秘密派人探知了皇上朱祁镇生母的坟墓,并买通了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王振公公和巧云,她要一点一点取得皇上的信任,然后再告诉皇上他的生母是谁,他的生母是如何死去的…… 孙太后决不能让她的静庵师太的阴谋得逞! 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群党利益,为了宫廷现在的祥和安宁,孙太后权衡利弊,必须除掉静庵师太这颗钉子! 贞儿定了定心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地迈进了静云庵的庵门。 这次静庵师太竟然鬼使神差地亲自接见了贞儿,她还留贞儿坐下喝茶。 贞儿忙笑着说:“奴婢只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给师太奉上外国新进贡来的香露,奴婢哪敢同师太一道喝茶啊,谢师太厚爱了!太后娘娘说师太身体一向不好,这香露对师太的身体是最好不过了,师太要是服了这瓶效果好的话,下次她再让奴婢送来。” 静庵师太点了点头,让人将点心和香露收下,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吩咐送人。 贞儿送了点心和香露出来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这才发现手心和背心都在冒汗。这静庵师太也够神的,以前送东西来从来没见她出来露个面,今天居然就出来了。 难道她真的会占卜? 想到这,贞儿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的预感没错,静庵师太不是会占卜,而是非常的小心谨慎。 以前每次孙太后送过来的东西,她都会做过实验才服用的,如果连实验都觉得不可信的话,她就赏给身边服侍她的那些小道姑们吃。 而这次,她总觉得有不好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她又说不上来。 等到送东西来的那丫头走后,她来到后堂对着一位道姑命令道:“去把大白给牵过来。” 大白是一条狗的名字。 只一会儿,大白被牵了过来,静庵师太从盒中取出一块点心扔给了狗吃……狗吃了没事。她又分别将每个点心都掰下一块来扔给了狗吃,狗吃了了仍旧没事。 她于是静静地坐在屋檐下,耐心地等着看狗的反应,直到一炷香……两柱香的功夫过去,那只叫大白的狗还是没有丝毫异样,她不由得很是失望,脸上的表情异常地落寞。 “好了,这些点心你们拿去分食了吧。”她对身旁等得手脚都凉了的道姑们说。 她话音一落,两个道姑便喜滋滋地上前来端走了点心盒子,跑到一边去私分去了。 原来,她从不曾吃过孙太后送来的东西. 34.第34章 小师妹睡死过去了! “这瓶东西该不会有问题吧?” 静庵师太将那瓶香露拿在手中,拿到眼前,拿过头顶,对着太阳光仔细地观望…… 要不找个人来试一试? 她扭头看到一个一个道姑正同禅房方向过来,一副表情满足的样子,还不时用手抹着嘴巴—— 真是一群喂不饱的贱丫头!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些看起来年轻鲜活的丫头,哪里像是在庵里来学道修行的,个个都贪吃、好耍,****遮都遮不住的样子! “你,过来。”她向小道姑招手。 小道姑赶紧上来,以为还有搞头。 “点心好吃吗?”静庵师太带着“慈祥”的笑容问道。 “嗯嗯,好吃。”小道姑连着点了三下头。 “渴了没有,不要被点心噎住了。”她关切地说。 “嗯,谢谢师太,没有被噎祝”小道姑天真地回答,令她心里直想笑。 “没噎着就好……这里有瓶香露,也是太后赏赐的,听说好喝得很,要不你先尝两口……” “不……师太,这是太后娘娘孝敬您的,小道怎敢……”小道姑边说边拿眼睛望着静庵师太手中的香露,一直瞅着,一副非常好奇的样子。 “呵呵……”静庵师太看到她那副馋嘴的样子就觉好笑,于是说到:“不妨事的,师太我最不喜甜食了,不如你先帮师太尝一尝是不是特别甜。” “嗯……那好吧。”小道姑点了点头,冲静庵师太讨好地笑了一下,然后接过了静庵师太手里的香露。 她先是小小地喝了一口—— 哇塞,好香甜的东西,人间美味啊!她不由得舔了舔嘴角,露出很是陶醉的表情。 “甜吗?”静庵师太的声音咱耳边响起。 “甜……又香又甜……” “那你再喝几口吧。” “谢谢师太……” 小道姑又连续喝了几大口,一瓶香露眼看着就剩下小半瓶了。 “好了,给师太剩一些吧。”静庵师太及时地提醒到。 小道姑恋恋不舍地将剩下小半瓶的香露交到了静庵师太的手中。 “好吧,我要进禅房打坐去了,你陪着我练习吧。”静庵师太说道。 小道姑乖乖地跟着她一道进了禅房,她心里高兴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师太今天对她这般好! 静庵师太哪有心思打坐,她不过是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想事情而已。她一边想事情一边是不是虚开眼睛观察小道姑的表现。 一个下午缓慢地过去了,小道姑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在师太宣布休息的时候,她从蒲团上站起来有些腿软打了个小趔趄而已。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小道姑。 “没有,坐久了,猛一起来有些头晕了。”小道姑傻傻地一笑。 也是,这些年轻的道姑平日里哪里将打坐的事认真过,这是第一次坐这么久。 “没事就好……那你,你去休息吧。”静庵师太怅然若失地说。 小道姑辞别了师太,飞快地闪走了。 小道姑走后,禅房里就只剩下静庵师太一个人枯坐,她呆呆地从袖中掏出香露来,久久地凝视——难道真是那个孙贱人发好心孝敬我么?难道她真的就那么心服口服地尊敬我么? 正在想着,一个道姑在门口轻轻唤着:“师太,现在用晚膳么?” 晚膳?天又黑了么? 这一天又要过去了么? 这静云庵的日日夜夜她已经熬过了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每熬过一天,她心中对孙贱人的仇恨就增加一天。 嘿嘿,我就不相信我揪不出你的狐狸尾巴! 静云师太将香露重新放进了袖中藏了起来。 “嗯,现在呈上来吧。”她低低声地说。 “是,师太。”道姑答应着去了。 …… 一天过去了,日子没有两样,静庵师太还是重复着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样的单调生活。 两天过去了,她突然想起那个傻傻的小道姑没有来眼前晃了,一问,说是躲到一边偷懒去了。 到了第三天,突然有人惊惊慌慌地跑来向她禀报—— “师……师太……小师妹……睡……睡死过去了……” 什么?这人还有睡死的吗? 静庵师太急急地站起身来,说道:“快,快带我去看个究竟1 35.第35章 太皇太后,我要鸣冤 小道姑静静地躺在一床灰青色粗布的被窝里,怎么喊都不醒,怎么摇都不动了。她的脸苍白而僵硬,眉头紧锁,就像经历过一场深深可怕的梦魇一样,然后就再也没用梦中挣扎出来。 静庵师太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莫名的奇怪的微笑,众人都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宽大道袍中的那瓶玫瑰香露,一边咬着腮帮子冷笑…… “师太……” 大家都以为她因为小师妹的死受了刺激。 是的,她是被刺激到了——她要的证据终于有了!现在是搬到孙贱人的唯一机会了,她一定要破釜沉舟地干一场了!为了这一场反击战,她等了好多年了! 孙贱人,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她决定带着证据去找张太皇太后,让张太皇太后为她做主。她相信张太皇太后会与她做主的,因为张太皇太后一直以来都是向着她这边的! 她很兴奋! 找了张太皇太后之后,她就可以向皇上揭密了,揭开那个人人噤口的重大秘密了! 她兴奋啊,孙贱人,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你们在此守着!好好守着!不许离开半步,也不许有外人进来看1她对几个道姑命令道。 “是,师太。” “准备轿子,师太我要去慈宁宫觐见太皇太后。” 到了慈宁宫,见到了张太皇太后,还没寒暄两句,静庵师太便双手捧上了玫瑰香露。 张太皇太后看着只有小半瓶液体的香露,奇怪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啊?” 是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要孝敬我好东西,也不至拿瓶喝剩下的给我啊! “太后娘娘,你要替我做主啊1静庵师太话一刚落,便是泪双行。 张太皇太后吃了一惊,忙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冤屈?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会有谁敢欺负她?她可是位同太后的仙师呢!难道是自己那个儿媳妇小孙?小孙对她也很客气啊,莫非是小孙偷偷给了她气受,给她送了瓶假冒伪劣的玫瑰香露? 呵呵,不太会吧,我看小孙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啊! 因为貌似关系到自己媳妇小孙,张太皇太后将身边的宫人都屏退了下去,她可是是个要面子的老太太。 “现在可以说了,有什么委屈哀家为你做主便是。”她慈爱地对静庵师太说道。 “母后啊,这瓶里有毒碍…我的一个小婢女服用了一半,昨晚死了……”静庵师太惊魂未定地说。 “啊1张太皇太后大惊,急问:“怎么回事?” 我的天,幸好屏退了那些奴才,否则这家庭丑闻……张太皇太后暗自庆幸。 张太皇太后定了定神,平静缓和地说道:“你尽管说,哀家一定为你做主。” 于是静庵师太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细细地陈述了一遍。 张太皇太后沉默了片刻,这才伸出一只手来,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轻声说道:“让你受苦了,母后真是过意不去……” 又沉默了片刻,张太皇太后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长叹了口气,看着静庵师太说道:“你把香露留在这吧,母后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1 静庵师太真是感动啊,她流着泪,双上将这瓶玫瑰香露递到了太皇太后的手里。 …… 作者尽量一天三更,时间段是:早、中、晚。 不定期的会加更! 谢谢读者大人的支持和厚爱! 36.第36章 静庵师太仙去 “贞儿妹妹,有些不好的感觉……”太皇太后宫中的一个宫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对贞儿传递小道消息。 “什么?”贞儿的心咚地猛跳了一下。 “那边那个静庵师太来找我们太后,不知说什么,太后将我们都屏退了出来……” 贞儿的脑袋“嗡”地一声便大了,那宫女后面的话她也没听清楚,便撒腿就往里面走,她要将这消息禀告孙太后去。 那位宫女见她莫名其妙地就走了,很是纳闷,盯了她的背影好一阵,这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离开。 孙太后正在提笔练书法,这是她每天早膳过后都会练习的一种健身方法。她见贞儿神色慌张地进来了,心意沉,手上的毛笔也停在半空了不动了。 “你们都出去。”她对身边的人命令到。 服侍她的人退了下去,贞儿进来。 “太后,不太好,静庵师太去太皇太后宫中了,太皇太后将其他人都屏退出来了,只留下她们两个说话。”贞儿有些惊慌地说。 孙太后的笔掉到了纸上。 “她,她还没有……”孙太后想问的是“她还没有死吗?” 贞儿点了点头——不但没死,貌似还活得好好的,还跑去太皇太后那里告状了! “怎么会呢?难道被她发现了猫腻?她没有服用?”孙太后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恐慌情绪,令道:“快,快派人去静云庵打听,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 雪燕被派出去了,只一会功夫便跑回来说:“奇迹,绝对的奇迹!静云庵睡死了了一个小道姑1 孙太后和贞儿面面相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当没事一样,不就是睡死了一个小道姑吗?谁能证明就是那香露闹的?咱们就咬口一个不知道罢了,谅她静庵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1孙太后悄悄安慰贞儿道。 贞儿只得拼命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以不变应万变。她甚至下定了决心,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就挺身出来为孙太后顶包,横竖都是死,不如舍身成仁! 当她打定这样的主意后,她那颗慌乱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一天过去了,太皇太后宫里异常平静,太皇太后没有来找孙太后的麻烦,静云庵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这一天算是安然地度过了。 第二天,照常是很平静的一天。 到了晚上…… 已是深夜,所有的人都去睡了,静庵师太将最后一个坚持服侍她的道姑也打发去睡了之后,她还在等待太皇太后的懿旨,她不知道太皇太后将会怎样处理孙太后的“恶行”。 她还在焦急的等待中,她睡不着,便独自坐在禅房里靠念心经来平复内心的焦虑。 渐渐地,她状是找到了平静的感觉,似乎就快睡着了…… 这时,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嘴里含着一个竹筒,正捅破了窗户的玻璃纸往里面吹着什么…… 一股淡淡地烟雾随着竹筒飘了进去……静庵师太头一歪,身子软绵绵地瘫倒在了蒲团上。 哦,还有一个黑影闪现!只见那个黑影已经撬开了禅房的门栓,轻轻推开了门,一闪身便进入了禅房,刚才含竹筒的那个黑影则是在外面盯梢等待。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进屋的黑影扑向了静庵师太,伸出双手,狠狠地捂住她的口鼻,狠狠地……静庵师太先还有意识地挣扎了两下手脚,随即便不动弹了。 黑影又坚持捂了一会,直到确认静庵师太已经没气了,这才将静庵师太好好地弄在蒲团上瘫坐着,然后闪身离开。 灯熄了,禅房的门依旧关上了。 …… 第二天一大早,宫中敲响了丧钟—— “静庵师太仙去了!” 37.第37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静庵师太仙去了,孙太后屁事都没有!太皇太后保持沉默…… 这样的状况对一个人来说非常的不妙—— 这人是谁? 这人就是罗巧云。 静庵师太仙去,这表明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孙太后不喜欢她是由来已久的了,而现在就连一向与她心连心的皇上,也发生了改变—— 巧云看着这个一向对自己体贴温存的皇帝,自从大婚后就开始对钱皇后无限信任了起来,心中很不是滋味。要知道,她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皇上怎么可以撇开她而去与另一个女人相敬如宾?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的原配皇后,但他是她巧云的男人,她不甘心。 她也曾经想过要讨好钱皇后,可是钱皇后根本与她就不是同一路子的人,又兼之钱皇后隐隐听别人说巧云贪财,和大太监王振有些勾勾搭搭的外人不知道的勾当,所以心里还比较厌恶巧云。 依照钱皇后的性格,虽说没有将厌恶巧云的情绪表达得很明显,但巧云还是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皇后对她的排斥。更要命的是,皇上现在也似乎对她疏远了。 她感到了自己身边的威胁越来越多,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她找来公公王振,和他密谈起了自己如今不太好的处境—— 王振现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皇上对他的话简直是言听计从。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嫌弃这个与他站在同一利益战壕的战友——巧云。 他对她出主意说:“也许皇上就是一时突新鲜劲儿才喜欢皇后的呢?依老奴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可不是什么从一而终的主。他可以抛弃和姑娘你的感情去爱上别人,难道就不可以抛开皇后去爱别的女人嘛?” 巧云一听,笑着说:“好了公公,你就别寒颤我了,你老就别绕弯子了,听你这话,一定是心中有了好主意了1 王振灿灿地笑着说:“姑娘,你也疼疼老奴,让老奴这颗孤独的心有个慰藉吧,老奴就是死了心里也是温暖的啊1 这个没根的老东西,也思了凡心了。巧云可是懂了他的心思了,这宫里头和宫女对食的太监还少吗?看来这个老东西也思春了。 虽然她看着王振的那幅没有胡须的老面孔就觉得恶心,但多年的利益关系,她还是不能将他拒绝,更何况,在这深宫中,她是多么需要有这样一位位高权重、老谋深算的人联手啊,哪怕他只是一个阉货! 于是,她笑着,明艳如花,凑近他,用鲜艳的红唇在他的那张老脸上亲了一口。虽然只是这一口,太监王振还是陶醉了. 王振激动地拉着巧云的手说:“有姑娘这个吻,老奴就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我们俩的关系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是知道的,皇上对我——我们两个阴着好就是了。”巧云叮嘱到。 “那是,那是。”王振高兴地说:“姑娘只需分点点心在老奴身上就是了。”于是,他拉着巧云的手说:“你想想,皇上当年不是很喜欢一个小女孩吗?那个小女孩又长得那么美。自从那个小女孩被送出宫后,皇上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念念不忘吗?” 此话一出,一下子便点醒了巧云—— 38.第38章 周仙儿“隆重”登场 “哦,周仙儿。” “可是,你有事么打算呢?”巧云还是问道。 王振将嘴巴附在她的耳朵旁一阵窃窃私语,听得巧云不住点头微笑。 …… 这一天,皇上退了早朝,觉得生活过得沉闷了,就挖空心思想着要搞点什么新鲜玩意来玩。王振瞅准机会对皇上朱祁镇出主意说:“皇上啊,老奴听说京城有个美女,年方十五,长得那个美蔼—用什么来形容呢?让老奴想想——”说着就开始挠起头皮来。 朱祁镇和王振可以说是忘年交了,他的话,朱祁镇总是觉得是好话,是对的。 王振本来是个正常男人,读过书,也教过书,但不知他出于什么想法和目的,竟然挥刀自宫投到紫禁城里混了开去。王振运气不错,明宣宗还在位时就把他安排到服伺东宫皇太子的岗位上。结果没过很久,宣宗崩,朱祁镇上台当皇上,王振也就受到新皇帝的信任与重用,当上了权力很大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不知是朱祁镇看中了王振的岁数和阅历,还是王振从他小儿就伺候起他,总之,对王振的话就是深信不疑。 这里王振编排着故事,他便将耳朵都听来立起了,又听说是大大大美女,心里就心急火燎了,忙问:“是谁?怎么个美法?” 王振故意吊着朱祁镇的胃口,慢悠悠地说:“那个汉武帝当年遇到的那个李夫人,有句诗叫什么来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快说,快说,这个美人到底在哪里?朕一定要去见一见。”朱祁镇的心被彻底勾起了兴趣。 王振见状,忙说:“好吧,皇上你就耐心等着吧,明儿午时,老奴一定把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给你请进宫来,让皇上一睹芳容。” 皇上听了,心花怒放,一听美人会被请进宫,那个期待碍… 哄好了皇上以后,第二天,王振便带着一群宫人,亲自来到了锦衣卫千户周能的府前,宣布“太皇太后的口谕”(当然这个口谕是假的)到:“太皇太后因为偶然想念起周家的姑娘周仙儿,特令老奴出宫来带周小姐入宫去陪太皇太后用午膳。” 周能不在家,他当然不能在家,当初就是他不想女儿留在宫中,不惜得罪太皇太后也要将小女带回家,所以,这两天他“被皇上特意安排去出公差去了”。 周府人不知是计,周夫人也就那点智商,她想着太皇太后从前就喜欢周仙儿的,现在突然想起仙儿来了也属正常。陪太皇太后用午膳,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啊!于是她督促着周仙儿换衣服、化妆,捣鼓了好一阵子,这才将周仙儿隆重地送上了去宫中的轿子上。 周仙儿被抬进了宫里,没有去太皇太后处,却绕着道儿抬进了皇上朱祁镇居住的宫中,这让已经比较熟悉整个宫廷建筑的周仙儿感到十分地纳闷。 巧云亲自迎了出来,面对如花似玉的周仙儿,她的整张脸都笑烂了,心里却不知是怎样一种滋味! “妹妹啊,可等到你来了1 她亲自将周仙儿搀进了皇上的宫殿。 周仙儿的确长得很美,比起小时候又不知美了多少倍,这让巧云心里嫉妒得不得了,但为了绊倒钱皇后,她不得不忍着嫉妒,堆着笑脸,按计划行事。 周仙儿被安排在一个偏殿歇息,她静静地坐在那,一声不吭地等着,等着解开她心中的疑问。 过了一会,她等来了皇上朱祁镇,两人一见面,顿时就愣住了。这时,身边的人都悄悄地退下了,就只留下他两个再偌大的宫殿里双眸凝视。 39.第39章 这个算盘貌似打错了 一顿饭后,周仙儿要走了,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朱祁镇……朱祁镇的心顿时就碎成一粒一粒的冰糖了。 “皇帝哥哥,我要回府里去了……”周仙儿弱弱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朱祁镇那碎成冰糖的心又瞬间化成冰水了—— 好舍不得啊,他恨不得马上就将她留在身边,永不分离了。 可是,这是王振上来干预了,只见他严肃地说:“皇上,这周姑娘还得送回去的。现在周姑娘没名没分地进了宫,会被人笑话,抬不起头的。” 这一干预,两个傻愣愣的小青年更是抓狂了—— “那朕封她一个妃位不就成了吗?”朱祁镇着急地说。 “这也不行——皇上若是真的舍不得周姑娘,那就先送她回家,然后再正式宣布自己要迎娶周姑娘进宫做妃子,这样,周姑娘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来陪伴皇上了。”王振将他拉到一边,替他出着注意。 朱祁镇一想,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他又重新上来拉着周仙儿的手说:“仙儿,你愿意做朕的妃子吗?” 周仙儿起先听了王公公的话,心里已经失望至极了,猛又听到皇上这样问她,忙点头,羞涩地回答到:“愿意。” “可是,等到朕百年以后,做妃子的你可能会随着朕去陪葬呢?”他看着她认真地说。 周仙儿毕竟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姑娘,她望着他勇敢地回答:“我不怕!能和皇帝哥哥在一起是仙儿最大的幸福。” 朱祁镇当即就感动了……旋即,他悻悻地说:“总有一天,朕要废掉那劳什子的殉葬制度——”他说得很小声,没有人听得真切。 周仙儿被王振送回了周府,朱祁镇的心也跟着走了。 当天,朱祁镇便对孙太后打了报告,说要娶锦衣卫千户的女儿周仙儿为妃子。孙太后想,反正你现在也大婚了,你爱娶那个女人为妃子,那是你做皇帝的自由,更何况这个周仙儿原本就是皇帝从小儿就喜欢的。所以,孙太后当即就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皇帝就将刚好回到家的周能请进了宫,当着众人的面向他呈上了聘礼。周能没有办法,干瞪眼……就算是干瞪眼也没用啊,你敢驳了皇上的好意吗?不但不能驳,还得“谢主隆恩”!他心里那个憋屈碍… 他是一个爱女儿的慈父,不想让女儿进宫就是不想让女儿去受罪,事到如今他也没法子了——女大不由娘啊!是女儿自己愿意的! “哎,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啊!看来‘女生外向’这说法没错啊,女儿都是为别人生的,遇到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便将父母抛到脑后去了1他在心里叹息啊,感慨碍… 他这厢自怨自艾,殊不知他的这个女儿本事和心计都非一般常人能比,最后竟然会成为大明朝大名鼎鼎的周太后。若是这周能有先知先觉,当初又怎么会反对周仙儿进宫呢?看来人的命运就像自己掌心里的掌纹,从一出生起就摆脱不了了! 周仙儿进宫后,果然不出几天时间,皇上朱祁镇便不进钱皇后的门了。他把钱皇后当老婆一样尊敬着,但就是不与她共寝了。 这下巧云应该高兴了吧?她的目的达到了…… 但是,令巧云万万没想到的是,周仙儿进宫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对付她罗巧云。 40.第40章 引狼入室 周仙儿可不是钱皇后,“什么仁爱谦让温良恭俭”在她这儿都行不通,她年纪虽小,但骨子里却是个占有欲特强的女人。 她一进宫就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她才不打算学习钱皇后的“老实”,她的年龄和性格不允许她像钱皇后那样“不喜欢的人也忍着,大不了不去亲近罢了”,她做不到。 爱情的唯一性和排他性,让她对钱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陪床宫女巧云! 巧云也算是一个要聪明才智有聪明才智、要手段有手段、要野心有野心、要心狠有心狠的奇女子了,但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便是向大明皇帝引进了周仙儿,这个周仙儿不但最后要了她的命,还成了万贞儿日后在宫廷中和政治上最大的对手! 这周仙儿进宫就看出了巧云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又兼皇上对巧云格外客气,很多朝廷上遇到的事情都拿去与巧云分享,她的心里便不乐意了。 她这一不乐意,可就不是一般的不乐意了,她好胜的个性绝不允许她的身边留着这样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她得想办法撵走这个女人才是。 “看吧,有好戏瞧了,这个周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别看她小,长得又美,可是骨子里却藏着厉害劲儿呢!这下巧云可要吃大苦头了1雪燕冷眼旁观,对贞儿说到。 “可是,我倒是觉得周妃娘娘很和气呢,又长得美,说话做事又体贴又细心的,好像很讨太皇太后喜欢呢。”贞儿说到。 “嘿嘿——”雪燕冷笑了一声,说到:“她原本就是太皇太后弄进宫来的,怎么会不讨太皇太后喜欢?若不是她父亲当初不给太皇太后面子,执意要将她接走,恐怕现在的皇后位置是她的也说不定——我看啦,这位娘娘骨子里就透着不服气呢1 贞儿不语了。管她马打死牛还是牛打死马,这些都不是她这个小宫女关心的事。那巧云一心想置她于死地,说真心话,她还巴不得这个周妃娘娘将巧云踩倒呢!所以,她的心里对周妃娘娘还是蛮期待的。 “你说,你是希望巧云胜利还是周妃娘娘胜利?”半晌贞儿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巧云实在不像话,是该有个比她厉害的人来收拾她了,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报1看来春燕对巧云的恨是根深蒂固的。 万贞儿也同意了春燕的看法。 不过,她的确没想到这位周妃娘娘后来不但扳倒了巧云,连钱皇后都扳倒了,最后还成了她万贞儿的劲敌。当然,这是后话。 巧云现在当然也知道了这个周妃不是她想象中的可以利用的角色,她后悔碍…可是后悔有用吗?人生就像下棋,关键时候走错了一步,便是全盘皆输啊! 她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啊,这点领悟力难道没有吗? 这个周仙儿,表面上看着客气,对她左一声“姐姐”,又一声“姐姐”的,可是,她总觉得这个年轻的妃子心中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但是,现在她也没办法了,是自己搬了个石头在砸自己的脚,怪得着谁呢?她只能尽量小心地应付罢了。 很被动!很被动啊! 这不,她才稍微休息了一下子,便听到一个太监在叫她了—— “巧云姑娘,快将皇上的大毛披风找出来,皇上说不要那件黄色的,要前儿穿过一次的大红的,皇上说周娘娘说的红色好看些。” 巧云一听到“周娘娘”三个字就有气—— “那谁谁谁不是收着的吗?又跑来找我,你找她去1巧云没好气地回到。 “好姑奶奶,谁谁谁要是能找的着,奴才还用得着巴巴地跑来麻烦你老人家吗?好姑娘,就算奴才求求你了,麻烦您老亲自找出来吧,皇上正赶着要去周娘娘宫中歇息呢1 那太监又是哄又是求的,巧云这才开口道:“那好吧,你等着哈。” 她这一进去找就是一盏茶功夫,急得那太监把脖子都探成长颈鹿了。 你以为她乐意为皇上找披风么,披风就是她放的,放在什么地方,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就是要让他们慢慢等! 这为人做嫁衣裳的事,她巧云觉得够窝囊了! 好半天,巧云这才磨磨蹭蹭地找了出来,将披风递给了太监,说道:“真是难得找啊,皇上的光是崭新的披风就好几十件,真心将人找得手臂都酸了。” “谢谢姑娘,劳烦姑娘了,改天奴才给你好生捶捶……”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捧了披风一趟子跑了。 “跑快些,看栽死你1巧云对着他的背影唾了一口. 41.第41章 棋子变炸弹 周娘娘怀孕了,这可是继皇帝大婚后皇宫里的又一大喜讯啊! 孙皇后高兴,太皇太后也高兴,朱祁镇更加高兴。 按理说这钱皇后在大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讨皇上喜欢的啊,那段时间他们天天晚上都睡在一起,怎么就不见钱皇后怀孕呢?所以说啊,在这个皇宫里,不管你的地位再高,再怎么受宠,要是你的肚子不争气,那你还是算个没福气的人。 这不,周娘娘进宫才两月就怀孕了,你不得不叹服人家身体好、运气好,最主要是肚子好。 “我挑的孩子怎么样?争气吧?”张太皇太后得意地孙太后说。 是啊,是该张太皇太后炫耀一下了——张太皇太后的儿子、孙太后的丈夫,是一个少子嗣的人,而且只活到三十多岁就死了。所以两宫太后最担心最期盼的就是朱祁镇的女人们的肚子。 钱皇后虽好,人又端庄又懂事,可惜就是肚子不见好,迟迟不见怀孕。这不,来了个小姑娘周仙儿,一进宫就受宠,一受宠就有了龙种,这能不让这两宫太后惊喜吗? “是啊,母后娘娘是多么睿智啊,一挑一个准。”孙太后奉承到,这话把她自己也夸了,她不也是太皇太后挑选的吗? 张太皇太后呵呵地笑了,婆媳俩这么久以来终于冰释前嫌,和谐地一起笑了。 “依哀家看啊,这周妃要是能头胎就生下一个皇子,那么就晋升她为贵妃吧。”张太皇太后喜滋滋地说。 “是,一切都听母后的安排。”孙太后恭恭敬敬地答道。 于是,在两宫太后的特别重视下,周妃娘娘成了重点服侍和保护的对象了,大家都众星捧月般地小心侍候着,包括钱皇后也得对她格外照看。 现在,周仙儿已经开始在排除异己了,皇上身边服侍的宫女都相继被换去,换成了她挑选的人。只是那个巧云是块难啃的骨头,因为皇上习惯了用她,一时半会弄不走她,还呆在皇上身边。不过可以想象,这个周仙儿要是头胎就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巧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巧云和王振公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将周仙儿当一颗棋子一样的搬进来,如今才发觉这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颗炸弹。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两个人可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怎么办啊?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你看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被这个小狐狸精给折腾死了1巧云对着王公公埋怨到。 “别急,别急——我们再想办法——”王公公还算沉得住气,安慰她道。 “那你倒是快想办法啊!等到她的儿子生出来了,她的位置就坐稳了,只怕那时候连钱皇后都得怕她三分了1巧云可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公公想了一会,伸手朝着巧云的肚皮摸了一把,说到:“我就奇怪了,都是女人的肚皮,你怎么就没怀上皇上的中呢?” 巧云一听,脸不由得有些红了,她气恼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开玩笑——” 是啊,她和皇上那点破事,王振怎么会不知道呢?只可惜她的肚子好像也不争气,被皇上睡了好多次了,就是没有皇上的种子肯眷顾。 这时,远处一个小宫女哼着歌过来了,两人也不敢再说了,赶紧分头散了。 42.第42章 这个……保管她生个女孩! 过了两天,王公公又找到巧云密谈,这次他给巧云带了一个好消息—— “来,你将这个符偷偷放进周仙儿的睡觉的枕头里。” 巧云接过来一看,见是一个做得很小巧的小香囊,有些纳闷地问到:“这是什么?里面有什么?莫非是——”她的脸色瞬间大变,莫非这香囊里有毒药?她巧云虽说狠毒,但还没狠毒到要投毒杀人的地步。更何况杀的是皇上最心爱的女人! 王公公见她吓得连脸都变色了,不由得讪讪地笑着说:“瞧你这点胆子!你想哪里去了——”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说到:“里面只是个小符咒,是我请人在宫外找道士要的——” 他说着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没看见有什么人影,这才小声而神秘地说:“这道符咒放在周娘娘的枕头里,保管她会生个女儿。” “真有这么神奇吗?”缓过神来的巧云有些将信将疑地问到。 “管他神奇不神奇,你先想法放进她的枕头里再说,说不定就真的成功了呢?”王公公说。 “好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这么办吧。”彩云将这个小香囊藏进了衣袖里。 …… 初春的天气真是太好了,宫里到处都是花红柳绿,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宫廷里的每一处地方,连宫外的野鸟都飞进了宫里来,歇在花枝上,树干上,叽叽喳喳地唱着歌。 贞儿侍候着孙太后在庭院里晒太阳,孙太后半眯着眼睛看两个雀儿打架,贞儿便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替她捏着肩膀。 突然孙太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对贞儿说:“今天太阳这么好,也不知周淑妃在干嘛,有没有出去晒晒太阳啊?这太阳对胎儿最好了——贞儿,你去周娘娘的宫中看看,如果她还呆在屋里,你就传哀家的话,让她跟着你出来走走,到哀家这来晒太阳。” 贞儿答应着去了。 贞儿来到了周娘娘的宫中,只见这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好不容看到一个浇花的小宫女,问到:“娘娘可是在宫中?” 小宫女答道:“娘娘带着一大群人到御花园里去晒太阳去了,只有巧云姐姐来了,进屋里去了。” 巧云?她来周娘娘宫里干什么?周娘娘又不在—— “巧云姐姐一个人来的吗?”她小声地问。 “是埃周娘娘她们刚出去一会,巧云姐姐就来了,刚好我留着看屋子,巧云姐姐便让我出来给庭前的花儿浇浇水——巧云姐姐说,是皇上让她过来看看周娘娘的,她还让其他两个侍候屋子的姐姐把周娘娘的被子都抱到太阳下去晒了——” “哦,是这样蔼—” 贞儿不再问了,既然周娘娘已经出门去晒太阳去了,她也就放心了,可以回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去了。 她前脚刚走,巧云便从周娘娘的寝宫出来了。 …… 到了中午,皇上来陪着周娘娘用午膳,巧云和王公公也跟在皇上朱祁镇身边。 用完午饭后,皇上叮嘱周娘娘到:“爱妃,你还是去睡会午觉吧。” “不嘛皇上,外面天气那么好,午后的太阳正好,臣妾想去庭院里走走,晒晒太阳。这几天的太阳有点短,下午一两个时辰就散了。”周仙儿说到。 “好吧,爱妃现在多晒晒太阳也好。” “可是,人家想皇上陪着晒太阳嘛。”周仙儿撒起娇来。 朱祁镇想了想,无奈地说:“朕下午还有朝廷议事,不能陪爱妃晒太阳蔼—这样吧,让巧云陪着你去晒太阳吧。” “好吧,好吧,有彩云陪着臣妾最好了,就当是皇上陪在臣妾身边了。”周仙儿笑着说,又扭头冲着巧云笑了一下。 43.第43章 巧云姐姐,为什么要推臣妾一把? 这笑怎么就令巧云觉得有些刺目呢?周仙儿多美啊,即使是怀孕的周仙儿,笑起来都想晴天的太阳,灿烂而美丽。可是巧云却总觉得这笑惊艳得像里面藏着一把刀一样,总是令她心跳加速。这个小妮子,长着一张仙女般的面孔,却有着一颗罗刹般的心。 可是,即便是这样,好像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像个纯洁无暇的小女人,上至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钱皇后,下至各宫的宫女太监,他们都觉得这个周娘娘就像仙女一样可爱、善良,阳光明媚。 可是,她真的善良吗?她真的纯良吗?是她的面孔和笑容蒙蔽了大家的眼睛!巧云再明白不过了,这个像妖精一样的小女人,在谈笑之间,在调皮的娇笑之间,便将皇上身边服侍多年的宫人便一个一个换走了。她相信,下一个被换走,或者比换走更惨的这个人一定是她罗巧云。 就像这明媚的天气一样,周仙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阳光中,她一会儿拈拈花,一会儿拂拂树枝,就像一个欢快的小姑娘一样,一点也没有顾忌到自己是个已经怀了三个月孕身的母亲。 “娘娘,您慢点吧——您可要注意啊1 周仙儿身边的宫女不住地提醒她,可是她还是照旧欢快地走着,玩着。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自信了。 而此刻跟在她身后的巧云却嫉妒得快要发疯了,看着这个青春浓艳得像春天柳树枝条上抽出的新芽般的周娘娘,她恨不得她一跤摔倒在地上,把肚子里的孩子甩出体外。 这时,周仙儿等来到了一片浅水莲塘边,塘里星星点点地已经冒出了一些脆生生的小荷叶,一对鸳鸯在漂浮的水草和浮萍中卿卿我我地嬉戏。 “巧云姐姐,你怎么老是跟在后面啊,快过来看啊1周仙儿欢快地叫着,手指着池塘里的鸳鸯。 巧云只好上前,陪着笑,假意很感兴趣地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观望。 “过来,你拉着我——” 周仙儿伸出手臂,靠在了巧云的身上,用脚踩上了一块石头。 “娘娘,您小心点——” 还没等旁边的宫女提醒完,周仙儿便往前一扑,“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不好了,娘娘掉进水里了1 几个太监和宫女都齐齐跳下了水,将周仙儿救了上来。水本来不深,又是在池塘边上,周仙儿应该没有受伤。可是大家还是吓坏了,周娘娘可是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人啊,是皇宫里重点保护的对象,如果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那大家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周仙儿被宫人七手八脚地送回了寝宫,一时间太医也赶来了,皇上也赶来了,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惊动了,大家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周妃娘娘的宫里。 “太医,朕的爱妃怎么样了?”朱祁镇有些着急地问。 太医诊断完毕,回到:“回皇上,好在娘娘年轻,身体好——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脉象稍微显得有点乱,卧床休息两日就好了。” 皇上朱祁镇这才放了心。 太皇太后此刻却有些坐不住了,她生气地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一帮子奴婢宫人,生气地说:“娘娘年轻好动就不说了,你们这些奴才都是白吃饭的吗?跟了这么大一群人,这么就服侍不好一个主子?” 地下跪着的人,包括巧云都吓得直磕头,口里直讨饶。 这时,只听躺在床上锦被中瑟瑟发抖的周仙儿突然低声对着皇上哭泣到:“不管奴才们的事,是臣妾一时贪玩——可是,臣妾想不通的是,巧云姐姐为什么要推臣妾一把?” 44.第44章 巧云,你要完蛋了 此话一出,举座大惊! 巧云更是惊得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她的脑袋“轰”地一声,就像被炮弹击中了一样,懵了。 “仙儿,你这话可是真话?” 太皇太后的肺都要气炸了,她恶狠狠地盯着地上已经呆若木鸡的巧云,眼光就像利刃一样,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皇上朱祁镇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安慰周仙儿,还是再次挺身而出为巧云辩护。现在的他已经在心里肯定这事是巧云干的了,因为有了上次栽桩陷害贞儿的事发生,所以,他再也不敢相信巧云这次是清白的了。 王公公也怔住了,他也相信这次事故是巧云干的。可是,巧云为什么要如此心急?为什么做事这样冲动?完了,完了,这下大概皇上也救不了他了!他的心里急得什么似的——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事一定是巧云干的,可是只有巧云心里最明白,这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周仙儿将她叫了上前,只是用手臂靠着她,她便一动不动地让她靠着。是周仙儿自己跌下去的。 她明白了,她着了周仙儿的道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故意布下陷阱让她跳进去的!到这时她才恍然大悟—— “皇上,你要相信奴婢,奴婢没有推周娘娘下水,奴婢当时站着没有动。”巧云这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申辩。可是,这样的申辩连她自己都觉得单薄,因为她看到皇上看她的眼光都已经变了,再也没有从前的信任和依赖了。 于是,她又转头,对那些和她一样跪在地上的奴才和奴婢说:“你们都看见的,我被娘娘叫上前去,娘娘靠着我身上,我是一动没动的啊!你们都看到的,是不是?” 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 大家都低着头,甭说事情来得突然,很多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是跟在身边的那两个人,看清了,巧云没动手,可是现在也巴不得有个替罪羊出来担着,自己免受责罚。况且这事本来就似是而非,那周娘娘一定要咬定是巧云推她下水的,难道作为奴才能站出来反驳她吗?那岂不是指责周娘娘诬陷好人?皇上和在座的各位大人物会信谁?会听谁的话?况且,这些人都是服侍周娘娘的宫人,与她巧云又不熟! 好了,甭管谁听谁的,反正先将自己撇开撇清再说。于是,服侍周娘娘的那帮人都统统低头不语,有一两个积极的人索性还说:“奴婢并没看清,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太皇太后听了,大怒,对着钱皇后说到:“你看,这样阴险狠毒的奴婢混在皇帝身边,叫哀家怎么能安宁?皇后你也是太仁慈了,这样的人都能容忍她在皇帝身边。” 钱皇后吓得不敢吭声了,连孙太后都不敢吭声了。 “把这个贱婢拉出去关起来,好好审查,一定要从重处理1太皇太后下令到。 于是巧云被拉了下去。皇上见太皇太后生气,也不敢再为巧云辩解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巧云被人押着走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45.第45章 诈死?真亡 巧云被关了起来,罪名叫企图谋杀皇子罪。虽然她一再地申辩,但没有用,没有人相信她,皇上也对她避而不见,她整个人就快绝望了。 由于王振的关系,彩云虽然受审,但并没有挨打。王振是什么人,皇上身边的红人,宫里权利最大的太监,谁敢得罪他埃他也在为巧云的事奔波,在皇上面前求情,但皇上也没法,说是太皇太后吩咐下来要严惩的,只愿意想法不砍巧云的脑袋,但这宫里是决计不能再呆了。 这夜,王公公亲自来到了关押巧云的地方,他一使眼色,左右的人便都退下了。她走进了牢门—— “公公,你终于来了——”巧云哽咽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抚摸着巧云的头发说:“巧云,你受苦了——可是,老奴就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何那么心急下手?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要慢慢来——” 巧云见王振也不相信自己,只有流泪长叹到:“罢了,罢了,我算是栽在这小婆娘的手里了——姓周的,但愿你能在这宫中长命百岁1她擦了一把眼泪,对王振问到:“皇上他怎么说?他肯替我出头吗?” 王振见问,只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到:“没用了,这事是太皇太后下令要严惩的,皇上也没办法了——” 一听此言,巧云便知道自己命不保了,心下一凉,便从他的怀中往地上瘫软了下去—— “你别急啊!你别急!此事还可以这样的——”王振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说到:“虽然太皇太后不放过你,但皇上有心要放你一条生路,所以——” 于是,王振将嘴巴附在她的耳朵上,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巧云的脸色这才由悲转喜。 巧云因为图谋杀害周妃肚里的孩子而犯了杀头大罪,虽然她自己打死也不承认这项罪行,太皇太后还是下令将她处死。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巧云被两个太监用一条白绫给勒死了,被宫人用一床席子裹着,运出了宫去。 这天,雪燕和贞儿都偷偷跑来送她,看着她被一床烂草席裹着,被抬进了一辆运货的宫车里,两个太监赶着这辆宫车,急急地将她拉了出去,准备拉到宫外的乱岗坟上去丢弃。 雪燕虽然平日里将巧云恨得咬牙切齿的,点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掉泪了,毕竟是同乡,姐妹一场啊!两人一句话都不想说,拖着沉重的步子,怏怏地往回走去…… 话说这辆宫车急急地出了皇城,往偏远的郊区赶去,并没有赶去乱岗坟,而是王偏僻的乡村跑了好几里路,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才停下。这里的路边早就停着一辆马车在守候了,两个宫人下马,将已经是“死尸”的巧云从烂草席里解开了出来,巧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并没有死。她只是刚才在装死。 原来行刑的那两个太监已经被王振交代过了的,只是做着勒人的狠劲,却并未真正下力气,巧云也只是作势倒下死了便是,然后裹起来,送出了宫。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巧云实则是被送出了宫。 这事,皇上朱祁镇肯定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他还是主谋。你想想,只要他皇帝不想这个个人死,谁又敢违令?那些表面的行刑和草席裹尸,不过都是掩人耳目,骗太皇太后和周妃等人的。皇上到底还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他还是不相信巧云是清白的,但他也不忍心自己从小就信任和亲近的人死于非命。他将巧云托付给了王振王公公。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这几人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从树林里跳出四个穿黑衣的蒙面人,将马车团团围祝没有语言,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见四个人四道黑影四道刀光一闪……所有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幸免。 巧云到底还是死了! 但杀人又灭口的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们的幕后指使者又是谁呢?这个以后会揭晓的。 46.第46章 朱见深出世 总之,这一局,周仙儿完胜,她成功地铲除了身边一个厉害的障碍——巧云。 可是,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位公主,这多少令她和太皇太后、孙太后等有些失望。当然,她的贵妃梦也随之破灭。不过,经过短暂的失望后,她又重新投入到无限希望中去。她相信,生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反正自己还年轻,身体好,肚皮争气。 朱祁镇对这个小公主还是非常喜爱的,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小公主长得可爱极了,不多久就赢得了太皇太后、孙太后等的喜爱,这又为她在皇上面前加分不少,皇上对她的宠爱更是有增无减了。 而此时的钱皇后的肚皮还是没有动静。 这也不奇怪,从前皇上专宠她的时候也没见她怀上,现在皇上偶尔才去她的宫中睡上一晚,那怀孕的几率就更少了。 这天,宫女在为周妃娘娘换枕头的时候,从里面抖出来一个香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进去的,她只以为香囊用久了就不香了,于是随手扔掉了。 这一天晚上,周仙儿做了个梦—— 她衣衫单薄地走在冰天雪地的原野上,奇怪的是就只有她一个人,天又快黑了。宫人们去哪儿了呢?奴婢们去哪儿了呢?为什么将本宫丢在这冰天雪地中就不管了呢?她非常生气地大喊—— “来人啊!你们都睡死了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只得无奈地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在雪地里肚子寻找着方向。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细细微弱的呻吟声—— “哎哟……冻死我了……娘娘,你能给我一丝温暖吗?” 奇怪,是谁在说话? 从雪地上传来。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条小蛇!小蛇会说话?她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娘娘,将我揣进你的怀里,给我一丝温暖……”小蛇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哦,不1她惊恐地抱住了双肩。 “救救我吧,不然我会被冻死的1小蛇还在祈求。 不不!她摇头——一条蛇,虽然是条可怜的小蛇,但是,她还是非常厌恶蛇!再说,她也冷啊,她可不愿意有谁来分享她的温暖,哪怕是一丝也不行! “只要你将我揣进你的怀里,我发誓将来做你的儿子,那样你就不会被殉葬了。”小蛇眨眨眼说到。 天啦,它居然知道殉葬!一条蛇!一条蛇而已! 鬼使神差地,她将小蛇搂进了怀里…… 醒了,她被冻醒了,原来是她的双脚伸到了被子外面,而服侍她的小宫女又倒在床脚边睡着了,她抬起脚就狠狠朝着小宫女踹过去。 不久,周仙儿又怀孕了,这一次周仙儿生下了一位皇子,取名——朱见深,这是朱祁镇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周仙儿因此外大明朝立下了赫赫功劳,立刻被晋封为皇贵妃。现在的她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与皇后抗衡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儿子就是将来铁定的皇位继承人了。 47.第47章 “我会等你回来的。” 可是,好景不长,朱祁镇在王振的蛊惑下御驾亲征攻打蒙古…… 出征前,钱皇后率着嫔妃们在皇城门口与皇上夫君依依惜别,丈夫要去打仗,妻子守在家里,诗词中经常见到这样的情景。钱皇后整理着朱祁镇的戎装,温柔地告诉他,我会等你回来的。尽管当时她的心已经泪如雨下。 此刻的周贵妃只得站在皇后的身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只有皇上的正妻——钱皇后才有资格与皇上面对面地诉说别离之情,她,周贵妃,即使是已经为皇家产下一儿一女,也不可以。 “我会等你回来的。”钱皇后深情款款地说。 突然发现,男女之间,最浪漫的,也许是“我爱你”,而最温馨的,却一定是这句“我会等你回来的”。人生在世,为生活生存不停奔波,但此生,若有一个女子,每每分别时,总深情说一句“我会等你回来的”,此生已足够。 钱皇后说出这句话来,朱祁镇被感动了,此时的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冷落妻子很久了。他在心里发誓,等这一仗凯旋归来,一定要好好补偿自己的这个发妻。 却不想,朱祁镇这一去,完蛋了——他由皇帝变成了俘虏和人质…… 出征前,明英宗叫他弟弟郕王朱祁钰和于谦留守北京,自己跟王振、邝埜等官员一百多人,带领五十万大军从北京出发,浩浩荡荡向大同赶去。 这次出兵,本来从没好好准备,军队纪律涣散。朱祁镇以为打仗就是玩“过家家”,所以他把王振公公头上扣个“总指挥”头衔! 哈哈,偷笑中…… 一路上又遇到大风暴雨,没有走几天, 粮食就接济不上,兵士们又饿又冷,还没有碰上瓦剌兵,已经叫苦连天。 到了大同附近,兵 士们看到郊外的田野里,到处都横着明军兵士的尸体,更加人心惶惶。 有个大臣发现士气低 落,劝英宗退兵,被王振这个指挥官臭骂了一顿,还罚跪了一天。 过了几天,明军前锋在大同城边被瓦剌军杀得全军覆没,各路明军纷纷溃退下来。 哈哈,不好玩了吧? 到了这时候,王振感到情况危急,才下令退兵回北京。 退兵本来是越快越好,但是王振王公公却想到他老家蔚州去摆摆威风,劝英宗到蔚州去住几天。 几十万将士离开大同,往蔚州方向跑了四十里地。 王振又转念一想,这么多的兵马到蔚州,他家庄田里的庄稼岂不要遭到损失,又匆匆忙忙下命令往回走。这样一折腾,拖延了撤兵的时间,被瓦剌的追兵赶上了。 明军一面抵抗,一面败退,一直退到土木堡。 这时候,太阳刚刚下 山,有人劝英宗趁天没黑,再赶一阵,进了怀来城再休息,瓦剌军赶来,也 可以坚守。可是王振却因为装运他财产的几千辆车子还没到,硬要大军在土木堡停下来。 土 木堡名称叫做堡,其实没有什么城堡可守。明军大队人马赶了几天路,口渴得像火烧,但是 土木堡没有水源。离开土木堡十五里的地方有条河,已经被瓦剌军占领了。兵士们就地挖井,挖了两丈深,也没找到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瓦剌军赶到土木堡,把明军紧紧包围起来。明英宗知道没法突围,只好派人向也先求和。也先一打听,明英宗带的明军人数还不少,要打硬仗,自己也要 遭到损失,就假装答应议和,停止进攻。 明英宗和王振信以为真,十分高兴,下命令让兵士到附近找水喝。兵士们争先恐后跳出壕沟往河边跑,乱成一团,将领们要制止也制止不了。 这时候,早就埋伏好的瓦剌军兵士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个个抡起长刀,大声吆喝着: “投降的不杀1 明军兵士一听,纷纷丢盔弃甲,狂奔乱逃。瓦剌军紧紧追赶,被杀的和被乱兵踩死的, 不计其数。邝埜也在混乱中被杀死。 48.第48章 两岁的太子 明英宗和王振带着一批禁军,几次想突围都没冲出去。 平时作威作福的王振,这时候却吓得直发抖。禁军将领樊忠,早就恨透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气愤地说:“我为天下百姓杀死你这个奸贼。”说着,抡起手里的大铁锤,朝着王振脑门一锤砸去,结果了王振的性命。 樊忠自己冲向瓦剌军,拼杀了一阵,中枪倒下。 明英宗眼看脱逃没有希望,只好跳下马来,盘着腿坐在地上等死。瓦剌兵赶上来,俘虏了明英宗。 完蛋了!游戏结束,朱祁镇完败! 瓦刺大军取得土木堡战役的胜利后,立即南下进攻北京,因为瓦刺的首领也先早就对北京金銮殿上那张龙椅垂涎三尺了。 …… 皇帝被俘,石破天惊!文武百官都慌了,一个个急的团团转。 郕王朱祁钰在召集群臣商议战守大计时,大臣徐珵公然主张逃跑,他装模作样地说:“我从星象上看出天命已变,只有赶快南迁,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 兵部大臣于谦听了这种无耻之言,非常气愤,立即挺身而出予以痛斥:“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乃天下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也。”他义愤填膺地对大伙说到:“切莫忘记南宋偏安的教训啊1 孙太后于是建议提升于谦为兵部尚书,指望着他能独撑危局,挽狂澜于既倒。 由于于谦等人的据理力争,主战派的意见占了上风。 主战派又进而指出,国家处在生死存亡之际,必须得有一个较为明智的成年皇帝来坐镇朝堂。因此,他们联名上书,请郕王朱祁钰继皇帝位,遥尊明英宗为太上皇。 没有办法,在大明王朝的最关键时刻,明代宗朱祁钰(朱见深的叔父)在危难之际先是宣布监国,然后登基称帝。这时,朱见深毛遂“他”荐,被挺而出,在牙还没长全的情况下被光荣任命为皇太子,时年两岁。 挺他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奶奶——孙太后。 孙太后,这个女人不得了,算得上是个很有主见和谋略的人。 两岁的朱见深自然不会知道他为何被匆匆立为太子,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被立为皇太子,有着极为复杂的政治背景。他更无法预见,他的奶奶派来服侍他的这位叫万贞儿的温润的姑姑,会是他今后一生都钟爱的对象。 “奶奶,我……要吃奶奶……” 两岁的朱见深被他的母亲周贵妃从奶妈怀里抱了过来,小小的他闭着眼睛大哭,口里含含糊糊地叫嚷道。 “吃吃吃,都什么时候了还吃1周贵妃没好气地斥责道,自己深爱的丈夫被俘了,这个两岁的小儿子必须出来担当“太子”重任了!是该到了断奶的时候了! “娘娘,您别急,太子爷还小呢,让奴婢来抱抱她。”万贞儿柔声说道,她是受孙太后委托来接手服侍小太子来了。 奇怪,当朱见深一听到万贞儿的声音,立即就停止了哭声,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懵懂地望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 “小太子,来,让万姑姑抱。”万贞儿向小太子伸出了手。 万贞儿的话音刚落,小朱见深便向她伸出了手臂…… 周贵妃一愣—— 朱见深将自己小小的脑袋藏在了万贞儿暖暖的怀中,嗅着她丰满的胸部传来的幽香的味道,慢慢地睡着了。 没有办法,虽然周贵妃很不喜欢万贞儿这个奴婢,但现在的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后宫跟朝堂一样乱糟糟的,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49.第49章 孙太后托“孤” 其实,万贞儿怎么也没想到孙太后会将“服侍”两岁的小太子朱见深的重任交给她来干。 今年的万贞儿已经十九岁了,在宫女的年龄里算是大的了,孙太后不但不为她考虑个好的出路,却把保护和服侍太子的重担委托给了她,这真是令她很有些始料未及的—— 那天,孙太后将她叫到了身边,语重深长地对她说:“贞儿啊,哀家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太后尽管吩咐便是。”贞儿有些吃惊,不知道孙太后为什么要用一个“求”字。 “我把小太子交给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1孙太后郑重其事地说。 当时,朱祁镇战败被俘,朱祁钰即将顶替他哥哥的位置,老谋深算的孙太后早已料到这个弟弟是不会就此罢手的,为防止皇位旁落,她急忙拥立朱见深为太子,并以此作为支持朱祁钰登基的交换条件。 所以,小太子这时候的安全就显得非常非常重要了! 贞儿深知这个责任太重大了,所以她迟迟不敢答应。 “哀家求你了1孙太后盯着万贞儿,满眼都是期翼。 “好吧……贞儿答应便是1好半晌万贞儿才咬咬牙答应下来。 孙太后大松了口气——将两岁的孙儿交给万贞儿,她放心了,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丫头的聪明和忠心。 说真心话,最初孙太后派她去服侍太子,她心里也有些抱怨的,感到孙太后也太无情了吧,不但没替她考虑个人的归宿,还让她去服侍两岁的、处于政治争斗靶心的太子,她很悲叹自己的命运就犹如一片飘萍。 可是能有什么法呢?在这个皇权主宰一切的宫廷里,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命运实则如同一颗小草,没得选择。可是人总得要生存下去吧,她转念又一想,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万一这太子成了气候,自己岂不是就飞黄腾达了,这不正是孙太后对自己的格外器重吗? 人活着不都是要往好的方向去想吗? …… 万贞儿看着在自己怀里渐渐睡去的小太子,在心里暗暗想到:“小太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万姑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1 正在想着,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句—— “太皇太后不好了1 她一惊!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周贵妃也一惊,忙急匆匆地带着两名宫女奔了出去。 …… 太皇太后宫中,重病的太皇太后突然回光返照,她拉着孙太后的手说道:“小孙啊,你不要埋怨母后,母后的心里一直是关心你的……” 孙太后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点头:“母后,儿臣知道……” “保护好我的小重孙,大明现在全靠你撑着了,母后不行了……” “别,母后,可别这样说……”孙太后哽咽着说:“请母后放心,臣妾一定会想法保住小太子的地位的。” “嗯嗯……这样哀家就放心了……媳妇啊,你知道吗……在我心里并不是向着静庵师太的,我一直是向着你的碍…”张太皇太后握着孙太后的手使劲地用了一下力。 “臣妾知道……”孙太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张太皇太后努力地微笑,说道:“傻孩子,你知道静庵师太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皇帝身边那个巧云是怎么死的吗?” 孙太后抬起了头,泪眼摩挲地望着张太皇太后。 50.第50章 太子的地位不保了 “静庵师太和巧云都是哀家派人去杀死的……你想想,哀家怎么会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去破坏我们大明皇宫的安宁呢?更,更何况,你是我从小儿就养大的闺女……” “母后——” …… 太皇太后薨了! 十月,也先挟明英宗进紫荆关,直逼北京城下。 于谦率领军民保卫北京城,著名的北京保卫战打响…… 于谦胜利,北京胜利,也先被狼狈地打跑了。 也先俘获明英宗时,原以为奇货可居,足以要挟明朝。但在明代宗即位以后,要挟明朝的阴谋不能得逞了,明英宗已失去了作用,甚至成了恢复蒙古和明朝正常关系的障碍。 景泰元年(1450年),也先只得将明英宗放归回国。至此,蒙古贵族同明王朝又重新恢复了昔日的贡使贸易关系。 景泰元年(1450年)八月十五日,当了整整一年俘虏的明英宗又回到了北京,朱祁钰亲自率文武百官到东安门迎接哥哥归国,朱祁镇一看,那个激动啊,心中自是对弟弟充满了千万分的感激。他不由得想起在苦寒的大漠受苦受难的这一年——大漠的烽烟,被奴役的耻辱,苟且偷生的日日夜夜……仿佛就像一场噩梦…… “啊,噩梦终于过去了!我终于又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北京城,我的家1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下回来可好了,又可以坐回龙椅,一呼百应了。谁知道呢,他接下来又将迎接另一场噩梦。 自古以来,帝王家就不太平,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只有一个,而分分秒秒时刻窥视着这个宝座的又岂止一个人。 朱祁镇的这个弟弟既然已经爬上了这个宝座位置,又岂肯轻易下来。 他大张旗鼓地到门口迎接哥哥回来,也不过是当着大家做出的乖面子,等到朱祁镇回到家以后,就被朱祁钰直接送到了南宫软禁了起来。 朱祁镇不但不能再做回皇帝,连属于最最普通的人该有的自由都被剥夺了。他不能随便召见任何人,不能过问朝政,甚至不能越出南宫半步。 本来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明代宗,经历了北京保卫战之后,现在缓过气来了,突然发现,原来当皇帝是这样的充满了无限趣味的事,当上瘾的他自然便不会轻易把皇位让给明英宗了。 当初明代宗代替哥哥当皇帝的时候,当着大臣的面可是把话说得掷地有声的:“我死了以后,皇位还是由皇兄的儿子继承皇位。” 但是,局势变了,明代宗的心思也变了,于是朱见深的太子地位就岌岌不保了。 朱祁钰把这个已经实则成了囚犯的太上皇哥哥看着是最危险的敌人,甚至觉得哥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炸毁自己的皇帝宝座。他不但派重兵和心腹严密看守着朱祁镇,而且处心积虑地想废掉太子朱见深,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为了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也为了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朱祁钰用加官进爵、赏赐金银的办法来笼络大臣,希望大臣们支持自己的行动。 群臣虽然已经得到赏赐,但没有人肯冒险进谏废掉太子。正当朱祁钰万分苦恼的时候,有一个人上疏,请求更换太子。 51.第51章 皇太子的代理监护人——万贞儿 这人是谁?广西思明州都指挥黄玹。 这个黄玹是什么人?为什么敢于第一个吃辣螃蟹? 说来黄玹这个人也是个投机专营的狠角色,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黄玹的异母弟弟黄瑜是思明州的知府,黄玹为了窃取知府的职位,谋杀了弟弟全家。其弟的仆人向广西巡抚衙门告发,总兵官武毅将此事上奏了朝廷,黄玹为了活命,便想出了此招求保命。 他派遣部下到北京,上疏请求更换太子,朱祁钰正愁没个人肯来出头办太子的事,这不一见到黄玹的奏疏,马上大喜,说:“想不到万里之外还有如此的忠臣1于是他下令宣布黄玹无罪,并加封为都督,让他进京面圣。 朱祁钰把黄玹的奏疏交群臣讨论,趁机提出了更换太子的问题。大臣们早就窥见了皇帝的意思,于是纷纷顺水推舟表示支持,只有于谦、王直等少数人迟疑不决。 最后礼部尚书胡滢代表群臣奏称:“陛下膺受天命,中兴邦家,统读之传,宜归圣子。黄玹所奏,上合天意,下合民愿。” 朱祁钰一高兴,又一次封赏众臣。 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朱祁钰下诏,把太子朱见深降为沂王,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 事实证明,孙太后当初的政治感觉是很准确的,朱祁钰坐稳皇位之后,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不但自己追求连任,还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能连任。对于这一变动,孙太后虽然极不服气,但大势已去,她也无可奈何。 此时才五岁的朱见深当然不知道大人们的尔虞我诈的事,东宫之外发生的事本来也是他这个五岁孩童所无法左右的,他每日只是在深宫中闲逛,卑微地成长着。由于他身处险境,且地位不稳,大家都认为他被废掉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接近这位所谓的皇太子,对他十分冷淡。 从两岁时起,孤独和寂寞就不断缠绕着这个幼童,对他而言,童年是灰暗色的。而在这灰暗的生活中,唯一可以给他带来安慰的就是那位万姑姑。 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无论周围的人对他如何冷淡,也无论人们如何排斥他,不陪他玩耍,这位万姑姑却总是一直陪伴着他,安慰着他,照料他的生活。 虽然他的母亲周贵妃也可以偶尔来探望他,但宫中到处都是朱祁钰的耳目,为了不惹麻烦,每次总是来去匆匆。 而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父皇,如今虽说是回来了,却连面都不曾见着一面; 他那老谋深算的太后奶奶,如今也已经黔驴技穷了…… 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这个日夜守候在他身边的万姑姑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其实这时候万贞儿何尝不明白—— 朱见深的皇太子地位已是朝不保夕了,叔叔景泰帝欲改立自己儿子朱见济为太子的念头,已是路人皆知。他见不到自己被囚禁的父亲,孙太后对非亲生景帝(明代宗)的所作所为亦是无可奈何。 作为朱见深的代理监护人——宫女万贞儿,在宫廷斗争的险恶环境中,近身保护年幼皇太子之安全,一刻不敢懈担 就这样,朱见深和他的万姑姑相依为命,过着这种表面冷清但内里却暗潮汹涌的生活。 52.第52章 “你是新娘,我是新郎” “姑姑,我怕1 五岁的朱见深抖索着双肩,将小小的身子藏进了万姑姑的怀里。宫里人都说,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搬离这里了,该走的人都从他身边偷偷溜走了。而明天,明天究竟会怎样,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说,一切都是无知。他只知道,外面很黑,他很害怕。 “别怕,乖,有我呢1 万姑姑用自己坚实的、充满弹性的双臂紧紧地将他圈进自己的怀里,让他的头依偎在自己柔软的胸前。她用温暖而丰满的唇吻了吻这个小男孩的额头,然后将软软的嘴唇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睡吧,宝贝……天是塌不下来的,再黑暗的天,总会过去的……睡吧……好好地睡……姑姑给你唱歌……” 她果真在他的耳边哼起歌来,这是一首她喜欢的古老的民谣…… “井底引银瓶, 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 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 似妾今朝与君别。 ……” “姑姑,这是什么歌啊?” “这是一首诗歌,很老很老的歌。” “这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这么忧伤呢?” “呵呵,这是讲一个女子嫁给了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的家人却逼着她离开了……” “姑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1 “傻孩子,睡吧……”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继续哼哼着她的歌—— “忆昔在家为女时, 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 宛转双蛾远山色。 ……” 哼着哼着,她的思绪便坠入了无边的回忆—— 她记得自己四岁时就入宫了,那时比怀里这个小男孩还小一岁呢,那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处于一片惶恐之中,对未来命运的无知和忐忑,和今天这个小男孩有什么区别呢? 家的模样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朦胧飘渺得如同一层薄纱,淡了,记不起了。 她只记得,自从孙太后将怀中这个小太子交给她,已经又是三年了,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她爱他、疼他、怜惜他,待他如兄弟、如儿子、如……她把自己孤寂的宫女生活中所无法排遣的全部热情、和个人理想都化作了母爱式的关爱,全部倾注在了朱见深身上。 他偎在她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了……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生怕稍一动弹便将他惊醒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个在担惊受怕的帝王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他幼小的心已经脆弱得像一片细瓷,轻易碰不得,撞不得,一碰一撞就碎。 她伸出右手,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用指尖最柔软的部位,在他的眉心摩挲着……这是他觉得最舒服最享受的爱抚。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都会依偎在她的怀里说:“姑姑,摸摸头……”然后就在她指尖的摩挲中安然地入睡。 小朱见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 “姑姑,我们玩游戏去……我当新郎,你当新娘……” “不行,姑姑怎么可以当新娘呢1 “要的……要的……我就要姑姑当新娘1 晚风中几片红叶,轻巧地打着旋,飘零在水上,涟漪四起。流光飞舞中,万姑姑的红裙一如红叶,在风中轻摇慢摆,美极了。姑姑的芊芊玉手间,正握着一串糖葫芦:“给你吃,小馋虫。” 53.第53章 太子被废 他一阵惊喜,好久没有吃到宫外的糖葫芦了!姑姑真是心疼我,总会找到我喜欢的东西给我!他想,在这个世界上姑姑是最喜欢我的了,我也要永远爱姑姑。 他记得从他记事开始,“小结巴”这个名字就一直跟随着他,他经常被宫里的小孩子们笑话。 “嗬嗬,小结巴又来了。” “那个小小小结结巴,你,你,你吃饭了没没没没有啊?” “哈哈哈哈,小结巴不说话啦。”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万姑姑出面帮他把那些人赶走,“别怕,姑姑不笑话你,结巴有什么,以前不是还有独眼龙皇帝吗?” 他恨死了结巴这个毛病,以致后来每次别人和他说话,他总要千方百计地不回答,哪怕人家骂他,他也不说话。 那些宫中的大人们,包括他的母亲周贵妃,则想尽办法想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 起初很容易就可以激将他说话,后来他在一次次的失败和嘲讽中学得越来越沉默了……到最后即使最聪明的大人也想不到方法让他结巴着说话了。但是,只有万姑姑能让他说话,只有在万姑姑身边,他才能自由地敞开心扉说话。 他最喜欢藏在在万姑姑的怀里,闻她身上那股香香的味道,想她那句话,“万姑姑是最喜欢你的人。”越想就越温暖,越想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想到这,他拉起了万姑姑的手,发自内心地说到:“姑姑,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娶你1 姑姑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姑姑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池塘里盛开的莲花。于是,他也开心地笑了…… 吔,这孩子居然在睡梦中笑了! 万贞儿呆呆地看着他熟睡中稚嫩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这孩子的命运会怎样呢?他会死吗?在这残酷的宫廷斗争中,他还会活多久?我又会活多久? 她深深地知道,她和他早已经成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人生就像一场赌博,自从她被孙太后派到这个小太子身边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踏上了赌博之路。 前途渺茫,但她没有退路,她只能尽职尽责地“赌”下去。已经二十二岁的她,早就深深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夜,很黑,她的心陷入了被黑夜还漫长的沉思中…… 可是,就算是这无眠的一晚,也很快就过去了。 天亮了,他们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一群人突然闯进了朱见深的宫殿,气势汹汹地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不可以再用太子的称谓了,从此以后,你的称呼是沂王。” 朱见深颤抖着躲进了万贞儿的怀里。 然后这些人告诉他:“沂王是没有权利继续住在这里的,你要马上滚出宫去,因为你的堂兄朱见济将很快搬进来,成为这里的主人,新的太子1。 树倒猢狲散,身边的人纷纷开始收拾行李,离开朱见深,另寻光明的前途。因为谁都不愿意陪着一个前途未卜的废太子等死,不是老死,便是暴死。在利益和生死面前,人性往往表现出来的都是“崇高”的反义词——卑劣。 面对着这一突变,他的万姑姑表现却异于常人,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离去的人,默默地为朱见深准备着出宫的行装。 54.第54章 破宅里的艰难生活 五岁的朱见深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马上就要搬出这里了,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即将离他而去,在他的脑海中没有答案,只有疑惑和忧虑。 “姑姑,你也会走吗?”他抬眼,无助地望着她。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着你。”她将他搂紧自己的怀里,坚定地说。 这句话,她最终做到了。一个弱女子,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在面对主子墙倒众人推的颓势下,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坚定地留了下来,若非她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和能预知未来的魔法,那她一定就是一个有着忠贞品德的高尚姑娘,最至少她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景泰三年(1452),朱见深被废为沂王。 这一年,她二十二岁,他五岁。 失去太子位的朱见深,被赶出了紫禁城。 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时间,太子宫中的宫女、宦官纷纷另投靠山,东奔西散。朱见深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临此境,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而这时已二十二岁的万贞儿,本大可趁此事故出宫,回家乡嫁人,过上平民的安乐生活。但天性善良的她,既不愿有负孙太后之重托,也舍不得已日夜相伴三年的年幼少主,明知少主前程凶险,复位无望,仍毅然选择终身陪伴。 随即,贞儿带朱见深出宫,搬进了北京城里一所由锦衣卫看守的旧宅。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很差,派来服侍的一个嬷嬷也是想着法儿似的偷懒,每天送来的饭菜不是剩菜就是像猪食一样的东西。 “姑姑,我不想吃……”朱见深望着面前的饭食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虽然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咕响了。 “哎——吃吧,乖,先填饱肚子再说。”万贞儿叹了口气,从壶里倒出半杯开水,将冷硬的馒头泡开,然后用小勺一点一点往朱见深嘴里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命要紧! 至少,剩饭剩菜没有毒! “田大娘,贞儿想求你一件事……”勉强吃过饭后,万贞儿开始勾兑起那个甩着一张肥大屁股的田嬷嬷来。 “什么事啊?”田嬷嬷坐在小院坝里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壶茶,正在悠闲地自饮自酌。听着万贞儿与她套近乎,她爱理不理地翻了一下白眼,问道。 “田大娘,贞儿想说,您每天为我们准备饭食,真是辛苦了。” “是啊,知道就好。”田嬷嬷傲慢地说。 “是这样的,田大娘,贞儿想求你一件事……贞儿想着田大娘每天做事这样辛苦,不如买菜做饭的事情就交给贞儿吧,田大娘也省得为我们操心了……”万贞儿惦着笑脸,讨好地对她说。 “什么?难道你们还嫌弃我了么?”田嬷嬷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打断了贞儿的话,又翻了一下白眼,说到:“不行!这是皇上的命令,本嬷嬷这是履行职责……” 正当她再想朝着贞儿翻一个白眼的时候,她翻不出来了,她的双眼顿时就大放异彩—— 原来她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玉手镯已经呈现在了眼前。 “田大娘,这点小意思,请您笑纳1万贞儿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55.第55章 一身豪气救王子(一) 就这样,万贞儿用孙太后赏赐给自己的玉镯子买通了田嬷嬷,以换得自己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和为朱见深做饭的机会。他们终于可以不吃剩饭和猪食了。而田嬷嬷还可以从每天的伙食费中扣下一笔钱来,中饱私囊,何乐而不为呢。 通过这样行贿手段,万贞儿又买通了看管他们的锦衣卫,锦衣卫对他们也就不再时时刻刻盯着看着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吗,只要不逃跑,就没他们的事了。其实,就算给他们逃跑,他们又能跑到哪去?说不定当今的皇上还巴不得他们逃跑呢,最好永远消失掉。 朱见深的沂王生活就此拉开序幕,事实证明,这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个时期,就算锦衣卫和田嬷嬷不为难他们,但他身边布满了朱祁钰的手下,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他的举动,万一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没准就要从废太子更进一步,变成童年早逝的废太子。因为这些人随时都在找向现在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和新太子掐媚的机会。 所以,万贞儿不得不小心谨慎地护佑着幼小的朱见深,哪怕是出门买菜都会经常将他带在身边。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万贞儿提着篮子出门去买菜,刚走到胡同口,便看见一名衣着褴褛的男子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吓了她一大跳。她抬眼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因为时间还太早,就算每天例行公事的监管人都还会等上好一会才会来“报到”。 她蹲下身去,用手推了推该男子,该男子没有动静。算了吧,我还是少管闲事为妙!于是她站起了身。 因为害怕被人看到说不清,又加惦记着家中还在睡觉的小朱见深,所以她便不再理睬,而是去菜市场口子匆匆买了点菜,就往回赶。 谁知,当她再次走到胡同口时,见那个男子还趴在地上,四周仍然不见有其他人,她想:这个胡同走的人本来就不多,又是早上,若是只管对他不敢不顾,只怕他就会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她懂了恻隐之心。 “姑姑——”突然有人喊她,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朱见深。 原来,睡醒了朱见深睁眼一看,不见了姑姑,吓得从不敢床上翻了下来,跑出门来找姑姑来了。刚跑到离胡同口不远,便看到了姑姑站在那发呆,于是大喊姑姑。 “好孩子,快过来1万贞儿向朱见深招着手道。 朱见深跑了过来,贴在了万贞儿的身边。万贞儿伸手将那男子的脸翻了过来,又伸手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发觉还有一丝热气,便对朱见深说:“乖孩子,帮姑姑提着篮子,这人像是生病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朱见深提起了菜篮子,万贞儿扶起了昏昏欲死的男子,艰难地将他移步到了家里。她将男子放到了里间的床上,然后警惕地关上了门。 她去熬了一碗平时给朱见深治感冒的草药来,给男子灌进了嘴里,然后又烧热水来给男子洗了脸。她这才看清,这位男子最多不过三十岁左右年纪,高高的鼻梁,深陷的眼窝,整个面部看起来很有轮廓,若不是因为生病显得有些瘦削的话,应该是身材高大伟岸的那种。 这一定是个北方人,一早万贞儿的判断,还应该是番外的人。 56.第56章 一身豪气救王子(二) 万贞儿猜对了,此人正是番外蒙古的一个王子,今年也就二十四岁。蒙古鞑子地处苦寒之地,长期面对那些风沙侵袭,本来就比中原人显老,所以贞儿才会觉得他已经三十岁了。 经过仔细打量,当感觉到这个躺在床上的男子是蒙古鞑子的时候,万贞儿恐惧了。现在的她和小太子正处于被监视之中,如果被人发现她弄了个蒙古人回家藏着,这还不给自己和小太子找麻烦吗?还是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将这人送出去才是。 虽然现在朱祁镇被蒙古人放了回来,蒙古和大明朝也恢复了关系,但经过北京保卫战后,北京人民对蒙古人还是有些痛恨的,她可不想连北京最朴实的老百姓都得罪。 正在这时,躺在床上的那人醒过来了,他睁开了眼睛。万贞儿发现,他有一双清亮聪颖的眼睛。 他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子里简陋而贫寒,眼前一个美丽的姑娘带着一个孩子正在看着他。他动了动身子,想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于是他软软地对面前的女子所:“我饿了,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万贞儿赶紧去灶上给他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稀饭来,这是她和朱见深的早餐。灶头上的小碗里还有两个鸡蛋,是她专门为朱见深煮的。她从碗里拿出一个鸡蛋来,剥了壳,过来递给了那个男人。 好吧,吃了你就赶紧走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男人吃了一个鸡蛋,三碗稀饭,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翻身坐了起来。 可能是饿了的缘故吧,现在他吃饱了,倒觉得身体好多了,也可能是因为那晚汤药的关系,反正他的声音洪亮了起来。他坐在床上向万贞儿抱了抱拳头,然后说到:“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本人叫诺丹,也有人叫我王子丹。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万贞儿。好了,你快走吧,我们不敢留你了。”万贞儿见他醒了,忙说到:“实在不是我要撵你走,没有法子留你,怕来人发现会连累了你1 王子丹看着万贞儿一张焦急的脸,知道她说的肯定不是假话,于是翻身起了床。他出身于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就练舞骑射,身子骨本来就很强健,这点小风寒原本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饿了,这肚子一填饱,精神也便有了。 他向万贞儿躬身行了个礼,说到:“感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改日一定重谢。”说完就要出门。这时万贞儿却说:“慢——”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碎银子,塞到他的手里,说到:“看公子这模样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家的人,公子一定是暂时落难之人。小女家实在也穷,你是看到的……这点银子你想法做盘缠,回家乡去吧。” 王子丹感激地接过银子,这点小碎银子,虽然在平时的他看来打发叫花子都不够,可是现在却如同雪中送炭一样珍贵,于是他又对这万贞儿抱拳行了一个礼。 57.第57章 一身豪气救王子(三) “这点银子,最多够吃几顿便饭,他也不能回家乡蔼—”万贞儿想了想,又说到:“你等一等——” 然后撩开衣袖,从自己那雪白的手腕上褪下一只手镯来。这玉手镯还是孙太后当初赏赐给她的呢,本来是一对的,应该还是很值钱的,这么些年她都戴在手腕上。向田嬷嬷行贿用掉了其中一个,就剩下的这一个,干脆救人算了,也算是功德圆满吧。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就舍了它,只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手镯你拿去当一些银两吧,然后赶紧回家乡去。”她将手镯往他面前豪气地一递。 王子丹愣住了,从不流泪的他眼眶湿润了,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 “快点拿着吧,别婆婆妈妈的了,待会万一来人了,看见了可是要坏大事的!拿着,快点走吧1万贞儿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说话了。王子丹完全被她的语气和大义凛然的神态给怔住了,不由自主地就接过了手镯。 “有人在吗?” 就在王子丹要转身出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问话,万贞儿吓得脸色都变了,王子丹一见随即闪身到了门后,他向贞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贞儿去开门—— 贞儿打开了门,这门刚好就把王子丹给掩藏住了。 “我给姑娘你们送些食物来。” 来人是个中年的嬷嬷,是宫里不定时派来巡查他们的,隔三岔五她会借着送食物来的时候,察看一下这里的情况。 “多谢嬷嬷,您老辛苦了。”贞儿客气地说,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物盒子。 这位嬷嬷一迈进屋子,眼睛便四处打量。这两间屋子本来就简陋,里面的家具什么的也一眼就数的清,可是她还是照例尽职责地用眼光巡视了一遍……突然,她的眼光定格在了桌上的药碗上—— “这是谁生病了啊?”她问。 “呵呵,见深这孩子今早上咳嗽了两声,我害怕他感染上风寒,所有就将平时预备着的风寒药给她熬上了,估到他喝了一碗,这不,居然就不咳嗽了。”万贞儿说着,拿眼睛看着身边一声不吭的朱见深。 “那是,那是,小孩子嘛,预防最重要。”那嬷嬷干笑了两声,看着朱见深问到:“孩子,药苦不苦?” 朱见深用害怕又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朱见深本来就不爱说话,性格也很内向,宫里的人都见惯了他这副模样,所以,这嬷嬷也没有起疑心,又寒暄了两句,就催促万贞儿快把食盒子里的食物赶快取出。 贞儿赶紧食盒里的点心一块一块捡进了一个盘子里。 嬷嬷提着空食盒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朝门背后看一眼,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门背后还藏着一个男人。 等到嬷嬷走后,贞儿赶紧将门关上,王子丹这才从门后出来。 突然贞儿看到朱见深手里正捻着一块绿豆糕想要往嘴巴里送,她低声叫到:“别吃1孩子吓得赶紧将这块绿豆糕放进了盘子里。 58.第58章 试验以后才能吃 “你让他吃啊!为什么不让他吃?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小孩子都馋嘴的——”王子丹不解地问。 贞儿不说话,只是从头上取下那根唯一的配饰——一根银簪子,她用这根银簪子插入到了盘中的一块糕点中,这才对小朱见深说:“姑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吗?你怎么就忘了呢?” 朱见深很无辜地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万贞儿,万贞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她对王子丹说到:“现在你可以走了。” 王子丹在此拱手道别,贞儿轻轻地打开了门,只开了一道大缝,他便从这道大缝中溜了出去。贞看着他走了,这才将门又重新关上。 这时,她才开始抽出银簪子仔细观察,发现银簪子并没有变色,她才松了一口气,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她吩咐朱见深道:“你可不许偷吃哈,我出去把小鸡唤回来。” 对了,现在自力更生的她还养了几只鸡。 她又重新打开了门,站在门槛外对着小小的院子“格格格格”地唤着,只一会,几只半大不小的鸡仔便跑了过来—— 她将这些鸡都唤进了屋子,然后从盘子里将每一块糕点都分别扳了一小块扔在地上,她这是要干嘛?要将糕点喂鸡吗?旁边的朱见深安静地站着,见惯不惊地看着姑姑的这一举动。 是啊,小小的朱见深已经见惯了姑姑的这一举动,他知道姑姑又在做实验了。每一次宫里送来了食物,姑姑都会先用银簪子试过,试过没有变色以后,便出去唤小鸡,然后把食物喂一些给小鸡,小鸡吃了半个时辰后,若是没有事,她才肯让朱见深吃。 “姑姑这样做是怕食物里面有毒。”万贞儿对他说。 今天是因为他忘了吃早饭,肚子饿了,所以才忍不住偷拿了一块糕点,只准备咬一口,咬一口而已,不想就被眼尖的姑姑发现了。 做过这些实验以后,见小鸡没有事,万贞儿这才对朱见深说:“你可以吃了,小馋猫。”朱见深于是便亟不可待地拿起一块糕吃了起来。 她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现在的皇帝只是废了太子,而并没有向太子下毒手?其实就万贞儿和朱见深现在这样的处境,他只需顺便做点手脚,她和这个小孩子便会无声无息地从人间蒸发掉了。 看来朱见深这个叔父还是顾念了一点叔侄之情的埃 虽然朱祁钰不忍心杀掉侄儿朱见深,但并不代表朱祁钰的跟屁虫臣子没有这个心思啊!那个当初马屁拍到正点上、主张朱祁钰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黄玹便是其中一位。 这黄玹心里可清楚得很啊,他能有今天完全是猜中了皇上想要废除朱见深这个太子的心思。他赌对了,也升官发财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悬着的啊!这废太子一天不除,他的心里就一天也不安稳。 这不,他又开始向皇上秘谏了—— 59.第59章 危险来了…… “皇上,既然现在太子已经安安稳稳地坐上了太子地位,那以前那个废太子是万万留不得的埃皇上可不能太仁慈啊,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埃”黄玹字字句句都是在与当今皇上掏心窝子话。 “你还是别说了,这样狠心的事,朕是万万做不到的。”皇上一甩袖子,很不高兴地说。黄玹见皇上不同意,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灰溜溜地告退。 虽然皇上不同意加害朱见深,但黄玹的心里却打起了歹毒的想法。这个人,为了夺财产和地位,连自己的亲弟弟一家都敢杀害的歹人,策谋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废太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却说那王子丹出了万贞儿的门后,用万贞儿给他的碎银子去买了一身简单的布衣服换上,然后又去一家典当行典当了那只玉手镯。在典当完毕后,他一再对典当行的掌柜说:“你一定要记住我这张脸,切不可将这镯子再卖与别人!三日后我一定来赎回镯子1 掌柜看他虽然是一身布衣打扮,头发乱蓬蓬的,但说话的语气和一脸的英气还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又见这玉镯子是个好货,想来这人真不是什么平常人家的人,于是点头答应到:“这位客官您请放心,三日内一定为你留着这镯子,但三日后就不好说了。” 王子丹也不说话,冲着掌柜一抱拳,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又去马市场上买了一匹好马,骑上马便飞奔而去。他从北京出发,一路向北,马不停蹄地跑,一天一夜跑到了边境,被一群守边的士兵拦住了。 “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尖细1 士兵不肯放他出境,这时过来一匹蒙古商人,一位蒙古商人给了领头士兵一些钱,士兵便将他放了。他回到了蒙古,回到了他的领地,重金酬谢了那个商人。然后又扮成商人,以做生意为由,带着一对人马急匆匆地又向北京进发。 等到他这一进京城,三天已经过了,当他再次来到典当行时,幸好镯子还没有卖出去。他给了双倍的银子将那只玉手镯又重新当了回来,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然后他找了一处高档的客房住了下来,这才想着要去拜谢那位美丽的姑娘。她不知道这位叫万贞儿的姑娘为什么那么害怕见到生人,而且那天用银簪子试毒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女子?她的身边为什么会有着一个小男孩? 这些都像谜一样充斥着他的脑子,令他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兴趣。 好吧,既然你害怕白天碰到人,那我就晚上偷偷去看你吧。他打定主意,便一门心思盼着天黑了。 是的,这几天他的脑海里总是闪现这一个十分迷人的女孩子的身影,这个女孩子就是万贞儿。好像一半是爱慕,一半是感激吧。 到了天黑,他匆匆吃过晚饭后,又和随从门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带着一个亲信随从,出门了。 60.第60章 仗义王子感恩伸援手 当他来到姑娘做的那条胡同时,却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在前面闪过,他不由得心生疑惑……他悄悄叮嘱紧随着他的那位随从:“不要大声了,跟着。” 果然那两个黑衣人直接去了万贞儿和朱见深住的房子,他们翻过矮矮的院墙,跳了进去。王子丹向随从使了个眼色,也跟着那两人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墙。 只见那两人来到了窗前,用一只小竹筒戳破了窗户上的窗纸,然后对着里面吹气—— 不好,这是在往里面吹迷药!王子丹知道这是一种江湖下流痞子长用的迷药,目的就是迷晕屋内的人,然后再行不轨。 这姑娘屋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这两人显然不是为了图财。那么不是图命就是劫色!想到这,王子丹心里一紧,赶紧对随从说:“动手1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跃起,冲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背后,手起掌落,那两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两位练家子高手给撂倒在了地上,一人脚踩着一个。 “快说,你们想干什么?”王子丹低声喝问。 脚下那人不说话,就想要冲怀中去掏刀子,被王子丹一掌下去,劈在了颈子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快说,你们要对屋里的人干什么?”王子丹又低声喝问随从脚底踩着的那位黑衣人。突然那人头一歪,脑袋一耷,死去了。随从端起他的头借着月光一看,口鼻流血,知道这人服毒自杀了,毒药一定是含在口里的。 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屋里的姑娘和小孩危险了。 王子丹想到这,赶紧敲门,可是敲了一阵的门也不见里面有动静。一定是被迷晕了!他想起了刚才这两个黑衣人对着窗子里吹气…… “快,将门弄开1他对随从说。于是,随从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伸进门缝拨弄起来……只一会功夫,们撇便被弄开了,门也被他们打开了。 他们俩蒙了口鼻冲进了房间,果然万贞儿和那个小孩子都昏睡在了床上。王子丹赶紧将万贞儿扛上了肩膀,随从也抱起了小孩,他们赶紧冲出了屋子。 “怎么办?”随从问。 “先背回客房去1王子丹说。 …… 这一觉睡得真沉啊,而且舒服!又温暖又软和,就像睡在宫里的软床上一样……万贞儿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虚眼一瞄,只见屋里亮堂堂的,大概已是半上午了吧。于是她“腾”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候,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哪里是破破旧旧的胡同房子啊,这分明就是一间布置华丽,宽敞明亮的睡房啊!她赶忙一翻身坐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就去摸身边的朱见深。 还好,这孩子还安安静静睡在身边,似乎还在酣睡中,一点也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 她惊讶地打量这陌生的房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是一直睡在胡同里的小房子里吗?什么时候又躺在了这华丽的床上?莫非进宫了? 61.第61章 姑娘你有什么仇家? 她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顿时痛得“哎哟”一声。这不是做梦啊!那我们现在又在哪里呢?这里看似也并不像是宫殿啊,因为她听到了外面街市上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一些早起的小商贩。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突然有些害怕了。 这是,想起了敲门声—— 她不敢声张,只是紧紧地将已经被惊醒的朱见深搂进了怀里。 过了一小会,敲门声又想起了,接着又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姑娘,你睡醒了吗?”她一听,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但又似乎不熟悉。 “你是谁?”她并没有起床,而是警惕地问。 “姑娘,我是王子丹。就是那天你救了我的那个王子丹。” 门外传来了这样的解释,万贞儿不由得愣住了。王子丹?不就是几天前支架豪气救助的那个外藩人吗?可是,他怎么又回来了?我们怎么又睡在了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的脑子里顿时就浆糊了。 为了解开这一切的谜团,她终于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向门口走去。 万贞儿小心地打开了房间的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位器宇轩昂的高个子男子,一身华贵的汉人服侍,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这男子见她将信将疑地呆呆望着她,心想:她肯定是没认出我来,想当初我一身叫花子打扮,和今日实在是相去甚远。于是,他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万贞儿当日赠与他的手镯来。 万贞儿其实也认出来了,这才几天的事嘛,她可没有那么健忘。只是,现在的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脑子里一头雾水,所以懵了。这时见他掏出了镯子,才醒悟过来,忙说:“你,是你——请进来吧。” 她将王子丹让进了房间,有些莫名其妙地坐在了床边。 王子丹见她一脸的迷惘,于是微笑着说到:“这里是客栈,这房间原是我住的,姑娘这一来,我当然就让出来了。” 客栈?客房?可是,我们怎么会到了客栈来了呢?万贞儿还是一脸的茫然。 王子丹笑道:“昨夜姑娘和小孩子被人用迷药迷晕了,刚好我和随从赶来看望姑娘,便将姑娘和这孩子带到了我们住的地方。” 看着万贞儿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王子丹便一五一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向万贞儿讲了。万贞儿听了惊恐万分,将朱见深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他们到底还是下手了——”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仇家?”王子丹望着万贞儿问到。 万贞儿没有立即回答,她在思忖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被囚禁的朱祁镇就是被蒙古人掳走当了一年多的俘虏,眼下这个蒙古人自称是王子丹,肯定也是蒙古人中的首领人物,自己怎么能向蒙古人说“这是我们的旧太子,现在有可能被新皇帝谋杀”,万一,这蒙古人又掳走这位倒霉的废太子,那可怎么办? 虽然他救了她和朱见深,但她还是不愿以身试险。 62.第62章 废太子失踪了么? 于是,她想了想说:“是的,小女子家里遭了巨大的变故,现在家人都被敌人监禁了,失去了自由,所以,我和弟弟流落在了街头的胡同里——本来想苟且偷生地活着,谁知偏偏人家还是不肯放过——”说着,伤感地流下泪来。 身旁的朱见深只是一声不吭地依偎在姑姑怀里,一动也不动,紧张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用说吭声了。 王子丹见万贞儿哭了,也不敢再问了,忙安慰她到:“姑娘放心,只要有我诺丹在,就没有人伤得了姑娘和你弟弟的性命。” 万贞儿忙松开朱见深,对王子丹行了一个万福礼,口中说到:“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没齿难忘。” 王子丹赶紧还礼到:“姑娘说到哪去了,该言感谢的是我诺丹埃” “姑娘,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光是简陋,而且也太不安全了,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客房吧。”王子丹诚恳地说。 “不。”万贞儿想到了孙太后,想到了被囚禁的朱祁镇,以及宫中的那些朱见深的亲人们,她不能住在这,她必须带着朱见深住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否则那些被监视和被囚禁的亲人们,都会有危险。 这只是一次意外!哪怕不是意外,她也只能把这当着一场意外。她要搞清楚这次意外是不是皇帝所为,如果不是皇帝所为,那就好说。 于是,在洗漱完毕,用完早饭后,她对朱见深说:“你呆在这,哪都不要去,姑姑回胡同去看看。记住,就呆在这里。” “我要跟着姑姑去。”朱见深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你要听话,外面有人要杀我们,你就在这里藏着,姑姑去探一探虚实,随便将昨晚的事向你的皇祖母禀报——所以,你要听话,就在这等着姑姑回来。” 朱见深这才勉强松了手。 万贞儿将朱见深委托给了王子丹,自己便执意要回胡同去看看。王子丹拗不过她,便吩咐随从好好收着朱见深,自己偷偷跟了过去。 万贞儿到了胡同里,远远就看见一些一些卫兵守在家门口。原来今天早上,宫里的嬷嬷又来到了胡同里来看视万贞儿和废太子,刚一到边吓得魂飞魄散——房间没有关门,万贞儿和废太子都失踪了。 这还了得啊,她赶紧进宫去禀告,宫里马上就派了人来了,正在勘查现场呢。 原来昨夜偷袭万贞儿和朱见深的那两个人正是黄玹派来的杀手,他们就是受黄玹的命令来杀万贞儿和废太子的。不想,遇到了武功高强的王子丹和随从。一名杀手怕被问出幕后指使者,便咬破藏在口里的毒药自杀了。 因为他的家人还在黄玹的手里,在出发之前,黄玹一再威胁过他:“不管成功与否,切莫说出指使人来。”他想到了他的儿子,所以他选择了自杀,永远缄口。 另一个杀手本来就是市井无赖,孤身一人,见了银子就卖命的人,他被王子丹一掌打晕,并无大碍。醒了后,见屋内的人也跑了,身边的同伴也死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背了同伴逃了,也不回去复命了。 他将同伴背到一条河边,往里面一扔,自己也就一溜烟子,跑了。因为没有完成任务,又得了银子,所以,他便亡命天涯去了。 63.第63章 他真是个神人! 这时,万贞儿出现了,所有的人都大惊—— 万贞儿一头跪在孙太后的面前,流着泪哭诉到:“太后娘娘,昨夜奴婢和小皇子遭到了歹徒的追杀,幸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高人来,将小皇子和女婢救了。” “那,那皇儿现在在哪里?”周贵妃扑上来厉声问到,她只关心她的儿子有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双手紧紧抓扯着万贞儿的肩膀,好像万贞儿是杀人凶手一样。 “禀娘娘,小皇子……现在……被奴婢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万贞儿别她掐得差点就说不出话来。 听她这么一说,周贵妃才松了手,孙太后等也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万贞儿没有告诉孙太后等救她们的人是谁,她只说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们后就将她们送进了一家客房,然后就走了。孙太后只以为这是朱祁镇的旧部之中有暗中保护废太子的人。这完全有可能!于是她聪明地选择了禁言,没有再追问下去。 躲在暗处的王子丹这时大概也猜了个大概,为了不给万贞儿添麻烦,他赶紧折身回到了客房,收拾了东西,带着随从悄悄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面万贞儿便带着孙太后等人赶来了,一群人涌进了客栈,还有官兵,把老板可吓了个够呛。 周贵妃一看到小朱见深好好的,便抱着他喜极而泣。 朱见深又被接回了胡同里的小院子里。孙太后和周贵妃没有久留,也不允许他们久留,便匆匆回宫了。 孙太后毕竟还是个太后,是朱祁钰的长辈,她回到宫后,便立马去见皇帝。她的侄子皇上朱祁钰一听,大惊,忙说道:“这事可不是朕干的啊!朕可从没想过要加害自己的侄子啊1 孙太后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说到:“他还是个孩子,才五岁,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和一个宫女住在那寒酸又简陋的胡同房子里,他能威胁到你什么?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呢?有什么不满,你冲哀家这把老骨头来啊1说着流下泪来,对朱祁钰恳求到:“求皇帝看在我这个太后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吧1 朱祁钰看到孙太后这样责备他,这样求他,心里又愧又急,只得说:“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朕怎么会如此狠心呢?朕一定要严查这件事,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以证明朕的清白——请太后娘娘放心吧——” 孙太后这才回自己的寝宫去。 一切貌似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令万贞儿感慨万千的是,这个王子丹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啊,他知道贞儿会带着人来客房,所以在先一步就闪了,真是个神人啊!她的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 将朱见深哄睡着了以后,她来到了外间坐下,在昏黄的油灯下,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想着心事。就在这时候,她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她走进了,低声问到。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来人肯定是他。 “姑娘,是我,王子丹。”门外的声音果然是他。 64.第64章 有些心动的感觉…… 她连忙为他打开了门,将他偷偷地让了进来,然后又偷偷地关上了门。 “我不放心姑娘,所以悄悄过来看看姑娘。姑娘可好?”在一张板凳上坐下后的王子丹关切地问到。 “还好,有惊无险。”万贞儿答道,又朝着王子丹浅浅一笑,说到:“公子真是神人啊,昨晚上偷偷的来救了我们的性命,今儿上午又偷偷地撤离了客房——但不知公子现在住在哪里?” 王子丹见万贞儿夸奖他,便憨憨地一笑,说到:“我估摸着姑娘您会带人来客房,不想给你惹来麻烦,所以,就先行换了一家客店——姑娘说我是神人,我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埃” 万贞儿偷偷看向他的脸,这张脸可比前几天的乞丐模样英俊多了,特别是那双眼睛,有着成熟男人的深邃和智慧……正瞅着,王子丹也抬头呆呆地望着她,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丝羡慕的表情来。 万贞儿见王子丹呆呆地看着她,不由得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忙站了起来,对王子丹说:“瞧瞧,你来了这一会了,我还忘记了与你沏茶呢——不过,屋里没有茶叶,我们平时也不喝茶,公子就将就着喝点白开水吧。” 说完,就起身去倒水。 万贞儿起身去倒水去了,王子丹便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姑娘的身影多美啊,窈窕又动人,这样美的女子在大漠里是从来看不到的……要是能带着她驰骋在大草原上,该多幸福啊!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想着,一直看进了心里去了。 “公子,请喝水。” 万贞儿的一句话,将他从痴痴呆呆的神情中惊醒了过来,他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为了打破尴尬,万贞儿主动问到:“小女子猜想公子一定来自外藩的王公贵族之家吧?不知公子能否告知小女子呢?” 王子丹是个草原行长大的人,他的性格像草原一样宽广儿耿直,所以见万贞儿这样问他,他便毫不犹豫地想万贞儿聊起了他的家,他的故乡,他的大草原—— 三年前,也先侵略北京,他偷偷尾随着叔父也先来北京观战,后来也先兵败回了蒙古。再后来被俘的英宗被放回北京,蒙古又和汉人交好。他对北京有着很好的印象,很喜欢北京的风土人情和繁华美景,于是偷偷带着两个随从又来到了北京。 他这次来北京纯粹就是为了玩,他一路上玩了很多地方,却不想在临近北京城的京郊遇到了抢匪,这群抢匪见他穿着华丽,又是外藩人,因为“北京保卫战”的缘故,很恨蒙古鞑子,于是便起了杀人越货的心。两个随从为了掩护他逃脱,拼死和那群强盗抵抗,最后他逃脱了,那两位随从被杀了,所有的银两都被抢了。 他逃到了京城,又担心北京人像那伙强盗一样厌恶他,于是也不敢报官,只得到处流浪,讨要点残羹剩饭来活命。那几天北京城里开始降温了,缺衣少食的他受了风寒,挣扎了两日,一下子便将一个本来就健壮结实的小伙子给放到了。 多亏遇到了万贞儿,救了他的命。 65.第65章 别了,我心爱的姑娘 “我生活在美丽的野王城里,那里有我的姐姐和弟弟,我们相依为命……”说到这王子丹便神情黯然……若不是心里记挂着贞儿姑娘的安危,他现在还留在野王城里。 哎,自己和姐弟们的命运何尝不是同眼前这位小小的废太子一样!他叹了口气,望了朱见深一眼。若不是他现在也同样身处困境,他就率性地将贞儿姑娘和这个小孩子一道弄回野王城去。 万贞儿见他突然黯然神伤,便关切地问:“王子难道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子丹点了点头,真的有很难以启齿的经历在折磨着他这个男子汉的内心,他好想倾诉,但他忍住了,他不想再将自己的苦难加到眼前这位情深义重的贞儿姑娘身上。 “王子如果有什么伤心的事,不妨说与贞儿听,贞儿虽然不能替你做什么,但愿意为你分担内心的忧苦。”贞儿已经看出了他心里埋着苦难。 “谢谢贞儿姑娘……如果有一天我还活着,我一定来找贞儿姑娘……”王子丹还是不愿意说,因为他是个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的人,他不愿她再多担一份心,哪怕一丝的忧愁,他都不愿意给她。 “啊?”贞儿大惊,她正想问个究竟,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呼叫—— “王子,王子殿下……” 一定是野王城发生大事了!王子丹听出了是他贴身侍卫的声音。 “贞儿姑娘,我去了……你要多保重!如果诺丹能活着,一定来找你1说完,王子丹飞快地闪身出了屋门。 万贞儿呆呆地望着门口逝去的人影,心里如同针扎般难受。 王子丹走时仍然没有忘记留下两个人来暗中保护万贞儿的安全。 …… 秋天的夜晚,总是没有星光的。****的时候,天边还挂着一轮淡淡的残月,可是老天爷似乎对这个充满了战乱和血腥的世界也感到了格外的厌恶,连一点点月色也对人们非常地吝啬。到了入夜之后,就连那一点点儿月光也不见了。 就在这一片漆黑的夜里,坐落在大草原里的野王城也睡着了。 野王城与其说是一座城池,不如说是一座小小的城堡。四周高墙耸立,紧紧地包裹着这里面几处用石头砌起来的房子。这里背靠处是巍峨的雪山,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仙女山,是野王城的守护神。 环城一道浅浅的水沟,半人多深,根本就起不了任何防卫的作用,倒是石头砌起的高墙上的无数孔穴,还可以让人望而生畏。 知道吗,这就是一个被灭亡部落的最后栖身之地,也是不可小觑的。像这样的一座城堡,若要打起来,也许比攻打一个城市还要困难。因为它就像一个包裹得十分严实的蜂巢,若没有大力砸破它的壳,是很难攻进去的。 而里面带针的黄蜂随时都可能飞出来,蛰得你鼻青脸肿,喊爷叫娘。 所以,虽然王子丹的部落被也先的灭了,尽管他们还在想方设法要毁灭掉这座藏着敌人部落最后血亲的城堡,却也因为奈何不了这一道高耸而坚固的城墙,往往无功而返,恨声不绝。 66.第66章 野王城的女王——珠兰公主 知道吗?任何一个王朝的内部都是没有亲情的。与汉人一样的,都是写满了手足相残的历史。 也先是王子丹的叔父,亲叔父。在某一个夜里,他发动了政变,杀了自己的哥哥,霸占了自己那美丽的嫂子,王子丹和姐姐带着小弟弟在亲信将领的浴血保护下,终于逃到了这座仅仅只能苟且藏身的野王城。 这夜,野王城的城墙之上,正在展开一场殊死之战。 七八十个武士,乘着夜色,悄悄地摸上了野王城的城墙,想要乘着守城的武士熟睡之机,冲进野王城去,血洗野王城。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进攻的消息早就被走漏掉了,野王城里早已经做好了迎头痛击的准备。他们刚刚才贴上野王城的城墙,城头上就突然火把通明,城墙上的孔洞里就伸出了刀枪,一点也不费力气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火光之中,只听得吼声震天,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只看见一道道人影从高高的城墙上像陨落的流星一般飞泻而下。 城墙上正中,围着一群保家卫国的家臣,他们并没有参加战斗,只是问问地立在城墙上,手持砍刀和弓箭,围拥着他们的主人。 通红的火把映照中,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正静静地坐在中央静静地注视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场血腥的屠杀。她的身边,安静地依偎着她的小弟弟,和她的坚强的孪生弟弟——王子丹。 姐姐一言不发,美丽的脸蛋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的红红的唇紧紧地抿着,清亮的眸子里似乎混合着太复杂的感情——似乎含着一丝快意,含着一丝仇恨,又似乎包含着一丝淡淡地无奈,一丝淡淡的忧郁。 也许她并不愿意杀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她草原上的同胞,可是为了家族的存亡,为了保存自己和弟弟,她又不得不杀掉这些人。 也许在她的心中觉得,这两个本是同根血脉的的家族这样自相残杀,实在是太无聊、太可悲了。然而,那个血管里留着同一祖先血的叔父又偏偏不肯放过她和她的家人。 她心里非常清楚,若是她不这么做,野王城破灭之日,就是她心中梦想破灭之时。那样的结果出现,她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人为什么而活着?为自尊,为荣誉。因此,虽然屠杀就在眼前展开,虽然阵阵难闻的血腥味令她眩晕,但她决不能退缩!就是死,她也要死在这座城墙上! 因为,她是这里的主人,她是年幼的弟弟的保护人。她有个好听的名字——珠兰。 旁边一位年老的家臣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公主,这样杀下去,什么时候能杀完啊?” 女孩子咬了咬嘴唇,语气坚决地说:“杀不完也要杀!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们的野王城被攻破吗?你希望看到我们的亲人一个个被他们砍成肉酱吗?” 那老家臣点点头,说:“公主,我是说,这样杀下去不是个办法,得想一个快一点的办法,能早一点解决这事才好。” 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投降。 女孩冷冷地看了老家臣一眼。决不当俘虏! 67.第67章 石头来了 “你愿意当俘虏吗?”她淡淡地问身边的小弟弟,小弟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公主又看了老家臣一眼,问到:“你有办法?”老家臣哑了一会儿,才蠕蠕地说:“老奴没有办法。” 公主说:“既然没有,你就别乱开口,若想早一点解决这事,只有多派几个人上去。你们站在这儿闲着,没事找事,不如上去杀几个人,不就快乐了吗?” 老家臣说:“老奴也想去帮一把的,只是公主……” 公主冷冷地说:“我坐在这儿好好的,弟弟也好好地,要你们守着干什么?若是敌人真的攻了进来,凭你们几个,也是保护不了我们姐弟的。” 老家臣说到:“公主说得是,老奴这就带他们战斗去。” 老家臣说完,就转身招呼围在姐弟俩身边的十来个卫士上去杀敌。他刚刚才走出两步,突然惊叫一声,说:“公主,敌人的后面好像有人杀进来了1 公主一听,很是意外,因为她并没有向谁求过救兵啊,怎么会有人前来助战呢?听了老家臣的话,她不由得站了起来,问到:“在哪儿?” 老家臣用手指着城下,说:“公主,你看,这家伙只有一个人,在十几个人中间,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1 公主看了一眼,说到:“可是他绝不是那十几个人的对手,看来,这人死定了1 夜色很浓,加上城墙上的火把本就照不了多远,城外的情形只能看个大概,除了迷迷糊糊地看见有一个人骑在马上,挥舞着马刀在武士群里左冲右杀,别的就看不清楚了。 公主看了一会,见那人异常的凶猛,反应也非常敏捷,马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他虽然杀不了别人,可是别人好像也伤不了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呢,她的心里又有点狐疑了起来,自言自语到:“这会是谁呢?他那身影道士十分眼熟,可是我怎么就想不起他是谁呢?” 老家臣把头伸出城墙外面去,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谁,也好向公主汇报。看了一阵,觉得喊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了。再看下去,那人突然伏在马肚上,突然甩出一个锤子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就打到了一个武士。 老家臣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脱口叫到:“公主,来的那是石头壮子啊1 公主十分意外,说到:“怎么会是他?” 令公主万万没想到的是,城外那一位不顾生命冒死就她的人,就是那个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却对她一心一意的汉人家的儿子石头。 石头又名壮子,是名地地道道的汉人,从小死了父亲,她的母亲带着他流浪到了草原上,是草原上的人收留了他母子俩。 石头从小就长得像草原儿女一样壮实,骑马射箭练功夫,一样都不落下。最堪奇的是,他玩得一手掷石头的绝技,一打一个中。 草原上的人又叫他“壮子”。他常常用马鞭裹着一坨石头来打击目标,他说这是他的飞镖暗器。所以,当他使出这样的暗器来,老家臣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68.第68章 勇敢的石头哥哥 石头从小就为公主家训马,虽然他和公主从小儿长大,但因为他的出身低微,尽管他是如此的喜欢这美丽的公主,但公主却没将他看上眼。 公主的父王被公主的叔父也先杀害后,公主和弟弟背家臣救走,守在了野王城。勇敢的石头终于找上门来了。公主突然对这位石头哥哥有了一种亲人般的感觉。 突然老家陈大叫一声:“糟了!壮子受伤了1 公主心里一急,看了看城外,见攻城的敌人只剩下不足三十人了,于是,她心一横,喊道:“打开城门,冲出去!把敌人统统杀光!把石头哥哥救回来1 野王城里的家臣门冲出城门,把敌人派来的武士全部杀光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地亮了。 石头受了好几处伤,但除了腿上的一刀外,别的伤都不算什么,只是流了太多的血,身体虚弱。当公主派人将他抬进城里来的时候,石头已经失血过多,加上一路的奔跑、杀敌,他既虚弱又困倦,已经晕了过去了。 但他好歹也算是为野王城尽了一份心力,为他心爱的女孩尽了心力,所以他很开心。即使晕过去了,就算死在敌人的刀下,他也会觉得死而无憾了。 野王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茫茫大草原,绵亘数千里,远处的雪山雄伟而秀丽。 野王城的选址真是奇妙,背靠着大雪山,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它牢牢地怀抱在安全的怀中。前面是一展平的草原,有什么来人尽收眼底。城里面罕见地有树有水,鸟语花香。 在野王城后面的一处靠山崖的城墙下,有一片不算大的花园,花园里种满了从中原地带带来的花草。时值盛夏,真是草原上花开的季节。 石头所住的地方,正对着这片花园。最初的几天,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闲来无事,就常常从窗户里望着这片花园发呆。 石头的脑子里,常常会浮现出过去那些日子,那些在开满鲜花的大草原里的日子,那些奔驰的骏马,那骑在马背上笑声如铃铛般清澈的小公主——珠兰。 …… 石头在野王城住下来养伤好几日了,还没见过珠兰公主。那天晚上珠兰来看过她,并且亲自给他换过腿上的伤药,还守在他的床边坐了好一阵。但当时的他正处于昏迷的状态,并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儿就在身边。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珠兰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珠兰虽然没有来看过石头,但从她对石头的安排上也可以看出,她对这位石头哥哥还是非常关心的。她把石头安排在这处十分安静,也十分舒适的房间里养伤,还特意派了两个很乖巧、很善解人意的女奴来服侍他。 在两个女奴的精心照顾下,石头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不到十天的时间,他就可以下床来,并可以走到花园里去了。然而,见不到珠兰,总令石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同两个女奴调笑,也不过是聊解寂寞罢了。 但是他心里想,珠兰不能来看他,并不是她不愿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忙得她抽不开身子来吧?可是,珠兰在忙些什么呢? 69.第69章 他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石头正在呆想,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生着大大的眸子,皮肤像小麦色一般的女孩儿走了进来,看见石头就甜甜地笑了,说:“你醒了啊,最晚睡得好吗?” 石头也笑着说:“还好,只要你们两个安静点儿,我会睡得更好。” 原来,珠兰派来服侍石头的这两个女奴都十分乖巧伶俐,成天变着法儿逗石头开心,甚至到了晚上,石头已经倦得不行了,两人还不肯离开,一定要石头开口赶她们走,两人才会磨磨蹭蹭地离开。 女孩子说:“壮士是怪我们了?公主叫奴婢好好服侍壮士,若是壮士对奴婢不满意,公主发起火来,奴婢可得挨骂了。” 石头说:“你们的公主有这么厉害么?” 女孩子说:‘公主对奴婢们倒是很不错的,只是容不得人偷懒。对她的客人和朋友,更是不能稍有怠慢。” 石头说:“这么说,我只是你们公主的客人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不免有些凄凉的味道。 女孩子说:“你可是公主最重要的客人啊,这一点奴婢们倒是看得出来。因为公主的客人从来都没有资格住到这间屋子里来的。” 石头有点意外,问到:“那你们公主的客人通常都住在什么地方?” 女孩子说:“都是只在城堡前一段的客房里。这儿离公主的居室很近,一般不让人住的。并且,公主还说过,这一间屋子是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准备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算这间屋子一直没有人住,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能有一丝儿灰尘。” 石头听了女孩儿的话,心里好一阵感动,知道珠兰并没有忘记他。“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人,不是石头,还会是谁呢? “你们公主平日里也常到这屋子里来吗?”他问。 女孩子摇摇头,说:“从来没来过。” 石头一听,心中不免又有了一丝失落感,对珠兰的心情,似乎又有些猜不透了。他想了想,问到:“你们公主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女孩儿说:“我们做奴婢的,怎么去注意主人的事?” 石头便不再问了。 女孩见石头不说话了,有些着急,便说道:“是公主叫奴婢来服侍公子你的。”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脸蛋儿微微红了,眼睛里也涌上了一片娇羞的神情,那模样儿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石头听出了女孩子这句话的意思,心中一动,这才明白这几天两个女孩子每到晚上就赖在屋子里不走的原因,心中就更加不明白珠兰的意思了。有这个必要吗?她把我当什么人了? 女孩子见石头沉下脸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急忙说:“公子可别担心我的身子不干净,我虽然在公主手下做了多年的奴婢,但这还是第一次,公子若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别,我相信你1他忙说。 女孩子下了,说:“多谢公子1 女孩子说完这话,看看石头的脸色,又试探着说:“公子,那今儿晚上奴婢可以服侍公子吗?” 70.第70章 复仇公主 石头摇摇头说:“不。”他的心里只有珠兰公主一人,他怎么可以同其它的女人睡觉呢? 女孩子一听,十分失望,委屈得快哭了,低着头,幽幽地说:“公子是嫌弃我吧?” 石头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嫌弃你啊,你们都是好女孩,只是石头的心中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如同日月一样永不磨灭,她就是我的信仰1 女孩儿听了,无语了。她知道他心中的那位姑娘就是珠兰公主,自己怎么可以同公主相比呢?在草原上,用女奴来待客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草原儿女不拘小节,美酒和女人是主子们赏赐勇士的最佳礼品。女孩儿虽然被公主作为礼品送给了石头,但在女孩子的心里,石头就是她心中的勇士,她是心甘情愿的。 但石头就不这么想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可爱的珠兰似乎已经发生了某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变化,变成了一个那么陌生的女孩子了。 …… 而这会儿,珠兰正坐在野王城的议事大厅里,安排一天的日常事务。 作为野王城的家长,珠兰实在是太劳累了。每天早上,她都会早早起床,在这大厅里处理一些事情,就像当初她的父亲一样。父亲,是多么威严又慈祥的一个男人啊,在珠兰的心中,他是草原上最尊贵最值得女人崇拜和爱慕的男人。他常常将她搂入自己宽大的怀中,听着她银铃般的歌声,处理着繁杂的事务,女儿就是他的百灵鸟。 她怀念她的母亲,母亲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可恶的叔父给略夺走了……她的内心日复一日在煎熬,她想到失去的父亲,想到在敌人身下被****的母亲,她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始终忘不了那一夜,那个漆黑的夜晚,犹如噩梦一般,常常浮现在她的心中。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本就是青春如花季般的年纪,本不知道什么叫忧虑,什么叫恐惧……所以,当她被一阵震耳的喊杀声惊醒过来的时候,还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和年幼的弟弟被忠勇的家臣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永远都见不到最爱的父亲了。 一夜之间,她就长大了。 她发誓,一定要复仇!一定要救回母亲!一定要血债血偿! …… 这时,老家臣进来了,对她说:“公主让老奴找的武士,老奴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在外面,公主想不想见他?” 珠兰说:“叫他进来吧,我也想看看你找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家臣出去了一会,领进来了一个粗壮的大汉。那大汉满面粗硬的胡子,脸膛黑红而宽阔,一对细小的眼睛放射出砍刀一样的寒光。 那武士一走进来,看见了里面正中雪白狼皮座上坐着一个十分漂亮的美人儿,禁不住双目一亮,那对像鹰一样的眼睛就紧紧地钉在了珠兰的脸蛋上。 老家臣对珠兰说:“公主,这武士是个高人,问他姓名他也不肯说,只说要他办事,得出一百斤黄金。” 那武士听老家臣这么说,突然笑了一声,说到:“现在我不要金子了,我要美人,而且只要一个就够了。” 71.第71章 黄金、美人和男人的选择 老家臣一听,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到:“你真的只要一个美人就够了?” 那武士点头说:“我就要一个,就要她1 老家臣一听,大吃一惊,急忙转过头来看了看珠兰。珠兰似乎也吃了一惊,脸色微微地变了变,但她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 老家臣变了脸色,有些生气地说到:“你这人怎么胡乱说话!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是谁?” 武士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位美人就是草原上第一大美女,也就是你们的主人。只是,她既然要我为她办事,就一定得依从我的条件。不然,你们的事,我才没心情管呢1 老家臣一听这话,知道自己不小心把事情办砸了。他看了看珠兰,见她仍然在那坐着,脸上居然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心想,这事不成了,还不如赶紧打发这武士走吧。于是他便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请不起你,你可以走了1 武士看了看珠兰,狂妄地大笑到:“你们不请我,恐怕就很难请到别人了!像这种掉脑袋的事,普天之下,出了我,还会有谁去做?还会有谁敢去做?” 武士大笑着,看了看珠兰,见她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便说道:“老头,你叫我走,那只是你说的。既然真正请我的人是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她没有开口,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答应我的条件?怎么样?美人儿答应吗?” 珠兰的眼睛珠子终于动了一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到:“你为什么就看上我了呢?如果我给你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你愿意去做那件事吗?” 武士说:“五个?不要!我就要一个,就要你1 珠兰淡淡地笑了,说:“你真的不肯改变主意?” 武士说:“不改1 珠兰说:“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真正的本事呢?” 武士一听珠兰的话,知道有希望得到这个大美人了,不由得喜形于色说到:“只要公主吩咐,在下一定尽力照办!公主若要验证在下的本事,可叫十个武士来与我对决1 珠兰说:“十个?” 武士回答:“对,十个1 珠兰又笑了,轻轻地说:“恐怕你一个也胜不了。” 武士见美人笑了,不由得发了一下呆,珠兰说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等到回过神来,珠兰的话已经说完了。他只得问到:“公主刚才说什么呢?” 珠兰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一边的老家臣接过来说:“公主说你连一个她的武士也胜不了,更不用说十个了1 武士不屑一顾地说:“怎么,你们这座城堡里还有我胜不了的武士吗?是谁?” 老家臣说:“就是我。” 武士哈哈大笑,说到:“你?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老家臣冷哼了一声,说到:“你会看出来的1 说话声中,老家臣已经迅速从腰间拔出刀来,一闪就到了武士的身边,寒光闪闪的刀尖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上,然后冷冷地说到:“你看到了吗?” 72.第72章 勇士也不过如此 武士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忘掉自己的武士本色,面不改色地,大声说到:“要杀就杀!技不如人,死而无憾,还有什么话可说1 老实说,他输在老家臣的手下,也应该知足了。老家臣可是当年蒙古第一勇士,是珠兰的父亲手下的第一大将军,能带领一小撮人将珠兰姐弟从血腥的围剿中冲杀出来,他岂是一般的武士可比的! 但,现在正是哟用人之际,珠兰给老家臣做了一个眼色,老家臣立刻收回了刀,退到了一旁。 珠兰说:“刚才你也是没有正版,我的家臣占了你一点儿小便宜。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野王城并不是没有能人,只是人手不够,才想到到外面去请人来为我们办事,你的条件是不是可以改一改为好?” 这武士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可是金钱和美人,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不想放弃这这好机会,于是说到:“公主既然好言相劝,在下也无话可说。公主愿意给什么,在下听公主的便是。”刚才那嚣张气一下子没了。 珠兰笑了一下,说到:“我还是给你先前说的那些钱,数量不变。另外,再加一个女孩子,这条件不错了吧?” 武士喜出望外,急忙跪地磕头。 珠兰看着这个初来时还盛气凌人,现在却如同狗一般的武士,唇边不由得浮起一丝淡淡地不屑的冷笑。这此所谓的英雄豪杰,也不过为了一点儿金钱没人,就可以把自己卖了,居然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勇士!要是换在从前,父亲还在的时候,这样的勇士,她是连正眼也不屑一瞧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啊!她又禁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武士临出门时,珠兰对他说:“你可以在这这住上三天,三天之后,你就动身去刺杀一个人。具体的事,我这位老家臣会对你详细说明的。” 原来,珠兰找来这位武士,是要他暗中潜入也先的住地,寻机刺杀也先,为自己死去的父亲报仇! 下午,珠兰小睡了一会,醒来后,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那个已经来了好几天的石头哥哥了,她想了想,就把派去服侍的那个女孩儿叫来了。 女孩儿来到了珠兰的面前,轻轻跪下去,轻轻地说:“公主,奴婢来了。” 珠帘看了看她那张小麦色的脸,问到:“麦儿,那位石头公子的伤势怎么样了?” 原来这个女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麦儿,这名字是珠兰给她取的,全因为她生就了一身小麦色的阳光性感的肤色。 麦儿说:“石头公子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几天已经能够起床走动,今天早晨还练了一会摔跤呢1 珠兰见麦儿一提起石头,一双眸子便变得亮晶晶的,不由得心里冷笑了一声,说到:“我叫你们好好侍候石头公子,你们没叫他失望吧?” 麦儿一时间哑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迟疑了一会,才小心地说:“这事儿,奴婢也不太清楚,因为石头公子整天都爱一个人独自发呆,对奴婢姐妹也不怎么搭理……” 珠兰听了,脸色微微变了变,说:“是你们没有照顾得很周到是吗?” 73.第73章 这个男人不好色? 麦儿吓了一跳,急忙说:“奴婢两个也算是尽心尽责,可是那石头公子总爱一个人独自睡觉,晚上连屋子都不准奴婢们进去。” 珠兰觉得有点意外,因为在她的心目中,男人全都是一路货色,见了美人没有不垂涎三尺的。而这位石头哥哥的表现,却令人有些难以置信。她看了麦儿一眼,知道她并没有说谎,就越发的不明白了。 她沉吟了一会,才说:‘那么他每天除了发呆,还做些什么?’ 麦儿回答到:“没事的时候,石头公子就总爱同奴婢们说话。” 珠兰问到:“他同你们说些什么了?” 麦儿见公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听公主问起这些,不由得笑了一下。 珠兰见麦儿笑得奇怪,就问:“你笑什么?难道他同你们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还是对你们说了些他在外面的经历?” 珠兰其实心里一点也不牵挂石头,她此刻最想知道的是,这么些年,他究竟干了什么,又学到了些什么真本领?在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儿女私情,她一门心思就在想如何才能报仇,如何差能笼络到武功高手,能为自己所利用。 麦儿笑着说:“石头公子并没有同奴婢弹起他自己的事,倒是一个劲地向奴婢大厅公主的事。” 珠兰心中一动,问到:“他都向你们问了些什么事?” 麦儿想了想说:“好像也没有问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他每一天都像知道公主在做什么——虽然他没有说,但奴婢看得出来,石头公子其实心里很想见公主呢。” 珠兰一听,心中一热,觉得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心里关心着自己,多少也有了点温暖的感觉。她看了看麦儿,见麦儿正睁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她,看她那样子好像在为石头做说客一样,她的心里又一下子充满了狐疑。 是啊,经历过叔父背叛、杀父夺母的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后,她变得多疑,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了。现在的她,连自己都很吃惊,变得喜怒无常,连最亲近的老家臣有时候都不得不看她的脸色行事和说话了。 她收起了本来已经缓和的神情,冷冷地问着麦儿道:“你说这些,是不是石头公子叫你对我说的?” 麦儿见公主起疑心,急忙说到:“不是,石头公子根本就不知道公主把奴婢叫来问话了。” 麦儿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会她的脸,突然又问到:“你真的没有在石头公子的屋子里服侍过他过夜?” 麦儿见公主的脸色又有点不对了,又吓了一跳,可又不敢撒谎,于是结结巴巴地说:“奴婢不敢骗公主——这全是奴婢不好,没能讨到石头公子的欢心——今晚奴婢一定会想办法让石头公子看上奴婢的……” 珠兰打断了她的话,说到:“别说了,我又没说要处罚你。听着,你也别乱来了,石头公子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若是你敢做出令石头公子不喜欢的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1 74.第74章 这一夜,我们彼此拥有 麦儿急忙垂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知道了。” 珠兰又问:“他这会在做什么?” 麦儿说:“好像在花园里,小青稞在陪着他说话呢。” 珠兰说:“知道了,你去吧,记着我的话。” 麦儿道:“是。” 麦儿走了以后,珠兰又坐了一会,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想去见石头的念头。可是她刚刚站起来,心里又想:见了石头哥哥,说些什么呢?并且自己该怎样称呼他呢?是叫他“石头哥哥”呢,还是叫“公子”或是“壮士”?她这两年做惯了女王,对人说话都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下子要让她做别人的妹妹,的确有些适应不过来。 珠兰正在为去不去见石头而犯难时,那位老家臣又匆匆地走进来了。 珠兰见老家臣神情有异,心中一紧,忙问到:“难道城里又出了什么事吗?” 老家臣听了公主的话,回答到:“城里没什么事蔼—” 珠兰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到:“可是,我看你的神情好像有点儿紧张,那是为什么?” 老家臣回答说:“是石头的事。” 珠兰心中又不明白了,问到:“什么事?他的什么事?” 老家臣说:“今天一早,石头找到我说,他愿意替公主效力,他愿意去刺杀也先。” “啊1珠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诧异地望着老家臣。 珠兰来到了石头的房间,叫了一声石头哥哥—— 珠兰终于叫石头为哥哥了,石头心里万分激动,整个心儿都碎了。有了珠兰这句“石头哥哥”,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石头哥哥,珠兰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有这清白的身体是留给你的……”珠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不1石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为了你的身体而来的1珠兰这样的举动是对他的侮辱。 珠兰凄凉地笑了笑说:“石头哥哥,珠兰愿意将自己清白的身体献给你,献给最爱自己的男人……也许,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了……以后,谁也说不起……珠兰不后悔1 是啊,野王城随时都可能沦陷,她深深地明白,自己的清白迟早都将同自己的身体一起,玉石俱焚。 这一下午,这一夜,她都同石头哥哥在一起……两具年轻的身体尽情地痴缠着,燃烧着…… 第二天,一早,珠兰从贴身的****里掏出了一块血红的玉来,双手递给了石头,她开口说到:“石头哥哥,这是珠兰的母亲送给珠兰的护身符,石头哥哥戴在身上,就可以保你平安。我父亲在天的神灵就会保佑你的。” 石头双手接过这块还带着珠兰体温的红玉,心中掩饰不住的激动,禁不住紧紧地将这块玉拽在掌中。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佩刀,深情地望了珠兰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天气阴沉沉的,却是很闷热,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也许老天爷也知道有一个人将会死去,也为他感到难过吧。 此刻的珠兰也很难受,因为她明白,刺杀也先,谈何容易?可是,她仍然满怀希望,她愿意去赌,愿意去博,哪怕这一切只是鸡蛋碰石头呢?人,不就是活在希望中吗? 75.第75章 野王城沦陷了 石头刚走,线人来报,先前派出去刺杀也先的那位武士失败了,被也先的近卫抓到,受了极刑—— “他们是怎么处置他的?”珠兰咬着牙,浑身发着抖问到。 “回公主,他们将他五马分尸,然后将尸块喂了狼。” 珠兰听了,浑身冰凉。 石头哥哥这一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武士虽死,但他打死也没有交代是谁主使他干的。也先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猜到了是幕后主使是自己的那个亲侄女。 也先的儿子——拿脱,正是出于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一直对自己那个美丽的堂妹垂涎三尺,恨不得当即就抓来占为己有。于是,他向父皇请令,要亲自带领三万精骑部队去攻打野王城,也先同意了。 于是,拿脱带领三万精锐骑兵围攻了野王城尽十天,终于攻破了野王城。 城陷之后,野王城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拿脱的部队冲进城中,把这座美丽而坚固的城堡变成了一座屠宰唱—见屋就烧,见物就抢,见人就杀。而女人则更是不能幸免,几乎全部野王城的女人都没有逃脱拿脱骑兵的魔掌,被奸污之后,又被捆绑起来,栓在马后,准备带回去做女奴。 拿脱进城后,就派人四处搜寻珠兰的下落。然而,搜遍了野王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公主。拿脱不死心,又把做了俘虏的全部女人一个个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公主珠兰的下落。 珠兰公主到底去了哪里呢? 有人说珠兰公主是不是在战斗中被杀或是自杀了? 拿脱又立刻叫人把所有的死尸全部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最后只找到了珠兰的小弟弟。 “你姐姐去了哪里?” 拿脱坐在高高的战马上,俯身盯着只有八岁的小堂弟,黑着脸问到。 小弟弟显然是被吓坏了,他目光呆滞地盯着一个不知名的前方,喏喏地说到:“姐姐让我将这个东西交给母亲和叔父,然后她就不见了。” 说完,小弟弟呆呆地从怀里掏出一串血红的珊瑚珠子来。拿脱看了,他知道这珊瑚珠子是祖母留给珠兰父亲的遗物,上面还挂着一颗烁烁发光的夜明珠子。 祖母在临终前曾叮嘱珠兰的父亲和拿脱的父亲,令两兄弟发誓—— “此生此世绝不做手足相残的事情1 祖母去世的时候,拿脱只有四岁,可是他仍然记得当时祖母临终前的嘱托。他是祖母最爱的长孙,虽然他只是父亲在外的小妾所生,但祖母对他格外疼爱,所以,他也非常敬重和爱戴自己的祖母。 原来,就在野王城快要被攻陷的时刻,珠兰想到了这串珊瑚珠子——她活不活命没关系,她想到了生离死别时母亲对她的再三叮嘱—— “一定要保护好弟弟1 “一定要保护好弟弟1 大弟弟王子丹不用说了,已经可以同自己一道为保护家园而浴血奋战了,可是小弟弟呢?他不过才八岁,想要带他冲出城去几乎不太可能了! 这时,她灵机一动—— 76.第76章 你还活着吗? 她想到了祖母临终前的情形和交代,她知道这个凶残的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堂兄,其实心中也有软肋,那就是祖母和祖母的嘱咐……于是她将小弟弟和珊瑚珠一起留下…… 因为她自己和王子丹还要继续战斗,小弟弟必须活着!他们三姊妹中,必须有一个人得活着!她还要赌上这一把! 她这把赌赢了! 当拿脱看到小堂弟手里拿着的这串珊瑚珠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祖母的样子,他的耳边响起了祖母临终时的话…… 他跳下马来,罕见地柔声对小堂弟说:“走吧,我带你回去见你母亲。”说着就抱起他,跳上了马背。 拿脱在野王城搜寻了三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堂姐珠兰,再呆下去也是无益,拿脱无奈,只得率领骑兵回去了。 却说石头离开野王城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向也先的住地,努力寻找刺杀也先的机会。无奈也先的守备森严,他哪里有近身的机会,就连远远见到也先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听到了野王城被攻陷的噩耗…… 珠兰,你怎么样了?活着还是已经不再了? 他怀着这样一种悲愤的心情,奔向野王城。他真后悔,后悔去刺杀也先。如果他不离开野王城,他还可以拼死守护野王城,守护他心爱的珠兰公主。 可是,现在展现在石头面前的野王城,只剩下一遍焦土,满目都是残屋断梗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间可以住人的屋子。地上,还残留着早已经干硬的血污,在默默地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一场空前的惨无人道的屠杀。 石头一步步地向前走,来到了野王城的中心地带,这里曾经是一座虽然简陋,却也颇有些气势的房屋,珠兰就住在这儿,那片美丽的小花园也在这儿。可是如今,房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被大火焚烧之后的断亘残壁。 小花园也不见了,除了从瓦砾之中顽强地伸出来的一只嫩绿的叶片外,再也找不到昔日花园的那种清幽美丽的影子了。 石头就在这片废墟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脑子里空空的,什么思想也没有,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化成了泡影,自己为之努力、为之而吃苦的那一切,全都在这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中烟消云散了。 这是谁干的?是也先还是也先的儿子? 珠兰呢?她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活着或者已经遭到了不测? 他发誓,若是珠兰遭遇到了不测,他石头一定会为她报仇,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与那人拼一个鱼死网破。 石头站了一会儿之后,想四周看了看,放开声音喊道:“有人吗?还有活人吗?” 石头喊了一阵,没有回音,心里失望到了极点——看来,这野王城里真的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石头非常留恋地再看了一样面前这一片曾令他魂牵梦绕的土地,默默地转过身去,准备走了。可是当他一转过身来,就看见了一个女孩子,不由得呆住了,半响才问到:“你是麦儿吗?” 77.第77章 珠兰一定没有死! 麦儿站在那儿,衣衫褴褛,脸蛋上还残留着一抹没洗净的血污。她是刚才听到石头的声音之后,才从一处石头堆里钻出来的。一听到石头的声音,麦儿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 “石头公子,你终于回来了1 石头走上前去,双手抓着麦儿的肩膀,急切地问到:“麦儿,你告诉我,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公主呢?别的人呢?” 麦儿哭得泪人儿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想起那天的情景,麦儿心中就充满了悲痛,充满了委屈。见到石头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扑倒在石头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石头将麦儿扶到一处断墙上坐下,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了个够,知道麦儿不再哭了,他这才轻轻地问她:“麦儿,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别的人呢?” 麦儿说:“都死了。没死的也被带走了。” 石头问:“是谁带走了他们。” 麦儿说:“也先的儿子——拿脱。” 麦儿断断续续地把那一天发生的事讲给了石头听,讲着讲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原来,破城的那天,麦儿躲到了那小花园后面的悬崖上,在一个小小的石洞里,这才逃过了一劫。然而,那天在城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看见了—— 那些血,流成河一般的血,似乎还在她的眼前冒着腾腾的热气;那些女人的惨叫声,孩子的哭声,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当时,她吓得瘫软了…… 拿脱带着人走了之后,她由于惊吓过度,在那小石洞里足足躺了三天,才挣扎着爬了出来。 石头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才问:“公主呢?” 麦儿说:“不知道。” 当时野王城中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够幸免,公主也可能没有逃脱厄运。善良的麦儿害怕石头伤心,所以她才回答不知道。 石头听了麦儿刚才说起的那一天的情形,心中也在估计珠兰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的心中还怀有一线希望,希望珠兰能在破城之前逃出去。既然麦儿在那天没看见珠兰,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看了看石洞外面留下的几摊血,心中悲伧万千——珠兰一定没有死!一定!珠兰若是死了,石头绝不会苟活! 天渐渐黑了下来,石头见这里没地方可住了,便将麦儿重新带到了小山洞里,在一处岩石上生起了一堆火,将打死的野兔在火上烤熟了,和麦儿一起吃。填饱肚子后,他叫麦儿躺下休息,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坐在火边呆呆地出神。 石头不睡,麦儿也睡不着,她干脆也坐了起来,靠在石头的身边,陪着他发呆。然而,不知不觉中,她却又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她发现,石洞里空空如也,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留下来的一个小金块。 她又跑出石洞,跑下山崖,在空旷的野王城到处找了一遍,哪里还有石头的身影! “完了,他去找珠兰公主去了……”麦儿喃喃地说。 …… 78.第78章 冲出狼窝 珠兰究竟死了没有?她究竟去了哪里? 原来,破城的时候,公主珠兰本来想同拿脱拼命的,可是被老家臣死死拦住了,硬拖着她和弟弟王子丹进入了暗道,逃了出来,在外面的雪山上躲了三天。 就在他们商量着第二天就下山的,最后这天晚上,突然跑来了一群狼,它们将珠兰姐弟两和老家臣的火堆团团围住了…… 随着火堆里的火慢慢地减弱,狼群的包围圈慢慢地缩校老家臣和王子丹拔出了腰间的砍刀……一只一只的狼在他们的砍刀下倒下…… 王子丹支持不住了,他的满身都沾满了狼血,可是疯狂的狼群还是没有放弃对他们的围攻…… 老家臣也快要支持不住了,他一看,不行!这样下去全部人都得葬身狼腹!于是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冲珠兰和王子丹大喊—— “王子,公主,快下山,快跑1这时,天已尽黎明了。草原上的黎明,太阳升得早,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些光。 王子丹不肯,老家奴狠狠地瞪他,“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了,你是我们的王子,你必须得活着!你要保护公主,记住你是男子汉1 “快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主你还年轻,老奴此生活够了1老家臣一边挥动着砍刀对付最后三只狼,又一边冲珠兰大声吼叫。 珠兰想到了父仇母恨,于是一咬牙,向着山下冲去…… 为了保护姐姐,王子丹也只得紧跟着姐姐冲下去…… 在老家臣的奋力掩护下,珠兰和王子丹姐弟俩冲下了山,又逃过了一劫,而老家臣却再也没有下得山来。 …… 拿脱没有能抓到野王城的珠兰公主,这使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他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珠兰公主那副高傲、盛气凌人的样子。 是的,他的这个堂姐从小就没拿正眼将他看过。 小时候的自己是那么的自卑,因为父亲在外面****,生下了他,他一直得不到家族部落的承认。还是祖母深明大义,将他接回了王府。虽然贵为家族的长孙,但所有的人还是瞧不起他,尤其是这位珠兰公主。 小时候的他多想兄弟姐妹能平等看待他啊,即便是等不到平等,哪怕同他玩耍玩耍也好啊!可是,连同辈的小孩子都瞧不起他,他的童年几乎是在孤独和阴暗中度过的。 他记得珠兰公主小时候有匹枣红色的小马,是她父王在她九岁生日送她的,那匹小马据说是汗血宝马,非常的珍贵。珠兰公主非常喜欢这匹小马,每天都会让女仆牵着去雪温泉给小马洗刷皮毛。 有一天,他偷偷跟上洗刷回来的女仆,用非常羡慕的眼光看着女仆牵着那匹枣红色的小马。终于他忍不住上前去摸了小马的背脊一把,刚好这动作就被走出帐篷的珠兰公主看到了…… 她厌恶地瞟了拿脱一眼,冷冷地对女仆说:“你重新牵出去给我的马儿洗一遍1 女仆知道这都是因为拿脱摸了一把的缘故,公主就嫌脏了,于是一边答应着,一边极其不高兴地扫了拿脱一眼。在路过拿脱身边时,女仆还不忘低声埋怨一句:“摸什么摸啊?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你可以摸的吗?” 79.第79章 美人上门 拿脱顿时就羞愧难当…… 他,好歹也是个王子,无论是否是出生于王府,总改变不了他大王子的血统啊!现在连个女仆都不把他看在眼里,你叫他情何以堪啊! 从这一天开始,拿脱便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苦练本事,一定要出人头地!有一天,我拿脱一定要将珠兰公主压在自己的身下! 他的邪恶因此便在心底生根发芽了。 这些年来,在父亲的扶持下,他渐渐强大了起来,帮助父亲杀了伯父,夺了王权。只是那高傲的珠兰公主占据在野王城,自立为王,始终是埂在他心中的一颗刺。他几次三番谏言父王攻打野王城,但父王貌似被珠兰的母亲给迷惑了,迟迟不肯下令攻打。于是,他自己便经常带着一小撮人,隔三岔五地去偷袭野王城。 那天,抓到了一个行刺父王的刺客,拿脱知道,攻打野王城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他主动请战,父王一咬牙同意了。 …… 野王城最终还是攻下了,虽然珠兰公主如同人间蒸发般地不见了,但他总算还是发泄了心中积聚了这么多年的愤怒。他这心里又多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得意。 当他将小王子带回来时,“大妃“——珠兰和王子丹的母亲,亲自赶来向他求情,恳求他看在同是兄弟的份上,也看在曾经是他的伯母,现在是他的继母的份上,绕过小王子一命。 他阴阴地笑着说:“伯母,你也太小看我拿脱的为人了!这好歹也是我的弟弟啊!甭说是这么小的一个弟弟,就是珠兰公主现在回来,我也一样尊称她为姐姐。” “好吧,你跟着大妃去见父王吧。”他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摸着小王子的头说。 大妃忙让小王子跪下,向哥哥致谢。 嘿嘿,若不是天上的祖母在看着咱,就凭你这个贱女人来求情,还不配!他看着大妃牵着小王子离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 …… 夜里的草原一片静寂,可是此刻的王府拿脱大帐里却是灯火辉煌,拿脱正和他的近臣在大帐里饮酒作乐,观看异域舞姬跳着肚皮舞,以庆祝他这次攻陷野王城的大获全胜。 就在这时候,有一位武士上前来禀报,说大帐外有一名美人儿,要面见拿脱王子。拿脱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怀中搂着一个美人,正在酣畅之时,听得有一美女求见,便不当回事地一挥手,说到:“弄进来让本王子看看有多美。” 美人一进大帐,拿脱的双目就直了。他丢掉了手上的黄金酒杯,推开了怀中的坦胸露肚皮的异域美女,眼睛珠子瞪得像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一样,发起怔来…… 这拿脱的“后宫”有美人数十,他跟随父王到处征占,每到一处便虏来美女放进“后宫”。每一位特色各异的美人都美若天仙、艳丽照人,可是同这一位美人比较起来,全部都黯然失色。 美人儿生得就像是一朵含露的桃花,粉红娇嫩的一张俏脸,一对峨眉又黑又长,高挺而又匀称的鼻子,小巧而又红润的嘴唇,白生生的细长的脖子,那皮肤如羊脂一般细腻匀净。那一对清亮而又动人的眸子微微颤动着,似乎透露出微微的不安,又似乎在躲躲闪闪地看人。那种韵致,真是比天上的仙女还要令人着迷。 80.第80章 美人也疯狂 这不就是那个自己搜城三天也没搜出来的珠兰公主吗?这不就是自己早就垂涎三尺,发誓要压在身下,以报小时候蔑视之仇的堂姐吗? 她,居然自己乖乖送上门来了! 拿脱呆看了一阵,就迫不及待地说:“美人,过来,坐在本王子身边。”他没有叫她堂姐或是珠兰公主,他就偏偏要叫她“美人”。他才没有那么傻呢,叫出她的名号来,这不是变相让人去与那个继母大妃通风报信吗—— “你的女儿来了,快去救她1他才不做那样的傻子呢!他今晚要定她了! 珠兰听了,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就非常听话地走过来,盈盈地坐在了拿脱的身边。那身上一种独特的芳香立刻就沁入了拿脱的心里,他禁不住伸手将珠兰一把搂进了怀里。 “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啊?”拿脱故意笑嘻嘻地问到。 珠兰说到:“我无家无国,也没有名字。王子你就给我取一个名字吧。” 拿脱色迷迷地笑着说:“要本王子给你取名字?”这丫头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珠兰应了一声,眸子一转,瞟了拿脱一眼。这眼神里,还是包含着拿脱熟悉的一种蔑视。这让他心中火起,便狠狠地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以示不满。 珠兰没有准备,被拿脱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不过,她立刻就笑了。 珠兰笑得虽然很淡,却笑得拿脱半身酥麻,热血喷张。他一把抱起了珠兰,便亟不可待地往大帐的里间寝帐而去…… 他将怀中的珠兰扔到了床上,几下子便除去了她的衣衫,扑了上去。他刚刚才扑****,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心中一惊,立刻飞身下床,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胸脯上已经被刺出一道伤口,沁出点点血珠。幸亏他反应得快,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一刀也许就要了他的命了。 拿脱抬头望着珠兰,惊讶地说:“你……” 珠兰见一刀没有得手,又气又恼,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又一次冲了上来。拿脱急忙后退,珠兰连刺几次都没有成功,就有点心灰意冷了。 拿脱问到:“你的刀是怎么来的?” 珠兰冷笑一声,说到:“别以为你的大帐警卫森严,我带着刀进来,可不是一样的方便啊1说完,嘴角露出鄙夷的轻笑。 这笑,是拿脱最受不了的笑,他恨恨地咬了咬牙。 按照拿脱的惯例,凡是接近他的人,就算是近身侍卫,若不是上前线打仗,只要进了他的帐篷,都得解下身上的佩刀。可是,这美人进帐,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刺客,自然也就不会有谁去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兵器了。 这时的拿脱已经镇定下来了,他望着这位已经渐渐绝望的美丽的刺客,问到:“你今天进来见我就是为了刺杀我是吧?” 珠兰绝望之余,突然间变得凛然不可侵犯起来,她的手中握着匕首,眸子里闪着怒火,像一头随时准备拼命的母狼一样,狠狠地盯着拿脱,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魔鬼,我珠兰是为野王城的冤魂来像你讨命的1 81.第81章 被征服的美人 拿脱一听,不由得笑了,嘻嘻说到:“好呀,我早就想睡上你这个公主了,派人到处找你也没找到,谁知道公主妹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啧啧,看来我拿脱真是艳福不浅啊1 珠兰怒视这拿脱,神情凄凉地说:“今天我杀不了你,我就是变成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的1 珠兰说完这句话,双眼一闭,手中的匕首就往自己美丽的脖子抹去。 拿脱一见,大惊失色,这么漂亮的美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 就在珠兰的匕首一动,他就已经闪电般地扑过去,一下子打掉了珠兰手中的匕首。 