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身之欲:强制爱》 第1章 [现代情感] 《囚身之欲:强制爱》作者:赵深深koala【完结+番外】 简介: 【反斯德哥尔摩+丧心病狂商业霸总x始终清醒警花+双洁1v1】 苏语鹿被闺蜜带去高端会所,没想到在那里得罪了京圈太子薄司寒,她经历了一生中最屈辱的一夜,平静的生活更是天翻地覆。 世人皆知,薄司寒最是清冷矜贵,佛珠常年不离手,却不知他其实是个衣冠禽兽,还有重度控制欲。 他掌控着苏语鹿的身体与自由,却视她为替自己提鞋都不配的贱种。 女孩儿在他身边的十年,是一次次的逃离,一次次的挣扎,换来的只是更变本加厉的镇压。 直到有一天,男人病态的占有欲演变为偏执的痴迷。 掐着她的腰,把她抵在墙角,红着眼哑声说道:“鹿鹿,爱我吧,命都给你。” * 一个撼动人心的爱情故事,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薄司寒:不要反抗,不许离开,牢牢记住,你是谁的人。 苏语鹿:我愿祝您求而不得但长命福贵。 (1.后期男主为了得到女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把所有温柔不留余地都给了女主。2.女主会从脆弱的小白花成长为独立坚强的玫瑰。) 第1章 噩梦 “语鹿,救我!他们把我弄进3001号房间了。你千万不要报警,他们手上有我的不雅照。” 苏语鹿握着手机,看着许轻轻发来的求助信息,脑子都蒙了。 想也没想,竟直接钻进电梯。 三十楼只有一间总统套房。 3001金色的门牌闪闪发光。 门没有关。 她刚靠近门,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拖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推关上。 拉着语鹿的手力气大的把她手骨都要折断。 借着头顶水晶灯,苏语鹿看清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讶然失声。 “薄……薄先生?” 薄氏企业,北城第一财团。 掌权人薄风膝下四个孙子,站在语鹿面前的是二公子薄司寒。 放从前,他只会出现在电视上,杂志中,出尘的样貌、矜贵的谈吐,隔着屏幕依然把女人迷得五迷三道。 此时,真人却近在眼前。 高挺鼻梁上架着很亮的金丝边框眼镜,仪表堂堂又不可亲近。 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 她稍定神:“薄先生,刚才我朋友说在3001号房……” 男人一言不发站在酒柜前,衬衣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两粒,露出性感的锁骨。 语鹿赶紧道歉:“对不起薄先生,我一定是走错了,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许轻轻没有在这里。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转身去开门,用力拧了拧手把,却发现已经打不开。 “除了我的指纹,这门从外面从里面都打不开。” 男人嗓音低沉响起,语鹿浑然一惊。 男人摘掉眼镜,正坐在吧台椅前揉鼻梁。 正面面容太过桀骜,冷漠的眼神更是把她从头削到脚,又从脚剐到头。 语鹿虽然还是个大学生,但预感实在不太好。 她转过身拼命拧动门把。 男人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品酒,欣赏着她没有意义的抵抗。 杯子里的液体见了底,才起身光脚踩过地毯。 一股袭面而来的压迫感,苏语鹿轰的一声给他跪下。 “薄先生,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知道轻轻跟您是怎么说的,我只是陪她来的,我都不认识这里的人。” “薄先生,之前是我不小心把您衣服弄脏了,我一定赔给您。求求您,放我回家好吗?” 然而,不管她如何求饶,男人始终一脸冷淡。 毫不怜惜的拽过脚踝硬拖了回来,任由身下女孩手足无措地哭喊,用手掌撕打着地面。 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把人翻过去。 苏语鹿最开始是嚎啕大哭,后来可能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改变,嗓子里只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啜泣声。 * 苏语鹿被关了三天。 三天后,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人已经被折磨的脱了形,抬眸便看到许轻轻一脸关切的站在酒店门口等她。 冰棱似的瞪的许轻轻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上车吧,送你们回家。” 薄司寒的助理周然朝许轻轻点了点头,让她扶着苏语鹿上车。 然而许轻轻手还没伸过去,就被苏语鹿用力打开。 车子在苏家小区附近把两人放下。 下车后,许轻轻那雪白的脸蛋上多了五个手指印。 苏语鹿忍了一路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 “许轻轻你是不是疯了!” 她冲过来掐住她的肩膀:“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许轻轻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是…… 是她出卖了苏语鹿。 经纪公司老板张伟给了许轻轻一张照片,问她跟照片上的女孩儿关系怎么样? 照片上是笑的一脸腼腆的苏语鹿。 她也疑惑张伟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只是老板什么也没说,推给了她一份合同——上面的数字太诱人,容不得她拒绝。 许轻轻签完字以后自我安慰,我只是想出头而已,又有什么错。 第2章 第2章 出卖 然而,面对苏语鹿的质问,此时的她却有些底气不足。 “张老板跟我保证,只是叫你出来喝喝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你觉得你说这些你自己相信吗?”苏语鹿倔强着一张脸,眼眶里的泪簌簌往下掉。 许轻轻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想!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自己就去了,哪里轮得到你。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办?要我给你跪下赔罪吗?还是你要杀了我报仇!可以,你杀了我吧,反正你杀了我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得知陪的客人其实是薄先生时,许轻轻追悔莫及,白白错过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苏语鹿明明得了便宜还卖惨,真挺矫情的! 而苏语鹿听的许轻轻如此狡辩,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 恨不的再抽她一巴掌,抽完再自己一巴掌! 许轻轻是苏语鹿的初中的同学,那时两人关系一直很不错。 只不过许轻轻不是读书那块料,初中毕业就去了中专学乘务。 而苏语鹿刚考进大学。 两人不久前才重逢,交谈中才得知她早没念书了,而是一脚踏进了娱乐圈。 那以后,两人时不时出来逛个街吃个饭什么的,直到前两日,许轻轻告诉苏语鹿,有一个大老板要选自己拍电影。 但是左右不过要出去陪陪酒。 “语鹿,你陪我一起吧,到点你就提醒我走。” “他们万一把我灌醉,连个带我回家的人都没有。你是不是嫌我连大学都上不了,不把我当朋友!” 语鹿父亲是警察,母亲是语文老师。 家教严的连领口太低的衣服都不许她穿。 在她印象里,唱歌喝酒的地方多半鱼龙混杂,她哪敢去那种地方。 可许轻轻再三保证九点半以前一定回家,又拿友情威胁她,涉世未深的语鹿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结果到了那地方,许轻轻一直挨到十一点多才肯走,两人刚出会所大门,她又说去上个厕所。 没多时,苏语鹿便收到许轻轻发来的短信。 她义无反顾的深入险境去救她。 她却只是在整她。 “我当你是朋友,才会陪你去那里,你一开始就打算出卖我!” 看清了眼前的朋友到底是人是鬼,并且意识到为了这个不值得的人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苏语鹿捂住嘴巴蹲在街头差点哭晕过去。 许轻轻只是默默无语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痛苦成这样! 片刻后,苏语鹿终于冷静下来。 “我要报警。” 许轻轻听到报警二字,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什么?你报警?你要告谁?” 苏语鹿理也不理她,疾步朝最近的派出所走去。 每走一步,膝盖都在发抖,她痛的要命,连上厕所都浑身冒冷汗。 这件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身败名裂! 她是警察的女儿,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 受到侵害一定要学会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第3章 报警 许轻轻紧紧跟了上去。 “你知不知道薄司寒是什么人啊,你去报警,谁搭理你!” 苏语鹿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管薄司寒是谁。 许轻轻见她神色如此坚决,咽了一下喉咙,伸手拉住她。 “你有什么好闹的,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爸去世的事刚过去多久,你妈妈知道了你让她怎么办?” 苏语鹿脚下一顿。 连抬腿的力气都被抽走。 苏语鹿的父亲是北城区公安刑侦支队队长苏杰,三个月前,他在追捕罪犯的过程中中弹数枪身亡。 这个男人的离世,不仅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对这个普通家庭而言,更是灭顶之灾,自从失去了这个家庭顶梁柱,苏语鹿的母亲岳静宁的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两头小毛病不断,还隐隐有抑郁症的倾向。 幸好苏语鹿懂事,很乖,跟她父亲一样乐观积极。 她很努力让这个家庭恢复到正常的轨迹,希望哪怕爸爸不在了,家里的气氛也能跟他在的时候一样,充满着欢声笑语。 “再说,你去报警能得到什么好处?除了败坏了名声你什么也得不到!他们家什么来头,有钱有势,你斗不过他们的!还不如拿着这件事让薄司寒给你补偿,不管是要钱还是要其他,他还敢不给你吗?你知不知道就凭薄氏的财力,手指头缝里漏点钱下来,都够你用一辈子的!” 许轻轻的劝诫将苏语鹿拉回现实。 苏语鹿转过脸来,用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原来……这才是许轻轻的真实想法。 满腔的愤怒充斥了胸膛,她看她一眼,鄙夷的语气:“许轻轻你不要脸!” 到了派出所。 一听说是强暴,几个女警围上来,看着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充满了同情。 其中一个漂亮女警,立马端来温水握到她手里。 “小妹妹,你别怕,我们先帮你做一个笔录,你慢慢说,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姐姐们,等做完笔录,我们再帮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第3章 苏语鹿点点头,手里握着温开水,指尖却一片冰凉。 她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周围身着藏蓝警服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着,这身蓝她从小看着长大,令她充满了安全感。 不多时,另一位女警带她去隔壁房间做笔录。 许轻轻见已经阻止不了她,也挺无语的,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玩手机。 然而,在做笔录的时候,办案民警询问她要指证对象的名字。 “薄氏集团二公子,薄司寒!” 办案民警握笔急书的手明显一顿。 她从文案里缓慢的抬起头,盯着苏语鹿的脸看了有十秒之久。 “你确定,你要指证的人是薄氏集团的二公子,薄司寒?”她的语气立马变的格外严肃。 原来其他人听到也是这么不可思议的表情吗? 苏语鹿苦笑了一下,嘴角颤抖。 “我不可能连谁强暴我都会认错。” 见女警还是一脸难以置信,语鹿嗓子都哑了,眼眶刷的一下红透。 她指着自己说:“他关了我三天,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大颗眼泪吧嗒砸下来,湿透衣服。 女警的脸一点点被眼泪软化,有些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物证?” 苏语鹿止住眼泪:“我身上有!” 女警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竟然如此清醒,马上道:“我相信你,我们先去做一个身体检查。” 那个人把她捆起来关在房间里,关了三天,她被迫做了许多屈辱的事,自尊心早被撕的稀碎。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那里,第三天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涌入。 他却突然答应放了她。 揪起她的头发把她扔进浴室,叫她自己把自己洗干净。 苏语鹿在浴室里麻木的搓洗着自己的身体,那个人就站在浴室门口,唇上叼着烟,一直看着她。 他英俊的面容被阳光糊的晦暗,她却能清晰的看到他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弄脏了的白纸还能变回原样吗?” 这样的讥讽对一个道德感与羞辱感很强的女孩儿而言无疑万箭穿心,温热的水冲刷到脸上,她都分不清是泪是水。 但苏语鹿还是留了个心眼。 她没有把自己彻底洗干净。 就为了后续能够有证据指证他! 检查过程无可避免是对被害人的再度伤害。 身体是有外伤痕迹,也提取了证据。 女警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要具体细节,要越详细越好。 苏语鹿被逼问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还是尽量去回忆每一个细节,配合她们做好笔录。 全过程中,女孩始终保持着冷静与坚强,让女警们都对这个女孩充满了敬佩。 有了被害人陈述,有物证,只要能形成完整证据链就能给对方定罪。 就在这时候,休息室的门打开。 来人使了个眼色:“她的监护人和指控对象都来了。” 等休息室的警察出来,看到指控对象本人,均愣住了。 因为既高大英挺又一身贵气,脸甚至比娱乐圈的明星还要精致。 堪堪坐在那里,就是一副名贵的油画。 真的……很难…… 跟“强奸犯”三个字联系的起来。 第4章 强辩 薄司寒穿着齐整的西装坐在椅子上,接受着警察的盘问,手很随意搭在膝盖上,衣袖上的钻石袖扣折射着光。 苏语鹿一看到他就怕的脊骨冰凉。 而薄司寒也看到从休息室走出来的苏语鹿。 弯了弯唇角,藏在玻璃镜片后的眼神像一把会笑的刀。 “以我当事人的条件,倘若需要女人解决生理需求,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倒是我听说现在很多年轻女孩子,出来卖完还玩儿仙人跳。警官,你们可要擦亮双眼啊,可别被坏人蒙骗了。” 比起毫无经验的苏语鹿,薄司寒显然是有备而来。 毕竟,他有一整支律师团帮他打官司。 他全程没怎么张嘴,因为根本不需要他纡尊降贵去跟警察解释些什么。 他身边的律师自然知道如何跟警察交涉。 警察听出律师言语里对司法公正的挑衅,厉声道:“严肃点,现在是问嫌疑人。不过我说你们还挺快,还没传唤你们,你们就主动跑来了。” “警官,我也是代表我当事人来报案的。” 这倒很出人意料。 警察将目光移向薄司寒。 “你有什么问题?” 薄司寒薄唇舒展开柔和的温度,意味深长的又看了苏语鹿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有人偷了我东西,大概是一只价值三十万的表。” 警察还想继续发问。 律师打断他。 “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我当事人三天前认识了一位朋友,那是个看起来很乖的女孩子,但是人不可貌相,实际上可主动可放的开了,不仅一整晚都拉着我当事人喝酒,还投怀送抱跑到他酒店房间里去勾引他。我当事人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总不能把人家推开吧。于是那姑娘就陪了我当事人三天,事后我当事人给了她一笔钱,叫她回去以后好好念书,别再做这些不体面的事儿了,哪晓得人家姑娘收了钱,还顺走了我当事人一只三十万的名表。” 第4章 语鹿脑子嗡的一下变的空白。 “你撒谎!你撒谎!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又气又恨的冲出去,周围警察拉都拉不住。 “你骗了警察!明明、明明是你——我根本就没有拿什么表,他只给了我支票。” 嚯! 所有人都抬头望向苏语鹿。 连刚才做笔录的女警都有些生气,为什么她没有告诉她这个信息。 如果收了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薄司寒则和律师相互对视,玩味一笑。 “小姐,我又没说是你,你紧张什么?”律师一脸仁慈模样。 苏语鹿指着薄司寒对着警察大喊:“就是这个人,他强暴了我,然后在我走的时候塞了张支票给我,我不想要,他说只要收下了就放我走,不然就不放我走。我现在可以马上还给他!” “哦,那你承认那三天陪他睡觉的人是你咯?” “我才没有陪他睡觉,他强暴我!” 律师依旧心平气和。 “你要是说我当事人强暴你,你要有证据,你应该没有证据吧,但是我们有,酒店的摄像头可以证明,是你主动上三十楼钻进我当事人房间的,我们还有证人,证明那天晚上在ktv你主动给他敬酒。” “还有小姐,你身上那身价值五位数的行头,也是我们当事人给你买的,你不能穿着我当事人给你买的衣服,反咬他一口说是他逼你的吧。” “不是这样的!” “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警官知道判断!”律师大声打断她。 苏语鹿的嘴唇在抖动,明知道对方在颠倒黑白,她却根本说不过他。 “不是这样的!” 眼泪涌出眼眶,心脏那个地方,很疼很疼。 虽然事实根本不是他那样,可她没办法说不是。 那时她自己衣服弄得很脏,根本没办法穿出去。 他给她准备了衣服,让她换身衣服再走。她压根就不知道这身衣服竟然值五位数,她只想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苏语鹿意识到自己一旦失去理智,就会被对方拿捏话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道。 “我还有个朋友,她可以为我作证,是她叫我去三十楼3001号房间!我手机上也有她发给我的消息。” 然而,她拿不出手机,手机早就被薄司寒摔烂了。 但是,语鹿还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许轻轻身上。 她用求救的眼神朝许轻轻看了一眼,许轻轻没有办法,只有站起来作证。 “是的,我是苏语鹿的朋友许轻轻,我作证,ktv是我带她去的。” 第5章 逆转 语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然而许轻轻话锋一转:“但是她之前说最近压力太大,要我带她去放松一下,结果没想到在ktv里碰到了薄先生。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头有脸的名人,所以表现的有些热情。至于说我给她发短信,没有的事,这三天我还一直在找她呢,不信你们可以检查我的手机。” 她早就换了个手机号码,就算去后台查也是死无对证。 “许轻轻!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在警察面前撒谎。” 苏语鹿眼睛红成一片,扑过去要抓她。 被警察拦腰控制下来。 许轻轻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快速的侧开了头:“我没有说谎,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不能因为你是我朋友我就帮你作假,对不起!” 她早跟苏语鹿说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偏偏苏语鹿不信邪,以卵击石。 薄家有权有势,再怎么告,她都是输家, 她是不会为了她得罪薄先生的。 在薄司寒的律师一番运作下,风向已经完全逆转。 事实就变成了苏语鹿拿了钱陪人家上床,事后又反水,还想仙人跳再敲一笔,薄先生成了那个被讹诈的受害者。 胜券在握的薄司寒脸上依旧一片清寒,隐隐透着些赢的太容易的倦意。 与之相比,报案者苏语鹿的母亲,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岳静宁,脸色却苍白的像鬼。 苏语鹿消失的第一个晚上,她给她打电话,她接起电话匆匆说了句在补课,就把电话挂断。 她再打过去,她一概不接。 第二天,她有一个自称是她同学的人跑来告诉她,苏语鹿参加了学校的活动,这三天都不会回家来住。这么拙劣的谎言,现在小学生都不屑用。 岳静宁立马察觉到不对,叫了老苏的同事帮忙找她的下落。 那边刚立案没多久,她就接到人已经找到了的通知。哪晓得,刚赶来就撞到这一出大戏。 身为因公殉职的警察遗孀,岳静宁感到无限光荣。 但眼前这个丢人的女儿,却让她无地自容。 她也不明白自己优秀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岳静宁甚至没有去思考过中间说不过去的地方,仅凭着现场其他几个人的话语,便认定了就是苏语鹿不要脸,出去卖! 三两步走过来,随手抄起一根警棍,不由分说就往她身上教训。 “跟人家道歉,把钱还人家。” 苏语鹿蜷缩在地上,忍受着身体的剧痛。 “我没错!” 岳静宁气结:“下贱!是不是你爸走了,你就开始自甘堕落,家里买不起你一件衣服,要你去丢这个人!” 第5章 苏语鹿震惊的看着母亲。 她就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女儿在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一些物质上的奖励吗? “妈,你就是这么看你女儿的?” “都抓现形了,你还顶嘴!” 苏语鹿微弱的哭声痛苦到了极点。 她挺过了那个变态三天的凌虐,挺过了难堪的身体检查,挺过对方辩护律师的造谣诽谤。 可是她挺不过来自亲人的诋毁伤害。 她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宁可信别人的鬼话,都不相信自己! “我没有错,你不能把不是我的错全部归咎到我头上!我不道歉!” 那岳静宁就像被猪油蒙了耳朵,压根听不进去。拿起办公桌上的剪刀,擦擦几下就把苏语鹿的头发给剪了。 在场的警察大惊失色,赶紧涌上去制止她。 薄司寒从容淡定,看着乱做一团的派出所,两只修长的五指交叠,嘴角笑意加深。 真有意思,自己的女儿被人强奸了,她漠不关心,却让女儿跟强奸犯道歉。 苏杰警官,看来你不仅生了一个好女儿。 还娶了一个好老婆! 不过,戏也演的差不多了。 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身旁的律师立即会意。 “每年都有几个人要讹诈薄氏,你们警察也该有点办案的能力吧。” 站起来将手里资料整理了一下。 薄司寒斯文得体的起身,语鹿刚好抬眸望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 薄司寒抬起食指轻点了一下薄唇,笑而不语的摇摇头。 苏语鹿:“……” 一行人跟在薄司寒身后离开派出所。 办案大厅台阶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侯在车旁的周特助看到人从里面走出来,立即打开车后座门。 薄司寒转身,抬头,长久的注视着派出所门楣上,藏蓝色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薄唇轻哂。 身后的律师对他卑躬屈膝:“又让您浪费时间看了一场笑话。” “无妨。” 男人的口气完全公式化,淡漠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 律师送他上车,车窗缓缓上升。 周然拧动车钥匙,却听到车后座传来一道疏懒而愉悦的嗓音。 “周然,你知道在这种地方让一个警察的女儿无处伸冤。真的……很有意思!” 第6章 豪门 作为本市最大的上市企业,寰宇集团是北城毫无争议的一大霸主,产业涉及航天、军工、房地产、电子、娱乐等多个领域,集团的创始人薄风,更是被同行誉为“创业之神”。 十块钱赌本白手起家,凭着天才的商业嗅觉,创下出坐拥万亿资产,富可敌国商业版图。 薄风曾经有三个儿子,死了两个,活着那个还不如死了。 剩下四个孙子。 无一不是响当当的豪门贵公子。 大公子薄司礼精明能干,多年来掌管着家族企业,是薄风精心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 三公子薄司泽心思缜密,名利场的交际花,目前在政界正是烈火烹油、势不可挡。 四公子薄司简玩世不恭,常年混迹娱乐圈,也是令万千少女为之倾倒顶级流量巨星。 而二公子薄司寒,天性腹黑心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好被薄风安排给性格仁慈的大公子的副手,辅佐他管理公司。 四位公子各有所长,相互辅佐,将薄氏帝国护的固若金汤。 傍晚时分,雕花镂金的大门敞开,三辆风格不同的豪车逐一开进薄氏老宅。 车刚一停下,佣人小跑过来开车门。 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红光满面的看着几个孙子齐齐朝他走来。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早已等的望眼欲穿,人还没走近,便迫不及待的打招呼。 “知道你们要来,老爷子一大早就叫佣人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菜。” 薄司简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她面前嬉皮笑脸。 “我可不管她们做了什么,我就要吃你做的酒酿丸子。” 女人抬手就捏他鼻子:“你不早说,那可没有。” “那可不行,好姐姐,你得给我做,不然我今晚上就不吃饭了。” 薄司简一边对着她撒娇一边推搡她。 薄司礼走上来,一脸严肃:“阿简,没大没小!” 薄司简立刻将嬉皮笑脸收起来。 “站直了。” 他立刻将腰背挺的笔直。 薄司礼下颚依旧绷的紧紧的,整个人就跟他扣子扣到喉咙的衣领一样无趣:“跟你说了多少次,以后不能叫姐姐,要叫小姨奶奶。” 女人嘴角的笑容缓缓僵在唇角,透着一种局外人的拘谨与不安。 薄司简却有些不服气,直接顶了回去:“她就是我的阮姐姐,从小到大我都是叫她阮姐姐,我改不过来。” “你!”薄司礼眉头沉重的拧起来。 却不敢与女人的目光对视。 薄老爷子剔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人,眼皮轻阖。 “好啦,愿意叫阮姐姐就叫阮姐姐,愿意叫姨奶奶就叫姨奶奶,兄弟之间,这点儿小事儿都能吵上一架,还让我怎么放心把薄氏交给你们!” 薄家老爷子虽然近些年身体不太好,王者的气势犹在,他一言九鼎,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大气儿都不敢出。 第6章 “生玉,外面风大,推我进去。” “唉。” 阮生玉赶紧将挂在手臂上的羊绒薄毯搭在薄风膝上,推着他进了里屋。 阮生玉是薄家收养的孩子。 她的父亲原本是瀚宇一家子公司的总经理,后来那家公司因战略收缩沦为薄氏弃子,被集团剥离后最终破产。 两千多万欠款,却全压在阮生玉的父亲头上。 巨大的压力下,阮父带着全家一起自杀。 阮生玉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之后就被薄家收养。 她跟薄家的四个孙子年纪一起长大,像是公主一样精心娇养。 外界传言她跟薄司礼两情相悦,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成为薄家的千亿孙媳时,阮生玉却突然嫁给了薄风,成为了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玩伴的小姨奶奶。 这个事,说出来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又好笑。 可以做薄风孙女的年纪,却嫁给了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薄风,若不是被金钱蒙了心,就是神经搭错筋。 但阮生玉只是没有选择。 薄风自上了年纪后,身体却大不如以前。 从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者,最怕的就是疾病与死亡,除了日常体检、身体的保健,他还信上了风水迷信。 也不知是哪个鬼道士,提出冲喜这种坏主意,掐指一算,又刚好跟阮生玉的八字对得上。 于是,阮生玉“嫂子”变名正言顺的“小姨奶奶”,辈分直接提了两级。 这个婚事,从头到尾阮生玉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但薄司简知道,她也从头到尾没有点过头。 他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偷偷躲着抹眼泪,哭的眼睛像核桃一样肿,可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哪来说不的权利。 薄司简恨薄司礼的不作为,转头就把薄司礼叫出来打了一顿。 一边打一边骂。 “你还算不算男人,要是喜欢她,就去抢她,就去带她走,别让她嫁给爷爷!” 薄司礼被一拳打倒在地,嘴角渗血。 他冷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任凭薄司简在身后大骂他怂货,楞是没有回头。 就是这件事,在兄弟之间埋下间隙。 他要做他的大孝孙。 他却恨他没血气! 最终,阮生玉无可避免的嫁给了他们爷爷,说来也怪,这薄风离开北城去度蜜月时还看得出来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待蜜月结束,携阮生玉从巴黎回来时,差点让人没认出来。 那叫一个意气勃发,红光满面。 整个人起码年轻了十岁。 后来薄家每逢过年过节,女眷们坐在一起聊天、打麻将,都忍不住嚼上两句舌根儿。 “可不见男的什么年纪都喜欢年轻的?年轻的好哇,一剂下去返老回春,比什么大补药长生丸还顶用。” 第7章 发难 今晚薄家这顿饭,只是爷孙几个小聚。 见人都到齐了,佣人开始上菜。另有几个佣人过来帮几位少爷脱外套,递热毛巾。 阮生玉将薄风推到主位上,又转身钻进人群里,从佣人手中接过热毛巾,递给了薄司寒。 薄司寒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阮生玉神色自若,大胆的与他对视。 薄司寒弯弯唇角,接过热毛巾,慢悠悠的擦完手,递给了佣人,又格外深意的看了阮生玉一眼。 然后入座。 阮生玉随即走到薄风的右侧,安静坐下,纤纤素手拿起汤勺,为薄风先盛上一碗鱼汤。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方才两人之间短暂的眼神停留。 饭桌上,一家人和和气气。 阮生玉不停给大家夹菜,薄风看着贤惠的阮生玉,更是笑的如沐春风。 大家族通常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这家人却从不按规矩来。 还没怎么动筷子,这一桌子人就从家事谈到了公事。 “最近上市的那批传感系统全部不合格,新闻花了钱暂时压了下来,但是瞒不了多久,我还是问问大家的意思。这批货泰国那边工厂交付过来的,对方咬定交货的时候没有检查出问题,不会为这批货负责。” 薄司泽适时接话:“泰国那边我来搞定,那边工厂都是官员自己的产业,要是一般的产品生产线的瑕疵还可以技术性解决,就怕有什么变故故意找事。” 薄司礼点点头:“现在还有个很麻烦的事,目前陆陆续续爆出产品有问题,无法确定投入市场的到底有多少产品是瑕疵品。” 薄司泽和薄司礼两人一唱一和。 薄司简一向不参与生意上的事,他也听不懂,筷子在每个盘子里大把大把夹菜,只顾着嘴巴。 薄司寒也不主动参与,而是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喝着汤。 那两兄弟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还是踢到了他头上。 “司寒,你有什么想法?” 薄司寒放下勺子:“要是换我,就把同一批次的产品全部收回来让客户换新。” “你是说所有?” “不然呢?”薄司寒轻扯嘴角讥笑。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薄司礼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想到的解决办法应该跟他是一样的。 因为根本没办法去查验流入市场的产品到底哪些是有问题的,也只有这种办法能把瀚宇的形象损失减小到最低。 第7章 不过这样一来,爷爷肯定会生气,他要借由自己的嘴巴说给爷爷听。 阮生玉瞳孔微张,为薄司寒这个大胆的决策捏了把汗。 爷爷虽然是个生意鬼才,但作为瀚宇的掌舵人,脾气向来阴晴不定,要是爷爷觉得他这个决策不好,估计当着一桌子的人都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果然,众人看到薄风冷厉的目光落到了二孙子头上。 “还有吗?” “有!” 薄司寒波澜不惊往后一靠,轻挑眉峰。 “回收产品的宣发一定要搞的声势浩大,同时赠送这批客户宝星商场的提货券。” 众人均是一愣。 损失已经够大,还送商场提货券,他是不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 没等众人张口,薄司寒若无其事的加了一句。 “五千万还不够宝星每年广告费的零头。” 饭桌上一片安静。 阮生玉望向薄司寒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可薄司礼握着空酒杯的手倏然收紧,脸上的微笑略有些挂不住了, 这批产品损失算上赔偿,四千万就算顶天了!他心里是算过账的! 薄司礼手指动了一下,却听的薄风苍老的嗓音打断思绪。 “既然你已经有想法了,泰国那边你也一并办了。” 薄司寒没什么反应,半响后,拿起毛巾擦了一下手。 “好。” 他再一次在老爷子面前出尽风头,可依然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半句嘉奖,他还顺势把烂摊子丢给他去收拾。 偏心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当然,薄风也不是针对他。 除了长孙,其他几个孙子在薄风眼里,就跟捡来的一样。 薄司寒早已过了争宠吃醋的年纪,既然交代了去泰国,就去吧,也不会少一根头发。 吃过饭后,大家陪长辈坐了一会儿,老人家晚上休息的早,阮生玉早早就推他坐室内电梯上了二楼。 其他人各自心怀鬼胎的聊了会儿天,便各自回自己房间去了——老爷子下的命令,今晚大家都要住在这里。 薄司寒见一眼起居室里的落地钟,时间还早。 便准备去室内泳池活动一下身体。 人泡在水里没多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微眯开眼,便见水波晃动,一双白的反光的长腿浸入水中,阮生玉身着性感泳衣,一头扎进水里。 缓慢的游到自己身边。 对她的靠近,他并不感到意外。 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烟雾袅袅的香烟,烟雾吸纳进入肺腑,然后从嘴里长长地吹出来。 而阮生玉静静的与他对视了十秒,见他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默默滑到了他身侧。 “二哥,好久不见。”她叫他二哥,用的是婚前的称呼。 “刚才不是才见过吗?” 薄司寒态度很淡。 “是吗?”阮生玉呵笑一声:“看来我们二少爷最近喜欢上扮演克礼复己,怎么了,叶家掌上明珠喜欢这种调调?” 薄司寒继续沉默。 他对阮生玉的来者不善并没有太大兴趣。 阮生玉却不喜欢他现在这么敷衍自己。 毕竟半年前,他对自己还不是这么冷淡的。 她从他指尖取走抽了一半的烟,是他惯抽的牌子,夹在指尖细长一支,她吞云吐雾的模样非常优雅。 薄司寒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阮生玉这人长得极美,典型的浓颜长相,稍微上点妆就攻击性十足。 可平时都是淡妆,刻意压制明艳长相,生怕被人看透真实的自己,把自己打扮的像一朵清纯干净的白花。 薄司寒曾经的确对她有过一点兴趣,一点点而已。 在薄司礼爱她爱的要死的时候。 第8章 引诱 阮生玉朝上吐出一口青烟。 “听说,你很喜欢她啊?” 她嗓音有些落寞。 薄司寒听到她提到叶珊,一双桃花眼微眯:“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也很开心。” 阮生玉双眼柔媚,主动将自己的腰身贴到他的腰腹上,细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薄司寒瞥了一眼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想起了什么,笑意渐深:“是啊,我们曾经……的确很开心。” 美好的回忆,让薄司寒弯起愉悦的笑容,那张极好看的一张脸,阮生玉意乱情迷,也给了她更进一步的胆量。 那时的阮生玉意气风发,一心只想嫁给薄司礼。 哪怕薄司寒面上矜贵,骨子里坏的冒烟的气质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毕竟,他对她的诱惑力远不如长孙媳妇这个头衔。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她和薄司礼感情十分稳定的时候,被安排嫁给了薄风。 她不甘心,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青春。 嫁给那死老头子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表面上装作一副恭顺乖巧的模样,却故意让薄司简看到她总是偷偷的哭,甚至有自杀倾向。 那个头脑冲动的小屁孩,果然因为气不过就去找了薄司礼麻烦。 可惜,薄司礼是个孬种,被薄司简揍的吐血,却依然一言不发。 自己的女人,连抢回来的勇气都没有! 第8章 废物! 那天晚上,薄家男人都去出席宴会,她一个人,坐在泳池边喝闷酒。 结果,薄司寒却提前回来了,臂弯里还搭着西装外套。 看起来,喝了不少,眼睛开始亮晶晶看着她。 她原本心情就不好,被曾经的仰慕者奚落两句,瞬间性情大变。 凭什么她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们薄家的人恣意玩弄。 转念一想,她的身体是自己的,她想对这副身体做什么,就可以对她做什么。 她告诉他,只要不破她的处子身,他怎么样都行。 薄司寒微笑,走到她身边,换下她手中的酒杯。 手腕摇晃了一下杯子,失手将酒泼进她衣服里。 然后贴近她耳畔命令:“你脱掉衣服,给我跳到水里去。” 那天晚上,阮生玉彻底明白叫做释放天性,她浮在水里跟薄司寒嬉戏。 薄司寒拎着红酒瓶,悬着一条腿坐在泳池边。 红酒从她头顶浇下去,流进细软圆滑的腰肢。 阮生玉这个女人身材非常好,平时都将辣的喷鼻血的身材藏在宽松柔软的衣服下。 红酒冷冽的感觉让阮生玉舒服的忍不住闷吭出声,第一次品尝到放纵带来的缥缈又快乐的情绪。 看着她一脸爽透了的表情,薄司寒少见的大笑出声。 看得出来,他也玩儿的很开心。 可阮生玉不知道,他的开心仅仅是因为看到她犯贱那种开心。 可阮生玉一直念念不忘薄司寒,得知薄司寒准备跟叶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叶珊订婚时,嫉妒让她失去了理智。 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想跟薄司寒单独聊聊。 今晚终于在泳池堵住他。 男人顺了顺她的头发,露出一点怀念起过去的温情。 阮生玉指腹划过他胸口时,触感是干燥的并不湿润。 他精瘦却结实,肌肉也很有力。上一次,她错过了得到这个男人的机会。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保存着她身体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却来后悔,与其把身体交给那个糟老头子,还不如跟他来一场欢畅淋漓。 她继续下一步动作,想要吻他。 男人却突然收敛了笑,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打断她的下一步动作。 仿佛看穿了她想重温旧梦的小心思:“你别误会,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说完,用力甩开她的脸,赤身上岸,一双矫健修长的腿迈到椅子边。 被拒绝的阮生玉如遭雷击。 用了好几秒时间才回过神来,殷红的眼眶中满布血丝:“她有什么好?你这就这么喜欢她?她还是个瘸子!” 在阮生玉看来,薄司寒拒绝她还是因为叶珊。 但她又不肯相信他是对她动了真感情! 毕竟叶珊除了优越的家世,长得既不美丽,还很愚蠢,况且她小时候遭遇过车祸,一条腿还有一点跛。 就做女人而言,跟阮生玉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薄司寒弯腰拿起椅子上雪白的浴巾擦着身体,背影挺拔,腰窝很深。 听到她冒犯叶珊,他有点不高兴了。 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容背光而现。 “至少,叶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算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是万众期待的长孙媳妇?” 第9章 危机 阮生玉被他的话羞的面红耳赤,愤怒的拍打着水面发泄情绪。 “薄司寒!” 薄司寒看着她颜面尽失的狼狈模样,漆黑的眼眸流露出一丝讥笑。 是的,他们曾经在这里曾经度过了很快乐的一晚。 但那一晚,薄司寒的快乐却跟阮生玉的快乐不一样。 他的快乐,是因为这个被薄司礼捧在手心,他连碰都不舍不得碰一下的女人,在自己眼皮子下搔首弄姿。 他的快乐,是薄司礼在宴会上为这个得不到的女人喝酒喝到胃出血送医院,这个女人却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 现在薄司礼早已经放下阮生玉了。 薄司寒也失去了应付她的精神劲儿。 就这种货色,还真当自己是多么天香国色的美人呢! 不过是薄家一个养女,也好意思跟泼天富贵叶氏集团的掌上明珠相提并论? 更何况,阮生玉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 那算八字的高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那么巧,一出现就算出她的八字旺老爷子。 蠢不可及。 丢下骄傲和尊严被践踏的支离破碎的阮生玉,薄司寒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刚进屋就接到周然的电话。 “贝宁那边的工厂出了点问题。” “少卖关子。”他坐到沙发上,摸过茶几上的香烟,点了一根,右腿跷起来。 “国内协同泰国这边的警察查了一批,好在呆子他们提前有所察觉,转移了大部分的货。” 薄司寒舔舐了一下唇角:“没事,我明天刚好要去泰国。” 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又吩咐到:“明天你去曼谷那边的代工厂善后,我去贝宁,看看怎么回事。” 周然把已经了解的情况尽数相告。 “之前呆子介绍来做账那姓罗的小子,是个卧底!不过呆子他们为了将功赎罪已经把他抓到了,折磨了个半死,接下来怎么处理,就等您一句话了。” 第9章 又是该死的警察! 薄司寒缓缓咧开唇角笑了:“行,给这小子吊着一口气,其他等我过去再说。” 薄司寒这个人好像跟警察天生犯克。 小时候他曾被人绑架。 那次被绑架的经历对他来说是一次噩梦般的经历,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中度过。 更令人愤慨的是,警察竟然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他解救出来。 从此,警察在他眼里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警察老是给他添麻烦,他对警察更是没什么好印象。 