珠兰一惊,问到:“你要干什么?” 拿脱笑嘻嘻地说:“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我还没有尝到鲜味,就这样死去,岂不可惜?我不会让你死的!要死,也得让我在你的身上快活够了,你再去死吧1 拿脱说完,就抓住珠兰,动手撕扯她的衣服。珠兰拼命地反抗着,在拿脱身上又抓又咬,抓得拿脱遍身是抓痕。拿脱被珠兰抓得心中火起,狠狠地一巴掌打去,打得珠兰眼冒金星,眩晕了好一阵。 拿脱趁着这机会,将珠兰拨得一丝不挂,再一次扔到了床上。等珠兰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拿脱压在了身下了。 珠兰在拿脱的身体下用力地挣扎着,可是,在拿脱那强有力的身体下,她的挣扎只是枉费力气。渐渐地,她感到四肢无力,挣扎不动了。她的心里绝望了,眼泪就流了出来,只有任凭这****一样的男人在自己身上百般凌辱。 就在这一霎间,珠兰的意志完全地崩溃了,从精神到肉体都完完全全被拿脱征服了。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永远也不能从这地狱般的境地里解脱了,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只能永远地做这对恶魔般父子的玩物了。 拿脱在珠兰身上尽情地发泄够了,望着下面被自己征服的珠兰,心里一阵报复的快意,她得意地问:“你还想杀我吗?” 珠兰流着泪,麻木地摇了摇头,软弱地说到:“不敢了。” 拿脱又问:“你还想死吗?” 珠兰还是麻木地摇着头说:“不敢……” 拿脱看着这个已经完全被自己征服的堂姐,就像看自己的一件得意大作一样。看了一阵,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说到:“这世上,想杀我拿脱的人多得很,可是,他们谁也别想让我死!我要一个一个地征服他们,看着他们趴在我的脚下求饶,然后像狗一样地死去1 “我会娶你的。”他狞笑着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珠兰说:“你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哈哈——” 他从狞笑到大笑……外面帐篷里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欢声笑语,没有人知道寝帐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敢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大王子没有号令,他们就谁也不能打扰大王子的享乐。 没过几天,拿脱娶了珠兰。珠兰的母亲也不能劝阻,因为她自己也是被丈夫的兄弟强娶的,她没有话语权。 而在蒙古的鞑子族,哥哥娶妹妹,兄弟娶嫂子,好像都不算是什么违背伦理的事。可怜的珠兰,堂堂的公主,成了堂兄拿脱的妾室。 82.第82章 石头和猎鹰 这一年的隆冬。 天空中不再有风,也没有飘雪,连山峰好像也没有了,只有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原,只有望而却步的严寒。蒙古高原上一片隆冬的萧杀,片叶不生,寸草不见,只有那厚厚的积雪和苍茫的天空上盘旋的苍鹰,还多少给人一点儿生意。 石头通过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也先身边人的引荐机会。 也先召见石头的消息一传出,石头的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现在改名了,名字叫着“阿尔罕”。 阿尔罕忙着做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一切进也先蒙古包该带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贴。进蒙古包该穿的服装已经穿在了身上,一头威武的雄性草原猎鹰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了他的肩头上。 这只叫“飘”的猎鹰是他从小爬上悬崖从老鹰窝里抱出来的,经过精心的喂养和训练,现在已经成了一只拥有超强作战技能的战鹰了。 “老伙计,今天是你该出场的时候了。”他怀着无限复杂和留恋的眼神看着这只自己的亲密伙伴,这只猎鹰已经成功地为他狩猎过无数次了。但,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因为猎鹰的锋利如刀的爪子上已经被他侵泡上了剧毒的药水,它只需要在敌人的任何一点裸露的皮肤上勾上那么一小下,猎物必死无疑。 他今天是作为一个训鹰人去向也先敬献这只猎鹰的。 只需要一个口哨,他的这位老伙计就会扑向狼椅上坐着的那个首领……想到这,他心情激动不已。 高大的蒙古包外,戒备森严。数百强悍的卫士身穿狼皮铠甲,手执砍刀长矛,站在甬道两旁。那闪着寒光的利刃交错着,组成了一道杀气腾腾的阵势。 石头努力地镇定着自己的内心,肩上扛着他心爱的猎鹰,一步一步踏进了这守备森严的高大的蒙古包。一路上,他都在为自己打气,都用手暗暗抚摸着这只猎鹰的羽毛。 也先就坐在高高的狼椅上,过来两个卫士又将他的全身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这才让他继续前行。 面对着威严的也先,他跪了下去。 也先显然更对站在他肩膀上这只一动不动的猎鹰感兴趣,因为这只猎鹰显然是受过正规而特别的训练,面对如此森严的境地,眼神里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和恐惧的神情。 “这只鹰是你的吗?”他感兴趣地问到。 石头想站起来离也先更近一点,可是他的动作马上就被卫士给制止了,他只能止步于此了。 “是,大汗。”石头简短地回答到。他脑子里在快速地思考,怎样抓住时机向猎鹰发出进攻的口令。 “你叫什么名字?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做一位训鹰人?”也先问。 “小的名叫阿尔罕,小的愿意为大王效劳。”他答到。 “那好吧,先把这只猎鹰呈上来看。”也先说。 这时,也先身边的一个武士对也先说到:“大汗,一般的猎鹰都很凶悍,除了它的主人外,都很难令他听话的,还是由在下先前去替您看过才是。” 83.第83章 英雄猎鹰——飘 也先本来想亲自近距离看看这只威武不屈的****的,听武士这么一说,心想还是小心为妙,畜生毕竟不是人,况且现在想要谋害他的人又多,不得不防,便点了点头,于是那名武士便向石头走来。 石头的心一下子便被揪紧了—— 他原本以为也先会亲自下来细看他的猎鹰,这样的话他行动起来便轻而易举了,谁知是这名武士下来了,这一下子又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小插曲而已,他复仇的计划还是在规划中进行。 这名武士过来瞅了瞅石头,又瞅了瞅石头肩上的这只猎鹰,问到:“我可以带走它吗?” “不可以,除了它的主人外。”石头回答到。 “那好吧——”武士想了想说到:“你就发出指令,让你的鹰做几个动作吧。” “是。”石头答应着。他对肩头上的猎鹰命令到:“飘,飞一圈1 话音刚落,猎鹰便展开宽大的翅膀在高大宽敞的蒙古包里腾空飞了一圈,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石头肩膀上停下。 蒙古包里的人看到猎鹰这漂亮儿迅猛的动作,都不由得连连赞叹。 这时,石头见他们都放松了戒备,觉得机会来了,便抬手指着前面,也先坐着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声—— 猎鹰一听到这熟悉的战斗指令,便像一只离弦之箭样向也先飞扑过去…… 就在成功抓向目标之际,刚才那位武士刚好回到了也先跟前,见势不妙,猛地闪身扑倒在了也先的座前…… “保护大汗1随着武士口中的大喊,几名近身侍卫已经抽到出鞘,齐齐对着猎鹰砍去…… 那名武士为保护也先,伸出的手臂被猎鹰那喂有剧毒的爪子给抓了,立马便毒性发作,捂住伤口,痛苦不已。 这是,外面的卫士也涌了进来,里外迎合,短刀长矛,齐齐砍向猎鹰和石头…… “飘,快逃!快飞出去!永远不要回来1已经受伤被侍卫擒住的石头冲还在上空左避右闪的猎鹰吼到。可是忠勇的猎鹰见主人身陷囫囵,不肯独自偷生逃出去,就不停地在石头的头顶上迅猛地冲来冲去,试图将主人救出来。 此刻的卫士都知道这猎鹰爪子上有剧毒了,因为先前那位保护主子的武士已经七窍流血死掉了,他们都小心谨慎地挥动着手里的砍刀和长矛,防止猎鹰攻击自己。 这时,弓箭手进来了,齐刷刷几支利箭射进了猎鹰的身上,猎鹰挣扎着坠落到了地上…… 石头的刺杀失败了,他被武士和卫士团团围住了。 这时,惊魂未定的也先也抽出腰刀过来了,他望着地上血流不止的石头,咬牙切齿地说:“说,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石头仰天长叹道:“壮士处世,头可断,血可流,气节却永远折服不了!可惜了我的老伙计,石头我不能亲自安葬你了1说完,他流着泪向猎鹰的尸体点了几下头,算是向它磕头致谢了。 也先冷笑道:“你很好,不敢与本汗正面交手,却用这种下流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嘿嘿,今天本汗就让你见识,本汗是不可战胜的1 84.第84章 石头之死 石头冷笑一声,说到:“你杀兄霸嫂,也算英雄么?呸1 长笑声中,石头身上又中了数刀,鲜血四溅,溅得也先一身一脸都是血。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解恨,一连又砍了十几刀才罢手。 石头死了。 石头死的时候,蒙古外突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不一会儿工夫,整个草原便被白雪盖了个严严实实。 雪还在飘,风还在悲鸣。 第二天,拿脱的蒙古包里传出了消息,拿脱最喜欢的老婆——珠兰,生了个漂亮的小女孩。 据说,这个珠兰自从进入拿脱的“后宫”后,就从来没有笑过,每一天都是面若冰霜。她曾经对贴身的女奴说过这样的话:“我之所以活着,是为了等待一个人。他来了,我就是死了,也会笑起来的。” 可是,现在,当她看到刚出生的小女婴长得那么像一个人的时候,她笑了…… 小女婴一天一天地变化着,珠兰每天的笑容就越来越深……当拿脱看到这个小女婴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的时候,他让御医偷偷将小女婴抱出去弄死。 御医是个汉人,他是到北国采药时被拿脱抓来的,他的家乡在江南,江南还有他的妻儿。于是,他抱着小女婴逃跑了。 珠兰见丢了女儿,便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当晚便吊死在了蒙古包里。 几月后,王子丹来到了北京城—— “我来了……” 他向万贞儿讲述了发生在野王城的如史诗般悲壮的遭遇,讲到流下了泪,他对贞儿说到:“自从姐姐死后,我和母亲就忍辱偷生——好在叔父看在我的母亲和已经死去的父亲的面子上,没将我怎么样。我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也看透了那些血腥的争斗,所以,——贞儿——” 说到这,他突然拉着贞儿手道:“我看你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宫廷的生活太复杂了,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喜欢过的——不如,你随了我去,我带你去野王城,我们到那里去生活,不问世事,远离纷争,过我们的神仙一样的日子好不好?” 野王城,多么传奇的一座城堡啊,又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个地方啊,万贞儿不由得抬头痴痴地望着王子丹那张棱角分明英俊的脸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中……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一个从未经历过感情碰撞的女孩子。 于是,她忍不住问到:“如今那座野王城还好吗?有人吗?有绿树和花草吗?” 王子丹点头道:“有的,都会有的——麦儿不是还留在野王城吗?后来又有几个人相继出现了,他们在野王城沦陷了以后,还留在那里不肯离去。最初的那些日子里,他们真是苦到了极点,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废墟。他们补好了两间屋子,就那么住了下来。那些日子里,吃的是野菜,睡的是平地,白天做活,补房屋、养家禽家畜。半年以后,野王城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逃难的奴隶,渐渐地就又像城堡了。” 85.第85章 短命的太子 “麦儿,美吗?”贞儿听得很神往,问到。 “美。不过,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永远活在我的心中。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野王城,过我们太平无争的生活。”王子丹紧紧地握住贞儿的手。贞儿也没有挣脱他的手,就这么呆呆地由他握住,陷入了幸福的遐想之中。 正在这时,一声“姑姑——”打断了她的遐想,她扭头一看,小朱见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里间屋子的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的心一下子就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慌忙从王子丹的双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小声地对王子丹说:“对不起……你先回去吧——”然后起身向小朱见深走去。 王子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站了起来,默默地看了贞儿一眼,向门口走去。 这一夜,贞儿失眠了。 “姑姑,你会离开我吗?”睡眼迷离的小朱见深睡在她的怀里问。 “哎——”万贞儿叹了一口气,半响才说到:“不会的——不会的——” 小朱见深听了贞儿的这句回答,才将紧张的小心脏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睡了。 万贞儿何尝不想跟着王子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她又放不下朱见深这个自己视为生命的小孩。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离开了小朱见深,他会怎么样?他会不会被人害死?他会不会抑郁到死去?想到这,她就不寒而栗。 她,舍不得王子丹;但,她又做不到抛弃一个无辜的小孩。 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埋藏起自己的初恋,决绝了王子丹。王子丹很失落地离开了北京城,但他留下了两个武功了得的侍从,在暗处偷偷保护着万贞儿和朱见深这个小孩。 哪知天不遂人愿,朱祁钰的儿子是个短命鬼,景泰四年(1453年)十一月,才做了一年半太子的朱见济突然病死。于是,立皇太子的问题又不得不成为朝中议论的中心。 由于朱祁钰再无儿子,必须立别人的儿子为太子了,很多人又重新想到了朱见深。这时,朝廷上的大臣们,在心理上又再次倾向于朱祁镇父子。御史钟同和礼部仪制郎中章纶先后上疏,请求重新立朱见深为太子。 对朱祁钰来说,恢复朱见深皇太子的地位,就如同请太上皇复位一样,这是犯大忌的。试想,若是哥哥一家重新登上皇位,还能放得过他这个弟弟一家吗?这两个大臣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好日子过到头了。 章纶和钟同的上疏令朱祁钰勃然大怒,他立即下令把钟同和章纶关进锦衣卫大狱,严刑拷打。结果钟同被活活打死,章纶也被打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为了便于监视朱祁镇,朱祁钰下令将南宫附近的树木全部砍光。当时正值盛夏时节,朱祁镇平日就喜欢坐在大树下乘凉,如今一看树木全数被砍,心中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非常的惶恐。 86.第86章 密谋复辟 当时,在朝廷中,大臣之间存在着正义和邪恶两股势力。 正义的这一方是以于谦为首的一派,于谦性格刚正,嫉恶如仇。为整肃朝纲,他启用了一些勇敢正直的官员,同时又对贪赃枉法的人严加惩处,这就激起了一些人的怨恨。当年在北京保卫战中立下战功的石亨便是其中一位。 为什么石亨会对于谦恨之入骨呢? 原来,也先进犯北京时,为了动员所有的力量抗敌,于谦启用了石亨,命令他率军扼守德胜门。 石亨在北京保卫战中立功受奖,又在于谦的推荐下升任京师团营总指挥,进封武清侯。为此他对于谦感恩戴德,千方百计讨好于谦。 他上疏朱祁钰,主张给于谦的儿子晋升官职。 然而大公无私的于谦却上疏恳辞,并斥责石亨的献媚行为,他说:“当此国家多事之秋,为人臣者不该顾念私恩。石亨位居大将,没听他推荐一个行伍微贱之人来报效国家,却单单推荐我的儿子,这不合公论,有害国家,我决不冒功领赏。” 石亨对这种批驳怀恨在心,和于谦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邪恶的一派以石亨和徐有贞为代表,还有一位,左御史杨善。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朱祁钰突生重病,卧床不起,他把石亨召到床前,命令他代行祭天礼。石亨心怀叵测,他仔细观察了皇帝的气息,知道他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召见完毕,石亨盘算,与其恳请复立东宫,不如拥太上皇朱祁镇复位更得功赏。于是,石亨联络团营都督张辄、太监曹吉祥密谋南宫复辟。徐有贞也加入其中。 话说这个徐有贞便是当年在朝堂上装模作样说“我从星象上看出天命已变,只有赶快南迁,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的那个徐珵,自从遭到于谦的痛斥后,便成为了社会舆论的笑柄,因此视于谦为仇人。 他因“徐珵“这个臭名已经远扬,便改了一个很标榜自己清白高洁的名,叫“徐有贞”。纵使他改了一个贞洁的名,但为人的本性却是改不了的,几年来,他经过多方专营,终于还是爬上了高位。 正月十四日,众人在夜色掩护下,齐集徐有贞家。 徐有贞说:“太上皇当年出狩,不是出宫游乐,而是为国家!况且天下士民的心都向着太上皇。而当今皇帝却置之不问,这正是时机。可是,太上皇知道吗?” 石亨、张辄说一天前已经秘密通报。 徐有贞说:“好,一旦南宫有了回话,咱们便马上行动。” 朱祁镇得到密报,知道机会来了。他欣喜万分,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他让太监转告石亨:“事成之后,所有人等都重重有赏。” 正月十六日,夜幕刚刚降下,石亨等人便悄悄潜进徐有贞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大家都问徐有贞:“已经报告太上皇了,下一步怎么办?” 徐有贞假装上楼观察天相,然后急匆匆地下来对大伙说:“事在今夕,机不可失。” 于是,大家便都把他当成了徐半仙。 87.第87章 夺门之变 朱祁镇得到密报,知道机会来了。他欣喜万分,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他让太监转告石亨:“事成之后,所有人等都重重有赏。” 正月十六日,夜幕刚刚降下,石亨等人便悄悄潜进徐有贞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大家都问徐有贞:“已经报告太上皇了,下一步怎么办?” 徐有贞假装上楼观察天相,然后急匆匆地下来对大伙说:“事在今夕,机不可失。” 于是,大家便都把他当成了徐半仙。 这天夜里四更时分,石亨用太监偷来的钥匙打开了张安门,把近千名士兵放进了皇城。守城的将士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敢阻拦,任其鱼贯而入。队伍进城以后,徐有贞为防备意外,将城门反锁,又将钥匙扔进了护城河中。 一起的人都大惊,问:“为什么要扔掉钥匙啊?” 他说:“万一敌人内外夹攻,大事去也1 石亨等人一下子就没了主意,已经没有退路了,反悔也来不及了,一切就只有听徐有贞的处置了。 没想到南宫的门锁由于多年不开,已经生锈死了,怎么也打不开。这时,天都快亮了,隐隐约约能听到西边宫中有开门的声音。 石亨见状非常的惶恐,拉住徐有贞的衣袖道:“徐先生,还有成功的希望吗?” 徐有贞大声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只能进,不能退了1 说完,他命令士兵取来一根大圆木,用绳子悬起来,几十个士兵用它撞门。又命令一些士兵翻墙进南宫,与外面的士兵合力撞墙。不一会儿,墙倒门裂,宫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是太上皇朱祁镇早已经穿戴完毕,正独自坐在灯下,焦急地等待接驾。他听到动静,便跑到院里呼唤石亨。 众人一见太上皇,慌忙下跪,齐声说:“请陛下登位1 徐有贞指挥士兵用玉辇抬太上皇,但士兵们非常恐慌,一时竟抬不起来。徐有贞等亲自上前帮助士兵们抬辇,一行人急匆匆地往东华门奔去。 来到东华门时,守门的士兵拒绝石亨等人进入,正僵持间,朱祁镇复辟心切,急中生智,高喊:“我是太上皇,有事入宫,何人敢拒?” 门卫一听“太上皇”三个字,不敢再阻拦。 众人趁机冲入东华门,簇拥着朱祁镇进入奉天殿。殿上的武士挥着金瓜锤来打徐有贞,徐有贞举刀相迎,一千多士兵一拥而上,驱逐了武士。 此时皇帝的盘龙御座还在奉天殿的角落里,众人把它推到正中,请太上皇下辇登座。这时,石亨和徐有贞打开了奉天殿的三对朱漆大门,敲钟击鼓,响亮的钟鼓声顿时震荡了明宫…… 晨曦初露,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皇宫,他们正在交头接耳地猜测着南宫方向传来的嘈杂声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徐有贞高声呼喊:“太上皇已经复辟,大家快来朝贺1 突如其来的巨变把群臣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后来只好在徐有贞的指挥下,各整衣冠,登殿排班,依次跪伏,三呼万岁。 那位在斋宫卧床不起的朱祁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钟鼓声,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向身边的太监问道:“莫非于谦不成?” 太监神情慌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在这时,有太监来报:“说是太上皇复辟了……” 朱祁钰连声说:“好!好1说着,气喘不已,面壁而卧。他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强烈的打击使他的病情骤然加重,再也无法起床。 后来,朱祁镇把他废为郕王,囚禁在西宫,没过几天,他就死了。 朱祁钰死后,被以亲王的礼仪葬于西山,其妃嫔也都被赐死殉葬。 朱祁镇复辟当天,就在奉天殿举行了即为大殿,接着便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逮捕和屠杀,首当其冲被迫害的就是于谦。 杀于谦时,明英宗朱祁镇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他说:“于谦实在有功啊1 徐有贞进言到:“不杀于谦,此举为无名。” 遂下毒手,于谦作为大功臣被冤杀。京郊百姓无不流涕。 88.第88章 感情有了变化 朱见深的父亲又一次得到了皇位,他的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风水轮流转,这次他又转回来了。这就是世事难料啊,他又一次搬回了东宫,恢复了太子的身份。 自然,最高兴的要数万贞儿了,她的坚持为她赢得了未来,如果不再出意外,她的小太子铁定是未来的皇上了。 高兴归高兴,可转念一想,等到小太子成了皇上,那她会是什么呢?皇帝最亲信的保姆?从大宫女晋升为老嬷嬷?要不皇帝开恩,把她许嫁给一个什么官员做妾,如果荣幸的话也最多做个正房的填房,像她这种岁数,还有谁会与她是初婚呢? 她的心里开始隐隐有些不平衡了—— 我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就算皇帝再怎么离不开我,我的地位也仅仅是个卑微的奶妈子!接着皇帝会有皇后,并且拥有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妃嫔,然后再生下无数的小皇子,那时候的万贞儿是什么呢?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一个被人遗弃的老妈子而已。 想到这,她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万贞儿已经二十七岁了,而朱见深才仅仅十岁。 他依然每天睡觉的时候离不开万姑姑的胸前,万姑姑还是从前的万姑姑,只是,他伏在万姑姑胸前,被万姑姑摩挲着催眠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单纯了。 他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对这具充满了成熟韵味的女人身体的好奇。他甚至有了一种冲动,想要解开缠绕着这具软软的神秘酮体的那层绫罗,里面该是怎样精彩的一个世界啊-… 这种微妙的感觉又常常让他感到罪恶和羞涩,于是他便在这种挣扎的情感中患得患失起来,以至于每晚都要胡思乱想好一阵子才能入睡。 对于小太子的这点变化,作为成熟女人的万贞儿怎么会没有察觉呢?她是何等聪明又睿智的女人啊,她也渐渐觉得对每晚躺在自己怀里睡觉的这个大男孩产生了一种身体上的渴望,她不过觉得他还小,她在等待更合适的机会而已。 三年后的一个午后,太子用完午膳后,小睡了一会。万贞儿吩咐小宫女去端一碗桂圆汤来,因为她得唤醒太子去文华殿上学了。 太子读书是很辛苦的,没有假期,只有每月的朔望两日、逢大风、雷雨天气和隆冬时节才可休息。 这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来的规矩,朱元璋自小孤苦,没受过什么教育,所以对后代子孙的教育非常上心。 可见,作为皇位的继承人,虽然熬过了磨难重重的童年,太子朱见深的少年生活也是不轻松的,尽管他读书常常不用功。 此时朱见深正迷迷糊糊的,被万贞儿扶了起来,小宫女又端上了桂圆汤来,勉勉强强喝了两口,遂起身来。万贞儿过来伸手与他系裤带时,刚伸手至大腿处,手指尖突然触到了一片冰凉粘粘的湿湿的的东西,吓了一跳,连忙将手退了出来,低声对周围一众服侍的宫女命令到:“你们先出去下1 89.第89章 私定终身 等到宫女们都退出去了,她这才悄悄地问到:“这是怎么了?” 太子一下子红了脸,像个孩子似的撒娇,一下子擂进了万贞儿的怀抱,并不回答什么。 万贞儿一下子就明白了,也不再问了,替他换了衣裤,穿好了外衣,打发人等送太子去入学。 晚上,太子回来了,坐在明亮的烛光下温习今天学过的知识,万贞儿便守在灯光下,静静地陪着太子读书。 朱见深看了好一会书,渐渐感觉有些倦怠了,他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扭头一看,正好与万贞儿四目相对,少年的心顿时加速跳跃了……他不禁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万姑姑来—— 只见万姑姑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绣着紫花和翠鸟的彩衣,雪白的颈子下面露出一抹葱绿色的抹胸,藏着他日夜都想着念着窥视着的无穷宝藏;丰容盛发,秀美如赵合德,丰满如杨贵妃;又见两朵红晕早就飞上了她那丰膄而姣好的脸庞上,使她看起来越发的妩媚动人。 更令人心襟荡漾的是,从她身上透出的那股熟悉的香香甜甜的气味,无不显示出一个成熟女人诱人的韵味,立马便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了。 万贞儿看见太子看她的眼神由如痴如醉变得渐渐火辣辣起来,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砰然心跳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半响,万贞儿才将红唇伏在太子耳边,吐气如兰,柔柔软软地说:“天不早了,咱们睡觉去吧1 太子朱见深只感到耳根一阵痒痒酥酥的,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飘飘然地跟着她步入了寝室…… 几分忐忑,几分渴盼,几分羞涩,几分疯狂……久旱逢甘霖,这是对两人此刻再也融洽不过的写照了。 深居后宫二十多年的她,听过和看过多少“白发宫女在,谈笑说玄宗”的故事,如果不是太子朱见深的浓情眷恋,她又怎能体会到如此幸福和销魂的********呢?她可能也就像仁寿宫门外那株百年铁树一样,终日只见叶茂,不见花开。 所以,今夕何夕,这是多么渴望已久的甘霖啊,多么弥足珍贵的甘霖啊! 暴风骤雨过后,俩人情意绵绵地依偎在一起…… “姑姑,我好爱你,我一定会娶你的,等我登基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1朱见深信誓旦旦地说。他知道,他是万姑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因为他看到了床铺上那点点殷红的血迹,这点点殷红就是从万姑姑身体里绽放出来的,这让他感觉很是心痛。 “还叫我姑姑啊1万贞儿娇嗔着说。 “那叫什么呢?娘子吗?”朱见深认真地问。 万贞儿噗嗤一下笑了,“嗯,叫姐姐吧,姐姐听起来很舒心。” “嗯,好姐姐,乖姐姐,我最最心爱的姐姐……”他于是将整个脑袋伏在姐姐雪白绵软的****上,口里喃喃如梦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你会永远爱我吗?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吗?”她傻傻地问到,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守身如玉三十年,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身体献给一个男人。 “会的1太子抬起迷醉的双眼望着她,坚定地说:“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你发的誓吗?”她开心地问。 “是的,我发誓,这誓言此生此世我只对万姐姐一人说,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了1 他伸出手臂来,将丰满的万贞儿搂进了自己还稍嫌孱弱的怀里,这个小小的男子汉,此刻心里充满了大丈夫的豪情,他用他的身体姿势告诉了怀中这个女人,他是百分百的认真的对待她的。 她瞬间感觉到了太子强大的情感,于是感动地叫了一声:“太子殿下1又反将太子拥入自己酥软的怀中。太子顺势一头又扎入她丰满的胸脯里…… 90.第90章 太子选妃 太子和宫女万贞儿的恋情,相信他的父亲朱祁镇和母亲周贵妃应该都有所察觉,但他们都不得当回事。 在民间,一些大户人家和官宦贵族的家庭里,常常都有这样的习俗,放两个或体贴或风韵的大丫头在未成婚的少年公子房里,照顾其私生活,默认他们事先体验成人生活,现代一点的说法便是“婚前性教育”。 这些事先被默许放进房的丫鬟,待到公子哥成亲以后,混得好的,生下个男孩或女孩,顶多也就得个“姨太太”的封号。混得不好的,又没生下个一男半女的,那就做一辈子的陪房丫头吧。 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家,太子临幸个吧宫女又算什么呢! 所以,朱见深的父母压根就不会去阻止,他们根本就没把这个小小宫女当回事,更何况是个大了皇帝十七岁的老宫女,而是背地里早就为朱见深挑选好了三个女子作为皇后的候选人,等待儿子登基后再挑选出一个来册封为皇后。 为太子选未来皇后,可不是一件马虎的事,那是被当着国家大事来处置的。 天顺七年(1463),明英宗朱祁镇下旨,为十五岁的皇太子朱见深选美,西安县清平乡年方十四的王钟英通过层层筛选,名列第一而中选,由南京北上。 钱皇后、周贵妃从中选美女中点选十二人为妃(余皆作为一般宫女),最后由明英宗从十二人中选定三人,王氏第一,吴氏第二,柏氏第三,入选东宫。 此时的万贞儿尽管还是貌美如花,楚楚动人,可她的确已经三十出头了,青春不再。内心再强大的女人,在更强大的时间面前,还是忍不住会唏嘘不已。 她唯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青春永驻;她唯一可以恃靠的是朱见深对她的深深眷恋。 她吃准了朱见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于是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甚至一个眼神,一声咳嗽,都无不令她悉心关注。 她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小心谨慎,挖空心思地令太子开心,令太子心满意足,同他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当然,仅仅凭这些还是不够的,她非常清楚,要想牢牢抓住太子的心,光是扮演母亲这个角色还远远不够,还必须长久地保持住自己的青春容颜,不断更新让太子无比留恋、回味无穷的床上手段。 太子因为童年受挫,在性格上有些自卑和懦弱,所以他需要一个坚实的胸脯给他停靠,这一点万贞儿是最了解的,她从太子两岁起就开始做起了这样一个“胸脯”。 太子每次和她****之后,总要像婴儿一样,将头伏在她丰满的**上,闻着她的*香,享受着她手指尖在眉心的摩挲和爱抚才能安然入睡,这恐怕是除了万贞儿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所能想到和做到的吧,包括太子的亲生母亲。 万贞儿在宫廷的资深阅历告诉她,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就连皇帝、皇后、皇子也难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得不屈从于突如其来的某种命运的安排,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小的卑微的宫女。 91.第91章 废除殉葬 她只能运用她的经验和心机来俘获太子,利用和太子从小以来从心理和生理上建立起来的对她的深深依赖来主宰和控制这个未来的皇帝,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她只能孤注一掷地走下去,事实上,她最终做到了成功。 三十岁的女人,正是拥有成熟魅力、女人对男人最富于吸引力的时期,去pk一个满脑袋充满幻想和纯真眷恋的青涩少年,那是毫无质疑的完胜。 明宪宗朱见深登基的时候是十六岁,而此时的万贞儿已经整整三十五岁了,在普遍早婚的封建社会里,已经是当奶奶的年纪了。 天顺八年(1464年),这年的正月,朱祁镇已经躺在病榻上不能动弹了,这年他才三十八岁。 他召见了他的儿子朱见深,将帝国的重任交给了他,同时被他召见的一个人,还有朱祁镇的亲信太监牛玉。 据说,朱祁镇染上重病以来,眼见着康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于是他不得不认真考虑皇位继承人了。 朱见深虽然是太子,但据观察,他学习敷衍,性格又内向,不善言谈,种种的不是都令朱祁镇不喜欢,朱祁镇很不放心让他继位。 这时又刚好有人向他进了太子的谗言,朱祁镇便秘密地召见了他所亲信的人李贤,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李贤一听大惊,忙说:“太子一贯表现极好,且又温厚敦实,并无过失,陛下听到的这些都是谣言,万万不可轻信。”朱祁镇这才打消了顾虑,决定由朱见深继位。 这位出于弥留之际的皇帝思虑良久,对朱见深说出了他最后的遗愿—— “自高皇帝以来,但逢帝崩,总要后宫多人殉葬,我不忍心这样做,我死后不要殉葬,你要记住,今后也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1 经历了无数刀光剑影、权谋争斗,朱祁镇终于算是领悟了,一帝功成万骨枯的涵义—— 朱元璋统一天下,建立帝国,留名青史;朱棣横扫残元,纵横大漠,威名永存。但他们的丰功伟绩的背后是无数战场上的白骨,家中哀嚎无助的孤儿寡母……还有自朱元璋起,明朝皇帝制定的一项极为残酷的规定——每逢皇帝去世,后宫都要找无数人殉葬。 虽然他不算是一个好皇帝,他宠信过奸邪小人,打过大败仗,当过俘虏,做过囚犯,杀过忠臣,但他还是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一件好事,虽然他已经无法再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了,但他还是希望自己死后至少还有人称颂自己的善行。 事实证明,只此一项提议,朱祁镇的皇帝一生终于在最后时刻绽放出了一大光辉的亮点,他的这一仁慈之举,换来了后宫无数人的生机和欢颜。 “我一定会照办的1 跪在床前的朱见深,郑重地许下了他的承诺。 面对父皇的仁慈,他本想凭着自己的少年心性,将“立万贞儿为后”的美好愿望向父亲恳请的,虽然他深深地明白父亲和母后早已为他觅得皇后人选,但他还是一厢情愿地在心里认准了万贞儿就是他的皇后。 92.第92章 新君继位 可是,没容得下他开口,他的父亲朱祁镇在说完那句话后便摆手歇息了。事实是,在那样庄严肃穆的时刻,也容不得他提自己的私事,而且这事看起来又是那样的离谱,估计他若开口一提此事,他老爸就连最后的那口气也不用出了,硬生生憋着去见阎王。 “咚咚咚”—— 当宫中一声声洪亮的钟声响起时,全宫中都在传递着一个重大的消息—— “皇上驾崩1 当“废除后宫殉葬”的遗诏一颁布,原本一片惶恐的后宫,紧接着哭声整天。这是发自肺腑的哭声啊!仁慈的先皇废除了后宫多年来残酷的殉葬祖制,后宫的众多宫女嫔妃无不喜极而泣,放悲大哭,感谢先皇啊,于是悲中有喜,喜中带悲。 …… “恭贺皇上登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 当朱见深一回到寝宫,万贞儿便第一个迎接于门口,三呼万岁。 朱见深赶紧向前一步扶起她来,口里说到:“姐姐快请起,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呢?姐姐且耐心等两日,等我把朝廷里的事情理顺之后,立即禀请太后,册封你为皇后。” 万贞儿一边千娇百媚地伴着太子进了宫门,一边娇滴滴地说:“皇上,不要啊,姐姐我出身寒门,自幼进宫,早已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只求皇上好就行,只要皇上心里有我就行了。”万贞儿心内虽然欢喜,但口里却欲擒故纵。 果然皇帝不答应了:“不,我说过要娶姐姐的,我说过要里姐姐为后的,君无戏言1朱见深要立万贞儿为后的决心依然坚定。 “瞧你这样急的,又‘我我我’的说,皇上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要自称朕1 万贞儿一边帮朱见深换下厚重的礼服,一边试探着问:“皇上这样抬举贞儿,就不怕宗亲和大臣们反对么?” 朱见深马上拍着胸脯说:“姐姐放心,朕决心已定,谁敢反对?就算母后也应该是尊重我的选择的吧1 结巴的皇帝,一和万贞儿说话,舌头就变得顺畅了起来。 少年朱见深自以为自己已经是皇上了,皇上说的话就是一言九鼎,语出必践,谁敢违抗?! 他自己在这沾沾自喜,哪里知道皇帝立皇后这事,是国家大事,往往皇帝说了不算的,要太后、宗亲、和文武大臣共同商议决定的。 接下来,这位雄心勃勃的少年天子,很快就会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遭遇到迎头一盆冷水。 明宪宗朱见深继位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立皇后了,当然,在明宪宗朱见深的心里,能配得上皇后这个头衔的,只有万贞儿。而在万贞儿心里,也同样是这样想的,毕竟夫妻俩早就志同道合了。 但是,虽说皇帝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但对立皇后这件事,却是没有自主权的。皇帝老儿在选择婚事上其实是和民间儿女一样的,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皇后要母仪天下,更不是他个人所能做主的了。正因为婚姻不能自由,接下来的一出一出的悲剧便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了。 93.第93章 立后风波 先不说早在他父亲在位时,就给他选择了十二个德才兼备的美女作为未来皇后的候选人,如今,在皇宫里有两位皇太后,一位是明英宗的皇后钱太后,一位是他的生母周太后,这俩人都是受命于他的父亲,要着力尽职地为新皇选个称心如意的好皇后的。 她们替明宪宗从十二位候选人中选出了三个候选人,并得到了先皇的首肯,分别是王氏、吴氏和柏氏,前面讲过的。 在为朱见深立后这件事上,先皇朱祁镇曾经最主要是委托钱皇后办的,他们起先都是钟情于王氏女子为儿媳妇的。 但周贵妃是朱见深的生母,如今又荣升为周太后,所以,现在为新皇帝立后的事,主要是周太后说了算,毕竟皇上是人家的亲生儿子,钱太后的建议也只不过作为参考罢了。 在娶儿媳妇这件事上,周太后没有征求儿子的意见,而是问了先皇的亲信太监牛玉。 牛玉当时就回答周太后说:“当初先帝在位时就认为吴氏和王氏两个都比较好,现在据奴才的仔细观察和调研,包括朝廷里的大臣们都一致认为,虽然吴氏和王氏在相貌举止上都不相上下,但是,吴氏似乎更加贤惠一些。” 就因为太监牛玉的二字“贤惠”,吴氏便轻轻巧巧击败了王氏,周太后便将那顶皇后的凤冠放到了她的头上。 这吴氏是何等人才呢?为什么大太监牛玉都要替她美言呢? 吴氏,其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儒生,母亲是位善鼓琴,喜好咏诗作对的才女。吴氏出生于这样一个书香门第,从小便耳濡目染,加上天资聪明,很小便识得很多字,并嗜好看书。其父亲见她聪明好学,索性开始教她读书,吴氏学什么都能心领神会,过目不忘。闲暇之时,母亲又教她抚琴,长大后吴氏成了一个琴棋书画无所不晓的大美女。 明英宗天顺七年,下诏为皇太子朱见深选妃,吴氏通过层层筛选,被送入了宫中。 明英宗天顺八年,正月初二,明英宗突然觉得身体不好了,他预感到大限即将来临,先是召见了大臣李贤,,后又让皇太子朱见深登文华殿摄事。临终前又拉着钱皇后的手说:“太子的三个候选妃子中,朕看着王氏似乎要好些,皇后认为如何呢?” 钱皇后肯定是顺着他的意思回答了:“皇上好眼力,妾身也是这般认为。” “那皇后可要替朕仔细再观察观察了,然后再确定皇后人选才是……等皇儿继位后,你便替他举行大婚……” 明英宗将朱见深立后的事托付给了钱皇后后,又传贴身太监牛玉,吩咐他协助皇后,负责此事的具体办理。十七日,明英宗驾崩于乾清宫。 却说那太监牛玉,因吴氏的父亲吴俊通过太监吴熹的关系,对他进行了贿赂,希望牛玉在皇后竞选上多为自己的女儿美言几句,于是,吴氏便在这次皇后竞选中脱颖而出。 94.第94章 我要立贞儿为皇后 这边在为皇帝立后的事忙得热火朝天,那边朱见生却对着万贞儿信誓旦旦—— “贞儿,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禀请太后,立你为皇后1 这一夜,两人都出于亢奋之中,对未来比翼齐飞幸福生活的向往,使得二人如重沐爱河的一对鸳鸯,各种动作,各种招式……相互竭尽全力地取悦对方。 第二天,朱见深一早就去给太后请安去了。 “母后,儿臣来看你来了,母后昨晚睡得可曾安稳?” 他决定采取万贞儿昨晚给他的建议,先同太后聊天,拉家常,摆故事,然后再深入到问题本质——果然周太后便来了兴致,“龙门阵”摆得声情并茂,渐渐就貌似一出忆苦思甜的回忆录了。 “我的儿啊,你可曾知道母后这些年在宫中是怎么熬过来的啊!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碍…(抹眼泪)天天想着我的孩儿有没有吃饱,可曾穿得暖,有没有被人怠践……” 说着说着,周太后那眼泪就直掉。 朱见深赶紧上前替母亲拭泪,自己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禁不住流下两滴泪来:“儿臣何尝不是天天思念着母亲啊,可哭了我的母亲了,今后孩儿一定好好孝顺你老人家。” 一番话说得周太后心花怒放。 趁着太后还缅怀在过去的苦难岁月里,朱见深趁机说到:“母后啊,你知道吗?在母后不在儿臣身边的那些日子里,这十几年来,多亏了有万姐姐照料我啊,儿臣才能活到今天。儿臣已经把万姐姐当成了今生今世除了母后外最重要的人了……儿臣已经离不开万姐姐了!儿臣曾经就发誓过,等到登基的那一天,一定要立万姐姐为皇后,还往母后恩准为盼1 他一口一个“万姐姐”,说得一溜一溜的,完全不像一个结巴了,听得周太后也一愣一愣的。当她听到儿子说要立那个万姐姐为皇后的时候,就彻底愣住了—— 搞了半天这孩子是冲着这事来的啊!还走的是怀柔路线!我说他今儿个咋这么早就来给我请安啊,还陪我忆苦思甜回忆过去,敢情是为了那个“万姐姐”来的啊! 顿时,一股酸意充满了胸腔。 她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怒气问到:“什么万姐姐?” “就是这么多年陪着儿臣同甘共苦的那位,在儿臣两岁起就被祖母太后派来照顾我的那位万贞儿埃”朱见深回答。 “好啊,一个宫女,妄想成为皇后1 周太后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气愤了,她怒气冲冲地说到:“荒唐!一个卑贱的奴婢,居然可以要挟你立她为后,大胆!皇儿岂可为了一个奴婢而坏了祖制?本宫绝不答应你的胡闹请求1 “母后息怒,儿臣是真的——喜欢——万姐姐的,万姐姐她——不是卑贱的奴婢,万姐姐——是我——身边最——最重要的人,求母后成全1 朱见深一急,又开始结巴了。他的左一个万姐姐,右一个万姐姐,把太后气得身子乱抖,差点就发脾气将宫女端进来的漱口茶对推了。 朱见深向着太后深深地鞠躬下去:“求——求太后成全1 95.第95章 “那就封妃吧” 太后终于怒不可歇地叫到:“好!好!你这是在逼宫是吧?传哀家的懿旨,将那个姓万的贱婢给我撵出宫去1 话音刚落,只听得“噗通”一声,皇帝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泪流满面,把她吓了一大跳。 “母后若是要将贞儿撵出宫去,儿臣这个皇帝也不当了,儿臣愿意随着她去,归野山林……想当初,儿臣年幼时时处于危难之中,是万姐姐不离不弃守在我身旁……如今,儿臣做了皇帝,却要把万姐姐撵出宫去,母后这是陷儿臣于背信弃义的境地啊!这皇帝,儿臣当着也没甚么意思了,母后你拿去吧……” 太后一声长叹,跌坐在软椅上,整个宫殿霎时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半响,周太后才放出悲音来:“罢了,罢了!你真是要了哀家的命了……这样好吧……”她无奈地作出了让步:“就封万贞儿为妃嫔吧……若是封后,那是万万不成的!甭说我做不了主,就是那满朝文武百官,恐怕也是要闹翻天的!哀家就准许你,给万氏一个妃嫔的位置吧……去吧1 朱见深想,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封妃就封妃吧,总也算有个名分吧。走一步算一步了,母亲周太后当初也不过是个妃子吗? 于是,朱见深对着太后行了了个大礼,说到:“儿臣谢母后成全,儿臣谨遵母后懿旨1 “跪安吧。”周太后无可奈何地朝着他摆了摆手。 “谢母后,儿臣告退。” 皇帝前脚刚走,太后就紧急召见了太监牛玉。 她真是痛心极了,自己这个不听话的皇帝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和他妈一样岁数的老宫女与自己叫板,还想把这老宫女立为皇后,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特别是那个钱太后,随时随地都在等着看笑话呢! 她这厢气鼓鼓地无处发泄,那厢早有钱太后的心腹打报告给了钱太后,钱太后果真如她想的一样,得意得差点笑出声来。 你道钱太后就真的和她周太后情同姐妹么,那不过是貌合神离做做样子罢了。何况当初给太子立后这事,先皇是委托给她钱皇后办的,谁知她一个贵妃,因为儿子做了皇帝,就全然不把钱太后放眼里了。 嘿嘿,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儿子,不让我管我还懒得管呢,我就等着看你们娘俩呢的笑话吧! 司礼监牛玉进来了,听了周太后的一番诉说后,想了想,说到:“正如太后您老人家说的一样,纵使万贞儿的出身可以不理会,但她毕竟年长皇上十七岁啊,已经三十有四了……”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太后的脸色,见并没有动怒,便接着说:“让这样卑贱的女子母仪天下,会招致朝野上下议论的。” 太后点了点头,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牛玉察言观色了一番周太后之后,又才小心翼翼地赞到:“太后退一步,答应给她封妃,实在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啊!眼看着皇后已经选出来了,皇上也马上要大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对皇上来硬的吧……毕竟皇上还青春年少,等到过些年,皇上长了岁数,那时那个姓万的宫女也老了,皇上自然也就把她看不上眼了……” “嗯嗯……” 太后沉吟良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96.第96章 对不起,没有办法立你为后 “说的不错,少年天子,一时冲动是有的。等到皇帝年纪再大一些,也许就不这样待见那女人了。好吧,就送给她一个妃子当当吧,就算是对她那些年悉心照顾皇帝的奖赏。” 说到这,周太后又叹息了一声到:“哎,真没想到,一个卑贱的宫女,长得也不见得就好花容月貌,年纪又是一大把……这宫里宫外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多了去了,皇帝为什么偏偏就喜欢她……” 牛玉依旧俯首附和着说:“是了,是了,真是这样呢……” 却说朱见深回到寝宫后,觉得很愧对自己的万姐姐,他甚至都不敢直视万贞儿的眼睛。万贞儿一看他的这幅表情,便知道事情没有办妥,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半截。不过,她还是很沉得住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又吵又闹是起不到作用的,只能更增添皇上的烦恼。 “皇上累了,快去给皇上呈上参汤来1 她平静地吩咐下面的宫女到。 俩人相拥而坐。 “对不起,贞儿,我没有办法立你为后……我只能立你为妃了……我……” 朱见深愧疚得快要哭了。 “做妃也不错啊,我很知足了1万贞儿空落落的心里立马又有了一丝欢喜,当她看到皇上回来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什么地位都没讨到呢。于是她赶紧安慰朱见深到:“没关系,没关系,有皇上的这种恩泽,姐姐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她冷静地将皇上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被,安抚他。 “我发誓,虽然我不能让你成为皇后,但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1朱见深将头依偎在万贞儿的胸前,发着誓。 万贞儿笑了,虽然做不成他的皇后,但皇上的深情厚谊令她心内充满了感动,她紧紧地抱着这个叫皇帝的男人,她相信,她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她不能让失望的情绪干扰她和小皇上的心情,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职责就是让他开心,于是她轻解罗衫,敞开胸怀,微微闭上眼,斜斜地靠在床边,撅起殷红的嘴唇,仿佛在渴望什么。朱见深果然就把嘴贴了上来,一手解开了万贞儿的鲜艳的胸衣,然后将嘴唇从她的殷红唇上移了下来,一头埋进她…… 立时,万贞儿全身都酥了,任由他粗鲁地除去她所有的服饰,露出诱人的胴体…… 她立马感觉到小皇子已经长大了,夫妻间的功夫也越来越娴熟了。 如此这般欢乐之后,两人躺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抱我,我抱你地小憩片刻。 公元1466年,朱见深大婚。 皇帝大婚是皇帝、皇后、皇室乃至普天之下最大的吉庆之事。 在民间,限男女之年定婚姻,执六礼,开始于周代,六礼的程序乃是:纳采、问名、纳吉、告期、亲迎。 即使是皇帝,也不免这套程序之俗,只有更繁琐,没有更简单的。大婚的同时,用金册、金宝(证书和印鉴)册立皇后,册立皇后的同时,选一至四名妃子。 不是每个皇帝都能赶上大婚这种风光体面地事儿,登基之前已经成年娶妻的皇帝,当上皇帝后,只能举行册立皇后大典,不补办婚礼的。 朱见深和他的父亲朱祁镇都是有福气的,都赶上了大婚这事。 97.第97章 皇帝大婚 同样,朱见深的大婚,以两宫太后为首的一帮人,也是忙得热火朝天的。但朱见深未必就高兴,因为皇后人选不是他心爱的万贞儿,纵使婚礼搞得再热闹再隆重,他也觉得没意思。当然,皇家不会因为你高兴不高兴就停止对大婚的筹办,这婚还是得结的。 首先皇后人选已定,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因为礼部和翰林院官员会议后已经完全赞同,坚决拥护钱太后和周太后的英明决策。随后翰林院负责起草了证书及相关文件,礼部负责制册造宝,并会同司礼监、内务府等部门,备办用品、礼品。钦天监的担子也不轻,负责选择良辰吉日,以便“执六礼”。 到了纳采、问名这一天,礼部官员拟定了礼仪程序和规范,又和一大帮太监、宫女忙前忙后,布置典礼会常按“常仪”,陈设仪仗于清门外,设女乐手于乾清宫殿上。 乾清宫正殿内,临时设置两张桌子,铺上杏黄色缎子的桌布,一桌上面放“节”,另一桌上面放“问名”诏书,准备送往吴府家的礼物,一溜儿的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大婚的礼仪,皇室成员、朝廷命官也难得一见,也许一辈子就遇到这么一次。 别看礼部官员弄得咋咋呼呼,有板有眼的,其实他们也是根据典籍、文件的有关规定在办事,很多人也是在实践中学习。 其他部门的观礼官员,都觉得很新鲜,都争先恐后地看着热闹,一时间忘了遵守纪律也是有的。 钦天监官员神气活现地报告:“吉时已到0 于是打扮得花团锦绣的朱见深,在大臣、太监、侍卫的簇拥下,隆重登场了……在乐曲声中步入乾清宫正殿,升座。 王公大臣伏地叩拜,高呼万岁。 宣制官奉诏书,站在东侧丹陛上,高声宣召,任命正、副二天使去吴尚书家纳采,问名。礼成,朱见深退朝。 吴尚书在大门口跪接天使,奉旨,接受礼品,谢恩。然后将写着女儿姓名、简历、生辰八字等项内容的“表”,呈交给天使。礼毕,吴家盛宴招待天使。 酒足饭饱,天使率队回紫禁城。 皇室然后再选择了好日子为朱见深举行了隆重的“上中礼”。朱见深在“上中礼”上戴了一种名为“通天冠”的帽子,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装“人”了。皇太后等皇室长辈临场观礼,王公大臣三叩九拜,表示热烈庆贺。 礼成,朱见深去祭祖,再到两宫太后的寝宫,跪谢养育之恩。 作为成年人,不管朱见深在“戴帽子”之前都干过什么,“戴帽子”之后也得上一堂重要的生理知识课。据说,各朝各代的皇太子或小皇帝,进入青春期后,皇室都要派专人(师傅)教以人伦,也就是“性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胜任“上以事宗庙,下以续后世”的重担。 紫禁城中专门供奉着欢喜佛,就是对皇太子或小皇子进行性启蒙教育的—— 98.第98章 你是我真正的皇后 教具之一,欢喜佛为男女合一佛像,成互相搂抱状。佛身上设有机关,控制男女性器,按动机关,佛就做交合之状。初入佛殿,必须举行一个仪式,老师带着学生烧香,上供、叩拜。然后老师讲解,演示。得到老师允许,学生才可以触摸佛身,甚至操作演练。上课时,师生都必须“端庄”、“严肃”,绝对禁止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这一关过后,就是选下吉日、吉时,行纳吉、纳征礼。经过纳吉、纳征礼,这门皇亲就算铁定了。 第二天就是迎亲的日子了,这晚上他压根睡不着,他和万贞儿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万贞儿的失落令他感到很内疚。是啊,换了谁都不免情绪低落,自己心爱的人马上就要娶亲了,新娘却不是自己,能高兴得起来吗? “走,贞儿,朕带你去看一样东西1朱见深翻身起来,兴致盎然地说。 “什么东西?”万贞儿抬起半身,慵懒地靠在枕上。 “走吧,你看了就会知道。”朱见深上前拉起了她。 下面的宫女忙着上来服侍,被朱见深一摆手给示意下去了。万贞儿正想叫上自己的心腹小宫女彩蝶,也被朱见深嘘声禁止了。这皇上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万贞儿万般疑惑,只得跟着他走。 朱见深牵着她的手,悄悄地向太和殿方向而去。 中和韵乐设于太和殿前,丹陛大乐设在太和门内,法驾薄陈设在太和殿丹陛及庭院内,皇后仪仗也陈设在里面,其中有皇后的礼炮和礼舆,外面的杏黄色段子帷幔上,用金线绣着大凤凰。 虽然夜深了,但这里通宵达旦是有宫女和太监在守着,一见皇上悄悄来访,大伙慌忙跪地叩头,正要高呼“万岁”,被朱见深制止了,他对众宫女和太监说:“你们都出去,朕要在此视察皇后礼舆准备得是否妥贴。”众人慌忙退出。 待众人退出,朱见深拿出皇后的凤冠给万贞儿戴在了头上,并取出礼服让她穿上。万贞儿慌忙说:“这可行不通啊,皇上可折杀奴婢了1 “不许说自己是奴婢,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我的皇后1 于是他上前亲自替万贞儿整理皇后礼服,然后再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像个孩子似的拍手笑了—— “姐姐真是美极了!好了,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1 万贞儿朝着他行了一个万福礼,妩媚地说了句:“臣妾谢过皇上1 朱见深一把搂过她来,将头伏在她的耳边说:“大婚有什么了不起,我和姐姐现在就已经大婚了1 “傻孩子……”虽然有遗憾,但此刻的万贞儿看着一脸纯真的朱见深还能说什么呢?小皇帝的心在她面前是透明的,如果能一辈子这样透明,不当那个皇后也没什么! “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只要你一生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1 “会的!不管朕明天娶个什么天仙做老婆,在朕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真正的皇后1朱见深发誓道。 99.第99章 娶亲吴氏 一大早,朱见深穿上礼服,由着太监宫女们在自己脸上身上摆弄着。然后去祭祖,拜毕皇太后,随即在乐曲声中来到太和殿。 迎亲和册立皇后的节、证书、金印等都放在大殿内临时设置的桌子上,朱见深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遍,这才升座。 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毯子。 静鞭三响,在鼓乐声中,王公大臣向皇上行“三跪九叩”礼,“万岁”之声地动山遥 皇上当然是不能亲自去迎接新娘的,他只是在忙完这些繁琐的礼节后就起驾回乾清宫,静候新娘子到来。 迎亲使者把金册、金宝等放进“龙亭”里,仪仗队、鼓乐队在前,迎亲使者居中,后面跟着官员、太监、侍卫,出午门,会同皇后的仪仗,抬上大批的礼品,直奔吴府。 一行人马,绵延数里,浩浩荡荡。沿途观者如潮,从头到尾尾随的人,数不胜数。 吴府上下此刻也是光彩夺目,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上上下下的人等都在忙着张罗喜筵,广泛散发着喜帖呢。 新娘子吴大小姐就如同当初的钱皇后一样,此时此刻应当是最忙的了,沐阿浴啊,就整了大半时辰。沐浴之后,擦护肤品,洒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面膜敷面,用羊脂、白色索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涂抹,然后是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上胭脂…… 打扮完毕,她对着镜子自照,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了。这雪白皮肤,完全遮挡了平日里如花的美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盛装打扮?她勉强朝着镜子做了个妩媚的笑容。 “小姐今天真是太漂亮了1一直忙得手脚不停的贴身丫鬟春燕鼓励她说,她自己也要跟着小姐进宫了,说实在的,心里或许比小姐还紧张。 “这脸是不是太白了?”吴小姐问。 “小姐今天大婚,粉当然擦得多一点,从今儿起小姐就贵为皇后了,妆容当然要化得隆重了1春燕回答到,并帮她整理起衣服头饰来。 梳妆打扮完毕,吴大小姐全副武装端坐在绣楼上,耳闻迎亲鼓乐声越来越近,心里的那面鼓也越敲越急。从今儿开始,她,吴家大小姐就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这份尊荣,在吴家上下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且将永久写入史册,叫人怎不心生忐忑啊!从今以后,娘家人再见女儿时,就要以君臣之礼相待了! 吴尚书率全家老少,在大门口跪接迎亲队伍。迎亲使者高声宣召,鼓乐声中,锦衣卫轿夫把皇后的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照指定的吉时方位停放。 吴小姐穿上了皇后礼服,戴上凤冠霞帔,闪亮登场,跪受金册、金宝,然后在春燕等的搀扶下回绣楼等待吉时。这一刻全家老少都喜气洋洋,倍感荣耀。 “春燕,我怎么老是觉得心内忐忑呢?” 身上厚重的礼服和沉重的凤冠压得吴小姐差点喘不过起来,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紧张还是欢喜。她只知道,从此以后吴家大大小小两三百口人的荣辱都被她担着了。 “别担心小姐,你可能是太累了,等大婚一完,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春燕安慰到。 吴小姐很想笑一笑,但脸上的脂粉太厚了,连笑一下都觉得紧绷绷的。 吉时已到,新娘子升舆启驾。大队人马经前门,沿御路,过大明门,入天安门、瑞门,到午门,城楼上钟鼓齐鸣。队伍从午门正中门洞进入紫荆城,经太和门,到乾清门。 皇后仪仗入门,太监宫女列队欢迎,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 鼓乐声中,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乾清宫后面的交泰殿。 新娘子坐的礼舆,由诰命夫人、女官、宫女,或引,或抬,或扶,或随,送到坤宁宫去拜天地,行大礼。 大礼行过之后,皇后由宫人送进合卺房,静待圣上。 100.第100章 逃跑的新婚之夜 人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对朱见深来说,这一天从早到晚都是煎熬。他不知道他的万姐姐有没有不高兴,他已经被这一套繁琐的大婚礼节给折磨得筋疲力尽了。记得早上出门时万贞儿还在叮嘱他要注意忙里偷闲,不要太累了。他也一再叮嘱彩蝶要照顾好万姐姐,不要让她操太多的心。 当所有的繁琐礼节都完了,人都散尽后,独自面对这个顶着红盖头的陌生的新娘,他才开始觉得深深的孤独。在合卺房,大家都明白该做什么,可是要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行夫妻之事,对性格内向的朱见深来说真是难度不是一般化的大。这又比不得佛殿上的“欢喜佛”,按动机关,便可以一伸一缩地做活塞运动。 他虽然也正是处于一个少年男人的冲动时期,但他真心不是一个开朗的人,从小睡觉就不离万贞儿的他,今晚兀自要同一个陌生女子睡觉,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但他又必须同她睡,残酷啊! 他不由得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装扮的花团锦簇的“皇后”。 太瘦了,没有万贞儿丰满,不喜欢。 他微微皱了皱眉,勉强拿起手边的一截秤杆,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哇—— 灯光下映出一张惨白的脸儿,吓了他一跳。他的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夺门之变”后被宣布给叔叔陪葬的那些个妃嫔惨白阴衰的面孔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他转过头,不再看她,禁不住又皱了皱眉。好好一张脸,干嘛涂得跟个鬼似的?像万姐姐那样皮肤健康红润多好啊!他颇为失望地,一言不发地自个儿倒在了婚床上。 吴皇后见盖头也被揭了,皇上居然不理睬她了,觉得很是郁闷。难道自己不够美吗?还是皇上累着了?她想起了出门前母亲对她的教导—— 吴夫人说:“儿啊,自古以来做皇后者就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凡是都要忍耐,要克制,要顾全大局……” 于是,她将合卺酒端起一杯来—— “皇上,臣妾服侍您喝了****酒,臣妾就是皇上的人了。” 说完便移步将合卺酒递到床边,皇帝跟前。 朱见深二话没说,翻身起来,接过吴皇后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朝她手里一递,仍旧倒下装睡。 喝合卺酒是结婚的传统习俗,卺是一种酒器,用瓢做成,将瓢一分为二。新婚夫妇各执一个,然后交叉对饮,称之为“合卺”,象征夫妻好合。 吴皇后见皇上独自干了****酒,并不理会她,不由得愣住了。半响,她才端另一杯酒,一饮而荆 她见皇上独个儿睡了,自己坐了一会,甚觉无趣,也便扭扭捏捏地脱了外面的衣裤,小心翼翼地上得床来,挨着皇上躺了下来。她又是紧张,又是盼望,又是拘谨……自然是久久不能入睡了。 这样躺到后半夜,皇上终于醒过来了,他一个侧身便将身子压在了她的身子上,并顺势扯去了她的小衣,一头扎进她的胸前,嘴巴还在她的胸脯上****地搜寻着…… 他在迷迷糊糊中,捧起了皇后的一侧**,像个婴孩般允吸了起来……她顿时羞红了脸,浑身上下紧张得似乎颤栗了起来。 忽地,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么小,*头更是难以噙住,再摸摸手臂上的肌肤,骨头那么突出…… 这不是万姐姐!不是万姐姐的*房!不是!万姐姐的*房是那么的丰满,那么的圆润,捏在手里软软绵绵,允吸在嘴里像甜甜的棉花糖,是多么的惬意,多么的销魂啊!而钻进万姐姐充满体香的怀里,又是多么的令人踏实啊,一夜无梦便可安眠到天亮。 不行!这是个什么女人?不是我的万贞儿! 这一刺激,他便一跃而起,连个服侍的太监和宫女都没要,就如同逃命似的,一个人急奔仁政殿而去。幸好他****前并未曾脱衣,否则就成了裸奔了。 “贞儿,贞儿姑姑1 仿佛是受了惊吓的孩童,他的思绪又凌乱了,他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意念——快快见到我的万姑姑,躲进姑姑的怀抱一切便安全了! 朱见深如同一个孩子般,惊慌失措地一头栽进了平时和万贞儿起居的地方。 101.第101章 你才是我的新娘 朱见深如同一个孩子般,惊慌失措地一头栽进了平时和万贞儿起居的地方。 万贞儿还没有入睡,正在床上暗自叹息,突然听到皇上的呼喊声,一阵狂喜,连外衣都没顾上穿,便翻身下床,迫不及待地迎接她最爱的男人归来。 她没有按照宫中的礼节礼仪去跪迎皇上的到来,而是当着一群手忙脚乱、匍匐跪倒的太监宫女的面,将皇上一把揽入了怀里,泪水紧跟着簌簌而下。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几个时辰不见,二人却都像久别重逢一般,相拥而泣。 待到俩人情绪渐渐平复,宫女彩蝶这才反应过来,悄声地小心翼翼地提醒万贞儿到:“贞儿姐姐,今儿夜可是皇上大婚的日子碍…” “我——不管!明天——我——就封贞儿为贵妃1这孩子一急,又把“朕”字忘了! 彩蝶一听,吓得赶紧跪下磕头,口中说到:“恭喜贵妃姐姐1 没听她说,皇上便携了万贞儿的手,猴急般地进入内室入寝去了。俩人双双钻罗绡帐内,锦被之中,相拥着激吻起来……这一夜,二人如同新婚般格外甜蜜,万贞儿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使得朱见深几番云雨之后,便痴瘫在她丰满的乳房上,偎在她香软的怀中,沉沉地睡去。 “哎,都成婚了,性子还像小时候一样。”万贞儿怜爱地抚摸着他的额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他额际上的短发。同时,她也不得不陷入担心之中,大婚之夜就从合卺房逃跑了,不知道皇后会怎么想?明天宫里也会传遍,不知道又会产生出怎样的风波呢?不过,她已经不害怕了,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她早就把自己修炼得处变不惊了……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而在合卺房里,既是羞愧,又是气恼的吴皇后,呆呆地坐在床沿边默默地垂泪。 丫鬟春燕悄悄进来了,刚才皇上失魂落魄般地从房里冲出去的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实在是太震撼了。虽然在外面服侍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吭声,但不保心里在想什么,背地里又会议论什么,但瞅着春燕在一旁,大伙都装起了哑巴。 她知道,一向骄傲自负的小姐,此刻一定是面子扫地了,还不知心里怎么难受到死呢!她也顾不得什么礼制不礼制了,贸然进入了房里,来到了小姐身旁。 “小姐1她轻轻地唤了一声,但见吴皇后已经哭得花容惨淡,心里不由得十分心痛,替主子打抱不平。 “别伤心了,小姐。” 她上前替小姐捶着背,服侍小姐重新****入寝。 “春燕……”吴皇后欲言又止。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春燕,你去查查皇上现在去了哪个宫中……” 春燕答应着出去了,自去吩咐太监打听皇上去了哪个宫中过夜。 一会,去打听的太监回话说:“奴才回,皇上去了仁政殿,和一个宫女呆在一起了。” “宫女?”皇后这一刺激可不小:“是个什么宫女?” “回娘娘,是一个从小和皇上在一起的老宫女,姓万,叫万贞儿。是从前孙太后指派给皇上的,皇上从小就和她在一起。”太监如实禀报。 一个宫女?还是老宫女!皇后一听可是震惊不校 恐怕内情不是这么简单吧? 吴皇后的心里泛起一波醋意——明天,我一定要去会一会这个本事不小的老宫女! “春燕1她朝着春燕招了招手。 “奴婢在。” 吴皇后将头伏在春燕的耳边密语了几句—— “你去仔细打听打听这个老宫女的来头……” “是,奴婢明白。” 102.第102章 迈出宫斗第一步 (一) 新婚之夜,皇上就逃出了“****房”,跑去和宫女万贞儿苟合,真是天下奇谈,宫廷中的一大笑话。 皇帝是最大的,自然可以随意叫某个妃子和宫女来侍寝。可是,在大明朝祖制,皇帝要宠幸哪个美人,需要经过皇后的同意,皇后都没同意,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跟何况这是新婚之夜啊! 呵呵,貌似皇后管得也太宽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皇后凭什么要管理皇上的私生活? 根据祖制,这主要是因为皇上可以宠幸的美人太多了,皇上自己就记不清,于是,就设置了一个敬事房。 敬事房的功能就是对皇帝性生活的管理。 敬事房负责皇帝的性生活,又与皇后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因为皇帝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妃子的住处,须事先有皇后的文件通知那妃子,文件上还要盖皇后的印信才算有效。呵呵,皇帝也苦逼啊! 好在万贞儿还只是一个宫女,以服侍皇上为名和皇上住在一块,也不是什么违背礼制的事。 妃子和皇后的待遇可就大大没法比了—— 皇帝所宠爱的妃子都各有一张绿牌,即末端染绿的名牌,在侍候皇帝吃晚饭时,敬事房太监会把十几张或几十张名牌置于大银盘中,和晚餐一起端到皇帝面前,等皇帝餐毕,他就跪在皇帝面前听候指示,如果皇帝无意找哪个妃子过夜,说一句“退下”即可。如果皇帝要找哪个妃子过性生活,就把这个妃子的名牌翻转过来,放回银盘。 敬事房太监退下后,把名牌交给别的太监,他则通知这个被选中的妃子香汤沐浴,做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皇帝就寝的时间到了,他就脱去妃子全身衣服,用羽毛制成的毛衣裹住她****的身体,背她入皇帝的寝宫。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暗藏武器带入皇帝寝宫所采取的安全措施。 然后,敬事房太监和另几个太监就守候在皇帝寝宫外面,等候皇帝过性生活结束,如果规定的时间到了,太监就会高呼“时间到了”,皇帝如果没有回声,他就再次呼叫,如此反复三次,就一定要把妃子背回去。同时,敬事房太监要记录年、月、日、以作为日后受胎的证据。生孩子与否,对妃子日后身分的高低有很大影响。 虽说吴皇后是新婚,但她要打听皇上去了哪里睡觉,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敬事房自然会一五一十地上报上来。 慈宁宫中,自是一大早便有太监来告之了周太后,周太后一听,脸都快气绿了。她的这个宝贝皇儿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她气呼呼地起床来,准备等待大婚后的皇帝两口儿来给她敬茶、请安,她倒要看看这小两口儿如何向她解释。 她接过宫女端上来的漱口水,漱了漱口,吐进杯盂中。另一宫女递上一杯淡盐水,她喝了两口,撤下,然后开始梳洗打扮。 “那边太后都知道了吗?”她装着若无其事地问。 103.第103章 迈出宫斗第一步(二) 负责梳洗的贴身宫女喜儿,一边悉心地替她梳理着头发,一边回答到:“应该是得到消息了1 “哼哼——”太后从鼻孔冷哼了两声,愤愤不平地说:“我就说嘛,她也就这点道行了,成天就盯着哀家身边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巴不得捡点笑色来嚼舌根,什么心态哦1 哎,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那是没法,白白地让“不下蛋的母鸡”看笑话去。 一想到那只“不下蛋的母鸡”她就有理由继续鄙视下去。 却说,那还是在明英宗时代,钱皇后是个病秧子,久病生不出孩子,自然不得皇上老公的待见,两口子的感情很淡。那时的周太后还只是个贵妃,很是得宠,又生了长子朱见深,如日中天,处处挤兑钱皇后,做梦都想取而代之。钱皇后算什么,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除了忍气吞声,更无良策。 然而,她人虽没什么本事,但很会装贤惠做人,在危难之际,处处表演她的“贤妻”角色。 朱祁镇在土木堡当了俘虏,钱皇后拖着病体,四处奔走呼号,设法营救丈夫。无论刮风下雨,“三九”还是“三伏”,她日夜求神拜佛,请求神灵保佑丈夫平安归来,因此摔坏了腿,哭坏了眼。 朱祁镇回家以后,大彻大悟,处处关心、照顾钱皇后,周贵妃不得不有所收敛。这两个老婆的性子,朱祁镇清楚得很——钱皇后老实巴交,周贵妃恃宠霸道;钱皇后没儿没女,周贵妃把她看成是眼中钉。他担心自己撒手而去,钱皇后的处境会很艰难,于是临终立下遗嘱:“钱氏名位索定,当尽孝养,百年之后,与朕同葬一穴。”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朱祁镇一蹬腿儿,周贵妃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按照惯例,先皇皇后称“皇太后”,嗣皇帝生母“尊号+皇太后”,以示嫡庶之别。可是,周氏就偏要破这个规矩。 她气势汹汹,一口咬定: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白占着窝,凭什么当皇太后?无功受禄,有功不赏。这样搞下去,谁还为延续皇家血脉操心卖力气? 这话说得耸人听闻,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多。 朱见深对自己这个争强好斗的老娘一点法也没有,他不敢伤她的心,也不敢让她丢面子。于是,他顺从了老娘,称她为“皇太后”,称钱氏为“慈懿皇太后”,彻底来了个本木倒置。百官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母子为大呢,只得这么办了。 按照周太后的初衷,钱氏最好啥“帽子”也不能戴,结果还是让钱氏“占了便宜”,心中自是不满,又一想到先皇临终的遗诏“钱氏名位索定,当尽孝养,百年之后,与朕同葬一穴。”,更是如同横在心尖上的一把刀,时时刻刻刺得她难受。 这厢周太后梳洗完毕,久不见皇帝两口儿来敬茶和请安,心里就鼓起了一包气。连喜儿递给她的红枣莲子汤也不想喝了,喜儿哄着劝着,好歹喝了两口,撤下。 原来朱见深和万贞儿由于昨晚折腾得太久,临近天亮了才睡着,一大早自然是醒不来的。候在外面等候服侍主子的一众太监和宫女,已经禀报了时间好几次了,但朱见深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交流”的,所以大家只好候着,干着急也没有用。 万贞儿睡觉一向惊醒,睡得晚,醒得也早。她本想唤醒皇上,因为她知道皇帝大婚的第二天,皇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但是一看到皇上熟睡的可爱样子,她又不忍心叫醒他了。 突然她隐隐约约听到殿外有“呱——”地一声叫闪过,貌似乌鸦叫的声音,紧接着右边眼皮就猛地跳了几下—— 发财美读者群:一五零零五六四四二 104.第104章 迈出宫斗第一步(三) 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她心下有些忐忑,便悄悄起床。刚好彩蝶等人正候在外面,她便问彩蝶:“刚才什么鸟儿在叫?” “没有什么鸟叫啊,只有前廊的鹦鹉早起叫了两声,我怕它吵到皇上睡觉,便叫人提远了去。”彩蝶答道。 “哦,莫非是我耳朵发炸了?眼皮也跳……” “那,我去给姐姐挂个红来,见喜逢喜,逢凶化吉。” 彩蝶说着,跑着出去,只一小会便找来一片红纸,撕下手指盖般大小一块,沾上一点水,给万贞儿贴在右眼皮上,俩人相视而笑。 万贞儿就是喜欢彩蝶这股子机灵劲,和她小时候像着呢! 那边吴皇后一早就起来了,或者说根本就伤心了一夜。她梳洗完毕后,左等右等也不见皇上过来,又怕误了向太后请安的时辰,索性着急搀了春燕的手,独自凄凉地向太后的慈宁宫而去。 “太后娘娘,儿臣给您请安来了。” 吴皇后一见到太后,便跪地叩头。 周太后一见她单个儿来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不好说破,只得强忍了心里的怒气,满脸装笑地明知故问到:“皇后怎么一个人来了?难道皇帝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给耽搁了吧?” 这皇后一听太后这样问,委屈的泪水便包满了眼眶。 太后自知是自己的儿子不好,委屈了媳妇儿,不由得安慰到:“皇后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同哀家讲,哀家替你做主就是。” 吴皇后小嘴儿一撇,快要哭了,但又想到母亲的教诲“为人皇后者要端庄、大气,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而乱了心绪和章法。”,她马上又强忍着委屈,没有哭。 “求母后为儿臣做主!不是儿臣贪睡误了向母后敬茶请安的时辰,而是……而是皇上,皇上他昨夜出了****房,便再也没有回来。儿臣左等右等不见皇上归来,只有自作主张,先行前来向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1 周太后赶紧命宫人将皇后扶了起来,说到:“你且呆一旁等待,哀家待会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于是赐座在一旁,专等皇帝到来。太后又命太监快去催促皇帝,快来慈宁宫。 等到朱见深赶来了慈宁宫,夫妻俩这才双双跪下,向太后敬茶,请安。 礼毕,周太后故意向朱见深问到:“皇儿啊,你昨儿和皇后的大婚之夜过得可好?” 朱见深一时语塞,只拿眼睛瞄吴皇后。吴皇后到底年轻心气儿强,得了理儿,自然是不吭气,等着听说法了。 朱见深无奈,只得从口里吐出两字—— “还好。” “好在哪呢?”太后追问。 朱见深彻底无语了。 太后见朱见深无话可说了,便生气地斥责到:“皇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打量哀家什么都不知道?任你胡闹吗?昨儿可是你和皇后的大婚之夜啊,大婚之夜你竟然丢下皇后跑了,和一个贱婢在一起!皇帝啊,你把皇后的脸面和大明朝的脸面都放哪了?” 朱见深一听太后把万贞儿说成是贱婢,便急了,于是少不得要替万贞儿做一番争辩—— “母后息怒,这个,母后口里的贱婢,不,不是别人,她,她就是朕先前同,同母后说过的那个万贞儿。她可不是什么贱婢,母后可是,答应过,等孩儿大婚之后,就,就封万贞儿为妃的啊1 105.第105章 迈出宫斗第一步 (四) 朱见深一急,就结巴。平时他很少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么多话,今天为了万贞儿,他当着皇后的面结结巴巴说了一大通,几乎是大丢了面子。 周太后怒到:“哀家是答应过,但你在大婚之夜弃下皇后与她厮混在一起,就是违背祖制。一个在宫里混了二十多年的老宫女了,难道连这些礼制都不懂吗?分明就是故意而为,哀家万万看不过眼1 朱见深说不出话了,只有气哼哼地瞪了皇后一眼。 吴皇后本想当着太后的面,揪出那个叫万贞儿的老宫女来见识见识,却一眼瞥见皇上正一脸的气恼,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她毕竟还是个聪明人,也还算瞧得见苗头,她眼见皇上和太后杠上了,于是马上跪下,向太后祈求到: “母后请息怒,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太任性了,不关皇上的事!皇上是九五之尊,皇上自然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的。” “瞧瞧,还是皇后懂事1 吴皇后这一举动,无疑是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 周太后起身,亲自扶起了吴皇后,牵着她的手夸到:“天生就是做皇后的料,瞧这身段,这气质,还有这气度,不愧是先皇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啊1 说着,又对朱见深说:“皇儿要知足啊,有如此知书达理的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来,牵个手,和好了,今儿的事就算过了,不提了,往后皇后还是要多多包涵和辅佑皇帝才是。“ 说着拉过朱见深的一只手来,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朱见深勉强拉了拉吴皇后的手,算是给了太后的面子。 二人叩谢,告退。皇后回到坤宁宫。 却说皇帝和皇后这是抹平了之后,周太后的心头窝了一大早的火却怎么也平息不了。 用过早膳后,她越想越气,这个万贞儿就如同哽在喉咙里的骨头一样,很让人不舒服。她想,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可以令皇帝再大婚之夜逃房,这样的女人,不加以惩戒和遏制的话,将来还不知要在后宫里翻起怎样的风浪呢!她是过来人,深深知道女人持宠而骄的严重后果。 于是,她召来大太监牛玉,向他说起了哽在心里的这件烦心事。 太监牛玉道:“太后所言极是,不给万宫女一个惩戒,想来皇后以后也难以管理后宫,皇上现在还是小孩心性,但是作为一个老宫女就应该懂得宫中规矩。” “你找人去把皇上身边的那个万贞儿偷偷给哀家带来,哀家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个老宫女是何等的狐媚样。切记,不可让皇上知道此事1 “老奴这就去办。” 牛玉吩咐下面办事妥当的太监,去“召唤”宫女万贞儿来面见太后。刚好一个小太监早在门外偷听了,飞奔着朝仁政殿而去。 万贞儿此刻正带领着一众宫女在做皇帝大婚后的清理打扫工作,突然见一个小太监急急火火地跑了进来,便和问到:“做什么这么慌里慌张的?” “禀万姑姑,太后已经下令,要找你去问话,恐怕凶多吉少。姑姑,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哦1 “哦1万贞儿微微一怔,问到:“你是?你怎么知道?” “奴才是下面当值的小太监汪直,奴才长刚在太后殿外听得这消息,所以急急地赶来通知姑姑一声,还请姑姑快想出法子应对才是。” “你过来1 万贞儿招手让他近到跟前,低声对他说到:“快去找皇上,就说万贞儿在太后宫中候着他1 小太监汪直答应着,飞也似的跑开了。 小太监汪直刚一离开,一众太监便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仁政殿。带头的一个大太监冷冷地问到:“谁是万贞儿?” “奴婢就是。”万贞儿应道,她知道来者不善,看来刚才那个叫汪直的小太监说得没错,太后要拿她开刀了。 “太后娘娘口谕,宫女万贞儿,立即见驾。” 万贞儿从地上爬起,口里说到:“有劳公公领路。”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飞速地思考着该怎样应对突发的状况。 到了慈宁宫。 太监禀到:“启奏太后,宫女万贞儿带到。” “奴婢万贞儿,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1 “嘿嘿——” 太后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问到:“下面跪着的可是万贞儿?” “正是奴婢。” “万贞儿,你以为以你一个奴婢之身份,适合做皇帝的妃子吗?” 万贞儿毕恭毕敬地回答到:“太后娘娘,奴婢自进宫以来,受先太后之命服侍皇上,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奴婢只是恪守本分,服侍皇上尽职尽责,这些不过是女婢份内的职责罢了。” “那你就是说,你认为不配做皇帝的妃子么?”太后轻蔑地反问。 “禀太后娘娘,奴婢与皇上之间是有很纯洁的感情的,奴婢从来就很爱戴和敬仰皇上,从没想过配与不配。” “大胆!竟敢信口雌黄,混淆是非,好一个巧舌弹簧的刁钻奴才!哀家且问你,你可知罪?” 万贞儿伏地叩首到:“奴婢实在不知犯下何罪?” 太后冷笑到:“皇上大婚之夜,你竟然****皇上做出违反常伦之事,乱了祖制,罪当万死! “万贞儿只是尽了服侍皇上之职,并未清楚当晚皇上和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太后明察1 “好,哀家就念在你尽心尽责服侍皇上这些年的情分上,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拉出去,杖责五十1 “住手!哪个敢动朕的万姐姐1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的呼声,朱见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怒气冲冲地拉起万贞儿的手,就要离开。 “皇儿不可胡闹1太后气得浑身乱抖,厉声喝道。 “母后想要打死万贞儿,就先打死朕吧1 这句话一出,吓得全场的人都伏地叩头。太后也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但见皇儿一副“视死如归”,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看来已经把那个老宫女当成妈来供在头上了!周太后虽然有万般的嫉妒、恼怒、恨,但也只得万分无奈地挥了挥手,颓废地叹道:“好,好,哀家也不管了,随你罢了1 “好!那儿臣遵命!奉太后懿旨,朕就册封万贞儿为贵妃1 太后的脸都白了。 朱见深拉着万贞儿,叩谢太后,然后扬长而去。 朱见深将万贞儿带回来仁政殿。 万贞儿受此惊吓,又被皇上挺身救出,这短短的过程就犹如经历了一场噩梦,心里感慨万千。当她一迈进仁政殿的地盘,忽地跪地,朝着朱见深拜了下去。所有的太监宫女,见万贞儿突然下跪,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拜了一地。 朱见深大惊,赶紧上前将万贞儿搀扶了起来。 “姐姐这是,何故,行此大礼?”他惶恐不安地问。 万贞儿抽泣到:“奴婢今日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如果不是皇上来得及时……想奴婢不过是一介卑贱的宫女,受先太后之命来到皇上身边服侍,算来已二十有余年,虽然也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风波,但像今日这样命在旦夕还是头一次……奴婢出生低微,在宫中实在是卑微如蝼蚁,能受到皇上如此眷顾,心里万分感激,也不知奴婢哪世修来的福分……” 朱见深伸出衣袖为她拭泪到:“姐姐千万别这般说,若不是因为有了姐姐,朕又如何能活到今日成了皇上!宫里的一众人都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只看到朕如今和姐姐的亲密,又何曾想到当初我们度过的艰难岁月?细细想来,姐姐的福气,又岂非不是朕的福气1 此话一出,自己也落泪。 106.第106章 从宫女晋升到贵妃 万贞儿见状,赶紧劝慰道:“皇上别难受,千万别因为一个小小的万姐姐而弄得伤了神,那岂不是贞儿的罪过。” 俩人相扶相携地回到了殿内,才刚坐定,万贞儿又开始哽咽了起来—— “奴婢只是想,现今奴婢有了皇上的庇佑,已算是安定了。奴婢的母亲已经离世,惟有父亲和两个弟弟还处在水深火热中,戴罪受苦,这叫奴婢心里如何能安然啊1 “嘘1 朱见深伸出俩手指挡在她的唇前,嗔怪地说到:“朕说过,再不许姐姐在朕面前自称奴婢的,姐姐怎么又忘了?姐姐您请宽心,姐姐心里不安然的事,便是朕心里不安然的事。朕心里自有主张1 万贞儿抬起泪眼,感激地望着朱见深,那神情令朱见深又是爱怜,又是心疼。他伸出手臂,用力地抱了抱她,对她柔声说到:“放心吧,朕自有安排1 当日朱见深下诏:封万贞儿为贵妃,移居昭德宫。同时授万贵妃的父亲万贵为都督同知;授万贵妃的大弟万通做锦衣卫都指挥使;授万贵妃的小弟万喜为青州知府。 万家父子患难三十一载,得万贵妃之福,一日之间,由从前的钦定罪人变成了皇帝外戚,朝廷新贵,一时间朝贺者如云。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从此宫中大小人等,无不对万贵妃巴结奉承,顶膜相拜。 她,抒写了一个传奇—— 谁说女子“色衰而爱弛”?老女人也有春天。 万贞儿一晋升为贵妃,马上把那天为她通风报信的小太监汪直调到了昭德宫,侍奉自己。 这太监汪直,虽说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世甚是机灵,一来就深得万贵妃的喜爱。 “小直子,给本宫讲讲你的故事吧1 万贵妃一边吃着彩蝶为她剔下的田螺肉,一边饶有兴趣地问到。她听说汪直是少数民族人,这让她很感兴趣。 此话一出,彩蝶“噗嗤”一声笑了—— “娘娘啊,您这是抬举他了!他一介奴才,被娘娘叫成‘侄子’,那还不折杀他啊1 汪直赶紧上前献媚说:“彩蝶姑娘这话才是折杀死小奴了!贵妃娘娘宽厚仁慈,才会这样疼惜奴才,就奴才这点破事啊,哪里够劳烦贵妃娘娘好奇啊!奴才寻思着说出来给贵妃娘娘解解闷才好,还望贵妃娘娘不笑话奴才那点故事才是1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一席话,逗得万贵妃哈哈笑了—— “哈哈,瞧瞧你们两个奴才,嘴溜溜地,就是招人喜欢。本宫就是讨厌那些个笨嘴笨舌的奴才,交待个事情或是说几句话,支支吾吾,,半天都讲不明白,真叫人听着着急埃” 彩蝶忙笑着说:“那是,贵妃娘娘是何等聪明伶俐之人,自然是瞧不起那些笨嘴笨舌的人,像奴婢这样被贵妃娘娘****了好些年,也不过才学得娘娘一点皮毛,入得娘娘一点法眼,已经是万分不容易了1 “小样1万贵妃洋洋自得地,斜着眼睛瞟了彩蝶一眼,笑骂到:“瞧你这小蹄子的轻薄样,还没听小太监讲故事呢,你倒是先赞上自己了。” “呵呵,奴婢不敢!奴婢是真心佩服贵妃娘娘的风采呢1彩蝶笑回到。 瞧瞧这马屁拍得,她和汪直左一个“贵妃娘娘怎么样”、右一个“贵妃娘娘怎么好”,直听得万贵妃心花怒放。 原来这小太监汪直本是广西瑶族人,由于先人反叛明朝起义失败,族里的起义军成年男子统统被杀,小孩子和女人被送进宫中为奴,汪直还是幼童时便进宫做了太监。 原来如此,万贵妃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四岁入宫为奴,经受了多少磨炼和变迁,心中自然而然地对眼下的这个小太监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之情。 话说这个小太监汪直,自从攀上了万贵妃这颗强大的高枝,很快就得到了宪宗的宠信,自此官运亨通,并且还当上了宪宗皇帝设立的著名特务机构“西厂”的总指挥官。这是后话。 107.第107章 牡丹之争(一) “彩蝶,你去看看暖房的花开了没有?” 万贵妃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定定地看着早上才摘来****瓶里的一大束红梅花,由于寝宫里熏得温度过暖,花朵已经显得不那么精神抖擞了。 万贞儿真是不喜欢这样的季节,窗外都是白霜一片,对面房檐上还挂着一根根冰棱子,眼见着就感觉寒冷。偏是这梅花贱皮子,还开得兴高采烈,如火如荼的,仿是住在东宫的那位娘娘,大婚快一月了,皇上都不曾光临她那门槛一步。偏她就还自鸣得意地以东宫自居,每日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宫妃嫔的朝拜和请安,苦撑着个面子,有什么意思啊! 一想到这,万贵妃就越发瞧着那束红梅不顺眼。听说暖房里培育的花卉已经有开了,也不知开了什么品种? “听说花房的牡丹开了,昨儿就已经半开半放了,说是给慈宁宫的周太后备着呢。”彩蝶答道。 “哦——” 万贵妃略一思忖,便歪着头对身边伺候的宫女彩屏说:“你去把那束红梅给扔出去,本宫看得厌烦了。” 彩屏答应着收拾去了。 万贵妃又吩咐彩蝶到:“你去暖房给本宫采些牡丹花来插上吧。” 彩蝶也正想见识见识花房里的牡丹,便高兴地答应着,去了。 刚到了花房,便看见皇后宫里的宫女春燕,正带着两个宫女在那指手划足地叫人摘着花儿呢。 彩蝶近前一看,果然是牡丹开了。大概送给太后宫去的牡丹已经采走了,剩下的几朵有大红的、紫色的、明黄的,虽然不多,但也还算争奇斗妍。 花房管事的嬷嬷知道她是从贵妃宫里来的,便迎着笑上来,客气地问:“姑娘到此有事么?莫非也是为着这些花儿来的?” “是啊,姑姑,贵妃娘娘打听到花房的牡丹开了,令我来摘几朵回去呢。” 管事的嬷嬷,面露难色,为难地说:“可是,姑娘,今儿这牡丹也没多开几朵,昨儿太后宫里就预订了,所以一大早就挑了几朵送太后宫了。剩下的也就这几朵了,皇后宫里又指派人来要,统共就这几朵了……你瞧——” 管事嬷嬷朝着皇后宫里的春燕努了努嘴:“那不,正忙着呢挑选呢,也还有几朵花骨朵,要不姑娘明日再来?或者再瞅瞅其它的花儿?那边的玫瑰开了,姑娘看看去?” 彩蝶不干了,马上反驳到:“我家主子令我来摘牡丹,我却捧一束玫瑰回去交差,你说像话吗?准备回去挨训吗?嬷嬷怎么不让那边宫的人去摘玫瑰呢?” “这,这不是有个先来后到吗?”管事的嬷嬷被彩蝶这么一说,更是为难了。她知道万贵妃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不是个好惹的主啊,只得陪着笑,表示无能为力。 她们俩的对话恰好被春燕一字一句地听到了,她走过来,愤愤不平地说:“你这不是狐媚子霸道吗?先不说谁先来后到,单凭皇后和贵妃的位份来讲,都该轮到你去摘玫瑰!我们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难道不配牡丹吗?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1 彩蝶也算是一个不爱吃亏的丫头了,被她这么抢白加挖苦的,一下子就黑了脸。依照她能言善辩的性格,岂肯如此罢休!于是马上翻脸,反唇相讥到—— “什么叫先来后到?我们家娘娘和皇上好的时候,你们家娘娘还不知道出没出生呢!摆什么谱?再说,皇上可是天天住在我们娘娘的宫里,你说是皇上大还是皇后大?我们贵妃娘娘在宫里摆上牡丹,就是为了给皇上看得啊!难道皇上不配看牡丹花?” 她说着,将一张小脸伸到春燕面前,故意拖着腔调说:“给——皇——上——看——的——知道吗?” 108.第108章 牡丹之争(二) 她这一把皇上抬出来,对方顿时哽住了。 是啊,除了天大、地大,谁还能大得过皇上去?人家就摆明了说是为了皇上才来摘牡丹的。 管事的嬷嬷只得顺水推舟,从春燕处要过已经摘下的牡丹花,并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是皇上喜欢的,在下也只能由她带回宫去,给皇上欣赏了。还请姑娘改日再来,或者选择其它的花儿吧。” 皇后处的宫女没法,只得乖乖地奉上刚摘下来的牡丹花。 彩蝶洋洋得意地接过牡丹,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嘿1 春燕气得,低声嘀咕到:“不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娘娘吗?难不成皇上还能宠爱她一辈子1 声音虽小,偏偏还是被耳朵尖的彩蝶听到了,于是,一贯伶牙利爪的彩蝶又不服气了,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你家娘娘年轻,可为什么皇上却不屑去上门光顾呢?” 管事的嬷嬷一听这话,吓得赶紧上前去捂彩蝶的嘴:“好姑娘,你就息息气吧1 还好春燕等人已经走开了,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否则这话被听到,还不知惹出什么吵闹和事端呢?管事的嬷嬷可是两边都得罪不起啊,只求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滋生事端就好。 彩蝶夺得牡丹回来,自然是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万贵妃听了也并不生气,现在牡丹不是已经在自己手里了吗,争那些闲气又有什么用呢?她处之泰然地让彩蝶把这几枝牡丹****瓶里,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早就把儿女私情看透了—— “你要明白,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时,不用你求着什么,他也会为你想得周全;他若心里没有你,你再争再抢,那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令他对你心生厌恶罢了。” 她这样一想,便淡淡的笑了。宫殿里回荡着一股牡丹花散发的,雍容典雅的幽香。 却说春燕等气鼓鼓地捧着一捧玫瑰回去了,到了皇后宫里,只说牡丹没了。皇后问:“为什么没了?昨天还生得好好的,本宫还陪着太后去观赏了呢,全都含苞待放了。” 春燕道:“被可恶的人抢走了。” 皇后深知她口里的“可恶的人”是谁,心下气恼,也没有办法。出身名门的她又不可能挽起衣袖跑到门口去大骂一通,只得忍气梳妆打扮,等候众妃嫔来向她请安,然后再率领大家去太后宫中向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这个吴皇后,也真是背运,贵为一国之母,却备受皇上冷落。自从大婚之夜皇上逃出****房以后,便一夜也没再光顾过她那里,而是一直留宿于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娘们万贞儿的昭德宫里。 跟着她一起守空房的还有同万贵妃一起被封的王氏、柏氏,她们虽被同时封为“贤妃”,命运也同皇后一样。皇后还时不时陪着皇上露露脸,办点公事,而这两位呢,恐怕至今皇上连她们长成什么样儿都不太说得清吧。 这吴皇后就纳闷了:“我有什么比不上那老狐狸精的?我长得比她端庄,比她美吧?年纪又比她轻,琴棋书画还样样在行,为什么皇上就偏偏喜欢她呢?” 109.第109章 牡丹之争(三)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埃估计任何一个女人遇到吴皇后的问题都会气炸的,但问题是皇上就是不搭理她,无论她做得多么的温良恭俭让,她也只能夜夜独守空房。 万贞儿当然更是不把吴皇后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了。 首先,万贞儿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又名尊贵妃,在后宫里根本就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就算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周太后,现在不也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因为不想为了她而和自己的儿子关系交恶。 其次,在万贞儿心里,皇后这个位置原本就应该是她的,凭什么让姓吴的抢了去?不就是比我年轻吗?不就是出身好有靠山吗?万贞儿对吴皇后是不屑的,当然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了。不但自己不会主动心甘情愿去拜访她,而且每次照规矩和礼制去向皇后请安,万贞儿都是板着个脸,好像应该是吴皇后向她请安才对。 你说这吴皇后吧,好歹未出嫁前也是一名大美女加才女,又出身名门,心气高,自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的。好不容易风风光光嫁给了皇上,原指望光宗耀祖的同时做一代名后,谁知皇帝老公对她如此不感兴趣。已经算是够倒霉,够窝火的了,如今还要受皇上老公的小老婆蔑视,心中的怨气那是一日比一日积累得高。可还得强忍着,连带着一帮宫女丫鬟都忍不住为她叫屈,她却无能为力。你说这皇后当得窝囊不窝囊? 且不说这些了,更让人气愤的是,吴皇后连牡丹都拱手相让了,可恨的万贞儿今天居然又没来给她请安。 她也知道平日里万贵妃总是比其他妃子来得迟,但今天早上足足等了她半个时辰还未到,好不容易等到了昭德宫的太监来,说是:天气严寒,贵妃偶感不适,皇上命在宫里休养。大家一听,那个气啊! 王妃和柏妃不满地小声嘀咕到:“自己目无尊长,还偏拉皇上来当挡箭牌。” “就是,不来也不事先说一声,还得大家等这许久。” 吴皇后心里当然又添了一层恼怒,但作为皇后,她也不好当着众妃的面发作,只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酸酸地说到:“万贵妃肯定是比不得众姐妹的身体了,体谅些吧,毕竟是有些岁数的人了。” 此话一出,王妃、柏妃等都心照不宣地掩面而笑。 春燕也笑了,她想:到底小姐是有文化的人,说出口的话,见着不伤人,实则讽刺人得紧呢。 吴皇后带着王妃、柏妃等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去太后宫中请安了。来到了太后宫中,大家依照礼制,先后拜见了周太后。周太后一看,咦,唯独少了万贵妃,便问:“怎么万贵妃没同你们一起来吗?” 王妃和柏妃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吴皇后只得回到:“听说万贵妃身体不适,皇上命在宫里养玻” 太后听了冷笑到:“哦哟,她的资格还真老呢,简直老过我这个太后了!明儿个皇后去问问她,还需不需要哀家这个老太婆去向她请安啊1 皇后忙跪下道:“儿臣不敢!是儿臣不孝,儿臣代万贵妃向您老人家请安1 “皇后,你还是起来吧!你是替她尽孝心了,可人家心里未必就领情呢。我看她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皇后你也应该拿出你做皇后的威严来。” “是,儿臣谨遵母后的教导。” 太后命吴皇后坐在一旁,对她说到:“早起花房里送来几朵牡丹,开得可艳了,哀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冬天里能培育出这么大朵的牡丹,真是难为他们了。昨天看着还是花骨朵呢,是吧皇后?” 太后提到牡丹,又口口声声问着她,吴皇后就尴尬了,只有点头附和:“是,太后说的极是。” 110.第110章 牡丹之争(四) 太后又说:“听说花房里还开有几朵,皇后也令人摘了插房里去啊,昨天皇后不是还陪着哀家去观赏过吗?难道皇后不喜欢牡丹吗?哀家就觉得这自然的花香是那些熏香无法比拟的,闻着就有一股子清新的味儿。哀家从来就不喜欢用那些进贡来的香料,熏出来的味儿太浓了,像这些鲜花多好啊,摆在屋子里,满屋都是自然的香气,又不腻人。” 这时,站在皇后一旁伺候的春燕忍不住插嘴道:“请太后恕奴婢无礼,奴婢有一事相告——” “哦1太后很意外地抬头望着这个小宫女。 春燕赶紧上前低头跪下。吴皇后也颇为吃惊地低声呵斥到:“大胆奴婢,太后在此,有你说话的份吗?” 太后摆摆衣袖,和颜悦色地对春燕说:“抬起头来吧,没事儿,有什么事尽管说给哀家听听。” 吴皇后忙起来欠声说道:“都是儿臣的错,没****好奴才,让太后见笑了。” “没事没事,哀家就想听听奴才们的话,奴才们有时候比你们爱说真话呢!你们这些娘娘啊,心里眼里就只有礼制啊,道德啊,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大道理,不是我挑刺,还真的不如奴才们说话耿直。”周太后笑着说。 众娘娘们也都陪着笑,欠身说到:“母后娘娘教训的极是。” “好了,好了,不听你们个个文绉绉的说辞了,还是听听小宫女怎么说吧。” 于是,周太后令春燕说下去。 春燕偷眼看了看吴皇后,见她没有恼怒的意思,便说到:“太后娘娘提到牡丹的事,奴婢想说的是,牡丹花儿一早就被昭德宫的人抢去了。” “什么?抢去了?”太后睁大了眼睛。 春燕于是一五一十将早上争夺牡丹花一事,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抖了出来。太后听了,黑了脸,半天不言语。过了许久,周太后才开口到:“喜儿,将今儿早上送来的那束牡丹叫人送到皇后宫里去吧1 “奴婢遵命。”喜儿答应着去了。 吴皇后见此,赶紧起身跪了下来,叩头道:“母后娘娘切不可这般偏爱儿臣,儿臣受之有愧啊1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迂腐!人家那边趾高气扬地端出皇上来压制你,难道哀家赐你一束花儿,你也受不起吗?真是1周太后气恼地说。 吴皇后见太后生气了,马上叩头致谢:“谢母后赐爱,儿臣感激不荆” 其他妃嫔也都跟着跪地叩头。 “你这个傻孩子啊!还有你们两个也是,皇后持重矜持是为了面子和身份……”太后转过来又指着王妃和柏妃说:“你们俩也不施展一点功力出来,白白让那个万贵妃占了便宜,你们让哀家说什么好呢,回去好好思忖思忖吧,跪安吧。” 太后让王妃和柏妃跪安后,单独留下了吴皇后,对她训话。 她说:“你怕什么呢,拿出你做皇后的威严来,对那些不懂规矩的人,就是要严加惩戒。” “可是……可是儿臣担心皇上会生气……”吴皇后支支吾吾地回答。 “别怕,凡是有哀家呢!难不成她还怂恿皇上把哀家给办了么?”周太后不屑地说。 “呵呵,那是,母后是皇上的圣母,这天下还有谁敢忤逆天意,那就是罪该万死。” “嘿嘿——”周太后得意地哼哼了一声,又说到:“你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有些儿女私情的事,虽然年轻不曾懂得,但书上的一些典故你也应该看过的。作为皇后固然是要端庄持重一些,但太过古板就不好了。大凡能讨皇上喜欢的后宫皇后和妃嫔,无不都有些狐媚子功夫的,飞燕、武后,自不必说,就是班婕妤的故事,你应该是也看过吧?” 吴皇后点头称是。 周太后继续说:“汉成帝之妃班婕妤的贤德有口皆碑,汉朝时皇帝在宫苑巡游,常乘坐“辇”装饰华丽,前有两人牵拉;而皇后妃嫔所乘坐的车仅有一人牵挽。为了能与班婕妤形影不离,汉成帝命人特制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班婕妤却拒绝了汉成帝的美意。她说:“看古代留下的图画,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旁边陪坐,最后他们都落到国破家亡的境地,我如果和皇上同车进出,那就跟他们沦为一类了,实在令人凛然而惊1哀家每每想到这就好笑,不就是同坐一辆车吗,至于这样迂腐古板吗?想当年先帝和哀家不也是那样恩恩爱爱的,怎么就没有祸国殃民呢?你又看看那边宫里的太后,两下比较,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想你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开窍吧1 “谢母后开导,母后的教导儿臣定当牢记在心。”吴皇后答道。 正说着,突然外面的太监禀报—— “万贵妃求见太后1 111.第111章 献出玉牡丹 却说太监报:“万贵妃求见太后”,吴皇后正想告辞,却被太后制止了。你说那万贵妃不是在自家宫中养病吗?怎么又出来了? 原来早有耳目报告了万贵妃太后赐花给皇后一事,万贞儿是何等聪明之人,皇后她可以看不起,但皇帝的那个老妈,她可一点都不能小觑的,那可是个擅长搞宫廷斗争的主,看看钱太后那凄凉的境况你就知道了。虽说皇上现在把她万贞儿当成第二个“妈”尊宠着,但人家周太后毕竟是皇上的亲妈啊,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她的血呢,纵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周太后背后还有一大帮朝臣和皇室做后盾呢! 她稍一思忖,便对彩蝶耳语道:“去把前阵子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玉牡丹取出来,本宫要送给太后去。” “啊1彩蝶一听,大为吃惊:“这不是娘娘您十分喜爱之物吗?再说,前一阵子皇上才送给娘娘的,据说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宝贝,娘娘怎么就……” “少废话,你去拿来便是。” “遵命,娘娘1彩蝶少不得嘟了嘴,极不心甘情愿地去取玉牡丹来。 说起这玉牡丹啊,还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宝贝。先说那颜色就堪称一绝,天然的紫红色翡翠,按行话说,便是“红****”。此质地非常的细腻,光泽温润,微透明,通体不见一丝杂质。更为称奇的是工匠高超的雕刻技艺,沿用了整块翡翠的天然形状,琱琢出一朵美轮美奂的紫色牡丹花来。皇上说是下面官员从民间上供来的极品红椿,万贵妃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啊,没事就拿在手中把玩。 为什么她就愿意拱手相让与太后呢?万贞儿自有她的打算。 她也不着艳妆,只叫彩屏拿来大毛的裘皮披风披在身上,坐上轿舆,便匆匆赶去了太后宫。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身体安健,洪福齐天。” 万贵妃由彩蝶和彩屏搀扶着跪下,给太后请安。 但见她一身青衫,素打扮,没有擦拭胭脂,肌肤照样似雪;没有口红点缀,唇色苍白中带点微红;两弯柳叶眉,杏眼微眯,但也难掩满眼****。 大家不得不佩服这万贞儿的保养功夫到家,虽说是三十好几的娘们了,但容颜实则不比在座的皇后娘娘相差毫几,更兼身材该有肉的地方绝对地鼓起,凹凸有致,说似“尤物”,也不为过。 万贞儿特意化的淡妆,看来是非常有预见性的。 果然周太后一见她便冷嘲热讽地问到:“怎么万贵妃不在宫中养病么?这么天寒地冻地,小心伤了万金之躯,皇帝可是要来找老娘讨说法的哟!那哀家可是担当不起的哟1 万贞儿装出一副气血不畅虚弱的样子,声短气长地回答到:“太后这是笑话臣妾了……臣妾今儿早起的确是身体不适,皇上才令臣妾休养片刻的。小憩片刻后,臣妾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原本要去皇后宫中请安的,但听说皇后娘娘率众姐妹已经到太后宫中来了……臣妾这才少不得忍病,挣命也似的来给太后您请安啊!只求母后能凤体安康、心情舒畅就好,这便是臣妾最大的愿望了,也是皇上的殷殷之盼啊!今儿迟来了,还请太后多多体谅才是1 此话说完,便捂住胸部做不适装,向太后行了大礼。又当着太后的面,向皇后行了大礼。 她这一番动作加恳切之词,一时间让周太后也抓不住什么小辫子,而且又给足了皇后的面子,貌似十分地谦虚有礼。本来心里对她有气的周太后,此时也找不到什么茬子来为难她了。又见她一脸寡色,形容怠倦,便当真以为她身体不适,只得示意人让她起来。 万贞儿谢过太后,扶着彩蝶的手,“艰难”地站起了身子。周太后见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到:“你还是坐下吧。” “谢谢太后赐座!臣妾一早听说太后为牡丹花的事生气,将本来插在宫中的牡丹花赏赐给了皇后,臣妾心下惶恐,所以特地送来臣妾的心爱之物来献给太后,望太后笑纳,还请太后恕臣妾的任性之为。” 说完,令彩屏捧上一个锦盒,呈上来给太后。 当太后身边的太监打开锦盒的那一刹那,周太后的脸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喜悦之情跃然脸上。 “好一朵晶莹剔透的翡翠牡丹!依哀家看,乃是极品红椿的材质啊!万贵妃,你这是从何得来的宝贝啊1周太后喜笑颜开地朝着万贵妃问到。 “太后真是法眼啊!禀太后,此物件乃是前天皇上从民间淘来的,当即拿回来让臣妾给收藏好。臣妾想,像这样的稀世罕物,也只有太后老人家才配得上拥有——于是今儿一早,臣妾便和皇上商量好了,只待臣妾身体好点了,便亲自给太后娘娘送过来。” 瞧,万贞儿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啊,把个周太后听得浑身舒泰。既表明了自己的大方,又阐述了皇上的一片孝心。于是周太后破天荒地朝着她问候到:“你现在的身体可曾好些了?请御医来看过吗?” “谢太后的关心,托太后洪福,臣妾见到太后娘娘高兴,身子也一下子好多了。”万贞儿笑答。 这俩人假惺惺地一问一答,惹得旁边闷坐的皇后忍不住偷着瘪嘴。 周太后才没顾得那么多呢,此刻的她正高兴地捧着装有翡翠牡丹的锦盒,一边欣赏,一边喜滋滋地说:“还是哀家的皇儿孝顺碍…万贵妃,回去代转哀家的话,就说多谢皇帝记挂了,哀家很是喜欢呢。” 接下来,大家又客气地拉了一会家常,万贵妃和吴皇后这才辞过太后,出了门。 刚一出宫门,万贞儿便将面孔拉了下来,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吴皇后忍不住说—— “万贵妃可真是会做人啊1 接下来,万贵妃会作何回答呢? 112.第112章 急丫头挺身护皇后(一) 万贵妃只是冷冷地看了吴皇后一眼,什么也没说,便上了自己的轿舆,扬长而去,丢下吴皇后及她的一众宫女太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瞧瞧这张脸,变得也忒快了吧!眼里还有一个尊卑之别吗?”春燕气得差点跳脚了。 “哎——算了吧,没见人家连太后都贿赂了吗。”吴皇后淡淡地说,心里其实气得要命。 “呸!我看她能红多久,不就是个老娘娘吗?仗着在宫中的资历深就横行霸道的,难不成会变老妖精?我才不信呢!没几年就会变成老太婆了,到那时满脸皱纹,看皇上还喜欢她不1春燕愤愤不平地骂道。 “不许胡说!你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么?还打量是咱们吴府,是吧?” 吴皇后马上制止了春燕,带着宫女太监郁郁寡欢地也打道回宫。 已经二十三天了,皇上一天也没踏入过她的宫门,多悲哀埃她每过一天便在帷幄上垂下的丝绦上打一个结,已经打了二十三个结了。随着陪嫁过来的丫鬟春娟看着可揪心了,她轻声地劝慰主子到:“小姐还是把这些结解开吧,看着多沉重埃” 春娟不比春燕,春娟的性格像主子,沉静温柔,而春燕的脾气就暴躁多了。 吴皇后说:“春燕,你这脾气要改啊!现今不比在吴府了,宫里处处都是争斗和陷阱,说不准哪天,你这性格就闯祸了1 春燕笑嘻嘻地回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小姐是好性儿,可是人家照样要欺负你。春娟又是个死性子,奴婢要是再软弱一点,小姐还不给人吃了吗1 “哎,咱们就忍吧,谁叫人家背后有皇上撑腰呢1吴皇后叹了口气说。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吴皇后不说话,走到砚台旁,提笔写了五个字—— “色衰而爱弛”。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春燕左瞧右看,硬是没搞明白。出身贫苦的她,从小就被家人卖到吴府做丫头,也是跟着吴小姐了才勉强认得几个字,当然不明白这些字的意思了。 春娟是吴府的家生子丫头,从小就伴着小姐读书,这时笑道:“这就是没文化的害处啊,只怕是字认得你,你认不得字吧?还好,你没有倒着看,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嘿,有什么了不起1 春燕对着春娟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 吴皇后笑了笑,并不理睬她们的笑闹,只是口里说:“春娟,去把本宫的弦琴给搬来吧。” 春娟知道小姐又要弹琴了,便答应着,喜滋滋地去把琴抱来了。 这吴皇后,果然是个名不虚传的才女,弹起琴来,指到之处如行云流水……只见她弹到兴致来时,索性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 这清脆婉转的歌声,真是把春燕和春娟给听得神往了。 “咱们小姐弹琴唱歌真好听1春燕由衷地赞美到。 “是啊,要是皇上能听到小姐的琴声和歌声该多好啊1春娟不无遗憾地说。 春燕皱了皱眉,说到:“我怎么听着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呢?” “此话怎讲?” “反正觉得有典故。” “春燕,你进步了。”春娟拍着手说:“已经能听出里面的故事来,还能说出典故二字,说明你没有白跟着小姐这些年。” “少拐弯抹角了,快说,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急性子的春燕叫到。 春娟慢慢讲到—— “汉武帝后宫佳丽虽多,但自从王夫人死后,却没有一个得到武帝专宠的。宫廷乐师李延年精通音律,颇得武帝欢心,他所做的曲子凡听到者都会莫名感动。李延年有一个妹妹,是个歌女,生得姿容秀媚,体态轻盈。李延年想把她进献给武帝为妃。但因为自己出身微贱,不便自言,于是请求平阳公主代为荐引。 一天,武帝在宫中置酒,平阳公主也在座,李延年侍宴。待到酒酣,李延年起舞,唱自做的一首新歌,其歌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113.第113章 急丫头挺身护皇后(二) 武帝平日所接触的女子无可计数,不过就是有几分颜色的,在那么多美女之中也失去了光彩,更无一能及王夫人。此时卫子夫年老,王夫人早死,武帝想再访求绝色佳人以慰床笫之欢,可是一直不能如愿。现在听到李延年歌词,触动了潜藏已久的心事,不禁叹息说:“世间哪有你所唱的那种佳人?”平阳公主在一边揣摩得知李延年歌中的寓意,于是趁势说:“陛下有所不知,延年的小妹,就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武帝心中一动,立命召李氏入宫。不久李延年将其妹引入。武帝一看,果然是沉鱼落雁、妙丽善舞。武帝遂纳李氏为妃。 由此李氏宠冠后宫,号为李夫人。不久怀孕,生下一个男婴,武帝封为昌邑王。自从武帝专宠李夫人,所有宫女无不艳羡嫉妒。” 春燕听得神了。春娟又问她:“你知道‘色衰而爱弛’是什么意思吗?” 春燕回答:“不知道。” 春娟又讲到—— “谁知月有阴晴圆缺,李夫人入宫只短短几年,却不幸染病在身,不久病入膏肓,直至卧床不起。武帝难过不已,亲自去看她。李夫人一见武帝到来,急忙以被覆面,口中说:“妾长久卧病,容貌已毁,不可复见陛下,愿以昌邑王及兄弟相托。”武帝说:“夫人病势已危,非药可以医治,何不让朕再见一面?”李夫人推辞说:“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妾实不敢与陛下相见。”武帝说:“夫人不妨见我,我将加赐千金,并封拜你兄弟为官。”李夫人说:“封不封在帝,不在一见。”武帝又说一定要看她,并用手揭被子,李夫人转面向内,欷歔掩泣,任凭武帝再三呼唤,李夫人只是独自啜泣。武帝心里不悦,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这时李夫人的姊妹也入宫问病,见此情形,都很诧异。待武帝走后,她们责备李夫人:“你想托付兄弟,见一见陛下是很轻易的事,何苦违忤至于如此?”李夫人叹气说:“你们不知,我不见帝的原因,正是为了深托兄弟。我本出身微贱,他之所以眷恋我,只因平时容貌而已。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今天我病已将死,他若见我颜色与以前大不相同,必然心生嫌恶,惟恐弃置不及,怎么会在我死去后照顾我的兄弟?” 几天后李夫人去世。事情的结局果然不出李夫人所料。李夫人拒见武帝,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激起他无限的痛苦,将李夫人用皇后礼安葬,命画师将她生前的形象画下来挂在甘泉宫,武帝思念李夫人之情日夕递增。对她所生的儿子昌邑王钟爱有加,将她的哥哥李延年封为协律都尉,对李广利更是纵容关爱。” 讲到这,春娟叹息了一声—— “哎——幸而,她死了,早死了。试想,李美人若不早死,汉武帝还能那么思念她吗?难道当老了的时候,武帝还能拉着鸡皮鹤发的她一同去月下发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吗?”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吴皇后叹息道:“是距离产生美啊!不是不爱,不是不想爱,怕只怕爱到平凡时,会形同陌路。不是吗?曾经被武帝许诺“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一样因歌舞被武帝看上的卫子夫,他和她们的恩爱不都成了过眼云烟了吗?” 谁说世事难料?这李美人不光有美貌,还有智慧埃对于现实,她比谁都拎得清,对自己,对武帝,她都了如指掌。 而我呢?我该怎么做?吴皇后陷入了沉思中。 这厢春燕急了,拉着春娟的手急步到一边低声:“哎呀,好姐姐,别学我们家的小姐样了,咬文嚼字的,想急死人啊!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快让皇上来听听小姐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啊,如何?” 说着,意味深长地向春娟抛了一个媚眼—— “你懂得起的……” 两个鬼丫头,于是相互做了一个鬼脸,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114.第114章 太监也好色 慈宁宫外,司礼监牛玉刚从太后宫中出来,刚走到便道上一处僻静的地,听到有人叫他—— “公公请留步1 太监牛玉将两白眼一翻,斜眼一瞄,唤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宫中的宫女春燕。 这牛玉啊,虽说是个没有根的太监,但一向有个嗜好——贪财好色。这乍一见路边蹦出个明艳俏丽、娇滴滴的春燕来,还主动向他示好的样子,一双老眼便翻绿了。 他一改傲慢的面孔,笑嘻嘻地问到:“春燕姑娘,你唤老奴是有事吗?” 一听到太监牛玉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春燕便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但她此刻是抱着“使命”而来的,所以不得不努力忍着,满脸堆笑地,先朝着牛玉行了一个万福礼。 “姑娘千万别这样,折杀老奴了1 牛玉赶紧上前扶住春燕,眼睛色迷迷地瞟向春燕的胸部凸出的部位,左手趁机在她的小蛮腰上捏了一把。 “哼哼哼——春燕姑娘真是长得好水灵啊!好一个春天里飞来的燕子,在大冬天里都透着关不住的****碍…叽叽叽——” 哎呀,我的妈呀!这个倒男不女的家伙,不但声音难听,连笑声都怪瘆人0哼哼叽叽”的像老鼠在磨牙!今儿个春燕我可是亏大了!但是为了小姐的幸福和前程,春燕不得不去巴结这个怪物啊!拼了,银牙咬碎也要忍住这满腔的恶心! “公公,那边有人来了1春燕娇嗔道。牛玉一愣,马上松了手,春燕趁机从他的手中挣脱。 “公公别闹了,春燕有一事相商呢1 “春燕姑娘尽管说,只要老奴能帮上忙的,定当肝脑涂地地为姑娘效劳。”牛玉又将右手蹄子搭上了春燕的肩膀。 春燕“嘻嘻”一笑,打掉了他的手,娇声说道:“不是为我啦,人家找你是谈正事呢,是为了我们的皇后啦。”然后将头伏在牛玉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这牛玉算是听明白了,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将一双色迷迷的浑浊的双眼在春燕浑身上下扫来扫去。 “这事也不难办,只看姑娘如何配合了。” 春燕故意马了脸道:“瞧公公您说到哪里去了,难道皇后娘娘不是您老人家推荐给太后的吗?皇后娘娘得宠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1 话说到这份上,又不忘牺牲色相贿赂一下他,便银牙一咬,将脸凑了过去,在他的老脸上蜻蜓点水般地“吧唧”了一口,问到:“这样就算配合了吧?” “哎呀,我的妈心肝啊!姑娘的小嘴好香哦,看来老奴回去后半个月都不要洗脸了1 牛玉又发出一串哼哼叽叽的笑声来。 这个老厌物,真是得寸进尺!本姑娘清清白白的初吻就这样被个老阉货给糟蹋了!可恶至极!你回去半月不洗脸,我回去可是要漱十八遍口啊!春燕狠狠地想:“不就是一个阉人吗?没根没底的!不就是亲一口、捏一下吗?我权当被看门的大黄狗给咬了一口,等小姐的地位夯实,得到皇上的宠爱以后,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你1 正好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俩人便匆匆告别,各自心怀鬼胎地闪开了。 春燕一回到宫中,果然又是洗脸又是漱口,春娟见了便笑嘻嘻地打趣到:“莫非你跟那老阉货对食了?” “我呸1春燕马上红了脸,骂道:“亏你还是从小跟着小姐,读了一肚子的诗书伦理,这样不堪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早知道让你去接洽好了1 “怎么?莫非你吃亏了?” “你这死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1 骂完便去追打春娟出气,春娟笑着跑开了。 说到“对食”,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宫女无夫,而太监无妻,宫女与太监由此而结成临时伴侣,以慰深宫之寂寞,这种关系称为“对食”。 听说对食最早见于汉代,据传那时候的宫女与太监对食,只不过是在一起吃饭,还不含有共寝之意。 到了明代,宫女与太监因相互抚慰而结为对食的情形已相当普遍,甚至于一个宫女入宫很久而无对食,会遭同伴取笑为“弃物”。一旦宫女与太监两情相悦,还有热心而甘当媒妁的人为之撮合。 究其缘由,则在于深宫之中宫女很少有机会被皇上临幸,而低层太监又无力娶妻纳妾,宫女与太监便只有自己寻求性安慰、解决性饥渴了。 在皇宫中,一旦结为“对食”的宫女与太监,大都要在花前月下彼此盟誓,终生彼此相爱,不再与别人发生感情。太监如果发现他所爱的宫女移情别恋,往往是万分痛苦,难以自拔。宫女和太监一旦结为“对食”后往往大多都能终身相守,并且彼此都以守节相尚。如果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则终身不再选配。 在一些寺庙之中,还立有宫中太监奉祀的已亡宫女的牌位。牌位上都写有宫女的姓名。每逢这名宫女的忌日,与其结为“对食”的太监还会前来致祭,其悲伤号恸,情逾寻常夫妻。 当然,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就不一样了。 按照宫廷规矩,太监之间等级森严,大致分为总管、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和一般太监。侍候帝、后、太后的是总管、首领,妃嫔身边只是首领。各管事的上层太监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和花园住宅,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尤其是上层的太监,自然有很多家务事要处理,那么比较好的办法自然是娶妻成家。 那么太监娶妻会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当然是出于对夫妻生活的向往了,太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皇帝与众嫔妃之间的夫妻生活,太监自然耳濡目染,难免产生歆慕之心,尤其敬事太监更是如此。 一年之中轮不到皇帝宠幸的嫔妃非常之多,所以敬事太监常年都会受到她们的孝敬。嫔妃的签牌要想有机会放在盘中,就需要太监的帮忙。因为这个关系,敬事房的太监就可以对这些女性下手,当然,****他们是不能乱来的。但是一经皇帝宠幸之后,妃嫔智慧大开,可能兴趣渐浓。自然,当她们欲念旺盛时,也会饥不择食地选择太监的。毕竟太监总算是一个男性,年轻的小太监常得到亲近的机会,称为“****太监”,已经是宫中公开的秘密。如此一来,太监自然会乐此不疲,那么他们就会娶妻法定了。 115.第115章 鸳鸯相对浴红衣 却说那万贵妃冷着脸回了宫里,越想越烦心,因为几朵牡丹花,失了一件自己心爱的宝贝,还被逼迫演了一出苦肉计,看来这个吴皇后不可小觑啊!年纪虽轻,心眼可不小,从前还一味地把她当黄毛丫头看待,可知黄毛丫头一朝站稳了脚会吃人的,是该认真对待了。 她一边沉思冥想,一边走到鹦鹉架下,看鹦鹉用它那锋利的钩子嘴剥瓜子吃。别看这畜生一副低眉顺眼的老实相,去试试它的嘴,看似圆润弯曲,实则弯钩如刀。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在孙太后宫里,也养着这样一只鹦鹉,一天她瞅着鹦鹉可爱,便忍不住偷偷伸手去想要抚摸一下它的头,结果,手还未触到,倒被那畜生如闪电般地在手背上用它的嘴,钩化出一条带血的、长长的口子。 想到这,她便下意识地摸摸了那只手背。 现在她可不敢再去触摸这种小动物了,虽然这只叫“英子”的鹦鹉已经驯化得很听话了,而且还会说话。但她也只能是逗它说说话,取取乐子。 “今天吃过了吗?”她问。 鹦鹉答非所问地回答:“哎,还没洗澡——” 她“噗嗤”一声,掩嘴笑了。 这时,彩屏上来禀说:“娘娘,洗澡水已经备下了奴婢看娘娘不太开心,不如现在就去泡个澡,让奴婢为娘娘按摩按摩。” “今儿准备的是什么汤水啊?”万贵妃懒懒地问。 “禀娘娘,是牛乳、玫瑰花瓣加蜂蜜。”彩屏答道。 “嗯,这个不错。”万贵妃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臂,彩蝶便迎了上来。这姿势便表明,仍旧让彩屏伺候沐裕 在沐浴方面,彩屏比彩蝶要细致专业多了——水温的控制、每种沐浴汤水的配置、什么配方是润肤的、什么配方是祛湿的、什么配方是安神的……沐浴后用那种精油按摩、哪种精油按摩什么地方、擦拭每一种护肤品的程序等等,她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分外妥贴。 临沐浴前,万贵妃吩咐彩蝶到:“把英子提出去吧,挂到外面门口去,免得一会乱说乱叫的。” 彩蝶答应着,让下面的小宫女提了出去。鹦鹉被提着往外走时,一边在架子上爬上爬下,一边尖着舌头说:“出去,出去!娘娘要洗澡!娘娘要洗澡1一下子又把人都逗笑了。 万贵妃笑着说:“你们听听,这声音像谁啊?熟悉得很呢1 “像谁啊?像谁?“彩蝶装傻问到。 彩屏笑了:“像你啊,还装。“ “我?”彩蝶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说话有这么难听吗?” “不难听!是尖刻1彩蝶捂着嘴笑。 下面的宫女一时间都想笑,但都没敢笑出来,却都打着抿嘴儿听着她俩调侃。 彩蝶还想反驳彩屏两句,彩屏只不理她,伺候着万贵妃向沐浴房去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杨贵妃沐浴时的场景,用在万贵妃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这里虽说不是什么浴池,但比之温泉浴池有过之而无不及—— 万贵妃的“浴室”设计得十分的精妙,浴池里全部用五彩而光滑的石头砌成,池中安有活动门,夏天可以从外面的水渠直接引进清凉的水;到了寒冷时节,则注入几大铜壶烧热的温水。当然这洗澡水也不是平凡的水,而是把“百杂香”盛在纱或是葛制的囊袋中,扔到池底,让囊中的香料浸香一池子,称之为“香汤”。 在香汤里洗过之后,再依照心情进入特意调制的小池子里沐寓享受按摩。 刚刚从“香汤”里出来,泡进牛奶玫瑰浴池里,皇上朱见深便偷着进来了。他悄悄地示意旁边伺候的两名宫女退下,然后从浴室四垂帷幕的缝隙里,偷偷窥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洗澡—— 只见一头如墨的青丝缕缕漂浮在雪白的汤面上,雪白的汤水掩没了她那美丽丰满的酮体,只露出妖艳的面孔和雪白的一段脖颈……最诱人的是,爱妃头顶上还顶着两片鲜艳的玫瑰花瓣。 时不时,一截莹润洁白的小腿,缓缓地伸出奶白的水面,滴滴雪白的水珠顺着柔滑的肌肤滑了下去…… 岸边,彩屏正在伺候着贵妃沐浴,时不时给她浇浇水,挠挠背,揉揉腿……万贵妃非常享受地闭上了眼。 朱见深见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彩屏抬头一看,皇上来了,赶紧要开口,却被朱见深用眼神制止了,朱见深示意彩屏离开,彩屏行礼后,悄悄隐退。 朱见深伸出手去,在她的头发上拂过,又轻轻地抚上她的脖子……万贞儿没动,也没睁眼。他偷偷一笑,把手伸入水下,一下子就碰触到了她丰满的**,于是情不自禁地在上面捏了一把……万贞儿一惊,霍地睁开了眼—— “皇上*—” 随着她的一声娇呼,朱见深被扯下了水。 他一把抱住了她,还隔着衣裤,便把她挤压在池壁上…… “你真是猴急碍…”她娇嗔地,替他褪去已经打湿了粘在身上的衣服,他却亟不可待地将唇封在了她的唇上。 人们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朕的万贵妃比水还细腻,还空灵,还柔韧……简直就是花蕊做的骨,酒精做的肤,霞光做的灵魂。 捏一把,人就酥透了骨。 吻一次,人就感到醍醐灌顶。 爱一回,你就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皇上——” 万贵妃一副娇羞无力的万种风情,口里嗲着声叫到皇上,一双媚眼如痴如醉。 他已经无法顾及万贵妃的****了…… 两个人像水池里的野兽,嚎叫着,撕咬着,兴奋地扭动着……从池子里折腾到地板上,从地板上折腾到玉石榻上,又从榻上折腾到池子里…… 最后两人像死了一样瘫在了池壁上。 116.第116章 家宴上的勾引 慈宁宫里,直到掌灯时分,周太后和司礼监牛玉还在商议着过腊八的事宜,因为明天就是腊月初八了。在大明朝的宫廷里,年年都很重视腊八这个传统节日。每到腊八这一天,宫中都要由太后出面筹办和主持一场盛大的家宴,如今钱太后自然是当不了主持人了,况且眼睛又不好,只有在一旁歇着。家宴的筹备人理所当然地落到了皇上的生母,周太后的肩上,反正她也乐意显摆。 为什么宫廷里会对腊八这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如此重视呢?原来这里面有个传说—— 据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未登基以前,曾是一个小兵。这年冬天,他所在的部队打了败仗,朱元璋逃了出来。又冷又饿的他支撑不住,在腊月初八这天饿倒在一家破茅草屋前。一位乞讨的老婆婆将他救了起来。老婆婆家里没有粮食,不过有些刚乞讨来的饭菜,她便把饭菜搁在锅里煮成粥喂食朱元璋。多日未进食的朱元璋,闻着这粥香甜无比,连喝了三大碗,这才顾得问老婆婆是什么饭。老婆婆没有告诉他是乞讨来的饭食,只是笑着说这是“腊八粥”。后来朱元璋做了皇上,心中一直感念老婆婆的恩德,便选在腊八这天大摆筵席,还专门把老婆婆请到皇宫里去,吩咐御膳房熬制腊八粥喝。 自此,这一传统家宴便年年在宫廷盛行了。 “太后娘娘,明日就是腊八了,少不得有太后娘娘操劳的地方,该准备的老奴已经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准备得差不多了,还请太后娘娘早点歇息吧。”太监牛玉见周太后已有了疲意,便劝谏到。 “嗯,也好,到底比不得年轻时候了,稍许熬夜便皮肤不好。”她想到了万贞儿那雪白细腻的肌肤,心里便生出了几许嫉妒,她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唤到:“喜儿,给哀家捶捶腿吧1 两位宫女扶着太后斜躺在了靠榻上,喜儿上来捶腿,牛玉缓缓退下。 第二天,太阳早早就挂在东方的天际了,居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虽然天气依然寒冷,但皇宫上下,到处都洋溢着一团祥和喜庆的气氛。 由于今天是腊八节,又是举办家宴的日子,朱见深今天终于可以偷懒不用上朝了,所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在万贞儿的呼唤声中,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 梳洗、打扮、穿衣,朱见深看着镜子中的一干宫女为了他忙碌的样子,不由问到:“腊八节也要穿这么隆重啊?” 万贵妃冲他柔柔一笑,答到:“这是当然了,今日可不比往日啊,呆会还要随着太后娘娘一起祭祖呢!两宫的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和各宫妃嫔都要参加呢,皇上自然要打扮得更隆重体面一些了,要不然太后娘娘又该埋怨臣妾偷懒,没伺候好皇上了。” “好吧,爱妃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朱见深朝着万贞儿眨了眨眼,****地笑了。万贞儿自然知道他这是在打趣她,便娇声说到:“皇上越来越坏了……” 朱见深见状,一把搂了她的腰,将脸凑过去,在她的香腮上亲了一口。万贞儿将头一偏,嗔怪道:“哎呀,皇上,脸都被亲花了,看来我又要补妆了1 旁边伺候的宫女们,见二人****,都掩嘴偷笑。 “陛下,娘娘,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正等着陛下去祭祖呢。”有太监上来禀报。 “今日家宴摆在哪个地方呢?”万贵妃问。 “回娘娘,宴席就摆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里,现而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妃娘娘等都亲自在御膳房里督促,太后娘娘还亲自下厨呢。”太监禀。 于是万贵妃扯着皇上的衣袖到:“皇上,咱们要快点过慈宁宫去,再迟了太后就该责怪本宫轻狂,绊住皇上了1 “行,摆驾慈宁宫。” …… “皇儿啊,你总算来了。” 果然朱见深一行人刚到慈宁宫,周太后便这样说。 朱见深面带微笑,向太后作揖到:“儿臣难得才偷闲半日,母后就开始责怪儿臣了。” 周太后今天精神很好,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却愈加雍容华贵。她慈爱地伸手替朱见深理了理衣襟,笑道:“好啦,好啦,皇儿如今也知勤勉为政了,母后怎忍心责备你呢!只是让太后、太妃们候着你这许久,也够劳烦她们了。” 说完,摆驾去宗庙祭祖。 祭祖完毕,回慈宁宫开宴。一众人等依着辈分尊卑排序坐了。少不得朱见深要说两句客套话:“儿臣听说此次宴会是母后、太后和太妃娘娘们一同亲自督厨,可把儿臣吓着了,还真是让您们费心操劳了。“ “有皇后这么贤惠的儿媳妇帮忙料理着,母后轻松多了。“周太后笑容灿烂地看着吴皇后,夸奖道。 朱见深只得客气地说了句:“皇后费心了。”又偷眼瞄了万贵妃一眼,见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来,这才说道:“既然是家宴,大家都随性才是。” 先是听了一出小戏,然后吃酒划拳做游戏。 那伺候在一旁的牛玉趁着周太后高兴,伏在她的耳边说:“老奴闻听皇后出身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然今天是家宴,也没有外人,不妨请皇后娘娘弹奏一曲助兴如何?” “好啊1周太后原本就是喜欢热闹的人,又兼自己的儿子娶得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媳妇儿,不在钱太后等人面前显摆显摆,是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个性,于是欣然提议让皇后表演一曲。 吴皇后谦虚了几句,也不推辞,原本也想在大家面前露一手,当然更想在皇上面前露一手绝活,于是令春燕春娟摆了弦琴,自己落落大方地坐于厅中,洋洋洒洒地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见周太后听得面露得意之色,牛玉又趁机进谏:“听说皇后娘娘不但琴艺了得,那歌喉也是婉转好听如黄莺。” 周太后越发来了兴致,吴皇后弹完一曲,也不命她下来入座,而是继续让令她唱一曲。 吴皇后推辞不过,只得边弹边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 吔,这小娘们,还看不出来有这一手!朱见深听得呆了,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位属于他的女人来。自从这小娘们嫁过来以后,他还没有认真看过她的容貌呢!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皇后长得还真不赖,虽然着装隆重,但不掩容颜的清丽和骨子里的****劲,比起万贞儿,自是有不同的风韵。 这厢万贵妃见朱见深眼神定了,心里恨不得马上就大吼他一声,把他叫醒。只可惜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宫,心里万般不痛快,也得强忍。 一曲完毕,皇后得到了大家的无尽赞美,真是出尽了风头,连皇上都对她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有太妃赞到:“看看这皇帝和皇后两口儿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1 周太后一听,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了。 纵观这场家宴,人人都在乐淘淘地喝酒、聊天、作乐……只有万贞儿一人银牙都咬碎了好几遍。 家宴进行到尾声,皇上有些醉了——他醉眼朦胧地对着万贵妃说:“爱妃,朕头有点晕了,一定,一定是喝多了……爱妃,扶朕回宫休息……休息……” 万贵妃正要起身伺驾,却被周太后叫住了。 117.第117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万贵妃啊,听说你的麻将打得很好,留下来陪哀家玩几圈吧。”周太后对万贵妃说。 万贵妃不好推辞,只得强颜欢笑,坐下来陪周太后等几个玩麻将。 周太后又转头对吴皇后吩咐到:“皇后,伺候你的夫君去休憩一会吧!哀家看皇帝喝多了点。” 吴皇后答应着,道了万福,和春燕春娟等,搀了皇上,告辞出去。这下万贵妃算是看明白了,着了太后的道了。 此刻的朱见深已经喝得高了,连迈步起来都是轻飘飘的,哪里还辨得出谁是谁啊!直丢下万贵妃在那干瞪眼,连眼珠子都气得快绿了。 这一家人真是无情啊,无论你把心肺都掏出来表达忠心,她们压根就没把你打上眼!万贞儿啊万贞儿,你出身卑微,年纪又大,别人都恨不得把你当破履一样践踏!你不能再一味地被动了,要想在宫廷里生存下去,你必须得主动出击,趁着皇上现在对你还眷顾,你不能再犹豫了!万贞儿恨恨地想。 她灵机一动,对彩蝶说到:“彩蝶啊,你回宫去替本宫拿点碎银子来,在在座的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可都是玩麻将的高手呢,本宫怕是身上这点碎银子马上一股脑儿就全都要移库了1说着朝春燕挤了挤眉眼:“让小直子给本宫拿来,他人小跑得快。” 彩蝶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贵妃娘娘的本意,于是答应着退了下去。 彩蝶一出慈宁宫,便飞奔着回去找小太监汪直,别看汪直这人小,头脑可机灵着呢,鬼点子也多。彩蝶将大概缘由说了一通,汪直急了:“这还犹豫什么,咱们的皇上可千万别被皇后给狐媚去了,咱们去搅了她的好事不就得了1 小孩子心性,到底还是冲动的,一心只不想自己的主子失利,于是想出了个很不高明、但还算淘气的计策来—— “姐姐随我来——” 彩蝶跟随他来到院里的金鱼池旁,冷不防被他一掌推下了池……幸好只是掉在池边的水里,彩蝶扑腾了几下就被他拉了起来,顿时变成了落汤鸡。 她又惊又气,正想开口骂,汪直赶紧说道:“好姐姐,你别嚷嚷,这就是我的计谋了……”。于是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彩蝶转怒为笑。 却说万贵妃,哪里有心思打麻将嘛,才不过一圈时间,她便故意将身上的银两输光了,嘴里故意笑骂道:“彩蝶这个死蹄子,再不拿筹码来,大概本宫就要输光头上的首饰了……” 正说话间,小太监汪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禀报到:“不好了,贵妃娘娘,彩蝶才刚急着回来给贵妃娘娘拿银两,心切想抄近路,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水池子,淹了个半死,还好被人救上来了……娘娘好歹还是回去看看吧,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好歹也是主仆一抄…”说着,哽咽着掉下泪来。 万贵妃立马放下手里的麻将,朝着太后等人拜了一拜,口里说着:“望母后娘娘们海涵1便起身急匆匆地往回赶了。 还在路上,汪直就冲王贵妃破涕而笑,王贵妃便什么也明白了。于是吩咐到:“小直子,你去皇后宫中禀告皇上,就说昭德宫中出事,贵妃娘娘突然身体欠安1 汪直心领神会,答应了,直奔皇后宫去了。 话说皇上朱见深晕晕乎乎被一群人驾去了坤宁宫,留在了吴皇后的寝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悄悄地隐退了,只剩下吴皇后服侍着朱见深躺下。 吴皇后小心细致地替朱见深脱去了外衣…… 这屋里真香啊,有个美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是万姐姐吗?哦,不,是万姑姑——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小太子,快来啊,看姑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1 “糖葫芦1他惊喜地大叫。 “嘘——小声点!姑姑刚才偷偷出去了,在外面买了一支小银簪……记住,以后不管吃什么东西,都要悄悄用这根银簪插进去试一试,银簪子变黑了,就千万不要吃!你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1 “乖!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1 “吃了糖葫芦就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就能保护自己了。” “等我长大了,有钱了,要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给姑姑吃。” “呵呵,等小太子长大了,姑姑就老了,小太子就记不起姑姑了1 “不!姑姑永远不老!我要永远和姑姑在一起1 突然一阵风吹来,刮起了姑姑的红裙子,刮飞了姑姑头上的蓝色头巾,姑姑如风一样飞着去追她的飘带,越飞越远…… “姑姑——姑姑——等等我——” 他大叫,一下子就醒了,原来是一场梦……两滴泪珠已经挂在了眼角。 “姑姑?” 皇后纳闷地想:难道我真的有那么老吗?皇上为什么叫我做姑姑?她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疑惑地望着皇上。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争吵声—— 朱见深用眼睛环视了周遭一遍,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朕这是在哪里呢?怎么一切都是这么的陌生?朕的万贵妃去了哪里呢? “奴才要禀报皇上,昭德宫里出事了,贵妃娘娘急得晕过去了!如果你们阻止我禀告皇上,回头有什么事情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关奴才的事……” “大胆奴才,皇上正在休息,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1 …… 外面的争吵声,朱见深并没有听清,他只是好奇地问:“朕这是在哪里?” “禀皇上,这是在臣妾宫中,皇上醉了,需要休息。”吴皇后柔声说到。 “哦——可是——”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皇后宫中,那万贵妃又去了哪里呢?他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匆促的梦,不由得发起呆来。 “皇后娘娘——” 春娟在帷幄外晃来晃去,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趁着皇上迷糊之际,吴皇后去了外面,春娟忙说:“昭德宫的人传话,说是昭德宫里出了事,万贵妃急得晕了,要禀报皇上知道。” “是谁说的?” “昭德宫的一个小太监,我们没让进,就在外面吵闹。然后宫中的梁公公进来禀告的,娘娘你看这……” 这主仆二人在帷幄下说着悄悄话,偏偏耳朵尖的朱见深便听到了“万贵妃急得晕了”几个字,便如同头顶上打了一个炸雷,翻身跳下床,衣服也不顾得穿了,直奔门外而去—— “皇上——”皇后急得叫了一声,她想提醒皇上衣服还没穿呢。 可是朱见深已经跑出去了,连酒意也没了,他气急败坏,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刚才,朕就做了——不好的梦——可恶!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禀报朕——” 那位姓梁名芳的太监,马上上前搀了皇上,将皇上扶上了候在院内的轿舆,然后屁颠颠地跟在轿舆的后面,一路小跑着跟去了昭德宫。 你不得不佩服某些人的眼光独到,哪怕是个没有根的奴才,他自是拥有分辨主子荣与衰的能力。这梁芳原是皇后宫中当差的太监,只是瞅准了巴结的目标,日后便和汪直一样成了威风不可一世的人物。 118.第118章 贵妃挨打(一) 话说朱见深急匆匆地赶回昭德宫,但见万贞儿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紧皱着双眉,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传太医啊!爱妃你究竟怎么了?” 万贵妃弱弱地摆了摆手到:“皇上,不用惊动太医了,臣妾只是被吓惨了,休息休息便会好的。” 这时彩蝶一歪一倒地由人搀扶着过来,跪下叩头道:“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几近淹死……贵妃娘娘体恤奴才,受了惊吓……望皇上恕奴婢大意之罪。” “哦——” 朱见深这才舒了口气,责备到:“你这奴才真是的,整天淘气贪玩。” “是,奴婢知罪,再不敢莽撞了。” “好了,念在贵妃的面上,免你之罪,但,以后切不可这样大意!下去好好将养吧1 “奴婢谢皇上不怪之恩1 彩蝶被人扶着下去了。 众人退后,万贵妃故意问到:“皇上今儿个去皇后处休息得可好?皇后服侍得可曾体贴?” 朱见深红了脸,结巴着说到:“我——朕——不过——是——喝醉——醉了而已——”说到这他举起手做发誓状—— “我真是与她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在她那打了一个盹,就一会,还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万姑姑的你,给我买糖葫芦吃呢……” 这个“斜男人,在“大”妻子面前,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将在皇后宫中的经过全盘托出。 万贞儿听了,婉妩一笑,心里便有底了。 两天后的早上,众妃嫔们依旧按照惯例来到中宫给皇后请安,万贵妃也姗姗迟来。万贵妃因为“病着”,已经有两天没来向皇后请安了。 王妃和柏妃都对皇后恭恭敬敬地行礼,说上一套客套话,只有万贵妃不吭气,也不行礼。皇后让大家坐下,她也跟着坐下,也不与大家聊天说话。 皇后见万贵妃一直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便忍不住问到:“难道万贵妃的病体还没有康复吗?本宫见你整天闷闷不乐的,难道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说出来让众姐妹替你分担分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王妃和柏妃都点头附和到:“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呢1 万贵妃冷冷地回答:“本宫一向身体康健,就算偶尔身体有恙,也会直白地表露出来,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心玻” 她这话是暗讽皇后耍心机,正戳中了皇后的尴尬处。吴皇后略一停顿,说到:“你成天愁眉不展的,小心皱纹爬上额头哦1 嘿嘿!你这不是暗讽我老吗?万贵妃在心里冷哼,口里也不依不饶地回到:“人啊,都是要老的——有些人,到老了依旧受人尊崇、荣华富贵;而有些人啊,从年轻起就孤单寂寞独守空房,这就是命啊!说不得这孤独的日子还长着呢1 万贵妃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不仅仅是对皇后的不敬,简直就是戳到了皇后的痛处,就连王妃和柏妃听了,也都大变了脸色。 出身名门闺秀的皇后娘娘,何曾受过这等言语上的侮辱,先前的种种积怨。顷刻间便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 119.第119章 贵妃挨打(二) “来人啊,万贵妃以下犯上,藐视皇后,理当家法伺候!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1吴皇后怒吼攻心,咬牙切齿地下令到。 话音刚落,万贵妃就被几个太监和宫女押着出去了,按在庭院里,便是一顿痛打—— “打!狠狠地打!看她眼里以后还有没有尊卑1 皇后毕竟年少,早把做皇后的宽容和母亲的嘱咐和教导抛到了爪哇国去了。此刻的她已经气昏了头,一心只想着泄愤,完全不考虑后果了。 庭院里传来了万贵妃一声声的惨叫。 “求皇后饶过贵妃娘娘吧!奴婢愿意替贵妃娘娘受罚1 彩蝶和彩屏跪地叩头如捣蒜,连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你们这两个贱婢,好好收敛一点,否则本宫一样对你们不客气1皇后冷冷地呵斥到。春燕此刻听了,在皇后背后得意地冷笑。 屋里在座的妃子们,此时此刻都一个心思——痛快!万妃叫得越厉害,她们的心里越痛快!因为她们都与皇后娘娘一样同病相怜。 万贵妃当众受责,被杖打二十,回到昭德宫里痛苦不已。那位跑得快的小太监汪直这次没能及时唤得皇上来,就连万贵妃的两个贴身宫女彩蝶和彩屏也没能跑得出去,因为皇后在杖责万贵妃的时候,下令关了宫门。 当朱见深得到万贵妃挨打的消息赶回昭德宫时,一切都晚了,他心爱的万姐姐已经被打得瘫在榻上了。 万贵妃一见到皇上来了,更是可得凄凄惨惨戚戚,连哭带诉,数度哽咽—— “陛下,臣妾这是没脸活了——想当初,我和陛下相依为命,日子那么苦都挺过来了……如今陛下一娶了皇后,便要打死臣妾了——呜呜——臣妾年纪已经大了,比不上皇后年轻漂亮,日子久了,陛下自然也是会嫌弃臣妾的——不如还请皇上撵了臣妾出宫,或者赐三尺白绫,让臣妾自行了断算了,免得日后再受这等闲气和杖刑。” 哭到痛时,她又歇了口气到:“平日里臣妾对皇后总是有礼有节地尊重她,谁知她勾结太监,联合太后,处处与臣妾过不去……陛下若不令臣妾出宫,只怕哪一天臣妾就如同垃圾般被她们灭了——” 朱见深一听如此凄苦之言,心都碎成了几瓣。再一伸手揭开爱妃身上的衣裙,只见被杖击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夹杂着血迹斑斑—— 这一看,就犹如自己挨了打一般,怒不可遏—— “爱妃——别——哭——了!朕——这——就——与——你——出——气——去1 他气得说话结巴了好几次,立即摆驾去坤宁宫宫见皇后讨说法去了。 朱见深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皇后寝宫问罪,这吴皇后原本是个聪明人,但今天也许脑子被嫉妒之火烧糊涂了,又或许是“经历了皇上两次从自己处狼狈逃出”的打击,变得得理不饶人了。会来事的看宪宗气鼓鼓地来了,就该和颜悦色地把这件事化解了,才算是聪明之举,偏偏她此刻就与皇上杠上了——看不出形势,宪宗还没发问呢,她先哭哭啼啼地说了万贞儿一身的不是。 这个吴皇后啊,大概是低估了皇上朱见深对万贞儿的感情,说白了也是阅历太浅,斗争经验太嫩,她哪里料到在她眼里形同老妇的万贞儿,在皇上眼里却是老婆加****再加母亲的角色。试问,皇上的妈你敢惹吗?你去打周太后几板子试试?更何况这个万贞儿在朱见深心中的地位比他老妈周太后还要重! 大凡男人都是这样,你可以数落他的许多不是,但你不能蔑视和指责他的母亲。每个男人都有恋母情节,而朱见深尤甚,这就是他日夜离不开万贞儿的缘由。年轻气盛的吴皇后哪里明白这些事理,只还在那自顾自地委委屈屈地哭诉…… 宪宗哪里愿意听她啰唆,见她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早就心生厌烦,连前两日对她的那丁点好感都全飞了。 “瞧瞧,你这个样子,哪点像个皇后样1 然后拂袖而去。 120.第120章 废后(一) 朱见深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慈宁宫,气愤地对太后说:“皇后粗俗无礼,举止轻佻,今日又无端杖责万贵妃,不足以母仪天下,定须废除1 周太后一听,大惊到:“皇后怎么会粗俗无礼、举止轻佻了?皇后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朝廷上下,宫里宫外全都礼赞有加……” “母后别被她蒙骗了1朱见深狠狠地打断了周太后的话,恨恨地说:“这样的女人最可恶,装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其实粗鄙如乡野泼妇,实在不配做皇后,儿臣定要废去1 太后气到:“皇后主理后宫,她有权教训嫔妃。况且哀家耳闻万贵妃在后宫一直以来目无尊长,嚣张专横,皇后不处罚她难以平民心1 “恐怕是母后容不下她吧?”朱见深愤愤不平地反问。 周太后一时语塞,气得说不出话来。 “太后,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朱见深懒得再申辩了,他知道母后一直就不喜欢万贞儿,这些都不过是母后听信谗言而对万贵妃下的武断的定论罢了。 “册后一月便废后,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周太后气极,指着他的鼻子嚷道,就差点气得跳脚。 是啊,前两天还当着钱太后和各太妃的面夸耀自己这个德才兼备的儿媳妇是如何如何的好,才仅仅过了两天时间就宣布废后,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能不气得她想跳脚吗?周太后说什么也不同意!况且立后、废后是天下大事,岂可当儿戏? 都是这个姓万的妖妇搞的鬼,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周太后恨恨地想着,两只手都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要是那个姓万的妖妇此刻在眼前的话,她相信自己会冲过去撕烂她的脸。 朱见深注意已定,态度坚决,也不理睬周太后是如何的抓狂,如何的在言语上百般阻拦,他连告辞都懒得说了,自行回宫,商议废后之事。 他回到昭德宫,对万贞儿说到:“爱妃啊,朕刚才去了坤宁宫,准备令人打那泼妇二十大板,替你出气的,可是一看到她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心烦,不如废了她的皇后之位,爱妃意下如何?” 万贞儿心想,打她一顿不过出出眼下之气,日后吴皇后一旦重获宠爱,自己难免遭受报复,干脆就让宪宗把她废了,才是万全之策。于是点头到:“皇上想出了废除皇后的理由吗?” 朱见深虽然看吴皇后憋气,但他总算还有一丝清醒,他对万贞儿说:“皇后的废立非同儿戏,一定得有充足的理由才行1 万贞儿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办法早就想好了1 朱见深说:“说来我听1 万贞儿屏退了左右人等,悄声说:“可从老阉货牛玉身上做文章。据说先皇曾当着他的面选定的皇后人选最中意的乃王氏,是老牛收了吴家的礼,假传圣旨,把属于王氏的皇后之位授予了吴氏。如今真相大白,吴氏自当逊位。” 宪宗听罢,连声叫好,当场定下计谋。 很快,大太监牛玉被锦衣卫下狱。宪宗派人严刑拷打,牛玉老迈经受不起,只得任由锦衣卫的添油加醋,招了供—— “当初英宗中意的太子嫡妃人选乃是王氏,吴氏的父亲吴俊行贿于我,给了我一大笔银钱,我才假传先皇遗旨,使吴氏得以正位中宫。” 宪宗得到牛玉的口供,兴冲冲地拿来给钱太后和周太后看,要求废掉吴皇后。钱太后大感意外,知道其中另有玄机,不同意废后。那个与钱太后斗了大半辈子的周太后,这时的观点和态度与钱太后终于一致了,都强烈反对废后。 见在两宫太后这说不通,宪宗便在朝廷上,当着朝臣的面,下了一道诏书:“先帝为朕简求贤淑,已定王氏,育于别宫待期。太监牛玉辄以选退吴氏于太后前复眩册立礼成之后,朕见举动轻佻,礼度率略,德不称位,因察其实,始知非预立者。用是不得已,请命太后,废吴氏别宫。” 121.第121章 废后(二) 朝臣们本来就对太监牛玉的专恣不满,一些讨厌太监牛玉的人,更是借此机会想夺取他的权柄,铲除掉这个人,于是纷纷表示要严厉追究这件事。 好了,大太监牛玉都招了,大臣们也纷纷表示要严惩,两宫太后你们怎么说?朱见深现在理直气壮了,再也不顾周太后怎么反应了,反正这皇后就是不能让姓吴的当了。 因此“牛玉舞弊”这宗罪在朝堂上成立了,两宫太后再是反对,无奈证据确凿,也是和尚的脑袋——无发,吴皇后被废那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了。 可怜的吴氏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后,就被万贞儿从中宫踢了出来,天大的委屈也无法向人倾诉。十六岁的她不得不在凄冷的西宫打发余生。 吴氏的老爸吴俊,本已经升到都督同知,这时候却被宪宗捉了起来,只要皇帝认定哪个有罪,这人就一定有罪。于是,吴俊便被宪宗发放到边境去履行兵役职责,保家卫国去了。 可怜的吴皇后,要是她事先知道一顿板子会闯这么大一个漏子,就算万贵妃逼着她喊娘,她可能也会银牙咬碎,忍了。 她还是属于战斗经验严重不足,虽然年轻意气风发,但哪里是从小在宫廷斗争中混大的万贵妃的对手!万贵妃要的就是你的这顿板子! 吴皇后就这么被废了! 然而,吴氏虽被废,但“舞弊”的牛玉却没有受到重罚,只是发配到南京的孝陵去种菜。迂腐的官员以为牛玉真是犯有欺君之罪,于是纷纷上疏说对牛玉的惩罚太轻。结果,朱见深却不予理睬,实在被大家闹得烦了,他干脆将上疏的几个官员均贬到边远的州去做专管刑狱的判官。 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愧疚吧,吴氏虽然必须废,但从小儿侍候他的太监牛玉的确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因此,“牛玉舞弊”的说法其实还是有些不成立的,不过是他和万贞儿不得以而为之的废后策略罢了。 被罚往孝陵去种菜的牛玉却是相当的明白——真正的原因是吴皇后得罪了皇帝宠爱的万贵妃,而自己不过是当了炮灰而已。 在临出之时,牛玉眼见着平日里对自己阿庾奉承、卑躬屈膝的那些人,或避而不见,或冷讽热嘲,不由得老泪纵横,仰天叹息—— 哎——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遥想先帝在位时,自己是如何的荣宠,如今老了却落得如此凄苦的下常可见跟对主子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啊! 刚好此刻万贵妃宫中的小太监汪直奉命出门办事,见了他可怜,便向他行了个礼到:“公公此去还是要多多保重啊1 已是过来人的牛玉看着一脸机灵相的小太监汪直,由衷地说到:“老奴老了,保重不保重已是无所谓了,你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但听老奴一句话,人生得意时需谨慎,要为自己留后路!荣辱与否要订棺而论啊1 说什么呢?汪直年纪小,当然不明白这些深奥的话,他只是觉得这位老前辈看似没有恶意,于是口里说了声“谢谢”,便忙着出宫了。 “快走!快走!啰嗦什么1押解的人不耐烦地吆喝着。 老太监牛玉,最后看了一眼紫荆城,蜷弓着背,抖抖索索地离开了。 吴皇后既然被废了,皇后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朱见深想,既然头一次的婚姻是包办的,那这一次皇后的头衔应该落在我真爱的妻子万贞儿头上了吧? 被胜利鼓舞着的朱见深胸有成竹地,拍着胸口对万贵妃承诺到:“爱妃放心,上次立后的事,她们说了算。这次立后的事,朕说了算!朕就要立你为后1 万贞儿幸福地依偎在这个伟岸的小夫君胸膛,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靠了,小太子终于长成了大皇帝了。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忐忑不安呢? 仿佛幸福就在眼前,可是象征着夫妻名分的那顶皇后桂冠,却如同悬在上空的一张馅饼,时隐时现地引逗着她…… 难道?…… 122.第122章 废后(三) 吴氏被废以后,朱见深旧事重提,观点不变——朕要立万贞儿为后。周太后那是坚决的不同意,而且已经是不一般的反对了,“嫉妒和恨”已经占据了反对的根本。 “我就看不出她有什么好?她有什么漂亮?和我一样大的岁数,貌似比哀家还大一岁吧?你怎么就这样喜欢她?”她气哼哼地质问朱见深。 朱见深毛了,干脆来了个隐私大揭密,答道:“儿臣一刻也离不开她,每晚只有在她的抚摩之下,才能安下神来睡着,不是为了容貌这等事。” 周太后一听,妒火冒起三丈高,朱见深连老底都掀了,周太后就三个字—— “不同意1 朱见深大受打击,感觉再一次失言于万贵妃,尊严了自信全没了。心灰意冷的他干脆脖子一硬,双眼一闭,使出了耍横的一招—— “母后不同意立万贵妃为后,我,我就不当这个皇帝了!我携着万贵妃归野山林,你去当皇帝算了1 谁知他的这个战斗力旺盛的老母更绝,言之凿凿到:“你不当皇帝,我马上跳井去,让你走不出紫荆城!你是想逼死哀家吗?哀家这就死给你看1随即厉声叫到:“喜儿,双儿,拿一幅白绫来,哀家不想活了1 喜儿和双儿双双跪下,哀求到:“请太后息怒1 旋即,所有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求声一片—— “太后请息怒——” 朱见深见势,斗不过他老妈,气得跺着脚跑了,自是跑回昭德宫去找他的万贞儿商量对策去了。 为了对付万贞儿,周太后第一次主动表示和钱太后亲近,她带着喜儿、双儿一众人等,亲自去钱太后宫中拜访钱太后,这真是史前无例的友好之举埃钱太后当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儿子又不是自己的,她才两边都不想得罪呢,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反正我们平时又“不熟”。 “姐姐啊,咱们的皇儿真是太不懂事了,你说他非得立一个老女人为后干嘛!这个老女人跟姐姐你一样大的岁数了,而且比我还大一岁,你说立这样的老女人为后还不被世人笑话咱吗?” “那是,那是。”钱太后附和道。 “好姐姐啊,你也不要再那是那是的了,快想想办法吧,咱们统共就这一个皇儿……”周太后言下之意,咱俩都是太后,甭管这淘气孩子是谁生的,名义上他也喊你为母后,你就该拿出点做母亲的样子来埃 呵呵,她这个时候想到了钱太后还算是宪宗的母后,早起干嘛去了? 钱太后当然早就看惯了她的这一套伎俩,也不计较,既然她周太后亲自跑来求她,她不妨高姿态地与她出谋划策,也方显得自己这个太后在关键时候还是有用的。 于是钱太后提议到:“这事要联合皇室宗亲和朝廷大臣给皇儿施加压力才行,他不是说吴氏是因为太监牛玉舞弊才得到皇后之位的吗?那真正该坐到皇后位置上的人是谁呢?我记得先帝当初提议的是王氏啊,不如我们来个拨乱反正,让王氏为后,既遂了先帝之意,又理之当然,如何?” 嘿嘿,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专会搞这一套虚张声势拉舆论的事,当初要不是她在大家面前演苦情事,先皇最后会被她感化吗?说不准早就废了去冷宫了,哪里还有现在的赫赫扬扬当皇太后的命! 周太后心里嫉妒得要命,但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这招高明。于是拍手笑道:“好!极好!还是姐姐见过大世面,真是高招啊,妹妹我不佩服都不行啊1 当即两人达成了协议,就这么办。 两宫太后对阵宪宗和万贵妃,孰胜孰败? 此事便一直拖、拖、拖…… 反正周太后就是和皇帝朱见深杠上了。 123.第123章 癞痢娘娘的传说 这一次朱见深的立后计划可没有废后计划来得容易,两宫太后的一致不同意让他抓破了脑袋,而他寄予希望的朝臣们又彻底令他抓狂—— “万贵妃真的是个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的……好女人朕敢打包票……她会做个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好皇后……” 虽然朱见深已经结结巴巴地将话说到快要“哀求”的地步了,可是这帮迂腐的大臣就是咬口一句话—— “这立后之事,自古以来还是得皇室宗亲和皇太后同意才行,臣等只等太后娘娘下懿旨。” 把个朱见深气得够呛,这辈子都没有费过如此多的口舌,还是无法撼动这般如长城般坚固的朝臣,他只有气恼地一言不发地摔袖退朝。 周太后果真没有小看钱太后,钱太后果然是个造势的高手,在她的一手炮制下,没等几天,从民间到宫里都流传出一则动人的故事来—— 从前有个叫英儿的小女孩,因为她的父亲长年在外担任“镇抚”之军职,她在童年时期,一直受到嫂子的虐待,被逼迫着去山边田野放鹅,常常被雨水淋湿,结果长了一头瘌粒 嫂子为了让她好好放鹅,就说:“鹅长大了,给你吃鹅头。”英儿在放鹅时,就常常对鹅说:“鹅啊鹅啊,你吃了草,把头长得大一些吧。”后来,她放的鹅,果然头长得特别大。嫂子不守信用,鹅头不给英儿吃。 嫂子又对英儿说:“鹅长大了,给你吃脚掌。”英儿在放鹅时,又对鹅说:“鹅啊鹅啊,你吃了草,把脚掌长得大一些吧1结果,她放的鹅脚掌又长得很大,但是嫂子依然不给她吃。 嫂子把英儿当做眼中钉,逼迫她去采摘悬挂在池塘水面上的天罗(丝瓜),目的是想让英儿淹死。英儿眼看着嫂子逼得紧,不摘不行,没办法,就采了两片天罗叶子放在水面上,双脚踩上去,竟像踩着两只小船,驶向水面上的天罗,一个个天罗被她采回来,嫂子看了,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到了天顺六年(1462年),父亲得知女儿英儿的遭遇,命人来到衢州,把她接到了南京。天顺七年(1463年),明英宗朱祁镇下旨,为十五岁的皇太子朱见深选妃,十四岁的英儿应选入宫。 在选妃那天,朝廷使臣搭起了一个很高的砖台,让参选的女孩一个个登上去。别的女孩一登上那么高的砖台,都感到晕眩;只有英儿一直登到顶端,还面带微笑,转过身来一个亮相。没想到就这一转身,把她头上顶了十四年的瘌痢给甩掉了,七尺青丝瀑布般的挂了下来,一位绝世美人亭亭玉立在高台之上!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即将被立为新皇后的王氏。如论这个故事听起来有多弱智,可是迷信的人们还是信了。王淑妃的“神人”身份被钱太后等完美地炒作成功! 于是宫里宫外都议论纷纷,果然此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命啊,命大福大,还有神灵庇佑。 这故事传到了昭德宫,传到了万贵妃的耳朵里,显得是多么的可笑啊!且不说“一头瘌痢一甩就变成了一头青丝”是多么的荒唐,就说堂堂一个“镇抚”官员的女儿,居然会被逼每天到外面去放鹅,难道她家没有其他的长辈和监护人了吗?难道一个官员的家里连个仆人都没有嘛?又或说家里的其他人都死光了吗?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啊! 万贵妃越想越觉得可笑,不就是为了那个皇后宝座吗?这些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124.第124章 调笑准皇后 “听说民间,在她家乡那个地方,老百姓都在忙着修庙子,供奉癞痢娘娘呢1彩蝶爆料道。 “嘿嘿1万贵妃冷笑了两声,朝着慈宁宫方向努了努嘴:“全是骗人的鬼话!打量本宫不知道一样!嘿嘿——” 谁不知道那个钱太后是个造舆论的高手,现在被周太后拉拢了,这不过是两人沆瀣一气造出来的鬼话而已。 “彩蝶,去把本宫的大红披风拿来,外面好像有点冷吧?” “娘娘要出去吗?外面起风了。”彩蝶问到。 “是的,本宫要去拜见拜见瘌痢娘娘呢。” “噗嗤——” 彩蝶笑出声来,贵妃娘娘真是太可爱了,这点简直合了她的口味,她也一门心思想看看这个瘌痢娘娘是如何一夜之间就变出来了。 “娘娘这是要去揭老底吗?”彩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娘娘可是……可是明知是两宫太后造的势碍…” “你这人真是越来越迂腐了,你不去算了1彩蝶已经拿来了红披风,给万贵妃披在了身上,见彩屏这般犹豫,便打断了她的话。 万贵妃斜着眼睛看了彩屏一眼,并不解释,便摆驾出门了。刚出宫门不远,便见“准”皇后的轿舆迎面而来,万贵妃也不让人停下,她就是故意要看看这个瘌痢娘娘有多大的锐气。 一时间两众人马都走拢了,形成了两宫对峙的局面。 “娘娘,要不要下轿?”彩屏小声地问到。 万贵妃没有理睬,只叫人停了下来。 倒是这位准王皇后见了万贵妃的轿舆到了,赶紧叫停,下了轿舆,主动笑脸相迎到:“贵妃姐姐这是去哪里呢?” 万贵妃这才由人扶着下了轿,回答到:“本宫正准备去拜见皇后娘娘您呢。”瞧这话说的,有点挑衅吧! 王淑妃乍一听要去拜见她,心里就如同一面小鼓乱捣了起来。这个万娘娘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啊,上次被废的吴皇后打她板子的时候,自己还阴着笑了的呢……莫非……莫非她要找机会报复? 想到这,她赶紧谦虚地说:“妹妹年纪小,实在不该让贵妃姐姐来拜见,妹妹今儿一早还在说等空了去拜访贵妃姐姐您呢。” 她左一个“贵妃姐姐”,右一个“贵妃姐姐”,叫得万贵妃没得话说,只好笑着打趣到:“听说你如今成了神仙娘娘了,所以本宫特意赶着来瞧瞧热闹,也好沾点仙气蔼—呵呵,不想在路上就遇见瘌痢娘娘了——” 王淑妃一愣,非常尴尬,一下子就红了脸,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万贞儿好玩地瞅着她的头发看了半天,然后问到:“果然是做皇后娘娘的命啊,头发果真是顷刻间便生出来的吗?完全是一头新发,乌黑油亮啊1 彩蝶躲在万贵妃的背后,差点笑出声来,被彩屏一丢眼色制止住了。 王淑妃的脸更红了,只得讪讪地笑到:“本宫听说御花园里的菊花开了,所以准备去看看菊花……如果贵妃姐姐有兴趣的话,不妨一同去看看?” “好啊,反正本宫也闲着,就陪着瘌痢娘娘游园一回,明儿个传到宫外也好叫老百姓给咱也塑尊像,大小也混个什么娘娘来当当,哈哈——”万贵妃笑到,也不顾及王淑妃了,自个儿上了轿,说声:“摆驾御花园。”便直接走在这位准皇后轿舆的前面,向御花园而去。 万贵妃料到这个新皇后的位置是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了,所以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也为了给这个准皇后一个下马威,故意戏弄了王淑妃一番。 就以万贵妃今日的地位,一个皇后的桂冠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125.第125章 新后登场 万贵妃虽然渴望当上皇后,但任凭她和皇上如何拼力攒劲,终究撼不动周太后和钱太后以及整个皇室宗亲和朝廷众臣的巨大压力。立后之事一直拖到十月,最后由两位皇太后联合颁下懿旨:“册立王氏为后,毋得延缓。” 宪宗到底还是难违两位皇母后之命,无可奈何,只有照办。于是,十六岁的王氏——王宗英,正式执掌凤印,母仪天下。 最遗憾的乃是万贞儿,果然皇后的名分又与她擦肩而过,空欢喜了一常她服吗?她的心中自然是不服的。这鸠占鹊巢的事已经演了两出了,而且全都是堂而皇之的,她倒成了最大的笑话,难道追求真爱有错吗? “对不起,贞儿姐姐,我又失败了1朱见深难过得掉下了泪来,他觉得心里千般万般地亏欠她。 “没什么……”万贵妃淡淡地说。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埋怨谁的必要了,也许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我万贞儿没有当皇后的命。 “看来我命该如此吧!算了,今朝有酒今朝罪……来,皇上,我们干一杯,让那些不快都统统见鬼去吧1 万贞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今儿在皇上下朝之前就命人备好了一桌酒菜,一来安抚安抚自己失望的心,二来也安慰安慰皇上烦恼的情绪。 其他的人等都在外面伺候着,屋里子剩下朱见深和万贞儿。 朱见深不由地叹道:“还是贞儿最知朕心啊!算了,让那劳什子的皇后见鬼去吧!朕累了,真的累了……朕要跟我的爱妃一起痛饮几杯,来,爱妃,我们干杯吧……”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荆 …… “皇上你醉了……”万贵妃微眯着双眼,手忖着双腮,笑眯眯地看着皇上。太有趣了,几杯酒下去,皇上便开始轻飘飘地,手舞足蹈起来。 “爱妃,我,我给你跳舞呢……”朱见深微醺,边舞着衣袖便笑吟吟地对万贵妃说。 万贵妃就这么笑着望着她的小男人…… 突然,朱见深舞了过来,杵在她的面前,一把扯去了身上的衣服……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于是趁着酒兴,当着他的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褪了下来。 “爱妃……姐姐……你好美1 朱见深一个趔趄,扑到了万贵妃身上,两人一起倒在了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 新继位为后的王氏,比废后吴氏的年龄还小一点,,经过吴皇后被废这一场暴风骤雨后,她几乎一夜之间便成熟了。 王皇后的父亲王镇,原来是个小官,因女儿晋封了皇后,才升为中军都督同知,而他的前任就是吴皇后的父亲吴浚吴皇后被废后,吴俊也受到牵连,被夺官充军。王镇吸取了教训,专门领着夫人进宫来“拜见”新皇后。 在行完君臣之礼,一番客套话后,王夫人被请进皇后内宫与女儿私叙,王镇便候在外面客厅喝茶,这是礼制,即便是皇后的生父,也不得入内室。 内室里,王夫人心疼地拉着女儿的手到:“从此我们王家的生死存亡就全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你荣华富贵了,我们就跟着享福;你若不争气,我们便跟着倒霉……我的儿啊,那个昭德宫的万贵妃,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去惹她啊!千万不要和她发生冲突,对万贞儿飞扬跋扈的行为,能忍则忍,不能忍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得忍!我苦命的儿,你如今既然已经成了皇后了,母仪天下的名分已经得到了,我们王家也因为你而成了皇亲国戚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只要人在、名分在,你就把万贵妃当娘一样来尊崇又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 说到悲切处,王夫人忍不住掉了泪。好像女儿当了皇后并不是什么惬意的事,而是一项受苦受难的差事一样。事实上,这个皇后位置也的确不好坐。王皇后懂事地替母亲拭去泪水,安慰她道:“女儿明白母亲的苦心和教诲,女儿一定不负母意,努力坐好这个皇后位置便是。” 探视的时间是有限的,临行前,王夫人还在悄悄地再三叮嘱:“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啊,千万千万要让着万贵妃啊1 王皇后不住地点头答应,送母亲出了宫门。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王镇还一再地询问夫人:“那些注意事项你都同女儿交代清楚了吗?” “我是按照你的意思都千叮呤万嘱咐了……哎——阿弥陀佛,看来我从此要念佛烧高香了,保佑咱家的女人不闯祸,不做错事,一辈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平平安安才是。”王夫人边说边念叨着“阿弥陀佛”。 王镇也表情凝重地说:“是啊,伴君如伴虎,我们家上上下下、全家老少的荣与辱全都系在女儿一人身上了。夫人啊,你以后还要经常进宫去教导她才是。咱们不求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只求她明智保身,同万贵妃搞好关系,能在皇后位置上做得安稳就是了。对了,从现在开始,同万家的关系也要搞好,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切不可以皇后娘家人的身份而自居,给咱女儿做个榜样吧。” 既然要与万贵妃搞好关系,那就从万贵妃的娘家人入手吧。 话说万贵妃的父亲万贵,此人还不错,是个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的人。万贵,原本是县衙的一个低等差役,现在父以女贵,当上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但这个人做事很有原则,即使做了皇亲,也不骄恣不法,做事谨慎小心,就连宪宗赐予的珍宝,只让人登记封存,不准儿子和手下人动用。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万贵此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平时读了不少老庄的书,深谙盛极而衰,祸福相倚的道理,因此对宪宗的赏赐不以为喜,总是保持着平常心态。他常常对人说:“贞儿做了贵妃,亲戚家属都做了官,够可以的了!岂不知福过灾生,荣极必辱,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1 126.第126章 新皇后的忍者神功 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宪宗对万贞儿是畸恋,是反常现象,反常的东西必不长久,加上万贞儿深受皇上宠爱,必定会召来人的嫉恨,而且历朝历代的后宫之争都是残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个定数的,树敌那是难免的,至少在他看来周太后对万贞儿及万家就心怀不满。而自家的女儿毕竟比皇帝女婿大着十七岁,一旦女儿老了或是不得宠了,后果会怎样?于是他便将皇上赏赐的将珍宝封存起来,一旦以后皇家追缴,不至于死的太惨。 他的儿子都笑他迂腐。他便常常叹息道:“我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听不听由你们。” 万贵有个儿子名叫万通,此人不学无术,粗鄙不堪。他原是个小本生意人,天生小商小贩的气质,只认得孔方兄。万贞儿封贵妃后,万通也摇身一变,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他当官做买卖两不耽误,专门投妹妹万贞儿和妹夫宪宗的所好。宪宗喜爱“奇技淫巧”的东西,万通想方设法地弄来,以讨宪宗的欢喜。 那王皇后的父亲王镇虽然贵为国丈,但在朝堂上对万贵很是尊重,他知道万贵是个好人,对万贵礼貌有加,两人相处还不错。又加上王镇对万通及万贵妃的侄子万安也经常有往来,所以万、王两家的关系还是处得很不错的。 却说万贵妃从哪里钻出来一个侄子呢? 原来这万安是朝中的一个大学士,因与万贵妃同姓,便认万贵妃做姑母,自然也就是万通兄弟的侄儿,十分亲密。后来经过长谈,才知道万安确实和万通有亲,两人乃是连襟关系。 万通的老婆王氏,与万贵妃姑嫂情深,常常随便出入宫禁。有一次王氏老母从老家来京探亲,娘俩唠嗑,王氏就问她娘:“当初我有个妹妹,因为家里穷,给了人做妾,不知此人在哪里?”她娘依稀记得,模糊答道:“好像是四川万编修。” 此话被万通听到,他知道万安做过编修,也是四川人,莫非就是他?一打听果真如此,双方认了亲,彼此更加亲密。万安因为有了这个关系,地位益加巩固,后来取代商辂,成为首辅,这是后话。 这厢既然王皇后的父亲已经为她在大后方后方与万家人巩固好了关系,处在前方的她就更没有理由处处去与万贵妃争风吃醋了。 王皇后谨记了父母的教导,面对万贞儿百般尊重、退让,万般迁就,使一直就处于心理不平衡的万贵妃万难找到发难之处。 她当上皇后的第一天,不知是什么原因,万贵妃就没有来朝见她,也许是万贵妃在赌气,又也许是因为宪宗还在昭德宫没去早朝(宪宗口吃,这种病人最不宜当权行令,有失威仪,还不能发脾气,越发脾气越说不出话来,不但自己着急,连听者也急得要死。宪宗为人所诟病的不爱上早朝,也是因为此种缘由。),反正就是没来向皇后请安。王皇后也淡然处之,并不计较。 第二天万贞儿随祖制来给她请安,正象征性地要向她行礼,她连忙笑脸相迎,道:“姐姐这是太客气了,妹妹年纪轻些,进宫的时间也短,原该时时多向姐姐请教才是。” 这话一出,倒叫万贵妃不知说什么好了。其他的妃嫔见王皇后时时处处都让着万贵妃,也都跟着对万贵妃礼让三分了。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王皇后为了明哲保身,把几乎所有与宪宗同床的机会都让给了万贞儿。朱见深出于礼貌去她那里,她尽到皇后的责任而已;朱见深不去,她也不争、不恼。朱见深带着后妃们游苑,万贵妃的车走在王皇后前;逢年过节各种朝见,万贵妃也可以不向皇后行礼,反正她都忍得。 王皇后为了不招惹万贞儿,绝不主动邀请宪宗光临她的寝宫,就是宪宗偶尔心血来潮光顾一次,也被她打发到万贞儿那里,尽量不引起万贞儿的妒忌。 日子一长,万贞儿就觉得王皇后比吴皇后顺从多了,对自己服服帖帖的,不动气不争宠,老实本分,没什么好顾虑的,因此对她也客气多了。两人有时候还有说有笑的,从表面来看,称姐道妹的,还十分的融洽。 却说王皇后有个陪嫁丫头,名叫西晴,成天里见自己的主子对昭德宫的那位娘娘俯首称臣,心里很是不平衡。她常常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埋怨说:“娘娘,您如今已经是贵为皇后了,还怕她作甚?” 真心说,王皇后对自己的这位陪嫁如今越来越厌烦了,不但不想着为主子排忧解难,一心只想着如何出人头地。那天她还在私下里对其他宫女说:“我们的娘娘也是,太好脾气了,看看那边宫里头的彩蝶,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奴才看待,对咱娘娘都敢正眼平视,太不像话了……”不想这些都被王皇后听到了,碍于西晴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她便隐忍不发了。今儿个她又开始说这些话了,王皇后不由得心生怒气,她低声呵斥到—— “大胆!你在我身边已服侍这么多年了,平日在府里老爷和太太是如何****咱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前儿个太太进宫还叮嘱了又叮嘱,千万不要得罪万贵妃,说这话时,你又不是不在旁边,谁都没避开你,拿你当自家人呢,你竟然……难道你竟然一点也不明了太太的一片苦心?” 西晴忙辩解到:“太太的苦心,做奴婢的当然明白了,只是奴婢见娘娘整日里受那万贵妃的欺负,还要委曲求全,奴婢这心里难受得很呢1 “你又怎知我心里是难受得很呢?总是胡乱猜测……在这宫里,能明智保身就是件大学问了,更何况万贵妃她如今正得宠,我只是不与她争宠便是……” 她还想说的,但想想又不说了。跟这样愚笨不知长进的丫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原本从前还觉得她聪明活泼,要在身边来作伴也不乏乐趣。如今看来这丫头一副愚顽不冥的样子就是后悔,早知道不带她进宫来了,以免日后给自己惹下什么祸端来。 127.第127章 心比天高的贱奴婢 她返身回书房,抽出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古人常说“难得糊涂”这是蕴藏了人生大道理的,王皇后生性淡泊,能“忍”但不等于是“笨”。 她想:我只图保得我的皇后地位不倒便罢,这就已经是大智慧了。纵观历史上,很多争强好胜的皇后,最终不是死的很惨,便是堕入冷宫凄凉一身。你万贵妃闹也罢,刷权也罢,我只避其锋芒,不与你争,你尽管闹腾去,反正你已是那般大的年纪了,我只把你当老祖宗一样拜着,难不成我还死在你的前头吗?除非我命短福薄,那是没得说了。再强大的人,不是也敌不过岁月无常吗?咱们就比一比谁活得更长吧。 这些话,她也可能说与丫头听,况且那奴才听了也未必懂。 那丫头西晴,原本就有几分姿色,心气也颇高,心里忿忿不平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太监来报:“禀皇后娘娘,今早太医院报,皇上偶感风寒,没有上朝。” 皇上朱见深不爱上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借口当然是身体不适什么的,其实大家都深知他不愿上朝的真实原因,因为自小有口吃的毛病,他很怕在众人面前说话,即便不得以非要开口,也只是很简短的几个字。 “皇上这次是真的生病了吗?”王皇后问太监道。 “想必这次是真的吧,一大早太医就进殿了。听说万贵妃这两日也身体不适,皇上昨晚没有去昭德宫。” “知道了,本宫马上就去乾清宫探望皇上。” 王皇后急急地赶向了乾清宫,朱见深果然是病了,太医诊断是风寒,皇后问:“药已经开出了吗?” 太医答到:“回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下去煎熬了。” 刚说完,有宫女已经呈上了煎好的药汤上来,王皇后亲自把盏,一口一口喂进了皇上的嘴里。 “真是太苦了!朕一点也不想喝。”朱见深皱着眉头说。 “良药苦口啊,听说皇上昨夜还咳嗽呢……”王皇后劝说着皇上喝完了碗里的药。 “也不知道万贵妃今天好些没有?” 身边的太监梁芳赶紧回到:“贵妃娘娘今儿个好多了,奴才一早就打发人过去问候过了,娘娘说让皇上乖乖吃药,好好休养。” “杨太医,你再去昭德宫替娘娘把把脉,然后再回来禀告朕。” “微臣遵命。”太医退下。 王皇后赶紧对身边伺候的宫女夕颜说到:“你赶紧随太医去昭德宫,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贵妃娘娘好好养病,本宫改天去探视贵妃娘娘。” 夕颜也答应着退下了。 “谢谢皇后惦记着万贵妃。”朱见深颇有些感激地望着她说。 “皇上这样说就是见外了,这本来就是臣妾应该做的。” 朱见深点了点头,躺下了。 接下来几日,王皇后都守在皇上的身边,亲自照料皇上的煎药、熬药和饮食起居,很是辛苦。有一日居然守在皇上榻边睡着了,直到深夜。皇上一觉醒来,看到这情景心生愧疚,拉着她的手说到:“皇后,我怠慢你太多了。” 王皇后还未曾开口,身旁的丫头西晴便接口到:“皇上既知怠慢皇后娘娘太多,何不从今儿起分一些关爱给咱皇后娘娘呢?” 此话一出,王皇后大惊,吓的脸色都变了。 “大胆,皇上面前怎容你一个奴才胡言乱语!出去1 西晴连忙叩头退出。 王皇后赶紧跪地,说到:“臣妾从来没有过非分的想法,臣妾作为皇后,理应尽心伺候皇上,还望皇上不要理睬奴才的一片浅薄之言。” “你起来吧,朕又没怪你。”朱见深不好再说什么,重新躺下。 却说丫头西晴退到外面后,心里不屑地想:“咱家皇后真是太不争气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居然不把握住,也难怪不受皇上待见,连带我们一帮子丫鬟仆从也没有个出头之日……要是我……”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的心里滋生,让她激动得红了脸,一颗心脏便像个小鹿一样“砰砰”乱跳—— “小姐啊小姐,怨不得奴婢要逆你的意了,实在是这卑躬屈膝的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想着想着,她的脸更红了。 “姑娘在想什么喜事呢?” 突然太监梁芳闪现在她的面前,带着阉人一贯的倒男不女的声音低声问道。 西晴慌乱地回答到:“没,没什么……就是见皇后娘娘和皇上在里面说贴己话呢……” “嘿嘿嘿,难不成姑娘还偷听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话了不曾?” 这笑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更瘆人,西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公公这是说笑了。”说完,低了头。 这梁芳瞪着一双阴阴的眼睛,很看了她一阵,凭着他这双在宫中阅人无数的“老”眼,他已经分辨出了这个奴婢就是个不安分的小妖精——可叹心机颇深的皇后娘娘身边竟然藏着如此天比天高的贱奴才,大概那个“老谋深算”的小皇后会毁在这个贱婢手里吧!他才懒得去点破这些呢,“皇后娘娘与我又不熟1嘿嘿……于是他阴阳怪气地说到: “姑娘你好好在此伺候吧,小奴去了。” 看着那太监离去的背影,西晴不屑地唾了一口:呸!不过是个阉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成天像狗一样跟在万贵妃屁股后面吗?那万贵妃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老女人而已,能让皇上宠爱一辈子吗?嘿嘿,这些阉人怎么这样有眼无珠啊,跟着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前途?总有一天……嘿嘿…… …… 话说万贵妃这几天身体上火,脸上长红斑,一擦化妆品就过敏。闻听皇上病了,自己又不好裸着一张脸出门去看他,只得每天打发宫人去乾清宫探视皇上。昨儿夜里听太监梁芳说皇后不辞劳苦已经伺候皇上三天三夜了,心里自是起了很多猜疑,由不得胡思乱想了一通。这一着急瞎想,夜里又没睡好。早上醒来一照镜子,见眼角处又生出指甲盖般一片红斑来,心里很是烦躁,便唤太监汪直进来问话,汪直猫着腰进来了。 万贵妃斜靠在榻榻米上问到:“皇上今儿个可好些了?” 128.第128章 皇上,奴婢伺候您来了 “禀报娘娘,皇上今儿好多了,也不发烧了,只是还有点咳嗽。早起皇上还命给娘娘您送来荷叶碧粳粥呢,说是给贵妃娘娘吃再合适不过了。”汪直偷偷瞅了一瞅万贵妃的脸,小心翼翼地说:“皇上还说,这粥清心祛火,一定要让娘娘服下才是。” 万贵妃将眉头一皱,道:“我就闻不惯这味,一股子草药味。这几天又是汤药,又是吃得清淡,弄得本宫涝肠寡肚的。好想把那香香辣辣的田螺肉吃上几个,哎……”她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乐滋滋的,看来自己这个小夫君还蛮体贴的嘛。 一边伺候着为万贵妃梳头的彩屏马上接口说到:“皇上这是为娘娘好呢,可不是因为娘娘您爱吃辣的才上火的吗?这厢脸上的红斑还没消,心里又惦记着那些劳什子的辣田螺了。” “娘娘还是少吃辣的才好,瞧吧,昨儿脸上看着都好些了,怎么今天眼角又红了……奴婢还是去把皇上送来的荷叶粥让人热热,端来好歹娘娘您也吃两口吧,可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好意。”彩蝶说着出去了。也只有这两个丫头才会如此“胆大”,因为万贵妃就没把她俩当外人。 “是了,娘娘您要多多保重才是——”汪直凑上一步,低声说到:“奴才听梁公公说,皇后这几日伺候皇上可尽心尽力了,深更半夜地都亲自守在皇上床边——” 万贵妃听了心里一动,虽有疑狐,但也不想表现得太小家子气,于是将眉毛一挑,嘴一撇,慢条斯理地说:“本宫当你说谁呢,原来是她呀——她不是皇后么?皇上病了,理应由她照料伺候左右埃难道别人有说三道四的吗?她也不过是尽到皇后的职责,做样子给太后和大家看罢了。” “娘娘所言极是,不过……” 汪直拿眼睛瞟了王贵妃一眼,马上低下了头,不着声了。 “不过什么?最讨厌别人说话卖关子了,快说快说1万贵妃拿起一条娟子,朝着汪直挥了挥。 汪直赶紧说道:“不过,据梁公公说,皇后身边有个叫西晴的丫头,是王皇后的陪嫁丫头,一脸的轻狂样子,又长了一副狐媚子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 “哦——”万贵妃一怔—— 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又眼高手低的小宫女,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岂不知天上掉的往往是铁饼呢! 万贵妃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中——半响,她朝着汪直招了招手,汪直赶紧凑上前去。万贵妃将脸凑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你去悄悄叮嘱小芳子,让他替本宫好好看护着皇上……” 汪直会意地一笑,答应着,退了出去。 …… 皇上病了三天了,王皇后也在他的病榻前服侍了三天三夜。今儿一早,王皇后伺候朱见深吃完药后,突闻太监报:“太后娘娘驾到。” 王皇后赶紧跪迎太后到来。周太后探视完了皇上,王皇后又率众人送出宫门去。送到宫门,太后拉着王皇后的说说:“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哀家看着你年纪不大,但却老实厚道,哀家统共就这么一个皇儿,交给你照顾,哀家算是放心了。” “谢太后夸奖。儿臣是皇后,照顾皇上、替皇上分忧原本就是儿臣份内之职,是儿臣应该做的。”王皇后恭顺地回答。 周太后见她人虽小,模样儿又长得标致,但说话做事恭敬有礼,言语上又不夸张拿大,自是比废除的吴氏多了一份持重和温和,心里便越发地喜欢了。于是,拉了她的手,家长里短地絮叨了好一阵子。 不想皇后率众人出去送太后的这一刻功夫,只剩了皇上一人在房内,偏偏皇上口渴了想吃茶,一连叫了两声,方见两三个老嬷嬷走进来了。朱见深一见,连忙摇手说:“罢,罢了!不用了1老嬷嬷们只得退出。朱见深平素就不喜欢老嬷嬷们,他认为老嬷嬷们都不过是干粗活的,不配干端茶倒水这些伺候人的细致活。 朱见深见没有宫女丫头们在旁边,只得自己下榻来,向茶壶去倒茶喝。正刚拿起茶杯,只听得背后有人说道:“皇上,仔细烫了手,让奴婢来为皇上倒吧。” 话音落处,只见一道红影从帷幄处闪了出来,一面说,一面上前来接了朱见深手里的茶杯去。 朱见深倒唬了一跳,问到:“你从哪里出来的?忽然来了,唬朕一跳。” 那宫女一面递了茶,一面作揖,笑着回道:“皇后娘娘带着大伙儿出去恭送太后娘娘去了,太后娘娘拉着皇后娘娘正说话呢,奴婢想着皇上还躺在屋里没人照顾呢,所以匆匆忙赶了进来,刚好就见皇上亲自下榻来倒茶喝……奴婢这才急着上前来,也忘了礼节,不想倒惊扰了皇上,望皇上恕罪。” “好了,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这宫女抬了头,起了身,冲皇上朱见深婉妩一笑。朱见深这才看仔细了,原来是她——皇后的陪嫁丫鬟西晴。 朱见深一面吃茶,一面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丫头来—— 只见这丫头穿着一身半新的一群,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的长长的纱质马甲,一头黑丫丫的好头发,挽着纂儿。鹅蛋型的脸面,细巧身材,倒是十分俏丽甜净。 朱见深记得万贵妃从前也爱穿红裙子,不由得来了一些性质,于是便问道:“你好像是从皇后娘家府里带来的吧?” “回皇上,奴婢正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头。”西晴微微抬头,含笑瞟了皇上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 “叫什么名字呢?” “禀皇上,奴婢的名字叫西晴。” “哦,既是皇后宫里的,朕怎么不认得呢?” 西晴笑到:“皇上不认得的也多了,奴婢从来服侍皇后在中宫,皇上难得上中宫来,哪里就认得奴婢呢1 刚说到这句话,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王皇后带着宫娥太监等回来了。 129.第129章 万妃扑蝶听私语 西晴一见王皇后返回了,赶紧向皇上一拜,退在了一边,低眉顺眼地垂下了头。王皇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西晴觉察到了皇后的不悦,赶紧又行了礼,退了出去。 刚退了出来,王皇后的另一陪嫁丫头夕颜便跟了出来,悄悄把她扯到僻静处质问到:“你方才在皇上屋里做什么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我说嘛,怎么一回头你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看咱们娘娘有点不高兴呢1 西晴忙辩解到:“我何曾一个人在屋里了?只因为刚才出门突然闻到一阵什么花香,鼻子就痒了。你也是知道的,自小起我的鼻子就爱过敏……我一摸手绢,不见了,想着不知搁哪个角落了,便想着往后头去找,不想刚巧听得皇上叫要吃茶,外面也就两三个老嬷嬷在伺候着,进去了,皇上又不让她们动手了……所以我便进去倒了杯茶给皇上,刚巧皇后娘娘和你们就回来了。” 夕颜朝着她“呸”了一口,道:“瞧你这张嘴说的,哄外人罢?你当皇后娘娘是傻子吗?咱俩一块儿长大,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性吗?你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叫我们几个连累着脸面不好看1 “姐姐这是说哪里去了,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姐姐可千万别乱说话1西晴心里有鬼,嘴上虽然百般抵赖,脸上却情不自禁地红了。 夕颜像看怪物一样使劲地看了她两眼,叹到:“该说的我也说了,太太每每进宫来也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太接近皇上,不要给小姐惹事……出于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我还是劝你本分点,不要心比天高,你好自为之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闹着,只见一个小太监跑来对她俩说:“二位姑娘可别躲一边闲聊了,梁公公说皇后娘娘正在找二位姑娘呢,二位姐姐还是快去吧。” 两人赶紧闭了嘴,随着小太监一道去了。 却说那万贵妃经过几日的休养,又忌了这几日的口,脸上的红斑渐渐地褪去了,心情也大好了。因心里一直惦记着皇上,便决定去乾清宫走一趟,探视一下皇上的病体可好,随便也趁着这大好的天气出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 打定主意后,她便对彩蝶说:“彩蝶,你看看本宫是不是又长胖了啊?这几日天天困在宫中,真是乏死我了。本宫想出去走走,走着去看皇上去行吗?” “娘娘这是丰满,哪里是胖呢!难不成娘娘想走路过去吗?”彩蝶问。 “是啊,好久没步行了,我减减肥不行吗?” “行是行,可咱们宫离着皇上那可不是三步两步路呢,只怕娘娘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何不先备了轿子,娘娘路过某处想要停下来走走,就停下来走走。”彩蝶建议到。 万贵妃一想,也对啊,便命人摆驾去乾清宫。一路走走歇歇,很是惬意。临到了乾清宫附近,忽见前面一对彩色蝴蝶,在路边花丛上,一上一下,迎风蹁跹,十分惹人爱,便令停轿,下得轿来。 她摆手不让众人跟着,自己从袖中取出手绢,蹑手蹑脚去上前去扑蝴蝶。只见那一对蝴蝶,忽起忽落,渐渐地想水池边飞去了。这一下,万贵妃来了兴致,一直跟着蝴蝶到了池边的滴翠亭边。此刻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正想上得亭子去歇息片刻,忽闻那亭子里叽叽喳喳似有人说话,便停下了脚步。恰巧彩蝶也轻脚轻手跟上来了,万贵妃此时童心大发,就想要偷听偷听亭子里的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向彩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 只听得亭子里两个女人的声音,想似两个宫女在对话—— 一个说:“我就瞅着她那副样子是个轻狂人,成日间就想着攀高枝,除了皇后娘娘,她的那双眼睛什么时候朝地下看过。” 另一个迫不及待地说:“是啊,是啊,就连同她一起陪嫁来皇宫的夕颜姐姐也瞧着她不对劲了……方才皇后娘娘被太后传去坤宁宫了,偏偏皇上就留下她来服侍了,也不知道她此刻面对着皇上做出什么轻狂样子呢1 “真是的,我们娘娘算是一个正经的人了,怎么府里就出了这么个狐媚子丫头呢1 “嘻嘻,刚才看她瞅着皇上装模作样的样子,不就是打定不想做奴婢了吗?” “哼哼,做不做得成主子不是她说了算,是命说了算……” 听到这,王贵妃这心里如同平地起了一个焦雷,气得脸色都变了。彩蝶三步两步跑上亭子大声呵斥到:“大胆奴才,娘娘在此,还敢胡言乱语1 两个宫女这才发现了是昭德宫的彩蝶,知道彩蝶口中的娘娘便是万贵妃,顿时吓得跪地磕头,直呼:“娘娘饶命!娘娘饶命1 万贵妃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她俩厉声说到:“好蔼—好蔼—贱皮子的奴才,搬弄是非,毁皇上清誉——小直子,来人,先把这两个奴婢关押了去1 两名宫女吓得一边磕头一边哭诉:“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冤枉啊1 这是贵妃的随从已到,汪直带了人上来,押了两个哭哭啼啼的宫女,推攘着拉走了。万贵妃带着彩蝶等,也不上轿了,气冲冲地往乾清宫而去。 到了乾清宫门口,宫人正要禀报皇上,万贵妃厉声道:“不许声张,否则打死1于是宫人都不敢吭声了。 万贵妃只带着彩蝶和彩屏,闯进了皇上的内宫。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了“娇声浪语”—— “你的舞跳得真好,你的红裙子飞起来真好看,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真是美不胜收啊!朕想起了万贵妃从前也爱穿着红裙子,给朕跳舞,唱歌哄朕睡觉——” 这不是皇上朱见深的声音吗?在红裙子面前,他说话也不结巴了……万贵妃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彩蝶望了万贵妃一眼,正想开口,被万贵妃一挥手制止了。三人就站在门口的帷幄处,且听里面还表演些什么。 130.第130章 王皇后狠心撵西晴 只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答道:“谢谢皇上的赞美,奴婢受宠若惊……若是皇上不嫌弃,奴婢愿伺候皇上左右,时时刻刻为皇上飞舞着红裙子——” 哇,这不是赤裸裸的****吗?这个贱人!听到这,万贵妃实在忍不住了,直接闯了进去—— “好啊,皇上好雅兴啊!本宫也来凑凑热闹吧,瞅瞅这红裙飞舞是何等的美不胜收!这晶莹剔透的美足如何夺人魂魄1万贵妃满脸堆笑,瞅着皇上直笑—— 我的妈呀,这笑怎么如此瘆人!朕的万爱妃来了,这还了得! 朱见深显然没料到万贵妃会这时候闯进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霍地”一下钻进床上去,抓过被子来将头蒙住,装睡。 那位刚才还娇滴滴的红裙小宫女,此刻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万贵妃轻蔑地看了跪在地下的小宫女一眼,睬都不睬她,径自朝皇上的睡榻前而去。她来到榻边说道:“皇上还是小孩样,捂住头睡觉可不好,会咳嗽的。”于是伸手揭开了朱见深蒙在面上的被子,便见朱见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心虚地看着她。 这在万贵妃看来,朱见深此刻完全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嘛!她又好气又好像地问到:“皇上今儿个身体可好些了?臣妾几日不见皇上,皇上一见臣妾居然捂了脸,难道皇上这是表示不想见臣妾?” 朱见深听了万贵妃如此说,只得冲万贵妃不好意思地笑了,满脸愧色道:“爱妃你多心了……朕,朕只是突然有点犯困,这才,这才闭了眼,休憩一会……” “是病体还未康复吧?”万贵妃伸出手来,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额头好像有点烫,是烧还未曾完全褪去。这风寒啊,就是反反复复,皇上可不要掉以轻心啊,要自个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传太医,再来替皇上诊诊脉。” 话音刚落不久,太医便进来了,叩见万贵妃后,便替皇上诊脉起来。原来太医们都在外面候着呢!万贵妃更是气恼,光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贱婢居然明目张胆地****皇上,简直置皇上的尊严于不顾,实在是可恶。 万贵妃看也懒得看地上跪着的那个奴婢一眼,口里只是问道:“地下跪着的是何人啊?” 那奴婢答道:“奴婢,西晴……” “好大胆的奴婢,皇上正病着呢,你既然敢公然****皇上,令皇上不得好好休养,更引得宫中一等贱舌头奴婢嚼舌根,诋毁皇上的清誉!来人啊,拉下去杖责二十,然后发去做粗使宫女,并罚“提铃”一月。” 什么是“提铃”? 所谓提铃便是,受罚宫女每夜自乾清门到日精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正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声援而长,与铃声相应。 这婢女西晴一听要罚她去服苦役,还要“提铃”,便辩解到:“奴婢不知何罪之有要受此刑罚?奴婢乃皇后娘娘宫中的贴身侍女,受皇后娘娘所托伺候皇上,且是皇上亲口让奴婢留下来伺候的,究竟犯了何罪?” “大胆奴婢,居然敢顶撞本宫1万贵妃怒道:“好得很,既然是皇后宫中的贴身侍女,那就先拉下去重杖二十,再交与皇后发落1 西晴还想申辩,却已被如狼似虎的几个宫人拖了出去,走时口里直呼:“皇上饶命!皇上救奴婢之命1 万贵妃气得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床上的朱见深,朱见深这时满心的懊恼,哪里还想着为她说话,况且又不熟,没理由再惹爱妃生气,于是索性重新拉过被子来蒙了头,口里念叨到:“头痛,朕的头又通了……” …… 这时,早有宫人将西晴之事告知了王皇后知晓,王皇后一听,大惊失色。自从被太后传唤、皇上要西晴留下来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悬着的,没想到西晴这丫头果然就做出了如此下作的事来。王皇后顿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匆匆辞别太后,往皇上处赶来。 等到王皇后赶到时,西晴已经杖责完毕,被扔在院子里等候发落。她一见王皇后到来,便羞愤难当地匍匐到皇后脚前,哭诉到:“娘娘啊,你可来了,奴婢冤枉蔼—” 王皇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拂衣袖,甩开她,大步走了。皇后进得门来,见过了皇上,见万贵妃在一旁满脸的不悦之情,也不向她行礼,便笑着说:“贵妃姐姐,不要生气了,都是妹妹不好,是妹妹没有将奴婢****好,惊扰了皇上,也惹怒了姐姐,还往贵妃姐姐息怒才是。想如今皇上正病着,姐姐的身体也刚初愈,可千万别因为一个奴婢气坏了姐姐的万金之躯啊1 万贵妃见王皇后言语客气又极力太后她,便也勉强笑道:“那奴婢原本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依理说本不该本宫教训,无奈这下作奴婢做出的事让其他宫人在外嚼舌根,刚刚好被我听见,还不知悔改,气焰嚣张着呢!本宫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责罚了她,只恐怕伤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王皇后忙堆着笑回答到:“贵妃姐姐说这话时客气了,一个奴婢目无尊卑、以下犯上,那就该严惩。” “那好,既然皇后娘娘如此通情达理,那就将那眼里没主子的贱婢交与皇后娘娘处罚便是。”万贵妃来了个顺水推舟,就等着看望皇后怎么办。 王皇后当然明白她的用意,心想:西晴这丫头我算是保不住了!哎——也怨不得我狠心不念旧情,我贵为皇后尚且委曲求全,你一个奴婢居然妄想一步登天做娘娘,这不是拆我的台吗?这世上不是人人豆可以谱写童话的,从奴婢一步登天的万贞儿只有一个,你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于是,王皇后将心一横,将衣袖一拂,狠心说到:“将奴婢西晴撵出宫去,永不留用1 ……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要见皇后娘娘1西晴哭喊着,扑到在地上。 131.第131章 姐姐的三寸金莲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要见皇后娘娘1西晴哭喊着,扑到在地上。 几个宫人上来拉起她,恶狠狠地说:“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将你逐出宫去,永不留用!皇后娘娘仁慈,没定你死罪已经是对你宽容了,休得在此大喊大叫!拉走,别让贵妃娘娘和皇上听了烦心1 西晴挣扎这在地上趴着,哀哀地哭喊到:“皇后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奴婢从小伺候娘娘的份上,让奴婢留下来吧!奴婢自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这一出去哪里还有安身之处……娘娘——让奴婢留下来吧,做牛做马,做粗使丫头,奴婢只求能留在娘娘身边——皇后娘娘——” “快快拉出去,别让她再嚎了1太监梁芳站在台阶上厌恶地说。 于是,几个太监扑上前,捂嘴的捂嘴,扯胳膊的扯胳膊,将还在呼天抢地的西晴拖了出去。 “传本宫的话,将那两个翻弄是非的奴婢各掌嘴二十,罚俸银两个月。”王皇后面无表情,言语僵硬地说。 …… 虽然撵了西晴,万贵妃心里开始不踏实了,因为她看到了小皇帝夫君的另一面,这男人啊,不分年龄大小,根子里都是****的,更何况自己还比他大十七岁。就算相信他会对自己好,可是外面如雨后春笋般的小美女不断地杀将进来,不管严一点是不行啊! “皇上还是到昭德宫去休养吧,这样臣妾才能尽心地伺候皇上。” “好啊,好啊,朕正有此意。” 为了讨好万姐姐,朱见深干脆搬进了昭德宫。 一会,晚膳摆齐,万贵妃呆呆地坐着不动,彩蝶请了两遍,万贵妃道:“我懒得吃,头痛,要去睡呢1说完便斜靠在贵妃榻上。 朱见深见万贵妃不吃饭了,心里又羞又愧,又怕她生闷气生出病来,只得百般迁就她,亲自上来拉着她的手央求道:“姐姐这是在怨我吗?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1 万贵妃把头扭向一边,连哼哼都没一声。朱见深一见,果然是生气了,便解释到:“今儿下午就是见那丫头的眉目间有几分像你,又穿的是红裙子,不由得就想到小时候姐姐也爱穿着红裙子给朕跳舞,所以才叫她舞上一曲,实在是几日不见姐姐了,心里很是想念呢。” 朱见深这一曲意承奉的解释,终于令万贵妃有些释怀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朱见深见她笑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上来抱住她说:“姐姐受委屈了,让朕来抱你去吃饭吧。” “不好呢,奴才们都看着呢。”万贵妃嗔怪道。没有她说,朱见深已经抱起了她…… “皇上好坏呢,我是不是又长重了?” “不重不重,姐姐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迷人的。” “皇上看来身体痊愈了吧,都可以抱臣妾了。” …… 用过晚饭后,万贵妃对朱见深说:“这几天我闲着没事,又不便出门,就同彩屏一起做了件小袖杉子。”说完命彩屏取了来,给朱见深披在身上。 朱见深感激得不得了,还是万姐姐好啊,心想着该如何来报答她的爱意才是……突然看见彩蝶扭着腰肢进来了,手里端着茶盏,一双小脚翻飞……他灵机一动道:“爱妃,这时闲着无事,洗洗脚吧。” “好啊,彩蝶打水去,替皇上洗脚。”万贵妃吩咐到。 朱见深道:“不,我替你洗呢,就算我今天得罪姐姐负荆请罪了。” 然后笑着扯她起来,自己挽了衣袖。彩屏将个金盆放在了万贵妃面前,彩蝶搬来小凳子,朱见深坐在上面,其余人等都退了出去。 彩屏替王贵妃解了罗裤,万贵妃在椅上坐下,彩蝶伺候倾水。 朱见深替万贵妃脱去绣鞋,褪去一钩罗袜,露出一条玉笋尖尖一样的脚来,然后又褪去她的另一只脚上的鞋袜,慢慢地放进水里,轻轻地抚摸揉搓。 万贵妃故意道:“我的脚已经算是瘦的了,可比起你眼里的晶莹剔透的玉足还是比不上吧?” 朱见深色色地捏了一把,说到:“姐姐的脚才叫晶莹剔透呢1 “嘿嘿——”万贵妃得意地笑了—— “我的脚还是进宫以后被孙太后****出来的呢,想当年孙太后那容貌那身段那三寸金莲,啧啧,想让先皇帝不喜欢都难啊1 “姐姐五六岁就开始裹脚了吗?”朱见深问。 “是埃” “疼吗?” “疼呢!不过再疼也要忍住埃不然皇上就看不到如今这一对小脚了。” 朱见深疼惜地说:“难怪,我一只手捏着两只脚,还没有一握呢。”说完将一只水淋淋的脚凑到嘴边亲了一口。 “哎呀,皇上也不嫌脏——”万贵妃娇声叫到。 “姐姐的脚真想啊1朱见深满嘴都是水珠,还在那陶醉地嗅着。 彩屏和彩蝶捂嘴笑了……朱见深抱起了万贵妃,向睡榻走去,彩屏和彩蝶都知趣地收拾了水盆,退下了。 “姐姐,我们今晚玩点什么?”朱见深将嘴凑在万贵妃耳朵边一边轻轻地吹气一边问到,弄得万贵妃耳根酥酥痒痒的。 万贵妃“嗤嗤”笑道:“不如让奴婢们灌了水,咱们还是进浴池玩去。” “好碍…” 朱见深伏在她的****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好几天没有让身体释放过来,他……。 “不行了,我的好姐姐,亲亲姐姐,我实在是忍不住了……1 朱见深喘着粗气,一把扯了万贵妃的绫罗小裤,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下子放坐在自己的……万贵妃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 却说王皇后的丫头西晴被赶出宫后,身上伤痕累累,饥肠辘辘,身无分文,真是凄惨异常。她跌跌撞撞地不辨方向地行在大街上,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头昏眼花。她依稀还记得王皇后的娘家,也是自己从小儿生活的地方,她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努力像那个方向前进。 到得王家府前,那王府里的人哪里还敢收留她,无论她如何在太阳下跪着祈求哭泣,可她就是连王家的大门都无法迈进去一步。 132.第132章 西晴欲死被人救 却说王皇后的丫头西晴被赶出宫后,身上伤痕累累,饥肠辘辘,身无分文,真是凄惨异常。她跌跌撞撞地不辨方向地行在大街上,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头昏眼花。她依稀还记得王皇后的娘家,也是自己从小儿生活的地方,她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努力像那个方向前进。 到得王家府前,那王府里的人哪里还敢收留她,无论她如何在太阳下跪着祈求哭泣,可她就是连王家的大门都无法迈进去一步。 “你还是快走吧,没有人会收留你的,难道你还嫌把王家的脸丢得不够吗?”门口站着的家丁鄙夷地对她说:“老爷和夫人已经下令,让府里的所有人等都不能收留你,你还是自寻出路去吧1 西晴哭求半日,原指望府里有人能念及旧情,给她一个安身之处,结果从大门内出来一个妇人,扔了一块银子在她的脚下,说到:“姑娘,你去吧,这里是不能留你的了。这是太太赏你的银子,你拿着银子快走吧,天大地大,或许你就撞见收留之地了呢1 西晴见如此,知是没有挽回余地了,此刻身上又饿又痛,她绝望地想:这一走,也不知去向何方,与其在外面受人凌辱,不如一头撞死在大门口,好歹也是死在自家门口埃注意打定,心一横,眼一闭,也不再看人,一头径自朝着门口的大石狮子像撞去。却不料撞没撞上,倒被两个人拽着了,拖到远离王府大门的地方,扔在了大街上,满口还骂骂咧咧道:“下贱的东西,你要死也死远点啊,不要脏了我王家的地,倒了我们王家的门楣!大河又没有盖子,由你随便跳去啊1 这句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她,是啊,门卫骂得对“大河又没有盖子,由你随便跳去氨,我已经是个没脸没皮的贱人了,还有什么资格死在王家大门口呢?即便死在这,也不过被人家像扔垃圾一样扔到荒郊野外,还不如去跳河,让河水安葬自己十四岁的青春酮体,岂不干净。 这一想,她咬咬牙,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理睬周围人等的指指戳戳,更不觉得身上哪里有痛处了,甚至连饥饿也跑了,因为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姿态了,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坦然地穿过人堆,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渡口边,此时的天色已晚。 虽然见渡口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船只和人等在行动,但都已经是归家的船儿了。她不由得流泪,呆呆地望着水面,多不甘心啊,花季一般的年纪,冰清玉洁的身体,就要葬送进这污浊的河流中,不甘心啊!可是又能怎么办? 就在她双眼一闭,准备跳下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姑娘可是要渡河么?”她不由得睁开了眼,只见河中一青年男子独自划着竹筏,立在水面上朝她喊话呢。 这男子见她花朵般的模样,独立岸边,头不梳裹,满脸泪痕,知道必有缘故,便在竹筏上问到:“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呢?天色已晚,姑娘里在此处也不怕遇到不测吗?” 西晴没有回答,只是流泪……那男人便道:“我载你过河吧,上我筏来,凡事都好商量,姑娘何必想不通呢?” 犹如雪中送炭,西晴原本不想死,既然男子如此说,少不得先跟了他去,于是向他伸出了手。 “放仔细些1那人伸手来接她下来。上了竹筏,一篙撑开,撑到了一个僻静处,问道:“姑娘,你是哪里人,独自一人要到哪里去?” 西晴想了想,道:“我是一家府上的丫鬟,因为打烂了主人的名贵花瓶,所以被毒打,还被撵了出来,实在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男子道:“我看姑娘头不梳,脸不洗,泪眼汪汪,独身自走,必有古怪蹊跷之缘故。姑娘既然没有了去处,不如上我家去暂住,过后再想办法才是。” 西晴也没得选择了,只好同意。 只一会,上了岸,随着男人转弯抹角,到了一个一处院落。男人领着她进了几道门,来到里头的一间房间,对她说:“姑娘你今晚就住这吧,我找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西晴千恩万谢地送出了男子,然后细细打量起新环境来—— 只见窗明几净,蚊帐铺盖一应俱全,屋内几张素椅,墙壁上挂着几张字画,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壶,窗户外的庭院里还放着几盆盆花。房间不大,虽非富贵王侯宅院,也比寻常百姓家要好得多。她的心,总算有些安宁下来,也不多想了,活着总是好的。 一会,那男人送了饭菜来,西晴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体面了,狼吞虎咽地将东西吃了个肚圆圆。 那男子就在一旁看着,见她并无惊慌之样,待她吃好了以后,就上前拿言语挑逗她—— “姑娘的皮肤真好啊,只是蒙了灰尘,让我来替你擦擦如何?” 这样挑逗的话语,西晴如何听不出来?但自己一个从死里爬出来的人,又害怕什么呢? “谢谢相公关爱,只求相公给小女子打盆水来,小女子自己洗漱就好了。”西晴从容地扬起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 男人见她说话和举动从从容容,一点也没有小女儿的惊慌之态,像是见过一些大事情的人,便误认为她是见识过那方面的人,于是大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嘴脸凑上来就亲嘴……,想要求欢。 西晴立马变了脸:“这如何使得?我是好人家女儿,你原说让我在此暂住,怎么拐了人来家,就是行这苟且之事么?你若要强逼于我,我如今真要自尽了,横竖一个死字1 说罢,看见桌子上有根点灯的铁签,抓起来就往喉咙刺去。那男人一见,原来是个烈性的姑奶奶啊,顿时慌了手脚,忙下软话说道:“姑娘慢来,别,小人不敢了1连忙松了手,把那一点勃起的春情,一下子就丢在了爪哇国去了。 “姑娘,你先歇着,我叫人去给你打水来梳洗。” 男人慌忙收拾了桌上的碗盘,出去了。 133.第133章 误入娼家 他走到后头去了一些时候,叫来了一个老婆子,端着一盆洗脸水进了来,说道:“王嬷嬷,你陪这姑娘坐坐吧,伺候姑娘洗脸洗脚,我去了,明日再见。” 那老嬷嬷伺候着西晴洗了脸脚,又拿出梳子让西晴梳头。她呆立在旁边看,插口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氏?为什么到了此地?” 西晴还是将刚才对男子的那番杜撰说了一遍,那老婆子就故意跺脚骂道:“好狠毒的东家,这样花朵般的女娃子,也舍得下此毒手,真是天理难容啊1做出一副十分心痛的样子。 西晴触动了心事,眼中滴下泪来。老婆子忙递上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膏来,硬要替西晴擦一遍,西晴拗不过她的好意,只有由着她擦拭。 “没关系,姑娘年轻,身体底子好,擦了我这药膏,保管你睡一晚上起来,身上就不疼痛了。” “谢谢嬷嬷。” 婆子一边替西晴上药,一边用手指在她弹性十足的皮肤上轻轻地按了按,一边在心里赞叹眼红这年轻姑娘的好身材。一遍药上完,西晴已经感觉到屁股上的伤痛好多了,不禁舒服地松了口气,心里暗想:今天可算是遇到好人了! 那婆子察言观色,道:“姑娘今后可怎么打算?是投亲靠友还是咋的?” 西晴不语,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只想着如何过了今晚再说。 老婆子见她面露难色,知道她没了去处,便说道:“依老身愚见,只叫姑娘快活享福,终身受用。” 西晴道:“婆婆有何高见?” 老婆子道:“老身往来的都是富家大户、公子王孙,有的是斯文俊俏少年子弟,姑娘如此美貌如花,不如让老身替你选一个公子哥儿嫁了如何,也免得姑娘如飘萍般四处流浪。” 西晴低头,不言语了。心想,与其像现在这样今日不知明日着落,还不如让老婆子帮忙找户好人家嫁了,反正女孩家横竖都是要嫁人的,我且先听她怎么说。 老婆子见西晴没说话,脸上也没有反感的神情,知道她有些心动了,便继续说到:“只要你看上哪个,只消对我说便是,等我对他说成了,他一定把你当珍宝一般看待,十分爱惜。吃自在食,穿自在衣,纤手不动,呼奴使婢,也不枉了这花枝般的模样,岂不比做空房、做粗使丫头强往往倍。” 这西晴从小就是个丫头命,吃过不少的苦,况且小小年纪,妇人水性,又想到原本无处可去,听了这番话,心里动了,便道:“一切由婆婆做主便是。”于是老婆子欢天喜地地道了晚安,出门而去。 西晴关了门,脱了衣,躺了****,因为屁股上有伤,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半夜,突然听到隔壁房传来嘻哈玩闹之声,有男也有女,不觉起了好奇之心。于是穿了衣服,偷偷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遁着窗户根,来到了隔壁窗户下,只听里面传出男女的淫言荡语声来,似是两男一女在房内干那事,不由得呆住了。 到底她还是小孩心性,见窗户上糊着窗户纸,于是悄悄用手指头沾了口水,在窗户纸上捅出了一个小洞,顿时房内的****大戏尽收眼底。 只见床上三个赤身露体的人正在做夫妻之事,一个中年男人大干两个妙龄女子,这两位女子像姐妹俩,一人年纪似少妇,一人年纪似少女。男人左环右燕……三人玩得不亦乐夫,****、喘息、****……此起彼伏。 西晴不由得神痴心醉,正处于青春期的她,对男女之事已经有了渴望。她痴痴地看着房内的三人干到喘成一团,倒于床上,这才神魂颠倒地离开,脸上身上早已如发烧般滚烫。 她这里无知无觉地偷看,却不知隐在夜色下的花盆后,一双色迷迷的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角的哈喇子已经流了一地。 此人是谁?他便是今日救得她来的那男子。 却说这男子是何人?究竟是干什么营生的呢? 原来这男子唤着“钩子”,是一个专门做坏事的人,专门设法诓骗良家妇女,认作亲戚,然后再引那一等轻浮浪荡子弟到此,勾搭此处女子,或片刻取乐,或是迷恋上某个女子,便偷偷买去做小妾、外房,他便赚取这等昧心银子。这处院子实则是他的一个囤积女人的囤子,比起****窑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晴当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她只以为她看到的那三个男女,不过是这家子中的一个男人和两个妻妾而已。她是在官府深宅和皇宫大院里长大的,早就看惯了一个男人配以妻妾成群的现状,所以根本就没想到其他的地方去。 那老婆子与钩子男人两个对她殷殷勤勤,要茶就茶,要水就水,唯恐有一丝不到之处,到真叫西晴找到了家的感觉。 过得一日,老婆子进屋来与西晴聊天玩,见西晴坐在房中,默然呆想,便说道:“姑娘为什么闷坐在房中?到堂中走走去吧,或见着人,也说说话,解解闷。” 西晴依言,走在外边来,正和老婆子坐定,三句两句地说些闲话。正说之间,只见外面闯进来一个人,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样貌还不错。这人一直匆匆走进了堂中,问道:“苟子在家么?” 西晴慌了,急忙起身,奔房门而去,不想那门先前出时,已经被老婆子暗栓了,怎么也打不开,没处躲了。 老婆子笑道:“吴相公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呢?”然后又对西晴说得:“不妨事的,这是我娘家侄子,经常来的,都是自家人了,姑娘不必回避。”于是拉了她重新坐下。 吴相公朝着老婆子深深作了个揖,又向西晴作揖了一下,西晴只得回了礼。那吴相公,只拿眼睛瞟西晴,只见她不施脂粉,淡雅梳妆,自然像好人家的女儿,与那烟花队里的姑娘有着天壤之别,心里自是欢喜。他是惯弄风月的人了,看了西晴也自酥了半边身,道:“娘子请坐。” 西晴终究是好人家的女儿,见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偷瞄,有些羞耻了,只叫老婆子道:“我们进屋去吧。” 老婆子笑着回答:“慌什么呢?”于是站起身来,同西晴回屋去了。 134.第134章 西晴被卖做富人妾(一) 老婆子出来对王相公说:“相公看得中意么?” 吴相公早就心猿意马了,猴急地说到:“全靠嬷嬷说和了,一旦作成好事,一定重谢嬷嬷1 老婆子笑着说:“吴相公有的是银子,兑出一千两来,娶了回去就是。” 吴相公道:“啊!怎么要这么多银子呢?是个什么宝贝哦,要这么贵?” 老婆子道:“不多不多!你看人家姑娘这标致模样,一看就是还未破过瓜的****,年纪又轻,你上哪里去找这样的货色?今儿个被你遇到了,是你老的福气呢1老婆子一张利嘴,三言两语便将吴相公说得心痒痒了。 吴相公抓了抓头,想了想说到:“其实一千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只是我家里的那位夫人心狠得很,专会作践人。我虽然不是怕老婆的人,但只怕娶回这小娘子去,家里那位会闹翻天,所以,万万不能娶回去1 “哈哈,这又是什么难事?”婆子打着哈哈笑道:“这点事情能难得到你吴相公么?想想你吴相公是什么人物……”老婆子夸人自有一套。 吴相公顿时就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老婆子见吴相公很心动的样子,于是继续撺掇:“你只需要另外租了房子,买两个丫鬟仆人来服侍,一丁点不让家里面的人知晓便是。前几天,黄家有一处花园空着,要典与人,老身我去帮你问一问,如何?” “好是好,不过又是租房又是买丫鬟仆从,难免动静太大,一旦被家里人知晓,那是一定要闹事的,那时还真麻烦了。”吴相公有些犹豫了——这动静确实搞得忒大了些,与娶二房有什么区别?不是他娶不起二房,而是……男人****用得着搞得跟娶亲一样吗? 老婆子见吴相公犹豫,忙说:“老身倒是有个主意,吴相公你拿出聘礼来,娶了,就在我们这安顿,我且认她做了干女儿,你们就在此间房子里成亲。每月出几两银子当盘缠,我替你养着,自有老身服侍陪伴。你在家里过你的生活,闲时找个理由就过来,又没人知晓,有何不好?” 吴相公一听,敢情这样好哇,即可****又省事省钱,忙笑道:“这个好,这个妙!多谢嬷嬷成全了1男人啊,在外面玩女人,其实就跟做生意是一样一样的,又想要好货,又想最划算。 于是商议就这么定下了:一千两银子交给老婆子,衣服首饰办了送来,每月盘缠连着房钱合计银子十两,每个月支付。吴相公都一一答应了,这才慌忙回去拿银子去了。 这钩婆子做成这笔生意后,喜滋滋地转进房来,对西晴说:“刚才那位官人,长得咋样?” 原来西晴先前虽然怕羞,走了进屋,心中却十分好奇,躲在暗地里张望打量,看得很分明,只觉得还不错。见婆子问她,便随口问到:“这是哪一家的相公?” “是本地有名的商家吴家,是个大财主呢,号称吴百万,他看见你,好不喜欢呢!他说想要娶了你,却又有些不便处;他就要娶你在此间住下,你心下如何?” “他是有老婆的吧?”西晴略有些失望地问到。 “可不是吗?你看他这般年纪,又如此富有,怎么可能没有妻室儿女呢?只是他对你一见钟情,这可是难得的缘分啊!这自古以来,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况且他家里的那位身体又不好,你若与他成亲了,也不过是在此委屈几年而已,等他那家里人眼一闭,腿一蹬,他还不是正大光明地把你从正门抬了进去,到那时,你就是大太太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呢!到时候老太婆我还指望着你来养老呢!哈哈——” 老婆子谎话扯得天花乱坠,地上的乌鸡都被她扯上天去当凤凰了。 西晴毕竟年轻,又孤身没有个去处;一来喜欢这干净的两间住处,又看上了吴相公的家底,大款呢!更加之觉得吴相公长得也一表人才,心下倒同意了,不由得点了点头。 老婆子见说动了西晴,忙欢喜道:“姑娘是个明白人啊,老身从此就认作你做女儿了,以后我这个妈妈就全仰仗女儿过上好日子了!哈哈哈——” 西晴躬身做了个万福,道:“女儿的终身大事就交与妈妈办理了,凡事妈妈都要费心了1 “那是!那是!咱们娘母家,就不说外人话了,我这就找吴相公去商量你们的婚事去1老婆子说完,乐得屁颠颠地出门去了。 只第二天便见吴相公抬了一乘轿子,后面跟着两个小厮,捧了两个拜盒,欢欢喜喜到钩子家来了。把银子等支付妥当后,就问到:“几时可以成亲?” 老婆子喜滋滋地收了银子和彩礼等,说:“随便吴相公了,或者挑一个好日子,或者不挑日子,要不今天就可以,晚上就能入洞房了!哈哈1 吴相公道:“今天碍…今天我家里还有点事,没得功夫过来。就明天吧,明天我对家里推说要去杭州进一批丝绸,然后就过来住起吧,也不用挑什么日子了。” 吴相公是色心为重,老婆子家是钱财为重,当然都喜欢越快越好了,哪里还管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哦。于是,老婆子忙答道:“要得,要得,一切相公说了算。” 吴相公办完妥当后,自去了,只等明日快活****。 老婆子又与钩子商量了一阵,这才去西晴屋里对西晴说到:“恭喜娘子,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男方找人算了,明天就是个好日子,明天你们就在这房里成亲了1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二十两银子来,摆在桌上白晃晃的两锭。 “这银子,女儿拿去做个零用,也是做妈妈的一片心意,还望女儿不要笑妈妈寒酸。”老婆子笑嘻嘻地说。 西晴慌忙说到:“妈妈这是说哪里了,女儿吃穿用度全仗着妈妈这里,还受妈妈的银子,真是不好意思啊1说完,硬是要将银子还给老婆子。老婆子说什么也不肯再收回,把个西晴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135.第135章 西晴被卖做富人妾(二) 第二天,吴相公果然打扮的一身精致,来钩子家成亲来了。他怕人知道,也不用大队人马的吹吹打打,只托钩子办下两桌酒席,请了院子里的众人,吃吃喝喝一天,和西晴像模像样地拜了堂,把老婆子当娘亲敬了茶,又敬了这钩子大舅子的酒,就算是亲事办成了。 晚上,大家闹着让新娘子出来陪陪酒,西晴害羞,勉强出来略坐了一会,便回了屋。客人渐渐散了,西晴“噗”地一下将灯吹灭了,先自躲进床去睡觉,却并不关门。 老婆子见了,说道:“瞧瞧这丫头,还是女儿家的心性,害羞,须得我去凑她个趣儿,替你引荐引荐。”于是挑了灯,照着送吴相公进房去。然后依旧将房中的灯点着了,自家走了出去,把门拽上。 吴相公是个细心的人,把门栓了,移灯到床边,揭开帐子一看,只见西晴用被子蒙了脑袋,面朝里睡着,自己便不敢惊动她。他轻轻地脱了衣服,吹熄了灯,钻进被窝里来。 西晴害怕,将身子缩成了一团。 吴相公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娘子害羞,便凑上去,甜言蜜语说了一大通,然后轻轻款款,将西晴的身子扳了过来,腾地一下,跨了上去…… 第二天起来,老婆子和钩子都过来叫喜,吴相公又各各赏赐了他们。自此吴相公和西晴快乐甜蜜地度起蜜月来,隔了个把月才回家去。西晴自以为遇到了好人认了娘家,又嫁得大款男人,自然心里十分满足,安心地过起她的小妇人日子来。 相处了一月有余,吴相公这才回家去。回到家里,他自然是瞎编了一套生意路上的趣事和见闻来蒙骗他的老婆。他那母老虎般的老婆少不得又搬出一套理论来告诫他—— “如今吴家算是倒了,你那皇帝老儿侄女婿是丝毫不把咱家当回事的,听说大姑娘如今在宫里过得跟普通宫人都不如,废后,废了的皇后,谁还把她当人看待!也不知你们吴家哪辈子做了孽,风光了一个月,便发配的发配,革职的革职……还好我们虽说是兄弟家,但也没沾上他们什么好处,勤勤恳恳靠的是自己,攒到这份家业,所以,你一定要居安思危才是。” “嗯嗯……”吴相公像个小学生一样,只管点头便是。这样的教育课听多了,不过就是这边耳朵出那边耳朵放罢了。 “咱们一不当官,二不想沾什么皇亲国戚,那些都是过眼烟云,空了吹!咱们只求个富贵平安便是了,就是咱们的两个儿子,以后也别想着当什么官,老老实实跟着你这个爹做做生意,得过且过罢了。如今你是吴家的顶梁柱了,虽说这些年经商也积攒了些银两,但要须知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所以凡是不必出头,不必招摇,不必逞强,不惹事,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王道……” 自从吴皇后那一顿板子打出祸事后,此婆娘便天天要把丈夫以此为例教诲很多次,不但如此,两个儿子一样也要接受教诲,全家上下,主主仆仆,全都要接受再教育。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也不敢违了她的意,哪怕耳朵听出茧子来,也要不停地点头回答:“是,是,是。” 吴相公照例也是不敢违抗的,一一点头称是。 这吴相公原名叫吴大业,人称吴大倌,与当今圣上的废后吴皇后的父亲是隔房兄弟,也即是废皇后的堂叔父。 你说这事巧不巧?偏偏宫里撵出来的现今皇后的丫头,居然被废皇后的叔父偷娶在手。凑趣的是,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小妾是何缘来,否则,谅他色胆包天,纵使打死也是不敢娶宫里撵出来的罪妇。好在西晴一直守口如瓶,一丝半点也没透出口风来。 却说这吴大倌的老婆杨氏,最是个能干利索的人了,因她娘家也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自小随着母亲管理家事,自然养成了杀伐决断的“巾帼英雄”脾气。况且她又大着吴大倌三岁,人们常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娘们一嫁来吴家,硬是把吴大倌****得服服帖帖,生意上也做得顺风顺水,不几年便整得个家大业大,富甲一方。 所以,这杨氏,有事没事便将吴大倌拿来教育一番,怕的是他走上“邪”路。吴大倌虽色,但只是局限于在外面沾花惹草,在家里可是十足十的老实专情的丈夫,从来就没有公然想纳妾的想法。倒是杨氏装大度,一怕家里人说她善妒,二来又想博个贤良的名声,于是估到把自己的两个陪嫁丫头放进了吴大倌的房里,权当小妾,实则上这二人也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而已。 只是从此这吴大倌便隔三岔五地以办事为由去西晴处住上两天,家里人一点都不知晓。西晴这个丫头也还知足,反正不愁吃穿,又有银钱花,还有人服侍自己,比起从前当奴仆的日子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此她倒是一心一意过起日子来,很快便珠胎暗结,后来生了一个女儿,这是后话。 却说这日在昭德宫里,万贵妃正在用早膳,刚好才喝了一口汤,便觉得胃里恶心翻滚,“哇”地一声,差点将才喝进去的汤吐在彩蝶的衣裙上。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彩蝶惊叫道。 “我胃里不舒服,看着这满桌的膳食就觉得恶心,想吐……彩屏,快扶我去躺着……”万贵妃表情难受地说。 彩屏和其他宫人都赶紧上前来,搀扶的搀扶,捶背的捶背,小心翼翼地将万贵妃扶到了贵妃榻上,躺下,一面赶紧去传唤太医,一面又去禀报皇上知道。 很快杨太医、张太医、胡太医都来了,彩蝶搭了一方丝帕在万贵妃手腕上,然后放下帷幄。杨太医进来,替贵妃把脉。 约么半盏茶功夫,杨太医停止了把脉,跪下道:“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有喜了1 “啊1万贵妃惊喜得差点从贵妃榻上翻身跳起来。这在此时,外面的太监大声禀报:“皇上驾到。” 原来是皇上一早在御书房议事,一听贵妃娘娘病了,马上丢下议事大臣就急急地赶过来了。 136.第136章 贵妃怀孕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已怀有龙胎1太医脸色由凝重变得喜形于色,快奔四十的女人为皇上怀上了龙种,这不是天大的喜事是什么? “啊,贵妃有孕了?是男还是女?”朱见深高兴坏了,以至于问了一句让太医们都回答不出的话来。 杨太医回到:“臣下惶恐,实在是不知……” 这才怀上孕,哪里就知道是男是女呢?可见朱见深对他的头胎孩子的关注度!关键是,这是他和万贵妃的第一胎孩子。 万贵妃听了,娇羞地笑了,道:“皇上也太心急了,太医们又不是神仙,哪里就知道是男还是女,何况现在才刚怀上呢。” “也是,也是,爱妃真是辛苦了!杨太医,你们赶快去给娘娘开安胎药来。”朱见深高兴得什么似的,又马上补充道:“赏!你们,统统有赏1 “谢皇上1 太医们退下,去外面商议处方去了。 “贞儿啊,你想吃什么,告诉朕,朕这就让人弄去。”朱见深握着万贵妃的手说,又见她脸色不太好,便关切地问:“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万贵妃微眯着眼说:“就是这几日人感觉没精神,头也昏昏沉沉的,老想睡觉,但又睡不着。也并不想吃什么,胃里总是不舒服,就想着要那香辣的田螺肉来压压胃里的恶心。” “那好啊,这还不好办吗?朕这就叫人弄了来给贞儿吃。”朱见深一挥手,对帐外的太监汪直说到:“传朕的话,马上通知御膳房,选上好的田螺,炒的香香辣辣的,给贵妃娘娘呈上来。” 汪直传了下去,只一会,下面传来话说:“现今儿的北国,正值天寒地冻,根本就找不到田螺,只有派人去南方各地寻找。” “那派人去了吗?”汪直问。 “已经快马加鞭去了。” “快去!快去!咱们娘娘可等着这一口呢1 汪直现在可是皇上和万贵妃面前的宠儿,他说出来的话,一般就是皇上和万贵妃的“传口”,底下的人还能不屁颠颠儿地跑断气吗?自然是早就寻思着去干了。 汪直来禀报了皇上,皇上皱着眉头对万贵妃说:“贞儿啊,这田螺肉恐怕这两天也吃不上了,朕已经派人去南方寻找去了……要不叫御膳房将新鲜的小鹿肉炒的香香辣辣的,你就将就着解解胃,如何?” “嗯,也只有这样了,不过……”万贵妃点头,旋即又犹豫道:“为了臣妾的个人喜好,累得一众人等去南方找田螺,这样会不会增加老百姓的负担啊?臣妾心里不安呢1 “没事,没事,南方多得很,爱妃万万不可为这些事忧心,保重身体要紧,最主要是保重咱们肚子里的孩儿。”朱见深连忙安慰她道。 万贵妃只得点头答应:“那就派梁芳去督办吧。” 梁芳领旨去了,于是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地赶了几日路,到了浙江剩江浙巡抚早就等在城门外,跪迎圣旨到来。 “臣江浙巡抚李朝禄迎见特使大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浙巡抚李朝禄听旨,因宫中贵妃娘娘有喜,特需田螺肉在压胃,皇上下旨,命李朝禄进贡田螺肉一百斤,三日后由本使押解回京,钦此。” “臣领旨。” 李巡抚于是当即下令,贴出告示,委派官吏下乡去督办此事。然后又盛情款待梁芳等宫里来的特使。 杯酒之间,梁芳对李朝禄提醒到:“李大人,可别怪本使没提醒你哈,三日之内,如若不把田螺肉如数收集到,误了时间,不但是你,就是本使也没法向皇上交差啊1 “臣多谢大人提醒,可田螺肉十日内运到进城,恐怕会不新鲜了吧?” “那,依你之见……怎么来运输方好?” 李朝禄想了想,回答到:“反正现今也是冬天,马不停蹄地昼夜往京城赶,臣事先派出人去沿途驿站送信,每个驿站选彪壮马匹候着,快速换替疲惫的马儿,接着力赶趟儿,这样就会达到最快的速度。” “好啊,就照李大人的意思去办吧。” 于是,李巡抚派人快马飞信去沿途传递信息去了。 这里巡抚手下的官吏早就贴出了告示,下令让老百姓每家每户必须交出五斤田螺肉来,于是百姓家家户户、男女老少,纷纷下田去找田螺,不分白天昼夜,忙碌了三天,在官吏的催促下,总算凑齐了一百斤田螺肉。 回京的那天,江浙各地官员纷纷出门相送,珍奇珠宝、土特产等塞满了梁芳的马车,直乐得梁芳笑得合不拢嘴来。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田螺来”,为了能让贵妃娘娘吃上新鲜的田螺肉,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 “这田螺肉真好吃,皇上还是呈上一些给太后和皇后送过去尝尝吧。”万贵妃一边美美地吃着田螺肉,一边对陪在身边的朱见深说。 “爱妃真是懂事,又贤良又懂礼。”朱见深夸到,亲口尝了尝,不错!虽然辣得他嘴唇直跳,但他还是说好吃,因为只要是万贵妃喜欢的,他就没理由不喜欢。不但如此,他还对身边的梁芳说到:“送一些炒好的田螺肉去太后和皇后处……就说,就说是贵妃娘娘孝敬的。” 梁芳答应着退下了。 “把田螺肉赏给奴才们吃吧,哀家可没那么大的福分,大冬天的,为了她一个人,巴巴地从南方寻来这劳什子的腐肉,劳民伤财就为了满足她的一张嘴。虽说怀了皇子是一件大喜事,但也不要如此地嚣张折腾,真是的。”周太后不满地说。真心说,这水沟里泡出来的东西,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脏东西呢!她才不稀罕吃这玩意呢,那个万女人吃个东西都如此的不高贵,不讲究! 她很想把皇帝召来教训一顿的,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当祖母了,万贵妃怀上头胎皇子,怎么说也是功劳一件,心里一喜,便将埋怨的想法打消了。 那王皇后见太后不说什么,自己虽然不爱吃田螺肉,也勉强装着高兴的样子吃了几口,辣得口水都快包不住了,这才赏了给奴才们吃去。 137.第137章 万侄子邀宠入内阁 “贵妃娘娘,您的侄儿礼部编修万安向您老人家请安来了。”太监汪直进来禀报。 “我的侄儿万安?本宫有个侄儿叫万安吗?我怎么想不起来呢?我有个侄儿叫万宝,没有侄儿叫万安啊1万贵妃正在狐疑之际,彩蝶提醒她到:“娘娘怕是忘了,先前嫂夫人从四川认回了一个亲戚,听说就是您的侄子,名叫万安埃” “对啊娘娘,前一次给您和皇上送了一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您还赏了一件给奴才呢。”汪直也赶忙提醒道。 汪直提到这,彩蝶噗嗤一声便笑了——说起那件玩意儿,彩蝶就想笑,那万侄子也不知从哪里搞了双外国女人的高跟鞋来献给万贵妃和皇上,万贵妃一见,试穿了一下,扭得脚生痛,于是便让汪直穿上试试。汪直穿上后,歪歪扭扭地在地上走了好几步,最后摔了个狗吃屎,把一堂人笑得肚子都痛了……最后,万贵妃便将那双高跟鞋赏给了汪直。 这个万侄子虽然经常托人送东西进宫来,但到底还是没有能进得宫来一次。 大家提起这事来又笑了一回,万贵妃也算对这位从未谋面的万侄子有了好印象,于是下细地想了想,隐约记得上次嫂子进宫给她提过这事,当时自己只是随口应了,也没怎么放心上去,如今人家登门拜访,那见见也是无妨。 “传万安进见。” “侄儿万安,给给贵妃娘娘请安。”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万安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他三十余岁,面目俊朗,身材修长,是个美男子。心下喜道:“这一表人才,也不丢我们万家人的脸。”她想到自己娘家没有显赫的家世,两个兄弟也是普通庸俗之辈,正需要有这么一个有文化、有休养、且才貌俱佳的士大夫来撑撑门面,于是她高兴地说:“侄儿快别多礼,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赐座。” “侄儿谢贵妃娘娘赐座。”万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宫人搬来凳子,万安千恩万谢后才坐了下来。 “侄儿初次来拜见姑母,特意给姑母带了些土特产和杂耍玩意来孝敬,望姑母不要嫌弃,礼物虽不成样,但是侄儿的满腔心意。” 万贵妃笑着点头。万安转头对汪直道:“还烦公公召唤一下门外候着的下人,把献给娘娘的礼物送上来。” 这汪直早就受到过万安的重礼打点,只一声儿,便屁颠屁颠地出去吩咐去了。只一会,两个下人便抬着一口描金镶银的大皮箱进来,万安亲自上前,躬身将箱门打开,将礼物一件一件拿出来,呈上给万贵妃过目。 “这是上好的蜀锦,由姑母的侄儿媳妇带着几个手艺精湛的绣娘,专门为孝敬姑母您而赶制出来的两套衣服……” 万贵妃一看,颜色鲜艳,绣工精湛,果然是上等的蜀锦加蜀绣,于是满心欢喜地叫人收下了。 “这是雪山上的银狐皮制出来的一件裘皮,毛质非常好,就算人睁大眼睛,让此银狐毛去刺眼球,一点感觉都没有。姑母现在有孕在身,穿在身上最是柔和保暖了。” 只见这件裘皮大衣,通体雪白,摸起来柔软异常,与皮肤融为一体,感觉爱不释手。彩蝶还真就睁圆了眼睛,让银狐毛刺向眼球,还果真一点刺激的感觉都没有,她口里叫到:“娘娘,还真是呢!奇了1 “这是侄儿家祖传的一颗猫眼,姑母请笑纳。” 万贵妃小心翼翼地接了,托在掌中,细细地观摩—— 好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里面立着一个瞳仁,活脱脱就像一只猫眼,当真是珠子中的极品。万贵妃是见过珍奇异宝的人,知道这颗猫眼无比珍贵,于是交给彩屏好好收藏着。 然后又一一列出些土特产来,万贵妃自是十分喜欢的,便夸奖道:“侄儿很有孝心啊1 万安忙道:“这是侄儿应该孝顺的,侄儿位卑,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来孝敬姑母了,只愿姑母不嫌弃侄儿,侄儿定当经常进宫来向姑母请安才是。” 万贵妃笑道:“亲戚嘛,原本就该经常走动才是。” “谢姑母,侄儿还望姑母多多垂顾侄儿才是。” 万贵妃笑而不语。 万安辞过。这之后,万安便经常以侄儿身份进宫来向万贵妃请安问候,还经常孝敬些稀奇玩意,以博贵妃娘娘欢心。 这天,万贵妃向皇上提议到:“皇上,臣妾有个侄儿叫万安,人品休养文识都是极好,上次他来你也见过……听说原礼部左侍郎退隐,何不让侄儿万安去顶那位置呢?” “行,爱妃说了算,朕也看着这个侄儿不错,爱妃好眼力埃” 没几天,宪宗颁诏:授原礼部大学士万安为礼部左侍郎,入内阁办事。 朱见深一回宫,万贵妃便挺着肚子上前迎接,朱见深赶紧扶了她道:“爱妃不用亲自起身来迎接朕,身子要紧埃” 万贵妃笑嘻嘻地说到:“皇上既然封了臣妾的侄儿礼部侍郎,臣妾感激圣上,这也是我们万家的喜事埃” “贞儿客气了,你的侄儿不也是我的侄儿吗?万家的喜事不也是我的喜事吗?瞧你这话说的……”说着用手指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你就不怕把咱们的孩儿吓着吗?”万贵妃笑着,嗔怪地看着他。 “是碍…让我听听我们的孩儿在干什么,有没有折腾他娘?” 朱见深俯身下来,将耳朵贴在万贵妃高高隆起的肚皮上—— “也,他好像在动呢1他惊喜地叫到。 “嗯,在用脚踹我呢。” “是吗?等他出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问他为什么在肚子里不守规矩?为什么那么调皮,要踹娘亲?” “他哪里懂得这些……”万贵妃双手捧着朱见深的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甜言蜜语,突然万贵妃弯下腰来,手捂肚子叫到:“哎哟,哎哟——好痛1 朱见深吓得“腾”地一下跳起来:“你怎么了,贞儿?” “我,我,好像快要生了1万贵妃痛苦地说到。 “来人啊,快传太医,娘娘要生了!贞儿,你莫怕,有我在1 顷刻间,昭德宫里忙成一团。 138.第138章 贵妃难产 “请皇上回避一下,贵妃娘娘快要生了1产婆说到。可是朱见深一点也没有想回避的意思,他紧张极了。这是他的头胎孩子,也是他和万贵妃的头胎孩子,甭管是儿是女,他最担心的是万贵妃的安危,万贵妃毕竟已经是奔四的人了。 “朕的爱妃不会有事吧?”朱见深忧心忡忡地问和他一起候在产房外的众太医。虽说他年轻,但也深知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闯鬼门,更何况万贵妃年纪不轻了,生孩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臣等会努力保贵妃娘娘母子平安的。” 太医们的回答显然很令他感觉不踏实,什么叫“努力保母子平安”?难道……他心烦意乱地瞪了太医们一眼。万贵妃毕竟是三十八岁的高龄产妇了,又是头胎生子,太医们当然不敢打包票说万无一失了。万一…… 可是皇上不要万一啊!这些太医们真是太油滑了,朱见深有些急了,大声说到:“传朕的旨意,贵妃娘娘和皇子都必须平安1 太医们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臣等遵命。” “为什么回答得这么小声?难道你们没把握吗?”朱见深烦躁地反问。 既然皇上这么问,谁还敢说自己没把握?不想活命了吗?太医们只得大声又齐声回答:“臣等遵旨1朱见深这才稍稍定了定心,退到了产房外。即便如此,他内心还是忐忑不安,背着手,在殿内走来走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里面还没有传出好消息来,朱见深可没有太医们那样“稳若泰山”,他就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殿内窜来窜去,时而将双手反剪在背后做沉思状,时而紧搓双手,时而又将耳朵贴近门窗偷窥…… “娘娘莫急,深呼吸——吐气——用点力——再用点力——”是产婆的声音。 “蔼—蔼—” 里面传出万贵妃痛苦而悲惨的叫声,一声声听得朱见深额头上的汗水冒了一层又一层……他的心里被深深的恐惧所笼罩,第一次有了害怕与至亲分离的恐慌。怎么办?怎么办?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万姐姐后,自己以后的人生该如何延续?他从两岁起就从未同万贵妃分开过,那些一起走过的点滴岁月,那些相濡以沫的艰难日子都熬过了……他现在只想让自己最心爱最敬重的女人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要担惊受怕,再也不要颠沛流离。可是,女人最终还是得过生孩子这一关!女人要是不生孩子该多好啊,就可以不受这样的罪了!错!是别的女人都必须生孩子,唯独自己最爱的万贵妃可以不生孩子! 她即便不生孩子又能怎样?我一样会始终如一地爱着她!朱见深此刻内心煎熬极了—— 他跺着脚冲着太医嚷道:“这,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叫得这样凄惨?有人在杀,杀她吗?她,她她,会死吗?”因为激动和恐惧,他开始语无伦次地结巴起来,双眼因为恐惧和激动,变得快要像烧红的珠子了。 太医们连忙安慰他到:“皇上莫急!皇上莫急!这是正常的!女人分娩都是这样的。” “真的吗?真的所有的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吗?”他满怀狐疑地问。 “是啊,皇上。”这时候太医们即便觉得非常棘手,都只有先拿言语来安抚住这位随时都可能发狂的皇上。 “可,可是,为什么叫得这样凶呢?”朱见深仍然焦躁地问道。 为了进一步安抚皇上的情绪,杨太医站出来打着包票说:“禀皇上,里面的两个产婆是宫里,乃至全天下最好的产婆,皇室里很多皇子公主的诞生都是经过她们的手出来的;里面的舒太医,是全国妇产大夫的翘楚,经验非常的丰富。皇上请把心放下,贵妃娘娘一定会母子平安的!皇上请稍安勿躁才是1 “你敢肯定贵妃娘娘母子都平安吗?”朱见深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的眼睛问。 杨太医身子微微一抖,豁出去了,暗暗将牙一咬,回答到:“是,皇上。” “好!朕信你!贵妃娘娘若母子平安,朕立刻与你加官一等。若是此言放了,朕就定你个欺君之罪。” “谢皇上。” 但,事实是——真是急死人啊,不但皇上急,所有的太医和产婆都急埃贵妃娘娘已经耗了快一整天了,还没生出来。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千万不能出半点岔子啊!否则肩上的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 里面的舒太医和外面的杨太医一样,后背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打湿完了,他急切地问:“催生的汤药煎好了吗?” “马上就好了。”宫人回答到。 “要快1他叮嘱到,他深知,娘娘是高龄产妇,平时又养尊处优,怀孕期间又长得胖,胎儿比较大,又是头胎生子,如果不用催宫汤药助产的话,怕是娘娘耗不住了,于是他加大了药的剂量。 其实,他这一招是比较冒险的,催产药的剂量加大,意味着产后大出血的几率加大了。可有什么办法呢?贵妃娘娘年纪这般大了,子宫的收缩力不如二十岁时的年轻了,如果不加大外力,母子都有可能不保。 “舒太医,宫口总是打不开,只开了四成,孩子的头出不来,怎么办?”一个产婆过来问。 “嗯,知道了,催产药马上就来了。” “汤药来了。” “快,马上给贵妃娘娘服下。” 汤药很快就端了进去,万贵妃此刻还在产床上要死要活地挣扎,哪里还有力气喝什么汤药。彩蝶扶着她的头,在她的耳边说到:“娘娘,快把这汤药喝下去,舒太医说了,喝下去马上就会生下来。” 万贵妃正在痛得迷迷糊糊之际,猛一听“喝下去马上就会生下来”,于是身上“忽地”腾起一股力量来,也不用人服侍了,一把抢过宫女手中的碗来,一口气便将一碗汤药全部灌进了肚子里。这个时候,莫说是一碗催产汤药了,就是递给她一把菜刀,估计她也会抢过来,把这不争气的肚子来个开膛破肚了。 139.第139章 太子出世 汤药下去,大约过了半盏菜功夫,万贵妃的肚子痛得越发厉害了,直痛得她连呼声都快没有了,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一样。 “娘娘用力啊,用力——快了,快了——头都看见了——快——” 她隐隐约约听到“头都看见了”几个字,犹如注了一剂兴奋剂般,从半昏迷半迷糊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拼劲全力地深吸了了口气—— “啊1一声破土而出般的大叫。 “啊,出来了1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叫响了整个宫殿。 “娘娘生了!娘娘生了!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1 “娘娘,是个小皇子1彩蝶喜极而泣,拉着万贵妃的手,差点就跳了起来。万贵妃大松了一口气,顿时浑身绵软,整个身子如同一盘散沙一样,瘫了在床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皇子1 舒太医开门向皇上报喜:“母子平安。” “太好了祖宗保佑,我大明后继有人了!快!快!快将喜讯告知太后去1朱见深高兴得跳了起来,道:“传朕的旨意,立万贵妃为皇贵妃,立皇子为皇太子!还有,还有,杨太医、舒太医,各位太医产婆都要加封加赏1 万贵妃生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史无前例地从出生这一秒起便被认定是太子了! “谢皇上!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 “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 昭德宫内欢呼声一片,因为无论是婢女还是奴才,统统都得到了赏赐。 真是双喜临门啊!又是贵妃晋升皇贵妃,又是皇子被封为皇太子,昭德宫里一时间荣宠无比。 在昭德宫里坐月子的万贵妃,有着最好的太医和宫人服侍,丰腴而白皙的脸上挂满了喜悦和满足的笑容。皇子的诞生,立刻使她身价倍增,连一向瞧不起她的周太后也亲自来看望她了,还主动拉了她的手嘘寒问暖,对小皇子更是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 小皇子一生下来便被册封为皇太子,这无疑是给万贵妃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想:此生此世,即便是与皇后宝座无缘,但那也没什么了,不稀罕了!自己的儿子是太子,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太后,呵呵,圣母皇太后呢! 她抬头,幸福地看着乳娘怀里抱着的小太子,心里美滋滋地—— 儿啊,你可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哟,你就是为娘的希望啊!你这个小生命来得多不容易啊,从今后,为娘要竭尽全力爱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像你父皇小时候一样颠沛流离。 “把太子抱过来,本宫要看看。”她对那位年轻的乳娘说。 乳娘多年轻啊,不到二十岁吧?长得明眸皓齿,光鲜靓丽。特别是胸前高高鼓起的一对****,里面一定装满了新鲜甘甜的乳汁,太子吃了她的奶一定也会长得眉清目秀的。万贵妃最讨厌那种豆芽菜一样的女人了,要奶没奶,要屁股没屁股,这样的女人还能叫住女人吗? 她满意地打量着乳娘的身材,乳娘赶紧将小太子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她的怀里。 万贵妃怀拥着这肉蛋儿似的小小皇子,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细细地,满脸满眼都是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儿。只见小皇子长得广额大耳,目青鼻挺,像极了他的父皇。 她不由得想到十八年前,那时她还是花季一般的年纪,跟随着孙太后去看望刚刚生产了当今圣上的周贵妃,那时的皇上也就是这么个肉蛋儿,还在“呱呱”地啼哭呢—— “呵呵——”想到这,她不由地笑出声来。 “这小太子长得真像皇上啊,额头又宽,耳朵又大,耳垂又有肉,是个大大的福气像呢1乳母随即夸赞到。 “呵呵,是啊,是啊,这是本宫的命根子呢,乳娘啊,你可要好生服侍我的小太子啊1 “是,娘娘。娘娘的命根子何尝不是奴婢的命根子呢1 能不当成命根子服侍吗?乳母抛下自己的孩子来奶这个小皇子,能不把对自己孩儿的满腔愧疚化成爱,都倾注到这个小家伙身上吗? 宫里的皇子一出生,便有乳嬷四十人,保姆、乳母个八人。除此之外,还有针线上的人,灯火上的人,锅灶上的人……可谓是照料得密不透风,无懈可击。万贵妃的皇子当然更不能例外,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待遇。 而,自从万贵妃怀孕期间,宪宗朱见深便对她关怀备至,在坐月子这段时间里,更是对她恩宠有加。他天天守在昭德宫,腻在万贵妃和小皇子身边,好多时候连上朝都不肯去。太监和宫女们也都奉了皇上、太后和皇后之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万贵妃,唯恐落下一丝一毫不周到之处。 “皇后还是应该去上朝才是,切不可因为臣妾而耽误正事,否则那帮子朝臣又该嚼舌根说臣妾的坏话了。”万贵妃劝说皇上道。 “爱妃放心吧,没人敢说你坏话的,你如今是我们大明朝的功臣了,为我们大明生下了继承人,他们应该歌颂你这位圣母才是。”皇上笑嘻嘻地说,又腻在她身边问到:“贞儿,告诉我,你在生孩子时是不是很痛?” “是啊,很痛很痛。” “有多痛?是不是像咱俩第一次做那事时那样痛?”皇上坏坏地眨了眨眼。 “皇上,你好坏!人家当时痛得都以为要死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哈哈——贞儿,你看我厉害不?头一胎就让你生个儿子——以后我们还要多多做那事才是,然后,让你为我生一大群皇子和公主,怎么样?”朱见深涎着脸说。 “嘿嘿,皇上想把贞儿痛死蔼—” 朱见深又眨了眨眼,将头脸凑了上来,附在她的耳边说:“可是,我,我想要了……都憋了好久了……” “现在还不行碍…”万贵妃偷偷瞅了瞅四周,见奴婢们都离得远,这才悄悄说:“好,等月子满了,我给你,尽情地给你。” 140.第140章 秀恩爱招人恨 为了庆祝自己的皇太子横空出世,朱见深高调降旨,命令礼部官员到全国各地去遍访名川大山,见庙烧香,见佛上供,在万千子民面前,大力颂扬万贵妃,颂扬她为大明生下了后继人,立下了头功,堪称圣母。 这位高调的年轻父亲,用他惊世骇俗的举动来证明他有多么喜爱这个皇儿,多么喜爱他的万贵妃。那些诸如王皇后、柏妃等女人又算什么呢? “怎么样?爱妃,从前民间尊称王皇后为“瘌帘娘娘,还给修庙塑像的,朕现在告知天下,你就是太子的圣母,是不是比她还威风?”朱见深得意洋洋地在万贵妃面前表白到。 万贵妃笑着说:“皇上果真是小孩心性,我哪里就羡慕什么“瘌帘娘娘了?这些尊号都是空的,都是被人家炒作起来的,有什么可羡慕的呢?我只盼着我的夫君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的孩儿能健康平安地长大就好,真的没有想那么些虚无的尊荣。“ “也——”,朱见深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下巴到:“贵妃娘娘现在悟道了,变成小娘子了么?” “是埃”万贵妃躺在床上,一边看着彩蝶和彩屏在绣着一件婴儿肚兜,一边说到:“我还真就想当个平凡而普通的小娘子呢,夫妻恩爱,孩儿孝顺,多安逸多幸福埃也不用担心别的女人来抢走我的夫婿,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儿被人家算计、嫉恨,那是多踏实的生活啊1 “谁敢对我的爱妃和孩儿算计啊?!你尽管放心,横竖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便是,我会保护弄和皇儿的1朱见深又开始发誓了。 万贵妃笑道:“你看看,咱们俩在这说贴己话,“你”呀“我”的,知道的就说我们平素就这样,不知道的还不知去哪里嚼舌头,背地里说我轻狂呢。” 彩蝶和彩屏听了,忙道:“娘娘说到哪里去了,反正我们俩是不会乱说的。” “瞧瞧——”万贵妃指着她俩到:“这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她俩也开始说“我们”了。” “奴婢们自打跟了娘娘,便受到娘娘宠爱,娘娘真心是一个宽容慈爱的好娘娘啊1彩蝶和彩屏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皇上和万贵妃行了个礼。 “你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吧,我又没责备你们的意思。” “谢谢娘娘仁慈。” 朱见深见了,说到:“贞儿屋里的这几个丫头都是忠心的,早就习惯了我们这样称呼……至于其他的人,嘿,他敢!我就说了又怎样?我就是要和贞儿不分高低,他们管得着吗?”他说着,伸出了手臂,搂住万贵妃的肩说:“在我心中,你和皇儿就是我的幸福,就是我的一切。” 万贞儿温柔地笑着,将头靠向他的臂膀,心里甜甜地想:“我有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都是我的天,都是我的命。” 彩蝶和彩屏看见他俩甜甜蜜蜜依偎在一起,也跟着偷偷地笑了。 慈宁宫里,周太后这几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时不时眼皮还要跳上两下。刚刚王皇后来请安,她还在跟王皇后说起眼皮跳的事,王皇后伴着她说了好些安慰的话,这才离开一会,周太后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喜儿啊,你去翻翻黄历书看,看看眼皮跳是怎么回事呢?哀家这两日总觉得心里慌得很,又说不出什么名堂来,看看——快看——” 周太后指着自己的右眼皮,对喜儿说:“在跳!还在跳!看,看见了吗?” 喜儿凑近一看,也没看出个什么跳法,只得安慰她到:“太后想似这几日添了皇孙,跑的趟儿多了,有些劳累吧?” 喜儿这一说,周太后倒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来,她问喜儿道:“听说皇帝为了小皇子下诏,令礼部官员到到全国各地去遍访名川大山,见庙烧香,见佛上供,还封万贵妃为圣母,有这事吗?” “是有这事。” 正好端茶水进来的周太后的陪房锦嬷嬷听到了,便代替喜儿回答了。 “哎呀,这孩子……糊涂啊1周太后双手一拍,跺脚到:“真是小孩子做事啊!锦绣,你是知道的——在民间,大凡百姓家生了儿子,怕小儿难养,都要取上什么“狗儿”、“猪儿”、“乞儿”什么的贱名,假意这孩子命贱,不怕生并磕碰什么的;又有对外假称是个“女孩儿”,无非就是怕招人嫉妒诅咒……你说是这个道理吧?哎——怎么就没有人提醒提醒皇帝呢?那个万贵妃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一点也不懂事呢?虽说是头生皇子,但低调些总是好的啊1 俗话说“秀恩爱死得快”,就是这个意思吧!锦绣打心眼里不屑,她同太后一样,打心眼里不喜欢万贵妃,心里想的可不是周太后那般的担心,而是非常的歹毒。她压根就是受了王皇后的恩惠,全然对这个生出来就被定为太子的小孩充满了恨意。 “奴婢和太后想到一起去了。”锦绣嬷嬷点头称是。 周太后越想越不踏实,她气愤地说道:“一定是那个骄横得不知自己姓什么的万婆娘挑唆的——阿弥陀佛,愿神灵保佑哀家的大孙子……哎哟哟,我的眼皮又开始跳了——” 这是双儿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呈上,说:“太后还是把安神汤服下吧,然后再午睡一会,休息好了,眼皮自然就不跳了。” 喜儿上来服侍周太后服下安神汤,又替她脱下外面的衣服、取下头上的钗饰,服侍她躺下。锦绣剪了小指甲盖般大的一下片红纸,给周太后贴在右眼皮上,对她说:“这下好了,给眼皮挂个红,有事也应到喜事上去了。” 双儿往镏金香炉里添上了一把百合香,然后替太后放下了蚊帐。 周太后才刚刚闭上了眼,恍惚间见一个男人走进了寝宫……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先皇朱祁镇吗?还是那样的威武神勇,气宇轩昂……她惊喜交加,慌忙从床上翻下床来,跪在朱祁镇的脚边,哭诉到:“皇上啊,你这是去了哪里啊?怎么臣妾好久都不曾见着你啊?” 朱祁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长长地叹了了一声气,然后转身就走—— 141.第141章 皇太后梦见鬼丈夫 “别!别走啊,皇上——你这是去哪里啊,皇上——难道你又要亲征去了吗?”周太后哭喊这,扑倒在地上:“皇上,你等等臣妾啊1 朱祁镇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猛地瞅见朱祁镇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她笑道:“皇上原来是看我们的小皇孙来了啊,皇上瞧瞧他可像咱们的皇儿小时候的样儿?” 话刚说出口,朱祁镇抱着小皇子突然间就不见了…… “皇上——小皇孙——” “太后——太后!您醒醒——您醒醒蔼—” 周太后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四周除了围着她的喜儿、双儿和锦绣嬷嬷外,哪里有什么先皇朱祁镇! “小皇子呢?哀家的小皇孙呢?”周太后将双眼四处搜寻了一圈后,神魂未定地问到。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小皇子没有过来啊,小皇子还在昭德宫里和她娘一起坐月子呢。 “禀太后娘娘,小皇子好好地在昭德宫里呢……” 周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梦了,这梦令她背脊上起了一股寒气,令她胸口如梗了一根刺……半响,她缓过神来,“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却说周太后这一大哭,把喜儿、双儿等吓了一大跳,她俩赶紧上前扶着周太后坐了起来,捶背的捶背,抹胸口的抹胸口,口里不住地安慰到:“太后娘娘莫怕,想似被梦魇给嗫住了……快快拿了太后的安神汤来。” 锦绣嬷嬷双手合十,面朝西方,口里叨叨地念着佛语…… 红儿呈上安神汤来,大家服侍着周太后喝了下去,又替她捶了一会背,她这才定下神来。好一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到:“快打发人去昭德宫看看小太子……”太监正答应着要退下去,她又招手说到:“把哀家去年在普陀寺求来的那串佛珠取来,给小太子送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 太监正要退下,又被她叫住:“慢,去吧皇帝请到哀家宫中来,哀家有话要对他说。” 见太后没有再吩咐什么了,传事太监这才退了下去。 朱见深正在昭德宫里同万贵妃卿卿我我呢,见太后打发人来看望小皇子,又巴巴的赐小皇子一串佛珠,一时间感觉有些纳闷。又听说太后“病了”,于是急急忙忙地召唤了太医,赶往慈宁宫来。 他向太后请安后,吩咐杨太医好好给太后看看。杨太医把过脉后,禀到:“太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重,待臣开上一些养心安神的药给太后服下就好,还只望太后娘娘多多宽心才是。” 杨太医退下后,周太后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然后拉着朱见深的手问到:“小太子今天可好?” “好得很呢,有时候睡着睡着还会笑,还会做很多,各式各样的表情……”朱见深一想到小皇子可爱的样子,便禁不住脸上露出微笑。 “你小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可爱碍…”周太后略一沉思,“哎——”地叹了一口气。 朱见深忙问道:“母后因何叹气啊?” “皇儿蔼—”周太后面容凝重地望着他说:“你听母后跟你说——平日里你怎么刷小孩性子,我都依了你,想你如今是皇上了,凡事都不可伤了你的自尊。可是这次,你大张旗鼓地,到处去宣扬万贵妃为圣母,是不是太招摇了啊?虽说万贵妃头胎就生下皇子是天大的喜事,但凡事都不可太张扬,以免损了小皇子的福气……我才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已故的父皇来看我……又梦见你父皇怀中抱着小皇子,突然就不见了……哀家这心啊,碎了跟什么似的……”说到这,周太后皱着眉头对朱见深问到:“皇儿啊,你说这个梦是什么兆头呢?” 朱见深听了,喜到:“这是父皇显灵啊,他老人家托梦给您,就是暗示您,您的小皇孙将来一定会继承大统,成为一个好皇帝的1 周太后听他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层意思呢?于是心下倒是宽慰了不少,也不忍再说他什么过分之类的话了。母子俩又说了会话,朱见深这才拜别了周太后,自是喜滋滋地往昭德宫而去了。 小皇子满月这天,朱见深大宴群臣,王公贵族们纷纷带着家眷来朝贺,宫里宫外贺喜声响成一片。宴请完王公贵族和朝臣,昭德宫里又举行家宴—— “今天是举国欢庆的日子,皇子刚刚满月,朕特在昭德宫摆家宴,贺太子满月。今日一定要痛饮几杯1朱见深说完举起了杯。 …… “今儿小皇子满月,万贵妃有功啊!各位皇妃也要加油啊,皇后也要加油啊,为了我们皇家的子嗣能兴旺绵长,个妃嫔都要向万贵妃学习啊1周太后“呵呵”地笑着说。虽然她心里不喜欢万贵妃这个儿媳妇,但此时正好以万贵妃生下太子这无比尊荣的事例来刺激一下各位妃嫔,好让她们努力竞争,多生孩子。 各位妃嫔口里都笑着附和:“母后教诲的极是。”心里却都想:“谁不想为皇家添丁增叶啊,可是那也得皇上配合才行啊!皇上专宠万贵妃,太后你又不是没看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1 王皇后站起来笑容满面、“欢喜”地说到:“不是所有的妃嫔都能像贵妇姐姐那样有福气的,贵妇姐姐头胎就为皇上生下小太子,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功德埃” “是啊,是啊,贵妇姐姐是个有福之人啊1 见皇后都毫无妒意地这么说,个妃嫔们当然也跟着一正乱附和,谁也不敢表露出一丝妒忌和不满来。 宴席一直进行到灯火辉煌时,很多宫人都遭不住了,可皇上还是兴致勃勃地,于是谁也不敢率先离席,除了周太后。万贵妃也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家宴一直开到二更天,朱见深见好多人都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才宣布散席。 他和万贵妃刚刚躺下床不久,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禀皇上和娘娘,大事不好了1 142.第142章 皇太子夭折了 “这是什么时候了,皇上和娘娘刚睡下,谁这么胆大……” “小太子病了。” “什么?今天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赶快禀报皇上和娘娘,乳母和奴婢们都没辙了……小太子突然得了急病,浑身发烫,两眼翻白,小拳头紧握,不停地抽搐……” “快请太医啊1 “已经请了,奴婢这是赶来请皇上和贵妃娘娘过去……” 听说小太子得了急病,皇上和贵妃娘娘翻身起床,连衣服都懒得穿周正,便惊慌失措地赶去看小太子了。 “我的皇儿怎么了?”万贵妃哭喊着扑向小太子。 “娘娘别急,太医们都在抢救呢……” “什么?抢救?”万贵妃如雷轰顶,顿时便瘫软在地。 “传朕旨意,不管用什么方法,朕的皇儿必须没事1朱见深下旨到。 宫里所有的太医都来了,这个进去,那个出来,都一筹莫展。战战兢兢地太医们只得摇头—— “你们什么意思?”朱见深吼道。 太医们统统都跪下磕头到:“皇上恕罪,小太子他,他已经殡天了。” “什么叫殡天?朕不信!你们这群废物,统统给我斩了1 “皇上饶命1 “杨太医,你在看看,你再看看,你是名医……朕的小皇子是不是睡着了?”万贵妃扯着杨太医的衣袖说。 杨太医跪在地下,摇头叹息。 “斩了!斩了!统统给朕拉出去斩了1朱见深跳着脚吼道。 “皇上,没用了,杀了他们也没用了……我们还是抱抱我们的皇儿吧……”万贵妃痛不欲生,几近疯癫。她冲上去,抱起了小太子,紧紧地抱进怀里,为他唱起了催眠曲—— “皇儿睡了,睡着了,天上的月儿也不见了,都睡了……” 三十八岁的她,好不容易做了母亲,儿子才刚刚满月便走了,她已经肝肠寸断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朱见深上前,伸出双臂,抱住了她,泪流满面——满昭德宫里全是哭泣声…… “皇上啊,我们的皇儿只是睡着了,把太医们都放了吧……杀了他们,以后谁还为咱们的皇儿看病呢……” “嗯——” 朱见深流着泪,挥了挥手,太医们都感激涕零地磕头谢罪。 才刚办完满月宴,小太子便夭折了,真是悲喜两重天埃万贵妃和朱见深的悲痛自是没法表达,周太后的梦并没有向“喜事”方面发展,而是诠释了一个悲剧的收场,这无疑给了她当头一棒。 如果说宫中的其他妃嫔,包括王皇后在内,心中都是暗自欢喜的,但周太后却是真真切切地悲伤着……这个孩子毕竟是她的皇孙,不管是谁生的,却都是她亲生儿子的骨血,不但是长孙,而且又长得那么像朱见深小时候。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抱小婴儿了,那粉嘟嘟的一团肉儿,用手指往那肉嘟嘟的嘴角轻轻一拨,那小婴儿便裂开嘴笑了…… “哀家连名字都还未来得及与他想好……他便走了……”她躺在寝宫里悲伤地喃喃自语。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不久前温馨的一幕来——那一天,自己的皇儿朱见深很难得地将头伏在她的膝上,满怀柔情地对她说:“母后,给您的皇孙取一个名字吧。” “就叫——佑儿吧。”她思考了片刻说。 “好啊,这个字好,就让神灵和祖宗都保佑咱皇儿吧——”朱见深欢喜地说,那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那么发自肺腑的开心,母子俩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于是她也笑了,她伸手抚摸儿子的头,他是那么柔顺地伏在她的膝上,任由她抚摸,一如两岁前的他……这一刻是多么的幸福碍… 可是,现在全完了——儿子、孙子绕膝承欢的天伦之乐瞬间就变成了肥皂泡破灭了,能不令她如坠入寒冰深潭中吗?她,原本就是个爱迁怒别人的人,小太子之死的悲痛令她无处发泄,自然就把满腔的怨恨统统都归结到了万贵妃的头上。 “都是这个婆娘的张扬触怒了神灵,都是她惹的祸1她咬牙切齿地说。 “太后说得极是,殊不知皇上都被她在背后狐媚了,她怎么说,皇上就怎么做……”陪在一旁的锦绣嬷嬷附和着说,她偷偷看了看周太后的反应,见太后怒气更甚了,于是添油加醋地说到:“皇上自然是好皇上,可是皇上毕竟年轻单纯,哪里能想到那些刁钻、做派的事来折腾,还不是她对皇上吹的枕头风……可怜的小太子都是被她……”说着抹起泪来。 你道她真心是为夭折的小太子而掉泪吗?错!大错特错!她心里和周太后一样,不知有多嫉恨万贵妃呢!更何况,这死去的小皇孙又不是她的亲人。她当初在心里暗叨叨的那句“秀恩爱死得快”的咒语应验了,她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原来,这锦绣嬷嬷有个兄弟,也是礼部的编修,早就瞅准了礼部左侍郎这个空缺,于是托姐姐向周太后“走后门”,周太后也满口答应了,也跟皇上提了这事,皇上说可以考虑……眼看着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谁知万贵妃一句话,礼部左侍郎的位置便安到了万贵妃的侄子万安头上。你说这事窝火不?这锦绣嬷嬷原本又是和周太后穿一条裤子的主仆,能不趁机在主子面前火上再添一把柴吗? 当然,依万贵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周太后也不能拿万贵妃怎么样。总不至于跑去昭德宫把她痛骂一顿吧?何况万贵妃此刻也正处于丧子之痛的巨大悲伤中。 周太后听了锦绣嬷嬷的这一番挑唆,心下里实在气得不得了。她恨得牙痒痒也找不到地方发泄心中的怨气,于是下令,将服侍小太子的所有乳母和乳嬷统统抓起来关了,又下令将那晚参与救治小太子的所有太医统统都下了大狱。 “哀家要让他们统统滴替哀家的小皇孙殉葬1她狠狠地说。 一时间宫里乌云密布,杀气腾腾。而此刻,皇上和万贵妃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一点也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因为朱见深已经好几天没去上朝了。 143.第143章 周太后耍横大开杀戒 “娘娘,我要见贵妃娘娘——” 服侍小太子针线上的一个小宫女跪在昭德宫门外不住地磕头哭喊—— “娘娘不见外人,你快走吧1一个太监呵斥到。小宫女哭求到:“公公行行善吧——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几十号奴婢的命现全部仰仗公公了1说完,又不停地磕头。 “说什么呢?我一个没根的奴才,还能仰仗什么?上面叫人二更死,奴才们就活不过三更!去了去了,没用的!来人——把她拉走吧——” 话音刚落,上来两个小太监,一把拽起地上的小宫女便往外拖。小宫女拼命哭喊着:“贵妃娘娘救命蔼—贵妃娘娘救命蔼—” 刚好这一幕被办事归来的太监汪直看到了,他大声喝令到:“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众宫人一看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汪直,便都停了手,恭恭敬敬地立于一边,向小直子说了个大概,也没怎么说清楚。小宫女一见汪直,马上跪地匍匐过来,朝着他磕头如捣蒜。汪直见她额头上已经碰得鲜血长流了,觉得很可怜,便问她:“你因何事在此哭喊?” 小宫女哭诉道:“奴婢冒死求公公,奴婢要见贵妃娘娘一面,奴婢一死不足惜,但那么多的姐妹都冤死了实在是天大的冤情碍…” 不用她再说下去,汪直已知是什么事了,因为小太子夭折的事,周太后大开杀戒,连服侍小太子针线活上的奴婢都不放过。他本想不管,但见她为了大家如此仗义勇敢,便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当即对她说到:“你别哭喊了,小心被别人听见不好。你且在此等待,待我进去见着贵妃娘娘再说……听话,且不可再吵闹了1说完朝着小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小宫女也算机灵,是个聪明人,见汪公公这么说,一定有他行事的道理,自己马上了停止了哭泣,朝着汪直磕了一个头。 汪直进了宫门,直接奔殿里而去。他先找到彩蝶,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两人都是直肠子,而且都是小孩子心性,自是有一股打抱不平的正义之气。尽管别人都说万贵妃恃宠骄横,可他们深知贵妃娘娘生性是善良的,此时也只有贵妃娘娘才能救得几十口无辜人的生命。 “小直子,你说,贵妃娘娘会救他们吗?”彩蝶有些担心地问,毕竟贵妃娘娘正在悲痛之中,她有些吃不准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贵妃娘娘。 “没事的,咱们娘娘是什么人,咱俩还不了解吗?虽然宫中人人都说贵妃娘娘专横,依我看啊,那是他们嫉妒咱娘娘受皇上宠爱。反正我就从来没见过咱们娘娘做过什么坏事!你看过吗?”汪直说。 “我当然没见过!娘娘是个好人,只是做事不管好坏都明里来,不像别人暗地里使绊儿,栽倒阴沟里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彩蝶当然是护着自己的主子了。 “那是,那是!你到底去不去禀报娘娘啊?”汪直着急地问。 “去!我这就去还不行吗1 彩蝶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自己便进去禀报万贵妃去了。万贵妃正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架子上的鹦鹉——“英子”,面色苍白,神情忧郁。彩蝶上前为她披了一件披风,又为她捶起了背,虽然外面阳光灿烂,可是贵妃娘娘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冷。 “娘娘,外面的人都在说——周太后因为小太子的事,绑了小太子的所有乳母和乳嬷,连全部的太医都打进了大狱——说是——说是万贵妃的意思,要他们为小太子殉葬——”彩蝶在万贵妃耳边悄悄地说。 “什么?”万贵妃听了变了脸色,神情更加忧虑了。 “娘娘病着,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啦——”彩蝶偷眼看了看万贵妃的神情,说到:“外面都传遍了,都说是娘娘您的意思呢……” “蔼—”万贵妃一听,当场就愣住了:“本宫什么时候有这意思了?” “是太后这么说的,外面的传言就是这样——”彩蝶故意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传言?”万贵妃气道。 “说——说贵妃娘娘太残暴了——” “一派胡言1万贵妃震怒。 彩蝶赶紧跪了下来,“娘娘恕罪,的确是奴婢刚刚才听到如此谣言,奴婢为娘娘鸣不平啊1 “污蔑!大大的污蔑本宫——”万贵妃气得身子摇摇晃晃,一头向地下栽倒去,吓得宫人奴婢们赶紧抱住,半搀半抱地将她扶上贵妃榻去。 正在里间休息的皇上朱见深被惊动了,出来一见万贵妃这个样子,吃惊地问到:“爱妃这是怎么啦?” “怎么了?你问你母后去呗……”万贵妃真是气到没力气说话了,只想躺下来闭上眼睛,不再理睬这尘世中乌七八糟的事,太子的夭折已经带走了她的半条命了。 “把小宫女带来,朕要亲自审问。”朱见深见万贵妃如此,心里有些不安了。小宫女被人带了进来—— 朱见深召见了小宫女,这才知道太后把服侍小太子的乳母和乳嬷,还有太医都抓进了大狱,面对小宫女的喊冤,他沉默了。半响,他摆摆手,让小宫女退下,说:“你先下去吧,朕自会处理。” 小宫女千恩万谢,满怀希望地一边磕头,一边倒退了出去。 朱见深来到万贵妃身边,柔声问到:“贞儿可觉得好些了?想吃点什么?” 万贵妃摇了摇头,她已经好几天没怎么正经吃过饮食了,没有胃口埃 “贞儿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不如让太后将那几十号无用的东西杀了,权且也当出出气,怎么样?”朱见深试探性地问到。 万贵妃怒道:“皇上当我什么人?难道就因为我的一个小皇子不幸离去,就要让许多无辜的生命都跟着送死吗?难道你想让我的皇儿在九泉之下也遭人忌恨诅咒,永世不得翻身吗?我万贞儿一人活在这世上受人忌恨诅咒也就罢了,这些人怎么连我死去的皇儿也不放过?可恨!可恶啊1 万贵妃说完,号啕大哭—— “我可怜的皇儿呀,是为娘连累了你啊1 144.第144章 太子之死是个谜 她这一怒,倒把朱见深吓得手足无措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万贵妃冲他发脾气。于是,他手忙脚乱地抱住了她,又是道歉,又是跟着流泪,口里还忙不迭地说:“贞儿,别,别气——小心气坏了身体!朕这就下令,把他们统统都放了——放了——” 于是朱见深下诏:太子是因急病而逝,不关乳母、乳嬷和太医们的事。为了小太子在天之灵积德,特释。 太医们官复原职,乳母和乳嬷都遣散出宫,大家经历了生离死别,自然是对皇上感激涕零。 那舒太医经历了这一场虚惊,回到府里,慢慢理起了头绪来—— 小太子因何暴病而亡?这成了他心中解不开的疑窦。被关进牢里的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小太子是他亲自指导接生下来的,一出生,各项生理特征都很健康,而且从长相上观察气血充足,哭声洪亮;月中体重有序地增加,吃奶的状态很佳,各乳母也身强体健,奶水充盈……为什么太子会突然得了急病?当天晚上,太医们会诊时都有疑问,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乱讲话…… “小太子莫名暴毙,所有的太医都找不出原因,但心里都明白这事蹊跷……”舒太医一边渡步,一边自言自语。 “老爷可别乱说话1夫人在一旁听了,吓得赶紧瞅了瞅四周,幸好下人们都在外面,夫人吓出了一声冷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爷啊,为了我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这样的话老爷万万不可说出去啊!纵使老爷心里再有话,也请看在妻儿老母的份上,守口如瓶吧1 “可是,可是贵妃娘娘仁慈,我不能昧着良心什么都不说啊-…小太子真的是死的蹊跷啊1舒太医痛心地说:“娘娘这么大年纪,冒死生下了小太子,恐怕……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夫人赶紧扑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惊恐万状地说:“老爷,可别乱说啊!这大逆不道之言是要满门抄斩的1 “夫人蔼—”舒太医突然流下泪来,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夫人说:“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这些话不说,憋在心里难受啊1 夫人机警地四下一看,快步跑去将门紧紧闭上,上了门别,这才近前来,挨着舒太医坐下,听他细说。 只听舒太医说到:“夫人啊,你知道吗?一个从出生到月满的孩子,一直都精神抖擞的,太医和各种照料的人员都围着,纵使身体上有一丁点异样,怎么会不察觉?这孩子的病来得太突然,太蹊跷了,而且一发作就是突然浑身发烫、两眼翻白,全身抽搐……大凡是有经验的医生都知道这是中毒症状……可是,所有的人都找不出是中了什么毒,吐出的奶液里也检测不出有毒,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得出结论——太子暴病而亡。其实,其实这些都是违心的判断蔼—哎——小太子死得冤啊1 夫人听了又跪下道:“老爷,我知道你心好,医者父母心嘛!可是这宫廷里向来就是血雨腥风残酷得很,一定是有人陷害小太子,而且权力和地位一定不下于贵妃娘娘之下……既然大家都选择了闭口,咱们便将今日之话烂到肚里吧——老爷——”说着,夫人磕头下去。 “夫人这是为何?”舒太医慌忙问到,赶紧起身将她扶起。 夫人起来,流泪到:“老爷,咱们归隐吧!咱们做不了恶人,也受不得良心的折磨,不如离了这是非之地,带着家人归隐到乡下去,平平安安过余生算了。” 正在说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急促的敲门声,俩人的心一下子就缩成了一团。 “谁,谁啊?”夫人战战兢兢地问到。 “开门啊,母亲,是我呢1 门外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原来是舒太医那十一岁的小女儿,因一早起来,挂念父亲,特跑来父母房中,见门窗紧闭,便“砰砰砰”一阵乱敲。 “傻孩子,敲这么急,我还以为——”夫人疼爱地嗔怪道。 “父亲母亲为什么关了门?孩儿已经敲了半天了门了。”女孩儿嘟着嘴撒娇说。 “谈点紧要的事情,结果还被你这个调皮孩子给搅乱了。”夫人疼爱地为女孩儿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发,轻声对她说到:“小妮啊,父母带你去乡下住怎么样?” “为什么要去乡下?乡下哪里有京城热闹啊1女孩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我们回你父亲的老家,江南水乡,那里黑瓦粉墙青石巷,绿满纱窗……船娘站在小船上拨着小浆,哼着吴音软语的歌谣……芝麻糊的叫卖声,传遍了整个小巷……”夫人说。 “哇,我想去……难道娘小时候也生长在江南水乡吗?”女孩儿问。 “是啊,小妮,想去吗?我们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走,好吗?” “好好!太好了,我明天就可以去江南水乡了1女孩儿拍手叫到。 “去吧,小妮,出去玩吧,母亲这要忙着收拾东西呢。”夫人慈爱地笑着对她说。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小丫头领着小妮出去了,夫人仍旧关上了门。 “老爷,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妾身好奇得很,老爷是怎么知道贵妃娘娘不会再有生育的呢?” “哎——”舒太医叹了口气说到:“贵妃娘娘本是高龄产妇,在生产的时候子宫收缩无力,又加之皇上在贵妃娘娘怀孕期间耐不住兴致,与贵妃娘娘有过房事,而且依照我的经验判断,房事的次数还不少,所以贵妃娘娘的子宫颈有些炎症和糜烂。当时贵妃的子宫口打不开,孩子出不来,拖久了恐怕连母子都有危险。我不得以给贵妃娘娘的催产药中下了猛药,实在是当时的权宜之计碍…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这种药我只在妇人难产时才下,对子宫的伤害是很大的,所以——哎,当时也是没办法啊!所以,小太子逝去,我,我觉得对不起贵妃娘娘啊1 145.第145章 舒太医告老还乡,皇太后寂寞思 夫人一听,吓得脸色都变了,赶忙闭口不问了,口里只是催促丈夫到:“老爷啊,京城是万万呆不得的了!你快快进宫像皇上辞职,妾身这里赶紧带人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去江南乡下,刻不容缓1 舒太医急急地收拾好行装,书写好呈辞,奏请“告老还乡”。舒太医其实并不老,也就四十左右岁数,正是作为一个医生的黄金时段。他在呈辞中说到:“因家乡父母年老体弱,而今自己年纪也大,特申请回乡侍奉高堂,归野乡里。” 舒太医要“告老还乡”,这让朱见深很感意外,按理说万贵妃救了他一命,皇上赦免了他等的死罪,他该万分感激留下来,更加任劳任怨地为宫廷服务才是啊,他这样做真是太有负于皇恩了。 朱见深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将舒太医的呈辞带回了昭德宫中。万贵妃看了也很吃惊。 “贞儿,你说朕该不该准奏?”朱见深问。 万贵妃叹了口气,失去皇儿的她如今已是万念俱灰了,她觉得这万事万物自有一个定数,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强留下来让人活得不自在,不如还人家于自由。 “随他去吧,像舒太医那么好的医术,放到民间去也是一件利民的好事。”万贵妃淡淡地说。她抬眼看见在架子上跳来跳去鹦鹉,便对彩蝶说:“把这只鹦鹉也放了吧,天天锁在方寸大点地上跳来跳去,多没意思埃” 彩蝶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人来弄开鹦鹉脚上的铁链,可是鹦鹉早已经在铁架子上站惯了,并不飞走,还是在架子上爬上爬下。 朱见深见万贵妃这等行为,知道她把一切都看淡了,自己心里也难免伤感,于是把心一横,在呈辞上批上二字:“准奏。” 舒太医得了“准奏”二字,赶紧收拾了东西,带着家人,一路向江南老家而去。 却说周太后这日偶感下体不舒服,小便也不顺畅……自己估摸着是得了妇科炎症。 你道周太后就清心寡欲了吗?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周太后才三十六七,不到四十岁呢。前段时间梦见了先皇,还是那么威武雄壮;又因死了小皇孙,心中不免空虚,便尽往性生活那些事情上想,身上的火一起来,便难免用手指解决了事。结果就弄出些炎症来。 她暗自庆幸,心想,幸好那日没有杀掉舒太医,于是令人去密请舒太医来。宫人回到:“舒太医前两日已经告老还乡。” 周太后听了,大吃一惊,忙问:“是谁准许他告老还乡的?” “禀太后娘娘,是皇上。” 周太后气得下令到:“快派人去把他给哀家追回来,他若不肯回来,就给哀家抓回来1 这时,锦绣嬷嬷进来了,见周太后坐卧不安,便小心地问了缘由,周太后对她也不设防,便将自己的身体不适说给她听了。 “太后这也不算什么,女人得这种病也是正常,何况娘娘还这么年轻,比起那宫里的贵妃娘娘还年轻呢……奴婢这就去找大夫给您抓了药,熬了来。”锦绣说。 锦绣只比周太后小两岁,是周太后当初从娘家带到宫里来的丫头,自然对周太后的心性了如指掌。说起来古代的女人还真是可怜,死了丈夫做了****,接下来就得用余生为丈夫守孝。作为皇太后的周仙儿,理当做这方面的典范。最可怜的是她身边这些如狼似虎年纪的女子,年纪轻轻就进宫来侍奉主子,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当然锦绣不一样,她是周太后的贴身丫头,周太后对她特别宽松一些也是正常。 正是因为周太后对锦绣嬷嬷的放纵,后来就惹出大事情来了,那是后话…… “可是要偷偷儿了,别让人知晓便是。”太后“羞羞答答”地叮嘱锦绣道。 “那是一定的1锦绣的了太后的准许,眼睛都快笑眯了。你可别说,锦绣嬷嬷也是个大美人呢,虽然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因为没有生育过,身材那是如青春女子般的玲珑有致,满身上下都透露着包不住的风情。 锦绣嬷嬷喜滋滋地答应着出去办去了。不到中午回来了,药也煎好了,她服侍太后服下了药,又支走了身边的丫鬟婆子,然后悄悄对周太后说到:“太后若是觉得寂寞,莫不学学武后的样,养几个男宠在宫中,夜夜专用,可不是好?” “呸!你个大胆的死蹄子,打趣起哀家来了1周太后笑骂道,心里却难免一动。是啊,如今在这皇宫里,就她母子独大,儿子自然是被那个万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了,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寂寞的老娘?她偷偷去找点乐子有有什么不好?谅也没人敢怎么样! “这有什么,如今谁还管得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想干什么,难道谁还敢阻拦!只不过要做得隐秘些罢了。”锦绣嬷嬷早就拿透了太后的心思,不以为然地说。 “好是好,只是……只是哀家只怀念先皇的恩情和身体……”周太后有些难为情地说到。 “那太后就把那人的身体当着是先皇的身体罢了。”锦绣嬷嬷笑着说。她知道这是周太后既想当****又想立牌坊的托词罢了,于是便顺着她的意思说。 周太后朝着她一手帕杨过去,笑骂道:“哀家怎么从前不见你这么坏呢?现在原形毕露了哈!真是个浪蹄子1 “奴婢这是为娘娘着想呢……想想娘娘在深宫里这日子,年纪又才这般大……”锦绣故作委屈地说。 “是了,是了,就你懂哀家的心思,体贴哀家。” “听说,有些尼姑庵……”锦绣嬷嬷将嘴贴在周太后的耳朵边说到:“借佛天为由,庵庙为囤,引得一些人家的内眷来烧香,又引来一些浪荡子弟来游耍……有一些死了丈夫、或是丈夫在外久不回家的、或是在家不得丈夫宠爱的女人,这些男女或中意了,便在尼姑的撮合下,就做了那男女之事,倒也是各取所需……” 146.第146章 灭门惨案 却说舒太医一家自得了皇上批准回乡,一家人便潇潇洒洒,连日里往江南赶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惬意。这日已近江苏地带,舒太医掐指一算,还将近一日路程便可回到家乡了,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对身边的夫人说:“夫人啊,过了前面那道垭口,就是江苏的地盘了,我们就快到家了。天也不早了,等翻过垭口,我们便找一家店歇息吧,明日一早再赶路。” 夫人点头称是。女孩儿依偎在母亲身旁,听这一说,马上来了精神,拍着手欢乐地叫嚷到:“啊,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到江南水乡了1她伸出胳膊缠住母亲的脖子问到:“母亲,到了老家后,你会准许我去划船吗?” “不行,掉进河里怎么办?”母亲故意逗她说。 “那我要学会游水才是。”女孩儿天真地说。 “胡说,哪有大家闺秀学游水的1母亲马着脸回答。 女孩儿一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说到:“母亲你不是说,到了老家乡下,我们便自由如山间的鸟儿吗?怎么到了乡下还要做大家闺秀啊?”女孩儿问完,撅起了嘴巴。 “哈哈——” 舒太医被逗乐了,他笑着打趣到:“等到了乡下,就把你当成一只小羊,放山上去吃草。” “好啊,好啊1女孩开心地笑了,将两只手放在头顶上,做成了一只羊,“咩——咩——”地学着小羊叫。 “瞧这孩子,乐得——”夫人也掩饰不住欢喜的神情。 看着此情此景,舒太医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颇有感慨地对夫人说:“还是夫人聪慧想得周全啊,离开了皇宫那个是非之地,远离了那些名利纷争,回归自然,这才是作为医者的最好归宿啊!感谢贵妃娘娘的成全——”舒太医说到这举手向京城方向作了一个揖,继续说:“从此我舒太医便是民间的舒大夫了,能为天下所有百姓服务,这才是做大夫的最大用处啊-…” 正在感叹着,突然一阵马蹄声夹着劲风扑面而来,舒太医忙令马车夫将自家车辆停靠一边,但马车夫还没来得及将车辆停靠到一边,便被一对黑衣人给挡住了去路。但见这五六个黑衣人,全部用黑巾蒙了头和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将舒太医的马车团团围祝带头的黑衣人将马横在舒太医的马车前,从鼻腔里发出冷冰冰的声音,问到:“车上可是舒大人?” 舒太医掀开车上的帘子,探出头来,见来者气势汹汹,心知不妙,便急中生智到:“本人不是什么舒大人不舒大人的,本人姓李,是前面庄户人家,因携家眷回娘家,所以路过此地。壮士想似认错人了吧。” 那人哼哼冷了一声,拿眼睛盯着舒太医,舒太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但见这人双目似鹰眼,目光如炬,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出身。他狠狠地看了舒太医一眼,冷冷地笑道:“舒太医,不用装蒜了,我与你本无什么冤仇,我只是奉了太后之命,特意赶来送你及家人回老家的。” “送我们回老家?”舒太医背脊一股寒气冲上了头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一切太迟了。带头的黑衣人不再说话,只是将手一挥,便从腰间拔出了佩刀,手起刀落,马车夫便已是人头落地。 “求大人放过我的——”舒太医还没说完这句话,胸口已经中了一刀,他忍痛吐出最后两个字:“家人。” 顷刻间,两车的人,除了舒太医的小女儿之外,连“哼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两声,便全部成了这伙黑衣人的刀下之鬼。杀人动作之快,之麻利,没有半点仁慈和拖沓,简直就是专业的杀手所为。被杀的人有舒太医夫妇、舒太医的两个儿子、两个仆从、两个丫鬟,外带两名马车夫。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吓傻了的女孩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连“氨都叫不出来一声,只是愣愣地盯住这一群杀人狂徒。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要像父亲母亲哥哥一样被杀,所以连挣扎都不挣扎了,只是盯着杀人者刀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沿着刀刃滑了下来…… 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人来杀她,他们都绕过了她。带头的蒙面杀手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上马,然后快马加鞭,带着其他的蒙面人策马而去了。很快,这几人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死一样的寂静…… 小女孩吃力地从车上爬了出来,她抬头望天,残阳如血。她又迟钝地回头看父母和两个哥哥,他们的血已经淌了一地了,已经流尽了…… 她摇了摇母亲,母亲没有反应;她又用手摇了摇父亲的身子,只见父亲怒目圆瞪,死不瞑目。她伸出稚嫩的手,覆盖在父亲的眼睛上,久久没有拿开……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悲伤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太突然了!快得让她顷刻间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连马儿都被放跑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父母说前方就是老家乡下,可是老家又在前方哪里? 于是,她吃力地将两个哥哥的尸体搬来同父母并排躺在一起,然后她自己又跟着躺了下去,躺在父母之间,躺在尚还温热的血泊之中,然后呆呆地盯着天空上的那一抹血红的残阳…… 天,就快黑了,一家人都入睡了。她也想伴着他们,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行人来了,紧接着发出了“蔼—”地一声惊天大叫……渐渐地,夕阳褪去,天色暗了。四面八方聚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惊恐地朝着她指指戳戳。可是,她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只是一动不动地在夜色中睁大着双眼。 渐渐地,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而且灯光越聚越多,嘈杂的人声,在黑暗的荒郊野外犹如繁华的闹市。一群衙役赶来了,人们让出了一条道来。有人上来抱起了她,问她:“小妹妹,你姓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目光呆滞。 147.第147章 哑女进宫 “你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是谁杀死了他们?” 一连串的问话在她的耳边闪过,她蹬着双眼,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孩子肯定是吓傻了1有人说。 “遇到强盗了吗?”有人问。 “强盗怎么会没有盗走财物?而且没有杀她?”有人表示出疑问。 “那,一定是被仇家追杀1有人肯定地说。 “可是,仇家为何又单单留下一个小女孩不杀呢?”马上又有人反驳。 “那一定是……”有人开始猜想了——“一定是小女孩当时下车去隐秘的地方解手去了,等她回来后发现,一切人等都被杀,所以捡了一条命。” “可怜啊,这么多条人命!小姑娘逃得一命,必定有后福啊1有人唏嘘不已。 …… 人们都议论纷纷,一时间众说纷纭,只有小女孩一问三不答,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哑巴。 很快,她和家人的尸体被带走了,带进了当地的衙门。 天色黑尽,又有几人快马赶到此地,这等人马来到衙门,自称是周太后派来拦截宫里出来的舒太医一家。衙门里的人这才知道,被杀的人乃是当今宫廷里,大名鼎鼎的“圣手神医”舒太医极其家眷。 周太后派来的人见舒太医夫妇极其儿子死状极惨,都忍不住感叹来迟了。他们也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不明白是何人如此凶残,竟然置舒太医一家于死地?为什么又单单留下一个孤女?凶手究竟是何意图?幕后操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小姑娘,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杀了你的家人?”其中一个带头的黑衣人问女孩儿。 女孩儿抿着嘴巴,依旧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们,还是一言不发。眼睛里虽然掩盖了情绪,但看得出很抵触。 “莫非是哑巴?” 于是那人令人拿来纸和笔,女孩儿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也不动手,一动不动。没有办法,周太后的人只有对衙门的官员下令到:“舒太医一家既然是在你管辖之地遇害,就由你等负责彻查此案,一定要速速追查凶手,然后上报。” 衙门官员领了命,周太后的人带着舒太医的小女儿,回京城向周太后复命去了。连日奔波,到了京城,女孩儿被周太后的人带进了皇宫。回来的人向周太后禀到:“回太后娘娘,舒太医一家连同仆从十人,全被一伙来路不明之人杀死在路途上,只剩下这个小女孩毫发未伤。在下已将小女孩带回宫中,现在正在外面候着,由太后娘娘处置。” 周太后“氨地一声,大为震惊。自己并未下令要杀害舒太医啊,怎么会这样呢?她痛心地闭上了眼,好一会才睁开眼睛,问到:“皇上知道此事吗?” 那人回到:“皇上应该知道此事了,这样一件灭门惨案,当地衙门肯定要上报上级官员,因为被害人是宫里出来的太医,所以官员一定会上报皇上知晓。” “天啦,这舒太医一家真是——”周太后叹息道,她挥了挥衣袖,说到:“去吧,哀家知道了……喜儿,去把舒太医的女儿领上来,哀家要问问她。” 那人退下,喜儿也跟着下去了,一会便领着一个女孩儿进殿来。周太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只见这女孩儿十岁左右年纪,高挑个儿,长的眉清目秀,只是满脸的漠然,见着太后也不知下跪。 喜儿扯了扯女孩儿的衣袖,小声说到:“上面坐着太后呢,你怎么不下跪?”于是,扯着她往下跪,女孩勉强跪了下来,只是双眼还直直地盯着太后。喜儿不满地看着她,因为这样大刺刺地盯着太后看是极端没有礼貌的。 “算了,不是宫里的孩子,也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就别难为她了。”周太后开口道,她从座椅上起来,慢慢向着女孩儿走过来。 “告诉哀家,你叫什么名字?”周太后看着小姑娘问。 女孩儿没有回答,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太后。这眼光,怪怪的,让周太后觉得浑身不舒服。她皱起了眉头,耐着性子又问:“告诉哀家,你叫什么名字?你一定看到了杀你父母的凶手长什么样子了吧?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去捉拿。” 女孩儿依旧没有回答,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除了冷漠,还有一丝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敌意。周太后心里有些不耐烦了,这孩子一点也不讨她喜欢。若不是因为看在死去的舒太医的面子上,她真想下令将这不懂事的孩子拉下去打一顿。 喜儿见太后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便忙替女孩儿解释到:“听人说,这孩子一路上没说一句话,问她什么都没反应,奴婢想,她可能就是一个哑巴。” “好了,好了,既然是个哑巴,又是舒太医之女,就交给皇后吧,由皇后安排去,哀家累了……去吧——”周太后说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喜儿赶紧将女孩儿带了去皇后宫中。 舒太医一家的灭门惨案,令皇上朱见深很是震惊,不但是他,整个朝廷上下、王公大臣们都分外震惊。特别是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要求严察凶手,严惩凶手。朱见深亲自督促刑部办理此案,可是此案毫无线索,唯一的目击者只有舒太医的小女儿,可是舒太医的小女儿就像被当时情节吓傻了一样,怎么问也问不出一句话来。这倒是把朱见深搞得一筹莫展了,只有下令由刑部去彻查此案。 这时的朱见深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惧,他觉得自己的身边已经不安全了,充满了危险,说不准在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隐藏着一只罪恶的黑手,随时随地都会伺机要了他的命。于是,他第一次有了想成立一个“特务”机构的想法。 他把这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万贵妃,得到了万贵妃的赞同。万贵妃也听说了舒太医一家遇害的惨案,心下分外同情舒太医的小女儿。她命人去把小姑娘从皇后宫中接过来,同样是丧失至亲的痛,令她对小姑娘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情。 148.第148章 少年狂恋美太后 她牵起女孩儿的手说:“你的父亲舒太医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本宫永远感激他办本宫把小皇子带到了人世间。不幸的是,本宫的皇儿和你的父亲一样,都去了……”说到这,万贵妃再也忍不住了,凄然泪下…… 突然,自打进宫以来就行动漠然、一言不发的女孩儿,居然伸出了一只手来,替万娘娘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她的这一举动,倒是把万贵妃和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震住了。 万贵妃说:“你也不说话,本宫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赐你一个名字叫“哑儿”吧。从今以后,本宫就把你当女儿一般看待。因为你的父亲是名医生,本宫就把你送进太医院,去跟随其他的太医好好学习医术吧,学成后像你的父亲一样,做个好医生。” 哑儿跪下,向万贵妃磕头谢恩。 万贵妃又对彩蝶和彩屏吩咐到:“从今以后要对哑儿像主子一样尊敬,好好地守护她、爱惜她。反正,本宫就把哑儿交与你俩看护,她若在宫中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本宫自会找你们两个算账。” 彩蝶和彩屏答应着,相互吐了吐舌头,彩屏牵着哑儿的手退下,给她安排上好的房间,又带着她去太医院,亲手交给教习的老师,这才回昭德宫复命。 盛夏的北京城骄阳似火,天子脚下的臣民依旧默默地各干着各自的活,各自平凡而卑微地活着。没有人知道,在高高的皇城里,关着一个失去了儿子的中年贵妇,她是怎样挣扎在巨大的痛苦旋涡中;一个女孩儿,心里装着失去至亲的苦楚,却尽力将痛苦埋藏在心间,装聋作哑。 三个月后,似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包括那些死亡和血腥。 …… 却说京城西郊边有一家尼姑庵,名叫清心院。院如其名,幽静而清雅。但是清雅有个屁用,人家庙子要的是香火旺,香火不旺,和尚尼姑就只有饿肚子。清心院的主持是个四十来岁的尼姑,名唤慧心。 这慧心一天到晚都在忧心庵里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让她操心啊!这不,小尼姑的裤子都磨出洞来了,也没钱做新的,只得从衣袖上剪一截布下来,补上屁股上的洞。结果,衣袖又短了一截。 对面山上的一座和尚庙,几个癞头和尚懒得跟什么似的,成天见了女香客便连木鱼都不会敲了,居然朝拜者像牵了线一样的涌去,从早到晚庙子上空都是烟雾缭绕,一副马上就要把山给引燃了的景象,真是令人嫉妒羡慕恨啊! 每天一起床,慧心都要跑到山头上去打量对面山头的和尚庙,然后嫉妒羡慕恨一番,这才催着两个小尼姑去菜园子里锄草、干会活,然后再回厨房去喝两碗“高山流水”般的稀饭。每一次,用膳的时候,这两个贪吃贪睡的鬼蹄子,都会拿起勺子搂底子地捞锅底。最令慧心恼火的是,捞了锅底不说,还要喝上几大碗米汤。 这两天,山上的红叶红了,来山里观赏秋景的人也慢慢的多了,有喜欢清雅的游人开始注意到这所叫清心院的尼姑庵了,香客也开始一个、两个的在增加了,慧心的精神头也上来了。 “快!快点起床!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上香的香客也一定不少。不许再睡觉了1慧心拎着根细藤条,对着还窝在床上的两个小尼姑吆喝着。 “可是师父,我的屁股上又磨了个洞。”一个小尼姑怯怯地说。 另一个小尼姑也不甘示弱地禀报:“师父,我的右脚膝盖上也破了条口子……” 慧心一听,不由得火冒:“你两个天杀的小蹄子,难道你们整天是在推磨吗?”她举起了手中的藤条,作势要打下去的样子,两个小尼姑吓得尖叫。她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只不过吓吓她们而已。 “快去拿剪刀,把衣袖剪一截补上啊1她命令到。 两个光着屁股的小尼姑,从床上溜了下来,飞快地寻来剪刀,两人争抢着剪了衣袖,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漏洞来。 话说周太后在宫中过得无聊,起床后看着天气真好,秋高气爽的,一时来了兴致,便召了几个亲信丫头和嬷嬷微服去郊外秋游。 初秋的路上,秋风徐徐,金桂飘香,树上红叶翻飞,引来许多都城士女争相出来郊游。其间也少不了王侯大家的马车,络绎不绝,周太后的马车也在其中。因为是微服偷游,所以只带了锦绣嬷嬷和喜儿、双儿,另有两名侍卫,分别扮着驾车的马夫。没有人替她开道,她也乐得自由自在,跟在别人的马车后面,优哉游哉地行走。 马车行着行着,见前面有一处湖泊,很多游人都在此处下了车,包括那些车上的女眷。周太后自然也入乡随俗地下了车,跟着大家在湖畔上步行,漫步赏花赏秋景。 却说,此刻有个****俊秀的少年人,在京城候选官的,叫做丁生的,同在湖畔上欣赏秋色。他猛地一抬头,瞅见了周太后的绝色模样——但见年纪虽然不小,但却是个风情万种的绝色美妇,美丽的华服遮盖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走起路来一步三摇,那颤巍巍的前凸后翘,耳垂上的耳环晃来晃去……顿时便惊得三魂飘荡,七魄飞扬。于是,他的双眼也定了,脚步也移不开了。 周太后抬起眼来,也瞅见了他,只见这书生满身满脸的****俊俏样,不免心里自喜——原来哀家的吸引力还是不减当年啊!她心里虽这么想着,却并不一下子就上心,只是朝着湖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看着自己的靓影倒映在水中,心中越发地沾沾自喜了。 无奈这丁生看的痴了,他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但早就经历过风月场上的那些事,此刻恨不得立马化成了她身上的衣裙,把她整个儿包了去才痛快。 锦绣嬷嬷早瞧见了那少年的傻样,拿眼睛直瞅着主子****地笑。周太后笑着白了她一眼,自顾自移步走开。周太后走了一会路,觉得乏了,便上车去了。丁生也紧跟着骑上马儿,跟在周太后的马车后面,一路跟到尼姑庵山下。 149.第149章 尼姑庵里的勾搭 “听说山上不远有个尼姑庵,人不多,倒是非常清静。夫人可想上去坐坐,上上香?”锦绣嬷嬷问到。 周太后一听人少清静,又见此处山清水秀,是个清雅的好地方,于是点头同意了。一行人等便上山,来到了尼姑庵。尼姑庵的主持慧心一眼就瞅见来了个穿着华丽、举止雍容的富贵美妇,赶紧笑脸相迎,殷勤地将他们迎接了进来。 周太后烧过香后,令锦绣嬷嬷去侍卫处拿了三十两银子来布施,喜得慧心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周太后道:“因今日出门走得随便些,没有带过多的银两,师父不要见笑才是。我看此处环境幽雅,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只是,只是设施用度简陋了些……待哀……待我回去后凑得些善款来支持师父,修缮修缮才是。” “阿弥陀佛!贫尼感谢师父的厚爱,施主真是个大善人啊1慧心喜欢得连连致谢念佛。于是躬身将周太后等引入内院坐下,小尼姑捧上茶来。周太后见茶杯粗陋不堪,茶水也不甚好,便笑着婉拒说:“我不渴。” 慧心见周太后这样说,便知道她是嫌弃这庵里的茶杯粗陋不干净,又观她的言行举止,更是气度不凡,知道她必有些来历。毕竟这里乃是京城脚下,达官贵人的内眷夫人也常有来此游玩的。她但见这美妇虽是偶然来此,出手却如此大方,想来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出自大官大富之家。于是,很有心要将她做成回头惯客,便逞强编出一套故事来—— “小庵寒颤,也拿不出什么高级的杯盏来待贵客,像施主这样尊贵的客人,原本是该配珍贵的器物才是,贫尼这厢惭愧得紧啊!阿弥陀佛,还望施主原谅才是1 “师父客气了,天气不热,不渴的……” 慧心又说到:“我们庵原来也有一镇院之宝的杯盏,是先先祖师留下来的,名唤“绿玉盏”,年代是有些年代了……通体都是翡翠做的,晶莹剔透,上面还刻有王羲之的亲笔题词呢!前儿个,来个个师姐,是仙云庵的主持,借了去……说是主持什么重大的盛典,借去充充门面,过两日就还来。不然,贫尼就用那杯盏来给施主您献茶了。” 这全是她胡洽出来哄鬼的话,周太后就偏偏信了进去。 “哦1周太后贵为太后,什么珍宝没见过?就是翡翠那玩意儿,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平常。她先听这尼姑说着,还不以为然。后来听尼姑讲到“上面刻有王羲之的亲笔题词”,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心想,原来稀罕玩意还真就藏在民间也说不准。于是兴趣盎然地问到:“也不知那绿玉盏几时才能送得回来?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刻有王羲之亲笔题词的稀罕杯儿。” 这慧心主持原本因上次尼姑庵里揭不开锅了,便亲自进城去化缘,路过一家珠宝店,看到了那稀奇的玩意,今天变照着记忆中那玩意的样子,胡洽了出来哄周太后的。见她认了真了,不免又继续忽悠下去—— “就后天吧,最迟后天便送回来了。” 她心里想的是——管他的哟,先拿好话来搪塞了这个活菩萨再说,若她后天果真来了,而且还有布施银子,我再编故事来骗她。 周太后听了信以为真,果然就与她约好了,后日再来清心院进香,到时一定好好好欣赏欣赏庵里的镇庵宝杯。 这厢慧心刚好送走了周太后,那厢一个叫丁生的少年人便迈进了屋,先向慧心师父施了一礼,随即马上从衣袖里摸出一锭银子来,约莫有十两重。 慧心心里喜道:“今天怕是出门踩了狗屎了,怎么都给我送钱来了?”忙奉上茶来,恭恭敬敬地问到:“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何劳贵步到此?” 丁生通罢姓名,道:“别无他事……只想想师父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只要是老身知道的,肯定事无巨细,全告诉你。”慧心说。 “刚才同师父聊了许久的那个进香的美夫人,不知可是师父的老相识?” 慧心一听少年这一问,知道又有些缘由了。又见少年穿着打扮也不似普通人家,出手也是大方得体,于是有心攀附。便说道:“老身与她还有些相似呢,不知公子打听她有何事?” 丁生本想将湖畔上遇见美妇,如何被她吸引,如何爱慕她的话和盘托出,刚想出口,又觉得此话轻狂,怕是要吓着出家人,不由得脑袋一转,编了一个谎。 他说到:“我从前有个姐姐,只因她小时候跟着在外经商的父亲一路游玩,一次在逛街的时候将她走丢了,便再也没能找回。这么多年来,家中父母总是对这个走丢的家姐很是挂念。今天我在湖畔秋游,偶遇那位姐姐,一眼看去,似曾相识;细看,竟然和我的母亲长得非常相像,所以怀疑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所以恳请师父帮忙撮合,成全我姐弟相认才是。” 瞧瞧,这色胆包天的臭小子,故事编得跟写书一样精彩,连同样擅长编故事的慧心师父也给听得动容了。佛门向来讲个姻缘巧合,没想到在自己的尼姑庵里也来了段如此感人的故事,听得她直抹眼泪花。 这慧心原本是穷慌了的,而且思想单纯,听了这宗巧事,大喜,心想:看来我果真是要发财了,一来就结识了两个大财主!哈哈哈——怪不得一大早起床就听到窗外喜鹊喳喳喳的叫,原来是跟老身报喜来了啊!庵里的小尼姑马上就会有新裤子穿了! “这事本也不难……只是我今儿答应了那女施主一件事……如果这件事能办好呢,她后天一来准高兴。只是,如今这事却难倒老身了——”她故意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地说。 “什么事?师父且说来小生听听,说不准小生能帮忙想出办法来呢。” 慧心于是便将“绿玉盏”的缘由与他说了个大概,丁生听了,将双手一拍—— 150.第150章 “绑架”回宫 “哈哈,这还不好办吗?你说的那绿玉盏,恰好就是我姑父铺子里的珍品,我想法去借了来给你做做道具便是。” 这倒真是凑巧机缘了,原来那日慧心化缘所见的杯盏,正是丁生的姑父开的珠宝店里展示的,你说这奇不奇? “呵呵,果真是你姐弟有缘,可喜可贺啊1慧心顿时也拍手称快。俩人于是说定,后天一早丁生带着绿玉盏来会姐姐。丁生随即出门,骑上马,如飞也似的去了。 到了这日,丁生一早包了姑父店里的绿玉盏,说是京郊有个客户看上了这杯盏,想要出高价购得,所以特意带了去给人家瞧瞧。 她带了这绿玉盏来到了清心院,打开给慧心师父看了,果然如她那日描绘的一模一样。慧心自是安排他在隔壁屋喝茶,候着。 等到半上午,周太后果然应约到了,慧心领着两个小尼姑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两个小尼姑今天穿了新衣服了,跑前跑后的格外卖力。 周太后坐定,只见端上来敬茶的茶杯虽是崭新的茶具了,但并不是什么刻有王羲之题词的绿玉盏啊,于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慧心知道她皱眉的意思,便掐媚儿地笑道:“今儿个可是机缘巧合啊,施主恐怕要知遇亲人了。” “啊?”周太后没有听懂,一脸茫然地问到:“什么亲人?” “夫人可否记得小时候的事?”慧心问到。 “什么?”周太后更疑惑了。 “夫人可曾有个弟弟?” “有碍…不止有弟弟,还有兄长。” 话刚到此,隔壁的丁生捧着绿玉盏出现了,他深深地像周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倒是把周太后和身边的锦绣和喜儿、双儿吓了一大跳。 “这——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师姐?”周太后一看居然是前日里湖畔上盯着她看的那位美少年,一下子就结巴了。 “夫人啊,这是你弟弟啊1慧心在一旁忙煽情地说:“是你失散了多年的弟弟啊,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许多年前,你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夫人有没有想起?一丁点都没有想起吗?” 周太后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锦绣嬷嬷、喜儿、双儿也是面面相觑,如坠入云里雾里。 “搞错了!搞错了1丁生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那慧心师父还在那动情地引导—— “夫人,您想想,仔细地想想……您应该有记忆的。您是否还记得您生生父母慈爱的面容?还有那熟悉的家门?……” 这婆娘疯了吗?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听不懂啊,听不懂!周太后也云里雾里了。 丁生一见慧心师父还在表演,忍不住将她扯到一边,恭恭敬敬地奉上绿玉盏,说:“久慕夫人大名,小人愿将家传宝贝献给夫人,愿夫人笑纳。” 乱套了!乱套了!这丁生脑袋也短路了,见了美娘子,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慧心见他如此举动,一下子便呆若木鸡——这戏演砸了啊!乱了套路了!先前排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锦绣嬷嬷伸手接了绿玉盏,向丁生问到:“你知道我们家夫人姓甚名谁?” “啊?不知道——”丁生囧得满面通红。 锦绣嬷嬷见慧心和丁生这光景和神态,也已经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她是个什么人?平日里专门挑唆着周太后干些淫心动火的勾当的色婆,岂能不知这小男孩的那点花花肠子?她还想着如何几三下把这少年钓到手,和主子一起来玩个三p呢。于是,她坏坏地笑着问:“这绿玉盏可真是你家的家传宝贝?” “是了,是了1 “你可真舍得送与夫人?” “是了,是了1丁生已是满头大汗。 锦绣嬷嬷将头脸凑在周太后耳边,说了一阵耳语,周太后笑了。她对丁生说:“既然你说是我的弟弟,可否跟我一起回家?” 丁生巴不得跟了她回家去,于是忙不迭地点头到:“要得!要得1 “不过,我们家规矩很大,不许外面的男子轻易进得府去,你需要化妆成女子,蒙上眼睛方可。同意吗?若不同意那便算了。”锦绣嬷嬷道。 扮成女人?丁生不干了,他是进京城来候官的,怎么也是有点体面的人,怎么可以扮成女人呢?于是他回到:“我堂堂七尺男儿,扮成一个女人,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真不干吗?” “其他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干1丁生回答。 “嘿嘿——”锦绣嬷嬷“狞笑”到:“你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谁叫你胆大包天闯入女人内室,****我家夫人,把你捉了见官去1 丁生一听,吓到了,更何况有心想跟了夫人去,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咬牙,统统答应了下来。 于是锦绣嬷嬷、喜儿、双儿便动起手来……锦绣嬷嬷先上来三下两下扒掉了他的衣服,也,不错呢!肚皮上还有几块腹肌,还算得上是肌肉男一列。只可惜皮肉太嫩了些,也不见有巴掌大的护心毛。不过,也不错了,只要……,便可抵得上千般好了。她坏笑着,暗地里伸手捏了捏……,我的妈,她差点就叫出声来—— 原来这少年看似文弱,那……可不小!呵呵,太后娘娘啊,咱们赚大了!一不小心,逮到个活宝! 给丁生换上女人衣服后,喜儿和双儿嘻嘻笑着,梳头发的梳头发,扑粉的扑粉,活脱脱地把个丁生打扮成了一个光鲜靓丽的大姑娘。这丁生本来就长得俊秀,这一穿上女人服侍啊,外人还真是认不出他是个男儿来。 此时的慧心,确实已经惊呆了!我的天啦,遇到女强盗了么?莫非天子脚下还出了一群女土匪么?如果现在要给慧心师父画幅肖像画的话,那一定得给这幅画取名叫:“三圆鸡”——眼睛圆、鼻孔圆、嘴巴圆。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她已经呆如木鸡了。 周太后赏了慧心五十两银子,便带着丁生走了。 151.第151章 强悍的男宠 这丁生半是欢喜半是幻想地被这伙“女土匪”挟带着进城去,到了城边,锦绣嬷嬷将喜儿、双儿等人的所有手帕结在一起,把丁生的眼蒙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七弯八拐的,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被人扶下马车,上了轿子;又行了一会路,他又被人扶下轿子,送进了一间屋里坐下。刚一进屋子,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扑面而来…… 一路上他都在好奇地想——这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宅院啊,貌似很大很大的样子,看来这位美娘子的家大得很呢!他自小出生在富商之家,家里虽然家财万贯,可也想象不出自己这时来到了怎样一个富贵家庭,心下有些忐忑了。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有人上来解开了蒙在他眼睛上的手帕,他睁开眼,努力地揉了揉双眼——哇——这是一间超宽敞豪华的卧室,设施用度都是他前所未见的华丽。房中早已摆好了一桌精美的酒席,那桌上的杯盏器皿,不是金的,便是银的,搭配着象牙箸,煞是好看。 他又微微抬头,只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紫檀案上设着宝镜,一边摆着金盘,盘内盛着一个大木瓜;再上面是睡觉的宝榻,悬着珠光闪闪的连珠帐……一时间,看得他的眼睛都花了。 只呆坐了一会,那位日思夜想的美娘子便翩翩而至。丁生连忙趋到她跟前,劈面拜了下去。周太后赶紧拉了他的手,笑着说:“公子何须行此大礼呢?本夫人已略备薄酒,那我就坐畅饮才是。”说完,拉了他起身,两人对坐下来。 锦绣嬷嬷进来了,满斟着一杯酒,笑嘻嘻地唱了个喏,双手捧将过来安席。丁生接了,一饮而荆 “公子好酒力啊1周太后娇声道,自己也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干了。 丁生听了她这娇声一语,顿时连骨头都酥了,不由得又回敬了一杯,干了。这一来一去,二人眉来眼去,把刚才的矜持与端庄都忘怀了。 “公子进京可是要候什么官?”周太后面如桃花,语调软软地问。 丁生瞅了瞅旁边的锦绣嬷嬷,只是笑笑。周太后盯了锦绣一眼,锦绣知趣地说:“我便略回避一步吧。”然后起身,悄悄退下。 说是迟,那时快,丁生一见锦绣嬷嬷一出,便移了自己的位置,挨到周太后身边,双手抱住周太后道:“夫人啊,小子自从湖畔上见了夫人,便朝思暮想,简直快要想死了,只求夫人救小子一命。夫人若肯成全,我就连身躯性命都是夫人的了,哪里还顾什么官不官的。”说完此话,双膝跪了下去。 周太后见他模样标致,言语又可爱,又浪荡,这里早就如小鹿乱撞了,于是半推半就,顺势偎往他的怀里去。 丁生就跪的势里,一把抱了起来,走到榻前,放倒在床上,伸手便去乱扯她身上的衣服。周太后也yin心难挡,见他如此急不可耐地乱扯,没了个章法,索性自己三下两下褪去了所有的衣服。 这丁生也不****了,也是三下两下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 “锦绣——” 她轻轻唤了一声,锦绣嬷嬷便进来了。她招手让锦绣嬷嬷过来,锦绣嬷嬷进前来。周太后附在她耳边说:“把那个东西拿来。” 锦绣嬷嬷会意,****地一笑,自去从箱里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锦盒来,打开,取出一颗黑褐色的小药丸来。 锦绣去倒了一杯水来,周太后抱着赤身裸体的丁生,轻声说:“公子,服下这个好东西,呆会你会生龙活虎,身体强壮得不得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补药吗?”丁生问。 “是啊,很补的,专门补充男人精力的。” 丁生一听,二话没手,当即就服了下去。然后抱着周太后,躺了下去。 …… 也许是药力开始发作了…… 三人玩够了,锦绣嬷嬷先穿好了衣服,去打水来给周太后洗洗。周太后便缠着丁生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大抵也知道了丁生的来龙去脉。锦绣嬷嬷打水来了,太后洗好后,也穿戴好了衣服。 丁生想要换上自己的服装,周太后说:“不许1丁生只得又穿上了女人服饰。 完后,周太后对他说:“你的绿玉盏也算是个好货了,你既然对你姑父撒谎说带货给客户看,客户看了岂有不买之理?这样吧,我就给你千两银子买下吧。” “这可怎么好意思,我说过要送给夫人你的……”丁生有些为难了。收下银子吧,显得自己太不够男子气;不收下吧,回去也不好向姑父交差,自己家里原本不缺这些银子,可自己终归是在外面啊,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去填补。当初说说给夫人绿玉盏,只是凭一时色胆包天,现在倒露出难堪来了。 “要不我回去对姑父说,绿玉盏在路上被贼人抢了。”丁生想了想,说到。周太后笑了,搂过他的脸来,啃了一口,笑道:“那我岂不就是贼人了?哈哈——”这话把丁生也逗笑了。 “算了吧,你我什么关系,是吧?以后多用点劲,就算是你报答我了……”周太后揶揄地笑着说:“再说,我也不缺银子,缺的是你这个大宝贝……” 周太后吩咐锦绣去拿了一千两银票来,塞进了他的手里,丁生只好扭扭捏捏地收下了。 收下银子后,他心里又有了疑问——这夫人一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一路上要蒙了我的眼,还不准我问东问西,搞得神神秘秘的;在房里干那事的时候,“啪啪啪”震得地动山摇似的,外面竟不见一人来干扰;夫人也只需丢一个眼神过去,像锦绣等下人便会心领神会去办……想到这,他忍不住问周太后道:“你能告诉我你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吗?” 周太后听了,马上正色到:“我给你说过不能这些的,我也不方便告诉你。总之,你我之间的这种关系一定要保密!此事事关重大!你要发誓,不能向任何人说起,否则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1 152.第152章 一双大脚的女人? 丁生见周太后说得如此严肃,立马就被唬住了,他才舍不得丢下如此喜爱人的美夫人呢,只得马上发誓,发誓不与任何人说起。 周太后又到:“从今以后,你我相见的时候,你必须和今日一样,就这样的装扮,还是要蒙上双眼才是。” 丁生点头,随即又问到:“那我要怎样来见你呢?” 周太后想了想说:“我会派人来接你的……只要你看到锦绣出现在你姑父家的店前,你便找机会出来吧,她自会带你上我家来的。记住,你我的事情切不可说与第二人知晓1周太后又郑重地叮嘱了一遍。 丁生都一一答应了,接着两人又搂着一团亲热……锦绣嬷嬷提醒到:“今天时候不早了,等明儿个吧。”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锦绣嬷嬷重新取了黑巾来将他的眼睛蒙上,将他送了出去。临送至家门口附近,他在车上脱下女装,换上男装,这才下了车,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磨磨蹭蹭地回姑父家去了。 此后,每夜,慈宁宫都开了小门,由锦绣嬷嬷偷偷带着丁生进来,夜夜欢爱,并无虚席。周太后心里爱他的强健,爱得紧,只怕他心上不喜欢,极意奉承;丁生也爱她的手段和身体上的万千风情,也尽力支陪,两人打得火炭似的。 …… 这天,天已黑尽,太监汪直替皇上办完事,偶然路过慈宁宫后面一侧的小门,见慈宁宫后门处,几个宫人抬着一乘小轿,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脚步轻悄而来。 这是什么的干活? 他忙躲到一旁黑暗处,细看。只见这几人到得门前停了下来,先是太后宫中的锦绣嬷嬷探出头来,鬼鬼祟祟地向四处张望,见没人,便下了轿,紧接着从轿子里迈出一只大脚来,扶下来一看居然是个大姑娘。这大姑娘身型高长,令人奇怪的是,眼睛还被黑巾蒙祝那锦绣嬷嬷扶了大脚姑娘,快步闪进了门里。 这厢汪直纳闷了——太后宫里在干什么呢?不就是一个姑娘吗?干嘛要蒙上双眼,行动跟做贼似的,难道是绑架?不像啊,那姑娘看起来挺配合的碍…弄个姑娘进宫也用得着这样遮遮掩掩的吗? 他一边走,一边想,百思不得其解。走着走着,不想刚好到昭德宫门口,便一头撞上了一个人,吓得他“哎哟”一声跳开。 那人也“哎哟”一声,见是他,开口就骂:“你这个死货,死哪里去了?走路也不看着路,黑灯瞎火地撞我一头,把我大吓了一跳——我看你是想吃我的叩头了1 汪直抬头一看,撞的不是别人,而是彩蝶姑娘。只见彩蝶高高扬起了右手,飞扬着如白骨爪的手指头,张牙舞爪地便要向他的额头弹将过来……她管这一招叫“吃叩头”。汪直吓得只叫:“姐姐饶命!姐姐饶命1 “你像个鬼样在这荡来荡去,丢了魂还是掉了魄啊?七月半已经过了,怎么还没把你收回去?”彩蝶揪着他的辫子骂。 “姐姐饶命!姐姐手下留情!你放过我吧,我给你讲一件稀奇古怪事听1汪直叫到。 “什么稀奇古怪事,讲来姐姐我听听,看够不够刺激。若是哄我的话——哼哼——你是知道的,看我的叩头手——”彩蝶扬了扬手爪。汪直吓得忙说:“好姐姐,好姑奶奶,奴才哪有那个胆敢骗你啊!千真万确不敢啊1 彩蝶松了他,汪直将她拉到一边,警惕地向四周一望,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将她拉到一丛花树下,这才小声地说:“我刚才路过太后宫后门,看见一出稀奇事——” “什么稀奇事?” 彩蝶好奇地问,她就是个爱打听八卦的小八婆。汪直便将他刚才说看到的一切统统告诉了彩蝶。两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开始分析起来—— “太后娘娘想干什么?绑架吗?”彩蝶问。 “我开始也以为是,后来一分析,不像是。看姑娘那亟不可待的脚步,跟归心似箭一般,哪里像是被绑架的样子,不过就是眼睛上蒙了道黑巾罢了。” “难道是他们娘家的什么亲戚吗?”彩蝶纳闷了。 “既是亲戚,干嘛偷偷摸摸,亲戚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光天白日不来,而且选在黑灯瞎火之时,还不敢光明正大走前门?” “是碍…为什么要蒙了眼睛呢?难道眼睛有病,见不得光?莫非是个私生女?” “咔嚓!不许乱说1汪直做了个警告的表情。 彩蝶吓得吐了下舌头。 “见不得光……”说到“见不得光”几个字,汪直陷入了思考中……“一双大脚……难道?难道——” “难道男扮女装,是个男人?”心直口快的彩蝶若有所悟,冲口而出。此话一出,吓得脸色都变了。 “不许胡说1汪直也吓了一大跳,“咔——”他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两人立马噤了声。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宫里,乱说话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事关太后娘娘的清白,这事能乱说吗?即便是太后真有什么不轨之处,你一个做奴才的,管你鸟事啊!一旦说漏了嘴,就是玉皇大帝都保不了你这条小命的! 汪直和彩蝶深知这事儿这话题可不是一般的严重,而是性命攸关的严重,所以都一股脑儿闭了嘴,但心里却是如波涛汹涌般的好奇…… 半响,彩蝶还是沉不住气了,这事太刺激了,宫里除了皇上是个男的,就没有其他男人。当然,太监是不算男人的。 “你说明天他们还会来吗?”彩蝶问,小心脏“砰砰砰”地直跳。 “也许会吧?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汪直回答到,但他也不好确定。太后宫里偷偷潜伏进一个男拌女装的男子,会干什么呢? 可是两人究竟还是小孩子气浓了些,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解开这个谜团才是。于是,两人居然就约好了,明天晚上偷偷潜去慈宁宫后门,一定要看个究竟。 153.第153章 宫中密探“007” 到了第二天晚上,天色黑尽了以后,汪直和彩蝶借故一前一后来到太后宫的后门蹲点。今天的慈宁宫后门很冷清,但注定不平凡,因为隐藏了两个小密探。遗憾的是天公不太作美,飘起了霏霏细雨,汪直和彩蝶蹲在假山后的花草丛中,蹲得双腿发麻,也没有看到他们期望看到的一幕。 “哎呀,再不来,我都要蹲出大便来了。”汪直小声嘀咕到。彩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滚!滚一边拉屎去1 汪直本来只是想说一句玩笑话来缓和一下枯燥的气氛,谁知被她这一呵斥,还真觉得肚子里的屎胀了。于是赶紧溜一边去,找了一个角落,狠狠地拉了一泡屎,屁股上被秋天的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 拉完屎回来,还不见慈宁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屁股上被蚊子叮咬的几个包又奇痒,只得不停地伸手进去抓,很快屁股上的包就被他挠得肿了像鸽子蛋一般大。 “你挠什么挠?”彩蝶厌恶地问。 “痒啊,被蚊子咬了。” “合该1彩蝶骂道:“只管抓,没事干了么?害得本姐姐陪着你蹲屎坑闻臭气,还要看你抓屁股,真是!忽悠我啊?走了!无聊死了!