就比如说苏语鹿的爸爸,北城区公安刑侦支队队长苏杰。 他在调查重大犯罪案件时发现了与瀚宇集团与境外涉黑势力有来往,而且查的很深。 薄司寒曾让人拿钱劝他收手,可那个警察敬酒不吃吃罚酒,偏偏要与他作对。 没有办法,既然他不想活,薄司寒就只能送他更好的地方享福。 苏杰在生命垂危之际遭受了薄司寒无情的折磨和虐待,他不断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他抗争,但最终还是被残忍绞杀。 他的死亡被伪装成与盗窃团伙激烈交火后的壮烈牺牲。 但薄司寒这人报复欲极强,谁要是惹的他不高兴,就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好过。 转头又将那个倔强正义的警察一生之中最在意的东西拉进泥潭里狠狠的糟蹋。 每当回忆起苏语鹿满腹屈辱的接受他在她身上烙下印记时,他便品尝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享受。 那是心理上全面倾轧的报复感,再加上生理上的刺激带来的双重快感,仿佛在天堂与地狱中来回穿梭! 让人欲罢不能! * 五月,夏季的开始,天气逐渐变得炎热。 苏语鹿的暴瘦与精神恍惚,引起了大学里辅导员和周围同学的关心。 没有人知道,她在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核爆。 距离被强暴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月。 苏语鹿依然无法摆脱被强暴的噩梦纠缠。 每天晚上,她都陷入失眠的境地,无法安稳地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薄司寒那张脸,他有多可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去阳台,拿出课本一遍遍地做题,她必须不停的刷题分散注意力。 那个可怕的夜晚带来恐惧和以及报警无门的羞耻像阴影一样一直笼罩着她,岳静宁也一直没有原谅过她,在家里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好在派出所那边考虑到是警察遗孤,千叮万嘱守口如瓶,没有宣扬出去,否则,那会直接将苏语鹿判死刑。 苏语鹿时常会怀疑,那三天是不是一场梦。 就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中,就在期末考试第一天上午的科目时,语鹿还没走进考场大门,便感到一阵寒意。 仿佛有一双眼睛从背后盯着她,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当她背过身去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下午考第二轮时,出现了一个小意外。 焦急地翻遍了整个书包,却始终找不到学生证的踪影。 时间过去的每一秒钟都让她感到万分恐慌,却在考试铃声打响的最后一刻,有人说捡到了她的学生证,给她送了过来。 语鹿拿着学生证她也没太多想。 前两场发挥的极其不错。 就在第二天上午考完,她刚出考场校门。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紧跟着她缓慢的往前开。 车内一双手敲了敲车窗,车窗摇下来,语鹿看到了一个冷酷的面孔。 他高挺笔直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深邃而锋利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语鹿感到自己身体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眼神瞬间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车里的男人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说了几个字:“考得怎么样?” 伴随着他冰冷而刺耳的嗓音,那些不堪受辱的细节不受控制的涌入语鹿大脑。 再一次将她当场凌迟。 第10章 傲慢 那男人清晰的下颌线,镜片后深邃的眼眸尽显孤傲气息。 在薄司寒危险的视线下,苏语鹿全身虚脱无力,三魂不见了七魄。 好歹尚存一丝理智。 她四处张望着,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警察,拔腿就往那边跑。 薄司寒好整以暇的凝望着她,将她脸上的恐惧,身体的颤抖,拼命想摆脱他的逃跑,尽收眼底。 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兴奋在胸腔里油然而生。 勾了勾唇角,打了个手势。 周然开车跟了上去。 没等语鹿向执勤警察张口,周然解开安全带下车,彬彬有礼的向警察出示了驾驶证。 抬手又从衣袋里掏了张名片出来递给他。 他对着警察微微一笑,朝车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苏小姐是薄先生朋友的孩子,受朋友所托,接她在附近吃饭休息一下,下午再过来考试。” 执勤警察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薄先生是谁。 看了一眼名片上的瀚宇集团执行董事薄司寒几个字,仿佛被电击般地猛然一抖。 “原来是薄先生。”他试图掩饰内心的激动,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喜悦无法隐藏。 一边将名片小心的收起来,同时朝车后那扇紧闭的车窗好奇的看了一眼。 第10章 “不是的,不是的……” 苏语鹿摇晃着警察的衣袖,她那样惊慌,生怕警察相信他的鬼话。 警察也察觉到苏语鹿神色不对,一脸严肃的问苏语鹿:“薄先生是你父亲的朋友吗?” 苏语鹿刚要开口,周然立刻打断她:“语鹿妹妹刚才在考试可能没看到您父亲给您发的消息,不妨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苏语鹿微怔,却看到周然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警告。 那个动作似乎在默默传达着某种信息。 她立刻拿出手机。 只一眼,双腿开始颤抖,每一根骨头都失去了支撑。 几乎无法站稳。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里面是一系列照片——她当时在3001被迫做出的一切让自己尊严丧尽的事情。 苏语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良久后,才听到警察再次询问的声音。 “同学,你真的认识他吗?” 苏语鹿眼神失去焦点,呆呆地盯着前方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听到自己嗓子眼里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是的,我要陪他吃饭。” 苏语鹿很想哭,但是她不能哭。 哭有什么用。 她不能让这些照片曝光出去。 * 分清楚利弊,后侧的车门打开,她咬了咬牙,低头往车里钻。 才刚迈上一条腿,薄司寒拉着她坐到他大腿上。 转过她颤巍巍的身子,久未蒙面的英俊的面容上勾勒出一个诱人的笑容。 竟厚颜无耻的问了一句:“想我了没?” 语鹿差点跳起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 薄司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快乐的按住她的身体。 “我可是刚从国外回来就来找你,露出这种不欢迎的表情,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卡在后腰上的手,挪到她的下巴处,用力地钳住。 “给老子笑!” 苏语鹿难受的后仰,仰头看着他,原本还想与他对抗,但那个人看出她有反抗的情绪,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她下巴骨头简直要被他捏碎。 别别扭扭的拧着眉头,弯了弯嘴角,服了软。 男人这才稍微满意一点,说实在的,每次看到她脸上露出那种不愿屈服又不得不屈服的矛盾表情,他就会感到分外刺激和兴奋。 他松开手,却还是将苏语鹿紧紧锢在怀里。 “先去吃饭。” 有一点他没骗她,两天前他刚才泰国回来,第一个来找的人就是她。 因为这次泰国之行让他非常不愉快,那个姓罗的小子害他损失了一个亿,虽然处理了叛徒,但他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一条贱命,死一百次都不够一个亿。 真是便宜了他! 他那些在泰国帮他做事的下属,眼见他杀人跟杀只鸡似的,随意里带着点不耐烦。 吓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都有失职之嫌,害怕自己撞刀口上成为下一个,纷纷想尽办法讨好他。 精心挑选了几个绝世美人,送到他房间给他泻火。 这些美人各有各的风情,衣服一脱,也是冰肌玉骨魅人心魄。 而且无一不是身体干净的雏儿。 薄司寒本以想着,已经在苏语鹿身上开了荤,倒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但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无论对方如何下贱的讨好他,他眼里只流露出厌恶。 就像看一件瑕疵品一样的不满意。 毕竟这些女人,也只是女人而已,不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征服欲。 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但凡得到的太容易,就没了什么妙趣。 他最后一个都没要。 从泰国回来下飞机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看了一眼时间,问了周然一句,苏语鹿最近怎么样? 周然开着车,期初对他的问话不明所以,倒是机灵,半响后立刻调转方向把他送到了苏语鹿所在的大学——北城外国语大学。 又巧,刚开过去就正好碰到苏语鹿走进学校大门。 因为她家就在北城,平时没有住校。 隔着车窗,薄司寒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 天气热,她穿了一条海蓝色的连衣裙,小腿修长笔直,腰那样细。 他不由想起,那小腰他一只手也可以牢牢钳制住,她手脚又软,挠在他身上跟猫抓似的。 她总是在拒绝他,用尽所有力气抵抗他。 可她不管怎么反抗最终的结果无一不是被他轻易掌控。 然后任由着他的性子胡作非为。 薄司寒怔怔看她片刻,不知不觉中,唇角就翘了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愤怒的发泄口。 第11章 羞辱 苏语鹿不明白,他怎么又出现了。 这一路上,苏语鹿脸上挂着英勇就义般的表情,薄司寒眼里流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她又是要哭的,没想到……倒是有长进了。 但他却不高兴了。 现在,她剥夺了他的快乐。 薄司寒呼吸沉稳绵长,气息间有淡淡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嘴唇,又摸了摸她的脸。 苏语鹿在他大腿上扭动了下,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11章 颤巍巍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薄司寒不觉挑眉,左手扶着她的腰,右手却不安分地撩开了她的裙子。 他的手指有着因握枪长出来的薄茧,抚着她细腻的大腿时,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战栗感。 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僵硬,咬紧牙关,下颚线条紧绷:“吃完饭送我回来继续考试对吧?” 薄司寒勾唇一笑:“就不想多跟我相处一会儿?” 她无语的表情已经代表了回答。 不过没关系,他也不过随口一说。 没有刻意避嫌,就在附近找了家学生常去的餐馆。 那是一家中西式餐厅,卖着并不地道的牛排套餐以及中式炒菜,东西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装修风格很符合小女生的喜好,是语鹿和同学经常去的地方。 薄司寒挟着语鹿走进餐馆时,餐厅里其他用餐的人目光一下子锁死在他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质地考究的轻休闲装,定制的衣服剪裁得体,把人哪儿哪儿都衬的很高级。 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老板娘的眼睛都黏在了他身上,殷勤的不得了,连点菜和上菜都要自己亲自服务。 薄司寒已经习惯的女人像苍蝇一样围着自己转,露出一个不能再浅淡的微笑,那是他习惯性的礼貌,却常常被人视作对自己有好感。 老板娘铺菜单的时候便故意把身体朝他身上靠。 周然看出薄司寒唇角上挂着抹讥诮,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中间,从她手里抽出了菜单,递给了苏语鹿。 “语鹿小姐你来点吧。” 语鹿默默看了一眼包房里的三个人,对着菜单几下点了三份套餐。 从自己的卡通小手袋里抽出会员卡,一起递给老板娘。 “卡里还有钱,从这里面扣就行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引得薄司寒似笑非笑,这对他来说很幼稚,但也足够新鲜。 他没有阻止她买单。 偶尔享受一次女人的照顾,何乐不为呢? 老板娘离开前凑在语鹿耳边偷偷打听:“小妹妹,你哥哥长得真是够帅的,看他手上没有戴戒指,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哥哥? 苏语鹿一阵恶寒,她可不敢有这么一位哥哥。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薄司寒,从没有觉得老板娘的嘴有这么讨厌过。 她倒是真希望他有个女朋友或者老婆什么的,至少他干的这些不是人的事儿他老婆知道了会管管。 周然半拉半赶的把老板娘推出门外,门关上后,他也没有再进来。 透过门上暗色的玻璃,能够看到周然就守在门口,这举动像是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又更像是堵住了她逃出去的唯一出口。 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且危险。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坐,苏语鹿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靠,在有限的空间也要离他远远的。 薄司寒当然没有错过这细小的反应,年纪小,脸上藏不住心事,他哪里看不出她随时随地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不紧不慢的研究起了这低级的用餐环境,目光从小小包厢里的四个角收回,落到了餐桌上的特色饮品餐单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餐单一角,聊家常的口吻:“草莓蛋糕?提拉米苏?你不喜欢吃这些?” 他用了不知比平时温和多少倍的声音跟她说话,可她只是警觉的看着他。 薄司寒不在乎她心里怎么想,放下了餐单,两只手肘支撑在桌沿边,十指交叉支撑起一个伞型,唇角轻轻扬着,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又问。 “念的什么专业?” 苏语鹿不知道他问这些是想做什么。 就是傻子也知道,他问什么她都不能如实回答。 正僵持着,就在下一刻,薄司寒突如其来的变脸。 那张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扭曲成凶神恶煞的模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一字一句的问:“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语鹿吓的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在他的眼神震慑下,嗫嚅的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是阿拉伯语。” 她瑟缩恐惧的反应极大的取悦了他。 薄司寒缓缓勾起唇角,背向后靠去。 这就对了。 即便是已经到手的猎物,他也不急着一口吃掉,而是想把猎物含在嘴里,一口一口的慢慢嚼。 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变的温和起来,没有继续追问,做了一个让她坐下的手势。 但苏语鹿依旧站着,她被他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时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一会儿凶一会儿温柔的这样待她,以此来折磨她那可怜的,已经脆弱的得如同丝线一般的神经。 她也毫不怀疑,薄司寒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一个不高兴,就会立刻在这里把她掐死,绝不是开玩笑那种。 必须逃出去。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逃出去。 求生的本能让她鼓起勇气。 但逃出去以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个……照片……照片可以还给我吗?” 薄司寒正在观察桌上的水杯,那嫌弃的眼神,仿佛上面全是病毒。 听到苏语鹿主动跟他搭话,他来了些兴致,一低头一抬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抖动。 第12章 “苏语鹿,你要搞清楚那照片的所有权,是我。” 苏语鹿紧皱眉头,她真心厌恶这个把人当傻子耍的男人。 “你拍了多少?” 苏语鹿的确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被拍照,但被拍照也不意外,因为他就是个十足的变态。 薄司寒挑起一边眉头,发现这丫头一阵子没见,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瞪他。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他喜欢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但如果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毫无意外和挑战,那么他又会感到乏味和失去兴趣。 “你放心,我不像有的男人,有奇怪的性癖,喜欢分享这种东西。” 他丢出一个手机。 苏语鹿飞扑过来夺过手机,没有设置密码,点开相册里就可以看到全是她的照片,大概有两百多张。 她直接跳出程序,进入设置,格式化了照片。 薄司寒全程没有阻止她,只是慵懒的看着她删掉照片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嘴角的微笑暗自加深。 第12章 逃跑 解决掉这块心头大石,苏语鹿把手机放回桌面,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对坐了一会儿。 苏语鹿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不停的喝水缓解紧张。 隔了一会儿,她皱了皱眉,为难的看他一眼,嗓音细若蚊吟。 “我……想去上个厕所。” 薄司寒久久大的看她一眼,努了一下下巴。 语鹿如蒙大赦。 可一出门语鹿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放心。 因为周然一直跟到了厕所门口。 本来小门店的厕所就是两个不分男女单独隔出来的小单间,周然这么守在门口让语鹿觉得分外尴尬。 周然识趣背过身。 语鹿进去厕所以后,并没有上厕所。 第一件事就是把厕所的水龙头拧开,放出一丝细流。 然后小心扭断了厕所窗户的木头门栓。 她蹑手蹑脚从窗口爬了出去。 沿着一段极其狭窄且危险的台阶爬到了空调外机上,再沿着排水管道从二楼滑了下来。 因为之前经常来这里,她对这里的布局太熟悉不过,这也是她为什么指引薄司寒来这里用餐的原因。 她一开始就想好了逃生路线。 周然在门口站了许久,期间有人想上厕所都被他拦了回去,但身为保镖的他,很快便察觉到苏语鹿上厕所的时间太长。 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早就人去楼空。 周然猛冲向一个桌子,挥开另一桌正在用餐的学生,扒着窗户往外看。 刚好看到苏语鹿跌跌撞撞的沿着蜿蜒巷子往出口跑,还回头与他视线对上一眼。 语鹿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的跑的更快。 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丝也不敢松懈。 他赶紧跑回包厢跟薄司寒汇报。 “薄先生,苏语鹿跑了。” 与周然一脸火烧眉毛的表情相比,薄司寒姿态懒散地陷在沙发里。 摸出铂金打火机,点了支烟。 轻轻瞥了周然一眼,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漠。 “跟着我多久了?还要我教你做事?” “是!” 周然立刻跑了出去。 薄司寒继续神色从容的抽着烟,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苏语鹿遗留下来的手包,里面装着两只彩色的马克笔,一只欧舒丹的护手霜,一叠淡紫色的便利贴,一张证件照。 这些无聊的小玩意儿,带着小女生的那种天真与无邪,真是蠢透了。 薄司寒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可他发现她竟然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至少没有把准考证放进来。 原来把东西扔在这里是为自己逃跑做掩护。 将手包里的东西全放回去,他又单独拎出那张证件照看了一会儿。 照片上的女学生面容青涩而稚嫩,皮肤白皙光滑,眼神格外明亮,直视着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认真。 他单独把那张照片从照片夹里抽出来,结果照片的背面掉下来另一张寸照。 那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孩子的证件照,眼神如出一辙的阳光、明亮。 小女孩的心事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薄司寒指尖火光明灭。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将男孩子的照片放进自己的衣袋。 苏语鹿不要命的跑。 她深深惧怕的恶魔就在她身后,她随时面临着被他嚼的连骨头都不剩的危险,即便是肺快要炸掉,腿都没快没力了,她依然不肯放缓一丝速度。 好不容易跑进人多的地方,语鹿喜极而泣。 脸上背上全是汗,视线几乎被汗水给糊住,但压在心头的那团恐惧终于找到了出口。 可就当放松下来那一刻。 一双手从身后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她一丝求救的呜咽声把按灭在周然的手指缝里,被倒退着重新拖回了巷子里。 苏语鹿拼命挣扎,用力的蹬腿,巨大的恐惧重新笼罩到了她身上。 一脚踢在周然的重要部位,才让受过专业训练的周然因吃痛松手。 周然拧着眉,不觉火大,这丫头就不能安分点,别总给自己找麻烦。 正要准备下重手。 谁知苏语鹿竟直接跪倒在他面前,哭着哀求他。 第13章 “周先生,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周然有些错愕地抬头,眼前哭得一抽一抽的女孩儿,颤抖着嘴唇,发出凄厉而哽咽的声音。 “周先生,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不能再回去了,你能不能就当没看到过我……”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薄先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害怕,我看到他就我就害怕……” 她眼泪哗哗朝下掉,那哭泣中蕴含着深深的痛苦和绝望,让周然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说的害怕不是装的。 如今已是被逼到绝路。 她唯一能够逃命的希望就只剩眼前这个人,倘若他能放自己一马,她一定一辈子记得他的恩情。 “您这次就当没看到我吧,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您放我一次,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那种痛彻心扉的哭声仿佛能够撕裂人心,让人不忍卒听。 然而,周然看着她,纵然也觉得她很可怜。 他还是别过头冷着心肠说:“对不起,苏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还是跟我走吧。” 瞬间,苏语鹿感到一股无尽的绝望涌上心头,恨不得自己能在这一刻死了! 第13章 活捉 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薄司寒抻了抻手脚,准备去接收他的果实——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了,那只能说明周然是个废物。 而他身边不会养着没用的狗。 薄司寒推门而出,正好碰到老板娘亲自端着套餐来敲门,她一看到他就不自觉地调整自己的姿态,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发丝,一脸羞涩。 “唉,东西我给你们端进来啦!今天生意好,我是催着后厨先给你们做的。” 她充满自夸的语气向他邀功,薄司寒装作没听见,迈开长腿要走。 老板娘不识在他身上讨的一丝好处,竟又去拦他。 “你们不吃啦?要不我给你们打包好拎走,别浪费。” 薄司寒抬眼看她,对她的热络过了头透露出厌烦,遂收起了笑容。 “老板娘这店开了多少年了?” 他不笑的时候格外的冷漠,老板娘不觉心生惧怕。 “十来……年吧……”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直走了,把老板娘弄得一头云里雾里。 走出店,门外已经那辆低调又奢侈的车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引来无数人羡慕的目光。 周然下车来准备替薄司寒拉开车门,可他已经先一步按捺不住,一把拉开车门把弯腰朝里看。 苏语鹿就坐在车后座。 她那双小鹿般大眼睛映出他的面孔,瞳孔迅速收缩,齿关抖个不停,被束缚的腿脚拼命地挥舞着。 男人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钻进车厢,慢悠悠地靠近她,伸出手在她乌黑柔顺的头发上游走。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和支配的感觉,仿佛在玩弄一个他认为完全属于自己的玩物。 “做的好。” 夸完周然,薄司寒歪着头,漫不经心的审视着女孩,嘲弄地扯起唇角。 “玩儿开心了?” 说完便让周然把车往市中心人流最密集的商业区开。 周然听到这个指令,皮肤竟也不受控制地泛了一层细密的冷意。 前后椅之间的灰色挡板自动往上升起,后座被隔成了一个独立密闭的空间。 薄司寒摘掉了苏语鹿口中的毛巾,周然听到了苏语鹿失控的哭叫,那声音如同针一般扎入他的耳膜,声声见血。 车停在闹市区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周然借口买水下车。 车门关上那一瞬间,薄司寒力道有些粗暴的拽过她的秀发,用力按着她的后脑。 她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小脸因窒息一片通红。 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从车窗外看车内,只是一片漆黑。 从车内看车外,却是人流如织 车辆穿梭于道路之间,发出嘈杂的汽车喇叭声和引擎轰鸣声,将这个繁忙的城市街道变得生动多彩。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落到语鹿眼里,一切都失了颜色。 皱起漂亮的小脸蛋,只会因为有人不经意靠近而尴尬到紧绷。 薄司寒却很喜欢看她痛苦又矛盾的神情,那会让他有种非常强烈的成就感。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完完全全的掌控着她。 语气冰冷,像是审讯犯人。 “让我看看,这翅膀真是硬了?” 修长的手指从苏语鹿的脖颈间掐了上去,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掐断她纤细脆弱的小脖子。 苏语鹿死死地咬着唇,方才明明还有泪光在眼中打着转。 听他那么说,她脸上全是倔强之色。 “拿开你的脏手!” “我脏?”薄司寒似听到极好笑的笑话,语气依旧很轻,却充满讥诮:“那被我碰过的岂不是更脏?” 他用力扳过她的下巴。 痛! 苏语鹿脸都要被揉烂了。 薄司寒露出些戏谑的表情:“嘴硬!你可别像上次那样哭的那么厉害!” 他呼吸炽热,对她已经轻车熟路。 语鹿纤细的十指紧紧掐进手心的肉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痛不欲生的夜晚。 第14章 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和利用的对象。 她不甘心,就算是运气不好。 她也不要任由他摆布。 薄司寒遭遇了她的再次抵抗,这种反抗激起了薄司寒内心最深处的驯服欲望。 瞳仁里像是着了火。 用力把她扯入疯狂中。 “你喜欢这样是不是?” 反手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她脸上。 并给予了她灭顶的镇压。 “乖一点,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可得给我好好撑着点儿!” 等一切结束,薄司寒又让周然把送回考场。 下车时,他把小卡包一起从车窗扔下来,刚好落到她手里。 “你的东西小心点保管,别又掉了。” 男人高贵优雅,嗓音柔和,像个绅士,方才眼底那抹难以言喻的疯狂早已不做痕迹。 苏语鹿捧着自己的东西,脸上只是一片麻木,眼睛里最后一点儿生气都被薄司寒抽走了。 把苏语鹿原封不动的退回考场后,车头调转,往瀚宇总部开去。 周然透过后视镜偷看薄司寒的表情,他脸上一片冷淡,连丝波澜都没有。 好像他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羞辱苏语鹿,但若只是为了凌辱她,他第一天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让人偷了她的准考证吓着她玩儿,偏偏要等到第二天才对她伸手。 周然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说周然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薄司寒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好像一旦面对着苏语鹿,就变成一个只会发情的雄性动物,无时无刻想在她身上发泄多余的精力。 第14章 空白 当两具陌生的躯体紧合,心灵却势不两立,他像在她身上洗了一个热水澡,把一切积郁都冲掉,凡事都有了个目的,身心都得到极大放松。 薄总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回公司去继续处理那一堆破事儿。 但对苏语鹿来说,那短短的三个小时,让她的精神力量几乎耗尽。 她整个人坐在考场上,灵魂早已飘到了三尺之外。 监考老师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儿,每隔半小时就过来敲一敲她的桌子,示意她时间不多了。 苏语鹿只是对监考老师笑笑,她再度握紧笔,想要集中注意力。 但试卷上那一行行铅字,全部变成了一个个她看不懂的鬼画符。原本熟悉的字母和数字,在她眼中仿佛变得扭曲而陌生,让她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 停笔铃声响起时,考场里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苏语鹿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试卷上只有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啪嗒啪嗒地落在试卷上,模糊了这片空白。 她感到无助和绝望,因为她已经尽力了,但依然无法完成考试。众人站起来离开座位时,她默默地跟随着他们,身心俱疲。 走出教室后,苏语鹿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她的整个人生……全都完蛋了。 苏语鹿眼前一黑,身体软弱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周围的人们纷纷惊呼起来,有人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片刻后,苏语鹿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说她只是低血糖,两瓶葡萄糖打完就叫她回家了。 回家以后,她开始闭口不说话,不吃饭,不接任何电话,每天用被子蒙着头在床上睡大觉。 不久后,苏语鹿突然就从学校里退学。 一夜之间消失在了这座城市。 许轻轻出卖苏语鹿得到一个电影女三号。 原以为凭她的条件,一定可以凭借着这部戏平步青云,步步为营。哪里晓得在娱乐圈那个名利场,她就不过是一只活在角落里的蚂蚁,与无数只小蚂蚁一样挣扎在出人头地的旋涡中。 没有背景就是这点惨,明明许轻轻比女主角年轻、漂亮,还演得好,但周围的人都只会哄着女主角。 女主角见许轻轻爱抢戏爱显摆,只能给这个不识抬举的新人一点儿颜色瞧瞧,故意叫导演安排了两场打戏。 拽住许轻轻衣领,啪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又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把大姨妈都给她踹了回去。 许轻轻恨的七窍生烟。 更气的是最后这几个片段竟然都没有保留进片子里,许轻轻向导演讨要说法,导演看傻子似的瞅她一眼。 “你知不知道这片子统共就一百来分钟,不是每个不要紧的剧情都得保留的!” 不管到哪里,柿子都是捡软的捏。许轻轻在片场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连一个小场务都能借着导演的名头踩她两脚。 气不过,转头就去找了自己的老板兼靠山张伟。 张伟脑子多灵光啊,先把人哄着哄着上完床,才安慰她:“你惹冷念念干什么?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许轻轻窝在张伟怀里抽抽噎噎:“我管她是谁的人,你得替我出头,张哥你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臊你女人的脸面以后你还在外面怎么混啊?” 张伟倒是能屈能伸,甭管在外如何吹嘘遛马,关键时刻却很拎的清形势。 张伟冷哼一声:“我可给你出不了这个头,你要想在冷念念面前出头,那你只能找薄司寒。” 第15章 冷念念是道上另一位泰山北斗级人物的情人,要是薄司寒出面,倒还能说上两句人情话。 单是他张伟,在这几尊大佛面前连提鞋都不配,他才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了一个女人惹一身腥。 听到薄司寒的名字,许轻轻心里就痒痒。 她倒是想啊。 薄司寒论样貌论身材论权势,哪一样不让女人爱恨交织。 要是能靠上他这颗大树,做不了正头女友,哪怕做个地下情人也够本儿,可惜薄司寒对她丝毫没有任何兴趣。 之前她手上没有薄司寒的联系方式,倒是有周特助的电话。 日日茶里茶气对周然嘘寒问暖,企图把周然收入囊中后再近水楼台。 那周然铁定是个gay,她都给他发床照了,他竟然不为所动,连消息都不回自己一条。 不长眼睛的东西! 看出来周然那条线走不通,她便只能自己想办法。 打听到薄司寒可能会出席一个饭局,想方设法的想混进去,结果连周然知道她在外面闹,都懒得出来打发她走,直接叫了饭店的服务员把她拖走。 张伟好心提醒许轻轻:“你不是还有个同学吗?你看啊,当时周特助不是叫你关注着你同学的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马上向他汇报?哪里犯得着自己自讨没趣,要学会曲线救国啊。” 第15章 未婚妻 许轻轻知道苏语鹿绝对不想再看到自己。 但死马当活马医,还是准备先去看看情况。 找到她家里,才发现她家早就空无一人,听隔壁邻居说,这家人的妈妈因为女儿得了郁抑症,没办法去上学,只能从学校退学,直接气出了颅内出血。 之前一直在市医院住院。 后来两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许轻轻立马给她打电话,这次不是打不通,而是关机。 想了想,便以苏语鹿最好的闺蜜的身份,找到她高中同学打听她的情况。 她早早就出入社会混饭吃,极擅人情世故,现在又是个不出名的小明星。 只三言两语就唬住了那些没出象牙塔的小孩子,很快便从一张张好心的嘴里套出苏语鹿的消息来。 原来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苏语鹿到底去了哪里。 自从她期末考试考得一塌糊涂,后来突然就不愿意出门来见人,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联系,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她向来都是光荣榜上霸榜的人物,也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是学入魔怔,发疯了?” “唉,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对苏语鹿的经历唏嘘不已。 许轻轻在心里轻嗤一声,所以呢,读书人清高个啥劲儿啊,浪费了三年时间,不是什么也没捞着么。 许轻轻心里多少有点明白,苏语鹿发了病多少是受了薄司寒的影响,但她并不愧疚。 人各有命。 但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苏语鹿会出事,许轻轻还没心狠到看着她去死都无动于衷。 许轻轻向周然打电话告密的时候。 周然正站在机场出站口,看着薄司寒和叶珊有说有笑的从里面出来。 薄司寒那样眼高于顶的一个人,竟还帮着叶珊推着沉重的行李车。 可见这女人在他眼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自从那天送苏语鹿进考场后,薄司寒忙起来倒也把她给忘了。 此时,周然刚从许轻轻嘴里听到苏语鹿退学了,而她母亲因此气急攻心而住院。 周然瞬间感觉到心惊肉跳。 薄司寒跟叶珊已经走到他跟前,周然匆匆挂掉电话,帮叶珊小姐放行李。 薄司寒清寒的目光扫过周然的脸,他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内疚没有逃过薄司寒的眼睛。 叶珊不知两人之间的秘密,红唇轻启,孩子气的揶揄。 “周特助,你好像又长帅了,再这么长下去,我就得跟爷爷说,司寒我不嫁了,我看脸,喜欢长得帅的。” 周然忙不迭的红了脸。 叶珊表面上是在调戏周然,实际上那双笑的弯弯的眼一直挂在薄司寒身上。 她在跟他调情。 薄司寒忍俊不禁,叶珊的调皮他一向很是受用。 但除了笑,依旧惜字如金得很。 叶珊有些失落。 周然放好叶珊的行李,过来给两人开车门。 薄司寒努努下巴让她先进去,叶珊有些闹情绪。 薄司寒可不将就她,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就往车后座一扔。 车门一关,就往老宅赶。 上车后,不断有电话打进来。 薄司寒忙着应付各种人事,视线毫不迟疑的从她身上挪开。 俊美的面孔平静无波,薄唇轻抿,措辞里也仅有“嗯,好,行”几个字。 等到所有电话接完,叶珊却早将头扭向窗欣赏风景。 所谓男女之间的互动,若总是一个人在调动情绪,另一个人却在隔岸观火,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选择与薄司寒结婚。 叶珊是薄司寒爷爷世交的女儿。 对待叶珊,薄风比对自己亲孙子还亲。 后来想起来,也是怪。 薄风明明有四个孙子,偏偏他走过来,把她牵到对方手上的,却是薄司寒。 薄司寒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看着叶珊的时候,却是那么放肆无礼。 第16章 薄风却千叮万嘱告诫他:“叶珊是小公主,你必须好好守护她,照顾她,关心她。” 但或许是碍着薄风的耳提面命,遵照着薄风的意思,守护她,照顾她,关心她。 而这种关心和守护,随着年龄的增长,薄司寒也一直没变过。 薄风一直希望自己的孙子能与叶家联姻。 叶家也很乐意跟薄家亲上加亲,而且他们对彬彬有礼的长公子薄司礼很有好感。 常常在饭桌上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叶珊。 “薄家大哥哥好不好,想不想嫁给他做媳妇?” 薄司礼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翩翩佳郎。 温润如玉,很有古典气质,是很多女人心中的白月光。 叶珊也像很多喜欢漂亮男人的小女孩那样,对他心生向往。 没有说不好,沉默代表了默许。 然而,薄司礼和薄家养女的地下恋情被曝光后。 叶家害怕被丑闻波及,有辱门楣。 不仅立刻斩断了大公子与叶珊之间的姻缘,还极其避讳的薄司礼和叶珊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 与薄司礼的婚事作罢,叶珊既不难过也不恼,只有些许落寞。 毕竟她跟薄司礼也算不得真正的有感情。 很快,一向很少在她眼皮子前露面的薄司寒,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填补了那一段时间她心里的落寞。 那时她即将去法国念大学。 他却敢当着叶家父母的面掏心窝子的发誓:“我希望等叶珊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我一定会等她,如果她学成归来反悔,我也尊重她的意见。” 叶珊在外头跟朋友做spa,微信群亲友群里,薄司寒为爱追婚的消息炸开了锅。 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把原本因薄司礼的而对薄家有所芥蒂的叶家人全都哄的高高兴兴。 巴不得他跟叶珊两人就地成亲。 急得叶珊头发都没洗完,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开着车去他大学堵他。 她跟他交往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他就想先上车后补票。 彻底把她整不会了。 薄司寒在逆光中回过头,背着背包走过来,半个身子趴在她的敞篷车窗上。 强大的气场压了过来,叶珊不自觉就觉得矮他一头。 “你识大体,又漂亮,还会画画,放眼整个京圈,除了你可能找不出第二个配得上我的人吧?” 叶珊气的直磨牙。 “什么?我配你?你把我当什么了薄司寒,你是不是真以为除了你我没人要了!” 她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他这什么态度。 薄司寒从斯文过度到痞坏只用了一秒,微微眯起眼睛,强势地抬起她的下巴。 “我比那些隔三差五换女友,整天花天酒地的二代好多了吧。跟了我你会幸福的,叶珊,只要我还是男人堆里无人可及的王者,你在女人堆里就一定是众人仰慕的女神。” 根本无暇顾及眼前的美人是否已经一脸铁青,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 那吻冷漠又克制,却诱起叶珊心底一阵颤栗汹涌。 她彻底栽到了他手上。 第16章 心结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薄家。 他搂着她的腰走上台阶,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 薄家人陆陆续续早都到了,就等着她吃饭呢。 饭桌上,自然注意力搁在了这一对晚辈身上。 “你们两个日子看好了没有?” 叶珊一愣,随即浅笑:“他说了算。” 