差点把蚊子都喂饱了1她摸了摸额头上被蚊子叮的包,就要起身离去。 就在她刚要站起来时,突然,幽静的小径上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的脚步声—— “嘘——来了1 汪直小声地提醒到,伸手一把将她扯了下来。 果然眼前出现了几个人,抬着一乘小轿,和汪直昨天说的一模一样。只见锦绣嬷嬷先下轿,因为天空飘着雨,耽误了一些时辰,她也没再看四周,大概估摸着这雨夜不会有什么人在这偏僻、又黑咕隆咚的地方出现吧,所以她直接拉下了蒙面的大姑娘,搀扶着她,急急地入小门而去了。她哪里想到,这黑咕隆咚的角落里有两双充满了好奇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呢。 两人这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虽然没人身上都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但苍天有眼,总算没有让他们白蹲,小小的好奇心总算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没得法,这宫里的生活枯燥得如同白开水,难道就不允许宫人在白开水里加点味道吗?这就是味道。 刚一回到昭德宫,彩屏便问:“你们跑哪里去啦?娘娘找你们半天了!跑得跟失踪了一样,还两个一起失踪,真不知道你们俩在搞什么1 “娘娘不是睡了吗?怎么会突然又找我们呢?皇上不是陪着她吗?”彩蝶问。 “快别说了,正为这事生气呢1 “为什么?”汪直问。 “太后娘娘说,为了皇家的后代子嗣,要皇上雨露均沾呢。咱们贵妃娘娘就把皇上劝到柏妃处去了,自己又在那生闷气,你说这是何苦呢?叫你们俩,你们俩又都像约好了似的,全部失踪了。我只得替你们撒了谎,说是小直子突然拉肚子,彩蝶陪着去找药吃了……对了,小直子,待会见着贵妃娘娘你可要装出肚子疼的样子哈……好了,好了——”彩屏摆了摆说说:“不说了,快进去吧!娘娘等着你俩说笑话解闷呢1 原来周太后近段时间夜生活过得滋润了,因害怕这样搞怀上孩子,便想方设法地避孕。自己在避孕的同时,难免又雌性大发,想到儿子也如同丁生一般年纪,还没有子嗣。眼看着万贵妃生的皇孙才刚满月便夭折了,看万股份那情形、那年纪,估计也会是个不会生蛋的母鸡了,还夜夜霸者皇帝专宠,这岂不是要断了老皇家的龙脉子嗣吗? 周太后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钱太后那个不会生蛋的母鸡,自己生性古板,不招男人喜欢,还生不出孩子,这样的女人何德何能要受到皇帝的尊重?她每每一想到先皇临终前对钱太后的好,还有那遗诏“钱氏名位索定,当尽孝养,百年之后,与朕同葬一穴”,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于是,她便召来敬事房的太监,一查问,皇上果然一个晚上也没有翻过其他妃嫔的牌子,甚至连皇后那里去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她于是恼了,骂敬事房的太监到:“皇上不懂事也就算了,连你们这些办事半老了的奴才都不懂事吗?告诉你们,若误了皇上的后代子嗣传承,哀家定不饶你们1 然后又对敬事房的太监总管下令到:“传哀家懿旨,晚上皇上再去万贵妃宫中,你务必要去提醒,就说“皇上要雨露均沾,不可专宠一人而使皇家子嗣得不到延传,大不孝啊1去吧,传哀家的原话1 敬事房的总管太监,端着翻牌的盘子来到了昭德宫,依旨向皇上表达了太后的意思。朱见深本来不愿意执行的,万贵妃见太后下令了,也不好霸着皇上不让,只得以身体不适为由,劝着皇上去别处。 “你真的要赶我走么?”朱见深知道万贵妃不是出于本意,有些心虚地问道。 “是的,是的,是臣妾自愿的。臣妾今夜身子不舒服,就只想好好睡一觉!彩蝶,铺床——”说完自己回房去了。 于是,朱见深“无奈”,便随手翻了柏妃的牌子。 彩蝶和汪直匆匆忙进去,见贵妃娘娘躺在睡榻上,两眼盯着头上房顶,还不曾睡。俩人少不得涎着脸,堆着笑,一前一后来到榻前跪下。 彩蝶笑嘻嘻地问:“娘娘还没睡着么?奴婢来给娘娘捶捶腿,揉揉肩——” 汪直也掐着媚儿说:“娘娘要听什么小曲呢,让小直子来给娘娘催催眠吧。” “你们刚才去哪了?”万贵妃黑着一张脸问。 彩蝶见万贵妃今晚不太好哄的样子,且面带怒色,便慌忙磕头到:“他——小直子,拉肚子,拉了一泡屎——奴婢陪,陪他找药——” 彩蝶本想说小直子肚子疼拉肚子的,谁知脑袋里却想着太后宫那他把屎都蹲出来了那光景,于是就脱口说成“拉了一泡屎”。把汪直急得直拿眼睛瞪她…… 154.第154章 孤枕难眠 万贵妃听了,“呸”了一声,道:“他拉了一泡屎,怎么就要吃药了?” “禀,禀娘娘——”汪直急了,辩解到:“是奴才拉肚子,拉肚子,彩蝶姐姐陪着奴才找药去了——” “对对对,是拉肚子——奴婢刚才肚子痛,拉肚子——”彩蝶一急,又说错了,被汪直在脚底下揪了了一把,痛得“哎哟”一声叫出声来。 “究竟是你拉肚子,还是他拉肚子啊?”万贵妃有些不耐烦了,问到:“现在还痛得直叫唤?。” “他——” “她——” 两人同时互指。 万贵妃怒道:“大胆奴才,居然敢在本宫面前撒谎,看本宫不揭了你们的皮1 他们俩本是万贵妃最喜欢的奴才,万贵妃起先并无意要责罚他俩,也只是随口问问。这时见他俩说话支支吾吾,漏洞百出,本来心里就有气,也没找到地发,这不刚好就撞枪口上了吗?于是心中火气,便叫到:“来人啊,把这两个奴才拉下去,外面地去跪一晚上,不许进屋!看你两个还淘气不?” 彩蝶一看,不得了了,贵妃娘娘真的生气了,吓得赶紧说:“求娘娘饶恕奴婢,奴婢有一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娘娘1 汪直也没有了主意,只得在地下不住地磕头。 “那好吧,来人都下去,本宫先听听你要禀告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再决定处罚不处罚你们。” 万贵妃示意进来的人都出去,彩蝶这才跪着行到贵妃娘娘头手边,低声将今晚上同汪直在太后宫外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诉了贵妃娘娘。 万贵妃一听,惊得从床上翻身坐起,低声呵斥到:“该死1 彩蝶吓得后退一步,赶紧磕头在地。汪直也吓得赶紧又磕头。 “别磕了!你俩过来1万贵妃招手到。 “此事你俩同别人讲过吗?”万贵妃紧张地问到。 “没有。”俩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万贵妃这才舒了一口气,说到:“这就好1旋即她又一脸严肃地说到:“此事千万不可对别人说起,切记,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否则你俩的小命没了,连本宫也没法保你们了!切记1 彩蝶和汪直吓得小脸儿都变色了,话也说不出了,只剩下点头的份了。 这一晚,万贵妃辗转反侧,总是难以入眠。太后宫里的这件事令她分外震惊,又令她兴奋异常。那个蒙面的姑娘究竟是谁?她为什么每晚都要被太后蒙着双眼接进宫去?她为什么有一双大脚?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说是男人,那周太后一定干着不齿的勾当!这又不是不可能,就凭她对她这么多年来的了解,她周太后是如同钱太后那样守得住寂寞的女人吗?她现在可是一人独大了,还不想着花样玩儿?还有她身边的那帮为虎作伥的爪牙,哪个不是欺行霸市的主? 她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睡不着……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朱见深呢? 一想到皇上此刻正在别的女人的床上翻云覆雨,一想到朱见深此刻正趴在那个女人身上做动作,她就浑身像猫抓了一样难受,恨得牙痒痒。 都怪那个老妖婆,本来我们夫妻两口子生活得好好的,感情融洽,夫妻生活甜甜蜜蜜,你非要横着插上一刀来,你不消停就要会活不下去么……而你自己呢?鬼知道你现在在干着什么龌龊的勾当呢? 想到这,万贵妃将牙一咬,狠狠地想到:“既然你对我都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对你无义了1 她翻了一个身,见睡榻下面,一个汪直,一个彩蝶,一个人栽一头,已经睡着了。她不由得心下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啊!万贵妃她自己从四岁起进宫,当了那么多年的宫女,知道做奴婢的辛苦,幸亏遇到了当时的孙皇后。所以,自从自己当了主子以后,对下人都很宽容,也很少惩罚下人,除非这人做了实在令她忍受不了的事情。 而对昭德宫中服侍自己的这几个奴才,她更是比较纵容,也难怪宫里老是流言四起,说昭德宫的奴才仗着贵妃娘娘的势力,从来做事就横行霸道,不把别宫的人放在眼里。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奴才们的好处啊,每个奴才都有他们的可爱之处,比如眼前这两个就很可爱,虽然淘气了点,但活泼又机灵,行事也比较仗义,并不是那种黑白不分的奴才。 “小直子——”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此时的汪直睡得就像一头小猪样,憨口水直流,哪里还听得见人呼唤。倒是彩蝶惊醒,贵妃娘娘只唤得这一声,她便惊醒了。 “娘娘可是要喝水?奴婢这就倒去。” 万贵妃点了点头。 彩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忙着去倒水。秋天的夜晚有些凉了,她去到外间洗了洗手,取了水壶,让伺候茶水的婆子热得温温的,再倒进青花瓷杯里,给娘娘呈了上去。 万贵妃喝了水,汪直还没醒。彩蝶故意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痛得他一个激灵醒了,翻身就跪下去,朝着万贵妃磕头作揖到:“娘娘啊,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贪玩了!再也不敢淘气了!娘娘饶恕奴才这一次吧1 “噗嗤——”彩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万贵妃也被他的傻样给逗乐了,她朝着他招招手到:“过来,小直子。” 汪直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娘娘,有何吩咐?” 万贵妃附在他的耳朵边说道:“你去找两个人,悄悄跟踪太后宫中的锦绣嬷嬷,就那件事情,你务必要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再来悄悄禀报我——记住,一定要悄悄行事1 “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1 “谁让你这就去办?现在是什么时候?天还黑着呢!你先下去睡觉去。” “是,奴才遵命。” 汪直退下,只剩下彩蝶在万贵妃的榻前伺候着,一会儿陪她说说话,一会儿替她捶捶背……翻来覆去,折腾到天快亮了,万贵妃这才睡着了。 155.第155章 皇上雨露均沾幸柏妃 却说,这晚皇上朱见深翻牌子去了柏妃宫中过夜,本来也是抱着无所谓的应景态度,但对柏妃来说,这却如同新婚花烛夜般,是人生的第一大喜事。她,沐寓熏香;梳妆、打扮,搞得煞有其事地隆重。迎接皇上时那千般娇羞、万般妩媚的姿态啊,任是柳下惠见了也会动容。可是,皇上今儿晚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传宗接代。 那好,既然皇大爷今天来的目的已经是赤裸裸地摆在这了。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毋庸置疑了,两个字——****。 朱见深一进睡房,便将衣服上的腰带一扯…… 柏妃虽然还是个****之身,但到底也算是有妇之夫了,况且太后已经专门派了房事方面的教习嬷嬷来教过她该怎么样伺候皇上这个“男人”了。她一见皇上扯了衣带,便赶紧上前来替皇上脱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去,直到把皇上脱得精光。然后,她又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朱见深便光着身子,看着她把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很奇怪,他一直以为,在自己的心里只有万贵妃一个女人;他以为,当见到别的女人的时候,一定不会动心。可是,令他惭愧的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酮体,一点一点展露出来的时候,他居然还是可耻地有了反应……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万贵妃丰满,但却并不像废掉的吴皇后和现今的王皇后那样瘦。而是该有的地方有,该凸的地方凸,绝对的发育完全。特别是*房,白皙、圆润,而且坚挺。 他向柏妃伸出了手,柏妃便娇娇羞羞地扭着屁股上前来……他趋前一挥手,饿狼般地抱住了她,顺势放平在了大花床上…… “传宗接代!干1 朱见深似有满腔仇恨般,一双手使劲地…… 顿时,柏妃发出了笔刚才还惊天的惨叫。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就是**吗?不就是传宗接代吗?那就要狠狠地干啊,干出个儿子来啊! 他看到身体下的女人,粉嫩的脸上憋出了两团红晕,两粒眸子闪着既惊恐又奇异的光芒,且声音叫得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叫得毛骨悚然—— 他顿时感到从头到脚都有一把火在烧烤自己一样…… 他感到****难忍; 他感到内心如炽; 他仿佛看到有无数双仇恨的眼睛正包围着自己; 他仿佛看到有无数的野狼正轻视着自己; 他的耳边仿佛听到周太后大声的呵斥——不能延续子嗣,你就是大不孝! …… 一股怒火从心头窜出来,燃烧着他的头发眉梢。 一股拼命的豪气从骨子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让他生出了铮铮的杀伐之气。 “我撑死你1他在心里大声地诅咒着,像一个临危不乱、临阵不怯的战士,勇敢地冲杀着。 他要白刀见血。 只有流血,才能消解他此刻的烦躁。 只有流血,才能使他获得胜利的满足。 他一次一次地进攻这,一次比一次更有力。 柏妃被这个男人的强大彻底征服了。可是,男人还在无休无止地冲刺着……这让她感到了经久不息的痛苦。 她被恐怖震慑了,嘴里也不再惊声尖叫了,而是开始了出不了气的喘息—— “皇上,臣妾快要死了,饶命碍…” 听到柏妃的告饶,朱见深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腰部和腿部的力量更强大了,攻击的频率也越快了,震到柏妃马上就要断气了的样子。 完了…… 朱见深这才满意地笑了。 大功告成,睡觉。 一大早,万贵妃还在睡觉,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是皇上朱见深来了。 “娘娘呢?”朱见深制止了宫人的传报,自己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内室。万贵妃已经被惊醒了,她靠在床上酸溜溜地问:“皇上,你觉得柏妃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朱见深一边往万贵妃的床榻上钻,一边难为情地回答。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态,他撒娇似的往万贵妃身上黏:“爱妃的被窝里好暖和哟。” “难道柏妃的被窝没暖着皇上吗?”万贵妃故意问。 朱见深一把抱住了万贵妃,说到:“哎呀,别说了,让朕躺躺吧,一晚上都没睡好——” “怎么没睡好?难道是动作太多了,没时间休息?”万贵妃满怀嫉妒地调侃。 朱见深狠狠地亲了她一口,说到:“爱妃,朕的肚子好饿哟,弄点吃的来吧。” 万贵妃推开他,笑着说:“柏妃宫里的饭菜不好吃么?她熬的汤不好喝么?” 朱见深拍着肚子说:“贞儿姐姐好狠心哟,想饿死朕啊1 万贵妃马了脸道:“皇上在别的妹妹那里累坏了身体,饿坏了肚子,却来像臣妾讨罪过,真是不讲道理啊1说完便翻身起来,赌气下了床,走向梳妆台去照镜子。只见镜子中的自己不但黑了眼圈,连眼袋都挂了起来,不由得叹息道:“还是年轻好啊,本宫这是老了,连皇上也开始嫌弃我了。”说着,流下泪来。 朱见深见了,慌忙起身来安慰她。他上前来,从后面抱住了她,柔声说到:“姐姐又说怄气话了,我怎么会嫌弃姐姐老呢?姐姐老了,我也会跟着老;姐姐若是去了,我也会跟着去了……横竖不与姐姐分开就是。”说着,自己也满心酸楚。他替王贵妃拭去腮边的泪,道:“昨夜不是你劝着我翻牌子的吗?今儿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没办法啊,母后生我出来就是要让我来传宗接代的……好了,姐姐,我一大早就从那边跑过来,还不是怕你多心吗?现在还饿着肚子呢1 这时,彩蝶、彩屏带着几个宫女进来服侍万贵妃起床、梳洗等,朱见深也就跟着一道梳洗妆扮了。 等这一切忙完,万贵妃又问到:“皇上今天这么早,怎么不先去向母后请安呢?”她问这话可是有意思的,彩蝶心里可清楚得很。 朱见深只道她还在生周太后的气,便涎着脸说:“不去了,我只守着你。” “嘿嘿——”万贵妃冷笑。 这笑令朱见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很不自在地问:“姐姐笑什么呢?” 156.第156章 太后的奸情败露了 “呵呵——”万贵妃似笑非笑地说:“你该一早去向母后请安才是1她的心里在说:“嘿嘿,你一早去请安,说不定还能撞见什么“鬼”呢1 朱见深笑道:“贵妃娘娘,你就大人大量吧,何必与她老人家一般见识呢1 万贵妃忍不住笑了,一边的彩蝶想笑,但想到万贵妃的一再叮嘱,忍了。 二人正说着,彩屏进来请两位主子去用早膳了。正在吃早饭时,汪直回来了,他探头看见皇上在里面,便忙一闪,隐到了一边。 万贵妃一眼就瞅见他了,又见他闪到了后面,知道自己交代的事情肯定有眉目了,于是心领神会地一笑,也没叫住他。果然,等皇上一走,他便出来了。万贵妃示意大家都退下,只剩下她和汪直。 “禀娘娘,果然那事有蹊跷……”他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这才兴奋地说:“那个蒙面大姑娘果然是个男的。” “哦——” 汪直就像侦破了一件大案要案一般,将今早探得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给万贵妃讲了起来—— 原来,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汪直便命亲信蹲守在慈宁宫后面的那扇小门旁,因为他估摸着太后宫中的蒙面姑娘还没来得及出去。果然天刚麻麻亮时,就见锦绣嬷嬷偷偷摸摸地领着一位蒙面姑娘上了一乘小轿,然后匆匆而去。汪直的人便偷偷跟踪在后面,又见小轿七弯八拐尽走偏僻的地,到了一辆马车旁,锦绣嬷嬷用手臂当着那姑娘蒙了的双眼,快步上了马车。这辆马车是太后宫中经常出门采办东西的马车,守卫都很熟悉,锦绣嬷嬷只需露一下脸面,守卫便一道道放行了。 出了宫门,这辆马车便往西一路而去,穿过一条街道,向左拐,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这时天还没有亮。马车停在了一家叫“济世堂”的药店侧的一条巷子里,只稍停了一会,便从上面下来了一位少年男子,身形修长,面容俊秀,与刚才上车的蒙面姑娘无异,只是变成男人了。待到少年男子下车以后,马车也不作停留了,又原路返回了。 只见那少年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衫,用手往脸上、唇上抹了几把,便斜着穿过大街,去了斜对面的一家饭店。此时的饭店才刚营业,还没什么吃客在里面,少年男子随便捡了一个座位坐下,只听见跑堂的伙计过来热情地叫到:“丁大少爷早啊,来点什么呢?” 这个叫丁少爷的少年男子说:“一碗银耳莲子羹,一笼小包子。” “好呢!一碗银耳莲子羹,一笼小包子——”伙计唱着去了,一会便端了上来。丁少爷坐着慢慢吃,大约吃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店里渐渐热闹了起来。他也吃完了,这才起身付了钱,在伙计的“丁少爷慢走氨的送客声中,慢悠悠地迈出了饭店的大门。然后他又向前走去,大约走了一百步远的样子,到了一家珠宝店门前,径自朝里去了。 …… “是了,本宫明白了。你退下吧……记住,可不许对外人说,切记!否则打死1万贵妃一再叮嘱到。 “娘娘请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小的就是立马死了也不会说出去的1 汪直退下。 万贵妃心里有谱了,原来这个表面装得一本正经的周太后,背地里尽干着不正经的事啊!还好意思干预别人的夫妻生活!嘿嘿! 万贵妃一边磕着松子,一边思考着要怎样做……这时彩蝶过来对她说:“娘娘昨儿夜里没睡好,一早又被皇上吵醒了,还是去床上躺着,好歹也睡一会吧。哑儿来给您请安来了,奴婢说娘娘还在休息,没有马上答应她……” 话还没说完,万贵妃便道:“哑儿来了吗?好啊,我也正想看看她,让她进来吧。”彩蝶答应着,出去叫哑儿进来。 哑儿如今已经是一名医女了,因为她从小出生于医生世家,父亲又是大名鼎鼎的太医,所以她从小就耳闻目睹了很多医学上的学问,如今在太医院里学习,更是比别人得心应手。 哑儿自从被万贵妃收进宫中后,每日都会来给万贵妃请安。先来的那段日子里她并不说话,别人问她什么,她也只是以点头和摇头来作为回答。渐渐地,她像是从惊吓中慢慢回过神来了,也开始说话了,但却是对特定的几个人说话,这几个人就是万贵妃和贵妃宫中的彩蝶和彩屏。虽然是开口了,但话还是很少。对其他的人,她还是那个最初来的小哑巴。 接触她的人都说她是个怪孩子,但碍于万贵妃的面子,却都不敢为难她,都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待。万贵妃倒不觉得她是个什么怪孩子,因为在万贵妃身边朝夕相处的人中,本来就有一个不爱说话的、从小被人称作“小结巴”的人——皇上朱见深。所以,万贵妃早就习惯了这种“半哑孩子”的语言表达方式,也摸透了他们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说要表达的意思。 皇上朱见深就是一个经典的例子。 都说朱见深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不好相处——在朝堂上,他总是用“是”和“不是”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能不说话他就尽量不说话;在后宫,他之所以不去与其他妃嫔相处,大抵还是因为,那些女人都难以从他的不言不语中猜测出他的喜怒哀乐,更不用说思想交流了。 但万贵妃就不同了,他从小就跟着万贵妃,他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万贵妃都能懂起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离不开万贵妃了。别人都以为万贵妃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来迷了皇上,其实是他们都不懂皇上。 人的思想虽然复杂,但人,其实又是蛮简单的一种动物。俗话说:物与类聚,人与群分。人活在这世上,其实都是在努力摆脱孤独,都在苦苦寻求知音,你若不懂我,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这便是为什么有些人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却一见如故的缘由。 157.第157章 今夜朕拒绝当种马 哑儿的心思也便如此,因为万贵妃懂她,所以她亲近万贵妃;她亲近万贵妃,所以万贵妃才喜欢她。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那些亲近自己的人,要不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拍马屁”的人呢?喜欢拍马屁的人,都是写深深懂得其中道理的人。就像哑儿不亲近周太后,所以周太后从第一眼就不喜欢她一样。 哑儿进来给万贵妃磕头,万贵妃见她头上梳着两个圆啾啾的发髻子,髻子上分别别了两朵翠绿的宫花,又衬着翠绿的衣裙儿,简直就是翠生生的一个小姑娘儿。又兼她不爱说话,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蹬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所有的言语儿和情感儿都表现在了那一双溜溜的大黑眼珠子里了……心里头便更是喜爱了。 “来,哑儿——” 她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了哑儿,就这么一直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然后用一方手绢托起刚才剥出的松子仁,对她说:“吃吧,香得很,我才刚剥的。你要是喜欢吃,我让彩蝶给你包一些,待会你带着去慢慢吃。” “谢谢,娘娘。”女孩儿接过万贵妃手里的松子仁,尝了一颗,冲万贵妃婉妩一笑,道:“好吃。” 哑儿的一笑,动人心魄,万贵妃一愣——这笑似曾相识,甜美中透着亲切……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来,一个深埋在记忆尘埃中的熟悉的身影,那抹嘴角的笑,纯真中夹着调皮……他还好吗? “娘娘,您不吃吗?很香的1哑儿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她瞬间的回忆,她马上就从回忆中暮然转身。 万贵妃微笑着伸出手来,摸了摸哑儿的头,说到:“瞧,这样笑起来多好看,多乖,平时要多笑才是。” “嗯。”女孩儿回答,继续吃手绢里的松子仁。万贵妃又问了她一些学业上的事情,她都一一用“是”和“嗯”来回答,逗得万贵妃“噗嗤”一声乐了—— “又是一个小结巴。”她想起了小时候的朱见深,也是这样娇憨可爱,在别人面前从不开口,在自己面前就毫不设防。 说了会话,万贵妃对彩屏说:“好了,彩屏,时候不早了,送小姐去太医院上学去吧。不然迟到了,老师又该骂她了。” 彩屏答应着,上来牵起了女孩儿的手。女孩儿给万贵妃行礼道别:“娘娘,哑儿,去了。” “嗯,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万贵妃目送着哑儿的背影出去,这才退回到寝室里,坐在几案边呆呆地想心事。 晚膳时间,皇上朱见深照例是在昭德宫里同万贵妃一起用餐。敬事房的太监又端着盘子来请皇上翻牌子了,万贵妃当即就黑了脸,放下了筷子,连饭都不想吃了。 朱见深见万贵妃不高兴了,便恼火地冲那端盘子的太监说道:“昨晚,昨晚不是已经翻过牌子了吗?怎么今晚又要翻牌子?” 敬事房的太监道:“禀皇上,奴才于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要每晚端了盘子来让皇上翻牌子,请皇上翻牌子吧,奴才才好向太后娘娘交待。” 朱见深望了万贵妃一眼,见万贵妃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便对敬事房的太监说:“昨夜,朕,累了——今晚,朕要歇息一晚。” “禀皇上,可是太后旨意是,还请皇上翻一个牌子吧,奴才这才好向太后交代。”敬事房太监还是坚持说道。 “有万贵妃的牌子吗?”朱见深索性问道。 “禀皇上,太后说,皇上已经把万娘娘的昭德宫当成自己的寝宫了,所以万贵妃就不用牌子了。”敬事房的太监禀到。 可恶!连万贵妃的牌子都给去掉了!对于这样的独特待遇,万贵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放肆1朱见深气不打一处来,嚷道:“太后!太后!太后!怎么全是太后旨意?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说着,一挥手便将那太监手里的盘子打飞了,牌子洒了到处。敬事房的太监吓得赶紧跪下磕头,口里道:“皇上息怒,奴才这是遵照太后娘娘的旨意,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求皇上恕罪。“ 朱见深无奈地吼道:“滚!滚吧1 万贵妃见状忙对敬事房的太监说:“公公请回吧,皇上昨日没睡好,明日再来翻牌子吧。” “是啊,朕昨日没睡好!朕离了昭德宫就会失眠,今晚就让朕休息一晚吧。” “那就请皇上好好休息吧。” 敬事房的太监见朱见深如此说,只好作罢。他俯身一一捡起牌子,放进盘子里,然后告退了。 敬事房的太监走后,万贵妃愤愤不平地说:“这些人真是烦啊,把皇上当种马了吗?”说完便放下了筷子,不想吃饭了。朱见深见万贵妃不吃了,他也放下了筷子。一顿好好的晚餐,就这样给搅得不愉快地散了。 万贵妃本来还在反复思忖,要不要把太后做的龌龊事告诉朱见深,这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便决定把太后宫里的事情告诉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先温存了一下,朱见深为了表明自己的心里只有万贵妃,于是又提起枪,准备好好博她欢心一下。 万贵妃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搂着他的腰说:“皇上,歇着吧,留点精力,明晚上还不知有什么妃等着hi翻牌子大干一场呢。” 朱见深苦笑道:“还是贞儿姐姐懂我啊!贞儿,我与别的女人睡觉,做那事,你就不恨我吗?” 万贵妃叹到:“恨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皇家的子嗣大于天啊!谁叫我的肚子现在不争气了呢?” “我就不相信了——”朱见深翻身起来,压住了她,道:“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咱俩生不出第二个皇子来1 说完就将万贵妃的小裤褪了去,然后…… 完事后,两人这才相依相偎地躺着说话。 万贵妃还是像平日夜里一样,用手指轻轻抚摩着他的额头,说:“我想,给你说一件要紧的事——” “什么要紧事?”朱见深将头埋在她那柔软的*房上,似睡非睡地问到。 158.第158章 朱见深急闯太后宫 “亲爱的夫君,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言,是关于母后宫中的……听说母后宫中窝藏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少年郎……”万贵妃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朱见深听得迷迷糊糊:“什么少年郎?什么女扮男装?母后想学花木兰吗?” “呵呵,你先发誓听了不生气,我再详细地说与你听。”万贵妃抱着他的头说。 “好,我发誓,不生气。”女扮男装有什么好生气的?看来太后也喜欢玩儿呢。 “真的不生气?”万贵妃问。 “真的不生气。好了,发誓过了,你说吧,我不生气。”朱见深来了精神,连那点绵绵睡意也没了。 “我可真的说了——”万贵妃打量着他的表情,思考着要怎样说才最合适。虽说两夫妻感情好,没有什么芥蒂,但这个男人毕竟是当今圣上,事关他母亲声誉的事,总还得说婉转一些,不要伤了他的面子。 朱见深见她欲言又止,迟迟不肯说,便着急地说:“贞儿,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连我都不放心,要遮遮掩掩吗?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他开始狐疑了。 “我不是要隐瞒你,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毕竟这只是谣传——我若说给你听,怕传言不实;我若不说与你听,又怕真有此事,以后传开了,恐怕对母后的声誉大有影响……” 什么?什么传言竟然与母后的声誉扯上关联?朱见深更加狐疑了,他急切地说:“贞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传言,这样严重?” 万贵妃见他急了,便将汪直说探得的太后宫里的情况向他娓娓道来。朱见深一听,吃惊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办?贞儿姐姐?”他六神无主地问,满脸的羞愧。能不羞愧吗?自己的老娘乱搞,还被宫人发现了。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弄不好传出去,不但太后的声誉毁了,就连整个皇室都要蒙羞。 “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事?”朱见深问。 “这不过是猜测,还没有人知道这事。”万贵妃答。 朱见深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问到:“爱妃,你帮朕出个主意,怎么办?” 万贵妃想了想说:“这事先别声张,先找人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然后将那人偷偷处理掉……此事决不可传到宫外去。” “嗯。”朱见深不言语了,突然,他翻身起来,说到:“我现在就去母后宫里……” 万贵妃一把拉住了他,说到:“切不可打草惊蛇啊!再说你现在莽莽撞撞地跑去,若真有什么事,岂不是当场给母后难堪?弄得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倒是不好。况且这深更半夜的——” “我,去,去向,母后,请,请安——”朱见深结巴着说。 万贵妃知道皇上这毛病,只要一急,说话就不利索。看来皇上是激动了。她赶紧伸出手臂搂了皇上,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好言安抚到:“乖,别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先睡吧,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明天再说——” 他渐渐安静下来,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一晚上都做着梦,翻来覆去睡得很不踏实……万贵妃几次醒了,轻拍他的背,抚摩他的额头。 一大早,天还未亮,朱见深就醒了。他闭着眼,滚动着眼珠子想,万贵妃说过,每天天未亮,太后宫的后门便打开了,里面便会出来一个蒙了双眼的大叫姑娘……而这位大脚姑娘还坐着太后的马车出宫,从轿子里下来时竟然又变成一个男人…… 这个扮成女人的男人每晚去太后宫里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不会是同太后聊天解闷吧?不会是给太后唱曲、玩杂耍逗太后乐吧?不会是……一个男人……他同太后干了什么?太后可是比贞儿还小一岁的女人呢!他不敢往下想了,他咬紧了牙关——他不能忍了!一个男人,一个当今的圣上,自己的母亲居然被民间的陌生男人干了,他还能忍受吗? 他再也睡不下去了,他偷偷看了看身边睡得正香的万贵妃,他将脸轻轻地凑上去,仔细观察她是醒了还是没醒,然后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万贵妃依然没有醒,睡得正香甜。于是,他轻轻悄悄地溜下床,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穿上衣服。穿好衣服后,又偷偷向床上瞄了一眼,见万贵妃仍然在熟睡,他放心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睡房。 他刚出来,外间服侍的宫女便起身迎了上来,他“嘘——”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人等不要出声,怕惊醒了贵妃娘娘。他自己也顾不上梳洗,便急急出门,上了轿舆,吩咐抬轿的人摆驾慈宁宫。 朱见深前脚一走,万贵妃便睁开了眼睛。她其实早就醒了,朱见深的一举一动,她全都知晓,只不过她是在朱见深面前装睡而已。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美丽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地冷笑。 朱见深出门急急地催促轿夫快点走,抬轿的宫人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早,赶这么急,只有闷着头往前走。此时的天边,还挂着一轮来不及退下去的月亮。 抬轿的宫人一路小跑,到了慈宁宫门前,停住了,朱见深下来,对宫人说:“别通报了,不要惊扰了太后娘娘休息,朕自己进去便是。”说完自己便往里走,也不让太监跟着,“你们别跟来,人多,脚步重。” 太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没有料到皇上会这么早独自来到慈宁宫,一时都愣了神,待到反应过来,都唬得慌忙跪下,于是就有人要进去通报太后,被朱见深制止了:“不用了,不要吵了太后,朕只是来看看母后而已。” 宫女红儿眼尖,又惊醒,见着皇上来了,忙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双儿在里面一听,大吃一惊,没有多加考虑,马上冲进了太后的寝室去通告太后娘娘了。 159.第159章 浪少年贪风流枉送性命 皇上见红儿这宫女跪在地上大声对他说话,心里很是恼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往里走去。他本来就是个生性多疑的人,此刻见宫人们如此惊慌,心里的狐疑就更加得到了证实。 此刻的周太后正抱着她的小情郎,做着起床前的最后工作呢,猛一听皇上来了,大吃一惊,赶紧让小情郎躲到帐子后面去,又叫已经起了床的锦绣嬷嬷去门口挡驾。 刚收拾停当,朱见深便来到了寝室门前,躬身说到:“儿臣昨夜睡觉做梦,梦见母后身体有恙,儿臣在梦中担心了一夜,所以一觉醒来便赶着来看望母后,向母后请安,母后可安好?” 锦绣嬷嬷来到门口,向皇上行礼道:“太后娘娘身体安康,现在尚在睡梦之中。奴婢代太后娘娘谢过皇上的关心,皇上天还未亮就赶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真是大大的孝顺埃” “朕还是进去看看母后才放心。” 朱见深不过锦绣嬷嬷的的言语阻拦,就要进去探视母后。这时他瞅见锦绣嬷嬷和太后的两个贴身宫女喜儿、双儿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慌之色,这更加证实了他的怀疑。于是,他在门口停住了,思忖了片刻,又返身回到厅里。他又瞟见那几个下人的神色缓和了,那锦绣嬷嬷似乎还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还是麻烦锦绣嬷嬷进去代朕向母后请安问候吧,朕只听到说母后安然无恙,便放心了。” 锦绣嬷嬷知道,朱见深这个皇上,向来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于是答应着进去了。只一会儿,出来说:“太后娘娘说了,她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感觉不好的地方,谢谢皇上的挂念,皇上也要好生保重自个的身体才是。太后娘娘说,天色尚早,秋日早上凉,望皇上速速回去再安心休息一会,不可太劳神里。” 朱见深也不勉强了,堆上笑脸来说:“既然母后无恙,那儿臣就安心了。儿臣这就回宫,天凉了,望母后多保重。” “摆驾回宫。” “奴才们恭送皇上。” …… 太蹊跷了,从朱见深一进门到出门,太后始终没有出来露一下面,这太不合情理了。要是平时,朱见深这样巴巴地来看母亲,周以后早就翻身起来迎接了。此事必有蹊跷!朱见深想。 朱见深离开了慈宁宫,并没有回到昭德宫,而是摆驾回了自己的乾清宫。他叫来太监梁芳,并下了一道秘旨给锦衣卫…… “太后娘娘,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闯进宫来,是不是……”锦绣嬷嬷担心地问。 “不会吧?”周太后也拿不准了,她故作镇定地说:“没关系,皇帝是性情中人,向来做事就与众不同。为了谨慎起见,这几天就暂不让他进宫了。” 这时丁生听得“皇上”、“太后”字眼才恍然大悟,原来与他夜夜欢爱的人居然贵为当朝太后,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嫖了当今圣上的老妈。天啦!真是五雷轰顶的震惊啊!丁生吓得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周太后的脚下。 富家子弟出身的他,自小见惯了各种放荡和****,从来自以为是花间穿梭的高手,没想到这次搞大了,一不小心就给皇帝的老子戴了绿帽,估计这下要遗臭万年了。 “快走,快走,现在不是逗留的时候,再逗留下去,恐怕你这小命就要飞一半走了。”周太后急急地将他拉了起来,对锦绣嬷嬷说:“快,现在马上把他送出宫去1 锦绣嬷嬷马上行动起来,拉起他就走。现在既然太后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丁生就没有必要再蒙上眼睛了。 这个早上,天刚蒙蒙亮,载着锦绣嬷嬷的马车便驾出了宫墙。谁也没有注意到驾驶马车的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两人了,因为光线不好,又走得匆忙,锦绣嬷嬷压根就没看清楚马车夫的脸。 马车悄无声息地跑过一条街道,并没有转弯,而是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跑了一阵,锦绣嬷嬷发觉没对,忙探头出来朝外一看,哪里还认得出什么方向来。她心中疑惑,忙大叫到:“停车!停车1 驾车的人根本就不管她什么呼唤,直把马车驾得飞也似地跑,两人在车上吓得直哆嗦,想跳车,又不敢。原来这丁生也就床上那点功夫厉害,真遇上事了便吓得六神无主了。马车一直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一处荒凉的野外之地,随着“曰——”地一声,马车急停下来。驾车的一人翻身过来,从身上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掀开车帘,对着车上的丁生就是一刀下去。 “蔼—”锦绣嬷嬷吓得一声尖叫,那人对着她的颈子就是一掌,锦绣嬷嬷顿时昏了过去。 紧接着握刀的人又一刀下去,丁生便彻底一命呜呼了。可怜的少年郎,花了家里上万的银子来京城候了一个官职,还没等到上任,自己就去阴间报道去了。另一人上来,伸手一把将锦绣嬷嬷从车里抓了出来,像扔死狗一样将她掷到了荒郊野外的路边,然后两人驾着载有丁生死尸的马车,朝着前面更荒野的地方驶去。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的天边,一轮红日穿过层层灰色的雾霭,跳了出来。路上死一般的沉寂,只留下地上星星点点的一行血迹,延展去了远处的荒凉之中……也许早起的人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一行血迹的来由,好奇的人们大抵不过猜想,昨夜山间的野兽又跑来叼走了一只夜出的小狗或小猫。 迷途的锦绣嬷嬷醒来了,她神情恍惚地坐在马路边,不知该去向何方。这时从前面走来一个庄稼汉模样的男子,向她问到:“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因何坐在路边?” 锦绣嬷嬷见有人来,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惊魂未定地说到:“奴家是从宫中出来的,一早出门办事,路上遇到了强盗,抢了我的马车去了……”她并不敢把车上有人被杀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求着汉子到:“大哥若肯送我回到京城,奴家的家人一定重金酬谢。” 160.第160章 贱人误入贱人庙 那庄稼汉并不是老实巴交的良民,见她穿着绫罗绸缎的鲜艳衣服,头上戴着珠翠钗环,一身上下剥下来也值不少钱呢,顿时就起了打猫心肠。于是他假惺惺地对她说:“娘子若不嫌弃山民粗鄙,就先上我家去略作休息,待我家娘子煮了早饭与你吃了,再寻一辆车来送了娘子回京城,岂不更好。” 锦绣嬷嬷本来就混的找不着北了,又见这一路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一时便失去了判断能力。见他说得如此恳切,又加之一大早没吃东西,又受了惊吓,肚里早就饥肠辘辘了。她以为遇见了好人,于是便满怀期待地答应了,乖乖起来,随着他走。 谁知那人尽带着她往山路上走,她在宫中早就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走过这等狭窄难行的路,才走得不多时,便已是七歪八拐的了。那汉子见状,急了,又怕行人越来越多,干脆上来驽了她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她往更偏僻的山路上带。 “你家究竟住哪里哟?”锦绣嬷嬷开始怀疑了。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我们一家都是山民,当然是住在山里了。”男子回答着,继续拽着她往山里走。她实在走不动了,便一屁股往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去,再也不想起来了。 那男子一见这样子下去不是一个办法,便四下一望,见没有人来,当即原形毕露,恶狠狠地将她扑倒,扯去了她头上的珠翠钗环,连她耳朵上的耳环都给扯了下来……吓得她“哇哇”大叫……这厮扯了耳环不说,又将她外面穿的衣服脱了,她以为他要****她,于是大声呼救,幸好此人只是贪财,并不想劫色,她这才保住了清白。 你说这锦绣嬷嬷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就害怕被玷污清白了?原来她虽浪荡,但究竟还是要看得上的男人才会动心。像这山民一身黑不溜秋、汗味熏鼻的,一张口露出两版大黄牙,怕是从出生起就没刷过牙的粗鄙男人,光是闻着他嘴里的那股子大蒜气味就已经要令人作呕了,更别说肌肤之亲了。 那汉子抢了她一身之后,便三窜两窜地跑得不见了,丢下她在这荒山野岭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无奈地哭鼻子,掉眼泪。 山里的天气说来也怪,好端端的,突然就下起了雨来,锦绣嬷嬷没办法躲雨,身上的外衣又被那贼人扒了去,当即冷得直打抖。突然远远听得铃声响,她不由得顺着铃声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边山间有座小寺庙,她心里一喜,便不顾一切地冒着雨,跌跌爬爬地奔那寺庙而去。 原来那个十元叫做平安寺,是个极偏僻的去处。寺中统共就几个僧人,一个大殿,两排房子,平日来上香的人也不多。这个庙里有个主持和尚叫悟空,已有四十七八岁了,却是个极其淫毒的人。他有两个小徒弟,一个叫觉远,一个叫觉悟。觉远有十七岁了,长得眉清目秀,像个大姑娘。 这个悟空主持最是个不正经的和尚,当初家穷为了混饭吃才当的和尚,当了和尚后又暗地里不守清规,实则是佛门中的败类。待到他做了主持后,他勾搭了他的徒弟觉远,夜夜搂着一起睡,搞起了基情。可见这世上,庙子里也不全是一心向佛的清静高人,总有那么些罪恶****之人,打着菩萨的名号,尽干些龌龊的勾当。 这日师徒正在门口闲站,看雨中的雀儿觅食,突然见一个美貌的妇女衣衫不整地、走得跌跌撞撞地进来避雨。这恰好就如老鼠走到了猫门口,自动送上门来的美食,怎能不让人垂涎三尺! 这悟空丢了一个眼色给觉远,道:“观音菩萨进门了,好生去迎接着。”觉远听到了暗示,便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一把搀扶住正要摔倒的锦绣嬷嬷,问到:“娘子敢是来避雨的么?” 锦绣喘着粗气到:“正是,路上逢雨,借这里避避雨。” 觉远见她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知道必有一些缘故,便问到:“娘子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堪之事?” 锦绣嬷嬷只以为出家人慈悲为怀,于是便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哭诉到:“奴家今日遇到了强盗,抢了我的马车,又抢了我的财物……呜呜……”说着哭得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娘子别哭,你今日到了这里就当是回到了自己家里,就把心完完全全放到肚皮里吧,小僧们自会好好服侍娘子的。”小和尚一张嘴巴甜得腻人。锦绣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想着终于找到了可靠之地了,先进去歇息着,填饱肚子再说,于是感激不尽地直说谢谢。 觉远赶紧将她扶进了那和尚就寝的屋内,让她坐下,又跑去打了一盆水进来让她梳洗,又忙着问她:“娘子可曾吃过饭?”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锦绣忙道:“奴家连早饭都还没吃呢。” “娘子你请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乘点斋饭来,娘子先冲冲饥。”觉远和尚说着,跑步出去搞饮食去了。 这时,另一个小和尚觉悟端了茶水进来,放在桌上,说了声:“大姐请用茶。”然后拿了一双眼睛使劲地瞅她。锦绣觉得奇怪,便问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小和尚笑嘻嘻地回答到:“大姐长得可好看了……”说完,便快步跑出了屋。 锦绣觉得这话好奇怪,如此轻浮的话不该从一个小和尚嘴里说出了,转念一想,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懂得什么呢?不就是一个好奇的孩子吗? 她若此刻能预知这个和尚庙是个不正经的地的话,以后就不会有那不堪的命运了,拿脚趾头想想应该知道,一个道德高尚的和尚怎么可能把一个妇人往自己就寝的地方引?一个风气高尚的寺庙,怎么可能连十来岁的小和尚都言语、行为轻薄?可惜,她到底是个没有慧根的人,这一路,便彻底错下去吧。 161.第161章 贱人就是矫情 虽然出家人的饭菜清淡难吃,但对于一个饿极了的人来说也算是美食。这里锦绣狼吞虎咽地吃着,那窗外悟空和尚看得直流口水。 觉远和尚找来一件禅袍给她披在身上,她也顾不上什么好看不好看了,穿上再说。吃完饭,她一心想着的便是如何回到宫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好怀念那些在宫里养尊处优、作威作福的日子啊!太后啊,你若有知,快快救奴婢于水火中吧!可惜,无论她怎么期待和期盼,太后恐怕也鞭长莫及了。 “小师父,我是宫里当今太后的贴身宫女,是太后娘娘最喜爱的人,麻烦你送我回宫,回到宫里太后娘娘一定重金赏赐你。”锦绣嬷嬷抓住小和尚的衣袖恳求到。 小和尚觉远哪里相信她是什么宫里人,还是什么当今太后最喜爱的人,甭说这小和尚很少出门,就是附近的小镇都很少去,哪里听过那么高级那么遥远的地方,所以只当她是受了过多惊吓后的臆想,胡言乱语而已。于是趁机拉了她的手哄到:“好的,好的,娘子请放心,我这就禀报师父去,马上派人去京城通报太后,让她老人家派车来接你回去。娘子只需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要不了多久太后就会来接你的。” 锦绣听了满心欢喜,心里又有了期盼了。 “娘子的衣服有些湿了,你脱下来烘烘吧,隔壁的房间有个熏笼,娘子还是去那房间烤烤吧……娘子请跟我来。”觉远说着向门外走去。 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锦绣填饱了肚子,又有了回宫的盼头了,心里踏实下来,见那觉远和尚年轻,长得又俊秀,言语作风上又殷勤又甜蜜,心下便想:“可惜了丁生那****俊俏的少年郎……若是把这俊俏和尚弄了进宫去,还不知道太后怎么喜欢呢1心里这样想着,便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觉远的后背,越看越觉可爱,魂儿都有些飘出来了,于是紧跟了去。 觉远和尚带着她来到了隔壁房间,指着熏笼,对她说:“这个上面烘烘就行,有火在里头的。”说完把身子倒退了出去,出去了将门关上了。 这里锦绣脱了禅袍放一边,又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正待脱去裤子,只见床背后“腾”地一下跳出个老和尚来,一把将她抱住,吓得她杀猪似的叫起来。 老和尚正是悟空,悟空到:“这里无人,叫也没用,谁叫你走进我的房里来的?”锦绣嬷嬷几番挣扎着跑脱,无奈外面小和尚凑趣,已经将门反扣上了,哪里还打得开。悟空擒住了锦绣的身子,就开始非礼她起来。锦绣挣扎拒绝了一番,见没法,觉得就那么回事,又想着还要靠他们帮忙,得罪了他也不好,于是问道:“刚才那小师父哪里去了?” 悟空道:“你对我的徒弟动火了么?那可是我心爱的人埃你先与我做完了这事,我再让他来与你快活。” 锦绣心想:“原来这老和尚搞基啊,还没见过搞基的人呢。现在这样。量也逃不脱这老厌物的,不如先打发了他,再尝一尝他的徒弟怎样,也未尝不可。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放开了享受才是。” 想到这,便只得勉强应付老和尚。无奈这悟空和尚淫兴虽高,但精力不足,只两秒钟便完事了。 锦绣本来就不耐烦跟他做,又见他如此光景,难免有些瞧不起他了。于是一头起来,一头埋怨到:“如此没用的东西,死缠着要死要活的,又只是这样。”她在宫里教训下面的人惯了,不想成了习惯。老和尚晓得扫了兴,自觉没趣,急叫徒弟把门打开。 门开处,觉远悄悄问师父:“怎么样?做得高兴不?” 老和尚道:“人倒是个好肉,可惜今日本事不帮衬,弄得出了丑。” 觉远说:“师父莫急,等我来助兴。” 于是急忙跑进屋,把门掩了,回身抱着锦绣道:“我的亲亲,你被老头儿缠坏了。” 锦绣埋怨到:“你好坏,都怪你,你哄了我进屋,却让这老厌物来摆布我1 觉远道:“他是我师父,没奈何,现在我向你赔礼了。”说着一把搂着,就要重新把她弄****去。锦绣刚被那老和尚弄了一伙,觉得很是没趣,便将他推开道:“哪里有这样没廉耻的,师徒二人,轮番上阵,好不缠人啊1 觉远忙说道:“师父是冲头阵垫底的,我与娘子才是般配的,不可错过了这好姻缘啊1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锦绣忙扶起来道:“你倒是说说,你派人去京城通知太后了吗?” “去了去了,只是这里离京城远,恐怕要走些时日才能到京城。”觉远骗她到。 “难道你们走路去吗?”她颇为失望地问。 “是啊,山里哪里能行马?还不是要下了山在想法雇匹马来骑……好了好了,娘子,你交待的事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娘子的事比我死了爹娘的事还急呢1为了讨好锦绣,这小和尚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埃 锦绣嬷嬷为了讨好他,想快点脱离此窘迫之地,于是笑嘻嘻地说到:“我只是怪你把我让给那老厌物,并没有要奚落你的意思。其实,我心上是非常爱你的。” 觉远听了这话,还说什么话呢,不用啰嗦了啊,就势抱住了,先狠狠地亲了一个嘴,然后两人挽着上了床上,二话不说,弄将起来……这却与先前的情趣大大的不同了—— …… 完事后,锦绣意犹未尽地对小和尚说:“一向听说僧家好本事,果然如此。只是如果都像刚才那老厌物般,就羞死人了。原来你是这样强悍的人,等我回了宫,想法把你引荐给太后,太后娘娘一定喜欢,你就等着荣华富贵吧……嘻嘻……不过,今晚上我可是只和你睡觉,你可千万不要让那老厌物来烦我哈1 162.第162章 悟空和尚争风吃醋 觉远道:“多谢娘子关照,以后小僧就仰仗娘子做个荣华富贵的人了……呵呵……”他只道她在做白日梦,为套她欢喜只有顺着她的话说:“娘子如此厚爱我,今晚上我和娘子就做个通宵之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还是要与师父同睡一床才是。” “我不与那老厌物一床睡。”锦绣恼道。 觉远忙哄到:“老和尚是一家之主,我还要靠他吃饭,不能撵了他一边睡啊!娘子就将就这打发他吧,就当是啊可怜可怜我了。” 锦绣说:“羞答答的,三个人一床怎么睡觉嘛1 觉远道:“老和尚只是个银枪蜡样头,又没什么本事,你只管先将他三两下弄来睡倒,我们俩再自在快活,让他在一旁只是助兴而已,娘子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锦绣嘻嘻笑道:“你好坏呀,难怪你师父离不开你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管说的兴起,老和尚站在门外偷听。只听得里面响了半日,自己心里又痒痒的了,只恨自己刚才泄得太快,倒让他们俩恣意快活去了,心里十分的妒忌。 等啊,等啊,再不见出来,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开房冲了进去。只见俩人紧紧地搂抱在床上,老和尚便有些怒了,暗想道:“方才对我怎么不肯如此亲热?”就觉得心里发起酸了,冲着床上二人嚷道:“得了什么滋味了?也该起床了吧!青天白日,没廉没耻的,只顾关着门睡什么?” 觉远见师父发话,忙放了锦绣,下得床来凑到师父的耳边,笑着说:“得了好滋味了,好叫师父得知,这滋味长着呢。” 老和尚一听,心中更是生火,忙问:“怎么个滋味长?” 觉远道:“这娘子今晚还同我们睡呢,不回去了。” 老和尚一听,高兴了,说到:“我们也不肯放了他去的。” 觉远说:“我们强要她留下来是不可取的,须得她自己愿意留下来才是,所以我便先拿些手段出来哄住她,免得她老是提回去的话。” 老和尚问:“这娘子家住哪里?” 觉远笑道:“说出来怕师父不信,她说她住皇宫里,是太后的心爱之人……哈哈——你说既然是太后的心爱之人,怎么会衣冠不整地跑到山里面来了?我看她床上功夫老道,大概是哪个****头跑出来的也说不定,无非是想哄着我们把她送进城罢了。呵呵——” 觉远将方才锦绣给她说的言语,叙述了一遍,老和尚大喜,急急忙忙去弄夜饭。弄好了夜饭,摆在房中,三人一起坐了下来吃饭。 锦绣嬷嬷不怎么吃酒,老和尚来劝她吃酒,她只是推托。觉远斟酒上来,她却又吃了。其间还和觉远眉来眼去,勾手勾脚的,很是肉麻。 老和尚忍不住要凑近去,说点****话,做点****的动作等,每每都落了空,一副热面孔贴上了冷屁股的样。老和尚也看得出锦绣故意冷落他,但他还是涎着脸,恋着不放。 吃了晚饭,老和尚好歹赖着三个人一床睡了,到了床上,锦绣和徒弟觉远先自搂得紧紧的,不管那悟空老和尚。老和尚受尽了冷落。 …… 天亮了,锦绣嬷嬷起床梳洗罢,又对觉远说:“我还是想回去了,要不你亲自送我回京城去吧。” 觉远忙道:“娘子,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昨儿就派人去京城了,说不准现在都快到京城了呢。到了京城还不知怎么样才能见着太后呢,这又需要花些时间的。” 对啊,锦绣这才想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着太后的,自己怎么就没有给他一个信物带上呢?转眼一想,自己身上的东西几乎都快被贼人抢光了,哪里来什么信物可带?想到这她叹了口气,说到:“我看你派出去的人也是白跑了,不如你亲自带了我进城去,离了那个老厌物,可好?” 觉远有些为难了,一时间也搞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于是又只得拿言语来哄她,道:“娘子多住几日也不妨的,况且此地僻静,料无人知晓,你我才刚爱得紧,正在好头上,娘子怎舍得马上就走?横竖我是派了人去替你通风报信的……就算不济,等两天我找个机会带了你私奔去……娘子说得好,离了老和尚,我们做快活鸳鸯去。” 锦绣一听他愿意带她私奔,高兴了,便悄悄地对他说:“并非是我舍得下你,只是被那老厌物缠这,令我心里和身上都不舒服……你若是硬要我在此多住几天,必须得只我和你一床睡,离了他才是。” 觉远道:“可是,可是师父怎么肯干?” 锦绣赌气道:“若不肯,我现在就离开这里,自行下山。” 觉远没有办法,只得去和师父商量。他走去对师父说:“那娘子要走了,怎么办?” 老和尚故意幸灾乐祸地说:“我看你和她好得很,怎么就要走了?” 觉远不敢把妇人嫌弃老和尚的话说与他听,只得编排到:“她原是良家妇女出身,不肯三人同床,故此闹着要离去。依徒弟所见,不如等我另外铺了床,就在隔壁房间与她两个住了,哄住了她,师父乘了空儿便来。等她搞熟了,不生分了,然后我们三人再团住一块不迟。不然惹恼了她,她赌气走了,大家都没得玩了。” 老和尚听了,想起昨儿夜里三人一床睡,白白动了许多干火,讨了许多厌烦,也没见得到多少快活。如果她真的赌气跑了,就连打擦边球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如让他们背后去做事,等那女人性子顺了,再弄到我房里来独自享用一夜也好啊!现在又何苦去他俩的旁边惹嫌? 想到这,他便对觉远说:“就依你所言也好,只要想法将她留住,大家长久的快活才好。况且你是我的宝贝人,你痛快了,我也是高兴的。”老和尚话虽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许多醋意的,只不过现在是权宜之计,先将妇人留下来再说。 163.第163章 贱人命丧和尚庙 却说那悟空老和尚一时怕了妇人跑了,只得依了徒弟的话,这夜独自睡在房里,不但没了妇人,反去了个徒弟,弄得孤枕独眠,好不孤独。又想着他两个此刻正在快乐,一发失了眠,翻来覆去、倒枕捶床了一夜,不曾好睡。第二天起来对觉远说:“你们倒快活哈,撇下我一个人冷冷清清。” 觉远说到:“要让她安心住下来,只得如此啊1 老和尚说:“今晚上必须给我心满意足地睡一晚才是。” 到得晚间,觉远不敢逆了师父,就只得劝锦绣到师父房间去。锦绣死也不肯,说到:“我是给你说过的,不要去陪那个老厌物才留下的,你为什么又反悔了?” 觉远无奈地说道:“他是我的师父埃” 锦绣生气是说:“我又不是你师父讨的,我怕他作甚?把我逼急了,我现在就走了。” 觉远晓得无法说动她过去,便只得去央求师父:“娘子还是害羞,不肯过来,师父还是你到她房里去吧。” 悟空老和尚依言,摸黑进了锦绣的屋。那锦绣已经躺进床里了,只等觉远来干事,并不晓得是悟空进来了。悟空进来,跳上了床,锦绣只道是觉远来了,一把抱住亲了个嘴,这一亲,悟空的骨头都酥了。 直等做起事来,那锦绣才知道不是觉远,于是骂道:“又是你这个老厌物,只管缠着我做什么?”然后便一掌向悟空和尚推过去。悟空冷不防,被她推下了床,跌了个狗吃屎。 悟空从地上爬起来,气得要命,心里骂道:“这婆娘也忒狠毒了1又怕徒弟进来看见大丢面子,于是忍着疼痛,恨恨地一瘸一拐地走出房,到自己屋里去了。觉远见师父已出来了,自己便兴冲冲地进去补空。 那悟空老和尚回到自己房中倍感气不平,心想到:“看看看,这婆娘多可恶,我一出来,他们又快活了。”心里越想越不甘心,干脆又出去,步到他俩房前,贴耳偷听,只听得里面山摇地动的…… 悟空顿时心里鬼火冒,又妒又恨,心里骂道:“这鸟婆娘如此厚此薄彼,太不够意思了!你便是多少分一些情趣与我又何妨,不就是图个大家高兴吗!算了,算了,今天晚上我悟空就暂时忍下这口气,明天再找你算账1然后闷闷不乐地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到了锦绣起床了,吃早饭的时候,悟空还是心存侥幸,试图涎着脸撩拨她几句,锦绣嬷嬷只是对他不理不睬,非常的冷淡。他又见锦绣和徒弟觉远交头接耳、嘻嘻哈哈,你喂我一勺稀饭,我给你夹一筷子青菜,卿卿我我的,好一对恩爱鸳鸯的甜蜜做派……便越发衬得自己像个傻不愣登的照亮灯盏,心里的忿恨自是又增加了一层。 到了夜里,这悟空和尚越想越气,硬是铁了心肠要好好收拾那贱婆娘一顿,于是气恨恨地朝锦绣居住的房间而去。 锦绣在床上并不曾入睡,她听得脚步声,心想觉远去了好一会了,一定是他把师父安顿好了。又听得脚步声来到了床前,便口里****到:“我的亲,快关了门吧,再不关门只怕悟空那老厌物又来缠了1 老和尚听得明白,这婆娘口口声声叫他“老厌物”,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厉声说到:“老厌物今天晚上偏要同你睡一觉1说着就把一只手去床上拖她。 锦绣这才知道原来又是老厌物来了,又见他来狠的了,便也强硬地说:“我就偏不与你睡,凭你老厌物咋的1于是双手吊住床棱,使命挣祝悟空便使劲地拉扯她,锦绣喊叫到:“你杀了我我也不与你去睡1 悟空大怒,骂道:“好个臭婆娘,不识抬举!我悟空今天就要要了你的命,让大家都没得弄才清静1于是扑向前去,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那锦绣还在不停地挣扎,乱骂:“老厌物!死不要脸——”双手乱抓,双脚乱蹬—— 悟空见她如此可恶,杀机顿起,于是手下下了狠力,死死地扼了下去……只消一会,那锦绣嬷嬷瞪了两下腿,双手向空中挥舞了几下,“咯噔”一声,便断气了。可怜的锦绣嬷嬷还做着回宫重享荣华富贵的美梦呢,便一命呜呼,魂魄向了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却说觉远自打师父发狠冲出了房门后,就躺在床上等师父回来,等着等着,只听得隔壁房间里一阵扑腾声,心想一定是师父恼了,在强那娘子,自己只装着不知道便罢了。接着又传来叫骂声,叫骂声渐渐弱了,只听得“劈扑”响了……他心里起了疑心,便翻身下床,跳出来看个究竟。刚到门口就一头撞见师父气哼哼地从房里出来。 老和尚一头看见徒弟来了,便说:“那鸟婆娘太可恨了,我已将她杀了1 觉远一听,大惊:“师父当真杀了她?” 悟空回到道:“杀了,像是现在已经没气了。” 觉远赶紧趴门上一听,果然没言语动静了,赶紧冲进了屋里,找出桌上的火石,点燃了灯盏,凑近一看,果真娘子就死在床边,双手呈抓握装,双脚蹬着,怒目圆瞪……好一副惨状!于是心里叫苦不迭,叫到:“师父啊,你真下得了手啊!死了——死了——果真死了——”叫完,便傻愣愣地呆立原地,不动了。 悟空上来低声说到:“乖徒儿,别嚷嚷——原是这鸟婆娘一再地嫌弃我,我一时毛了,便将她弄死了……你不要怪我,如今事已至此,也只好作罢,反正她也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我看也不像是什么好货!你我且不可声张,找个地悄悄把她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又见徒弟吓傻了,忙上来安慰他到:“一个水性杨花的婆娘,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不稀罕哈!等几天师父重新给你找个好人家姑娘,一样让你快活似神仙。” 164.第164章 周太后失了“贤内助” 觉远苦在肚里,说不出,好端端个人儿,说弄死就弄死了……才刚儿的甜蜜和欢爱还在眼前,如今俏娘子便硬生生地躺着做鬼了,怎叫人不唏嘘不已。 这觉远也算是个有点情义的男子,他见锦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便蹲下身子,伸手将她的双眼慢慢地抹下,闭了,又滴下几滴泪来……本 他想从她身上取下一件首饰物件什么的作为一个念想保留下来,可是除了一身小衣外,锦绣身上并无一物可留…… 想来想去,终觉不舍,便去找来一把剪刀,剪下锦绣的一缕头发,贴身收藏了。这也算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女人,锦绣虽死得龌龊,但人世上有这么个重情重义的少年郎为她惺惺相惜,也不枉死在这荒山野岭的冷庙了。 老和尚悟空见徒儿如此矫情,心里觉得很可笑,便催促着徒弟快点行动起来。觉远如今也没得法了,事已至此,只得随了悟空师父,拿了铁楸铁铲,偷偷将妇人背到屋后的菜园子里,挖了个深坑,将她埋了。 埋了锦绣嬷嬷后,觉远暗地里垂泪,道:“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我当初放了你回去,也不至于弄得害了你的性命1 锦绣嬷嬷这一出去,就是三天没有回来,周太后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回她这么个人,又不好下令去找,心下明白她也许遭遇了不测。周太后不是个愚蠢的人,她预感到锦绣嬷嬷再也回不来了。 这夜里做了个梦,梦见锦绣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哭着对她说:“太后娘娘,奴婢来向你道别。” 周太后大惊,问到:“你这是要去哪里?” 锦绣嬷嬷流着泪说:“奴婢再也不能伺候娘娘您了,奴婢去远方了,太后娘娘多保重。”说完便化作一道烟,灰飞烟灭了。 周太后伤心不已,一下子从梦中醒来,只见泪水已经打湿了腮边的枕头,就再也无法入睡了。她联想到那天早上,朱见深反常地来寝宫探视——对了,她的心里如明镜似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准锦绣和丁生全遇害了,而且这事肯定和皇上脱不了干系,更有可能幕后指使皇帝这么干的人就是万贵妃。 可是自己的行动如此地缜密,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呢?难道是有人告密?喜儿?双儿?红儿?不可能!她敢打包票,都不可能!那会是谁呢?谁有这样大的胆敢告我周太后的密?她想:抑或是锦绣在出宫的这一环节出了差错?那个丁生死了也不足惜,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我贵为一堂堂太后,想弄个男人来耍耍,寻点乐子,量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了锦绣这丫头…… 一想到锦绣,周太后这心里就如同压了一块石头般难受。这丫头从小就跟着她,服侍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头之日,荣华富贵之时,却遭此噩运,连个尸身都不见,真真是可怜可叹啊! 既然明白是自己的儿子干的,她便不能怎么样了,又不能把皇上找来教训一顿,毕竟是自己理亏埃她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对外只说锦绣嬷嬷突然得急病死了,因为这急病来势凶猛,怕是什么传染病,所以当夜就搬出宫去处理了。 她又厚厚地赏赐了锦绣的家人,心里这才稍微宽慰了一些。但从此便有些心情郁闷起来。 朱见深见母亲郁郁寡欢,自觉对母亲做得有些过分,也便天天过来看她,向她请安,却从不提及那事。那周太后做出了那些风流事来,本来就难以启齿,心中羞愧,更是只字不提,但从此只把这笔账记在了万贵妃头上,心中对她的芥蒂就更深了。 反正现在,周太后就是这样拿定注意的——为了朱家的江山社稷,为了皇家的子嗣传承,皇上朱见深不能由你万贞儿一个人霸着,你若想一个人霸着夫君,那好,也不为难你,你改嫁去民间算了。 反正接下来皇上的种马精神还得继续发挥,敬事房的太监仍旧端着银盘,天天尽职尽责地来到万贵妃的昭德宫来请皇上翻牌子。 反正你万贞儿越是要独霸皇上专宠,我周太后就越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当种马。走了吴皇后,来了王皇后,就是不让你当皇后;现在有了柏妃,以后还有张妃、姚妃、邵妃等等,反正哪个女人为皇上生下了儿子,就立哪个为妃。 不但如此,她还怂恿朝臣去游说皇上当种马,给皇上施压。 这天,大学士彭时面奏宪宗:“万岁,万贵妃已过了生育期,自小太子崩了后又是一年,皇上夜夜专宠万贵妃,也不见贵妃娘娘有喜,可见贵妃娘娘有玻臣等深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专宠万贵妃,应分恩于众妃嫔才是。” 宪宗朱见深没想到,彭时竟然在朝堂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干预他的夫妻生活。还说万贵妃有病!他一时心中火起,差点就冲他骂出口了:“你才有病1 但这毕竟是朝堂。大明朝的这帮臣子就是有这样的毛勃—以弹劾别人为乐。好像大家不互相弹劾,嘴巴就要生蛆一样。朱见深虽然反感,却也奈何不得他们。 他只有忍住心里的不满,提高了嗓音,对满朝文武大臣费力地解释到:“朕幼小之时,被废除了太子之位,是万贵妃带着朕生活在宫外,看尽了脸色,仰人鼻息,受尽冷落……朕继位以后,万贵妃对朕恩爱有加,朕一心想封她为皇后,只因母命难违,祖制不容,才不得已令她屈居贵妃之位,心里已觉对不起她。请问各位,朕专宠她有何不对?她又有何失德之处?” 朱见深从来没有在朝堂上当众说过这么长的话,今天为了万贵妃据理力争,说得满朝文武大臣一时间都没有了言语。可是愚顽的彭时偏偏就扭着“江山社稷、皇家子嗣”不放,一口一个“为了大明朝的未来,皇上请接谏1要朱见深爱江山不爱美人,不要感情用事。 165.第165章 万贵妃不能生孩子了!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朱见深硬是没有翻牌子,偏就要睡在昭德宫。夜里,朱见深在枕边把白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万贵妃。 万贵妃听了好不感动,拥抱着朱见深泪流满面。 “好了,贞儿姐姐,反正无论什么人都拆不散我们。”朱见深用嘴唇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到:“别伤心了,横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的。就算迫不得已去临幸了其他妃嫔,我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 万贵妃哽咽到:“臣妾不是伤心,臣妾是高兴埃能得到皇上的如此偏袒和爱护,臣妾就是马上死了,也心甘情愿。” “嘘——”朱见深拿手去挡她的嘴巴,说到:“不许死了死了的说!贵妃娘娘要千岁千岁千千岁呢1 一句话又把万贵妃逗笑了。朱见深见她笑了,便吻了吻她的唇,认真地说到:“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万贵妃听了这句话,才刚收了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她紧紧地将他的头搂在自己的胸前,就像搂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朱见深在她的怀里温存了一会,抬起头说到:“那彭时已经老迈,我觉得他不宜留在朝廷效命,贞儿觉得赐他衣锦还乡如何?” “啊?”万贵妃颇为吃惊,忙说到:“此事万万不可1 朱见深不解地问到:“为什么啊?我就恨他倚老卖老,在朝廷上与我针锋相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万贵妃问。 “还说贵妃身体有箔…”朱见深看了她一眼,怕她生气:“你说这厮可恶不可恶?” 万贵妃是有点气,但她还是从大局出发劝说朱见深到:“可恶是有些可恶,不过臣妾不在乎。皇上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吧!也不要因为他在朝堂上诋毁了臣妾几句便把他打回老家,这样会令其他的大臣不满的。再说现在对臣妾不满的人有很多,皇上这样做又会让人留下口舌,大家又多了一个骂我的机会罢了。” 朱见深想想,也是,便说道:“这些人真是,管天管地不说,还管到我与哪个睡觉上面来了,真是烦啊!朕且忍耐他些时日……贞儿说得对……如果从朝堂到内宫,所有人都像朕的贞儿这样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就好了……来,贞儿,亲一个——“ 说完就翻身将她紧紧抱篆…两人拥抱在一起,如胶似漆。 …… 皇上在朝廷上同老臣彭时大吵大闹之事传到了周太后的耳朵里,她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万贞儿这婆娘要翻天了,是应该同皇帝好好谈判谈判了。 当朱见深受母后的召见来到慈宁宫时,周太后屏退了身边的太监和宫女,读他说:“皇儿啊,有件事情哀家一定要对你说。” 朱见深见母亲一脸的凝重,心下很是疑惑:母亲到底要给我说什么事情呢? “皇儿啊,我还是与你实话实说吧,万贵妃不能再上孩子了。” 周太后一开口,无疑是给朱见深头顶上投了一颗重型炸雷,一下子就把朱见深给雷焦了—— 这母后真是怪,想中伤万贵妃也不是这样说的啊,人家好好的,又没有到绝经期,为什么不能生孩子啊!母后这个女人也真是,整天没事干,不是偷偷弄个男人进宫来取乐子,就是到处翻是非中伤别人。 母后啊母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真是比那个老东西彭时还令人讨厌!若不是因为你是我母亲,我真的就把你丢到荒郊野外地,像锦绣嬷嬷一样自生自灭了! 他想起前两天万安还偷偷给他进献了一种药,说是给万贵妃用的,叫住什么“蜜润幽泉”,说是有缩*的神奇功效。用了后不但能缩*、香体、润肤,还有养护卵巢和子宫的作用。 万安说:“我给我的小妾已经用过了,的确是这样,用了之后**紧实,肌肤如少女般柔嫩光滑……那个地方真的是妙不可言,……呵呵……皇上尽管给贵妃娘娘用,放心,我们已经做过实验了。” 他当时就兴冲冲地拿回昭德宫与万贵妃实验了,万贵妃说塞进去后就感觉凉飕飕的,很是清爽。他拿着闻了闻,有一股玫瑰的香气。 万贵妃用了两天了,这两天果然与往日更是不同……真是令人心旷神怡,欣喜万分啊! 今天早上,他还和她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大餐呢!太后怎么可能中伤说万贵妃再也不能生孩子呢? 周太后见他愣愣地发呆,便强调地对他说:“别不信,这是真的1 “母后,这话,这话怎讲?”朱见深又结巴了,他有些生气。 周太后见他不信的样子,便给他讲:“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万贵妃临近分娩之前,周太后召见了舒太医—— “舒大人,哀家召你来是想问问你,万贵妃这是头胎生产,依她现在这年龄、这情形看,有什么危险吗?孩子可否顺利生产?你可要给我说实话埃”周太后这样问倒不是她有多么关心万贵妃的安危,她只是关心万贵妃肚子里的皇孙。 舒太医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禀报太后娘娘,万贵妃早就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属于高龄产妇。在生产的时候子宫的收缩能力肯定不如年轻女人,依臣所见,顺产可能较难。” “啊1周太后虽然意料到会是这种结论,不过还是免不了吃惊,忙问道:“那有什么方法可行呢?难道哀家的第一个皇孙……”后面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她可不想说出那不吉利的话,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皇孙,不管是男是女,她的心里都是充满了期待的。 “办法倒是有……不过……”舒太医迟疑了。 “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哀家听。”周太后急切地问。 舒太医躬身道:“请太后娘娘恕臣胆大妄为之罪,臣这才敢说出来。” 周太后说:“哀家恕你无罪,你尽管说。” 舒太医略微思忖了一下,说到:“臣准备了三套方案:第一,当然是贵妃娘娘顺利生产了,这当然可喜可贺,关键是下面两套方案——”他抬头看了看周太后。 166.第166章 朕绝不嫌弃你 “快说,快说——”心急的周太后就是想听他的下面两套方案,因为在她看来,三十八岁的女人能顺产,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而且是头一胎。 舒太医道:“第二套方案,给贵妃娘娘下催产药,借助药物的药性来助产。不过,这要乃是虎狼之药,虽然可以助产,但药力凶猛,即使不使子宫出现大出血,也会伤害子宫……” 周太后忙问:“怎么个伤害子宫法?” 舒太医回答到:“那就是子宫可能再也不会怀孕了。” “啊?再也不能怀孕1周太后睁圆了眼睛,因为她一贯认为,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和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一个女人若不能生孩子,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当然她只关心的是她的皇孙能不能顺利产出,这才是关键。至于那个万贵妃的生死,与她何干?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生下了儿子,你便是活菩萨;生不下来,你便去见阎王。这就是命!更何况那姓万的女人与她又“不熟”。于是她问:“那第三套方案呢?” 舒太医弓手答道:“第三套方案是最后万不得已才权衡利弊用来取舍的,一般没人愿意用。如若孩子长时间生不下来,这时候,大人和孩子都会活活憋死……这时候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人是肯定保不住了,但如果要保小孩的话,便要施行剖宫产……” “什么是剖宫产?”周太后问。 “剖宫产就是把孕妇的子宫剖开,然后取出胎儿。不过嘛,这大人嘛,就保不住了。当然这是最坏最坏的打算,与其母子俱亡,不如舍母救子。不过一般到了这种时候,一般的产妇家人斗不会同意的。” “天啦,这剖宫产不就是开膛破肚吗?跟杀猪又什么区别!太残忍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周太后听得心惊肉跳,不住地念佛。不过她最后在舒太医即将退出时叫住了他,低声说到:“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请舒太医用第三套方案吧。” 舒太医一愣,沉重地点了点头,退下了。 结果,万贵妃果然不能顺产,舒太医采用了第二套方案,福大命大的万贵妃终于产下了皇子,这就意味着万贵妃生下皇子后,子宫便基本废掉了,以后几乎没有再怀孕的可能了。 …… “所以,皇儿啊,当时舒太医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谁想到,哀家的皇孙又……哎——这就是母后为什么让敬事房太监天天端着盘子去昭德宫找你翻牌子的原因,哀家也是一片苦心啊,为了我们皇家的子嗣能得到传承,为了朱家的江山社稷,皇儿啊,你一定要体谅母后的苦心,听母亲的话,做到雨露均沾,让所有的嫔妃都添枝散散叶才是1 朱见深已无力再听下去了,他只知道自己心爱的万姐姐再也不能生育了,再也不能做母亲了,他和她再也不会有属于他们的皇儿了。他的心里多苦啊!欲哭无泪。他一直以为可以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可是她真的就幸福了吗?当不了皇后,失去了皇子,最后连做一名母亲的资格都被无情剥夺了!老天啊,你为什么对万贞儿如此不公? “我可怜的贞儿,你怎么如此命苦?1朱见深的心满满地被苦水浸泡着,一时间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他机械地向太后躬身行了个礼,告辞,出去,然后失魂落魄地向昭德宫而去。一路上他都在心里说:“我一定不要告诉贞儿!一定不要告诉她!我一定要让她快乐,我一定要给她最大的幸福!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快乐幸福呢?对了,贞儿不是喜欢青花瓷吗?我让人给她烧制最好最精美的青花瓷给她……对对对,我要把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全部都给她……” 万贞儿,就算世人都抛弃你,朕绝不嫌弃你! 想到这,他大声地说到:“停,朕不去昭德宫了,回乾清宫。”于是半路打道回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他命梁芳快快磨墨,快快拿纸和笔来,快快准备朱丹颜料来,他要画画。朱见深在艺术方面其实是有一定造诣的,特别是在画画方面。 于是他挥笔泼墨,一气呵成,倾注了一腔情怀画了一幅画出来,交给梁芳,道:“仔细晾干了,快快送去官窑,照着朕的图画烧制在青花瓷上,可是要做得特别精美才是。” 梁芳凑前一看,乍看画面,只见一位长者团坐,髡发,笑容满面,形相弥勒佛尊,似乎平常,并无特别之处;细察,发现身穿袈裟前后衣片色泽差异,始觉不同寻常;审视,图中豁然隐现三人,顿觉惊奇;悉察,图画左右两旁恭立二人,左侧无冕,右侧冠巾,左右二者双目以对相互躬身施礼;三人合抱,五官共享,浑然一体。如此奇构独到创意,丹青妙笔技法了然,堪称一绝。 梁芳忙问:“皇上给此幅图取个什么名呢?” 朱见深略一思考,提笔写上:“一团和气”。 话说小太监汪直听说皇上派了梁芳去景德镇办事,心里羡慕得不得了。这个梁芳每每出去办事,可都要捞到不少的好处啊,就像上次去江浙为贵妃弄田螺一样。 其实好处不好处,汪直倒不怎么稀罕,他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对这些财物上的东西还看得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能出远门,游山玩水。出门在外,不受宫廷管束,还可以拿着皇帝的圣旨作威作福,自己俨然就是老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自由自在的多威风啊! 他就羡慕着这点,也巴不得皇上和贵妃娘娘能给他一次出远门办事的机会,可是皇上和娘娘貌似都嫌他年纪小,总是把大一点的事情都委托梁芳去办了。 年纪小就不能办大事么?将来我偏偏就要办几件大事出来给世人看看!他一边用一块细帕仔细地擦拭着贵妃娘娘心爱的斗彩杯,一边想着。 167.第167章 哑儿姑娘是个谜 彩蝶过来看着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大声“教训”他到:“你可看好了,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心爱之物,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样子,要是不小心打坏了其中一件器物,可小心你身上的皮1 彩蝶这一呵斥,倒把他的魂给牵回来了。可不是吗,这一套的五彩斗彩杯,件件可都是珍宝呢!红色的鲜艳如血,鹅黄的娇艳透明,孔雀绿的浅翠如翡,葡萄紫色的如葡萄珠般水灵…… “你不就眼红人家出远门吗?瞧瞧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谁叫你长了这么大海如同三寸丁树皮一样高呢?谁放心把你放出去办事啊?就你这样,被人手一拎,便扔大街上老远老远。”彩蝶打趣他道。 “谁?谁谁?说什么呢?”汪直急了,道:“我今年十岁还不到呢,谁说我就不长个了?等我长大了,像梁芳那么大时,还不知能干出什么大事情来呢1 “是了,是了,就你理想远大。知道自己小了了吧,屁股里的稀屎粑粑还未渥完,就该有点自知之明吧。”彩蝶继续洗刷他道。 这俩人就是,一在一起就是吵吵嚷嚷,像一对爱闹爱吵的雀儿。汪直忍不住反驳到:“谁说我做不成事了,那太后宫……” “嘘——” 彩蝶将眼睛快速像四周一打量,甩了他一个大白眼,制止了他往下说。低声骂道:“你个该死的东西,不想活命了么?你不想活,我可是想长命百岁呢1 汪直吓得赶紧掩了口,不敢乱说了。 彩蝶凑了上来,悄声问到:“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太后宫里的锦绣嬷嬷,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是啊,我也留心看过,真不见呢。你说这么大个活人,平时耀武扬威的,怎么一下子就没有声气了呢?” 彩蝶自以为是地朝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配上了音——“咔嚓”,吓了汪直一跳。可俩人到底还是没弄明白,锦绣嬷嬷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就不见了,太后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彩蝶只是更加好奇地悄悄问汪直:“你那天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跑去那个地方的,偏巧又发现了那事?难不成你整天没事干就专门在夜里东荡西逛,想做贼么?” “我呸!你才想做贼呢1 “那你说,你不做贼,晚上黑灯瞎火地,你跑到那偏偏角角去干嘛?” “哪里是我要去嘛——”汪直躲着脚叫,刚好要反驳,就被彩蝶一爪子打在肩头上,:“你要死了啊!闹什么闹?在,这么大声是想让别人都听到吗?” 汪直又被吓着了,赶紧低下声来,说到:“是哑儿小姐让我替她捉萤火虫,说是七月半来了,她家乡有个习俗,到了七月半这天晚上,要把捉了的萤火虫放进纸做的灯笼里,然后去野外放灯笼,说是给死去的先人照路。我便问哪里可以捉到萤火虫?她说太后宫的后门有一丛竹林,那里又冷清又偏僻,一定有萤火虫。于是,我便趁着天黑去那里捉萤火虫去了……” “那你捉到萤火虫了吗?”彩蝶问。 “蚊子倒是一堆,萤火虫一个都没有!倒是就见着那件事了……”汪直回答。 “哦——”彩蝶若有所思。 “只是后来,奇怪的很,哑儿小姐便再也没问我要萤火虫了。”汪直抓了抓油光光的脑袋,有点莫名其妙地说。 是啊,这哑姑娘真是怪怪的,宫里有树有草的地方多了去了,她偏偏盯上太后那块“风水宝地”去抓什么萤火虫,莫非她是故意的?难道她与太后之间结了什么梁子?看她对太后一副眼里藏着生分的样子,莫非她是故意的? 这个谜一样的哑儿姑娘! 话说梁芳拿了朱见深的亲笔画,亲自赶赴景德镇读督办瓷器的事情去了。 朱见深知道万贵妃喜欢那种薄胎的小器物,做功和造型上都要十分精致,宫里便有很多这样的玩器。特别是那种薄胎的斗彩杯,两面都透光的,在光照下,连背面的花纹都能一览无遗。万贵妃最喜欢的图案是婴戏、龙凤、花鸟、虫草等,偏偏这次朱见深要为她烧制一个大型的器物,上面还要配上自己的亲笔画…… 哈哈,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他一下子就沉浸在了诗情画意的浪漫情怀中。 朱见深兴冲冲来回到昭德宫,对万贵妃兴奋地说:“爱妃,我要为你抒写经典。”朱见深在万贵妃面前总是包不住什么秘密,他一见到万贵妃就想讨好她。 “什么经典?”万贵妃好奇地问。 “现在不告诉你,不过,你耐心等待吧,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1朱见深牵起她的手来,很浪漫地在她的手背上献上一吻。 “你今天晚上准备去哪里播种啊,皇上?”万贵妃调侃到。 朱见深色色地笑道:“禀贵妃娘娘,我哪都不去,今晚朕只临幸你1然后凑上来悄悄咪咪地说:“贵妃娘娘这几天用了那宝贝,朕还怎么移得开步子呢?” 其实他心里还是抱着侥幸的,他想或许这药能使万贵妃的子宫返老还童呢,所以他还是不能放弃,他要趁着爱妃还未老,抓紧时间播种才是。 “天气冷了,不如我们泡澡去?”万贵妃问到。 “好啊,我最喜欢泡澡了,正所谓鸳鸯相对浴红衣,那才真是好情趣呢1朱见深深情款款地说。 万贵妃于是吩咐彩屏去浴池备水和调花药,这里两口儿才开始用晚膳。刚刚拿起筷子,敬事房的太监又端着盘子到来了。 朱见深见他如此扫兴,正想发脾气,万贵妃笑吟吟地制止了他,又将头脸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听说柏妃妹妹性感妩媚,不知这夫妻上的功夫如何?臣妾很想见识见识,有什么高明之处,臣妾也向她学习学习。” 朱见深一听,吃了一惊,忙说到:“这可使不得!爱妃你开什么玩笑?” “臣妾不是开玩笑。”万贵妃正色到。说完,拿起了朱见深的手来,在银盘子里翻了柏妃的牌子。敬事房的太监退下,朱见深一脸纳闷地望着万贵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168.第168章 柏妃,咱们浴池比高下 吃过晚饭,略略休息了一会,彩屏来禀告说浴池里的水已经调制好了,两人这才手牵了手,王浴池而去。 到了浴池,万贵妃对彩屏说:“传皇上的话,送柏妃来昭德宫五彩池来相会。” 朱见深一脸茫然地望着万贵妃,张大了嘴巴:“爱妃,你这是……想让我难堪吗?” 万贵妃嘻嘻一笑,说到:“这有什么难堪的?你又不是没同她做过,我只是好奇皇上跟她做和跟我做,有什么不同?这不过就是两女共侍一夫,皇上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一起做了,免得你东一趟西一趟地跑来跑去,这样岂不省事?又****又快活1 朱见深还想说点什么,万贵妃上来替他一件一件地脱去身上的衣服,自己也脱了个精光,两人赤条条地泡进了池里。 这皇上搞什么哟,怎么会让我去万贵妃宫里沐浴,这不是摆明要我与万贵妃作对吗?柏妃接到皇命,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真心说,她不想去,但又怕违了皇上的命令,只有先去了再说,到时候脑瓜子灵活点,见机行事。对于皇上,她倒是不怕,皇上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万贵妃的一往情深便是证明。她怕的是万贵妃,连皇后都处处让着她,形同虚设,更何况我这样的小妃子。 她的贴身丫鬟芊芊见她如此为难,便提醒她到:“说不准这分明就是万贵妃的主意。” “啊,是吗?”她有些惊慌了,万贵妃想干什么?她已经贵为皇贵妃了,实则上权势都高过皇后了,连周太后都不敢对她怎么样,她让我去昭德宫侍驾,是什么意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柏妃有些抓狂了。 丫鬟芊芊见面露畏惧之色,便劝慰她道:“依着奴婢看,万贵妃也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虽然平时做事有点嚣张跋扈,那不过都是皇上宠的。娘娘何不学了王皇后的样子,处处让着她,把她当老人一般尊敬,不就好过了吗?皇后年轻、貌美、地位高,万贵妃尚且能容,何况娘娘只是一个妃子呢?” 柏妃想想,也是,便权且将一颗心放下,硬着头皮上了轿舆,让太监抬着去了昭德宫。 “禀娘娘和皇上,柏妃娘娘来了。”彩屏在帘外禀报。 “快让她进来吧。”万贵妃说。 柏妃畏畏缩缩地进来了,万贵妃从池子里钻出来,裹上一件睡袍,笑容满面地迎接了上去,柏妃赶紧向万贵妃行礼,却被万贵妃一把扶住,亲切地对她说:“妹妹不要拘谨才是,上姐姐这来就不要把自己当外人。我是瞧着这一池子的温泉水,很难得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天然温泉,又加上彩屏调配了祛湿美肤的花草,这种汤水泡澡对女人再好不过了。刚刚皇上又翻了你的牌子,本宫便想,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侍候丈夫是我们份内的事,所有便提议让皇上把你接了到这来。” 柏妃连忙道谢到:“多谢姐姐的关照,谢姐姐如此记挂着妹妹,只是这……”她面露羞涩地望着浴池和浴池里泡着的人,这才看清了是皇上,心里吃惊不小,赶紧向皇上行礼:“臣妾拜见皇上。”朱见深在池子里有些尴尬地回了声:“免礼。” 万贵妃看了皇上一眼,****地笑了。她笑着对柏妃说:“来,妹妹,姐姐帮你把衣服脱了。” 柏妃大囧,忙道:“这,这可使不得——” “没关系,妹妹身材这么好,让姐姐见见又何妨?妹妹也无需窘迫,大家都是女人,身上张的还不都是那几样……嘻嘻——就是皇上,他又何尝没见过咱俩的身体,难道你们平时做那事的时候都不害羞,见着本宫反倒扭扭捏捏了起了1 “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随意最好。”万贵妃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一件一件地脱了柏妃身上的衣服,柏妃没法,只得依着她的兴致,随她怎么做。 很快,柏妃就如同剥了壳的春笋般呈现在万贵妃面前—— 只见她一身雪白丰硕的肌肤,凹凸有致地诱人身材,特别是那一对丰满坚挺的……,腹部光滑而平坦,一看就是没生过孩子的如少女般的紧实,这小蛮腰啊,多一分肉则多,少一分肉则少,实在是恰到好处;关键是那臀部又圆又翘,还有肉,万贵妃见了都忍不住想在上面掐上一把…… 万贵妃看得又羡慕又嫉妒又恨,这分明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啊,难怪皇上念念不忘要翻她的牌子!皇上怎么不去临幸其他的妃嫔,还有那瘦瘦的王皇后? 万贵妃强忍着心中的浓浓醋意,伸出一只手来,在柏妃的一边*房上捏了一把,然后笑嘻嘻地说:“哇塞,瞧这身材,这身材,甭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也会上火的。”她笑着指了指池子里的朱见深,说到:“小美人,去吧,那人恐怕都等不及了。” “姐姐取笑妹妹了。”柏妃红着脸,小声地说,满脸的娇羞。 万贵妃拉着她向皇上走去,到了皇上身边,便将她往池里推,柏妃无奈,只得下了水。 “爱妃,你也下来吧,小心着凉。”朱见深说。 “不了,你们先玩——我先去隔壁让彩屏给我按摩按摩,一会就来,隔壁暖房暖着呢,不会着凉的。” 说着,万贵妃便扭着腰肢除了帘外,到只隔着厚厚一层帷幄的隔壁暖房,躺在一张睡榻上,令彩屏给她做推拿按摩,一边又放尖了耳朵听着池子里的动静。 池子里,柏妃大着胆儿移到皇上身边,伸出了芊芊玉手,替皇上洗着身子,她轻轻柔柔地在皇上的肌肤上揉搓着,并不好意思说话。 揉搓了一会,皇上实在是忍不住了,又见万贵妃不在身边,自己身上的男性荷尔蒙又“曾曾曾”地直冒,于是开始小偷小摸地动作起来,先是摸摸……,然后手指往上划,摸过平滑的腹部,然后上去,停留在…… …… 柏妃晕过去了…… 这是朱见深从道书上学来的新招式,还没来得及同人做,今天便拿来在柏妃身上做实验了,没想到柏妃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169.第169章 妹妹,你还不行…… 他看了看柏妃惨白的脸,摇了摇头,挺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正要重新进入池子里,抬头突然发现了万贵妃,此刻的万贵妃已经是光溜溜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笑吟吟地对痴软在地上的柏妃说:“妹妹,你不行,太嫩了,看姐姐我的。” 万贵妃将自己刚才脱下的睡袍盖在柏妃身上,笑嘻嘻地对她说到:“妹妹你休息一会,皇上坏着呢,一点都不懂得疼惜妹妹,姐姐我这就帮你“收拾”他去哈。” 万贵妃款款地下到水里,朱见深也紧跟着滑了下来。万贵妃却没有马上和他黏在一起,而是沿着五彩池滑游了一圈,然后猛地一头扎进水里,冒了一个泡,把朱见深吓了一大跳,正要忙着叫人呢,她又一下子从水里钻了出来,还顶了一头的玫瑰花瓣,那姿势真是美极了,把个朱见深看得呆住了。 他也学着万贵妃的样子,沿着池边滑游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说到:“爱妃,你才是坏呢,刚才那一下,可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会潜水呢?” 万贵妃咯咯地娇笑到:“臣妾从小就服侍上面的主子,就是一个劳苦的丫头命。有一次去池边洗衣服,不小心掉进了洗衣的大池子里,扑腾了好久,也没人来救我。也算臣妾我命大,扑腾扑腾着,喝了两口水,居然就扑腾到了岸边,会游水了……哈哈——皇上你说奇怪奇怪?” 朱见深嘘了一口气,回答说:“奇怪!贞儿这是福大命大,有神灵护佑呢。” “嘿嘿——”万贵妃轻蔑地一笑,道:“什么神灵不神灵的,我才不信呢,我只相信自己!命是自己的,自己都不争取,难道别人会替你去珍惜吗?神灵更是护佑不了你!臣妾自认自己没有好命,从小出生悲苦,也没有王皇后阿柏妃啊等那样的好家世,臣妾只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这一路走来,哪一步不艰辛?哪一步不跌跌撞撞?所以,臣妾现在不相信什么神灵了,臣妾只相信自己,懂得惜福,这才是正理。” 朱见深明白她这话更多是说给柏妃听的,不过自己心下也听得酸楚,于是搂着她的腰说:“爱妃现在也无需担心什么了,有我呢,你有朕呢!朕会一直守着你的1 “那是,皇上你就是我的天呢1万贵妃同样搂过朱见深来,在他的脸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此刻的万贵妃经过了彩屏的精油按摩和推拿,又加皮肤在水里一泡,显得红嫩鲜艳,整个人就像水蜜桃一样,仿佛一弹指,便会汁液四溅。 朱见深爱怜有加地样儿,伸出一只手在她的酮体上抚弄,一边抚弄一边亲吻着她脖子上的每一寸肌肤。 朱见深刚要动弹,万贵妃轻启朱唇,嘤嘤说到:“不要动,就这样乖乖地泡上一会,我会……” …… 三人洗够了澡,自是有人上来服侍他们穿好衣服,又稍作休息,朱见深便命人将柏妃送回她自己的宫去。他和万贵妃回到寝室,相拥着安然入睡。 这柏妃回到宫中,这才醒悟过来,心中感慨到:原来贵妃娘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身材不减当年,就是夫妻那一套功夫,也是我等一辈难以企及的啊,难怪皇上整夜也离不开她。 从前她还常常憋足了气在胸中不服气,说她万贵妃算什么,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能横行几年?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眼瞅着皇上对她服服帖帖还爱护有加,自己心里藏着的那股子要强劲,一下子就跑到爪哇国去了。 算了,明里暗里还是别去争了,好歹皇上也临幸过自己几次了,就当是惜福吧,只祈祷皇上的种子能在自己的肚子里早点生根发芽,早日结出个龙子来。想到这,她躺在床上叫到:“芊芊,给我拿一个枕头来。” 芊芊找了一个枕头给她送过来,问到:“娘娘还要一个枕头干嘛?” 她说:“你别管,我自有我的道理。”于是,她吩咐芊芊将枕头垫在她的双腿之下。她想起的母亲进宫时悄悄给她讲的话—— “皇上如果来了你这过夜,你一定要使出浑身热情来同他做那事,依我们老一辈的经验,凡是做那事的时候有激情,容易达到****,一般都容易生男孩……关键是要让皇上的……你怀儿子的几率就更大……” 她牢牢记住了这句话——“要让皇上的那东西……越里面越好”! 是啊,谁不想自己的女儿一举中标,生个皇子下来,这就意味着母凭子贵,生下的皇子还有继承皇位的可能,那时候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所以,母亲想方设法进宫教自己的女儿该如何如何做,把平日里自己很难以启口的话全都给女儿说了,不就是想女儿能早日生出一个皇子来吗? 如今万贵妃的儿子又死了,如果自己的女儿能赶在其他妃嫔前生出一个儿子来,这小子就是皇长子,依照大明朝的祖制,皇长子就是太子,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这是多么大的****啊! 柏妃之所以要将枕头垫在双腿之下,就是想让体内皇上的精子能深深地进入。她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她也无法去与万贵妃争抢皇上的恩宠,她只能趁着皇上现在还肯临幸她,尽量将皇上的种子保留在自己的体内,期盼他深深地种进去,生根,发芽。所以,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都夹着腿,不敢大动。回宫后连头上的头发都没弄干,便又赶紧躺****,将两个膝盖高高拱起。 “娘娘,你的头发好像还是湿的,要不娘娘起床来让奴婢为娘娘擦干,再****睡觉,岂不更好?”芊芊问到。 柏妃摇了摇头,说到:“我累了,不想起来,想休息了。” 芊芊见她不愿起床,便去找来一张干帕子来,将她的头发包了,然后对她说:“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痛的,娘娘就这样包着吧,等一会差不多时间,奴婢又给你换一张干的帕子。” 柏妃点头,芊芊退到一边候着。 170.第170章 扫帚星是谁?(一) 天上的彗星出现了,一颗接着一颗,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皇上今夜去邵妃处了,今夜的万贵妃是寂寞的。可是今夜的夜空却出现了一颗彗星,人人都说这是扫把星,侄儿万贵妃的心里,今夜的邵妃才是她的扫把星。 先前一颗彗星出现,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星象家们,便乱嚼舌头:彗星出现是上天暗示皇上没有儿子。于是,周太后便天天把朱见深叫去给他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教育课;紧接着大学士彭时等又在朝堂上力谏朱见深“不要专宠万贵妃,皇上要分恩与众妃”。惹得朱见深在朝廷上同彭时大发脾气,还差点将彭时撵出朝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不是吗?天上的彗星又出现了,这次连朱见深也没辙了。万贵妃自从死了皇子后,这一年多来肚子便再也没有动静了,这一次连朱见深都绝望了。看来母后说的“万贵妃再也不能怀孕了”是应验了。 他非常的懊恼——现在不管是朝里还是朝外,抑或是民间,都拿彗星来说事,矛头直指万贵妃。说什么“扫帚星出现了,天下要乱了”、“天上出现扫帚星,宫里妇人要作乱”……真是难听死了! 朱见深才不相信自己心爱的万贵妃是扫帚星,不过没有儿子这个事实,倒是让他很是烦心,以至于他不得不下决心去当一匹种马,在后宫广泛播种,争取早日抱上儿子,多多抱儿子,以堵住那些无聊之人和别有用心人的嘴。 万贵妃当然也听到了这些谣言,但她也没辙,只能生闷气,谁叫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呢?她若能像唐高宗的武后那样一口气生下几个儿子来,自然别人就不敢说三道四了。于是她如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朱见深去各个妃嫔处夜夜播种。 今夜孤独的她只能牵着哑儿的手,在月台上观赏彗星。 “娘娘,他们为什么叫,彗星,为扫把星呢?”哑儿结结巴巴地问。 万贵妃说到:“因为它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看吧,看那尾巴是不是像扫帚?” “像——不过——”哑儿转过头来,望着万贵妃说:“我父亲给我说过,彗星只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它并不能预示什么,生老病死只是自然的规律,万事万物都遵循着这一规律。” “是啊,你父亲说得对——可是偏偏就有些倒霉的人会被人借着扫帚星来攻击——哎——这世上的人都像你和你父亲这样就好了。” 万贵妃叹着气,抚摸着女孩儿的发髻,柔声说到:“哑儿也快十二岁了吧?本宫一定千挑万选为你找个好婆家。” “不1哑儿反驳到:“我不要嫁人,我要守着娘娘您,我要学好医术,不让娘娘您生勃—我也不许别人欺负娘娘。” “傻孩子1万贵妃恋爱地看着她的脸说:“娘娘从小就进宫,吃了不少的苦,在宫中耽搁了大好的青春,后来才嫁给了皇上。娘娘可不愿意看到你也像我这样,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啊1 “不!哑儿要一直呆在娘娘身边,除非,除非娘娘不见了,哑儿才会离开宫里。”哑儿固执地说。 万贵妃笑了笑,搂过她瘦削的肩头说:“走吧,孩子,夜深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 此刻的夜空下,有这么一个人,孤独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守在仁寿宫。她的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睛也快瞎了,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光;她的一只腿也残疾了,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快走尽了。 有很多事,她都快迷糊了,可是她却深深记得——那年,英宗北狩,被俘虏,她每夜磕头对天哭泣不已,残废了一条腿,眼睛也因为哭泣而瞎了一只。英宗被迎回,名为太上皇,实则被幽居在南宫,她常常祈祷神灵保佑自己的夫君不被兄弟杀害,并率领诸妃织布卖钱,以谋生存。 英宗复辟后,感激她对自己视若生命般的感情,没有立太子生母周贵妃为后,仍是立残疾而且无子的她为皇后。英宗临死前,遗命只愿与她同葬。 “我多幸福啊,尽管你姓周的最终霸占了我正宫皇太后的位置,可是我还是无憾的,先皇说死后与他同葬的我,而不是你姓周的……哈哈,你是贵妃,你就是一个小老婆,无论你怎么耍阴谋、耍手段,你还是改变不了你作为一个小老婆的身份!你有儿子又怎么样?可是你能保证你有孙子吗?你能保证你的孙子能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吗?” 她想到这,开始冷冷地笑—— 嘿嘿,那个万贵妃也不是什么好人!本宫平生最恨的就是“贵妃”两个字,你狐媚了皇上又能怎样?你始终还是贵妃!还是皇上的小老婆!哈哈——忘了告诉你,姓周的,你的那个小皇孙就是我杀害的——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去痛吧!去恨吧!只要你的儿子专宠那个老女人,你就永远不会再有孙子! 让我想想,让我好生想想—— 那是什么药呢?好像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叫什么呢?对了,断魂散。这种药啊无色无味,人服下去后,不肚痛、不流血、不变色,只会让人窒息而死,所以再神的医生都察觉不出来死因…… 我为什么要去弄这种药呢?对了,皇上被俘,我一直担心他会回不来,于是我便找锦衣卫的人弄来了这药。心想,如果传来皇上遇害的消息,我便服下这药。可是皇上回来了,我高兴碍…可是皇上又被关押了,我的心又被纠成了一团……苍天有眼啊,皇上最终复辟了,皇上最终明白了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是我。 皇上终于还是去了,可是姓周的,你的儿子已经当了皇帝,可是你仍然对我咄咄相逼,我忍啊,忍碍…你又有了皇孙,还派了王公大臣到全国各地去祭神朝拜,保佑你的才出生的皇孙,你多得意啊,多嚣张啊!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恨不得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 171.第171章 扫帚星是谁?(二) 嘿嘿,我不服气!为什么老天对你如此偏爱?为什么我如此贤良淑德,最终却落得什么都没有?想我虽然贵为皇后,却没有享受过一天荣华富贵,先皇一再想给我的亲戚封爵,但都被被我婉言谢绝,因为我深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太天真了! 哈哈,不过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杀死了你的皇孙,让你痛苦去吧!对了,那个舒太医一家也是我派人杀的。也许你要问,为什么单单留下一个小女孩不杀?好吧,我告诉你吧,留下那个小女孩就是要让她来对付你!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钱太后是个好人,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姓周的飞扬跋扈,那个小女孩会认定你就是杀害她全家的凶手的,哈哈,你等着瞧吧! 那个万贵妃会恨你,那个小女孩会恨你,你们就开始窝里斗吧,斗得越精彩越好,我活着一天看戏,死了在阴间也看戏,哈哈哈—— 听说天上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彗星,呵呵,报应就要开始了。 …… “太后,那姑娘来看你来了。”贴身嬷嬷伏在钱太后耳边说。钱太后摆了摆说,:“让她进来吧,让所有的其他人都下去。” 夜,很黑。寂寂的寝宫里只剩下,躺在榻上的钱太后和跪在她榻前的神秘姑娘。钱太后显然已经犹如风中的残烛在摇摆了。 她伸出枯瘦如鹰爪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瓶来,递向那位姑娘—— “拿着,这个就交给你了——答应哀家,将这件事继续下去。” 姑娘低着头,迟迟没有去接她手里的小瓶。 “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吗?”她问。 姑娘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钱太后手里的瓶子。 …… 这天是万贵妃的生日。万贵妃有多大的岁数了,大家心里算一算,可别说出来。人啊,小的时候天天盼着过生日,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岁,便希望日子过慢一点了,最好一年算一天,呵呵,那就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了,特别是女人。 万贵妃就特别不喜欢过生日。 可是即便她不喜欢过生日,但并不能阻挡别人来向她祝贺生辰,早在前两天就开始络绎不绝地有人来给她祝寿了。 她娘家人、皇室里的亲戚、朝廷里的大臣,送礼的、拍马屁的……来了一批又一批。朱见深亲自安排了万贵妃的寿宴,皇家的戏班子已经在昭德宫里唱了两天的大戏了,搞得跟过年一样热闹。 王皇后一向和万贵妃关系处的融洽,于是每天都带着柏妃、邵妃、姚妃、潘妃等过来捧场,安排接待等事情。王皇后和各妃嫔又都精心准备了寿礼送给万贵妃,俨然万贵妃已经是后宫的主子了。 到了正日子这天,又请了周太后来,还有皇室王公大臣们的内眷,在昭德宫里大摆宴席。整个昭德宫里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好不热闹。钱太后病着,没有来,王皇后自是吩咐宫人送去了寿桃及精美宴食,请安、问侍,不提。 席间,朱见深送上了他的经典礼品——一副一人来高的屏风。最叹为观止的是,这屏风由五片烧制精美的瓷片组成,分别用珍贵的紫檀木镶边、镶座。中间那片上面烧制的便是朱见深那日亲笔画的“一团和气”图,侧边两片分别是万贵妃最喜欢的“花开富贵”、“百鸟朝凤”、“鱼跃龙门”、“婴抱莲蓬”图。每一片都色彩艳丽,工艺精湛;瓷片上的人物、花鸟等刻画的丝丝入扣,柔美细腻,形象逼真。真真是一件艺术珍品啊! 万贵妃真是太惊喜了,这才是知妻莫如夫啊,她一时间激动得热泪都包满了眼眶。在座的其他妃嫔、贵妇都赞不绝口,羡慕不已。 那周太后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直感叹——这儿子算是白白给别人养了,简直是比孝敬他老妈还孝敬媳妇,这心里的嫉妒羡慕恨啊,不是一般的激烈。只因这是万贵妃的生辰,否则,依着她那要强刁蛮的性格,还不半路给劫了去。 大家都纷纷举杯,庆祝万贵妃的生辰,万贵妃和朱见深也兴高采烈地,在席间来回穿梭,频频举杯,向大家敬酒。 正在这个时候,柏妃突然觉得胃里很不舒服,第一杯酒还勉强下肚,到了第二杯酒下去的时候,便忍不住胃里的翻滚,将头扭向一边,吐了——差点吐了立在旁边侍候的丫头芊芊一裙子。 芊芊忙伸手扶住她,不停地在她胸口抹来抹去。 陪在周太后身边的王皇后见了,便使唤夕颜过来问:“柏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柏妃眉头紧锁,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对夕颜说到:“告诉皇后娘娘,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儿一早起来就总觉得胃里不舒服,像搁着什么东西似的……见到东西也不想吃,闻到什么气味也觉得恶心……” “娘娘只怕是伤了风,凉了胃吧?难道没请太医来看看吗?”夕颜问。 柏妃摇了摇头,丫头芊芊代她回答到:“早上我也劝着娘娘,请太医来看看,娘娘说今天是贵妃娘娘的生辰,要赶着过来为贵妃娘娘祝寿,所以并未来得及请太医。” 夕颜了解了缘由,便过去一五一十地禀告了王皇后。王皇后又让她过去吩咐柏妃到:“皇后娘娘说,柏妃娘娘这个样子就不要再喝酒了。皇后娘娘说,她会替你禀告太后娘娘,就说妹妹你身体不舒服。也请柏妃娘娘自己去向贵妃娘娘告辞,回去歇着吧。” “可是——”柏妃面露难色,依旧皱着眉头,说到:“可是今天是贵妃娘娘的生辰,本宫就这样退出,是不是很扫兴,显得本宫也太轻狂样了。” 夕颜见她犹豫,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自是回去回复王皇后。 周太后见王皇后指使奴婢过去过来的,便问到:“什么事啊,这样过去过来的?” 王皇后忙起身答道:“儿臣刚才看见柏妃妹妹吐了,所以让奴婢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柏妃回说胃里不舒服,儿臣便吩咐让她先回宫去歇息着,不必再喝酒了。” 172.第172章 柏妃怀孕了 周太后听了,心里一动,问到:“胃里怎么个不适?有请太医看过吗?” 王皇后道:“柏妃妹妹只说她一早起来就觉得胃里不适,想吐……” 还没等王皇后说完,周太后便道:“那赶紧送她回宫去歇息着啊!传哀家的话,传太医去给柏妃好好瞧瞧。” 宫人过去向柏妃表达了周太后的意思,柏妃上前来向周太后拜别,周太后见她一张脸儿白白的,虽然擦了胭脂,也掩盖不了脸上浓浓的倦意。 柏妃又向皇上和万贵妃行礼,告辞,这才退出宴席,回宫去了。 万贵妃看着柏妃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彩蝶见万贵妃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突然就表情凝重,便悄悄地问她:“娘娘是不是喝得多了?要不要奴婢叫人给你沏一杯解酒茶来?” 万贵妃无语,摆了摆头。 柏妃的离席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这感觉令她很不舒服,仿佛预示着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这时,朱见深见她突然就闷闷不乐了,便问到:“是不是这歌舞让你觉得不好看?如果爱妃觉得不好看,我们就换一出戏来看。”他知道万贵妃喜欢热闹的场面,便说道:“让戏班来唱一出‘鲁智深大脑五台山’如何?” “不要,太闹了。”万贵妃说。 “那就‘麻姑献寿’好了。” “昨两天就看过了,怪腻味的……再说这两天一直‘锵锵齐齐’地,闹得我耳根都麻了。臣妾看这些宾客都喜欢看歌舞,那就这样看吧,臣妾觉得有些累了,先去躺一会再出来。”万贵妃说。 朱见深忙道:“爱妃既然觉得累了,那就先歇息一会吧。”又令宫人要好好照顾贵妃娘娘。彩蝶搀了万贵妃,告了座,回房去休息。 宫女们替万贵妃卸下头上的戴饰,又褪去身上的礼服,服侍她在贵妃榻上躺下。万贵妃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人等都下去,只留下彩蝶来,对她说:“你刚才看到柏妃有什么异样了吗?” “奴婢才刚正随着娘娘你去给杨老王妃敬酒,并没有看见柏妃怎么了。回到座位的时候,就见太后娘娘和王皇后在说着什么,当时殿里的音乐声、歌舞声又大,并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听得一句说柏妃娘娘的胃里不适,太后娘娘便把她叫过来,让回宫去歇息着……”彩蝶想了想又说:“然后还说传太医去替柏妃瞧瞧……就这些。 “哦——” 万贵妃用手忖着腮,闭上眼休憩,才刚闭了一会,又睁开眼睛,向彩蝶招了招说说:“你去吩咐小直子,就说是本宫说的,让他悄悄儿去柏妃宫中打听打听,打听到什么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娘娘。”彩蝶答应着退了出去。 这里万贵妃刚刚眯眼了一会,貌似梦才做了一半,就被汪直叫醒了—— “娘娘,娘娘,快醒醒!快醒醒1汪直跑得气喘吁吁地回来,也不让人通报了,直接就跑进来禀告了。 “什么事,这样惊风火扯的1万贵妃被叫醒了。 “告诉娘娘一个不好的消息,奴才刚才打听到了,太医去了柏妃宫……”汪直喘息着说。 “废话!本宫知道太医去了柏妃宫,去了怎么样啊?”万贵妃急问。 汪直将气喘匀了,说到:“听柏妃宫的人说,太医诊断的,柏妃娘娘有了身孕,已经向皇上和太后报喜去了1 “啊!有了身孕1万贵妃惊得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柏妃怀孕了,朱见深喜出望外,周太后更是当即就摆驾去了柏妃宫,嘘寒问暖,那个亲热啊,更是比万贵妃不同。 柏妃怀孕了,万贵妃的心都凉了。宫里的女人谁都知道,母凭子贵的道理,假如柏妃生下一个皇子,那就会是未来的太子和皇上,她万贵妃到时候就和如今的钱太后一样,或许比钱太后的境况还不如。 她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殿里,前天、昨天、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厅,此刻人都走光了,散尽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宫人们打扫清理时忙绿的身影。 人走茶凉,这是她在宫中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来的血泪经验,她深深地感到自己老了,新生代力量正在层出不穷地涌出…… 彩屏带着哑儿过来了,彩屏上前说:“娘娘,所有的人都去向柏妃道喜去了,连皇上也都去了,娘娘是不是也过去看看呢?” 去,怎么不去?自己好歹也是个副皇后,就算心里再不痛快,做做样子去嘘寒问暖也是必须的。她拉着哑儿的手说:“我们一起去。” 哑儿看着她说:“娘娘,我们去看看就回来,我们不稀罕。” 小孩子毕竟口快,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她代替贵妃娘娘说出了心里话。万贵妃一把搂过她的肩,笑着说:“傻孩子,这话可不能当着别人说,记住啊,这皇宫里只能说别人的好话,不能说别人的坏话!你可以同我说,但切记不要同别人说1说着转头责备彩屏道:“彩屏,你难道平日里都不教教小姐?” 彩屏忙道:“是奴婢失责,奴婢以后记住了。” “走吧,去向柏妃贺喜去——”万贵妃拉长了声音所:“叫上彩蝶和小直子,摆驾柏妃宫。” 万贵妃几乎是最后一个到柏妃宫来贺喜的,从她一进门开始,她便发现周太后带着得意和不屑的眼神在瞅着她。而朱见深见她来了,赶紧从坐着的地起身,上来迎接她,满眼都是不好意思。 这时候的柏妃真是出尽了风头,被人团团拥围着,半躺半坐地偎在榻上,见万贵妃来了,正想起身向万贵妃行礼,却被万贵妃上前按住了。 万贵妃笑容可掬地说到:“柏妃妹妹不要乱动了,你现在是我们的大功臣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姐姐说,切不可委屈了自己。就是宫女太监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立马告诉姐姐,姐姐替你教训他们。” 173.第173章 死了也要斗争到底 她又拉着柏妃的手,说了好多客气话和怀孩子期间应该注意的事项,一时间看得大家都觉得她与柏妃情同姐妹。 万贵妃极尽客套和亲热地表演着,她身边的哑儿却一言不发地偷偷打量着周太后,周太后偶一抬头就与她的眼光交织在了一起,在对峙的瞬间,周太后从她的眼睛里扑捉到一股冷冷地寒意,这个眼光太令她不舒服了,一如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样子,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万贵妃问候完毕,便告辞回宫,朱见深也跟着她屁股后面出来了。一路上,他变着法儿想和万贵妃说话,万贵妃都不理睬他。 朱见深当然知道万贵妃心里的凄凉了,他如今要当爸爸了,可是万贵妃呢,却永远都不可能做母亲了。 到了昭德宫门口,万贵妃也不等他,下了轿舆就往里走。 “爱妃,你等等我啊1朱见深在后面追着叫。 万贵妃冷冷地说到:“皇上走错地了吧?皇上应该回到乾清宫才是。要不留在柏妃处,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多好啊1 朱见深涎着脸追上来,紧跟着她进了屋。 为了讨好万贵妃,也为了不让万贵妃寒心,朱见深主动向万贵妃承诺到:“如若柏妃生下的是皇子,朕就把他过继给你,让你来抚养怎么样?” 万贵妃不语。 此时的万贵妃也是对自己的肚子失望了,她想,养一个别人生的孩子来充当自己的孩子,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亲生不如养生大,先皇朱祁镇不就是孙太后抱养宫女的孩子来充当自己的孩子吗? 于是,她问到:“柏妃她会同意吗?”她是当过母亲的人,深知一个孩子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朱见深道:“没事,这事朕说了算,只要爱妃高兴。再说,柏妃还年轻,还可以再生……” 万贵妃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无醋意地说:“年轻好啊,还可以陆陆续续生下去哈——” 朱见深只得尴尬地傻笑。 …… 正说话间,宫人来报—— “钱太后崩了1 朱见深大为吃惊,赶紧摆驾慈宁宫,去找他的母后周太后商议去了。 钱太后去了,这个痴情又悲情的女人,孤独地走完了她坎坷而备受磨难的一生。 钱太后殡天了,遵照先帝朱祁镇的遗诏:“钱氏名位索定,当尽孝养,百年之后,与朕同葬一穴。” 可是周太后死活也不干了,凭什么她要和先皇葬在一起?和先皇葬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这是与钱太后的最后一搏,周太后抱定必胜的决心。 什么祖制?什么先帝的遗诏?老娘统统不认! 管他什么皇帝儿子,还是文武百官,她概不理会。 这时大学士彭时又站了出来,他觉得让这个“疯婆子”闹下去,实在不好收常于是他出来“和稀泥”道:“干脆把先帝爷的墓穴一分为三,先帝居中,钱太后居左,右边那位置给周太后留着。” 大臣们没有比这更聪明的主意了,于是有九十九名大臣三次上疏,主张采纳彭时的建议。 周太后却把头摇得跟像拨浪鼓一样,非得要朱见深另外选地葬了“钱家老太太”。瞧瞧,她连钱太后的名分都要给抹掉了,尊称她为“钱家老太太”。 朱见深没了办法,一时拿不定主意。回来问万贵妃,万贵妃与钱太后又“不熟”,犯不着因为一个死人去得罪周太后,况且正为柏妃怀孕的事纠结着,所以便回到:“臣妾实在也拿不定什么主意。” 她心想:此刻我还是站远点为好,又不管我毛事……那钱太后虽然可怜,但生前也没一丝丁点帮过我;周太后虽然可恶,但到底还是皇上她妈,我若惹了她,她还不跟我拼老命!算了,此事就当自己是瞎子、聋子,管他牛打死马,还是马踩死牛,不管我半分钱的事。 注意打定,便连周太后的慈宁宫都懒得去了。 钱太后的丧事吹吹打打、披麻戴孝地弄了好几天了,关于葬在什么地方还没有个定断。看着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文武百官又气又悲,就纷纷相约到文华殿大门口哭天喊地,为钱太后叫屈。 “不好了,太后娘娘,文武百官都在文华殿门口去哭先皇了1太监惊惊慌慌地进来报道。 周太后连眉毛都没扬一下,不屑一顾地说:“哭去吧,闹去吧……那孙猴子再厉害,也没见跳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切,少在本宫面前演戏!本宫什么场面没见过?由他们闹吧1周太后索性闭上了双眼,叫到:“双儿,过来给本宫捶捶背!喜儿,去把那天——那天在贵妃宴席上唱戏的那个叫什么,叫什么——”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叫秋官——”双儿补上。 “对了,叫秋官的那个小丫头戏子给我叫来,本宫要听她唱一出‘白娘子大战法海’的戏。” 喜儿答应着去了。 大臣们闹腾了两三个时辰,哭声越来越响,简直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整个皇城的上空全是一片鬼哭狼嚎。 “禀太后娘娘,曾大人哭晕过去了。丁大人哭得老毛病犯了,被人抬到太医院去了。”太监来禀到。 周太后有点心虚,有点吃不住了。她想了想,无奈地说:“传哀家的话,有事好商量。这是何苦呢1 大臣们听了周太后的传话,知道事情有了好转,于是都擦干了眼泪,看周太后怎么说。周太后开始讨价还价了—— “钱家老太太可以同先帝同穴,但是,她须得躺在右边,左边给哀家我留着。” 争也争了,谏也谏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好歹有了“同穴”的结果。百官也再也没有辙了,答应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钱太后终于被葬在裕陵,与先帝朱祁镇合葬了。 但周太后暗中派人去捣鬼,钱太后虽然与英宗同陵墓,却异隧,葬处距离英宗玄堂有数丈远,中间的隧道被填满了。嘿嘿,让你和先帝老死不相往来!而左边周太后的隧道却是空的,方便死后和英宗继续来往。 174.第174章 背后有鬼 钱太后死了,这位神秘的妙龄姑娘再一次出现了,她来到了仁寿宫,来了却自己最后的心愿。 黑漆漆的大殿,只有一盏像豆苗的灯火在忽闪着,那些即将被拆去的白绫还在房框上飘零,虽然已到夏季,殿里的阴森和寂寥也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来了——” 问这话的人是钱太后的贴身丫鬟宫嬷嬷,她正坐在灯前,形容如槁木。 “是的,我来看看太后的旧居,感受一下太后的身影。”她低低地回答到。 “好孩子,不枉太后生前对你的栽培和信任。” “是的,太后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难忘。”她说。她望了望四周,除了眼前的灯光和形容枯槁的宫嬷嬷,什么人都没有。 “太后的遗言你还记得吗?”宫嬷嬷问。 “记得,没齿难忘。”她回答。 “好,记得就好。”宫嬷嬷看着她说:“我们起风了吗,为什么这么冷?” 她低低地笑到:“没有起风,是嬷嬷累了——来,嬷嬷躺着休息一会,我去替嬷嬷倒杯水来。”她扶着嬷嬷在躺椅上靠下,这把靠椅是钱太后生前最喜欢靠的躺椅。 她站起来,故意问了一句:“来人啊,倒杯水来——没人吗?” 哪里还有什么人!所有的人早就散了,都歇一边去了……只等明日来打扫宫殿,清除宫殿里各个房间门楣上的白绫。不久的将来,这里又将是一派繁华绚丽的景象……不知又是哪一位德高权重的人物会住进来,一切的繁华抑或苍凉都将被另一番繁华和苍凉所取代…… 她自己去案边拿了水壶,还好,水壶里还有水,用手轻轻一碰壶壁,居然还是温热的。她将眼睛的余光微微瞟向了躺椅上的宫嬷嬷,见她正两眼闭着,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追忆过去…… 她偷偷地将掩藏在指甲盖里的一点微少的白色粉末,弹进了一个茶杯里,然后往里面掺上水。 “嬷嬷,来喝点水吧。” 她见茶杯递到了宫嬷嬷的唇边,宫嬷嬷也没伸手接,就顺势喝了下去……整整一天了,没有人给她倒过一杯水,她已经忧伤了好几天了。 “睡吧,睡一会吧——”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笑。 终于可以歇着了,所有的罪恶都让钱太后和她的贴身丫头都带进坟墓里去吧。她还想笑碍…她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常年躺在那把躺椅上的,令她又敬又畏的人终于去了,而眼前这个躺在上面的人也将跟随而去,她从此自由了,从此不必再背负沉重的包袱了。她该做的事,已经做了;她让她继续做下去的事,她也不愿意做了,她自由了。 “小太子,她们主仆二人都来陪你来了,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她飞快地穿过黑幽幽的长廊,走出了这座对她来说意味着罪恶的宫殿。 夜,黑漆漆的夜,连星星和月亮都躲了起来的夜。 她从发髻上取下一根坚硬的牛角发簪,蹲在阴暗的花树下使劲地挖着,不久就挖出了一个坑。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来,看了看,将瓶子放进坑里,然后迅速地埋了……站起来用双脚在上面踩了踩…… 为了掩盖新土的痕迹,她又从附近扯了些青草和草根来抚在上面,然后又在上面踩了几踩,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在不远处的黑暗里,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前脚刚刚离开,后面便上来一个黑影,掏开了她才刚掩住的土坑,找到了那个蓝色的瓶子。这黑影用双手将小瓶上的泥土抹了抹,然后从衣袖中扯出一条小帕来,将蓝色的瓶子包好,塞进了怀里。她又学着她的样子,将刚才掘开的土重新填上,夯实,也从附近抓来一把青草和草根,抚在上面,然后用脚在上面踩了几踩…… 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两样了,这个黑影才踏踏实实地、偷偷摸摸地转身离开。 …… 这个流火的夏天,注定有些人是心满意足的,周太后便是一个。柏妃怀孕了,万贵妃的气焰也给打下去了,“钱老太太”的事也做得满意极了,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美中不足的是,这平淡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缺乏激情了,她一直是个精力旺盛好斗的人,没有男人的日子,便将满腔精力用来与钱太后斗:如今钱太后去了,能与她公然斗争的人几乎没有了,她便觉得日子如白开水般无味,她又开始怀念起锦绣嬷嬷来。 要是锦绣在该多好啊,她总是会想到刺激的事来让她高兴、满足。看看身边的喜儿、双儿、红儿等,贴心是贴心,可都是年轻姑娘,没尝过那些事的。虽然锦绣去了后,她又亲近了另一个她的陪嫁丫头纹绣,但纹绣终究不如锦绣那么有趣。 因前些时候为钱太后后事做道场,请了一些和尚道士来超度,内中有个道士叫住妙观的,生得仪容俊雅,还写得一手好字。这周太后见了,当时就在心中感叹:好个齐整人物!如何却出了家? 要是锦绣在,她这话就说与她听了,那锦绣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来给她取乐。如今这纹绣,在这方面却少了心思,没有一点志同道合之处。 想那妙观道士也有些意思,那日张挂三清、通灵、舞动法器、招魂……周太后将他细细打量,他也把眼回看,正中了她的眼光……那眼光里除了羡慕,还有一种过来人才能知会的意味……反正就是那种猫儿闻到了鱼腥味,有引诱便有回应。 原来这寂寞的妇人啊,最怕的就是多情,一旦心里动了情,那个人便怎么看怎么中意。真是:长有长妙,短有短强;壮的丰美,瘦的俊俏,就没有不妙之处。偏偏他又叫妙观,这不是活脱脱的是周太后碗里的菜吗? 却说,周太后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刚刚朦胧睡去,忽听得床前脚步响,抬头起看,只见一个人揭开帐子,飕地钻上了床来…… 175.第175章 风流太后“斗”上出轨道士 只听那人说到:“多蒙娘子秋波暗示,小道哪敢不留心?趁此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来与娘子做成好事……”说着就……她并不推辞,来者不拒,慨然承受。 正做得酣畅淋漓之际,只见皇儿朱见深闯了进来,一把揭开了帐子,周太后赶紧将道士丢开……吃此一惊,猛然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周太后醒后,心里叹了口气:“可惜是个梦——” 于是一夜睡不安稳。 这周太后的性格是很偏向御姐风格的,其实说白了,她就是个女强人型。先帝在时,她以各种手段和身段征服先帝,“打”得钱皇后没有招架之力;先皇去世后,她处处“要挟”自己的儿子,搞得朱见深一提起这个老娘就头疼。 朱见深就没想通,人家的老娘都温良恭俭让,比如孟子的老娘,千古教材啊!可是自己的老娘呢?一样都不沾边,朝里朝外都口碑极差,斗了朝臣斗后宫,跟自己的老婆万贞儿简直就是水火不相容,真是拿她没办法啊!没办法! 这不,这个老娘又要闹着出去玩去了。哎——去吧,去吧,随便你折腾去吧,只要不在宫里为难万贵妃就行,只要不在外面把命玩脱了就好! 京城的七月,骄阳似火,周太后带着她的随从,洋洋洒洒地像京郊附近的道教圣地西山观而去。说是避暑,修身养性,这话鬼都不信,她实则是去寻欢作乐去了。在她的心里自有一番大女人的大道理—— “我贵为太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皇帝都管不着,你们谁还管的着?不是说我不爱我夫君、不忠于我夫君,问题是我的夫君已经去世了,我在心里缅怀他爱戴他就是了。为了更好地活着,为了让皇上更好地尽到孝道,难道我在外面找找乐子混混日子也不行吗?” 瞧瞧,她自然有她的一套歪道理。 你道这西山观里住着谁?不用猜你也知道。观中有一个周太后朝思暮想的妙人儿道士——妙观。 这妙观原本是一官宦人家出生的公子,只因各种原因家道没落,这才遁入了空门做了道士。他生的****俊雅,一表人才,还才情兼备,所以年纪轻轻就被人推为知观。今年也就三十来岁吧,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可惜偏偏进了这个道门。 这日妙观正在观中与人家书写文疏,忽见一伙人拥着一个美妇上山门而来。只见这美妇穿着一身缟素,随从的人等都是衣着素色。远远看着这妇人好面熟,走进了一看,原来是当朝太后。他猛吃了一惊,赶紧带人迎了上去。 原来这次周太后进山来是以悼念先帝亡魂的名义而来的,她也就只给朱见深说了一声,并要求不惊动其他人等。她本来就抱着出门找乐子的心态,所以走得也潇洒,无非就是喜儿、双儿、红儿、纹绣嬷嬷等几个贴心的宫人跟着,然后带着几个便衣打扮的侍卫,侍卫都住在山脚,只留了两名亲信侍卫随着自己上山。 俗话说得好“要得俏,三分孝”,这周太后本来就生得姿容美丽,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保养得很好,与三十岁妇人看着无异。 妙观认得是周太后,赶紧上前行礼,口中正要呼到:“太后——”却被周太后摆手制止了。这妙观也是聪明人,见她不让称呼,于是便恭恭敬敬地问到:“夫人光临敝观,真是敝观的荣幸啊!夫人请——” 周太后装模作样道:“妾身乃周氏,因丈夫多年前亡故,昨夜梦得亡夫,欲求渡拔,所以妾身今儿一早就到仙观来,特求法师广施妙法,利济冥途。”说着命人奉上三百两银子,道:“妾身知道仙家不稀罕这些俗人的劳什子,但是妾身看着这仙观幽静清雅,特意想来住上几日,主要还是为亡夫做做道常所花银子那是必须的,还请道长先收下,若是不够,妾身再补上便是。” 妙观忙说:“够了,够了,劳夫人破费了,妙观实在是惭愧。”于是命人收下了,又道“请问夫人准备做几日道场?” 周太后略微一想,说到:“七日可否?” 妙观答道:“七日最好。” 于是安排最好的房舍让周太后等住下,自己又指挥下面的道士在道殿里设孝堂,安排作法等,又告诫道观的道士,注意进山上香的人等,尽量少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 这妙观一心只为周太后做着道场,原本心里并没有什么杂念,只是这周太后却想到杂念上去了。她见这妙观风姿出众,语言爽朗,心里越看越爱。 妙观同两个道童齐声朗诵经典完毕,跪在圣像面前宣白,也请周太后一同跪着通诚。周太后跪在妙观旁边,闻到了妙观身上的衣服,熏香扑鼻,不觉偷眼瞧他。妙观有些察觉,一头念着,一头也把眼回看…… 这妙观从周太后一进山门起,便观得太后看他的眼色不一样,他原本就是个****多情的文人,又出生在风雅高俊的官宦人家,心里自是有着一股才子佳人的情节,所以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就有些对上眼了。 念完经文,各人都起了身,周太后又到各神面前上香、稽首,斜着眼又看着道常只见两个道童,黑发披肩,头戴小冠,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娇嫩。她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些出家人还真个个都是****人才呢,妙观自不必说,这两个小的,当长大了,也不知怎样的标志呢! 心里这么想着,她退出了朝堂,只在堂中孝帘内频频偷看外边。把那妙观看了又看,上上下下,猜想着那身子的里里外外。一时间,她便如同犯了花痴病一样,在孝帘前蜇来蜇去,或露出半边脸,或露出全身,忽隐忽现的,好像要让那道士知道她的意思一般。 妙观见她这般做作,心里早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但唬于她太后的身份,并不敢公然对她眉来眼去,只把个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176.第176章 各取所需,狼狈为奸 道场做了大半天,已是到了晚饭时分,周太后等在观里吃了饭,无事。周太后便把妙观的两个小道童叫进屋里来,指着大的那一个,问到:“你叫什么名字?”道童回答到:“我叫太清。”周太后又问那个大点的叫什么名字,那一个回答:“我叫太素。” “好孩子,赏他们银子买果子吃。”周太后对喜儿说到。 喜儿拿了银子出来,一人打发了一两,两个小孩都非常高兴。周太后便故意开玩笑问到:“你两个昨晚哪一个与师父一头睡觉啊?” “一头睡了会怎么样啊?”小一点的道童问。 周太后笑道:“只怕一头睡,你家师父不老实哟,看你两个长得像花朵似的,活脱脱就是个女孩子啊1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笑了。 大一点的道童仿佛听懂了样,笑嘻嘻地说:“这位大娘你倒是会取笑我们哟。” 两个道童得了奖赏,走了出去,将刚才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师父。不由得这妙观不动心了,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妙观心想:“她说这般话,一定是个有风情的人。只是虽在同一处,相隔咫尺,但却要分个彼此,她毕竟是太后啊,要如何才能大大撩拨撩拨她呢?” 想了一会,色胆冒出来,突然有计了。 等了一会,上晚香时间到了,周太后出来上香,妙观一手拿着铃杵,一手执笏,急急地走过去,并排站着,口中唱起了歌《浪淘沙》—— “稽首大罗天,法眷姻缘。 如花玉貌正当年。 帐冷帷空孤枕畔,枉自熬煎。 为此建斋筵,追荐心虔。 亡魂超度意无牵。 急到蓝桥来解渴,同做神仙。” 这妙观唱着歌,分明就是打动她,自荐之意。周太后听得,正中下怀,于是故意微微笑着说:“师父说话,如何夹七夹八的?” 妙观见她脸上并无恼怒之意,便大着胆子说道:“都是正经法门,当初前辈神仙遗下的美话,做我等榜样的。” 周太后晓得妙观有意于她了,于是进屋去,让喜儿剥了半碗细果,浇了一壶好清茶,叫双儿送出去与妙观吃。 双儿说:“这是夫人送来与师父解渴的。”说完抿着嘴儿笑着离开。 妙观一听,把这话和刚才唱歌的歌词一对照:“解渴”。呵呵——好一个****的娘子,果然接了对子了。当即高兴得什么似的,不觉手舞足蹈了起来,哪里还管什么《灵宝道经》、《紫宵秘纂》,一心只念着风月宝鉴、洞房春意。 却说妙观在这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又是跳又是哼的,他的两个徒弟在门口看了,以为师父又有了什么新手法,看着像跳神那么高深,崇拜得不得了。于是两个好学而聪明的道童的进了来,学着师父的样子,也手舞足蹈了起来。 手舞足蹈了一会,妙观停下歇息,俩道童也停下。一道童问到:“师父刚才在做法么?” “是的。”妙观答道。 “是跳神吧?师父并没教过徒儿埃” “师父没教过的多了去了,这是新的法式,你不要多嘴,用心学习才是。”另一个道童抢白了那个道童一顿。 妙观伸出手来在那个孩子的头上摸了一下道:“师父的道法高明得很呢,以后看吧。” “那是,那是。”两个道童毕恭毕敬地一同回答。 玩完,回房休息。 妙观经过试探,见周太后有意于他,心里着实兴奋。他虽然心里顾忌着周太后的身份,但到底是那份虚荣心占了上风。他心想:闻听周太后权势了得,连皇帝老儿正宗的老婆钱太后她都能弄歪了去,可见满朝文武,甚至她的皇帝儿子也是拿他没办法的。我若是攀上了她这根粗大腿,岂不是可以混个荣华富贵来。 他本是官宦人家出生,只因祖上遭了事才落得今天这番光景。他一向心中就感叹命运的无常,如今平白无故跑来一个太后倒贴他,这样天大的机会,他岂能不一试?说不定日后还能为祖上翻案,说不准还能重整家族雄风。 想到这,他顿时雄心大发,豪情万丈,那些仙啊鬼啊什么的,全都不值得一提了。他躺在床上一心一意地寻思起来,怎样才能将太后弄到手,先上了她的身,日后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他想:她房中又有丫鬟,房外又有侍卫,我要如何才能摆脱这些人?我又如何才能与他做得快乐,还有显得理所当然? 想啊想啊,想啊想……终于被他想出了一个妙计来。 这里周太后也在冥思苦想—— 要怎样才能和他真刀真枪地实干一场呢?喜儿、双儿等丫头不用说了,早就司空见惯了,倒是这纹绣,一副正经老古董的样子,一看这她就心烦。原本不喜欢她在身边的,因皇帝儿子说“纹绣嬷嬷做事一贯一板一眼,认真负责,为人又细心老实,是个极其妥当的丫鬟,就让她跟着母后去吧”,这才带上的。只是在这种事上,“正经”和“一板一眼”就很令人生厌了。可见这人啊,有长处就必有短处;有好处就必有坏处。真真是人无完人啊! 她想来想去,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又见纹绣认认真真地在她的床榻下铺好了窝,方便夜里尽职尽责地照顾她,一时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只得想:“今天才是第一天到这个地方,也不可太露了出轻佻样子来,倒叫人看不起了。先睡一晚再说,明天再看情形行事。”这样想了,便安心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妙观便来见周太后。他对周太后说:“今天是斋坛第二日了,小道有一法术,名曰‘招魂术’,可以招得尊夫的亡魂来与夫人相会一番,夫人意下如何?” 周太后一听,噫,遇到奇人了,看不出来这人还真是神仙呢!她心下十分好奇,便充满了崇敬之意问到:“真的吗?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法师要如何做法招魂?” 其他的诸如双儿、喜儿、红儿等侍者一听,都分外好奇,全都尖着耳朵听他如何说。 177.第177章 灵堂招魂 妙观故作玄虚地掐着指头说到:“须得用一条白绢铺在孝堂中,小道摄召来的魂魄会通过这条渡桥来相会……只是,孝堂里只能留一个亲人。人多了阳气盛,亡魂便不得来了。又必须关着孝堂,不能令人窥视,以免泄了天机,惹怒亡魂。” 他这说得玄乎了玄乎,听的人也听得战战兢兢,气氛霎时就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周太后诚惶诚恐地说到:“亲人就只有我一个了……妾身是盼望着要与亡夫见上一面的……看来只有我在孝堂守着,看法师怎样做法了。” 她有些当真了,心里想着,要是真能见着先帝的亡魂,一定要向他解释一下钱太后下葬的事。 妙观见她一脸的凝重,忍住了心里的笑,忙回答到:“那是,你是正宗的亲人。” 周太后又问:“那白绢现在还要现买去了?” 妙观道:“夫人不必操心,小道这里有现成的。”于是令人取出白绢两匹,又指挥人把台桌搬来达成了一桥,将两匹白绢铺在了上面,恰好把孝堂的路径给堵住,外面就看不到帘里面了。 妙观吩咐两个道童到:“我关上孝堂,召请亡魂,你两个必须守着门,不可让外人偷窥,否则会破了法术。”两个道童将师父崇拜得不得了,不住地点头答应。 他又对周太后说:“我要开始召请亡魂来与你相会了,要秘密幽静,不可让旁人在一旁观望。” 周太后便对身边的人命令到:“你们都回房去吧,不可出来啰嗦1 喜儿、双儿、红儿等本来想看个稀奇古怪的,见周太后这么说,只得答应了,返身回房。只有纹绣嬷嬷,显得不放心的样子,迟迟不舍得离去。 周太后不耐烦地对她说:“你也回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的,破坏了法师做法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埃”锦绣嬷嬷也便被她吓唬回房了。这时,她才进孝堂坐下。 妙观“扑地”将两扇门关上,并拴住了。他假意把令牌王桌子上敲了两敲,口里不知念了些什么,然后笑嘻嘻地对周太后说:“请夫人魂床上坐着吧……只是有一件事须得要告诉夫人,亡魂虽然召得来,但是却不过是恍恍惚惚,如做梦一般,并不能给夫人带来快乐的事做哈。” 周太后正经道:“我也只愿和亡魂会面,说说话也是好的,还能苛求什么快活事呢?” 妙观大胆地说到:“只是会面,不能与夫人重叙昔日的床上之欢。” 周太后笑道:“法师开玩笑了,一个亡魂,只指望勾了来见见面,叙叙旧也便罢了,哪里还谈得****上的事,何况有法师在一旁——”说着心下有些狐疑,便拿眼睛瞟他。 妙观见状,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到:“我有本事请得亡夫来与夫人同欢作乐。” 周太后一听大惊,信以为真,道:“法师真有这等本事?那真是太稀罕了1 妙观厚着脸皮说到:“亡魂是空虚的,摄来附到小道身上,便可以与娘子同乐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太后面上的反应。 周太后听他说这话时,语气轻佻,一双桃花眼也水汪汪地勾向她,心下突然就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心下大喜,嘴里却故意说到:“亡魂是亡魂,法师是法师,这事如何替得了?” 妙观道:“娘子这就不知道了,我既然叫法师,肯定在这方面有超强本领,有多少亡魂来附体,我就代为****多少常” “哦,我倒是想瞧瞧你是怎样替人上身干这事的。”周太后挑逗到。 妙观回答到:“娘子你就等着瞧吧,要是有一些不像尊夫,凭娘子打骂便是。” 周太后笑骂道:“好个花言巧语的贼道士,专会说骗人的话,专会做骗人的事。” 妙观走上来,一把将她抱定,搀倒在魂床上,嘻嘻笑着说:“你看我是不是骗人的……我且做一回你的亡夫,让你尝试一番,你就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了——” 说着话已开始行动起来…… …… 周太后闭着眼睛说—— “嗯,亡夫在妾身身边的日子实在是太有限了,妾身也不过才生得一个孩子……夫君去了大漠整一年,回来后又被幽禁,日子又是五年……好不容易能与夫君见面了,夫君的身体也不行了,并不想干这事了……没过两年,夫君去了,妾身便一直守寡,孤零零地一个人独守孤枕……你说妾身可怜不可怜……” 她这话像是真的在对亡夫的魂灵说,她已经搞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妙观才不管她处于什么游离状态呢,他此刻一心一意就是想如何讨好她…… 两人在孝堂里,又没人敢打扰,足足做了个三番,这才丢手,真真是弄得心满意足埃 这厢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穿衣服,妙观问到:“我比起你那亡夫手段有高下没有?” 周太后呸到:“贼道士,做那功夫跟个****似的,羞死人了,这大白天的,又是这庄严的场所,只管问这些难以启齿的话干什么?” 哈哈,她也知道这是大白天,而且还是庄严场所,早先在魂床上干嘛叫得山响?这时候知道什么是廉耻了。 妙观抱着她说到:“多承娘子不弃,小道粉身难报。” 周太后道:“知道就好,我如今既被你哄到手了,只求个长长久久相亲相爱才是。” 妙观见她说这话时,无限娇媚,与一般小女子无异,心下忍不住又在她的红唇上狠命亲了一口,说到:“只要娘子不嫌弃我,我今生今世做牛做马都报答你。” “你要怎么报答我?”她故意问。 他坏笑到:“娘子随叫随到,累死在娘子身上也不足惜。” 躲在房里的丫鬟奴才们见周太后这半日了还未出来,也不敢贸然出去看过究竟,只得委托纹绣嬷嬷去孝堂门口问问两个小道童去。这纹绣在大家的眼里就如同孝堂门口守着的那俩道童,心思单纯,一根筋,与那失踪了的锦绣嬷嬷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猴精,一个贼老实。 178.第178章 哎呀不好,师父在干坏事! 这纹绣果真就来到门口,见门还闭着,两个道童立在门口毕恭毕敬,就问两个道童:“法师做法还没完吗?” 俩道童答道:“师父作法,自然有他的道理,旁人不得过问,回去耐心等待结果便是。”纹绣想上前探一探,被两个道童阻拦了,无奈,只得转身回去。 估摸着快到午饭时间了,两人这才整理好了,开了门,从孝堂走出。喜儿、双儿等涌了上来,但见太后娘娘****满面,精神抖擞,都道这法师好法力,让娘娘出来如沐春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却都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勾当。 从此周太后日日推说召魂,频繁时一日三次,就弄那事。两个道童天天听得里面山摇地动地震得案桌响,又时不时传出“嘿呀呼哧”的喘息声,还当亡魂真是引来了,又不敢去偷窥,只得贴着耳根小声议论—— “难不成亡魂在和人打架么?” “是啊,要不然怎么还有啊啊叫的声音呢……准是亡魂不肯就范,被师父捉了,缚住了,在死死挣扎呢1 “可是,怎么我听着觉得是女人在啊啊叫呢?难道亡魂是个女人不曾?” “这却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天天如此,一天三次这样“闹鬼”,两个小孩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大的那个道童踮起脚尖,用手指蘸了口水,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看到了里面神奇的一幕—— …… 他大吃一惊,赶紧放下脚尖,背过身来,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小的道童忙低声问到:“师兄,你刚刚看见了什么?怎么连脸都变色了?” “嘘——” 大的道童也不过十来岁,从小儿便进了道观修行,并不曾见得男女之事,刚才看那光景,虽是不懂,但见到师父在干坏事……总觉得这毕竟还是羞人的事,说不出口的,于是忙嘘声让小道童不要乱问了,他此刻的心里开始疑惑了…… 小道童也不过八九岁,见师兄不让说话了,只道师父正在里面大战妖精呢,也赶紧闭了口,神情显得既紧张,又肃穆。 这天天如此召魂,奴才们也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了,只有一板一眼的纹绣嬷嬷没看出来。 这天,纹绣嬷嬷见太后娘娘进了孝堂好久都没出来,便问旁边人道:“这法师果真神奇,只是不知先帝爷怎么和太后娘娘相会?一相会便许久不肯分开。” 这几个周太后身边的丫鬟,平时都不喜欢纹绣嬷嬷的古板严肃,于是便捉弄她道:“你去问问那两个小道童不久知道了么?他们的师父法术高明不高明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纹绣一听,对啊,有道理!况且也想在众小辈面前露露自己的能耐,于是喜滋滋地出了屋,昂昂地走去问那两个小道童去了。 红儿正要上前阻拦,却被喜儿一把拦住,小声说到:“你管她干嘛?让她去做讨人嫌罢了,免得她事事都想占头,事事都想管1 “你们这些人真是的,看着人家少根筋,就都想看人家笑色,真不是好人啊1红儿笑骂道,见纹绣嬷嬷已经去了,也便罢了。 那纹绣嬷嬷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还没靠近屋子便被俩道童拦了。纹绣嬷嬷笑着说:“看两位小道兄真是尽职尽责,想必你家师父真是法力高强了!但不知两位小道兄在门外可曾听到过亡魂说过什么?” “亡魂在打架——”小的道童口快,忍不住脱口而出,想把自己师父的高超道行在人前炫耀一番,却被大的道童赶忙制止了。大的道童面色尴尬地回说:“姑姑你快走开吧,别问了——师父他们在做什么,我们并不知晓,可别让夫人听到了声响,出来责罚我们才是。” 大道童是个聪明的孩子,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师父在里面做着不堪的事,为了维护师父的面子和名誉,所以阻止了不明就里的小道童说话。他又见纹绣嬷嬷等几个下人,平时都对夫人言听计从,所以才抬出夫人来压住纹绣嬷嬷。 纹绣嬷嬷果然就不敢再问了,也不敢再上前了,只得远远地朝着孝堂瞅了瞅,悻悻地离开了。这道童这才如释重负地深深出了口气,心里却急得要命—— 师父啊师父,你究竟在干什么啊?看这光景那伙下人都起疑心了,你还只管在里面做些怪动作! …… 却说朱见深在宫中,见母亲这一出去连着耍了五天了都没回来,不由得心里起了担心,便对万贵妃说:“也不知母后怎么出去了就不回来,难道宫外真有那么好耍吗?” 万贵妃笑吟吟地说到:“宫外当然好玩了,要不咱们也偷偷溜了出去,看看母后在那什么观里玩什么好玩的?” “是西山观。”朱见深道。 “是了,是了,听说是仙家的地方,好地方呢。”万贵妃怂恿到。 朱见深心想,一个道观有什么好耍的,不外乎就是念经、做法、求仙。况且那出家人的饮食饭菜,母后她可真就吃得惯?不过,他向来喜欢佛、道,心想母亲这一去,吃斋问道、修身养性,说不准还真就修回个神仙般超凡脱俗的品性回来呢! 万贵妃才不信他老母出去修身养性呢,全他妈是骗人的鬼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她那本性,还修什么仙,修成个母夜叉还差不多。 于是,她灵机一动,在朱见深的耳边吹到:“去嘛,我们也问问仙去。” 朱见深为难了一下,便犹豫地问到:“那朝廷那档子事交给谁来处理呢?”到底是年轻人,好玩。 万贵妃想了想,说到:“就交给万安吧,我看他办事还是妥当的,是个好人。虽做不出什么大事,但坏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交给他,放心吧!我们只学了母后的样子,扮成一般人等,带上一些亲信和侍卫,悄悄儿地出了门,岂不很有乐趣?又逍遥,又自在1 朱见深耳根一热,耍心大起—— 要得哇,听爱妃的,就这么办。 179.第179章 万贵妃一时兴起访道观 朱见深于是马上令梁芳去将万安传唤了来,把朝廷的事一揽子都交给了他暂办。这个皇上朱见深啊,平时上朝也就没个准点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常事,不但万安不觉得稀奇,满朝文武也早就习惯了,所以万安领命去了。 这里朱见深脱了黄袍,换上了一身平常的衣服,自觉精神极了,那小太监汪直听说要出去耍了,高兴得什么似的,和彩蝶、彩屏等准备了很多诸如糕点、干果、水果等吃的,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也难怪,长期呆在宫中的人,谁不想出去透透气,况且都是一群年青孩子。平常百姓人家里还有个出门走亲戚、串门的日子,这宫里头,除了偶尔出宫替主子办点事,谁又曾走出京城去玩耍过?好多宫人自打一迈进这宫门,便一辈子也没出去过,能有这样的机会,怎不叫人兴奋? 他和彩蝶一直就掩饰不住地叽叽呱呱,跑了这头跑那头,都不知道自己在忙啥。 “嘘——你们别闹,娘娘说了,这次出门要悄悄儿的,别让别宫的人知晓,否则出不了门了。”彩屏制止他俩道。 彩蝶和汪直赶紧将满脸的喜色藏了起来。 哑儿过来问彩屏:“彩屏姐姐,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彩屏拉过她来,小声说到:“上山去看太后娘娘修身养性修神仙呢。” 哑儿一听去见太后娘娘,小嘴一撇,不言语了,自己进去见贵妃娘娘去了。贵妃娘娘在内室一个人捣鼓了半天了,连彩蝶和彩屏都被她撵了出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大家就等着她一人呢。 等了半响,贵妃娘娘出来了,这一亮相,差点把大家的眼睛的闪瞎了。朱见深更是惊讶得整个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只见万贵妃一声戎装出来了,英姿飒爽,好一副女将军的打扮。 “好1半响朱见深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双手鼓掌叫好。 “皇上,臣妾这身打扮好看吗?”万贵妃问到。 “好看,好看极了1 见惯了深宫里一堆柔柔美美的女人,乍一看万贵妃这身女扮男装的打扮,顿时令朱见深耳目一新。 出发了,皇上朱见深坐在马车里,威风凛凛的女将军骑在马上,相伴在他的左右,多惬意啊!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骑在马上的风姿卓越的将军,便是皇上的宠妃万贞儿。 更令周太后做梦都想不到的是,皇上带着万贵妃来了西山观。此刻的****母后还在魂床上销魂呢。 偏巧守在山下的太后侍卫,由于天气热,不知跑到哪个阴凉地带去喝茶聊天睡瞌睡去了。朱见深一行人,走走停停上山来了。 西山观的大道士见又来了一对气度不凡的人,忙跑着来禀报师父妙观,妙观正在孝堂里同周太后召魂,两个道童守在门边不准禀报,大道士莫法,只得自作主张接待了便装的朱见深等。又听说他们要在观里住上几天,于是又命人忙忙的收拾房间。 朱见深和万贵妃等在大道士的引领下,一个大殿一个大殿地参拜、上香,眼看着各殿都要拜完了,也不见周太后和周太后的仆从。他于是心里很是奇怪,难道母后已经离开了此处,去了别的地方? 正在这时,万贵妃一眼瞄见了侧边一溜房舍里走出来的纹绣嬷嬷,便对朱见深说:“那不是母后宫中的纹绣嬷嬷吗?” 朱见深一看,可不是吗?心下大喜,忙命汪直过去叫住了纹绣嬷嬷。原来纹绣见房里的茶水不够热了,便亲自出房门来前面找道士要滚烫的茶水,备着等太后娘娘召完魂后出来好用,不想就碰见了皇上一众人。 她惊讶地刚要跪下,便被汪直低声制止到:“别乱叫,皇上现在是老爷,你要称呼‘皇公子’。”她这才明白原来皇上也是微服出来玩耍的,于是赶紧上前向朱见深行礼道:“奴婢见过皇,皇公子。” 朱见深问到:“我家母亲在哪里?她老人家可安好?” 纹绣嬷嬷答道:“夫人她好得很,现在正在孝堂里同先——先老爷的亡魂相会叙旧呢。”瞧瞧,纹绣嬷嬷这人多实诚埃 “什么?什么与亡魂相会?叙旧?还先老爷?”朱见深听得一头雾水,将眼睛看向万贵妃,万贵妃也不解地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 纹绣嬷嬷并没有看出女扮男装的万贵妃来,只是对着朱见深眉飞色舞地讲:“禀,禀皇公子,这里的妙观法师可厉害了,他会招魂术。这招魂术可厉害了,可以召来亡故亲人的亡灵来与人相见,可不是吗,咱们夫人可有福了,这妙观法师天天都召得先老爷的亡魂来与夫人相见,夫人一天三次都可以进去与先老爷会面,叙旧呢。” 你说这人多实诚啊,一五一十都说了,还说得活灵活现添油加醋的。也怪太后屋里的那帮子古灵精怪的丫头们,总是喜欢作践老实人,这纹绣嬷嬷可不就是老实人吗?她们窝在屋里懒得动手,就凡事支使了这个少根筋、手勤腿又勤的纹绣嬷嬷去做,这不就捅乱子了吗?若凡她们当中的随便哪一位出来遇到皇上,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把事情说了个底朝天,怎么着也会说一些搪塞一些,然后见机行事去通知周太后埃 朱见深和万贵妃这才稍微弄懂了是怎么回事,又见纹绣嬷嬷说的玄乎,便急着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朱见深更是想着,若这个叫妙观的道士真有如此神奇的道法,他一定拜了他为国师,把这西山观大大的供奉了起来。 “你且带我们去见识见识。”万贵妃道。 纹绣嬷嬷听着这声音熟悉,抬头细看,发现居然是万贵妃,慌得忙又向万贵妃行礼问安。万贵妃说到:“你就别这样俗套了,快快带了我们去见夫人才是。” “遵命。” 纹绣嬷嬷答应着,在前面走得屁颠颠的,带着朱见深和万贵妃等赫赫扬扬向孝堂方向而去。 孝堂前,两个道童照例上前来拦着了他们。 180.第180章 孝堂上有猫腻 “大胆,竟敢拦驾1 汪直上前来对着两个小道童呵斥到。 两个小道童不甘示弱地回答到:“师父有令,师父在内做法,闲杂人等统统不能进去打扰,施主们还是请绕道吧。” “真是放肆!你两个不要小命了吗?”汪直喝问到。 两个小道童正义凛然地说:“仙家之地,弟子眼里只有三清仙人为大,其次便是我师父,师父发下命令,我们岂敢放肆。” 万贵妃见两个道童儿说得可爱,便挥手制止了汪直,和颜悦色地对两个小道童说:“你们的师父可是法师?” “是。”俩道童异口同声地回答。 “里面可是你等的师父?”万贵妃问。 “正是。” “里面还有谁在?”万贵妃又问。 大的道童有些心虚了,总觉得师父同那夫人在里面干的那些事有些难以启齿,便不开腔了。小道童抢着回答到:“还有夫人在里面。” 万贵妃看了朱见深一眼,问到:“他们可是在里面做法?” 小道童理所当然地回答到:“那是当然,不是做法难道是玩的么?” 大的道童忽地红了脸,将头略微低了点,却被万贵妃瞧在了眼里。她心里一动,这孩子干嘛这种表情啊?才刚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吗?莫非里面藏着什么猫腻?万贵妃本来就不相信什么太后娘娘修身养性,她来就是想探一探周太后究竟整天干些什么的,她一直怀疑舒太医的死与她有关。如果这周太后真是有这样的黑暗党羽,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当然,她没想到周太后的生活作风问题上去。 朱见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见两个道童死活不让人前进了,于是只得对万贵妃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歇着吧,当母亲完了事出来再说。” 万贵妃冲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笑得本来就多疑的朱见深不禁狐疑了起来,他对纹绣嬷嬷说:“带我们去母亲歇息的房中去吧。” “是,遵命。” 纹绣嬷嬷带着朱见深一行人往周太后歇息的房间而去,到了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吆五喝六的喧闹声—— 原来是喜儿、双儿等奴仆正在屋内玩牌九,输了的就往脸上贴纸条儿,那双儿的脸上、额头上已经是贴满了纸条儿,连整个眼睛都看不见了。大家因为主人不在,都为所欲为地玩得兴起,根本没注意到门口来了人。 纹绣嬷嬷见状,有心想要吓唬吓唬他们,便冲着门里大声说道:“皇公子到了,你们还不快出来拜见。” 屋里的人抬头望门口一看,我的妈呀,这不是皇上吗?顿时吓得三魂都跑了两魂,于是纷纷从床上、凳子上、桌子上,连爬带滚地滚了出来,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还是双儿机灵,见皇上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想到了孝堂里的周太后,心知不妙,一眼瞅见随从的人里面有个道士,于是急中生智,磕头便叫到:“奴婢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1 那随从的大道士一听“皇上”二字,吓得脚都要软了,于是屁滚尿流地跑去孝堂,向师父妙观禀报去了。 那大道士哪里见过什么皇上,就他师父上次为宫里的钱太后做道场,也是从众多道观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主持。这乍一听皇上驾临,吓得顿时慌了神,也不管什么孝堂不孝堂了,直接就要冲进去了。两个道童仍然秉承自己的职责上来阻拦,大道士火了,大声吼道:“滚开,皇上都驾临了,还不准我禀报师父1于是在门外大喊:“师父,皇上驾临本观了!皇上驾临本观了1 那妙观此刻正在孝堂里同夫人颠鸾倒凤,猛一听大道士在外喊皇上来了,吓得一下子翻下了魂床,当场软在地上,没回过神来。 周太后一惊,心想,皇上这么会跑到这来呢? 她也顾不得真假了,忙抓了衣服来往身上拢。又叫地下的妙观道:“快穿衣服啊1说完这句话,见自己的身下的地方还水淋淋的,忙抓起旁边放着的一方手帕来往下面抹了两抹,顺手放在了一边。 妙观听到她的一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满地里找衣服穿。 “你慌什么?镇定点!没有哀家的旨意,他们敢进来吗?”周太后见他慌了阵脚,又好气又好笑地故作镇定说。 两人慌慌张张穿好了衣服,妙观见铺在桌上的白绢上满是斑斑点点的水渍,知道那是两人干事时留下的,于是三下两下将白绢收拢了,思忖着该往哪里放,一眼瞧见三清神像太上老君的底座有空隙,于是将白绢塞了进去。 俩人收拾妥当,这才装着不慌不忙的样子,从孝堂里走了出来。 “师父作法完了吗?”大道士问。 妙观答道:“完了。” 大道士赶紧上来,结结巴巴地说到:“师父,皇上,皇上来我们,我们西山,西山观了。” 妙观整理了整理衣冠,强作镇定地问到:“皇上现在去了哪里?” “皇上,去了后院——” 这时周太后走上前来说:“我和法师去大殿,让皇上来大殿见哀家吧。” 大道士这一惊又非同凡响,原来平日口里称呼的妇人,竟然是皇上的母亲,太后!他慌忙跪地磕头如捣蒜…… “去吧,去传话与皇上吧。”周太后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向大殿方向走去。这妙观此刻不得不佩服,好一个皇家风范的太太啊,临危不乱,佩服!佩服!于是也将刚才还慌乱的心定了下来,也学着周太后的样子,耀武扬威地向大殿而去。 这里刚走,哑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见两个道童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在原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她便笑吟吟地走上前来问到:“两位小哥哥,这里可是法师做法事的孝堂了?” 那两位道童本来是要跟着师父一起去大殿的,见突然地又蹦出来个漂亮的小姑娘,心想,奇了怪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神奇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冒出来了,先前来了个皇上,接着出来个太后,这时候又凭空现出个小仙女来…… 181.第181章 漂亮小姐姐来了 两位道童自小在道观长大,哪里见过这样可爱的小姐姐,于是心下都十分喜欢,便忙回答到:“是了,里面便是师父设的孝堂了。” “我进去瞧瞧——” 小姑娘冲他俩甜甜地一笑,话刚落,便一趟儿跑进了孝堂。这大道童本已经怀疑师父的孝堂有猫腻了,如今见小姑娘一趟儿跑了进去,大吃一惊,刚想阻拦,转念又一想,反正师父他们已经出来了,让她进去看看也无妨。 这姑娘儿跑进孝堂,好奇地四下一打量,发现地上有条粉红色手绢,便顺手捡了起来,一捏一看,湿的,还滑溜溜的。心下觉得奇怪,便下细了的看,只见上面也不知是何物,像浆糊般黏黏糊糊的……她有些明白了,脸上也跟着微微红了。 她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按理说也不该明白这是什么的,但大家忘了她是学什么的吗?她是学医的,而且子承父业,在妇科这一学科上又特别专攻,她将那手绢上的东西与医书上讲的心下一对照,便有些明白了。何况她是医者,并不相信什么神灵鬼怪之说,这活生生的成年孤男寡女关在一个屋子里,一天三场的请魂,一请就是两三个时辰……而且又遗留下了这黏黏糊糊的脏东西…… 她掏出自己的手绢来将这根脏手绢抱上,偷偷儿塞进腰带里。 等到两个道童进来时,并没有看见她的这一举动。她假装好奇地指着孝堂里的东西问东问西,两个道童也难得见到有一般大小的孩子与他们玩,何况又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于是都兴致勃勃地争着与她介绍解释。 她瞅着三清神像看了半天,问到:“这是什么人物?” 大的道童充满崇拜的语气说:“这是我们的祖师爷,法力无边的老神仙啊,以太上老君为尊……”于是稀里哗啦地讲了一大堆。 哑儿才不爱听他这些呢,她只是觉得好笑,在如此神圣的祖师爷神像面前,他们的师父妙观居然可以肆无忌惮地作出那些事来,可见这神鬼之说都是用来骗人的。 突然发现太上老君神像下面露出一点白色来,低头细看,原来是藏着白绫。她这时想起纹绣嬷嬷说的“魂床上铺着白绢”的话,心里疑惑,这铺在魂床上的白绢怎么又藏在了那个地方?难道上面沾上了什么不好看的东西? 她心下更明白了,也不声张,慢慢聊着,退出了孝堂。 朱见深和万贵妃等人来到大殿上参见周太后,朱见深见妙观仪表堂堂,仙风道骨,心下欢喜道:“道长果真会招魂术那就是太神奇了,朕向仙长致敬了。”说完拱了拱手。 那妙观是做贼心虚,又要虚张声势,也只得做出一副神仙样儿来,不卑不亢地还了礼。万贵妃见周太后坐着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心里不由得迷糊,几日不见,太后变得精神更好了,莫非真的是与先帝的亡魂相见了?精神上得到了极大安慰?于是她站出来说到:“听说道长的招魂术了得,可否让我等俗世中人一睹仙长的道法?” 周太后先前还没认出万贵妃来,这一看吃了一惊,好端端一个妇人,居然扮成了男人模样,真是妖精多作怪呢!她厌烦地看了万贵妃一眼,一时间也不好替妙观说话了。 妙观偷偷瞟了周太后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便只得说:“因小道这两日法力用得过度,一时半会恐也再难得请来仙魂——况且今日请得令尊亡魂来,令尊说明日后日都有事,不得再来了——这,太后娘娘是听得的——”他是无奈之中的胡洽,所以偷眼瞄了太后一眼,周太后明白他的意思,忙说道:“是的,先帝说他最近几日忙了,忙着去天朝朝拜玉皇大帝……所以,最近不来了。” 瞧,这胡洽的,连玉皇大帝都编排上了。 朱见深听得瞠目结舌,十分后悔没有早几日来仙观,他十分遗憾地说到:“看来是朕来迟了一步,没有见到先帝灵魂,可惜啊,实在是可惜!哎——” “那,皇上,我们可否到孝堂去看看法师做法的地方呢?”万贵妃提议到。 本来妙观和周太后两人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听了万贵妃这一说,心又提了起来——周太后心里飞快地想,我有没有在孝堂里留下什么东西呢?好像没有,该穿在身上的,该戴在头上的,都在,并没有落下什么,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妙观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塞进太上老君座下的白绢,该不会被人发现吧?应该是藏好了的吧? “好啊,既然见不到先帝亡魂,朕和爱妃去见见先帝到过的渡桥也是好的啊!还请道长带了我们去朝拜朝拜才是1朱见深高兴地说。 无奈,妙观只得走在前头,带了大家往孝堂而去。 朱见深等到了孝堂,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所三清殿,案桌早已经放到一边去了,并不见什么渡床,连声叹息可惜,可惜错过了最神奇最精彩的一幕。于是大家又拜了三清圣像,正准备出去时,哑儿突然指着太上老君座下的一点白说:‘娘娘你看,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太上老君座下露出了一段白,都有些好奇,那妙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是什么呢?”哑儿自言自语地上去,用手扯出了一团白绢来。 “这是什么东西呢?”哑儿将那团揉得乱糟糟的白绢抖了起来,太后的神色也跟着变了。 “这不懂事的小童,我不是吩咐你要把白绢收好了吗,怎么就这样胡乱收的啊?”妙观反应还是快的,对着两个道童不满地责备道。 两道童心想,师父你也没让我们收啊,况且我们进来的时候并不见又什么白绢啊!心下虽不服,但嘴上并不敢反驳。还是大的道童机灵,知道师父有些见不得人的名堂,于是赶紧上前来从哑儿手里搂过白绢来,揉成一团,拿着出去了。 182.第182章 哑儿出招,招招制敌 哑儿见这一招失败了,也不动声色,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得样子,退回到了万贵妃身边。又过了一会,大家都出了孝堂后,都累了,朱见深还在同妙观请教仙法仙术,万贵妃带着哑儿先回去房间去歇息。这时哑儿从腰间取出包着的粉红手绢给万贵妃看,万贵妃一看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哑儿答道:“娘娘你恐怕猜不出是什么东西,我刚才去孝堂里捡来的。” 万贵妃嫌恶地看着手绢上还没干的如鼻涕状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啊?” 哑儿附在她耳边悄悄滴说了一大通,万贵妃一听,“氨地一声,将手绢往地上一扔,大惊失色到:“怎么可能?会吗?” 哑儿笑着说:“娘娘不信也罢,反正我是不信什么神怪,我只是依照我从医书上学来的判断的——”话没说完,万贵妃一把用手堵住了她的嘴,低声说到:“千万别乱说了,这事本宫知道就行了1于是慌忙令彩蝶:“将地下那脏手绢包了,藏好。” 不明就里的彩蝶捡起地上的手绢,捻起来看,问到:“娘娘,这是什么啊?” “打死!还不快包好藏起来!不许弄丢了,本宫会找你要的1万贵妃呵斥道。 彩蝶吓得立马不吭声了,赶紧将脏手帕包了起来,并好好藏在了身上。呵呵,她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她知道这手绢上有那邋遢的东西,不知道要怎么恶习死了。 万贵妃定了定神,吩咐彩蝶到:“出去与彩屏说,让人把带来的吃的捡一些出来,给太后娘娘送过去,再去看看观里的厨房里都准备了什么吃的?” 彩蝶答应着出去了,万贵妃这才对哑儿说:“好孩子,你是个有心人,不过今天这事你千万不要对旁人说起,这是可严重了,泄露出去会丢掉小脑袋的!知道太后娘娘是什么人吗?就连皇上都不敢对她怎么样,何况你我。” 哑儿看着她,点头,并不说话。 万贵妃又说:“娘娘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吧,娘娘的心里是向着你的——只要有了真相,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哑儿跪地,谢过万贵妃,被万贵妃拉了起来,对她说:“我也没个孩子,在我心里便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你一定要听话——在宫里生活,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就像刚刚在孝堂里一样,你就太直接,太冒险了,幸好大家都当你是孩子——好了,记住我的话了吗?” 哑儿点头道:“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你去休息会吧,要不去找人玩玩。”万贵妃对她说。 “好的哑儿出去了,娘娘你歇着吧,吃饭的时候,哑儿来叫你。”说着便向万贵妃行了个礼,一跑一跳地出去了。 万贵妃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她想:“这哑儿为什么对太后那么上心,难道她也以为她父母兄弟的死是太后干的?可是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杀了就杀了吧,为什么又单单留下这个小女孩呢?难道是舒太后知道了太后的什么秘密,太后要灭口?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杀了舒太医的两个儿子?” 搞不懂啊,搞不懂…… 说起太后乱搞风流韵事,也是绝对的,说不定太后和某个野男人搞出了事,找舒太医处理,舒太医知道了太后的丑事,所以太后灭了他,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哑儿岂不是就危险了……今天在孝堂上,哑儿揪出那团白绢,周太后的脸色就非常的难看……哎,哑儿这孩子也是,太沉不住气了! 想到这,她便对着门外喊道:“小直子——” 汪直进来问到:“贵妃娘娘叫奴才有何吩咐?” 万贵妃说到:“你去看看哑儿小姐去哪了?跟着她,她去哪,你就去哪。别让她贪玩好耍掉进了沟里水里的,本宫可拿你是问1 汪直答应着,赶紧出去找哑儿小姐去了。 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万贵妃屏退了所有的下人,问朱见深道:“皇上真的相信那妙观道长会招魂术吗?” 朱见深见她这话问得蹊跷,便奇怪地问:“爱妃难道觉得不可信?我看那道长一派神仙气质,又博学多才,是个难得的人才啊!可惜埋没在了这空门之中,不然做个大学生也不为过。” 万贵妃听了,心里觉得很好笑,于是说到:“人家在空门里可是快活似神仙呢,还稀罕什么大学士。” 朱见深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来,还在顺着话题说下去:“是啊,是啊,人家是世外高人,山中神仙呢,不稀罕咱们那什么劳什子的大学士……爱妃你说那些大学士个个都像什么?就知道成天耍嘴皮子,在朝堂上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比如那老顽固的彭时——我看着他就有气,真是比不上这山中不显山不露水的真高人啊1 万贵妃听他这一说,忍不装噗嗤”一声笑了—— 这孩子才是真正的实诚啊,活活被那油嘴滑舌的道人给骗得姓什么都不知道啦,笑死了了,人家都偷偷做了你的后爹了,你还在那天真地赞人家是高人,真是笑死我了! 朱见深见她如此发笑,不由得诧异地问:“爱妃,你这是笑什么呢?” 万贵妃心里狂笑,皇上真是太天真了,完完全全被他那个好折腾的母亲和可恶的浪道士给耍弄在股掌之下,还要立那个浪道士为大学士,真是幼稚碍…看来这人啊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可恶的道士该怕是又要步入先前那风流少年的后尘了!必须的啊!周仙儿啊周仙儿,你什么都强,唯独这里是你的软肋啊! 万贵妃思忖着要不要把周太后的奸情告诉朱见深…… 但是,她知道朱见深是个好面子的人,其实男人都好面子,就暂且不把这事说破吧,给皇上留个面子。于是她笑着对朱见深说:“皇上,万万不可。” “为什么?难道爱妃不喜欢这仙道?”朱见深诧异地问。 当然不喜欢,岂止不喜欢,简直就是恶心! 183.第183章 哑儿被虏 朱见深一思考,也觉可疑,但还是不相信他敢撒谎。万贵妃见皇帝不信,便说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若是你把他弄进朝廷当大学士,一准会被大臣们耻笑的,皇上还是三思为好。” 朱见深想了想,说道:“既然爱妃不喜欢他,那我,我就只有放弃他了……一切都听爱妃的。” “嗯,乖——睡吧,宝贝,来,亲一口——” 然后睡觉,不提…… 却说周太后今天在大殿上被哑女一惊,差点乱了阵脚,心里对那哑女非常的厌恶。她偷偷传来妙观,和他商量到:“我看那个小女孩是成心出来捣乱的,咱俩的事切不可坏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太后的意思是——”妙观猜测着她的意思。 “找个没人之地将她推下山崖算了,没人会怀疑的,反正小孩子嘛,都贪玩,一个失足就掉下去了呀。”周太后轻描淡写地说。杀人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更何况一个小女孩,毛毛雨一颗啦。 妙观一听让他杀人,顿时吓得脸都变色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太后,小道,乃空门中人,从,从未干过如此罪恶之事,不可!不可1 周太后将眼一瞪,恼怒到:“你不干是不是?你不干就等着她把事情捅出来,那你就等着掉脑袋吧!我看这丫头鬼得很呢1 妙观听她这一说,吓得一身冷汗出来,远指望傍了太后这颗大树好升官发财、重振家族雄风,没想到如今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都可能不保,心里悔得碍…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还那么卖力地在魂床上干什么干?干的连那东西上面的包皮都快脱落一层了,最后为了自保还得去当杀人犯!这生意亏大了!做不得啊! 周太后见他如此窝囊,迟迟不肯下决心,便生气地说到:“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要知道一个男人想要成大事,就不要像娘们那样心软,柔柔弱弱是办不成大事的。”又见他吓成那样,只得换了副温柔的面孔多他软语相向,道:“听话,你难道不想咱俩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 妙观一听长长久久这话,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说到:“好,就这么办!小道这就找人去办1 说完,妙观告辞,匆匆而去。周太后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妙观回到住处,想了一会,把两个道童叫了来,问到:“今天跟着皇上来的那个小姑娘,你们看着怎么样?长得可乖?” 小道童答道:“长得真好看。” 妙观见大的道童不说话,便问他道:“你呢?你觉得呢?” 大道童说:“空门中人,不谈女色。” 妙观笑道:“我看着她就好,长得又机灵又可爱,你们俩谁喜欢谁举手,我便去向皇上讨了来与你做媳妇儿。” 小道童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大道童见小道童举了手,便问师父道:“师父平日不是说,空门中人要一心空灵,不可贪恋红尘美色,方可得道成仙……师父如今怎么就变了卦了呢?” 妙观笑着回答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须知阴阳阴阳,阴离不开阳,阳离不开阴……” 大小道童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妙空继续****他们道:“谁在这两日里和小姑娘关系好,师父就把小姑娘说与谁。”然后取出一包桂花糕来,分了给小道童吃。 俩道童闻得桂花糕香气扑鼻,便各都打起了心中的小算盘—— 大的想:“我且不忙吃,偷偷地包了它,明儿一早送与那姑娘儿吃去。” 小的想:“我这时候可舍不得吃,等会我去看看小姐姐睡了没,给她吃好了,她吃了一定会高兴的。” 两个小孩各怀鬼胎,都各自包了桂花糕儿揣在怀里,然后向师父告了晚安,出门去了。那大道童回去洗漱了,倒床睡下。小道童洗漱后,对大道童说:“我出去拉个屎。”于是便出了门。 出门后,小道童便蹑手蹑足往小姐姐住的地方而去。 那哑儿本来该睡了的,却因为今天白天太过兴奋了,睡不着,便出来望月亮。小太监汪直由于受了万贵妃委托,要一直跟着她的,见她不回房去睡觉,便勉力陪着她看月亮。两人叽叽呱呱说了一阵,汪直实在是累了,便倒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睡着了。 这时,小道童偷偷来了,他躲在石头后,悄悄拉了拉哑儿的衣角,把哑儿吓了一跳,正要叫起来,他伸出头来悄悄说到:“姐姐,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哑儿就着月光一看,原来是白天里见着的那个小道童,正要问他,他却嘘了一声,将她拉到了一边。 “我们远些去吧,别让他听见,我可是只给姐姐你吃的。”小道童神神秘秘地说。 哑儿听着好笑儿,便随了他往前去,到得一颗大树下,小道童说:“姐姐你小心,可别被树根绊倒了,咱就在这吧。” 话刚说完,突然从大树后伸出一根棒子来打在了他的头上,他还没来得及哼哼一声,便晕了过去。哑儿见状正要大叫,却被背后一个黑影一手捂了嘴巴,另一个黑影上来往她的嘴里塞进一团棉布,然后用绳子将她的手绑了,两人拖着死死挣扎的她消失在了黑暗中。 却说那汪直睡在那石头上,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群蚊子围着叮咬,咬了一身的包,终于奇痒难耐,醒过来了。他醒来后,不见了哑儿小姐,心想,这小丫头也太不过义气了嘛!我守了她这半夜,她去睡了居然不喊醒我,害得我浑身上下被蚊子叮了几十个包。于是他也没多想,便揉着眼睛,口里咕哝中,回房去睡觉去了。 将哑儿掳走的那俩人,将哑儿弄到了一处悬崖边,这处悬崖名叫舍身崖,是万丈悬崖,悬崖的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平时游人和香客来此都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敢上到悬崖边来。 “你,你把他推下去吧。”说话的这人是妙观,他自己不敢上前了,便吩咐和他一起干罪恶事的大道士。 184.第184章 哑儿,你去了哪里 大道士战战兢兢地说到:“师父,我,我不敢埃”他的双腿已经在打颤了。 其实妙观何尝不是这样,他故作镇定地下令到:“这是太后娘娘的密令,你必须得这么做,否则我们俩都活不成1 大道士一听这话,又见哑儿已经挣脱了手上的绳索,于是便将将眼一闭,胆儿一横,使命将她往悬崖下一推——由于他离悬崖有点距离,又因为心里害怕,力量没有特别大,哑儿栽在了悬崖边,整个身子都在悬崖处,就两只手还使命拽住悬崖上的几根藤…… 妙观和大道士一溜烟儿跑了,可怜的哑儿抓了藤半响,终于藤断了,哑儿无声地坠入了悬崖。 到了下半夜,彩屏见哑儿还没回屋,便去找汪直,汪直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彩屏一阵叫醒—— “哑儿小姐去了哪里?” “什么?哑儿,没回来吗?”汪直一个激灵被惊醒。 “没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看月亮吗?”彩屏焦急地问。 “她不是先回来睡了吗?”汪直懵懵懂懂地问。 “回来个屁!不在呢1彩屏急得快哭了,满屋的奴才都被惊醒了。 “什么,哑儿不见了?” “是不是上茅房去了?” “没有,我去找过了……”彩屏急得开始跳脚了:“怎么办嘛——人呢——人去哪了嘛1她一边拖着哭腔一边扯着汪直叫:“我不管,我不管,都怪你!你去把她找回来1 此时的汪直吓得瞌睡也没了,赶紧叫到:“灯,快准备灯火,出去找啊1 于是大家伙乱成了一包糟,穿的穿衣服,找的找灯盏…… “找不到哑儿,我告诉娘娘去,揭了你的皮1彩屏对着汪直骂道。 大家打着灯笼到处找,厨房、茅房、孝堂、大殿、各个神像后面……差点将整个西山观翻了遍,哑儿就像从地面失踪了一样,连丝人影都不见。彩屏呆了,汪直傻了,彩屏疯了,跳起脚的骂汪直—— “你个死货,你把哑儿弄哪里去了?是不是你带着她出去玩,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把她掉山下去了——然后你不敢说,回来装睡——” 汪直一听,急得跳脚,赌咒发誓地说:“老天爷在上,月亮神在上,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一定死无葬身之地1 “那她上哪里去了,你说啊1 “我,我也不知道——” 这三个人彻底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办了。 “要不要告诉贵妃娘娘去啊?”找的人回来问。 三人都不开腔,彩屏冲着汪直说:“要禀告你去禀告,我不管了1 那人见这三人拿不出注意来,便自行带着人去禀报贵妃娘娘和皇上去了。 万贵妃正睡得香,听到屋外一阵嘲杂声,忙问道:“彩蝶,怎么回事啊?” 彩蝶不再身边,一个宫人上来说:“禀报娘娘,外面的人禀报,说是哑儿不见了。” “什么?” 万贵妃大惊,翻身坐了起来,这下连皇上朱见深也被惊醒了。 “彩蝶、彩屏呢?小直子呢?” “回娘娘话,他们都出去寻找去了。” “找到了吗?”万贵妃急切地问。 “没,没找到。说是哑儿小姐失踪了。” “反了!遇鬼了!来人,把西山观的所有道士统统都给我抓起来,严加审查1万贵妃大怒道:“把汪直和彩屏给我叫回来1 汪直和彩屏进来,普通一声跪在万贵妃面前,大哭道:“娘娘饶命,小的实在不知道哑儿去了哪里——” 万贵妃指着彩屏的鼻子怒到:“平时本宫是怎么对你说的,要你一定要看好哑儿,照顾好哑儿,你就是这样看顾的吗?”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1彩屏哭着不住地磕头。 万贵妃又指着汪直骂道:“还有你,本宫今天特意叮嘱你要看好哑儿小姐,你是怎么看好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娘娘恕罪——”汪直也不住地磕头。 朱见深劝道:“爱妃先别发脾气,还是把观里的道士都关起来,让人去查查,明天白天再派人满山找去。” 万贵妃沮丧地坐在床边,盯着地上磕头的汪直和彩屏二人,恨恨地说:“听着,你们两人马上去把观里的道士一个一个给我审问,观里所有的人统统不许放过1 汪直和彩屏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外就去。 顿时西山观的道钟被撞响了,全观的道士都被带到了大殿,包括妙观和大道士。沸沸扬扬的声音终于把周太后吵醒了,周太后问纹绣嬷嬷:“观里在干什么?为什么紧急拉钟?出了什么事了吗?” 纹绣嬷嬷说到:“娘娘别急,不管咱的事,是万贵妃身边的那个哑儿小姐不见了,听说满西山观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 “哦——” 周太后不语了,心里暗喜,那个讨人嫌的丫头终于给解决了!她不动声色地对纹绣嬷嬷说:“你去看看吧,就传本宫的话,叫万贵妃不要太着急上火,也许是小姑娘贪玩,不知跑到哪个角落玩儿睡着了也不知,明日着人去找便是。” 纹绣嬷嬷答应着,出去见过万贵妃,并向她转告了周太后的话。 万贵妃听周太后这话,表面上谢过太后的好意,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白天在孝堂里发生的事,顿时起了疑心。她望着纹绣嬷嬷出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对彩蝶说到:“你把今儿白天哑女捡来的那张手绢拿来。” 彩蝶忙从腰间掏了出来,双手递给万贵妃。万贵妃并不接,只是对她说到:“你把这手帕给太后娘娘送过去,就说是今天白天哑儿姑娘在孝堂里捡到的。” 彩蝶一脸不解地问:“这手帕是太后娘娘的吗?” 万贵妃不耐烦地说:“少问,你送去还给她便是。” 彩蝶不敢问了,忙答应了,低着头匆匆走出了屋。朱见深见状,觉得很奇怪,问:“不就是一张帕子吗,爱妃怎么急着这时候给母后送过去?” 万贵妃强忍住心里的愤怒,不无讥讽地说:“是啊,我怕母后担心哑儿,哭坏了找不到手帕儿擦眼泪。” 185.第185章 奸情败露 朱见深没听出什么别样来,只得安慰她到:“你也别急,吉人自有天相。” “哎——怕是哑儿再也回不来了——”万贵妃叹气道。 “为什么这样说?”朱见深吃惊地问。 万贵妃终于忍不住说到:“我怕这西山观有古怪,我们再在这住下去,恐怕连皇上你也要出事情了1 “什么?”朱见深开始惊慌了,他本来就胆小多疑,现在又是夜晚,又是在深山里的道观,又出了哑儿失踪之事……他的背皮子一下子就麻了一片……他紧紧地抱着万贵妃道:“贞儿姐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心虚——”说完朝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一眼。 万贵妃见他被吓到了,便咬牙切齿地说到:“那个妙观是个妖道1 “啊?妖道?在哪?”朱见深惊慌地问到。 “妖道就是妙观。”万贵妃一字一句地说。 朱见深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怀里,惶恐地说到:“贞儿姐姐,我们明天就回宫——明天一大早就回宫——” “嗯,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回宫——然后杀了那妖道1万贵妃恨恨地说。 “嗯,贞儿姐姐说了算——贞儿姐姐不要离开我——”朱见深呢喃着说。 “嗯,皇上别怕,贞儿姐姐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外面的夜,真黑啊! …… 话说,周太后收到万贵妃送来的手帕,吓了一大跳,一把抢过手帕来,赶紧揣进了袖子里。她明白了——万贵妃今天早就知道了她和妙观师父的关系,也开始怀疑哑儿的失踪与她有关了! 她直直地躺下了床,脑子里翻云覆雨地想着对策—— 万贵妃找不到那丫头接下来会怎样做?她会把这事告诉皇帝吗?皇帝会相信吗?妙观的明天会怎么样?西山观的命运会怎么样? 哎呀,头好痛!头好痛!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反正那丫头已经被干掉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她也抓不到什么证据!我就让妙观整死不承认便是,她又能拿我怎么着?不就是一张帕子吗?嘿嘿,跟我斗!没门! 第二天,所有的道士都被抓来审了个遍,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些道士根本连观里来了个小姑娘都不知道。西山观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有哑儿遗留下来的一丝半物。 万贵妃又命侍卫去漫山遍野找寻,最后侍卫在舍身崖边找到了一只哑儿头上常戴的碧玉小宫花。这朵碧玉做的宫花还是万贵妃见她喜欢绿色,特意用绿玉仿着宫花为她做的呢。 这万贵妃膝下无儿无女,是有意要将哑儿姑娘当着女儿来养的,如今在悬崖边上发现了这只小宫花,心知哑儿必被害了,顿时号啕大哭起来……悬崖那么深,哪怕是站在边上望一眼,头都是晕的,这人掉下去还有命吗? 万贵妃对着皇上朱见深哭诉到:“两年前,舒太医全家在路上遇害,只留下这一个小孤女,如今这仅剩的一个小孤女也被他们害了——这两年多来,一直找不到凶手,原来凶手就藏在西山观啊1 周太后一听她说这话,大惊,心里大叫到:“完了,完了,妙观算是完了!可能保不住了!不但妙观完了,整个西山观也恐怕要大受牵连了!这个狠毒的万婆娘,也真是太狠了啊!你一个毛丫头的命,就要将西山观所有的道士都打为匪徒来陪葬吗?真是狠啊1 其实万贵妃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怀疑这妙观知道哑儿发现了太后和他的奸情,把哑儿杀人灭口了。 为了保全妙观道士的性命,周太后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万贵妃也是太心急,乱了分寸了,何以见得着满道观的道士都成了杀人凶手?万贵妃是不是伤心过了度了?” “嘿嘿——”万贵妃冷笑到:“母后英明,母后仁慈,依母后之见,这凶手只是藏在这道观中的某一个道士了?” 周太后心里有鬼,又想保住妙观,又怕万贵妃当众揭穿她和妙观的丑事,心里正纠结着该怎么替妙观圆谎时,突然见两个道童跪在一边,于是计上心来。 她微微一笑,似乎并不计较万贵妃言语上的抢白,说到:“哑儿既然是在悬崖边失踪的,想必这道观的道士没把好安全观,像悬崖那些地方就应该加以防固和警示,不要让人走得太近,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特别是小孩子——” 她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小道童说:“哀家昨儿见两个道童与哑儿姑娘一处玩耍,想必这两个童儿带过她去那吧?也有可能三个一同去那玩耍,哑儿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小孩子胆小,怕受罚,回来后不敢告诉师父,隐瞒了此事,也是有可能的。” 这俩道童一听,这事赖在他俩身上了,不干了,忙大声地喊冤—— 小道童从昨儿起就受到了惊吓,这时忙坦白到:“昨天白天我们是在一起玩过,但从来没带她去悬崖边去过,那地方我们平时都不去的。昨夜师父叫了我和师兄去,拿出桂花糕来给我们吃,问‘今天跟着皇上来的那个小姑娘,你们看着怎么样?长得可乖?’还说‘我看着她就好,长得又机灵又可爱,你们俩谁喜欢谁举手,我便去向皇上讨了来与你做媳妇儿。’又说‘谁在这两日里和小姑娘关系好,师父就把小姑娘说与谁’还说他马上就去太后娘娘处讨要来给我们两个中的一个做媳妇儿,太后娘娘会听他的话——” 说完,看了师父一眼。 妙观一听,要露馅了,吓得脸都变成猪肝色了,忙大声呵斥到:“小小年纪,就学会胡说八道1 小道童吓得不敢说了,万贵妃道:“师父何故要制止小徒弟说下去呢?难道师父做过什么难言之事?” 妙观忙回答到:“小道从不敢做什么——越轨之事。只是这孩子最是喜欢编故事骗人,胡编乱造,乱说话,从小儿就爱这样出风头,他的话不可信的1 186.第186章 风流道士命丧八卦井 小道童听师父说他胡编乱造,而且还从小儿就爱撒谎,分明就是诋毁他啊!平时他替师父遮掩也便罢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人虽不大,心里却不傻,现在这时节是弄不好就是要挨板子的时刻啊! 于是他急了,分辨到:“果真是有此事的,我从来就不说谎的!师父难道忘了吗?昨夜明明是你说了这话的,还把桂花糕分给了我和师兄两个吃的,不信你们问师兄——我得了桂花糕,心想着去找那小姐姐,把桂花糕给她吃,让她记着我的好……” 他也顾不上师父了,只管老老实实说下去—— “于是我趁着师兄****睡觉那会,撒谎说要去茅房拉屎,便偷着出去找小姐姐了。小姐姐正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旁边睡着一个小哥哥,我心想不要惊醒了小哥哥睡觉,便偷偷拉了小姐姐的衣服角——小姐姐跟着我来到了那颗老树下,我刚要给她桂花糕吃,突然头上就被人打了一下,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以后的事也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们似乎睡了一觉,醒了,心想,肯定是那个小哥哥打的我,他见我带走了小姐姐,便打我——只是这小哥哥也打得太狠了吧——你们不信,看,我身上还藏着桂花糕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用手绢包着的桂花糕。 完了!完了!这事露馅了!妙观此时的脸都绿了,他气急败坏地冲着俩道童大叫到:“不许再胡说!必定是你哥儿俩个见那小姑娘长得好看,动了凡心,一心想哄上手,又因师父我平时管得严,你们才这样编排起师父来——皇上切莫信了这小孩子的胡说八道之言1 大道童听这话,仿佛师父的意思是,是他们俩见了姑娘,起了色心,所以才害了姑娘……心下也急了,也忙争辩到:“师父明明是这样说过的,怎么倒说是我们胡说呢?师父还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太后娘娘都说了,你们两个谁对小姐姐好,就把小姐姐许给谁做媳妇儿’,师父这难道不是你亲口对徒弟说的吗?” 周太后听到这,言语对她越来越不利了,实在忍不住了,生气地说:“简直一派胡言!哀家怎会替空门中弟子许什么媳妇儿,简直就是一派胡言1 大道童见周太后也骂他一派胡言,知道这无耻的两人想把他哥两个拿来做垫脚石了!这垫脚石是能做的吗?他又比小师弟有见识多了,知道做了这样的垫脚石是要丢脑袋的,于是他也不管不顾了,保住小命要紧啊! 横了,他干脆说到:“谁不相信太后娘娘会替空门中弟子许媳妇儿呢?前几日太后娘娘在孝堂里干的那些‘嘿哟****’的事,不都是请师父上身代办的么?” 啊?什么请师父上身代办?朱见深听得一头雾水。 此话让周太后的脸都白了,差点就站不住脚了,不是双儿一把将她扶住,她恐怕一跤子就会摔倒在地上。她真么想到,她和妙观在孝堂里干的那些事全被小道童看在眼里了……她想晕了—— 妙观此刻见吼不住两个徒弟了,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这条贱命不保了,全身像烂泥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万贵妃见状,心知不妙,这大庭广众之下,由着道童说下去,岂不当众揭了周太后的皮,那皇家的颜面岂不全丢尽了?不但皇上要被羞死,就是自己这个皇家媳妇,恐怕也要找条地缝往里钻了。关键时刻,她还是抛弃了自己那点个人恩怨,一切以大局为重! 于是她指着妙观大声呵斥到:“大胆贼道士,竟敢弄虚作假欺瞒皇上和太后!定是哑儿发现了你的这些骗人的伎俩,才被你杀人灭口了!来人啊,把他抓起来1 “冤枉啊,贵妃娘娘——小道有话要说——贵妃娘娘听小道说明白——”妙观一边趴在地上,一边口里大叫。 周太后此时反应过来了,见他这样,深怕他口不择言,将和她做过的那些丑事全抖出来,忙对侍卫很身边的人叫道:“此妖道妖言惑众,快快用马粪堵了他的嘴1 侍卫上前,一把捉了妙观,捂了他的嘴王一旁拉,又有宫人舀了马粪上来,胡乱着往他嘴里塞——首当其冲的便是双儿、喜儿等。此刻的她们也不嫌马粪脏和臭了,一心只想快快堵了他的嘴,否则自己几个下人都要跟着遭殃。这妙观顿时被塞得满脸满嘴都是臭烘烘的马粪,出不得声来,只是怒目圆瞪,朝着周太后,要骂又骂不出来。 哎,这人哪,动什么也不要动了贪念。这妙观不就是动了想吃软饭的贪念吗?整得现在如此之惨状! 在场的人都恶心得不忍再看。 朱见深到现在还云里雾里,不甚搞明白。万贵妃对他说到:“妙观者妖道,妖言惑众,欺瞒迷惑太后,又杀害了哑儿,罪该万死啊!幸好我们赶来了,要是迟来,还不知道母后会不会遭到他的毒手呢!想想就后怕啊1说完瞟了周太后一眼。 周太后做贼心虚,见万贵妃帮她遮掩,忙接口说到:“是啊,幸亏你没来了——万贵妃说得对,这贼道士罪该万死1 “那敢请母后,怎样处置这贼道士才好呢?”万贵妃笑吟吟地看着周太后问到。 周太后一咬牙,说到:“三清殿前有口八卦井,哀家见那井水清澈幽深,他既然是空门中人,犯了如此不该犯的罪恶,那就让他进八卦井里去洗涤他的灵魂吧。” “好吧,母后既然这样说,皇上你看就这么办吧。母后不愧是性情高雅之人啊,给了这贼道士一个高尚而干净的归宿,可见母后的一片仁爱之心,苍天可鉴啊!哑儿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1说到这,想到了哑儿,万贵妃的眼泪流了下来。 于是,朱见深下旨,将妖言惑众、心怀不轨的杀人妖道妙观,投进了八卦井。可怜可叹的一代风流才华横溢的仙观道长,就这样去八卦井里向他的祖师爷神仙喊冤去了。 187.第187章 落魄书生“林如瘟” 两个小道童被赶出了道观,放回民间。没有归宿的他们被周太后派去的人到处追杀,后来做了乞丐,东躲西藏地生活。 那个跟着师父妙观推哑儿下悬崖的大道士,虽然没人知晓他的罪恶,但看到师父被处死的经过,他自己也吓得疯疯癫癫了,有一天跑下山,自己跳进了河里,被淹死了。当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反正没人看到。 那哑儿掉下悬崖究竟死了没有呢? …… 话说,江南苏州府amp;amp;洲县有一青年人,姓林,名叫林文如,今年二十岁有余了,还未曾结婚。因为在幼年的时候,他的家里是经商的,有巨万之富,那时候他的家里富,有很多人来巴结他们,父母便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那家也是做生意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父亲在经商途中得急病去世了,因为他的父亲上上门女婿,所以他的几个舅舅便吞食了他的巨万家产,不几年她的母亲也去世了,家里便从此穷了,那家娃娃亲也背信弃义,与他断绝了关系。自此他便看透了红尘,从那时就发誓,此生此世再不谈婚论嫁了,而是守着几亩薄田,一个老妈子和一个老管家清苦度日子。 他的老管家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仆人,看着这日子越发的艰难,少爷又不去营求生产,坐吃山空,至今还单身汉一个,不免心里着急,便对他说:“少爷,你也晓得现在家业有限,你也是这样大的一个人了,我也眼看着渐渐老了,以后也不能替你撑着了,还指望你替我养老呢……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何不学着你父辈老爷的样子,出门去做做生意什么的,好歹也赚点钱来养养家啊!就算赚不了好多,也出去学学为人处世,也是好的啊1 文如一想,也是,自己都这般大的年纪了,好多同龄人都当爹了,自己还靠着两个老仆人吃饭。又看见别人经商图利的,时常获利好几倍,便也思量着做些生意。但他这人老实,运气又不好,做什么亏什么。 去年,他听人说“北京的扇子好卖”,于是便合了一个朋友,置办了一些扇子,全是上等面皮儿,又送礼物求了苏州的名人在扇面上,画了画儿,提了字,捡了个好到了北京。 谁知到了北京,天天下雨不晴,并不见一丝夏天的样子。这样的天气,又不热,谁还买扇子来用啊?真是愁死人了。 渐渐地就等到了夏秋交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了,就有个把装斯文的京城子弟,要买把苏州的扇子,袖中笼着显摆自己有文气。来买时,开箱一看,他只得连连叫苦—— 原来,这北京的天气,连连下了好多天的雨,扇子在箱子里受了潮气,粘在了一起,揭不开来。硬是要揭开的话,便是东粘一层,西缺一块,但凡事有字画的,统统都变花脸猫了。只剩下没字画的,还是好的,能值几个钱? 没办法,只有将就处理了,做了盘缠回家,本钱一空。这样不但是自己折了本钱,跟他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朋友也跟着一起倒霉。而且倒霉的次数还不止这一次,但凡事有伙计和朋友搭上了他一路,不是倒霉就是血本无归。于是人家便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林如瘟”。 还好,他这人虽然运气不好,但人挺实诚,又喜欢说笑,不拘小节,朋友家喜欢他有趣,也少不得带着他,时时帮帮他,就这样好歹将家里人来帮顾起走。 这一天,有几个走海返货的,其中一个就有他的朋友,其他的无非就是张大、李二、王二麻子等一班人,共四十余人,结了伙将出行。他晓得了,心里暗暗地想:“我一身落魄,生计艰难,就跟了他们去航海,看看海外风光,也不枉人生一世埃况且他们也不嫌我这个人没钱,也省得我在家忧柴忧米,浪费粮食。” 正这样想着,他的朋友走来碰着了他,便向他道别。他的这个朋友人称张二神,专一做海外生意,眼里又识得奇珍异宝,并且性格豪爽耿直,肯扶持好人,所以才有得“张二神”的混号。 文如见了他,忙拉着他说到:“把我带上吧,反正我成天在家没事做,浪费粮食,不如随了你去见见世面。” 张二神道:“好,好。我们在海船里头,寂寞又无聊,文如兄弟是读书人出身,要是有你在船上,给我们讲讲故事,说说笑笑的,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有件事情,我们这次出海都有好多货物带出去,而你却两手空空,走那么远一趟,多可惜。要不我去与大家商量,凑些银两给你,帮助你将就置办些东西带出去卖如何?” 文如一听,大喜,忙说道:“多谢张兄如此厚道,只怕你的其他伙计不肯周全我吧。” 张二神道:“我且去与他们说说看。”说完便径直去了。 文如便在街上漫游,恰巧前面过来一个算命先生,文如便伸手中衣袋中摸出一个钱来,想先扯上一卦,问问最近运气如何。 算命先生看了他抽出的卦,解到:“此卦非凡,有十分财气,还有十分贵气,看来公子既要发财,出门还要遇见贵人,恭喜恭喜啊1 文如心想:我只是搭着人家去海外耍耍,混日子罢了,哪里做得来算命生意?更说不上发财了!那遇贵人一说,更是扯悬龙门阵,空了吹吧!可见算命的人都是一张嘴,两张皮,见人就瞎吹,无非图个钱字。 正在这时,只见张二神气呼呼地走来了,对他说到:“说着钱便无缘,这些人也真是不厚道,听说你要去,都同意;但一说到‘帮衬点银子’,马上没一个吭声的了。算了算了,还是哥给你凑二两银子吧,也办不成什么货,凭你买些果子糕点什么的路上吃吧。至于路上的口粮,你不用操心,包在哥身上了。” 文如听了,千恩万谢,接了银子。 188.第188章 发财运貌似从现在开始 张二神说:“快些回去收拾吧,我们马上就要开船了。” 文如忙说道:“我没什么收拾的,只回去告知家人一声,随后就来。”于是告辞了张二神,回家去。 路上,他一手捏着兜里的银子,心想:“我该置办点什么货呢?”想想又觉好笑——就二两银子?能置办得什么货物。就这么信步王家走,只见满街上篮筐内盛着卖的都是红如喷火的橘子。这些橘子皮还为皱,吃起来尚有余酸。 原来这太湖中有一洞庭山,地软土肥,上面种的橘子天下闻名。只是这果子初出来时,味道略微有点酸,放一阵后,却是非常甜美,名曰“洞庭红”。 文如看了,心想:“我二两银子可以买得一百多斤,放在船上可以解渴,又可分别送给大家吃,以答谢众人帮助之情,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于是买了,装上竹篓,雇了一个挑夫,连带着行礼一并挑上了船。 船上的人一见,都拍着手开玩笑到:“林先生的宝货来了1 文如羞愧得不得了,只得讪讪地笑着,吞声上了船,如论别人怎么玩笑,他再不提起橘子的事。 船开了,渐渐出了海口。 三五日间,随风飘去,也不知过了多少路程。 这天忽然到了一个地方,文如并不知道是什么地,从船上望去,人烟鼎盛,城郭巍峨。掌舵的人把船撑入了藏风避浪的小港内,钉了桩子,下了铁锚,缆好了。 船中人都上岸一看,原来是来过的一个所在,叫什么窝鸡国,反正就是那个音。原来中国货物拿到这边来,一倍就有三倍的价钱。换了这边的货物,拿到中国卖,也是如此。一来一往,算算也有八九倍利息,怪不得人们都拼死了走这条路。 船上的人都是做过交易的,各有自己熟络的商家往来,于是都各自上岸找自己的商家发货去了,只留下文如在船上看船。反正他也路径不熟,无处可走。 正在闷着间,他突然想到:“我那一百斤橘子,自从到了船中,还不曾打开看过,莫要被蒸烂了?趁着大家都不在,我看看去。” 于是叫那个水手打开舱板,在舱底打开竹篓一看,面上都是好好的。 他又放心不下下面的,索性搬了出来,都摆在甲板上,摆得满船红艳艳的,远远望去,就像万点火光,一天星斗。 岸上走的人瞧见了,都围拢了问到:“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文如只是不回答,因为听不懂他们说话。于是中间有个人拿了一个橘子起来,掰开,掐破了就往口中尝尝,这一尝,便惊叫道:“原来是吃得的1 便有人群中好些人问:“真的吗?多少钱一个?” 文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懂,只有闭口不提,怕人笑话。 船上的水手却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就扯了一个谎,竖起了一个指头,说:“要一钱银子一颗。” 哟,不贵啊,这么稀奇的东西!这个商人厚道! 于是那问的人便揭开长衣,露出那兜罗锦红裹肚来,一手摸出银钱来说:“买一个尝尝。” 文如接过银钱,手中掂了掂重量,有点重,心下想:“不知这些银子要买多少?也不见秤秤,且先给他一个看样。”于是捡了个最大的,递给他,红的可爱。 只见那人接了手上,掂了掂说到:“好东西呀1扑地就劈开了,香气扑鼻,连旁边闻着的人都连声喝彩。 那买家不知怎么个吃法,看着船上的人吃法,也去了皮,却不分瓣,一块塞进了嘴里,连核都不吐,吃得满嘴流水……吃完后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1于是又伸手进裹肚里,摸出十个银钱来,说:“我要买十个进奉去。” 文如喜出望外,拣了十个给他去了。 那些看的人见那人如此买去,都纷纷掏钱,有的买一个,有的买两个三个的,都是一般的银钱。买了果子的,都欢天喜地地捧回去了。 你道这些人干嘛都像捡了便宜一样欢天喜地地去了? 原来该国的钱都是用银子铸成的,重量大小不分,等级却分了五等:最贵重的银钱上面刻着龙凤,第二等上面刻着人物,第三等上面刻着****,第四等上面刻着树木,最下等的上面刻着水草,其实都是资格的银子,重量也一样,放到大明朝去,这些都没有等级之分,它就是银子。 而刚才买橘子的人统统都给的是这个国家最低等的水草银,他们只以为用了最低廉的价钱,买了最高档稀奇的东西,所有个个都像得了便宜一样,心里嘀咕:“这人好傻哟,简直就是个活宝1殊不知,在中国人看来,他们才是宝器。 只过了一会,所有的橘子便卖出去了三分之二。有的人身上没带着钱的,懊恼得不得了,急忙回去取钱,等到取了钱回来,文如的橘子以及剩的不多了。 “对不起,我不卖了,留下的只吃,还有船上的伙计要吃。”文如说到。他并不是想涨价,他也没有那个花花肠子,他是真心想着留下一些来给船上的人吃。 可是买橘子的人不干了,见他不肯再卖了,于是纷纷嚷着:“我来迟了,我愿意两个钱买一个。” 文如还是摇头。 于是又有人加价:“三个钱买一个如何?” 正在吵吵嚷嚷之间,只见先前买十个的那人,骑了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一边来一边喊道:“不要零卖!不要零卖-…” 文如不解地望着他,问身边的伙计到:“那人说什么呢?” 伙计回到:“他说不要零卖了,我要多买!我家头目要买去敬奉大王*—你娃发财了1 林文如并不笨,看见来势,已经明白是个好主顾了,连忙把竹篓里的全部倒了出来,一数,只剩下五十余颗了。 他对那人说到:“刚才我已经不卖了,是要留着在船上吃的,而且人家都给到三个钱一个了。既然你说要买来进贡,我只得忍痛让与你了,不过这价钱嘛,肯定又要多涨一些了。” 189.第189章 海上发财又捡妹 那人从马背上拿下一个皮囊来,从里面掏出一块树木纹的银钱来,对文如说:“我用这种钱,一钱一颗,如何?” “算了,这还不是和最初一样,一钱一个,等于没涨价。”文如摇头。他是不知道这木纹的银钱比水草纹的又贵了一个等级。 那人又掏出一个龙凤纹的银钱来问他:“这个给你买一颗,如何?” 文如还是摇头。 那人笑了,说到:“此钱一个抵一百个,我也不情愿给你。”心想,这人分明就是个傻子,连钱都认不到,只认那最低档的水草钱,我就给他一堆水草钱又如何?哈哈,傻子!太傻了!今天真是出门踩到狗屎了,遇到这么一个活宝! “好吧,把你的橘子全部卖给我吧。”那人笑得嘴巴都快包不住牙齿了。 “好吧,那你给我200个银钱吧。”文如开了一个价。 那人毫不犹豫地数了200个水草银给他,又丢了一个木头纹的银钱来,把竹篓也买了,然后把竹篓拴在马身上,笑嘻嘻的扬长而去。看热闹的人见没得买了,都笑着一哄而散了。 这里文如也笑嘻了,到舱里去把钱收好,又赏了船家、伙计各两个,心想:这些银子拿回国,让人回个炉,少说也有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了,还是保守估计。哈哈,那算命的好灵验啊! 等到张二神等回到船里后,他将此事说给了他们听,大家都恭喜到:“造化!造化!我们一起来时,你是没有本钱的,现在连本钱也有了。” 张二神说:“人人都说他倒运,看看他如今可是转运了哈1 说着,又拉着他对他推心置腹地说到:“兄弟,你这些银钱在这个地方置办货物是置办不了多少货的,不如在中国船上买一些中国货,反正这船上的人也是要把货物拿去置换的,你用银钱买了他们的货,他们也不在乎银钱的等级,只在乎银钱的重量。然后你再拿这些中国货去这里换一些土产珍奇,带回国去才有大利润,远远强过将这些死银子揣在身上。” 原来张二神这些商人在这里做生意,好多都是以货物换取货物的。 文如说到:“我原本就是个倒运之人,做此无本生意纯属侥幸,也不敢再有什么妄想了,难道洞庭红的好事还会再眷顾我吗?我还是知足点吧,就这点发财命了!多谢哥等的好意了,回去后一定还了二神兄的本钱。” 张二神忙说到:“我哪里稀罕那二两银子的本钱,原本就是要帮衬你来着。” 大家见他如此迂腐,便都拍手到:“放着几倍利钱不赚,来一趟也白来了,可惜!可惜1 船上的人见他不肯换船上的货物,便自行让本地的商家来取货了,文如也帮忙随同众人到店家去兑换货物。这样约有十天左右,他的眼中也看过很多本国的好东西,只是再没有中国货可换,而且他的水草纹银钱在这个国家也不管用,于是只得有心无力,干着急!算了,白流口水。 又过了几天,该交换的货物基本也交接了,大家便商量着是不是也该找个地方寻点乐子了。人说饱暖思****,何况这船上的人都是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出门在为一月有余了。 “听说这地方的女人都像水做的一样,一沾上身子就化了1 “哈哈,是你化成了**水吧1 “二神,你的那个老相好还在的么?上次不是说要跟着你回中国么?怎么害怕嫂子了,不敢带回家?” …… 烂与浪声不堪入耳,文如是个老实人,听得耳根都红透了,借故船里闷,便要出去走走。 有人见状,忙取笑他道:“书生听到脸红了,不好意思了1 “你娃该不会还是处男吧?难道就没点反应?还是不是男人哟1 “屁话,人家这是要面子,不像你我这些粗俗之人——人家只是睡在床上打手筒——” “哈哈,可别自个把包皮撸掉了1 …… 文如听不下去了,自己偷偷溜到甲板上来看海,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就像停在了海岸线上一样,通红地,不动了。几只海鸟怪叫着,穿梭飞翔在船与甲板之间觅食。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蔼—” “妈的,你还敢咬我!看我马上把你丢回海里去1 突然他听到对面船上传来一阵叫骂声和打斗声,他不由得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斜对着一家中国船只的甲板上,一个长相粗鲁的汉子正在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动粗,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快要被那汉子垮到胳膊以下了,小女孩正一边哭喊一边死命地挣扎,撕咬和蹬脚踢打——那汉子一时间也到不了手,累得气喘吁吁,口里骂骂咧咧—— 文如见那人欺负一个小女孩,不由得气愤满胸,对着那汉子喊道:“你也太不要脸了嘛,公然在船上欺负小姑娘1 那汉子一见有人管闲事,正没地发气,于是对着他骂到:“管你屁事!你是不是海上的鸟粪吃多了?老子买来的女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 文如见这畜生公然行此****作为,还如此嚣张,气愤地骂道:“鬼知道是你买来的还是从哪里拐来的!你就一个****1 那汉子见他一文弱书生模样,又听他骂自己是****,于是大怒,放了那姑娘就跳过来,想要打文如,这时船里的伙伴们都听到了吵闹声,全都跑了出来。那小姑娘趁乱一趟子跑到了文如的船上,躲在他的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 那汉子见文如这边跑出好些人来,不敢轻易上前了,又见姑娘跑去了对方船上,气得要命—— “那姑娘是我买的,你还给我吧!你还给我,哥就不与你计较了1粗汉子对着他们叫到。 姑娘突然跪在文如脚下,抱着他的双脚哭道:“哥哥救我!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只因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被人救了起来,又被卖给他做奴。谁知他却对我欲行不轨,我原本是个清白女孩儿,怎么肯被他糟蹋,所以还拼死反抗。哥哥,你救我一命吧,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1 190.第190章 买来一个妹妹 船上的人一听,这姑娘原来是人家出钱买来的,便不好开腔了。 张二神对文如说到:“既然是人家花钱买来的,人家想干什么事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应该还给人家才是。兄弟,出门在外,咱们是生意人,断不可为这事去惹是生非。” 姑娘听了这话,更是抱紧了文如的腿,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到:“哥哥救我吧,若是哥哥不救我,我是活不成的了,我马上就去跳海,宁肯死了也不愿落入那等恶俗可憎子人的手1 文如听了姑娘所言,心里好生纠结……又见姑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脸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便起了怜悯之心。于是他朝那粗汉子问到:“你买这姑娘给了多少钱?” 那人本来买小姑娘来是行****之礼,解一时****的,本不曾花得多少银子,又见小姑娘三番五次逆了他的意,于是双眼一闭,耍横说到:“十两银子1 “放屁,不知道从哪里诓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还要十两银子,这分明就是诈你钱的1张二神说。 文如看了看脚下可怜的小姑娘,心想,不就十两银子吗?我再穷也不能因为十两银子就害了一个姑娘的性命,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咬了咬牙,说到:“好,我马上给你十两银子,你可不能反悔啊1 “成交,再不反悔。”汉子说。 文如二话不说,进船里去取出那包银钱来,拿了几个钱出来,估摸着足足够十两银子,问他:“只要是银钱都要吗?” “要的,只要是银子做的。” “并不分等级?” 那人现在一心只要银子,况且他也明白那银钱的等级在中国人面前屁都不是,况且他不过从别人手里只花得二两银子买来的乞丐,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不分等级,只要是银子便成。” “好,银钱你拿去,姑娘归我了1 他将一包银钱朝着那汉子扔了过去,那汉子接了银钱,打开看了看,很满意,转身大摇大摆会自己的船里去了。 文如这才把小姑娘细看,只见姑娘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穿的衣服,脸上几乎被黑灰抹得看不出本来皮肤的颜色,又加之在海上受过风吹日晒,整个人显得又黑又瘦。 哎,什么世道喔,这样一个还未长成的姑娘,也会受到那恶俗汉子的欺负!文如不由得摇了摇头。 “多谢哥哥救命之恩。”小姑娘朝着他磕了一个头。文如忙手足无措地将她扶了起来,说到:“本是举手之劳,也不知道姑娘要去哪里?” 船上的人哄笑道:“既然是被你买下了,肯定是跟着你了,哪有又跑到别处去的,难道又想被别人卖了吗?” 文如笑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便跟着我们回国去吧,只是不知道你家住哪里?” 小姑娘回答到:“我家住在江南,江苏一带。” 文如一听,大喜,说到“这就奇了,我们全是苏州人,刚好大家是老乡,你就跟着我们回家去吧。” 然后就有人开了玩笑说:“刚好文如兄还未曾婚配,不如带回家去做娘子。” 文如大窘,叫到:“你们不要乱说好不好?你们没听说人家姑娘是清白人家出身吗?况且还是个小姑娘,你们,你们这样说话,太损人了吧——”说着,脸也红了,抬脚就往船里走,小姑娘赶紧跟了进去,生怕他跑了似的。 回到舱里,文如去打了点水来让小姑娘梳洗一下,小姑娘摇了摇头。文如说:“你瞧你脸上脏得跟花猫一样,洗干净了便早点歇息埃” 小姑娘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将手伸进盆里,洗了洗手,却并不洗脸。文如见她的双手一点也不像她的脸,她的手光滑纤长,虽然被太阳晒得黄了,但若不是在这海上生活,一定是一双芊芊玉手。从小姑娘的面部轮廓来看,应该是十分姣好的,只是可惜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 文如见她只是洗了手,并不洗脸,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姑娘是故意让灰尘遮住面部皮肤的。他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到,好一个聪明的小姑娘啊!于是,他也不勉强姑娘洗脸洗脚了,而是将水端了出去,又找了些吃的来给姑娘吃了。 到了夜里睡觉的时候,姑娘抱着胳膊卷缩在角落里,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文如笑道:“你安心睡吧,有我在呢,这船里都是正经人,不会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姑娘还是睁着眼睛,没法,文如也困了,只有自己胡乱倒了一个地方,闭眼睡了。 第二天,众人的事情完了,一齐上了船,烧了神福,吃了酒,开船。那姑娘便一刻也不离地跟在文如后面,文如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 船行了数日,忽然间天变了起来,只见乌云蔽日,黑浪掀天。那船上的水手见起风了,便扯起了半帆,不问东西南北,让船随风势飘去。远处隐隐望见一岛,便让船漂了过去,暂躲一下。船便向着岛边驶去,眼看着渐渐近了,看似一个无人的空岛。岛上树木参天,野菜遍地,实在是一个荒凉的岛屿,也不知属于哪个国家管辖。 水手将船后抛了铁锚,将船钉了下来,边对舱里的人说:“你们且上岛去安心坐一坐,等到风势过了再走吧。” 众人都被这鬼风颠得头晕,个个呵欠连天的,不肯挪窝上去。文如无钱一身轻,反正也想出去见识见识,便对众人说到:“我且上岛去看看。” 众人道:“一个荒岛有什么好看的?” 文如道:“总是坐着躺着也闷得慌。”于是抖擞抖擞精神,跳上岸来。小姑娘见他上了岸,也跟着跳上了岸。 却说文如见众人都不肯上岛,自己偏要发一个狠,于是扳藤附根的,直走到了岛上顶端。小姑娘也死命跟在后面,爬上了岛顶。幸亏那岛也甚高,并不费多大的力气,只是荒草蔓延,没有什么好路径。 191.第191章 床那么大个乌龟壳 文如到得上面,打眼看时,只见四顾茫茫,身如一叶,不觉凄然,掉下泪来……心里想到:想我如此聪明,一生命运却如此坎坷,家业消亡,只剩得孑然一身,飘零于此。虽然侥幸卖得几个银子,却又逞一时英豪败了去,可知我这命里是倒运的。今天到此绝岛,着实与这命运一样,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惶恐得很呐!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突然身边的小姑娘指着远处问到。 他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草丛中有一物高凸。于是移步向前一看,却是个床大一个乌龟壳。他大惊道:“我不信天下有如此大龟!世人哪里见过如此大的乌龟壳!说了也没人信的1 小姑娘伸手摸了摸,说到:“哥哥,你到了海外,想也没有置办得一件物品回去,不如把这乌龟壳带了回去,也是一件稀罕物。” 文如本来不想这么麻烦的,听她这一说,心动了,想到:“是啊,我出海不但美置办一件物品,连到手的银钱都飞了,还不如带了这东西回去,好歹也让人家见识见识,免得别人以为我撒谎,没去过海外……这不就是明证吗?” “哥哥拖了回去,只需将乌龟壳锯开来,一盖一板,各置四足,便是两张床,倒还很稀罕呢1小姑娘提议到。 文如一听,拍手叫好。于是脱下两只裹脚布,接了起来,穿在龟壳中间,打了个扣,拖了便走……小姑娘也上来帮忙。 拖到船边,船上的人见他这等模样,都笑道:“温先生当了纤夫了。” 文如说到:“各位好生看看,这就是我的海外货了。” 众人一看,此物好似一张床,便吃惊地问到:“好大的乌龟壳!你拖来干什么?” 文如回答到:“不要管有用没有,只管稀罕,带了回去再说。” 大家笑道:“好货不置办一件,要这烂壳子有什么用?” 也有人说道:“也有用处的,卖给医家去煎龟膏,打碎了煎起来,当得几百个小龟壳呢。” 文如道:“管他有用没用,只是稀罕,又不费本钱,便带了回去也好。”于是叫了一个水手,帮忙抬到舱下,幸亏海船阔大,还放得下此物。 众人大笑了一回,说道:“到家时,有人问,我们只说温先生做了个偌大的乌龟买卖回来了。” 文如红着脸说:“大伙别笑我,好歹还是有用处的,绝不是弃物。” 于是随便众人笑去,自己取了水来,将乌龟壳里外都擦洗了个干净,抹干了,将自己的行李等都塞进了乌龟壳里,两头用绳子一栓,当了个超级大箱子。 他笑着说:“这可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大家都笑得没法了,忙说道:“好主意!好主意!温先生真是一个聪明人啊!绝顶聪明!牛1 到了第二天,风停了,又开船走,走了几天,又到了一个去处,却是福建地方了。这才定住了船,便有一伙专门接待海客的经纪人围了上来……上 来干什么啊,文如很好奇,但见这些人上来就评论这家的货物如何,那家的货物怎么样,这船上又像开了一场商品展销会一样。 船上的人只拣了一个平日最常往来的经纪人跟了去,其他的经纪人也便自觉地散了。众人来到一个波斯胡人的店中坐定,里面主人见说海客来了,连忙吩咐厨师,置办酒席,仿佛完了,这才走了出来。 文如一看,这人长得好生奇怪,虽然穿着中国服饰,说着一口中国话,但样子却特别,胡子是剃了的,眼窝很深,鼻梁很高。 张二神悄悄对他说:“这人是波斯人,姓名古怪,姓哈,名叫‘哈玛宝’,专门与海客兑换珍宝货物的,钱多得不得了。” 正说着,这哈主人出来见众人了,坐定,喝了一盏茶的时间,站起身来,请大家到一个大厅上入座。只见酒席已经完备,摆得还很是丰富。原来,按照旧规定,海船一到,主人家要先宴请大家一顿,然后再发货论价。 主人手里端着一副珐琅菊花盘盏,拱一拱手,道:“不好意思,请各位将货单列出看看,好定坐席。” 原来这波斯人以利为重,只看货单上有奇珍异宝的,就请到首席,剩下的看货物的轻重,挨次坐下去,不论年纪,不论尊卑,一向就是这样的规矩。船上的人,货物贵贱多少,都心知肚明,差不多就按了位置坐下了。 单单只剩下文如带着小姑娘,呆呆地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人见了问到:“这位客官是新来的吧,我还不认识呢。” 大家忙说道:“这是我们好朋友,到海外耍去的,身边有的是银子,只是没有置办货物而已,今天没奈何,只得委屈他和他的丫鬟坐末席了。” 文如满心羞愧,只得带了小姑娘坐了末席。文如自己知道自己是没钱的人,也无心吃酒,只是把心事拿来想,心里又思忖着身边的小姑娘,带回去了该怎么办? 主人是个老道之人,看出文如不快活的意思,不好说破,虚劝了他两杯酒,便不怎么理他了。众人却猜拳喝酒,吃得好不热闹。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文如的心思,便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肘,道:“哥哥不要担心,等我们回到了苏州,一切都好办了。” “哦——”文如抬头看她,只见她身上也还算穿了件干净衣服,却是自己找了件小号的衣服给了她换上的,头发学着男人样子挽了起来,用一块粗布包好了的,只是那脸仍未洗干净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女孩子,分明就是个小乞丐而已,还被人称着丫鬟,不由得他想发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这么好些天了,他连她姓甚名谁都没有问。 小姑娘略略思考了一下,回答到:“我叫嫣儿。” “哦,这名字还是挺好听的。”文如没精打采地说。 嫣儿?呵呵…… “咱们好歹也是出来做客,不吃白不吃,嫣儿别客气。”林文如自我解嘲般地说。 192.第192章 原来哑儿没有死 嫣儿见大哥哥没精打采的样子,于是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旁说:“哥哥别灰心,他们不喜欢你的货,我倒是非常喜欢呢!而且我敢保证宫里的人也会喜欢,你放心吧,会卖个好价钱的1 宫里?!林文如疑惑——这嫣儿到底是在说大话还是胡话?她究竟有何来头? 嫣儿?这不就是哑儿吗?她又是怎么到了海上的呢? 原来哑儿当夜被道士推下悬崖时,由于道士当时害怕,用的力不大,哑儿被趴在悬崖上,最后体力不支掉了下去。也活该她命大,掉到半中央的时候被悬崖中间凸起的一颗小松树给挡住了,将她挂在了上面,上不上,下不下的……就那么被吊了一晚上,第二天小松树终于扛不住了,挂着她的那根枝桠断了,她又往下掉,这次直接把她掉进了河里…… 由于小松树的阻挡,她掉下水的压力已经不是很大了,又加上她本身会游水,于是在水面上顺水扑腾,往下游冲去。突然她被一根从上游冲下来的大树根给撞了一下,于是她便像遇着了救命稻草一样,死命抓住,并浮在了上面…… 也不知道大树根带着她冲了好久,河面渐渐宽了,她发现前面有只船,于是她拼了力气的喊,船上的人发现了她,将她救了起来。她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后,她发现自己躺在船上,这船穿红着绿的,船上的女子都穿戴得十分妖艳,还有一些公子哥模样的人在上面饮酒作乐。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被妓船就起来了。这样的船只她在跟随父母回江南的路上遇见过,她当时好奇,还问了母亲的。 “完了1她想,我还不如呆在河里,淹死总比跳入这样的火坑强啊! 这时,过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她赶紧闭了眼。那妇人对船上的人说:“刚才见她眼珠子都还在骨碌碌地转,像是要醒了的样子,怎么又睡过去了?” 一男人说到:“可能是饿了吧?” 只听得那妇人叫到:‘翠花,快去端碗汤过来,先给她灌进去再说,可别饿死了她——瞧瞧,好一个细皮嫩肉的标志小姑娘——嘻嘻——” 只听那男人也嘻嘻笑道:“恭喜恭喜,水上冲来个银罐子——” “嘻嘻嘻——” “呵呵呵——” “好生伺候着吧,等她醒了再好好****,我看是个好苗子。”妇人说着同那男人走开了,随即又来了个姑娘模样的人,也许就是妇人口里的翠花吧,她赶紧又闭上了眼。那姑娘见她闭着眼,便摇了摇她,她不动。那姑娘只得将她靠在船舱边,喂她吃汤,她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于是只管闭了眼睛,张口喝汤,只一会,一碗汤被她喝完。那姑娘端着空碗回船舱里去了,她继续闭着眼在船板上装晕。 这时,天已经有些暗了,似乎要天黑了,反正她也不知道是天亮还是天黑,漂了这么久,她早就不记得时辰了。船渐渐靠近了一个港口,妇人和姑娘们都忙着去接待岸上的客人去了,并没有人来管她,可能想着她还是昏睡着的吧。她一看,这不机会来了吗?刚好才刚了喝了一碗鸡汤,顿时身上有了力气,于是趁乱溜下了船,然后不分东西南北一阵乱跑—— 这不过是一个并不太繁华的小镇,由着她跑了几条街,便完了,没地跑了。她蹲在一家墙角下想:该怎么办?官府在哪呢?找到衙门就好了!可是,这天渐渐就黑了,路上的行人也渐渐没了,她原本打定主意去找个女人或是老人问问的,可是这小镇上的傍晚,除了几个壮年男人在走,哪里还有什么女人和老人。 她想,我一个女孩子家呆在陌生的街道上终究不安全啊,于是,她便将两手王地上抹了满手的黑灰,然后再往脸上抹去……并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河里的石头那些挂的破破烂烂的,勉强能够裹住身体,她索性往地上一打滚,滚了满身的泥灰,又兼头发乱七八糟,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乞丐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这样便不会有人打我的主意了。 可是肚子还是很饿,怎么办?她决定去找些吃的来填肚子。于是她又沿着街道东逛西逛起来—— 这实实在在就是一个沿河小镇,除了河岸边停着的灯红酒绿的妓家船只热热闹闹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还有生气的地方,到处都关门闭户的,因为天晚了。 好不容易看到沿河有家包子店,正在往一膄商船上送热气腾腾的包子,她便吞了吞口水跟了上去。 “走开走开1店家伙计厌恶地对着她吼叫,想把她撵开。 她寻思着,这个地方如此偏僻,也不知道有没有衙门?就算明天白天找到了衙门,别人也可能不相信我是贵妃娘娘的人,说不定还把我撵了出去,那我岂不更惨?不如偷偷潜入这商船上,随了他们去,说不定就到了京城呢?等到了京城,一切都好办了! 注意打定,她便偷偷潜入了商船上,躲在船上的一个角落,不敢出声。到了夜里,商船并没有停歇,居然连夜在水上行走,等到天明,有人出船舱,她躲在一堆像雨棚布一样的东西里,不敢声张。 忍饥挨饿的她煎熬地忍着,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这才从里面爬了出来,一看,茫然了,这是什么地方?乌压压地一片,已经到了大海上。 船上的水手首先发现了他,很是讶异,见他一个小乞丐可怜见的,给了她一个馒头吃,然后告诉了主人。主人见她这副脏兮兮的模样,问她什么也不答,让她换洗一下身上,她也不肯。原本想着让她做做饭什么的,又见她如此呆傻和肮脏,一时间非常的厌恶。这样勉强跟着主人在海上行了几天,主人是个商人,商人重利,那肯白白养着个又呆又傻的叫花子。刚好海上有个汉子缺个伴,见了她,便花了二两银子把她买了下来。 193.第193章 二十四颗夜明珠 这汉子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粗俗的汉子,因为长时间在海上,一心想要找个人来做那事,又因他的性取向有问题,专门喜欢玩那些男孩子,所以见了小乞丐也不嫌弃了,干脆买了来慢慢享用。谁知道小乞丐百般反抗,这才有了前面林文如挺身出来救小乞丐一幕。 你说这林文如如何知道这个小乞丐就是个姑娘呢?就是凭第一感觉了,当时又见那汉子欲对她行不轨。在他的理解里,只有男子对女子才会那样做,所以便认定是个姑娘了。 却说大家酒足饭饱后,主人撤了酒席,收拾睡了。明日清晨,起了歌早,先走到海岸船边来拜访这伙客人。 这波斯人一登上船,一眼就瞅见那船舱里巨大的乌龟壳,大吃一惊,问到:“这是哪一位客人的宝货?昨日席上并不曾听人说起过,这件宝物可是要卖的?” 众人都笑着指着文如说:“这是他的宝货。”又有人说:“不过是件卖不出去的货罢了。” 那波斯人看了文如一眼,见他满脸通红,很是尴尬,便埋怨众人道:“我与诸位相识多年,你们如何这样捉弄我呢?让我得罪了一个新客人,把一个末尾的坐席给了他,真真是没道理啊1然后一把拉了文如道:“且慢发货,得罪了1 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觉得有些古怪。只见那人将温文如按在椅子上坐了,对他一鞠躬道:“昨天真是怠慢先生了,我这厢向你赔礼了。”又转身对众人说:“今天中午我请酒,大家一定要来!我这就回去安排去。”说完便忙忙匆匆去了。 波斯人走后,不一会又来了,又拱手请人去,还特意拉了文如的手一起走,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而且对他身边的小姑娘也是十分地客气。 文如心想:莫非此物真是什么宝贝了不曾? 到了波斯人住处,果然见又摆好了几桌酒席,比昨天还高档精细。那主人把盏向林文如一揖,就对众人说到:“此相公今天该坐头等席,你们枉自一船的货,都赶不上他这一件,先前是失敬失敬了1 众人见了又好笑,又觉得好奇怪,半信不信地一带坐了。 酒过三杯,主人开口说到:“敢问公子,你那宝物可曾卖否?” 文如忙答道:“只要有好价钱,为什么不卖?” 那波斯人听得肯卖,顿时如同喜从天降,喜笑颜开,起身道:“真的肯卖?单凭公子报个价格,本人不敢吝啬。” 林文如其实不知道值多少,讨少了怕不在行,讨多了又怕人笑话。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报个什么价,直弄得自己面红耳赤的。 张二神见状,与他丢了个眼色,将手放在椅背上,竖了三个手指头,道:“索性讨个这个价。” 文如不知那是多少,怔住了,以为他说的是三千,便竖起了一根手指头表示不信,却被主人看见了,问到:“这是多少价格?” 张二神捣了鬼,闭了眼乱叫到:“依温兄的手势来看,怕是一万两银子吧。” 林文如听了,大囧。一个乌龟壳而已!张兄你开什么玩笑啊!一万两?你这是坐地要钱、漫天喊价么? 谁知主人听了却呵呵大笑,说到:“这不是要卖了,是哄我罢了,此等宝物岂止这个价。” 我晕,这话什么意思啊? 众人一听,全部目瞪口呆了,席上顿时鸦雀无声。半响,张二神坐不住了,起身来,扯起同样呆若木鸡的林文如道:“造化啊!造化!小弟转运了1然后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到:“我也实在不知道这货这样值钱,像是价格还要高呢,你不如狮子大开口,让他去还价吧。” 文如只得回到了座位上,竖起了一个手掌,张二神替他说到:“五万如何?” 主人大笑到:“都说你张二神识货,原来也有不识货的时候,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坑了你的好兄弟了。哈哈——” 这时,坐在一旁的哑儿突然想起父亲曾对她说过,海上有一种千年的老鳖,长到千年后便会脱了壳,或者成龙,或者遁去。此千年老鳖褪下的壳有二十四肋,每肋中间节内有大珠一颗,如果不到千年的岁数,那二十四节中也不会长珠,直待二十四节,肋肋完全,节节珠满,这才能化龙而去,永世逍遥。壳不值钱,但节里的主子能发夜光,俗称“夜明珠”,得一颗都是无价之宝。那波斯人一定懂得这个是什么,此乌龟壳一定就是父亲曾说过的千年老鳖壳。 想到这,她赶紧站了起来,对主人说:“对不起,我们家公子不卖了,准备拉回去献给我们国的皇上。” 此言一出,举座大惊。 林文如忙说道:“你别闹了,这可是正规场所——” 不等他说,哑儿拉起他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不卖了,真的不卖了!我给你找个买家,出一万两黄金都是有的。” 林文如彻底被震住了。 这时,主人一见,生意要黄了,知道这乞丐一样打扮的小孩,非同寻常。于是,赶紧上前拦住了他们,满脸堆着笑说道:“好商量!好商量!公子请内室单独谈价,一切都好说1 林文如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忙拿眼睛看向哑儿。哑儿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说道:“好吧,不过我们先只是谈谈——” “好说,好说1 只要肯谈,就好说,做生意嘛,最怕的就是连谈的机会都不给。波斯人一听,高兴地带着他俩进了内室,丢下众人在大厅里大眼瞪小眼。 进了内室,主人请两位坐下,这才开诚布公地说到:“这位小哥,不知道是小姑娘还是小哥,看来你是个识货的明白人——这样吧,我愿意出三十万两银子买了你的宝货,如何?” 哑儿思忖了片刻,说到:“不行,我卖一半与你,你出二十万两银子如何?” “哈哈——”主人笑道:“姑娘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人,好,一半就一半,二十万两银子,不可反悔?” 194.第194章 穷书生一夜暴富 “不反悔1哑儿答道。 文如此刻更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卖一半?难道要把乌龟壳分割成两半吗?分成了两半还怎么用啊?不如卖个整个的给他。他疑惑地望向了哑儿—— “呵呵,哥哥,你不懂的,待会你就明白了。”哑儿笑道。 反正他也不知道这乞丐妹妹和波斯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自己也不懂,反正二十万两银子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不如就随他们交接吧。 主人说:“咱们还是先写了字据,画了押保险些。” “好。”哑儿碰了碰温文如,文如也跟着答应了声好。 于是主人拿出了纸笔墨,写了个合同文书,只见上面写着:“立合同议单,今有苏州客人林文如,海外带来大龟壳一个,投至波斯人哈玛宝店里,哈玛宝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买他一半壳内之珠。协议定成之后,一家交货,一家交银,各无反悔。有反悔者,罚契上加一倍银赔偿。合同为照。” 一样两式,后边写了年月日,然后签了名,并在上面按了大手拇指樱然后林文如也在上面签了名字,也在上面按了大拇指樱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就这么发财了—— 做完这一切,波斯人又带着他两出来,找了张二神做证人,也让张二神在上面签了名字,这才派人去船上将乌龟壳拉了来。 在一所封闭的大院里,只林文如、哑儿、张二神、波斯人及其亲信伙计,锯开龟壳,分别从各个节里取出了二十四颗饱满圆润的夜明珠。这二十四颗珠子,放在一个黑漆盘子里闪闪烁烁,光芒约有一尺多高,顿时便将大伙的眼睛闪瞎了。 林文如和张二神,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伸了舌头半天也收不回来。 主人赶紧将十二颗珠子取来包了,剩下十二颗也包好给了林文如,然后实实地取了十五万两银子摆在面前,主人打开箱子,却是五十两银子一包的,统共满满五个大箱子的银子,一共十五万两。 主人说:‘我有一事要与公子商量——” 不知这波斯人有什么事要商量,又如何克扣了五万两银子下来? 只听波斯人哈玛宝对林文如说:“有一事要与林兄商议,我见这许多的现银子,如今要搬到江南苏州,恐怕有些不便吧?况且他们这船是沿海一路做着生意回去的,林兄一人伙同一位小妹,还要带如此多的银子,怕一路有风险。这样吧,小弟我在此有一间绸缎铺,有本钱三千两银子在内,然后有楼舍院子一处,房屋好几十间,仆从若干。我如今得了这珠子,也满足了,很想回我们国家过一段平静安宁日子,所以我建议林兄用五万银两买了我的这些家产,于你于我都方便。” 林文如一听,觉得此事行得通,反正自己又是个孤家寡人一个,在苏州也没什么家财,亲戚叔父那些也冷漠自私,不如买了他的这些家产,把老管家和老仆人接过来料理家务,这样甚好,又免去自己从头创业的繁琐。 他是个爽快人,原本就不喜欢做麻烦事,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彼此签订文书,哈玛宝交了房契等,又帮他将银子收藏进了秘密地窖,带着他去绸缎铺认识掌柜,对掌柜说:“从今以后,这位老板就是这店的主人了。”掌柜和伙计都对林文如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好。 做完这一切后,林文如这才向哈玛宝请教到:“听我小妹说,这乌龟壳是千年老鳖留下来的,先生是否也知道这一典故才执着要买下这龟壳的?” 哈玛宝笑了笑,说到:“公子这话也对,也不对,且听我说来与你二位听了。中国人不是向来传说龙有九子么?其中就有一种叫亀龙,其皮可以幔鼓,声闻百里,所以谓之为亀鼓;亀龙万岁后,便彻底脱下此壳为龙。当然这到底是不是成了龙,毕竟是传说,也没有人可考证。但亀龙可以活到一万岁,这可能就是真的了,人们不是常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吗?”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此壳有二十四节,按天上二十四节气,没肋中间骨节内有大珠一颗。若是肋未完全时节,成不得龙,褪不得壳。也有人生捉了来,也只好将皮拿来做鼓,其肋中并未有东西。故此要天然褪下,气候俱到,肋节俱完的才有珠子。与生擒活捉的、寿数未到的不同,所以才有如此之大。这个东西,我知道它,但哪个又晓得它几时褪壳?你又不可能守到它活那么长时间,所以一切就只有随缘了。壳不值钱,但里面的珠子的确是无价之宝啊!今天我们见识了,终是有缘人啊1 听得温文如和哑儿恍如梦境,心里直叹神奇。 哈玛宝交待完这一切后,自是带着家眷财物回国去了。 这里林文如安顿下来后,把张二神请到,取出两颗夜明珠要送与他。 张二神说什么也不要,推让之际,他见林文如如此坚持,便说道:“为兄只收你一颗珠子便是,只就这一颗珠子已经值了怕有五万两银子了,为兄并不敢多要一颗,这已经是兄弟你的大方了!兄弟在此要好好保重,为兄以后出海经过时必来看望兄弟。”说完洒下泪来。 林文如见他实在不肯多收,便罢了,只送了一颗珠子给他。接下来他又给一同出海的伙计一人五十两银子以示感谢,又一人送绸缎一匹。大家见他如此慷慨大方,都很惭愧当初不肯周济他银子,都谢了他,祝福他,然后上船而去。 等到众老乡都走了以后,林文如交出十一颗珠子对哑儿说:“这横财原本是小妹你发现的,愚兄我私自独吞了不好,况且我如今又卖得了房产和银子,这剩下的珠子应该是你的了。” 哑儿用黑帕包了六颗珠子出来,对林文如说:“我只要六颗便是,剩下五颗你便收着吧——等小妹有一天再次无家可归的时候,只要哥哥能记得收留我便是。 195.第195章 捡来的妹妹大有名堂 林文如忙说:“这家便是你的家,你随时住下都可以,我也并没有一个亲兄弟姐妹的,就把你认成亲妹妹好了。” “好啊1哑儿高兴地说:“不瞒你说,我本是宫廷里舒太医的女儿,自从我父母兄长去世后,我便一个人生活在宫中。宫中的万贵妃娘娘把我当女儿一般看待,我这一出事,宫中人恐怕都以为我死了,娘娘也不知有多么的伤心,所以我是一定要回宫里去的,况且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办理……等我将父母兄长的事情搞清楚后,自会退出宫廷,来找哥哥……这六颗珠子,我并不贪恋,之所以留在身边,是要等回宫后献给贵妃娘娘的。” 啊,原来这个捡来的妹妹果真大有名堂!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林文如忙说道,他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就如同做梦一样,先前算命先生说他这一出去要发财还要遇贵人,他不信;现在可真是信了,这叫嫣儿的姑娘不就是他的贵人吗?可见是当初自己的一时善念,才换来如今的富贵荣华。老天真是有眼啊,好人还是会得到好报的!感谢天!感谢天! 于是哑儿回房,让下人备了热水,自己好好地洗了一身澡,精心打扮了一番出来,把个林文如又吃了一惊,原来嫣儿姑娘长得是如此的好看,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现出了绝色佳人的雏形。 他不由得躬身向嫣儿姑娘行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参见嫣儿小姐。” 哑儿笑嘻嘻地说到:“哥哥这是做什么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都以兄妹相称了。” “嗯,那是那是,哥哥听小妹之言便是。”林文如答道。 “依小妹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先回苏州去走一趟,哥哥去接老管家和老佣人,我呢便看看苏州,圆一圆父母兄长的家乡梦,然后再回宫里去,你看如何?”哑儿问到。 林文如原本也是打算要回去一趟的,当然满口答应了。于是两人收拾好行李,交代好家里和铺子上,买了好马车和好马皮,又雇了俩保镖,这就向苏州进发。 一路上走走耍耍,好不惬意。 数日后到了苏州,回到家里,老管家见这一身行头,擦了擦一双老眼,很是不相信。又见少爷带回个漂亮的小姑娘,更是如同做梦一般。 林文如对老管家说:“我这回回来时来接你和老嬷嬷的,以后你们再也不用为我操心生计了,我自会给你们养老,让你们安安心心过晚年。不过,老管家去了,还是要帮我将家业看管住,只因我这人向来闲散惯了的,所以老管家还是不得闲的。” 老管家听了乐得呵呵呵地笑,忙说到:“那是肯定的,少年这脾气和秉性,我还有不知道的吗?只是这姑娘何不就——” 他的意思是何不就嫁了与我家少爷。林文如知道他的意思,顿时脸就红了,说到:“这是我的小妹,原本是宫里舒太医的千金,当今万贵妃的养女——” “啊1还没等他说完,老管家便一头拜了下去,连声说到:“原来是舒太医的千金啊!老奴才给你行礼了!舒太医,好人啦!可惜——”说着掉下泪来。 哑儿赶紧上前将老管家扶了起来,口里说到:“老人家千万别这样,折杀死小女了!难道老人家认识我的家父不曾?” 老管家被扶起后,拭泪到:“说起这舒太医,苏州城里上了点岁数的人,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究竟老管家要说什么呢? 老管家说:“舒太医在没进宫前,在苏州城可是家喻户晓的神医啊!连他家夫人也是个好医师啊!谁家里的女人生孩子遇到难产,可都请他和他娘子来将母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的……” 老管家抹着眼泪说:“我因为家穷,三十岁上才讨得一房媳妇,那年我媳妇难产就是舒太医给救回来的,那时候我又没钱,哪里请得动大夫啊,我想,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母子俩活活逼死吧?于是硬着头皮去找舒大夫……我说我没有钱,只求大夫救了我娘子和肚里孩子一命,宁愿卖身到他府上为奴。舒大夫同他娘子二话没说,就跟着上了我家,水都没顾着喝一口,便为我家娘子接生……可惜由于之前时间耽搁得太久了,他便问我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我只得无奈地说保大人……于是,我的娘子得救了。事后,舒大夫一分钱都没要我的,他家娘子见我们穷,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快拿了银子去给我娘子买药……过后我思忖着要去舒大夫府上住佣人还这份债,可是舒大夫一家已经被皇上召进宫去了——”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地说:“后来我进了林家为奴,再后来听说舒太医一家在回乡的路上被恶人杀害,到现在都没有破案……哎——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这样好的一家人,就这样走了——哎——老天保佑,终于还是剩下一个姑娘下来——” 说得哑儿也跟着泪水涟涟。 半响,哑儿擦干了眼泪,问老管家道:“家父母一直想回老家,只不知如今的苏州哪里还能找我我舒家的旧居?” “倒好像在城郊有一处旧房子,听说是舒家的,由他家的一房远方亲戚住着,代为看管舒太医夫妇和两个儿子的墓地,这舒太医和儿子还是皇上下令葬在老家这个地方的。”老管家说。 哑儿听了,流下泪来——只听贵妃娘娘说父母兄长葬在了老家,但究竟在什么地方,她还从来不知,因为她那时连自己的老家在哪里都还未曾知道。也真是老天长了眼,让她经历了这些磨难和坎坷,这才让她有缘在海上遇到老乡哥哥,这不,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排一样,鬼使神差地,她便回到了老家,回到了父母兄长的归宿地。 她上前拉了老管家的手,急切地对他说到:“老伯伯,你现在就带我去我父母和兄长的墓地去吧,我要马上去拜祭他们1 196.第196章 死而复出的哑儿 “好!咱们这就去1老管家马上站起了身。 他们出门备好了马车,又去买了纸钱冥币等,便向城郊赶去。跑了半个时辰,来到一条河边,老管家指着河对面说:“就是那里了。” 于是停了马车,招手唤来一首小船,三人上去了,只一会,到了。船家泊船在岸,三人上岸,约走有半里多路,只见一处松林,多是合抱不过的树。林中隐隐见一座院子,周围一带粉墙包围,向阳两扇八字墙门,门前一道溪水,甚是僻静。 三人走到门前看,那门虚掩着,里面好像有人在窥视。林文如上前扣了扣门,门开了,出现一个乡村老妇,又聋又哑,一问三不知。好歹搞清了三人是来拜祭舒太医夫妇的,这才把三人带到后院,舒太医夫妇和两个儿子的墓便出现在眼前。 哑儿上前扑在墓碑前痛哭,没想到一代名医竟然落得如此凄凉境地,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妇看守墓地。 “爹啊,娘啊,哥哥们,我一定要查出真凶,替你们报仇1哑儿在心里发誓道。 这在这时,那个看门的聋哑老妇突然出现在了哑儿身后,冲着她做出一副怪异的笑。 “老妈妈,你有什么事吗?”哑儿回过头来,吃了一惊,问道。 老妇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并没说什么,转身默默地走开了。真是个奇怪的老妇人,哑儿顿时就一头雾水。转念又想,她不过是个又聋又哑什么都不懂的看门老妇,跟过来看看我长成什么模样也是有可能的,一个乡下老妇,不懂规矩可以理解。于是,她也便不操这个心了。 祭拜完毕,回到林文如家,歇息到第二天,收拾好家里,佣人老妈妈说什么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没法,只得给了她足够的银两,然后又买来丫鬟照顾她,算是守着苏州这个家吧。老管家收拾好行李,跟了他们一道,打算先上京城把哑儿送进宫,然后再到福建新家去。 这一走,路上又是半月,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已是入冬季节了。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街上的行人都很少。林文如先找了一家客店把老管家安顿了下来,又出去添置了些棉衣皮袄之类的衣物三人换上,这才伴着哑儿进宫去。 哑儿没有将林文如带到宫门口,而是来到了大学士万安府门前。因为她知道皇宫的们难进,又费口舌,无凭无证的,没有侍卫肯带你去面见万贵妃。万安是经常去昭德宫拜见万贵妃和皇上的,所以他认得哑儿的模样。 哑儿和林文如来到万安府门前,哑儿对门卫说:“我是舒太医之女哑儿,我要进去见万安万学士。” 万安门前的看门的都是势力之人,见这小姑娘穿着名贵的皮袄,气度不凡,虽不认识,但也不敢得罪,于是说道:“冒充舒太医之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上前两个月贵妃娘娘下令贴出寻找舒太医之女的告示,没想到天天都有冒充的人和爆料的人,最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四十岁的妇人前来冒充舒太医之女,被侍卫打了出去,你说好笑不好笑?” 原来自从哑儿从悬崖上失踪后,万贵妃便下令到处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奈找了两三月,一点也不见踪影,这才贴了告示出来悬赏,“若救得此女性命者,带来奖黄金一千两;若运来此女尸首者,奖白银一千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什么人都登场了,三天两头还有尸首被抬来……一经拷问,全都是冒充。气得万贵妃将那些人打的打,罚的罚。知道哑儿生的希望已经渺茫,便撤了那道告示,皇城宫门口这才安宁下来。 这万安府上的门卫,以为那些想钱的骗子,见皇宫行骗无门了,便转战万安府,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 林文如在海上跑了一遭,也算是长了点见识,机灵起来了。他赶紧上前给看门的每人各塞了二两银子,打着拱手,笑道:“麻烦各位大哥通报一下了,这次是真的舒太医之女来了。” 这些门卫收了银子,脸色缓和多了,为首的说到:“我只是进去通报,大人见不见是他的事。不过,我可把丑化说到先哈,如若你们是冒充的,那可是要吃板子的哦1 “好1哑儿斩钉截铁地说到:“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站在这大门口,你进去向万安嫂子说了,她是经常同贵妃娘娘的嫂子进宫的,她认得我的模样,你们尽管去通报便是。” 门卫见这小姑娘说得振振有词,便将信将疑地进去禀报去了。 万安此时并不在府上,万安夫人听了文卫禀报,本不想理睬的,但听门卫说‘她是经常同贵妃娘娘的嫂子进宫的,她认得我的模样’这句,有些吃不准了。心想,那哑巴姑娘虽说已经死了数月,但门口这小姑娘又貌似说得头头是道,难道是舒太医家的什么亲戚不成?自己去吧,又怕是骗子,弄低了自己的身价;不去吧,万一真是与舒太医有瓜葛的亲戚,难免又得罪万贵妃。 正在为难之际,身边的大丫环对他说到:“夫人,还是让奴婢出去看看吧,奴婢跟你进宫见过那小姑娘,奴婢心里记着她的模样。如果真是她了,那是皆大欢喜,我立马迎了她进来;如果不是她,奴婢自会拿话去问她,夫人安心坐着吧。” 万安夫人这才想起,每次进宫拜见贵妃娘娘,都是这个大丫头跟随去的。上次贵妃娘娘带着哑儿姑娘到府上来玩,自己还吩咐大丫头好好带着哑儿姑娘去府上院子里逛呢。 “嗯,好吧,你去甚好。”万安夫人说到。 大丫头出了房门,随着门卫去了。 大丫头走到门口一看,我的妈呀,那不就是万贵妃跟前那个哑儿小姐吗?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使劲地揉了揉。 没错,是那个哑巴小姐!见了外人就不说话的哑巴小姐。 不是说哑儿小姐坠崖了吗?那可是万丈悬崖啊!怎么可能又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了呢?贵妃娘娘这下应该大大地高兴了! 197.第197章 眼窝下的泪窝 她想马上跑过去相认,可是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么高的悬崖,怎么可能摔下去不死呢?听说这世上有种高人,会易容术……莫非她就是那种异人?看着那皮肤似乎比哑巴小姐黄了许多,不!不是黄,简直就是黑!哑巴小姐哪里有如此黑的皮肤?在我的记忆中哑儿小姐的皮肤可白了,又嫩,简直可以用吹弹即破来形容,像个瓷娃娃一样……这个皮肤……嘿嘿,我看什么狗屁高人哟,活生生把个哑儿小姐扮成了一个黑人! 她是不知道,哑儿经过了水里的飘泊,又在海上经历了那么些时日的风吹日晒,已经将一身雪白的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了,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其实京城的天气和阳光哪能跟海上想比,不信你去海上呆两日看看,回来后说不定比哑儿还黑呢! 这大丫头站在不远处打量了“哑儿”小姐半天,总是不敢确定这个是不是真的哑儿小姐。 突然她想起,那次带着哑儿小姐去逛园子的时候,她们看见莲花池里一只野鹅和一只大白鹤打架……一直不说话又不笑的哑儿小姐看到精彩处笑了—— 她笑的时候,左眼窝下方居然现出了一个小酒窝。她当时就奇怪了!她只看过别人的酒窝都长在嘴角两边,这哑儿的酒窝生得怪,生在眼窝下面。她常听人说:眼窝下面长的酒窝叫泪窝,长有泪窝的人,一生都有流不完的泪;也有人说这事财窝,一辈子有享不尽的富贵银子。究竟是泪窝还是财窝,她也搞不懂。反正当时觉得哑儿小姐挺可怜的,小小年纪便死了父母兄长,不是泪窝是什么?自己当时还惊讶不已,回头还特意讲给夫人听了的。 想到这,大丫头心里有了主意了—— 我不入上前去逗她一笑,这天底下再厉害的易容高人也易不出一个酒窝来呀!嘿嘿,只要她一笑,只要一笑之后,左眼窝下出现那个酒窝,哈哈,那一定就是哑儿小姐了,如假包换。 对,就这么干!她太得意了,她想,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不过很快难题就出现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哑巴小姐很是不爱笑的。 我要怎样才能惹笑她呢?难道又去让野鹅和大白鹤打一架?嗯嗯,行不通!行不通!也总不能上去就对她说:“你笑一个吧!乖,给我笑一个——” 切,这不是逗奶娃吗?弱智!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急得开始跳脚。 那门子(门卫)见她不前进了,在原地搔首弄姿,便问道:“姑娘怎么不上前了?难道这个哑儿小姐又是假冒的吗?” 这大丫头被门子一问,突然急中生智—— 对了,不如我上前去就对着她笑,一直笑,直到把她逗笑了为止。人家都说笑容是会传染的,我就不信她不笑了!对,就这么办!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这大丫头的确是太聪明了,聪明绝顶了,简直聪明到过了头,聪明过头到了活宝的地步。人家看到一个人长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就认了,偏偏她会生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来,什么易容术,什么易容高人,还想出了这么神经质的辨认方法出来,她还真是人中奇葩啊!不去写玄幻小说真是太可惜了! 只见她上前,也不说话,对着哑儿便开始笑,先是抿嘴笑,然后咧嘴笑,再又“嘻嘻”笑,后又“哈哈”大笑……搞得大家都傻了眼,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哑儿原来在宫中并未好生注意过她,只是那一次在万安府中由着丫头带着逛了会园子,所以还是有一些面熟。只是从未想到这丫头原来是个傻子,如此夸张的表现,还真是前所未闻,不由得呆了——不但没有笑,反倒惊得一双眼珠子瞪得溜溜圆,像怀里的那颗颗夜明珠;嘴巴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她想:这丫头是怎么了?疯了吗?难道她有病?脑子不正常了?那万夫人搞什么鬼啊,怎么让个疯丫头出来见我呢? 那大丫头还在笑——在试过各种笑之后,还未见面前这个“哑儿”姑娘有什么表情,最后连眼泪都给笑出来了,索性张开嘴哭了起来,冲着哑儿叫到:“你倒是笑一下啊!你难道不知道,笑会让人毙命的吗?呜呜——” 哑儿听了她这莫名其妙地一句,又见她从笑转哭的滑稽表情,还真就“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这下看清了,左眼窝下的酒窝虽然稍纵即逝,但这回大丫头可是睁着眼看得仔仔细细真真切切的。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地大叫:“可把我累死了,我的哑儿小姐啊!你要是先前笑一笑,奴婢也用不着这样累啊1 她的这一举动,又把大家吓的一怔。这人是怎么啦?一惊一乍的,这脑袋若说是正常的,连鬼都不相信! “姐姐请起,姐姐这是做什么行此大礼啊?”哑儿扶她,吃惊地问。 大丫头一头跳将起来,扯着哑儿的衣袖就往府里拽,边拽便叫—— “这是哑儿小姐了!这是哑儿小姐了!快,快!快告诉夫人去,哑儿小姐死而复生了1 我的天,这是哪门子的丫头啊?跟个神经病似的!哑儿被她拽得差点就双脚忙不上趟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那林文如早就呆了,心想:这京城的人怎么都这样啊?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还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辨认,可见嫣儿说得对,一个学士府都这么难进,那皇宫岂不是更难进了!幸好自己向来淡泊功名,自在惯了,这次陪了小妹进宫,以后再也不想来京城了。他想起了那一年进京城做扇子生意输得倾家荡产的经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算了,若是嫣儿小妹办完了宫里的事情,我宁愿带她离开这里!这京城真不是我们这种人呆的地方啊!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眼瞧见哑儿在前面向他着急招手,他这才反应过来—— 198.第198章 献出珠子 他看着哑儿被拽着往里跑,自己也只得跟着往里跑。 这时,早有机灵的门子跑得比兔子还快,飞一样地去向万夫人禀报去了。 万夫人听到是哑儿回来了,忙问:“千真万确?” “是,大丫头说是!大丫头在那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跳脚的,看了那哑儿姑娘半天才确认的,现在已经拉着哑儿姑娘来见夫人您了。”门子回答。 万夫人一听这话,大喜,赶紧起身去迎接。 哈哈,巴结贵妃娘娘的机会又来了!这不,天底下最大的宝贝被她找回来了,可不比那些珍奇异宝还稀罕!这不又立下了个大功吗?呵呵呵——哈哈哈—— 哑儿回宫了,万贵妃喜极而泣。当她知道是林文如救了哑儿之后,当即就要奖赏林文如。林文如不要奖赏,他现在有的是银子,他看到万贵妃如此疼爱嫣儿姑娘,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替小妹找到亲人和归宿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奖赏。 万贵妃见他温文尔雅,像个读书人出身,最奇怪的是眉眼之间很是熟悉……像一个人,但又想不起像谁……于是心里对他就格外喜欢,又兼他为人仗义善良,便想在皇上身边许他一个官职,也被他宛然谢绝了。万贵妃越见觉得他的品德可贵,而且小伙子看起来一表人才,说话做事又诚实,不虚伪做作,便挺欣赏地问到:“可曾婚配?” 林文如红了脸,回答道:“小的还未曾。” 万贵妃笑着问:“家住哪里?” “老家苏州城,现在正准备带着老管家迁往福建海边定居。”林文如老老实实地回答。 “怎么会带着老管家迁往福建?难道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不愿前往?”万贵妃问。 “小生父母早逝,并无甚么兄弟姐妹,有的都只是一些隔房的亲戚,平时也不怎么走动的,只有老管家与我相依如命。” 万贵妃听他这一陈述,心里乐了。这不奇了吗?他和哑儿都无父母兄妹,老家都在苏州,而且这小伙子还是单身,这不就是老天安排的一对嘛?她意味深长地瞟了哑儿一眼——虽然哑儿这孩子还小,但迟早都是要说婆家的,何况林文如这小子还真是蛮可靠地一个男人,不如…… “你愿意留在京城吗?”万贵妃问到。 “这——”林文如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不上了贵妃娘娘的面子。哑儿是个聪明人,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万贵妃的意思,于是赶紧替林文如解围到:“娘娘有所不知,哑儿已经拜林大哥为哥哥了,况且林哥哥自小野鹤闲云般的潇洒惯了的,并不适合呆在京城里,娘娘别难为他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锦盒来,对万贵妃说到:“娘娘,哑儿这次大难不死,在海上偶得了这些宝贝,特意带回来献给娘娘,娘娘请过目——” 说着揭开黑色的锦盒盖子,只见黑丝绒的里面并排躺着六颗如小鸟蛋般大小的珠子,光彩夺目,闪烁出的光芒把人的整个脸都照亮了—— 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万贵妃此时也认不出这是什么珠子来,只是惊讶地问:“这是什么珠子啊?” “这是夜明珠。” 哑儿双手托着锦盒,奉与万贵妃手中,然后对万贵妃讲了海上的经历,以及怎样发现亀龙壳,又怎样从亀龙壳中取出二十四颗夜明珠……只是她并没有完完全全说实话,关键在二十颗珠子的去向上面。她人虽小,但自从经历了这许多人生变故以来,她开始变得学会审时度势,说话做事留一手了。 她看了一眼林文如,用眼神递给他一个“不许打岔我”的意思,把在进宫前就已经想好的话对万贵妃说到:“可惜我们事先并不识得这亀龙壳里的宝藏,只道这么大哥乌龟壳可以卖好大一个价钱,偏偏一个波斯商人又给了个大价钱,于是我们便将亀龙壳卖于了他。等到波斯人取出二十颗夜明珠后,我们才大大滴后悔了……好在那波斯人还厚道,见到我们垂头丧气的样子,便大度地回赠了我们六颗夜明珠……” 讲到这,她又看了一眼林文如。林文如想想她这样说一定有这样说的道理,于是只低着头听她怎么说。 哑儿继续说到:“我们想,反正也得了他的银子,原本是一手交钱一首交货的事,买卖了就不该反悔的,于是爽快地收回了这六颗珠子。可不,这就带着珠子急匆匆地赶来京城见娘娘您了。那个买了大便宜的波斯人马上带着其他的珠子回国去了。” 说完,她又看了林文如一眼,生怕他太老实了,出言反驳。 林文如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编排,但自从道京城来,他明显就感觉到了生活在上层的人士的各种人等的虚伪和看碟下菜,因此他也明白哑儿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也跟着不时地点头称是。 你道哑儿为什么要这样说? 其实哑儿也未必就真想向万贵妃撒谎,她知道万贵妃对她一定是好的,只是这宫廷里人心险恶,时时处处都充满了危机和陷阱……若说波斯人只拿走了十二颗夜明珠走,那除去这六颗珠子外,另外的六颗珠子去了哪里? 这宫廷里贪婪狠毒的人可多了,首当其冲,周太后便是一个。 谁知道这昭德宫里有没有她的耳目?她若知道民间还藏着六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能不眼红吗?能不想方设法弄到手吗?那波斯人带着的十二颗珠子她是没法弄到了,那剩下的六颗她会轻易放过?而剩下的六颗夜明珠不用猜肯定实在林文如手里了。后果会怎样?搞不好夺了珠子不说,连林哥哥的命都有可能保不住!这宫廷里的主子办事,哪一次不是杀人灭口、灭全家的? 她哑儿已经领教过了!在悬崖上,她亲耳听见那贼道士说的“太后娘娘下令将她推下去”;父母兄长被杀害时,她也听那黑衣人说是奉了太后之命。这太后真真是个十足的狠角色,恶婆子啊!真是不知道父亲怎样得罪了她,才遭到如此的满门被杀? 199.第199章 宝珠公主 好吧,恶婆子,我现在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哑儿心里恨恨地想。 万贵妃对这几颗夜明珠真是爱不释手,她对皇上朱见深说:“这六颗珠子堪称国宝了,况且是万年亀龙身上演化而来,咱们把它列为圣珠吧。” 朱见深也一一吧珠子拿来手里把玩观赏,一边看一边称奇:“是啊,堪称圣珠,真乃国宝啊1 万贵妃趁机说到:“哑儿大难不死,还发现圣珠,说明有老天眷顾啊,谁亀龙指引。本宫决定不辜负皇天的指示,把她收为义女,皇上请给她赐个名吧1 朱见深想了想,说:“便叫‘圣珠公主’如何?” 万贵妃道:“不可,皇上这样是折杀她一个小姑娘了。‘圣’乃天子的尊称,怎可用于小女子身上?依臣妾看,‘宝珠’二字便是最恰当的了。” 朱见深笑着说到:“还是爱妃想的周全,朕见了这几颗珠子,一时高兴,便忘了这‘圣’字是不可乱用的。听爱妃的,朕就赐予‘宝珠公主’与哑儿吧。” 哑儿马上跪下谢恩,向皇上和万贵妃行叩拜大礼。 众宫人都跪下,三呼万岁,恭喜贺喜皇上和万贵妃喜得“宝珠公主”。然后众宫人又齐齐向哑儿跪拜,口里齐呼道喜:奴婢(奴才)参见宝珠公主,恭喜宝珠公主,宝珠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见深下旨,令礼部选出好日子,昭告天下,封贵妃义女为宝珠公主,并在这一天举行圣珠参礼大会,到时候一并祭天,让文武大臣、皇室贵族等都来参拜观赏亀龙奇珠,不提。 却说那周太后见哑儿平安回来不说,还带回了举世奇珠,真是又惊又怕。心想:这丫头看来是有神灵护佑,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也没有摔死,可见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女啊!万贵妃既然已将她收为义女,还封为宝珠公主,我何不顺水推舟,也派人去朝贺,随便瞅瞅这丫头的反应,看她是否知道是我让人将她推下悬崖的…… 主意打定,她派宫人送去一串红珊瑚珠子,一对碧玉手镯到昭德宫,说是赐予宝珠公主的。随即自己又以观圣珠为由,摆架昭德宫,亲自去观察哑儿的神态和表现。 周太后见到了哑儿,哑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或仇恨的神情来,反倒与平日的不言不语不同了。她大大方方地拜见了周太后,谢过周太后的礼物,恭恭敬敬礼貌有加,实在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周太后假吧意思地问了问她坠崖后的经历,哑儿只说当夜在外面真被小道童拉到一边说话时,突然便被人棒子敲晕了,以后的事便不记得了……等到醒了的时候,自己已经挂到了悬崖中间的一颗小松树上了…… 周太后暗地里松了口气,原来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周太后真是太自信了,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小小丫头会耍什么心眼,只当她说的都是实话,也就不担心了,反正该灭口的都灭口了,此时的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几颗夜明珠上去了。 她看那夜明珠实在是太稀罕了,心里实在是太羡慕了,巴不得做了一串来全部戴在身上,于是她便对自己的儿子朱见深说:“听人说将夜明珠戴在身上可以青春永驻,过去帝王人家死后,将夜明珠含在嘴里,可保尸身永不腐败,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到底还是没见过。” 朱见深道:“皇儿也听说过,只是这几颗夜明珠又是真龙身上的东西,吸收了一万年的天地精华,应该又比其他的夜明珠更难得,跟宝贵了。不然怎么称得上是圣珠呢?” 周太后听他这一说,心里跟痒痒了,“那是,那是——”她忙说:“只是到底有何神力,也没人亲身试过——总得有人来试试吧——”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愿意充当那个试试的人。 朱见深当然听懂了老娘的意思,但他想这毕竟已经宣布为国宝了,还没有祭神岂可就让老母先戴上了?再说这本事哑儿得来献给万贵妃的一片孝心,如今当着万贵妃和哑儿的面,他怎么好意思自作主张给自己的老娘呢? 于是,他对母亲说到:“这圣珠已经宣布为国宝了,在宝珠公主封礼的那天是要一并去祭神的,到时候所有的王公大臣们都要来参拜观赏圣光的——” 周太后见儿子貌似在绕她,心里特不舒服,心想,就给一颗来孝敬老娘也是好的埃于是,她干脆对万贵妃说:“祭神那是必然的,一万年才形成的圣物,真是上天的恩赐碍…不过等祭神完了后,可否拿一颗来给哀家戴在颈子上,哀家也想体验一下这圣物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能令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她一边说,一边直盯盯地看着万贵妃,心想:老娘已经说出口了,看你好不好意思拒绝? 万贵妃见她这样耍无赖,还能拿她怎么样?只得笑着说:“这样尊贵的圣物,原本就该配上尊贵的人。母后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所以佩戴一颗也是应该的。等祭过神后,臣妾一定亲自着人配上最贵重的翡翠,串上一颗夜明珠做坠子,给母后送来戴上。” 周太后一听,高兴了,得一颗总比不得好啊,于是夸到:“都说万贵妃待人做事体贴细致,看来一点都不虚,果真是个贤良孝顺的好媳妇啊1 周太后此行的目的完成了,也没有必要在呆在昭德宫了,她心满意足地起身,摆驾回慈宁宫而去。 等到哑儿的册封大礼完了后,万贵妃果然将祭过神的夜明珠,拿出一颗来,坠在一串翡翠串子上,给周太后孝敬了去。 哑儿说:“娘娘,你自己也戴一颗吧,说不定还真能永葆不老容颜呢。” 万贵妃笑着说:“这样神圣的珠子,本宫怕配不上呢?再说,本宫还想给你留着做嫁妆呢1然后瞅着哑儿笑了。 200.第200章 赖皮周太后和他的小赖皮侄子 哑儿也笑着说:“娘娘若对哑儿说不配这珠子,那哑儿岂不是就更不配了。娘娘也不必为我操太多的心,哑儿现在年纪还小,不去想那以后的事。就是哑儿长大了,也只想守在娘娘身边,并不想嫁人。” 万贵妃笑而不语,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的都是孩子话,我倒是从今以后要好好留意留意那些个王侯家的公子,一定为她选一个好夫婿。过后她果真也去挑了一颗夜明珠来串在项链上,贴身戴在脖子上,果真那珠子神奇,发出的光芒将她的整个脸都映得容光焕发。 林文如要走了,万贵妃怎么留也留不住,只得派了人护送他爷俩回福建。临行前,哑儿将他送到了城门口,二人经历过海上的生死相随,此刻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 哑儿对林文如说:“哥哥此去一定要多多保重,不要忘了给小妹常通书信。到了福建,哥哥去寻个好人家的女儿吧,哥哥也年纪不小了,早点成家,多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总比孤家一人快乐多了。” 林文如不置可否,只是一味地叮嘱哑儿到:“小妹在宫中也要多保重才是,有什么不快乐的事,只管写了书信给大哥我诉说——其实小妹有贵妃娘娘这样的大靠山靠着,谅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你,大哥也算是放心了——只是有一事小妹可要记住,哥的家永远都是小妹你的家,小妹有一天若是在宫中呆累了倦了,家里永远为你敞开着大门——” 老管家在一旁,见兄妹两个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很是感慨:这俩人要是能成一对该多好啊!可惜现在这姑娘可是万贵妃的养女,堂堂的宝珠公主了——不过所幸的是,少爷遇到了这样一个贵人,以后的路算是平坦了!感谢老天啊! 林文如的一番肺腑之言,听得哑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强忍着满腔的离别酸楚,对他挥手到:“去吧!去吧!小妹不送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然后转身—— 别过,不再看他,不再看老管家,从此咫尺天涯,各自珍重,各自牵挂。 送走林文如后,日子照旧。哑儿搬来了昭德宫,住在了万贵妃身边。她没有因为自己如今是公主了而养尊处优,而是每天照旧去太医院学习医术,跟着太医和医官在宫里各处和王公贵族出行医。闲时就陪着万贵妃或是皇上下棋聊天,听听歌,画画图,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有规律地过着。 万贵妃在暗地里偷偷给她物色着人家,她虽不是一个非常有才情的人,但她的夫君朱见深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擅长的才情皇帝,所以万贵妃替哑儿物色的公子少年也一定要是那种琴棋书画都擅长的男子。 很快就到了过年时节,宫里一片喜庆,今年尤其喜庆——一则贵妃娘娘找回哑儿,哑儿又被封为公主;二则柏妃娘娘翻过年就会生产了。皇上高兴,太后高兴,万贵妃也高兴,反正各是各的高兴。 过了年,很快就到了元宵,这天晚上,哑儿征得万贵妃的同意,溜出皇宫,到了皇城街上,看灯、看放烟火。 走在大街上,人稠物攘,十分热闹。抬头看时,只见天空挂着一轮圆月,街上点万盏华灯,煞是好看。不由得心里思念起远在福建的温大哥来—— 这时,此条大街上又行来一少年公子,带着几个仆从,看灯而来。此人唤周公子,年方十八,最是京城里富贵之家出生的少爷。 他边走边看,突然见前面来了一众人,拥着一辆大车,跟随官人十几个。前列十几对红纱蒙着的灯笼照道,车后有侍女数人。像是从宫中方向出来的。 他正在思忖着是谁这样大的架子,突然见车上窗口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了,一张俏俏的粉脸伸出来左顾右盼—— 但见这张脸上,皮肤白如雪,嘴唇艳若三月的桃花瓣,最勾人夺魂的是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还骨碌碌地东西南北地转……只转得啊这少年的心跟着像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了—— 这姑娘年纪不大,他在宝珠公主的册封大礼上看见过,正是豆蔻年纪的妙龄姑娘啊!对了,她不就是万贵妃新收的养女宝珠公主吗? 他不由得看呆了—— 这时宝珠公主的大车迎面来了,街上的人纷纷让道,只有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身边的仆从赶紧将他拉到一边,叫到:“公子,快闪开1 载着宝珠公主的大车缓缓过去了,这位周公子还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车屁股—— 一个仆从伸出一只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见他依然没有反应,便笑道:“公子的魂莫不是跟着美人走了?1 然后又在他的耳边大叫一声:“公子——” 他吓得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跳着脚说:“快!快!我要进宫!我要进宫见姑母1 这孩子,那股神经又不对了,这大夜里的,怎么突然就嚷着要进宫去见姑母了呢?莫非……莫非这小子看上了刚才那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原来这周公子是周太后的亲弟弟的儿子,年纪十七,还不曾婚配,自小就聪明伶俐,可惜就是不喜读书,专门喜欢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家里为他物色了好多达官贵人家的的千金,他总是偷偷着人去把人家的小姐仔仔细细调查一番,不是嫌人家胖了,就是嫌人家瘦了,要不就嫌人家不是绝色美人……他东挑西选,一心想找个绝色的、与众不同的美女来做老婆,连周太后给他介绍的好几个王公大臣们家的千金,他都一一拒绝了,连周太后都拿这个侄儿没办法。 又兼他本身又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周家嫡出的长孙,周太后对他更是十分地纵容。他也随时可以进宫来与周太后相聚,周太后对他也是有求必应。 他这时嚷着要进宫见姑母,就是要见周太后。 201.第201章 周侄子情窦初开 那周公子在宝珠公主的册封典礼上作为一个看热闹的看客看见过宝珠公主,当时到没有觉得那哑儿公主有什么绝色,况且那天宝珠公主身上穿得那么隆重,头上又带着满是珠翠的桂冠,并没有看的全她的模样。只是那窈窕的身段,那令人过目不忘的黑葡萄眼睛,让人印象很深。回去后还胡思乱想了一回,想了也就想了,想了过后就很快撂一边了。 今夜一见宝珠公主的真容,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勾起了他的情思,所以再不想放过了,急着要去见姑母,让姑母出面替他去作媒。他就认定了她,心里要定了这个宝珠公主。 “可是少爷,现在是晚上啊1仆从为难地说。 他一口咬定:“是晚上也要去1 “太后娘娘肯定都休息了,少爷这时候进宫可能不太合适吧?” “合适,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1周少爷躲着脚嚷道。他任性惯了,哪里容得下别人违逆他。 他上前就给说“不合适”的那个仆从一个脚头踢过去,那仆从被踢得哎哟一声,口里忙说:“合适!合适!少爷说合适就一定合适!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1 “嘿嘿——知道就好”周少爷得意地冷哼一声,叫到:“快点!快点啊!走1说着又扬起了手,那几个仆从全都吓得抱了头,一溜烟儿地往前冲,急急地朝宫里方向赶去。 今儿是元宵节,宫里也举行了团圆家宴,又搞了许多活动,比如猜灯谜,放烟花,行酒令等。玩了一整天,周太后也搞得乏了,又加乱七八糟的美味食品吃了些,吃得有些杂了,在尝过一个玫瑰为汤圆后,便觉得胃里有些承受不住了,于是也不陪大家玩了,自己先摆驾回寝宫歇息。这才刚躺下,便听得太监来报—— “太后娘娘,您家侄子周公子来了,急着要见您呢!奴才说娘娘已经睡下,可他不依,硬是要见太后娘娘1 哦?他这时候来干什么?依着这孩子的个性,像今天这样的节日,还不在外面玩得疯疯癫癫?干什么急急地来见我?莫非娘家里出了什么事?她想,一下子就翻身起来了。 起来后,又转念一想,家里有事也轮不到他跑来告诉我啊?说不准这孩子又去哪里闯出什么祸事来了,不敢回家,就先跑到我这来寻求庇护来了。哎,提起这孩子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打小就调皮捣蛋,还真不知惹了大大小小的祸事多少出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周家老爷子的第一个长孙啊! 哎——真真是遇得到这个孽葬啊!比自己的皇帝儿子还令她操心! “去去去,让他进来吧——”周太后无奈地挥了挥手。喜儿赶紧取来貂皮披风给她披在肩上。 这周家侄子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在周太后面前……吓了周太后一大跳—— “我的冤家,你又闯了什么祸事了?进门就给我行此大礼1 “姑母,你可得要为侄儿做主啊1周少爷叩头道。 周太后抹了抹胸口,定了定神,忙问到:“做什么主啊?你,你该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她心里想的是,进门就跪下行磕头礼,可能不是砸了人家店那么简单的事情吧?搞不好又打人了——上次把人家王将军的儿子打了,人家王将军还在朝堂上向朱见深告状呢!这次又是把那个王公大臣家的公子打了? “侄儿并没有闯什么祸……”周少爷拿眼睛瞟了瞟周围的人,说到:“姑母让他们都出去吧,我不好意思说……” 周太后见他如此可爱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忙说:“又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害羞的——算了,算了,你们都且退出——” 她朝着身边服侍她的人扬了扬衣袖,宫人们便都悄悄地退出了。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我的小祖宗——” “这事可大了!可急了!侄儿的终身大事全凭姑母一句话了1周少爷故作玄虚地说。 周太后更急了:“终身大事?”什么事可以扯得上终身大事?她疑惑地问到:“什么终身大事?莫非——莫非你父亲又给你相了一门亲事?你同意还是不同意?肯定是不同意是吧?不是姑母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配得上的人家的姑娘,就定下来吧——” “不是的,姑母,是侄儿瞧上了一个姑娘——侄儿可喜欢了!喜欢她得不得了1 “哦——” 原来是这样啊,这小子,吓死我了!这大过年的,又是夜里,急着跑来告诉我,想必一定是动了凡心了,碰上对的人了!周太后想,可见这“千里姻缘一线牵”是有道理的。儿女的婚事就是天注定的,月下老人牵了红线,谅你怎么跑也跑不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抢不来,比如皇儿和那个姓万的——算了,不提他们两个—— 周太后高兴地问:“想必那姑娘你是见着了,长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长得可好看了!像仙女下凡一样——反正侄儿一见她就喜欢上了,喜欢得不得了,侄儿发誓,非要娶她为妻不可1 “呵呵——”周太后笑道:“看来你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嗯嗯嗯——”周少年不住地点头,情窦初开了。 “那快给姑母说说,是那一家的天仙女儿啊?”周太后笑呵呵地问。 “我说了姑母可一定要为妻去做主哦1 “一定!一定!那你说吧,谁家的女儿?” “我说出来,你一定要马上去向她提亲哦1 “好的,好的!姑母答应你,你先说出来是谁家的姑娘,姑母帮你参考参考。” “不用参考了!我喜欢就是!只是你答应了就不要反悔哦1 “不反悔!不反悔1 这孩子,绕来绕去,正烦人啦!到底是谁家闺女,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这孩子,瞧瞧喜欢那家姑娘都成了什么样了?凭她是谁家的高贵姑娘,难道我太后的侄儿回辱没了她吗?大家求都求不来的,谁不想攀上我这门皇亲国戚啊? 202.第202章 赖皮侄子耍赖要挟周太后 听了侄儿这一揭底,周太后的眼睛都瞪圆了。哑儿?那个老是与我作对的哑巴姑娘! 不行!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张脸,立马就晴转阴,马了下来。 周侄儿一见姑母的脸色变得跟演戏法一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急急地问到:“姑妈觉得怎么样?很好是吧?” 好个屁! “不行1周太后不假思索地从口里蹦出这两字来。 周侄儿见姑妈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周太后的衣袖嚷道:“你刚才还说同意,绝不反悔的——我不干!不行也得行!反正侄儿就是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姑母快快与我说亲去1 “说你个头啊!不许胡闹1周太后低声呵斥道:“这天底下什么姑娘都可以,唯独她不行1 “可是这天下的姑娘虽多,我就偏偏喜欢这一个她,咋的?你能让我怎样?”周家大侄子的强脾气上拉了,就与姑母杠上了。 周太后黑了脸,生气地说:“平时无论你如何任性,如何惹是生非,姑妈都依了你,唯独这件事不行1 她心想:让那丫头来做我的侄儿媳妇,你还不如一把把我掐死! 个中缘由,大家都清楚的,只是这宝贝侄子不清楚,也不吃她这一套。反正就是扭着她的胳膊,耍娇、耍横、耍无赖……各种耍法,目标只有一个——让周太后去提亲。 周太后烦了,被缠得冒火了,大声叫到:“来人,快把周少爷给哀家送回周府去1 宫人一听太后令下,赶紧进来请周公子。 周少爷一见姑母不吃他这一套了,索性松了手,往地下一躺,打起滚来—— “姑母不同意,我便不走了!让姑母杀了我算了1 周太后一见他这架势,顿时傻眼了,没辙了。 若是自己的儿子这样耍泼耍赖,他或许还上去给他两巴掌,可这是自己的侄儿啊!打不得骂不得!自己家的儿子打了骂了,气消了还是两娘母;侄子可不比亲生儿子,你打了他,骂了他,他会记恨你一辈子的。这是世人都晓得的常理啊!在面对亲情和家务事上,皇帝家其实和普通人家也并没有什么两样,都越不过这“情理”二字。 哎—— 眼看着在奴才们面前丢这个脸,尴尬的周太后只得无奈地说到:“好吧,好吧,姑母答应你就是!你快快起来,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这样,被人看笑话了1 周家大少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躺在地上,暂停了打滚,问到:“那姑母是绝不反悔的了?” “不反悔!不反悔1 “此话可是当真?” “当真的。” “那你发誓1周少爷还是不信,继续赖在地上,不起来。 “好,好,我发誓1周太后拿这个赖皮侄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双手合十,口里叽咕着发了誓,周少爷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姑母我先回去等消息哈。” 他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回头对周太后说:“姑母可别忽悠我哈,侄儿明天再来问结果1说完这才去了。 周太后无语地跌坐在床边,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这个侄儿把她整疲了! 周太后真心不知道该怎样去替侄儿提亲,她不喜欢万贵妃,万贵妃也不喜欢她;她不喜欢哑儿,哑儿更不喜欢她。这不是十分为难哀家吗?可是那个孽葬侄儿说明天要来问结果呢!怎么做啊?这不是小鬼在催命吗?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啊! 喜儿见她坐在床沿发呆,知道是因为周侄子的事,又不好问为什么,怕她接着机会发脾气。于是便小心地问到:“娘娘是否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儿吃杂了东西,搁在胃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奴婢叫人去把太医请来瞧瞧?” 周太后摆了摆说,说到:“罢了,胃倒是顺了,只是这心里啊,又不顺了——” 喜儿知道她指的是周少爷胡闹一事,于是劝慰她道:“娘娘不要烦心了,周少爷年纪还小,任性一点是有的,等他长大了,懂事了,一定会懂得感恩,会孝顺你老人家的。” 周太后无奈地说到:“十八岁了,还小啊?比你都大一岁了,哎——” 喜儿笑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能跟少爷相比呢,我们要是不懂事,还能在宫里当差么?早就混不下去了——” “呵呵,也是,他要是能有你们一半懂事就好了——” 这是双儿沏了一杯山楂茶上来,说到:“娘娘喝几口吧,消消食,顺顺气——” 周太后接过来,喝了两口,放下,对她说:“皇上可曾安歇了?” 双儿答道:“想似还在玩吧,奴婢这就差人瞧瞧去?” “嗯。”周太后点点头,躺下去,让喜儿替她捶着腿……双儿正要吩咐下去,周太后又说:“让皇帝到我寝宫来一下吧,哀家有一事要同他商量。” 双儿答应着退下了。 朱见深正同万贵妃等看完了烟花,万贵妃说有些累了,想回寝宫休息。朱见深正要陪她回去,她反问到:“皇上今夜为什么要与我一同走?” 朱见深愣了一下,问到:“爱妃何出此言?” “嘿嘿——”万贵妃冷笑一声道:“今儿宴席上,我可是看着你和邵妃眉来眼去的哈,打量我没看见么?这时候装什么正经——” “冤枉啊1朱见深低声叫屈,又怕旁边人听了去,只得低声解释到:“今天不是行酒令吗?我差点就对不上了,是她为我解围呢——” “那好啊,你就该这时候去陪她啊,以表示感谢才是。”万贵妃说完就自顾自地走,朱见深赶紧跟上。 刚回到昭德宫,太后宫里的人便来报到:“太后娘娘请皇上去慈宁宫去一趟,有事情相商。” 有什么事啊?朱见深望了万贵妃一眼,万贵妃将头扭向了一边。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商量啊?这个母后,花样也真多!莫非又是要朕去同什么妃子睡觉?没见贞儿正不高兴吗?这大过年的,非得让我难做人吗?朱见深气恼地想。 203.第203章 太后提亲 万贵妃瞪了他一眼,酸溜溜地说到:“快去啊,说不准母后又为你物色了一位绝色佳人为妃呢1 听她这一说,朱见深还敢去吗?他只得对太后的人说:“朕累了,你去回说,躺下了,如果不是什么急事,明天再说吧。明儿一早,朕就去拜见她老人家,为她请安。” 宫人见皇上不肯去,怕自己回去交不了差,于是说到:“好像是什么急事呢,太后急得现在都不肯睡觉——” 万贵妃听了,说到:“去吧,母后今儿个还说吃杂了东西,胃里不舒服呢!皇上过去看看也好。” 朱见深见万贵妃这么说,这才说到:“那爱妃先歇息着吧,我去去就回来。” 朱见深到了太后寝宫,周太后对他说:“我看哑儿这孩子也大了,人也生得机灵,不知你和万贵妃对她的亲事有何打算?” “亲事?哑儿不过才十三岁而已,哪里就到了说亲事的时候啊?”朱见深颇有些吃惊地望着母亲,他不知道何以母亲这时候把他叫来就说这事。 周太后道:“女孩子还是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为好,十三岁也不小了——就拿皇后来说吧,当初我和你父皇选定她为皇后候选人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十四岁。这女孩子啊,青春易逝,还是早点定下亲事为好。” “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母后在这深夜将儿臣唤来,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谈吗?母后不是说要与我商量大事吗?”朱见深不解地问。 在他看来,母后这时候把他叫来说这些筛边打网的事,实在是有些无厘头。给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谈婚论嫁,简直就是一件荒唐事。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她哑儿如今是宝珠公主了,长得又好看,年纪又小,难道还愁嫁不出去? 周太后见他问得有些不悦,便说到:“你表弟这人,你是知道的,今年都十八啦——哎——你舅舅舅母不知给他提了多少门亲事,他都不答应,真叫人操心死了——” 周太后看了看他,又说到:“可是,你知道吗?他偏偏就一眼看上了宝珠公主。今儿他急着进宫来,求我去与他提这个亲——你说呢,你看这事——” 她看着朱见深的脸,想瞅出他是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朱见深一听母后说出表弟来,就已经预感到了后面的话,这事提了跟没提是一样的,不靠谱!一点也不靠谱!简直是不靠谱得很! 他刚要开口反驳,周太后又抢着说:“我想啊,这俩孩子也般配,长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样,简直就是一对儿——你也知道,你那表弟,除了任性一点外,脾气啊品性啊都是好的,是个再齐整不过的孩子了——长得又好看,好多王公大臣家的女儿都争着说与他呢,他都不干——皇儿啊,你觉得怎样?意下如何?” 朱见深听了,心里真为母亲的护短言行感到脸红—— 我呸!还只是任性一点点吗?鬼都不信! 从小到大他干了多少坏事,闯了多少祸,打量我不知道吗?从小儿爬人家院墙,偷鸡摸狗恶作剧,偷看姨娘洗澡,捅丫鬟屁股,王奴才头上淋尿……难道这些都是好品行?长得好看有屁用啊,还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马屎皮面光,里头一包糟!你把他说去糟蹋别人家的女孩子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偏偏你要瞅上咱家哑儿!你说万贵妃会同意吗?这不是把哑儿往火坑你推吗? 他嘴上不好反驳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的老妈好面子,又争强好胜,从不允许别人说她娘家人有什么不好,于是推脱道:“母后说得对,表弟一表人才,争着上门来说亲的人把门槛都要踏平了,还是好好挑选一个出色的女子才是。”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太后听他这话没对,便问他。 朱见深只得说到:“依皇儿看,还是算了吧,让表弟另外去觅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吧。哑儿才十三岁,又是万贵妃的心头肉,现在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心里喜欢得什么似的。她常常给我说,不等到哑儿十八岁是不得放她出门的——再等五年,表弟等得及吗?凭母后指点,还有谁家的女孩儿,说出来,皇儿与他说媒去——哑儿嘛,就算了,等几年再说。” 周太后见朱见深这话,摆明了就是不同意嘛,觉得很扫了她的面子,于是不高兴地说:“哟,她哑儿姑娘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金枝玉叶,怎么就成了心头肉了?就离不开分不掉了?万贵妃也太矫情了吧!不就是一个太医的女儿吗?家人还都不在人世了——难道我堂堂太后的侄儿都配她不上?别太不识抬举了——你回去告诉万贵妃,哀家明儿就过来向她提亲。” 朱见深见母后恼了,自己心里也老大不愉快。也不想同母后再争辩什么了,他本来就不善于争辩,只得先回去找万贵妃商量对策再说。于是他辞别了周太后,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昭德宫。 万贵妃见他满脸不高兴地回来了,便问他:“母后叫你去宫中究竟商量什么事情啊,弄得这副表情回来?” 朱见深愤愤不平地说:“母后,母后向我提起,说是要把哑儿说与她的侄儿周痞子为妻。” 朱见深为何叫自己的表弟为周痞子呢? 原来这周家侄子从小就娇惯养的,凡事都以他为中心,他说了算;若有违背一丝丁点意思,便不依不饶。所以底下的人便悄悄给他取了个名,叫“周痞子”,朱见深平日私底下也是这么叫他的。 “什么?说与哑儿?”万贵妃大惊。 她早就有所耳闻,那周太后的侄儿就是个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浑人,偏偏那周家人还把这孩子当个宝似的。上次周太后还提出让朱见深为她的这个混世侄儿安排一个什么职位,让他跟着士大夫们学学做官。一个小屁孩而已,做什么官? 204.第204章 太后的缠功了得 朱见深想来想去,并不能给出一个职位来给他。因为这个表弟,文不能当官,武不会带兵;放在这不行,放在那不妥,就没有一个官员敢接手带他。总不至于像玉皇大帝那样,给孙猴子一个“弼马温”的官职吧?最后只得不了了之,舅舅一家还非常不高兴。 “你别急!我当场就回拒了。”朱见深见万贵妃脸色都变了,忙拿话来安慰她。 万贵妃这气啊,真是不打一处来——这姓周的难道不逼死哑儿就不罢休吗?且不说舒太医一家是不是她杀的,单说哑儿坠崖那件事就与她脱不了干系!虽然哑儿回来了,也闭口不提这事,但明眼人都觉得这事蹊跷,就她还打量别人都如同她儿子一样傻样!如今她又要将哑儿说与她那混帐侄子,这不摆明了是要把哑儿往火坑里推吗? 这个老妖婆,真是不折腾死人不罢休啊! “不同意!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你也不用来与我商量,没有商量的余地1万贵妃气得胸口快要爆炸了。她气咻咻地对彩蝶说:“哑儿回来了没有?怎么去了这半日还不见回来?” 彩蝶忙说:“刚才不是已经回过娘娘了吗?娘娘当时已经躺下了,说不必进来请安了,让哑儿公主回房睡去了。” 晕,晕了,真是气糊涂了,忘了—— 朱见深连忙搂过她的腰,,替她抹着胸口,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生气!我和你一样,绝不同意的1 “可是,你我说了不同意又能怎样?你母后是什么人?她的脾气秉性比还不知道吗?”万贵妃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的脸问到。 “是的,是的,我知道——”朱见深低声下气地笑着说:“都是母后不好,那周痞子更不好——咱们只不同意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将哑儿绑架了去1 “可是,可是——”万贵妃“可是”了好一会也可是不出什么来,她想,咱走着看吧,明天那妖婆子一准回来向我提亲的…… “别可是了,反正咱俩横竖不同意便是1朱见深抱过万贵妃来,“来,亲一口——咱们睡觉了——不管那些烦心事了,贞儿乖乖,睡觉觉——”他逗着万贵妃乐,侍候着的彩蝶等人赶紧退了出去。 “讨厌,烦心着呢1万贵妃想要将他推开。 “别烦心了,咱俩今晚来点开心的——”朱见深嘻嘻笑着,附在她身边说:“来,我教你个新花样,才学的,修仙练道之人给的真传,做了会令人心旷神怡——” “坏人,你又从哪里学来的?不知又是哪个惯会糊弄人的贼道士给的法术,你呀,跟你那母后没得区别——” “不说母后了好不好?来吧,尝试一下我的道式第五招——”朱见深将她反身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她的屁股正对自己的胯部,双手从她背后环绕过去,…… “坏——” “我只对你坏——” “嘿嘿,那道式第四招,可不是坏到柏妃身上了吗?活脱脱将她整晕了过去——不过,还亏得那一招,一伙就整出个胎儿来——”万贵妃揶揄他。 朱见深尴尬地说:“哪里嘛,不是那一次哈——不过,道式第四招如何?” “去,去找你的二妃三妃问去,她们才是你的试验田哈!我算什么?做来做去也做不出一个孩子来,白白浪费了你的招式——”万贵妃有些沮丧。 朱见深忙安慰她道:“没关系的,没孩子就没孩子呗!以后不管谁生了孩子,只要你喜欢,我就去抱来给你养,你不就是有孩子了吗?再说,咱不是说好了吗,等柏妃生下孩子,就抱过来给你养——” “嘿嘿,到底还是不如自己生的好。”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来吧,开始我们的道式第五招——”朱见深说。 …… 果然到了第二天,周太后就来向万贵妃提亲来了。万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又不好直接回绝她,只有说到:“臣妾也不过是半路捡来了这个女儿,虽说名义上是她的母亲了,但并不敢事事都替她做主,尤其是婚姻大事,况且她本来就小,也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母后不如叫来哑儿,问问她的意思,她还是个孩子,我们也不能强了她的意愿去啊1 周太后知道她这是推托话,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来,向来霸道的她岂肯如此便遭人拒绝,何况等不到一会,她那缠人的侄子就会进宫来问结果了,所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非得要见哑儿问过清楚不可。 万贵妃心想:问就问呗,我肯定是不同意的了,哑儿更是把你恨得要死,难道她会同意?做梦去吧,除非你把她杀了!不,估计杀了她都不可能答应你。 哑儿来了,她很懂礼貌地向周太后行了礼。周太后一看这哑儿啊,虽然年纪不大,脸上还掩饰不住地带着些稚气,但的确是个绝色的美人坯子。她以前一味地讨厌这个小女孩,从没细细地看过她,如今见她又会说又会笑了,心里也便不是特别讨厌她了。为了侄儿,她怎么也要放低点身段,与这小姑娘好好沟通沟通才是。 周太后硬着头皮,满脸堆着笑,上前,双手扶起了哑儿,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边细细地看,一边赞到:“瞧瞧,这双小手多嫩滑啊,十根手指头长得多细长,多好看,真是古人形容的芊芊玉手啊!你说是吧?万贵妃。” “是的,是的。”万贵妃山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落一地了。 周太后又瞅着哑儿的脸说:“瞧瞧,这脸蛋,真的是有沉鱼落雁之美的影子呢,再过两年,一定赛过四大美女……” 说了这么多恭维的话,还是得说到正题上去啊!万贵妃见她绕了这一大圈,也耐着性子听了这一大圈,就想看看她怎么样绕道正题上去。 周太后不愧为周太后,斗赢过先帝的三宫六院,斗得钱太后死后都没有一个正棺材的位;斗得满朝文武在新华门哭晕哭死两个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斗的?难道宫中战斗鸡婆的荣耀是浪得虚名的吗? 205.第205章 不好,中招了 只听周太后话锋一转,委婉道来:“哑儿啊,哀家昨夜已经和万贵妃商量好了,准备给你介绍个婆家了,这可是你母妃和哀家共同商议了好多久才定下来的,连皇上都点头同意了——他就是哀家的侄子,周国公的大孙子,周家的大少爷,一表人才的周公子,当今皇上的表弟。很喜欢吧,哑儿?”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呆若木鸡。 万贵妃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周太后会睁起眼睛说瞎话,把自己也扯了进去,还说连皇上都点头同意了,真是冤枉大了天了! 她看着哑儿正睁着一双大黑眼珠,很吃惊很疑惑地望着她,她赶紧想要分辨:“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意思——” 周太后马上打断了她的话,笑吟吟地说到:“是的,这的确是皇上提出来的——怎么,万贵妃,昨晚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难道你又有了什么想法?”说完,得意地望着万贵妃。 “不是,本宫不是那意思——”万贵妃被搞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想过周太后可能会用无数的阴谋和招数来争取胜利,但惟独没想到这妖婆会耍这一损招,强扣个屎盆子在她头上,而且把皇上都扯了进来。 “我总不会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去驳斥太后娘娘的谎言吧?”万贵妃想。再不理智,那家规国礼,都不允许她这样做翻脸的事,她只能暂时强吞下这个哑巴亏。 难怪这个妖婆故意等到她的儿子朱见深不在的时候赶来昭德宫提这事哦,她怕的就是她的儿子当众不给她面子,与她翻脸。只要皇上不在,万贵妃再怎么威风,总不至于对太后做越礼翻脸的事吧?她只要闭着万贵妃当场没有反驳的份,那哑儿就没得话说了,儿女之事,向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周太后想:我只要在口头上把自己的意思强加到万贵妃身上,只要万贵妃当场不能反驳,那就是默认了,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过后再说什么不同意,那就是你万贵妃出尔反尔了。至于哑儿,你同意了最好,我也可以向侄儿交差了;如果你不同意,尽管抗旨去!最好当个烈女,当庭撞柱自杀,死了更好,一了百了,反正哀家又不稀奇你!这天底下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就算那宝贝侄子再闹,见人已经没了,也不过伤心一两天也就撂开了……嘿嘿,这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吗?哈哈——说不定坏事就变好事了! 这可是周太后昨夜想了一晚上的妙招啊!阴险、毒辣、狠! 万贵妃果然中招,完败下来! 哑儿见万贵妃的脸色都变绿了,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里明白,肯定万贵妃中了这老妖婆的道了。哑儿心里是明白的,她相信万贵妃是一定不愿意将她许配给周太后的侄子的,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经历过两次生死,以及在海上的坎坷漂泊,哑儿现在已经变得与她的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淡定了。只见她灵机一动,也笑吟吟地对周太后说:“太后娘娘,既然是您老人家和贵妃娘娘为小女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来夫婿,小女哪有不喜欢之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那自然是万里挑一的,拔尖儿儿的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巴结都巴结不来呢,这真是哑儿的福气啊!哑儿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 她看了看万贵妃,见万贵妃完全呆了,她只得冲万贵妃婉妩一笑,然后向周太后行了一个礼,又向万贵妃行了一个礼,弄得万贵妃疑惑不已——这孩子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究竟想干什么啊? 哑儿行完礼后,说到:“哑儿有一事,必须得告诉太后娘娘知道——” “什么事?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让哀家听听。”周太后说。 哑儿不紧不慢地说到:“是这样的,小女除了从小儿跟父亲学医外,尤其喜欢下棋,下围棋,这一点贵妃娘娘和皇上都是知道的——” 嗯,这个万贵妃知道,因为闲时,哑儿总是陪着她和皇上下棋。就万贵妃和皇上那点棋艺,还真的只能说是哑儿在陪玩。你还莫说,那哑儿不知从哪里学来一手棋艺,昭德宫里这一众人中还没有人能斗得过她的棋艺。 据说吸魂下围棋的孩子都天资聪明,喜欢思考,不爱说话,这点在哑儿身上体现得十分充分。万贵妃经常说:“哑儿这孩子真没想到还是个神棋童,有国手风范呢1 朱见深也渐渐迷上了围棋,他本来就是个琴棋书画样样擅长的才情皇上,除了理家治国外,他真的算个才子。朱见深好道,每每去仙观,就爱与道士下上一盘围棋,回到宫中又爱与万贵妃过上一招,并不分伯仲。有一日在博弈中,被一旁观看的哑儿点醒,这才知道哑儿原来是一个围棋高手。朱见深于是心血来潮,马上专门弄了个围棋馆出来,又请来一些国内的围棋高手来任教,哑儿一有空便来和那些高手切磋,也不见得就有什么落败之时。 万贵妃当然知道哑儿的棋艺,但不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听哑儿说到:“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父亲进京城来上任,把我和母亲留在乡下,我和母亲住在乡下的房子里。母亲将我送往村学堂读书,得空的时候,我就与同伴画个盘儿,拾两色砖瓦做棋子,下一回。就是出得学堂来,见村中老人家没动手下棋,我便袖着手儿站在旁边,呆呆地厮守这看,或看到热闹出,常常心痒,口里便漏出着,来指手划足一下。后来遍村走过来,无论大小人等,从未遇到一个对手。 后来我母亲说:“你整天学些男孩子的事,长大了还怎么嫁的出去?” 有一天,我母亲带我去算命,算命的先生说:“这姑娘眼窝底下有个泪我窝,以后一定要找个在本事和技艺上超过她的男人,否则会克夫。” 206.第206章 哑儿智诓周太后 于是我母亲便一再对我父亲说:“长大后一定要给小女找一个在医术上或是棋艺上超过她的男子来婚配,切记1不信,你可以看看,我一笑是不是眼窝底下就有个泪窝?这就是算命先生说的泪窝,让我切记以后要找个在技艺上超过我的男子,才能压得住!所有,我并不想隐瞒太后娘娘——” 说完,她一笑,果然在左眼窝下面现出一个圆溜溜的酒窝。 周太后犹豫了…… 泪窝的说法,她是听说过的,她可不能轻易找个有“克夫”命的女孩子去做周家的媳妇,那不是会害死侄儿吗? “哦——这事嘛,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周太后伸了一个懒腰说到:“哎哟,站了这许久,腰杆都站痛了,腿也乏了,哀家还是回宫去躺躺吧,昨夜又没睡好——摆驾——回宫。”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周太后走后,万贵妃这才大松了口气。她向哑儿解释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又掰着哑儿的眼窝看了又看,并不相信这是真的。 哑儿说到:“我知道太后那样说,必有蹊跷,所以才编了刚才那一席鬼话,可好就把她吓跑了。” 万贵妃叹了口气道:“吓倒是把人吓跑了,可是你那泪窝之说,难免又会被人说三道四,这样也会影响你的前途啊1 “呵呵——”哑儿笑着安慰万贵妃道:“管他呢,别人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去,还有人说我这泪窝是财窝呢!可不是吗?小女如今有了皇上和娘娘这样的父母,可不是就应验了财窝一说吗?” “呵呵,嘴巴就是两张皮,随便别人扁呗1万贵妃也笑了。心想:这孩子还真是机灵鬼呢!刚才那样棘手的场面,都让她三句两句就化解了——看来这孩子是个人才呢!我身边有了这样一个才智多谋的姑娘,真是如虎添翼啊! 周太后刚回到寝宫,她的宝贝侄子就到了,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姑母可否为我去提亲了?” 周太后拉着他的手,拉到身边坐下说:“是这样的,姑母先发誓,不是哄你的,昨晚你一走我就把你表哥叫来,同他说了——” 周少爷忙打断她的话:“表哥同意了吗?”他才懒得听她那些萝莉啰嗦的过门言语,他只关心结果。 周太后说:“同意是同意了,今儿早我也去同万贵妃提过了,大家都是同意的,不过,小姑娘有缺陷——” “什么叫小姑娘有缺陷?”周少爷急了。 “你莫急,听姑母给你说——那个叫哑儿的姑娘,以前是舒太医的女,因为她的眼窝下有个泪窝,所以把自己的父母兄长都克死了——” “什么都克死了?姑母忽悠我了——”周少爷听到这又开始闹了起来,周太后赶紧将他拉来坐下,对他说:“你别急啊,听我说完好不好?你不听我说完,事情怎么会有个了断呢?” 周少爷只得耐着性子听她往下说。 周周太后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是不懂的,那泪窝最是凶险,你要说是我忽悠,那她的父母和两个哥哥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全部杀死在路上?为什么家里人都死了,唯独强盗不杀她?可见她命硬!命硬的女子最是克夫,不过这可不是我杜撰出来的哈,是小姑娘亲口说的,算命先生说她克夫,非得要找个在才能喝技艺上能压得过她的男子,才可以婚配。你说,你在哪方面可以压过她?她是学医的,难道你会医术?她还从小就是个神棋童,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一人可以战胜她的棋艺,这样的女子是比男子还强的,可见一定是克夫的1 周太后又帮他理了理头冠上的珠子,安慰他道:“不急的,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姑母和你表哥只需要下一道旨,那便如选妃一样,天下的姑娘便排着队的等你挑选,这岂不是比找个克夫的姑娘强多了。” 周少爷想了想问到:“姑母说她是远近闻名的棋神,可是真的?” “是啊,是真的,姑母虽然不喜欢这些玩意,可是你表哥却喜欢啊,他还建了一个围棋馆,那哑儿姑娘没事就在里面和一群男人们混在一起下棋,可见不是什么好姑娘——” “那就好——那就好1朱少爷站了起来,拍手到:“姑母可是点醒我了,难道姑母不知道侄儿我从小就喜欢下棋吗?特别是围棋,我还真就没遇到过敌手!这下好了,我是一定要见识见识那位宝珠公主的棋艺了,本少爷一定会收了她1 “啊?1周太后真没想到,这一歪打正着又上了侄儿的道了,才刚还在庆幸,终于有理由摆脱那哑巴姑娘了,没想要“围棋”这个劳什子又勾上他的瘾来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累死哀家了!真是省心不了啊! “围棋馆在哪?我现在就要去1周少爷扯着周太后的衣袖问。 “这——我并不知道啊!我又不喜欢这些,没去过,也没见过!随便你怎样,反正我不上心,我也绝不允许你娶个克夫的女子回去1周太后横下心说到,今天不管侄儿怎么闹,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了。 谁知周少爷还就不闹了,他笑嘻嘻地问周围的人:“你知道围棋馆在哪里吗?”一一问遍,并没有人敢回答他。 他见大家都不肯对他说,也不气馁,因为他的心里早打定主意了,你们不说,我可以找表哥去啊,不是说表哥现在也喜欢围棋了吗?我就找变革下棋去,随便再当当他的老师,那围棋馆的事,还不轻而易举就带我去了吗? 想到这,也不为难姑母了,而是高高兴兴地向周太后告辞。周太后这时倒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了!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呢? 却说这周少爷因何会如此高兴?原来他从小不喜读书,不学无术,到处打架惹事,却偏偏喜欢下棋赌博,原本是因为好胜心在作怪,不想还真就在下棋上琢磨出一些成就来。 207.第207章 我就要喜欢你 一个道士斜着眼睛瞟见了她,便问到:“你小小年纪,也会下围棋?” 他笑道:“那当然了。” 另一个道士问他:“你可看得懂我们下棋走的谱?” 他于是低头细看,有些招看得懂,有些招看不懂,于是便被瞬间迷上了……他两腿一团,便坐在地下,一直看两个道士下棋到天快黑了,什么攻、守、杀、夺,救、应、防、拒,样样是高招绝招,他都用心一一记下,领略不忘。 俩道士临走之前,望着他,笑着说:“自从虽说不能无敌于天下,但独霸一方是没问题的了。”说完,自行走了。若不是有蜱虫上前拉住,周少爷也会跟着他们飘去了。也许这就是佛说的慧根吧,有些人样样不行,可就是在某一处上一点即通。 这样看来,他和哑儿还真有共同之处,不然如此顽劣的他,又怎会对哑儿一见钟情。 周少爷不愧是周太后的侄子,你想周太后多聪明绝顶的一个人,她的侄子能不有遗传吗?当他知道皇上表哥现在迷上了围棋后,马上就去找表哥下棋玩儿。 其实周太后说得对,这周家大少爷啊,除了脾气乖张一点外,本质并不坏。调皮捣蛋本是男孩子的天性,他虽然调皮,也不过是出门去农户的地里偷几个红薯,爬墙摘几个柿子之类的,到并没有做持强凌弱、鱼肉百姓、强抢民女等恶事。做得最出格的便是满街打架,打的也多是王公大臣豪门望族家的公子哥儿,依他的口气来说便是:“少爷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刁样1 周太后常说:“这孩子是讲义气的。” 朱见深却是和表弟截然相反的性格,一个外向一个内向,当然就谈不上趣味相投了。朱见深也一直不喜欢这个爱惹事生非的表弟,因为表弟实在是给他惹了不少的事,丢了不少的面子。 你想想,人家豪门公子挨了打,虽然不敢对周太后一家怎么样,但是人家的父辈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而且这些人的父辈个个都是朝廷大官重臣,还不向皇上参上一本?大明朝的朝臣向来就不是吃醋的,是最喜欢在朝堂上“闹事”的一群,朱见深又不喜言语,不善分辨,常常把自己搞得很尴尬。有时候毛了,干脆跑到后宫,拉着他妈说:“你快去吧,快去收拾烂摊子去。”姜还是老的辣,周太后在斗争方面是有着非常丰富经验的,一般往朝堂上一站,对着“受害人家属”说:“哀家特意来向你道歉!是哀家教子无方,说,该怎么惩罚哀家?”这“受害人家属”一听这话,立马气焰就消下去了。 朱见深虽然跟表弟两个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一听表弟说找他下棋,立马便丢下手中的事情,令人摆出棋盘来。好吧,出于好奇,他想:下一盘就下一盘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这娃儿不晓得什么叫高雅艺术! “好吧,表弟,你选白的还是黑的?”朱见深问。 “随便。”周少爷答道,朱见深选了黑子,心里笑道:“朕就让你选白子,挂白棋,一会让你输得哭。” 两人坐下,朱见深着黑子,周少爷着白子,杀将起来。 朱见深的棋艺的确一般,还没走得几招,周少爷便把他的套路明白完了。今天他来的目的并不是要争输赢的,所以尽管眼前的对方尽是破绽,他也不点破,只是让着,绕着……就这么绕来绕去你,总能让朱见深有条活路蹦跶,但就是没有出头之路。最后朱见深也发觉这表弟不一般啊,根本从头到尾就是陪着他在练手,不由心里起了怪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从哪去学得这么一手绝活呢?简直跟哑儿的棋艺有得拼了,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话说围棋这种棋艺,乃是先天河图之数:三百六十一着,合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之一,黑白分阴阳,立四角以按四象。其中有千变万化,神鬼莫测之机,仙家每每好此期,所以有王质烂柯之说。因此这项棋艺也不是寻常人能下得精湛的,实在是需要天赋的。有天赋的人,下手便晓得走道儿,招数是练一日高出一日,直到练出绝顶方休;一般禀赋的人,就是请来神仙国手,手把手教上几年,也不过学一些教条般的套路,高手一眼便看出来了,就算你把七十二变全使完,也走不出奇招险招来。 这和音乐、书法、绘画、写作是一样一样的,都是需要天赋的,没有那方面的天赋,你的作品也不会出彩。朱见深的天赋不在当皇帝上,而是在绘画艺术上;而他的表弟周少爷,确是在围棋上有天赋的。 朱见深见再这么走下去,自己恐怕永远都只能像只被耍的猴子样,在棋盘上跳来跳去,被表弟牵着鼻子走,实在无趣得很。于是便说道:“想不到表弟还有这一手绝活,朕真是,真是平时看走眼了——朕甘愿认输。只是,你这棋艺究竟是从哪学来的呢?” “哈哈——”周少爷心里想,这哪里是向别人学得来的?表哥你专门建了个围棋馆,请来全天下的围棋高手来教你,你也不过棋艺泛泛,可见你在这方面是没有悟性的。不过,他可没傻到将这番话说出口来。 他只是笑着对朱见深说:“怎么,我的皇帝表哥,没想到在你眼里一无是处的周痞子,也有深藏不露的时候吧?这样,表哥认输了,就请带表弟到你的围棋馆去见识见识,让表弟我也见识见识你的那些围棋高手,如何?” 朱见深听他说出“周痞子”三个字,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说道:“好啊,看你得瑟的,给你把梯子,你就要登天了1他的要强和好胜心也被激发了出来:“嘿嘿,不让你见识见识朕的那些国手,你就不知道天外有天楼外有楼的道理。还有,朕有个女国手,怕是你也不是她的对手哟1 208.第208章 周少年情迷国手妹妹 朱见深说的就是自己的养女哑儿。此时的他说起自己的围棋国手们,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了周太后昨晚还在向他提亲这事,也忘了提亲的两主角,已经隐隐约约碰到一起了,马上就要粉墨登场了。 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周少爷随着朱见深来到了围棋馆,刚好哑儿也正抽了空儿,在那里摇头晃脑、指手划足地教人下棋呢。 原来,朱见深自从组建了这个围棋馆后,广招天下围棋高手,聚在这里相互切磋。于是便有一些王侯将相,慕名送来家里的少男少女来学习棋艺,一时间围棋馆里生源火爆。哑儿本来天天有空就来围棋馆找高手对弈的,那些个少年少女的棋迷们,见她小小年纪便棋艺了得,都非常佩服她,纷纷拜她为师。哑儿正处于青春期,正是人一生中最自大最自以为是的年龄段,于是便毫不犹豫地以老师自居了,一副装模作样,做尽了老师的矜持之态,俨然就如老学究一样,背着手,摇头晃脑的,真是出尽了风头。 朱见深在建这个围棋馆的时候,便订下了规矩,只要是在这围棋馆中,就不要分地位和辈分的高低贵贱,在这里只有老师和学生之分,只有高手和低手之别。只要是学生,就得对面老师尊重;只要是低手,就得对高手称臣。也包括他这个皇帝在内,进了这个馆,便是围棋道中人,一切便得按道中的规矩行事。 所以,在他来到围棋馆起,一切的禀报啊,什么“皇上驾到”啊等等便都免了。因为他就是个低手,低手进馆就得低声下气,悄悄咪咪的。虽然他不一定要做得低三下气的样子,但至少不再像在上朝时,和在其他场合那样,内人三拜九叩,三呼万岁。这些都罢免了,这是他自己顶下的规矩。 两人悄悄咪地进了围棋馆,那周少爷的第一眼光便扫见一个少年绝色的女子,正在指手划足地给人指点棋艺。那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宝珠公主吗? 只这一眼,周少爷的三魂就飞去了两魂—— 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他的脸也红了,脚步也迈不动了,从前的皮猴样全都跑去爪哇国了—— 现在杵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子而已,这少年男子此刻心里正温柔地唱着情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账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流浪在草原,跟她去放羊……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每天拿着皮鞭,不断轻轻的打在我身上……” 这周少爷硬是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深吸了口气,调匀气息,这才打着胆子,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着声儿地来到宝珠公主身边,心里打着小九九:我且先不说话,装着学生的样子,看她如何教人下棋。“于是便呆呆地袖着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围棋馆里,真正的国手很少,有的只是些傻乎乎的学童。 他这一站就是半天,朱见深可没时间陪他观摩,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当皇帝真的就那么好耍么?他扯了扯表弟的衣袖,见他扎在那就像一尊雕塑,拉都拉不走,只有自行去了。 哑儿走到哪,这周少爷就跟到哪,哑儿也不在意他,只当他是新来学习的学生,并不理睬他。知道哑儿也离开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围棋馆。 朱见深回宫后,一点也不敢向万贵妃提起今天带表弟去围棋馆的事。其实,如果对万贵妃说了,那后面的离奇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只是这小皇帝丈夫,一味地当耙耳朵惯了,生怕万贵妃知道了会骂他,所以此事再不提了。 只说那周少爷自从见了哑儿之后,便天天来到围棋馆候着,跨风下雨都不漏下。家人斗只当他如今懂事了,喜欢干正事了,还心下暗自欢喜。 有时候哑儿在,他便跟在其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痴痴地看着她指导别人下棋。若是哑儿这天没来,他便找一个位置坐下,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待。起先哑儿并不在意他,渐渐地觉得他有些异常,便觉奇怪了,于是主动问他:“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周少爷见宝珠公主与他说话了,心里很兴奋,忙回答到:“我姓周,名国能。” 哑儿听他说姓周,心里一动,起了疑心,又问到:“你是来学习棋艺的还是来观摩下棋的?” 周少爷谦虚地回答:“小生不过是一名学生而已,久慕公主的大名,于是只是在一边看着,并不敢在公主面前显摆什么。” 哑儿更加起疑了,于是试探性地问到:“你姓周,莫非和周太后有什么亲戚关系?” 周少爷不知她这是试探,因为喜欢她,便很想在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家庭实力和背景,便老老实实地回答到:“是的,太后娘娘是我的姑母,是皇上表哥带我到此来的。” 原来如此,哑儿明白过来了,心里冷哼到:这个老妖婆真是可恶,我难道她还不死心不曾?又将侄儿送到这里来肇事,真真是蛇鼠一窝家,有其姑母便有其侄儿,都是缠人的货。 “你会下棋吗?”她问。 周少爷谦虚地说:“会点皮毛而已。” 哑儿想,会点皮毛也敢站在本姑娘身后,跟了本姑娘这几日?待我与他下一盘,三下两下将他羞辱回家去才是。她没见过周少爷下棋,所以不知道周少爷的棋艺,只当他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而已。于是对他说:“来,我们俩下一盘如何?” 周少爷跟了她数日,见她指点别人的招数,觉得这姑娘也有两下子,但若比起自己的棋艺来,他自信也未必会输。他心中早就想与她对弈一盘了,所以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两人坐定,黑子白子地对弈起来,围观者甚多。 先前几招,周少爷还让着哑儿写,渐渐地他见哑儿招招欺凌,吓得他赶紧端正了思想,把全副心思都用在了期招上,这才渐渐地化险为夷。 209.第209章 周少爷离家出走 此局期下了两个时辰有余,并不见胜负,其中各自都有险招奇招,的确是一场相当高水平的博弈。哑儿久战不下,心里有些急了……她见这周少爷越下越稳健,心里想到:我再这样与他耗下去,只怕我的体力会吃不消,会败在他手里……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我若败了,颜面何在?不如想个法来将他激开…… 这时,双方的仆从都悄然来了,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突然哑儿站了起来,冷冷地对周少爷说:“对不起,本姑娘坐累了,本姑娘再也不愿与你下棋了!你比我年长几岁,又是男子,身体自然比我好许多,却在此足足和我耗了两个多时辰,却还并不能赢我,看来本姑娘是不必与你再纠缠下去了,即便坐上三天三夜又如何?若是你胜了,也不过是占了体力上的便宜!我并不因此就佩服你!去吧,去学到过硬的棋艺咱们再对弈吧!好了,告辞!从此也不许你再跟在我身后,本姑娘十分瞧不起跟屁虫1 哑儿是要有心刺激他的,所以说出的话字字都像一把钢刀一样,猛刺在周少爷的心上。他的脸顿时就变成了一片瓦灰色。 哑儿说完这番话后,也不再下棋了,昂着头,挺着胸,连眼睛的余光都难得瞟向他一眼,自顾自走了。 周少爷在原地愣了半响,这才如受了重创一样,由仆从搀扶着,一步一步迈出了围棋馆,神情沮丧地怏怏地回家去了。 接下来很多天,周少爷果真不再来围棋馆了,不但没来围棋馆,连门都不再出了。他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琢磨,出了吃饭和睡觉,便是对着棋盘发呆,搞得父母都以为他是不是出门撞了邪了,把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仆从,一个一个的拿来审问。审问后才知道是进了围棋馆,与宝珠公主对弈,没能赢了宝珠公主,被宝珠公主奚落了一番,才落得如今这番光景。 周父母没有办法,人家宝珠公主又没打他没欺负他,这罪责也算不到宝珠公主头上,只得叹息到:“这孩子怎么这般缺心眼,不就是一盘棋吗?输了就输了,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啊1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被心仪的姑娘当众贬斥,百般瞧不起,这是怎样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啊! 家里的人只是认为,这孩子向来好胜,不过沮丧几天罢了。等几天,等他心绪平复了,这事也便如过眼烟云般散了。也就不管他了,只叫丫鬟仆从们好好服侍便可,有什么事都百般迁就他。 这日,周少爷终于走出了书房门,来到父母跟前。 父母一眼看去,险些认不出来了。你且看他是如何打扮的:头戴包巾,脚蹬方履,身上穿浅底深边的蓝服,腰间系一坠两股的黄条,既像炼丹的丹童,又像化缘的道士。 父母大吃一惊,问到:“儿啊,你这是为何如此打扮?” 周少爷淡淡一笑,对父母说到:“儿从今以后要出门去云游四方,遍寻那年引导我入围棋之门的两个仙道,一定要找到他们,向他们学习高超的棋艺。等学满成功,自会回来与父母相聚。” 父母听得他说出此等不着边际的话,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半响母亲拉住他的手腕,哭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要要娘的命蔼—” 他的父亲说到:“你要找那两个道士,为父派人去全国各地帮你寻便是,也用不着你这样去云游四海啊,你,你这简直就是胡闹啊1 他听了,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飘飘然地回到书房去了。他母亲赶紧跟了前去,见他躺在书房的椅子上,闭了眼,打瞌睡,忙叫人将他好好看好,不许他跑了。 到了夜里,周少爷乖乖地上了床睡觉。谁知夜里却趁人不备,挽了一包袱,悄悄然地出了门,径自消失进了黑夜之中。 周家的少爷离家出走了,云游四海去了……此时惊动了整个周府和皇宫,周太后下令张开告示,八方寻找,只是遍寻不着,从此杳无音讯。周家父母气病了,周太后也气得发晕,从此心中把个哑儿恨得入骨。 转眼冬去春来,朱见深的后宫传来喜事,柏妃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可爱又健康,周太后也暂时从走失侄儿的阴影中,把情绪转移了出来。 这日万贵妃带着哑儿和一群宫人奴婢,去柏妃宫中探望小皇子,正巧周太后也在柏妃宫中看望小皇子。 万贵妃等人想周太后行礼请安后,便围在柏妃床边,万贵妃将小皇子抱起,端详。只见小皇子长得秀气又好看,不由得心中想起自己那夭折了的小太子,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来。 哑儿见万贵妃抱着小皇子,一脸无比羡慕的神色,越是凑上来,凑在万贵妃的身边。她见小婴儿长得粉嘟嘟的一张小脸,实在是逗人爱,便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他的小脸蛋。正在手指刚要触及到小婴孩脸蛋的时候,只听到周太后阴阳怪气地说:“你可千万别去摸小皇子啊,小皇子可不敢让你去摸蔼—” 哑儿一听,忙将手缩了回来,并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吃惊地望着周太后。万贵妃听了,也抬起了头,吃惊地看着周太后,听她怎么解释。 周太后白了这母女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到:“人家都说长有泪窝的人是不吉祥的,不克父母便克夫,依哀家看啦——这哑儿姑娘是什么人都克!先前啊,父母兄长莫名其妙被杀身亡在路上——就是哀家那侄子吧,就因为与哑儿姑娘下了一盘棋,从此便像遇了鬼、中了邪一样,离家出走了——这真是够倒霉的哈!万贵妃,你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万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由红转绿,又由绿转黄……她只觉得一股气闷在胸部及两肋,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210.第210章 当众受辱,万贵妃气病 她勉力将小皇子往乳母怀里一递,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到:“哑儿父母和兄长遇害那事,还真不知道是哪个心肠歹毒的人干的呢!母后也不用再挑开她的伤口来看了,这与哑儿没有半点的关系——哑儿也是苦命的孩子啊,在悬崖上,被人推下去还没找到主谋呢——”说到这,她深深地看了周太后一眼。 在这件事上,周太后心里有鬼,于是回避了她的眼光,装出一副呲之以鼻的样子,转头去逗乳母怀里的小皇子。 万贵妃继续说到:“周家少爷是出门云游天下去了,这是神仙高人所为啊,母后实在不该认为是倒霉,以后自然是要回家的。至于那下棋博弈,原本就是游戏,输赢再正常不过了,皇上在围棋馆下棋还常常被人唤着是低手呢!这原本就是建馆当初皇上下的命令,不分地位出身的高低贵贱,只以棋艺的高低来论地位!至于泪窝克夫一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哑儿这般年纪,何来的夫?世人都还说,眼窝下的酒窝是财窝呢!要不,哑儿又怎么能发现并带回亀龙夜明珠呢?” 一席话驳得周太后没了反驳的余地,但一向心高气傲的周太后岂肯在言语上落于下风,她于是恼羞成怒,反唇相讥到:“哀家不过好心提醒一场而已,万贵妃就动了气,小心别气坏了身体,气病了可不好,人家又会说是有泪窝之人克了你哟1 哑儿听了这话,眼泪都在眼眶里打滚了,她好想出言反驳周太后的,被身边的彩屏给拼命制止住了。万贵妃见哑儿已经红了眼,自己心里也气得要命,于是便拉了哑儿的手,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向周太后行了个礼,说到:“臣妾今日头痛,便不陪母后闲聊了。哑儿既然令母后如此忌讳,杵在这里也是碍事,臣妾这就带着她回宫去了。” 周太后冷冷一笑,说到:“去吧,不送了。万贵妃可要好生保重啊1言下之意,可别被哑儿给克死了。 万贵妃气得头脑发胀,好像就此话挖苦她几句,但碍于礼制,又强忍了。她不再答话,扯着哑儿的手,怒气冲冲地打道回宫。 回到昭德宫,怒气未消的万贵妃见哑儿满腹委屈的样子,便问她:“哑儿,你喜欢柏妃生的小皇子吗?” 哑儿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说道:“娘娘你若喜欢,哑儿便喜欢;娘娘您若不喜欢,哑儿也一定是不喜欢的,横竖哑儿的心是与娘娘一致的。” 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万贵妃叹了口气说到:“哎——刚才太后当众羞辱你,真是把本宫气坏了。可见当日我说的话应验了,这些人从此会抓住泪窝一说大做文章的,你我都要小心才是!嘿嘿,不过本宫也并不怕谁!本宫现在就答应你,她今日不让你摸一下小皇子,他日我让你天天都可以摸小皇子,不但可以摸,还可以抱,可以亲……怎么样?你信不?” 哑儿更不知道万贵妃为什么要说着样的话了,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万贵妃上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就等着瞧吧。”然后捧着腹部对彩蝶说:“我这胸口闷得慌,想似今日去柏妃那边被气到了,这口气闷在胸中出不来,很难受呢!你快扶我去躺躺吧——” 彩蝶和哑儿赶紧将她扶进卧室躺下,哑儿吩咐彩屏赶紧去沏一壶玫瑰、黄芪、菊花合成的花茶来,喂万贵妃喝了几口。 哑儿替万贵妃诊脉,知道这是因为肝火上逆造成的血气不顺,忙令人取来她的医箱,取出银针来与她扎了相关的穴位,以疏肝顺气,万贵妃这才好了许多。哑儿又开了处方单子,令彩屏亲自送到太医院去取药,并自己亲自为万贵妃煎熬。 朱见深听说万贵妃病了,急急地赶了回来,问清了缘由,是因为周太后当着三宫六嫔的面,当场羞辱了误工费和哑儿,这心里啊非常的愧疚和不安。他知道母后因因为表弟出走的事才迁怒于万贵妃和哑巴儿的,其实这事都怪自己。 如果不是他将表弟引进围棋馆,表弟能和哑儿相见吗?既然两人见不着,自然就不会在一起下棋,不下棋表弟就不会离家出走,表弟不离家出走,母后就不会迁怒于万贵妃和哑儿,那自己的爱妃就不会气病了……哎呀呀,总之,说来说去都怨自己,全是自己的错啊! 他又听哑儿说万贵妃的肝不太好,心里更是担心得不得了,又听哑儿说肝不好的人一定不要受气和生气,否则会严重的。朱见深真是心痛得要死,他悄悄拉了哑儿在一边,问到:“贵妃娘娘的病要不要紧?” 哑儿说:“也不十分要紧,只是平日i要多注意情绪上的控制,不要让人惹她生气,凡事要开心、顺心,切莫动气就好。小女会时常在娘娘身边开导娘娘,照顾娘娘的。” “真的不是很严重吗?要不要请太医们来会诊一下?”朱见深还是不太放心。 哑儿说到:“皇上如果还是不放心,便请太医们来会诊会诊也是好的,小女毕竟资历尚浅——不过哑儿的针灸皇上还是要相信,在太医院的医女中,恐怕这施针的本领,还是没人能及得上小女的。” “这是的,有你在娘娘身边,朕就放心了。但到底还是请太医们来会诊会诊还是要保险些——”朱见深说,于是下令让太医院的知名太医都来为万贵妃诊治。 太医们来了,诊治的结果和哑儿的一致,朱见深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哑儿的精心诊治和服侍,几日后,万贵妃的身体又恢复如初了。 这天,周太后把朱见深召去,商量给柏妃生的皇子取名的事。她自己做主给小皇子取名叫“佑极”,问朱见深这名字好不好。她说:“哀家可是请了众多大学士来做智囊团,才取出这名来的啊1 211.第211章 一梦警醒梦中人 “嗯,佑极这名字很好,母后为皇儿取的名就是好,依朕看,就这名好。”朱见深说。 周太后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是不高兴地说:“这可是皇帝你自己的儿子啊,你怎么倒不上心了?” 朱见深忙说:“我很上心,很上心1 其实这几天朱见深都在为万贵妃的病担忧,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小皇子的名字的事。他知道关心小皇子的人有很多很多,但真正关心万贵妃的人却很少很少。于是,他此刻心里正在酝酿着一件大事,一件令万贵妃开心、顺心的大事。 柏妃生的小皇子满月了,在做满月酒这天,皇上突然当众宣布:小皇子佑极从今天开始要住在昭德宫,由万贵妃抚养长大。柏妃当即就震惊了,她双膝一软,跪在朱见深面前,哭道:“皇上,你这是要了臣妾的命啊!皇上,我求求你,路遥把我和皇儿分开,我不能和皇儿分开啊1 朱见深冷笑到:“柏妃此言差矣,难道将咱们的皇儿养在昭德宫就是把你和皇儿分开了吗?难带万贵妃就不是皇儿的母亲吗?她就不能照顾皇儿吗?起来吧,别胡闹了,朕心意已定,没人能改变了。” 柏妃见朱见深态度生硬,知道求他没用了,又含泪跪在万贵妃的面前,央求到:“贵妃姐姐,您就可怜可怜妹妹吧,妹妹统共就这一个孩子。万姐姐是最慈爱不过的人了,求万姐姐不要拆散我们母子!万姐姐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应该知道一个失去孩儿的母亲该是如何的凄凉,妹妹求万贵妃高抬贵手,放过妹妹,妹妹从此只愿守着孩儿,吃斋念佛一辈子,再不与姐姐争皇上的宠爱了——” 万贵妃冷笑着,将她推到在地,冷冷地说:“皇上乃是我的夫君,皇上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要在狗坐箢篼不识人抬举了,皇上天天都住在昭德宫,皇上的儿子当然当然也要住在昭德宫了1 柏妃知道,求这两人是没用的了,这二人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她默默地站了起来,心想:你们好狠心,想抢了我的孩子,没有了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死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一了百了。 她想着是该一头撞死还是去寻一尺白绫自尽,还是跳进屋外的池塘里……这时,她突然瞅见了太后娘娘在一旁慈爱地笑——对,太后娘娘!我怎么把太后娘娘忘了呢?太后娘娘那么疼我,说不准太后娘娘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呢! 她喜极而泣,就像落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样欣喜若狂。她朝着太后娘娘奔去,口里大叫——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他们要抢了我的皇儿1 太后娘娘伸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她的脸蛋说:“你傻啊,怎么会说出是皇上抢了你的皇儿呢?是万贵妃抢了你的皇儿才对!你这个傻帽1 “对,对,太后娘娘说得对,是万贵妃抢了我的皇儿1 太后把脸一沉,厉声说到:“万贵妃要抢你的皇儿关哀家什么事?哀家只关心我的皇儿,关心我的皇儿有没有继承人!你就是一个傻孩子,皇上那是要立小皇子为太子啊!