薄司寒戴着一次性手套剥了一只虾放在她碗里,半开玩笑半认真:“都我说了算?那今晚不回叶家住这里,你听不听我的?” 叶珊红了脸,伸手去推他。 满桌子的人都在笑。 饭后,佣人便真的张罗起来她今晚要住在这里的东西。 叶珊则理所应当坐在沙发上陪着长辈说话,抬眼看到薄司寒和周然站在花园里说着什么。 看不到周然的表情,只看到薄司寒散漫不羁的抽着烟,一脸无所谓。 后来薄司寒走进来坐到她身边,叫她给自己削个苹果。 长长的果皮从叶珊手里掉下来,她切了一牙喂到他嘴里,好奇的问:“周然跟你说什么,着急成那样。” 薄司寒脸上温和笑意不变,却只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可是叶珊刚才从旁边走过时,明明偷听到他把周然臭骂一顿:“今天什么场合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就是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 明明说着没什么的男人,半夜还是离开了。 叶珊半梦半醒间,隐约听的他接了通电话,“嗯”了几声,起身便穿衣服。 床上一轻,她也跟着坐了起来。 男人转过头来,目光微闪。 他走过来坐到床沿边,高挺的鼻梁压过来,一个吻落到她额头。 他冰凉的衬衣不经意的摩挲着她的脸,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公司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 薄司寒嗓音沉了沉:“处理好就回来。” 楼下车子发动时,橙黄的灯光照亮了二楼的窗户。 叶珊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呼吸着那上面薄司寒的余温,心里无限落寞。 原本以为今天会发生点儿什么,结果还是老样子。 第17章 其实这些年薄司寒一直是模范未婚夫,什么都顺着她。 若论哄女孩子开心,只要他想,她就不会有嘴角落下来的时刻。 他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和谐了,和谐到没有任何激情。 在巴黎的时候,他每隔两三个月过来一次,住在她公寓里却都不碰她。 每次接吻,都是他主动,但那吻总是那么蜻蜓点水的。 就像是在完成任务。 一开始,叶珊以为薄司寒在这方面是少了根筋。 毕竟平日里大家出去玩,逢场作戏左拥右抱,唯有他陷在沙发里独善其身。 朋友们还会偷偷拍下视频传给大洋彼岸的她。 “唉,叶珊,你这驭夫有道,姐妹们好生羡慕。” 叶珊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他自己在女人这方面他兴趣缺缺。 搞的好像是她善妒爱吃醋,把他管得严一样。 时间久了,她也渴望着心爱人的怜惜与体贴,渴望着灵与肉的结合。 有时候,叶珊真搞不懂薄司寒心里在想什么? 看上去她好像对他很重要。 她时常又有种直觉,她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从北城到苏语鹿所在的海滨小城雪都,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 薄司寒凌晨三点出门,到了苏语鹿舅舅家楼底,才四点多。 天都还没亮,他就一直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天亮。 早上九点多,苏语鹿终于出现了,他下意识的微扬起下巴。 正准备推门下车,从楼道里突然蹿出来一个生的十分斯文漂亮的男孩子。 苏语鹿一见他就眉开眼笑。 薄司寒冷然的盯紧了两人,心底有种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苏语鹿轻车熟路就爬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两人车走远后,薄司寒也开着车跟了过去。 这两人先去了一趟医院。 苏语鹿的母亲转院后就住在那里。 岳静宁还有一个亲弟弟,在雪都做生意。 知道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后,立刻赶来善后。 不仅接手了岳静宁的一切事宜,也办理好了苏语鹿休学手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让母女两人同时生病,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叫语鹿在雪都好好养病。 “学校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健康最重要。” 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则是岳森的儿子,苏语鹿的表哥何子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岳静宁虽然人醒了过来,意识却还不太清醒。 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也出现了语言表达模糊不清等症状。 苏语鹿小口小口的喂她吃完早餐,安静的坐在床沿边。 岳静宁把头转了过去,木木的看着天花板。 何子帆不停的说着好笑的事,让病房里静到诡异的气氛稍微变的活泼点儿。 直到说到口干舌燥,这对母女像一对木偶,脸上都不带点儿表情。 “我还有事,先走了。”苏语鹿突然站起来,起身就走。 “姑姑,我们今天就先走了。”何子帆赶紧对着岳静宁说了两句客气话,拽过包追出门去。 他在电梯门前伸手,拦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迈步进去,站在苏语鹿左侧。 医院人员往来密,电梯门每开一次,何子帆就用胳膊肘撞撞她。 “你猜这个是病人还是家属?” “刚才那是第几层?原来肛肠科是在第三层吗?” 他不停的用胳膊撞她,撞的她心里烦的要死。 苏语鹿杏目圆瞪:“何子帆,我惹你了?” 何子帆复读机式攻击:“我又惹你了?” 梯厢里响起电子提示音:“first floor!” 苏语鹿撞了他的手臂一下,走了出去。 刚走到树荫下,就被拽了手腕拉进了何子帆怀里。 这一幕也刚好被不远处的薄司寒尽收眼底。 然而,这一对玉一样般配的小人儿,却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何子帆抱紧了苏语鹿,语重心长劝慰:“你妈妈都生病了,你跟她较什么劲儿?” “不是我要跟她较劲儿,是她不想看到我,不想要我这个女儿。” “不是的,姑姑她只是经历了太多事,你给她一些时间。”何子帆语速渐缓:“也放过你自己好吗?鹿鹿。” 苏语鹿被他一句击中软肋,眨了眨眼,卸下防备。 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子帆哥,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这一年多我在江城,每次跟你打电话,你都表现得很正常的样子,你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赶回来参加葬礼,你当时还笑着对我说,爸爸是为了他的理想牺牲的,只要爸爸不觉得遗憾,你就不会感到非常难过,其实你根本就是在逞强,但我却没有发现。” 苏语鹿深深叹了口气,随即鼻头开始发酸。 因为她除了努力积极乐观,没有别的选择。 第17章 白月光 何子帆比苏语鹿大两岁,在江城大学念大三。 其实他并不是岳森的亲生儿子,而是妻子秦思思前夫的孩子,岳森把他视如己出,苏语鹿却一直没把他当表哥看待过,她从小就喜欢他。 第18章 这种喜欢就像是天性使然的一种吸引。 何子帆也喜欢她,小的时候,他对这个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小妹妹只是无限宠溺,习惯性的在人群里搜索她的身影,习惯性的年夜饭的时候在身边给她留一个除了她谁也不许坐的座位。 在任何场合,他对苏语鹿都偏袒的有些过分。 甚至引来了亲眷的打趣,好像苏语鹿才是他的亲妹妹,连秦思思与岳森生的佳期都跟他没这么亲。 何子帆干脆大大方方承认,语鹿在他这里就是排第一。 那年父母离婚,秦思思改嫁。 临近新年,他跟着母亲离开了跟父母一起住了九年的房子,搬到新爸爸家。 一切都是陌生的。 只有站在门口笑眯眯迎接他的苏语鹿,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人小鬼大的跑过来帮他搬行李,一口一口脆生生的“哥哥”,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两人一起收拾好何子帆的新房间,何子帆转身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热可可。 递到她手里时,两人的都碰到一下。 苏语鹿像是被冻到,瑟缩了一下脖子:“哥哥的手好冷哦。” 何子帆刚想说什么,却见她捧着杯子,一脸福至心灵咽着热可可。 “可是手冷的人,心里暖,爸爸是这么说的。” 何子帆愣了一下。 冷硬的心脏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好像真的涌过一阵暖流,让浑身都热了起来。 因为家庭原因,何子帆一向沉默寡言,什么都落到行动上,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早熟。 只有在苏语鹿面前,他才像个那个年龄该有的样子,话痨又顽皮。 其实一开始,何子帆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是自从考上大学,离开了北城,去了江城,见识了不一样的风景。 才察觉了自己对她不止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 这次她家里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后知后觉,继而后悔不已。 好在叔叔和妈妈把她接到了自己家里。 他可以好好照顾她。 不过隔了几个月没见到语鹿,她完全变了个样子,以前的语鹿虽然安静,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孩,充满了灵气与活力。 就是她父亲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她虽然难过,却依然很坚强,眼睛里还有光。 现在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仿佛刻意与人保持着某种距离,眼里都光也没了。 那天何子帆还没放假,便听到岳叔叔说语鹿病了,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在他们家养病。 他差点连考试都没考完就想跑回雪都见她。 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却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了他很久才把他认出来。 何子帆忽然一阵冷意,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心疼的要命。 后来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非常体谅她的心情,凡事都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在他的陪伴下,苏语鹿稍微走出一点心理阴影,不像最初的时候见到人都怕。 整天只想埋在被子里,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是想死的念头。 如果没有何子帆陪着她,她可能真的就死掉一百次了。 但语鹿很多时候依旧对他欲言又止。 何子帆敏感察觉到可能事情还有隐情,但是她什么也不说,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开解她。 就像现在一样,她虽然靠在他怀里,但她的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我该怎么办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何子帆心头。 苏语鹿捏成拳的手指,很快又松开。 “子帆哥,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这么自责。” “怎么没有关系?” 何子帆觉得自己很挫败,猛的转身,一肚子怨气没处撒,最后一脚踢在树桩子上。 苏语鹿也急了,伸手去拉他。 “跟它又没什么关系,你对着它发什么脾气?有种你冲我来!” “我倒是想冲着你来,我敢吗?你就是仗着我不敢冲你发脾气,才这么折磨我!” “你好端端的,干嘛要生气!” “苏语鹿,你心里知道!别给我装傻!” 两个人闹起脾气来,针尖对麦芒。 可是心里又都是对着对方好,不想对方不开心,只吵了两句,便都默契的不再说话。 彼此长长的对视一眼。 何子帆伸出手,又把她拉回怀里,牢牢的抱着她。 “苏语鹿,你对我,要放心。” 苏语鹿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伸出手环上他的腰。 第18章 罗网 苏语鹿原本是要回家的,何子帆七拐八顺把她拐去了商场。 “别少闷在屋子里,你就是天天躲在家里才老跟自己过不去。” 天气炎热,也只有商场里能好过一点。 她被他拉着玩了电动,吃了冰激凌,消失的笑容渐渐回到了脸上。 从商场楼上蹿到楼下,正巧遇到珠宝店搞活动,何子帆又硬拉着苏语鹿一起参加。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连连获胜,最后毋庸置疑的拿到了特等奖。 商场里客人多,只觉得这是一对漂亮又养眼的小情侣,纷纷起哄让何子帆给她戴上。 第19章 何子帆走到苏语鹿身边亲手戴在她脖子上,望向她时宠溺的目光,令所有女士羡慕不已,青春,多好啊! 而何子帆望着那截细长的皓颈,情不自禁亲了亲她柔软的肌肤。 苏语鹿转过脸,有些吃惊的望着他。 何子帆微微红了脸,他什么也没说,走出商场时却是牵着她的手走出去的。 “有几个朋友,知道我回来了,一直叫我晚上一起吃饭。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这样不好吧。” 她有顾虑,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不是询问意见了,而是要求。” 何子帆的手握的那样紧,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到了晚上吃饭那会儿,哪怕何子帆没做特别介绍,一桌人也都明白这两人怎么回事。 苏语鹿便一直被当做被调侃的对象。 “妹妹,你不知道何子帆这小子可太坏了,我们读书那会儿多少女孩子喜欢他,他老用我要好好念书这个借口挡回去。现在我们倒是明白了,他心里鬼着呢,早就心有所属了,还在那儿装!” “何子帆,你就趁七夕表个白咯。” “七夕还有一个多月,表什么白!” “那就从今天开始,每天表白一句,一直表白到七夕当天!” 怂恿建议引起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 何子帆看了语鹿一眼,眼神极其坚定。 “我争取。”他表态。 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唉唉,不能争取,答应了就要做到哈!苏妹妹,我们都是见证人!” 语鹿被戏弄的面红耳赤,都不敢看何子帆,只能埋头一直喝饮料。 吃过饭,一群人要何子帆请客二台。 好像真当是官宣什么喜事,摆流水席都要摆好几次。 何子帆满口答应,就在附近找了个清吧继续聊天。 然而,苏语鹿刚坐下没多久,一位服务生专程给苏语鹿送来一杯“螺丝刀”。 何子帆有些坐不住了,阴着脸问服务生什么意思。 服务生只能赔笑。 “那边那位先生给这位小姐点的,说她面善。” 何子帆顺着服务生的视线望去,只看到角落的卡座上男人,拥有着英俊华贵的外表,举手投足十分优雅。 何子帆是站着的,照理应是气势比他更有压迫力,但那男人光是从容自若的坐在那儿,气场却十分狂妄。 一个极冷地扫眼神到何子帆脸上,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雄性之间争锋相对根本不需要掩饰。 苏语鹿的表情则瞬间变成一片废墟。 远离北城,逃到雪都。 除了自己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处。 但还是轻易被他找到。 苏语鹿都不明白,她到底跟薄司寒结下了什么怨,他对折磨自己这么执着。 薄司寒用眼神打压何子帆的同时,也抬头看她,笑的十分温柔。 之前一直隔得远,看的不真切。 这才发现她真的瘦了许多。 瘦的只成一把骨头,可怜巴巴的。 怎么回事? 可人一瘦,五官变的更清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便大得有一种惊吓之意,连挂在眼皮上的睫毛也越发浓密。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总是变化很快,三两天不见,就是另一幅模样。 但他还是觉得,她好像又长漂亮了些。 何子帆却不知大难将至。 端着那杯“螺丝钉”迈着怒气腾腾的脚步朝薄司寒走去,苏语鹿拉都拉不住。 反倒被他一起拖到了薄司寒面前。 与薄司寒对视的那一眼,让她浑身发紧,语调都软了几分。 “子帆哥,算了吧。他可能是认错人了。” 何子帆看了语鹿一眼,捏了捏她挂在自己衣服上的小手,低声慰哄:“语鹿你别怕,我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都把你当什么了。” 也只有男人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人就是喜欢她。 可语鹿是他心上的人,他怎么允许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 何子帆转头将那杯酒往桌上重重一搁:“这位先生,这杯酒还给你,我妹妹喜欢什么我会给她买,不劳您费心。” 男孩儿年轻气盛。 老道的薄司寒只是摇晃着酒杯,蓦地扬起嘴角,要在喜欢的女孩子跟前逞男子汉。 勇气可嘉! 玻璃上挂壁的红酒激荡,他嘴角的微笑逐渐冷酷,他是不是该举起酒杯祝福他们这纯情的真爱? 苏语鹿看到薄司寒瞥一眼何子帆,那眼神像是看一团不自量力的垃圾,心脏怦怦乱跳,为何子帆担心的要命。 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苏语鹿站在了何子帆身边。 “这位先生,对不起,这杯酒我们就退还给您了,谢谢您抬爱,我不会喝酒。” 第19章 殴打 薄司寒深不见底的眼神转冷。 慢悠悠地回道:“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认错人了,把她认成了我一位很亲密的朋友。” 他是意有所指,语鹿不会听不懂。 语鹿整颗心都缩在一起了,只想拉着何子帆立刻逃走。 逃到再没有人会找到他们的地方去。 但他好像也没有刻意为难他们的意思。 薄司寒收回了那杯酒,一饮而尽,痞坏摊手,诡异的气氛看上去好像就结束了。 第20章 眼前这关算是过了。 然而,当语鹿回到他们的座位上,还是不放心。 这个人都已经到雪都了,不是语鹿自恋,他总不会真的是跟她偶遇吧? 过得片刻又偷偷看他一眼,却发现他无聊拿出一张小纸片用打火机点燃。 小纸片上火苗簇燃,他就着那火送到嘴边点烟。 语鹿一阵眩晕。 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纸,那是何子帆的照片,是何子帆高考毕业后送给她留作纪念的证件照。 她不知道他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苏语鹿着急的推搡着何子帆:“子帆哥,我们回家吧,太晚了,一会儿舅舅要给我妈打电话。” 她很聪明,没有直接点破。 只想带着何子帆立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何子帆今天跟朋友在一起,磨磨蹭蹭,又喝了不少酒,看到苏语鹿真的有点生气了,才提出今天到此为止。 一群人结完账走出酒吧时,语鹿下意识朝薄司寒刚才坐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早已经空了。 她越发不安。 拉着何子帆加快了脚步。 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一波混混。 苏语鹿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两帮人马就起了冲突。 何子帆这边虽然也有四五个年龄接近二十岁的男生,但这些人在学校都是非常用功的学生,他们只是在面对女学生时会有点吹牛而已。如果要和那些从小就经常在街头混迹的问题少年打交道,情况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很快就落了下风。 但那群人除了摁着那几个男生往死里揍,对站在一边的苏语鹿视同空气。 苏语鹿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趁乱跑回了刚才的酒吧,气喘吁吁的与酒吧前台交流。 “有没有一位姓薄的先生,留下什么字条,或者口信什么的?” “有的,您姓苏吗?那位薄先生给您留了一个电话。” 前台小姐姐递来一张小卡片,上面是一串刚劲有力的数字,颇有点瘦金体的风骨。 语鹿拿出手机,立马拨通电话。 就在她以为那个电话不会有人接起时,薄司寒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来。 “是我,苏语鹿。” “我们认识吗?” 沉默半响后,对面轻飘飘的反问。 语鹿不想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薄先生,我知道你的目标是我,你放过我哥。” “你哥还是你男朋友?” 语鹿微诧,她不太清楚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但她没办法不把他往坏处想。 何子帆当然是和自己越没有关系对他越好。 “那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哥。” 薄司寒打断她:“苏语鹿,你敢对我说谎,就别怪我动你的心头肉。” 语鹿面色极为难堪,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沉默着不说话。 听筒里,薄司寒只听到她极轻的呼吸声。 隔了一会儿,她出声:“他真的是我表哥,我没必要骗你。” 片刻后,却听到他无情的嘲弄声。 语鹿简直有些忍无可忍,何子帆还在因为她被挨打,她压根听不进去这笑声。 说来也奇怪,她一向是个柔软的姑娘,善良又怕事。 可是为了保护何子帆,她竟然也变的坚强敢跟他硬碰硬。 “你想怎么样?” 薄司寒等的就是她的一句自投罗网,可不知为何,她这口吻语气,却堵的他心里莫名的不爽。 “我给你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以后我在哪里……”她话还没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语鹿赶紧又跑回刚才斗殴的地方。 那群混混已经走了。 何子帆伤的不轻,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呼了两辆计程车,把人全都送到医院。 何子帆伤的最重。他今晚必须在医院住一晚了。 语鹿真想守着他,一步都不想离开他。 可手机上的时间跑的那么快。 她不敢不去。 不为了自己,就为了何子帆也得去。 何子帆觉得脑袋又胀又痛,眼睛根本睁不开,全身骨头像是被拆了一样,痛的要死。 他长这么大,可从没吃过身体上的苦头,这也算是这辈子第一次重大事故了。 隐约听到抽噎声,他用尽全身力气把眼皮睁开一丝缝,只看到语鹿在哭。 满脸都是泪水,哭得眼睛红的像小兔子,睫毛都黏在一起。 “语鹿,我没事,哎呀,有什么好哭的,男人身上哪有不挂点彩的时候?” 他一出声,语鹿的压抑的情绪决了堤,她钻起了牛角尖,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薄司寒不要放过她! 她常常会因为自己肮脏不堪,哭着从梦中惊醒。 躲在房间惊声尖叫!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龄人里只有她遭遇了这些,为什么许轻轻不出卖别人只出卖了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 现在她不仅自己身陷囹圄,还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厄运。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的人生如此糟糕过,我也从来不知道我像个扫把星,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苏语鹿泪如雨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21章 何子帆听的她的哭诉,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痒、发干。 他这个人,这辈子最见不得她哭了。 记得上一次看到她哭,还是因为他不小心摔碎了她的小兔子陶瓷存钱罐。 语鹿那张粉嘟嘟的娃娃脸上,挂上了崩溃的表情,哇哇大哭的要去捡地上的碎片,他赶紧抱她在怀里安慰,一边想把陶瓷碎片从她手心里抠出来,怎么抠都抠不出来。 弄得两个孩子的手上全是伤。 那时候,他就想着以后再也不敢让她哭了,因为看着她哭的样子,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呕出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第20章 契约 何子帆忍着身体的剧痛,小心翼翼伸出手地摸了摸她的脸。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不关你任何事,反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惊吓。” 语鹿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何子帆微微笑着,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说:“语鹿,不是你为周围的人带来了灾难,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的存在,让我感觉到了幸福,如果真的有灾难的话,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为你挡去所有灾难。” * 晚上十点多,苏语鹿带着何子帆情意绵绵的告白,敲开薄司寒房间的门。 薄司寒拉开门,看到她,微微扬起嘴角。 放她进房间。 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高大且沉冷,依旧是一身一丝不苟的装束,上臂还绑着袖箍,皮相身姿十分英气优雅。 苏语鹿松了口气,担心他又像上次一样穿着浴衣出现。 但转念一想,担心他穿什么都很多余,因为结局都一样。 所以当他转身去酒柜倒酒时,她开始主动,很快女孩儿全身只剩苍白雪肤在刺眼灯光下薄得晃眼。 薄司寒端着酒杯,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如同至高无上的君王审视着自那副美丽的皮囊,然后满意地赞美:“很漂亮。” 语鹿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只是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欣赏的是这副皮囊,只会让她对自己的身体越发的恶心。 薄司寒捏着酒杯,眼神一刻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 “苏语鹿,你既然要取悦我,就不该这么没眼力劲儿。” 语鹿一下子愣住,脸红倏的红透。 “我不会。”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不会,她一个半大丫头,哪里知道如何取悦男人。 桀骜不驯的男人勾唇,眯着眼看她。 呆愣的反应被收入眼中,她的回答并不让他觉得扫兴。 “你过来。”他拍了拍自己西装裤,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 和这样偏执的男人硬来不行。 语鹿只能遵照他的意思,走过去。 就在薄司寒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自投罗网,她却趁着他放松警惕时,跳到了窗台上。 半只脚都跨到了窗外。 手指抠着窗棂,只稍稍往下看了一眼。 三十楼,正常人往下看一眼都晕眩。 苏语鹿镇定抬头,目光黯淡不带一丝感情。 “薄先生,我不知道您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但我也相信你并不喜欢警察来给你找麻烦。” 薄司寒有被她这一举动激怒到。 她可真有骨气,跟她爹一样——挨了那么多枪,还挺会犟! 他眼神中满是阴鹜,脸上却露出微笑,手指在杯口漫不经心的打着旋。 “你在威胁我?” “对,我就是在威胁您。” 薄司寒心口涌起一股脾气,她这直言不讳的反应让他很是恼火。 他兴味十足的扬起唇:“宝贝儿,这里是三十楼,你不会想你妈妈收敛你尸体的时候,捞都捞不起来吧?哦,我忘记了,你妈妈重病现在还住在医院?那可真有意思,一个孝女会让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苏语鹿心间猛的刺痛,盯了他一会儿很长时间没回过神。 薄司寒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苏语鹿立刻恢复清醒,没有被他的言语所迷惑。 “如果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好,那我也没有能力去保护我妈妈,而且对她来说,这样一个丢脸的女儿早些死了或许她能会活的久一点。” 眼见着苏语鹿是真的动了寻死的念头,薄司寒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长时间地凝视她一眼:“我以为上次在派出所你得到的教训已经足够多,看来你并没有什么长进。” “你错了,薄先生。”苏语鹿十分冷静:“恰恰是因为上一次的教训,让我知道您只手遮天很善于掩盖真相。所以我在很早以前就写好了遗书,还有上一次你在车里对我施暴的时候,我录了音,那封遗书跟录音都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一旦我死了,这些东西就会立刻公布到网上。” 薄司寒的眼神冷冽下来。 苏语鹿开始确信,自己捏住了他的命门。 “你觉得,那些东西会有用?你知不知道每年我花了多少钱养着那些废物公关?” “即便不能对您造成致命一击,但这些捕风捉影的丑闻多少会对您的名声有影响吧?” 薄司寒立刻想到他与叶珊的婚事。 遗书也好,录音也好,他可以让公关删帖、泼污水,把消息压下来。 但上流阶层不是傻子。 第22章 只要是他有了污点,他跟叶氏的联姻立刻就会告吹。 薄司寒森冷的盯着她——看来经历过两次教训,她进步真的很快。 聪慧的简直让他觉得可爱。 他刚上前迈了一小步,苏语鹿立刻朝外倾斜了几度。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立马跳下去!” 薄司寒打消了想把她一把拽下来的念头。 毋庸置疑,她跳下去的速度一定比他逮到她的速度更快。 曾经以为她是一只任由自己拿捏的小白兔,谁曾想到小白兔急了咬起人也很痛,一时之间竟然让他失去了驾驭她的能力。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薄唇轻启:“谈谈你的条件。” “嗯?” “你这样不就是想跟我谈条件吗?给你这个机会。” 薄司寒又恢复了从容优雅。 苏语鹿却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事情真的会有转机。 她立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放了我,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以前的事都当做没发生过,只要你别再来影响我的生活,那些东西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 “想都别想。” 薄司寒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我刚才还以为你终于学会了动脑子,现在看来,还是一样蠢不可及。” 苏语鹿也有点急了,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分明是在打什么主意。 是的,他既不想她死,又不直接答应她的条件。 “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三年,”薄司寒低沉的笑声在夜里扩散开:“我给你三年时间,做我的地下情人,时间到了,我们各不相欠。” 第21章 妥协 “你想都别想。” “那好,你跳吧。” 薄司寒脸上的笑介于轻嗤和轻笑中间,根本不在乎她死活。 他敢这么张狂,是他赌她不敢真的跳下去。 一个求生欲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性命。 只不过,她也是在赌,赌他的筹码能押多大。 薄司寒当然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想要全身而退,做梦! 就这三年,扒也要扒她一层皮,看她还敢不敢跟自己对着干! “苏语鹿,你不要高估你手头那点东西对我的影响力,你想玉石俱焚,也要看看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 苏语鹿被他一激,明显有点绷不住了。 他气定神闲,看着她神色渐渐变的僵硬。 “别费劲儿了,你知道你没有多少可以谈判的筹码。” “三年时间太长了……” “那就不谈了。” 苏语鹿喉头哽住,手指都拽的发白。 薄司寒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了她的神经上。 或许他说的没错,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的滔天权势。也许,她真的跳下去,对他而言,那些东西也伤不了他多少皮毛。 而她付出的代价,则太大,也许连亲人也会受到牵连。 苏语鹿心痛的绞紧,无法呼吸。 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恨极了! 薄司寒静静的等待她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果不其然,苏语鹿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最终都不用自己动手,她就从窗户上爬了下来。 “三年,说话算话。” 伴随着不像是自己的嗓音脱口而出,空冷的感觉瞬间袭击了苏语鹿全身。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出卖了自己。 也许在这一刻,宣告了从前的苏语鹿彻底死亡。 房间里有一面镜子,银色镜面照出薄司寒俊美如斯的容貌,以及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永远都是赢家,一直都在赢,就没有输过!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协议,薄司寒一刻也不放过行使自己的权力。 他重新叫她到自己身边来。 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从一米开外缩短到短短几厘米。 但她却不敢实实在在的坐下去,只是轻轻的贴在他的西装裤上,小腿不由绷紧,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眼睛望着前方,不敢看身旁的人。 她的反应简单又真实。 这样单纯的女孩好像很容易掌控,他却知道,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脆弱易碎。 他的手掌宽大燥热,手指修长灵活,却带给语鹿可怖的感觉,就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在攀爬她的全身。 她很怕,但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只有柔柔地顺着他。 薄司寒片刻后问她:“瘦了很多,是不是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 苏语鹿心中发悸,他的脸贴着她的后背,喷到她肌肤上气息炙热而混乱。 她没有心情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却立刻对他提出要求:“今晚不行,今晚我必须要回家,不然我舅舅舅妈那里我没办法解释。” 薄司寒的好兴致被她打断,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狠狠掐她一把。 怀里的人瑟缩一下,轻声说:“天气太热,胃口不太好。” 薄司寒没再说什么,游走的手像是检阅属于自己的领地。 到了她的小腿上,轻轻捞起,语鹿蓦地一惊,因为失重懵得忘了自己满心满眼的不情愿,勾紧男人的脖子。 第23章 听到薄司寒低低的笑了一声,才发现这样的姿势,就好像她主动在拥抱着他。 她咬了咬下唇,抽回一只手,只是单手扶着他的肩,其实她也知道这种含蓄没有意义,只是心里还有一丝顽固的抵抗。 这种逼出来的温顺竟也让薄司寒心情变得很好。 所以他愿意破天荒的哄一哄她。 上次就发现了,她的腿好看,柔软白净,脚底粉白,捏在手里就跟没有骨头似的。 语鹿痛的忍不住皱起眉头:“别……” 她说出一个拒绝的字,薄司寒冷了眼眸,把她提溜起来。 “我们之间,还轮不到你提要求的时候。” “既然我们是合约的双方,对于你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我也有权利否决。” 薄司寒轻蔑一笑:“我再给你上一课,弱者没有资格谈公平!” 语鹿很失望,脸色变的极差。 薄司寒又看了一眼她的头发,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把头发留起来,你要是再敢动它一下,我保证会让你很后悔没有把我说过的放在心上。” 薄司寒对苏语鹿的头发似乎有种偏执的执念,他喜欢做的时候手指穿过她柔软发丝的感觉,就像一匹丝绸,恰到好处的长度有着恰到好处的顺滑。 而她头上洗发水的香气,随意一撩拨,就是暗香浮动。 跟短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短发真的……很扫兴。 同样的,他更喜欢她穿裙子,好过她穿裤子t恤。 尽管穿裤子和t恤,会让她浑身都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但他更喜欢她充满女人味的样子。 语鹿跟他的理解则完全不一样,他要她留长发,只是方便在她逃跑的时候揪她的头发把她扯了回来。 对于他的要求,语鹿依然很坚持地跟他对视了几秒钟。 “你的要求太多了。” 薄司寒唇边泛着冰冷的笑,他甚至不需要用语言来驳回。 而是直接吻住她的唇。 “不行!不要!” 第22章 初吻 这一吻太震撼了。 苏语鹿吓坏了,她拼命似的胡乱挣扎。 这还是他第一次吻她。 接吻的意义又不一样,无关于欲望,那是一种纯粹的感情表达。 她不能任由他占有她的底线。 她的眼泪再度像开了闸门的江水,不能控制的流出,用力捶打着薄司寒,哪怕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的强硬只会逼得她崩溃。 早知道该把初吻留给何子帆。 一个小时以前,她就该把初吻留给何子帆。 现在她只觉得痛苦不堪,对不起何子帆。 他的吻得愈来愈火热。 她被放倒在宽敞的书桌上。 哗啦一声,桌上的书被他扫倒了一片。 语鹿想支起身子,又被他按住肩膀压了回去。 男人的轮廓英俊而冷硬,像个冷血的刽子手,居高临下审视她就像看着砧板上的一条鱼。 似乎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既然她向他服软,她心里就不该还想着别的男人。 她最怕的一刻又来临了,本来苏语鹿还想反抗的。 后来想了一下,既然敢来这里,就做好了被他羞辱的准备。 书桌很硬,并不舒服,硌得她有些疼。 手腕被他扣在头顶,语鹿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漂亮的水晶灯。 后来在与她对视的目光中,也不知是不是灯光错影,她发现男人的金丝眼镜后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她大脑里突然闪过一丝怀疑,这个男人似乎吃软不吃硬。 她故意让眼眶里蓄满泪水,像个小动物似的哀哀的望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倔强,没有悔恨,没有反抗与恨,只有委屈和示弱。 果然,男人的动作温柔了许多。 松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擦她的泪水,语调变的无限温柔。 “苏语鹿,你要乖。” 或许是她的表现还算令他满意,他竟然结束后直接就放她走了。 她的人身自由已经捏在他手上,他并不急于一时。 苏语鹿离开酒店后,又赶回了医院,在路上就给舅舅舅妈通了电话,告知了何子帆受伤的事。 岳森和秦思思心急火燎的赶到,刚好和站在楼下的苏语鹿碰了头。 等到一起进到病房,何子帆看到苏语鹿带来了家长,无奈的看了苏语鹿一眼。 “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叔叔和我妈吗?” 先前何子帆叫苏语鹿先回去,就说自己去朋友家住,先把受伤的事瞒下来。 哪里晓得,她跑回家一趟,倒把家里两尊大佛请了回来。 秦思思看着他身上的伤,比谁都还着急。 “这都怎么回事?伤这么重?” 何子帆不好解释,总不能直接说是跟人打了一架,含含糊糊的说:“没看清楚路,摔了一跤。” 秦思思心里清楚,什么伤还能伤成这样。 她也不想拆穿这些孩子了,现在这些孩子都长大了,离家读大学了,一个顶一个有主意,又不多听家长的劝。 最后只能让的他先在医院住两天,等情况稳定后再接回家。 这样也算蒙混过关。 从第二天开始,薄司寒会准时给语鹿发信息,告诉语鹿什么时间,在哪里碰面。 第24章 第23章 抱歉 她回消息:“不行,我不能不回家过夜,他们会怀疑。”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回消息。 “八点。” 纠缠在一起的五脏六腑终于松懈。 吃过晚餐,她说约了朋友去逛街,尽量的轻描淡写,只害怕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些慌乱。 何子帆问她什么朋友,需不需要去接她? 她连连摆手拒绝,说是以前北城的朋友,总之稀里糊涂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她一向不会说谎的样子,家里人都没有怀疑。 出了别墅区,等待已久的车从像是凭空变出来的,开过来,停在她跟前。 语鹿钻进车里,窗外烟火的喧嚣渐渐淡去,这感觉像溺水也像偷情。 还是那间套房。 薄司寒人还没来。 语鹿拿出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 看的入了神,忽然感到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她彷徨回头,跟一双冰寒眼眸正对着。 薄司寒没说话,一边不耐烦地拉扯领带。 语鹿还未做好准备,依然紧张得浑身紧绷:“灯没关,我去关灯……” 她只看到他愉悦地微扬唇角,便被迅速压在身下,男人炙热急躁,将她的双手压过头顶抵在墙上。 吻上呼吸加重。 语鹿被他那双冰冷的手摸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男人抬眸看她一眼,锐利严酷的视线如刀。 语鹿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话音刚落,就被放倒在地毯上,那只一只手从她的细腰往上捋。 盛在红色土耳其地毯上的苏语鹿白的像个童话故事。 猛地扬起脖子,她的手握紧了浮出静脉。 如临深渊的感觉,如临深渊的感觉,每一次都像是受刑。 她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思,反正薄司寒每次状态都不大一样。 “你注意力集中一点。” 他戛然一停,眸色复归清冷。 语鹿咬定颤抖的嘴唇,呆钝的表情挂在脸上:“我不会……” 话音刚落,眼眶发酸,她抬手遮住脸,忍不住想哭。 “我不会”三个字有种污烂的无力感,为什么说是我不会,而不是我不要,我不想。 薄司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他故意把她给打破,漆黑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漂亮的五官痛苦的都快脱序。 