让万贵妃监护这皇儿又什么不好啊?好了,你去吧,你若在执意孤行,哀家也救不了你了1 “太后娘娘,臣妾只想和皇儿在一起,臣妾想想自己的孩儿呆在身边,并不稀罕什么太子不太子,只要孩儿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能守着我的孩儿,看着他健康长大,哪怕一无所有,我也是心甘情愿的1 周太后大怒,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大声呵斥到:“你这个愚蠢儿大胆的女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要知道,从你生下皇儿的第一天开始,这个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你没有权利选择他的未来,只有皇帝才能给他未来!万贵妃说你不识抬举,你果然不识抬举!走开!不要缠着我!哀家看到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心烦!你要明白——在这皇宫里出生的孩子,只要是皇儿,便都是皇帝的儿子,你不过是一个生儿子的工具罢了1 她绝望了,原来太后娘娘是个最心冷意冷的人啊!不能再求了,求也没有用了!太后说得对,每一个在深宫里的女人,不过都是皇上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连最起码的做人的尊严都没有,更谈不上做女人了。也许万贵妃是个例外。对了,把皇儿交给万贵妃或许还是条出路。既然我什么主都做不了,不如给孩儿一片未来,一片美好而光明的未来。 她默默地往外走去,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内心一片荒凉,就只感觉心口好痛好痛——突然一道光刺疼了她的眼睛,她猛地睁开眼,往四周一望,卧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人,自己还躺在床上,原来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她摸了摸额头,满手都是汗水,外面是一窗很灿烂的阳光。可是她却没有看见乳母和皇儿——我的皇儿呢?我的皇儿呢?她四处张望,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他们真的抢走了我的皇儿?于是惊慌地大叫:“芊芊——芊芊——” 一个奴婢从帘外慌忙跑进来,说到:“娘娘醒了吗?芊芊姑娘和乳母抱着小皇子出门晒太阳去了,奴婢见娘娘在睡觉,便去了门口。刚才没听见娘娘叫奴婢,请娘娘恕罪。” 柏妃听说芊芊和乳母抱着小皇子出去晒太阳去了,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大松了口气,说到:“你去悄悄告诉芊芊,让她派人去请本宫的母亲进宫来一趟,本宫有事要同母亲商量。” “是,奴婢这就去找芊芊姑娘。”这奴婢答应着退下了。 没有多长时间,柏妃的母亲便匆匆进了宫来了。柏妃一见到母亲,便扑进母亲的怀里痛哭流涕。柏妃母亲吓了一大跳,忙问:“女儿这是因何啼哭?” 212.第212章 抢了你的儿子来做太子 柏妃流着泪说到:“女儿是想母亲了,女儿有许多话想要对母亲说——” 柏妃母亲笑道:“傻孩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也不怕人笑话啊1 柏妃忙一挥手,让周围的人都下去,当她屏退掉所有的人后,这才将今下午做的梦原原本本地叙述给了母亲听。她哭着说:“母亲啊,女儿有预感,这是肯定会成为现实,他们一定会抢了我的孩子1 柏妃母亲是个有主见的人,她思忖了片刻,拍着女儿的背问:“若是他们真的抢了你的孩儿,你想怎么办?” 柏妃流泪到:“女儿并没有什么办法,只求一死了了。” 柏妃母亲吃惊地说到:“女儿你傻啊,你这是何苦要钻死胡同呢?听娘一句劝吧,做人啦,最要讲究识时务——” 柏妃一听,大惊,问到:“难道母亲也和他们一样认为吗?” 柏妃母亲泰然自若地说到:“是啊,女儿,你且听我说完,嬢给你说的可是肺腑之言,不是害你的!你想想看,依你的说法,他们要抢了你的孩儿,你并不能怎么样是不是?我们何不王好的方面想呢?他们抢了你的孩儿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他更好的前途,或许是太子的地位——你想想看,虽说是母凭子贵,可是但凭你的能力,你能保证你的孩儿就能贵吗?皇上的嫔妃又不止你一个,那么多的嫔妃还会为皇上生下很多皇子,历来宫中为皇子争储而引发的血雨腥风还少吗?” 她盯着女儿的眼睛看,看到女儿有些赞同她的观点了,于是又接着说:“这宫中皇上最听谁的话?不是周太后,是万贵妃!你赢得了万贵妃的心便是赢得了皇上的心,你生的皇子只要得到了万贵妃的庇佑,在这宫中先不说能不能当上太子,但至少万贵妃不会让他受委屈,其他的妃嫔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只要是万贵妃认定的皇儿,基本可以确定为是未来的太子。只要你的皇儿能成为太子,你管他叫谁为母亲呢?当今皇上的母亲,以前还是个贵妃呢,可是当她的儿子当上了皇上,周贵妃不是一下在就跻身为正统皇太后了吗?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吗?好女儿,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一定要顺着他们,忍辱负重,就当是曲线救国吧!小皇子的前途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听母亲的,没错!母亲不会害你的1 连母亲都这么说,柏妃更觉得有些身不由己了,这就是命啊! 果然,送走母亲后,朱见深就来“看望”柏妃来了。 听皇上这一说,柏妃基本知道皇上后面要说的话了……她知道一切都变成了现实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她开始浑身战栗,脸色苍白,差点就瘫软在地。 她最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只能无力地回答:“皇上,请讲——臣妾听着——” 朱见色深一咬牙,把心一横,说到:“朕要将皇儿佑极送到昭德宫,由万贵妃照看。” 出乎朱见深的意料,柏妃没有做任何一丝一毫的抗议,她只是眼泪长流,跪了下去,口里说到:“谢主隆恩1 朱见深呆了,他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她,于是上前扶起她来,说到:“爱妃,朕让你受委屈了。” 柏妃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缓缓地说:“让臣妾再抱一抱我的皇儿吧1 朱见深心怀愧疚地说:“没关系,没问题的,你是皇儿的生生母亲,你想抱就抱吧——随时都可以的——” 乳母抱来了佑极,柏妃紧紧地将皇儿抱在怀中,两行眼泪簌簌地滴在了小皇子软软的襁褓上……有一颗眼泪不小心滴落在了小皇子的唇边,这个小婴孩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嘴巴一努一努地去****……舔着舔着,居然裂开小嘴,笑了。 “皇儿啊,从此以后,你就是小太子了——”柏妃也笑了,笑中有泪。 朱见深下旨,立刚满月的小皇子佑极为太子,移居昭德宫,尊万贵妃为教母。 “嘿嘿,宝珠公主,你现在有个弟弟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每天想亲他就亲他,想抱他就抱他1万贵妃对哑儿说。 “恭喜娘娘1 哑儿经过上次周太后的挖苦打击,已经不喜欢这个小婴孩了。但是她为了让万贵妃高兴,还是违心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说实话,万贵妃对这个小皇子还是很疼爱的,每天都会督促乳母给小皇子喂奶,好生照看小皇子。只是那柏妃心里十分放不下小皇子,一天三次地跑来昭德宫看望小佑极,这让万贵妃很是不愉快。 很快太子佑极便在昭德宫度过了两岁的生日,很快就又要到三岁了。小太子佑极聪明又伶俐,会到处跑了,会说很多话了,很是令万贵妃宠爱。 这个冬日的上午,太阳暖暖地照在紫荆城里的红砖绿瓦上,阳光洒满了昭德宫里的每一个院落。已经有些发胖的万贵妃仰面躺在一张金丝楠木做的躺椅上,悠闲自得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她刚刚在彩屏的侍候下洗了一个牛乳澡,这会被冬日里的暖阳懒懒地照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彩蝶呈上一壶泡好的玫瑰芪菊茶来,摆在万贵妃面前的一条紫檀木的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盘,瓷盘里放着一对青花斗彩杯盏。数步开外,一棵枝叶茂盛的冬青树下,挂着一个金丝鸟笼,笼子里关着一只黑羽红嘴的八哥。八哥也微眯着眼,惬意地在金丝笼里晒着太阳,打着瞌睡。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1两个太监追着小佑极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跑得屁颠屁颠的乳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1鸟笼里百无聊赖的八哥,一眼瞅见了,突然兴奋起来,跟着太监大叫。 “嘘——”彩蝶马上制止到:“小声点!小声点!娘娘正睡觉呢1 213.第213章 童言无忌,小佑极否定万娘娘 此时万贵妃已经被惊醒了,她睁开眼,一眼瞧见了小佑极,便开口道:“小心啊,可别摔着了!来,到母妃娘娘这边来1 小佑极便一趟子跑到了她的跟前。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惊扰到娘娘睡觉,奴才该死1跟上来的太监慌忙跪下。 “请安!请安1八哥还在学舌,惹得万贵妃笑了。她挥手让两个太监起来,两个太监便和才赶上的乳母一道,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呀,鸟鸟说话啦1小佑极跑到冬青树下,指着金丝鸟笼问万贵妃:“母妃娘娘,这是什么鸟鸟啊?” “这鸟儿呀叫八哥,很会学人说话的。要不你说一句给听听,看它能不能跟你学上?”万贵妃慈爱地说。 “嗯——”小佑极认真地想了想说:“娘娘——” “娘娘——”果然八哥听话地跟着说了,小佑极高兴得跳了起来。高兴了一会,他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笼子里的八哥,不解地问:“它会飞吗?” “会飞啊1万贵妃回答。 “可是,它为什么不飞呢?”小佑极好奇地问。 “因为它被关进了笼子里,不能飞了啊1万贵妃解释到。 “可是,人家为什么要把它关进笼子里呢?”他又问。 万贵妃笑道:“这孩子,问题真多。因为它乖,人家喜欢,所以才把它抓来关进笼子里埃” 小佑极似懂非懂地盯了鸟儿一阵,半响才说:“真可怜!就像我一样1 “什么?”万贵妃大吃一惊:“皇儿你怎么这样说呢?你过来——” 小佑极来到了她的身边,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望着她。万贵妃拉着他的小手问:“你是太子,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可怜?” 小佑极见万贵妃问他,便天真地回答到:“我母亲说,我是太子,是可怜的小鸟儿,是被人抢走,关起来的小鸟儿。” “谁说的?”万贵妃脸色都变了。一旁的人都吓得脸的绿了,乳母赶紧上前来,拉着小佑极说:“太子殿下,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啊1 “一边去,不许多嘴1万贵妃恼怒地瞪了乳母一眼,乳母吓得赶紧退到一边,一声儿不敢吭了。 “给母妃娘娘说,哪个是你的母亲?”万贵妃努力克制只自己的情绪,并努力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来问小佑极。 小佑极一脸无辜,睁大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对万贵妃说到:“柏妃娘娘才是我的母亲——母亲说,母妃娘娘你死了儿子,便把我抢过来了,做你的儿子——像鸟儿一样关了起来,不让我回家,不许我和母亲在一起——” 万贵妃一听此言,胸中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头一晕,双眼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娘娘——”彩蝶大叫着冲上来,将万贵妃扶祝 “贵妃娘娘——”旁人都惊慌失措地涌上来,拉的啦,搀的搀,一边派人去通知皇上和太医。 原来这万贵妃虽然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小佑极,但想到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继承人,所以对他的要求和管教就比较严格一些。小佑极便从心里多她有些心生畏惧。 那柏妃就不同了,她是小佑极的亲生母亲,她每天都惦记着昭德宫里的小皇子,所以一有空她就往昭德宫跑,见到小佑极自然是流露出无限的母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都给他带了过来,也许是母子天性相通吧,这小佑极见着她来就满心欢喜。 也许是出于做母亲的天性吧,柏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有意在儿子面前倾诉,反正就将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被万贵妃夺走,自己有事如何思念自己的儿子等话,在吴旁人的时候,对小佑极说了。谁知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小佑极又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在似懂非懂之间,渐渐地在他的心里便形成了这样的意识:万贵妃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柏妃!万贵妃抢了我来做儿子,不许我回家跟母亲住在一起! 这才有了刚才的童言无忌之言。 万贵妃禁不住小太子的言语,又气倒了,太医的诊断还是肝不好,肝气郁结。朱见深只得下令让太医精心医治,不得有误。一面又百般安慰万贵妃:“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话,童言无忌罢了,你何必要放在心上呢?”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已故的钱太后就是一个例子。生前不受人待见,死了连核棺材位都摆布端正!哎——只怕臣妾百年之后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吧!可见,别人生的孩子,怎么疼怎么爱,都是与自己隔着心的啊1说着,掉下泪来。 朱见深见万贵妃掉泪,自己心里也觉得凄凉和无奈,又心疼她的身体,便对她说:“贞儿你也别烦心了,横竖你还有我。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便没人敢欺负你;你若走了,我自然将你以皇后的等级来与你办后事;如若我走在你之前,我也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呸1还没等他说完,万贵妃便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说到:“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呢?我比你老,自然是我比你先走了,好不好?我就走在你前面好不好?我可不想走在你后面!再说,先皇不是在临终前也为钱太后留过一道遗嘱吗?先皇驾崩后,钱太后还不是——有用吗?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后尚且如此,何况我不过只是个妃子罢了——” 朱见深一时无语了。他心里明白是自己的老母太过分了,以至于让万贵妃产生了后怕的念头,这怨不得万贵妃要这么想。他的心里也开始替万贵妃的身体和未来担忧了……他紧紧地握住万贵妃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满眼的忧伤。 “贞儿,我一直记得小时候你为我唱得那首歌,一直记得——那时候,你每晚哄我睡觉,都会唱给我听……贞儿——姑姑——让我再叫你一声姑姑好吗?”朱见深忧伤地说。 214.第214章 第二个太子夭折了 “我好想回到我们的从前,回到从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虽然苦,但没有人来离间我们,我们就那么相依为命——姑姑,你别难受了,我给你唱歌好吗?就唱那首歌——” 于是他忧伤地哼起歌来—— “井底引银瓶, 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 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 似妾今朝与君别。 ……” 万贵妃也与他一同哼唱了起来,整个屋子里回荡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忆昔在家为女时, 人言举动有殊姿; 婵娟两鬓秋蝉翼, 宛转双蛾远山色。 ……” 两人哼着唱着,眼泪双双流了下来……二人抱了头,默默流泪…… 这一幕全都被躲在幕后,正从太医院回来的哑儿看到了。 哑儿默默退出,来到院子里,看到乳母带着小太子正在院落里跑来跑起,玩得高兴,一点都没有为万贵妃病倒了儿担忧的神情,心里很不满,便上去对乳母说:“你到一边去吧,我同小太子弟弟玩玩。” 乳母便不太情愿地走到了一边,看着他们。哑儿蹲下,问小佑极道:“小佑极,你告诉姐姐,你是喜欢咱们的母妃娘娘,还是喜欢西宫的柏妃娘娘呢?” 小佑极不假思索地回答到:“我当然是喜欢柏妃娘娘了,柏妃娘娘是我的母亲。” 哑儿听了,马上沉下了脸,心里想到:果然是个有二心的人,等长大了还不把我们都踩在脚下吗?贵妃娘娘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于是,她马着脸,吓唬他道:“佑极,你不乖,哑儿姐姐不喜欢你了!母妃娘娘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说不喜欢她,你真不乖!你这个不乖的孩子,把母妃娘娘都气病了1 小佑极听哑儿姐姐责备他,便将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哑儿欺负我!哑儿坏!我不喜欢哑儿姐姐1 乳母一听小太子哭了,赶紧跑过来,哄到:“小太子不哭,小太子不能这样说宝珠姐姐的!宝珠姐姐可是万贵妃娘娘的心肝宝贝啊1 小佑极哭道:“我讨厌哑儿姐姐,我要找母亲去1 乳母连忙抱起他,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到:“好,好,乳妈带小太子找母亲去——”说完,也不像哑儿告辞,抱着小佑极便走。 这乳母原本是柏妃的亲信,是柏妃母亲从宫外找来的,所以心里一直是向着柏妃的,她巴不得借着小太子,打击打击万贵妃这边人的气焰。 这乳母离去时得意地看了哑儿一眼,可把哑儿气坏了!她冷冷地看着乳母甩着翘起的肥屁股,一扭一扭离去的背影,眼睛里露出了两股如刺刀的寒气来。 哑儿等乳母和小太子走后,她也不进去看望万贵妃,而是急急地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看四周没有人,便将门紧紧掩上,拴祝她来到床前,掀开床下脚榻的隐秘处的一方活动的小木块,从里面掏出一块用白绢子包住的东西,然后揣进自己的怀里,这才将木块还原,从容地出了屋。 “娘娘,你一定要开心!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离开你,至少哑儿还在你身边!对了,还有皇上,皇上也在我们身边,这就够了,我们永远是一家人1哑儿偎在万贵妃的床边对万贵妃贴心地说话。万贵妃心生感激,伸出手臂来将她揽入怀里,对她说到:“还是哑儿好,真不愧是本宫的好女儿啊!不枉本宫疼爱一唱—”说着又掉下泪来。 哑儿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安慰她道:“娘娘别伤心了,切不必为不喜欢我们的人掉眼泪,不值得的!比喜欢咱们的人,咱们也不稀罕他;别人越不喜欢咱们,咱们越是要活得快乐,活得精彩才是1 “嗯嗯嗯,哑儿说得对,咱们娘俩要好好活着,绝不要让外人看笑话去。”万贵妃点头到。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桥,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柏妃啊柏妃,如果你一定要一意孤行地挑唆小佑极不认我这个母亲,那好吧,我万某某既然可以把他弄到太子的位置上,便可以将他弄下来!反正皇上还年轻,又不止你一个妃子,皇上的皇子还会有的,你就抱着你的小佑极过平凡日子去吧! 这样想着,万贵妃的心态也就平复了。 “娘娘,该吃药了。”彩蝶端着药进来了,哑儿接过彩蝶托盘里的药,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万贵妃服下。然后又服侍万贵妃躺下,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叮嘱到:“娘娘安心睡会吧,把心放开,要顺心,要顺心——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统统抛开,一切都会过去的——哑儿去太医院了,待会再回来陪伴娘娘——” 两天后,经过太医们的诊治和哑儿的精心照料,万贵妃的身体大好了。可是这时却传来了小佑极病重的消息—— 小佑极这病来得很急很突然,上午还在满院子地跑,中午便倒在床上喊头痛。太医还没赶到,小太子便已经昏迷,喊不醒了。只见两只小手攥得紧紧地,全身抽搐,翻着白眼,与万贵妃逝去的那个小太子临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太医们赶到后,也都是一样束手无策,什么急救啊针灸啊都用上了,还是不管用。眼看着小佑极就快不行了,连汤药都灌不进去了。 太医没法,只得问乳母:“你给小太子吃了什么东西?” 乳母战战兢兢地回答到:“小太子的饮食都是有严格的制定,有专门的人配置送来,奴婢并不敢随便给小太子吃什么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周太后厉声问到。 乳母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哭着说道:“小太子顽皮,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跑得满身是汗,渴了便叫着要喝水,张公公壶里的小太子的专用水壶里没水了,奴婢便让张公公去取水——谁知,小太子直嚷嚷渴了,于是奴婢便看到院子里的茶几上有一壶,里面有水,就给小太子到了一杯来喝……小太子口渴,便将壶里的水全部喝光了。” 215.第215章 纪女怀孕 “那壶是谁用的壶?”周太后问。 “是贵妃娘娘用的,贵妃娘娘经常在院子里晒太阳,水壶里经常会沏着玫瑰芪菊茶,放在那——”彩蝶答道。 这时太监将一个小巧的青花斗彩茶壶呈了上来,里面什么也没有,因为茶壶早就被收拾茶水的奴婢拿去洗过了。太医们拿过去像模像样、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半天,并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只得全部跪地,叩头,无语了。 “大胆乳母,你居然给小太子喝了冰凉的水,而且还是万贵妃这个病人喝的茶水,小太子一定是喝了这水,身体不适应,起了病毒反应!给我拉出去,杀1周太后气急败坏,只有拿乳母开刀。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柏妃娘娘,奴婢冤枉啊1乳母一路哭喊着背拖了出去。此刻的柏妃已经是快要随小皇子去了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替乳母说话。 小佑极终于没有被抢救过来,去了另一个世界。万贵妃又一次气到了,这个孩子,她毕竟养了两三年了,还是有感情的。柏妃当场就昏死过去了……整个昭德宫乱成了一包糟。朱见深顾了这个,又顾不了那个,只得什么都不管了,只守着万贵妃流泪。 周太后跺着脚捶着胸号啕大哭:“老天爷啊,为什么呀?为什么两个小太子都这样去了啊!真真是要了哀家的命了啊!这个昭德宫住不得啊,有邪啊1 又说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宫里有这么一个姑娘便是有心人,她彻底被眼前的状况给震惊了! 她想:难道这一切只是一次巧合?我不是已经把小蓝瓶给埋了吗?这世上,知道小蓝瓶的人都死了啊!这么会这样呢?是巧合吗? 于是,趁着夜深无人的时候,她跑去了当初埋葬小蓝瓶的地方。在那棵树下,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就埋在那棵海棠花树下。可是,当她把整个海棠树周围都掏了个遍,也不见当初埋进去的那个小蓝瓶——她顿时就傻眼了! 又一个太子夭折了。 在周太后认为这是昭德宫风水不好,中邪了,所以养不活两个太子。她找来了一群“大神”给昭德宫做法。 这天万贵妃刚好睁开眼,便听见院里院外闹腾完了,便问彩蝶是怎么回事。彩蝶答道:“太后娘娘说咱宫里头中了邪,给我们请来了大神捉鬼驱邪呢1 万贵妃气得够呛,也不说话,便来到大神面前问到:“你们折腾了这一大早,究竟捉到了个什么妖怪啊?” 大神们无视万贵妃,便说道:“昭德宫里有阴气冲撞。” “此话怎讲?”万贵妃耐着性子问。 为首的一个大神,伸出手指,面向西方,翻着白眼,一阵胡洽之后,说到:“昭德宫藏有妖孽之气,吃乃纯阴女子,属兔,八月月圆之时生人……” 万贵妃一听便知道此大神口里所说之人指的是谁,不就是哑儿吗?这不就是周太后挑唆指使吗?于是说到:“大神可知天外有一种叫亀龙的乌龟?” 大神说到:“贵妃娘娘此言差也,亀龙乃神,活万年成龙,并不是俗人所说的乌龟。” 万贵妃微微一笑,说到:“听说亀龙活万年后,会遗珠与民间,请问大神,那亀龙珠什么人才可得啊?” 大神傲慢地说:“这亀龙珠既然是神物,凡夫俗子岂能见识到,更不要说得到了。能得到此珠的人,自然是神龙派来的使者。” “哈哈哈——”万贵妃大笑到:“可见你这大神也是装神弄鬼之人,你可知我这昭德宫有个宝珠公主吗?她乃是亀龙遗珠之人,既然昭德宫有此大神口里所言的‘神龙派来的使者’,又惧怕什么妖魔鬼怪?还中哪门子的邪呢?” 大神一听,知道自己中了万贵妃的语言圈套,一时哑口无言。他本来就是周太后请来对付万贵妃的,心里本来就有鬼,这时遭万贵妃驳斥得不能自圆其说,只得胡乱拿着桃木剑乱画几下,口里说到:“好了,此昭德宫自有神灵护佑,我等便不再多事了,撤1于是夹着尾巴逃跑了,跑去与他的主人报告去了。 等那群装神弄鬼的人走后,万贵妃气呼呼地对哑儿和彩蝶说:“咱们平时是不是太善良了?什么人都来昭德宫闹事——嘿嘿,从今以后,本宫不会再心软了,该出手时绝不姑息1 那几个神人,跑回慈宁宫去,自然是被周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撵出宫去了。 却说万贵妃也正在气不平的时候,突然汪直来报:“娘娘,听说内藏室的一个宫女肚子大了,好像是怀孕了。” 万贵妃大惊,内藏室的宫女怀孕了?那么偏们的一个宫女,怎么会怀孕了呢?这宫里除了太监外又没有其他的男人,如果真是宫女怀孕了,那肯定是朱见深的了! 万贵妃气得头都快炸了,好你个朱见深,种马还没当够啊?居然连宫女都搭上了!听说这个宫女是王皇后一手****出来的,她心里鬼火冒——真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来老老实实的王皇后,暗地里还藏着这么一手啊!她心想:我倒要好好问问你,看你怎么解释? 原来在成华三年,宪宗在征讨广西叛乱中,俘获了瑶家青年男女数千,皆充入了宫廷为奴。其中有个女孩子姓纪,长得明艳又伶俐,王皇后一看就非常喜欢,于是要了来放在自己身边。 这个纪姓女孩,生性聪明又娴静,王皇后无事便****她,教她学汉字,学汉语言,很快纪女便掌握了汉语言。王皇后便令她到内藏室去任职,掌管那些珍宝古玩。这纪女很认真,也很细心,对每一件珍宝古玩的出处、瑕疵、价值等都一一记在脑子里,俨然成了内藏室的专家。 有一天,朱见深突然对内藏室的古玩感了兴趣,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去了内藏室欣赏古玩。当时正是纪女在值班,朱见深便随口问了她一些珍宝古玩的知识,比如数目阿某件宝物的有趣在何处啊什么的,纪女口齿伶俐,回答的如行云流水,这让朱见深很是刮目相看。 216.第216章 纪女怀了个瘤子? 朱见深这个皇帝,本身就是个多情浪漫的皇帝,他自身对艺术很感兴趣,也有很深的造诣,所以对知识性女子还是非常欣赏的。当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纪女后,发现纪女长得丰乳肥臀,容貌不俗,很有点万贞儿年轻时候的神韵,顿时龙颜大悦。又见四周无人,便色心大起,一时冲动,将纪女抱到了一个楠木古案上,宽衣解带,将她临幸了。 冲动!纯属冲动!冲动是魔鬼啊!虽然朱见深这人胆小谨慎,但是这方面还是蛮胆大的嘛! 一番颠鸾倒凤后,朱见深这才问她姓氏籍贯。 她回答到:“奴婢姓纪,广西贺县瑶家人,父亲蒙朝廷恩泽,授官土司。”原来还是个土司小姐,怪不得与众不同,不是一般的香草丫头啊! 朱见深本想还对她好一些的,至少临幸了人家也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吧。但听她说是瑶乡来的,知道是汪直的老乡,便不再言语了。你道朱见深为什么突然这样?只因朱见深内心里还是惧内的,俗称怕老婆。他害怕自己一提汪直,这女子要是去攀老乡可就惨了,那汪直又是万贵妃跟前的人,自己这点****的事岂不很快就被万贵妃知晓了。自己本来已经在后宫到处播种了,如今还****,那就非常说不过去了!这可算是赤裸裸的****啊!算了,怕怕!怕得很! 所以,只此一次,便再也没有去找过纪女了。很快,便将与纪女做的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谁知仅此草草地一合,竟然播下了龙种,数月之后,纪女的肚子居然大了起来。起先月份小孩穿着大点的衣服,瞒得祝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也就渐渐地瞒不住了。宫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说三道四。便有人去王皇后处告了密—— “那纪女不守宫规,私自与男人乱搞,肚子都被搞大了。” 宫女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还了得啊!况且又是王皇后的亲信,这要传出去了,王皇后的面子何在?于是王皇后便偷偷叫来纪女,问她这是什么回事。 纪念女哭着说:“奴婢肚子里的孩子是,是皇上留下的——”于是便一五一十将朱见深那晚对她做的事全部告诉了王皇后。 王皇后一听,大惊!这还了得啊!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和万贵妃搞好了关系,也从来没想过要与万贵妃为敌。如今自己弄来一手****出来的宫女怀了皇上的龙种,万贵妃会怎样想?会以为是她王皇后故意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她万贵妃!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弄个纪女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说她王皇后把一个宫女藏到那么偏的一个内藏所去,不就是不想让她出来招蜂引蝶吗?哪知皇上从不去内藏所的,偏偏那天就鬼使神差地跑去了那个地方,还把她临幸了。偏巧这丫头的肚子又太争气了,只那一次播种,就发芽了。能怪谁呢?天意啊! 王皇后思前想后,可不想得罪万贵妃,最好是能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最好。于是,她便对纪女说:“你在宫里呆不得了!万贵妃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从今天起,你只说肚子里长了一个瘤子,本宫再想办法让你出宫去——”然后又吓唬她道:“你只能这样说,否则性命恐怕不保1 纪女惊慌地答应了,去了。王皇后又派人去说:“纪女肚子里已查明是生了一个瘤子,以后再有人嚼舌根乱说,格杀勿论1 然后,王皇后自是去安排怎样将纪女弄出宫去的后事。 却说太监汪直向万贵妃禀报了这一消息后,万贵妃十分生气,又听说这纪姓宫女是王皇后一手****出来的人,就更加气愤了。 她气冲冲地来到皇后宫中,对王皇后说:“皇后娘娘若是想替皇上寻一个可意的人儿,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亮出来,或封为妃,或封为嫔,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现在听说王皇后的宫女怀上了皇上的孩子,议论什么人的都有,说出去不但损了皇上的龙颜,就是你我这些做后做妃的,都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说得好听一点的便说我们善嫉,说得不好听的,还不知怎么编排呢1 王皇后见万贵妃气势汹汹地来了,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事先交代了纪女,这不万贵妃果然兴师问罪来了。 王皇后故作委屈地说:“本宫当初喜欢她接纳她不过是看她聪明伶俐,又是个外族人,并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谁知道事情会这样?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本宫也不知晓。不如由本宫和贵妃姐姐去一道问个明白,如何?” 果然,当王皇后带着万贵妃等一起来到内藏室时,见到纪女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纪女边对万贵妃撒谎到:“奴婢肚子里长了个巨型瘤子,所以才引得大家说三道四。奴婢恳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放奴婢出宫,奴婢自知在这宫中已经不适宜了——” 万贵妃将信将疑,盯着她一言不发,内藏所的宫女早就被王皇后买通了,都纷纷站出来为纪女作证。都说纪女肚子里的瘤子已经长了两三年了,并且越长越大,怕是连性命都有担忧了。 “好吧,就把纪女送出宫去吧——”万贵妃对皇后说:“既然是谣传,这事就不必让皇上知道了。” 王皇后笑道:“本宫也正有此意,贵妃姐姐和本宫想到一起去了。” 万贵妃对身边的哑儿说:“这小宫女也够可怜的,你上去为她把把脉吧,好歹也为她开上几副药吧。” 哑儿上前拉过纪女的手,看着她脸儿都白了。哑儿子在她的脉上搭了一下会,便放开了手,笑着说到:“姑娘,你多保重吧。” 哑儿不再说什么,回到了万贵妃身边。万贵妃便对王皇后说:“那好吧,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宫女,皇后娘娘处理了即是,本宫这几日身体不好,也不想太过烦忧,就偷个懒吧1说完便带着哑儿走了。 回到昭德宫后,万贵妃问哑儿到:“你刚才为她诊脉,可是真的瘤子?” 217.第217章 狸猫换太子 哑儿回到:“娘娘,那纪女的确是怀孕了,并不是什么瘤子。” “哦——这是人真是——连王皇后都不老实了——”万贵妃陷入思考中……这王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真打量我是笨人吗?一个肚子里长了瘤子就想把我忽悠过去,嘿嘿,你们也太高估了你们的智商了! “你没有给她说破吧?”万贵妃问。 “小女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让她多保重。”哑儿回答到。 万贵妃点了点头,说到:“这就好,她既然说那奴婢肚子里没有怀孕,只是长了个瘤子而已,那好,咱们就将计就计,把她撵出宫去。这样的孽种不要也罢,反正皇上还年轻,还有那么多的妃嫔可以生。” “嗯,哑儿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所以哑儿什么都没说。”哑儿说,母女俩相视而笑。 万贵妃又秘密召见了汪直,对他吩咐到:“你派几个人跟着出宫去监视纪女,如果她生下了孩子,马上给本宫弄回来。在弄回孩子之前,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 汪直答应着去办此事去了。 其实纪女并没有被王皇后送出宫去,而是偷偷将她藏到了被废的皇后吴氏的冷宫里。王皇后这样做是有她的想法的—— 王皇后想:反正我也生不出孩子来,我不如把纪女偷偷养在这,等她生下孩子后,我便将孩子偷偷拿出去养着,以后等自己老了,也有个依靠。万一纪女生下一个皇子来,被万贵妃知道了,还不抢了去充当自己的儿子?柏妃还是个被皇上堂堂正正封的妃子,生出来的儿子都被万贵妃抢了,何况纪女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何况抢宫女的儿子来充当自己的儿子的事,在前朝又不是没发生过! 吴氏最开始并不愿意帮这个忙,因为她早就看破红尘,把冷宫当成了念佛的祠堂,一个人守着春燕,过着过着自生自灭的生活。 王皇后的人找到了她,说是纪女肚子里怀了龙种,没处去,只求她帮忙照看,把孩子生下来。吴氏早就把万贵妃恨之入骨,心想:“合该你生不出孩子来!我就偏偏要帮助这个奴婢把皇上的孽种生下来,到时候气死你1出于这样的报复心理,她才收留了可怜的纪女。 “纪女并没有被撵出宫,而是养在了废后吴氏处。”万贵妃很快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她也不声张,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说真心话,万贵妃也不算个毒妇,吴氏被废后,万贵妃也没有加害于她,总是这个吴氏曾经还打过她的板子。换了历史上的武则天皇后,还有你生存下去的机会吗?这个吴氏也算是幸运的了。 不久,纪女便生了一个男婴。谁知王皇后比万贵妃的手更快,在纪女刚生下男婴后便将男婴藏了起来。又把找准备好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动物的胎儿,弄死了,揉成一团,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肉球,谎称是纪女生的。汪直派去的人跟踪回来禀报说:“那纪女果真生了一个肉球。” “你可是看得千真万确?”万贵妃大为吃惊,不相信地问。 “的的确确是的。” 万贵妃和哑儿诧异不已,谁心生疑惑,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其实,万贵妃本来打算,等纪女生下孩子来,如果是个男孩,她便准备消防当年的孙太后那样,抢过来充当自己的儿子,然后让纪女永远消失在民间,然后再把事情告诉皇上……谁知道,螳螂搏蝉黄雀在后,那王皇后也正有此意,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只是王皇后的手脚更快一些罢了。 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呢?万贵妃虽然心生遗憾,但纪女生下的只是一个肉球,到底也没有办法变成人。算了,只有放手,不再追究此事了。 却说那纪女生的男婴去了哪里呢? 原来王皇后和废后吴氏早就商量好了,等孩子一出世后,就送到吴氏的亲戚处。吴氏的娘家亲人都罢官的罢官,外派的外派,只有一个远方叔父吴大倌的,经商做生意,毫不过问世事,是最好的人眩于是王皇后派人去找了他,给了他不少的银两,让他收下婴孩并好好抚养。他并不敢拿主意,也不敢接下孩子和银两。于是来人便威胁了他说:“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你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1于是吴大倌便老老实实地将男婴抱走了。他怕抱回家吼挨老婆骂,便将婴孩抱到了“****”西晴处。 这吴大倌抱回一个才刚出生的婴孩回来,赶紧关了门,对西晴说:“娘子,不得了了,宫里的皇后娘娘给我惹事来了1 西晴看着他怀里的男婴,吃惊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抱了一个婴儿回来?” 吴大倌没办法,便把自己家是吴废后的亲戚一事给西晴说了,并说:“这孩子是宫中一个宫女所生,听说是皇上的龙种——当今的皇后娘娘和咱家的废后娘娘一道偷偷弄出宫来的,说是怕万贵妃害了,让我帮着偷偷养着——哎——你看,这不是个包袱是什么1 西晴一听,犹如晴天霹雳——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说到:“养!一定要养1她想到了王皇后,想到了王皇后无奈将她撵出宫,她想到了从小儿在王府,小姐对她情同姐妹……虽然她曾经心里是那么的埋怨王皇后的冷酷无情,但经过这么些变故以来,她早就原谅她了。 “哎,这是天意啊1西晴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隐藏在心中这么些年来的秘密全部告诉了吴大倌,两口子这才深深感叹世事的无常和有缘,于是决定将婴孩好好收养。 吴大倌用王皇后给的银两,在外面买了一所房子,西晴带着女儿和小男婴搬离了现在的住所。要知道这可是皇子啊,不但不能让外人知道,更是要好生的抚养,出不得半点纰漏的!出了纰漏,自己那个主子王皇后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王皇后的无情,西晴天算是领教过的了! 218.第218章 事情败露 西晴带着着女儿和纪女生的男婴生活在一处安宁又环境清雅的住所里,几个仆人,两三个丫鬟,一个老妈子,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西晴的女儿已经四岁了,长得非常可爱,西晴和吴大倌都十分疼爱她。这小女孩见母亲怀里多了个小弟弟,便好奇都问母亲:“母亲,你这是从哪儿抱来的小弟弟啊?” 西晴逗她说:“母亲昨夜生的啊1 “啊1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我昨夜和母亲睡在一起,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西晴笑着说:“你瞌睡大,睡熟了啊,就是把你抱起来丢到河里去冲走,你都未必会醒呢1 “哦,那我以后睡觉的时候清醒点,不然母亲哪天再生一个弟弟出来,我还是会不知道的。”小女孩认真地说,惹得西晴和吴大倌都忍禁不俊,笑了。 自从西晴做了母亲后,一洗从前的幼稚和轻佻,也再也没了从前的丫头气。现在的她变得成熟、稳重和大气了,待人接物一点都不亚于吴大倌家里的那位母老虎。况且她又是从宫里出来的,见过世面的,又从小跟着王皇后学得一些文化,所以粗通文墨,便更令吴大倌宠爱,家里的仆从丫鬟无不称赞这少夫人知书达理、对下人友善,所以都很喜欢她。吴大倌也渐渐地将生活重心转移到了西晴这边来,只要一有空,便将大多时间在这边陪着她和孩子们。 却说那纪女生了孩子后,日子便一日比一日过得凄凉起来,又加上怀孕的时候担惊受怕、生孩子的时候草草率率、生完孩子后又失于调养,一时间便将个身体弄得病病歪歪的了。王皇后见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本来心里又惦记着她生的儿子,所以巴不得她就此消失掉,所以半点也不肯惠顾于她;废后吴氏早就失势,平日也是过得紧巴巴的,看宫人的脸色苟且活着,自己又穷,哪里还有更多的精力和财力去关心和照顾一个比自己还可伶,还落魄的女人,况且自己和她又不熟;吴氏的丫鬟春燕,原本就是个牙尖十怪的丫头,见主子不理,她自己更懒得去理睬纪女,便由着她饥一顿饱一顿地自生自灭去。 没过多久,纪女便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吴氏派春燕去禀报王皇后,王皇后连面都不露一下,只让宫人对春燕说:“她既然病了,就不该留在宫中了。况且宫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早就因肚子里长瘤子被送出宫去了,你们就将她送出宫去吧。” 春燕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善良样,其实内心竟然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春燕回去想吴氏说了,吴氏听了叹息到:“王皇后这一招过河拆桥做的真是太绝了!哎——想当初,要是我能有她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只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啊!可见人在屋檐下,不低不低头——”叹息归叹息,终究还是得将纪女送出宫去才是,否则死在自己这里,也不是件好事。 她对病得一塌糊涂的纪女说:“不是我狠心不收留你,只能怪你我的命都不好。这宫里的那些做主的女人,不是心狠手辣,便是冷酷无情。我如今这样子你是看到的,实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的儿子,你便放心吧,我已经交给了妥当之人抚养——” 她又安慰她道:“你这一出宫去,可得要好好保养啊,若你的儿子将来有一天能熬出头来,便是你享福的时候了,不像我们这些无儿无女的人——” 吴氏说得凄凉,这哪里是安慰,分明就是说给她宽心的,知道她这一出去断无生机,所以吴氏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只说:“咱们就此别过吧——” 纪女勉力从破床上挣扎了起来,对吴氏深深一拜,流着泪说到:“谢谢姐姐的大恩大德了,我这一出去怕不久于人世了,若我儿能有出头之日,他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1 纪女对自己的生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只求上苍能保佑她的儿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就好。从一开始,她便没有对任何人抱以奢望,就像吴氏说的那样,这个宫里的人,全都是冷酷无情之辈,包括那个只顾一时快活,不管她死活的皇上朱见深。 纪女被人送出了宫,还是王皇后的贴身丫头夕颜念在旧情上,感怀于做下人的悲贱,令人将她送到了“保育堂”,这保育堂是专门收留孤儿和孤苦无依人的地方。没过多久,纪女便病死在了保育堂里。 值得幸运的是,纪女的儿子在西晴处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健康快乐地长到了三岁。三岁的小男孩到现在还没有名字,首先,西晴和吴大倌二人都非常清楚这孩子不姓吴,姓朱,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他们并不敢自作主张为着孩子取名;二来,王皇后只是让他们代养,并非是把孩子送给他们,虽然他们很疼爱这个孩子,但摄于皇后的威严,也不敢给孩子取名。 但每个人都必须得有个名字或是代号啊,以方便别人叫唤,总不至于只叫“喂喂喂”吧?小狗小猫还有个代号呢!于是两口子想来想去,便为这男孩取了个小名叫“纪儿”,正完全是取了他母亲纪女的姓氏。 这纪儿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每天只是口口声声地喊着吴大倌和西晴为“爹”“娘”,叫西晴的女儿为“姐姐”,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与世无争。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的话,这个家庭的平淡的幸福还会继续演绎下去。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吴大倌在外面购置房产养小老婆、并且小老婆还未吴大倌生了一儿一女,这事到底还是传到了吴大倌的正房娘子耳朵里了。 正房娘子杨氏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就跟自己的儿子一样听话,最是个言听计从、惟她命是从的耙耳朵丈夫。平日只要她大声一哼哼,他都会吓得双腿打抖…… 219.第219章 原配娘子打上门 难怪最近两年,她老觉得奇怪了,丈夫三天两头又要出门跑几天,比往年硬是勤快了不少!原来是在外面金屋藏娇啊! “嘿嘿,带我去砸了你的金窝窝,你便晓得老娘的厉害了1 这原配娘子可不是吃醋的,狠劲一上来,二话不说,马上带了一种仆从,从家丁到丫鬟婆子,统共二三十号人,气势汹汹地打上吴大倌和西晴的住所来了。 一伙人来到吴大倌和西晴所住的院子,原配娘子一看,我的好家伙,院子还不小,从外面看房所修饰的还像模像样的,这一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等老娘见到了你这个小婊子,小狐狸精,一定先撕烂了你的脸!于是命令仆从到:“给我打进去1 于是一伙人争先恐后地将院门擂得山响—— 里面的仆从听得外面闹哄哄的,门都快给擂破了的样子,赶紧跑来开门瞧瞧发生了什么状况。刚好打开门,准备询问,却被原配娘子一脚踹倒在地,连爬起来的功夫都没有,一群人便像潮水一般,纷纷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一时间踩踏得他差点就断了气。 另一仆人,原本是吴大倌的亲信,是认得原配娘子的,见势不妙,赶紧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打上门来了!少奶奶快跑啊1 刚巧吴大倌出门去办事去了,只有西晴正带着女儿和纪儿在堂屋中教两个孩子识字、做游戏,一个小丫鬟正在为两个孩子剥着桂圆果子吃,只见那仆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口里大叫到:“少奶奶,少,奶奶,大奶奶带人打进来了,快快躲起来啊1 话音刚落,一群凶神恶煞的仆人、丫鬟和婆子,拥着以为穿戴华丽、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如泰山压顶便地出现在了眼前。 西晴一看这架势,跑死来不及了!她一个小娘子,要带着两个孩子,王哪里跑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也没什么好躲的了!西晴将心横了下来,一眼瞅见了桌上才刚给孩子们剪纸花玩儿的剪刀,便一把抓过来,窝在手上。她深呼了一口气,将两个吓得不知所措的孩子搂在两侧,轻声在他们的耳边说:“别怕孩子,有母亲在呢,没有人敢把你们怎么样!天塌不下来呢1 她决定不再逆来顺受,为了孩子们,她一定得反抗,一定得保护好他们。 那个小丫鬟还算机灵,趁乱从后门溜了出去,出门跑着去找吴大倌去了。 那原配娘子见她手握剪刀,长得风姿卓越,心里十分嫉恨,有听她对孩子们那样说,便冷哼了一声,骂到:“好不要脸的****,天塌不塌得下来不是你这个狐狸精说了算,要老娘说了算1于是令人上前去夺她的剪刀。 西晴晃动着剪刀,大声叫到:“敢!看你们谁敢上前1 第三十四章小女孩挺身而出为母解围 “怎么,你个骚狐狸精,还想杀人吗?简直是放了1原配大娘气得要跳脚了,指着周围的人叫道:“你们是死人啊,都给我上啊!上,去夺了了她的兵器1 一群人跃跃欲试地想扑上来捉住西晴,西晴豁出去了,为了保护孩子们和捍卫自己的尊严,她将一把剪刀舞得团团转,谁上来就刺向谁,毫不留情。这一般仆从不是武林高手,也没有练过武术,平时也就是跟着原配听使唤的,哪里经历过这种打斗场面,一时都只是叫嚷着厉害,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敢上前来夺剪刀。 只是奇了怪了,为何一想温柔贤惠的西晴此刻会表现得如此英勇刚烈? 原来自从她经历从宫里被撵出的事件后,便看明白了许多事,这世上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关键时刻只有靠自己。作为一名母亲,她见这帮人气焰如此嚣张,都直接打进家门来了,为了保护孩子,不得不豁出去了!不就是一条命嘛,反正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呢?砍头不过才碗那么大个疤!其实这西晴骨子里便有一种不服输的劲,从前在宫廷里,连万贵妃她都敢去碰一下,何况这小小一山野蛮妇! 好久没有这样发泄了,她想:你们只管上来,本姐姐见一个刺一个,想自己身上见血窟窿的,便放马过来!杀死你们这些刁妇! 只听她口里叫到:“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什么来历?首先申明:这是我的家!你们私闯民宅就是犯法,就是强盗!有种的,放过两个孩子,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与孩子无关!否则,我就是拼了命,拼了与你等同归于尽也是要保护我的家,保护我的孩子的1 原配夫人见她如此勇猛,话又说的振振有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时间倒也被震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只有对着一群奴仆骂道:“死不中用的东西,白养了你们一群饭桶!再不与我上去制服她,统统给我滚!撵出吴家,永远不要回来1 众人一听,不得了,要丢饭碗了,不行,必须得冲啊!于是,纷纷豁了出去,摩拳擦掌,个个伺机而动。 西晴一见大家都动真格的了,立马也红了眼,举着剪刀,四面乱舞,如发疯了般勇猛,将一个扑上前来的佣人的衣袖“嗤”地一声划出了一条大口子。其他人等见这阵仗,也不敢贸然前进了,又加西晴旁边的那个仆人和伺候煮饭的老婆子见少奶奶舞得勇猛,他俩也赶紧拿的拿扫帚,拿的拿火钳,围在孩子周围,严正以待。 双方正闹得剑拔弩张之时,西晴那七岁的女儿,突然开口大叫到:“你们这些坏人,谁敢动我弟弟,我弟弟是当今皇帝的儿子1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非常吃惊地望着小女孩。连西晴都愕然了!这孩子是怎么知道弟弟是个皇子的呢?并没有人向她提起过啊! 220.第220章 小女孩挺身而出为母解围 其实,人们哪里知道,小孩子都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精灵,你当隐瞒得了她什么吗?她在夜半时分装熟睡,早就把爸妈的悄悄话偷听完了。 只听小女孩又大声说到:“你们休想动我们一下,我母亲是奉了当今皇后娘娘的命令,住在此处抚养我这个从宫里带出来的弟弟的!你们敢动我母亲一下,我会告诉王皇后,你们就是杀头灭九族的罪1 好家伙,这女孩儿真是比她妈还有胆识,不但把自己偷听来的事情给揭露开来,还自己杜撰出了更厉害的细节,为了更深一步吓唬住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她索性添油加醋地吓唬众人到:“我的弟弟,就这个小弟弟——”她将纪儿拉在自己面前,对众人说:“将来的皇太子,未来的皇帝,你们敢得罪他么?得罪了他,让你们将来统统都死无葬身之地1 这小女孩说来无意,岂知多年后的这个小弟弟,果真就成了皇太子,成了大明朝的一代天子。当然这是后话,只是被小女孩无意间说中了而已。 小女孩的气势,顷刻间便压倒了一切。 “你,你在胡说八道吗?”正房娘子杨氏有些心虚了,她将信将疑地看着小女孩,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她明白,那复杂的皇宫里,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况且她也算是经历过吴家的大起大落,在这事上连带着受累吃过亏的,深知这吴家与皇宫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 看这小女孩,小小年纪,便出言如此犀利,在众人面前毫无惧色,且眼瞅着这吴大倌的小老婆,更是有一种临危不惧的气质,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吴家前几年经历过一次大的劫难,就是因为吴皇后的一次冲动,全族人都受到了牵连……自己家好不容易才与那件事撇开关系,她断断不能又因为与宫里的的死猫烂耗子事情给自己家里惹来祸事…… 我们吴家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与皇宫纠缠不清呢?她气恼地想,心里恨极了那个吴大倌,恨不得当场揪出他来暴打一顿。 可是面对强悍的二奶,她还是不得不努力降下自己的怒火来,换出一张稍微祥和的面孔来与眼前的狐狸精谈判。 她指着小女孩问西晴:“此话可当真?” 西晴还未来得及做出回答,小女孩便脆生生地答道:“半点也不假!我弟弟就是皇子!你惹不起的1 见小女孩说得认真,大房杨氏还真就被唬住了。她又降低了语调,不甘心地问西晴:“该不会是你和我家丈夫忽悠出来骗小孩子的吧?” 到了这时候,西晴也没必要隐瞒下去,只得顺着自己的女儿的意思说下去了。于是,她硬着头皮说:“是的,我家女孩儿并没说谎,我原本就是王皇后打小起的贴身丫鬟,后来作为王皇后的陪嫁丫鬟进了宫,后来因为万贵妃才除了宫,但一直暗地里受王皇后派遣做事。我与相公吴大官人的婚事,便是皇后做主。”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王皇后杜撰成了媒人,这皇后娘娘主持的婚事,你说我该不该为大?该不该向你臣服? 正房杨氏一听,气焰又被打落了一截。她心里自是恼恨万分,但也不敢把王皇后的人怎么样!况且这狐狸精说还是王皇后的亲信丫鬟,使然弄不明白她因何出宫,又因何与自己家的夫君吴大倌搅在了一起,但她心里明白,王皇后可不比吴家那倒霉的吴废后,王皇后乃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出了万贵妃和周太后,恐怕就是她了!她杨氏再强悍,也强不过王皇后去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她强忍了心中的那股恶气,假装大度地对西晴说到:“那好吧,既然是王皇后为你们主婚的,我就不计较了。我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的,原本也是正常。但是毕竟有个先来后到,我好歹也还算吴家的大房吧?你们这样偷偷摸摸地隐瞒了我,隐瞒了家里,倒叫我情何以堪?你看看你,现在还握着剪刀乱舞,可知你是不把我这大房放眼里了!人家说,国有国法,家有家纲,就算她王皇后再大,也打不过国法家纲吧?在吴家,我为大,你为小,这也不是你做小的迎接大娘的礼节礼貌吧?” 这正房杨氏,说道理讲家法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偏偏西晴不买她的帐,不甘示弱地分辨到:“妾身并非是不懂礼法和礼貌的愚人,只因是你先带着一群人砸门而入,在情急之中,妾身为了自保,才做出了如此无礼之举,实在是出于无奈。” “那好吧——”正房杨氏,辩解不过她,气得直吞口水,也不耐烦再与她将道理了,便说道:“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了,现在大家都把身份挑明了,你也该把剪刀放下了吧?” “要让我放下剪刀也好,大夫人既然来到我家,就该把首先拿出做大房的礼貌和大度来,让你身边那些奴仆退出去才是1西晴毫不想让,针锋相对地说。 正房杨氏见她毫不相让半步,只得将自己的强悍收敛一些,挥手让其他的人都暂时退出堂屋,只留下哟个婆子和丫鬟在身边。西晴这才收起了见到,但仍然藏在自己的袖中,她身边的老婆子和仆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立于一边。 “姐姐,请坐吧。” 解除彼此的武装后,西晴这才礼貌地给杨氏让座,又对身边的老婆子说:“你去沏一壶茶来给大夫人献上吧。” 老婆子答应着去了,西晴见正房杨氏大刺刺地在堂屋正中位置坐了下来,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老大,她这才想起了丈夫吴大倌说的,家中娘子是母老虎的说法。她心里觉得好笑又好气,也只得忍住,自己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个女人面对面,眼对眼,相互打量了起来—— 221.第221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 西晴自不必说,二十多岁的少妇,身材窈窕,正是最具风情和美丽魅惑的年纪;那正房杨氏,早就过了青春年少时期,已经是一个容颜开始衰老的中年妇人了。虽然穿金戴银,衣着华丽,但画得再浓的妆,也掩饰不住满脸的俗气和沧桑了。又因为嫉恨,整个脸都扭曲得变了形。特别是那双又怒又妒的充血的眼睛,看起来几乎不再清澈了,与其说是一双眼珠子,不如说是一双金鱼眼睛。 两个女人的战争,此刻演变成了眼睛里的敌视。眼神在互骂,互相折磨—— “你这个卑贱的女人,要知道,我也曾经年轻过,你的桃花般的容颜有一天也会变成我现在的模样,你的一头青丝,总有一天也会出现两鬓斑白,然后一寸寸一丝丝,凋零,断裂。有什么可得瑟的?你又能得瑟到几时?” “对啊,我就得瑟了怎样?我的青春浓艳得让你看起来一无是处,即使你换了最新的发髻,抹了再艳的胭脂,也掩不住呆滞如鱼眼睛的眼珠子,枯老似橘子皮的脸色。甚至,连你的身体走近了些,我都要快快屏住呼吸,那一身如落叶般的腐烂气息,实在是太难闻了。” “你他妈的骂谁难闻?难道你好闻吗?不就是胯底下的那股子骚气吗?也就只有男人和野狗爱闻了!你这样想骚,不如去野地里找一只公狗来交配,呼儿嗨哟哟,弄得你更巴适,更安逸,扯都扯不脱!哈哈哈——” “你笑你妈的麻痹!把你丢到野外去,连公狗都不想碰你,只有被野猪拱翻!呵呵呵——” “你敢笑我?” “笑你又咋的?难道你还是第二个万贵妃了不成?” “是不是万贵妃,咱俩走着瞧1 “瞧就瞧,难道我还怕你不曾?” …… 两人在心里对骂着,骂到双眼喷火,骂到彼此都挽起了衣袖…… “少奶奶,茶来了。”正在两人眼睛对视得水深火热之际,老婆子端着茶水,颤巍巍地上来了。 正房杨氏得意洋洋地想:嘿嘿,你再厉害也还是做小的,你总得向我敬茶。 西晴端着茶,恭恭敬敬地呈上去,对大房杨氏说:“姐姐请喝茶。”心里却在骂:喝了这杯茶,你出门就被车撞死! 正房杨氏装模作样,大刺刺地接过了茶,揭开茶杯盖子一看,茶叶倒是好茶叶,只是水不好,茶杯面上浮起一层泡泡,顿时就皱了眉头,不想喝了。 西晴看着她端着茶杯犹豫的样子,便说道:“难道姐姐心里没有面子上做的那般宽宏大量,不肯接受妹妹敬上的茶水。” 正房杨氏白了她一眼,硬着头皮吹开面上的泡子,喝了一口,这才放下。旁边端茶的老婆子趁人不注意,得意地阴笑了一下,背过脸去,进厨房去了。各位看官,你道这老婆子阴笑什么,原来她知道这杯茶是要给正房娘子喝的,就在沏好的茶水面前,吐上了一口口水,那杨氏揭开杯盖看到的泡沫,便是老婆子的口水。你说恶心不恶心? 话说西晴屋里的那个小丫头,溜出家门,去街上找吴大倌。急急地找了一大圈,最后在一家吴大倌常去的茶楼里瞅见了他,他正在和一个老客户喝茶聊天谈生意上的事。这丫头瞧见了,也顾不上抛头露面,男女授受不亲的羞耻了,闪身上前,扯着吴大倌的衣袖,直着喉咙就喊:“老爷快回家,不好了!大娘带着人打上门来了1 吴大倌被她扯了,正觉得莫名诧异,又听她没头脑地说了这一句,一怔,问到:“什么大娘打上门来了?” “大夫人,是那边的大夫人,带着一群人打上门来了!老爷,快回去救命了!再不回去恐怕少夫人和小姐少爷都要惨遭不幸了1 吴大倌这一听,才明白过来,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他本事个嫉妒怕老婆的人,这时听得要出人命了,也来不及与老客户告辞了,立马便跳了起来,冲出了茶楼,一路飞奔,往家里赶去。 吴大倌一口气冲进了家门,见院子里果然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这些人他都是恍惚认得的,都是吴府里的仆从。这些仆从也认得吴大倌的,见男主人回来了,先前还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他们,马上闭了嘴,齐刷刷地对着他行礼打恭,口里叫到:“吴大官人,您回来啦。” 吴大倌气恼瞪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只是问道:“夫人在哪?” 大家齐齐指着堂屋,吴大倌便径自朝堂屋急步奔去。当他一头冲进堂屋时,抬头一看,两个女人正坐得端端正正,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打得头破血流,心里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这里刚松了口气,一眼瞥见堂上正中坐着的大老婆,心里便开始发憷,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这时,两个孩子一眼瞧见了吴大倌,便一齐哭着朝他奔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哭喊着“爹爹,你可回来了1 吴大倌赶紧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口中不住地安慰他们到:“乖,别怕,爹爹回来了1 刚说完这话,抬头看见老婆杨氏,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像要吃了他一样盯着他,吓得他浑身一啰嗦,赶紧又低了头,避开她那像刺刀一样的双眼—— 我的妈哟,幸好这母老虎没有乱来,还尚存理智,否则这里将可能早就被夷为平地了,他相信,他家的母老虎是做得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今天她就克制住了自己呢?还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喝茶?其实他哪里知道刚才的状况已经是一触即发,全亏了他和西晴的女儿挺身而出,才替他心爱的小老婆解了围。 正房杨氏见吴大倌这副熊样,心里明白他还是怕自己的,自己心里正愁没地方发火,他来了正好撞在枪口上,不拿他开火,这一屋子的人哪里知道她正房大太太的威力!于是,她像箭一般地冲了上来,伸出手,一把揪住吴大倌的耳朵,大骂到—— 222.第222章 皇上你有子嗣了 “你个该死的,挨千刀的,忘恩负义的吴大业,你是活得太潇洒了,胆敢这要对待我和家里的儿子!走!跟我回家去,让全家老幼来审判你1 “你——”西晴正要上前阻拦,但转念一想:让他将这悍妇引走了也好,免得在此当着孩子的面兴风作浪。不但自己看着烦,就是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见了,也不知道怎么说三道四。想到这,她便不制止了,只是扯着喉咙对吴大倌说:“相公还是回府去与大娘解释清楚才是。虽然我和你的婚姻大娘不知晓,但做媒的人乃是当今的王皇后,我们也是奉命成婚。妾身相信大娘是个明事理的人,绝不会违背王皇后的意思,也绝不会因为此事而为难相公你的1 她这一说即是端出王皇后来压制原配杨氏,让她不敢胡作非为。又是明里暗里告诉吴大倌,只管将一切责任往王皇后身上推,有王皇后这个靠山撑住,谅她杨氏极其吴府家里再强悍,终不敢违背皇令,更不敢来动她们娘三了。 吴大倌是个做生意的头脑,本来脑瓜子就灵活,初时回来见屋里并没有血流成河,心里就觉得罕见,依照大老婆平时那脾气,那作威作福的秉性,就算不闹出人命来,也会搞得家里鸡飞狗跳才是……谁知事实与事实与他想象中的景象大相径庭。原来是这个缘故啊!亲爱的,可爱的西晴老婆,你真是太聪明了!他内心狂喜—— 好西晴!好心肝宝贝西晴,你的这一招算是替夫君我解了大围了!这一招的确是高招啊!从此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生活在阳光下了!母老虎啊母老虎,你终于遇到对手了!好,就这么办,回家去与母老虎谈判去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扯我的耳朵了,被人看了多不好啊,你一个妇道人家这样无礼——”吴大倌满心欢喜,一边用手去护住耳朵,一边对杨氏说:“我跟你回去便是。” 杨氏听他这口气,分明就是已经不畏惧她了的意思,心里更是恼火,于是手上的劲就更大了,口里骂道:“你这个黑心黑肺的东西,做出了这等不要脸的勾当,还当没事一样,是吗?还怕别人笑话是吗?我今天就偏不放手咋地?” “哎哟!你再扯,再扯我可火了!你骂我不要脸,难道是在骂王皇后不要脸吗?你的胆子也忒大了吧!快快放手,被外人听见了你这大逆不道的话,是要被砍头的1吴大倌借了个胆子反驳到。 这杨氏平素生气发威的时候,丈夫一般都像个小绵羊一般一声不吭,逆来顺受,今天居然敢公然反抗她了,还敢对她大吼大叫,看来真是背后有大靠山了!杨氏这样一想,心里的怒气转化成了巨大的悲哀,不由得松了揪住丈夫耳朵的手,将双脚一跺,“哇呀呀——”大叫一声,捂了脸,嚎哭着冲出了屋—— 紧接着一群奴仆跟着涌了上来,劝的劝,搀的搀,拥着杨氏出门上轿子而去。这里,吴大倌向西晴伸出了胜利的手势,又拉过两个孩子,对他们说:“别怕,乖,爹爹这就回府里去收拾那个恶婆娘,等收拾完了再回来,你们在家乖乖地等着哈——”说完,便急匆匆地跟了大老婆一众人的后面,去了。 斗转星移,又是三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成化十一年。 这天朱见深偶然兴起,歇息于中宫王皇后处。现在万贵妃已经不太管朱见深晚上去哪个宫睡觉了,因为万贵妃已经年纪不轻了,皇上还没有儿子,只有邵妃怀着孕。皇上的子嗣缺乏,万贵妃自己也无能为力为皇上生一个出来,所以她不但不阻止皇上去别宫播种,有时候还怂恿皇上去别宫女人处走走,多联络联络感情。 不过,这朱见深也非常听话,在别的宫殿歇息后,第二天一大早总会自觉回昭德宫去报道,向万贵妃诉说一夜的“遭遇”,包括床笫上的那些事,都会向万贵妃倒出,事无巨细,一点也不隐瞒。 第二天早起,太监服侍皇上梳头,朱见深端起铜镜,自照良久,忽然发现了鬓边的一根白发,不由得一惊,转而长叹到:“看来朕真是快老了,连白头发都生出来了,可悲可叹啊1 王皇后听到朱见深在镜子前叹息,便过来安慰他到:“皇上不必多虑,皇上正值壮年,生一根两根的白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有些十多岁的少年还满头都是白发呢,皇上这一根白发完全不必如此悲叹1 朱见深叹了口气说:“人家那是少年白,是不一样的。朕可悲可叹的是都这样大年纪了,居然还没有子嗣,你说能不可悲吗?” 王皇后一听此言,心中暗喜,想到:机会来了,是时候该把纪儿推出来了!于是,她朝着朱见深跪了下去。 朱见深见她突然如此举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将她扶了起来,吃惊地问到:“皇后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向朕行如此大礼?” 王皇后看着他的脸,认真地说:“皇上是有子嗣的1 朱见深苦笑道:“皇后,你别开玩笑了,朕知道邵妃怀了孕,可是到底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王皇后一脸正经地说到:“臣妾不是指邵妃的肚子,臣妾是说皇上真的有子嗣存在的。” 朱见深见王皇后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便愕然了:“朕两个儿子都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子嗣存在?”他又盯着皇后的肚子看,疑惑地问到:“莫非皇后已经有了身孕?” 王皇后微微一笑,道:“臣妾这不争气的肚子,哪有这福分啊!只是,皇上可否还记得曾经临幸过一个姓纪的宫女?就是内藏室那位瑶家女子——” 朱见深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便问到:“是否是那个长得有些像万贵妃年轻时候模样的那个?” 223.第223章 宫外的皇子已经六岁了 “真是啊,皇上记起了吧?那一晚上,皇上还记得吗?她就是在那晚上被皇上临幸的——”王皇后趁热打铁地引导皇上追忆。 朱见深记起了,真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啊!因怕人知道,特别怕万贵妃知道,他从没敢在人前提起过。今见王皇后提起,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一时大囧,很不好意思起来,微红了脸,低了头不语。 王皇后见他不好意思了,知道他是承认了,便继续深入地说到:“那纪女曾是臣妾做喜欢的宫女,从进宫起就很讨臣妾喜欢,所以臣妾手把手教她学会了写字,并把她放在内藏室任职。不想那夜被皇上临幸了之后,她的肚子里便怀上了龙种,臣妾后来知道了此事……但是当时宫里流言四起,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为了顾及皇上的龙颜,臣妾便自作主张,让纪女谎称肚子里长了个瘤子,蒙骗了宫里的人。后来万贵妃也知道了纪女肚子里长瘤子的事,便说一个生病的宫女不宜留在宫中,于是臣妾便将纪女送出了宫——” “可是你当初为什么不向万贵妃说出实情,或者干脆向朕禀报此事呢?”朱见深听了心中大喜,又充满疑惑地问。 “是这样的,皇上——”王皇后解释到:“当时皇宫里过世了两位太子,臣妾又听太后娘娘说昭德宫里有邪气,心里就想,此事还是不要过早张扬才是,或许将皇上的龙种送到宫外去,避开这股子邪气,将皇子养大了送回来岂不是更好?况且当时臣妾也害怕宫里人对皇上临幸宫女说三道四,所以,臣妾权衡利弊,才将纪女送到宫外。” “那后来呢?纪女现在怎样了?”朱见深急切地问。 王皇后道:“纪女出宫后生下了一个皇子,小皇子被臣妾偷偷养在民间,为了小皇子能安全健康地长大,臣妾从来未敢让外人知道,现在小皇子已经六岁了,长得可健康了!只可惜那纪女命薄,身体又不太好,在生下皇子后不久便去世了。” 朱见深听王皇后如此讲传奇故事一样的一说,顿时恍然如梦,半响也没有反应过来,那心情啊真是复杂得狠——又惊又喜,又将信将疑!自己居然还有个儿子!一个已经六岁的儿子! 王皇后见他如此激动,又继承说到:“皇上,纪儿现在就住在西郊,由臣妾从前的一个贴身丫鬟精心抚养着,臣妾认为,现在是该让皇子回宫的时候了1 “回!必须要回来的!朕马上就去接他回来1朱见深如梦初醒,大喜说到。当即摆驾回了昭德宫,还没进得屋,便欢天喜地地大叫:“爱妃,爱妃,朕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1 万贵妃刚好起床,正在镜子面前梳妆打扮,听他一路嚷着进来,便问到:“这么大一清早,你是捡着什么宝贝了吗?” 朱见深喜滋滋地说:“比宝贝还宝贝呢!朕终于有儿子了1 “什么?”万贵妃皱起了眉,难道是邵妃生了?不对啊,邵妃才怀孕三个月,怎么会呢?于是她奇怪地问:“你这话说的太奇怪了,听得我一头雾水,莫非你想儿子想疯了吧?”说完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照镜子,眯眼看自己眼角的皱纹的深浅。她对身边的彩屏说到:“看看本宫眼角好像又出皱纹了,彩屏你为本宫调制的眼贴膜呢?” 彩屏忙说到:“娘娘要的是新品,奴婢还在等雪山上采来的新鲜雪莲呢,恐怕还要等几天呢1 “哦——”万贵妃失望地努了努嘴,不说话了。 朱见深见万贵妃并没兴致听他讲聊斋,于是凑上前来,从后背一把抱住她,兴奋地说到:“我们有儿子了!已经六岁了1 “什么?”万贵妃吃惊地扭过头来看他,接着又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口里自言自语地说到:“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起了胡话来1 “是真的1朱见深望着她,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表情:“我并没有说谎,只是,只是,我要是把实情说出来,你可,可千万不要生气哈1 “什么实情?”万贵妃不解地问。她心里想着:莫非近两年来,疏于对皇上老公的管教,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偷生出一个儿子来了?想到这,她不由得怔住了。 “你说你不生气,我便告诉你1朱见深调皮地望着她。 万贵妃回过神来,说到:“我不生气,你说吧。” 朱见深仔细研究了她的脸色,不见有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你是知道的——朕几年前犯了一个错,就是那个姓纪的宫女,朕那一晚跟她那个了——”说到这她又看了万贵妃一眼,见万贵妃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说:“谁知道那纪姓宫女,居然怀孕了——” “什么?”万贵妃打断了他的话,吃惊地问到:“不是说她肚子里生了个瘤子吗?后来听说生出来个怪物,怎么,怪物变成人了?” 万贵妃早就知道当年纪女生出怪物很蹊跷,其中必定有人搞鬼,可是凭她怎么调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当朱见深说出纪女二字,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纪女生的儿子当初被人做了手脚,被掉包了,现在这孩子又出现了!做这手脚的人一定不是别人,肯定是那个大智若愚的王皇后! “好吧,我知道了,你快说吧,现在这孩子在哪?”万贵妃问。她决定将计就计:既然皇上的儿子都被你们养大了,那我不妨高姿态地将他接回来,养在自己的膝下,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欢喜一常 朱见深没见万贵妃生气,反见万贵妃高兴,于是也没什么顾忌了,便高兴地说到:“当时的情况是有点复杂,皇后说,当时宫里流言四起,她害怕伤害到朕的龙颜,所以就谎称纪女肚子里长了瘤子……后来纪女被送出宫后,她又怕孩子在宫里不好养,便送到民间由她的亲信精心养育,现在已经六岁了1 224.第224章 皇子回宫 万贵妃可算是把王皇后的面目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听话,全都是表面做一套,心里藏着一套,这种女人其实最可怕,以后可得防着点了。 “好吧,我已经明白了。”万贵妃点了点头道:“这孩子我从前就是知道生出来了的,只是不知道被皇后藏到哪去了。皇上啊,这王皇后也太把臣妾当外人了,把皇上的儿子藏了这么多年,连哼都不哼一声,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1 “嗯,朕知道了,皇后这事做得是不地道,连朕都哄了去了1朱见深也点头附和道:“管他过去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赶紧去将皇儿接回来,他们忌讳你,朕就偏要将皇儿养在昭德宫1朱见深讨好她说到。 万贵妃一听这话,什么叫“他们忌讳你,朕偏要将皇儿养在昭德宫”?她将眉头一皱,不高兴地问到:“难道有谁说了我的坏话吗?难道昭德宫有什么不好遭人闲话吗?” 朱见深自知失言,赶紧圆谎到:“不是的,谁敢说我最最心爱的万贵妃呢?是朕一心想着要为爱妃弄个儿子养在身边,免得别人说三道四,说我们没儿子。现在可不是,好机会来了吗?我们的皇儿就出现了吗?’ 万贵妃知道他在顾忌自己的心情,在圆谎,也不说破了,只是将不满的情绪收藏了起来,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对他说到:“那我们现在就去接皇儿进宫吧。” 却说王皇后自从对朱见深坦白了实情后,马上就派遣宫人去西郊通报西晴天,让她做好准备。 西晴接到通报后,抱着纪儿大哭道:“儿啊,你终于熬到出头之日了!你可要记住啊,待会见了那个身穿黄袍的男人就喊父皇。” 纪儿懵懵懂懂地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西晴,不解地问:“那娘你也要跟我一起进宫吧?” 西晴流着泪,摇头到:“母亲就不再进宫了,母亲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再也不想进宫了——孩子,你听着,从此以后你便是皇子了1 “不!皇子有什么好?娘不进宫,儿子也不进宫!还有姐姐,我可舍不得她!我也舍不得爹爹1纪儿一听就只有他一个人进宫,当即哭了,闹着不答应。 西晴忙搂过他来说:“好孩子,听娘的话,只有你进了宫,成了皇子,母亲、爹爹和姐姐才能过上好日子,否则母亲和姐姐会被人瞧不起一辈子的!而你不做那个皇子,也会被人欺负的!你知道吗?母亲抚养你到这么大,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看到你飞黄腾达,然后母亲也跟着你一起重见天日。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打算,为了保护母亲和姐姐,你也应该进宫做皇子才是1 “不,儿子不想离开家1纪儿大哭起来。 西晴急了,大声呵斥到:“你说你这样像不像男子汉?你还想不想当男子汉?” “想。”纪儿答道。 “那男子汉该不该保护爹妈和姐姐?”西晴又问。 纪儿埋头,不说话了。 西晴又继续问:“你拿什么来保护爹娘和姐姐?” 纪儿答道:“等我当了大官,我就可以保护爹娘和姐姐了。” 西晴蹲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珠,说到:“纪儿回宫去,做了皇上的儿子,比当什么大官都强一百倍!乖,听话,待会见到穿黄袍的那个男人,你就扑上去叫父皇。你的父皇拥有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将来你也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到那时,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便可以将爹娘和姐姐接进宫里,好好孝敬我们了!现在,你要听话,乖乖地进宫去做皇子,你知道吗?” 西晴说到哽咽—— 纪儿似乎明白了过来,朝着她点了点头。 小孩子大概想起了这些年母亲在大娘手底下过的不易,以及大娘那副趾高气扬的面孔和隔三岔五又要过来找点事情闹的场景……他反过来替西晴擦眼泪,懂事地安慰她道:“母亲放心,孩儿明白了!等孩儿长大后,成了父皇那样的人,孩儿一定要让母亲过上最好的生活,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咱母亲了!孩儿还要娶了姐姐,让姐姐做大房,像大娘那样,想指使谁就指使谁,想骂谁就骂谁。” 西晴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一把将他搂紧怀里,说到:“好孩子,这才真是娘的好孩子1 正说着,皇上和贵妃娘娘驾到了。 话说朱见深来到西郊西晴处,见到了六岁的小皇子,只见小皇子精神抖擞,胎发未剪,已垂至肩上。样儿长得十分机灵可爱,虎头虎脑的。他内心十分喜欢,万贵妃见了也不得不喜欢,毕竟是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而且眉宇之间有一份朱见深小时候的影子。 纪儿天性聪颖,又事先得西晴指点,一见到穿着黄袍的宪宗,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连声呼叫:“父皇,父皇1 宪宗将他抱置膝上,抚摸看视良久,悲喜交加,垂泪道:“这个孩子,长得像朕,的确是朕的儿子啊1 他又抱着儿子,对他说:“快,快拜见你的皇娘,以后进宫了,她便是你的母亲了1 纪儿听西晴一再叮嘱过——“跟在父皇身边那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就是万贵妃,你一定不要得罪她,在她面前要听话,你的父皇可是全听她的话哦!你若不听她的话,会吃大亏的1 他小小年纪,自然是听母亲的话,一听母亲说这个女人如此强悍,一定也是同大娘那样可怕的一个女人,所以心里格外警惕万贵妃。听父皇说让他去跪拜万贵妃这个母亲,虽然他心里不情愿,但便面上还是乖巧恭敬地下去,跪在地上,向万贵妃磕头,口里低声叫到:“皇娘。” 万贵妃连忙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家膝上,问了一些“几岁了”、“可认得字”等等话。 朱见深感谢西晴抚养皇子有功,赏赐了她许多金银。因为西晴一直跪地低头,所以万贵妃并没有认出她就是当初因勾引皇上,被王皇后撵出宫去的那个小宫女。 225.第225章 王皇后离间万贵妃 而西晴也害怕万贵妃知道是她,所以有意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的样子,始终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目的就是不要让她认出自己来。再说,西晴如今又有了身孕,身材看起来发胖了,脸上也多了许多肉,与当年在宫中的小宫女模样也相去甚远,所以万贵妃并没有认出来。不但是万贵妃,就是皇上朱见深也没有认出来。王皇后也没有愚蠢到把西晴的名字和盘托出给他。 朱见深和万贵妃带着纪儿回宫去了,西晴和吴大倌夫妇,望着远去的宫车久久不愿离去。毕竟是含辛茹苦养了六年的儿子啊,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西晴含着泪,双手合十,为纪儿默默祷告——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了,该交待的都对孩子交待了,伴君如伴虎,哪怕是皇帝的儿子呢?皇上身边可是多着如狼似虎的人啊!此别后,只望孩儿能在宫中机警而聪明地活着,活到他能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那一天。她相信,她有预感,此孩儿将来一定会是大明的天子。 果然朱见深将纪儿带回宫后,就将他养在了昭德宫,并和万贵妃商量,给你正式命名为“朱佑樘”,并颁诏天下,立佑樘为太子,追封其母纪氏为淑妃。小佑樘就是明宪宗后来的继承人——明孝宗。这是后话。 说来也怪,这小皇子佑樘自从一进宫后,好似给皇宫注射进了一针兴奋剂样,周太后很满意,万贵妃心情也好了,宫中更是喜讯频传,嫔妃怀孕生育皇子者接踵而至。周太后喜得见人就说:“瞧瞧哀家这皇孙,就是一副福气样,与皇帝小时候一个样儿1 她是在兴头上,夸赞这个小皇孙有天子相,可知朱见深小时候可是吃过不少苦的人啊!她这皇孙也有点童年多桀的模样啊! 此刻虽然宫中喜讯频传,但,有一个人却是最不开心的了。她是谁?是柏妃吗?不是!柏妃自从死了皇儿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不问事实,再也没有得到过皇上朱见深的恩宠了。那这个不开心的人是谁呢? 这,当然是王皇后了。 既然纪女的儿子已经被弄进了宫,又如她所愿成了皇太子,她应该高兴才是啊!可她为什么就不开心呢? 王皇后原本以为,把小皇子佑樘接进宫来,皇上会念在她收养了小皇子的一片苦心上,将皇子佑樘由她来抚养,这样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佑樘的母亲了。谁知朱见深竟是如此的偏心,一回来便将小皇子直接送去了昭德宫,还尊万贵妃为皇娘。这分明就把她这个皇后不当回事,皇后本该被皇子尊称为皇娘的,结果这个称号被贵妃抢了。 为皇子取名这事,也没有同她这个皇后商量,而是与万贵妃一同就定下来了。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阵,到头来落了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万贵妃倒好,半点不出力,倒白白捡了个太子来当儿子,真真是让人气不平啊! 王皇后左思右想,越想越郁闷,第一次为了与万贵妃争,而失眠了。 从前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她百般讨好万贵妃,心甘情愿臣服于万贵妃。现在眼看着万贵妃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在年龄上威胁不到自己了,就像当初想的那样,耗到一定时间,她便没精力了;可是如今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比起万贵妃来说还算年轻,可终究没有个一男半女,后半辈子难免凄凉。就是为了这个,才设计弄掉了纪女,偷养了她的儿子,谁知道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真能让人气顺?不甘心!不甘心!她决定与万贵妃争一把。 怎么争?直接与万贵妃针锋相对吗?那无疑是将鸡蛋拿去与石头相碰。万万不能这样啊!那该怎么下手呢? …… “娘娘,你还是安心睡一会吧。奴婢见你这样翻来覆去的,连奴婢都睡醒一觉了——”夕颜睡在她榻边,醒了,见她还没睡着的样子,便不无担心地说。 “你不管我,我没想睡。” “那娘娘想喝水吗?奴婢叫人给你沏一壶安神茶来,喝了还是睡一会吧,明早还要去向太后娘娘请安呢!昨儿不是说好了吗,娘娘你还要陪着太后娘娘去苗圃为那些花苗掐芽子呢1夕颜提醒她到。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王皇后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对啊,周太后不就是一把利刃吗?周太后与万贵妃一直明争暗斗没停歇过,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那周太后对万贵妃极度的不满,我何不借助于周太后的力量来对抗万贵妃呢? 好!头绪理出来了,她也安心了,此局大有胜算!该睡觉了—— “好吧,去吧,沏一杯来,本宫怕是喝了就会睡着。”她躺着对夕颜说。 于是夕颜披衣出去,洗手,唤醒贪睡的小宫女,沏茶去。等她沏好安神茶,端进寝室,来到王皇后床边时,一看,王皇后已经呼呼大睡了。也,这才奇怪呢,才刚还在说话,这就睡着了!她偷偷地笑了笑,悄悄将安神茶端走了。 第二天,王皇后借着同周太后一起在苗圃干着玩儿之际,旁敲侧击地对周太后说着闲话,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昭德宫。 她说:“昭德宫都已经养过两个皇子了,前两个都……臣妾昨儿看着这个皇子长得健康可爱,是个好有福像之人,只怕能压得住昭德宫的那股子邪气了!阿弥陀佛,皇天保佑,我们大明朝终于后继有人了!臣妾看着那孩子,心里就幸福满满啊,都长那么大一个了1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 周太后正站在田坎上,恰着一株花面上斜生的芽子,听王皇后这一说,心里便像拧了一个疙瘩一样,咯噔一下——手底也一用力,便将一大截花枝都掐了下来。她不由得将身子一怔,心想:前两个太子都是养在昭德宫里的,都不幸夭折了,连死时的症状都一样,可见不祥啊!这个太子好不容易已经在宫外养到六岁了,现在只不过才在昭德宫住了几天而已,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226.第226章 挑拨成功,太后发威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就开始毛焦火辣起来,连掐芽子的心也没有了,看着眼前这满眼的绿,她都恨不得上前踹上一脚。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能修身养性的人,此刻心里就更是毛焦火辣了。 王皇后见周太后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好像马上就要爆发了——她心知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了,于是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对周太后说:“母后想似乏味了,不如我们过花房去,看看那些新鲜开出来的花儿,如何?” 周太后有了心事,也不再想掐什么芽子了,只是一边想着事,一边由人搀扶着,跟了她往花房而去。 刚到花房门口,看到一做事的嬷嬷将一盆怏怏搭搭的花往里花房里端,王皇后便问:“这是什么花?为什么快要死了的样子?” 做事的嬷嬷忙躬身说到:“是一盆新培育出来的草花玉兰,昨夜本想着让它在外面扯点露水,谁知这温室里养着的花儿,一出门便禁不起霜露,可不就这样了——” “哦,怎么会这样呢?这花儿也太娇嫩了啊1周太后盯着这盆花儿看,非常惋惜地摇着头说。 管事的嬷嬷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对着这盆花叹息,便掐媚地笑着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知,我们打小儿生在民间,常听老人们说,那小人儿啊就如同这花儿一样,要敞开了养,满地打滚的娃儿才养得健;就像那些花儿一样,养在温室里看着娇艳,一端出来,别风儿一吹,就咽气了。就是这个意思——” 说者无意,听者上心。周太后本来心里就搁着事,又听她这一说,更是心烦意乱了。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到:“算了,这花哀家也不想看了,看着闹心。皇后啊,哀家想着昭德宫里那小太子,你陪哀家去瞧瞧他吧!这天气这样大好,阳光又明艳,不要把孩子关在屋里关坏了1 王皇后笑着对周太后说着安慰话:“依臣妾看啊,佑樘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他的母亲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了他,又在民间摸爬打滚了几年,身体那是康健得很啊!这孩子是有神灵护佑的,怕是没有什么邪魔妖鬼能怔住他的,母后大可放心才是1 周太后听她这么说,心知她平时与万贵妃交好,还以为她是在为万贵妃说好话,于是冷哼了一声,并不与她说什么,只对身边的宫人说:“摆驾去昭德宫。” 这时候,王皇后倒是在心底高兴了,因为她的心里有底了,她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在周太后这里起到作用了!她告诫自己,不要急,慢慢来!狐狸尾巴不要露得太快了,发酵是需要过程的,自己只需要从中稍加挑拨便是。这挑拨也要做得十分隐蔽和高明才是,否则王皇后培养了这半世的好名声便会毁于一旦。 那周太后和万贵妃都不是好惹的主啊,我只需要“蟹蚌相争,渔翁得利”便是,不用得罪其中任何一方。她得意地想,嘿嘿,这挑拨离间的功夫,做得好叫高招计谋;做得不好便叫奸计。她可不想自己堂堂一个大明皇后,一民间万人膜拜的癞痢娘娘,被人喊成一代奸后啊,所以一定要小心行事,见风使舵才是。 于是,她便不时在周太后耳边因地制宜地点拨那么一两句。周太后本来就对万贵妃有气,又怕这个皇子不知哪一天又在昭德宫遭遇不幸,那才真的是要被睡在棺材里的钱老太婆笑得活过来。 于是,周太后带着王皇后一众人等,急急地向昭德宫赶去。 一踏进昭德宫的院墙,便听到一阵朗朗的,稚气的读书声,乃是小孩子读的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 周太后皱眉到:“这万贵妃也真是迂腐,这丁点大的孩子就加班加点地开始教授起书本知识来,可知古人说的好,拔苗助长,这不是生生折磨孩子了去1 进得院来,但见一个老学究正摇头晃脑地听小佑极背书,小佑极正背着双手,站在冬青树下,站得笔挺,张着小口,一字一句地背着书给先生听。 原来这万贵妃很是注重孩子的教育,以前的小佑极才那点大,便开始启蒙教育了,更何况佑樘已经六岁了,更要抓紧时间读书接受教育才是。所以专门为小太子请来了学富五斗的老学者,亲自到昭德宫来为他授课。 这周太后也不许人禀报,便急急地进来了,老学究见状,赶紧跪地叩头。周太后心里正没好气,也不理他,也不让他起来,径自走到小太子更前,搂着他的肩说:“这么大好的太阳,怎么就窝在屋里念什么劳什子书呢!走,跟皇祖母出去晒晒太阳,玩儿去1说完,拉着小佑樘的手就走。 小佑樘忙说:“我的书还没背完呢,若让皇娘知道了,又该说我贪玩了1 周太后一听,火气,气呼呼地说到:“什么皇娘?”于是指着身边的王皇后说:“这才是你的皇娘!还不跪拜皇娘1 小佑樘忙忙下跪,口里说到:“皇儿拜见皇娘。”又朝着周太后拜到:“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哈哈——”周太后一下子就乐了,这孩子乖巧,又聪明伶俐,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于是双手将小佑樘扶了起来,笑着对他说:“不管了,跟皇祖母出去玩儿去,万贵妃问起,还有皇奶奶我呢,怕什么?” 说着,拉起小佑樘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地下跪着的老学究说:“哀家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咬文嚼字的人,你就在这跪着吧,跪上两个时辰再起来。”说完自顾自地带着小佑樘走了。 却说万贵妃隐隐约约听说周太后来到了昭德宫,但却没听到来人禀报,便问身边的宫人:“本宫刚才听得说太后娘娘来了,怎么又没人禀报了?” 227.第227章 秘商组建西厂特工 太监回答到:“禀娘娘,刚才太后娘娘是到了昭德宫,可是刚进了院子,也不许人禀报,和小太子聊了几句,后来就把小太子带走了。” “什么?太后带走小太子干嘛?太子不是还在念书吗?”万贵妃吃惊地问。 太监支支吾吾地说到:“太后娘娘说,说她平生最,最讨厌咬文嚼字之人,还令老学者罚跪,说是要罚跪两个小时才准起来——” “简直是胡闹1万贵妃气恼地问:“那佑樘呢?也跟着跪了吗?” 太监答道:“没,小太子被太后娘娘带出去玩儿去了。” 万贵妃气得一时语塞,用手支住了脑袋,彩蝶见状赶忙端上玫瑰枸菊茶来,端着喂她喝了两口,劝慰道:“娘娘,太子还小,毕竟还贪玩,娘娘就不要动气了,就让他出去玩玩吧。” 万贵妃略一稳定情绪,便对宫人说:“随本宫到院子里去,请了那老学者起来才是,都一把年纪了,还被罚跪地下两个时辰,亏太后娘娘想得出来。” 于是带着人急急来到庭院里,果然见老学究还直直地跪在地上,大有体力不支的样子。万贵妃忙令人上前将老学究搀扶了起来,口里道歉到:“老先生受惊了,本宫再这里代太后娘娘向您老道歉了。” 老学究拱手说道:“不敢,不敢!贵妃娘娘是明事理之人,只是,只是老身才学有限,人老身枯,禁不住这样的体罚啊!还恳请娘娘为太子殿下另谋高就才是。”言下之意就是要辞职不干了。 万贵妃百般挽留,老学究的犟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肯。万贵妃又好气又好笑,只有放他走了。 等到朱见深回来,万贵妃气呼呼地向朱见深告了一状,朱见深也拿自己那强悍的老母没办法,只得百般安慰万贵妃。万贵妃又见小太子这一去,半天都不见回来,忙令人去找。找的人回来说:“太子殿下在太后娘娘处,说是要被太后娘娘留下来吃了晚饭才回来。” 万贵妃气极,对朱见深说到:“看看,这一天算是白白荒废过去了,还气走了老师,我看这孩子这样被母后溺宠着,将来可怎么办?” 朱见深安慰她到:“小孩子嘛,都是贪玩的,气走了老师再请便是。今天就容许他玩耍一天吧,明天一定补回。” 朱见深本身就是个不爱学习的人,但他至少有艺术天赋。可是这孩子从小不教,长大了怎么做个好天子。万贵妃想着想着就急,可既然太后和皇上都不急,自己着急上火也没办法啊,于是赌气走开了。 为了讨万贵妃欢心,朱见深赶紧跟上来。最近他有了一个想法,很想同万贵妃商量,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说的。他不可以同朝臣们商量,也不可以与母后商量,至于其他的嫔妃,更不值得他信任。他只能同万贵妃说,他只能和万贵妃商量。 “爱妃啊,朕老觉得最近神经紧张,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所有的人都说朕的前两个太子死得蹊跷,怀疑这宫中有人做手脚——”朱见深靠在万贵妃身边说。 万贵妃一边摆弄中一件西洋进贡来的自鸣摆钟,稀奇地看着那摆件一晃一晃的,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难道皇上也被人蛊惑了,想说我的昭德宫有邪气吗?” “不是,不是1朱见深忙摆手道:“爱妃这是多虑了……是这样的,这几天听万安说,有很多人弹劾李子龙,说他在朝中拉帮结派,不知道使了何种妖术,居然朝野上下,遍布他的党羽和亲信,你说他想干什么?” “哦?有这事吗?”万贵妃吃惊地抬起了头,望着他。 “是的,千真万确!朕怀疑这宫中也一定有他的党羽和尖细……”说到这,朱见深打了一个抖,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他故意伸出手臂来抱紧了万贵妃,说到:“朕一想到朕的爱妃、母后和皇子都暴露在这些尖细的眼底下,心里就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我们大家都有性命之忧1朱见深的表情变得很忧郁起来,不由得将万贵妃抱得更紧了,差点就令万贵妃喘不过气了。 “皇上,你不必太紧张——”万贵妃安慰他到:“刚才臣妾听皇上说有事情要和我商量,难道皇上已经想出了对付的方法吗?” “是啊,我不得不想办法了……”朱见深说:“你还记得我们从前商量过一件事吗?” “什么事?” “朕觉得东厂已经不怎么靠谱了,朕想再组建一个西厂,专门去宫外了解臣民的动向,你觉得如何?” 万贵妃想了想,好像以前皇上提起过这事,又想到自己的两个太子都死得莫名其妙,心下早就有了类似的想法,于是点头说到:“好的,就这么干吧。不过要安排我们的亲信来组建这个西厂。” “那是,爱妃可有最适当人选?”朱见深问。 万贵妃将嘴伏在他的耳边,悄悄说到:“就让汪直来担任吧,我看他人最适合。” 朱见深点头到:“嗯,就听你的。” 万贵妃又伏在他耳边,对他窃窃私语了一阵,朱见深不住地点头称好,只夸到:“爱妃果然好计谋,真不愧是女诸葛啊1 正说着悄悄话,彩屏端着万贵妃的茶进来了,她貌似听到了写什么,脸上微微有些变色,站在原地不知进退了。 万贵妃猛一回头,看见了彩屏,便奇怪地问她:“你怎么站着不动了?我的茶呢,你不是给我送茶来了吗?” 彩屏这才反应过来,忙将茶端了上来,手脚一个不利索,差点将茶杯打翻了。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万贵妃纳闷地想,平日里最稳重的就是这丫头了,怎么偷听到这丁点点事情就这么慌张,平时也没少让她们听到些消息啊!自己也当她和彩蝶、汪直等为贴身亲信,很多时候和皇上商量什么大事也都没刻意避开她们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228.第228章 彩屏怪异了 她不解地看着彩屏,彩屏忙故作镇静解释到:“娘娘恕罪,奴婢想着小太子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是不是该派个人去太后娘娘宫中问候一下?” 原来这丫头是在担心小太子啊!万贵妃想:也难怪,宫中已经失去了两个小太子了,现在昭德宫里的人压力大得很,稍微听到一点风吹草动的,就显得紧张兮兮的。 万贵妃喝了一口茶,对彩屏说到:“是该派个人去太后处问问了,佑樘去了这大半日了。太后娘娘是个最多心的人了,我们若去的勤了,她会说我们不放心她;我们若大半日不问候去,她又会说我们对皇儿不管不问、漠不关心,反正横竖都有她说的理。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最好就是把他带回来,时辰已经不早了。”说完不满地看了看朱见深,朱见深只得对她笑笑了事。 等彩屏走后,他们又继续商量建立西厂的事。 却说彩屏带着两个太监来到太后宫,说明了万贵妃的意思,想把小太子带回昭德宫,被周太后抢白了—— “也不知你们昭德宫整天给哀家的皇孙吃的啥,哀家瞧着小皇孙都瘦了,还整天逼着他念书!才多大一点的孩子啊?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小太子要留在哀家这吃晚饭。” 彩屏不敢分辨,只得说:“既然太后娘娘疼爱小太子,要留小太子下来用晚膳,那奴婢就只好先回去向主子回复了,等用过晚膳后,奴婢再来接太子殿下回宫。”说完就要告退回去。 这时,周太后又没好气地说:“不就是在哀家处吃一顿晚饭吗?还一会来接!难道哀家处就不是小太子该待的地方吗?” 彩屏忙跪下说:“太后娘娘多心了,奴婢不是这意思。奴婢只是奉主子之命来看候太子殿下的。” “那好——”周太后干脆说到:“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小太子用过晚膳后也不用回来了,今晚就在哀家宫中歇息了。” “这——”彩屏很为难。 “这什么这,就这么办!哀家说留下就留下1于是,周太后拉着小佑樘的手亲切地问到:“孙儿啊,你想留下在陪皇奶奶吗?” 小佑樘看了看彩屏,又看了看周太后,点了点头说:“好。” 周太后得意地看着彩屏说:“瞧瞧,哀家的小孙子不愿意回去了,你自个回去回你的主子吧。” 彩屏无奈,只得回昭德宫去复命去了。 彩屏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总是发呆,做事也有点心不在焉了。这天早上,哑儿让她替自己梳个好看的发髻,她居然手拿梳子,半天也没梳出来。哑儿从镜子里看到她在发神,便问到:“彩屏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彩屏被她这一问,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突然就将梳子掉落了在地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失手了,哑儿公主请恕罪。”彩屏忙弯腰捡起梳子来。 “彩屏姐姐,你是不是病了?”哑儿转过身来,盯着她的脸看,说到:“让我来替你把把脉吧。” “不,不用了——”彩屏显得有些惊慌。 这彩屏姐姐一定心里有事!哑儿判断到。但她也不想说破,只是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对她说:“好吧,想来你肯定是为照顾小太子的事没休息好,你去好好休息吧——只是别在娘娘面前表现得如此这般才是。” 彩屏不好意思地谢过,找借口走开了。哑儿这里自己拿起梳子梳头,一个小宫女走过来要替她梳,她摆手让她走开了。 哑儿呆呆地对着镜子,自顾自梳理起头发来,一边梳一边想着心事。如今的她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若是放在民间,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万贵妃几次三番催着她的婚事,她执意不答应。一年一年过去了,她就这样在宫中成了老姑娘了。 前天万贵妃还对着她叹息:“哎——你也这么大了,难道非要像本宫当年那样……本宫当年拖到那把岁数是有特定原因的,可是你呢?并没有人拖住你啊1 “娘娘您放心,哑儿早就说过,这辈子就陪着你,不想出嫁了。”哑儿笑着安慰万贵妃说。 “胡说1万贵妃假装恼怒道:“你一个堂堂的公主,那么多的追求者你都不心动,人家只会认为是本宫不让你嫁人,白白耽误了你的青春1 “那哑儿写过告示出去,申明一下,本公主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娘娘身边如何?”哑儿调皮地说。 万贵妃没法了,只得笑骂到:“你真真成了我的克星了,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嗯嗯,那是的。” “那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宫里再没人为你撑腰了,你怎么办?”万贵妃不无担心地问。 “那我就学周少爷,云游四海去。”哑儿干脆地回答。 万贵妃假意扬起了手,向她脸上挥过去。哑儿也假意将脸迎了上去,万贵妃见状才舍不得打呢,又放下了手,嗔怪到:“真是拿你没办法,谁叫本宫就你这一个女儿呢?” “错了,娘娘还有哟个小太子1哑儿偏要唱反调说。 万贵妃又叹了一口气,说到:“别人家的孩子到底还是养不家的!哪里都像你跟我一条心啊!那个周太后,成天在孩子面前挑唆生事,弄得那个孩子一见到本宫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看来是养不家的了1 “算了,娘娘,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哑儿好不容易逗了娘娘这半日,目的就是让娘娘开心些,娘娘倒是又愁上了。来吧,躺下——”哑儿将万贵妃拉到贵妃榻上躺下,说到:“让哑儿给你做做按摩,舒活舒活筋骨——”于是手下便熟练地在万贵妃山上拿捏了起来。 她又对彩屏说:“彩屏姐姐,你去把娘娘的茶沏好,待会娘娘要喝的。”彩屏答应这下去了。万贵妃闭着眼睛对哑儿说到:“本宫近几日觉得彩屏这丫头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真不知道是咋回事?究竟是人大了,心不在本宫身上了吧——” 229.第229章 周家少爷回来了 哑儿回应到:“我也觉得是,要不娘娘给她说一户人家,把她嫁出去罢了。” 旁边伺候的彩蝶噗嗤一声笑了,说到:“哑儿姑娘真是越大越喜欢开玩笑了!依奴婢看啊,倒是哑儿公主该说户人家了1 哑儿见彩蝶帮着彩屏说话来打趣她,便笑嘻嘻地说到:“娘娘您听,彩蝶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彩蝶姐姐也思嫁了?” 彩蝶忙说:“我们一生都是做奴才的命,可从未想到过什么嫁人不嫁人,侍候好娘娘就是我们的福分。倒是哑儿公主您……”说到这,她没说下去了,偷偷看了万贵妃一眼,怕勾起贵妃娘娘烦心来。 “依我说,要是那周少爷还在,倒跟咱家哑儿十分般配呢。”万贵妃突然冒出了一句来。彩蝶偷笑,哑儿白了她一眼,嘴里小声骂道:“都是彩蝶这蹄子搬弄的是非——” …… 这里说曹操,那厢曹操就到了。 话说那周少爷在外云游了好几年,杳无音讯,家里人都已经绝望了,不想这一天他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当他出现在周府大门前,一身深灰色长衫,长发飘飘,胡须飘飘时,没有一个人认得他来。 他径自朝门里走去,被看门的拦住了,喝问到:“大胆草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府上,怎能容你乱闯乱逛1说着,几个如狼似虎的看门人就冲了上来,想将他按倒。 他微微一笑说到:“请睁大你们的狗眼好生看看,本少爷今日回来了还不迎接1 这个疯子道士,想造反了吗? 周府看门的家丁平素就是只看穿着和官帽来认大小的,并不是吓大的,所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当即上来将他双手反剪了,按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送上,打得他半天都缩在地上喘气—— 喘气完毕,他也不解释了,只是仰天长笑到—— “爹呀,娘呀,不是儿子不肯回家啊,实在是这府上的门槛太高了,迈不进啊1于是,挣扎着起身来,想要离开。 刚好有个府里的老佣人出门办事,看到了这蹊跷的一幕,忍不住上前来看。这一看心里大为疑狐,这道士倒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似的,很面熟。于是又忍不住上前细看,这一看,差点来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不是周家大少爷还是何人? 只是几年不见,脸上多了沧桑和成熟,还有长了一把的胡须,所以刚才才没认出来。只是那从小就看见惯了的容颜,再怎么变化,大致还是不脱壳的。于是冲着几个看门家丁大喊大叫到:“还不快将少爷扶起来,你们,你们闯大祸了1 说着,赶紧上前一把将周少爷搀扶住,生怕他重新跑掉了一样。这周少爷出门这几年,历经了人间沧桑,看尽了人世凄苦,刚才又在自家门口挨了一顿痛打,顿时醒悟了,心里连半点悲哀和感叹都没有,只想爬起来快快离了这是非之地。不想被老佣人一把拉了,紧紧拽着,心里只是冷笑不已——真是世态炎凉啊,连狗奴才都欺负我! 是啊,以前住在堂堂周府,爷爷是当今太后的父亲,当今皇上的外公,自己是皇帝的亲表弟,有多少人对自己拍马溜须、言听计从啊,那时候的自己哪里知道这人世间的疾苦和不公?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不想分辨了。 还是做神仙好啊!可是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仙啊?连出家人都不单纯了,搞什么的都有,还奢望这王府里能有什么公平可言? 所以,他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刚才打人的那几个看门奴仆不明就里,愣住了—— 老佣人一边死死抱住周少爷,一边冲他们大喊大叫:“瞎了狗眼的下作东西们,快快来帮忙啊,来帮忙将少爷抬进府里啊!还不快点,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待会才有你们好看的1 有两三个明白过来了的奴仆似乎明白过来了,转身跑向府里去了……急的老佣人大叫:“好没脸的东西,知道闯祸了吗?还敢逃跑!看我告诉老爷夫人去,打断你的腿1 这跑进府里去的,哪里是逃跑嘛,是反应灵敏,跑府里禀报去了。心想自己今天若果真是将少爷打了,那还了得,不如将功赎罪,先进去禀报了再说。 剩下发愣的看门奴才,见老佣人这样架势,也不敢怠慢了,忙着上来一起将周少爷拿住了,放了个四仰八叉,抬着进了府里去了。 “小心啊,别碰着少爷了1 一路奔走,老佣人一路叮嘱那几人。周少爷也不再做挣扎,自己闭了眼睛,随便他们怎么着。 “这,这真是我家少爷?”有人小心地问。 “瞎了你的狗眼了,将少爷打成这样,你个下流东西,小心你的皮1老佣人骂道。 那人一下子就不开腔了,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 “皇天大老爷,大少爷,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少爷来,奴才该死啊1 “啪啪”,有人自己给了自己两耳光,又被老佣人骂了—— “你还是省着点打,你个该死的家伙,待会有的是挨打的机会!这时候瞎嚎什么?要是再把少爷给弄摔了,看老爷不剁了你这双狗爪爪1 这里还没有抬进堂中,那里周夫人已经哭哭啼啼地迎了出来,远远看着几个人抬着一个灰衣服的闭了眼的人来,还以为人已经没气了,当场就要昏死过去了,忙被丫鬟仆从们搀住了。 等到人一抬拢来,周夫人上前,伸手拨开周少爷脸上的乱发和嘴边的胡须,无需再辨认,哪有母亲不认得自己的儿子的,便一下子扑了上去,号啕大哭—— “我的儿蔼—我可怜的儿——你可回来了——” 哭了一声,又见儿子没出声,眼睛还紧闭着,脸上眼上还留着被打的青乌,心里咯噔一想:莫非已经被人打死了吗? 心里一惊,当即跺脚大叫:“天啦,这还了得,已经被打死了啊1旋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吓得一众丫鬟仆从围住,叫喊的叫喊,掐人中的掐人中,直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 230.第230章 那年少爷看破红尘 周少爷微微一睁眼,见了这阵仗,心里好笑,便开口说到:“放下我吧。” 抬的人见他醒了,慌忙将他放了下来,扶住他站好。他站好后,一把推开身边的仆人,也不看周围的人,也不去看视他的母亲,径自朝着自己以前的住所而去。 周少爷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还是老样子,每天都有奴仆来整理打扫,几年如一日,就像他未出走前一样。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来到书房,端坐在书桌前,默默无语。 这时,周夫人进来了,站在他身后不住地流泪,又不敢惊扰他,只得站着,泪水涟涟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周老爷也回来了,急冲冲地向周少爷的书房而来。刚到门口,正要冲进来,却被夫人给制止了。面对这个十分有个性的儿子,老两口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这好不容易才回了家的儿子,说什么也要稳住他,不能再让他跑掉了。 周少爷呆坐了一阵,突然起身,转过身来,走向父母——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父母双膝跪下,惊得老两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听周少爷说到:“老爷、夫人,儿子让你们担惊受怕了!请受儿子一拜1 这怪异的举动,真不是从前调皮的儿子做的行为,两人又吓得够呛,又不敢自己贸然去扶起来,只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周少爷见一向位高权重的父母亲,居然为了他变得行为谨慎,畏畏缩缩起来,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里不免愧疚,于是对父母诚恳地说到:“孩儿已经长大了,以后再也不让父母大人操心了1说完泪就流了下来。 周夫人见儿子哭了,这才忙上来,一把搂了儿子哭道:“儿啊,你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可把母亲担忧死了——”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周老爷也上来,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终于长大了,看胡子都长这么长了——”说着也是老泪纵横。 一句话提醒了周夫人,周夫人忙擦干了泪,吩咐下人到:“秋菊秋香,快快去备了热水,让少爷好好洗个澡——再备好了衣服,待会给少爷换上。” 又一面派人去宫里,给周太后报喜去。周家父母一高兴,也不追究看门奴仆打儿子的事了,毕竟儿子回来了,是天大的喜事啊!侥幸的奴才们这才逃过一顿板子。 这周少爷回家后,果然如同变了个人样,整天不是看书便是琢磨围棋,再也不出去惹是生非了。周家老爷和夫人自是高兴,周太后对这个失而复得的侄子更是高兴得什么似的,又开始张罗着替侄儿说起媳妇来,毕竟侄儿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话说这周家少爷着几年都去了什么地方了呢? 原来周年少爷那年负气出走后,先到了京城附近的各个道观去寻找让日引导他如围棋门的那两个道士,一边又要躲着周府和周太后派出来找他的人。就这么一躲一藏地,渐渐地就走远了。 先前他还游山玩水地,自由自在很是快乐,渐渐地便将带在身上的银子用完了,于是开始典当身上的配饰,后来连身上的配饰都被典当完了,不得不把自己当成了真道士,处处去化缘,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生性好强的他,又不甘心、也没脸面打道回府,便只有继续乞讨下去,看尽了人世的冷暖和白眼。 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小镇上,为了混口饭吃,他不得不去街边摆着棋盘的赌博摊子去赌一把,结果居然破了人家摆好的残局,赢了人家的银子。人家赌家一看,这个小道长有一把刷子,便说道:“你不是仙长么?怎么也为了银子来下棋啊?” 他于是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小道实在是饿了,这几天也没讨到什么吃的……” 那人也还仗义,便说到:“我知道这附近山上有一座道观,观主也是个棋艺高上之人,你何不投奔了他去。” 周少爷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他啊,只怕他不肯收留我。” “这个好说——”那人说到:“只要你不再来破了我的残局,打了我的饭碗,我和那师父还是有些交情的,我自然与你引荐了去。” 周少爷于是兴高采烈地向着他拜了又拜,答应再不下山来破他的残局了,那人于是引着他去了道观。 那观名叫“升仙观”,很有些历史了,规模果然不小,香火也旺。那赌博主因为与观长有些旧日交情,又见周少爷长的一表人才,又听说这少年人破了赌博主的残局,便答应先与他对弈一盘,再做定论。 棋盘摆上,两个时辰下来,那观主并没有赢得周少爷,最后还是周少爷故意走错一早,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了,观主赢了。这观主心里却心知肚明,于是问他出身来历。周少爷只管编排出了一个落破官宦人家的出身来,观主见他出家心切,当即给他带了道冠子,换了这道观的衣服来,收下他为徒弟来。 头两天,周少爷心静如水,想着终于找到地方混饭吃了,说不定三年两年下来,自会修成一个法力高深的神仙出来。 到了第三天傍晚,正在学习念经的他,却听得有打板子喊痛的声音,于是心烦意乱地起身来,去见观主,问:“师父,此地乃仙家休闲重地,为何有此不清静地事?” 观主到:“徒儿你放心,我不会派你去干粗活,那些师兄和管事道长也不会碰你一根汗毛的。你和我一样,都是官家出身,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养,不像那些下里巴人,你只管把经书念好,空闲时陪师父走两盘围棋便是。” 原来这观长哪里是心疼他这个官家子弟出身,分明就是技不如人,想把他留在身边琢磨他的棋艺,以长自己的棋艺。 偏偏这周少爷为人执拗,好打抱不平,便打破沙锅问到底:“念经学仙不就是为了救苦救难么?这神仙一样的清静地,怎么打人板子,打得咿里哇啦的怪叫?” 231.第231章 又遇女棋手 观主耐着性子解释到:“那些挨打的,何尝是你这样自愿投入空门的。多是些村子里穷人家的孩子,父母不愿意养了,送过来混碗饭吃的。这观里有许多粗活累活需要他们去做,就像那些点灯剪烛、掸灰扫地、淘米洗菜、生火做饭、洗衣涤物、抗抬搬运等等,哪样不需要人做啊?而这些孩子又都是贪玩好耍之辈,不让人督促他们做事,哪里会那么听话,责罚几下,是在所难免的。” 周少爷摇头到:“我就是听不惯,这神仙讲的人人平等,为什么粗活就非得让他们干?这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况且也不该打他们啊1 观长旁边的一个管事不耐烦了,鼓着眼睛对他说到:“不看你是读书人出身,认得几个字,下得一手棋,把你也拿去干粗活去,你这就觉得公平了1 周少爷心里虽觉不公平,但真要让自己去干粗活,恐怕早就也干不下来,于是只得忍了气,住了口。 观长挥手让他进殿里去念经去,周少爷回到殿里,面对三清神像,再也静下心来。 好不容易熬到半月有余,他总算看清了,这道观里的等级森严,一点也不亚于外面的皇宫官府,自己虽然还受着观长的偏袒,也不过是个被观长留在身边的围棋老师而已。他心里很是后悔,自己本来是寻找围棋高手来的,却被困在这里脱不了身了。 又过了一月,天上纷纷扬扬下起雪来,这可不是什么点点沙沙小雪,而是扯棉絮般的大学。雪停了后,观长和掌事布置扫雪,周少爷也主动参加,在道观外扫出一条通往外面山路的小路来。 有两个小道士,见那积雪甚为可爱,便忍不住搓了雪球互相抛打嬉戏……两个管事的道士过来,各逮了一个,揪着耳朵骂,骂完又让俩小道身上一阵乱揪乱拧,拧得那两个小道士痛的哇哇大哭。 周少爷气不平,便上前去说理,被其中一管事道士骂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观长护着你,你就当自己是个鸟。若不是看在观长面子上,老子给你俩脚头,看不踢死你1 这周少爷一听,毛了,血气直冲头顶,冲上去就对着掌事道长那张可恶的脸一拳头打了过去…… 这一拳头可闯出祸事了,周少爷被掌事道士捆绑了起来,关进了柴房里,整整饿了三天三夜,直饿得他眼冒金星,差点就去见了阎王。 到了第四天,观长派人将他叫到身边,在他的面前的案上摆了一盘白馍,一盘棋局。观长指着那盘棋局对对他说到:“来,小子,把这盘棋走给师父看看,怎样破局?完成破局后,你就可以吃馍馍了。” 周少爷挣扎着向白馍扑过去,谁知观长却微笑着将白馍端开了,并不让他吃,而是强调:“你只要破了这残局,马上就给你吃,吃饱。” 周少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堂堂的观主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假“神仙”,自己若不是有一手高人一等的棋艺,恐怕早就落得个扫地烧水被打骂的下常 此刻的他也无暇思考,饿啊,饿——饥饿令他将自尊踩在了脚下,他盯着那一大盘白馍狠狠地咽了好几口口水,肚子也条件反射似的咕咕咕直叫唤。 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在头昏眼花的状态下,脑袋里的潜力居然一下子就给激发了出来,他三点两拨便将残局破了,惊得观长目瞪口呆。这可是他苦苦思索了十余天都破不了的啊!一时间,嫉妒、羡慕、恨,全都涌上了心头…… “吃,全给你!吃了后,我们再研讨,还有好多的残局,我们一一研讨1观长红着眼将白馍推到他面前。周少爷二话没说,抓起一个来就往嘴里塞—— “水,给你水——慢点吃,喝点水,小心别噎着了1观长对他关心备注。可在周少爷看来,这不过是观长再一次从他身上发现了可利用的“金子”罢了。 算了,这道观看来是不能呆了,再待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当着一枚废棋子给打去做粗活,不是累死,便是郁闷致死。 周少爷打定主意是要走的了。他想,那观长是决意不肯放他走的了,于是他半夜起来上茅厕,趁着月黑天高逃之夭夭了。 逃出升仙观后,他想世界之大,道观之多,我该上哪去寻找呢?对了,听说四川的青城山乃是道教圣地,而且远在天边,说不准那两位仙长去了那呢。于是,他决定往四川青城山去。 这一路走走停停,凡是有山有道观的地方,他都会去溜达一遍。他从小就听说少数民族之地多异人,于是东绕西绕,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云南境内。 云南不愧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各种少数民族,风情各异,很是稀罕。这日来到了大理府,俗称大理国的地方。 听说这大理府的围棋第一高手乃是一名女子,名位妙玉,曾受亲王保荐,受过朝廷册封的为女棋童的。这大理第一棋手,设了个围棋馆,广授门徒。多有莫名而来的学生到棋馆来学习,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和大户人家的子弟,都唤这妙玉为老师。 周少爷听得此事,心想奇了,朝中一个宝珠公主,自恃棋艺了得;如今又一个女棋手妙玉,自称天下第一,这可不是奇了吗?他决定去会一会这个自命不凡的女棋手,看她比起宝珠公主如何?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慕名而来的崇拜者混进棋馆,但见一个妙龄女子在哪里指点学生下棋,样子虽没有宝珠公主那么美丽,但也长得清新脱俗,更兼西南方女子的精明和聪慧。看着年龄上,比宝珠公主还大得那么两三岁的样子。周少爷立在一边看她下招,见她招法还有破绽之处,比起宝珠公主来要稍逊一些,也不说破。 一连来了几日,终于有些耐不住了,不觉口中嗫嚅,透露出一两招来。那妙玉出其不意,见身边的小道士指点出来的多是神招,不觉抬眼看来—— 232.第232章 典玉佩租房子 只见身边站着一道士打扮的小伙子,心里很是诧异,心里疑惑到:“哪里跑来的异人啊?”心里虽然震惊,表面上还是强忍着,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还是绷着面子在那大刺刺地教徒弟们对局。 其间一徒弟犯难,妙玉偶然指点一招,周少爷见了忽然扬手说到:“这一招未必未必是胜招,走到第四招必然受困。” 果然如他所言,下到第四招受阻。 妙玉心惊道:奇哉,此小道士!也不知道从何而来!要是他再在这观看,岂不是就砸了我的场子!我枉为人师,要惹大笑话了!想到这,她便大声呵斥到:“此地系教棋之所,不是街边茶坊搞赌博玩性的,是哪里跑来的无赖混世闲杂人等进来捣乱?” 于是便叫俩徒弟,把小道人推了出去。 周少爷冷笑到:“自家棋艺低,反倒怪人指教,真是不知害羞啊1于是也不用他们撵,自己反手渡步,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心下里想:“好个聪慧的女子,棋艺虽然比不上我,也比不上宝珠公主,但也算是个女中豪杰了。” 只是今日被她这样一吆喝,周少爷觉得实在是丢了面子。自从负气离家出走后,他虽然受过不少苦,但从未想过要受气于女人,特别是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多少的女人。一个宝珠公主都令他备受打击,这个地方上的女子又赶着来羞辱与他,他下定决心要与她下一局棋,雪耻一下这些出走岁月里的屈辱。 “嘿嘿,把我骂成无赖混世闲杂人等,这简直是侮辱了本少爷的人格!看哪天本少爷与你对局一场,打你个满地找牙,你才知道锅儿是铁铸的1 周少爷骨子里就是个浪荡不羁的性格,眼看着又被一自以为是的女子瞧不起了,心里那股子傲气,一下就被激了起来。他决定暂时不去青城山了,他要想办法留下来,给这傲慢姑娘一个教训,以挣回自己的男子汉雄性来。 于是,他走到对门,问一个老者到:“你这间店房可租与我不?” 老者问:“你租来何用?” 周少爷道:“因从远方来看下棋,见围棋馆那女师父棋艺高明,就想租个房间来住下,早晚去偷学他两招。” 老者道:“好,好!对门女棋手乃是我们大理地方国中第一手,说道天下无敌的。小师父年纪轻轻,要想在江湖上云游,正该学她极手才是。老汉我无儿无女,只有个老婆子相伴度日,而且我那老婆子平素也与那女棋师有些交往。我这门面房空着,是专门与来看棋的人闲坐,租极文茶钱的。小师父要赁,就大长赁也好。” 那老者极力鼓吹周少爷把这房长赁了下来,所以非常地热心。 周少爷平时在家时是花银子的主,这时他忘了自己在外已经流浪一两年了,只当自己还是在家里,随手往身上一掏就是一大锭银子……谁知他又习惯性地往身上摸时,才发现如今的自己已是两手空空。 那老者眼睛不眨地瞅着他身上,指望他能摸出些银钱来,却见他摸遍了全身,并未掏出一文钱来,便显得有些失望了。 周少爷尴尬地对老者圆谎说:“小道今天出门走得急了,竟然把包袱忘在客栈了——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客栈取回包袱便来。” 老者说:“那你快去快回,老汉我在此等候便是。” 周少爷告了个辞,转身一溜烟儿跑了。当躲过这条街后,他开始思索到:“我该向哪里去弄点银子来使呢?也不知道此地哪里有赌博棋艺的地方,我去赢他十两八两的来交房租才是。” 心下这般想着,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寻找起来……突然走到一处典当行门前,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颈子处—— 对了,我怎么忘了呢?本少爷脖子上还带着一块玉佩啊!这玉佩可是自己从小儿便不离身的宝玉啊,还是姑母周太后赐予他的最名贵的羊脂白玉。不说是价值连城,就是买了这典当行也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心里非常的舍不得,他还是决定将这块宝玉拿去典当成银子来花。 当他将玉佩拿给典当行的掌柜观摩时,他看到掌柜的眼睛珠子都发光了。虽然掌柜的眼馋得哈喇子都快从口中流出来了,但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是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傲慢地说到:“一块旧东西而已,小道长准备典多少银子啊?” 周少爷从来没做过买卖,也不知道该怎样要价,便想到:租下那老者的房面一月最多超不不过十两银子去,我要价一百两银子,可以潇洒好几个月了。 于是他便伸出一个手指头来,说到:“一百两银子,低了这个数就不典当了。” 掌柜心里暗笑:“果然是个雏儿!莫说这宝玉典一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银子都未必买的下1心下狂喜,但表面上并不喜形于色,只是压住内心的激动,轻蔑地说到:“最多值五十两银子!五十两你典便典,不典就算了1说完,斜着眼睛偷瞟着眼前的小道士。 周少爷在心里嘀咕:“我这姑母也忒小气了吧,我生下来满月这么重要的人生大日子,居然就送我个值五十两银子的玉佩——真是的——”这孩子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大世面的,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若是他那个威风凛凛的太后姑妈要是知道他如此没见识,还不给气个半死。 周少爷心里这样想着,口里却要强地还价到:“八十两,少一两都不典当了1 “好吧——看在你出家人的份上,我就记得德吧,就当是折本化缘给你了——”掌柜把玉佩在手里一垫,做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说道:“好吧,就这吧——成交——” “嗯,成交。”周少爷喜道。 于是,周少爷的贴身宝玉被典当了八十两银子,给了典当行。他自己包好了银子,喜滋滋地跑去找老者租房子去了。 233.第233章 挑战女棋手 周少爷一口气跑到老者处,拣了块大些的银子出来,与他做了定钱。那老者先前还道他囊中羞涩借故跑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时见他不但回来,还出手阔绰,于是喜出望外,忙将他引入门店中安顿下来。 铺设已定,周少爷见店中有有些木牌立在院中,便对店主人说:“把个木板借与我吧,我要写个招牌。” 老者问:“你要招牌来何用?” 周少爷说到:“我也要在此教教下棋,与对门棋师比赛比赛。” 老者一听,大吃一惊,道:“小师父,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人家可是国手级别呢!你不是来偷学的么?可别在女师父面前丢了脸哟1 周少爷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管借我木牌便是。” 老者说道:“木牌自空着,单凭取用,只要不惹出事来,做了人的话柄才是。” 周少爷忙说到:“不妨!不妨!老爹只管放心便是,小道自有分寸的。”于是吩咐老者取来文房四宝,磨得浓墨,蘸得笔饱,挥出一张牌来,竖在店面门口。 你道这牌上写的是什么? 只见他写的是—— “京城小道人在此,饶天下最高手一招” 老者看见了,吃惊地问到:“天下最高手,你还要饶他一招?好大的口气!只怕你是想与我们大理的女棋手打擂吧?” 周少爷自从被宝珠公主羞辱了离家后,巴不得遇到个自称天下第一棋手的女士,他这就是要报仇雪恨来着。于是洋洋自得地回答到:“正是要饶得你地女棋手一招,这才是高手啊1 老者重新将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遭后,将信将疑地步入里面去了,把这少年道士的话告诉了他的老婆子。 老婆子听了说到:“从远方京城来的,敢开如此大口,想必真有些本事呢1 老者不屑一顾地说到:“年纪轻轻便如此轻狂,哪里有什么真本领?俗话说半灌水响叮当,我看他就是在哗众取宠。” 老婆子笑着说到:“有志不在年高上,我们女棋手难道是什么高龄么?也不过与她年纪相差无多。” 老者道:“我们租了房面给这样的人,还与对门子作对,真是不厚道啊!只怕到时候会闹出一场笑话来——哎,不管了,租都租了,且看他如何闹笑话才是。” 现不说这老两口在屋里磨叽了,且说这边立出挑战牌来,早已经有人跑去向妙玉打了报告。 妙玉听说见“饶天下最高手”,知道这人是要与她对着干了。回想起昨天被自己赶走的那小子,心里很是忿忿不平。想到:“本姑娘在此出名已久,你从哪里跑来个讨口子道士,不但要打破我的饭碗,还想夺了我的名气,真是胆大狂妄的家伙啊!本姑娘定要与你决一胜负,免得被学生们看扁了1 可是,转念又一想:“我昨日见他看棋时,偶然指点的招数都在我意料之外的。假如我一他决斗一局,有幸我胜了,劈了他的招牌,赶走他倒不是难事;万一我输与了他,此输名一背上,只怕从此便无脸面面对那么多学生了。此事万万不可造次,必须得找一个人先与他对决一场,我看看情况再说。”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决不能做没把握的事。 妙玉想到了李生,这是她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一名高手,除了她这个师父以外,再没有敌手了。不如让他先上,与那小道士对决一局看看。 于是,她唤来了李生,对他说到:“小李子,你看到了对面那小道士立的牌子了吗?” 李生回答到:“看到了,这讨口道士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敢在老师门前树大旗,看来是不想活了1 妙玉微微笑道:“那你先去与他对决一局如何?一来探探他的虚实,二来也打一打他嚣张的气焰。” “没问题,待徒弟去会一会他去1李生血气方刚地说到。 李生领命去了,大摇大摆地走到小道士店中,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对小道士高傲地说到:“高手前来应战来了1 周少爷冷冷一笑,说到:“请了1于是摆好了棋盘。 李生让小道人是客,让他先走招。周少爷笑道:“招牌上都写好了的,就算是高手来了也要饶他一招的,所以我绝不会先走。若输与了阁下,再承蒙你谦让才是。” 李生见他说话如此轻狂,心里越发想几三下打发了他去,于是便占先下了。李生走了自认为很经典的一招,谁知却被小道士随手应去,心里一惊,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轻蔑之心,小心翼翼应对起来。 只半盏茶功夫,还不到完局,李生已败了。这李生输得不甘心这么快,只得拱手服输,说到:“道长果然棋艺高绝,在下不是敌手。还请饶了我一子,再下一盘,向你请教。” 这李生摆下二子,然后请小道人坐下重新对弈。不一会,李生又输了。心下还是有些不甘,道:“还要请教,再增一子。” 于是增至三子,李生这才觉得松活些,对局下来,打了个平局。 惭愧啊,这李生已经算是国手级别的了,被人饶了三子,这才打了个平手,可见这小道人的棋艺高强啊,不可小觑! 下了这三局后,周少爷见李生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便笑着说到:“阁下的棋艺也算是高强的了,能与我对杀三局。不知阁下还有什么师父啊什么的高手,推荐一个出来,小道愿意领教。” 李生晓得此话是激他师父出马的,并不敢替师父做主,只是推故告辞了而去。 李生回去后,来到妙玉跟前悄悄对她说到:“师父,那小道人怕是有些异能,棋艺甚高,怕老师您也不一定能赢他哦1 妙玉一听,心里一惊,害怕别人听了去,忙摇手,偷偷告诫他不要说破了,怕惹人耻笑了去。 从这天起,妙玉便不敢公开开肆教棋了。 234.第234章 女棋手服软讨饶 旁人见了小道士立的牌子,惊讶的不得了。又见国手妙玉收敛了起来,很是奇怪。那李生被饶了三子一事,也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开去,一时间大街小巷、街坊茶馆都议论纷纷起来,都开始好奇这狂妄的小道士和女国手妙玉究竟谁高谁低。 于是,便有些好事的人三三两两议论道:“我们奇师不与小道士较量胜负,肯定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的人说到:“他牌上挑明了说饶天下最高手一招,我们棋师难道忍得下这话,不与争雄?想必那小道士真有过人之处哦。” 有的道:“我们棋师现是大理国第一高手,并无一个男人赢得了她,难道从远方来了个小道士就怕了他不成?” “是啊,是蔼—”有人起哄到:“硬是要让他两个对一对局,定个输赢来我们看看才是这样子才有趣啊1 于是便有人说:“妙是妙,想来他们肯定都不愿放过对方的,说不定现在各自都在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呢!来来来,我们不能光是嘴上说妙,也要赌一把才是!我出五十钱1 这下子,大家兴起了,有出十钱、五十钱的,也有出一两、五两银子的,这就押上赌注了。众人又推出个平时比较有公信力的人来,做个收掌之人,收得的赌注银子都交与他掌管着,就等着他去棋馆约期对局。 这收掌之人于是便跑去两边邀约对局,小道士没的说,当场就答应了。妙玉有些犹豫,但又怕别人说她畏惧不敢,也发狠答应了下来。于是双方约在第三日午时,在大理寺方丈内对局。一切都约定好后,众人才散去,专等到期看好戏。 却说这妙玉,虽然咬着牙硬着头皮应允下来,但心下却有些虚怯,心想:“输赢钱财倒是小事,只怕输了名声,自己便会得个浪得虚名的羞辱,日后也不好见人了。这小道士既然从远方来,一定身上寒酸,需要银子来花销。我不如私下重金贿赂了他,求他让我些儿,就让我赢了,赢的那些利钱,我全部暗地里还给他,他肯定愿意的。” 想到这,她又想找来李生去找小道士沟通沟通。正要去找来,又转念一想:“不好,老师要行贿,传到学生耳朵里岂不笑破肚子!不妙!不妙!可是找谁去与我互通信息呢?” 想来想去,她她想到了对门店主的老婆子,这老婆子经常过来帮她缝缝补补的,很是热心,那小道人又刚好赁了她家的门店,何不央她来做个引头说合的呢? 主意打定,便叫来个小丫环,对她说到:“你到对面去请王婆子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些刺绣方面的事情要请教于她。”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只一会,对面的老婆子便三脚两步走过来了,见了妙玉,便问到:“棋师娘子,有何吩咐?”这老婆子平时因为妙玉的身份就十分佩服她,所以对她的吩咐向来都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的。 妙玉好面子,不敢和她在此说话,直接引她到自己的卧室里头坐下,对老婆子说到:“我有件事情要和嬷嬷商量。” 老婆子问:“是什么事?” 妙玉说到:“京城来的那个小道士,正在嬷嬷家住下,奴家有话想要对他说,嬷嬷,那人好说话么?” 老婆子道:“他自恃棋艺高强,放出话来要与娘子决一高下。我听我们家老头子说,众人都下了赌注,约着后天与你赌棋呢,娘子却又要与他说什么话?” 妙玉非常难以启齿地红了脸,半响才说到:“正是为对局的事要与嬷嬷商量呢……奴在此行教已久,哪个王侯府中不唤奴为棋师?寻遍整个大理国就没有一个是奴的对手,眼见着手下收了许多徒弟呢……今儿那远来的道士却说尽了大话——奴让手底下最强的高手李生去与他对局,却是输了回来,说他的确了得——” 说着看了老婆子一眼,继续道:“众人跟着起哄,无法就是想看我与他谁更高强。奴家在想,万一我输与他了怎么办?一则显得我大理国没有人才了,丧了本朝体面;二则我也会失了从前的好名声,会被许多学生笑话的。我的意思是……”妙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的意思是什么呢?”老婆子问到。 妙玉硬着头皮说到:“我的意思是,麻烦嬷嬷去与小道士说个情,让他让着我点。” 老婆子颇为不相信地看着她,说到:“娘子只需放出本事来赢了他便是,怎么反看低了自己的志气,去求他?况且赌着银钱呢,他如何肯让?” 妙玉忙说到:“银钱是小事,他若肯让着奴家,我一毫钱不要,私下依旧还与他。” 老婆子不明白了,问到:“他赢了你,赌注钱财自然是他的,又讨得大家的喝彩,为什么要明里输给你,私下却来得赌注钱财,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肯干?” 妙玉到:“嬷嬷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出了赌注的银子外,我再私下送他五十两银子。他与我无冤无仇,又不是本地人,无法就是赌个银钱罢了,名声不名声倒没什么关系。他虽然表面上输了,但得了赌注银钱,又得了我的银子,而我却保得了我的名声,这不是两全其美的结局么?只求嬷嬷去与他好好沟通,就说奴已经甘拜下风了,只是不想在人前出丑罢了,望他通融通融。” 老婆子为难地说:“我说去便是,只怕他不肯呢。” 妙玉忙央求到:“好嬷嬷,全仗你说得好些,我相信你的!等说成后,我自然也会谢谢你的。” 老婆子嘻嘻笑道:“都是邻居,对门对户的,什么大事呢,就说到谢上去了——好吧,少不得我去帮你圆场子去——”说着便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老婆子走回家里,见了小道人,便把妙玉的话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这周少爷一听,什么?想溜?没门! 235.第235章 赖皮小道士想吃天鹅肉 转念又一想,也不能让人家说我欺负女孩子,既然你肯服输,那我便戏弄你一下又何妨?他本性是个顽皮、爱捉弄人的浪荡子弟,一时兴起,便说到:“好!好!天送个老婆来与我了。” 于是他似笑非笑地回言到:“小道我虽然年轻远游,靠着这些棋艺,倒也不至于饿肚子。那钱财些,小道也不稀罕,只是旅途孤单,小娘子若是想要我想让,须得依我一件事,只要依了,无不从命。” 老婆子问:“依你什么事?” 周少爷嬉皮笑脸地说到:“妈妈是个过来人了,懂得起的,难道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老婆子道:“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过去回她。” 周少爷很无耻地说到:“她要我让她,可以——不过——嘻嘻——”周少爷涎着脸说:“白天里在众人面前对局我让让她;晚上让她来被窝里对局,她须让让我。”少爷的浪荡气质又冒了出来。 老婆子听他这样一说,笑骂到:“好你个****的小道士,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来!讨人便宜的话可不是你这样的出家人说的1 周少爷本身于哑儿那件事上心中有气,今见这女棋手央人来求他,心里越发瞧不起了。他有心想报这被女人羞辱一仇,便故作正经地杜撰着说:“不是讨便宜,小子原非为了钱财而来,之所以住在此处,其实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呢?他将头一仰,眼一闭,索性乱说:“专慕女棋师的美貌而来!嬷嬷请去为我多多说合,她若是肯和我半响之欢愉,小子我甘心诈输,一文不取;若是她不肯,哈哈,小子我当尽着本事与她对局。” 他想:虽然不能与宝珠公主成亲,但把个女棋手拿来睡上一觉,也是一件美事啊,也算了报了一箭之仇! 老婆子忙摆手道:“哦哟,你娃儿太说得出口了!这话老身我怎好出口?羞死人了1 周少爷将眼一翻,说到:“你是妇道人家,去对一个女人说话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这是她十万火急之事,便照我说的说去,料不会怪你。” 老婆子笑道:“小小年纪,倒是个厚脸皮,都算是出家之人了,还思春。我说去便是,只怕你要讨骂了,到时候连我也要被骂了,你可要赔我精神损失费啊1 “赔你便是,少爷我有的是银子。”此话一出,他自知失言,连忙打祝 老婆子无奈,只得又过去回妙玉去。 这妙玉正在私下心虚,正眼巴巴地盼着老婆子的回音呢。她一见老婆子来了,忙满脸堆笑,问她道:“嬷嬷,他可愿意依从?” 老婆子为难地说到:“若是娘子你肯依从,一切就好办了,连银钱都不用出了。” 妙玉心喜,忙问到:“这是什么事?且说来听听,我依了他便是。” 老婆子一时间倒有些不好开口了,说到:“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娘子要恕老身不知好歹的罪才是,否则老身便不好开口了。” 妙玉说到:“原本是奴家有事相求的,嬷嬷尽管说才是,岂敢嫌弃嬷嬷说话1 老婆子又扭扭捏捏了一阵,这才笑着说到:“小道人只身在此,全是慕了娘子的才色而来的,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就想与你,与你那个——” 妙玉虽不是汉人,但久居少数民族聚集之地,早就习惯了此地男女在情爱上的爽利,虽说有些开明,但还是通红了脸,半响不语。 老婆子见状,忙说到:“娘子不必见怪,这个原是他妄想,不是老身杜撰出来的话。娘子怎生算计?告诉我,我去回他便是。” 妙玉说到:“我起初原说赌注之外再赠送五十两银子的,谁知他竟然这样——这样恬不知耻。肯便是肯,不肯便是不肯,怎么胡说到这个上面来?也不觉得害臊吗?” “是啊,是个恬不知耻的小道士1老婆子附和道。 “嬷嬷,他这分明是拿话来要挟我啊,我也不好回得。” “是啊,若不回他,他对决之时是不会容情的,娘子可得要好好想法子对付他才是。”老婆子说。 妙玉一听说到对局,心里又怯场了起来。她是一个孤女,从小被大理寺里一和尚收养,因从小天资聪慧,跟着师父学下围棋,后来被大理府上一位官员夫人看上,养在府中。她受过很多磨难才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实在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名声就这样毁在一个小道士手里。 又想到那小道士确实可恨,被逼到这份上,不如先拿言语哄了他再说。于是对老婆子说:“此话羞人得很,不好直说。嬷嬷见了他,只含糊说道若肯相让,自然感恩戴德,必当重报就是了。” 老婆子得了此言,心想到:“她这样说话,想必是答应了。管他的,我且在里头撮合了他两个,到时候两边必定都有我的好处。” 于是老婆子千欢万喜地告辞,转回自家店中,把好话回了小道士。这小道士周少爷原本是闹着玩儿的,见这样的事她居然都同意了,这便宜是不占白不占,不占的是傻子。 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原本是为了刁难女棋手,谁知一听得这好事都成了,便连皮子都瘙痒了起来,便一团高兴地说到:“虽然如此,但说的没有做的真,我要听她当面亲口许下才信,方无反悔。” 老婆子没法,因为想从两边得媒银子,便只得又跑去与妙玉说。妙玉有心求他,也推托不了,只得约他黄昏时候灯前一揖为定。 到了晚上,老婆子引了周少爷径自到妙玉肆中客座里坐了。 妙玉出来相见,周少爷细看她,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身材苗条,眉毛如画,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只是皮肤微黑一点,毕竟这里太阳大,晒的,不过在此地已经算是白皮肤的大美人了。 周少爷开口道:“小道人云游到此,见得小娘子芳容,十分侥幸。” 236.第236章 佯败,只为被你迷惑 妙玉落落大方地说到:“奴家偶一小小棋艺擅名于这小国之中,不想遇到高手降临。奴家本不敢与你相敌,无奈一众人推着来与你对局,不得不在班门弄斧。所以,奉求道长高抬贵手,包容包容奴家才是。” 周少爷先听她说大理府为“小国”,心里很不舒服,虽说很久很久以前大理府是个独立的小国,但后来早就属于大汉民族统管了,没想到这里的人还以小国自居,真是井底之蛙。 可又见她不但说的可怜,神情也楚楚可怜,便心生了一丝怜悯,说到:“既然小娘子这样吩咐,在下哪有不从的道理。只是在下仰慕小娘子已久,所以——”他想到了宝珠公主,这个妙玉的确与宝珠公主有很多相似之处。 本少爷就先把你搞到手,睡了,大不了弄回去做个小老婆,然后再与那宝珠公主周旋,谅也没人敢把我怎样。这样想着,便看着妙玉说到:“只要娘子答应小道士的要求,小道士自当周全娘子的美名。” 妙玉做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说:“只要能得到你的周全,小女子自当报答你的,绝不辜负你1 周少爷虽然生在富贵荣华的周府,身边或美貌或聪颖的丫鬟美姬,见过无数,他就奇怪了,从前生在花丛中怎么就没觉得有什么味道?今天一见这女棋师羞滴滴的样子,居然有些走魂了!真是够刺激的哈! 他于是笑容满面,对着妙玉作揖而谢到:“多谢娘子美情义,小子谨记不忘1 妙玉还礼到:“多蒙相许,一言已定。只是天晚了,奴家不敢亲自送你回去,还是烦请店主嬷嬷伴随你过去吧。”于是叫了丫头另外点了个灯,送了他们出去。 周少爷同老婆子回到了店里,心想:她刚才亲口应允了,看来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我就等着对局后抱得美人归吧。 他想:“就算我得不到宝珠公主,但我却有本事抱得个大理女棋手回家,到时候大家都不会再看不起我了,也算没白白跑出来一趟了1 这么想着便打定了注意,等对局完了后,把这女棋手睡了,就不再去寻什么仙人道长了,直接带着女棋手打道回府生娃娃去了。 到了约定的第三日,下赌注的头早来两边邀请对局,两人都应允了,各自打扮妥当,齐齐到大理寺方丈里来了。 那掌事的早把银钱等赌注摆在上面一张桌子上了,中间一张桌子放着一个白铜镶边的湘妃竹棋枰,两个紫檀筒儿,储着黑白两样云南窖棋子。两张椅子东西相对放着,请两位棋手坐下交手,看的人只在两张横长凳上坐着。 妙玉让小道人是客,自己用了白棋。妙玉请小道士先下子,小道士道:“在下有言在先,这一招要饶天下最高手的,是决不先下的。” 妙玉只得拱一拱手,说到:“恕有罪,应该低者先下了。”于是妙玉手起一子,小道士随手而应。 这周少爷虽然与妙玉在下棋,眼睛却不是偷窥她的容貌,越看心里越喜欢。因想着与她有言相许,便有意让她三分,不尽情攻杀,只下得个两平。算来白子一百八十着,小道士认输半子。 然后一番对局却是小道士先下一子,完了对局,手下人一看,已知道是妙玉输了。旁边看的人嚷道:“果然是两个高手,一个先输一局,一个后输一局,大家各得一局。看最后一局丁输赢1 妙玉见第二局小道士颇有些高招压她,心里有些着慌了,下第三局时,便频频向他暗送秋波——周少爷会意,便东支西支,让她过去。完局一看,又是小道士少了半子。 大家齐声喝彩:“还是本国棋师高强,赢了两局也1 周少爷只是不做声,呆呆地看着妙玉。那掌事的便上来说到:“只差半子,算小师父输了。小师父莫怪1忙忙地收了赌钱,一同众人拥着女棋师妙玉到妙玉的肆中,将银钱交付,然后各自散去。 有一两个这两天和周少爷混得较熟的人问他:“你怎么不去争这半子呢?好歹也弄个平局吧,可惜白白丢失了那些赌银。” 周少爷滋补冷笑着不语。众人多想:这小道士怕是受了打击吧,我们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于是都拿好话来安慰他,这周少爷全不以为然。 回到店里,看着尾随的人都以散去,店中的老婆子这才出来问到:“今日对局的事怎么样了?” 周少爷答道:“我既然答应了她,那肯定是让她赢了,帮她在众人面前生光采罢了,我就是凑个趣的。” 老婆子听了,眉开眼笑地说到:“果然是说到做到的好孩子!我想娘子她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成全之美的,她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周少爷这里与老婆子口里说着话,心里却想着与美娘子的佳音,两眼望着对面,一心盼望着动静。 此时天色已将晚,周少爷恨不得一瞬间天便黑了下来,他便好抱着美娘子干好事了。 一直等到点灯时候,只见对面肆里扑地将门关上了,一点动静都没了。周少爷急了,找到老婆子问到:“莫非这小妮子负心了?有烦嬷嬷过去探一探消息。” 老婆子忙安慰他道:“你不必心慌,她这是要瞒生人眼睛呢!再等一会,待人静了后,若还没消息,老身去敲开门问她便是。” 周少爷只有耐着性子说到:“全仗嬷嬷做成好事了1 正说话之间,只听着对门环铛一响,走出一个丫鬟来,那丫鬟径自朝着店里走来。周少爷一看,好事来了,想必是小娘子让丫鬟过来接我来了!心里狂喜。 丫鬟进来,道了万福,说到:“我们棋师多多致谢嬷嬷,请嬷嬷过去说个话。” 老婆子起身便要跟上去,周少爷跟上伏在老婆子耳边说:“嬷嬷过去可好好周旋了。” “这个自是当然,不老你吩咐,你就在家好好等着吧。”老婆子说着,同那丫鬟出门去了。这里周少爷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东想西想,在屋里坐卧不宁的。 237.第237章 小娘子过河拆桥,反悔了 却说,那老婆子随了丫鬟走过对门,进了肆中,只见妙玉早已在灯下笑脸相迎了。见她进来,忙请她到卧室坐下,开口谢到:“多承嬷嬷全力周全,日间对局,奴家才侥幸不失了体面。今要酬谢了那小道人相让之恩,原有言在先的,特请嬷嬷过来,交付赌银和五十两谢钱给他的。” 老婆一听,吃惊地说到:“娘子花朵般的年纪,不会是健忘吧?小道人原说不稀罕什么银钱的,只愿娘子与他——” 妙玉一听,假意吃惊,问到:“出了赌银和谢金,还会有什么呢?” 老婆子知道她想赖账了,心里不爽,心想:这女棋师怎么这样呢?说好的事都要反悔,你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吗?且不说小道士那边自己难以交代,就是两边的谢钱只怕也要拿不到了。 于是,有些不高兴地说到:“前日说过的,他一心羡慕娘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和娘子做成好事。娘子也当面许下他的,刚才他对老身叮嘱了有叮嘱,现在正在家里盼着呢。娘子又这样说,分明就是过河拆桥,不认账嘛1 妙玉突然翻脸,黑着脸说:“休得如此胡说!奴家乃清清白白之人,从来没半点邪处,从小便受得朝廷册封为女棋手,由王亲贵族供养着,还有那么多的学生尊奉。哪里来的野种,敢对本姑娘说出如此污言秽语!快叫他赶紧收敛了吧,把这些赌金和谢礼快快拿去与他,也算是他占了大便宜了1 说完又额外给了老婆子五两银子的谢礼,说到:“有劳嬷嬷从中周全了,这点谢礼望嬷嬷不要见笑。”老婆子一见自己得了谢礼,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心里也就软了。想到:这许多赌银,又加上谢礼,那小伙儿也该心满意足了!难道只痴心想那事,哪有不要银钱的道理? 这老婆子是经纪人家,心里眼里只见钱,便想着别人肯定也是这样,况且自己又得了五两银子的厚礼,也便不计较了,一心只想着如何回去让小道士心服口服才是。 于是便对妙玉说:“多谢娘子赏赐,老身只得回去将银钱给他再说。只是怕他说娘子失言,老身该如何回他?” 妙玉说到:“奴家何曾失什么言?原只说当重报,而今我不是就用银钱来厚报他了么?”随即唤两个丫鬟捧了这些银钱,跟了老婆子送到对门去。 临出门时,她对两个丫鬟吩咐到:“放下便回来,不要停留1两个丫鬟领命,同老婆子三人共拿了礼钱,径自往对门去了。两个丫鬟到了对门,放下东西,转身便走。 周少爷正在盼望之际,只见老婆子在前,丫鬟跟在后面,一齐进门,料到好事来了。不想两个丫鬟放下手中的东西,二话不说便走,不知是什么意思,忙问老婆子道:“她怎么说的?” 老婆子指着桌子上的银钱说:“谢礼已经在这了,你收下便是,何必再问1 周少爷急了,说到:“谁稀罕她什么狗屁银钱啊?原来说的那事才要紧1 老婆子翻着眼睛说到:“要紧!要紧!就那事嘛,你要紧,她不要紧!你让老娘怎么处?”到这时候,老婆子只有跟着耍无赖了。 周少爷与她讲理到:“说好了的事,怎么就耍赖不认账了呢?” 老婆子索性将妙玉的话说了:“她原说的定当重报,并不曾应承什么来着,叫我怎么说?我又怎么好为你讨得嘴?” 周少爷跺脚道:“如此混帐东西是白白哄我让她了1 老婆子白了他一眼,朝着桌子上努了努嘴,说到:“你没看见桌子上放着你们多东西么?白也不算白了!只是那事,你想也别想了——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小道士,一个出家人,怎么可能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快收起你的憨口水吧,把嘴巴擦干净了,自个睡觉去——”说完就要回屋去。 周少爷可不依了,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嚷道:“嬷嬷休得如此说话!前日是你亲自带着她过来与我亲口应承下来的,你带我去,现在就带我去找她!我今晚上就偏偏要见着她,问着她,看她当面怎么反悔1 老婆子见他扯着不放,忙堆了笑脸说到:“刚才我在那边就为你磨了半天的口舌了,嘴巴都说干了她只一口咬定应承的就是谢礼,你说我能拿她怎么办?现在你估到要去见她,她还不把你当强盗打啊?” 周少爷不甘心,问到:“前日如何去一说,她就肯见我?” 老婆子笑道:“你要晓得前日是她有求于你的时候,她不得以罢了。今天大事已过,她不求你了,自然就不见你了。” 周少爷一听,气惨了,心想道,这女人怎么都这样啊,变脸比翻书还快,可见孔夫子老先生说得对——唯女子和小子难养也! 没得法,空欢喜了一常周少爷只得叹了口气,说到:“可见人情如此了!我枉为男子了,反被这小妮子耍了!”心里越发恨了起来,发誓总有一天要报复她! 老婆子见他不说话了,便劝慰道:“你还是把银钱收起来吧,有银子比什么都好。这街上的花姑娘多了去了,只要出银子,什么样的找不着1 周少爷也不想与她费口舌了,只得将银钱收好,闷闷地过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周少爷早早起床,收拾好了,见对面开了门,便大摇大摆渡步到妙玉棋肆里。妙玉一见,这个讨厌的道士又来了,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她自己理亏,又怕面对小道士,更怕小道士扭着她胡说八道,于是便谎称身体不舒服,让学生们自己练习。她自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周少爷见她躲在里屋不出来,自己也不好意思硬闯进去,便赖在棋肆里不走。 一连三日,周少爷都这样去她肆里肇,害得她三天都不敢出房间门。连吃饭解手都不敢出来。 这妙玉心里想着这样下去该如何办啊?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天天这样耗下去,只怕连棋馆都要关门了。 238.第238章 飞来横祸,土司王子发淫威 那些学生见老师三天没出来教棋,也是诧异不已,纷纷向人打听:“老师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还不好?” 丫鬟们只得拿话出来敷衍他们到:“我们家棋师娘子身体老不见好,还请学生们海涵。”学生们便不好再问,都耐着性子两两对弈练起棋招来。 那周少爷坐了肆里,冷笑着想到:“你不出来也好,我便来当这个老师,只当是我开的棋馆罢了,你若一辈子不出来最好。”于是便有意无意地在肆里溜达,偶尔指点大家一下。受了他指点的学生都好生惊讶,这道士的指导招数貌似比师父还高一招呢!于是心下里还都十分佩服,也纷纷唤起他老师来。 这妙玉在里面可急了,这样下去只怕学生们都要人小道士为老师了。心中暗自着急,却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第四天,周少爷又照例一到对面开门时间便过去了,坐在肆中无聊地看街上的风景。只见街上一个穿着白族服饰的汉子,牵着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个当地土司少爷模样打扮的年轻人,后面还跟了几个同样是白族服饰的仆从,嘀嗒着就到了门前。 那土司少爷下了马,昂着头进了棋肆,大刺刺地在当中老师的位置坐了下来。那个白族汉子,应该是仆人吧,对着肆里的学生大声问到:“女棋师在么?我们家小王子驾到了,怎么不见女老师在呢?” 丫鬟一见,赶紧进里屋去请妙玉去了。 原来这被称是小王子的人,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白族大土司家的王子,在当地的势力可以说是土皇帝了,连朝廷委派在这里的大理府最高官员,都得巴结他们这一家子。 妙玉见躲不过了,连忙整理好衣衫,出来拜见土司王子。 周少爷冷眼旁观,只见这土司王子身材矮小,皮肤黑黝,穿着华丽,腰间还佩戴着镶嵌着蓝宝石的腰刀,整个人显得精干而强悍。细细看去,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双细眼,发射出高傲冷酷的眼色,一如鹰眼。 这土司王子看妙玉的眼光就像老鹰盯住一个猎物一样,直勾勾地,赤裸裸的要取入囊中,吃进胃里。 妙玉不寒而栗。 “好啊,不愧是国手棋娘子,果真是色艺双修啊1 土司王子起身来,朝妙玉走近。他双眼盯着妙玉的脸,像是立马要将她吞进肚里一样……突然他伸出右手来,在她的下巴上捏了一把,哈哈笑道:“妹子,跟哥哥走吧,到我土司府上,哥哥天天陪你下棋!哈哈——” 妙玉惊得往后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坐在椅子上。 这土司王子她见过一次,还是去年在大理府上举行的宴会上,他的王子妃也跟着来了的,听说那王子妃是个泼辣的狠角色。土司王子好色,凡是他看上眼的女子,无不想方设法地弄进土司府来当小老婆,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被王子妃逼得死的死,疯的疯,逃的逃。 这妙玉一听土司王子要将她弄进府去,顿时浑身上下都在颤栗。她用颤抖的声音对土司王子说到:“奴家是大理府官封的棋师,并不敢私自与王爷去府里——” 她搬出大理府来,就是想吓唬走这可怕的土司王子。 谁知土司王子并不把大理府放在眼里,天高皇帝远,这大理他这种土人头子说了算。他轻蔑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笑道:“嘿嘿,小王这就向大理府长官求婚去。”说完,对手底下的仆人一挥手—— “走,上大理府去1 “王爷请留步1 妙玉见状,慌了,忙高声喊到。 土司王子停了下来,盯着她笑嘻嘻地问到:“妹儿喊哥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舍不得哥哥走啊?要不现在就跟着哥哥走?” 妙玉强忍住满腔的羞愤,大声地说到:“王爷,承蒙王爷错爱了,奴家——奴家已经有了夫婿1 “啊?你有什么夫婿?夫婿在哪?喊出来本王爷看看1土司王子变了脸,脸色显得更黑了。 妙玉情急之中,指着旁边看热闹的周少爷说:“他,他便是奴家的夫婿。”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向了周少爷。周少爷没想到妙玉会突然指着他这样说,一时间愣住了。 土司王子步到周少爷身边,围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两只眼睛如鹰眼一样,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只见土司王子,伸出手来,踮起脚,朝着他肩膀使劲一拍,阴阴地问到:“你可是他的男人?” 周少爷本来正在恼恨妙玉的翻脸无情,如今见她又将自己拉来做挡箭牌,便想马上否定。突然他目光一瞥,看见了妙玉眼色里满是哀求和惶恐……一股子英雄救美的气概瞬间又充斥到了他的脑海,于是他咬牙回答到:“是的,我就是她的男人!昨天晚上我还睡过她1 土司王子怔住了,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完,说到:“你?一个道士?睡了她?真是笑死人了1 然后他转身过来,对妙玉说:“他一个出家的道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夫婿?想必是你们俩私底下偷情吧?好!好!好!好得很!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了,那就好说——本王子只需现在去向大理府官长打声招呼,便可以带你走了,也不用再顾忌你的清白和名声了!哈哈!走——” 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仆从打大理府去了。 “哇,害死奴家了1 妙玉扑倒在桌上,大哭起来。此时的周少爷气得就想上前去评理,光天白日之下,如此胡作非为,这与强盗有什么两样? 他正想冲上前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原来是他的店主老者和老婆子不知什么时候听到吵闹声,跑过来看稀奇,见他红了眼想上前拼命的样子,忙将他拉了。 老婆子又上去扶了妙玉起来,妙玉指着周少爷嚷道:“你个臭道士,活活害死我了!你说什么不好说,偏要说那些坏我清白的言语1说着哭倒在老婆子的怀中。 239.第239章 女棋手剃度出家 周少爷也急了,忙分辨到:“不是你说的我是你夫婿吗?我心想着添油加醋地说真一点,他就放过你了啊!没想到他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此刻的周少爷真是后悔自己这一身道袍了,要是在京城该多好啊!他只要一跺脚,那个王八蛋混帐土司王子还不被打得见阎王去啊! 姑妈啊!表哥啊!万娘娘啊!救命啊! 可惜,这天高皇帝远的鬼地方,你就算说你是皇帝老儿,也没人相信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周少爷急得跳脚。 “快!快!跟我去大理寺!陪我见我方丈师父一衣大师去1妙玉突然停止了哭泣,急声说。 不要问为什么了,没有时间了,周少爷伙同老婆子拉着妙玉就向大理寺赶去。 一衣大师是个得道高僧,据说是从前大理皇族后裔,也是最早收留妙玉之人。 一众人急急赶到大理寺来,见着了一衣大师。妙玉一头扑进一衣大师的怀里,大哭到:“师父救徒儿一命吧1 一衣大师忙将她扶了起来,问到:“玉儿一直在围棋肆中做你的第一女国手,在棋局上见惯了厮杀争斗,今天缘何如此惊慌失措?” 妙玉哭道:“徒儿的大难来了——那土司王子最是个贪得无厌之徒,今儿无端闯进店来,想要掳走徒儿,去,去他府上——师父应该听说过,那土司王子最是个骄淫贪婪之辈,徒儿这一去还不是羊入虎口啊!求师父替徒儿想想办法,避过这一劫难才是1 一衣大师听了,长叹一声,道:“天意啊!天意1 “玉儿啊,你可知道为师与你取名妙玉是何故吗?”一衣大师问到。 妙玉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大师,哽咽着问到:“是何意呢?” 一衣大师到:“天意如此啊,看来你果真是咱空门中人啊!妙玉,妙玉,连法号都是现成的了——” 一衣大师双手合十,问到:“徒儿,现在也由不得你了——为了保你不陷污浊之坑,为师只有为你剃度了——阿弥陀佛——” 两行清泪从妙玉眼眶里流了出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缓缓起身,朝着佛像跪了下来……然后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在大佛寺内,在佛祖像前,在周围一片念经声和木鱼声中,一衣大师亲手操刀,一刀一刀下去,只见一缕一缕的秀发飘舞,一个棋艺高强、正值青春韶华的女棋手,就这样被剃度出家了。 可惜啊!可惜!周少爷倍感失落。从前生活在王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知道这天下老百姓的疾苦,现在算是领教了。可是,却是无能为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多懊恼啊!谁错了? 妙玉没有错,她不与他发生关系,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她现在出家,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就算她跟了他,又能怎么样?他拿什么来保护她?离开了周府和皇宫的庇护,他周国能什么都不是。 “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有上前对女尼妙玉说声对不起。他很自责,他觉得自己真是太窝囊了,学棋艺有什么用?连个自己心仪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不如从小去学武功。学了武功,在关键时刻还能去拼一下。 他已经心灰意冷了,不想再往青城山去找仙道了。 却说大土司王子去找了大理府长官,送了一大堆的礼品,然后提出了自己想娶棋馆的女棋师的要求。大理府长官热情地接待了他,但就他提出的要娶女棋师一事表现得颇为难。他又不想得罪这土司王子,便借故说到:“这女棋师虽然一直一来受到我家夫人照顾,但她只是个孤儿,自小被一衣大师抚养,一衣大师乃是大理第一方丈,有国师之称的德高望重之人。我们实在不能与女棋师做主呢!王子殿下还是去请示一衣大师再说吧。” 土司王子知道这是大理府长官在婉拒他,也不好再勉强,于是告了辞。早有下人将这事去禀告了长官夫人,夫人听了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人!大凡是看上眼的、有点姿色的女人,他必定要弄去淫了,什么东西哟!简直就是畜生1 骂归骂,但终究不想惹事儿。云南地处边陲,少数民族混杂,人际关系复杂得很。大理州又是白族聚居地,她丈夫来到这个地方担任最高行政长官,看起来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却最是个苦差。这里各个地方的土司都是世袭的,哪一个不是土豪?而且总以他们自己的习俗和喜好来处事,出于大局考虑,他们这些朝廷派来的官员都是以拉拢团结为目的,只要大家相处融洽,谁都宁愿井水不犯河水。 那土司王子见大理府长官不愿管,心下更喜了,心想:既然你推脱了,想那和尚影响再大,毕竟是个出家人,也不好管俗世中的儿女情事吧?那妙玉不是单独在外开棋肆吗,我只需要将她搞成自己的女人,便是什么人也管不着了。 想到这,便又兴致勃勃地返回了去。他对手下几个短小彪悍的仆从说:“待会到了棋馆,你几个上去将那妹子抱上马就走,什么都不用说了。本王子看上她了,那是她的福分。” “要得,王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仆从都回答到。 到了肆里,进去一看,并不见妙玉在。学棋的那些学生见老师遇到事了,都纷纷回家去了。土司王子便问丫鬟到:“快将你们家小姐叫出来1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到:“我家小姐并不在家,去了,去了大理寺了。” “放肆!胆敢骗我!要是被本王子搜了出来,仔细你们的小命1土司王子恶狠狠地说:“给我搜1他想:肯定藏了起来,以为拿一衣大师来吓我吗?本王子就不信了,除非你死了,或是出家了,否则你跑到哪里都逃不出本王子的手板心! 240.第240章 周少爷救美不成反挨打 几个仆从到处找遍,并不见妙玉的踪影。这时一个丫鬟回来了,说到:“妙玉小姐出家了,现在可真的成了妙玉师父了。”说完哭了。 土司王子一听,吃惊不已,并不相信。他一把抓过那丫鬟来,恶狠狠地问到:“你说的可是真话?” 丫鬟跪下,哭着说到:“千真万确,连头发都剃了——以后恐怕再也不回棋肆里来了——” 土司王子放下她,将信将疑地想:必定是演的苦肉计,她不过是藏在寺庙里罢了。等我去探个究竟才是。于是他挥手出门,向大理寺赶去。 这大理古寺于千年前就是地方政权南诏国、大理国的皇家寺院。创自唐贞观年间,其方七里,周三百馀亩,寺有雨铜观音像,高二丈四尺,统计为佛一万一千四百,为屋八百九十一间。大理国二十二代国王中,曾有九位不爱江山不恋俗世到这里出家为僧。在大理乃至整个云南都是威名远播的。 来到大理寺,这土司王子还是有些心虚的,并且大理本身就有“佛国”、“妙香国”之称,他自己包括他的父辈土司都是信佛之人。 他此刻来到大理寺,无非就是被色胆所驱,也不过以借着上香之名来探一探那女棋师是否真的出家了。 他让手下去备了香蜡纸钱来,装出一副虔诚拜佛的样子,从庙门一路拜起走。没有人因为他是土司王子便出来迎接他,众僧该干嘛还干嘛,在巍峨神圣的大理寺里,他不过是众多香客中的一员而已。 在上香的时候,他偷偷找到一个剪香蜡火烛的小和尚问到:“请问小师父,今天庙里是否有一女子出家到此啊?” 小和尚点头说到:“施主问的是,是有一位女子入了我佛门,她还是我们大理堂堂的女棋师呢!也不知怎地出家了,我们禅师说她是有慧缘的,自小就被我禅师收养,名字还是我们禅师给取的呢。” 小和尚像讲稀奇古怪般地对跟前问的人讲到:“你们说奇不奇?我们寺院还是第一次收女师父呢!禅师说这是天意,当初给女棋师起名的时候就取了个‘妙玉’,这可不是出家人法号吗?可巧这女棋师现今就出家了,禅师就将妙玉赐予她为法号了。你说着是不是天意?可见她早就是菩萨的人了。” 这土司王子惊得眼睛都变大了,心想这小和尚谅也不是撒谎,不过是个寺庙里最低档的做粗活的小和尚罢了,他必定是亲眼见到了这稀奇场景才会这么说。妙玉,妙玉,还真是个尼姑名字啊!看来自己是争不过菩萨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土司王子忙活了半天,得了这样一个结果,心里自然是师父丧气。只得拜完菩萨,打道回去。大失面子的他,一路走还一路放出狠话—— “你既然将身子许配给了菩萨,那就但愿你永远不要踏出佛门半步!否则,你一样逃不出本王子的手掌心1 土司王子刚走出寺庙不远,一眼瞅见了前面走着的,同样是垂头丧气的小道士。顿时便将满腔的怨气洒向了小道士—— 他三步并着两步上前,一把揪着小道士周少爷的衣领,骂道:“都是你这个不守清规的臭道士怀了本王子的好事1说着,一拳头将他打翻在地。 话说这周少爷看起来可是比这土司王子很高出一截啊,怎么就一下子被他撂倒在地呢? 原来这周少爷个子虽高,但从小娇生惯养,看着长得英俊潇洒,却是个舞台上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那土司王子个子虽小,但少数民族人喜欢爬山打猎,自然练得一身强健的筋骨,甭说撂倒一个周少爷,就是撂倒一头野猪也是可能的。何况这土司王子家里还养着从山上捕来的老虎狮子大象数只呢。 土司王子见小道士倒地,抬起脚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恨恨地说到:“快叫我一声爷爷,本王子便饶你一死1 周少爷身子虽不经打,但骨气还是有的。况且他对这个欺男霸女的恶徒十分憎恶,心知打不过他,但就是死了也要死得有气节。于是他狠狠地朝着他呸了一口,大声叫到:“我的爷爷是大明朝国丈,当今大明皇帝的外公!你是什么鸟人,敢称我爷爷!就你这幅鸟样,给我爷爷舔屁股都不配1 土司王子大怒,一下子从腰间拔出了金刀。骂道:“你一个臭道士还冒充皇亲国戚,就算你是大明皇帝,老子今天也要给你放放血1说着,伸手一把抓住周少爷胸前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将刀剑比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到:“不就是长着一张勾引人的汉人小白脸吗?本王子今天就要把你这张脸划成渔网——” “住手1 突然附近传来一声大喊。 土司王子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华丽的汉人男子在向他喊话。这男子气宇轩昂,一脸正气,看着就像个汉人里的达官贵人。 “这位爷,请放下他,这菩萨还在眼前,何必动刀动枪呢?”那男子对着土司王子一拱手,客气地说。这客气中带着威严。男子身边的两位随从如疾风般闪身上前,在土司王子和他的仆从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逼了在了眼前。 土司王子一看,心里一惊,只见这两随从双眼如电,手背青筋暴露,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他忙将小道士松开,将金刀护在自己胸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如果没事就不要多管闲事1他有些心虚地说到。 男子走过来,从容地扶起了周少爷。周少爷一看,这不是送宝珠公主回京城的那个林相公吗?他怎么会在这?还居然看到自己挨打的狼狈相,周少爷顿时就羞得无地自容了。 其实周少爷大可不必这样惭愧,虽然周少爷认识林文如,但林文如并不认识周少爷。何况周少爷还一身道士打扮。林文如只是看到一群白族男子欺负一个道士,心里愤慨才上前加以干预的。 241.第241章 仗义公子林文如 “公子看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犯不着与一个小道士过不去啊!况且在菩萨门前,何不积点德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1林文如十分有礼貌地对土司王子说。 这时,那几个白族仆从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伸手就要进犯林文如,手还没到,倒被林文如的一个随从撂倒到路边的灌木丛中去了。土司王子本想好好修理一顿小道士的,见这来历不明的男子高深莫测,身边的两个随从还武功了得,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都说南方人狡猾,其实南方的少数民族人更狡猾。见到弱者就欺负,遇到强者就溜之大吉,这是他们的本性,跟个地老鼠有什么区别。 土司王子料知不是这男子的对手了,惹不起,准备溜了。溜之前还虚张声势地嘴硬到:“本王子今天乏了,跟你们这些人计较个屁!走了1于是收起腰刀,带着一众仆从走了。 这里林文如刚才偶然听得小道士喊叫说他爷爷是大明朝的国丈,只道他是喊着吓唬人的,但听口音和相貌倒像是京城人,但不知为何流落到了此地?他正想问小道士几句,却见小道士一溜烟地掩面跑了,只得笑了笑,摇了摇头。 却说这林文如如何又来到了云南,来到了大理寺? 原来这林文如自从离开了京城和哑儿道别后,便回到了福建。将老仆人安排到了铺子上,又安安心心地将铺子上的生意理顺,就是几月时光过去了。 林文如生来性格豁达,喜欢玩耍戏浪,不拘小节。而且最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哪里在家呆得住?况且现在又有了花不完的银子,不好好地耍出花样人生来更待何时?于是便将家中大小事情都托付给了老管家,自己一出去便是累月累日的,哪里肯呆坐在家中。 “少爷,你看你一天年纪大似一天,总得要娶个女人来生个一男半女的吧,你这样不醒事的样子,老奴以后去了阴间都不好向你父母交待啊1老管家常常苦口婆心地规劝他成家,他总是不以为然地说:“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走到哪里黑就在那里歇,不要什么老婆孩子也好,才没得牵挂。” 老管家没得法,只得垂头叹气。 林文如自己心里也搞不懂为什么,反正就是对儿女情事不太感兴趣。其实他的心中偶然会对那么个女孩儿牵挂,那就是哑儿。这事连他自己想想都好笑,人家哑儿可比他小着好几岁呢,还是个小姑娘呢!算了,不想了,还是看缘分吧。他相信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最好是天下掉下来个妹妹来,正砸在自己怀里就好。 一日想到:“听说武夷山中有一山yin道,听说这山yin道上,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是个极好耍的去处。此去隔得多少路?不如去游一游。” 恰好有两个客商要去那处贸易,便搭了伴同行。到了武夷山地方,两个客商自去做买卖,他便一路游走。等到两个客商做完了生意,他依旧合同他们回归。 这天在回来的路上,偶然到一个村子中游走,只见天色渐近傍晚,一路都只见一些青畦绿亩,不见一户人家。须臾之间,天上又下起雨来,渐渐地下得大了。三人都没有带雨具,只得慌忙地向前奔走,走得一个个气喘吁吁的。 好不容易见前面林子里露出一所庄宅来,三人见了,齐声欢叫到:“好了,好了,且到哪里去躲一躲才是。” 于是大家三步并着两步,跑到跟前,却见是一座双檐滴水的门坊。那两扇门,一扇关着,一扇半掩在那里。温文如便上前,一手就去推门。 那二位客商道:“林兄一贯是莽撞的,咱们只是借着躲躲雨便是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呢,你就敢去推门?” 林文如现在财大气粗,又加洒脱惯了的人,于是笑着大声地开玩笑说到:“这又何妨?此乃我老丈人家呢1 二客商忙嘘声到:“林兄快不要胡说惹祸1 过了一会,那雨越下得大了。这是只见两扇门突然大开,从里面走出个老者来。只见这老者头戴斜角方巾,手持盘龙拄拐,见了三人便问:“刚才说老汉是他丈人的,是哪一个?” 林文如见老者问着这话,自觉先前失言,被这老者听了去,不由得脸红了。二位客商又不好说是他,只将眼光看向他。 老者一看这光景,就晓得是他说的了,便对二位客商说:“两位若不嫌寒舍鄙陋,便请到寒舍里面去坐一坐,避一避雨。”又盯着林文如说:“这位郎君依他方才所说,他是吾的小辈,与这两位宾客身份不同,就不必进来来,只在这门口伺候罢。” 那二位客商刚要替林文如说情,却被老者一把扯了袖子,拽进了大门。刚跨进门槛内,便将两扇门扑地一声关上了。 原来这老者姓罗,是这个村子里的一户殷实人家。起初,他见大门未关,便叫人去关门,自己也正要走到门口去看关门,只听得外面有说话声,晓得有人在门外躲雨。又恰好听到一人在门口大声取笑。便对去关门的老妈子说:“有这样放肆可恶的!不要理他们1 眼见到雨越下越大,晓得门口的人没出去,天又要黑了,心下过意不去。有心要出来留他们进去,却又怪先前说那讨便宜话的人,于是踌躇了一回才过来看看是些什么人。见三人都衣冠楚楚,像是斯文人,这才做了让门的举动。 二位客商随着老者登堂进屋了,相见叙坐,各道了姓名,说偶遇避雨。那老者还在气愤愤地说:“刚才那位与你们同行的,在旅途中尚且如此轻薄,可见平时是个无知的小人了!你们两个要离他远点才是1 二位客商听了,心里很好笑,这林文如最是个豪爽大方之人了,就因为一句玩笑话便成了老者口中的小人,于是纷纷替他说情。可老者就是认定林文如是小人,不肯让他进来,还摆下酒饭招待二位。 242.第242章 天上掉下个罗妹妹 二位客商本就是生意上的人,商人向来重利益,很会权衡得失,心想:既然是你林兄自己大意闯下的祸,也怪不得我们不仗义,只得由你在门外了,我们明哲保身吃饱了睡足了再说。 那林文如被关在大门外,想着刚在是自己乱开玩笑,被人关在了门外,心里好生羞愧。独自一个人栖息子啊人家的屋檐下,好不狼狈。本想冲进雨中走了,但见雨越下越大,天又黑了,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只得忍气吞声,缩在门边角落,耐心等雨停。 只见那雨渐渐地就停了,轻云之中,有些月色上来了。他贴着大门听里面的声音,门内寂静无声,心想:那两个客商毕竟不是朋友,也怨不得他们仗义不仗义了,大家不过是银子上的交易而已。我不如趁着现在雨停了、月亮出来了,就上路回客栈去歇息呢? 于是,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正在此时,忽然听得门内有人低声说到:“且不要走1 林文如心下想:“看来他们还是仗义的哈,知道我还在门外。”于是便应了一声:“晓得了,我还没走呢。” 接着门内又传来低低地声音:“有些东西我拿出来了,你可要收拾好了。” 林文如心下想到:“这两人也真是,白白地吃了人家一顿饭,又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嘛,也真是好意思哈1于是口里答道:“好的,晓得了。” 他便站在门外等着,突然见墙上有两件东西“搭”地丢将了出来。他大为吃惊,心想:不得了了,这两人该怕是看人家安歇了,偷了人家的东西出来吧?我的天,亏你们还是有脸有面的有钱客商,怎么做出了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呢?我还是走了算了,免得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我是同伙! 他正要移步离开,但终究好奇,好奇那丢下来的是些什么东西?也许不过是些土豆红薯一类的乡下粗粮呢?也不是不可能哈!这两人又不缺银子!只怕就是一时稀奇,做点损人的顽皮事呢? 想到这,他急忙上前去看,却是两个包袱。他提起来垫了一垫,甚是沉重。他又用手去捻了一捻,累累块块的,像是些金银器物之类的。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了!果然是偷东西啊!这还得了?要是被人察觉了,不但那两个人,就是自己肯定都要被当成贼来暴打。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去想他两人为何要偷东西了,先背上两个包袱逃离这里再说。于是背上两包袱,往前就跑。他只顾朝前飞奔,隐约只听得后面有人跟来的脚步声,他只当是那两人跟来了,于是低声叫到:“快点!跟上我1 很跑了一段路,他这才慢下步子来,这才想到:“这两人偷人家的东西,真是可恶至极!又不缺这两个银子,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且打开看看是些什么东西。于是放下包袱,打开看,一包果然是银子,还有几锭金子和几件玩意;一包是衣服鞋袜等。 林文如真是开始大跌眼珠子了,真是想不到这衣冠楚楚的两位客商,原来有这些见不得人的嗜好!他气咻咻地想:罢了,今日一定要问个明白!于是停了下来,专等他两上来。 等了一会,却还不到,只是在背后隐隐地跟着。 林文如来了气,想到,你两个也太龌龊了嘛!自己偷了东西,还让我替你们背!我今天就不走了!想到这,他索性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可是,后面的两人见他不走了,也停下来了,就不上来。 他又走,那两人又跟着,如同躲猫猫一样。他这心里就更是好奇了,决意背回客店再来探个究竟。如此行了半夜,只是隔着一箭之路。 看着天就蒙蒙亮了,后面的那两人才将脚步走得急促起来,赶上了林文如。林文如转身说到:“好啊,你们终于上来了1 直到近到眼前一看,大吃一惊!我的天,这哪是什么客商,分明是两个女子!一个头扎青色帕子,身穿青色绸衫,且生的十分美丽;一个散挽着头髻,身穿青布袄,是个丫鬟打扮。 那两女子仔细将林文如一看,这一惊可不小,急得忙闪身开来。林文如上前,一把将美貌女子截住,说到:“你走哪里去?快快跟我走,此事还有得商量!若是不同意,我就把你们送回去自首1 女子低头无言,见他穿着打扮不像是猥琐之人,况且自己已经做了叛逆之事偷跑出来了,并没有去处了,只得乖乖地跟他走。 走到天亮,方到了林文如住的客店。林文如对店家说:“我家娘子找我来了,家里有急事,我要先走一步。麻烦跟那两位仁兄通告一声,就说不等他们了。”于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门口叫了一辆车,带着俩女子离开了店家。 店家虽然觉得奇怪,但见他住店时豪爽大方,人也仪表堂堂,又见那娘子很温柔美丽,又有丫鬟陪着,也就没起什么疑心了。 林文如于是带着她俩跑了一程,在另一处找了家酒店停下,将她俩安顿了下来。又叫店家备上好饭菜,这才细细地问起她们缘由来。 那女子说到:“奴家姓罗,小名玉儿,就是昨日主人翁之女。奴家幼年被父母许了娃娃亲,那家公子家里不比我家少钱,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人家。但奴家耳闻那少爷很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最是一混帐无赖之徒。奴家母亲不想答应了,我也不愿嫁他。只是我父亲迂腐,说是好女不嫁二夫,非要我从一而终。家里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年底就准将我嫁去。我有一个表哥,见我成天忧郁,便与我约定了日,所办我逃出去,先躲一阵子。约定的日子就是昨天——” 这可就奇了,偏偏昨天林文如来门前避雨,又因为言语莽撞得罪了罗家老夫,这才有了后来的奇遇,可见是缘分了。他心下暗暗称奇。 243.第243章 原来姻缘天注定 罗娘子,稍微停了停,低头抿了口水,继续说到:“昨日白天不见他回音,等到晚上了,奴家突然听到爹爹大嚷:”门口有个人,口称这里是他丈人家,胡言乱语,简直可恶1我就心想,必定是表哥到了。于是急急地收拾好包袱,等到爹爹去招待客人去了,这才伙同丫鬟小翠偷偷将包袱丢出墙外,然后翻墙逃跑了出来。看见你在前面背着包袱疾走,我想肯定是表哥了,又不好跟上你,怕目标太大,只是在后面紧跟着,谁知道会跟错人呢?” 说完,脸便红了,只偷偷拿眼睛瞄林文如。 林文如听她这一说,知道是遇到了人家的好姑娘了,且佩服这姑娘敢作敢为,有个性有头脑。心想:可不是天上掉下个罗妹妹来!如果她愿意,我便将她带回家去何尝不是件美事啊! 于是问到:“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罗姑娘红着脸说:“既然已经跟你出来了,看来是天意,少不得跟了相公去了——”说着偷偷瞄了林文如一眼,见他也是英俊男子,且处事大方有分寸,便羞答答地说到:“也是出于无奈了,谁想到会稀里糊涂就跟你出来了呢——” 林文如一听,大喜,说到:“此真乃天缘也!看来我林文如这一身都有奇遇,实在是老天厚爱啊!且喜我并未婚配,你不要慌张,我带你回我家去吧,无论家境还是人品,定不辜负你意,姑娘跟我回去看了便明了了1 吃过饭后,林文如又雇了车辆,载着罗娘子和丫鬟,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里,这罗娘子一看——豪宅商铺、管事的老管家、服侍的奴仆……真是个钻石王老五啊!不由得心中窃喜,果然这一私奔奔对了! 老管家见少爷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真是喜出望外,赶紧张罗着将林文如的婚事办了。那罗娘子入门,待上接下,甚是贤能,与林文如很是情投意合。过了一年,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人乐得蔼— 却说那日那老者晚上款待了那两位客商,并留下了他们来歇息。心里想到:外面那个狂徒,你就合该在门口露宿一夜吧!心里越想越痛快,便早早上床安歇了。 到了第二天,又拿早饭来给两位客商吃了。二位客商千恩万谢,作别了起身,老者这才得意洋洋地送他们到大门口。本想炫耀一下的,见门口已经没人了,于是笑着故意说到:“昨日那个狂生不知哪里宿去了,老身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啊1 那二位客商忙说:“想必是他等不得了,先去了,荣我们去寻得他埋怨他一顿,老先生可千万不必过也不去1 等到两位客商赶到客店时,林文如早就走了。店家还说是他的妻子来了,所以就先走了。两位客商诧异不已,也不得原因,反正后来林文如便停止与他们交往了。 且说那老者送走两位客人后,高高兴兴地返回屋里,刚进门,只见一个丫鬟惊惊慌慌地跑到面前,喘着一团,道:“老爷,不好了!小姐不知道哪里去了1 老者大惊,一步一颠地奔进房中来,只见罗妈妈已经在儿啊儿的放声大哭了。老者问:“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罗妈妈哭道:“昨晚还好好的在她房中睡着,今早起来就不见了——今早让人去叫她来吃早饭,就见房中箱笼大开,连服侍的丫鬟小翠都一起不见了,不知跑哪去了——呜呜呜——” 老者大骇,忙道:“这该咋办啊?” 一个养娘说到:“莫不是昨日投宿的那两人是拐子,夜里拐了去?” 老者道:“胡说!他们都是初到此地的,那两个还是刚才我亲自送出门去的呢!还有一个被我关在门外,连门都没进得来,然后拐得了?想必是另有原因!你们平时都是跟着她的,可看见她有什么异常没有?” 养娘想了一想,说到:“老爷猜的十有八九,小姐只为在婚姻大事上许了个浪荡子弟,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最近听说年底就要成亲了,时不时见她落泪——惟有那李家侄子,从小儿是与小姐玩耍着长大的,也时常过来看她……会不会是与他约好了,一块跑了?” 老者听如此说很有道理,忙秘密地令人去李家访问,只见李家儿郎好好的在家里,并无一些动静。 老者丢了女儿,心里十分苦楚,又不好说出来,只得对家人说到:“家丑不可外扬,切勿传了出去让外人笑话!至于亲家那里,若能退婚便退了,若退不了便想法弄个丫鬟嫁了去吧——” 只是老两口这般年纪才这一个亲生闺女,如今跑了个无影无踪,心里自是悲苦难言,相互抱了头痛哭起来。 那老者最是个守礼法的人,为了不违背婚约,后来老俩口将一个亲信丫鬟认住了女儿,假以小姐之名嫁到那家去。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别人也没见过。只要家人不说,别人又哪里能知道是个掉了包的。 那家公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也不过喜欢了新婚妻子几日,便将妻子抛到了脑后,自顾自又去过过他的花天酒地日子去了。 这丫鬟平白无故捡了个小姐来当,又嫁了个正房娘子来当,总也觉得比做丫鬟强吧,便也不管自己的夫婿,由着他性子胡闹,自己只一本正经地做起少奶奶来。 却说那罗娘子为林文如生下了一个儿子后,十分想念父母,便与林文如说到:“我那时出逃是不肯嫁与那混帐人,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好归宿,但父母却老来无靠,这叫我心中好生不安啊1说着掉下泪来。 “这有什么难事,我只偷偷令人去与你父母说清楚,接了他们来与我们同住便是。”林文如安慰妻子道。 于是他找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先生去妻子娘家当说客,那人一去将缘由与罗家老两口一说,老两口一听,有这等奇事,当即喜出望外。 244.第244章 该是太后娘娘拽了 于是罗家老两口偷偷打点了东西,假意说要出门修行,便随了先生来到了女儿家。一家人团聚了,悲喜交加,彼此间说了好些悔不当初的话来。 “总算老天有眼啊,我罗家背井离乡到此处,终于也算休得正果了啊1罗老爹感慨地长叹。 “此话怎讲?”林文如听老丈人这话中有话,忙礼貌地问道。 “哎——说来话长——” 原来罗老爹竟然是当年朱祁镇的心爱丫鬟罗巧云的弟弟,因为受巧云之事所累,于是将家搬离了江南,背井离乡到这地方。 林文如一听,巧了!你道他是谁的后裔?他原来竟然是罗巧云的初恋情人林小哥的儿子! 翁婿俩这一对上号,都禁不住感慨不已——原来这缘分从上辈人起就结下了的啊,可见命运真是太奇妙了,冥冥之中似乎老天爷都安排好了。 总算是有家有室有儿子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又来了,林文如更把心安了下来,把所有的兴趣都用在了游山玩水上。 听说西南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虽然偏远,但山清水秀,各族人等风情迤逦,最是个好玩的地方。于是他一琢磨,便辞了妻儿老小,雇了两个保镖,出门向西南而去。 一路西行,到了云南。云南最著名的地方便是大理了,于是来到了大理,碰巧在大理寺外见到了土司王子欺负小道士,这才挺身而出替小道士解了围。 …… 却说周少爷回来了,棋也不练了,每天只把一些经济圣贤书拿来念。周家父母看在心头,喜上眉头,知道儿子出去了一趟,这么些年肯定懂事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样的岁数了,总该把亲成了方为完美。 万贵妃有意要将哑儿许与周少爷,便提议让朱见深给他的这个表弟谋一个好职位。朱见深一想,笑道:“爱妃怎么又操心起这事来了?我如今看表弟,果然成熟懂礼了,可见出门去几年是狠狠锻炼了一把啊!朕看表弟也这么大了,我们不是正在组建西厂吗?不如让他在西厂里干吧,跟汪直一起。” 万贵妃想了想,点头到:“好吧,反正他也出去晃了这么多年,外面的情形也体验了一把,就在里面挂个职位吧。” 周太后听了这消息,非常高兴,她早就有此意了。于是硬是让朱见深给周少爷弄了个仅次于汪直这大指挥的职业,权且算个参谋吧。 万贵妃对哑儿的终身大事很是担忧,便试着对她说:“你都这般年纪了,有合适的人选就选来当驸马吧,这女孩子一身不嫁也不是个事儿啊1 哑儿最近见万贵妃操心的事情很多,为了小太子佑樘,也与周太后搞得很僵。心中实在是不想再给万贵妃添烦忧了,便低下头不语。 万贵妃见她不再反驳,便自作主张地说到:“从前你还小,周太后来为他侄儿提亲,我见她家侄儿实在是顽皮,没有答应。如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且那周家侄子又出去历练了几年,看着是比以前成熟稳重多了,而且也有了职位。依我看啊,你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你意下如何啊?” 周少爷回来后,哑儿偶然间在宫中见过一面,的确如万贵妃所说,看起来成熟多了,有了点男人的样子了。哑儿貌似心里并不反感,只是自己父母兄长的死,在她心里始终是个疑窦,让她无法对周太后释怀。 万贵妃见哑儿不说话,只道是她心里有些心动了,便笑着说:“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是不该过问儿女事情的,本宫给你做主便是。” 哑儿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想着,走一步看一半吧。说不定跟了这周少爷,还能更方便打听出父母兄长被害的缘由呢!心里打着这样的小九九,便由着万贵妃去张罗了。 万贵妃见说通了哑儿,忙喜滋滋地将这喜讯告诉了朱见深,要他出面去向周太后说去。朱见深虽然表示诧异,但对万贵妃的请求一向都是惟命是从的,于是便同万贵妃一起去向周太后请安去,顺便将此亲事向她提了。 周太后见万贵妃亲自上门来提亲来了,虽然心里很高兴,但表面上还是不忘了弯酸一下万贵妃。 只听她说到:“万贵妃啊,你两娘母当初不是死活都不同意么?怎么睡醒了?看到姑娘那黄花菜都要凉了,着急了么?” 万贵妃听她这么说话,神情一下就变得很尴尬,又不好反驳得什么,只有耐着性子陪笑。 周太后从鼻孔里得意地冷哼一声,道:“不是哀家夸我侄儿,从前年幼不懂事尚且还有姑娘排着队的想嫁给他,现在出落得像个男人了,什么样的好闺女选不到啊?依哀家说啊,这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男人是越大越抢手,女人是越大越嫁不出去——” 她周家少爷如今是有过历练的男人了,再不是从前的青涩少年郎了,周太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了。 这老母一说这事就呱呱呱地上瘾,听得朱见深直皱眉头。他看着万贵妃的脸色越来越不自在,不得不打断了他母后的话,好言说到:“反正朕觉得哑儿是个好姑娘,表弟现在也是个好青年,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了不算,哀家说了也不算。现在是周家大少爷说了算啊1周太后得意洋洋地笑着说:“这样吧,去把你表弟叫进来,我亲自问问他,看他意下如何。” 朱见深想:表弟不就是因为哑儿才负气离家的吗?叫他进来还不是百分之两百的愿意。这母后就是喜欢折磨人。于是便让人将表弟周少爷唤了来。 周少爷进来觐见了周太后和皇上以及万贵妃,周太后拉着侄儿的手说:“侄儿啊,今天姑母要给你说一件亲事——这可是你从前在姑妈和表哥面前提起的姑娘啊1 周少爷一听,知道姑母指的是宝珠公主。可是他现在却有了新的想法—— 245.第245章 周少爷拒婚 不是他不喜欢宝珠公主了,而是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在外流浪,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了。他内心的情感已经被尘封成了一口古井,他如今只想把那个还远在云南大理寺里,独卧青灯古佛的妙玉给解救出来。 他一直在苦苦思索,该拿什么方法将她救出苦海?想来想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姑母下诏,令妙玉依返红尘,赐婚与他。可是,当着万贵妃和皇上的面,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怎么办? 于是,周少爷面带卑谦的笑,回到:“承蒙姑母和皇上表哥的厚爱——小子从前十分不懂事,惹得姑母和表哥生了很多气,如今小子悔悟过来了,心中甚是惭愧——从前喜欢的那位姑娘,是小子从前懵懂所为。姑母,侄儿现在——” 他抬头看着周太后,一咬牙说到:“现在侄儿不是不喜欢她了——而是侄儿在外遇到了另一位姑娘,侄儿喜欢上了这一位姑娘,而且与她许下了承诺——”说完低下了头。 朱见深一听,大感意外,不由得吃惊地看着他。万贵妃也怔住了,脸色更显尴尬。 与朱见深不一样,周太后听了却是喜出望外。她本来就不喜欢哑儿,更不喜欢万贵妃,如今听的侄儿拒绝了这门亲事,心中很是宽慰。又听说重新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更是心中大喜,也顾不得眼前的朱见深和万贵妃的面子了,忙问到:“是谁家的姑娘?姑娘品性如何?你可曾见过?” “回姑母的话,侄儿喜欢的那个姑娘和宝珠公主一样,都是女棋手,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周少爷回到。 “哦——”周太后欣喜地问:“那她现在在哪?是何人家的闺女?” 周少爷略略有点犹豫,突然就跪倒在周太后面前,叩头道:“那姑娘命苦,是个孤儿,原寄养在云南大理府府中,开了一家棋肆,教人下棋。不想被恶人所逼,现在——现在已经出家为尼了——” 周太后见他突然下跪,先是大吃一惊,后一听,大失所望。 先前听着还觉得自己的侄儿多么的了不起,在万贵妃面前给自己长了面子。谁知话锋一转,却说那姑娘是个尼姑,这不是转身就给自己脸上一巴掌吗? 周太后可后悔死了!原想着那姑娘再不济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女儿吧,没关系,给她一个地位便什么都光鲜了。谁知竟然是个尼姑!这传出去不是成了大笑话了吗? 周太后本想在万贵妃面前炫耀一番的,却没料到自己反丢了脸,于是将脸一沉,大声说道:“不行!这成何体统1她恼羞成怒地一挥袖子,说到:“你们都回去吧,哀家累了,不想听了!都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哦!还是改天从长计议吧——”说完用手撑了头,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喜儿忙上前来扶了她,她便怏怏地说:“扶哀家进去躺一会吧,这些人来了就叽叽呱呱半天,弄得哀家都烦心了。” 其实叽叽呱呱半天的是她,她不过是觉得在万贵妃面前丢了面子,心里又气又愧罢了。 朱见深、王妃和周少爷一齐告退了出来,刚出来便见到哑儿在一边,顿时大家都愣住了。 这哑儿刚才是准备来找万贵妃的,不想刚到门口就见到周少爷进去了,于是偷偷尾随了去。周少爷进了内殿见周太后,哑儿便躲在帷幄外面听他们说些什么。她听到了周少爷拒婚,还说喜欢上了一个尼姑,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羞愧。后见大家都出来了,自己赶紧也想走,却又被他们看见了,只得上前来拜见皇上和万贵妃。 周少爷见到了哑儿,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忙向她行礼,口中说到:“在下拜见公主千岁。” 哑儿心里正羞愧难当,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心情,于是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用一对冰冷的大眼睛的余光,不屑似的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到:“不敢。”然后瞧也不瞧他一眼了,便默默地走到万贵妃背后。 周少爷心里一紧!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啊,就像两把钢刀扎进了他的心脏。 万贵妃知道哑儿是个心细的人,她一定是把刚才的话都听到了,才会这样故作冷漠。于是也不多问,伸手将她拉了,坐上了轿舆,一同打道回昭德宫去了。 周少爷见宝珠公主和万贵妃不理他,自顾自走了,心里觉得不忍,但也没办法。皇上表哥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问他:“你是真的不喜欢哑儿了吗?” 周少爷叹气到:“也不是——我只是觉得那远在大理的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大理寺里,与一帮子和尚为伴,天天捧着经书,伴着古佛,多可怜啊1 朱见深见表弟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很是感动,便说到:“走吧,先跟朕去乾清宫坐坐,陪朕喝两杯——咱们俩兄弟还没有好好叙一叙呢。” 于是二人来到了乾清宫,朱见深命人摆上酒菜来,兄弟两个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上了。朱见深三杯酒下肚脸便微红了,扯着表弟的衣袖说:“表弟,你可知道,自从我娶了你的表嫂万娘娘后,母后就想着法儿百般刁难万贵妃——你知道朕在中间杵着有多难受吗?是,万姐姐是比我大许多,但在这个世上,她却是最爱我,最懂我的女人——你说,你说朕能离得开她吗?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是的,表哥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表弟我佩服得很!来,表弟敬你一杯——”周少爷举杯说到。 朱见深端起杯子又一口干了,眼睛就有些直盯盯的了,他看着表弟周少爷说:“快,快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孝小尼姑有着怎样的甜甜蜜蜜的爱和情——” “表哥您有些醉了。” “我,不,朕没醉!朕听着呢,你说。老实交代,朕就许了她还俗,把她嫁了与你1 “不1哦,周少爷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他扯着皇上的衣袖急切地说:“求表哥,求皇上,只要让她还俗,不嫁我也行1 246.第246章 我来救你出佛门 “什么?”朱见深吃惊地看着他:“你,你这话时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不想娶她?” 周少爷忙解释到:“实不相瞒,我与她并没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我们之间只是纠葛与一场对棋上,我输得糊涂,所以——” 于是周少爷便将怎样遇着妙玉,怎样与妙玉赌棋,之间如何输得不甘心,妙玉又是如何被土司王子给逼着剃发出家等等,全部讲给朱见深听了。 朱见深听得拍桌起身,气愤填膺地叫到:“好一个无耻混帐的土司王子!待朕派人去夷平他的土司碉堡!看他还如何嚣张1 周少爷见朱见深喝高了,忙将他请着坐下了,说到:“表哥别急,还是要以稳定边疆为重,不可为了一女子而冲动行事!小弟只是想着,只要表哥下道旨,让那妙玉姑娘还俗便是。我想着,那妙玉既然是棋师,不妨让她进京城来做个女棋师如何?” 朱见深刚才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的言语,当然不会真的为了一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女子去出兵打云南土司,除非他脑袋进水了。听表弟这一说,他高兴地拍手到:“好!表弟所言极是,朕就准许你,奉朕的密旨,去云南大理办理这件事吧。随便再在云南考察一下那里的民情和民心——这也是你的职责哈1 周少爷得旨,立马站起来行礼道:“臣遵旨1 妙玉妹妹,你等着,我这就来救你!他的眼前浮现出妙玉身着身穿僧服,在佛像前念经的模样……他在大理寺庙里做了整整一年的杂活,就是为了陪伴妙玉师父孤独的身影。 我爱上她了吗? 不!他说不清楚,他只是爱上了她可怜的遭遇和她那对黑溜溜的大眼睛。可是,他不知道这对大眼睛为何从见到她开始就让他揪心,貌似有个人也长了一对这样黑溜溜的大眼睛……是谁呢?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个人影…… 对了,是哑儿!宝珠公主啊! 他愕然了! 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那惊人般相似围棋爱好,而且都是孤儿……不,宝珠公主不是孤儿,她是舒太医之女。可是,他见过舒太医,舒太医长着一对细长的小眼睛碍…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窦……也许一切只是巧合? 是自己进了西厂,职业让自己变得多疑了? 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可能真是多疑了,这世上,长得不像父亲的孩子多了去了,也许人家长得像母亲呢。为了能尽快将妙玉从佛门中解救出来,他决定马上就动身去云南。 这周少爷奉旨轻车熟路便到了云南大理,大理府长官亲自出来迎接朝廷特使。周特使道:“本官今日重返大理是特为一件事而来。” 重返大理? 大理府长官听得满腹疑窦,便谨慎小心地问到:“大人年轻有为,敢情大人从前在大理住过,或是——?” 周少爷笑着回答说:“是啊,岂止是住过啊1 大理府长官一听这话,说得悬啊!自己挖空心思地想,有没有在自己管辖范围内见过此特使,有没有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和轻慢了此特使……没有啊,实在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碍…也没见过眼前这器宇轩昂的年轻特使啊!于是陪着笑,说到:“下官实在不知大人还在大理呆过,幸会!幸会!哈哈——” 这是典型的客套话加官话。 周少爷笑着说:“你太客气了!本官从前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草民,哪里就入得了大人你的法眼呢。呵呵——” 大理府长官也陪着小说:“是下官有眼无珠罢了罪过罪过。” “不,大人,你府上曾经是不是收养过一个女棋手?”周少爷问到。 “是啊,下官府里的确收养过一个女棋手。”大理府长官回到:“只是,只是,下官的确有难言之隐啊,惭愧——” “大人惭愧什么呢?”周少爷故意问。 “下官惭愧的是未能护佑好着女棋手,让她遁入了空门,哎——”大理府长官不知道这特使问这人是什么意思,从神情来看,特使似乎有偏袒女棋手之意。 于是,只得叹一口气到:“这是下官无能啊!下官虽为父母官,但却不是任何人都管得了的蔼—这山高皇帝远的,又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各方土司霸主都惹不起啊!为了边疆的安定团结,下官只得无奈牺牲掉自己的养女,让她遁入空门,也是不得已之法啊1 说这些有屁用!周少爷都知道。只是他最气不过的是,既然是你堂堂大理府长官的养女,你居然还这样不管不顾。可见平时也是当丫鬟来养的。瞧瞧人家万贵妃的养女——宝珠公主,那才是个公主样儿呢!假如换着是你的亲生女儿呢?你又会做到如此坦然吗? 哎,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全得丢。一样的女棋手,不一样的命运。怪谁呢?依着周少爷从前的性格,就把这父母官拿来打一顿了。现在不同了,周少爷现在是大人了,当官了,当官就得有当官的范。 见这大理长官说得头头是道,都是些爱国舍己的大道理,周少爷只是觉得他太假、太恶心了!不过这官场上的人不都是这样吗?如今自己也步入官场了,即便是无奈,也得学着点埃 他心里这样想,纵使很气愤,也在表面上显得不动声色了。 “嘿嘿,就看在你收养妙玉一场的份上,本少爷就不与你计较了1他心想,便说道:“好吧,今日本官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来大理,令妙玉师父还俗,送往京城做女棋师。” 大理府长官听了,连忙伙同其他官员一齐跪下,磕头,口中说到:“皇上英明,皇恩浩荡,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周特使到大理寺,并没有惊动民众,只是带着几个随从就来了。到了大理寺就直接觐见了一衣大师,说明了此次的来意。 一衣大师见了周少爷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吃惊来,只是微微笑着说:“老衲就知道当初落魄的小道士不会是久居人下之人,果然如此,阿弥陀佛。”于是派人去叫妙玉师父来。 247.第247章 妙玉,你究竟是何身世 周少爷恭恭敬敬地向大师讨教道:“大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一衣大师答道:“大人身上自有一股不同于凡夫俗子的气概,这种气质不是一般人在短时间能养出来的,大人不是生在普通人家的平凡子弟。” 周少爷拱手笑道:“大师果然是高人啊!只可惜小道人当初没有能阻止妙玉师父出家,实在是惭愧啊1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一切都是天意,大人不必自责。”一衣大师念到。 正说着,妙玉进来了。 京城来了特使,要面见大理寺的女和尚妙玉,方丈一衣大师请妙玉师父来禅房议事,妙玉心里很纳闷。 这朝廷特使为何单单要见我呢?她想。 当她看到朝廷派来的特使居然是那个曾经落魄、无赖的小道士时,她惊呆了。怎么会呢?这该不会是做梦吧?她使劲地揉了揉双眼,没错啊,是小道士!只是小道士换了一身官服来穿上而已。一时间,她怔在了门口,不动了。 “进来吧,玉儿。”一衣大师亲切地对她说。 “你——你——”她指着一身官服的小道士,想问“你究竟是谁”,却“你”了半天,没问出来。莫非这小道士会妖术不成?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周少爷见她这副样子,觉得非常好笑,于是调侃道:“我,我,我什么?我来兑现诺言,娶小娘子回家啊1 妙玉听了满脸尴尬,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又不知一衣大师叫她来何事,只得呆呆地望了周少爷一眼,又望了一衣大师一眼。世事难料啊,一切都像是梦境,如梦如幻。昨天的小道士,今天的周特使;一如昨天的女国手,今天的女和尚。 这真是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埃 一衣大师见二人如此,微微一笑,说到:“真是孽缘未了啊,阿弥陀佛。你二位随我来吧,我有一件东西给你们看——” 不知一衣大师有什么东西要给周少爷和妙玉看,这件东西又是否预示着一个什么秘密呢?难道是与妙玉的身世有关吗? 一衣大师让妙玉和周少爷随他到了内室,对他们说到:“你们两个且等一等,老衲拿一样东西出来给你们看。” 一衣大师是大理段氏后裔,他的内室一定藏着很多国宝级的东西吧?周少爷好奇地想。在一衣大师面前,他发觉自己一点也不像个朝廷特使,而更像个小孩子。一衣大师就如同活菩萨一样的人,神秘而高尚,也是他最敬重的人。 一衣大师的内室其实也没有多豪华,古朴而庄重。只是藏书众多,可见一衣大师不但是高僧,而且是个饱读经书的大学士埃 一衣大师用手在墙上不知什么地方一按,那盛着满案经书的书案便徐徐地向两边展开了,只见里面又是一道密室——这次一衣大师没有让他们俩跟进去了,他自己进去了。 等了一会,一衣大师从密室里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画卷一样的轴子出来,密室又徐徐地合上了,依然呈现出原来的样子。 一衣大师将画轴交到了妙玉手里,对她说:“玉儿,你打开看。” 也,为什么大师端端将画轴交到妙玉手里呢?周少爷觉得奇怪。莫非这画轴与她的身世有关? 妙玉疑狐地打开了,只见是一幅书法,上面是草书题的一首诗。周少爷也将头凑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题目叫《石灰吟》,落款是“于谦”。这不是大英雄于谦的诗吗?周少爷从小就背了个滚瓜烂熟。大英雄以石灰作比喻,表达自己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 周少爷读这首诗的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做个像于谦大英雄这样的人,所以他处处出门去寻找恶徒,替人打抱不平……也因此打了不少的王侯贵族家的公子少爷,为姑母和表哥闯了不少的祸,还在人前人后留下了个“周痞子”的诨号。 不过到现在周少爷都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要叫他“周痞子”!不就是做了些与常人不一样的事情吗?翻民家院墙偷梨打果,顺便追一只鸡鸭,这不都是小孩儿的顽皮游戏吗?怎么就与“偷鸡摸狗”挂上号了?姨娘洗澡就洗澡吧,偏偏要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这不是明显勾引人去看她在干什么吗?万一是洗澡时被淹了呢?这又成了“偷看姨娘洗澡”的罪名;“捅丫鬟的屁股”是因为那丫鬟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房,动不动就训斥本少爷,还甩着个超级无敌******在前面耀武扬威地扭,我恨不过,就偷偷捡了根树枝往她的无敌******上戳了一下……至于“往奴才头上淋尿”,那纯粹就是恶作剧了,谁叫那奴才老爱偷懒睡懒觉呢? 不过,现在想来,以往做过的那些荒唐事的确让人有些脸红,与大英雄于谦的英雄事迹相去甚远,惭愧!惭愧! 于谦,周少爷最崇拜的人,可惜在英宗复辟后被先皇杀害了。可惜啊,一个堂堂的民族英雄,被冤杀在菜市口。听说还是被腰斩的!我的天!一想到先皇用这样残酷的刑罚对待民族大英雄于谦,周少爷就义愤填膺。 虽然表哥朱见深做了皇帝后,为于谦平了反,恢复了他的名誉和官职,并且让他的儿子于冕继承他的官职,但大英雄的命终究是不能挽回了!可惜可叹啊!后来的事,周少爷知道,于谦的儿子于冕不愿意再任武职,于是改为兵部员外郎。 “你们是不知道啊,于谦大人虽然被平冤昭雪了,可是他的一家人却支离破碎了——当年于谦被害,儿子于冕被发配山西龙门,于冕妻张氏被发配山海关,后来病死了——”一衣大师讲到。 “可是,于冕大人夫妇现在生活得很好啊,大师为何说他的夫人病死了?皇上对他还是很信任的——”周少爷不解地问。 248.第248章 大英雄之女 一衣大师道:“大人,你别忙,且听老衲与你道来,那病死的是于冕大人的原配夫人。于谦的性格很刚强,遇到有不痛快的事,总是拍着胸脯感叹说:“这一腔热血,不知会洒在哪里1他看不起那些懦怯无能的大臣、勋臣、皇亲国戚,因此憎恨他的人很多。这首石灰吟还是他十二岁时所作呢。” “好了不起啊,十二岁便以诗明志,不愧是我辈学习的榜样啊1周少爷感慨到。十二岁的他在干什么呢?也许还从学堂溜出去玩泥巴呢,还在做着“周痞子”该做的事情呢!惭愧啊惭愧。他看了看妙玉,只见妙玉还捧着那副字发呆呢。 一衣大师继续说—— “景泰八年正月壬午,石亨和曹吉祥、徐有贞迎接上皇恢复了帝位,宣谕朝臣以后,立即把于谦和大学士王文逮捕入狱。诬陷于谦等和黄玹制造不轨言论、又和太监王诚、舒良、张永、王勤等策划迎接册立襄王。那黄玹本就是个奸人,把于谦同奸人扯在一起实在是有辱大英雄的气节啊! 石亨等拿定这个说法,唆使科道官上奏,都御史审判定罪,坐以谋反,判处死刑。王文忍受不了这种诬陷,急于争辩,于谦笑着说:“这是石亨他们的意思罢了,分辩有什么用处?” 奏疏上呈后,英宗还有些犹豫,说:“于谦是有功劳的。”徐有贞进言说:“不杀于谦,复辟这件事就成了出师无名。”皇帝的主意便拿定了。正月二十三日,于谦被押往崇文门外,就在这座他曾拼死保卫的城池前,得到了他最后的结局——斩决。 于谦被杀之后,按例应该抄家,可抄家的官员到于谦家时,才发现这是一项十分容易完成的工作,因为于谦家里什么也没有,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财。只有正屋关锁得严严实实,打开来看,只有皇上赐给的蟒袍、剑器。 于谦死的那天,阴云密布,全国的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有一个叫朵儿的指挥,本来出自曹吉祥的部下,他把酒泼在于谦死的地方,恸哭。曹吉祥发怒,鞭打他。第二天,他还是照样泼酒在地表示祭奠。 皇太后开始时不知道于谦的死,听说以后,叹息哀悼了几天。英宗也后悔了。 于谦已死,由石亨的党羽陈汝言任兵部尚书。不到一年,所干的坏事败露,贪赃累计巨万。皇帝召大臣进去看,铁青着脸说:“于谦在景泰朝受重用,死时没有多余的钱财,陈汝言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石亨低着头不能回答。 不久边境有警,皇帝满面愁容。恭顺侯吴瑾在旁边侍候,进谏说:“如果于谦在,一定不会让敌人这样。”皇帝无言以对。 这一年,徐有贞被石亨中伤,充军到金齿口。又过了几年,石亨亦被捕入狱,死于狱中;曹吉祥谋反,被灭族,于谦事情才得以真相大白。 成化初年,将于冕赦免回来,他上疏申诉冤枉,得以恢复于谦的官职,赐祭。皇上亲自为于谦发了诰文,诰文里说:“当国家多难的时候,保卫社稷使其没有危险,独自坚持公道,被权臣奸臣共同嫉妒。先帝在时已经知道他的冤,而朕实在怜惜他的忠诚。”这诰文在全国各地传颂。” 讲到这里,一衣大师长叹了口气,说到:“于谦大人的冤屈虽然得到了昭雪,但是家人却死的死散的散……可怜忠烈一场,落得如此唏嘘的地步——” 原来一衣大师虽然身在佛门,心中还是关心这天下苍生啊!可敬可佩! 周少爷想,是啊,自古功臣都得不到好下场,这已经成了历朝历代的魔咒,周少爷崇拜的岳飞大英雄不也是这样的吗?周少爷不由得也唏嘘不已。可是,大师讲这些与妙玉又有什么关系呢?莫非妙玉与这段历史有什么渊源么? 他好奇地望着一衣大师。 一衣大师继续讲到:“于谦被斩后,那些乱臣贼子奏言要灭于谦九族的,而且于谦所推荐的所有文武官员都要被处死的,但刑部坚持不搞株连,这才就此打祝但是,于谦的儿子于冕,被发配到山西,于冕妻张氏也被发配。于冕和张氏有个女儿刚4岁,为了不让小女孩流落到坏人手中,曹吉祥的部下,那个叫朵儿的指挥将她藏了起来——” 讲到这,一衣大师看着妙玉,谜底似乎已经清晰了。虽然一衣大师还没有再说下去,周少爷已经判断出那个小女孩就是眼前的妙玉——大英雄于谦的孙女。 听到这,妙玉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捧着手上的字轴,眼泪已经包在了眼眶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父亲母亲究竟是谁?他们现在都在哪儿?我又有着怎么凄凉和曲折的命运? 这些都是有待揭开的谜团,是她心中时刻不忘想要急切知道的谜团。 原来故事的缘由是这样的—— 时间倒回到明英宗复辟后,于谦被斩杀,他的儿子于冕被发配山西,妻子张氏被发配山海关,夫妻分离。 临行前,张氏向拒捕他们的长官——大太监曹吉祥的手下指挥朵儿跪下,哭着恳求说:“请大人放过我的女儿吧,她还小,妾身从今后便是死了也会在阴朝地府为你祈福1 这叫朵儿的官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知道于谦死得很冤,便偷偷对她说:“夫人你别声张,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悄悄吩咐自己的亲信将小女孩藏起来,暂时瞒过了众人的眼。过后他又令那亲信将小女孩带出京城,往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跑,跑得越远越好。 曹吉祥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于冕的女儿,便拷问朵儿,朵儿打死都不说。曹吉祥气急败坏,抢过锦衣卫手上的鞭子,没头没脑地向朵儿身上抽去,口里咬牙切齿地骂道:“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1 249.第249章 大英雄之女(二) 结果朵儿被活活地打死了。 曹吉祥派来的锦衣卫到处追捕朵儿手下的那个亲信,亲信一路南行,躲躲闪闪,后来追到了大理。眼看就要追到了—— 亲信从怀里掏出一副画轴,塞进小女孩的怀里衣服里,对她说到:“孩子,你快跑,往有人有村庄的地方跑,记住,对谁都不要说你是谁!不要说你从京城来!记住1然后将小女孩弃在了一个村落旁。他略微思忖了一秒,觉得不保险,又下马将孩子举起来,扔进了一家低矮破旧的围墙内,这才返身上马往另一个方向跑。 这亲信又跑了好几十里地,跑过了大理,在一处荒郊野外,马儿实在跑不动了,一跤跌跪在地,再也起不来了。追捕的人这时也感到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天空大叫到:“朵大人,在下终于不负你托了1于是自刎而死。 几个锦衣卫见追捕的人死了,小女孩也不见了,这蛮夷之地,到何处去搜查一个小女孩啊?况且这罪臣之孙女也不是要捕回去杀头的,最多就是卖为官奴或者娼妓。所以,几人回去就禀报曹吉祥说,谋逆之人已经被处死在路上了,小女孩也病死在路上了,此事便就此了结。 却说小女孩被丢进了一户白族人家院里,这家人虽然很穷,却养了两只凶猛的狗。两只狗见凭空掉下个小人来,都狂吠着扑过来,小女孩当场就吓得昏死了过去。 两只狗是训练有素的猎狗,上前扑住了小女孩,见小女孩“死了”,也就不咬她了,只是守着她使劲地吠。主人听到动静,出来了,看见围墙边昏过去一个小女孩,忙跑过来将她抱进了屋里。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抱来一个小娃儿呢?”屋里的白族老妈问。 “不知道,儿子听到狗叫声,出去一看就见着小女娃躺在地上,狗儿围着她叫。”白族汉子回答到。 他将小女孩放在简陋的床上,白族老妈端来一碗白水,给小女孩灌了进去。小女孩一呛,便醒了。 “女娃娃,你姓啥?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娃娃啊?”白族老妈用白族语言问她,她一点也听不懂,只是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老妈妈。 “这娃娃一定是当官的汉人家的孩子,瞧这皮肤又白又水灵,穿着又好,丝绸的呢——阿布,你去城里打听一下,看有谁家的娃娃走丢了,还是给人家送回去吧。”老妈妈说。这白族老妈不会汉语,小女孩一句话也听不懂。 那个叫阿布的汉子会一点汉语,便连比带划地问小女孩道:“你姓什么?家住哪里?” 小女孩听懂了,可是她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两只狗给吓懵了,一下子就失忆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她毕竟是个4岁的孩子,接连遭遇了这么多的变故,受到了打击,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族汉子见问不出什么来,又见家里穷,上有双亲,下有三个年幼的娃娃,凭自己打猎种地,根本就养不活多余的人了。他让小女孩吃饱饭以后,便将她带进了大理城里,心里寻思着要把这女娃娃送人。可是送到哪里好呢?他想到了大理寺。都说菩萨会救苦救难,那里的和尚是万万不会亏待这小女孩的。 主意打定,他便将小女孩带到了大理寺,交给了一个管事的方丈。管事的方丈见是一个小女孩,不知该怎么安置这小女孩,便让人给她拿一套小沙弥的衣服来给她换。正在换衣时,小女孩怀里的画轴掉了下来。 管事方丈拾起来,打开一看,神色大变。赶紧将画轴卷起来,藏进袖中,然后领着小女孩急匆匆地去见一衣大师。 一衣大师接过管事方丈递过来的画轴,打开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了,忙将画轴藏进了密室。他对管事方丈说:“此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管事方丈点头念佛。 小女孩被一衣大师收养了,取名妙玉。 小妙玉不爱说话,但很爱学习,在一衣大师的指点和辅导之下,念了很多书,也写得一手好字,更下得一手好围棋。 妙玉大概九岁岁那年,大理府长官的太太来大理寺里进香,见一个小女孩在一颗百年榕树下和一衣大师下棋,小女孩从容不迫的样子很是惹人喜爱。这大理府长官夫人只有两个个小儿子,没有女儿,她见这小女孩长得聪慧秀丽,便问一衣大师,道:“大师,这位小姑娘从何而来呢?怎么会住在寺庙里呢?” 一衣大师回到:“夫人,此女乃是一个孤女,没有去处,暂时被老衲收留在寺里的。” 夫人一听,心中大喜,便向一衣大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到:“大师真是个活菩萨啊!只是这寺院毕竟是高森之地,并无一个女子。小姑娘现在尚小,在寺院中还尚可,若是小姑娘长大些了,恐怕就不太方便了吧?大师若是不嫌弃小妇人,小妇人愿意将小姑娘领回府去照顾她,定会像对待亲身女儿般对她,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一衣大师见妙玉一天比一天大了,老住在寺庙里终究不是好办法,正寻思着为她找户好人家寄养呢,不想大理府夫人提出来了,正中他此意,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妙玉刚开始有些不情愿,一衣大师拉着她的手说:“玉儿啊,这里是出家人的地方,就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里面,已经是破规矩了。如今大理府夫人看中了你,想领你去府上,也是你的造化埃” 妙玉不想一衣大师为难,便同意了,跪地向一衣大师磕头,感谢他的抚养之恩,然后跟着大理府夫人一步一回头地去了。 到了大理府上,夫人对她果然如同亲生女儿般,一应吃穿用度都和府上的小姐一样。妙玉喜欢下棋,夫人便请来高手教她下棋,这妙玉天资聪明,在棋艺上很有天赋,很快便成了打遍大理无敌手的女棋童。 250.第250章 跳出佛门 由于当今皇上喜欢围棋,便下令各个地方举行围棋大赛,妙玉一举夺得云南地区的围棋冠军,获得了女国手的称号。 十六岁那年,夫人意外生了一个女儿,便不怎么将妙玉放在心上了。而且妙玉也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了,夫人忙着与她相亲,求亲的人排起了长龙。 可是妙玉一点也不想嫁人,她一门心思就想下棋。夫人给她提的任何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被她婉然谢绝了,夫人从此对她有了不满。 她自己也觉得夫人不像从前那样宠她了,便像夫人请求,想开一家棋肆,从此自食其力,以教人学棋来养活自己。 夫人见她主意已定,也拗不过她,便不满地说:“人说女大不由娘,果真是如此啊1 大理府长官倒是很赞成她的想法,夸她有志气。于是出资为她建了棋肆,因为妙玉是钦定的围棋女国手,所以上门来学棋艺的学生络绎不绝,一时间妙玉成了大理州堂堂女棋师,好不威风。 妙玉什么都知道了,她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有流下来。自己的祖父是个刚直不阿的英雄,自己身上流淌着英雄的血,怎么好动不动就流泪呢?她从来就是个坚强的女子。但不知自己的母亲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尚在人间? 周少爷可把她佩服惨了!他甚至觉得怎么自己就不是大英雄的后代呢?大英雄的后代多牛逼啊! 好了,这下可好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既然妙玉的父亲还在朝廷做官,没理由不认祖归宗的道理。这女和尚可以堂而皇之地不做了,周少爷也不用为她的以后操心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幅字轴是你祖父留下来的,应该交还给你了。”一衣大师对妙玉说。 妙玉收下了这幅字轴,跪地向一衣大师叩头道:“感谢大师收养教化之恩,妙玉在此深深地谢过了1 一衣大师将她扶起,对她说:“去吧,这已经不是你呆的地方了,回家去吧,回到你父亲身边去吧。” 妙玉挥泪告别了大师。 二人拜别了一衣大师,又去大理府上作了交待。大理府的夫人听说妙玉是于谦的后代,真是连眼珠子都要跌出眼眶了。赶紧做出一副很舍不得她去的样子,牵着她的手进了内室,说了好多客气话,又让人张罗了好些礼物,说是让她带进京城去送给她的父亲于大人。妙玉百般婉拒,夫人硬是要塞给她。她知道这夫人的脾性,只得收下。 夫人又说:“听说那朝廷特使周大人是周太后的侄子,不知你与他私下里的感情如何?” 妙玉一听这话,知道夫人又想攀上周太后这门高枝了,于是笑着说到:“相交不是很深,只是棋艺上的交流罢了。” 夫人拍手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有了棋艺上的切磋,说不准就有更深一层的切磋呢,我看着周大人对你可是好着呢1 妙玉见她这么说,一下子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到:“夫人开小女的玩笑了。” 夫人笑道:“哟,还脸红了,哈哈——不过,姑娘这一去京城,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远方我这个娘啊1 妙玉忙说:“妙玉永远不会忘记爹娘的养育之恩的。” “嗯,真是娘的乖女儿呀!这一去虽然隔得远了,但女儿你一定要经常与我们通书信啊,不然我们会很想你的。”夫人殷切叮嘱道。 “恩恩——”妙玉不住地点头。 絮叨了半天,夫人突然说:“女儿进京可否求求周特使大人,让他想法为你的两个哥哥在京城里谋求个一官半职呢?” 亲热了半天原来是为这事啊!敢情一早知道了周特使的身份,便开始打主意了。妙玉知道,这大理长官府里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两位少爷的前途和官职。这话可怎么说呢? 大理虽然地处边陲,在京城人的眼里就是“穷山涩水”的不毛之地。但那些高高在上的京城人哪里知道,这儿历来不是战火的开辟地,这里的人们少了战争的骚扰,自是过着逍遥自得的日子。虽然少数民族愚顽,但少数民族人们思想单纯,好管理。 大理府长官当初才来大理时也是忧心忡忡,顾虑很多,渐渐地地皮子踩热了,才发现原来这是个肥缺,简直不亚于当了一个土皇帝。至于其中的实惠,嘿嘿,就不用公开说明了。 大理府长官夫妇不缺钱财,只缺一把给儿子镀金的梯子。 妙玉应该早就悉知了夫人的脾性的,于是只有无奈地笑了,点头说到:“两个哥哥的前途,小妹我自然是应该放在心上的,夫人放心便是。一有机会,小女自当尽力推荐才是。” 夫人听了,这才欢天喜地地送了妙玉出门。两个人这就离开大理上京城去了。一路上周少爷心情极好,走走玩玩,和妙玉切磋棋艺,好不自在。 …… 却说这一天,宫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正在执勤巡逻的锦衣卫逮住了一个“企图弑君”的尖细,此尖细不是别人,正是朝中大名鼎鼎的朝臣李子龙。这让皇上朱见深很是震惊,立马下令让刑部拘去审问。 据审问,这李子龙常常利用宫中的亲信,偷偷潜入内宫,到万岁山等地观察……宪宗大怒,定了李子龙弑君之罪。并下令搜捕其余党,宫里宫外被牵连的人众多。 这天,已经接手掌管锦衣卫的汪直急匆匆地进了昭德宫,万贵妃正在斜靠着喝舒肝茶呢,彩蝶在旁边给她讲着笑话,主仆俩正嘻嘻哈哈地闲聊着……彩屏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无论大家怎么说笑,她就是乐不起来。 外面禀报:“汪公公求见。” 正在发神的彩屏突然神情大变,脸色就更瞬间被抽了血一样苍白,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幸好万贵妃正在和彩蝶等摆着笑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251.第251章 原来彩屏是尖细 “哈哈,小直子来了,好久没看到他了,本宫正想着他呢!他来了可与你这个小蹄子凑成一对了,又有好戏看了1万贵妃对彩蝶说到。 彩蝶笑着说:“小直子现在是大忙人了,大名鼎鼎的汪公公,每天忙不完的公事呢,哪有时间来陪着奴婢我呱舌头了1 万贵妃也笑着说:“管他什么汪公公还是汪婆婆,在本宫眼里还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小直子——本宫让他呱舌,他就不敢噤声——” “那是,那是,再怎么得意的奴才在娘娘面前还是奴才,都得对主子忠心,这就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彩蝶回到。 这时,汪直进来了,他弯腰屈膝向万贵妃行礼,行礼的间隙眼睛向站在万贵妃旁边的彩屏扫了一眼,彩屏顿时就双脚发软,差点瘫到地上去。 眼尖的彩蝶一眼瞅见了,忙搀着她的胳膊,说到:“彩屏姐姐你病了吗?怎么突然就像要晕倒了似的?” “是吗?”万贵妃扭过头来看,见彩屏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忙说:“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去歇着吧。本宫看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呵呵,回头让哑儿给你把把脉,开副药吃吃。” 万贵妃说完,便叫一个小宫女来扶彩屏去休息,正在此刻,汪直突然说到:“只怕彩屏姐姐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了——” 彩屏一听,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再也不用掩饰什么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曾经以为钱太后死了,钱太后的贴身嬷嬷也被她毒死了,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潜伏在万贵妃身边的尖细这个秘密了;她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埋掉了那个蓝色的小瓶子,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那种毒药了,可是,小佑极的死让她重新返回埋藏蓝色小瓶的地方,那个致命的蓝色小瓶居然不见了。从那一刻开始,她便提心吊胆地过起日子来了。 直到神人李子龙被铺,她开始崩溃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蓝色的小瓶被谁人挖走了,但李子龙是谁,她的心里却是明明白白。李子龙是谁? 李子龙不姓李,姓黄;她,彩蝶,也姓黄。 在景泰年朱祁钰时期,他们俩的父亲——黄玹,因为揣摩到了皇上的心思,第一个上奏立朱祁钰的儿子为太子,而受到了景泰帝朱祁钰的重用,曾经红极一时。 朱祁镇复辟后,第一个办的就是黄轩,黄轩被满门抄斩。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黑压压的官兵将他们的家围了个水隙不通,所有的人都在哭喊、奔跑、尖叫……那天她刚满九岁。 也许爹爹在别人眼里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在她和哥哥眼里却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人犯了错,小孩子也要跟着被杀头?她只知道,自己不想死,自己想活着。 奶娘拉着她和只比她大一岁多的哥哥,趁着官兵还没搜捕到房里来的时候,拼命奔向了马房。奶娘拉开草料堆对他们说:“快点,钻进去,藏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千万不要出声1 奶娘将她兄妹俩藏好以后便匆匆跑出了马房,她和哥哥躲在草料堆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有官兵搜到了马房。 一个官兵说:“将这些马都牵走吧,登记下数目。” 接着马嘶叫着背牵出了马房,马儿们认生,被官兵一路抽打着牵走了,很快马房里便一片寂静。她好想哭,可是哥哥用手使劲地捂住了她的嘴,差点令她窒息了。 院子里的喧闹声、哭喊声和吆喝声响了半天,到后来清点人数的官兵发现少了兄妹俩,便下令到:“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搜出这两个孩子1 于是屋里的柜子箱子被砸烂了,墙壁被敲开了,就连地板都被撬开了,还是没有找到兄妹俩。 这时,有个士兵说:“好像马房里有一对草料,是不是藏里面了呢?” 此话一下子就提醒了长官,他下令到:“给我搜1 可是,官兵们还是来迟了。等到他们涌进了马房,七手八脚将草料堆翻了满地飞草时,发现草料堆里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官兵们只有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马房,去其他地方搜索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两个孩子会隐身术?或者是遇到了神仙,他们被神仙救走了? 对,兄妹俩就是被“神仙”救走了。不过这个“神仙”不是真神仙,而是两个人。 救走两兄妹的人究竟是谁呢? 原来就在官兵搜查草料堆前一刻,不知从哪里潜进来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从草料堆里揪出了兄妹俩,俩孩子正要尖叫,被两人用手蒙了嘴,低声警告他们说:“想活命的话就不许叫1 俩兄妹当然想活命了,于是赶紧闭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见俩蒙面黑衣人分别将他们兄妹二人抱起来,扛在了肩上,然后飞身跃上了后墙,跳下墙后,翻身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马背上,然后风驰电击般地跑了。 她和哥哥被送到了一处秘密的山庄,交给了一对陌生男女,其中那个女的就是后来她进宫后才知道的,钱太后(当时的钱皇后)的贴身丫鬟,后来被她毒死的那个贴身嬷嬷。 她被秘密送进了宫里做了宫女,钱皇后对她说:“你现在要忘了你是谁,忘了你姓什么,你从今后一切都只能听从本宫的安排,否则本宫便将你交出去,一个罪臣之女,下场就是被砍头。” 她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从此便被唤着“彩屏”,在宫里做了一名小宫女。而她的哥哥,被送到了一所道观,学了一身的旁门左道的功夫,与她里应外合,替钱太后做事。后来她先皇驾崩,她被钱太后安排到了万贵妃身边服侍。因为她学了很多关于养生的知识,所以一来就深得万贵妃的喜欢和信任。 252.第252章 彩屏被捕 万贵妃的皇儿是她下毒毒死的,她不想这么干,但她的命捏着钱太后的手里,她身不由己,为了活命,不得不干。可是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柏妃的儿子不是她下的毒,可是却是用她的小蓝瓶里的药给毒死的。她百思不得其解! …… 汪直对万贵妃禀报到:“娘娘,被抓的尖细已经审出了同党——” “是谁?”万贵妃问到。 汪直看了瘫在地下的彩屏一眼,凑上来,伏在万贵妃的耳边说:“就是娘娘身边的彩屏。”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起了一个惊雷,万贵妃立刻便惊愕了。 “来人啊,将奴婢彩屏拿住1汪直对着外面一声叫唤,几个锦衣卫便像风一样地涌了进来,将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彩屏给擒住了。 “你们,这,这是干什么?——” 又惊又疑的万贵妃指着汪直问。周围的宫人奴婢全都傻了眼。 汪直向万贵妃深深地作了一揖,道:“娘娘别怕!奴才这是为了保护娘娘您呢!彩屏是藏在娘娘身边的尖细,奴才带着锦衣卫就是来抓捕她的。娘娘,这彩屏便是李子龙的妹妹1 “啊?1 万贵妃一听,差点被震晕。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被锦衣卫逮着、缩成一团的彩屏,懵懂不解地望着她。 只听彩屏抖擞着声音,说到:“娘娘,是奴婢辜负了你——”话没说完,两行泪水已经噗噗落地。 万贵妃将手一扬,无言地往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 彩屏被锦衣卫押走了,走时一句话也没有分辨。 令万贵妃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子龙的案子第一个被牵连进来的居然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彩屏。 夜,漆黑如墨的夜。没有一丝月光,连星星都躲藏了起来。万贵妃屈膝蹲在昭德宫院子里的一角,在她的面前点着一堆燃烧的香蜡纸钱。万贵妃正在向火堆里送着纸钱,红亮亮的火焰映出了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儿啊,我的皇儿啊,是母亲害了你啊!都怪母亲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如此悲惨地冤死在奸人之手——”万贵妃泣不成声地念叨到:“孩儿啊,你放心,母亲一定要替你报仇1 说到报仇,她心里有苦难言。那个罪大恶极的凶手早已经躺进了棺材板里,难道还能扯出来定罪吗?现在狱中那个丫头,虽然可恶,但就算杀她一千次、一万次,又如何能解心头只恨? 这就是皇宫,残酷的宫廷斗争,自己小小的皇儿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娘,便无端端地成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怎叫人不寒彻心扉啊!想到这,万贵妃被宠中来,不由得号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朱见深悄悄走了过来,上前蹲下搂过她的肩来,伸出衣袖为她拭着脸上的泪珠,伏在她耳边轻声说:“天凉了,夜深了,咱们回房去吧。” 万贵妃不语,只是悲伤地将头靠在朱见深的肩上,并不起身。众人见万贵妃不起身,便都跪了下来,齐声请求道:“请娘娘回宫吧1 万贵妃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和朱见深互相搀扶着,回了寝宫。 躺在床上,朱见深望着一言不发的万贵妃,沉思了半天,才开口说到:“爱妃,朕有一事相求——” 他见万贵妃没有说话,正要说下去,只见万贵妃伸出一只手来,按在他的唇上,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到:“皇上不必说了,臣妾已经猜到了皇上要说什么了。” “哦——”朱见深侧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她说:“爱妃猜到了什么?” 万贵妃平静地说:“皇上是不是想对臣妾说,不要将钱太后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并且不要让母后知道?” 朱见深一听,用力将万贵妃紧紧搂在怀里,感激地对她说:“知我者莫如我的万贞儿也!万姐姐你是知道的,这事一旦抖露出去,牵连的人就太多了,而且整个朝廷次序恐怕都要大乱,不好收拾蔼—还有,我那个母后,依她那个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我连想都不敢想——” 是啊,家丑、国丑,皇家的颜面……一旦捅出去该如何收场啊!不如秘密将此事处理了,该杀的杀,该清理的清理,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才是,万贵妃和朱见深想到一起去了。 “爱妃,真是委屈你了1朱见深充满歉意地说。 第二天一早,在昭德宫里,朱见深秘密召见汪直,对他说:“此事万万不可张扬出去,相关罪人斩立决。泄密者斩立决。” 汪直接口旨而去。 彩屏的身份暴露了,她原来是钱太后安排在万贵妃身边使坏的尖细。据李子龙交待,可能毒死皇太子的人就是她。 万贵妃震惊了! 因为关系到皇家声誉,钱太后害死太子之事没有传出去,只是朱见深、万贵妃和少数几个办案人员知道。也不敢告知周太后知道,想周太后那性格,知道了此事还不把钱太后从棺材板里拖出来鞭尸啊? 实在是令万贵妃没有想到,在自己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的彩屏,居然有可能是杀死自己皇儿的凶手。这叫人还能再相信身边的人么?这个打击对万贵妃来说是巨大的。 这夜,是临刑前的夜,万贵妃带着彩蝶和哑儿,来到了偷偷关押彩屏的地方,想要当面向彩屏问过究竟。 这里是锦衣卫设置的秘密监狱,李子龙和彩屏都被囚禁在深远而幽暗的地下室里。这里没有阳光,只有阴森恐怖的黑暗与血腥。 万贵妃等人迈进了布置有重重机关的地道里,汪直亲自搀扶着万贵妃来到了关押彩屏的囚室。到了门口,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只见幽暗潮湿的室内,一个披头散发,满面苍白的女子像鬼一样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那是彩屏!已经面目全非的彩屏! 万贵妃心里一痛,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彩屏啊彩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咬牙切齿地想。 彩屏见到万贵妃来了,已是泣不成声,跪在地下叩头哭泣—— “娘娘,是彩屏辜负了您,求娘娘速速赐死彩屏吧——彩屏罪该万死,只求死后能得到娘娘的宽霜—” 253.第253章 谜中谜揭开 万贵妃睁开眼,直盯盯地看着彩屏,不断地冷笑—— “好!好!好!这就是我真心相待的最亲信的人——”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地从口中吐出话来,两只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失望。 “娘娘,是彩屏对不起你,你骂我吧,你一刀一刀把我杀死吧,我只求娘娘不要恨奴婢,奴婢永远是你的奴婢1彩屏哭求道。 “你不配,你不配了1万贵妃心如刀绞,盯着她问到:“说吧,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皇儿?”悲痛令她捂住了胸口。彩蝶赶紧上前来搀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指着彩蝶厉声说到:“你是谁?你是不是尖细?你是不是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彩蝶一听,噗通一声跪在冷硬的石板地上,吓得直磕头,口里说到:“娘娘,奴婢是娘娘的奴婢,奴婢并不知道彩屏这贱人究竟干了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奴婢的心里眼里只有娘娘,请娘娘明鉴啊1 哑儿见状,上前搀住万贵妃,说到:“娘娘息怒,此事与彩蝶姐姐无关——哑儿也有许多不明白的事要问彩屏,不如让她先说个明白吧。” 这李子龙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偷偷潜进宫来?彩屏姐姐又为何要被关进大牢?她和那个李子龙事件究竟有何牵连?我父母和兄长的死与他们有关联吗? 哑儿到现在还没理清头绪,她的心里很乱很乱。在她看来,彩屏姐姐不是坏人,彩屏姐姐对她照顾得很周到。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谜——这个谜,她隐隐觉得今夜是该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她很期待……她又很痛苦…… 万贵妃在哑儿的劝说下,终于平息住了自己的愤怒,心想:彩蝶和汪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否定了彩蝶就是否定了汪直。目前看,这二人还是可信的。于是,她对跪在地下的彩蝶说到:“好了,别嚷嚷了,起来吧。” 得了万贵妃的这一允许,汪直赶紧将彩蝶拉了起来。 只听阴暗的囚室里,彩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到:“娘娘,彩屏已经不奢望能得到娘娘的原谅了,彩屏只想在临死前将心里的话都说给娘娘听——” 万贵妃打鼻腔里冷哼了一声,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她要为自己怎么狡辩。 彩屏并不想狡辩,她知道自己该死了,很多年前就该死了。是不测的命运又让她多苟活了这么多年,从前她还小,她想活命,现在她不想了,只想说完这番话后,快快让生命解脱。 “娘娘,奴婢本姓黄,家父是前朝罪人,奴婢和哥哥本该随同父母和家人一起被砍头的,谁知又被人意外救走。救走奴婢兄妹的人就是已故的钱太后——本来奴婢和哥哥捡了一条性命是很幸运的事,可是这幸运却是被别人幕后操纵着的——为了活命,奴婢和奴婢的哥哥只得任由她们摆布,她们说让干啥就得干啥——” 钱太后? 哑儿当场石化了,她的心里阴阴觉得不安…… “因为想活命,你就毒死了我皇儿的命?你何其残忍啊1万贵妃气得浑身冰凉,质问彩屏:“本宫的小皇子才刚满月,你怎么就如此下得了手呢?” “娘娘——”彩屏叩头道:“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当时受人操控,想到还有宫外的哥哥一样被她们掌控着性命,实在是身不由己啊!小皇子被害后,奴婢天天都在心中为小皇子念佛,没有一天心里是安稳过的。后来钱太后终于死了,奴婢又下药毒死了钱太后的贴身嬷嬷,并且埋葬了装有剧毒毒药的蓝色小瓶子,奴婢心想,这下可好了,奴婢终于自由了!奴婢发誓从今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令人蹊跷的是太子小佑极又被同样的毒药给毒死了——这实在是令奴婢想不通,于是偷偷跑到埋藏毒药的地方,挖开土一看,小蓝瓶不见了,毒药又在宫里出现了——” “那这么说佑极不是你毒死的了?”万贵妃问。 “是的,娘娘您可要小心啊,小蓝瓶丢了,证明宫里还有尖细——”彩屏恳切地说。 她这话一出口,哑儿颤栗了;彩蝶开始发抖;万贵妃再次震惊。 “钱太后虽死,我和哥哥都自由了,但是哥哥却走火入魔了——他听说小蓝瓶不见了,于是想方设法地潜入宫中,到处打听,就是想查出那个盗走毒药的尖细,谁知尖细没查不来,他本人却暴露了——这真是天意啊!老天爷不让我们兄妹活下去,我们兄妹就命该如此啊1彩屏唏嘘不已。 万贵妃突然回头看见身边的哑儿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以为她被吓到了,忙伸出手臂将她的肩膀搂着。她能感觉到依偎在自己臂膀上的哑儿在微微发抖,她环顾了一下这阴暗的地下室,以为哑儿被冻着了,便对彩蝶说:“公主冷了,你带她出去吧。” “不,哑儿不想走,哑儿还想听……”哑儿艰难地吐出了一句:“彩屏姐姐,你知道我的父母和兄长是被谁杀害的吗?” “是钱太后!哑儿公主。钱太后为了将舒太医一家的是栽赃到周太后身上,特意派了她的人去干的,还故意留下你一个孤女,告诉你杀人者是太后娘娘……哑儿公主,你想想看,有谁会杀了人还要留下一个活口,并且告诉他谁是凶手,这不是明摆着要你去找那个所谓的凶手替家人报仇吗?” 哑儿一听,是钱太后派人杀的她父母和兄长,当场就昏厥了过去。万贵妃马上令人将哑儿送出了地下室,送回昭德宫去。 “本宫不是无情之人,虽然你对本宫很是无情——念在你服侍本宫一场的份上,小直子——”万贵妃表情僵硬地说:“把本宫准备的酒呈上来吧,让本宫为彩屏姑娘饯行——” “遵命,娘娘。”汪直答道,一挥手,一名锦衣卫用托盘托着一杯酒上来。 254.第254章 哑儿,你要说什么 “去吧,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本宫,留你一副全尸——”万贵妃难过地闭上了双眼,喃喃地对汪直说:“小直子,将她——好好——安葬——” “是,娘娘放心,小直子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办。” 囚室内,彩屏对着门外的万贵妃长跪叩头,口里叫到:“谢娘娘恩典——彩屏来世再报答你——” 冷!冷!万贵妃感觉全身都在透风,她一把抓住了彩蝶的手,虚弱地说到:“起风了……扶本宫回去吧……”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 起风了,真的起风了。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医生响雷,如天崩地裂般地炸开了—— “姑姑——” 突然睡梦中的朱见深大喊一声,惊醒过来。躺在旁边的万贵妃根本就没睡着,她知道皇上又做恶梦了,每逢这样的打雷下雨天,他都会睡不安宁。万贵妃赶紧将他搂紧怀里,不停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额头,安慰他道:“皇上又做梦了——不怕,有我在呢——” 朱见深像个孩子样钻进她的怀里,将脸紧紧贴着她的****,听着她的心跳,这才感觉心里有了一些踏实。他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嘴里呓语到:“打雷了……天上有个可怕的脸……正在盯着朕呢……” “傻孩子——”万贵妃轻轻拍着他的背,柔柔地哄着他说:“天上即便有可怕的脸,也不是看着你啊,他是在为咱们盯着那些作奸犯科的恶人呢。你就安心地睡吧,有老天爷在保佑着咱们呢。” 皇上慢慢地又闭上了眼,睡着了。万贵妃轻轻地坐了起来,彩蝶在帐外低声地问:“娘娘可是又什么吩咐?是口渴了吗?” 万贵妃悄悄招了招手,彩蝶便蹑手蹑脚地过来了,端了玫瑰枸杞菊花茶来,递到万贵妃的嘴边。万贵妃喝了一口,问到:“是你泡的茶吗?”她想起了彩屏,平日里都是彩屏为她泡制花茶的。 彩蝶点头,想到彩屏现在已经去了,心里有些酸楚。 “哑儿怎么样了?平时夜里都是彩屏在服侍她,不知道今夜她怎么样了?可曾安睡?”万贵妃小声问到。 彩蝶摇了摇头,哑儿应该由其他奴婢和嬷嬷陪着,她还没有过去看。万贵妃见她摇头,忙悄然起身。 “本宫过去瞧瞧她,今晚我看她脸色很差——”万贵妃小声说。彩蝶赶紧拿来一件披风为她披在身上,两人悄悄地离了朱见深。 服侍的太监和宫女见万贵妃和彩蝶从寝室里出来,便都前来服侍,太监在前面挑着灯笼照路,几个宫女簇拥着万贵妃,行在长长地走廊上,向哑儿的住处而去。 哑儿一样没有睡着,她的心里如滔滔江水般翻滚——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和兄长是周太后派人杀害的,现在真相大白,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已经死去的钱太后。她一下子就被震懵了,就像一个制定好了目标的行人,正在朝着目标进发,可是行到快到终点时却发现,原来方向错了,目的地在另一边。 “错了,一切都错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服侍的嬷嬷已经关照了好几遍了—— “公主,您睡着了吗?别想了,快睡吧。” 她于是只好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装睡。可是脑袋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哪里还有睡意。 正在自我折腾时,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对话的声音,貌似是万贵妃来看她来了。因为外面刮着风下雨打雷的,她听得不是太清楚,于是便尖着耳朵听—— 只听宫人说:“禀娘娘,宝珠公主已经安寝了,奴婢这就进去通告她。” “不了,公主既然已经睡了,本宫就不惊扰她了,本宫这就回去了——你们好好服侍公主吧——”是万贵妃的声音。 “是,奴婢遵命。”这些奴婢巴不得万贵妃快走。 这些偷懒的奴婢,最怕晚上万贵妃睡不着来看视哑儿公主了,这一看视就会通宵达旦的不离开。有时候,想似皇上没来陪万贵妃,万贵妃便来哑儿这边一同睡了,不回去了。 这哑儿公主平时最不拿架子,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公主,这宫里的人谁不是阳奉阴违的家伙,大家尊敬她全是因为万贵妃。所以,奴才们、嬷嬷们都不怎么怕她,平时随意惯了的,哪里希望万贵妃过来,万贵妃一过来,就预示着他们一点都不敢偷懒了。 平日里彩屏在的时候,还经常吼吼他们,他们也不敢太轻狂。如今彩屏突然不见了,正好夜里偷懒可以睡踏实觉呢,怎知贵妃娘娘又来了,所以便如同商量好了般,异口同声说哑儿公主已经睡着了。 不,我要见贵妃娘娘,我有话要对她说! 哑儿睁开眼,翻身起床,像风一样冲到了门口,大叫一声:“娘娘,我还没睡呢1 万贵妃正要离开,突然见哑儿打着光脚冲了出来,吓了一跳。忙对她说:“你怎么连鞋子都没穿?快回床上去,小心着凉了1又忙叫宫人快将哑儿扶进房去,自己紧跟着就进了房里。 哑儿被宫人们重新弄进了床里,万贵妃连声说:“你不要再起来了,也不用给我行礼了,我就坐你床上,陪你说说话。” 万贵妃坐在了哑儿的床边,如同所有做母亲地关爱自己的孩子一样,伸手就往她的额头去试一试体温。 哑儿一把拽住万贵妃的胳膊说:“娘娘,哑儿有话要对您说——”然后又大声命令自己的仆从到:“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1 哑儿公主突然厉害了起来,服侍哑儿公主的宫人们都很意外,赶紧告退了出去。哑儿又对彩蝶吩咐到:“彩蝶姐姐你也出去吧,你守在门外,不要让人偷听了我和娘娘的说话。” 彩蝶答应着,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哑儿,也告退了出去,并守在了门口。 究竟哑儿要对万贵妃说什么话呢? 255.第255章 原来哑儿也下毒 等所以人都出去了以后,哑儿突然从床上翻身下来,双膝一弯,便向万贵妃跪下了。万贵妃大吃一惊,忙问到:“哑儿你这是干什么?” 哑儿不说话,跪着从床榻下的一处取出一样东西来,双手呈现在万贵妃眼前。万贵妃一看,是个蓝色地小瓶子,心里一惊,她想起了彩屏的话—— “……令人蹊跷的是太子小佑极又被同样的毒药给毒死了——这实在是令奴婢想不通,于是偷偷跑到埋藏毒药的地方,挖开土一看,小蓝瓶不见了,毒药又在宫里出现了——” “……娘娘您可要小心啊,小蓝瓶丢了,证明宫里还有尖细——” 这,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难道?万贵妃用难以置信地眼光看着哑儿,她自己就像站在大雨里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娘娘,哑儿不是尖细——这瓶子是我无意间发现彩屏姐姐收藏的,那天夜晚,她等我睡了以后,便偷偷跑到海棠树下去埋了。我因为好奇便悄悄尾随在她身后,等她埋好走了以后,我又将瓶子挖了出来。后来我仔细研究过这瓶里的东西——娘娘,您可知道这瓶里装得是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万贵妃惊疑不已地问。 “是剧毒毒药,只需一点点就会要了人的命。”哑儿说到:“我让人替我逮了只老鼠来做过实验,老鼠只服用了一点点,便浑身抽搐着死去了——” 万贵妃想起了自己的皇儿和柏妃的皇儿,死时都是那种症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那柏妃儿子的死,莫非——”万贵妃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哑儿的眼睛问。 “是的。”哑儿突然坦然地说,这又如同给万贵妃头顶上轰了一个炸雷。她艰难而又惊恐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道闪电印在哑儿苍白的脸上,她貌似已经视死如归了,就像今晚在囚室里彩屏向万贵妃坦白时的表情一样,坦然而平静。可是对于万贵妃来说却是心惊胆战,万分折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不堪重负了,差点就要坐不住摔倒了…… 哑儿紧紧地拽住她的手臂说:“因为我不想让他做未来的皇上,因为他一定也不喜欢娘娘——不要看着他只有三岁,可是他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了敌意,特别是在看娘娘您的时候。哑儿亲口问过他‘谁是你的母亲?你喜欢谁’,小佑极回答的是:‘我母亲是柏妃娘娘,我一点也不喜欢万娘娘,也讨厌你/。后来小佑极将娘娘你气得病倒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起了杀机,于是用小蓝瓶里的要下到了他的食物里,毒死了他……” 万贵妃的眼前出现了那一幕—— 小佑极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逊:“柏妃娘娘才是我的母亲——母亲说,母妃娘娘你死了儿子,便把我抢过来了,做你的儿子——像鸟儿一样关了起来,不让我回家,不许我和母亲在一起——” 她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颤——她伸出手来紧紧捂住哑儿的嘴巴,又颤抖的声音说到:“别说了,哑儿——听本宫的话,将这些话烂在肚子吧,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孩子,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彩屏做的,都是彩屏的罪——把蓝瓶给我,我们把它毁掉1 万贵妃一把抢过哑儿手里的小蓝瓶,塞进衣袖里,胸中那颗心脏砰砰砰地差点跳出胸膛来。她紧紧地将哑儿拥进怀里,就像一个母亲在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她说:“孩子,听娘娘的话,忘了这件事!一切都交给娘娘来处理这件事吧——只要有我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关于这件事,你必须得把它忘了!必须的1 哑儿在她的怀里点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小孩子,很孱弱很孱弱。 …… 到了第二天,等到皇上朱见深出门办事去了,万贵妃偷偷召唤来汪直。她屏退掉身边所有的人后,对汪直说:“彩屏口里所说的小蓝瓶找到了。” 汪直颇为吃惊地问到:“娘娘这,这是从哪儿找到的呢?” 万贵妃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到:“有些事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 汪直赶紧跪下说到:“娘娘恕罪,是奴才多嘴!奴才再也不敢多问了1 万贵妃从袖中拿出小蓝瓶递给汪直说:“把这个瓶子拿去归案吧,就说彩屏那贱人埋在了海棠树下,现在找到了。” “是,奴才遵命。”汪直答道,并双手接过了小蓝瓶。 “你过来——”万贵妃又向他招手。 汪直赶紧凑了上来。 “此事不必告诉皇上知晓!皇上最近担惊受怕的整晚都睡不好,总是担心宫里有尖细,你就告诉皇上,宫里再也没有尖细了1万贵妃叮嘱到。 汪直点头应承,然后带着小蓝瓶告退了下去。 “哑儿啊,看来本宫必须要把你嫁出去了1万贵妃盯着屏风上的美人画呆呆地想,“不是本宫狠心要赶你走,实在是这宫里太过凶险了,你不能留在这宫里了!况且哑儿真的长大了,必须得出嫁了——我不能让哑儿呆在宫中成老姑娘——” 她现在每每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天一天疲惫下去,她害怕哪一天自己就老了,再也不能庇护哑儿了。 “去云南办事的周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她问身边的彩蝶到。 彩蝶回到:“回娘娘,可能快了吧。” “好,等他回来后让她立即来见本宫。” 万贵妃决意不放弃周少爷,因为她觉得周少爷对哑儿还是有感觉的,而且两个人看着也配。她决定这次不去与周太后商量,直接将周少爷召来向他提亲,看他怎么拒绝?当然这事不能让哑儿知道,哑儿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256.第256章 西厂横行,太子移宫 只是,周少爷去大理接那个女子,不知周少爷对她可是用情已深?如果用情已深那就难办了! 要不直接在皇上面前吹吹风,让皇上下旨将宝珠公主下嫁于周少爷? 理论上行得通,可是只怕又惹恼了周少爷,再来一次离家出走。或者干脆携了那女子私奔,这样岂不又害了哑儿? 哎呀,真是操不完的父母心啊! …… 彩屏负罪死了,她的哥哥李子龙被斩首了。还有些被牵连的人也是,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朝野上下似乎一下子就清静多了。 这里再说说李子龙这个人吧,在李子龙未成罪人之前,被人说成是神人;李子龙成了罪人后,便跟着被定为“妖人。” 据说这李子龙能表演许多左道秘术,许多内侍都对他十分佩服,于是便将他引入了内侍,究竟他跑到宫里来干什么,说来说去都是一本糊涂账,最后只有将“妄图弑君”之罪将他处死。其实,这都怪朱见深本人,因为朱见深是个好道之人,向来崇尚那些会点旁门左道的“仙人”,所以才引来如此“仙人”,惹出今天这事来。 想起来真是后怕,一个图谋不轨的朝臣居然可以自由出入内宫,该是多么令人恐怖的事情啊!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再次发生,明宪宗朱见深十分想了解宫外的民臣动向,于是令宦官汪直从锦衣卫中选人乔装成平民,出宫伺察。这个乔装成百姓的侦查是不成气候的,于是宪宗便正是组织了西厂,以汪直为首,并且西厂的成员是由汪直从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的。 东厂、西厂与锦衣卫共同点是——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即“巡查缉捕”。总之,出于专制政权的内部需要,朱见深需要一个独立于官僚机构之外的势力供自己使用,东厂、西厂与锦衣卫都是这样的机构,现在尤其以西厂为重。 汪直现在的权利可大了,直接由朱见深负责,并听命于万贵妃。万贵妃的权力网就此形成了规模化。阁老万安、万贵妃、汪直,合称皇帝的三宠。 汪直这个人是有点本事的,虽然他只打听一点小事就能令皇帝满足,但他自从心里就藏着雄心,一定要干点大事出来。很快,他就真的干了件大事出来。 这时候,为非作歹的官员有的是,有个南京官员,利用运进贡品回程的官船,栽了私盐,规模很大,船队达白艘,一路上又骚扰地方官民。在武城县,还打了地方官吏,将人家的牙齿都打落了,又杀了人。汪直得知此事,就地将这个南京官员抓了起来,定了死罪,扔进了大牢。这件事使得汪直在皇帝面前树立了能干、正直的形象。这个南京官员名叫贾鹏,虽然差点被汪直办死,但他却晓得了汪直的厉害,赶紧求人向汪直求情。 汪直说:“好,只要你从此肯为我卖命,你便可以活命。” “在下愿意成为大人您的奴才,从此肝脑涂地效忠您1 这南京官员为了保命,自称奴才,从此成了汪直最得力的爪牙。 这样,汪直掌握的西厂,就迅速发展了起来。与一帮人勾结,横行了起来。 虽然彩屏之事做得密不透风,但周太后还是得到了丁点风声,只是这风声已经没有依据可言而且传说得大为走样。大抵是“万贵妃的宫女彩屏想毒死主子”之类的谣传,周太后偏就信了,不然那彩屏还是万贵妃的贴身宫女呢,怎么就被秘密处死了呢?敢情这传言不实空穴来风。 于是周太后来到了昭德宫,对万贵妃说:“哀家说你这里不吉利,果真是不吉利。算了,万贵妃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没那个精力照看太子了,太子佑樘还是由哀家带到慈宁宫去照看吧。”然后就带走了太子佑樘。 这下可把万贵妃气惨了,心里便更添了一层忧郁。 周太后将佑樘带回自己的宫里,自己亲自照料太子的饮食起居,还对佑樘说:“万贵妃是个坏女人,前面两个小太子都是死在她宫里的。佑樘啊,你要记住,从今儿开始你就不要去万贵妃那里了。万贵妃给你吃的食物和喝的水,你都不要吃——那昭德宫不吉利,小心有鬼下毒呢1 这佑樘也不过就六七岁的孩子,平日万贵妃对他的要求又严格,又加上宫里出了尖细的案子,一下子就被吓住了。皇祖母叮嘱一句什么,他就点头答应什么。 王皇后这下可高兴了,她的阴谋终于得逞了,现在她可以堂而皇之来太后宫里看顾太子佑樘了。她对佑樘百般讨好加宽厚,佑樘很快就“皇娘”、“皇娘”地叫着她,与她十分亲热了。 这天,万贵妃万贵妃有些想念小太子佑樘了,便派人来接他去昭德宫玩。临走前,周太后特意叮嘱他道:“去吧,去玩玩就回来。记住,什么东西都不要吃她的。” 太子佑樘点头答应着去了。 到了万贵妃那里,万贵妃亲切地将他揽进怀里,拿东西给他吃。他摇头说:“我不饿,才刚吃了东西过来的,现在不想吃。” 于是万贵妃改拿果子给他,对他说到:“吃过食物后吃点水果,帮助消化。” 小佑樘还是摇头。 万贵妃奇怪了,便问他:“为什么不肯吃皇娘的东西呢?” 小孩子实心,并不懂得隐瞒,便老老实实地回答:“怕有毒。” 一听此话,万贵妃不由得大怒,生气地说到:“一个小孩子家,本宫尚且还抚养过你一段时日,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无情,当将来长大了怎么得了1 说完这句话,一股怒气冲上头脑,当场便晕厥了过去。吓得身边的人都手忙脚乱,连忙去请太医来诊治。小佑樘被送回了太后宫里,万贵妃再也没有再召见他了,而且万贵妃的肝气不顺这毛病也越来越明显地表露出来了。哑儿很是担忧,只得更尽心地服侍万贵妃。 257.第257章 哑儿订婚 周少爷带着妙玉在路上差不多游荡了三个月,终于到达京城了。这三个月里,京城里发生了多少事埃这个风流小子,带着个光头尼姑一路风雅,好不快活。 到了京城,周少爷带着妙玉进见了朱见深,只见这妙玉已是脱了和尚服,一身普通女人打扮,没有长出头发的头部用丝帕包住,长长的丝帕不但遮住了头,还遮住了脸。 好吧,既然人家将头脸都好好遮住了,朱见深也便不好意思再要求人家揭开面纱来看一看了。反正从身材形象上来看,是个美人儿没错。 既然回来了,就让人家姑娘回归家门吧。于是朱见深召来了于冕,将妙玉归还于他,父女相人百感交集,都跪地叩头,感谢皇恩浩荡。 呵呵,感谢个屁啊,这些人间悲剧还不是皇帝他老子造成的么?做人臣子的悲哀便在于此。好在妙玉总算认祖归宗了! 这妙玉一路上对周少爷的人品认识了不少,这人表面上看着花心,其实内心是比较纯洁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单纯。又加上两人都有同样的爱好,妙玉这颗心便渐渐地向他靠拢了。她自己原来以为回了京城周少爷会向她表白,但是周少爷只字未提要娶她之意;她又以为也许皇上会将周少爷赐婚与她,可是皇上也只字不提。她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中…… 虽说于府是好的,但高墙深院,礼法森严。自己如今是个大家闺秀了,只能整天将自己锁在房间和院子里,远远比不得在大理的自由自在。况且自己现在年纪已经不轻了,已经成了老姑娘了,整天守在这深院宅子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大理寺出家。 于冕和夫人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照顾的十分周到,吃穿用度上都有精心安排,但见她无人的时候就郁郁寡欢,只当她是初来乍到不习惯,便没有往多的方向去想。这妙玉便暗叹,毕竟自己没有个亲娘,不能为女儿做主。 朱见深当然不可能把周少爷许配给妙玉,他两个要成了,那咱家的哑儿怎么办?这事他可不能擅自做主,一切都听万贵妃的吧。 而周少爷想得更简单一些,既然将妙玉送回了于府,自己就算大功告成了。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想着哑儿的,这毕竟是他的初恋。 周少爷把诸事安排妥了,便去觐万贵妃。 数月不见,万贵妃变得有些憔悴。他从云南带了很多稀奇玩意给万贵妃,可是也么见万贵妃有多大的喜意。其实这数月来发生了很多事,万贵妃一直处于抑郁之中,对万事万物看开了很多,自然表现不出有多大的喜气了。 “本宫召你来就是想同你商量件事情——”万贵妃干脆开门见山地说:“就是你同哑儿的亲事,不知你意下如何?有什么打算?” 周少爷自打将妙玉送回了于府后,心情十分畅快,又见万贵妃亲自向他相商,要将哑儿许配与他的意思,真投其所意,当即高兴地答应到:“多谢贵妃嫂子的成全,能与宝珠公主结为伉俪,小弟感恩不尽1 万贵妃见他答应了,心中豁然开朗,于是也高兴地说:“那好吧,既然你两都两情相悦,那就回家向父母商量,赶快来向皇上和本宫提亲啊1 万贵妃这次绕过了周太后,不想与她打交道,那婆娘过场太多了!她心想:我就要把哑儿嫁到你家,看你能把她怎么样?到时候,哑儿就是你家的侄儿媳妇了,就算她曾经做过一些对你不利的事,你又能把她怎么样?看着这周少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情痴,看你以后还怎么为难她? 想到这,万贵妃笑了,是得意地笑。 周少爷喜滋滋地回家去,向父母提起这件亲事来。周家父母好不容易见儿子动了凡心,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于是赶紧聘了媒人,准备了丰厚的聘礼,浩浩荡荡地向宫中来向万贵妃提亲来了。 等到周太后知道这事后,已经没辙了,两边都碰头会面,做成亲家了。周太后心底很是不满,私底下一直埋怨弟弟夫妇做事欠思忖,事先没同她商量。 周家夫妇表面上当着周太后的面,道歉了又道歉,心底却是相当满意的。周家的儿子提亲娶媳妇,当然要儿子满意才行啊,况且人家宝珠公主大小也有个公主的名分,无论从长相还是才能上,都是其他女子不能比的。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 这周家少爷,你这个做姑母的还不了解吗?只要是他喜欢的,便一心一意地对待:只要是他不喜欢的,就是神仙下凡他也可以做到不理不睬。为了儿子的幸福,周家夫妇做什么都愿意。毕竟就这么一个嫡出儿子啊!于是同万贵妃一合计,今年春节就举行婚礼。 周少爷定亲了,这消息传到了于府,传进了妙玉的耳朵里,她当场就石化了,愣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内心一片冰凉。 老实说,妙玉在于府的处境并不好过—— 首先他的父亲一天到晚公事繁忙,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看顾她;二来家里的其他姐妹兄弟都是同父异母的,从小也不在一块长大,大家对她也只是一开始好奇,好奇过了也便不怎么往来了;三是,于夫人到底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又没抚养过她,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就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交流了。 再说这么大个老姑娘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让她嫁人呢?还是继续留在家里养着?这是于夫人感觉头痛的事。 让她嫁人吧,她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哪里还有相配大户人家的公子还在等着?除非是死了老婆的。死了老婆的男人再娶便是续弦,堂堂于府大小姐去给别人续弦,不了解内情的还说是做后妈的荣不小继女呢!就这么养着吧,人家又会说闲话。说一个做母亲的,不关心女儿,一点都不为女儿的终身大事考虑。反正,难办!伤脑筋啊! 258.第258章 失意女子斗公主 于夫人暗地里也把这妙玉拿来观察,见她自打进了于府,在没人时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便知道女大行事多,是个不好捉摸的人。这个继母难当啊!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丈夫听。 于冕抽空来到了女儿房间,想与她谈谈心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给她谈些什么,该从何而谈。 倒是妙玉见了父亲来了,大大方方地向父亲提出了要求—— “爹爹,女儿想着去拜见一下宝珠公主,听说宝珠公主棋艺了得,女儿很想去与她切磋一番棋艺。” 于冕心内奇怪,女儿如何平白无故地想到了宝珠公主呢? 于夫人一听,心里明白了。这孩子敢情是喜欢上了周少爷啊!这也难怪,周少爷是她的救命恩人,从云南到京城,这一路几个月时间,难免二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出于女孩子的嫉妒心理,去瞧瞧自己的情敌有几斤几两,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人家周少爷毕竟和宝珠公主订婚了啊! 于冕到底还是不想逆了女儿的心意,答应了下来。不过,想见宝珠公主,那也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还得向皇上禀报才是。 这其实是件小事,皇上岂有不答应之理,于是皇上恩准了。 这天,于冕便带着妙玉来到了宫里,见过皇上后,便有宫人单独引着妙玉去围棋馆里觐早已等候在馆里的宝珠公主了。 俗话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位丝毫不认识的女子也不例外,何况大家都是女人。 这宝珠公主装模作样地坐在高位,接受着妙玉的朝拜,她高高在上地斜视着妙玉,但见她头上还包着轻纱,想似头发还没长出来,又见她容貌在自己之下,心里便有了一丝优越感,便打趣地说到:“小师父来了,小师父免礼。” 妙玉本来心里就不平衡,今见宝珠公主果然美若天仙,气质不凡,更加上那做出来的气势和派头,心里更加嫉妒。听她如此打趣自己,心下忿忿不平,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恭敬大度的样子,微微笑着说:“早就听说了宝珠公主的大名,小女子心下仰慕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哑儿一听,心里一动,便问到:“这位姐姐你远在云南,是从哪里听说过本公主的名号的呢?”她这是明知故问,心里知道是谁说与她听的,却偏偏要问,这不是自己找气呕吗? 妙玉见宝珠公主这样问她,便故意说到:“怕公主误会,小女子还是不说为好。” 哑儿听了,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酸酸地问:“没关系,凭他是什么人,你但说无妨。” 妙玉对着哑儿一施礼,微微笑着回到:“此人乃是公主的未来夫婿,周少爷是也。” 哑儿一听周少爷三个字就来气,这个混账东西,原来从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才拒婚的啊!自己现在想着就憋气——也不知这对“狗男女”在云南都做过什么苟且之事? 哑儿的醋意大发,脸上不便表露出来,心里便想到:你不是想与我对弈一番吗?好吧,那就看本公主如何在棋盘上将你这个狐狸精打得满地找牙! 主意已定,便客气地邀妙玉坐下,又令人摆好棋盘,战斗随时准备打响。 妙玉一路上听周少爷说过,京城中就数宝珠公主的棋艺数一数二的强,她心中有心要会一会这宝珠公主的,所以在路上想尽一切办法缠住周少爷来对弈,周少爷也指点了她不少的奇招妙招,所以,她的棋艺又比从前精进不少。 棋盘摆好,两位奇女子对峙而坐,妙玉是客,哑儿大度地让了她一子,两人便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 却说朱见深见于冕引来了妙玉,知道妙玉一定是找哑儿对弈去的,心下好奇,便召来了表弟周少爷,二人一起向围棋馆赶来观战。 表兄弟俩来到了围棋馆,见两位女子已经干上了,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两旁观战。果然妙玉不是哑儿的对手,虽然哑儿已经又让了妙玉一子,在让了两子的情况下,但纵观全局,妙玉还是走得险象环生,哑儿却处处咄咄逼人。 周少爷眼见着妙玉要输了,便忍不住在她耳边悄声耳语了一句,妙玉茅塞顿开,伸手一招,顿时令局面柳暗花明。哑儿见了他俩这样,顿时怒了,翻脸起身,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黑沉着脸,一甩衣袖,一句话不说,走人了。 朱见深一见哑儿生气走了,觉得很是无趣,心里埋怨表弟多事,懊恼不已,也不悦地走了,丢下周少爷和妙玉面面相觑。 周少爷见自己又惹事了,忙向妙玉告辞,自己匆匆跟去找表哥解释去了。 这里围棋馆里围观的学生和下人,见宝珠公主怒气冲冲地走了,好好的对弈就这样被搅局了,心里都对妙玉不满,于是没好气地对妙玉说:“老师都走了,难道姑娘还要找我们讨教吗?” 妙玉忙尴尬地说:“不敢,不敢。” “依我们看,姑娘你不是不敢,是很不服气呢1 妙玉遭此抢白,又气又愧,只得垂头丧气地走了。 却说哑儿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昭德宫,对万贵妃说到:“那两人真是太不要脸了,还当着众人的面便相互间勾勾搭搭,这叫哑儿以后可怎么办?” 万贵妃见她气得脸儿都白了,忙问缘由,哑儿身边的随从宫女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万贵妃禀报了。 万贵妃听了,也很不高兴,口里说到:“凭她是什么家里的女子,在宫里就不该这样胆大妄为,真是可恨1 这时,朱见深回来了,也跟着埋怨起自己的表弟来,说表弟太偏心了,让哑儿当场丢了面子。 万贵妃便问:“这妙玉年纪多大了?” “应该有二十五了吧。”朱见深说:“可能与表弟也差不了好多。” “也是哈,这样的年龄了,想说户好人家都不太可能了。” “是蔼—要不让表弟将她一起娶了——” 朱见深刚一说完便挨了万贵妃一个白眼,吓的一吐舌头,不说了。 259.第259章 妙玉和亲? 旁边哑儿虽然生气,但却一直尖着耳朵在听皇上和万贵妃的对话,当听到皇上提出那将妙玉也嫁与周少爷的玩笑建议的时候,当场就呆住了。 自己这还没嫁过去呢,怎么就说到周少爷再娶的事了,心里十分的不爽。 万贵妃见哑儿变了脸色,知道她多心了,忙安慰她到:“你不用多想了,反正有母妃为你做主呢,那妙玉又算什么呢。”于是又对彩蝶说:“你陪着哑儿去御花园散散心去。” 彩蝶答应着,去逗哑儿开心,哑儿本还想听点什么的,见万贵妃要她出去散散心情,只得由彩蝶陪着,出去了。 等到哑儿出去后,万贵妃才与朱见深说:“那朝鲜王李蛰不是刚死了王后吗,念在他将出兵打女真有功的份上,赏赐他个王后怎么样?” 朱见深一想,有道理啊,喜道:“朕怎么就没想到呢?爱妃好脑子啊!朕还一直在想拿什么好东西去赏赐他呢!看来朕要好生想想,从长计议才好。” 各位看到这,肯定要问了,这什么情况? 明朝和朝鲜共同征讨建州女真,这在明、朝鲜、与建州关系上,实属重大事件。这些都是建州女真在边境上略夺朝鲜和大明人畜和财产有关。 成华三年,朱见深就派兵攻打过建州女真,大获全胜,生擒女真人九十七名,斩首六百三十八名,俘获女真妇五百一十名,夺回被俘妇女1165名。 可是没管好几年,女真又开始在边疆上乱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朱见深便下旨命朝鲜王出兵,夹击建州女真。命太监汪直监督军务,抚宁侯朱永佩为总兵,讨伐建州去了。 此时传来消息,朝鲜接到命令,群臣对是否出兵意见不一致,迟迟不肯发兵。 而汪直等人已经率军出发了。 这个朝鲜王,看来不光要命令加催促,还要施以怀柔政策才行埃那于冕的父亲于谦不是大败蒙古兵的大英雄吗?朕再给他的孙女一个做女英雄的机会如何? 思来想去,又觉不妥,这明显有点和亲的意思了。我堂堂大明朝,就没有和亲的规矩,把一个大国的尊严承建在哟个弱小的女子身上,这是大明朝开国以来就没有的先例。 “可是,这只能算赏赐,不能算和亲啊1万贵妃说。 嗯嗯,是啊,只能算赏赐。 “可是,如果算作是赏赐,人家于冕会怎样想?人家的女儿又不是珠宝或财物。”朱见深说到。 万贵妃无语了。 “爱妃的建议也不是不可取,朕得先去与于冕商量商量才是,也不能上了大臣的心。”只见深说到。 “嗯嗯——”万贵妃点头到:“此事要从长计议,还要看汪直那边的军情怎么说。” 万贵妃本来打算一石二鸟的,既解了朝廷之急,又帮哑儿撵走情敌……但出于朝廷声誉的考虑,她还是同意朱见深的从长计议。 第二天,等到退朝的时候,皇上单独留下了于冕。 于冕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单独留下他,心中很是忐忑。众大臣也不知皇上这样做是和用意,因为皇上很久都不曾亲自上朝,有事都是由万安代言,今天亲自来了,又留下了于冕,实在是猜不透皇上要干什么。 朱见深当然不会当着朝臣的面商议这种没面子的事情,他只能私下和妙玉父亲私聊。 “朕有个想法,想将你的女儿妙玉嫁给当今的朝鲜王为后,不知你意下如何?” 于冕听了,这才明白,原来是为这事留下他的啊! 说起是去朝鲜当王后,很荣耀的一件事。可是,那种小国,又是天寒地冻的国家……不是于冕瞧不起,整个大明朝都不太瞧得起,那朝鲜不就是大明朝的一个附属国吗?说真心话,于冕觉得,皇上派兵去打建州女真就是没事找事做。明朝与建州之间的摩擦不断,而边将为了邀功,不仅杀良冒功,更是对边事夸大其词,以怂恿朝廷派兵进剿。这不,太监汪直不久被派去了吗?最不值的是,如今还要搭上自己的女儿去讨好朝鲜,这不是和亲是什么? 朱见深见于冕不说话,从表情上看,似有不乐意的样子,便自我解嘲般地说到:“朕只是说说而已,于大人不愿意就算了,朕只是同你商量商量罢了。” 于冕回家后,将此事说与了夫人听,夫人正在为如何与继女妙玉相处而犯难,听了反倒高兴,于是对丈夫说到:“依妾身看,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冕一听,颇为吃惊,问到:“夫人为何要如此说呢?” 于夫人说到:“老爷你听我说,不是为妻要趁机想摆脱女儿,实在是为妻天天都在操心一件事——” “什么事?”于冕问到。 于夫人说到:“老爷难道就不替女儿多想想吗?女儿年纪可是不小了,上哪里去找个好夫婿成了为妻这个做母亲的最头痛的事情啊!难道让女儿一辈子都呆在闺中不出嫁吗?在京城找户人家吧,她这样的年纪,肯定也是去续弦的——与其去给别人续弦,不如去续弦当个王后——老爷你想想呢?为妻最近看着妙玉这孩子整天心事重重的,八成心思在周家少爷身上。可是,人家周家少爷不是已经与宝珠公主订婚了吗——这女孩子啊,是万万不能有心事的,有了心事便不好矫正了——” 于冕一听,沉默了。 于夫人继续说到:“那周家少爷虽然将咱家女儿从云南带回来了,但也并没有向女儿提亲,可见人家对咱女儿也不是上心的——咱家的女儿又何苦这样苦苦盼着牵着呢?” 于冕一听,叹了口气,说到:“哎,这就是命啊!咱家妙玉看来真是与父母福缘浅啊1他沉思了良久,说到:“这事也由不得我们一厢情愿自作主张,我看妙玉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妨去坦白地问问她,只要她愿意,我倒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他步到了女儿房中,向她说起了皇上准备将她嫁与朝鲜王的事。 260.第260章 妙玉再次出家 妙玉一听,悲从中来,心中只道是宝珠公主向皇上进了谗言,皇上才出此下策,要将她远嫁去朝鲜。谁知道朝鲜王是个什么东西?粗鲁还是残暴?好色不?荒淫不?丑还是美?就算是个好王,可是自己取了那个国家,语言不通,生活习性不通,等同于废人一个,岂不好生难熬? 罢了,罢了!不如什么都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要了,这尘世,不属于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这妙玉乃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心想自己今日已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了,再没有什么寄托了,于是一把扯下包在头上的头巾,扑腾一声向着父亲跪下了—— “妙玉身是菩萨的人,死是菩萨的鬼,此生妙玉再也不还俗了。” 说着,朝父亲磕了一个头,便盘着腿在房中,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来。 于冕一见此情此景,大惊,忙问:“女儿你这是何故啊?” 妙玉睁开眼,缓缓说道:“父亲大人,从今以后,妙玉便不再思量凡尘中事了——从此真正一心向佛,再不参与俗世中事了。” 说完依然闭了眼,双手合十念起经来。 于冕见状,记得跳脚,说到:“女儿不愿意去朝鲜,不去就是!皇上只是在同为父商量而已,并没有强迫的意思——女儿快快起来,切莫胡闹啊1 说着又令身边的丫鬟上去拉小姐起来。可是无论丫鬟婆子们怎么相拉劝说,那妙玉就是不理,衣服心意已决,再不理睬的样子。 婆子丫鬟拉了半天,只得将妙玉拉到一张软垫上,妙玉她仍然我行我素,闭目念经。 于冕跺脚到:“真是要命啊!这,这——”于是跺着脚去找夫人商量去了。 夫人来看,劝了半天,连口水都快说干了,妙玉只是不理。没法,夫人气得只有冷笑着出了房间,去回丈夫的话—— “没法啊,于家看来是真要出一个大菩萨了——老爷还是如实去禀报了皇上才是——” 于冕没法,只得将妙玉的情形向皇上朱见深一一禀报。朱见深听了,懊恼不已。这不是多事了吗?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将她从云南弄回来,弄回来还是两个字“出家”,这真是什么跟什么哟! 回到宫里,万贵妃见朱见深唉声叹气的,便问到:“皇上这是怎么了?因何唉声叹气啊?” 朱见深便将妙玉又要出家的事给万贵妃讲了,万贵妃听了,说到:“看来这孩子脾气执拗得很啊!这样有个性的女子即便是嫁到朝鲜去,恐怕也做不了一个好王后的。皇上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她的心愿。” 于是朱见深召来妙玉,当面问她是否真的出家之心已定?妙玉答道:“是的,再无凡尘之心。” 于是,朱见深下旨,准许妙玉出家,并赐予“国手主持”的称号与她。并专门从西山大佛寺劈一方庙宇来,专门供她修行。又从别处请来一些女尼,给她做弟子,从此她便号称“妙玉大师”。 其实,汪直讨伐建州女真还真不是一件什么事,朝鲜王最终还是派了军队同明军一道,夹击女真。汪直这一伙可威风了,直接打得女真人到处逃窜。女真各部的年轻人都纷纷向深山逃窜,留下老弱妇孺被明军斩杀。此站杀敌无数,被俘敌人无数。 虽然此战纯碎是没事找事,欺负弱小,但皇上朱见深还是给了汪直赏赐,其他人也跟着汪直沾光。只可怜妙玉这女子,无端端地又成了牺牲品。没法啊,这就是命。就像一衣大师说的一样,此乃天意也。怎么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京城的第一场雪毫无顾忌地下了下来,夹着刺骨的寒风,打在冰冷的青石板街面上。街上的行人都纷纷闪了,或躲在家里不出来,或藏在挂着厚厚帘子的马车里,偶尔探出个头来瞅瞅,又马上缩了回去。 隆冬季节终于来临,嗖嗖的刺骨寒风,肆无惮忌地扫荡着一切。往日枝繁叶茂的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可怜树干。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即便是万般无奈在街头行走的人,也都是弯腰缩背,行色匆匆。裹夹着雪雨的寒风凶猛地直向那些窗户的缝隙里钻,吓得屋里的人匆忙用纸封住了缝隙。屋檐下正期待着主人施舍的饥饿的老狗,只好无奈地蜷缩着瘦弱的身躯,躲进了柴堆。 路上,寒冷的路上,一个男人喝醉了,倒在酒肆旁的青石板上。来了一个伙计想要将他移走,被他狠狠地骂走了。偶尔从身边匆匆走过一人,朝地上看他一眼,眼睛里透露出鄙夷的神色,嘴里嘀咕一句:“酒鬼1便走了—— 此人不是别人,便是周少爷。 妙玉出家了,这次是真的出家了,周少爷的心被揉碎了。 没有办法,这个女子,自己今生算是辜负了! 都说一醉解千愁,就让自己醉死在冰冷的街头吧。他仰头看着满天纷飞的雪花和欺凌的寒风,他将迷离的双眼闭上了。 我爱不爱她?爱不爱她? 不,我爱的是宝珠公主。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 迟了!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爱,太累了。她终于等不及了,也等不下去了。 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不知道! 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明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包括爱人。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了多久,他开始醒过来了。身上很冷很冷……原来是酒醒了,头很痛。他站了起来,往前走—— 一位老迈的乞丐还在寒风中充满希望地向前走,他看到了周少爷,亟不可待地伸出了早已冻青、瘦如鸡骨的手,深陷的眼窝里迸发出一道热切的期望的光。 周少爷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老乞丐的手中。 看着那一锭雪白的银子,老乞丐激动得双手颤抖,他朝着周少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周少爷脚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周少爷将乞丐扶了起来,对他说道:“快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吧。”说完,他继续往前走。一阵大风袭来,周少爷不禁一个趔趄。他身边的树叶,被风卷着向远处飘散…… 261.第261章 有一种爱叫成全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大佛寺,不,现在叫陇玉庵,他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最后一面,让他亲口对她说声抱歉。其实,说一声抱歉又有什么用呢?他还能改变什么?可是,他还是想见她一面…… 穿过雄伟的佛殿,他来到了后堂。这里很静,静到只听见敲木鱼的声音。他被拦在了门外—— “我们师父说,出家之人不方便见尘世中客,施主若要烧香还愿请自便。”一个小尼姑从禅房出来对他说,说完这句话便双手合十,自顾自走了。 他想闯进去,却被门口的另外两名女尼给拦住了,口里说到:“这里是佛门禁地,施主请离开。” 哦,忘了,来尼姑庵烧香还愿的基本都是女人,更何况大师居住的禅房?想犯禁吗?这里可是皇家佛院!周少爷似乎有些清醒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果真连一个男人的影子都不见,是自己太唐突了。此生此世此门此地,都不是他该踏入的了。 他艰难地转身,离去—— 正在此刻,背后传来一声:“施主请稍微留步1 他转过身来,只见从禅房里出来一位尼姑,手里捧着一样用帕子包好的东西,上前来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女尼姑将她叫住要干什么。 那女尼将手上的用帕子包着的物件交与他,说到:“这是师父要还与施主的,请施主收下。” 周少爷傻傻地接过物件,并不曾想起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妙玉处了。他定定地盯着手中的叠起的丝帕,不知道里面究竟包着什么。貌似丝帕上还题着字…… 周少爷打开丝帕一看,愣住了—— 只见丝帕里面躺着一枚玉佩。这玉佩不就是自己在大理时缺银子典当给典当行的那个吗?怎么会在妙玉手里? 原来妙玉在周少爷第二次到云南的时候,听周少爷说起当初为了她将戴在颈子上的护身玉佩都典当了,便悄悄命人去那家典当行,对典当行的老板连哄带吓地说到:“你可知道你当初用破碗价典了一块人家的羊脂美玉,人家心里就服气吗?谁都有一个落难的时候——人家现在可是回来了,不久就要找你们算账来了!知道人家是谁吗?朝廷特使!当今太后娘娘的亲侄子!知道那羊脂美玉是谁送与他的吗?说出来吓死你——当今太后娘娘——” 典当行老板被吓住了,赶紧退还给了妙玉。妙玉便将此玉佩小心收藏了起来。虽然从大理到京城,路上历时三个月之久,妙玉却从未向周少爷提起过。 她原来心里是有这打算的——她想着,这一回京城,之久铁打的是要嫁给周少爷的了,她想在与周少爷新婚之夜时,再将此玉佩拿出来,当着礼物送给周少爷。或许,周少爷就转手送给她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玉佩。更何况是周少爷从小就贴身佩戴之物,她自己也想贴身戴在身上,就像和自己心爱的人儿心连心一样……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下这个玉佩了。 周少爷用颤抖的双手展开了包玉佩的丝帕,只见上面题着一首小诗——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 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 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 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 萧萧杨花落满肩落满肩 歌声住梦已断 一把青丝挥佛前 从此了红尘将缘斩” 看的周少爷眼泪都流了下来,混着冰冷的雪水,顺着脖子滑进衣服里。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周少爷从来是个调皮之人,又何尝经受过如此情伤,顿时感觉心都碎成冰块了。 这个女子,我没有珍惜,被错过了—— 下一个女子,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周少爷这才大彻大悟。 宝珠,宝珠!宝珠公主!我已经负了一个女子了,此生绝不会再负你! 想到这,他茅塞顿开,飞也是地往皇宫方向奔去。 …… “孩子,你做得对!知道吗,?有一种爱叫成全。” 这时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老尼悄悄步入佛堂,来到了妙玉的身边,挨着她跪在了佛前。只见此尼虽然穿着上看不出有什么等级,但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超凡脱俗的气质却是挡都挡不住的。 “是,娘……女儿知晓……”妙玉闭着眼,轻声回答。虽然她强忍着满腹的辛酸,但是还是忍不住滴下两行清泪来…… “阿弥陀佛。”老尼双手合十,微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她叫她为娘?!估计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妙玉为何叫老尼为娘?这位老尼是谁?她是她的娘?妙玉的眼前浮现出初与老尼见面时的情景—— 那天,她同宝珠公主对弈之后,失魂落魄地出了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吩咐轿夫将她抬到了京城的大佛寺,她需要冷静,需要在佛前好好忏悔,以借佛来捋去自己杂乱而浮躁的心。 大佛寺是皇恩寺,平时来烧香拜佛的高官皇戚还真不少,英雄于府家的千金前来朝佛,虽不轰动,但也稀罕,何况这位千金大小姐还是佛门前弟子,也是大理寺著名大师一衣的弟子,于是还是惊动了寺庙中的某些人。首先被惊动的一位便是一名深居佛门,少以露面的、神秘而地位特殊的中年女尼。 她悄悄来到了妙玉的身边,低声吟起了于谦的“石灰吟”……妙玉一惊,不由得抬起了头,这一抬头又令她一惊——眼前的老尼恍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分明流露出的是如亲人般的怜惜…… “孩子,跟我来吧。”老尼突然起身,柔声说到,言语里没有出家人的淡漠和生分,也没有尊称她为“施主”,而是亲切地唤着“孩子”。妙玉心里一动,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跟随她而去。 老尼将她带到了一间静室,静静地端详了她一会,然后伸出手来抚向她的脸,嘴里轻轻地说道:“孩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是你的亲娘埃” 262.第262章 舒夫人仗义救人 “娘1妙玉震惊了,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气质超凡的老尼。 老尼用十分和祥的眼光看着她,平静地向她讲起了那些起伏跌宕的往事—— 此事还得回到于谦被害那一年—— 却说那于冕发妻张氏发配到了山海关,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她在军营里为奴,给官兵们洗衣做饭。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罪臣的家属,因为在这里做劳役的人都是有罪的、地位最低贱的人。你是谁?我是谁?都不重要,大家都是奴婢。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能帮谁,因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劳役,做不完的活,常常累得连话都没时间说。她就这么苦苦地熬着,熬得一身是病,虚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只为了能熬到肚子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天。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虚弱地躺在一堆草堆中,艰难地、痛苦地呻吟。她的身边没有人,身下的这些干草还是一个同样苦命的罪妇见她可怜,抽时间去马房头抱来给她的。而那个罪犯还有一大堆脏衣服等着她去洗呢,所以根本也不可能守在她的身边。 这一天,其实也是最幸运的一天。太医院的舒太医受皇帝之命来军中义诊,舒太医还带着同样医术高明的夫人来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埃 洗完一大堆衣服后,那善良的罪妇又返回来看生产中的张氏,但见她奄奄一息,孩子还没生下来,便急了—— 怎么办?两条人命啊!不是猪牛,不是马!猪牛马病了尚且还有兽医来医治,可是堂堂的人在这里居然连畜生都不如!奴婢也是人,也有做人的尊严啊,何况还有个未出生的小生命!她不能再袖手不管了,她决定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去找军医!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军官大营外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快要死了1 一个士兵过来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大声骂道:“嚎什么嚎,滚开!死人有什么了不起?这里天天都在死人呢1 另一个士兵上来,提着鞭子便朝着她的身上抽了下去,嘴里同样是骂骂咧咧—— “想找死的奴才!还不滚快点,抽死你1 罪妇痛得在地下打滚,嘴里还不住地哀求—— “官爷,行行好吧!有人快死了,还有个孩子在肚子里呢1 …… “住手1 突然从营帐中冲出来一对夫妇,对士兵大吼道。士兵一看,原来是从宫中来的舒太医夫妇,于是赶紧住手,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 舒夫人上来,拉起地上的罪妇,问到:“谁要死了,快带我们过去1 罪妇来不及回答,拉着舒夫人的手便跑,舒太医赶紧进营帐去取来药箱,出来也赶紧跟着跑去。 此刻的张氏躺在草堆里,血流了一地,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舒太医也顾不得什么了,抓过她的手来,一搭脉,知道快不行了。他看了舒夫人一眼,舒夫人明白了……几年的夫妻搭档,早就心灵相通了。 舒夫人挽起袖子,将产妇肚子上的衣服撩开,此刻的舒太医已经打开了药箱。舒夫人取出银针很娴熟地在产妇身上的相关穴位扎上了银针,随即张氏便奇迹般地缓过气来—— “相公,你先出去下吧——”舒夫人轻轻地说。 舒太医退出,并将一些看热闹的人请到了外面,只留下刚才来通风报信的罪妇在一旁当当下手。 “你用劲吧,孩子就在门口,只差你一口气了1舒夫人鼓励张氏道。其实孩子已经死了,是个死胎,为了稳住产妇,她只得这么说。 张氏便拼尽全力地使劲生,可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由于平日的劳累和营养不良,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就算她拼了命地生,孩子依然不能出来。 “你忍着点——”舒夫人对她说,于是用手开始在她的肚子上做起按压来,母亲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没法了,这孩子看来是没命了,目前就是保住大人要紧。舒夫人一边想着一边加大了手上的按压动作,待到孩子的头被挤压到门口,她伸手拎着小胎儿的一缕头发,猛地提了出来——果然是个死婴!可怜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和脐带缠颈,大概在临产前一天便窒息了。 舒夫人摇了摇头。 张氏一口气没提上来,连叫都没叫出一声,便“断气了”。舒夫人叹了口气,忙向她的嘴里喂进了一颗救命丹药,然后又在几大命穴上分别施针。 一盏茶功夫,张氏被救活了,但是非常的虚弱,舒夫人伸手一试她的鼻息和脉搏,真的是命悬一线的感觉,于是她出去叫来了丈夫,对他说:“这妇人大概不能再呆在这了,若是呆在这,必死无疑!我们得救她出去。” “可是,她一名罪妇……”舒太医犹豫了。 舒夫人想了想,说到:“我们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我不忍心看到我辛辛苦苦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病人又回到鬼门关去……这样吧,我们就假意说这妇人必死无疑,没得救了,因是故人,所以愿意将她托出去埋葬了,也算是尽了故人之礼。这样,他们应该会放手的。” “嗯……”舒太医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就这样吧。” 于是夫妻俩委托那位好心的罪妇照看着张氏,便出门去找营中的长官去了。 果然舒太医这么一开口,长官马上就答应了,没有一点波折地,舒太医夫妻便将张氏救了出了。刚好走出大营没多远,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便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扭着舒太医的马车不放手。 舒太医夫妻一看,此人不是别人,原来是刚才照顾张氏的那名好心的罪妇。 “求求老爷夫人带我走吧,奴家在此活不下去了,救救我吧1 这是,俩个士兵奔了过来,罪妇忙躲到了马车后。 “对不起舒大人舒夫人,我们要将这逃跑的罪妇带回营中去,请舒大人通融1士兵对舒太医还是蛮客气的。 舒夫人见那罪妇吓得在车轮下缩成一团,于是心生恻隐,心想,这妇人被捉回去一定得挨上好一顿皮鞭,真真是可怜。于是…… 263.第263章 嫣儿的奶妈 于是,舒夫人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了两锭大银子,下车来往两个士兵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刚才那名罪妇我看像是患了绝症,活不了几天时间了,不如给我们一起运出去处理了了事。” 她这当然是谎言,两个士兵也不是傻子,那罪妇长得膀大腰圆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得了绝症的样子啊!只是,两人见了这样大一锭的银子,哪能不心动的?再说,一个罪妇而已,又是个被俘虏的蒙古鞑子妇,随便向上头搪塞几句便完事了。 于是二人将眼睛左右一瞅,见没有外人,忙分别将银子藏好,然后朗声说到:“罪妇逃跑,突然暴毙,合该!我们已经将她埋在荒郊野外了,回去复命吧1 于是,两名士兵向舒太医告辞,扬长而去。 舒太医夫妇俩于是拉着张氏,带着罪妇往家乡方向而去。 舒夫人心里是有打算的,这个张氏被带到家里,等她身体好了,刚好可以照顾家里的那位嗷嗷待哺的小女婴。而这位壮实的妇人正好做个佣人,反正人都救了,不妨收留下来。 却说,舒夫人家里既然有位嗷嗷待哺的小女婴,她为何又跟着舒太医东跑西跑的呢?原来,此女婴竟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事情是这样的—— 舒太医有个同门师弟,跑到北国去采珍贵药材,结果被鞑子抓了,因为他医术高明便被留在了蒙古鞑子王也先的帐殿中做了一名御医。不想蒙古王子的王妃生下了个女婴,王子不喜欢那个女婴,便悄悄令他将女婴抱出去弄死。他不想可怜的女婴无辜惨死,于是便抱着女婴一口气逃回了中原。 因为他还是一人吃饱全家无忧的单身,如何能抚养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婴?于是便抱着女婴来找到了舒太医夫妇,舒太医夫妇正好非常喜欢要个女孩子,于是欣然接受下来。 舒太医夫妇俩将小女婴抱回了家里,还为她雇了奶妈,瘦弱的小女婴在母亲的肚子里好像没吃饱过似的,由奶妈奶着,可会吃了,刚满月便长得白白又胖胖了。 “相公,你快看,这孩子笑了,眼窝下面还有个酒窝呢,真好看1舒夫人逗着奶妈怀中的小女婴,对丈夫说。 舒太医凑上来看,可不是吗?小婴孩笑起来真的有个酒窝呢,而且这酒窝还长在眼睛下面,真是太可爱太妩媚了。 “我们就给她取名叫舒展嫣,就叫她嫣儿吧?”舒太医对夫人说。 “好啊,这名字好听,展嫣,嫣儿——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1舒夫人高兴地说。 “我要看妹妹1 “我也要看妹妹1 这时舒太医的两个儿子跑来了,围着母亲嚷嚷,要看妹妹。这两个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都长得像舒太医,有一对细长的眼睛。 舒夫人从奶妈怀里抱过小妹妹来给两个儿子看,大儿子说:“母亲,我可以抱抱妹妹吗?妹妹长得好漂亮哦,我好喜欢她的眼睛,像葡萄一样。” 另一个儿子也忙说:“我也喜欢妹妹——我也要抱抱——” “不行的,你们太小了,不能抱妹妹——”舒夫人慈爱地看着两个儿子说。 “那我们看看总行吧?” “行啊1 “那我亲亲她的小脸蛋——” “呵呵——” …… 张氏到了舒府,便当上了嫣儿的奶妈,那名叫“阿花”的罪妇做了保姆。 小嫣儿的到来给这个温馨的家带来了很多欢乐,父母喜欢她,两个哥哥喜欢她,全家人都宠着她,可以说在10岁之前,她就是泡在蜜水中长大的。 舒太医夫妇有两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十分疼爱。嫣儿从小就跟随父母学医,看两个哥哥下棋,跟着哥哥们去学堂念书。 有一天,舒太医正在和一位老友下围棋,那老友是位带兵打仗的将军,自小熟读兵书,运筹帷幄于沙场,是位围棋高手。舒太医才走得几招棋子,便无路可走了。正下到走投无路时,旁边看着一直默默无语的小嫣儿突然说到:“爹爹,走东边角。”于是伸手拿出一颗白棋放在了棋盘上。 那位老友一看,大吃一惊,绝了!这一招把白子救活了,真是绝处逢生啊!他无心下棋了,忙起身抱过嫣儿来,问到:“小朋友,你几岁啊?” “六岁。”嫣儿在他的膝上回答。 老友抱过嫣儿来仔细看,看了一阵,对舒太医说到:“舒大人啊,真没想到这孩子长得与你一点都不像,特别是眼睛。眼睛透出来的都是聪明和智慧呢1 舒太医只是笑笑,并不想解释。他早就把嫣儿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舒大人啊,此女有大将风范啊!你不信,依我看这孩子将来必是人上人啊1老友对舒太医说:“给她找个好老师好好教授她棋艺吧,将来一定是个女中凤凰呢1 呵呵,莫非此老友会算命?此女后来果真成凤凰了! 舒太医听了,心中一动。管他是不是客套恭维,小女既然有如此天赋,我便去请来高手教授她棋艺便是。 从此嫣儿便一边跟着父母学医,一边学习棋艺。好在嫣儿有几年时间都是随着母亲生活在江南,舒太医也有两年请假留在江南。江南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舒太医的老友,也就是称赞嫣儿棋艺的那人,是江南镇守大将军,常常一来舒府就指导嫣儿棋艺,并同她对弈。 舒太医是名人,崇拜他的医术和倾慕他的为人和品格的人有很多。当大家都知道舒太医在为爱女谋求围棋高手为老师时,当时江南棋圣——“苏林一叟”便放出话来,愿意做嫣儿的老师。舒太医便天天送嫣儿去向苏林一叟学习棋艺,苏林一叟更是带着嫣儿这个小徒,杀遍江南无敌手,又认识了很多江南名人智士。 所以,周少爷虽然是个围棋神童出生,但也未必是宝珠公主的对手。妙玉虽是国手,连周少爷都斗不过,便更不是嫣儿的对手了。 说到这,大家看客肯定都心里如明镜似的了—— 264.第264章 宝珠园迎娶宝珠女 嫣儿就是后来的哑儿,也就是万贵妃的养女——宝珠公主。舒太医的那位老友的话应验了,此女果然是凤凰。她不但是万贵妃的义女,更是北国珠兰公主的亲生女儿,王子丹的亲外甥女。 张氏精心照顾过嫣儿十年,所以嫣儿就如同她的亲生闺女一样可疼可惜。即便后来于家平反,她也再没有回到于家了。可是,一切的美好看似都是短暂的—— 嫣儿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舒太医夫妇,得到了舒太医夫妇如亲生父母般的爱;嫣儿又是不幸的,因为钱太后的阴险,让她变成了孤儿。命运一波三折的她,死了亲生母亲,亲眼看到疼爱自己的父母兄长死在凶残的恶徒刀下,又经历了坠崖的生死之劫……她的命运真正是一个传奇。 自从舒太医一家惨遭不幸后,张氏便看破了红尘,遁入了空门。而那位叫“阿花”的罪妇便自愿守在了舒太医江南的老宅里,孤独地生活着,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了。 …… 听了娘亲讲的故事,妙玉这才决定重返佛门,终身陪伴母亲和佛祖。 …… 过了年,眼看正月十五就要到了,哑儿和周少爷就要成亲了。宫里和周府都忙得团团转,一个是周太后娘家娶侄儿媳妇,一个是万贵妃嫁女,多值得庆贺的事啊! 成亲这天,婚礼办得轰轰烈烈,满朝文武,王孙贵族都来朝贺,都称赞道:“好一对璧人1 为了迎娶宝珠公主,周府还专门为宝珠公主修建了一座庭院,取名叫“宝珠园”。为了修建这座园子,皇上和周太后自然是赏赐了不少的银两,周少爷和哑儿成亲后就居住在这座园子里。 因为万贵妃和宝珠公主关系亲密,会随时到宝珠园来探望女儿,所以,园子里的建筑和陈设那是自然不亚于皇家园林的。 因为园子里有很多建筑物并没有擅自取名,要等到宝珠公主嫁进来后,由宝珠公主亲自命名。所以,哑儿一嫁进园后,便邀来了母妃万贵妃,为园子里的各个建筑物命名。 这日,春天刚到,周府上下早早就起床候着,万贵妃坐着马车打宫里来到了园子里,在一团簇拥中上了轿舆,由周府上下人等陪着游园。哑儿和周少爷夫妇俩伴随在左右,遂从园门口出发看起—— 见入门第一处是个四方半亭,两头俱接着抄手游廊,向南去是一带随山随高的游廊,随着游廊上去是新造好的假山;向北游廊上转去,却是一座小小的暗阁。 万贵妃跟着朱见深这些年来,也学到了些风雅言辞,于是便对哑儿说到:“此处便叫‘绿阁瑶廊’吧。” 大家都连声称好! 出来向东走去,便是大花厅的后轩,那后轩天井里也有一座假山,数株石笋,靠西的墙是假山做的峭壁,却镶嵌着一块好几尺高的秋叶式石碑。 周少爷上前指着说到:“这是一扇门,通里面正院的翻轩。” “好,设计的很是巧妙1万贵妃赞到。 大家谢过万贵妃的称赞。 接着,周少爷按动了开关,石门便自动打开了,却是一道花洞门,大家跟了进去。又是一道夹廊,从大花厅前面石头台阶下起,直接过来,到墙开了一座洞门,进去就是一所朝南的三层仿西式楼房,高大而又气派。 万贵妃仰着头,感叹到:“到底是年轻人住的啊,仿佛都到异国番邦去了。” 哑儿得意地笑着,问到:“那——母妃我给它取名叫‘宝月楼’如何?” “好啊,怎么不好,就叫此名好了。”万贵妃点头道。下面的人赶紧用笔记了下来。 一楼的豪华和精致自不别说,周少爷又邀万贵妃上楼去坐坐。 上得楼梯十多步,便是第二层楼了。看那楼板却都是用磨砖砌成的,并非木板,四面绕转赶台栏杆,全是用红砖琱琢出空心花儿的,很是新颖别致。 向露台上一望,满园的景致,高高低低,尽收眼底。 再上第三层看时,那满园的景致却都看不见了,原来都被高高的树木遮蔽了。但是却可以看得更远了,如远处的河流、山脉、田野庄户,却都在眼前了。一阵风刮来,把人的衣裙都快掀起来了。 万贵妃笑到:“果真可以攀上月宫了。” 然后下楼后又游了一些地方,分别取名叫“绿梦亭”、“洗秋院”、“扑凉台”等等,就不一一做介绍了。 游了好一阵,万贵妃有些乏了,周少爷忙说到:“不如到前面山洞去歇歇,叫人摆了好茶点候着娘娘。” 于是,万贵妃由人抬着往山洞而去。迎着春日暖阳,好不惬意。 到了假山洞口,万贵妃由两个宫人扶着,哑儿也上前搀着,轻裘缓带地款步而来。好一个雍容潇洒的模样。 万贵妃一面走着,一面看那座石桥,是盖在水面上的,两边却不用扶栏,曲曲折折地通入洞中去。上面那假山石子都做得奇形怪状的直扑下来,离桥面只不过恰恰一人高的地步,下面一泓清水映着山石,青的如锭花一般……走在里面,便仿佛自己是个神仙洞主一般,心里很觉欢喜。 一过桥来,便见诸多下人恭恭敬敬地低首弯腰地站在两旁,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原来在暖暖的春日下,一处白色的石头铺就的坝子,圆圆满满地展现在自己眼前,坝子上早就摆好了一桌茶点和水果小吃等,正候着万贵妃等人坐下休息呢。 这桌子虽然只有一桌,却是个大大的圆桌。桌子中心是挖空的,用一架古铜的宫熏补在中间。四围设下了十六个座位儿,每一个座位儿旁边都有一架宫熏,一盆子兰花…… 万贵妃不由得感叹了—— “还是年轻人会过生活啊1 坐下后,更让她吃惊的是,这旁边的兰花竟然是从云南运来的极品兰花,那宫熏里熏出来的暖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这种香乃是西洋进贡给宫里的,连万贵妃平常都很少用。 265.第265章 权倾一世汪公公 这个周府真是穷奢极欲啊!万贵妃此刻都不得不惊讶了。可见周太后平时有多照顾自己的娘家了。想到这,万贵妃微微皱了皱眉。 她的这一细小的动作,一下子就被哑儿捕捉到了。哑儿忙问到:“母妃娘娘是否又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万贵妃猛地一回神,说到:“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才刚猛地坐下来,头有些晕罢了——” “母妃想似累了,哑儿为你揉揉肩——” 哑儿站起来,伸出雪白的双手,在万贵妃肩上按摩起来。 万贵妃微微闭上了眼,想到:管他奢侈不奢侈哟,反正是自己的女儿在享受,又不是外人。 想到这,她不由得为自己替哑儿选了户好人家而感到欣慰,嘴角便微微泛起了笑意。她眯眼打量着这对小夫妻俩,一个除去了少年的顽皮和青涩,变得伟岸而成熟起来;一个风姿卓越、又有才能又有美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只可怜那躲在寺院的女子,没有这个福气啊! 没法,这就是命。谁叫哑儿是万贵妃的养女呢! …… 用过茶点后,万贵妃也不想再用晚膳了,她觉得累了,只想早点回到宫里去。周府的人再三苦苦挽留不住,便只得恭送万贵妃回宫。 临走前,万贵妃拉着哑儿手,贴着她耳朵说到:“你这住的地方真是比皇宫都不差多少了,母妃以后可是随时都要来光临的哟。” 哑儿忙说到:“女儿巴不得母妃娘娘天天来呢1 “呵呵,你这小丫头片子,看把你美的——” 万贵妃拧了拧她的腮帮子,笑着上了马车。 送走万贵妃后,周少爷和哑儿用完了晚膳,小夫妻躲在房里卿卿我我地说着闲话。周少爷问到:“不知贵妃娘娘今天游园可曾满意?” 哑儿笑着说:“不满意的话,你又该怎样?” 周少爷一听此话,觉得话中有些蹊跷,便疑惑地望着哑儿,说到:“公主是最了解娘娘的了,难道——难道娘娘果真有不满意的地方?” 哑儿回答到:“依说你们周府这样兴师动众地迎接母妃娘娘,已是很注重了,只是——”哑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停下来不说了。 周少爷忙问到:“只是什么?” “只是太奢靡了。”哑儿答道。 “啊?”周少爷不解地望着哑儿,疑惑地问到:“你怎么知道?难道这样她不喜欢吗?我们周家可都是为了公主你和娘娘她满意,才这么做的啊1 哑儿笑道:“我与娘娘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我都能明了是什么意思——好了,夫君,听我的没错,凡事都要低调一些才好,你懂的——”说着给了周少爷一个媚眼,周少爷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 “呵呵,明白了,公主。”周少爷拱手道,小两口相互调笑,情意绵绵。 “听说汪直公公现在炙手可热,权利大得很呢!是吧?”哑儿问。 “是啊,我都不得不听他的了——得罪不起啊!呵呵——”周少爷说。 “相公你错了——” “我错了什么?” “你过来,本娘子说与你听——” 周少爷将身子凑了近来,哑儿伏在他耳边说:“你要须知,太满则溢、宁缺毋滥的道理——”哑儿悄悄说道:“走着瞧吧,他这样行事一定是不久长的——” …… 说到这,我们很有必要对汪直这个人来做一番阐述——其实汪直就是皇帝身边的“韦小宝”。 汪直接任西厂提督时候只有十五六岁,总督军务,领兵出征时候也才十七八岁,与汪直掌权时不可思议的年轻相对应的,是宪宗朱见深对汪直没边没沿的宠溺。 起先宪宗本来想让汪直管东厂,但因为汪直资历学问不够,不能进司礼监,朱见深和万贵妃只有另辟蹊径—— “好办,咱们新建个组织,叫西厂,钦定人员比东厂多一倍,比原来的更厉害,专门压东厂。” 汪直新官上任,热情过度,更兼“初生牛犊不怕虎”,出了事有皇帝和贵妃娘娘顶着,嘿嘿!所以对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只要你敢犯错,他就敢不经任何法律程序,直接抓捕。弄的朝臣们是群情激奋、人人自危。 太监中的“包青天”啊! 不过,人家宪宗朱见深可不生气,反而乐呵着呢——反正汪直上不上奏都一个样,他说什么朕都会同意的。朕就是讨厌朝堂上那批牛皮哄哄、自以为是的王公大臣们,杀杀你们的威风也好! 最后大臣们实在受不了了,内阁六部九卿联名要求罢西厂。 其实大臣等人上的奏章里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说:“汪直本人的过失虽然不严重,但手下行事太嚣张,汪直年幼,不懂事,都是受韦瑛等人主使的,所有坏事都是韦瑛、王英干的,请皇上保全汪直,罢逐韦瑛、王英。” 就算是这样婉转,还是把宪宗气的怒火冲天,他派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去内阁厉色传旨:“朝廷用汪直缉访奸弊有何坏事?你们居然这么说,是谁先出的主意?” 无奈,全体大臣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对付皇上朱见深),大有不罢西厂,集体造反的架势。逼得宪宗只能先把西厂关了,汪直回御马监,韦瑛等谪戍边疆。这是后话。 其实,这个小直子此时的兴趣已经不在搞侦查上面了,反正已经玩腻了! “咱就想驰骋疆尝建功立业1 实际上,汪直的大部分时间根本没在京城,而是在辽东或者大同宣府。而宪宗对汪直的宠信和纵容,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汪直想出去打仗,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说:“汪直年少喜功,恐怕会冒进,不能让他去1 包括内阁首辅万安也站出来说:“这小子在京城还没人管得了,要出去了还不把天翻了?” 就算万安是朱见深的“代言人”,也仍然没动摇朱见深对汪直的信任和喜爱。 宪宗最终还是命汪直—— “代天巡守,见汪直如见皇上。地方上所有镇守太监、文臣武将都要听汪直号令。” 瞧瞧,这权利大得如同皇帝了! 另外,宪宗给汪直的圣旨上还写道:“可以便宜行事。”也就是“你看到哪个不顺眼,就给老子办了1 所以,汪直的权力不是自己欺君擅弄的,而是宪宗明文给的。 266.第266章 树大招风 这朱见深居然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那么大权力,要是不出一点差错反倒不正常了。是不是?从这一点看得出来,其实朱见深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这不,“小孩办事,大人不放心了”—— 于是,有人告汪直“纵兵扰民”。 “莫须有!莫须有!无聊1朱见深一看,笑了。还把弹劾汪直的奏章拿给汪直看。 于是,又有人说:“上次前线打败仗是汪直他们的责任。” 这好像有点抓住证据了,朱见深没办法,于是罚了守将的俸禄,还是没有追究汪直的责任。 在朱见深无条件的信任的这种情况下,汪直就难免会非常跋扈了。 其实,不能忽略的是,汪直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最高领导朱见深亲自批复的,不存在什么背着圣上残害忠良之类的。 汪直在辽东监军,出了问题朱见深也不追究,打了胜仗则是拼命地奖赏,真是太爽歪歪了。 平定建州以后,汪直回到京城统领京军精锐“十二团营”,开明代禁军掌于内臣之先河。 汪直本来就是御马监掌印太监,却和兵部尚书一起掌管天下军政,开了历史先例了。现在数万禁军精锐也归汪直统领,朱见深还特别授权京军把总官的选用由汪直决定。 其实,汪直这个人还是很有一些才能的。而且也为大明朝建立过战功! 在汪直打过的战役里,最精彩的应该算威宁海之战了,直捣敌巢,真可谓是酣畅淋漓!这还是明朝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人敢深入蒙古境内杀敌的。 另外,在威宁海子大破蒙古可汗还有特别的意义,当初英宗就曾被瓦剌挟持到威宁海子。这简直就是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能不令朱见深拍手欢呼吗? 于是,宪宗朱见深给回京报捷的汪直养子汪钰,王越之子王时都升了官,这也是从无先例的。 这也就难怪人家朱见深宠爱他了——一个太监,一个没有男根的家伙,在常人眼里被瞧不起的倒男不女的东西,人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你不服能行吗?你若不服,那肯定就是嫉妒! 紧接着,鞑靼军又来惹事了,朱见深同样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人物——汪直公公,又派汪直、朱永、王越等率原统领各部会兵征剿,因为鞑靼军入了大同。 大同之役没有威宁海那次听起来那么传奇,但还是大获全胜的。 像威宁海一战一样,宪宗再次升了报捷的汪钰、王时、朱暟(朱永之子)的官。参与大同之战的所有人员,从朱永、王越到镇守太监将军,再到一万多士兵,从封赏范围到大方程度,都让人叹为观止。 因为汪直是太监,按旧制无秩可升,只能加食米,以岁十二石为一级。这次宪宗给汪直一次加了三百石,可谓宠幸之极,明代在此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连万贵妃都有点担心了,汪直毕竟是她的人,她听到了很多关于对汪直的诽谤。所以,她有些顾虑了,对朱见深说:“皇上对小直子的赏赐大概会令其他人眼红了——” 朱见深不以为然地说:“对朕忠心的人,有如此能干的人,还能找出第二个吗?就让他们说去吧——” 到此时,汪直的荣宠已经达到了极致。所谓盛极而衰,荣耀背后的危机却早已如暗流涌动。 我们还是先回过头来,看一看汪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汪直最大的本事不仅仅能得到宪宗那么大的宠爱,而且不只是朱见深,万贵妃和太子朱佑樘也是超级喜欢他,简直邪门了。 要探究其中的原因,还得从汪直身上找。汪直的确非常聪明,不怎么通文墨,属于天生机巧。小小年纪乔装外出侦查大半年,收集的情报从王府到百姓无所不包,京城的东厂锦衣卫竟然无一发觉,实在是天生干特务的料子。 此外,汪直有个非常惹人喜爱的个性,那便是率性。这点对上了朱见深的性格。如果只是擅长花言巧语,谄媚主上,恐怕只能得皇帝一时的欢心,不可能给予太大信任的。 汪直是个很率性的人,不喜欢世俗礼法约束。比如外出公干时候,喜欢放着好马不骑,独自驾着骡车日夜驱驰。 有没有一点超凡脱俗的感觉? 对那些士大夫们,汪直的确有些跋扈,就像从前年少的周少爷一样。被皇帝宠成那样,也难免会年少轻狂。 成化十七年,鞑靼再次进犯。朱见深习惯性地派汪直前去征剿,并给了汪直最大的权力和荣耀。之前汪直的身份都是监军,和总兵官是平级,在地位上略高一些。虽说在军权上汪直一直都是老大,这一次宪宗正式给了他总督军务的头衔,而且赐给汪直一份无比强大的圣旨。 看着汪直再次把京军精锐带走,朱见深突然感到一阵空落。说实话,他开始有点心虚了——他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朕这样倚重于小直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呢?”他有点底气不足地问万贵妃。 万贵妃对他说:“你把京城的精锐部队都给他带走了,他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性格也比较冲动,万一哪一天皇上有什么地方令他不高兴了……难道皇上就没有一丝顾虑吗?” 朱见深这才意识到,是不是该限制一下汪直的权力了? “爱妃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他问。 万贵妃对他眨眨眼,让他凑近来,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 这次出征,鞑靼退军后,汪直、王越请求班师,宪宗以边务繁重为理由不允许。 兵部尚书陈钺也代为请求,宪宗仍然不准,还责备了陈钺。 不久,宪宗把京营将士尽数召回,只留下汪直、王越镇守大同。撤汪直御马监太监职位,改为大同、宣府等处总镇守太监,不久又改成专镇守大同。 宪宗这么明显的对汪直表示示疏远,自然立刻被大臣们捕捉到了。科道官于是趁机扇阴风点鬼火,纷纷上疏说西厂办事苛扰,请求罢西厂。 宪宗先是说朝廷自有处置,没有理睬。后来万安又上疏,朱见深这才同意再次撤西厂,于是满朝欢呼雀跃。大家都为终于扳倒了一个太监而高兴,脸红不脸红哟? 267.第267章 汪公公的陨落 此刻的汪直可以说被一连串打压的相当厉害了:被解除禁军指挥权、撤掉御马监太监职位,西厂被解散,亲信陈钺也被勒令退休。这时的汪直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威势,只是一个普通的镇守太监,原来所谓的“党羽”只剩下了一个王越。 不过,这些都是汪直预料中的事。为什么这样说呢? 原来,万贵妃对宪宗朱见深交待的方法,都被彩蝶听到了,彩蝶一听到,便赶紧派人秘密去告知了汪直。 汪直和彩蝶是什么关系?两人从小儿就伺候在万贵妃跟前,脾气和性格又一致,怎么会不去告诉他! 这些,万贵妃都知道,她就是故意让彩蝶听到的。她知道这两人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而且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万贵妃不过是通过彩蝶告诉汪直,不要功高压主罢了。 正因为这样,正处于血气方刚年纪的汪直,因为预先打了预防针,这时的心态看起来很是不错。 一年来,该建言的建言,该弹人还弹人,宪宗也还像以前一样,他每请必准。而且从宪宗的回复上看来,两人相当有默契。真让人怀疑汪直有没有失过宠,这会不会根本就是朱见深和汪直合演的一场戏。 紧接着,想要搬到汪直的人却没闲着,由于汪直被调,朝中大臣们立即开始了对汪直的集体攻击,一时间弹劾奏章满天飞。科道官们给汪直总结了八条大罪…… 但宪宗只是不想让汪直掌权了而已,从来没想着真的责罚他,就是把汪直下狱做做样子也不舍得。 也就是说,汪直从来没落魄过。 宪宗应该最清楚,对汪直这样曾经权倾天下又得罪人无数的人来说,在自己有生之年把汪直给贬了根本就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汪直最后的结局,降为奉御,指的是以六品官待遇在自己私宅闲祝 宦官最高也就是四品,六品奉御其实权力还挺大的。这种是属于只拿钱不干活型,应该没什么权力,但还更爽些,省得尴尬。 可别说,汪直现在轻松了,也没有人再惦记着他的身份了,他也不用呆在皇上身边伺候人了,养在南京的汪直,除了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行男人该行之事,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潇洒而风光无限的“男人”。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汪直公公终于有机会徜徉于秦淮河边的温柔岸边了。看着眼前这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的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他不由得感慨万千—— 皇上和贵妃娘娘真心是对奴才好哇,给奴才安排了这么富贵华丽的温柔之乡养老!哈哈,说到养老,汪直就想笑出声来,才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的人,就已经开始养老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太监,一个奴才,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辱没祖宗了。那皇宫,不回去也罢,回去了一样是伺候人的奴才;不回去,还可以在南京做个富贵闲人。若说皇宫里还有唯一让他只得牵挂的,便是那个人了,那个从小儿与自己一同侍候主子的彩蝶姑娘。也不知彩蝶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念汪直呢?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想了也没用。就算我央求贵妃娘娘将彩蝶许配与我又能怎样?我能带给她什么?能带给她男欢女爱的欢乐吗?”汪直悻悻地想,越想越心灰意冷。 转眼天气已经转冷,虽然家里很温暖,很富贵,但没有老婆,没有女人的家还能算是温暖的家吗?还不如躺在秦淮河的花船上,靠着女人的胸脯,闻着女人的体香,温暖得多。 这日,汪直约着一位友人,雇了一艘船,去游秦淮河。他们在船上且行且乐,喝酒、聊天、请花姑娘来唱曲,耍得个地老天荒,不知天日。 天气越来越冷了,汪直都把船上当家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喝写酒暖暖身子才行。汪直说天凉了,不能吃冷酒,就在船上放了个小火盆,把酒装在锡壶里,在火盆里煨热了吃。 这天,汪直和那个叫“小古子”的朋友多喝了几杯,小古子便离开了汪直的船,到他自己的船上去睡觉去了。因为这个小古诗歌读书人,晚上睡得晚,要看很久的书,为了不影响汪直休息,所以两人才各自租了条船的,这样不影响彼此的休息。 看到深夜,小古有些昏昏欲睡了,他伸了个懒腰,把书合上,吹了灯就躺下了。突然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他一下子蹦了起来,立刻便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 “肯定是着火了1他心想:“在河上能着火的,只有船了。” 于是,他爬起来,先看看自己这条船的船舱,没有事。他又爬到船后面去看看,也没事。 “糟了!汪老板1他的脑袋中突然转出“汪老板”三个字。他们平时都是以商人自居的,所以,他也并不知晓汪直的真实身份。 小古咚咚咚跑出来,只见前面汪直的船已烧起了大火。船家也惊醒了,可是却已经吓坏了,呆若木鸡,他根本没想到船会着火。 小古见两个船夫都像傻子一样,也帮不上忙,只好只见想办法。眼见得火烧得更大了,但船舱里边的汪直一点动静也没有。 “汪老板!汪老板1小古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倒把附近的人都喊了起来。一时间岸上和四周的船上都站着围观的人,指手划足的,就是没人敢去船上救人。 小古见势不妙,大喝一声,抓起一床被子,蒙在头上,从自己的这条船上,飞跳到汪直的船上,船身晃了起来。 他正要往里冲,又觉得不行,这种轻便快的小船舱位不大,如果冲进去很可能被烧着,不利于救人。 汪老板到现在还不出来,肯定是被烟呛昏了,自己进去一下子把他拉不出来的话,两人都会被困在里面。 不是汪直没钱雇大船,他这人就是这样潇洒,好马不坐要乘毛驴的人,一贯的与众不同。 268.第268章 火烧出来的八拜之交 想到这,小古抓起一只粗壮些的船篙,伸进舱里使劲地向上一挑,船舱被火烧后,也禁不住这一下,舱上部裂开了。他再往两边来几下,船舱完全裂开了一个大缝,压在里面的浓烟一下冲天而起。 小古子抓起被子挡在前面,猛扑了过去。 汪直被一床被子压着,看来是昏过去了,被子上还有好些烧着的竹片。 他抱起汪直,浑身几处被火烧着了,疼得他直咧嘴。他顶着被子冲出火舱,准备跳到另一只船上去。慌乱之中没留神,被船帮子勾住了脚,两人一齐栽进了河里。 入了水,小古被冷水一激,清醒多了,身上的火苗也灭了,上边的人此刻都围了上来。只见他一手托着汪直,一手划水,就到了一艘较大的船前,上面几个商人模样的人,七手八脚将他们拉了上来。 其中一个在汪直胸上使劲按压了几下,汪直缓上一口气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这情形的人都鼓掌起来,船家却望着火船哇哇地哭起来。 “你去给船家说——”汪直虚弱地对小古说:“告诉他,损失由我来承担——” 船家听了,这才心有余悸地停止了哭声。 汪直真没想到,自己带领千军万马奔赴沙场,杀敌无数,没在战场上受过伤,却差点死在一条火船上,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小古见汪直活过来了,大出了一口气,将他慢慢扶了起来。小古这才感到左小腿一阵阵专心地痛,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割了一条大口子,血正往外流。这时,有人去叫来了岸边小镇上的郎中,连忙给他包扎。 折腾了一夜,这时天已经破晓,众人散去。当道天亮清点了一下,并没损失什么贵重东西。对小古的救命之恩,汪直不知道该如何谢他才好:“小古子啊,要不是你,我可就没命了啊1 “哪里——”小古谦虚地说:“谁都能救你,只不过我比他们快了一点罢了。” 原来这小古虽是读书人家出身,但家境贫寒,父亲已亡,家里就一老母。这小古一心想读书考取功名,却无奈家里太穷,连进京参考的盘缠都没有,于是便只得每天流浪在秦淮河边,或看书,或钓一两条鱼回去与老母亲熬汤喝。他和汪直是因为在河边钓鱼认识的,所以,汪直是什么人,他并不知晓。 汪直见小古贫寒,便时常接济他,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因为小古腿上有伤,不方便回家,怕老母亲担心,汪直便将小古带回了家里,又给小古家里送去吃食和银两,假说小古跟着出门去办事去了,让老人家放心。 汪直觉得要是用重金和重礼相酬,太落俗套了,而且也显得生疏,就决定把他当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看待,和小古成了八拜之交,告诫自己不要忘记了他的救命之恩。 他专心替小古请医生抓药,每日亲自出去买些骨头、乌鸡等补品炖给他吃。小古腿脚受伤不方便,冬天的伤口又愈合得慢,汪直也不让佣人来,而是他自己天天服侍他,还替他擦身子,倒夜壶,这倒弄得小古很不好意思,心想:“汪老板他一个男人,怎么做起这些事来比女子都细心,倒是堪称奇怪了。”于是恨不得自己的腿伤马上就好。 汪直觉得这小古是有些抱负的人,只恨自己如今不当权了,而且离京又远,不能当面向皇上举荐小古,于是心里很是遗憾。二人每天在家都说些政治、国家、抱负的事,后来觉得空谈也没什么意思了,又海阔天空地闲扯起来。 这天,说起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八十一御妇、宫女三千,皇帝由敬事房翻牌儿到各处与不同的女人睡觉……又说男人离不开女人等等荤话……各自都怀着心事,羡慕一番。 汪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诡秘地一笑,对小古说:“你好生在床上呆着,我出去办点事情。”然后就出门去了。 过了一些时辰,汪直回来了,他什么也不说,小古也不好问,就索性等着看看他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吃过午饭,汪直突然心神不宁起来,一会儿就去门口张望。 “汪老板,你究竟怎么了?”小古笑着问到。 “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汪直还是诡秘地一笑。 正说着,有人叩响了门环,随即进来一个年级在十七八岁的女子,半低着头,行了礼,低低地叫了一声:“老爷,蔷薇来了。”说完就站在那儿。 小古一下子就明白了汪直的意思,倒把脸红了。他招手让汪直到他面前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汪老板,我,我可从来不搞这一套的啊1 汪直见他急急地解释,倒像是真话,只得无奈地说:“我不是想给你解闷吗?人既然来了,你叫我怎么办啊?” “跟她聊聊天,叫她唱歌小曲也行,是不是?”小古说着,示意汪直坐下,转过头去对那女子所:“蔷薇,过来坐下。” 她便一声不吭地坐在桌边,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到外面来,她心里有些害怕。但见那躺在床上的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却也不像是油滑之人。又见床边的汪直,长得颇为秀气,说话和动作还带着一丝女子之态,也还可亲,心下这才稍稍宽松一点。听见让她坐下,她就照做了。 “你会做些什么呢?”汪直问。 蔷薇心里觉得奇怪,像她这样的女人还会做什么呢?看来这二位男子平时也是老实人,没怎么嫖过的。于是她回答到:“随便怎么都行。” 这一答,把汪直逗笑了,随即说到:“今天把你找来,只因为这位古老爷有伤在身,连日在家闲着很闷,叫你来解解闷儿的,你不要往别处想。” “是——” 汪直见她脸红了,想必是被自己说中了,于是又问到:“你是哪儿来的,看你不像本地人。” 女子被问,沉默了一下,说到:“巴蜀的。” 269.第269章 这个叫蔷薇的妓女 “哦,天府之国出美女,看来是真的了。” “老爷取笑了。”蔷薇说着,脸又红了,把头垂下。 蔷薇见汪直夸她,脸上分明笑开了花,停了一会,问到:“敢问两位老爷是刚到南京的吗?” “咦,你眼力不错,挺聪明的。是的,我刚到南京不久,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呢1因为汪直被贬南京不久,他的性格本来就随性,又不喜欢丫鬟仆从服侍,所以家里显得有些简单和乱。 这蔷薇不愧是风尘中人,很有些见解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长得秀气的男人大有来头,是个可靠之人。于是她忙说道:“那我替老爷收拾一下吧。”说着,就要起身。 小古见了,忙摆摆手让她坐下,说到:“不用,不用,现在收拾也麻烦——你既然从巴蜀来,会做巴蜀菜吗?” 蔷薇回答到:“会做一点。” 小古听了兴冲冲地提议到:“汪老板,干脆让她做顿饭吧。每天都喝汤,要不就是从外面饭店买回来的,都腻死了。” 汪直到:“好吧,你拿着银子出去买菜买酒,拣好的买。” 蔷薇接过钱出门了,这锭银子大约有五两多,一般人家够吃大半个月了,看来这位相公不是表面上那样普通。 蔷薇一走,两人互相调笑了会,过了一些时辰,蔷薇提着两大包东西回来了。她取出一大包煮花生和一包熟牛肉放在桌上,拿出一壶酒来,汪直一摸酒竟然是温的,看来这个女子特意让酒馆伙计给热了的。 “老爷,你们先吃点东西,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又俯身去把火盆里的炭火拨得更旺一些,让屋子更暖和一些。 整整一个下午,蔷薇没有闲着。傍晚时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子。 “真香啊1汪直使劲地吸着鼻子,两个人像孩子似的看着蔷薇走来走去。她最后进火锅端上来,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算是完成任务了。 “老爷,请慢用。”她双手垂着,站在旁边。 “蔷薇,站着干什么?过来坐这儿。”小古递给她一双筷子说到:“你也一起吃埃”她没说什么,兴许真的饿了,坐下来给他们烫了一些菜,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汪直示意她要多吃点,她只是笑笑,话语也不多。 平时吃的火锅和今天的不一样,蔷薇做的是纯粹川味,又麻又辣,以前他们可没有尝过如此厉害的。汪直辣得直咧嘴,蔷薇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又忙着把做好的粥盛好递到他们手里,说到:“再吃些粥就很舒服了。” 