他态度依然很强势,没有因为她哭两声就此放过她。 男人正是如此,身体和感情是可以分的很清楚。 他也觉得很奇妙,明明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以及身体的每一个契合都恰到好处,勾起他诡异的掠夺欲。 这样一来,似乎怎么样都可以。 俯身温热的吻开始描摹,汗水浸湿了她。 良久后,手指插进她的鬓发,用力拽着她的头发。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为这场兴致勃勃地游戏画下尾音。 语鹿冷娇的声线虚得不行,她手里还死死攥着衣角。 不是她矫情,而是她手里必须抓着点什么,不然会觉得无法呼吸。 这样的生活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周。 语鹿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瞒过去的。 每天回家以前,她都会站在门口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生怕露馅,在亲人眼里,她还是那个有点小迷糊,有点小聪明,有点小可爱的“单纯”女生。 她看自己心里只有恶心和反胃。 语鹿常常会不记得在房间里到底跟他做了些什么。 但会记得自己咬着唇瓣忍受屈辱的样子令他感到满意。 第24章 诡异 就在苏语鹿以为两人之间会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那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薄司寒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任哪个男人在这个关键时刻被打断,都会暴怒。 可苏语鹿有些意外,他对这通来电分外的有耐心,用不知比平时温和多少倍的声音说话。 “嗯,我昨天不是回来了一趟吗?这边招标希望我们再让五个百分点,怎么让?没法儿让。” 薄司寒一边接电话,一边把烟盒从床头拿过来,抖出一支香烟咬在唇上。 淡漠地扫来一眼,语鹿弯下腰,两只手拿着火机学着打火。 轻柔的火苗绽放出来,她用手轻轻拢着火,直送到他的唇边。 薄司寒的眉眼越来越淡,神情藏在缥缈的香烟之后,视线却一直落到苏语鹿身上。 她的头发好像长了一些,边角有些参差不齐,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烟草的味道让语鹿微微蹙起眉头,把假装打哈欠,把身体侧向一侧。 “我没忘,陪你试婚纱。” 语鹿愣怔了下,她确定她没有听错,他要陪某个人去试婚纱,或许那是个女人,结合他接电话这态度,她直觉听筒的对面绝对是个女人。 因为他脸上的笑容甚至说是幸福的。 她如死水的心头忽生出狂喜。 钝掉的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 她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个女人入手,让薄司寒对自己失去兴趣,那个女人是他妻子吗?或者是他女朋友,无论是谁都好,语鹿从这里看到一丝生机。 语鹿的鼻子突然被狠狠刮了一下。 第25章 薄司寒不知何时已经挂了电话,肩膀上那只手机会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语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小心思。” 语鹿努力调整面部表情,这个男人太过聪明,她稍微动一点歪脑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摆出那副已经学会不再反抗的模样。 “我明天有考试,我还要回去复习,我害怕。” 大学退学后一年内可以入学,若保留学籍期满不办复学手续者,则取消学籍。 她现在觉得她身体和精神状态还撑得住,所以想申请复学。 只不过要复学以前除了相关的医疗诊断,还需要重新考一次试。 薄司寒不禁扯起唇角,她以为他又要嘲她。 “哪里不会,拿过来我看看。” 苏语鹿:“……” 她好像听错了他话里的意思,直到他压着眉头重复了第二次,她才跌跌撞撞的去拿作业。 所以说,有的事……简直只能说是诡异。 你能想象一个对你施暴的人手把手教你解题的样子吗? 薄司寒那双手,拿烟好看,拿笔也很好看,卷子递过来只看上一眼,他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三两下就用铅笔在空白的地方刷刷写出答案。 苏语鹿脑子在同龄人里已经算很聪明了。 现在还不会做的题多半属于偏题难题。 反正她解不出来的,也没几个人解得了。 但她没想到,对她来说难的头发都要抠掉的题,他轻轻松松就给解出来了。 而且还是用的她从来没见过的解题方式。 “还有哪些不会?” 薄司寒很久没正儿八经做过题,以前为了保持大脑的灵活性,他每天都要找点奇奇怪怪的题练着玩儿。 但自大学毕业以后,那些东西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虽然每天对着数字模型、各种数据报告,还保持着对数字的敏感性,但重新做题多少还是有些手生。 “还有哪些不会?” 薄司寒挑眉,玻璃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语鹿这时候倒是忘了深仇大恨,她按捺不住求知欲。 乱七八糟的试题、辅导书抱了一堆爬上床,还没清理好就撒了一床。 薄司寒看着她背过身对着自己捡作业,格外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第25章 噪点 他给她讲题的时候,比任何时候对她都还有耐心,即便她在他的提点下,一时半会儿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他也只是神情淡然的用铅笔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个地方不是刚说了么,要用求导法则,求导法则我不是写在这儿了吗?没记住?” “记住了。” 不是没记住,只是带进去怎么运用还不熟练。 大学的课程全靠自学,但很长一段时间她因为精神状态不好,根本没办法好好念书,连最喜欢的文字,一个个铺在纸张上,她竟然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那对她来说是最恐怖的一段经历,她曾因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能把两种语言都运用的像自己母语一样。 此时,语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为自己做不出题而感到羞愧。 薄司寒望向她的眼神里有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他当然知道她用起来很不熟练,毕竟他教她的东西已经属于高数范围。 “不怪你,我们学的教材不一样。” 语鹿不解。 薄司寒合上书本:“我们跟你们学的教材不一样,有很多东西你们没有教,却要考,所以你会闹不明白。” “我们……你们……” 语鹿傻眼,眼大而有神,黑白分明。 那不带仇恨和委屈看他的时候,模样可爱的很,看得薄司寒喉咙发紧。 他合上眼皮,身体主动与她分开一些距离。 “还有没有别的?我看你空了很多地方没有写。” “那些都是会做的,只有这个地方,老是做错。不过,我还有其他问题。” 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怕他了,把他当成免费的解题软件,解完高数又解英文,最后连阿拉伯语也不放过。 物尽其用。 薄司寒有点小小的头疼,却并不觉得厌烦。 他喜欢聪明人,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除去别的因素,他对她的天赋无限怜惜。 还有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感。 只是,这丫头稍微惯着点,就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这里有一个词是拉丁语,没用电脑查吗?” “查了,但翻不过来。” 她手指指着一段英文,开始耍赖。 两个人的兴趣噪点意外的到达同一水平,她一时间都忘记眼前的人是自己仇人。 男人背过身,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女孩儿不依不饶,抓着他的手臂摇晃, 手指细白的像未发育完全。 他每每看到那手,总有种想把它们折断的冲动。 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又像只是轻轻的握着。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 眼眸微动。 眼前的男人脸上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却愣看她许久。 片刻后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腾开一只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自己翻。” 眼前计谋没有得逞,只能作罢,大不了自己多花点时间。 薄司寒起身下床背着她穿衣服,被窗帘掩盖了一半的灯光透过落地窗透进来,把他的宽肩阔背割成明明暗暗的。 第26章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语鹿冷不丁的听到他来一句。 ??? 这人今天是吃错药了? 不管他是不是吃错药,语鹿从没见过他这么有人性的时候。 如蒙大赦,求之不得,大喜过望! 她的情绪表达的很直接,跳下床就开始穿衣服。 薄司寒扣好扣子转过身来,看到她忙不迭准备开溜,就像是逃命。 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旋即,唇角勾过一丝他招牌式的冷笑。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走的。” 第26章 反击 语鹿心脏咚咚直跳,面上却露出僵硬的笑容,她只要被他一吓,大脑就没办法思考。 只能直面他的拷问。 “不读书?准备当个文盲?” 语鹿看他的脸越来越白,眼神的视线也不再镇定,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准备回学校。 “就留在北城吧。” 传到她耳朵里的腔音冷调调的,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 夜里,语鹿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担心。 他叫她留在北城。 如果她留在北城,那他自然能对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越发不想留在北城,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联系。 语鹿不想坐以待毙,立刻下床,在一堆资料里翻出自己誊抄在试卷上的一串号码。 那是她趁着薄司寒接电话那会儿,记下来的,虽然电话响起时只响了几秒,但凭她记忆力,她也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号码的主人,是一个叫叶珊的人。 语鹿犹豫了很久,还是用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这头,叶珊洗完澡,头刚沾枕头,电话铃声响起,陌生来电,拨号显示地却是雪都。 女人的直觉,让她心里咯噔一跳。 她不想去做任何会伤害到她与薄司寒之间信任的事,但他这次匆匆忙忙去雪都,理由牵强,待在那边时间又很长。 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什么事瞒着她。 迟疑了一分钟,就在语鹿失望的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时,叶珊将电话抓了起来。 语鹿很激动,激动得手指都都在颤抖。 叶珊同样很紧张,她不敢出声,害怕出声就会暴露自己颤抖的嗓音。 最终打破沉默的人,是语鹿。 “请问,您是薄司寒先生的太太吗?” 电话里头死一样的沉寂。 可语鹿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肯定,对方一定是薄司寒的太太。 她用力地咬一下唇,继续煽了一把火。 “叶珊小姐。” 当叶珊听到对面还是一个稚嫩的年轻女孩的声音时,她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也不想去相信,司寒背着她在外面找女人。 可是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不得不乱想。 “你是谁?”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叶珊有些急躁的:“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电话被急匆匆的挂断,留下怅然的长音。 挂断电话后的语鹿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吓个半死。 她既担心薄司寒会找她麻烦,又不知道那位叶小姐会采取什么行动,万一她不找薄司寒求证,然而觉得自己是破坏她感情的小三,来泼自己硫酸呢。 第二天魂不附体的担心了一整天,大部分心思都被薄司寒扯了去。 结果,薄司寒连个消息都没给她发。 没有发消息,就代表着她晚上不必再去房间。从第一天开始失联后,连着好几天,他都没有找自己。 语鹿知道,她哪一步走对了。 想必是他太太接到电话后,跟他一顿闹,现在他才无暇分身来折磨自己。 但语鹿还是不很确定,他这次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但她福至心灵的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一切都按照着语鹿所希望的剧本演练。 深夜那通电话,让叶珊起了疑心。 她整宿没睡,几次拿起电话想直接找薄司寒问个清楚,但又害怕他身边真的躺着一个女孩儿。 一想到他碰都不碰自己,却和别的女孩儿耳鬓厮磨。 嫉妒就像一把细长的刻刀,深深地插进她心脏的细缝里。 第27章 疑心 身为豪门贵女,叶珊太骄傲了。 她的骄傲一丁点儿不比薄司寒少。 拼命按捺下心中的发狂的嫉妒心,不能深夜去抓奸,那样太失体面,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薄司寒今天就回来跟自己去试婚纱。 薄司寒跟她说话的语气依旧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开始还不以为意。 “不是订在周六吗?童玉不是周五才从英国回来?” 童玉是他们共同的朋友,现在是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最开始叶珊就定了童玉帮自己设计婚纱。 “什么国际大牌,高定我全都不要,只有童玉最清楚我的身材和性格,她一定能替我设计出独一无二的世纪婚纱。” 只有真正的富家小姐,才说得出嫌弃高定婚纱的底气。 而薄司寒喜欢的就是她身上独一份大小姐的自信。 从出身到外貌,从谈吐到学识,叶珊都是最耀眼的公主,只有偶像剧里,王子才会爱灰姑娘,国王只会选择真正的公主或者女王。 第27章 薄司寒当着童玉的面说了两句荤话。 “你什么时候也让我了解了解你的身材,好让我提前准备一下做你独一无二的老公,离了我睡不着觉的那种。” “去你的。” 叶珊虽羞红了脸,眼里的笑意更灿烂了。 那时,薄司寒在他们的感情里给了她无底线的安全感,他是她最完美的未婚夫,有时候完美到她都觉得有些腻。 直到那一通电话,才让她意识到,薄司寒编织给她的安全感是纸糊的。 他对自己的好也只是按照世俗的要求,做好了一个男朋友一个未婚夫该做的事。 她从没有真正的懂过他。 也压根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万一童玉带来的那套婚纱不合身呢?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准备两套,即便再买十套、二十套,我们叶家付不起吗?” 叶珊咬着唇,尽可能的让自己混乱而激动的情绪表现的若无其事。 可男人对无理取闹有多敏感,是她根本不能想象。 薄司寒蹙眉,在他眼里,无理取闹和呱噪的女人无疑是很低级,但因为对方是叶珊,他竟然忍了下来。 他对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点头。 薄司寒唇角勾了勾,很轻松地说:“好,我回来。” 见到叶珊时,薄司寒都觉得诧异,就好像打电话给自己喋喋不休的是另一个女人。 不过他话一向少,走到她身后搂着她肩膀,宠溺地亲了亲她的侧脸,由衷地赞美。 “走吧,我最漂亮的新娘。” 金碧辉煌的高奢成品店。 店家知道这一对金童玉女要来,提前清场一对一接待。 叶珊长相其实算不得多漂亮,但她真正的清贵千金,即便天生长得有失水准,浑身也散发着珠玉的光芒。 明明这里头的哪一件衣服拎出来,都足够一个女孩儿疯狂尖叫一整天。叶珊始终觉得,是这里的衣服衬不上自己的气质。 试了七七八八条裙子,每一件都能挑出毛病来。 就连站在旁边陪同的周然也在心中腹诽,就这苛刻的审美观,要不是有钱有势,恐怕那些店员早就懒得伺候这位女王了。 薄司寒坐在沙发上,握住细长的香槟杯子,放任叶珊苛刻的审美观耍的别人团团转。 “慢慢选,这家选不到满意的我们再换一家。” 周然一看要冷场,沉思片刻,把店长拉到一边,低头耳语几句。 店长恍然大悟,立刻让人去拿镇店之宝。 “叶小姐,薄先生,还有一条裙子是有客人预定的,但是很适合叶小姐的气质。” “有人试穿过?别人穿过的我不要。”叶珊看都不看一眼,武断拒绝。 薄司寒抿了一口酒,微微而笑:““我看除了童玉,你看谁都不顺眼。” “叶小姐误会了,那衣服成品刚才巴黎寄过来,还没人试穿过。” 叶珊高傲的点头,朝薄司寒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薄司寒从旁边的桌上取了一杯酒,递来,叶珊脱掉高跟鞋,将酸痛的脚搁在他的脚背上。 女人的脚很漂亮,骨肉纤匀,白的快要和脚脖子上挂着的珍珠脚链融为一体。 薄司寒的直直的目光落到上面。 第28章 婚纱 看的叶珊有些架不住,她的头脑已然有些微醺,脚趾头放松下来。 “你终于看我有点像看女人的样子了。” 让薄司寒下意识“啊”了句:“什么?” 叶珊大胆的将酒杯送到他唇边,眨眼微笑,自有一派俏皮模样。 “看来我的脚比我的脸好看,你盯着它可比盯着我脸的时候有感情多了。” 薄司寒拿手指刮过她的眼帘,凑到她耳边一脸坏笑:“那是你们不知道,男人靠看女人的脚,来辨别她在床上的模样。” 男人薄唇里吐露的几句荤话,不仅令叶珊面红耳赤,周围的店员也纷纷红了脸。 “既然要等衣服送过来,不如薄先生先试?” “好。” 他起身,被带去男士区随意挑选。 男士区的陈列更加的精致、优雅,因为男性购物不常像女性那样冲动,他们往往会因为一两个小细节就打消掉购物欲望,往往男性才是最苛刻的消费者。 薄司寒长相优越,举手投足尽显贵公子的风范,颀长的身形每走一步都充满着魅惑勾引,店员争相把店中臻品拱手请他试穿。 不在乎成交业绩能有多少,只想看看活人模特打板,到底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 同样都是高定的灰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就是服帖自然,稳压全场。 他在众星捧月中镇定泰然,低头整理袖扣,鼻梁上架着的轻度数眼镜反射着光芒,叶珊偶然从时尚杂志中抬起头,看到他身边的女人瞬间多了数倍。 特别是其中一个女店员,长的很漂亮,脸蛋白净,眼睛明亮。 她主动又大方,笑意盈盈地恭维:“薄先生身形修长,穿什么都好看,这一款面料是纯羊毛的,穿在身上轻便又很舒服,非常适合您用在婚礼现场。” “如果再配上这样一个领带针,还有这个颜色的领带,就太完美了。” 她手里拿着东西,在他身上比划,胆子很大,一点都不怕他。 第28章 薄司寒像个陀螺一样被她转来转去,非但没生气,兴致还很浓。 叶珊整个人又有些不对劲儿。 觉得她话未免有些太多,眼神儿里也有点儿东西。 等到叶珊的衣服送来。 店长要来服侍她,叶珊优雅一指:“就她吧,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 站在薄司寒跟前的女孩儿一愣,随即接过礼服,陪着叶珊走进墨绿色的天鹅绒布帘后。 不多时,听的里面传出几声扇耳光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叶珊穿着自己衣服走出来,那女孩儿佝偻着背,晚两步跟在身后。 身上没有了方才的活力。 大家都看出来那女孩儿受了委屈,却没一个人上前安慰。 甚至有人在心里怪她得罪了大客户。 店长赔笑:“叶小姐,您消消气,尺码不合适的话,可以请设计师再改。毕竟您穿0码的衣服更合身。” 叶珊客客气气,却也端足了上等人的架子:“不用了,衣服我买了,刚才不小心被我弄脏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那婚纱上有一丝血迹。 女孩儿脸颊肿胀,左右两边都有被打过的痕迹,特别是左脸,还被戒指刮伤,渗出血迹。 像这种高定婚纱,贵的不仅仅是大牌设计师的设计,面料也极其难找,弄脏了又不能洗,只能另作处理。 叶珊趾高气扬对店长说:“一会儿结完账,就帮我撕碎,扔进垃圾桶里,记得一定要撕的跟巴掌一样碎,我怕有人连别人不要的衣服都捡回家偷偷穿。” 衣服不能穿无所谓,不过是信用卡上少了一串数字。 但叶珊还要脸,要是她买下的衣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捡去穿,她会被人笑死。 店长心里为那件极其漂亮的衣裙惋惜,却还是笑逐颜开的向叶珊保证她们会处理好。 薄司寒那么一个聪明的男人,会察觉不出叶珊在吃醋吗? 但她吃醋对自己又没什么坏处。 薄司寒推一把眼镜,抬高手臂示意她要挽住他的手腕,看都没看那个破相的女孩儿一眼。 “牵着,不然别人不知道谁是你老公。” 叶珊挽上他的手臂,依偎着身边的男性,巧笑嫣然回过身,格外来看着女孩儿一眼。 胜利者缓缓勾起唇角。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第29章 新欢 薄先生和叶小姐离开后,店里的其他人开始清理战场。 大约隔了十分钟,周然赴而返回。 推开玻璃门,看到那受伤的女孩坐在绿植旁上默默无语的掉眼泪。 周围有人关心她。 “哎呀,这刮伤也太严重了吧,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也有人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哟,那件婚纱光提成都是十几万呢?人家还需要你担心,这么多钱拿去做医美,都能做整张脸了。” 周然蹙眉,没想到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没去医院。 店员们抬眸,便看到刚才跟在薄先生身后的周然又回来了,纷纷惊掉了下巴。 周然面无表情走到受伤的女孩儿跟前,仔细查看伤口,那细皮嫩肉都翻了出来,血糊糊一道暴露在空气中,周然心下一惊,叶小姐下手可真狠的。 看着惊魂未定的女孩,周然拿出自己的名片。 “薄先生让我带你去医院,你叫什么名字?” 孟颖艺的水润的双瞳,一瞬不瞬的落到周然关切的脸上,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只比她大个一两岁的模样,却十分沉稳冷静。 女人嘴唇翕动。 “孟颖艺。” 一开始周然不明白为什么薄先生要叫自己返回去找孟颖艺,如果单纯想补偿,只需要一通电话,或者一张支票,就可以打发她走。 这样专程回去,把她从店里带走。 谁都会明白是他属意。 这不是专程跟叶小姐对着干吗? 周然心里陪孟颖艺去了医院整形科,vip插队挂上知名专家的号。 用了最好的美容线,整整缝了七针,才把伤口缝合。 孟颖艺怕毁容怕的要死,一直不停的追问医生,有没有不留疤的办法? “你这伤口很深,想要不留疤你自己要忌口,伤口愈合期不要碰水,也不要晒太阳。我再给你开些药,一些是外服的,一些是等伤口长好后外涂的。” 专家摆出一张二维码。 “你要是还有别的不放心,加我好友,v上咨询我。” “谢谢医生。” 周然陪孟颖艺取完药,准备开车送她回家。 孟颖艺还是第一次坐那么豪华的轿车,上车后连关门的动作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漆给蹭掉赔不起。 周然关上门后,久不发动,孟颖艺狐疑的看他一眼,周然没好气的瞥她一眼。 “安全带。” 孟颖艺尴尬的吞了吞口水,伸手去拉安全带。 嘴巴里嘟囔:“凶什么凶?” 刚说完,周然一脚油门,车子飞了出去。孟颖艺紧紧拽住安全带,惊恐道:“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薄先生说请你吃个饭,当赔罪。” 孟颖艺听到薄司寒要约自己吃饭,如坐针毡,意味深长的睨周然一眼,发现 那人唇线抿成了一条线,十分不想再多说一句的样子。 第29章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周然一路风驰电掣,把孟颖艺先带去了购物中心。 按照薄司寒的审美,先给她选了一条黑色漏肩裙,黑色的高跟鞋,又带上楼上美容院,重新吹了个发型。 孟颖艺小门小户出生,没见过这种大阵仗,薄先生又是自己开罪不起的人,只能任由周然安排。 但那种感觉很奇妙。 眼前的男人忙里忙外,把她收拾的光彩照人,他寡言而细心,倒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原本她心里时刻端揣着夺路而逃的冲动,却因为他的妥帖关照,而放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但一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精心的打扮自己,不是为了跟自己约会,而是把自己送给另一个男人。 她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美容院,专属发型师关掉吹风机。 “已经可以了小姐。” 孟颖艺睁开眼睛,抬眸,望着镜子里自己愈发靓丽的面容,一丝波澜也无。周然掀开眼皮与镜子里的她视线对视,果然漂亮的女孩子随便一打扮,都是惊为天人。 周然盯着那张脸庞,不自觉的看了许久,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孟颖艺一时竟被他盯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咳嗽了两声,才打断周然的出神。 周然道:“我以为你会很惊讶的来一句,这真的是我吗?” 诚然,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是很美丽的,但孟颖艺还没有缺乏自信到自己稍微有多一点的改变,就会大惊小怪。 她站起来一甩头发,蹬着高跟鞋走到周然面前。 “我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周然剔她一眼,没说什么。 孟颖艺却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眼神往袋子里觑。 “josefinas的鞋子!” 她语气里的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这鞋子很小众,但孟颖艺是做这行的,一眼就看出这鞋子是世界上最贵的芭蕾单鞋,最普通款也要2000美金。 “35码的鞋。你女朋友的脚可真小。” 孟颖艺怅然的说完,去瞅周然的表情,这句话有试探的意思。 第30章 设局 周然没有吱声,也不知是否听出了话外音,总之还是板着一张扑克脸,让人搞不清楚他心里是喜是怒。 两人走出美容院,周然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摁了电梯,带孟颖艺去了顶楼。 顶楼有家私房菜馆。 没有挂任何招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边别有洞天。 周然站在门口,语音不知跟谁说了两句,就有人戴着耳麦出来给他们开门。 里面亭台水榭,环境清幽,幽幽竹林,仿若置身世外桃源。 工作人员行色匆匆,脚步却极轻,让人听不到走路的声响。 引领的人把两人带到最大的一间包厢,从枯山水造景到实木桌椅,无一不彰显着天人合一的禅意和质感。 薄司寒包厢正中的主位,对两人招了招手。 “去吧。”她听的耳边响起低沉嗓音,折身过去,周然已经抛下她转身离开。 孟颖艺正对着门板,恍神了好一会儿,脸上挂上职业笑容,走了进去。 今天是小型聚会,人不多。 但这还是薄司寒第一次带女人出席聚会。 就显得好像是一个意义非凡的重大日子。 孟颖艺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但她还是自信满满的走到了薄司寒身边,非常懂事的先向他打招呼。 “薄先生,我没有来晚吧?” 她的笑容很得体,又很专业。 薄司寒对她的懂事很满意,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点了点下巴:“坐吧。” 有服务生来给她拉开椅子,颖艺坐下,打直背,举止知性优雅。 她之所以能做到在这种场合,面对着各个不知道身家多少亿的老板还能泰然自若,全靠她从工作中学来的礼仪与底气。 这种感觉很真实,却也很奇妙。 因为她一向是伺候那些上流人士,今天突然误入了别人的花园,也入了桌,有人伺候,就像是小丑穿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戏服,扮演起了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但她还是要以最好的状态坚持演完。 “薄总,这么漂亮的姑娘,您可藏的好啊。” 饭桌上一片和谐的笑声。 今天饭桌上的人都觉得来的很值,眼见着薄氏与叶氏联姻在即,一旦薄司寒与叶珊结合,薄氏就会成为吞并整个北城的庞然大物。 他们对薄司寒本人既是嫉恨,又是畏惧。 薄司寒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带个姑娘出来,忽然让人云里雾里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当然,当事人本人也搞不懂薄先生叫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总不至于真看上自己这个破了相的穷困破落户家的火柴妞?若只是叫自己出来陪客,有的是漂亮姑娘赶着来接这份好差事。 孟颖艺没想别的,就是觉得,自己这张脸也好,这个身份也好,都不适合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 薄司寒勾了勾唇角:“孟颖艺,孟小姐。” 除了名字,其他一概不作细说。 大家都是场面人,圈子里有个规矩,信息量越少,含金量越高。 看孟颖艺的眼神,由最开始的轻佻,瞬间变的肃然起敬。 第30章 张胖子直接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对孟颖艺递出一张名片。 “孟小姐,稀客啊稀客,我是张伟,什么生意都做,当然主营业务是娱乐业。” 底下有人开始插嘴。 “唉,胖子,你还真会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这孟小姐刚来,凳子都没坐热呢。” 商人脸皮厚,只要有利可图,什么时候都能拉的下脸来。 张伟表情夸张,先把孟颖艺逮着使劲儿夸一顿。 “孟小姐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那个气质一看就是大明星,是天仙下凡,仙女降世,大家看这巴掌小脸,上镜啊,百年难得一遇的上镜脸。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呀?只要您愿意来,我保管把您捧成第二个白妍!” 白妍是演艺圈的天花板,是影视歌综艺全能的影后。 孟颖艺没经历过这种猛夸,被他夸的都有些飘飘然。 当然,她心里很清楚,她才几斤几两,拿她比白妍,她自己都要把自己给嘲笑死。 他哪里是夸她? 只要薄先生在这里,她就是天仙下凡。 薄先生不在这里,她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第31章 替身 薄司寒摆出一张臭脸:“他那个圈子混的人,手段都肮脏到了骨子里……你离他远点。” 桌上又是一团哄笑。 张伟讪讪地,脸红发热地把名片收了回去。 孟颖艺巴掌大的脸上带着微笑,却不知有了薄司寒落下的这句话,大家心下便明白,这姑娘地位不一般,不是单单只叫来陪酒的。 他舍不得她去那些豺狼虎穴里折腾,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这个圈的,谁不知道薄司寒明明坏得很,是同辈公子哥里最出挑,手段也是出了名厉害。 谁只要跟他对着干,都吃过他手上的亏。 不知道搞垮了多少多少公司,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而他每次做完坏事,都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将自己塑造成一副冰清玉洁的男白莲形象。 但他不管怎么坏,从来不玩儿女人。 人家都知他跟叶家掌上明珠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叶珊出国念书,管的那么松,多少女人往他怀里钻,他都坐怀不乱。 大家明着暗着都笑他是男德天花板。 没想到男人堆里的标杆,清清白白的伪装临到结婚,还是露了馅儿,还搞出这么一个小情人来。 谁知道他藏了有多久。 璀璨的灯光下,一道道山珍海味端上桌。 孟颖艺全程像一个被提线的精致木偶,虽然那些赏心悦目的菜色充满诱惑,令人食欲大动,她却不敢动筷子。 话题很快从她身上转移到别处。 觥筹交错的场合,她开始看着桌上精致的碗筷发起呆,带着疏懒凉薄的嗓音先一步响起了。 “不合胃口?” 薄司寒双腿交叠,一直在旁边抽烟。 看到孟颖艺有点放不开的样子,好整以暇的姿态用自己的碗盏给她舀了小半碗不知什么东西,推到她跟前。 “你试试这个豆腐?” 孟颖艺差点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肩膀更绷紧了。 “这是豆腐啊?”她用勺子戳了戳,一点都看不出是豆腐。 尝了一口,完全尝不出是豆腐的味道。 看着她表情认真,一脸迷糊。 薄司寒眉目间惯来的轻慢冷淡越发温柔,浅浅的烟雾似在空气中飘游,他声线温醇: “可不是豆腐,是用鲍鱼鱼翅还有十多种海产品吊的高汤做的,你吃到嘴里像肉的东西是东星斑的月牙肉。” 月牙肉是鱼眼下方鱼鳃上方的脸颊肉,是鱼身上最鲜嫩爽滑的部位。 孟颖艺艳红的嘴巴惊讶微张,浅浅的尝着。 回过头来忽的笑,一脸天真:“这也配叫豆腐,一点豆子味儿都没有。” 薄司寒忍不住轻笑一声,指腹将烟蒂不轻不重的碾灭。 周遭人默默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没见过冷冷淡淡看不上任何女人的薄司寒,还能对一个女人这么细致温柔。 气氛莫名的沉默下来,。 看得出来薄司寒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看的旁观的许轻轻简直想要原地爆炸! 许轻轻今天是跟着张伟来串场的。 之前她花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想接近薄司寒,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而她做过的那些没脸没皮的倒贴事,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那些名媛嫌弃她低贱也就罢了。 就连同行也瞧不起她,当着面取笑她脸皮比城墙还厚,人家薄先生已经有叶小姐了,她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比不比的上人家叶小姐的一根脚指头。 薄司寒把她当透明人,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但她还是绞尽脑汁要让他对自己加深印象。 原本张伟是不想带她出席饭局,一来怕薄司寒看到不高兴,二来她那些上不的台面的事人人都知道,张伟也嫌带她出去丢人。 耐不活许轻轻软磨硬泡,在床上挺有几把刷子,什么花样都肯玩儿。 他下床提了裤子又不好不认账,只能硬着头皮带她一起来。 好在,薄司寒早就不记得这号人物,张伟也千叮万嘱许轻轻举止一定要斯文高雅点,别动不动就闹出那些街头泼妇才会有的举动。 第31章 许轻轻好容易混进饭局,不想,比起惨遭被当成透明人,眼前的一幕更是打脸。 这个叫孟颖艺的女人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许轻轻仔细看过她的脸,觉得她也不怎么漂亮,虽然身材倒是不错,但脸上贴着那么大一张纱布,谁知道是长了脓包还是烂了脸。 许轻轻手指也攥得紧紧的,嫉妒的简直要发疯。 张伟见她一脸怨气,生怕她当场闹事,不停的给她夹菜,使眼色。 “我的姑奶奶,你就别给我惹事儿了好吧?我最近手头刚好有本热门ip,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个不错角色,你今天就乖乖给我吃饭好吧?” 许轻轻那股不怎么舒服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张伟临时塞了个糖果子就消减多少。 红唇唇含着杯沿,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 眼睛突然一亮。 她扯了扯张伟的衣角:“喂,胖子,你看这个姓孟的眼不眼熟?” 张伟舔了口筷子,眼角瞥了一眼孟颖艺。 “怎么了?” 许轻轻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我同学……” 经许轻轻这么一提醒,张伟抬眼望去,深深的看了孟颖艺一眼,可不是像么?难怪第一眼看到孟颖艺就觉得面善,他阅人无数竟栽在这上头,这个孟颖艺跟许轻轻那个同学长的可太像啦。 孟颖艺就是苏语鹿长大后的样子,眼角眉梢脸型都像。 只是那个精致爱干净的小女孩,不像孟颖艺这般圆滑会示弱,而且眼睛更亮一些,苏语鹿的灵气都集在那两只眼睛上。 事情不由有些诡异起来。 张伟心里想的是,大概薄司寒就好这一口,不是都说男人喜欢的女人永远都是同一款同一类型么? 第32章 污糟 饭局结束后,都想邀着薄司寒二台。 薄司寒修长的手指在孟颖艺下巴划过,当着众人的眼睛,捏了捏她标致的脸蛋,指腹摩擦过那滑嫩肌肤,多少带了点暧昧意思。 大家便都懂了,不能打扰人家还有重要的事。 众人做猢狲散。 孟颖艺卷翘的眼睫抬起间,撞到周然的眼神,隔了一秒,他静静的移开。 她只能跟着钻进了薄司寒的车。 上车时,她视线无意识瞥到放在副驾驶上的那双josefinas的鞋子,眼神被暗色灯光衬得很深。 其实还在饭桌上,她就已经猜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在婚纱店工作的时候,也不乏这样的客人。 新娘还在试衣间里试婚纱,布帘刚拉上,新郎就开始问自己的名字,往自己手里塞电话。 她总是保持着职业微笑,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把那些登徒子的不怀好意扼杀在萌芽之中。 而每当那些男人看着新娘穿着纯洁的婚纱走出来,他们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悦与感动,孟颖艺会产生一种割裂的感觉,越来越不懂,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们为什么要结婚? 如果他爱她,怎么背过身就做背叛她的事?是不是男人的身体和感情,总能分的那么清楚。 直到刚才上车那一刻,孟颖艺忽然顿悟。 不止男人可以把身体和感情分的很清,女人也是可以的。 薄司寒坐在一侧,许久都没有动静,身姿气质冷清又出尘。 不仅外貌上讨女人喜欢,刚才相处下来,发现他性格也不讨人厌。孟颖艺知道,只要薄司寒勾勾手指,多的是女人蜂拥而至投入她怀抱。 他既然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当然,对于薄司寒,这次她是彻底没有了拒绝的权力。 但孟颖艺眼神却止不住的往周然的后脑勺瞟。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她的心情乱成了一团麻。 就在孟颖艺已经做好了献身准备,没想车子一拐,没有直奔酒店,而是把她送到了她租住的小区。 周然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光线瞬间一暗,颖艺视线也跟着变得不清楚,薄司寒清隽深邃的五官晦明晦暗。 “颖艺,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露出一丝茫然的疑惑,她很平静的接受薄司寒的安排,下车后,她慢慢地将裙上的皱起部分抚平。 周然抽出一张名片,给了她一个自己的电话。 “有任何需要,你跟我说,有特别情况想见薄先生的话,也跟我说。” 他的嗓音里依旧分不出什么情绪。 周然抬眸时,却见孟颖艺漆黑的眼睛不带眨的在自己脸上久久停留,他下意识抓了把脸,有些不悦。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她赶紧摇头,耳根子爬上迟来的热意。 就这样,这个出生普通,在婚纱店打工的高级售货员,成为了薄司寒的金丝雀。 他给她购置了新的住所。 送了她很多漂亮衣服和鞋子。 很快叶珊也知道了孟颖艺这号人物,毕竟薄司寒那么高调的把她带去各种场合,想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可能。 最初听到薄司寒在外胡来的消息,叶珊脑子都是懵的,但想到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规规矩矩、洁身自爱,犯不着临到结婚搞出这么一戳污糟事儿。 第32章 叶家老爷子气的火冒三丈的时候,叶珊还帮她开脱,是自己跟司寒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的性格她还不明白。 “那个人避女人如蛇蝎,满脑子都是如何扩张薄氏的江山。多半是外面的人乱传的,薄叶两家联姻带来的威胁太大,他们当然不乐意我们能顺顺利利的结婚。”“爷爷你别担心,我倒不至于对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过两天我带他回来,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叶珊一番温言相哄,按灭了叶家老爷子一腔怒火。 可是,叶珊没想到她忙着帮薄司寒灭火,他自己点的那把火最终还是烧到她头上来了。 后来在她面前打小报告的人越来越多。 连那女孩儿姓什么名什么,跟着他出席了哪几次社交场合都描述的绘声绘色。 任她不信也得信。 叶珊难堪的要命,先前还一副通情达理的女友模样帮他开脱,现在她倒成了大家眼里的傻子。 再有一说,更是火上浇油。 这算什么,他搞谁不好偏偏搞帮她试婚纱的女店员。 那贱人叫什么?孟颖艺? 果然,她当时直觉是对的。 单单刮花那贱人的脸真是太便宜对方!她当时就该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让她再也没脸出现在北城。 叶珊是真正的大小姐。 只要是大小姐,就不可能没有脾气,只是忍耐不犯我时,她也和和气气,像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亲切却不易靠近。 一旦触怒了她的底线,尔虞我诈赶尽杀绝的手段不会输给任何商场老油条。 为此,她不惜闹到瀚宇总部。 第33章 监视 瀚宇的人都知道叶珊小姐在薄总办公室跟他吵了一架,把结婚戒指都从楼上扔了下去。 薄叶两家联姻破裂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她也懒得出面澄清。 瀚宇的股票连续跌停了好几天。 薄司寒不急却急死了薄风,拎起拐杖往他身上抽。 “这婚你还想不想结,总要说句话吧?” 薄司寒在沙发上百般无聊般玩着打火机一个多小时,那样粗一根胡桃木拐杖砸身上,他躲都没带躲。 只是跟他嬉皮笑脸:“结,当然结,请帖都发了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你还不赶紧跟叶珊道歉去!” 薄司寒脸上维持着笑:“压根没有的事,我怎么跟她道歉?” 饶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薄风气不打一出,扬手又要抽他。 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住棍子,那棍子终没落得下来。 薄司寒起身拢衣,头也不回:“你放心,孙媳妇儿跑不了,你亏的我十倍给你挣回来。” 薄司寒不是信口一说,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股票市场听到风声都在狂抛瀚宇的股票。 这样的好机会,他还会给放跑了。 大小通吃,有多少就扫多少,准备把市面上瀚宇的货全吃光。 