这粥清凉无比,吃下去把他们火烧似的喉咙瞬间就弄得服服帖帖,想必这粥已经被她凉过了。汪直觉得这女人真细心。 小古一边喝粥一边问:“这粥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样好吃?” “刚才古老爷不是说喝骨头汤腻么?所以我特意去买了一斤鲈鱼,加上一点莲叶汁,用它熬粥,既补身子,又不上火。”蔷薇回答到。 小古听了啧啧赞到:“啧啧,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哟1 蔷薇一听这话,双眼立刻就涌出了泪花,她连忙低下头去抹眼泪。小古有些奇怪了,跟这些青楼女子开玩笑,他说的这话也不算过火埃好在蔷薇很懂事,只是抬头朝他们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吃了饭,蔷薇收拾了碗筷,就说要回去了。她把买东西剩下的钱,放在了桌子上。汪直把那些碎银子塞在她的手里,说到:“你拿着买件衣服吧。” “谢谢汪老爷。”她顺从地说到。 汪直又问:“明天你还愿意来吗?我们还想吃火锅。” 蔷薇颇有些高兴地说:“愿意听老爷们的吩咐。” 汪直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三十两银票,递给她说:“喏,这是三十两银子,你拿去交给你妈妈(妓院的),从明天起,你还倒我们这来。” “是。”她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欣喜。然后转身走出去,到门槛的时候,又转回身来行了个礼,眼神在汪直的脸上停了片刻,又马上低了下去。 这第二天,天气很好,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很是耀眼,天空湛蓝湛蓝的,难得有这样的大晴天。即使子啊冬天,这样的太阳也让人有一股暖意。 汪直早起后,来到院里里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活动活动筋骨。突然他看见蔷薇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假山石上,低着头,不停地用手抹眼睛。 汪直好奇地走过去,问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进屋去呢?” 蔷薇一听见是他,抬起了泪汪汪的眼睛,凄楚地看着他。汪直走到她面前,蔷薇呜呜呜地哭开了……汪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只有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蔷薇就像遇到了亲人一样,抓着他的手哭开了,任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汪直知道她心里一定有十分委屈的事,也许是不堪老鸹的折磨,或许还有是他想不到的事……女孩子家,心事多了。从前和彩蝶在一起的日子,他算是领教过女孩子的七窍玲珑心的了。 不过蔷薇的悲切,让他有些心动了。但他也不愿意贸然地去问,毕竟,他是个太监……一个太监,他可给不起女人什么未来。 半响,他扶起蔷薇,她抬起头,脸颊上还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汪直的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他轻轻拂去她脸上的两颗泪珠,安慰她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还是进去吃饭吧。” “是,老爷。”蔷薇又恢复了常态。她本以为汪老板会问问她哭什么,她便可以顺势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这让她有些失望。她昨晚可是想了一晚上,想要抓住这个汪老板,让自己跳出火坑,凭自己的直觉,她觉得汪老板是个人物,他一定会帮自己的,这是她唯一能脱离妓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去把握呢? 270.第270章 妓女的爱 可是,汪老板什么都没有问! 她虽然心里失望,但表面上还是不露出来,跟着汪直进了屋里。 有了蔷薇的照顾,两个男人成天舒舒服服的。蔷薇每天除了做三顿可口的饭菜,还抽空为他们做点鞋袜什么的。缝缝补补、洗洗晒晒那些事,自然还是有佣人在做。一个堂堂的汪直,请几个佣人那是小儿科了。 因为有了蔷薇照顾小古,汪直也能抽空出去四处走走,考察一下当地的乡绅富豪。虽说他现在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皇上和万贵妃,但他还是时刻记着皇上对他的恩典,时不时向京城里住着的皇上反应反应地方上的情况。 很多乡绅富豪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愿意透露,在生活上,他从来就是个低调的人。只有极少数的地方官员知道他的底细和来龙去脉,对于他都是极端的恭敬,常常请他吃饭什么的,他都是拒绝。现在更是,因为家里有个饭菜做得非常好吃蔷薇,外面的饭菜比起来就真是太逊色了。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小古的腿伤终于全部愈合了,这也意味着蔷薇该走了。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汪直去她住的房间找她,对她说:“蔷薇,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回去吧。” 蔷薇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地接受,她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只顾自己收拾东西。汪直走过去,要将银票塞进她的手里,她就从桌边退到床前。 两人挨得很近,蔷薇局促地躲闪着汪直的银票,两人就这样推让着,僵持着……可是,汪直毕竟还是男人,女人身上特有的芬芳体息传递过来,还是令他不禁有些心襟荡漾。 多少天来,汪直能感觉到蔷薇对他的好,他又不是傻子,他在宫廷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奴才,什么察言观色伎俩没使过啊,蔷薇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一直很自卑,因为他没有根。 在历朝历代掌权势的大太监中,就算没有根,也不忘虚虚假假地娶妻纳妾的,还真不少。但他汪直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愿意耽误了女人的青春,因为他给不起那些男欢女爱的情意。 此时此刻,如果汪直主动一点,事情就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但他没有动,就算发展下去又能怎么样?他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自尊!所以,他仅仅只是坚持将银票往她的手里塞。 蔷薇突然坐在床沿上掩面无声地流泪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手掌边流了出来,落在他新换的裙子上,然后又滚落在鞋面上。 “你为什么不要我?” “你为什么不要我?” 她的心在呐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侮辱就是你陌视她火热的情感,对她的身体无动于衷,即便她的职业是最下贱的,但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可是,面前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却再三地拒绝她,银票在她的手与脸之间,已经被泪水沾湿了……她开始绝望了…… 蔷薇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将小包袱抱在怀里,在汪直的注视下,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汪直有点颓然只坐在蔷薇睡过十多天的床上,他倒在她枕过的枕头上,闻着上面发出的淡淡幽香……他嗅啊嗅碍… 他的眼前老是出现蔷薇对他的好——他和小古在喝汤,他碗里就肉多骨头少,小古的碗里就骨头多肉少。有一回被发现,小古就大叫:“偏心啊!偏心1她羞答答地说:“吃骨头补骨头,吃肉补肉——人家汪老板人瘦——” 他知道他伤了这个女人的心,他千回百转地想了想了好几种方法来安慰自己失落的心。过了好一会,他才扑地一声吹灭了油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歇息。 蔷薇并没有走,她在院子里兜了一个圈子,又果决地回来了。她好不甘心,心中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完似的。她不想走了,就算真要走,也等明天再说。 汪直出了蔷薇住的房间,刚关上房门,转过身要走,一具温热的女性躯体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蔷薇火样的热情终于倾泻了出来,她亲吻着汪直,喃喃地说:“让我去死我也愿意……我要替你生个儿子,所以今晚我要留下来,今天就是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汪直此刻被深深地感动了,他拉过她柔然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感令他眼泪流了出来。 这个女人说要为他生个儿子!他好感动! 可是……他的心却很痛很痛……他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牵着,重新进了屋子。他伏在她的耳边说:“去,去把灯点燃吧——我,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横下心来,决定把真相告诉她。 蔷薇乖乖地点亮了油灯,灯光下,她的一张脸因为激情而变得绯红,非常的动人。 “去把门关上吧。”他轻轻地对她说。 她愉快地返身去将门关严了,向着她深情款款地走过来。 汪直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手艰难地伸向了腰间的裤带——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做出了好大好大的决定一样,猛地将裤腰带一拉——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一丝不挂的下体,连一声“氨都叫不出来,脸上的颜色由红转紫,又由紫变白……然后,她呆呆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笑了笑,缓缓地穿上了裤子,系上了裤腰带,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搀扶到了床沿上,坐了下来。然后讪讪地对她说到:“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他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是的,他曾经想把蔷薇说与小古做妻子,但小古家世清白,言谈之中表示出了不愿意娶一个妓女为妻,他只有作罢。 “你走吧——如果你愿意从良,我明天就去与老鸹交涉——只是你自己想好,你出来后要去哪里——”汪直对蔷薇说。 271.第271章 汪公公入洞房 “让我嫁给你吧!我们愿意做你的妻子1突然蔷薇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地对他说。 “可是——可是——”汪直惊愕地望着她,半响才说道:“可是我是个太监, ——我给不了你性福——你也生不了孩子——“ 蔷薇摇了摇头,说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上了你这个人1 “你真的不在乎?”汪直问。 “不在乎。”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不会反悔?” “绝不反悔1 蔷薇的眼睛里透出坚定的光芒。 汪直封闭了多年的感情闸门瞬间被打开了,他拥住了面前这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长长的吻代替了语言,两人相拥着互相脱光了彼此的衣服,抱着躺进了床里,用彼此温暖的身体来温暖这对方。 可是即便是没有根,这样抱着的两个男女也会情欲难禁啊,怎么办呢?这个就不用担心了,该咋办就咋办呗,只不过比正常人更需花费一番心思,动作更新奇一些吧了,太监也是人埃 太监虽然经过阉割而丧失了正常的“性”能力,但有许多迹象表明,他们仍有一定的“性”要求。从生理的角度讲,太监的阳ju虽被阉割,但性腺犹在,性激素仍有分泌,进而诱发性的欲望。 宫廷里,宦官中有不少人与娼妓成为至交,甚至干脆娶娼妓为妻妾,以纳为己好。由于明代宦官势力较大,收入丰厚,京城中也确实有不少娼妓甘愿与宦官来往。当然也有的宦官仗势欺人,夜宿而不付嫖资。 汪直记得宫中就曾出现一趣事。当时宫中查出一个女扮男装的人,经审问后得知此人为都下妓女,被宫中宦官包奸已久,而那个宦官想似将她耍腻了,又累积了一些嫖资,便不愿意给了,并躲入深宫。妓女一气之下,便女扮男装,进宫中索要嫖资。 此人不说,大家都一定知道是谁,便是万贵妃和皇上身边的红人——梁芳。 管事的看在皇上和万贵妃的面子上,便给了妓女一笔钱,将妓女打发走了。那梁芳被万贵妃好一顿责罚,很长一段时间不好意思露脸,此事在宫中被传为一大笑话。 深宫中压抑而孤寂的宫女也是宦官重要的性伙伴,汪直和彩蝶其实就是心有灵犀的一对儿,只是还没来得及做那些成人之事,汪直便带兵打仗去了,而且大多时候都在宫外驰骋。 他还记得,从前彩蝶和另外一名宫女正偷看皇上和万贵妃共浴,被他逮到了,他上前调笑道:“两位姐姐看得高兴啊,也让我等看看。” 彩蝶道:“我们侍候娘娘洗浴,有甚高兴?”汪直笑说:“只怕不是侍候娘娘,还在那里偷看万岁爷哩!” 呵呵,是人都知道,偷看娘娘和皇上洗澡**,其实自己也在跟着意淫,这都是人之常情。 宫廷中那些如花的少女们衣食菲薄,住所简陋,且终日服役,既不能与父母相见,又没有知心人儿排解心中郁闷,与性饥渴的宦官结为伙伴,相互慰藉,也在情理之中。 汪直在宫廷里当小太监的时候,记得规矩是,每三年要被看一看,每五年再查一查,看是否有凸肉长出,这是宫廷定制。 但是宫廷中的事情,不能简单以常理揣测。如果某贵妃对某小太监青睐有加,那么她只要对检验的太监说一声“免了罢“,这个太监就不用受到检查。如此一来,即使那个太监有凸肉长出,也可以自由发展,终至长成。 除此之外,有一些人家,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将自己的孩童日后送进宫当太监,所以在这些孩童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由特别的佣妇用她的巧妙手术,扭捏婴孩的下身,直到婴孩的生殖器渐渐萎缩,天然的机能完全毁灭。 这样的孩童太监,由于有可能和年幼的太子及公主做伴嬉戏,那么在他们的发育期里,很有可能自然而然地恢复了性能力。只要他们与小太子的关系非常好,宫中的检验太监也就不敢特别仔细地检查他们。 当然,汪直在这方面没有得到过特别照顾,也没有得到过特别打压,后来渐渐大了些,由于受到万贵妃和皇上的宠爱,也便没有人敢去检查他的了。 …… 第二天,汪直派人去出面与老鸹交涉,派去的人是个武夫,进门时就一拳打翻了一个上前来阻问的门房,径自找到了老鸹。所有的旁观者都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闯进来的壮汉,不敢开腔了。这壮汉出手极其大方,甩出几大锭金子,对老鸹说:“那个叫蔷薇的姑娘,我买了。” “请问客官是谁啊?”老鸹陪着笑脸问到。 壮汉朝着老鸹双眼一瞪,厉声说到:“少问!你赶紧收下金子才是1 在金子和壮汉的威慑下,老鸹连讨价还价的话都没机会说了,便同意了。直到壮汉走出大门,老鸹才开始后悔,后悔就没有张口多要一些钱财。 两人选了个好日子,在没有亲朋好友、没有宴席嘉宾的情况下,拜堂成亲了。证婚人就是见证他俩爱情的小古,俩人从此过上了相依为伴的生活。 蔷薇自从出了妓院的大门,便再也没有回去了,连留在那儿的东西也不要了。她受够了那个地方,她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和她心爱的人儿开始了新的生活。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才入冬不久,京城就下了好几场雪了。万贵妃怕冷,即使穿着最温暖的皮裘,也还是令人将自己住的寝宫熏得暖暖的。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信走出门去了,身体也在一天天开始发福了。 “人要老了,是不比年轻人了。”她在心里叹息。但她不是一个服老的人,她还是每时每刻都喜欢照镜子,在脸上化最美的妆。彩屏不在了,哑儿也出嫁了,汪直也贬到远远的南京去了……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孤单,很孤单。 幸好还有彩蝶在身边!可是彩蝶这丫头现今也大了,心思也有了,再不如以往的那般单纯了。 272.第272章 彩蝶挨打,女大不中留啊! 可不是吗?那天听说汪直在南京与一个女子成亲了,彩蝶顿时就沉默了,这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来。 不就是一个太监吗?一个太监有什么好争的?还怄气呢! “难不成你想嫁给一个太监吗?”万贵妃不解地问彩蝶。 彩蝶红了脸,不敢说话。 万贵妃心里明白了,这两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可能亲情早就超过了爱情,只是这痴心的丫头,竟然暗地里将亲情转化成了爱情了。 “哎——”万贵妃叹了口气,她不再责怪她了,谁又没有一个畸恋呢,就说皇上朱见深不也爱上了比他大十七岁的她吗?这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 “你若是愿意,本宫就将你送到南京去,让你嫁给他如何?”万贵妃打趣地问到,她就是试探性地问问,心里其实是舍不得将她送走的。 其实把汪直贬到南京,也是她和朱见深不得以做出的决定。汪直的权利太大了,在朝里朝外都招人嫉恨,就是贬到南京后,还有人不忘了抓他的小辫子来打小报告,这不,“太监娶妻”也成了告状的理由。 朱见深当堂就斥责了告状的人—— “人家孤零零地去了南京,没有家人和朋友,娶妻乃人之常情,又不是强霸民女,只要那女人愿意,你操什么心?” 告状的人挨了骂,灰溜溜地躲一边去了。 彩蝶见万贵妃问她愿不愿意去南京,便当了真,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回答愿意,便低了头,小声说到:“可是,可是,人家现在已经娶了妻子了——” 万贵妃听她这意思,竟是想去南京的意思,不由得心里十分失望,顿时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偏偏彩蝶还没看不来贵妃娘娘的不高兴,她此刻的心思一股脑儿都跑到南京去了。万贵妃见了她这样,气不打一出来,又不好发走,便皱了眉说到:“我这心窝不舒服,扶我去躺着吧。” 彩蝶这才从恍惚中醒过来,忙将她搀扶到了贵妃榻上躺着。 “娘娘想喝茶吗?奴婢给你倒水去。”彩蝶小心地问。 “还是枸杞菊花茶吧,加点玫瑰。”万贵妃弱弱地说,她想到了彩屏,彩屏总是会为她泡制好她该喝的茶,随时准备再一旁。可惜彩屏不在了——她现在已经原谅了彩屏。 彩蝶出去了,万贵妃陷入了深深地思念当中,对彩屏的思念,对小直子的思念,对哑儿的牵绊……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开始老了,什么都舍不得,什么都想紧紧抓住,害怕孤独。 那个小太子佑樘太没良心了,不但不感激她的养育之恩,现在连见着她都绕着走了,实在绕不开,才上前来行个礼,口里叫着“母妃娘娘”已是心照不宣了。还有那个王皇后,近来和太子走得太近了,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总之感觉她不像从前那么恭顺了。 想到这,她就觉得心窝阴阴作痛。 她老是说这是心窝痛,特别是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哑儿总是纠正她,“这是两肋,是肝区,肝连着胃部的地方——母妃娘娘,你要注意呢,平时都要快快乐乐的,凡是想开一些——” “水呢?”她抬头问。 一个小宫女马上跑来伺候,给她端上一杯龙眼汤,她喝了一口,腻腻的,便挥手让端开了。这个该死的彩蝶怎么了?让她去沏茶来,她就去了这半天!她心里气鼓鼓地骂着。 正好这时彩蝶端着沏好的枸杞菊花茶进来了,因为走得匆忙,一头撞进来,就和刚端着汤杯的小宫女碰在了一起,只听得“呯——”一声,两人的手里的茶杯和汤杯都哐的掉到了地上,杯子也打烂了,汤水流了一地。 万贵妃正在焦虑中,被吓得霍地一下从贵妃榻上立了起来,顿时大怒—— 彩蝶和小宫女吓得马上跪下,磕头,口里叫到:“娘娘息怒,奴婢该死1 万贵妃指着彩蝶大声呵斥到:“好你个心不在焉的奴婢!给本宫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了1 “娘娘——奴婢错了!娘娘饶恕奴婢蔼—奴婢再也不敢了1彩蝶哭着,不停地磕头。 万贵妃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她的话,嘴里只叫:“打!给我打1 彩蝶便被两个太监给拖了下去。 万贵妃不过是一时气头上将彩蝶打了,并不是真的就不想见她了。彩蝶挨了打,便被宫中监事的给弄到了杂役房去洗衣服,足足干了两天粗活。万贵妃气消了,又令梁芳去将她领回来,彩蝶在杂役房受了很多白眼,领了教训,便再也不敢提汪直这个人了。 这天突然太监禀报到:“邵宸妃带着皇子朱佑航来拜见贵妃娘娘1 万贵妃正好起来,刚洗漱完毕,喝了一碗莲子羹,她喝了一口小宫女端来的漱口水,漱了漱口,吐在了另一个宫女端着的痰盂里。 她很有些奇怪,平时也不跟邵妃交好啊,她来干什么?请安吗?这不是她份内的事,万贵妃又不是皇后,妃嫔们也没必要一定要向她天天来请安,况且还带着儿子一起来,必定是有什么事相求。 邵妃这个人,她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喜欢,这是朱见深的妃子里最会生的一个人,典型的子凭母贵的女人。堪称母鸡中的战斗鸡,只要朱见深去临幸了她,保管怀孕,一生下来就是儿子,短短几年时间就为朱见深生了三个儿子。 你说这样的女人,即便是皇帝不爱也不得行啊,三个皇子摆在那的,那就是筹码。 这个女人难道是母猪投生的啊? 每次邵妃生了儿子,万贵妃都会嫉妒的这么想。自己与邵妃比起来真是霉到姥姥家了—— 三十八岁高龄生下一个儿子,死了;抢了柏妃的儿子来养着,柏妃的儿子死了;又弄来小佑樘,结果被太后带走,还挑唆得与自己有仇似的。 你说这是走的哪门子败运?! 万贵妃经历这些不愉快的替人养儿的经历后,就再也不想打别人儿子的主意了。她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永远都养不家的。 273.第273章 离间之计,意在易储 就说上次佑樘过生日吧,自己也算是给佑樘当了几个月的皇娘,于是巴心巴肝地想着为他做了一碗长寿汤面端出来,等到佑樘来向她磕头时,她亲自端给佑樘吃。谁知这个小杂种却冒出一句:“这汤面里有毒吗?”气得万贵妃当场摔了碗筷,再也不想理他了。 正在想着,太监梁芳凑近来对她说:“娘娘,邵妃和兴王在外面等着呢。” 兴王就是邵妃的大儿子朱佑航。 “那好吧,就让他们进来吧。”万贵妃淡淡地说,她倒是好奇,这两娘母究竟来见她有何事呢? 邵妃带着儿子进来给万贵妃请安,万贵妃给他们让了座,彼此都客气地寒暄着。 邵妃的年纪不大,长得也很有福气,珠圆玉润的,这倒是万贵妃喜欢的模样。那孩子看着也懂事大方,对万贵妃一口一声“皇娘“叫得很亲热,又尊崇。 原来这邵妃在私底下就教过自己的儿子,见到万贵妃的时候一定要叫“皇娘”,而不要叫“母妃娘娘”。 这孩儿精灵,便都听了他母亲的话,地万贵妃很是恭敬,万贵妃见了也很是喜欢。大家一番寒暄之后,便说到了正题上。 原来朝廷上有人提议,建议皇上朱见深将已经大一些的皇子移出宫去,另建王府。说是太子已立,皇子也渐渐长大,怕皇子们呆在宫中产生什么想法,对皇储不利。 万安便将此奏折上报给了朱见深,朱见深回复再考虑考虑。 这事,朱见深深也跟万贵妃提过,万贵妃又没有皇子,所以并不上心,只是淡淡地说:“皇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大家都知道朱见深是明朝第一个不上朝的皇帝,他有自闭症,他害怕见生人,他上朝看见那么多生人会紧张的。不仅如此,他还好道,每天天不亮他就起来练习功课,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厌恶上朝。 内阁首辅万安最了解皇上的心声,当其他的大臣好不容易见了皇帝一面,有很多话要奏请给皇帝听,万安却连忙跪下,连呼三声:“万岁。” 看到首辅都这样做,其他的大臣便只得这样做,跪安了。所以,万安得了个“万岁阁老”的称号。 大臣们提出要让皇子出宫,当母亲的可就舍不得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邵妃,她可是有三个儿子啊,每个儿子都是母亲的心肝肉,换了你舍得吗?何况皇子的年纪并不大。 邵妃找到万贵妃的缘由就是,希望万贵妃能说服皇上,等皇子再在宫中呆几年,再出去另起炉灶。 万贵妃总算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见邵妃做人低调,邵妃的儿子又十分尊重自己,便安慰邵妃到:“妹妹你放心,朝堂上那帮子大臣成天没事干了,尽搞些吃饱了撑着了的事干,本宫与皇上说说,等几年再说,好歹得得到皇子们成亲了才出去蔼—” 邵妃感激得不得了,谢谢的话说了又说,这才带着儿子高兴地回去了。 邵妃前脚一走,梁芳便凑上来,小心翼翼的对万贵妃说:“娘娘觉得兴王这孩子怎么样?” “很好蔼—依本宫看,这孩子又懂事,又有礼貌,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呢。”万贵妃随口夸到。 梁芳偷偷地笑了笑,继续说到:“娘娘看着太子与兴王比较,如何?” 万贵妃一听,皱起了眉头,他的耳边响起了太子佑樘不久前说的话:“这汤面里有毒吗?”她的心就跟着一紧。 这么小的孩子便如此防备我,记恨我,将来他一旦登上了皇位,我不就死在他手里吗?想到这,她的心窝又痛了起来。 梁芳看到了万贵妃这细微的变化,于是凑得更近了,悄悄地对她说:“娘娘,奴才有个想法想对娘娘说——”说着看了看周围的人。 万贵妃知道梁芳与自己的心思想到一起了,就想听听他怎么说,于是挥手让周围的人都先退下。 看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梁芳这才小声地说到:“太子对娘娘怎么样,娘娘一定是深有体会的了——兴王年纪虽小,但很懂事,依奴才看,邵妃是个忠厚的人,没有什么小心眼得,倒是皇后——”说到这,梁芳又偷偷观察了一下万贵妃的表情。 “说下去——” “依奴才的观察来看,皇后娘娘有心在笼络太子殿下,大有与太后娘娘达成一伙之意。娘娘想想,太子之母从怀孕到生下太子,后又被偷偷养在宫外,这些不都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吗?他们这一联手……以后,咱们可就有苦头吃了——”梁芳一边暗地瞅着万贵妃的神情,一边说到。 万贵妃听得心里又一紧,迟疑了一会,问到:“依你之见该如何?” 梁芳见自己的挑拨起了作用,马上趁热打铁说到:“贵妃娘娘不如想办法让皇上废了佑樘的太子之位,立邵妃的儿子为太子,邵妃母子俩一定感恩戴德,然后娘娘再顺势将他收为干儿子,那邵妃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果然这个奴才有些狗胆,这样狠事也想得出!不过,此计正中万贵妃下怀—— 好啊,此计真是太妙了!万贵妃本来对佑樘就不满,梁芳提出这样的建议来,正合了她的心意,于是禁不住点了点头。 梁芳之所以要向万贵妃提出这样的建议,只因为他和万贵妃原本就是一个利益集团的,在他看来只要万贵妃一倒,他的靠山就没了。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细心观察着万贵妃同太子的关系,他发现太子一点都不喜欢万贵妃,而且王皇后和周太后已经达成了联盟,将来太子一登上皇位,万贵妃的日子肯定非常凄惨难受。为了将来的打算,他才怂恿万贵妃及时除掉现太子的地位。 梁芳见万贵妃点头应肯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在他的心里,这世上就没有万贵妃办不成的事,佑樘那小子的倒霉日子要来了。他哼着小曲,喜滋滋地去邵妃宫,巴结巴结兴王去。 274.第274章 朱见深立诏废太子(一) 等到朱见深回来,万贵妃对他说:“皇上前儿跟臣妾提起的想将大一些的皇子迁出宫去的事,臣妾觉得此事实在是欠妥!宫中的皇儿本来就小,最大的就是太子佑樘了,大的都没出去,没有将小的撵出去的道理1 朱见深听她这话里有话,不由得问到:“爱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太子就该出去呢?” 万贵妃从鼻孔里嘿嘿了一声,不说了,只是端过一碗桂圆汤来,往他嘴里喂。朱见深喝了一口,又问:“爱妃还没有与朕解释呢,朕等着听你的解释呢。” 万贵妃假装犹豫地说:“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你快说啊,朕想听呢1朱见深有些急了。 “算了,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别人说我搬弄是非——“万贵妃还是吞吞吐吐不说。 朱见深一拍胸脯,发誓到:“你说吧,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不说就是不信任我——不管你说出什么来,我保管不责怪你1 “那好吧,我可说了——”万贵妃看了朱见深一眼,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倒把朱见深弄得紧张兮兮的。 万贵妃却不急,装着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皇上就敢确定那晚你和纪姓宫女,只那一回便怀上了皇子?早些年皇上在后宫遍施雨露,也没见多少后宫妃嫔怀上的,都是后来才——”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莫非—— 朱见深本来就多疑,听了这话不由得将眉头紧锁,忙问到:“难道爱妃听到了什么关于太子的不好说法?” 万贵妃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说:“当然我就觉得这事非常蹊跷,既然怀的是皇上的龙种,皇后为什么又要瞒着众人,说是纪女肚子里长得是瘤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纪女说是被撵出宫了,为什么又藏在废后吴氏处生下了孩子?既然孩子都生下来了,就该大大方方地让他见世面啊,他可是皇上的龙种啊!可是他们又骗人说纪女生下的是一个怪物——” “怪物?什么怪物?”朱见深大为吃惊。 “这事偏偏臣妾就不信,还专门派汪直去调查过这事,原来是他们狸猫换太子,将孩子偷偷换掉了,假说纪女生了个大肉球,你说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戏?” 朱见深听到这已是满脸惊恐,呆呆地坐在那发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万贵妃又趁热打铁地说到:“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什么?”朱见深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啊?这不是演玄幻剧了吗?他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万贵妃的脸。 万贵妃才不管那么多呢,又自顾自说下去:“皇上还记得当年那个穿红裙子的宫女,就是在你病中勾引你的那个宫女?” “哪个宫女?” “就是王皇后当初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西晴。” 哦,朱见深记起了——可是这又与西晴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将佑樘抚养到六岁的那个女人是谁吗?”万贵妃问,她不等朱见深回答,直接说到:“就是那个被撵出宫的西晴!你说他们这样大费周折,最终又将孩子送回皇宫,究竟演的是拉出戏?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目的?” 听到此,朱见深已是浑身冰凉,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半响,朱见深才从惊疑中缓过神来,他问万贵妃道:“这,这些,你都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万贵妃笑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都算计着咋俩呢!要不皇上去把梁公公传来,那佑樘的养母的的确确就是王皇后从前的丫鬟,从宫中撵出去的贱婢西晴1 “朕,朕一定要好好地查查这件事情。” 朱见深于是秘密唤来了梁芳,问清了事实,又派锦衣卫去秘查,果然如万贵妃所说,心里便便对太子佑樘生了厌恶之情。 他问万贵妃:“爱妃,依我看这事蹊跷得很,我们该怎么做呢?” 万贵妃一不做二不休,说到:“易储。” 朱见深大惊,说到:“你的意思是废除太子吗?” “是的1万贵妃说到:“皇上,既然佑樘身上有如此多的疑点,我们又不能知道他的皇家血统是否正宗,与其让一个身份存在争议的孩子做储君,将来成为天下的笑话,不如现在就废了他。” “那要立谁为太子呢?”朱见深又问。 “臣妾看着邵妃的儿子兴王,长得一表人才,又知书达理,懂礼貌,是个不错的人眩就立他为太子吧,他又是除了佑樘外,皇上的第二大皇子。” 朱见深对佑航这个儿子还是非常满意的,况且邵妃这个人平时做事低调,为人祥和,倒还有点母仪天下之相,于是便心动了。 可是他还是有点犹豫,毕竟废除太子是天下大事,就像当初立皇后一样,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且现在的太子佑樘,已经有了他的拥护势力,那就是周太后和王皇后,还有周太后背后的一帮朝臣。 万贵妃看出了朱见深的犹豫,便向他打气到:“皇上,你不能太心软了,当断不断必受其害1 朱见深说到:“我不是心软,我是怕母后和朝廷上那帮大臣反对——朕这心里没底啊1 万贵妃一听,突然就生气了,气咻咻地对朱见深说到:“反正这太子是必须废掉的!皇上就算可以不顾及佑樘的血统,也应该替臣妾想想1说完就哭了起来。 朱见深见万贵妃哭了,慌了,忙问:“爱妃,你哭什么啊?你不要哭好不好1又忙上前安抚她。他心里是最心疼万贵妃,又兼万贵妃如今身体不好了,他便更是害怕万贵妃不开心。 万贵妃眼泪长流地哭诉到:“看来臣妾的未来是要到冷宫里去度过了——” 朱见深一听,大惊,忙问到:“姐姐何出此言?姐姐若要去冷宫住着,朕就是归天了,也是难以瞑目的啊1说着,自己也不免伤感起来。 275.第275章 朱见深立诏废太子(二) “不是吗?”万贵妃哭道:“你的那个太子,现在还没当皇上呢,就整天瞧着臣妾不舒服,还公然说臣妾想毒害他,这不是已经把臣妾当仇人了吗?要是臣妾好福气,先你一步去了,倒还好!要是臣妾命苦,走在你的后面——呜呜呜,臣妾可能连死了都无葬身之地啊!呜呜呜——臣妾这是哪里得罪了太子啊?臣妾从前还巴心巴肝地抚养过他呢,他怎么就这样对待臣妾啊!呜呜呜——” 哭着,哭着,竟然一头昏厥了过去。 朱见深慌了神,赶紧跳着脚乱叫:“传太医!传太医*—爱妃,爱妃,你可千万被死啊1口里叫着,自己不免急得快哭了。 一时间,昭德宫里乱成了一团。 几乎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跑来了,忙了好一会,这才将万贵妃弄醒了过来。周府少奶奶,哑儿公主也赶来了,跪在万贵妃的床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太医将朱见深请到了一边,悄悄地向他禀报到:“只怕贵妃娘娘这病不是一般的小病了——” 朱见深一听,慌了手脚,心有余悸地问到:“那,那是什么病症?” “回皇上——”太医禀到:“是肝上的毛病,肝脏乃是人体的大器官啊,不可掉以轻心1 “那怎么办?你们要好好医治啊1 “臣等定当尽力!但这病已经是慢性的了,除了平时吃药诊疗,保养也非常重要啊!切莫让娘娘生气才是1太医诚惶诚恐地说到。 “朕不管!你们必须医好娘娘的病1朱见深已经气急败坏了,他跺着脚,狠狠地说:“若是医不好娘娘的病,朕的爱妃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你们,全等着丢脑袋吧1 太医们吓得连声说是,再不敢说其他的话了。 为了万贵妃的前途着想,为了能令与自己相伴了二十年的女人能开心幸福,朱见深决定废除佑樘这个“逆子”。 他连忙召来内阁首府万安,令他拟诏—— “太子佑樘,生性顽劣,不逊事物,且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不适合做太子,朕意在废除,降为宣王。” 万安草拟完,问到:“皇上可是真要废除太子?” “正是。”朱见深说到。 “可是——这借口貌似比较牵强——怕是朝臣们不服。”万安唯唯诺诺地说到。 朱见深把心一横,说到:“朕哪管那么多,反正朕这么说,就这么办。” “喏。” 万安不敢多说,退下。他心里是赞成朱见深这么做的,究其原因,大家都清楚。都是姓万的,一家人,万贵妃不喜欢的人,他没有理由喜欢。更何况扳倒了万贵妃,他也玩完!太子不比是汪直,汪直当初的存在只是威胁到他的权利,现在这个太子的存在也许就是威胁他的性命了! 万安上朝,将皇帝的诏书一宣读,全朝堂顿时如开水一般沸腾了,大伙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磕头的苦头,痛哭的痛哭,喊天的喊天的,撞墙的撞墙……简直闹成一锅粥了! 乱了!乱了! “万岁阁老”的三声万岁也压不住场子了,此刻的万安也感觉事态扩大了,显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 此时的太后宫里,周太后正在安详地喝着羊奶,吃着早餐。突然司礼监怀恩慌里慌张跑来禀报:“太后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1 周太后一惊,忙大声呵斥到:“凭他什么大事,怎么就乱了阵脚,跑来大吼大叫的!你也是个办事办到老了的大太监了,怎么遇事也沉不住气了1 怀恩忙跪下来,一路匍匐着跪到太后面前,口里叫到:“太后娘娘,皇上已经搬旨,要废除太子了1 “什么?”周太后一听,如雷轰顶,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司礼监怀恩厉声问到:“此话当真?谁说的?胡言乱语是要砍头的1 怀恩忙磕头道:“昨天皇上就来找过奴才,说,说要废除太子——奴才说万万不可——皇上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谁知,今早上,内阁首辅便在朝堂上宣布了皇上的旨意,旨意说‘太子佑樘,生性顽劣,不逊事物,且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不适合做太子,朕意在废除,降为宣王。’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话,请太后娘娘明鉴!现在朝堂上都乱成一包糟了,全乱了——” 周太后一听,气得暴跳如雷,对着身边的宫人就喊:“快,给哀家备轿,哀家马上去朝堂,骂死那个姓万的1 此时的太子佑樘已经懂事了,他就在皇祖母身边陪着吃早饭,听到了这些,早就吓得呆住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也明白,自己要倒霉了。所以,聪明的他马上扑进了奶奶的怀里,扯着奶奶的衣服,哭到:“皇祖母,孙儿害怕1 周太后搂着佑樘,又急又气又心痛地说到:“孙儿你别怕,天塌下来还有皇祖母给你撑着呢!你千万别怕,皇祖母这就找他们讨公道去1 于是对喜儿双儿等大声说到:“你们把太子给哀家好好看着,护着,哀家这就去朝堂了!你们可要好好看着太子哈,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就拿命来见我1 “奴婢遵命1宫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口里山呼,全部都进入了警戒状态。 周太后这才怒气冲冲地冲出宫门,向朝堂进发。 而此刻的朝堂上正闹得乌喧喧的,满朝文武都嚷着闹着扭着万安,要见皇上。正在不可开交之时,突然听到一声禀报:“太后娘娘驾到1 满朝文武立马统统跪下,刚才还闹哄哄的朝堂霎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周太后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朝堂,指着万安的鼻子就骂:“好你个姓万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假传圣旨,你该当何罪?” 万安一头跪倒在地上,冷汗直冒,连声说到:“此圣旨乃皇上亲口所拟,就是借臣一千一万个胆也不敢假传神旨啊1说着双手递上皇上的圣旨。 276.第276章 周太后朝堂烧圣旨 周太后一把抓过圣旨来,气冲冲地骂道:“什么劳什子的圣旨啊,我看着皇帝是糊涂了,成天被谣言迷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圣旨不算数的!怀恩——” “在1司礼监怀恩马上应道。 “给我点一把火,烧了它1周太后怒不可揭地命令到。 “奴才不敢1司礼监怀恩开始磕头。烧圣旨,谁敢?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是要杀头灭九族的!虽然他是个太监,没有九族,但是脖子上还顶着颗脑袋呢!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冲动和多嘴。 可是周太后就有这么横蛮,她自己使命地撕扯这圣旨,扯不动,就一连声地命令怀恩:“给我烧掉它1 怀恩吓得浑身直抖,不住地磕头讨饶:“太后娘娘绕过奴才吧!奴才实在不敢啊1 周太后毛了,一脚给他踢了过去,厉声喝问:“你烧不烧?你烧不烧?不烧么,哀家立刻就要了你的脑袋拿去喂狗1 没有办法,烧也是死,不烧也是死! 司礼监怀恩此时连肠子都快悔青了,只得抖抖索索地从衣袋里摸出一打火石来,颤抖着双手,点燃了圣旨…… 等到圣旨燃成了一撮灰烬后,他也瘫倒在了地上。 周太后见圣旨被烧,这才将怒气平静了下去,她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对万安说:“去回你的主子,就说哀家说了算,他这圣旨不算数的,谁也休想将哀家的皇孙拉下太子的位置。” 说完,率着一众宫人,气势汹汹地去了。 朱见深听万安回报,说是周太后大闹了朝堂,并当众烧毁了圣旨,很是生气,问到:“是太后娘娘亲自烧毁了圣旨的吗?” “不是太后娘娘亲手烧毁的,是太后娘娘逼着奴才怀恩烧毁的。”万安答道。 朱见深听了很生气,本来肚子里就憋着火,自己的圣旨竟然被一个奴才给烧了,那还了得,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于是气不打一处来,说到:“将奴才怀恩拖出去乱棍打死1 司礼监太监怀恩自从烧圣旨那时起,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谁叫自己多嘴多舌要去向太后娘娘禀报呢?真是报应啊! 怀恩被拉出去打棍子去了,周太后又来气了,偏偏不许打,她扯着太子佑樘跑到朱见深面前,哭骂道:“皇帝如今是六亲不认了,罢了罢了,你干脆连我这个母亲也不要认了,一起拉出去打死算了,还有这个,你的儿子,都一起拉出去打死1说完,拉过佑樘来,对他说:“快去向你父王谢罪,你我俩娘孙今天就是要死的人了1 佑樘果真就跪在地上,向他父皇磕头,哭道:“儿臣向父皇请罪,向父皇别过。” 朱见深一听这话,悲从中来,忙向母后行礼到:“请母后息怒,母后大可不必和皇儿斗气,皇儿这样做也是又苦衷的。” “凭你有什么苦衷,也不该如此绝情,你说,这孩儿哪点惹着你了,你要想逼死他?”周太后咄咄逼人地一字一句问着朱见深。 朱见深本来就嘴拙,这一急救越发解释不清了。总不至于当着宫人的面说“我怀疑这孩子不是我的”吧?你让皇帝这脸往哪里搁? 于是只有说到:“母后这是说,说什么呢?罢了,罢了,那奴才烧圣旨的事,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朕就不要他脑袋了——撵出宫去吧!让他去守皇陵去1 于是司礼监怀恩便没有被打死了,捡了一条命,赶紧收拾了包袱,出宫去守皇陵去了。所以说,“祸从口入”这是至理名言啊!这怀恩要是个聪明人,他干什么要去告诉周太后这些啊!他不告诉周太后,周太后自然也会知道这事的。你说你都混到了司礼监了,和当初牛玉一样的地位了,怎么一下子就和牛玉一样,滚出皇城了呢! “接下来该倒霉的就是阿敏了1 怀恩步出皇城后,最后看了一眼皇城大门,喃喃自语到。 此时天空还是蒙蒙亮,宫中一个大太监正站在池塘边,陷入沉思之中,他便是怀恩口中说到的阿敏,也是司礼监的太监之一。 昨天晚上梁芳找到了他,将他拉到了一边,悄悄对他说:“当年纪女生太子之事,皇上现在在调查,你只需要咬口说当时纪女生出来的就是一个似人非人的大肉球就行了。此事事关重大,你就照着王皇后当初对外公布的那样说才是!敏兄是个聪明人,懂得起的,掉脑袋的事,切莫乱说!切记!切记1 当初纪女怀孕生子的事就是他受了王皇后的委托,亲自去办的。 他深深的记得,是他将纪女偷偷送到废后吴氏处的,纪女产下儿子那天,他也在常他亲眼见纪女生下了一个男孩,因为受了皇后的指使,他赶紧派人将孩子抱走,换了个血肉模糊的狗崽崽,这狗崽崽事先就被处理好了的,四肢都被宰了的,看起来就像个小肉球。 他又让接生的人故意大惊小鬼地嚷叫:“蔼—怎么会是个怪物1因为他知道万贵妃已经派了人在背后跟踪监视他们,果然万贵妃的人就上当受骗了。 骗走了万贵妃的人后,纪女所生的孩子便被偷偷地送出宫去了。这时王皇后的替身宫女夕颜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她拿出一包裹的银子,塞给了产婆,可把产婆高兴坏了。接着她又亲手奉上了一杯茶给产婆,笑着说:“嬷嬷你辛苦了,来喝杯茶吧。” 产婆笑容满面地回说:“姑娘太客气了1反正也口渴了,于是接过茶杯,一饮而荆 只一会,产婆就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了,然后就是七窍流血,死翘翘了。于是几个王皇后的心腹赶紧将产婆装进了一个运菜的车子,拉出宫去找地方埋了。 因为废后吴氏所住的冷宫就是一个宫里种菜的地方,每天都有进进出出拉菜的车子,所以并没有人会注意,纪女所生的儿子当时也是用菜车运出去的。 277.第277章 受牵连,奴才跳水身亡 如今皇上要飞太子了,自然要调查当初纪女生出大肉球的事情了,梁芳昨晚对他说的那一番话想必就是代表万贵妃说的。他明白自己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说出实情吧,这摆明了是和皇上、万贵妃过不去;一口咬定当初纪女生的就是大肉球,那太后和皇后能放过自己吗? 真是里外都是一个“死”字! 阿敏真是后悔死了! 当初的确是听信了王皇后的话,王皇后给他说的是:“万贵妃想要毒杀纪女肚中的孩子,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他信了,他以为这样做就是救了小皇子一条命。如今看来,这他妈的全是谎言!当他看到皇后的宫女毒死产婆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被人利用了! 这就是命啊!身为奴才的命!处处都身不由已! 他想:“要是当初就将纪女怀孕的事告诉万贵妃就好了,或许纪女还能生存,纪女的儿子佑樘也不会出宫,或许就一直被万贵妃养着,两人的关系会情同母子,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反目为仇了!哎,都是那个表面看着仁慈,内心却阴险狠毒的王皇后害的啊1 他凄然地笑了笑,弯腰抱了一个大石头,纵身向池塘里跳了下去。 ……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进池塘里淹死了1 “有人掉进池塘里淹死了1 早起的宫女发现池子里飘着一个人,吓得尖叫,一路飞奔狂叫。梁芳刚起了床,正打昭德宫去,忽然撞见了那吓得失魂落魄的宫女,大喝一声:“该死,一大早叫丧了,给我掌嘴1 跟随在身后的小公公正要上前打小宫女,小宫女跪地惊魂未定的说到:“公公,前面,前面池塘里飘着一个死人——” “呸呸呸,什么死人?大清早的,若是撒谎,定当打死你1梁芳骂道。 “大总管,奴婢,真不敢骗你,是真的1小宫女结结巴巴地说。 “好吧,过去看看,若撒谎,小心的你皮肉1 梁芳骂骂咧咧地带着两个小太监过去了。 到了池边,果然看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头朝下趴在水面上,一只手和一只脚露在外面。梁芳下了一跳,赶紧对两个小太监说:“还不快下去打捞了上来。” 两个小太监得令,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杆的拉杆,去喊人的喊人,很快就七手八脚地将溺水的太监拉上了岸。 “将他的头翻过来,看看是谁。”梁芳命令到,他觉得这个溺水太监好熟悉的样子。 于是有人将溺水太监的头身翻了过来,梁芳麻着胆子一看,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昨晚还与他说过话的太监阿敏吗? “快,快看看还有气不?”他忙说。 有个小太监上前,伸出一只手去,大着胆子在死人鼻子下试了一试,战战兢兢地说到:“禀报公公,已经没气了,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梁芳一阵头皮发麻。对手下的人说:“赶紧将死人看好了,我这就禀告娘娘去。”说完,便如同火烧屁股一样,朝着昭德宫奔去。 “娘娘不好了,阿敏公公溺水身亡了1梁芳对万贵妃禀到。 宫里死了个太监,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没必要当成一件大事来禀报主子,只是这阿敏太监在此时间段死得太不是时候了,所以,梁芳才如此着急告诉万贵妃。 不但是他,就是万贵妃听了也大吃一惊,这不是有意添乱吗?在这节骨眼上,这样关键的一个证人居然就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能不让人恼火吗? 万贵妃连喝粥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责问梁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没用的东西1 梁芳见万贵妃生气,面跪下道:“奴才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莫非——” “莫非什么?”万贵妃恨恨地问。 “莫非阿敏不是失足掉入水中——”梁芳偷偷看了万贵妃一眼,小心地说。 万贵妃一气恼,将宫女手中端着的一碗粥一掌推开,“哐当”一声,碗被打翻到了地上,宫女吓得赶紧跪了下去。 万贵妃最近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发脾气,连她的贴身丫鬟彩蝶都挨了打,其他的宫人自然是个个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地伺候她。 这次万贵妃并没有惩罚此宫女,而是不耐烦地挥手到:“都给我收拾了下去1 宫人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帮忙收拾,收拾好了便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地退出去了。 “看来这伙人还先下手了——”万贵妃阴沉着脸说:“去,你去给我查这个阿敏是怎么死的!管他是怎么个死法,本宫只要结果1 “娘娘的意思是,是那边的人干的?”梁芳说着,用手指了指东宫的方向。 万贵妃白了他一眼,说到:“难道你还没听懂本宫的意思吗?管她是不是,你都要弄到她身上去!明白吗?” “奴才明白!奴才遵命1 梁芳退出殿后,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里想到:娘娘这意思不就是,不管阿敏的死是不是与东宫有关,都要想法将屎盆子扣到皇后的头上去吗?我可是该怎样布这个局呢? 想着如今的贵妃娘娘已经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了,梁芳的背脊上顿时冒了一股冷气出来。 与此同时,王皇后也知道了此事情,心中暗自高兴。这个知道秘密胡人终于死了,还用不着自己动手清理,他便很有自知自明地去死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倒要看你这个老女人还能得意到几时?”王皇后得意洋洋地想,心里痛快极了。 时间真是一个最强大的武器,不管你曾经多么的尊宠,你终究还是要老去,年轻真好啊!万贵妃,你老了! “夕颜,快给本宫梳一个高髻头,要高高拢起的那种……再把本宫的金丝累凤凰簪给本宫取出来插在头上。”她心情愉悦砂对夕颜吩咐到。 “好的,娘娘。”夕颜嗓子里几乎快要哼出小曲来了。这主子高兴,连奴才脸上都泛上了光彩。主子荣耀了,奴才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278.第278章 翻身王皇后,与你为敌 夕颜高兴地说:“娘娘有好久不曾这样梳妆打扮了,其实娘娘真心打扮起来真是太好看了,一点也不亚于宫里的其他娘娘。” “你的意思说本宫平时都不好看吗?”王皇后反问。 “当然不是啦,咱的娘娘本来就是宫里最美的,只是,只是平时间咱娘娘不显山露水,不招风引蝶罢了,哪些人哪里能同咱娘娘相比,提鞋子都不配1 是啊,那个老女人,更没法比。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容颜,感叹还是年轻好啊,瞧瞧这皮肤,瞧瞧这脸蛋,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出现……而那个万女人,三天两头都是病,不是发脾气就是闹晕倒,说不准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呢! “听说那万贵妃有了大病症,是吗?”她问。 “恩恩,据说这病最忌讳生气了……”夕颜对王皇后做了个意喂深长的眼神。 知我者乃夕颜也!王皇后发自内心地,得意地嘿嘿一笑,知道就好。 夕颜一高兴,有点得意忘形地说:“依奴婢看,那万贵妃也是快黔驴技穷了,前儿连她自己的心腹彩蝶都被她打了,可见……” “嘘……” 王皇后赶紧制止住她,“小声点,别大声嚷嚷,那个老女人还活着呢,咱们还没有到最后胜利的时刻呢!万一她就这么活下去,一直活下去,我们还是不能……还是低调一点吧。” 说完,她从头上拔掉了金丝累金凤簪。 “我们上太后娘娘那去吧。”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对夕颜说。 到了周太后那,王皇后向周太后请安,周太后正在为太监阿敏之死而惋惜。她一边抱着暖手炉,一边说:“这小敏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平时最不多言又不多语的,最是表老好人了,怎么就想不开跳了水呢?自小这人最老实,最能吃亏的,干活总是跑在前,别人不想干的,就都推给他,他也从没怨言……哀家还常说,这孩子天生就是做奴才胡命,一点也不为自己争取,他便一边憨笑,一边说‘不就是干点活吗,不碍事的’,就这样一个忠厚老实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喜儿笑说到:“娘娘也不别太放心上过意不去了,或许是他不小心掉进去的呢?这下雪天,路上滑……” “胡说1周太后打断胃喜儿的话,说到:“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在宫中生活胃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掉过一次水里?偏偏现在就掉水里了,而且还淹死了……就他那性格,哀家还不了解吗?走在路上那个小心啊,连蚂蚁都怕踩到了,不信你问问皇后是不是。” 王皇后马上回答到:“是啊,是啊,太后说得对极了。” 正在此时,旁边一直安静砂听着大人说话的太子佑樘突然说到:“皇奶奶,他是不是被人害死了啊?” 此话一出,满坐皆惊。 “孙儿怎么如此说话呢?”周太后吃惊地问。 “皇奶奶不是时常告诫孙儿吗,说这宫中到处都藏着危险,让孙儿时时处处都要提防……这宫里,除了皇奶奶和皇后娘娘处,哪里都是要吃人的,所以孙儿害怕着呢。” 周太后一听,赶紧将太子拉进怀中,安慰到:“凭他是什么人,只要敢害我的皇孙,哀家都是要与他拼命的,孙儿你别怕,一切都有皇奶奶为你做主呢1 王皇后一听,心里一动,忙上来搂着太子的肩膀说:“好孩子,别怕,还有皇娘我呢1然后转头对喜儿等说到:‘你们先将太子带到一边看书写字去,本宫有事要同太后娘娘商议呢。“ 喜儿和夕颜等带着太子退下了,王皇后这才对周太后说:”母后,臣妾觉得阿敏公公的死很蹊跷呢。” “此话怎说?”周太后问到。 王皇后凑上去说到:“此事说不准还真被太子说中了呢。” “哦。难道皇后怀疑是……”周太后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说。 “嗯……”王皇后点了点头,没有说出那人是谁,但彼此都明白说的是万贵妃。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又要耍什么妖蛾子了?”周太后有些生气地说。 “谁知道呢?”王皇后装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暗地里观察着周太后的表情。 周太后终于没有沉住气,骂了出来—— “这婆娘真是不把后宫搞垮誓不罢休啊1 王皇后趁机说到:“想当初臣妾就是害怕她加害小太子,所以才把纪女怀孕的事隐瞒——没想到她暗地里派人监视跟踪,臣妾害怕皇上的龙裔会受到伤害,这才千辛万苦地将小太子送到民间去偷偷抚养,全都是害怕她加害啊!都全靠那阿敏公公,一直协助臣妾,从头到尾保护这小太子,小太子才有今日。谁想到她终究还是没有放过敏公公——哎——” 听到这,周太后的脸都绿了,她已经坚信太监阿敏的死一定是万贵妃干的,连牙齿都咬得响了。王皇后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暗喜,还寻思着该怎样再添一把火才是…… 正在此时,宫人禀报到:“皇上驾到。” 王皇后心里一惊,皇上这时候跑来干什么?难道也是跟太监阿敏之死有关吗?她心里疑狐,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退到周太后身后,恭恭敬敬地候着皇上进来。 “皇儿给母后请安。” 朱见深最近难得来太后这里请安,就因为太子的事与太后有分歧,今天主动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周太后不动声色地问:“皇儿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母后啊?” 朱见深勉强笑了笑,说到:“本来就该常常来问候母后的,只是最近事情不较多,耽搁了,请母亲见谅。”他抬头,猛一看到皇后在此,有些诧异,本来想说什么的,又不好开口了。 周太后知道他又顾虑,就偏偏不让皇后离开,汪皇后便向前来向朱见深行礼,彼此坐下了。 周太后心想,你有什么事情?不就是不务正业,成天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吗? 279.第279章 不务正业的皇上 也是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本职工作,不专心干自己的本职工作,而热衷于看本职工作之外的事情便是不务正业了,皇上也不例外。朱见深在朝臣和周太后眼里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皇帝。 却说皇上朱见深怎么个不务正业呢? 先前喜欢跟着道士学仙术便是不正,自从出了李子龙事件后,他又爱上了信佛。这些信仰就不说了吧,毕竟是一个人的爱好,只要在兴趣爱好之外能将工作做好,也不愧是个好皇帝。可是,他偏偏连工作也不做好,而是喜欢干另外一件与皇帝这职业一点都不沾边的事,那就是经商。 说真心话,朱见深一上台后,基本结束了他的老祖宗朱元璋一百年来的禁锢帝国的政策,又重新恢复到了唐宋时期的自由、奔放的年代。商业开始复苏,城市开始繁荣,思想文化开始活跃,士绅的生活开始奢靡,皇帝开始放权了。 最让周太后看不惯又看不懂的是,现在的男人都开始穿裙子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马尾裙。知道吗?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这个时代发明的,想起来她就觉得丧气。 马尾裙本是朝鲜服饰,因为朝鲜一直以来都是大明的臣国,那个专门喜欢搜集稀奇古怪玩意的万安自然就搜集了马尾裙来讨好朱见深,朱见深一看——稀奇了!一时玩心大发,便赏给了歌姬穿。 渐渐地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民间,开始只是在普通的富贵人家和歌妓中流行,但渐渐地世人和王公贵族都穿了起来,最后竟然发展到连皇帝和武将都穿了起来,并给它取了个很优雅的名字——曳撒。 人们为了展现好看,好不断在裙子上加以点缀,最后竟然发展到有人去拔官马的鬃毛,而且武将在上马训练的时候也穿着这样的裙子。 裙子本是女人之物,现在连大明朝的男人,甚至皇帝都穿上了这样的裙子,可见风气已经开放到了何种地步。 更开放的是,皇帝还经商了起来。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成化年间开始起,各处商业便开始繁荣,店铺林立,市镇增多运河上漂的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船只,经商的利润是越来越高,此时的帝国基本已是人人经商了。 朱见深自然也是加入了这个行列,他很早就对经商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让宦官到民间各处收购低价的各种玩意儿,然后再高价售给他人,从中获利。 他也喜欢给宦官做牵引,让他们去牟利,然后自己从中分成。皇帝既然起了头,下面的官员也跟着做起了生意来。 老实说,朱见深若是不做皇帝的话,做个商人还是蛮像的。 前面提到的那个从前被汪直办成了太监的那个南京官员,当然后来是宦官了,就是一个经商的例子。历史走到这一步,文官敛财已经不是靠贪污财政公款了,也不是靠向他人索取,而是利用职务之便自己做生意。 那万贵妃的两个兄弟便是这方面的人精,没法,都是跟这个皇帝舅子学的。 朱见深对这些没有过多的干预,自己敛财,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敛财吗?到了这个时候,官场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那就是已经不靠工资了,人人都有捞钱的路子。发展到最后,很多人连班都不上了,朱见深几次朝会,都发现下面没人,他也只是“嘿嘿”几声的便应付过去了。 至于宫中死了一个宦官,他才懒得过问呢,这也不是他该过问的,他如今只关心自己的那个儿子是否血统纯正。他今儿来的目的是要向太后说起这件事的。 他说:“母后你可知道,儿臣今天召见了一个奇人,他是个老道人,据说是个神仙。” 周太后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当商业串串牟利外,就是到处寻一些所谓的神仙高人,又不知要整出写什么名堂来。 原来朱见深见了一个叫王仙人的道长,王仙人说他是江苏人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但看起来却像只有四十岁左右。 王仙人告诉朱见深,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四川一处雪地上遇到了一位异人,异人只有三尺长,却生得童颜鹤发,形同婴儿,王仙人侍候了他三年,那人才教了他长生之术。 于是朱见深便将他留在宫中,炼不老丹药。 据说这王神仙能知胎儿性别,当然还能识别孩子是不是男人的纯正血统了。 朱见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将太子带去让他识别一下。 当朱见深吞吞吐吐将自己的意思说给周太后听了后,周太后大怒道:“好啊,皇上如今真是鬼迷心窍了,这样人的主意亏你也听得进去,来人啊,去拿了镜子来——” “拿镜子来干什么?”朱见深不解地问。 “拿镜子来给你照照啊,让你好生比较比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佑樘那张脸跟皇帝你长得几乎就一模一样,你还成天胡闹瞎闹,听任身边的那个妖妇搬弄是非,全然不把我这个母后放眼里了是吗?”周太后指着他气愤地说到:“你看看哀家的眼睛瞎了没有?瞎了没有?当哀家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嘛?镜子呢?” 果然便有宫人搬来了一面大大的西洋进贡来的玻璃镜子,站在镜子面前,连每一根头发丝都照得清清楚楚。 周太后便将他往镜子面前拉,又大声对人说:“太子呢?去把太子找来,他的父皇要和他对质了。” 周太后气咻咻地骂道:“是了,是有一处不一样的,那就是我的孙子不穿你身上那个翘着马尾巴的裙子1 顿时,朱见深大囧。 王皇后是个聪明人,见皇上下不了台了,马上站了出来,说到:“母后息怒,何必惊动太子呢,太子还小,什么事都不懂。” “他不懂才好呢,他的父皇可懂得多了!又会经商做商人,又会扒马尾巴做裙子,还会跟着妖人做神仙……”周太后气呼呼地说。连王皇后都跟着窘迫起来——好歹这也是自己的夫君啊!太后将他变得如此不堪,她这个做妻子的也无颜面啊! 280.第280章 滴血验亲 朱见深在母亲面前丢了面子,索性不要面子了,他干脆地说到:“母后也不用闹了,朕今天是非得要弄明白,佑樘这孩子身上的疑问太多了,他既然是从宫外来的,朕就有理由查清他的真实身份。” 周太后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反正,王仙人朕已经带来了,就在宫门外候着,朕这就宣他进来。”朱见深说到。 “慢1周太后厉声说到:“既然是查验我皇家的血统,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山野浪人来说了算!传太医来,让最权威的太医来做和血验亲,皇上应该相信太医的话吧1 “那好吧,就听母后的吩咐。”朱见深赌气说到。反正这事已经说出口了,他便一定要做。 于是王皇后对太监说:“快去传太医,悄悄地,不要声张。” 虽然太后和皇上都将面子拉豁了,但她这个皇后可不敢赌气,为了皇帝的面子,她必须得将此事悄悄进行。 很快,德高望重的杨太医就进来了,太子佑樘也被带了回来。太子佑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凭他观察,父皇和皇祖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只得战战兢兢地向父皇行了跪礼,然后来到了皇祖母身边。 杨太医分别向皇上和太子都磕了头,请了罪,这才取出银针分别在皇上和太子的手指尖上刺了一下,然后将他们两人的血挤在了同一个装了液体的小碗里。 滴血认亲从三国时创立,一直被奉为圭臬,没有人怀疑,就像没有人怀疑两个铜球会同时落地。但这究竟有没有可信之处,不得而知,但人们就是认定了这样验亲的,医官也是这样做的。 民间传说着一个笑话,就是讽刺这“滴血验亲”的—— 据说元朝有个小县官,娶了四个老婆都不生产,就请个和尚来做法,和尚把四个女人跟自己关到一个屋里,半天才满头大汗出来,对县官说:“大功告成1县官高兴得不得了,赏了钱给和尚。后来四个老婆果然瓜熟蒂落。可落了以后,新的烦恼又来了。街上一群叫花子,总喜欢在门口唱:“妈生我,爹不像,只像隔壁老和尚” 可见,叫花子的标准是“像”,长得像老子,才是儿子!如果长得像隔壁老和尚,那肯定有问题。虽然这标准不能验出全部儿子,却能验出真儿子。真高出一筹呢! 偏偏大家要搞出滴血认亲这一招来,仿佛血缘、血缘,就非得要把血搞在一处才真实一样。 真不知道这靠谱不靠谱! 滴血验亲究竟是怎么兴出来的呢? 据说女人们曾经有个盛世,耍足威风,她们住在洞子里,把男人赶出去,晚上需要的时候,把精壮的男人叫进来,天亮再踢出去。 所以,那时候的孩子们肯定知道自己有个妈妈,爸爸是什么东西,不是很清楚。爸爸出现的时候,父权社会就形成了,因为爸爸从此变得重要,就需要一个办法来认爸爸。 于是“滴骨与和血”便出现了—— 这个办法就是滴血认亲,分成两派,一个是滴骨派,把血滴在骨头上,渗透进去就是一家人;一个是合血派法,两个人的血都取一滴滴进碗里,融合的就是一家人。否则就不是。 滴血认亲有个好处,就是一定能滴出一个爸爸来,如果坚持下去,能滴出一大堆爸爸来。缺点是滴出的不一定是真爸爸。 周太后就只认“长得像”这个理,可看着太医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由得重视和紧张了起来。 只见碗中的两滴血,先还互不干扰,各自有各自的界限,就像两个小红球一样各自为阵,看得周太后和王皇后的脸都白了。 朱见深此时的心情最为复杂,又盼着两团血快快融合,又想着最好就此永不相溶。他有如此心情也能理解,这太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啊,如何滴血认亲不被证明,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埃如果两团血融合了,他也会失望,毕竟佑樘这孩子不是他喜欢的。 虽然才刚认儿子进宫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充满了喜悦,那是因为从前他还没有儿子。如今他的儿子多了,佑樘又是这样的与他不对路,所以,他便不稀罕了。 可就在周太后和王皇后脸儿发白,就快绝望的时候,两团血竟然又奇迹般地融合到了一起……周太后和王皇后暗地里深深地出了口气,将眼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朱见深。 朱见深这时感觉非常地无趣起来,于是,一甩袖子到:“朕今天真是有点累啊,朕要回宫休息去了。”于是站了了身来。 王皇后赶紧拉过太子来,对他说:“快向父皇跪别。” 太子佑樘赶紧跪下,叩头到:“儿子恭送父皇回宫。” 朱见深看了他一眼,只得叮嘱一句:“要听皇祖母的话,念好书,莫贪玩。” 这场闹剧这才结束。 回到宫里,十分沮丧的朱见深问王仙人到:“请问仙人的长生之术是什么?” 王仙人回到道:“不食荤,不近女色、不贪财,不生气。” 朱见深一听,没有一样他能做到,更是觉得心里无趣。又兼太子的事没有办成功,这位仙人留着也没用,便赏了他一些银两,将他打发回去了。 朱见深来到了昭德宫,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了万贵妃听,万贵妃听了无语,心中自是非常气恼,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滴血认亲这事都已经做了,你还要皇上做什么! 朱见深见万贵妃不语,便想逗她笑,于是中间先笑着说到:“爱妃可知那什么狗屁仙人有多可笑?” “有多可笑嘛?”万贵妃懒心没肠地问到。 “哈哈——”朱见深笑着说:“我问他怎么才能长生不老,他居然说‘不食荤,不近女色、不贪财,不生气’,我便赏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回去,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着?”万贵妃问到。 朱见深已经笑得不得了了,说到:“他倒是高兴得不得了,捧了银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呵呵呵——可见他这不爱财也是骗人的。” 281.第281章 “小娘子”想转正 万贵妃听得心里憋了一股子气,这该死的梁芳,上哪里去找了这么个脓包来!这都是出的什么主意啊?这样蹩脚的演员,亏他找得出来! 她心里气呼呼的,当着皇上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忍了不快,勉强干笑了两声,便躺下装睡了。 等到朱见深一出去,万贵妃便将梁芳找了来,臭骂了一顿,这才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梁芳见一计不成,又出去寻思着再找机会。 …… 却说西晴的丈夫吴大倌,自从纪儿进宫做了太子后,自己的身价看着就“蹭蹭蹭”地上涨,也不用再找靠山找门路了,攀附他的官员和商人像飞蛾扑火地贴了上来……他的生意路子也宽了,人缘也广了,生意做得越来越顺风顺水了。 他如今可得意了,自然就不把那个渐渐苍老的母老虎、黄脸婆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了。自从养子做了太子后,王皇后赏了西晴很多好处,她自然越发不把自己当小的看了。修了高房丽院,买了丫头仆从,自己俨然就是真正的吴太太了。更何况她又为吴大倌生了一个儿子,自己的养子又是当今的太子,这份荣宠,是那个黄脸婆能比的吗? 吴大倌如今几乎都不过大娘子那边去了,吴大娘子杨氏便守着两个儿子,每天在无比的怨恨中度日子。 那西晴呢,向来就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从前在宫里与万贵妃都想争一个输赢的人,现在自己得了上风,怎么会就此罢休,于是便挑唆着要吴大倌给她正是的名分。 这可有点令吴大倌为难了,这不分明是要让他休妻吗? 那吴家大娘子虽说平时对他又凶又霸道,但到底还是结发夫妻一场,又在他吴家最落魄的时候,靠着自己的娘家实力和自己的强势制家,令吴大倌风风光光地成了一方富商。如今真要说到休妻,还真是难为了吴大倌。 西晴见吴大倌迟迟不给出个决定,便说到:“你想想吧,我如今已是太子的养母了,传出去人家说太子的养母还在给人家做小的,你这不是丢了太子的脸吗?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啊,你看着办吧1 话就这么撂下了,吴大倌没法,只得亲自去找杨氏大娘子说话。 吴大倌的大儿子已经在吴大娘子的操持下,娶了妻,成了家。吴大倌这时候要休妻,真是难以启齿啊! 他想着西晴的话:“你若不想修了他,便让她做个小的,我做大的便是。我可不像她,我可是容得下小妾的人1 吴大倌心里分外清楚,那杨氏岂肯是愿意做小的人,除非杀了她! 吴大倌满怀心事地来到了吴大娘和儿子住的家里,大娘子见丈夫终于回来了,心里非常高兴,但嘴里依旧不饶人地说到:“哟,是哪股风将吴大官人吹回来了啊,真是稀客!稀客啊1 吴大倌满脸的羞愧,开不了腔了。 这大娘子所生的儿子如今也开始做生意了,而且还上了手,已经懂事的他明白了父亲现在的处境,又怕母亲吃亏,于是百般迁就父亲,说话做事都顺着父亲的心,弄得吴大倌一时倒不好说什么话了。 吴大倌在大娘子家住了两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又回到了西晴处。 西晴问:“你可是向她挑明了?” 吴大倌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得低头说到:“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西晴一听,恼了,当夜便给了他一个背脊梁,也不与他欢爱了。吴大倌掰了一夜的肩,她都不理他。 第二天,很无趣的吴大倌便收拾了几件东西,跟着伙计出门去做生意去了。 吴大倌一走,这西晴越想越生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自家生意铺子上的一个老伙计来,见面就给了他许多银子。 老伙计一见,这是怎么了?慌忙要推辞—— 西晴将他请进里屋,流泪说到:“老哥哥,你是吴家的老伙计了,妾身虽年轻不懂事,但也是为我家大官人生儿育女这么些年了。前儿皇后娘娘派人来对我说,说当今太子的养母必须得有个好身份——我想这不是要了妾身的命吗?我想吴家大娘也是含辛茹苦半辈子了,这对她多不公平啊!妾身就想着一死了之,可是这样岂不又会牵连了吴家?大官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自然是不肯做出那等无情之事,妾身想来想去,只得替大官人拿主意了——” 老伙计问到:“夫人这是要让在下做什么呢?” 西晴到:“也不是好难的事,就是你跟了大官人这么多年了,一定也是最熟悉他的字体了,妾身是这样想的——” 老伙计不解地问:“那要做什么呢?” “你只需学着大官人的笔迹,给杨氏娘子写上一封休书即可。”西晴说到。 “啊1老伙计大惊失色,忙说到:“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1 “有什么不可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的,难道你想吴家衰败破产吗?大官人破产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皇命难为啊1西晴一件硬的行不通,又换上软的来。 那老伙计已经年近五十,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就全靠他在吴大倌的铺子里挣钱养家,平时也受了西晴不少的照顾。他心里知道,这吴小娘子比吴大娘子会做人,待下人和伙计都不严苛,可是真要他去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他还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的。 西晴见他仍然在犹豫,于是朝着他跪了下去,将眼睛一揉,眼泪便跟着掉了下来—— “罢了,罢了,连老哥哥也不愿意救吴家了,看来吴家也没得救了,皇后怪罪下来,也是没有法子了,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1 老伙计一听西晴一连串的罢了,顿时也被吓着了。又见西晴哭得眼泪一行一行的,便动了恻隐之心,忙说道:“夫人,你快起来,快起来说话1 “你若不答应,妾身便只好尽兴地哭一场了,也算在吴家呆了这么些年,还起来干什么呢1 “好,好,好,在下答应夫人便是。”老伙计无奈地说。 282.第282章 一封休书引出的争斗 西晴暗自高兴,忙起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铺在桌上,请老伙计动笔。老伙计叹了口气,只得模仿这吴大倌的笔迹,照着西晴的口述,写了一封休妻的家书。 写完后,老伙计叹气到:“如今我也是做了件缺德的事情了1 西晴擦干腮边的眼泪到:“老哥哥此话错也,你是做了件令吴家感激涕零的事情啊1说着拿出一包裹银子,对老伙计说:“这里是二百两银子,妾身听说你的小儿子要娶亲了,就权当我送的一点薄礼吧,希望你能手下。” 老伙计推辞,西晴一定要给他,他只得收下了,然后无言地退出了里屋。 吴家大娘子在丈夫走了没多久便受到了丈夫的休书,这真是犹如五雷轰顶啊!她简直没想到,自己为了吴家含辛茹苦怎么多年,壮大了家业,又生育了两个儿子,到头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常 这大娘子杨氏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才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呢!大不了鱼死网破,也不受这口窝囊气。 不就是那个小骚狐狸精挑唆的吗?去你妈的什么皇后之命,全他妈的扯淡!老娘今天不去把你的窝端了,就不是吴家大娘子。 杨氏接了休书,也不苦恼,也不抹脖子跳井的,而是带了家人和儿子,跑到了吴大倌和西晴的住所,在门口大喊大叫—— “姓吴的,你给我出来!老娘究竟犯了什么罪,你要休妻?” 一时间惹来了左右乡邻一大堆,围在门口看热闹。 杨氏和她的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大家哭诉着自己的冤屈和不公,听的人也纷纷议论和指责吴大倌做得太绝情了。 吴大倌没在家,自然不会出来解释了。西晴心里有鬼,也当然把自己关在屋内,不敢出来。她还告诫家人到:“随便他们怎么闹,你们只不要开门,不要理他们便是。” 她心里想到:“我只是不理睬你,就让你相公泼妇骂街一样地闹吧,最好闹得满城皆知,闹得吴大倌面子全无才是。这男人啊,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了,你都把男人的面子丢光了,男人自然也就不敢要你了。 想到这,她索性让丫鬟泡上一杯茶来,自己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品起茶来。 外面的杨氏哭诉了半天,吵闹了半天,直搞得嗓子都冒了火,也不见院内有什么动静。于是冒了,焦躁了,冲到大门前,用手一阵乱擂,直擂得门山响,大门依旧紧闭。 她的大儿子一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母亲这样闹着,不但美将人家闹出来,反倒惹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他知道这样下去,除了令母亲的形象受损之外,伤不到人家小娘半点的毫毛。于是拖着母亲,苦言相劝。 杨氏可不甘心哦,她可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的,见不到那个小骚狐狸精,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于是大声扬言到:“快来火来,我要一把火烧了这院子1 大伙一听,要烧房子了,这还了得啊,这乡里乡亲的还不受牵连吗?于是都纷纷上来相劝。杨氏见大家都拉着她,索性倒在地下打起滚来了。 杨氏的儿子一看,这个脸可丢大了,便马上命令家人将自己的母亲就是抬也要抬回家去。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仪容气度都不凡的人来,对杨氏的儿子说:“你且先将你的母亲弄回家去,我来帮你们这个忙。” 杨氏儿子见来人神秘,说话大势,也不知他是何来头,便答应了,硬是死拉活扯地将母亲弄回了家。 回到家里,杨氏还在大声哭骂,扭着儿子不依不饶。她的儿子这才对她说:“母亲,你别闹了,如今有人愿意与你做主了。” 杨氏一听有人愿意为她做主,忙住了声,将眼泪一抹,问到:“什么人?在哪里?” 这时,刚才那个神秘人走了出来,对她说:“你且坐下说话,不要再闹了,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氏果真就不闹了。 来人说:“事关重大,我们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 于是杨氏有屏退了屋里的人,只留下了儿子在内。 来人又说:“吴公子也请暂时退出吧,我要和你母亲商量这事,暂时不方便让你也知道。” 杨氏儿子心里疑惑,不太愿意出去,来人便不说话了。杨氏见来人不说话,便急了,对儿子嚷嚷到:“人家客观都叫你出去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杨氏儿子无奈,只得看了看这个人,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将门带上。”来人说。 杨氏儿子不放心,将门带上,但却留了一道缝,方便自己观察。 来人这才对杨氏小声说到:“实不相瞒,我是从宫中来的,受了宫中大总管梁公公之托,要来找你办件事情的。” 杨氏一听,吓了一大跳! 梁公公不是皇上和万贵妃的亲信宠人吗?他派人来找我有什么事啊?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了,一时便将刚才的嚣张撒泼之气消了个干干净净。 她噗通一声朝着那人跪了下去,口里说到:“民妇着实冤啊,请老爷为民妇做主啊1 那人忙将她扶了起来,说到:“此事还要你通力协作才是,不然可不好办的。” “怎么协作?”杨氏急问。 “是这样的……” 那人在杨氏耳边一阵耳语,听得杨氏面上的表情一乍一乍的。 那人将话说完,又问到:“你可愿意?” 杨氏大抵明白了来人找她的意图,因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真的被休了,那实在是比死都不如。于是略一思忖,便咬牙答到:“民妇愿意。” “好,看来你真是个明白人1来人夸了一句,然后对她说:“你先在家里准备好,我回去复命,过后自然有人来接你。” 说完,起了身,向杨氏告了别。 那人走后,杨氏出奇地变得安静了,不吵也不闹了,儿子几次三番追问那人都对她说了什么,她只是笑着说:“现在我不告诉你,以后你就明白了。” 283.第283章 杨妃跌倒牵出一个秘密来 她的儿子几番追问不出来,也只好作罢。 她便对儿子说:“你该干嘛还干嘛去吧,不用担心为娘了,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儿子在家守了她一下午,见她果然老老实实,气定神闲,心想:“奇了,想似真遇到高人了,母亲经他这一指点,果然就想通了。”这一想,便安心地出门去办事去了。 …… 这天,杨妃带着她的小儿子在御花园中转悠,这小孩子只有1岁,是朱见深最小的儿子。奶妈抱着小皇子,左右簇拥着一大群宫人保姆。因为今天天晴放晴了,太阳出来了,杨妃一时兴起,便出来晒晒太阳。 刚走到一处假山旁,便听到假山洞里传来一阵时隐时现的哭泣声。杨妃觉得奇怪,便令人进去看看是谁在里面哭,简直败了雅兴。 一位嬷嬷走了进去,但见一个长得憨憨傻傻的小宫女,正坐在里面一块石头上抹眼泪呢。她便上去大声喝问到:“娘娘在此路过,你号什么丧!小心惊了小皇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1 小宫女正在躲着怄气,没想到会进来人对她一吼,反倒吓了一跳,“妈呀——”一声便冲出了山洞。她这猛然冲出来,刚好杨妃正抬脚站上了一块石头,准备看看前面的一只什么鸟,被她这一冷不防的叫着跑出来,吓得一个跟头就栽倒在了地上,额头碰到了地上的石头,一下子便给碰出了血。 这下一群人都吓坏了,连小皇子都吓哭了。大家赶紧冲上来将杨妃扶起来,慌里慌忙地往宫里搀,一边又是叫着去传太医,一边又将闯祸的小宫女抓了起来……闹了个乌喧喧的。 小皇子受了惊吓,回去后就生病了,吃什么都吐出来。这可吓坏了一帮乳母和奶娘,赶着就去告诉了王皇后。王皇后是后宫之主,自然不敢怠慢,忙宣了太医赶过去。 周太后听说自己的小皇孙受了惊吓,病了,忙令人去告诉朱见深,她自己也跟着赶过去看视去了。 太医看了,替小皇子开了些药,又喂了安魂散,小皇子这才渐渐安静下来,睡去了。周太后见杨妃额头上也破相了,便有些生气地责说到:“不是哀家说你,你也是当妈的人了,还那么淘气,好好的,你踩到石头上去干什么啊?非要搞得小皇子也跟着你一起担惊受怕,真是的1 杨妃躺在榻上,委屈地回说到:“臣妾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听见一个人在哭,然后冷不防就从洞里奔出一个人来,唬得臣妾一下子就栽到地上去了——” “是什么人这样胆大?没规没矩的,以为这是闹世吗?难道宫中管事的嬷嬷都死了吗?”周太后怒道。 管事嬷嬷忙跪了下去,说到:“请太后娘娘恕罪!那个惹事的小宫女原本是个做粗活的奴婢,向来做事就憨憨傻傻的,不小心就冲撞了娘娘和小皇子——” “什么叫不小心?”周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厉声说到:“这宫中有些人是越来越不讲规矩了,乱冲乱撞就是很蔑视礼法了,你们还只管遮遮掩掩说是憨憨傻傻,什么事都往傻子身上推,可见是你们失职!你说,她好好的,光天白日下哭什么呢?” 管事嬷嬷吓得忙磕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周太后一下子便起了疑心,大声说到:“哀家看着你说话就觉可恶,快去将那奴婢拿来,哀家要亲自问她1 只一会时间,那个憨憨傻傻的小宫女便被带了上来。 周太后一看那宫女,便笑了。果然生得一副傻样,浓眉大眼,烧饼脸,还满脸的麻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儿,怎么就搪塞进了宫里?这样的人除了干粗活,还能干什么?这样的人难道还会有什么心事吗? 她见那小宫女吓得浑身抖抖索索的,一时间倒觉得她可怜起来。于是,也不怎么生气了,还笑着问她到:“好孩子,你好好说话,哀家不打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讲清楚,哀家就不惩罚你了。” 周太后此刻心想:这样粗鄙的女子,量也是受了头上宫女的气,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之所以问她,也是看着她长得憨傻,想逗她说话乐一乐。 谁想到,该傻女子说出来的话,会震惊在座的所有大人物呢! 正在这时,朱见深也来了。周太后见他身后并没有跟来万贵妃,便问到:“今天怎么又不成双成对了?” 朱见深没听懂,茫然地问:“什么成双成对?” “你的万爱妃埃”周太后揶揄到。 朱见深有些尴尬地回答:“她最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天气又冷,朕就没有让她出来了。” “哦——”周太后还想说什么,又打住了,想了一下,便指着傻宫女问:“哀家刚才问你话呢,你现在说吧。” 傻宫女偷偷瞄了一眼皇上,觉得皇上长得又帅又斯文,心里顿时倾慕不已,也更加觉得自己在理了,大有要当着皇上的面将心中的委屈倾吐个干干净净之势。 于是她大义凛然地说到:“请太后娘娘、皇上和各位娘娘都评个理吧,奴婢就昨天中午听了上头姐姐在悄悄说,说太子是皇后娘娘的从前被撵出宫去的那个婢女生的,在宫外养了六年又被皇后娘娘接回来,奴婢就白问了一句‘是哪个婢女隘,结果就被上头的两个姐姐一人打了一耳光——” “什么?”周太后一听如雷贯耳。 王皇后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朱见深此刻真是脸上红一杆的白一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这,不是公然有人在传说他这个皇上被戴了顶超级大的绿帽子吗? 傻子宫女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宫里霎时寂静得连呼吸都听不到了,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太在理了,把这么多的大人物都给怔住了,于是稍微被周太后的那句“什么”打断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284.第284章 太子是西晴“生”的? “你们给评评理啊,奴婢这话问错了吗?她们既然都在偷偷议论,为什么我就不能问了啊?不就是问一句吗,何至于此惹得两个姐姐都要打我呢?太子殿下本来就是从宫外接回来的啊,有什么不对吗?奴婢就是好奇太子殿下的母亲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接进宫来呢?” “放肆!再说马上把你打死1 周太后怒声呵斥道。 傻宫女这才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头,忙吓得将头俯了下去,磕头到:“太后娘娘可别打死我!太后娘娘可别打死我1 周太后定了定神,阴沉着脸说道:“你马上闭嘴,否则割了你的舌头。”傻子宫女吓得赶紧捂了嘴巴,再不敢吭声了。 周太后黑着脸狠狠地瞪了王皇后一眼,气急地问到:“皇后,你说你都搞的什么名堂?” 王皇后吓得赶紧跪下,诚惶诚恐地说:“臣妾并不敢搞什么名堂啊,臣妾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告诉了母后的,这奴婢说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啊1说完当场掉下泪来。众人看到皇后如此,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把这个傻子给我拉下去,将那两个乱嚼舌根的贱婢给我好好审审,凡是造太子谣言的人,统统给我割掉舌头1周太后气急败坏地说。 “母后——”皇上朱见深这时才缓过神来,对周太后说:“这事就不用你老人家操心了,朕一定派人去查个究竟。”说完,他一甩袖子,瞪了王皇后一眼,恼怒地走了。 …… 话说西晴天这两天可是浑身通泰了,那个泼妇一样的吴家大娘子,不,现在应该叫杨氏,好心气焰一下子就给灭了一样,再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了。 “嘿嘿,跟我斗,就凭你那点撒泼骂街的本事,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1西晴洋洋得意地想。 正想着,一只叫不出来的鸟儿飞过她的头顶,往她的身上拉了一泡屎,她又正好渡步在庭院里,这泡屎不偏不倚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唬得她大叫一声:“翠花——” 丫鬟翠花正领着小少爷玩儿,听到她这一声叫唤,忙拉着小少爷跑过来,问到:“夫人叫我可是有事?” “你快看看,你快看看1西晴指着自己的发髻嚷道。 翠花抬眼一看,可不是吗,发髻上端端地顶着一泡鸟屎。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得抿嘴儿一笑,捡了好话来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要发财了1 “屁话!我又没捡着金子,发什么财?”西晴没好气地说:“快去拿帕子来给我弄干净啊1 翠花干净跑去拿了干净帕子,打湿了,拿来,一边擦弄着,一边说到:“夫人还真别信,说不定老爷这一出门回来就赚大发了呢1 西晴心里听得很受用,但无端端挨了鸟屎,还是觉得有些恶心。便笑骂道:“死蹄子,说话尽拣好听的说——我倒是听说会有什么事端要找上门来呢1 “那会有什么事?不就是那边的大娘子么?难道夫人还怕她不曾?”翠花说。 西晴不语。 她心想,休书这事全是自己一手捏造出来的,等吴大倌回来还不知该怎么交待呢!不过,事已至此,管他的,那吴大倌最多只是生一时的气,过了也许就算了。想到这,她便对翠花说:“翠花,去看厨房里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这早上我只喝了一碗稀粥,现在也是饿了。” 翠花答应着去了,西晴自是上前来拉着儿子的手,牵着他进屋去了。 吃过午饭后,突然家人来报,说是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少夫人,已经闯进门来了。西晴一听,顿时眼皮一阵狂跳,心里预感绝不是大变大娘派来的,不知哪里惹了事情来,可见上午那泡鸟屎来得太绝了。 还没容她多想什么,几个劲装打扮的人便已经进了堂屋,个个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谁是西晴?”其中一人问到。 西晴一听,大吃一惊,自从被撵出宫后,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个名字了。如今被来着直呼其名,不用想,也必定是宫中派来的人了。 难道宫中出了什么变故?是太子出了什么事? 她的心一阵狂跳,只有虚虚地回答到:“这里并没有西晴,只有吴家娘子在此。” “好,找的就是你1来者说到。 “但不知官人们找本小娘子有何事?”她忐忑地问到。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跟我们走便是。” 几人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她大叫到说:“翠花,你照顾好小少爷,我去去就来1 小少爷看见母亲被人架着走了,吓得直哭。 西晴听了,心如刀绞,忙大声说到:“好孩子,你要乖乖的,母亲去去就会回来1 去去就会回来?谁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来?看这几个人的架势,分明就是十分的不友好,看来宫中一定是有大祸事在等着自己了!她听着耳边传来孩子的哭泣声,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将自己架出了门,弄上了一辆马车,然后飞快地向宫中方向而去。 到了宫中,她被带进了一间密室,这应该就是锦衣卫审查办案的密室。她抬头一看,只见堂上端端正正坐着皇上、周太后和王皇后。她望着王皇后,悲从中来,禁不住泪水涟涟。王皇后虽然板着一张脸,但也阴阴透露出了一丝恻隐的表情。 真没想到,时隔多年,主仆二人会在这里相见,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二人心里都是百感交集。 原来事关太子的清白,周太后硬是要亲自带着王皇后来审查西晴。 “下跪的可是吴家小娘子西晴?”梁芳阴阴地问到。 “奴家正是吴家小娘子,不是什么西晴了。”西晴偷偷瞟了一眼王皇后,答道。 “大胆!不是西晴是什么?”梁芳喝问到。 “回公公的话,奴家自从出宫后,便从此忘了这个名了。”西晴脖子一硬,答道。 285.第285章 玉佩为证 “废话!那就是西晴了1梁芳用阴郁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又将眼光看向另一边,说到:“吴家大娘子杨氏,你可看清了,这位可是你家丈夫的小妾?” “正是。” 旁边一个人低沉着嗓子答道。西晴猛地一扭头,一看,原来是吴家大娘杨氏,已经跪在一旁了。这一发现,令她大吃一惊!她怎么也被拘进宫来了?看这阵仗,连太后和皇后都亲自上阵了,可知不是什么小事了! “说吧,太子佑樘果真是你家丈夫和这小妾所生吗?”梁芳对着杨氏喝问到:“切莫胡说,这可是欺君大罪啊1他说着,一双阴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杨氏的脸,杨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将心一横,回答到:“是的。” “可有半句谎言?” “不敢有半句谎言1 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太子怎么可能又成了我和吴大倌所生的?怎么会这样?西晴脱口叫到:“不是的!你撒谎1 “奴家并没有撒谎!当今的太子的确是这小贱人同我家丈夫所生。我家丈夫偷偷在外包养了她,她当初不过是一家专门做皮肉买卖的人家里的暗娼,勾引到了我家丈夫,被养在那家,先是生了一个女孩儿,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这男孩后来就被带进了宫里,说是皇上的孩子——”杨氏说到。 皇上朱见深顿时被嗫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一派胡言1周太后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说到:“西晴这奴婢既然已经被撵出宫好几年了,怎么又会生出皇上的孩子来?可见是一派胡言1 “是啊,简直就是个疯妇1王皇后也在一边忍无可忍地说。 “是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说得对啊,所以奴家才说这是小贱人和我家老公所生埃难道奴家说错了吗?”杨氏反问。 周太后是一心偏向太子的,她根本就不相信太子是出于姓吴的贱种,所以情急之中才说出‘一派胡言’的。此刻的她也不想再听那妇人乱说了,他只是指着西晴问:“你说,你说不是你所生,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否?” 其实说到这,王皇后该发笑了。 的确,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太子是不是皇上的,她最清楚不过了。这一切原本是她一手策划的,她哪里知道自己从前的一番聪明会误了太子呢?此刻的她是最着急的了,又不能站出来为西晴说话,所以只有在一旁干着急。 为什么纪女生孩子的时候当初不保留一点证据呢? 如今太监阿敏死了,从前知道详情的人都被她灭口了,只有夕颜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夕颜是自己的心腹,她的证明起个屁用! 如今真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西晴拿不出证据,太子就会被废!也许还不是被废这么简单……她真是不敢往下想了!可是又不得不想,她必须得为自己收拾残局。 试想太子的身份若是不被证明,西晴和她都是欺君大罪,这罪是要要人脑袋的!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 对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地步,自己只有死不认账,一切只用三个字“不知道”来推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西晴身上推,往死去的太监阿敏身上推…… 王皇后真是后悔死了,悔不该当初做事太绝,没有留后路。现在只有听西晴怎么辩解了。如果西晴辩解不出来,她便一口咬定当初纪女生的就是个大肉球,是太监阿敏联合起西晴等一帮奴才欺骗了她,一切都是他们布的局,与自己毫无关系。就是夕颜,她也可以不要了,把她一起推进去。 想到这,王皇后反倒镇定了下来。 宫廷里的风雨她见多了,现在她已经能应付的得心应手了。 而朱见深此刻心里十分的复杂,他既希望西晴能拿出证据证明太子是自己的儿子,又希望西晴拿不出证据来,他好对自己的万贵妃有个交代。只要拿不出证据,太子被废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跪地的女人,他突然心生出一片悲怜来。他深知,如果这个女人拿不出证据来,宫里又将演出一场血雨腥风来。哎,真的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啊! 头痛,头痛—— 他微微闭上了双眼。 “皇上可否记得一个玉佩?”西晴突然问到。 朱见深睁开了眼,问到:“什么玉佩?” 西晴回答到:“就是太子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玉佩。” 周太后一听大喜,莫非太子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玉佩能证明他的身份?那玉佩,从太子进宫那天起就戴在了脖子上,周太后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呢? 她原来本想再送一个护身玉佩给太子的,可是太子却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纪念,我不能取下来的。” 周太后看那玉佩质地很好,做工精良,是个宝贝,觉得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然后就仔细想了一下,后来记起了,那是皇儿朱见深经常挂在腰间的丝带上的配饰,想似赏了给太子的母亲,太子的母亲又给太子挂在脖子上了。 想到这,周太后心里有底了,于是喜形于色,且先静静地听那奴婢怎么说。 只听西晴问到:“请问皇上曾经是否送过什么礼物给太子的母亲?比如玉佩啊什么的?” 西晴心里也拿不准那玉佩到底是太子之母本来就有的,还是皇上送与太子之母的,所以她才这么问。 朱见深见问,实在想不起自己当初有没有送过东西给纪女,他只记得那个晚上自己偶然和那个宫女谈得兴起,便即兴临幸了她……好像走得时候直接心里过意不去,便问了她一句:“你需要朕赏赐你什么吗?” 当时纪女回答到:“奴婢已是无兄无父之人,宫中便是奴婢的家,奴婢要了赏赐来也没有用。” 于是,朱见深便随手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玉佩给她,她双手接过。 286.第286章 太子的身份清白了 。此事就算完了,从此他也再没见过纪女了,就连那个玉佩长的什么样,他都差点忘记了。他身边的宝贝那么多,随便一个都是上乘的宝物,他哪里记得那么多。 “好像是送个一个配件给她,但到底是什么,朕也忘记了。”朱见深说到。 朱见深此话一出,王皇后大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吧,你说说看,太子脖子上的玉佩是什么样一个玉佩?”周太后和颜悦色地问到。 西晴答到:“那是一块鸡心形的镂雕腾龙玉坠,晶莹剔透,摸起来温润细腻,是块极品的蓝天玉石。那块玉石的打磨和琱琢手艺,巧夺天工,匠心独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万一这玉佩是你弄来给戴上的呢?”杨氏反问到。 西晴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到:“这玉佩上面吊着龙,是一般人家所能拥有的吗?试问,你也是出生大户人家的,也将生意做到了富甲一方,你佩戴过雕龙刻凤的玉佩吗?” 杨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周太后听得心花怒放,简直就想拍手称快了。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人的伶牙俐齿,难怪当初自己的皇儿都差点被她迷上道哦。 杨氏见自己处了下风,于是索性说到:“谁知道那玉佩是不是皇上当初赏给你的呢?你本来也是从宫里出来的1 她这话也不无道理,在座的人都知道西晴是从宫里被撵出来的,她是怎样被撵出来的,大家只知道她是勾引了皇上,至于她和皇上之间究竟干过什么,大家还是不清楚的,只是出于各种猜测阶段。 万一果真当初皇上和西晴有过一腿,这玉佩送给她,也完全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周太后的笑容瞬间没了,王皇后的心又悬起了。大家都将渴求的眼光,齐刷刷望向了朱见深。 朱见深见大家都看向他,他本来脸皮就薄,一下子就脸红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地上的杨氏说:“此人一定是疯了,满口胡言乱语——朕——朕怎么会——” 连皇上都这么说了,而且怒了,此案还用得着审查下去吗? 皇上和西晴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难道皇上还不清楚吗?这事,万贵妃可是清楚得很呢! “真是胡闹1朱见深瞪了梁芳一眼,气恼地说。他心里清楚,这事肯定和万贵妃有关,杨氏说不定就是万贵妃令梁芳找来的。 为了尽快平息这件风波,也为了万贵妃的面子,他当即说到:“好了,好了,太子的身份现在也证实了,以后谁也不要再乱嚼舌根了。就怎么罢了。” 见到皇帝想要草草了结,周太后可不想善罢甘休,于是问到:“皇帝,这个姓杨的女人开口胡说,污蔑太子,该当何罪啊?” 此时的杨氏知道大势已去,自己闯出大祸了,忙不停磕头哀求:“皇上饶命啊,民妇实在是有天大的冤枉啊,民妇的确不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出来对质的。实在是被小娘子所逼迫啊1 朱见深有心想要袒护万贵妃和梁芳,即便是心里很不愿意参与她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假意听她说。 “你有什么冤屈,说来给朕听听,看朕能不能与你做主。” 奇葩了吧?明明这女人污蔑了太子,理当重罪治理。皇上却避重就轻,不提了,只愿意听她有什么冤屈,这不是偏袒得太明显了吗?以至于给了周太后和王皇后一个错觉——这出戏又是皇帝导演的。 于是,周太后觉得没意思了,她才不愿意再看下去了,管他牛打死马还是马踢死牛,管我什么事?只要太子的身份被确认了,太子的名声恢复了清白,她才懒得再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下去呢!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这场闹剧一看就是朱见深导演的,再明显不过了。 反正她是认定是自己的儿子在怀疑太子的血统,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为了给儿子留足面子,她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幸好今天万贵妃没有来,若是万贵妃来了,此事就绝不会这样草草了事。不但周太后没完,就是王皇后也要趁机反刺万贵妃一刀。 朱见深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是万贵妃指使梁芳这么干的,所以他也不说破,就把这责任担了,谅你周太后和王皇后也不能把朕怎么样! 王皇后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她更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公然去与皇上作对,那不是找死吗?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周太后起身说到:“呆了这半日,腰杆都坐痛了。哀家要回宫了,你们慢慢理吧。”说着,拉过王皇后的手说:“皇后,我们回去吧,哀家困了,哀家还要回去照看我的皇孙呢。” 王皇后巴不得就此离开,于是向皇上拜别了,搀着周太后走出了密室。 这里,杨氏还在絮絮叨叨地、伤心欲绝地诉说着她的冤屈,朱见深早就没有兴趣了,勉强听了几句,见周太后和王皇后都走了,自己也懒心没肠地对梁芳说:“这事就交与你处理了,朕还有事,先走了。” 这杨氏本来就是梁芳找来的,而且当初答应过要替她雪恨的,于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说到:“吴家小娘子真是无德又无礼,你一个小妾竟然想爬到正房头上拉屎吗?真是可恶之极,本大人从来就痛恨这种狐媚子小人——” 梁芳此刻心里沮丧加气恨,事情又办砸了,心里窝着满腔的火气,这火气正好便撒在了西晴的身上。 于是梁芳气愤填膺地对着西晴一阵数落—— “你老公背着妻儿在外面偷偷包养小妾就是错误,你还挑唆着丈夫休妻就更是大逆不道,世上最美有了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在宫里的时候就不安分守己,出了宫吧,你也不思悔改,专门干这些不要脸的勾当……” 接下来就是发泄似的一段一段地责骂和数落……。此事就算完了,从此他也再没见过纪女了,就连那个玉佩长的什么样,他都差点忘记了。他身边的宝贝那么多,随便一个都是上乘的宝物,他哪里记得那么多。 “好像是送个一个配件给她,但到底是什么,朕也忘记了。”朱见深说到。 朱见深此话一出,王皇后大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吧,你说说看,太子脖子上的玉佩是什么样一个玉佩?”周太后和颜悦色地问到。 西晴答到:“那是一块鸡心形的镂雕腾龙玉坠,晶莹剔透,摸起来温润细腻,是块极品的蓝天玉石。那块玉石的打磨和琱琢手艺,巧夺天工,匠心独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万一这玉佩是你弄来给戴上的呢?”杨氏反问到。 西晴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到:“这玉佩上面吊着龙,是一般人家所能拥有的吗?试问,你也是出生大户人家的,也将生意做到了富甲一方,你佩戴过雕龙刻凤的玉佩吗?” 杨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周太后听得心花怒放,简直就想拍手称快了。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人的伶牙俐齿,难怪当初自己的皇儿都差点被她迷上道哦。 杨氏见自己处了下风,于是索性说到:“谁知道那玉佩是不是皇上当初赏给你的呢?你本来也是从宫里出来的1 她这话也不无道理,在座的人都知道西晴是从宫里被撵出来的,她是怎样被撵出来的,大家只知道她是勾引了皇上,至于她和皇上之间究竟干过什么,大家还是不清楚的,只是出于各种猜测阶段。 万一果真当初皇上和西晴有过一腿,这玉佩送给她,也完全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周太后的笑容瞬间没了,王皇后的心又悬起了。大家都将渴求的眼光,齐刷刷望向了朱见深。 朱见深见大家都看向他,他本来脸皮就薄,一下子就脸红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地上的杨氏说:“此人一定是疯了,满口胡言乱语——朕——朕怎么会——” 连皇上都这么说了,而且怒了,此案还用得着审查下去吗? 皇上和西晴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难道皇上还不清楚吗?这事,万贵妃可是清楚得很呢! “真是胡闹1朱见深瞪了梁芳一眼,气恼地说。他心里清楚,这事肯定和万贵妃有关,杨氏说不定就是万贵妃令梁芳找来的。 为了尽快平息这件风波,也为了万贵妃的面子,他当即说到:“好了,好了,太子的身份现在也证实了,以后谁也不要再乱嚼舌根了。就怎么罢了。” 见到皇帝想要草草了结,周太后可不想善罢甘休,于是问到:“皇帝,这个姓杨的女人开口胡说,污蔑太子,该当何罪啊?” 此时的杨氏知道大势已去,自己闯出大祸了,忙不停磕头哀求:“皇上饶命啊,民妇实在是有天大的冤枉啊,民妇的确不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出来对质的。实在是被小娘子所逼迫啊1 朱见深有心想要袒护万贵妃和梁芳,即便是心里很不愿意参与她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假意听她说。 “你有什么冤屈,说来给朕听听,看朕能不能与你做主。” 奇葩了吧?明明这女人污蔑了太子,理当重罪治理。皇上却避重就轻,不提了,只愿意听她有什么冤屈,这不是偏袒得太明显了吗?以至于给了周太后和王皇后一个错觉——这出戏又是皇帝导演的。 于是,周太后觉得没意思了,她才不愿意再看下去了,管他牛打死马还是马踢死牛,管我什么事?只要太子的身份被确认了,太子的名声恢复了清白,她才懒得再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下去呢!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这场闹剧一看就是朱见深导演的,再明显不过了。 反正她是认定是自己的儿子在怀疑太子的血统,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为了给儿子留足面子,她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幸好今天万贵妃没有来,若是万贵妃来了,此事就绝不会这样草草了事。不但周太后没完,就是王皇后也要趁机反刺万贵妃一刀。 朱见深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是万贵妃指使梁芳这么干的,所以他也不说破,就把这责任担了,谅你周太后和王皇后也不能把朕怎么样! 王皇后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她更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公然去与皇上作对,那不是找死吗?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周太后起身说到:“呆了这半日,腰杆都坐痛了。哀家要回宫了,你们慢慢理吧。”说着,拉过王皇后的手说:“皇后,我们回去吧,哀家困了,哀家还要回去照看我的皇孙呢。” 王皇后巴不得就此离开,于是向皇上拜别了,搀着周太后走出了密室。 这里,杨氏还在絮絮叨叨地、伤心欲绝地诉说着她的冤屈,朱见深早就没有兴趣了,勉强听了几句,见周太后和王皇后都走了,自己也懒心没肠地对梁芳说:“这事就交与你处理了,朕还有事,先走了。” 这杨氏本来就是梁芳找来的,而且当初答应过要替她雪恨的,于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说到:“吴家小娘子真是无德又无礼,你一个小妾竟然想爬到正房头上拉屎吗?真是可恶之极,本大人从来就痛恨这种狐媚子小人——” 梁芳此刻心里沮丧加气恨,事情又办砸了,心里窝着满腔的火气,这火气正好便撒在了西晴的身上。 于是梁芳气愤填膺地对着西晴一阵数落—— “你老公背着妻儿在外面偷偷包养小妾就是错误,你还挑唆着丈夫休妻就更是大逆不道,世上最美有了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在宫里的时候就不安分守己,出了宫吧,你也不思悔改,专门干这些不要脸的勾当……” 接下来就是发泄似的一段一段地责骂和数落…… 287.第287章 一梦惊魂 ,西晴见走了王皇后这个靠山,便一点都不敢顶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这一数落。 她知道,王皇后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完全靠不住的。这不,又撂下了她,一点也不念旧情!其实,她早该知道汪皇后的本性的,从前就领教过她的无情了,这次应该不失望了,情理之中的。 她听着,忍着,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就为求自保。 此刻的杨氏可得意了,见梁公公如此替她说话,于是也加入到了声讨西晴的行列里…… 梁芳骂够了,见杨氏也开始骂起来,不由得心中更添堵,便呵斥她道:“你当这是你家里吗?一点规矩都不懂1 杨氏被骂,这才住了声。 该怎么样处理这两个人呢?梁芳还真是有点为难了——他也不想搅合在这家人的私事里面了,于是想了想,草草下了决断—— “西晴虽说依仗宠爱而做出刁钻刻薄之事,但念在她抚养太子有功的,就将功低过,不予追究;大娘杨氏,辛勤持家,实在不该被休,休书作废,且再也不许提休妻一事。” 审理完毕,令人将她们放出宫去了。 梁芳这事又没做成功,反倒令太子的地位更坐正了,以前关于太子出身的种种传说,终于得到了遏制,这让万贵妃大为恼火,又将梁芳责骂了一顿。 眼看着太子越来越大,羽翼也越来越丰满,万贵妃真是忧心忡忡埃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 朱见深不见了,她怎么也找不到。 她问彩蝶:“皇上去了哪里?”彩蝶只是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她急了,上前拽住彩蝶的胳膊问到:“快说,皇上去了哪里?” 彩蝶还是不说话,仍旧只是笑。她气极了,骂道:“该死的奴婢,竟然敢蔑视本宫的问话1于是狠狠地一脚将彩蝶踢翻在地。 突然彩蝶“哇哇哇”地又是比手,又是划脚的,就是说不出话来。万贵妃仔细一看,原来彩蝶口里的舌头都没有了,她成了一个哑巴。 万贵妃惊得顿时出了一身的汗!是谁这样胆大,竟然割了彩蝶的舌头!她一把抱住彩蝶,嚎啕大哭到:“你怎么了?你的舌头呢?是谁割了你的舌头?快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报仇去1 彩蝶摇了摇头,不再笑了,而是看着眼泪簌簌下落。 彩蝶来到了书案边,提笔便写下了两个字:“皇上。” 万贵妃大惊,问到:“是皇上割了你的舌头吗?” 彩蝶点了点头。 万贵妃百思不得其解,皇上怎么会割了彩蝶的舌头呢?皇上这么会割了彩蝶的舌头呢?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去了哪里?我要找皇上去! “皇上已经驾崩了!新皇已经登基了1 耳边恍惚传来了一个声音,看不见是谁说的,但听得却真真切切,传进耳朵里犹如平地起了一个惊雷。她的心里一紧,差点就栽倒在地上。没了眼泪流出来,她的心仿佛已经死了一样。怪不得找不到皇上,怪不得看不到皇上,原来皇上先一步离了自己,走了。 “皇上已经去了,我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呢?已经生无可恋了1她喃喃自语到:“此时有一杯毒酒该多好啊!或者,给我几次白绫,再来两个太监,一缠,一勒——一切便解脱了。梁芳呢?梁芳——给本宫上一杯毒酒来——”她想起了梁芳,又开始找起梁芳来。 “嘿嘿——母妃娘娘,你怎么就不恭贺一下朕呢?朕今天刚刚登基,你就寻死觅活的,岂不是扫了朕的兴1新皇帝佑樘穿着崭新的龙袍站在她的面前,神情讥讽地说。新皇帝的左右分别立着周太后和王皇后。 “大胆妖妃,见了皇上和太后都不下跪1旁边一个太监大声对她呵斥到。 她这才明白,原来王皇后已经荣升为皇太后了,而周太后升级成了太皇太后。两位太后站在皇帝左右,真是赫赫扬扬,威风极了,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王皇后,不,王太后,斜着眼睛瞟着她说:“皇上没让你死,你怎敢擅自去死呢!传哀家的懿旨——妖妃万贞儿,取消太妃的称号,特别冠名——‘庶妃’1 真是奇耻大辱,万贵妃宁愿马上就死,也不愿意受此称号。于是她气愤地指着王皇后骂道:“你这个口是生非的恶毒女人1 王皇后,不,王太后了,她轻蔑地一笑,说到:“万庶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今后的日子你就好好过吧。” 说完,新皇帝带着两宫太后,大笑着离开了。恍惚之中,那个被废的吴皇后也被新皇帝请上了座位,还向她敬着酒呢!废后吴氏,端着酒杯,冷笑着看着她,满脸的嘲讽,神情似乎在说:“姓万的,也有今天1 那眼光令她浑身起了寒意,那端着酒杯的手分明已经长出了阴森森的,尖锐的长指甲,仿佛就要抓向她的面部,令她的满脸布满血痕……她吓得闭上了双眼……突然,远处又传来了声音—— “娘娘,奴才在这呢——奴才再也不能伺候你老人家了——您要多保重啊1 是汪直的声音吗?是小直子吗? 不,小直子已经贬去了南京!想到这,她的心才微微松弛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心又紧了,是梁芳!是梁公公! 只见梁芳正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侩子手按在了地上,地上摆着一台亮晃晃的狗头铡刀。她不由得大叫:“你这是犯什么事了?” 没等她听到任何回答,“咔嚓”一声,梁芳的人头已经落地,骨碌碌滚了好几米远。万贵妃惊得大叫一声:“蔼—” …… “爱妃,你怎么啦?爱妃,快醒醒1 睡在她身旁的朱见深听到了她在睡中发出的惨叫声,翻身起来,将她叫醒。万贵妃猛地扑倒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爱妃,快告诉朕,你怎么了?”朱见深也有些吓着了,神情有些惊恐地问着她。 这时,彩蝶进来了,几个宫人也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一齐跪倒,问到:“皇上,娘娘,可曾发生了什么事?”,西晴见走了王皇后这个靠山,便一点都不敢顶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这一数落。 她知道,王皇后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完全靠不住的。这不,又撂下了她,一点也不念旧情!其实,她早该知道汪皇后的本性的,从前就领教过她的无情了,这次应该不失望了,情理之中的。 她听着,忍着,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就为求自保。 此刻的杨氏可得意了,见梁公公如此替她说话,于是也加入到了声讨西晴的行列里…… 梁芳骂够了,见杨氏也开始骂起来,不由得心中更添堵,便呵斥她道:“你当这是你家里吗?一点规矩都不懂1 杨氏被骂,这才住了声。 该怎么样处理这两个人呢?梁芳还真是有点为难了——他也不想搅合在这家人的私事里面了,于是想了想,草草下了决断—— “西晴虽说依仗宠爱而做出刁钻刻薄之事,但念在她抚养太子有功的,就将功低过,不予追究;大娘杨氏,辛勤持家,实在不该被休,休书作废,且再也不许提休妻一事。” 审理完毕,令人将她们放出宫去了。 梁芳这事又没做成功,反倒令太子的地位更坐正了,以前关于太子出身的种种传说,终于得到了遏制,这让万贵妃大为恼火,又将梁芳责骂了一顿。 眼看着太子越来越大,羽翼也越来越丰满,万贵妃真是忧心忡忡埃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 朱见深不见了,她怎么也找不到。 她问彩蝶:“皇上去了哪里?”彩蝶只是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她急了,上前拽住彩蝶的胳膊问到:“快说,皇上去了哪里?” 彩蝶还是不说话,仍旧只是笑。她气极了,骂道:“该死的奴婢,竟然敢蔑视本宫的问话1于是狠狠地一脚将彩蝶踢翻在地。 突然彩蝶“哇哇哇”地又是比手,又是划脚的,就是说不出话来。万贵妃仔细一看,原来彩蝶口里的舌头都没有了,她成了一个哑巴。 万贵妃惊得顿时出了一身的汗!是谁这样胆大,竟然割了彩蝶的舌头!她一把抱住彩蝶,嚎啕大哭到:“你怎么了?你的舌头呢?是谁割了你的舌头?快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报仇去1 彩蝶摇了摇头,不再笑了,而是看着眼泪簌簌下落。 彩蝶来到了书案边,提笔便写下了两个字:“皇上。” 万贵妃大惊,问到:“是皇上割了你的舌头吗?” 彩蝶点了点头。 万贵妃百思不得其解,皇上怎么会割了彩蝶的舌头呢?皇上这么会割了彩蝶的舌头呢?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去了哪里?我要找皇上去! “皇上已经驾崩了!新皇已经登基了1 耳边恍惚传来了一个声音,看不见是谁说的,但听得却真真切切,传进耳朵里犹如平地起了一个惊雷。她的心里一紧,差点就栽倒在地上。没了眼泪流出来,她的心仿佛已经死了一样。怪不得找不到皇上,怪不得看不到皇上,原来皇上先一步离了自己,走了。 “皇上已经去了,我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呢?已经生无可恋了1她喃喃自语到:“此时有一杯毒酒该多好啊!或者,给我几次白绫,再来两个太监,一缠,一勒——一切便解脱了。梁芳呢?梁芳——给本宫上一杯毒酒来——”她想起了梁芳,又开始找起梁芳来。 “嘿嘿——母妃娘娘,你怎么就不恭贺一下朕呢?朕今天刚刚登基,你就寻死觅活的,岂不是扫了朕的兴1新皇帝佑樘穿着崭新的龙袍站在她的面前,神情讥讽地说。新皇帝的左右分别立着周太后和王皇后。 “大胆妖妃,见了皇上和太后都不下跪1旁边一个太监大声对她呵斥到。 她这才明白,原来王皇后已经荣升为皇太后了,而周太后升级成了太皇太后。两位太后站在皇帝左右,真是赫赫扬扬,威风极了,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王皇后,不,王太后,斜着眼睛瞟着她说:“皇上没让你死,你怎敢擅自去死呢!传哀家的懿旨——妖妃万贞儿,取消太妃的称号,特别冠名——‘庶妃’1 真是奇耻大辱,万贵妃宁愿马上就死,也不愿意受此称号。于是她气愤地指着王皇后骂道:“你这个口是生非的恶毒女人1 王皇后,不,王太后了,她轻蔑地一笑,说到:“万庶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今后的日子你就好好过吧。” 说完,新皇帝带着两宫太后,大笑着离开了。恍惚之中,那个被废的吴皇后也被新皇帝请上了座位,还向她敬着酒呢!废后吴氏,端着酒杯,冷笑着看着她,满脸的嘲讽,神情似乎在说:“姓万的,也有今天1 那眼光令她浑身起了寒意,那端着酒杯的手分明已经长出了阴森森的,尖锐的长指甲,仿佛就要抓向她的面部,令她的满脸布满血痕……她吓得闭上了双眼……突然,远处又传来了声音—— “娘娘,奴才在这呢——奴才再也不能伺候你老人家了——您要多保重啊1 是汪直的声音吗?是小直子吗? 不,小直子已经贬去了南京!想到这,她的心才微微松弛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心又紧了,是梁芳!是梁公公! 只见梁芳正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侩子手按在了地上,地上摆着一台亮晃晃的狗头铡刀。她不由得大叫:“你这是犯什么事了?” 没等她听到任何回答,“咔嚓”一声,梁芳的人头已经落地,骨碌碌滚了好几米远。万贵妃惊得大叫一声:“蔼—” …… “爱妃,你怎么啦?爱妃,快醒醒1 睡在她身旁的朱见深听到了她在睡中发出的惨叫声,翻身起来,将她叫醒。万贵妃猛地扑倒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爱妃,快告诉朕,你怎么了?”朱见深也有些吓着了,神情有些惊恐地问着她。 这时,彩蝶进来了,几个宫人也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一齐跪倒,问到:“皇上,娘娘,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288.第288章 太子不能废?天意 回过神来的万贵妃止住了哭声,摇了摇头,说到:“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你们,都出去吧——” 宫人们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惊魂未定的朱见深抱着万贵妃,问到:“爱妃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叫得那样惊魂,简直把朕吓惨了1 万贵妃才刚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想起梦中的经历,她的浑身上下都如同才从冰窖中爬出来一样,瑟瑟发抖。 朱见深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又拉过被子来拥住她。 万贵妃流泪到:“皇上,臣妾刚才做梦,梦见你不见了——太子登基了,彩蝶的舌头被他们割掉了;梁芳被铡刀铡掉了脑袋——他们连一杯毒酒都不肯舍与我——我被他们封为‘庶妃‘,还被打入了冷宫——” 说着,手脚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朱见深也听得手足冰凉。他眼前的万贵妃此时犹如一个无助的小孩,躲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这哪是平日威风凛凛的万贵妃啊! 他这一辈子,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他最最珍爱的一个人便是万贵妃,万贵妃就是他的整个精神支柱,他是绝不容许别人推到他的精神支柱的。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决不能先与万贵妃而去,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他就绝不允许别人蔑视这个自己视为生命和精神支柱的女人!绝不! 虽然只是一场梦,可是他已经看到了潜伏在万贵妃身边的所有阴险的敌人,包括太子佑樘。这些都是埋在万贵妃身边的定时炸弹,他必须得排除掉。 太子必须得废除! 太子必须得废除!刻不容缓!他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为了自己心爱的万贵妃!虽然一定会引来暴风骤雨般的阻挠,但太子不废,他和万贵妃就不得安宁! 很难得的坚定神情在这个大皇帝,实则是小男人的脸上呈现了出来,瞬间他便变得坚强了起来。他抱住万贵妃,将她的脸定向自己的脸,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朕答应你,明天,朕就去上朝,宣布废太子1 万贵妃听了“哇”地一声又哭了,边哭边说到:“对不起,对不起,臣妾知道太为难皇上了,太为难皇上了——可是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个个都想要臣妾的命,都恨不得喝了臣妾的血——臣妾真的不是要逼皇上啊1 “不哭!不哭!乖——” 朱见深像万贵妃小时候对他那样,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用手指摩挲着她的眉心,语气轻柔地安慰着她:“睡吧,睡吧,乖,没事的——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的语气真是温柔极了,就像一位父亲在安慰呵护他最心爱的小女儿,是那么的窝心暖心。万贵妃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小女孩一样被人宠着,从来在朱见深身上扮演这强势角色的她,此时互换了角色。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好想就这样一直感觉下去埃 第二天天刚亮,皇上朱见深就早早起床去上朝了,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朱见深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令他心爱的女人安心的大事。 皇上今天来上朝了,而且是上早朝。当所有的大臣姗姗到来时,见皇上已经高高在上在坐在龙椅上等着了,大臣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果然皇上是没有大事不登朝的,而且一定是大大的事情。 “各位爱卿,朕已经决定了,太子佑樘从民间而来,粗野无礼,又藐视朕和皇妃,所以,朕决意重新立太子,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1 大臣们跪了一地。 这次的朱见深是铁了心肠要废太子的了,他答应过万贵妃,就一定要做到。否则,他又欠了万贵妃一个债—— 从前许诺要给她皇后位置的,可是没有给成,现在,他势在必得。他再也不能失言于万贵妃了! 正在他刚要宣布废除太子佑樘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叫—— “报——” “禀报皇上,东岳泰山发生大地震,死伤无数1 朱见深一下子便愣住了!天意?这难道是天意?救灾要紧!安抚民心要紧啊! 此刻大臣们趁机说:“皇上,太子万万废不得啊!天庭震怒,天庭震怒啊1 朱见深跌坐来了龙椅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一个时辰,钦天监的来报:“正据天象所测,此兆应在东宫。” 难道真是触怒了天意? 朱见深仰天叹息到:“罢了,罢了,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1 泰山发生地震,整个宫中都震动了,大家各说不一,议论纷纷。这些话理所当然地就传到了万贵妃的耳朵里,她知道自己完了,再也无力搬动太子的地位了。 大势已去,她不怨皇上朱见深,她只怨自己的命。 这一日,她把彩蝶叫到了自己跟前,对她说:“彩蝶啊,本宫也知道你的心事,你的年纪也大了,是该到了出宫的年纪了。” 彩蝶一听,心下慌了,不知道自己又有那点做错了,惹贵妃娘娘不高兴了,于是她赶紧跪下,惊慌失措地说:“娘娘,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娘娘您别撵奴婢出宫啊!奴婢从小儿就跟着娘娘,服侍娘娘——奴婢只想一辈子跟着娘娘,哪里都不去——” 万贵妃伸出一只手来,捏着彩蝶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只见这张脸美丽而成熟,少了小时的幼稚和一团欢喜,多了一丝稳重和沉静。 “还是小时候好啊,那个时候,你和小直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就算偶尔犯点小错,只要在本宫面前一阵嘻嘻哈哈,本宫便不忍心处罚你们了——多好啊!那时候多好啊!可是现在,你们都张大了,走得走,去的去——就是未走的,心也已经早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落寞。她松手,放了彩蝶的下巴,用手抿了抿自己两鬓的头发,问到:“彩蝶啊,你真的不愿意出宫去?” 289.第289章 彩蝶去了 “是的,娘娘,彩蝶愿意永远侍候在您的身边。”彩蝶答道。不陪在你身边又能咋样?彩屏去了,汪直贬了,哑儿嫁了,娘娘的身边还有什么贴心人啊?娘娘是真的老了……彩蝶心里一阵酸楚。 万贵妃哈哈笑了,笑了一阵后,又死死地盯着彩蝶的脸问:“如果本宫放你去南京,你去不去?” 彩蝶一愣,不知道万贵妃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能不想去吗?南京有她从小就一起玩闹的小直子。 “真的不想去吗?不后悔?”万贵妃看着彩蝶的脸问:“你快回答,不然本宫可反悔了1 彩蝶这才明白过来万贵妃话中的意思,忙回答说:“奴婢是舍不得离开娘娘您啊1 “这意思就是说,你还是想出宫,想去找小直子,是吧?”万贵妃问。 彩蝶不语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不瞒娘娘您说,奴婢从小儿个小直只一起服侍娘娘,在彩蝶的心中,娘娘您和小直子我都很眷恋,实在难以取舍啊1 “你说的是大实话,真是个好孩子啊1万贵妃点点头,感慨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宫也没有理由霸着你们不放手的道理——”她稍微一思忖,说到:“好吧,本宫就让汪直娶你,让他一辈子照顾你。” 这话一出,彩蝶感激涕零,磕头而泣到:“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可是奴婢实在是心里舍不下娘娘您啊1 “去吧,别唧唧歪歪了——”万贵妃扭头对身边的太监说:“传本宫的命令,送彩蝶去南京,让汪直身边的那个女人自寻出路去吧。” 彩蝶一听,大惊,忙叫道:“万万不可!娘娘,万万不可啊1 她心里非常清楚贵妃娘娘这句“让汪直身边的那个女人自寻出路去吧”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让那女人自寻了断的意思。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断送了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她可不想自己一到汪直的身边,便受到汪直的记恨。 “为什么?”万贵妃问到。 “且娘娘绕过那个女人吧!奴婢愿意和她一起生活,好好相处。”彩蝶求到。 “哎,看来你也和本宫一样,总是拗不过一个情字啊!好吧,本宫就依了你的意思,就让你去去南京,同他们一起生活吧。” “谢娘娘隆恩1彩蝶长跪不起。 去吧,该去的终究要去的,老了,老了,该放手的就放手吧。 万贵妃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很空……可是脑袋里却很满很满。那些过去的岁月就像幻影一样,一幕一幕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过去,回不来了。 寂寞的宫外,寂寞的马车,寂寞的宫人……彩蝶最后看了一眼深深的宫门,跪了下来,朝着昭德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就要走了,却剪不断千丝万缕的牵挂。曾经,梦想了千百遍的离宫,今天终于盼到了,可是为何心内如此酸楚? 罢了,罢了,千年的主子,流水的奴婢。贵妃娘娘您多保重,奴婢去了! 彩蝶一咬嘴唇,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地走向了马车。 …… 290.第290章 来世再见 一轮昏黄的太阳挂在云层里,把它的影子投向了寂寞而豪华的昭德宫,宫里摇曳的光线像是战战兢兢地小宫女的孱弱的身影,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闷闷的气息。 远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说话声,可是定睛一看,却不见一人。 见过无数宫廷风云的万贵妃此时莫名地有些害怕了,她壮着胆子问—— “是小直子吗?彩蝶……彩屏……你们都在吗?” 没人回答,也不敢有人回答。 “娘娘,你要,你要喝茶吗?”一个小宫女硬着头皮上来,低眉顺眼地怯怯地问。 真是讨厌!万贵妃看着她就觉得心烦——好好一个人你说话干嘛到死不活的?你装什么可怜兮兮?装给谁看啊? 她不耐烦地甩了一下衣袖,连一个字都不想哼出来,面对这群成天就知道战战兢兢地宫人,她非常地无语。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些巧笑机敏鲜活的身影在萦绕—— “娘娘,让奴才来给您讲故事……” “嘻嘻,你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是不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哈哈哈——” …… 这些声音仿佛又在她的耳边盘旋,她的嘴角慢慢浮出了一丝笑意来,这丝笑意不由自主地在唇边慢慢扩散…… “娘娘,奴婢给你沏了一杯玫瑰黄芪茶叶来。”彩屏那好听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她又情不自禁地点头。 “母妃娘娘,哑儿不想嫁人,哑儿只想守在你身边。” …… 怎么全是他们的声音? 她禁不住抬头四处张望,找寻——可是眼前除了那些她不喜欢的面孔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是幻觉?她开始颓废……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寂寞和孤独——小直子走了,彩蝶也跟着走了,彩屏……就连哑儿也嫁人了! 万贵妃陷入了异常的失落和烦躁之中——都走了!喜欢自己的人都走了!不喜欢自己的人、憎恨自己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眼前晃来晃去——周太后、王皇后、包括那个从民间返回的新太子。 她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 “你们这些贱人,贱女人,你们凭什么跟我抢?他是我的男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在这个男人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那些最苦最孤独难熬的日子里,你们弃他如稻草,是我,是我万贞儿不离不弃地守在他的身边,护着他、疼着他、爱着他!而你们呢,你们躲去了哪里?” 该死! “一熬到富贵荣华的日子,你们便如同一头头舔肥的狗一样,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了,跟我争,跟我抢,跟我斗……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配吗?你们有资格跟我抢吗?” 该死! “他是我的男人,一个从两岁起就被我抱大的男人,我为他倾注了一生的心血,把他当儿子一样呵护、丈夫一样爱戴、情人一般眷恋。而你们呢?你们只想着在他贵为皇帝时来争宠、争权夺利,你们只想着在别人收获的季节来争抢别人的劳动果实,你们抢的是我的男人,如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我的男人,是属于我万贞儿的男人!你们全都是一群强盗,一群不折不扣的强盗!哈哈哈——” 你们统统该死! 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也骂不出口,她只有冷冷地笑着,刺耳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着,没有人敢说话,华丽的宫殿里如死一般的沉寂。 她环视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充血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火焰,这火焰烧得她整个身子就快要爆炸了…… 突然,她操起身边的一根拂子,朝着身边的宫女没头没脑地打下去—— “嘿嘿,老虎吃了人,还嫌骨头磕了它的牙。你们抢了我的男人,还骂我是妒妇是毒妇,我狠吗?我毒吗?哈哈——我不过是在捍卫我自己的爱情而已,我有何错?1 在心底骂完这句话后,她颓然倒地…… 一场烟花寂灭了,她的双眼在血红中渐渐迷糊,她耳旁依稀想起了他对她说过的话:“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还是那样稚嫩的声音…… “咕咕,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娶你为妻1 “傻孩子,姑姑只是姑姑,不是妻子。” “不!我说是妻子就是妻子!姑姑,你是我今生最爱最爱的人1 你忘记了吗? 如果你忘了,我愿意替你再说一遍。只是,我再也发不出声,再也看不见你了。今世完了,来世再见。 291.第291章 尘埃落定 宪宗得知这个消息,急急赶来,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他这辈子最心爱的、最信任的女人离他而去了,永远地去了,他再也唤不回来了。 他除了哭得死去活来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在万贵妃的灵柩前守了三天三夜,觉得孤独极了……不再有人与他说话了,因为他不需要,他本身就是个结巴,从两岁起,能让他顺利开口说话的那个女人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嘴。 三天之后,他宣布:“为万贵妃罢朝七日。” 七日之后,他又宣布,以皇后的礼仪将万贵妃下葬在天寿山西南,并给万贵妃上了一个最好的谥号:“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 宪宗朱见深这年刚四十岁,正是男人壮盛的年纪。谁知自六十岁的万贵妃死后,他却日复一日地萎靡不振、了无生趣。甚至常常会莫名地哭着说:“贵妃去了,朕也要跟着她去了。” 没过多久,朱见深就患上了疾病,并且很快一病不起。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距皇贵妃万贞儿之死才八个月工夫,明宪宗朱见深去世,享年仅四十岁。相比之下,倒是万贞儿好歹还混到了花甲之年。 经历坎坷的皇太子朱佑樘终于登上了大明皇帝之位,是为明孝宗。 明孝宗一即位,便开始下令严查那些蛊惑宪宗行妖邪之术的方士妖人,从前依附万贵妃的人都先后被贬谪或处斩,被贬退出京的术士法师超过一千人,万贵妃的兄弟万喜万达等人也被降职。并将不顾廉耻认万贵妃为姑妈、并以房中术惑乱宪宗的首辅大臣万安贬斥回乡。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为了给自己一个合法而光彩的出身,朱佑樘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群臣为了效忠万岁,决定再进一步“追究”万贵妃的“罪行”。御史**上书,请求削去万贵妃的谥号,***更是明确指出皇帝的生母纪淑妃之死与万贵妃有莫大关连…… 母子连心,孝宗也非常想为母亲讨回公道。然而当他想到这毕竟是宫闱秘事,万一追查起来,自己的父亲朱见深的“清白”也势必要受到严重的损害的时候,他终于还是以“违先帝意”的理由,决定不再追究万贵妃及其家族的责任。 万贞儿总算逃过了死后的一劫。 同样也是因为“先帝”的原因,孝宗不能为吴废后恢复皇后、太后的名份,但他仍然对吴废后在自己幼年时照料自己的恩德给予了报答,命令将吴废后的服饰仪仗、膳食起居待遇一律升格到“母后”的级别,还将她的侄儿提拔为锦衣百户。 他又将抚养过他六年的养母西晴封为诰命夫人,更是给了姐姐——西晴的女儿一个等同于公主的封号。 而宪宗的第二位皇后王氏当年对纪女的爱护,孝宗也非常感激,孝敬她如同亲生母亲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皇祖母周太后的关系,恐怕现在这位皇上对周家少爷和哑儿也会大加贬斥。自从先帝朱见深废了西厂后,周少爷便卸去了西厂里的职务,做了锦衣卫总监,现在他的锦衣卫总监位置也被新皇帝找理由罢免了。只不过看在周太后的面子罢了,周少爷勉强得了一个专管棋艺杂耍的闲职。 “都是你娶了那个小妖女惹的祸。”周太后当着侄子的面不无抱怨,不过她心里却喜欢得很。周国能是她周太后的侄子,无论做不做官,将来总会世袭他父亲的爵位。倒是那个哑儿妖女让她觉得碍眼,她得想法让侄儿休了和周家休了她才是。 所以,当新皇帝打压侄儿周国能之时,她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292.第292章 大事不好…… 这天,周太后专程将周少爷的母亲召进宫来,对她语重深长地说:“现在新皇登基了,凡是从前先帝喜爱的,新皇都不喜欢;凡是先帝宠信的人,新皇都弃之……那宝珠公主原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不过是姓万的自封的一个公主,为了国能的前程,你们看咋办?”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国公夫人心情复杂地辞别了太后娘娘,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地回到了周府,与周公商量了一下午。周公提出为干脆为儿子重新纳一位夫人,周夫人忙摇头—— “这行不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的脾气,自从婚后,你见过他亲近过其他女子吗?莫说其他女子,就连房里的丫鬟他都懒得多打理几句话,那颗心就全心全意地贴到媳妇儿身上去了。”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宝珠公主而断送了儿子的大好前程了吧?”周公无奈地说。 “能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出来吧……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周夫人皱起了眉头。 谁知二人的谈话被窗外正准备送茶水进来的一个丫头听到了,该丫头叫小瑞,是夫人房里的大丫头。 小瑞一听到这话后,很是吃惊,连端茶水的手都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在门口微微一怔,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茶送进去,这时过来一个小丫头,看见她在窗外发愣,便上前来小声地问到:“姐姐为何立在门口不进去呢?” 小瑞这才反应过来,她随即说到:“我刚刚走到这,头有点犯晕,所以就停了停……” “那姐姐去一边休息会儿吧,我来将茶水送进去。”小丫头体贴地从小瑞手中接过茶盘,冲她一笑,端着进屋了。 这里小瑞轻手轻脚快步穿过厅堂,急急朝宝珠公主居住的宝月园而去。因为他是周夫人房里的大丫头,自然又比其他的奴婢有威信多了,所以她想要去哪里,也没有哪个敢多问几句。 此刻的哑儿正在宝月楼上自己的寝室里看书,突然听得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自己的丫鬟在问:“小瑞姐姐这是来看我们家公主么?” “是啊,好几天没见到公主了,所以过来看看。” “公主这几天偶感风寒,没有出门……” 随着说话声的渐入,夫人房中的丫头小瑞走了进来,哑儿赶紧从座位上起了身。 小瑞进来朝着哑儿行了个礼,然后对哑儿使了个眼色,说到:“太太让我来问候问候公主。” 哑儿见她这一眼色使得怪,心想必有蹊跷,于是便对身边的丫鬟说到:“你们都出去候着吧,我与小瑞姐姐有会话说。” 身边服侍的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出去时又将房门掩上。 “公主,不好了,太太和老爷刚才商量着想要对付你呢……”小瑞见房中只剩下哑儿公主和她俩人,于是放低声音,急切地对哑儿说。 哑儿一听,大吃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公和婆婆不是一直对自己很好吗?怎么会想着来对付自己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吃惊地望着小瑞。 “不瞒公主说,是宫中的太后娘娘下令让……让周家休了你,说是因为新皇帝不喜欢你,怕你阻碍了少爷的前程。”小瑞急急地讲述了自己偷听到的老爷和夫人的谈话,满脸的着急神情。 是了,新皇帝是王皇后和周太后一边的,他们向来就与贵妃娘娘为敌,如今母妃已去,她这个母妃的养女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哑儿失神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自从万贵妃去世后,哑儿忧伤过度,已经病了好些时日了,身子也很是虚弱。猛一听到这样的话,心中顿时如同死灰一般…… “公主,你快想想办法吧,找少爷想想办法,也许只有他才能想出好办法来……奴婢要赶紧回去了,怕耽搁太多时间会让太太起疑,公主多保重身体1说完这些,小瑞又对着哑儿施了一礼,这就匆匆告辞而去。 293.第293章 想要我另娶,没门! 小瑞走后,哑儿半天也没回过神来——这个小瑞不是周夫人的心腹丫鬟吗?她怎么会端端地跑来为我通风报信呢?难道她有什么阴谋不成? 不对!哑儿摇了摇头——这丫头说的这写话句句都像是真话,我与她又没什么利益可争,她也没理由布置什么阴谋啊! 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兼心里哀叹贵妃一去,自己便如同倒了大树庇佑的小草般任人践踏,心里郁闷,便一头倒在床上昏睡,连晚饭都懒得吃了。 这里周少爷办事回来,正想回宝月园来见哑儿,他心里惦记着哑儿病怏怏的身体,所以工作一完,便归心似箭地赶回府中。刚好进得外厅,却被管家告知:“老爷夫人请少爷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要事?什么要事?本公子在朝廷里天天做的都是“要事”! 说起“要事”,周少爷心里就有气!自己如今被新皇帝弄了个狗屁不是的官职,天天没个正事,却被新皇帝催着编著什么“棋谱”、“大明民间杂耍”,说这可是国家大事,要事,要紧得很! 屁!这分明就是无事找事,故意折腾人! 好吧,回家了,又是“要事”来了本少爷这就要看看他们究竟唱的哪出戏! 想到这,周少爷气冲冲地往母亲居住的庭院而去。 果然是要事啊! 周夫人和周老爷一见儿子进来,才刚坐定,便向他转达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懿旨大致是这样的——因为周家的子嗣不多,太后娘娘忧心不已,于是专门替周家少爷选了一名品性端庄,相貌美丽的女子做二夫人,该女子与宝珠公主的正妻身份一致。 这其实不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是周老爷和周夫人商量了一个下午的结果,他们假借太后娘娘的懿旨,委婉地“为周少爷再娶一名妻子,也不撵了宝珠公主,对太后和皇上又有个交待,真正是个缓兵之计啊!她宝珠公主要是受不了这样两妻的待遇,可以自动退出啊1 周少爷一听,火了——这不是变相要撵自己的妻子哑儿走吗?这些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真是一个比一个无情! “此事断不可行!我绝对不会答应再娶的!我的妻子好好的,干嘛又要娶一位1周少爷愤然反对。 “儿子啊,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啊,我们不敢违抗啊!儿啊,为了我们周家,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吧1周夫人百般劝道:“就当是做个样子给太后娘娘看,先娶回来是明里,暗里你该咋样还咋样……” “我不懂什么叫明里暗里!这样荒唐的事提都别提!甭说另娶,就是娶个小妾,我都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周国能这辈子只有宝珠公主这一个妻子,这位妻子是先皇表哥钦定的,试问,我若另娶,岂不是又违抗了先帝的旨意?1周少爷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周夫人和周老爷顿时就被被噎住了。 “反正……这是太后的懿旨……先帝是先帝,太后娘娘是先帝的母亲,怎么着先帝也越不过太后去,这是个礼法。”周老爷见说不过儿子,只得又搬出太后娘娘来。 周少爷实在是不想与他们耗下去了,于是假说太累,身子不太舒服,黑着一张脸摔门而去。 回到宝月园后,他的神情还是没有逃过细心的哑儿的眼…… 294.第294章 哑儿出走了 这天还没有完全亮,周少爷隐隐听到一声鸡啼,他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昨夜哑儿的精神似乎很好,不停地给他将故事,将自己在万贵妃身边时的趣事,讲她在海上漂泊时的奇遇,讲他的“大哥”林文如……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精神那么好,好似许久没说过话一样,叽叽呱呱地在他耳边说到半夜,直到他睡着了为止。 他习惯性地伸手摸向了枕边,想要抚摸一下哑儿的脸,看看她熟睡时是否还像个婴儿般甜美可爱。可是,当他的手指触摸到身边的枕头时,却发现已是空空如也。 咦,怎么了?哑儿怎么不在?难道是起床去了? 他奇怪地揉了揉眼睛,瞟了一眼窗外,天刚好蒙蒙亮,四周还寂静静的,除了一些早起办事的丫鬟仆人发出轻微细碎的声响外,外面几乎还没有什么苏醒的响动。 他翻身坐了起来一看,哑儿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他纳闷了,这么早,她究竟去了哪儿呢?他翻身起来,披上一件外衣,在屋里找了起来。 这时一个丫鬟见他起床了,忙进来问到:“少爷起床啦?让奴婢来伺候少爷穿衣洗漱吧。” 周少爷挥了挥手,问到:“少奶奶呢?你看到少奶奶去哪里了吗?” 那丫鬟摇了摇头,答道:“奴婢没看见呢,难道少奶奶这样早就起床了?没在房中吗?” 哎,问了等于白问!周少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决定自己起床穿好衣服去找。也许她只是昨夜兴奋了,睡眠不好,到园子里去逛逛,或是上宝月楼上去吹风去了。 他也不用人服侍,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然后咚咚咚地跑上宝月楼,围了跑了一圈,没有见到哑儿。他又跑下楼,从丫鬟手里抢过一盏亮着的玻璃纸小灯笼来,往圆子里去寻找,一边找,还一边寻思——这哑儿跑哪里去了呢?这麻麻扎扎的大园子,她单独一个人跑去逛干嘛?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哑儿,心里更是迷糊了。此时的天也越来越亮了,这园子又大,他能上哪去找她呢?说不定哑儿又已经回了房,正躺在床上睡觉了呢!从前的哑儿不是也经常这样逗他玩的吗? 想到这,他哑然失笑——看来这段时间自己太紧张了,搞得神经兮兮的。 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领着手里的小灯笼,又往回走。 回到房里,还未进屋,他便对门口忙忙碌碌的丫鬟问到:“少奶奶回来么?你们怎么走得这样忙乱啊,也不怕吵到人睡觉。” 丫鬟们一听,见是少爷回来了忙收起乱乱的脚步,却掩饰不住满脸惊慌的神色,七嘴八舌地对他说到:“少爷,我们也正在找少奶奶呢!枕头下面有一封信,好像是少奶奶的笔迹来着。” 信?! 周少爷的脑袋上空如同打了一个焦雷!哑儿笔迹?哑儿留信了……不对!哑儿怎么会留信?在枕头下面…… “快把信给我看1他急急地喊道。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已经将一封信件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急急地拆开信件一看,果然是哑儿的笔迹!只见哑儿在纸上留言道: 亲爱的夫君,哑儿去了。承蒙的照顾和厚爱,哑儿感激不荆但是,哑儿不想因为自己而令夫君生活在亲人的夹缝中,你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人,不能因为哑儿在周府的存在而让你的一生碌碌无为。哑儿去了,不用再找了,你请多保重。从此风声雨声都是哑儿的祝福声,祝福你从此萌妻封子,撑起周家的光辉门第。哑儿留笔。 不!哑儿,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丢下我! 周少爷将信往地上一扔,发狂般地奔出房去,口里大吼大叫—— “马呢?我的马快快牵来!备马1 房外的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周少爷大叫“备马”,于是忙忙地从马房里牵来一匹快马,周少爷见马远远牵来,也等不及牵马的人走近,走近一个箭步冲过去,飞身一跃便上了马背,然后勒紧马绳,将两腿一夹,飞一样地骑马跑了。 这时,房内的丫鬟们才反应过来,于是一窝蜂地往老爷太太的住所去通风报信去了。 295.第295章 又见慈姑姑 寂寞的驿道上,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从夜间跑到黎明,嘀嗒嘀嗒的马蹄声急促而有节奏地在空旷的驿道上响起。车不算豪华,但结实而宽敞;两匹马儿强健而有力,驾车的人也精神抖擞。马车的前后紧紧跟随着两名身强力壮的骑马男子,他们紧紧护着这辆奔驰的马车和马车上的人。 马车上坐着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昏昏欲睡,其中一位思绪万千。 “公主,已经离京好几十里路程了,我们还是歇歇吧。然后,是往北方还是……”骑马跑在前面的男子过来贴近马车问道。 思绪万千的女子似乎一下子从沉思中脱离了出来,轻启朱唇,说到:“先去南方,去苏州。” “是,公主。”骑马的男子随即对赶车的马夫吩咐道:“休息一会,去南方。” 是啊,马儿已经整整跑了从半夜到清晨的整个时间了,是该歇口气了。马车夫一声轻轻的吆喝,两匹马儿便整齐地停了下来。车夫下来给马儿套上了草料,两位骑马人也下马修整。 马车掉头,向南方方向而去。 随着马车的停下,对话声惊醒了那个昏昏欲睡的女子,她张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问身边的女子道:“公主,你一夜未睡,还是靠着我睡一会吧。” “不了,我不困,你睡吧,我下车去走走,小瑞。”女子微微一笑,就要下马车,那名叫小瑞的女子赶紧打起精神来,将她扶下了马车。 她是谁?她就是从周府出走的哑儿。而她旁边的那位女子,竟然就是周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小瑞?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瑞怎么又跟着哑儿一道离开了周府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日小瑞去后不久又返回来了,再次来时她对哑儿说:“公主,大佛寺有一女师父请公主去参佛。” 哑儿只当拿女师父是妙玉,她当即就答应了。对于妙玉的出家,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她,所以早就有心要见她一面,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一顶小轿,载着哑儿去了大佛寺,没有惊动府里其他人。因为她是公主,公主的名衔让人对她的去向不敢多问。 到了大佛寺,她满心以为接待她的会是妙玉师父,结果连妙玉的影子都没见到。两个小尼将她引进了一间隐蔽的静室,一位慈眉目善的中年尼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此尼姑好面熟的样子……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难道是慈姑姑?对,是慈姑姑!虽然十年不见了,那眉眼、那神态,她怎么可能忘记呢?虽然她穿上了出家人的袍子,虽然她的头发已经被剃得精光,但是她的确是自己小时候的奶娘——慈姑姑! “慈姑姑——”哑儿脱口喊出来。 “阿弥陀佛,嫣儿还是认出老尼来。”慈姑姑双手合十,嘴里念佛。 嫣儿!从慈姑姑嘴里喊出自己的这个小名来,恍如隔世,哑儿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慈姑姑,这么多年你……你都跑哪去了啊1哑儿突然放声大哭着扑进慈姑姑的怀里。 …… “嫣儿,姑姑要告诉你一件事……”慈姑姑从身边的案格里拿出一个镶满各种彩色石头的锦盒来,打开,从盒里拿出一串红艳艳的珊瑚珠子来,放进哑儿的手里,对她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纪念。” “我母亲……”哑儿紧紧地攥着这串鲜艳的珠子,眼前浮现出了舒夫人的音容笑貌……泪水便成河一样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慈姑姑虽然早就老僧入定、心如止水了,但是见到此情此景还是不免湿了眼眶。她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缘去缘来,缘来缘尽,一切都是定数碍…可叹舒老爷和舒夫人……”两行清泪最终还是从她那湿润已久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可是,慈姑姑接下来所说的哑儿的“母亲”却不是舒夫人—— 296.第296章 原来我的母亲是珠兰公主 “这是你的亲生母亲珠兰公主留给你的珊瑚项链……”慈姑姑缓缓地说。 珠兰公主?珠兰公主是谁啊?我的母亲是珠兰公主?我到底是谁啊?哑儿呆住了。 “别急,让我慢慢讲给你听……”慈姑姑向哑儿讲起了她的真实身份,和她是怎样来到舒太医家的,舒夫人又秘密告诉她“嫣儿是北国皇族后裔……”,要她一定要带好这位小女婴…… 慈姑姑讲完后,哑儿陷入了无思绪的呆怔之中……这一切太像一场传奇了,传奇得像一场跌宕起伏的梦。 这时,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又小瑞站起来说:“公主,我不是汉人,我母亲是王子丹派到大明来找寻公主您的,我的母亲一到中原来便被沦为了俘虏,是舒太医和舒夫人将她解救了出去,后来母亲便将寻找公主您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很小就潜伏进了周公府里做了一名丫鬟,目的就是为了打听您的消息。可巧公主居然就嫁到了周府……” 啊!这话又将哑儿击懵了,好半晌,她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真是感慨万千蔼—怪不得一向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小瑞要贴心帮自己,又将自己带到寺庙来见慈姑姑,原来她们全都知道了我的身世了啊! “从前,公主您一直在宫中受到贵妃娘娘的庇佑,我们也就不好将此事说破。如今贵妃娘娘没了,公主您又处处受人排斥,所以我们认为是时候了,应该向公主您道出此事了。”小瑞解释道。 “那,那你的母亲现在何处?”惊疑过后的哑儿问到。 “我的母亲现在还守在舒家在江南的那所老宅埃”小瑞回答道。 哦——哑儿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次随着林大哥回江南舒家老宅时,见到的那个又聋又哑的老妇,当时就觉得她看自己的眼光有点怪,原来如此啊! “嫣儿啊,听说你的舅舅王子丹现今身体很不好了,他很渴望能见到你一面,如果你不想呆在周府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到北国去呢?”慈姑姑柔声说道。 哑儿沉默了—— “王子丹殿下现在住在野王城。”小瑞补充说。她怎么知道的呢?原来她一直暗中与王子丹派来中原的人有着密切的接触。如今哑儿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小瑞在周府的尖细生活也便结束了。她太想回到母亲身边,带着母亲一道回自己的家乡去了! …… 从寺院回到周府后,哑儿经过一路的深思熟虑后,对小瑞说道:“今夜,就今晚夜半,咱们出发吧……离开周府。” 小瑞匆匆离开,准备去了。哑儿收拾好心情,备好酒菜,专等周少爷回家。等到掌灯时分,周少爷才回到房来,尽管他装得一副轻松的样子,但是哑儿还是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一丝犹豫。于是,她下定决心要走了。 就寝时分,她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碍…也许这就是属于他们俩的最后一夜了,这一夜她异常地兴奋…… 看着夫君带着疲倦的睡衣沉沉地睡去,哑儿低头凝视了他片刻,然后将红唇印在了他光洁的额头上,许久,许久…… 最后一吻,从今后咫尺天涯。 她将早就写好的诀别信用信封封好,然后给他塞在了枕头之下。 …… 马儿吃够了草料,休息好了,哑儿和小瑞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又开始启动。原来,这马夫、两名骑士都是自己的舅舅王子丹派来的人,难怪个子长得不太像中原人。 “我们去苏州接到你的母亲,然后一起回北国。”她轻轻地对小瑞说。 297.第297章 神仙眷侣 野王城 这里已经远离了战争,这里的草原辽阔,绿树依旧,远处的雪山像神女一样佑护着生活在这里的她的子民们。宁静得如同蓝宝石一样的湖泊,在太阳下泛出静静的光。 “真美啊1 哑儿美美地赞叹了一句,她想大叫——亲爱的母亲,我回来了! 王子丹静静地躺在碉楼的睡榻上,常年的奔波流浪已经将他的曾经伟岸的身躯摧残掉了,他还没有老,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老了。 自从姐姐珠兰死后,他一直过着东奔西藏、居无定所的生活。很多年后,他的叔父和堂兄终于放过了他,答应他重新住回野王城,可是回到野王城的他已经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二十年前的那位姑娘恍惚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她对他说:“你的侄女我给你送回来了,我替你看护了十年,现在我把她交给你吧。” 说完,姑娘不见了,飘飘然地消失了。 “贞儿姑娘——”他脱口大叫。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侍女在耳边轻轻地唤着他,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王子殿下,您的侄女回来了。”侍女禀道。 啊!他神奇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脸上泛起了一层神秘的红晕。 “回来了……回来了……” 他嘴里喃喃地说着,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姐姐……珠兰公主……你的女儿回来了……” 只见哑儿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走拢了,温温顺顺地跪在他的榻前,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看着他…… 这不是做梦吧?王子丹使劲地瞪了瞪眼睛—— “舅舅,哑儿回来了……”哑儿已是泣不成声了。 “孩子,你回来了1王子丹猛地从榻床上坐了起来,伸手使劲地抓住了哑儿的手,随着他的一用力,两股鼻血从他的鼻孔里喷涌而出…… “舅舅!快宣医生1哑儿急叫,她已经忘了自己就是一名医生。 王子丹无比欣慰地摆了摆头,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哑儿的脸……他不再说话,努力地抿着嘴,因为他的嘴里已经满口的鲜血,有些血还包不住地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张口会吓着她,甚至把她吓跑了。 医生赶来为太子丹处置了一下,背过脸去了——太子丹已经心力交瘁了,离去也就是分分秒秒的时间了!医生的眼里满含着泪水,不忍再看下去了。 王子丹终于抬起手来,缓缓地,艰难地,放到了哑儿的头上……他已经没有力气抚摸了,就是这样放着,他也满眼都是慈爱…… “珠兰……你的母亲珠兰……她就是雪山……她时刻守护着她的臣民,她时刻等待着她的女儿回家……”王子丹喃喃。 “嗯嗯……”泪水打湿哦哑儿的双眼,“我的母亲,还有万贵妃……” “哦1王子丹睁大了眼睛—— “贞儿姑娘1 恍惚中,一名身着湖蓝色汉服的美丽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王子丹惊喜地叫了一声,满口的鲜血奔涌而出,他的双眼也同时冒出了精光—— “贞儿……贞儿……”他喃喃地唤着。 美丽女子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近了……近了……万贞儿朝着她走过来了! 他的眼前幻化出了美丽的一幕一幕—— 在那个遥远的汉国京城的简陋房间里,年轻而美丽的贞儿姑娘,为他端来她亲手熬制的米粥,一勺一勺地往他的嘴里喂着,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的脸,她羞涩地不敢看…… 贞儿身着湖蓝色的一群,为她翩翩起舞……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了你,我特意缝制了一身新衣裙为你舞一曲,你看好不好?” 他忙说:“好!好看极了1 于是她高兴地笑着,舞着,旋转着…… 他的眼睛越来越迷离,他向她伸出了右手—— “来,贞儿,我带你回北国去……” 王子丹含笑伸出手来,握住了贞儿的芊芊玉手,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向榻上倒下去。 他去了,他带着他心中的贞儿姑娘去了他们的爱情家园,他是如此的快乐,再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 哑儿安葬了她的王子丹舅舅,将舅舅葬在了美丽的雪山下,宝蓝色的湖泊在他的脚下静静地躺着。 “公主,有人找您。”小瑞在她的耳畔轻轻说。 哑儿缓缓地转过头来—— 是他! 他缓缓地走向她,,旁若无人,双眸直视着她。毫无预警地,他突然伸手,一把抱起了她,无视众人呆愣的眼光—— “你跑不掉了,你是野王城最尊贵的女王,而我是你永远也甩不掉的女王夫君——周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