至于薄风那准孙媳妇儿,他端的就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捉奸要做双,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薄司寒这人争强好胜惯了,征服欲又旺,别看着平日里对叶珊唯命是从,她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模样。 那是他故意惯着她。 叶珊太符合他心目中太太的形象。 名门闺秀,气质独特,拿得出手。 这样的太太在任何时候都是长脸的门面,所以他乐意姿态放低一点哄着她。 可一旦叶珊做出了让他心里不爽的事,他照样赶尽杀绝,都不带手软的。 只是叶珊被薄司寒平日里伪装出的好形象骗了个彻底,压根就不清楚他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喜欢她,只是那喜欢他可以随时给,也可以随时随地的收回去。 叶珊如果仅凭这样就可以掣肘他,未免太天真。 她还等着他来给自己做小伏低。 他却给她一副避重就轻、模棱两可的态度。 “没有的事儿,谁说有你让他到我面前来跟我说。” 谁不想活了敢当着这活阎王的面儿嚼舌根。 叶珊脾气上了头,直接撂下话来:“这婚不必结了。”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还拿不定主意,做做样子,好让他紧张一下。 可这谁紧张还真说不准。 “好,你说不结了,那就不结。”薄司寒回她一句冷笑,继续翻着桌上的合同。 叶珊神色稍怔,双唇紧抿着,拽下订婚戒指就从窗户扔了下去。 几百万的钻石,说扔就扔,他也不急,长腿懒洋洋地搭在书桌上上,脑袋微微后仰,清隽眉眼间带着许些冷淡的不耐。 叶珊回去后哭了一场,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却不知男人本性如此,一旦破戒就格外理直气壮。 而后没多久,孟颖艺家门口被人泼了油漆。 谁做的,大家心知肚明。 而薄司寒知道叶珊动自己金丝雀后,肝火大动为了小情人儿跟叶珊的关系彻底撕破了脸! 苏语鹿摸底考试成绩出来,考得很不错。 之前薄司寒教的全都考到了,她轻轻松松的全做出来,做完卷子还趴在桌上睡了二十多分钟。 考完试后,舅妈秦思思主动提出去ktv唱歌庆祝一下。 “一来这是语鹿即将回到学校,拿了个大满贯,值得庆祝。二来,何子帆同学马上暑假结束,要回江城了,算是临行前的饯别。” 第33章 秦思思站在语鹿身后,轻压她肩膀,脸上笑眯眯的。 语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语鹿最轻松的一段日子,好像又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候。 薄司寒已经很久没联系过她了。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她而言,只要看不到薄司寒的每一天,都是中彩票的大喜之日。 在场的人除了语鹿在上班的舅舅,全票通过ktv唱歌。 出门前,语鹿打开衣柜,抽出一条黑色小裙子,在梳妆套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何子帆送自己的项链。 就是那条月牙水滴型的铂金项链,它在某天晚上一把就被薄司寒扯掉了,要不是她求他,他铁定给她扔出窗外去。 苏语鹿扒着垃圾桶把它捡回来揣走,那项链经过修补后,不仔细看还是不大看得清楚瑕疵。 她一直没怎么戴。 结果昨天何子帆吃饭的时候,突然凑近了看她:“果然没看错,我问你你把我送给你的项链放哪儿去了?” 苏语鹿莫名感到一阵害怕。 却很冷静的没有去抓脖子,反而气势汹汹的问他:“都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怎么,你还想要回去送给别人?” 何子帆吭哧一笑,很吃她吃醋这套。 她要是再不戴上,又怕他起疑。 语鹿叹息了一声,这沉默沉重的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她感到很抱歉,她不再是别人眼中听话的小孩。 第34章 背叛 何子帆在楼梯下等她,她从楼梯朝他走下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条黑色裙子格外衬着她婀娜纤细的身线,皮肤白的晃眼,标致的脸蛋很小很清纯。 何子帆漆黑的瞳底格外幽深。 眨眼,语鹿已经来到何子帆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到。 “怎么啦?” 何子帆目光闪烁,脸蛋已经开始红了。 “嗯哼。”他咳着喉咙里没有的痰。 “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我……” 何子帆嘴角无声地勾了下。 修长的身形迈步上前,伸出手想碰一碰语鹿的脸颊。 “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秦思思一边戴耳环,一边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 语鹿与何子帆下意识同时朝两个不同方向侧身。 只能自我消化尴尬。 “好,我们马上来。” 何子帆先应了秦思思一声,快一步跟上她的速度。语鹿虽落到最后,看着何子帆的手空寥寥的落在空中,巴掌大的脸蛋牵露出笑容。 在秦思思看不到的地方,她将自己的手顺势溜进他手心。何子帆心里狠狠一颤,用余光瞄着语鹿,她倒是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何子帆不由地展颜一笑,反手就将她的五指紧紧扣住,再也舍不得放开。 两人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手牵着手,就像在做贼,心思蠢蠢欲动。 何子帆的音乐app建了个歌单叫“fl共同歌曲”。 建歌单就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人一支耳塞,分享音乐和快乐。如果两人没有在一起,也可以在不同的时空,分享同一支旋律和孤独。 语鹿用点唱机点了一首《当你》。 她坐在歌台,拿起话筒的那刻,属于她的光环又重新地回来了。 门上巴掌大的玻璃,女孩身影清丽,台下灯光瞬间一暗。 周然视线也跟着变得不清楚。 在五彩斑斓的舞台光晕下,苏语鹿皮肤雪白,微垂着眼,巴掌大的脸蛋儿没有伤心欲绝的情绪,一脸迷茫,又格外乖巧。 清新脱俗的歌声从门缝浅浅的传来,周然手缓缓放下,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有种把身体浸到微凉的水中的舒服感。 他被歌声吸引了注意力,脸上神色跟着迷惘起来。 闭上眼睛,仿佛正在一个很美的地方。 直到一曲终了,周然都没有察觉。 门被拉开,语鹿视线不经意间划过身后的走廊,略顿了两秒。 周然睁开眼,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不由地睁大,心中一声重锤重重槌落。 他站直了身体,也不说话,只是跟她对视,心中却隐有怯意。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周然十分怀疑她刚才不带感情的冷冷一瞥,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可是语鹿怎么会不记得他,他化成灰她都知道他是谁。 他就像带来厄运的神,将她的所有快乐都抽走。 用了不到六十秒就让自己冷静,不愿意在这里跟他吵。 “我们出去说。” 两人走到ktv楼下的休息区,一抬眸,对上一双冷峭的黑眸。 果然,又是薄司寒。 苏语鹿皱了皱眉,眼睫盖住眼睛里的情绪,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到他对面。 “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 薄司寒摸了摸手腕,看她一眼。 “跟我未婚妻还聊的开心吗?” 语鹿瞳孔微缩,知道既然瞒不住,干脆也就不隐瞒了。 眉眼间的情绪淡淡。 “你不是马上要跟叶珊小姐结婚了吗?这样不太好吧。” 场面似乎变得尴尬了起来,语鹿不用抬头都能猜到对方脸上的丰富表情。 她又不是傻子,上网可以查的好吧。 第34章 薄司寒与叶家千金的婚期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这段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喜事,把薄司寒的名气也带了起来。 还有人把他们俩一些同框的照片发在网上,吸了一大波cp粉。 看到两人成双成对的新闻,语鹿一点都不感到委屈。 不过是对薄司寒的虚伪、无耻感到更加厌恶,他要结婚了对还在外面胡搞瞎搞,这狗男人真是又渣又坏。 薄司寒两道嘲讽的目光盯紧了面前的佳人,觉得她采取了一种极其愚蠢的挑衅方式,忍不住勾唇而笑。 “我倒是要感谢你,因为你,我挣了不少钱。” 语毕,他朝周然使了个颜色,周然欠身端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你的酬劳,希望你开心。” 高大的男人前倾着身子,强大的压迫力也随之而来。 语鹿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慢吞吞的说:“薄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对他半个字都不信。 倒是愿意相信,薄司寒嘴里的开心,不过是讽刺她。 语鹿粗暴的拉过礼品袋,撕开包装,露出里面坚硬的盒子。 轻垂的眼睫看朝周然看了一眼,眼神里对他充满戒备。 倒不是真的想要什么昂贵的礼物,只是不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薄司寒那个人最会折磨人,谁知道他走了一段时间什么毛病又犯了,专程送来些不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恶心她。 盒子里装的是那双josefinas的鞋子,苏语鹿猛的掀开鞋盖。 宝蓝色的缎面流光溢彩,线条和设计都很讨女孩子喜欢,一看就是出自高级设计师出手的品牌。 若是换别的女孩子看到这么漂亮的鞋子,铁定欣喜若狂。 周然却没从苏语鹿脸上看到一丝喜色。 他刚想说两句,薄司寒为了给她挑这双鞋还是用了心思。 那天薄司寒陪叶珊去试婚纱,坐在车里经过josefinas的门店。 他一眼就相中了摆在橱窗正中间那双宝蓝色的缎面像芭蕾舞单鞋。 叶珊还在试婚纱的时候,薄司寒便叫周然去买下来。 “35码。” 周然讶然,因为叶珊的脚没有那么小,当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遵照薄先生的意思去办。 后来薄司寒让他去接孟颖艺时,他又以为那鞋是送给孟颖艺的。 下意识扫到孟颖艺的脚,才恍然大悟,他可真够笨的。 也只有那个像陶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儿,跟这双鞋才相衬。 第35章 不甘 薄司寒一身白衬衣黑裤坐在沙发上,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旁边窗外夜色已经全黑,墙壁处倒映着朦胧的轮廓。 “试试合不合脚?” 苏语鹿机械的换上鞋子。 “站起来,走两圈。” 她依言照办。 鞋子的确漂亮,很衬她的肤色,薄司寒欣赏着他的作品,会心一笑。 苏语鹿却在想,他可以心血来潮按照他的喜好将她打扮一番,花多少钱也不在乎,不过是给漂亮的宠物,带上漂亮的项圈。 “还有别的事吗?” 薄司寒恣意懒散的笑,看不出真实情绪,但越是这样猜不到越让人害怕。 “有护照吗?”他勾唇。 她脸上惊起一丝意外。 读懂了上面每一个文字,却茫然的觉得事情发展快到超出自己想象。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要出差。你准备一下。”他依旧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苏语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他周旋。 “薄先生,我要是毫无理由的消失太久,势必会引起我家人的怀疑,万一把您牵扯出来,包养女学生这种事怕是名声不好。” “你算什么女大学生,你都已经休学了。” 语鹿语塞。 “周然,你帮她弄一下护照。” 苏语鹿着实有些受不了他。 “您不觉得这样很幼稚,总是跟一个女人过不去,现在生意人都这么闲吗?大把时间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薄司寒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苏语鹿,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对你,就是寻个乐子,”他站起身,从兜里摸了根烟斜咬在薄唇间:“不打扰你跟家人团聚,晚上十点,我在老地方等你。当然,你要带我进去介绍给他们认识,却之不恭。” 苏语鹿的的身体瞬间紧绷得像一张弓。 薄司寒勾着唇角开着不着调的玩笑。 她愤恨不甘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模样,都会让他心里忍不住愉悦。 语鹿纤瘦的身影被淡淡光晕笼罩着,她微垂着脑袋,乌黑秀发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周然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语鹿小姐,晚上我在您舅舅家的小区门口接您!” 苏语鹿转过脸,狠狠瞪他一眼,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抄起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在周然头…… 其实苏语鹿手挥过来那一刻,周然看到了,却没有躲。 啪!酒瓶爆裂。 有东西从她手上流出来,鲜艳的红色,一滴接着一滴。 现场立刻乱成一团。 “快,报警!” 店员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周然捂着头阔步过去,立刻把电话按掉。 他转过脸来,一脸淡然的向大家解释:“对不起各位,我们闹了点矛盾。” 第35章 年轻男女为了感情的事吵架生事,大打出手ktv里早已司空见惯,事情悄悄的偃旗息鼓。 有血从周然额头滑过鼻梁,滴到前台的柜面上。 服务生看到那滩可怕的殷红,找了一张毛巾,帮他摁住脑袋。 又朝站在原地发愣的苏语鹿瞥了一眼:“赶紧带你朋友去医院看看吧,流了那么多血。” 苏语鹿杵在原地,眼神里写满了他该死。 薄司寒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后,低哑笑了起来。 瞧,这可从不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她上一次敢跟他谈条件时,他就发现她可狠着呢。 从怯懦胆小到凌厉狠绝,一个晚上一个变化,快得令人惊讶。 无耻的男人扬扬眉抽出一张支票,递给周然。 “你自己去处理一下。” 其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五分钟后,苏语鹿面无表情的回到包厢里。 包厢还是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而语鹿的舅舅也到了,正拿着话筒,扯开了领带,带着七分醉意随着音乐摇晃着胖硕的身体。 秦思思怕语鹿笑话,凑过来与她咬耳朵。 “你舅舅刚谈成了一笔大单。” “什么?”苏语鹿完全没在状态,还想着晚上找什么借口离家。 秦思思捂着嘴笑:“你舅舅之前不是在开发一个温泉酒店吗?因为资金链断了,工程就耽搁下来了。说来也是奇怪,薄氏竟然也看中了那个项目,愿意注资一个亿。” 苏语鹿愣愣望着岳森脸上的喜上眉梢,很想笑。 如果她现在笑出声来,那声音一定好像某种枉死的冤魂。 其实她应该想到,薄司寒每次来,都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让她无处可逃。 傍晚回去后,苏语鹿早早洗了澡,过了一会儿便找借口说自己好像感冒了,从药箱里拿了两粒感冒药,进了房间。 何子帆透过苏语鹿门缝下的光,看到她不到九点就睡了。 哪里晓得,她不过是再度发挥了爬墙技能,从窗户沿着排水管道爬了出去。 周然在小区门口等她,把她送到了酒店。 那天晚上,薄司寒破天荒一见到她便赶她去洗澡。 她在冲澡的时候,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对自己选择对他顺从与屈服的行为感到十分不齿。 这种精神上的臣服,会让她流出看不见的鲜血,却又呼救无力。 “苏语鹿。” 敲门声响起,男人的语气依旧生冷。 里面的水声突然消失。 苏语鹿拧开门,浑身是水,面色憔悴的站在门缝里。 她现在还不想死,她也不会这样死,太便宜这个人了。 男人看她两眼,没说话,转身去衣柜里取了一张干净浴巾,拿过来把她裹起来,横抱起扔到床上。 雪都是个5a级旅游城市,薄家自然在雪都也开了酒店。 知道他今晚要入住,酒店负责人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洗漱用品、睡衣拖鞋。 等结束后,他洗完澡出来,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苏语鹿已经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坐在凳子上,准备告辞。 她以为,他找她来就是为了这个事,现在她该走了。 薄司寒却叫她就留在这里。 “我晚上不回家我舅舅舅妈肯定会找我。” 薄司寒理都没理他,用毛巾擦着头发。 薄司寒看她一眼,懒得解释:“帮我吹头发。” 她没办法,只能拿起吹风机,把温度调到最合适的位置,帮他把头发吹干。薄司寒的头发浓密,她打理他头发的动作轻手轻脚,他的视线会不由自主的透过镜子去捕捉她脸上的神情。 她脸上的神情已经变的很平和,皮肤雪白身材纤细,如同花骨朵一般含苞待放。 她温顺的时候,真的很乖,好招人疼。 荷尔蒙的释放已经平息,但此刻,薄司寒却很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第36章 诛心 苏语鹿这边已经吹好了,她关掉吹风机按键,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薄先生,我心里有个疑问。” “说吧。” “我舅舅温泉酒店的事,据我了解那个项目之所以停工是因为地方挖隧道挖断了泉眼,导致温泉无法出水。薄氏竟然会注资一个亿投资这个半烂尾的项目,我无法理解。” 其实苏语鹿怀疑的是岳森被薄氏骗了,只是话不敢说的太明。 薄司寒格外看了她一眼,她真的很聪明。 聪明人之间说话从来不用说透。 薄司寒扯了下唇角:“我帮你舅舅解了燃眉之急,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您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寻欢作乐的女人,豪掷千金的人吗?你不是,连您与您未婚妻的婚事,都可以成为您商战的砝码,那我在这一环也不过是附带的奖品。” 薄司寒一瞬不瞬的看她,突然笑了,眉梢轻挑,带着惯有的恣意慵懒。 “你看看你,你的小聪明用在有用的地方该多好,别总是来挑战我。” 他缓慢而简洁的指了指书桌,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浪费了力气。 苏语鹿得了他的授意,收好吹风机,走到了桌前。 上面是一份合同。 甲方是薄氏,乙方是岳森的公司。 她迅速翻阅,但并不专业,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门道。 第36章 然而,合同的最后一页再翻过去。 是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苏语鹿”三个大字。 语鹿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石头。 甚至用手指摩挲着录取通知书的红章,需要确认是不是假的。 “看不懂?” 眨眼间,薄司寒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苏语鹿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薄司寒伸手扣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抱上了桌子。 她没有穿内衣,青龙石的桌子沁凉。 薄司寒从她手中抽走那张录取通知书,视线随意扫过来。 “北城政法大学,法学。”他抿了抿唇角:“要想救你舅舅,你得先学会看的懂合同上的条款。” 看起来,薄司寒手里这份录取通知书,是真的。 可是…… 可是她已经要回北城外国语大学了。 苏语鹿太多疑问了。 薄司寒似乎一眼看穿她心里所想,声音平静而冷漠:“再教你一课,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得到规则的庇护。” 可她还是不明白。 “你要送我去念书?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已经马上可以回我原来的学校” 薄司寒轻嗤:“我留着你,还有别的用处,让你去念书,也是这个目的。学什么语言,现在翻译器日新月异,小心一毕业就失业。” “你不能要求我非得要学你安排的专业,非得让我去我不想去的学校。”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轻描淡写。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语鹿快被他的强势逼疯,为什么他什么都要插手,都要安排,根本就不给她一丁点自由选择的权力。 她发疯似的尖叫:“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我?你这样,就不怕我天天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薄司寒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落在苏语鹿肩膀的手变成了紧扣,嗓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冷意:“你做的让我不开心的事还少吗?” 现在苏语鹿已经有点了解眼前这个暴君了。 他做了每一件事,都带着个目的。 他既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但你也无法拒绝他无缘无故对你的好。 因为她还不是强者,无法自救,只能柔顺于他制定的规则,拼命忍着、熬着。 薄司寒沉声:“想明白了吗?” 苏语鹿知道挣扎也是没用,她挣扎了那么久,有哪一次是成功的。 薄司寒笑了,粗粝的手指隔着浴衣划过后背、细腰。 苏语鹿闭上沉重的眼皮,庆幸的是,她相信这件事总会有个头。 悲哀的是,今晚不是结局。 这天晚上,她就睡在他右侧。 灯关掉没多久,男人的呼吸很快变的平稳绵长,她确认他睡沉后,才换了个姿势,将手臂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窗外的雨声略有息止,墙壁上的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苏语鹿眼睛干涩,很困很疲惫,却一丝睡意也无。 任谁躺在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身边,都无法放松神经酣睡。 她侧过头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睡觉的时候手脚很安分,一动不动的四肢放在该放的位置,安分的有些过分,就像床上用品广告牌上的模特,永远定格在一个完美的角度。 摘掉眼镜后,五官更加立体分明,尤其是眉眼处,很少有亚裔能具备如此深邃英俊的轮廓。 他长得不吓人,但很可怕。 她幻想着,趁他睡着时用刀捅他,或者找根绳子勒死他。 要是真杀了他,或许法官考虑到她是受害者,酌情考虑只判她十年牢狱,等她出来的时候,也才二十八。 不料她才刚刚挪动了一下身体,薄司寒忽然睁眼看着她。 没想到他睡眠这样浅,她差点吓的尖叫出声,好像刚才她心里在算计什么早被他看穿。 心跳在他清冷的眸子中无声起落。 还没等语鹿反应过来,薄司寒一把拽住她纤细胳膊拖进自己怀里,用四肢把她给困住,连翻身都不行。 语鹿心砰砰直跳,只能背过身整个人都偎在他火热的胸膛,装睡,手脚都不敢再动一动。 好在薄司寒也没对她怎么着,薄唇烙在她肩颈的皮肤上,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语鹿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一晚上都没睡着。 但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竟发现薄司寒比自己醒的还早。 窗帘半拉开,他站在落地窗前穿衣服,宽肩窄腰的轮廓比雕塑还耀眼。 一时间,语鹿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 她埋下头跳下床去捡自己的衣服,等薄司寒回过头来,她还没脱睡衣,正坐在床沿边伸着腿儿拉牛仔裤。 这么热的天,她还穿着长款牛仔裤,完全是因为之前被他整出心理阴影了。 从前她也是个顶喜欢穿漂亮裙子的小姑娘,现在裙子却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他很清楚她为何要这样穿,脸上浮起歌舞升平的喜气,得意这是自己的杰作。 等苏语鹿从浴室里收拾好出来,落地窗前的餐桌上摆了林林总总不下三十多种食物。 她赶着回家,压根没有用餐的心情。况且对着薄司寒那张脸,她什么都吃不下。 于是语鹿找了个借口:“我要先回家去换衣服,我太臭了。” 第37章 “赶着回去见心上人吧?”薄司寒闻言不觉哑然失笑。 一想到那个蒙在鼓里的毛头小子,依旧那么天真的维护着自己的爱情,却不知自己喜欢的人早在他的武力征服下楚楚可怜。 他的心情就会变的非常不错。 薄司寒玩儿上了瘾。 这才叫杀人诛心。 薄司寒从点心架上取下一个司康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不急不缓的打消了她那个念头:“一会儿我给你一张卡,你去买几件衣服,我喜欢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语鹿还想说什么,薄司寒仅一个眼神就拒绝了她。 语鹿闭沉默下来,脸上虽挂着恭顺的表情,眼神钝钝的像刀。 薄司寒瞧着苏语鹿,怔怔的将碟子里的饼干用叉子戳烂,用无声的控诉做着没有意义的抵抗。 那倔强又魂不守舍的模样,让人觉得可气又可怜。 垂下了眼帘,半晌过后,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人拉近。 忽地轻轻一哂,冷笑着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语鹿被这冷沉的声音问的浑身一抖,半晌,没骨气地说:“东西太多,太浪费了。” “没关系,你挑你喜欢的吃,剩下的我吃。”他松开她,语气又变的分外温柔。 第37章 猜忌 回到舅舅家,她装作一副很早就出门跑步的模样。 拧开门锁进门,何子帆回头就看到她站在玄关,眼睛很不自然的微张。 走过来抬手,用手背贴她的额头,又换了自己额头,责怪她既然感冒了不舒服,就不该这么强撑。 苏语鹿只觉得自己累得要死:“我想着出了汗就会好的。” 说完,登登甩掉一屋子人担心的目光,上楼冲了个澡,又回被窝里睡了一觉。 头刚沾上枕头时,她在家人群里发了个消息。 “舅妈,我今天已经跟学校请假了,我还是不太舒服,我想好好睡一觉。” 一段文字刚发出去,就觉得浑身发烫,她摸了摸额头,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发烧。 迷迷糊糊睡到傍晚,发现身体已经不烫了,只是一天没进水米,有些发虚。 一看手机,才发现何子帆打了好几个电话。 家人群里舅舅舅妈也一直不停在cue她。 她这才想起,她的房间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估计是敲门没人应声,所以他们才一直给她打电话。 趿拉上拖鞋,走出房间。 楼下传来舅妈的声音。 “要不要再去敲个门看看,人住在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 岳森:“她是大孩子了,不是说了感冒不舒服吗?估计是吃了药在睡觉,没听到我们叫她,你就放心吧。” 秦思思女人的直觉却让她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她忧心忡忡:“总感觉语鹿最近有点怪怪的。你们不知道,那天我去医院陪语鹿她妈妈,她妈妈告诉我,语鹿在做援交。” 苏语鹿胸腔仿佛被一颗核弹击中。 被轰的七零八落的又岂止是苏语鹿。 整个屋子里的一瞬间陷入凝滞。 岳森护短,沉着脸十分不快。 “我亲侄女我还不知道,她从小到大乖巧又听话,你是曲解了姐姐的意思,别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些大人不该说的话。” 秦思思被误解,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我没有说谎,我也不想相信,是你姐姐亲口告诉我她去做援交,最后事情闹大丢脸丢到了警察局,她才会得心病。” 岳森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粗暴的大吼:“你别说了!” 就连何子帆也跟秦思思吵起来:“妈,语鹿不是那样的人,你身为别人舅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造谣?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你姑妈总不会平白无故冤枉自己女儿的清白!” “妈,语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你别给她泼脏水了行不行,高考失利她已经够难受了。” 秦思思觉得这对父子简直鬼迷了心窍。 “何子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什么心思,我告诉你,就算没这个事儿,你跟语鹿也没可能,名义上她还是你表妹,以后传出去,你还怎么出去工作,怎么见人!” 以为自己在大人面前藏的极好的小心思,在这种场合被戳破。 何子帆顿时脸色惨白。 苏语鹿抓着楼梯栏杆的手指都在泛白。 没想到看上去开明的舅妈,骨子里跟自己妈妈还是一类人。 但是舅妈没有错。 作为何子帆的亲生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何子帆好。 同样是母亲,岳宁静却从没站在苏语鹿这边为她考虑过,轻而易举就将自己女儿的丑闻说给旁人听。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和苏语鹿撇清界限,以此向外人表明,她的一切下作行径不是岳静宁教子无方。 正在出神之余,却听见何子帆竟为了她和秦思思吵了起来。 “妈妈!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许你诋毁她!我跟她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插手,要是我们真的要在一起,你们也管不了。” “何子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妈都不认了!” 苏语鹿眉头紧皱,眉头拧的死紧。她走下楼。 “舅妈,我妈妈说那些,都不是真的。” 第38章 秦思思在看到苏语鹿后,瞬间站直身子闭了嘴。 何子帆紧紧盯着她,岳森却尴尬不已。 但很快秦思思便恢复了镇定。 “鹿鹿,不是舅妈诋毁你,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是你妈妈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叫我和你舅舅千万盯紧你,让你别再犯错。” “我明白,舅妈,我也不知道我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苏语鹿温凉着情绪回答。 秦思思叹了口气:“我原本想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只是今天一时语快,我们实在是很担心你,才口无遮拦。” 她说话很有艺术性,苏语鹿不是笑自己多心。 恐怕秦思思是看着她跟何子帆之间越走越近,再加上岳宁静说那些话,才对她不得不防。 现在捅破了,摊在台面上,正好打消了何子帆的妄想,日后,他们住一个屋檐下,她还是他们的好侄女,依旧呵护她,关爱她。 苏语鹿眼泪再多,也会麻木。 所以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没有去做那些事,我不会为了钱去陪有钱人睡觉,我也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去索取物质上的回报。” 秦思思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岳森明显是重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那语鹿你告诉我,你藏在衣柜里那些没拆封的昂贵衣服是怎么回事?” 何子帆愣了片刻,眼里闪过讶异,显然他并不知道苏语鹿还有这样的秘密。 “是一个朋友的,等到回北城,我会把衣服还给他。” 她的表情眼神清明,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她顿了顿,下一秒:“还有一件事,舅妈您别担心,子帆哥哥对我只是像对妹妹一样关心,我们之间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担心的那些事。” 第38章 插手 有了苏语鹿这句话,秦思思彻底放下心来。 “语鹿,我向你道歉,是舅妈太过于莽撞了,听风就是雨。” 其实苏语鹿空口白言,漏洞百出,即便是做了解释,也有很多地方不能去细想。 秦思思可能也并不想知道真相,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依旧是她心疼的侄女。 岳森只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堪。 笑眯眯的打着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了。” 苏语鹿脸上也撑起一个笑来,转身看向何子帆,他紧握在裤侧的手一松,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悲凉。 但此刻的她,顾不上他。 她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神去谈情说爱。 后来几天,何子帆几次想单独找她聊两句,都被苏语鹿找各种借口回避掉了,要么就是待在秦思思看得到的地方。 何子帆眼里有挫败,有生气,表情冷硬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一直延续到何子帆暑假结束,即将回江城。 周然那边也办理好了一切出境手续。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是一串陌生数字。 薄司寒好像没有什么固定的电话号码,但他总能找到她,而语鹿的手机也被动过手脚,她每打出的电话都会自动录音传到他手机里。 接起电话,听筒里薄司寒沙哑低沉的嗓音:“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询问日常生活的标准问句。 这段时间,他会在任何不经意的时刻突然打电话过来,不管她是在上厕所,还是睡觉,还是在干别的,都要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 一开始他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她的行为,让她浑身不自在。 以为早晚有一天会被他这种变态的控制欲逼疯。 但渐渐的,似乎就没了什么感觉。 “看书,吃饭,睡觉,还有……打包行李……” 其实她现在就在打包行李。 薄司寒迟疑了一下:“周然没有跟你联系吗?” “联系了啊。” 周然通知她是后天的飞机,她问他会去哪里,周然却只是说是海上的一个私人岛屿,地图上也是找不到的,她知道了也没用。 “他没有告诉你不用收拾行李,那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苏语鹿沉默了片刻。 “不是要回北城念书吗?” 何子帆都要开学了,意味着她也要开学,步入新的人生旅途。 但是,她这份录取通知书来的太过于诡异,她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家人解释。 “想清楚了?”薄司寒的声音响在耳边。 苏语鹿觉得薄司寒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明明就是他不让她回外国语大学。 “无所谓了。” 上次秦思思的态度已经摆明的很清楚。 曾经她觉得舅舅家是自己的第二个家,现在却颇有种寄人篱下之感。 她已经不可能在这里长久待下去。 去读书是她现在最好的避风港。 她的回答,让薄司寒很满意。 “需不需要我帮忙?”薄司寒磁性的声音就这么飘进了她耳朵里。 “什么?” “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来圆。你不太会撒谎,不如求我帮忙?” 薄司寒的语气耐心低缓,苏语鹿脸上讪讪的,他在嘲笑自己撒谎撒的很烂。 “还是算了吧。”苏语鹿扯动嘴角,却对他实在是信任不起来。 第39章 然而,没等苏语鹿回话。 他声线冷淡:“既然跟了我,该为你考虑的都会为你考虑的。”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语鹿以为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插手。 总之,家里人都以为她回外国语大学读书,实际上她却转校去了政法大学。 等一切迎刃而解后。 她还是给薄司寒发了一条感谢短信。 那边很快回复: “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苏语鹿抿唇,没回。 她可没什么心情跟他调情。 薄司寒那条消息发过去,足足等了五分钟,忍不住点开看了三次,也没有等到苏语鹿的回复。 有些无聊的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调整了下坐姿,狭长的眸子半眯,视线若无其事的扫过桌子对面的叶珊,神情淡然。 茶室里早就清场,只剩下两人,连保镖也去了外面。 叶珊脸庞神色严肃,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有泪水泡过的痕迹。 盯着他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我真的累了。” 薄司寒似笑非笑,心理学他比谁都会。 “找我什么事?” 叶珊怔了一下,这才感知到眼角有泪滑下来。 “是不是只要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找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一次性要把这三样演全了?” 男人表现得体,散发着属于他的无形风采,他还很冷静。 叶珊这才发觉,自己主动来求和的举动多么没品。 回忆汩汩地从心坎上不断地冒了出来,曾经他对她说,只要他还是男人堆里无人可及的王者,她在女人堆里就一定是众人仰慕的女神。 在这让她在失落的同时,渐渐感到屈辱和愤怒。 “既然我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那就一次性说清楚,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她拿起手包,愤然起身。 刚要折身,就被一条修长的手臂、力道极大的手掌,给挡了回去。 “你放开我!”叶珊很是挣扎了一下。 冲口而出的反抗被一声低沉的命令给制止。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抬手一推,把她回了卡座,叶珊脚步不稳地往后倒,狼狈不堪地坐回沙发。 男人俯身下压,镜片后的双眼射出冷光。 逼仄的空间里瞬间充斥着让人迷醉的香烟味,是属于薄司寒的味道。 他紧紧地盯着她,声音低磁,沙沙地摩挲听者的耳膜,话语温柔:“又说什么傻话,你明知道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那个女人算个什么东西,给你提鞋都不配,我留着她还有用,等事情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我压根就没碰过她。” 薄司寒诚意十足,没有多少情绪的外露,却是一副对叶珊势在必得的模样。 抬手抽出一张面巾纸,温柔擦拭她眼角的泪痕。 “我爱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该质疑这一点。我会娶你,你也必须嫁给我,但你要给我时间。” 女人是用耳朵来确认男人的爱的。 再聪明的女人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叶珊眼泪决堤,理智在此刻脆弱软烂,一发不可收拾。 第39章 和好 两人从茶室里走出来。 薄司寒微抿着唇,态度强势的扣着叶珊腰窝,将人严丝合缝的贴向自己。 两人暧昧的姿势暴露在众人目光下,叶珊有些不好意思,但薄司寒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叶珊是他薄司寒的女人。 周然眉眼低垂,有些看不懂薄司寒。 送叶珊回家,原本连叶家大门薄司寒也进不了。 薄司寒亲自端了杯茶水递到了叶老爷子面前,双膝跪地。 “爷爷,我向您保证,没有一个是比我更适合您的掌上明珠。”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跪,让叶老爷子不得不给了他三个小时,说服自己把孙女重新嫁给他。 从傍晚一直谈到夜色浓郁, 叶珊环抱手臂,来来回回的走,只看到书房被灯光映的越发明亮。 心神也越发慌乱。 上次薄司礼与阮生玉的事,只因为闹出些眉头,爷爷想都没想就直接斩断了两人的联系。 这一次,薄司寒闹出的动静,明显比上一次还大。 以她对爷爷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答应两人的婚事。 叶珊十指紧握成全,当即下了决定,要是爷爷不同意他们结婚,她就私奔。 而书房里,叶家老爷子看薄司寒的眸色越发深沉。 他说自己这么做,只是做个个局,帮薄氏解决了现金流断链的问题,因为薄叶两家联姻破产的消息,让市场不看好薄氏导致薄氏股票被大量抛售。 他借势做局收购,赚了盆满钵满。 那些赚来的钱,现在能买的下半个北城。 他也可以对天发誓,对孟颖艺只是逢场作戏,绝对没有碰过孟颖艺。 薄司寒求娶叶珊诚意十足,是挑不出一丝让人拒绝的错来。 他知道叶老爷子的能耐,分分钟就能把那姓孟的丫头抓来盘问到底,压根犯不着在这种事上撒谎。 叶家老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薄司寒看,不仅是要盯准了他每一个表情,有没有撒谎,更是从这件事上,看到了薄司寒的野心勃勃,手段狠辣。 第40章 以及那份无人可及的疯狂。 他自己也是男人,深知这样的男人,是很难把女人摆在第一位的。倘若哪天叶珊与他的目标背道而驰,也很难保证她会不会成为他的弃子。 叶家老爷子一直没有松口。 两人推开门走出去,叶珊直接蹦起来,像是有根无形的弦,把她拽到薄司寒身前。 “爷爷对你说了什么?” 拎着他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生怕他身上落了伤,看走了眼。 灯光下,他面容挺括,英俊无比。 察觉到她为他紧张到失态,痞笑出声。 拉着她的手轻柔的拍了拍,“淡定点,你这样可是会让爷爷吃醋的。” 叶老爷子睨见叶珊是这个状态,也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他了,现在拆散他俩,她会记恨上爷爷,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罢了,女大不中留。 叶老爷子松了口:“在她出生时,我就计划要用半座城来嫁我价值连城的宝贝孙女。” “现在我用半座城来娶她,叶珊嫁我可以什么都不带,我只要她这个人一脚踏进我薄家的大门。” 叶珊指尖忍不住一颤。 但叶老爷子并不轻易相信他的。 “我还有两个要求,第一,你身边的其他莺莺燕燕全部给我打发掉,要是被我察觉,我会把她挫的连骨灰都不剩,你跟叶珊的婚事也在不必谈,薄叶两家多年的交情也就此作罢。第二,珊珊还有一年大学毕业,她必须毕业以后才可以结婚。” “好。”薄司寒的承诺不带半分犹豫。 从叶家满脸幸福的离开,人刚坐上车,就恢复了温凉。 连在开车的周然也察觉到车厢里气氛的微妙。 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才会忍不住多嘴。 “薄先生,您都跟叶小姐重归于好了,那过两天……” 薄司寒微怔,紧接着笑了起来。 “周然,你把车子靠边停。” 旁边刚好是一个工地,大半夜了,还有工人戴着安全帽拼命干活。 薄司寒俯身将手臂撑在车窗边,看着眼前为生活奔波而麻木芸芸众生,玩味的扬扬嘴角。 “你看看这些人,尝试安分守己,拼命干活!挣那么一点点钱!或者省吃俭用买股票,蝇营狗苟的妄想一朝发财。等他们真有了钱又想要权,因为有了权才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把失去的尊严给捡回来。他们一辈子都想为自己的人生赢一把,却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赢家是什么人,真正的赢家要的是对所有手中的东西绝对的掌控权。” 他背往背椅上一靠,傲慢的轻阖上眼皮:“这么迷人的东西,他们不会明白,周然你也不会明白。就算天帮你安排好一切,你也要有资格玩才行。” * 苏语鹿想到一大早要去坐飞机,这一走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北城,早早就调好了闹钟。 吵闹的闹铃声把身边的薄司寒一并叫醒。 他猛地坐起来,墨色的眸色盯着她几分钟,睡意朦胧的俊脸上挂着凶狠恶煞的怒意。 苏语鹿没想到他起床气竟然这么重,吓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薄司寒猛的一抬手,她一个瑟缩,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拽紧了覆盖着空捞捞身体的被单。 然而,他的大手只是落到她头上,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起这么早干嘛?昨晚没折腾够,精神劲儿还很足嘛。” 他刚起床时嗓子沙哑磁磁,很容易让人陶醉进去。 预想中的挨打没落到自己身上,苏语鹿一只眼睛眯开一条缝,然后像一只机灵的小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偷偷去看他。 她这个小动作落到薄司寒眼里,他起床气好多了。 “我怕赶飞机迟到。你只跟我说上午走,没说什么时间走。” 她只是不敢多问他,连跟他对话都小心翼翼,反正,他不问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找话题。 恰恰薄司寒喜欢的就是她这份懂事会看脸色。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话太多,又爱追问,问的又是些没营养的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 他抬手越过她的头顶,指尖摩挲过床头的打火机,苏语鹿条件反射的折过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男人脸上擒着一丝笑意,看了她一眼。 苏语鹿懂事的把烟喂到他嘴里,又搓开火机,为他点烟。 亮起一簇蓝红的火光,照亮了她白净的脸庞。他锁定着她的面部表情,深吸一口,两颊深陷下去。 迷糊的想……哪个男人一天到晚不做正事,把大量时间花在女人身上。 第40章 慰哄 “起飞时间,哪个时间段都可以。” 他吞吐出来的烟雾,呛人的很。 苏语鹿为难的别开头,憋红了脸不让自己咳嗽出声,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男人扬起紧绷的唇线,半个身子压过来,她下巴上骤然一疼,脸就被他转了过去。 “这么讨厌烟的味道?” “不要,我不要抽烟。”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烟,仿佛上面全是癌细胞。 语鹿好心提醒他:“我才发现您烟瘾不小,为了身体,还是少抽点吧。” “哦?”薄司寒目光饶有深意:“关心我?” “……” 第41章 苏语鹿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跟他交流。 “抽烟有害健康,印在烟盒子上的好吧。” 好吧,是她下贱,他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关心,别人还瞎操心个啥。 但薄司寒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漫不经心的玩着指尖的烟。 “区区几支烟就能玩儿掉了我的命,那我薄司寒还混什么混!” 这语气相当狂妄自大。 莫名的,苏语鹿觉得脖子冷飕飕的。 转念一想,也倒符合他的脾气。 抬眸,发现男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不会的话一定要试试。” 修长漂亮的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的把烟喂到她嘴边。 语鹿大惊失色,挥着手拒绝:“我不要!我不要!” 语鹿躲闪不过,往后倒去。 男人欺身压过去,手掌轻轻地卡在她腰上,任她软着身子贴在自己胸前。 她身上的遮挡物没了,身体还是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做人要放松点儿,别老这么紧绷着。你紧绷着,我也不舒服,动都动不了。” 男人眸光平静,黑色的瞳仁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那是她熟悉又害怕的东西。 她不善于跟他在这种事上对话,哪怕这只是惯有的一部分,她还是抛弃不了那份羞耻感。 但薄司寒喜欢她身上的羞耻感。 哀哀楚楚,欲拒还迎。 他相信世界上不会有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会没有丁点儿想法。 薄司寒深吸了一口烟,掐开她的嘴,顶开语鹿的唇,火辣伴随着针刺感滚过鼻腔。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还是抽的别人的二手烟。 吞吐难咽。 难受的要命。 甚至无意识间轻咬了他的舌头,当然,也遭遇到了雷霆般的还击。 最后眸子里全是泪花,双颊绯红。 薄司寒扬起唇,抬手在一旁的水晶烟灰缸里碾灭,一脸有趣的看着她。 “你还委屈呢?你知不知道,刚才这一口你就抽掉了别人一个月的工资。” 语鹿怔怔的收回了眼泪。 薄司寒双臂撑在她枕头旁,指尖夹着烟含笑望着她:“你一定是在想,这支烟连牌子都没有,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下巴上的胡渣让他看起来别有种慵懒的魅力。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修长滚烫的手指又滑到了她光洁的下巴,指腹轻轻摁着她柔软的下唇。 “这款产品没有牌子,是因为它根本不会市面上流通,烟丝产量少,而且每一道流程都是由熟练的技师手工完成,只有极其少的一部分人才能品尝到它的美味。” 苏语鹿睫毛轻抖,男人低着头,英挺深邃的脸庞近在咫尺,瞳仁漆黑盯着她不放。 过了足足一分钟,才低着沙哑的嗓音来了句:“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该接触上等的东西,这样你才知道是好的,什么是想要的。” 空气里淡淡烟雾依然让语鹿喉咙不太舒服。 不知苏语鹿听进去多少。 一番犹豫后背过身,竟主动从烟盒里抽出烟,用火机点燃。 薄司寒起身开了瓶酒,开了瓶,尝了一口,很烈。 转过身来,看到苏语鹿还在跟那烟较真,尝了口便忍不住低咳起来。 他似笑非笑。 拎着酒瓶走过来,单膝跪在雪白棉被的大床里,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她瘦弱的肩膀处微微一压,然后贴着她后背,慢慢地安抚。 “这样不对。要这样。” 两人换了位置,他坐到了她身后半搂着她,握着她的手自己先深吸一口,朝她侧脸吹了一口长直的白雾。 利落干练,暴力又富有美感。 苏语鹿还在笨拙的依葫芦画瓢,薄司寒从她身后将脸都埋在她乌黑的发间,深呼吸着,年轻女孩的体香,就算不用香水都慑人神魂,大脑都要炸开。 需要借助女孩的身体来缓解那股急躁的热意。 一边用高挺的鼻梁去蹭她脸蛋,冰冷修长的手指顶开语鹿的唇。 掌控着她大肆纠缠,极用力的席卷,那强势的吻里夹带着一丝烟味的酒气很重。 男人的体温高得厉害,身上的烟酒气味,盛气凌人。 语鹿完全跟不上节奏,由一开始僵硬慢慢地适应,他慢慢地影响着她的大脑,所有五感的都变得迟钝。 他是红与黑,也是深渊,拉着扯着她卷进去。 昏暗的光线里,薄司寒越是看不清苏语鹿脸上迷茫的表情,他的气息越是猛烈。 薄司寒终于翻身躺下,天才刚亮没多久,昨晚刚恢复的精力全部消耗完。 苏语鹿疼得要命,腰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痛。 她知道自己不太行了,薄司寒却转过身来,嘴里呢喃慰哄,告诉她没事的,别怕。 极致温柔的舔吮,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苏语鹿皱着眉头,只是有点不解。 这个人从暴君到温雅公子的切换也太快了。 渐渐地,因为太放松,在男人温热的怀里睡着了。 第41章 私人专机 苏语鹿再醒过来时,已经中午了,是被电话铃声吵醒。 薄司寒早不知起来有多久,穿一身做工精细的昂贵休闲套装,连下巴上的胡渣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整个人完美的挑不出错来。 第42章 语鹿表情还有点茫然,抬起头,男人好像卷曲的眼睫毛落下半扇阴影,原本精致的五官脸庞神情薄凉。 察觉到她醒了,男人手按在话筒。 “你去洗个澡。” 语鹿呵了口气,满身烟酒气,自己都嫌弃。 勉强爬起来,抓起掉在地上的裙子套上,跟她擦身而过,进浴室冲澡。 浴室里哗啦啦到响着水声,房门是磨砂玻璃,可以隐隐绰绰看到外面高长的人影。 她刚把水放热,脚尖踏进淋浴区,影子到了门边。 连声招呼都没打,他便走了进来。 手里还忙着打电话。 这人工作起来,表情严肃又认真,压迫力十足,足以诱惑那些年轻女孩子为他寻死觅活。 语鹿不知道他进来想干嘛,但身上早已不着寸缕,连找个东西遮掩一下都不行。 薄司寒自然把她的如临大敌看到眼里,没说话,手指上抹了药就要往她腰上涂抹。 “转过去。” 她这才想起他刚才在她身上留了痕迹。 他这样不把她当人,她是应该恨他的,但苏语鹿现在只是很疲惫,深痛恨绝,也是需要力气。 她是不想把力气花在这个人身上。 语鹿依言转过身,正面趴在冰凉瓷砖上。 这个姿势并不是故意撩人,却还是让薄司寒眸色微凝,抿直的薄唇扯动。 药有点刺激作用,她拧起了眉头。 “痛吗?” “有……一点……”她嗓音清浅。 “……” 上完药后,她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把门带上一条缝隙,便出去了。头发上湿淋淋的水滴下来,打到语鹿背上,药膏是防水的,她完全不用担心伤口会发炎。 语鹿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他扔给她一条裙子,宽松舒适白色亚麻款的。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衣服都是按他的喜好选的。 跟他在一起久了,她也知道他喜欢气质款,款式可以简单,面料却一定要考究,搭配更是重中之重,即便是一条裙子,也会有专业人士从头到脚一整套搭配好,出不得一点纰漏。 语鹿换好衣服,戴上最后一定遮阳帽,对着镜子照了照。 人年轻,不施脂粉也水灵招人疼,睡饱了脸颊上一抹红霞。 红得娇憨还娇艳。 薄司寒对她的妆容倒没有太多讲究,素颜,自然,他就很满意。 镜子里的活泼的女孩跟镜子外的女孩做出同样的踢腿动作,她歪了歪头问他:“现在赶飞机还来得及吗?” 果然遭到了薄司寒的无情无视。 两人收拾好,还不紧不慢的吃了顿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然后便乘室内电梯下到车库。 专属司机已经停好了车,为两人拉开了车门。 但苏语鹿还是被车库里的上百辆豪车震的有些迷糊。 薄司寒见她对自己的藏品感兴趣,也愿意跟她介绍一二。 除了当年的限量款,他的特别收藏品里还有上世纪停产的豪车,年纪比苏语鹿爷爷还大。 ” 苏语鹿不懂车,只是啧啧称奇。 “这个车还能开出去吗?” “为什么不能?” 男人温凉声线从耳边吹过来,两人离得近,所以他低头过来说话,就像是情人调情似的。 苏语鹿: “你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勉强。” 薄司寒略掀眼皮看向她,什么给了她底气,在他面前越发没大没小。 苏语鹿从前是很怕他,后来倒也想明白了,最坏的下场就是被他杀了,她连被他杀了都不怕,自然对他也不会感到恐惧。 当然,有时候他黑一下脸,她还是下意识的会惊惧。 薄司寒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反倒多问了一句:“你有驾照吗?” “没有。” 薄司寒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指了指她面前这辆宝蓝色的劳斯莱斯长轴距版幻影。 “不是不可以开出去,只是擦刮了不好补漆,现在这辆车的外漆全世界都找不到。” “哦……” 苏语鹿长长一声感叹,所以有钱人家的车买来,压根不是用来开的,而是集邮一般放在那里堆灰。 她大脑里关于巨富,又更新不少莫名其妙的知识点。 从前苏语鹿只知道薄司寒出生豪门,很有钱,但是这个有钱,只是一个虚拟的概念。 现在,这个“有钱”有了具象化。 但苏语鹿依然难以想象,他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番磨磨蹭蹭,两人终于上了车。 车子却不是往机场方向,而是薄司寒的另一处私人宅邸,那里有一个一千多坪的私人停机坪。 看到停机坪上的私人专机,苏语鹿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着急错过登机时间。 毕竟,这飞机什么时候起飞都是他说了算。 下了车,薄司寒不由分说领着她登上私人专机,苏语鹿一边走一边感叹。 “你们家的人,是不是人手一架私人飞机?” “养飞机很贵吧?” “唉,你们开自己的飞机出去,需不需要航空管制?你们的机长,一个月薪水开多少钱?” 对视上男人复杂的眸色。 他给了她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 第43章 苏语鹿这才发觉,自己的确是话太多了。 私人飞机的可用空间自然比商务机多,不仅有餐厅,起居室,还有书房和卧室。 各个分区的功能划分的很明确。 而飞机上的卧室更是让苏语鹿叹为观止,不仅是豪华平卧双人大床,还有酒柜,全自动平板操作平台,带浴缸的洗浴间。 机舱内壁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墙布,挂着印象派油画,完全就像五星级酒店一样。 这里是有钱人的世界,每一个陈设都充分考虑如何让人更加舒适、方便。 第42章 旅行 苏语鹿着实大开眼界一番,薄司寒耐着性子,陪她参观他的飞机, 全程由机长做解说。 机长是个俄罗斯人,一头银发,一米八八的身高,又高又帅。 “这人原来在俄罗斯是开战斗机的。”薄司寒对她说。 服务舱的空姐端着香槟走出来,脸上挂着标准微笑。 薄司寒取走一杯香槟递进苏语鹿手中,自己也取了一杯。 苏语鹿抿了一小口,香槟虽然酒精浓度低,对他们那种人来说就跟喝饮料似的,但她还是喝不来酒。 飞机即将起飞,他拉着她坐回沙发。 苏语鹿将酒杯轻置于桌面。 帅气的机长摘帽向两人致敬,字正腔圆叽里呱啦一通说。 兴致盎然的苏语鹿听着听着,嘴角的微笑渐渐便成了僵硬的摆设。 她不得不微低着脸,向薄司寒小声求助:“他在说什么呀?” 薄司寒坐姿笔直,嘴角勾了勾:“他在欢迎你坐他的飞机。” 这个答案极其敷衍。 语鹿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直到薄司寒声音冷淡的重新传来:“他在介绍此次航班的飞行时间和目的地,飞行高度最高将达到10,000米,速度将达到900公里每小时,机组人员将竭尽全力为我们提供舒适的旅行体验。” 他翻译完,瞧着她的表情,这才稍微好一点。 他挥了挥手,机长带领其他机组人员退了下去。飞机准点出发的,先是缓慢地滑行,等度过了加速上升期,飞机从颠簸变为平稳。 空姐适时送上了果盘,饮料,若干零食。 从窗子向外看,厚厚的云一层又一层,像一畦畦刚陇过的田埕,通透有澄净。 “喜欢吗?” 薄司寒见她看窗外的风景看的入了神,长指不轻不重的敲击桌子。 语鹿漆黑眼睛睁着看男人,想了想回答道:“还可以。” 一个很中立的答案。 她眼底的平静情绪倒也令他意外,毕竟别的女人,看到这样的私人飞机,这样奢侈的享受,早已乐的忘了形。 他都不能确定,苏语鹿脸上那种对金钱与奢靡的蛮不在乎,是不是装的。 苏语鹿的反应的确不是装的。 她虽然对眼前的一切好奇,也开了眼界。 的确没有激动到情绪失控,忘乎所以。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都不属于她。 桌上摆着一堆新鲜的水果,都是洗干净的,语鹿剥了一粒放进嘴里,甜的就像放足了工业糖精。 她抽了张纸巾,将葡萄肉吐出来。 抬眸见薄司寒正看着自己,冷冷的挽起一边唇,她心里恍然大悟,哦,也对,主子还没动手下人就先吃起来,该打,该罚! 她机灵的剥了个葡萄递给他。 他摇头拒绝了:“不要。” 语鹿很无语。 这位领导,真的很难哄啊…… 自讨没趣的把那颗剥好的葡萄放回盘子里,又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没再动别的吃食。 她已经被他膈应饱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拆开来卖了?”薄司寒突如其来的一问,嘴角淡薄的笑意加深。 莫名的,苏语鹿脑海里想起笑里藏刀四个字。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她即将去什么地方。 像他这样披着一层斯文败类的皮,骨子里的阴险到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压根没有什么负罪感和道德观。 要是把她打捆卖到红灯区去做妓女,或者是拆开卖器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语鹿眼睫颤了颤,表现的言听计从。 “ 那麻烦您把我卖高点,我的每一个器官都很值钱!” 薄司寒这个人的情绪简直就跟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笑微微的,突然眼睛微眯起来。 那张极好看的脸上带了点讽刺的笑意,透着强劲的意味。 “你得注意点跟我说话的态度。” “我不觉得我说话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她怼了回去,说完才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儿不怕死的劲头。 可惜,他没有上她道,并未被她激怒。满不在乎的笑笑,起身走了。 只剩下苏语鹿一个人的时候,她埋着头往自己嘴里塞葡萄,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 当飞机飞行了有一个多小时,机舱里的时间开始变的乏味又难熬。 薄司寒进了书舱处理他工作上的事,人一进去就跟扎了根似的,再也没有出来。 没有他盯着自己,语鹿神经放松很多。飞机上有很多可以娱乐的设施,除了看电影,打游戏,她甚至可以k歌开演唱会,都没人管她。 第44章 语鹿却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 又不能盯着电子屏太久,盯太久头晕。 于是她想到去书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书。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她拧了拧手把,发现门没锁,可以直接进去。 于是径直就走了进去。 薄司寒正在跟生意上的伙伴打电话,修长身形靠在桌沿前。门从外推开,苏语鹿从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走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 太强的存在感让薄司寒无法她忽略存在,那张被灯光衬得清晰的冷白侧脸脸蓦然变色,猛然间停住了话。 苏语鹿硬抗着薄司寒扫过来的冰冷视线,只朝书柜走去。 整个书房很大,大到有些空荡荡。 古典的红木立柜里满满都是书籍,倒很是令人惊喜。 她在挑选书籍的时候,不知何时薄司寒踩着几乎发不出任何声响的土耳其地毯,已经站在她身后。 他的呼吸刚刚透过耳膜,苏语鹿窒息的感觉如此强烈。 果不其然,毫无征兆就被掐住了后颈,像抓小鸡仔儿似的,提溜到自己眼底。 “你进来做什么?” 明明是极平静的语气,可里面却透着森森杀意。 苏语鹿被他的眼神骇得心头一惊,到嘴边的话竟都没能说出来。 男人一贯从容镇定,语鹿却从眼前这份不悦里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脸上露出诧异。 片刻之后,卡住她脖子的手,力气加重,语鹿心脏咚咚直跳,抓紧了胸口,大口喘气。 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瞟了一眼左侧一排整齐的书脊。 “这些书是不能看的吗?” 薄司寒沉默着,片刻后面色稍霁,只是语气依旧不怎么好。 “进来以前,先敲门。” “我敲了门,你没说话,但门没锁,我以为可以直接进来。” 第43章 惊变 薄司寒默默看了她半晌,片刻后,她看到他面色缓和下来,松开了她的脖子,放她去拿书。 语鹿不迟疑,背过身,手指敲打着书脊,一目目往上望。 但她依然能察觉到,男人怀疑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背上,无奈地耸了耸肩,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什么,如果真的想偷听,就不会直接打草惊蛇。 这样太不聪明! 虽然推开门的一瞬,语鹿的确听到他在说着一种国外的语言。 德语?意大利语?或者是其他国家的语言。 女人因为神秘而美丽,秘密使男人更有男人味。 薄司寒站在她身后一直没有走。 渐渐地,她察觉到原本隔着半寸距离的修长高大的身躯朝她靠近了一步,两个人的身体便贴到一起,隔着衬衣薄薄的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身的完美线条。 薄司寒不以为意,一只手也在书墙上攀爬,视线专注的找书。 用一只手习惯性的虚扶着她的腰。 这样就成了半抱着的姿势,他轻缓的呼吸都洒在脖颈肌肤上。 温情的意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语鹿身形明显一僵,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腰上的手,骨节修长而分明。 很亲密,亲密却不带一丝肉体的欲望。 让她一度觉得气氛很不对劲。 语鹿紧抿着唇漠然不语,镇定收回目光,继续往上看,看到一本莫里哀的《伪君子》,正伸手去拿。 心有灵犀似的,薄司然的手也刚好落到那本书上,宽大的手掌不偏不倚的盖在冰凉的手背上。 这种巧合,同样让他心里略有讶异,甚至格外探究的看了她一眼。 他也是看到那本《伪君子》。 此时,每一个举动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薄司寒眼底的那抹墨色清亮,视线从落在她身上就没有移开,他缓缓垂下头,下颚抵在她的肩膀处。 苏语鹿脸色开始变的难看,她的动作却仍是快而不乱。 飞快的甩掉他的手,抽出一本旁边的书。 她转过身,堪堪不稳,几乎朝前一点,就与他高挺的鼻梁贴到了。 薄司寒得而骤失,眼神短暂失焦。 可他是什么人,也很快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慵懒。 匆匆扫了一眼书封上的金色书名,差点笑出声来。 “你确定,你喜欢看这个?” 苏语鹿站直,拿起书看了一眼——《o的故事》。 浓翘的眼睫下,眼神极其单纯。 她看来是完全没读懂他问话里的另一层隐晦的意思。 “啊,我就选这本,怎么了?” 男人眉头一挑,看她气定神闲的很,不再多言。 反正但对他来说,不是件坏事。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刮她细腻的脸蛋,语调带着淡笑的意味:“那你好好学,希望看完后能给我带来惊喜。” “那是当然,智慧是性感的新潮流。”她用手指敲了敲书封。 他点点头,这是出自侦探小说话柯南道尔的一句名言。希望她看完以后,还能对得起她刚才说的这句话。 看到薄司寒再度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苏语鹿表情十分茫然,就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等苏语鹿回到客舱,窝在沙发里看了几页那书。 乌黑秀发下的耳根子变红,懊恼的不行。 难怪那个人做出那种表情和反应。 第45章 要不是这是飞机上,她估计会直接想开窗跳下去摔死了算了。 当然,那时她还不知道,再十分钟,她就能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 这次航程的终点是在印度洋上一个私人小岛上。 整个航程历时十四个小时。 薄司寒忙完工作,取下无框眼镜,捏了捏鼻梁。 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四个小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弹指间时光无痕而去。 他去了卧舱,并没有发现苏语鹿在里头休息。 怪了,客舱也没有人。 那本《o的故事》,折页放在桌上,人却不知所踪。 飞机就这么大点空间,总不至于人凭空消失。他把周然叫过来,问他苏语鹿去哪儿了。 周然记得刚才她都还在这里看书,叫自己回自己的客舱里去休息。没想一眨眼功夫,就没看到她的影子。 薄司寒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便叫周然回去休息。 周然走后,他重回卧舱,想拧卫生间的门把,被门内一股大力给顶了回来。 他知道人是在这里。 门把手在他视线里转了一圈,他脸色一沉,伸手又去拧门把,门把手纹丝不动,她把门反锁了。 薄司寒顿时脸色阴沉难看,却是不急不怒:“苏语鹿,你把门给我打开,你藏什么?” 里面一直没有回声。 “苏语鹿,给我开门!” 门内的苏语鹿听的男人动了怒,依然歪着身子蜷缩在浴室角落。 她浑身都没有了温度,眼睛死死盯着厕所,心里空洞洞地。 如果非要抓点什么东西出来,那就是一片灰暗的情绪。 雪白的智能马桶里,一片血红。苏语鹿裙子上,全是血。 自从跟了薄司寒以后,他又不做安全措施,什么时候想就想。 开头几次,他还记得提醒她。 “你自己做好措施,别想着怀了我的种就可以母凭子贵,我不是那种有了孩子就会心软的男人,拖都会把你拖去弄掉它。” 他还真是狂妄自大! 想多了!真的想多了!她才不想怀他的孩子! 不想跟他扯上除了身体交易外的任何一切联系。 所以苏语鹿每次都会吃药。 有时候有点跟自己赌气的情绪,冷不丁就抓一把干吞下去。 因为他随心所欲。 她的大姨妈也开始乱七八糟起来。 通常都会提前,并且来了就长达十多天不走,淋淋漓漓的不干净。 她没想太多,大姨妈来提前总比不来好,而且淋漓不尽,刚好可以找借口拒绝跟他同房。 第44章 意外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并且觉得很累。 以为是大姨妈要来了,并没有太在意。刚才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喉咙特别干,嘴巴里怪怪的,她空着肚子先灌了一杯加冰的气泡水下去。 周然看到了,还在劝她,女孩子喝冰水对身体不好。 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反正我已经坏掉了。” 周然那张乌鸦嘴一语成谶,没过多久,她便全身还是冒冷汗,肚子特别疼。她去到厕所卫生间,发现是大姨妈来了。 只有那么一点点,却是粉红色的。 语鹿也没有去细想这种变化,拉开柜子,这样的高级飞机里果然备有卫生巾还有其他卫生用品。 从厕所出来,她身体的痛感并没有缓解。 还是觉得很痛,伴随着小腹收缩带来的阵痛,身体里有热流涌出来。 周然看她脸色发白,问她怎么了? 她不可能直接告诉他是痛经,只是说空调很冷。 不仅是空调让她浑身发冷,嘴巴里的味道又苦又黏,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腹部冰凉一片,汩汩血流却仿如决堤。 她又回到了卫生间,痛的浑身像一摊烂泥。 刚坐上马桶,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她越发痛的要命,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从马桶上爬下来,下意识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她差点吓的晕了过去。 从来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她,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她木着眼睛,看着马桶底那个白色毛囊状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敢去猜那是什么。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按下马桶上的冲水键,把它冲掉。 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泪也涌了出来。 当那个肚子里的异物就这么掉了出来,苏语鹿恢复了一点知觉,小腹也暂停了痉挛。 这让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心口隐隐约约有钝感的痛,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浴室门外响起了薄司寒冰冷的命令。 苏语鹿对自己的生气,立刻转变为了委屈,她开始怨恨起门外的那个人来。 她的痛苦,她难以接受的现实,都是门外那个人给她带来的。 一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女孩子,被人肆意糟蹋。 他要她跪她就跪。 要她翘起来她就翘起来。 要她哭她就哭,要她抽烟她就抽烟,要她喝酒她就得喝酒。 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平,她抵抗过,顺从过,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她已经很努力地避免这最糟糕的结果,可还是…… 第46章 一个不成型的细胞团,就躺在血水里,赤裸裸的讽刺这这段畸形的关系。 恶心的苏语鹿差点吐了出来。 在薄司寒叫开门的催促声越发急促,语鹿扒着门框将门从里面锁死。 她不想看到他。 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薄司寒并不知道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抵抗,让他本能的皱眉。 转身回到屋内,按了服务按钮,空姐拿着备用钥匙走了进来,打开了门锁。 任是苏语鹿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阻止他们推开门进来。 她的无助与狼狈,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底。 空姐率先被一地的血迹吓的失声尖叫。 薄司寒虽然还算镇定,看到苏语鹿蜷缩在地上,身上一大摊血,浸湿了半条裙子,那血一直从肚子浸透到小腿肚。 他那张冷白清隽的脸庞却难得露出严肃表情,唇角变得僵硬。 视线朝右一撇。 语鹿心里大喊不妙,勉强支撑着身体扑过去想冲掉马桶,却被薄司寒拦腰托住了身体,马桶里的秘密便彻底瞒不住了。 周围的一切像是被静止了。 他垂着手站在那里,脑子里木木的。 眼前的视觉性冲击极强。 亲眼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明明之中却有一种“自主反应”,让他直觉那东西跟他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空姐是个过来人,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飞快的用英语向周围的人解释:“应该是流产。”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必须找医生清宫,否则大出血会出人命。” 还是瞒不住。 苏语鹿感觉到很无力。 不知道跟眼前这个残忍的男人解释,她怎么还是不听他的话,弄出了人命。 女孩眼前再度一点点的发黑,肚子绞痛起来,疼,疼的说不出话。 手也软了,周围的声音开始出现耳鸣的幻听。 人都这样了,依然带着点儿一点儿不服气的赌气。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嗓音却格外浅浅且软,细若游丝,仿佛要断进最后一口气。 在失去最后意识之前,苏语鹿隐约感知到薄司寒冷着一张脸。 掐着她的肩膀,张着嘴说着什么,凶狠的像是要向她索命,可说的什么她一句也听不到! * 苏语鹿在薄司寒怀里彻底昏死过去。 她身上还在出血,出血量很大,把他的白衬衫染成了血衣。 空姐学过一点基础的急救知识,但是面对这样从未遇到过的特殊情况,她也束手无策。 “她这样是大出血了。必须赶紧给她输血。” 周然就站在空姐的身后,她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也全都明白。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现在在一万米高空,正在经过海域。” 薄司寒没理会周然的意见,横抱起苏语鹿,转身朝驾驶室走去。 空姐和周然紧随其后,走到一半就猜到他想干什么,空姐情绪管理失控,想要阻止他。 周然及时拦住了空姐。 “他疯了,他会让我们所有人葬身在这片海上。”空姐发疯般朝周然狂吼。 周然一言不发,只是像一堵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薄司寒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驾驶舱,直到看到了机长,脸庞的神情才逐渐的冷静下来。 “找地方降落。” 机长一脸莫名其妙,看到薄司寒怀里小小的缩成一团,浑身是血的苏语鹿,眼神愕然了一瞬。 他很快明白怎么回事。 对这种突发状况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我们现在在海上,飞机在一千英尺高空中,而且还是晚上,没有塔台和停机跑道,我没办法立刻降落。” 玻璃窗镜面无声地照映着薄司寒那张脸,男人的表情是冷硬沉默的。 他折身将苏语鹿轻轻放在供机长休息的小沙发上。 抽出别在腰上的意大利伯莱塔92f手枪,对准了机长的脑袋。 “我付给你钱,是相信你的技术,而不是养着一个废物。” 窗外一道闪电,男人的眼眸闪过一道幽深蓝光,是在深夜蛰伏待发的野兽,找到了嗜血的冲动。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立刻降落!” 第45章 医疗船 机长和副机长冷汗都要掉下来,哪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已经被吓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薄司寒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冷笑,手侧过去对着舱门外的沙发“砰砰砰”就是好几枪。 向两人展示,他的枪荷枪实弹,绝不是开玩笑。 伴随着枪声是冲口而出的尖叫。 副机长捂着耳朵艰难摇头:“改航线,去最近的陆地降落。” “妈的!”机长还是忍无可忍的骂天! 英俊的亚裔男人收回脸上的暴戾,礼貌的向两人道谢。 横抱起苏语鹿,回了卧室。 周然则形影不离的跟随。 隔了一会儿,空姐推着医药车敲门。 她刚才吓的不轻,眼泪从指缝中流下来,花了整张脸,让她变的狼狈又可笑。 对于一个精致爱漂亮的空姐而言,这样的自己无疑是很难接受的。 第47章 现在她却顾不上自己美不美,因为她也开始明白,如果那个女孩儿活不了,他们剩下的人都会给她陪葬。 周然听到敲门,问她什么事。 她告诉里面的人,那个女孩这样失血下去很难撑到飞机落地,她可以先给她输点葡萄糖。 周然看了一眼薄司寒,等待他的指示。 然后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才放空姐进来。 在这宽敞又安静的豪华客厅里,那个男人一直把苏语鹿抱在怀里,而不是放在床上,他用他的外套裹着她的身体。 即便是他用体温暖着她,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她脸色越来越白,在昏暗灯光里隐隐透出一种死人的白,四肢冰冷,下半身却依旧滚烫。 滚烫的不是她,而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 一刻不停的流到他衣服上,裤子上,把他泡成一个血人。 薄司寒是一个很懂得分寸去克制自身情绪的男人。 所以他才比普通男人要冷清。 薄司寒也是一个善于去掌控别人生死的男人。 无法控制苏语鹿的死亡进程,竟让他浑身神经质的抖动一下。 空姐进来以后,熟练的架起药袋,将点滴针里的空气推空,薄司寒目光随着透明的液体一瞬不瞬的流进苏语鹿的手背血管中。 “我从前在社区大学念书时学的就是护理专业。”空姐有些得意忘形。 男人却因为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 手指勾开黏在苏语鹿脸上的发丝,发出的声调很低:“周然,查清楚最近的公海医疗船的位置。” * 苏语鹿再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死过一次。 她从一个冰冷的地方回来,胸口以下没有了任何知觉。 旁边一堆仪器发出“滴~滴”的响声,唯一看得懂的机器是心电仪,那条线一直在70上下跳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受药物影响,似乎听到有海浪的声音,头顶的灯盏也在轻微晃动。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个身穿白褂的黄种人拉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醒过来,就很开心的跟她说话。 但苏语鹿完全听不懂她的语言。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完全发不出声。 那个像护士还是医生的女人便没有再说话,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腕脉搏,然后便走了。 随着她走出房间,门再度拉开,苏语鹿看到了站在门外跟另外两个白大褂在说话。 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精致,高高在上了。 脸色苍白,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的不成型。 身上穿着一件劣质的民族风t恤。 衣服质量很糟糕,却被他撑出一股纤薄骨感异域风情。 听到护士跟他汇报情况,他立刻转过脸,视线相交那一刻,心电仪上的心跳飙升到130。 语鹿眼睫毛低垂下,继续装睡。 心底涌起一丝难受。 她真的不想见到这个人。 薄司寒疏懒的眉眼间划过一丝无奈,很快又被隐藏起来。 带滑轮的门再度关上,把两人隔开在两个世界。 他这才敢问医生:“她以后不能再生小孩了是吗?” “先生,这很难。您当时叫我们最坏也要保留住子宫,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公海医疗船本来条件也有限,你知道我们有时候动手术连麻药都不会用,这里的一切设施很少是为了救人准备的。” 薄司寒“嗯”了一声。 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多少有些烦躁。 执刀大夫安慰他:“她年纪还小,好好养,也不是那么绝对说怀不上小孩。况且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想生孩子有很多办法,也不是非得要自己亲自生。” “我明白。”薄司寒点点头,抿唇轻笑。 话落,薄司寒掀眼眸看向周然:“她醒了,让她住到最顶楼的房间里去,有什么需要你尽量满足她。” 周然赶紧回答说好,想了想又问:“您不进去看看她?” 薄司寒瞥一眼简易手术室的玻璃窗,只看到里面蓝白的预制板墙,心里更觉不痛快。 “不用。” 不管何时,他薄司寒扯出的语调都是冷淡的。 当苏语鹿不想见到薄司寒的时候,老天爷竟也显灵了一次。 除了那天第一次醒过来,远远看到他一眼,那之后的几天都没有再见到她。 所有饮食起居,有专门的人照顾伺候。 有什么需要,周然也会帮忙。因为苏语鹿跟照顾自己的看护人语言不通,需要周然在一旁翻译,所以他基本上是整天整天的陪在她身边。 即便周然没有刻意告诉苏语鹿她身体的情况。 语鹿看到自己小腹上的刀口,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周然怕她胡思乱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港式旧电影碟片,带到房间里播给她看。 “将就一下,这里也没别的娱乐方式。” 苏语鹿看着那些旧碟片,不甚疑惑。 毕竟在这个时代,录像机和旧碟片是很多年前就被淘汰的东西。 她好奇问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然那静了一秒,脸上闪过一丝语鹿不太看的明白的神色,然后听到他敷衍自己:“就是在船上啊,不会这你都察觉不到。” 第48章 语鹿当然知道是在船上,原来刚苏醒过来的颠簸感并不是错觉。她只是很奇怪,她是怎么从飞机跑到船上来的,而且这船虽然也有那么大,既不运货,也不是供人娱乐的豪华游轮。 船上倒是有很多医护人员和奇奇怪怪配枪夹棒的打手…… 第46章 输血 等周然来看她,她开门见山就问。 “周然,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们到底是怎么从飞机到了船上的?这艘船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那个飞机上的其他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的身体状况。从你醒来到现在,你问都没问一句你有没有后遗症。” 随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变多,这两人单独说话越来越直来直去。 可能是因为,薄司寒是他们两人共同的主人。 他们两个的关系是平等的,在了解了彼此的性格,发现还算合拍,就像是爱斗嘴的朋友一样。 之前苏语鹿给周然头上来了一瓶子。 周然也不跟她计较。 周然说反正你是女人我让着你。 苏语鹿反而揶揄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助纣为虐欠我人情更多?你还好意思找我讨人情?” 她那张利嘴反正周然是说不过她。 转过头就跟薄司寒说,苏语鹿以后在法庭上怼法官的样子一定很酷。 虽然排除掉其他因素在,两人之间还有点友情的成分在里头。 可一旦跟薄司寒扯上关系,周然的立场分明的就跟刀锋似的。 不仅眼里没了是非黑白,情义也得两边靠。 有时候苏语鹿心里都在吐槽,他给你家修祖坟了?你对他那么忠心耿耿。 此时,听到周然那么说,苏语鹿皱了皱眉。 “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不要岔开话题。” “薄先生给你输了800毫升的血。” “……” 周然摇了摇头,苏语鹿的脸上虽然有过震惊,反应似乎并不领情。 “我知道你心里恨他,但是这一次他的确救了你。这800毫升血对当时失血过多的你来说或许杯水车薪,但没有这800毫升的血,你现在就不可能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发脾气。” 苏语鹿闻言,全身紧绷。 她觉得这个逻辑很怪,明明她才是受害者,难道现在要她来对他说对不起,说感谢? 过了一会儿才冷冰冰的说。 “好吧,我怀孕流产,是我活该!” 周然听的这话突然变的很生气。 “苏语鹿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薄先生冒了多大的风险来救你,才会说这种风凉话。” 这要是换作平时,周然也不会刻意去帮自己家老板申辩什么。 但这会儿,他特别能理解那种好心没好报的感受。 明明心里想说的是,这一次他几乎是拿着自己命来换你的命,你可以不领情,但不能诋毁他挟恩图报。 “他需得着你挟恩图报?他要什么没有,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他挟恩图报?” 语鹿极其厌恶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说教口吻,好像一切后果都是她应得的。 她说噢知道了,依旧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要我感谢他好吧?可以,没问题,要不什么时候我请他吃个饭,你觉得这样感谢他怎么样?” 周然知道自己再跟她说下去也是白费功夫,他摇了摇头,干脆直接跳开这个话题。 “海上没有信号,你自己看电影打发时间吧,过两天我们会上另一艘船,再转机去我们要去的地方。” 苏语鹿了然,拉过被子,直接躺下睡觉。 周然刚转身要走,又听到她换了一种商量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周先生,你看能不能给我找一个能懂船上其他人人语言的人,教我几句简单的当地话。我总不能想洗澡,上厕所,换衣服都通过你来翻译,那样我会觉得很难为情。” “知道了。”周然说。 从苏语鹿的房间出来后,周然直接去了薄司寒的住处。 护士正在给他换药。 他看到周然走进来,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示意他找地方先坐。 周然不想打搅他换药,让他分神,所以刚坐下来什么都没说。 取下旧纱布,露出从肩膀到背心一道斜拉的口子。 那口子受了些感染,恢复的很慢,按照这里的医疗条件,肯定是会留疤的。 可惜了。 这道伤,是当时他们跳飞机时,海里的礁石割出的伤。 当时,薄司寒叫周然去查附近海域公海医疗船时,他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苏语鹿未必能撑到飞机顺利着陆,就算是飞机着陆也会有机毁人亡的风险。 即便到了陆地,搞不清楚在什么位置,也会耽搁找医生的时间。 所以薄先生才会想到公海医疗船。 那些医疗船上配有专业的医生,还有医疗设备。 常年漂浮在各大海域的不法之地。 他本身就是这些非法医疗船幕后资本之一,只要一通电话,不怕对方不来接他。 周然跟机长核对清楚经纬度,薄司寒一通电话。 就有人安排最近的医疗船来接他们。 自然,为了保险起见,飞机上多余的人都不能留活口。 第49章 处理好飞机上的人后,周然设置了定时爆炸器,两人背上伞包跳伞。 薄司寒身上绑死了苏语鹿,伞包打开后,飞行的速度和方向偏移很严重。 等周然先跟救生船取得联系,沿途去找薄司寒时,发现他脸色乌青的把苏语鹿推上浅显的暗礁。 自己被暗礁划伤的身体却一直泡在海水里。 把他打捞上来,两个人浑身都是血。 救生船上的人纷纷吓出一身冷汗。 没引来鲨鱼,算两人命大。 苏语鹿在手术台上经历了九死一生。 其实,薄司寒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知道船上没有和苏语鹿适配的血型,便让医生先抽自己的。 一抽800毫升,就是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都有够呛。 何况他还受了伤,医护人员坚持要先给他缝合伤口,他却铁了心要先给苏语鹿输血。 其实,他也不过只比她早苏醒一天罢了。 眨眼间,薄司寒已经换好了新药。 他转了转手臂,筋骨牵动伤口,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护士:“一定要静养,不然伤的神经以后这只手可就废了。” 薄司寒听话的点点头, 在周然的注视下,他薄唇扯动,声线懒懒低沉道:“她怎么样了?” “能下床走动了,脾气可真倔,躺了这么多天,医生叫她别急着下床走太多,先试着坐起来适应一下。她坐了没多久就坚持要下床走,结果没走两步就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薄司寒转动了一下手腕,不知是喜是怒。 “那丫头……” 第47章 歉疚 那丫头脾气看起来软,其实倔的要命,骨子里要强,要是自己下定了主意,任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周然又道:“我给她找了些电影打发时间。” “好。” “她方才问有没有华人女孩,或者是懂中文的甸人女孩,可能考虑到我一个大男人陪在她身边,有时也挺不方便的。” 薄司寒一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小主意。 睨了周然一眼,挺无语的,这孩子最近怎么降智的这么厉害。 “她醒来以后没问你其他的?” “问了……” 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周然就算再笨也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周然拍了下脑袋:“唉,我怎么没想到这份儿上。这个苏小姐,真是越来越会演了。” 薄司寒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回去告诉她,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来问我。” “好。” 周然转身就把话传给苏语鹿。 语鹿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被他看穿了心思,还明白他给她台阶,想让她先开口跟他说话。 周然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不知是从哪里拿了一盒残缺的扑克牌出来,手指缓慢优雅地拆开,玩凑“二十四”。 侧头看了一眼矮柜前,之前他拿来的电影她纹丝未动。 于是拿出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书。 突然说:“他说,你还想看什么书,就去找他,你还想问什么,他也叫你直接去找他。” “周先生,你什么时候变成他的说客了?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挺啰嗦的。” “我啰嗦吗?还是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冷冷的反问。 周然知道惹她不起,也不再火上浇油。 “我本来就是薄先生的下属,难道我不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他供她拿到一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给她穿漂亮的衣服,吃可口的食物。 带她去体验她这个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体会过的奢侈生活。 担心叶珊找她麻烦,便给她找了一个挡枪的替身。明知道是她给叶珊打电话给他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哪有多说过她一句狠话。 还有这一次跳伞,完全是在拿命在护她。 要不是他从鬼门关把她硬拖回来,哪有苏语鹿现在坐在床上跟他嘴硬。 尽管周然也不知道,苏语鹿何德何能让薄先生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从周然的角度看来,相对于其他人,薄司寒对她苏语鹿的事是再上心不过。 就连他的未婚妻叶珊,也从未享受过他这种不求回报的好。 苏语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语鹿只是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周然是怎么看她。 她抓起他留在床边的书朝他扔去。 周然被她的书砸的一愣,转过身去。 “公道话?真要说公道,你们承受得起吗?我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哪一件不是拜你们所赐?” 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甚至算不上是发泄情绪。 “你们拿走我重要的东西,改变了我原本简单的生活,带给我痛苦的回忆,再硬塞给我你们自以为是的掏心掏肺,明明只是自我感动为什么要让我为礼物背后标注的价格买单,不接受就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对我好,周先生,你可以帮我劝劝薄先生,大可不必。” 她说完一通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想法。 看到手背上的点滴针。 像是要表明某种态度,猛的把针头拔了出来。 针头悬在空中,冒着血珠 周然瞳孔骤缩,没想到她发起疯来,那么冷静,又那么疯。 第50章 紧冲到床头按了铃,再不敢刺激她。 “喂,你发脾气就发脾气,至少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大道理谁不会讲!”苏语鹿撇撇嘴的嘲讽:“人都会劝别人保护好自己,怎么不劝施暴的人管好他自己!” “我没办法跟你说……” 薄司寒站在门外,听着门内两人的争吵。 磨得沉静的嗓音在陈述着一件事实,让薄司寒心中生出一种茫然的错觉。 他从小锦衣玉食,做什么事从来都依着本心。 又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命,做什么事都很顺利。 薄司礼做不到的,他总是能做到,薄司礼能做到的,他比他做的更好。 他总是在赢,早就了他目中无人又杀伐果断的个性。 这样的个性形成中,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共情力,他没有办法去感知自己没有的东西。 比如他感受不到穷人是如何饿如何冷。 比如他感受不到女人为了爱情是如何不顾一切又愚蠢。 在跟苏语鹿的相处过程中,他也从来不需要去考虑她的感受。 这使他原本可以一直做到毫无愧疚的对她施暴。 唯一有所触动的刹那,是在飞机上看卫生间里那团东西,那团血红压抑得叫人透不过气来,心跳也跟着加速了。 前几秒还以为自己是幻觉。 剩下的全部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 他不想让苏语鹿死。 她只能在他手里活。 薄司寒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好相与的人物。而在那一段时间里,苏语鹿却成为唯一一个能牵动他心肠的人。 为此,他不在乎杀几个无辜的人,不在乎自己危在旦夕还坚持给她输血,那感觉不像是那种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来自本能庇护。 即便是已经平安上船,人的处境已经十分安全。 他紧绷的神经也一直没有松懈下来。 他常常在睡梦中也会梦到苏语鹿在飞机上浑身是血的模样,这让薄司寒头一回生出一丝怯意,他不敢面对苏语鹿冷漠的眼神。他内心不承认这是歉疚,亏欠而内疚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奇怪的是,做事极度利己的人,竟然没有办法用惯来的伎俩跟一个丫头片子和解。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遥遥看到医生带着护士赶过来,薄司寒不紧不慢地将快燃尽的烟头碾灭在铁皮墙上,转身离开。 苏语鹿把周然赶走,冷静下来,觉得她肯定会薄司寒跟去说些有的没的。 有点后悔刚才太冲动了,转念一想,一千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涌上来,她也该说点实话,否则这件事就变成了他才是受害者!还讲不讲道理。 第48章 战栗 经过了这么多事,随时随地都有医生进来掀开自己的衣服,观察自己伤口的恢复情况。 动不动就给她扎几针,左手扎了换右手,扎的两个手背都高高肿起来,碰一下都疼的龇牙咧嘴。 苏语鹿问医生:“我已经能下床正常活动了,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能不能不扎针。” 周然翻译给那个德国籍的医生听,医生却严肃的叮嘱她。 “一直让你下床活动是为了伤口不粘连,现在给你输的都是营养液,是为了让你更快恢复元气。” 周然刚翻译给苏语鹿听后,那个德国医生嘴巴一张一合,又对周然说了两句什么。 周然笑了笑。 苏语鹿扯了扯他衣袖,问他笑什么。 周然摇头:“没什么。” 其实医生说的是,这船上为数不多的营养液全给她输光了。 至此,苏语鹿每日的养病变的简单起来,早上按时起床,到甲板上走动,活动开身体。 到打点滴的时候就乖乖听话,闲来无聊就找光线很好的地方看书。 周然对苏语鹿的恢复速度感到不可思议。 也说不上来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总之她每天都把自己搞的活力满满,很充实的样子,只字不提之前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 对流产的事更是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一句。 她似乎变的更开朗,但周然却觉得她变的更坚硬。 不是坚强,而是坚硬。表面上的开朗掩盖不了内心的冷漠,冷漠与冷静形成了包裹在她身上的一层坚硬外壳,把那个真实而柔软的苏语鹿,严严实实的藏起来了。 经过这么多事,苏语鹿最深的体会竟然是身体一定要健康。 只要经历过病床上对自己的身体无法掌控的感觉,都会有下定与医院再无瓜葛的决心。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因为跟薄司寒赌气,而乱吃避孕药。这或许是导致她生化妊娠的直接原因。但她又考虑到以后可能还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她一直在想有什么万全之策,可以避免自己再度怀孕。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要小孩了。 每次经历过一次巨大的折磨。 苏语鹿都觉得自己像脱了一层皮,一个昨日的自己死去,一个新的自己重生。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唯一要面对的现实是,她依然要屈服于薄司寒。 经过很多个整晚的冷静,她很大度的没有跟自己较真,而是接受了自己只能屈服于他。 苏语鹿太过于明白,他们两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51章 力量是不对等,不平衡的。 他们之间,没有和解。 只有无解。 选择屈服于他,不是逃避黑暗,而是寻找希望。 * 夜晚的时间过得的漫长,套房里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了,四处都很暗。苏语鹿看到走廊上的灯还是亮的,估计是套房里的保险丝烧了。 她喊了两声,那个照顾她的护士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心下一怔,迅速做了个决定,下床走出了门。 苏语鹿一直对这艘船抱有太多疑惑,这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医护人员和马仔。为什么那些人对薄司寒毕恭毕敬?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平日里,她的套房门口总是守着几个人照顾她,特别是周然,得了薄司寒的指令几乎是寸步不离。 今晚倒是奇怪,门外竟一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就好像故意放她出去的。 苏语鹿继续缓慢超前走,平时她出去放风的范围,也不过是套房门口的甲板,并不能涉足太远的地方。 那些被人有意避开的禁区,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转过最后一面墙,刚要踏过那根画在地上的红线,苏语鹿被人扣住手腕,抵到了墙上。 光线里只能分辨出男人暗色的身形,短暂惊呼。 但失声的尖叫瞬间被男人的吻堵了回去。 忍不住想要挣扎,却被对方十指相扣紧紧地压着。 语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忍不住闷哼出来。 他绝对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钳住她的手腕,让两人抱在一起。 不多时,有巡逻的人员过来查看情况。 听到细微声响转过来,便看到一对男女在转角搂着彼此。 女人纤弱的身体就被男人以一种几乎禁锢的姿势圈在怀里。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不到女人的脸,只能看到英俊的男人明显更为主动。 薄司寒突侧过脸,冰冷的扫过来一眼,望的人阵阵寒意。 “滚!” 巡逻人员看清楚是谁在办事儿,连连摘下帽子,点头哈腰,嘴巴里重复着语鹿听不懂的语言。 三两句说完,便夹着屁股闪了。 苏语鹿借着这个间隙,微抬头,看见薄司寒低靠近的清隽脸庞,流畅的下颚弧度,以及好看的喉。 她还没准备好在这样的场景下应对他。 薄司寒夜里睡不着,原本是在甲板上喝酒,隐约瞥到苏语鹿鬼鬼祟祟的往不该去的地方走。 她要是过了禁区,看到那些不该看的。 他也保不了她。 于是尾随了过去。 也是时机恰好,再晚一步,他没拽住她,他还真没办法跟这艘船的主人解释。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知道她想做什么,他还是故意问了这么一句。 苏语鹿手心里都是汗。 紧张。 却不知道紧张刚才撞见巡逻的人,还是被他强吻。 可薄司寒刚才不过碰了她一下,全身就像点了火似的,有些静不下来。 真是怪的很,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女人味。 她浑身都是药水的味道,头发干巴巴的,身体遭了这一回罪也干巴巴的。 简直让男人提不起一丁点欲望。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把她搂在怀里,亲一亲,抱一抱。 在等待苏语鹿回答的时间,他继续肆无忌惮地吻她的耳珠。 焦躁地用力地吻她的耳廓,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野兽,想一口把她吞入腹中。 语鹿被他这副模样搞的有点怕。 指尖近乎发白的去推他。 她不想跟他发生这种事。 不是在这个时间。 这个地方。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其实她根本就没做好准备。 他的手指就像是带有魔力,尽管十分温柔,但好像被蛇爬过一样,让她浑身战栗。 第49章 心疼 薄司寒一把将人抱过来,让苏语鹿坐自己腿上,落在她腰上的手摩挲着。 搂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摁了摁,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瞬间察觉到他的反应,脊背瞬时僵住。 每一根睫毛都在颤抖。 没多一会儿,双肩一点点塌下去,头慢慢地抵上薄司寒的肩膀。 “哪里不舒服?” 搂抱着她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低头望去,看到苏语鹿闭上眼紧拧眉头,脸色顿时一变。 语鹿咬紧了牙,可那齿关却不停地磕在一起,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颤声央求:“肚子痛。” 倒是对疼痛的表现早已轻车熟路。 “啊——”她溢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薄司寒人先是愣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那神色里竟闪过丝自责,猛地便把人抄了起来,打横抱着往回疾走。 “别怕,我马上带你找医生。” 苏语鹿有点意外。 她原本只想装痛来躲开他的亲昵,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副慌了神的模样,好像她有多重要似的。 盯着这个男人泛着青色的下颌看了半天,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薄司寒再度低垂下头,以至于苏语鹿不得不硬着头皮装的更像一些。 第52章 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一直那样紧,没有半点松懈的迹象,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艰难地说道:“我会死吗?” 苏语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赶紧合上眼皮掩饰神色里的慌乱。 好在这个冒险的举动并未引起薄司寒的猜忌。 甚至……这个问句让他越发的沉默,不知怎么回答眼前这个女孩。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僵持又微妙。 他其实并没有想动她的心思。 他对受伤的女人可没什么兴趣。 她上一次流这么多血的样子让他记忆犹新,那么瘦小的一个人,身体里的血却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尽,无尽的红色…… 他身上确实有嗜血冷酷的天性,但那段记忆每每回忆起,只会让薄司寒胸腔内感到股浮动的烦躁,几度都没有深压下去。 一只手将她往上托了托,让苏语鹿在他怀里躺的更舒服些。 薄司寒温顺颔首:“说什么傻话,你两只脚踏进阎王爷的大门,我也会把你捞回来!” 苏语鹿闻言,有些吃惊。 有些摸不准他是什么心思?真心疼她? 不可能! 她自己就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男人心狠手辣,心都是石头做的,她凭什么会觉得他会心疼自己? 仍低垂着眼,轻声说道:“谢谢。” 良久后,她防不胜防听见一句:“不谢。” 苏语鹿:“……” 他抱她回套房,却没看到周然的影子。 苏语鹿被放上床,薄司寒替她掖上薄被单,探过身伸长手臂,按了呼叫器。 迟来的周然刚好一脚踏进来,他一脸懵的看着套房里的两人,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薄先生冷淡的眼神扫过去。 “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她吗?” 周然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火气不小。 他有口难辩。这些天苏语鹿病情稳定,她不待见着他,他哪能自讨没趣。 差不多隔一个多小时,才过来看看她,才去她房间里晃晃,看她有没有特殊需求。 刚才他一直在外面放风。 “我在外面……” 薄司寒压根不屑听到他的解释,抬腿就是一脚,把尴尬笑着的周然踹飞到墙角,口角溢出血沫。 那一脚,苏语鹿光是看着都替周然疼。 “去叫医生!” 周然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是。” 很快周然领着医生护士一行人进来,对苏语鹿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苏语鹿原本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却必须装出一副哪里都不对劲儿的样子。 后来医生就说应该是伤口愈合引起的神经痛,如果还觉得痛的话可以打一支吗啡针剂。 薄司寒一口回绝:“想都别想。” 他这么不给医生脸面,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后来苏语鹿说了两句,感觉躺下休息会儿,这会儿没这么痛了,才化解了尴尬。 这时候,医生又叫薄司寒把衣服脱掉,让自己检查一下他背上的线是不是裂开了。 苏语鹿这才注意到他花衬衫早被血给染透了。 他肩头的伤口早在抱她的时候也撕裂了,血溢出绷带,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薄司寒声线逐渐沉下来,渐渐化作低语,却又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不打紧。” “您的伤口牵扯到手臂神经,不好好休养的话,以后右手会不听使唤。” 他并不怕疼。 对身体留疤失去了美感也没有后顾之忧。 但医生说到会影响右手,他还是深思熟虑了一下,决定跟医生回到手术室重新缝合伤口。 走之前,将苏语鹿交给了周然,也没对她单独交代什么。 苏语鹿吃了一片止疼剂,把呼吸埋在被单里,闭上眼睛装睡。 刚闭上眼睛,就被周然叫醒。 “我就是狼来了故事里受伤的那个。” 她继续装听不懂,翻过身留给周然一个背影。周然伸出手来摇晃她肩膀,苏语鹿被他摇的受不了,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还装,好像谁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我真的疼。”她眯起一只眼。 “薄先生都已经走了。”周然收敛了神色。 苏语鹿见他把话挑的这么明,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撇了撇嘴,找借口准备打发他走。 “太晚了,我困了,您也早些睡。” 刚想往被子里钻,又被周然拉了出来。 他撩开衣服,露出肚皮上那个新鲜的脚印。 “先别睡,你总得让我知道我白挨着一脚是什么原因吧?” 苏语鹿撩了下眼帘,避而不答。 其实她不说,周然用脚指头猜都猜得到。苏语鹿是看着听话乖顺,其实小心思可多着呢,脑子里要没点数,根本玩儿不过她。 周然明人不说暗话,只能趁着薄司寒不在再提醒一下苏语鹿。 “你很聪明,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知道你千方百计支开我,就想去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薄先生让我守着你,也是怕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艘船不是我们的,这艘船的主人跟我家老板虽然是很好的合作关系,但若是犯了他的禁忌,谁都保不了你的小命。” 第53章 “这艘船也是薄家生意的一部分吗?” “不该问的别问。” 第50章 舍不得 周然是好言相劝,因为他作为旁观者,看得出来薄司寒把她看的很重,这一点,薄司寒自己都未必能察觉得到。 周然原本对苏语鹿印象就不坏。 她被卷进来,经历了这么多,要说他完全问心无愧,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他更希望看到的是,薄先生和苏语鹿能够和平相处。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豪门养外室,向来不是什么稀罕事。 况且以薄司寒的性格,自己的东西宁愿毁了都不会白送给别人,她最好做好一辈子都会跟他捆绑在一起的准备。 但这些心里话,周然并没有说出来吓苏语鹿。 “明天我们会换另一艘船,你别胡思乱想了。” 周然警告完她,单独叫了个看护进来照顾她,又重新嘱咐了一遍便走了。 翌日,果然有另一艘快艇,送他们上了另一条航母。 苏语鹿还是第一次知道,航母这玩意儿还可以私人造。 在航母上,薄司寒弯下腰抱她登上了另一架私人飞机,又飞了近十个小时,终于落地墨西哥一个叫舍夫沙万的小镇。 落地后就有车来接,把他们送进一所藏在半山腰,面海带花园和温泉的房子。 这样的房子像是电影里才会有的房子,外墙五颜六色,里面有螺旋形的大理 石台阶和折叠铁门的狭小电梯。 两人的房间都在二楼,只是分开的有些远,要绕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周然的房间在薄司寒房间楼下,据说里面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穿进薄司寒的房间里。 除了到墨西哥的第一天,苏语鹿跟薄司寒吃了一顿饭,之后薄司寒几乎见不到人影,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苏语鹿每天的生活则很无所事事。 房子里有四个佣人照顾她的起居,其中一个会简单的英语,剩下的都是当地人,不太跟她交流。 她必须自己跟自己找乐子。 有一天,薄司寒回到住处,边扯领带边往楼上走。 苏语鹿从狭小电梯里钻了出来,趿拉着拖鞋兴奋的往旋转楼梯上跑。 刚跑一半,意外看到了二楼薄司寒的身影。 他就站在金属雕花围栏内,居高临下地看她,冷凌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不见任何波动。 “您……回来了啊……”她僵了一下,方才的天真与活泼消失不见。 薄司寒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身边去。 人刚一走到他面前,就被一通兴师问罪。 “昨天,你进我房间到处翻过我东西吗?” 语鹿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撑死也不会承认。 “没有。” “没有?” 这一个反问句,问出了骇人的寒意。 苏语鹿突然感到紧张起来,每根神经都被他牵动着。 知道瞒不过他了。 她白天的确打着拿书的名义,进去过他的房间。 她知道这种行为很蠢,但实在忍不住好奇心。 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千里迢迢带她到这里来。 一个人独自上网的时候,也查到那海上的医疗船,大概是跟非法器官贩卖生意有关的。有个脉络在苏语鹿心中隐隐成型,薄氏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她一个个地去解开。 当然,离真相越近,她就越危险。可是苏语鹿总有一个直觉,或许了解事情的一切真相,就能明白她跟薄司寒为什么会纠缠在一起。 可惜的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房间通体雪白,衣橱也是一溜色的白色百叶门,里面放着成套无趣的西装。 若不是他为人太谨慎,就是真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宁可相信是前者。 “你在房间里安了摄像头?” 薄司寒深浓的眸色看过来:“需要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会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进去。” 他的确没有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 不过是昨晚洗完澡躺床上,闻到枕头上有她的洗发水味道。 那味道极淡,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嗅觉。 苏语鹿知道在他面前不能耍太多小心思,赶紧说:“我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只见薄司寒的眼神长久定格在她身上。 定格在这个死到临头仍然嘴硬,睁着眼说瞎话的女人身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忽然用力掐住了脖子,将她扣在围栏上。 苏语鹿双手抱住他的手臂挣扎着,又不能挣扎的太用力,因为背完全靠腰部力量支撑着,稍微不注意失去平衡,她就会从二楼直接翻摔下去。 薄司寒维持着这个姿势,在推她下去和饶她一命之间犹豫不决。 他哪里不知道她在打探什么。 下决定带她上医疗船的时候,就猜到了她会有这些举动。那时候,也暗示了周然告诫她管住自己的行为就是管住自己的命。 但这丫头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想必趁着这几天,他没时间管她。 她在家里上网也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资料。 现在竟还敢胆大包天的敢进他房间里来放肆,她还真把他薄司寒当成一只好糊弄的病猫了。 第54章 想到此处,他想杀她的念头越发强烈。 苏语鹿见他动了怒,没打算继续激怒他,眼眶里蓄满泪水,仿佛是受尽委屈的模样。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来救自己。 甚至她隐约有种直觉,他不会真的要自己死。 如果真的要自己死,之前就大可不必那么大费周章的把自己救活。 这大概就是她敢挑战他底线的底气。 明知道苏语鹿在跟自己装,真让他一把掐死她永绝后患,他又有些舍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舍不得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他想要,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可真要直接弄死她,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下定决心,他却一直下不了这个手。 如果要弄死她,一开始就放任她去死就好了,非得救回来再弄死,真是麻烦。 况且她能看到的东西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并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如此想来,一向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疏漏的薄司寒,竟然在心里找了个借口给她开了道后门。 “以后想进我房间,大大方方的跟我说,不要偷偷摸摸。” 他面色稍霁,拉过她的手,把她牵了起来。 一怒一喜,这情绪变化的太快。 苏语鹿转危为安,却险些被他吓死。 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堂皇地藏在眼镜后,镜片的反光模糊了他眼眸里的情绪。 她总是看不懂他。 那样拙劣的谎言,他是真的相信了吗? 自己真的蒙混过关了吗? 即便她自己都对自己的演技没有一丁点儿信心,却还得把这幕戏演完。 “可以吗?” “你没问,怎么知道不可以?”他语气缓和了许多。 隔了一会儿,又道:“明天我没事,带你出去逛逛。” 第51章 真诚 “嗯?啊?”苏语鹿睁大眼睛抬起头,卷翘的眼睫像是失了神般看着他:“去哪里?” 薄司寒勉强的牵了牵嘴角:“你不是说无聊吗?好歹也是出一趟国,我陪你出门去逛逛。” 苏语鹿脸上表情顿时紧张到如临大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看来他还真信了她刚才那句鬼话。 可是……可是……她才不想跟薄司寒单独在一起! 要跟他在一起比关监狱还可怕,她宁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你不是很忙吗?”她竭力挽回他的决定。 可她一向不擅长辩论,再加上对方素来是个谈判高手,不仅惜字如金,干脆直接盖棺定论。 “早点休息吧。” 说完,薄司寒外套搭在手臂上,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刚给自己倒了杯酒,人往沙发上躺倒下去。他绷紧的身体才松缓下来,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对面窗子的灯忽然一闪,亮了起来。 苏语鹿的身影刚好印在窗户上。 对面窗子正好是苏语鹿的房间,两人的房间,自从上次她出事后,两人一直都是分开住。 薄司寒摇着酒杯,看着她就那么侧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是叶珊打来的。 薄司寒直起身听电话。 叶珊在电话里问他,今天做了什么?明天有什么安排? 她一通电话打来,全说的是些废话,总也说个没完。 薄司寒话却是极少,大多只沉默听着,一旦叶珊开始怀疑他有没有认真在听,他都会出声续上她方才的话题,表明了自己一直都在听。 其实在哄女孩子这件事上,他一向兴趣缺缺。 但凡他要做,只稍微用点心,又能把她们哄的满心欢喜。 只是……他哄女孩子,从来都是要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对面窗户上的人影终于动了动,站了起来。他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影子。 苏语鹿却忽然背过身去,抬手将房间里的灯关了。 一刹那间,他的眼底映入一片黑暗。 耳边萦绕着叶珊念叨:“舍夫沙万,爷爷在那边也有一套房子。你要去舍夫沙万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我就跟你一起块儿去了。”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淡淡的疲惫:“因为很危险,我自己无所谓,但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中。” 叶珊的不安被他安抚下去,在最后快要挂掉电话关头,叶珊一直不切线,扯东扯西,欲言又止了半天。 薄司寒察觉出她心里有话,觉得有点好笑。 “你到底怎么了?” 叶珊从前觉得自己挺潇洒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 她冲他发脾气,叫他不许笑话自己。 “不会。”他笑微微的,对她只没有再耐心。 “司寒,我问你,你真的爱我吗?” 他迟疑。 其实,这个问题以前叶珊也问了许多次。 从前他从没有一次犹豫过。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 “告诉我。”她坚持。 叶珊是被他上次说不结婚就不结婚给整怕了。 要是真的爱她,怎么会那么不留情面就跟她说算。若不是她后来再去找了他一次,是不是他真的就不会再回头来找她? 第55章 她不敢细想。 说实在的,若是不爱她,他宁可在爷爷面前又是下跪,又是拿半个北城做聘礼,偏要娶她。 关于这个问题,叶珊变着花样,问了薄司寒一次又一次。 她被他整的很没安全感。 女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安全感。 薄司寒不厌其烦的回答了她一遍又一遍,爱也说了无数次。 但这一回,薄司寒郑重其事的想了想,才反问她。 “那叶珊,你爱我吗?” 叶珊被问住。 很快,支支吾吾的说:“我当然爱你。” “那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爱我什么?” “我爱你的所有。” 薄司寒突然笑起来,听起来很欠抽。 “你笑什么?”叶珊很气愤。 “听你这么说,高兴才会笑啊。” 叶珊转怒为喜,有些娇羞。 可电话这头的薄司寒嘴角却缓缓落了下去。 十分讽刺叶珊所说的“所有”…… 她知道他的所有是什么样子吗? 他的所有是他看上去高高在上,好像是豪门矜贵的贵公子,事实上却满嘴谎言,手上沾满了人血,肮脏而卑劣的伪君子。 叶珊爱什么? 爱的只是他演出来的绅士、霸道以及新鲜感的那一面。 叶珊可能自己不明白,可他怎么不明白。 可那又有什么要紧。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试探,实在有些可笑。 薄司寒顿了顿,今晚再塞给她一颗定心丸:“叶珊啊,在决定跟你结婚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你结婚是我迄今为止最大的理想。” 再真诚不过! 这是他唯一没有骗过她的一次! 跟她结婚,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理想。 叶珊爱不爱他? 爱的是真实的他或是虚假的他? 亦或者他爱不爱叶珊? 这段婚姻里,有没有爱情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只有跟叶珊结婚,他才能向薄风证明,薄司礼娶不到的女人,只有他薄司寒能搞定。 只有把叶氏收入囊下,薄风才知道,他不喜欢不在乎的这个孙子,才能够把他觊觎了几十年的叶氏集团,真正吞并为薄氏的产业。 * 另一间房间里,苏语鹿关了灯,并没有睡着。 而是在跟何子帆打电话。 她也是刚回到自己房间,坐到自己的床上发呆,她对明天的外出一点也不期待。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精神头就起来了。 拿起电话后,又有点后悔。 但好像不接也不行。 自从上次她在舅妈面前跟何子帆率先划清界限后,两人之间就一直怪怪的,彼此发消息都表现得不冷不热,要说是冷淡,也算不上。 好像就只有一个念头,把两个人牵着。 谁先松手,另一个人也会放弃。 “这么快就接电话。”何子帆在电话那头说,“我就是打打看。” “知道现在几点吗?还不睡觉!” “大中午的,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苏语鹿得意忘形,忘了两人之间有14个小时的时差。 她换了只手接电话,语气从放松变的谨慎。 “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女孩子多睡一会儿美容觉又怎么了,” 第52章 讨好 何子帆笑了。 “哥,怎么突然想到跟我打电话?” 那边突然沉默了,只听得到微弱的电流声和呼吸的声音。 “之前你不是说江城冬天冷,送了一件毛衣送给我,我找不到了。” 她想也没多想,立马就说:“我再给你买一件新的。”又站起来走到墙边,关掉灯。 干脆躺在床上跟他聊天,享受这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却轮到何子帆不说话了。 “那谢谢你噢。”他也笑答。 “你谢什么?”她收起笑容。 “语鹿。” “我不要你谢!”她突然有些生气,语气也变的没那么友好。 何子帆再度沉默。 苏语鹿也觉得自己发脾气发的特别不讲道理。 是她自己先把他推开的。 可内心深处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 “语鹿……” “你知道我不要你说谢谢!这一辈子也不许你跟我说谢谢。” 何子帆察觉到了苏语鹿话语里的一些情绪波动,却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 他能察觉到她对自己也有感觉。 但是她好像又很抗拒自己。 他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给她带来的压力,说实在的,如果阻力是源自自己的亲人,压力真的蛮大的。 何子帆还没收拾好自己的感情。 也只能压抑着感情。 “本来觉得找不到衣服,是很大的事情,电话打过来,才发现都变成小事了。”他突然对她说。 当想说的话都藏在心里。 说出口的便成了没话找话。 “没关系,欢迎你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多大的事,多小的事,如果你愿意跟我说说话,我永远都在。” “是吗?”何子帆默默的听着她说:“不要这么肯定的语气,永远这两个字不好保证的。” 苏语鹿这才明白,自己不经意间又说错了话。 第56章 挂掉电话后,苏语鹿五味杂陈。 这时何子帆又闪了一条短信:“其实我今天挺高兴的,因为我有个很在意的人,跟我说她永远都在。” 语鹿看的心痛。 喉咙口好像梗着什么东西。 也没办法回复他。 也不单单是舅妈要阻止,她经历的事情太复杂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怪物。 第二天一觉醒来,眼睛果然是肿的。 她整理好自己以后,换了一条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裙子,裙子长度刚好在膝盖上方,把头发绑起来扎成丸子,下楼陪薄司寒用早餐。 薄司寒一眼就看到她眼睛是肿的,却不动声色。 碱水面包拧了一半,递过来。 “难得见你穿这么大方。” 语鹿也不知道他是真正讽刺还是真褒奖,衣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在衣柜里挂了一溜。 她随便选哪件,还不是他的品味。 她味同嚼蜡般咀嚼着面包喝牛奶,在用餐的过程中,薄司寒先是问起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苏语鹿压根就没去查附近有什么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薄司寒放下餐刀,拿过纸巾擦了擦嘴:“那就随我安排。” 见他都放下的餐具,她糊弄了几口,赶紧擦嘴站起来。快出门的时候,她在玄关处换鞋,薄司寒早已经换好,在等她。 很突然的,伸出手帮她解开了裙子上的蝴蝶结。 苏语鹿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反手去系后腰的蝴蝶结怎么也绑不好,弄得挺丑的。 估计那男人眼里容不得丝毫不完美,又给她重新弄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谢谢。”她声线柔软。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浅浅地扯一下唇角便算收了这个谢。 原本苏语鹿对今天的行程一点都不期待,但真的走出去了,也不能说不期待。 处处都充满着异域风情,天蓝风清,途经的街道,沿途的建筑,挂着各式招牌和巨幅广告,处处都充满新奇。 苏语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期待的不是出来溜达。 自己不期待的是跟自己一起溜达的人是他。 然而,薄司寒并没有把苏语鹿带去那些旅游画册上才有的景点,车开出去后不久,停在海边船坞,上了一艘通体白色的游艇,然后就漂到了海上。 薄司寒关掉了发动机,收起了帆。自己找了个遮阴处,掏出墨镜戴上,海钓。 苏语鹿:“……” 她就这样在船上无聊的坐了三个小时,期间丝毫不敢说一句,怕惊扰了他更怕惊扰了他的鱼。 好在海上的风景还算漂亮,随便把头拧向哪一边,景色都美到让人摒息。 薄司寒这次海钓收获颇丰,带着他的战利品,准备直接打道回府。 苏语鹿满脸震惊,加……不乐意。 他有点受不了她那个无辜又委屈的表情。 试探着问了一句:“还没玩够?”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心里却在想,傻乎乎的坐在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 “你还想去哪儿?” 苏语鹿指了指对面的灯塔。 薄司寒撩了一眼便说:“那是斯帕塔尔海角灯塔。那边是老城区。没什么好玩儿的,都是人。” 苏语鹿:“……” 他已经重新发动游艇马达,船朝着来时的路回走。 苏语鹿也有些急了,咬了咬下唇:“您是陪我出来散心的,还是您自己要散心。” “有区别吗?” 陪他出来散心,她不就一并散心了吗? 苏语鹿却在心里反驳,当然有! 语鹿拧巴,说不出口,毕竟她掂的清自己几斤几两,没资格对他提要求。 薄司寒自然知道她欲言又止,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那边都是游客打卡区,那种商业化的景点,女孩子就是逛街、吃东西……拍照。 对他来说,都是些顶无聊的事。 这种无聊透顶的事,薄司寒虽然不喜欢,但之前不能说是没干过。 但只是都是为了陪叶珊。 不管怎么说,讨好叶珊,终归是有一个目的。 他又没有要讨好苏语鹿的动机…… 可是…… 就在苏语鹿都死心了,准备回家去睡大觉算了,薄司寒突然话锋一转:“坐稳了。” 他转动风帆的方向,让船朝着老城驶去。 第53章 似幻 上了岸,她在繁乱的小路中迷失,渐渐露出小孩子原本的脾气。 薄司寒发现她对什么东西都充满着好奇。 蓝白的建筑,神庙、窝棚,连街角黑咕隆咚的路灯,脏兮兮的流浪猫,都要去看两眼,莫名的高兴起来,还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一路欢乐到异常。 薄司寒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跟在她身后。 有时候苏语鹿看到有趣的,会有分享欲,想跟他分享,他会客气的也跟着笑了笑,却没有搭话。 苏语鹿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兴奋的有点过头,不得不经常提醒自己,别太得意忘形。 就算是在国内,语鹿去过的地方也不多。 也难怪她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薄司寒倒不是存心不搭理她,只是不太想说话。 但看到苏语鹿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嘴里大惊小怪的,脸上的表情好像拉着他去参加一个很好玩的派对一样。 第57章 他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会突然变的这么热情,就觉得她挺傻的。 但并不觉得烦。 有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差点撞到她,薄司寒立刻伸手将她拉回到自己怀里,就好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有那么短短一秒,她靠在他胸口。 他身上就是一件薄衫,可能是有一段时间两人没有亲近,她忽地发现这一阵他真的是瘦了。 然后,两人清清楚楚的听到她的肚子在叫。 苏语鹿整张脸都是窘迫。 薄司寒原本想笑,瞧出她表情不太对劲,是个爱面子的小孩子,活遭罪。 他把笑意强忍下来,两手一摊:“别看我,没带钱。” 压根没打算要到老城来,从游艇上岸,除了一把枪,他什么也没带。 她脸更红:“我又不饿。” 转身就走,被他掐着脖子拉回身边,脚下换了个方向。 “你不是肚子饿?走这边。” “我没钱。”她含含糊糊的说:“我只带了手机,没有开通任何海外支付,也没有绑定visa卡,除非这个地方可以用支付宝。” “我也不会用女人的钱。”他戳了戳她脑门:“想填饱肚子就得动脑子。” 手垂下来,牵住她的手。 她祈祷他是真想出了办法,而不是把她给卖了。 不多时,两人钻进一条小巷,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家卖工艺品旧物件杂货铺。 密密麻麻、琳琅满目。 几个伙计坐在门口抽烟叶,放肆大笑,看到两个华人客人走进来,还戏谑的朝两人吹声口哨。 薄司寒一言不发,摘掉手表,扔到柜面上。 那表在斑驳柜面上砸出重重响声。 老板慢条斯理的弯腰捡起,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眼底逐渐露出贪婪的神色。 他把手表直接丢进脚下一个筐。 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比索,丢到两人眼前。 薄司寒眼皮都没抬,断然拒绝:“no!” 老板露出讥诮微笑,摇了摇头。 于是,方才还坐在门口几个伙计,像得了什么暗示,纷纷丢掉烟蒂站了起来。 壮硕的身体把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苏语鹿脑袋轰得一下,本能的想拔腿就跑,如果不是薄司寒挡住她,她可能真的跑了。 所幸薄司寒还很镇定,慢慢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她前面,一只手背在身后,握住她的手。 他动了动嘴皮子,继续跟老板讨价还价。 可店老板并没把他放进眼里,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微笑,反而把一只手从抽屉缝隙伸了进去。 语鹿眼尖,看到一个黑色的角。 “小心!” 那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直接站到了对峙的两人中间。 挡在了薄司寒的面前。 然后,便听到枪上膛的响声。 她几乎连呼吸都维系不住,苍白而急促地颤抖着,只能狠狠闭眼。 好像过了很久,枪声却没有响起,响起的只是薄司寒清冽的声线。 “走了。” 语鹿眯开一只眼,才看到店老板的枪握在手里,还没举起来。 薄司寒的枪口,已经顶在店铺老板的额头,身手之敏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对方是怕了他,又加了一笔钱给他们。 两人临出门时,苏语鹿听到有人在背后后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听不懂也知道是脏话。 可出去以后,语鹿变成了两个人当中比较沉默的那一个。 反倒是薄司寒看了她好几次,时不时的逗她说话。 语鹿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心里想的却还是方才的事情…… 直到薄司寒突然停下脚步,可能以为她是吓傻了,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两只手一起捏她的脸。 “怎么了?吓傻了啊?” “呸。” “你跟谁呸?你跟谁呸呢?”他扬起眉头,凶她。 手上一用力,拧的她龇牙咧嘴。 “你干嘛不用直接抢?”她见缝插针憋出一句。 “什么?”他的眉头好看的皱起来。 “干嘛不把表拿回来。” 他这才恍然明白她刚才在游什么神。 可真有她的! “你土匪出身的啊苏语鹿!光明正大的抢?”他笑着凶她。 但见她被他凶一下很自然就瑟缩一下。 “哦。” 心里头又在嘀咕,什么时候你也这么遵纪守法起来了? 拿到钱以后,两人度过了一个还算不太糟糕的下午。 苏语鹿开启了他的游客模式,逛吃逛吃逛吃。 中途在喝冷饮的地方,薄司寒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时突然拿出一个拍立得,对着苏语鹿就拍了一张。 “你不是上厕所去了吗?”她满是震惊。 他没说话,抽出照片在空气中扇了扇风,人像在卡纸上缓缓显形。 “来,游客照!”他假装把照片递过来。 语鹿刚要去接,他又把照片抽回来,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她一眼,趁机损她:“我这才发现,原来你的眼睛一大一小。” 语鹿觉得自己的脸腾的红起来:“你胡说!” “不信你自己看!”薄司寒继续戏弄她。 苏语鹿伸手要去抢,他把手抬高,耍赖似的逗她。 第58章 冷饮店时不时有路人走进来,看到两人打闹,还以为是对养眼甜蜜的小情侣,纷纷不住把艳羡的眼神投递过来。 第54章 老东西 傍晚,天空变成浓艳的橙色。空气不再溽热,时时有凉风吹过。 再远一点就是海,席卷着浪花,层层叠叠的涌上暗礁。 薄司寒将手里的比索一张一张在餐桌上摊开,最后一张,塞进了侍应生的手里,他用西班牙语告诉他,这是他的小费。 然后还剩一些钢镚儿,他把它们扔进空了的纸巾盒子里。 不多时,就上了菜。苏语鹿胃口很好,吃的风卷残云,跟这里处处是鲜花,还有小提琴伴奏的优雅环境格格不入。 而薄司寒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刀叉,见她难得一次在自己面前敞开了吃东西,不愿意打扰她。 又过了一会儿,端上来两杯酒。 “龙舌兰酒,游客必点。”他示意她应该尝尝。 她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俗,没生气,只是谢绝了他的好意。 “不行,我不会喝酒。” 上次跟何子帆在酒吧遇到他,也是这样拒绝他的,是真的不会喝,喝了酒,一定会做出点儿让自己后悔的蠢事。 薄司寒心情好,没打算逼她。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游客结伴过来吃夜宵,所以店里气氛逐渐热络。 欢声笑语夹杂其中,让人跟着心情放松起来。 苏语鹿吃撑了,坐在凳子上望着海岸线发呆。 一盏台灯的光线,像是接收到光线变化的感应,没有任何预兆地自动打开。苏语鹿无意识转头,看到浅淡的莹黄灯光,衬得薄司寒侧脸说不出的冷清孤寂。 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发现你长得有点好看。” 薄司寒被她注视着,已经被女人恭维惯了的那张脸还算淡定。 心里在想,这丫头果然是吃撑了,竟敢撩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怕自己把她骨头都拆来生吞了? 面上却风度翩翩,薄唇轻扯:“把有点去掉。” 语鹿愣了一下,片刻后笑的直不起腰。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也会开玩笑。 这个爽朗的笑,让她面对他放松了神经。 “你白天说的是什么语言?” “西班牙语。”他顿了顿:“这里说英语的人很少。” “你好像会很多种语言。”他的外语说的非常好听,不尽然听得懂,但也觉得该圆的地方圆,该翘的地方翘,不带其他任何口音。 “主流的都会一点简单的。”薄司寒并没有刻意去谦虚。 在他那样的家庭,骑马、游泳、高尔夫,会几种语言……都是基本技能。 薄司礼十六岁就去了哈佛念医学,薄司泽常春藤高校本硕博连读。 就连薄司简也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硕士毕业。 他们一大家子都是拿的出手的高材生,只有薄司寒在国内一个二流大学随便念了念商科。 想到家人,他的表情总会不由变的严肃。 短暂失神后,看到苏语鹿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那种对强者本能纯粹的崇拜感又上了头,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在对他说厉害! 薄司寒只是淡笑的牵开一边嘴角,修长的手拿起装柠檬水的杯子,小饮了一口。 纵然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也会喜欢这种崇拜的眼神,除非不是男人。 “你也不差。”他礼尚往来。 语鹿微怔,那是当然,这十八年来别人谈起她,都像在说自己理想中的孩子。 她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苏语鹿觉得自己现在似是已经被割裂成了两个人格,一半依旧想回到从前那个光鲜亮丽人人都喜欢的乖小孩状态。 另一半却已经开始接受自己在阴暗龌龊中挣扎求生的现实。 薄司寒是何等精明的人,第一时间就瞧出她的心病来了,手指骨节敲敲桌面,身体自然地往后靠。 台灯的光晕给他那张清隽脸庞衬上了淡淡阴影。 他却说着一套苏语鹿从未听过的理论。 “一个女孩,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着要要得体,干净,精致,稍微离经叛道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从小到大,做好女儿,好学生,然后做好妻子,好母亲,却没人告诉她,这世界是危机四伏的丛林,没人告诉她,当好人最容易被坏人吃定。” “所以你就吃定我。” 她抬眸望向他,眼底深处蓄着什么情绪。 薄司寒却不给她任何躲避现实的机会,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野心和理性不仅是男人的事情,不要只做有形的躯壳,你骨子里是个挺坚强的人,不要摆出这副受伤的小孩子的表情。” 语鹿半晌没有说话,细密的眼睫在短时间内轻眨了好几次。 或许他说的对,虽然都是些惨兮兮的经历,但她都克服下来了,说的好听是坚强,说实在点就是神经大条。 她逐渐释然。 近距离之下,唇色透着淡淡的粉,轻吐出几个字。 “我要是小孩子,你就是老东西。” “你说什么?老东西!”他满脸不可思议,眉头跳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眼底的墨色有情绪流转,故意拉黑脸吓她:“你再喊一次老东西试试!” 第59章 她明知道这人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燃,这算初生牛犊不怕虎,偏去老虎嘴里拔须。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自己算算大我多少,叫你老东西……总比叫你老头儿好!” “苏语鹿,你信不信我把你皮给扒了。” “是男人就别太小气!” 两人刚才还是说挺严肃的话题,眨眼,就为了这个没大没小称呼的吵的不可开交。 其实薄司寒倒没有真的跟她动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次跟他两个没大没小的时候,他都会莫名唇角微扬,好像开始有点喜欢她闹腾一点的样子。 但他又好像全然忘记,不久前,他还以折磨她品尝她的痛苦为乐。 一通不合时宜的来电打断了原本很好的气氛。 同时说话的两人又同时的顿住。 苏语鹿扫了一眼手机,陷入一种名叫紧张的心悸,几乎是咬住了舌尖。 薄司寒瞬间变的没什么表情,两只手臂抬到脑后,身上再度散发出那种铁石心肠又琢磨不透的气息。 手机震动了近一分钟,苏语鹿竟不敢接。 一直到对方挂断电话。 但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停留着着“何子帆”三个字。 直到……屏幕瞬间变黑。 “接啊。怎么不接? 冷酷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调子,缓缓游至语鹿耳畔。 她猝然惊醒,摇了摇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他。 第55章 不喜欢 她已经很久没露出过怕他的表情,他竟然还有点怀念。 薄司寒的眼神微冷而专注,脸上表情和语气,均是一副压根不在乎的模样。 “你老不接电话,人家担心你怎么办?” 苏语鹿有点看不懂他的心思,这么一说心里反倒没底。 手机震动一下,又闪进来一条消息。 “语鹿,我还想跟妈妈争取一下。你愿意等我吗?” 藏都没处藏,两个人都看到了。 空气里飘散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隐约可以听到一旁乐队一曲结束,观众热烈的喝彩声。 但这边却没什么喜气。 见她一动不动,薄司寒伸手去拿手机。 苏语鹿抢先一步,把手机丢进一旁的冰桶里。 薄司寒“哧”的冷笑了一下。 眼睛盯着她,手伸进冰桶内,那冰桶里的冰化了一半,他把手机捞出来,用擦手的毛巾擦干水迹。 又还给了她。 “还真是痴情。” 这句话实在听不出是褒是贬,但苏语鹿很不喜欢他拿何子帆来开玩笑。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他目光移向一侧,竟然拿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这种垃圾食品,他平时沾都不会沾。 “牵手?拥抱?接吻?还是?”他修长的手指在毛巾上擦了擦:“噢,我忘记了,你的第一次是我。” 他无所谓的将装着薯条的纸盒推到她面前,用眼神示意她味道还不错。 然后继续说:“在那之后呢?既然两情相悦,小男生对这种事情向来很难忍耐?他碰你的时候没有发现你被人碰过?” “你别说了。”苏语鹿打断他,情绪开始变的激动。 “为什么不可以说?” “你别提他的名字。”苏语鹿很想捂耳朵。 薄司寒却很无所谓:“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跟我在一起骗他,会怎么想?” 苏语鹿有点忍无可忍:“我跟他就不可能,你可别侮辱他了。” 话里话外都护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这份喜欢,谁都看得出来有些卑微。 薄司寒呢,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本来他看她跟何子帆,就像是看到自己养的宠物,一天到晚老想往外面跑,跟别人亲近都不跟自己亲近。 那怎么行? 所以,他对何子帆没有什么好脸色,谁对着一天到晚想拐自己宠物的坏家伙会有好脸色。 但还不至于把他放在眼里。 奈何何子帆在苏语鹿心里是一片圣洁之地,她又不喜欢薄司寒这个恶魔去污染他。 他当然懂,也是看她情绪来下菜碟。关起门来,说些让她心里堵的话,让她知道自己是属于谁的,差不多了也就得了。 苏语鹿心里有气,这气也不是冲着薄司寒发,她只是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她又没办法去控制。 需要东西来灭火,看到桌上的龙舌兰,她伸出手。 薄司寒好心提醒她:“这酒烈。”……需要慢慢的品。 但已经晚了。 她把酒直接倒进嘴里。 算了,看到她颇有些为情所困的样子,醉了总比没醉好。 果然没多一会儿,酒精就上了头,苏语鹿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信息,突然也豁出去,把对话界面亮给薄司寒看。 “你看吧,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没有的就是没有。” “我刚才已经看到了。” “就像你说的,我对他也只能这么骗着,你让我怎么跟他在一起啊?怎么有脸跟他在一起。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可是……” “可是你心里又想着人家,放不下。”他帮她补充完。 “对啊,你说我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 薄司寒望向她眼睛。 不正常不是她的爱情遭遇了劫难? 第60章 不正常的是他们两人,在这种场合,他陪她聊这种无聊的感情话题。 她竟然用一种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跟他吐露少女心事。 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 薄司寒装出一副被她挑起兴趣的模样:“你就那么喜欢他?” 苏语鹿乖乖坐直,开始做起了像她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经常做的事——犯花痴。 “真喜欢。” “嗯?”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唉。你不觉得他长得挺漂亮吗?那种沾了点女子气的漂亮。五官精致,睫毛长长的。” 薄司寒心里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小白脸吗?一副没断奶的样子。 “而且他性格又温柔,也很会念书。然后我们小时候……” 她本来倒还好,被他一问,其实也不是被问出来的,是她自己有表达欲。 不时走神,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全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断,像是打翻了一盒子旧照片,里面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顿时觉得特别委屈,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然后立刻拿纸巾止住。 薄司寒有点被她那个不到一秒的小小表情给融化掉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心底突然软了一下。 隔了一会儿,一个挺帅的当地人,走过来邀请她跳舞。 看到她有男伴,用磕磕巴巴的英文问他能否允许? 薄司寒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旁边笑笑,看着苏语鹿。苏语鹿酒壮人胆,彻底豁出去了,跟那人下了舞池。 薄司寒也没阻止。 虽然苏语鹿跳的很烂,但带舞的人跳的相当好。很快舞池的气氛就被带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池。 他看到她破涕为笑,玩的越来越很开心,鞋都跳没了。 看着看着,冷清的面色就没有了情绪。 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原来苏语鹿在离自己这么远的地方。 一眨眼功夫,她在人群里就没了影子。 他钻进舞池里去找她,拨开人群,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又出乎意料的,苏语鹿突然从他身后戳了一下他,他转过身,她只是定定的对着他浅笑。 若不是喝了酒,她绝对不会这样对着他发自内心的笑。 他在原地没有动,苏语鹿拉着他叫他别老是独来独往,绷着个脸,自己不开心也让别人不开心。 薄司寒反而一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奇奇怪怪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你这样。” “不喜欢哪样?”她半眯起眼,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反正我做什么你也不喜欢,我什么都不做你也不喜欢,你只喜欢我看书的样子。” 第56章 别为了男人哭 “嗯。”他拉住她白嫩的手腕,带着她随着音乐旋转。 苏语鹿原本是瞎跳一气,只是没想到他跳舞也跳的这么好,数百人的舞池里,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选择中了他。 被好多人盯着,她也不敢再乱舞。 被薄司寒有意的带领着,她就算跳的差强人意,却也配合默契,舞池热度便抑制不住的越升越高。 一曲舞完,又来一曲,气氛也逐渐从高潮迈向平缓。 薄司寒带着苏语鹿绕来绕去,绕到舞池边缘人不多的地方。 “我允许你跟你的小王子交往,你放心跟他谈恋爱吧。” 苏语鹿这才像是被雷击中,一下子愣在那里:“你说什么?你准备放了我是吗?” 她眼里的惊喜有点刺眼。 这欢喜惹得薄司寒的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度。 “想得美。” 苏语鹿的手一下子就凉了。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又道:“我是叫你别为了男人哭,特别是得不到的男人。” 苏语鹿:“你到底想说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 刚才他话说一半,苏语鹿其实就有些猜到他的用意。 “你是想要我一边钓着何子帆,一边继续做你的情妇。” 苏语鹿听见荒唐滑稽的话就这么从嘴巴里跑了。 可薄司寒脸上的表情,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苏语鹿的神经立马就崩了。 她以为自己是个怪物,原来眼前这个人,才是个真正的怪物! “你神经病!” 她想也没想,甩开他的手转身逃离。 薄司寒立马钳住她的手腕,把人拽拉回来。 面色不惊,甚至面露笑容:“你不是爱惨了他吗?他不是也爱你吗?” “你别说了。” “什么都别告诉他,他就会很开心,很快乐,视你若珍宝,你自然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不能这么做,这很恶心。”她大声反对。 “脑子不清醒,别跟自己过不去,搞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语鹿愤然:“我们凭什么把干干净净的何子帆拉下水,他是无辜的。” 在薄司寒面前仿佛所有的伦理道德都是不存在。 “你就是想太多,愿意用谎言去陪伴一个人时,恰恰意味着很在乎对方的感受,而且你也不想失去他。” 语鹿多一秒都不想听他那套歪理。 用力推开他,朝着餐厅外面走去。 一路上头也不回,光着脚穿过不停歇的车流。 薄司寒慢慢的跟了上来,轻描淡写的叫了两声她的名字。 第61章 语鹿真是生气到了极点,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子差点撞到她她都没看到,好在薄司寒拉了她一下。 她不领情。 恰好一辆taxi下客,她想也没想就坐上去。 前面副驾驶的门拉开,她看到他也坐了上来。 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听不懂,说不了话。 薄司寒报了一个地名。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可能以为就是一对闹别扭的外国情侣。 回到住的地方以后,她拉开车门风一样跑回了房间。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再碰上面。 直到语鹿淋浴龙头温暖的水幕下面放声哭泣的时候,她对薄司寒都还是骂骂咧咧的,觉得这人一点人性都没有。 她觉得他今晚后来能说出那些话,真得很不要脸。 多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对话。 她对他这种匪夷所思的念头,远比他强制让自己做她情妇还恶心。 哭完一场,脑筋冷静下来,她花了很长时间在穿衣镜前慢慢的穿衣服。 薄司寒方才跟她说的那些话,像开了复读,某一个时刻,那些对话像一把有魔力的钥匙。 打开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潘多拉魔盒,让心跳暂时忘记了跳动。 她晃了晃神,心跳从这停跳的一瞬间恢复过来。 同时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动摇感到羞耻。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透。落地窗遮着铁灰色窗帘,缝隙里一点光线透进来。 她整夜都在胡思乱想,根本没睡好。 后来睁开一次眼睛,便再也睡不着。 起来梳洗好后,推开移门走出去,发现薄司寒起的更早,光着上身站在平台边上,挥着球杆。 看到他,苏语鹿出了会儿神,看着他把白色的高尔夫球全挥进球洞。 然后放下球杆,低着头跟她对话。 “醒了?” 她没说话,只是撇了撇嘴。 “又骂了我一晚上吧。”薄司寒说。 这……就多少就有些尴尬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觉得这男人就这点挺烦的。 可她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闭着眼瞎猜都能猜到。 两人回到餐厅去用早餐,饭刚吃一半,何子帆又打电话来了。 她依旧没有接,但他还是从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察觉出今天她不接,跟昨天她不接的理由不一样。 昨天不接,是她还有羞耻心。 今天不接,是还没想到怎么去处理两人之间的阻碍。 薄司寒知道她会想明白的。 感情的事可以强求,他只是释放出了她内心的欲望。 他放下餐刀,拿过手机。 “唉。”她喊了他一声,可他拿到手机已经给何子帆回了一条微信。 他把手机递回来时,苏语鹿看到他回复的内容,怎么说呢,就是既得体又很暧昧。 让人看的心怦怦乱跳。 这个人,还真是很会呢。 不多时,何子帆那边就回了条消息。 也不知道回的是什么,他看到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然后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喝了一口橙汁,嘴角都是向上翘起的。 他看的出来,她倒挺开心的。 魂儿都飞到天上去。 但他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矛盾。 现下结果是他想要的,但心里并不太舒服。 “其他你不用担心,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出声打断她的神游。 她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你准备用钱来说服我舅舅舅妈?” 第57章 一张桌上说清楚 薄司寒:“嗯。” 语鹿眨眨眼,声音低了下去:“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都不明白,为什么?”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薄司寒说:“我是很公平的,只要你高兴。” 语鹿抬起卷翘的睫毛。 男人手指交扣,解释的细一些:“让你开心,和在你身上得到开心,不矛盾。” 语鹿看着薄司寒,沉默了一下。 “是不是我流产把你吓破了胆?”……所以你想补偿一下? “算是吧。”他回答。 她松了口气,这也算是一个理由。 “我就不信从前你就没闹出过人命。” “我手上倒是沾了不少人命。”薄司寒看着苏语鹿,歪头促狭一笑。 她下意识就把目光落到他的手上,那双手抚摸过她的身体,牵过她的手,也打过她。 不管是拿枪还是拿笔,都给人一种十分优雅的感觉。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所有人都这么说。” 她听这语气,甚至还带着点儿神气。 于是又问:“你的未婚妻也这么说?” 男人冰冷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语鹿,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追求声色享乐的人,但是我不会把享乐跟婚姻掺合在一起。同时,我很尊重我的未婚妻,我无法随心所欲在她身上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这也是你在这里的价值。” 好吧,从没有把“玩物”两个字解释的如此清楚。 她懂了。 “那你结婚以后呢?” 第62章 “结婚了自然不一样,我只会有一个妻子,这一辈子只疼爱她一个人。” 语鹿不知为何此刻听到却是一惊。 毕竟潜意识对薄司寒的印象十分不堪,只没想到人家的人生规划很清晰,早就打定主意,结婚以后,就会做回有担当的好老公好爸爸。 婚前的荒唐事,便成了一段的风流韵事。 “我可真意外?”她有些恍然的叹气。 薄司寒笑了笑,压得低,透着股慵懒的劲儿:“苏语鹿,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嗯,好,我明白了!”她打断他。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她没让他说出口。 再说下去,她纵然听的进去,也未必接受得了。 其实话说到这份儿上,薄司寒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一开始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婚前纵欲的工具。 语鹿越发觉得讽刺,虽然能接受眼前的真实,却还是觉得心冷。 她声音沉下来:“我可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就是一个被您看上的玩具。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家庭的,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然后拾起汤匙,好好吃饭。 薄司寒抬眼看她,她情绪反应的确不大,也不需要人小心翼翼的哄。 比起圈子里那些人包养的金丝雀,那么懂事又不爱给人找麻烦,真是让人省心。 可是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这份懂事是真省心,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薄司寒也没有什么兴致再继续说下去,拧了块小面包,沾了沾碟子里的罗宋汤,勉强的用了两口。 大概十分钟以后,苏语鹿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薄司寒坐直了背,正视她的眼睛:“嗯?你说。” 语鹿也拿出谈判的口吻。 “之前你说,只要满了三年,就放我走。” “那是我答应你的第一件事,我没忘。” “第二件事,你说会让何子帆只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的。” “是我刚答应你的。” 他回答的很干脆。 “那我们可以签合约吗?” 男人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微微弯了弯唇角,有些讥讽的意味在里面。 “你是怕我到时候不放你走?” “我相信您绝对不会不放我走,”她着重了语气,思路很清晰:“正因为如此,按照你们商业人士一贯的做事风格,不更应该签一份合约,把我的权力与义务写清楚吗?您就不担心,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拿这些事儿来造谣您?” 薄司寒深邃的眉眼有些变化,看了她半晌。 就在苏语鹿都以为他绝对不会答应时,听到他嗓音极其缓慢的说了句:“可以。” 话音刚落,薄司寒突然站起来。 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苏语鹿面前。 手猛的一抬,扯住铺在餐桌上的蕾丝餐布,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倒地上。 盘子落地砸的粉碎,苏语鹿在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中,被薄司寒徒手推上了餐桌。她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被男人粗鲁的抵在桌沿边。 他脸上的表情很慵懒,锐利的眼睛在反光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随即,语鹿感到自己脖子上一凉。 他手里握着的餐刀,沿着她的脖子、锁骨,往下滑。 但他并没有伤害她,冰凉的的刀刃,在苏语鹿胸膛前的皮肤滑过。 当刀锋滑到衣领时,切掉了第一颗布扣……继续往下,第二颗……第三颗……再然后….. 薄司寒将餐刀用力插进桌子。 苏语鹿闭着眼睛,脑子空白了,浑身都软了。 却听到他低下头,鼻子和嘴唇贴着她耳边的头发,轻轻的说: “也好,今天就一张桌上说清楚。” 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腰被他一只手搂着。 “你的使用权是我的。要是被我发现,他哪只手碰过你,我就找人掰断他哪只手。” 苏语鹿一阵心悸。 薄司寒他捏着她精巧的下巴,强迫她扭头。 他慢慢的吻下去,苏语鹿被他吻的虚脱无力,从他臂弯里滑下来躺在了桌上。 他也跟着倾压上去,强势掠夺与惩戒。 完全透明的玻璃倒映出越来越清晰的画面。 男人的躯体精壮结实,肌肉线条修长有力,单手禁锢着他的禁脔。 既是掌控,又是亲昵。 第58章 路子野得很 不管怎么说,新的合约对苏语鹿重新处理她和薄司寒的关系是一个里程碑似的时刻 从墨西哥回国以后,薄司寒已经给她另安排了一个住处。 苏语鹿觉得没有必要,当时两人还坐在车里,他抬起头来看着她,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倒是无所谓,你想在你家?” 苏语鹿脸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然后就想他怎么总是在想这种事。 转念一想,他对着自己不想这个事,总不可能去想感情。 “那去酒店呢?” “酒店不方便。” 这让语鹿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完全放开了:“嗯,就是一次性买卖跟长期买卖的区别。” 薄司寒摸摸她的背,绕开了敏感话题,给她画了一个很漂亮的饼。 第63章 比如她新住处环境要好一些,那里有商业中心,健身房,泳池,还有spa。 俗话说狡兔三窟,苏语鹿现在也算有三个窟。 学校的宿舍可以住,家里也可以回,然后还有薄司寒给他的金丝雀打造的黄金鸟笼。 9月份正式开学,生活就算步入正轨。 跟从前每一个新学期开始一样,新的环境,新的朋友,什么都是崭新的,可以把9月以前发生的坏事情像撕日历一样撕掉。 白天,她是大学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 晚上回到雀笼,她是这座城市叱咤风云人物的掌中之物。 不过自从回到北城后,薄司寒这个人再度变的神秘起来,她常常不知道他的行踪,但如果他一通来电,无论是刮风下雨,甚至是家人生老病死,她都必须去房子里等他。 起初,她还可以拿身体还没好的借口搪塞他。 他也不强迫她。 但那人是何等精明之人,有天竟让周然送了两大箱卫生棉送到她还在上课的教室。 然后周然站在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苏语鹿送给大家的女生节礼物。 当场把苏语鹿弄得很下不来台。 好在那英文老师是个洋妞,既开明又放得开,不仅不觉得扰乱了课堂秩序,还觉得很有意思。 至于那群单纯的大学生,赶上了这种有人送卫生棉好事,新鲜都来不及呢,哪还赶着把人往外赶。 好好的一场英语课,变成了狂欢会。 等女生人手收到一个卫生棉礼盒。 呵! 又是一片哗然。 “苏语鹿,可看不出来你可真有钱,这进口的,几十块钱一片呢!” “啧,这一盒多少钱我四个手指够不够数?语鹿,我刚还说回头请你吃饭的,看来这饭不是湖锦酒楼,我都拿不出手!” 连没讨到好处的男同学也来凑热闹。 “喂喂,有多好?有没有多的,也给我一个我送女朋友。” 女生群嘲。 “你懂个屁!卫生棉中的爱马仕你知不知道!” “你那硅胶女朋友还需要什么卫生棉,卫生纸就够用了!” 苏语鹿在一片流言蜚语里有苦难辨,出了教室门就按着周然一顿猛捶。 周然可怜巴巴,表示这事儿很明显他做不了主,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两箱卫生棉走过大学校园,已经够丢人了。 苏语鹿还锤他,简直是死贫道不死道友。 “你也稍微上点心。” 苏语鹿既要防着周围有人偷听,又觉得那男人实在是过分。 “他最近压力大得很,你也帮他分担点。” 语鹿知道薄司寒在逼自己了,那个人就是这样,他才懒得张口直接要,反正有的是办法让她就范。 她心里烦得要死,只能埋怨:“周然你是不是人啊。” “薄先生又不喜欢男人,如果他喜欢男人,就没你的事了。” 苏语鹿:“……” 结果这天晚上,有个小组讨论会,主题是关于股权收购的法律风险,苏语鹿弄到晚上十一点才放学。 期间一直没接到薄司寒的电话,还以为他不会找自己的,她都准备住学校了,结果周然给她打电话说在校门口等她。 苏语鹿跑到校门口,倒霉死了,遇到几个同系校友正在门口吃烧烤。 见到苏语鹿和周然时,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到周然身后的灰色宾利上。 异口同声:“窝草,苏语鹿,你男朋友可真有钱。” 周然满头冷汗呵呵笑,心里腹诽,这话可千万别让薄先生知道。 两人飞快钻进车厢,周然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他也刚下飞机。” “又在外面飞?” “嗯。” “嗯?” 周然迟疑了一下:“他去了瑞士,其他你自己问他吧,他想见你。” 这个迟疑,让苏语鹿格外留了个心眼。 开了门进屋,便看到他撑着一只手臂坐在米色的沙发睡着了,外套脱在一边,白色的衬衣敞着领口。 她光着脚,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 只留下一条缝,能透出一点月光。 语鹿再绕过来,屈膝正对着他,刚想帮他取下眼镜。 这人眼睛还闭着。 手掌先是搁在她腰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察觉到她没有明显抗拒,两手一拉,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他下巴落到她肩膀上。 “要不……你饿没有,我给你做点吃的?” “我只想要你。”又是那样的语气,轻轻的却像是道命令。 “先去洗澡。” 她起身,转身的时候松了口气。光着身子站在浴室氤氲的水汽里面,没多一会儿,浴室门就被推开了。 语鹿怔忪一下,眼看着薄司寒就这样穿着整齐无比的衬衣西裤,走了进来。 真是……不公平的很。 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难得吻的很温柔,薄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侧处。 “要是疼的话,就叫出来,我怕会太专注弄哭你。” 语鹿满脑子都在想他是什么道理,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忍不住叫了一声。 唉,你说这个人怎么回事儿。 她细细的倒吸一口气,脸上全是水渍,伸手去抓他的衬衣。 第64章 薄司寒身形没有退开的意思。 随后,有力手臂的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 她的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 没有进卧室,也没有回床上。 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 语鹿无语了……反正……他路子野得很。 第59章 生病 不按传统的方式来,结果就是第二天薄司寒发了高烧。 起初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生病,薄司寒天还没亮,起来喝水,苏语鹿听到厨房有玻璃摔碎的声音。 下床跟过去看,看到一地花瓶碎片一地的水。薄司寒穿着睡袍,站在原地愣愣的。 叫了声他的名字:“薄司寒,你大半夜摔花瓶干什么?” 薄司寒下意识侧头,极好看的眉眼间在熹微晨光下皱着:“什么?” 后来,用体温枪反复测了好几次,他才真相信自己是发烧了。 苏语鹿抬起漆黑的眼睛看他,难怪把花瓶当成水杯抓,还跟自己说这杯子成精了会跑。 原来是脑子烧坏了。 “四十二度,你竟然还没有死。”语鹿送上贴心关切。 “谢谢,还没死,让你失望了。”薄司寒薄唇啧出低笑,有点得意。 苏语鹿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可能他觉得自己身体很棒吧! “你回床上休息,我叫周然去叫医生。” 刚要走,就被拉了回去,他手心滚烫,温度印在她的皮肤上。 “不用找医生,房间里应该有退烧针剂,你找一找。” 她微微抬了抬眉毛,没想到他还备着这种东西。平常人家只会备退烧药,降温贴,哪里会准备针剂。 语鹿在他指示下将家里翻找了一遍,最后在一个柜子的药箱里找到了赖氨匹林注射剂,和一些一次性针管。 但是她没给人注射过,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薄司寒让她给自己点了根烟含在唇上,卷起袖子,露出小臂漂亮的肌肉线条后。 找到那凸起的青色血管,他面无表情的把针头扎了进去,推完药物后,扔掉针管,扯掉皮绳,用棉球按住出血点。 语鹿表情微怔。 “我一会儿可能会睡一会儿。” “那我叫周然……” 他直接打断她:“你跟学校请个假吧。” 她没多说什么,就当是义务劳动的一部分。 薄司寒起身,竟然严重到有些站不稳。 语鹿赶紧扶住他,让他把大部分力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两人身高差本来就大,她有些吃力,只能抓紧男人结实小臂,很努力的把他往卧室里搬。 薄司寒眸里微澜,算是第一次脆弱到需要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保护,感受这种奇特的体验,只定定不动的看着她。 她把他抱上了床,又把那两只特重的长腿搬上去,枕头调整到最合适的高度。 累出一身大汗,终于松了口气。 “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 “别那么麻烦,叫周然找厨子做了送过来。” 语鹿撇了撇嘴,好吧,人家少爷是对自己的厨艺不放心。正巧,她还懒得伺候做饭洗碗。 “那好,我跟他说一声。” 她松开手,手腕毫无防备地又被男人修长手指扣住,拉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五年没生过病了?” 那语调甚是漫不经心。其实他只是觉得很新奇。 但语鹿以为他这话里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气不打一出。 这男人他还想怎么着? 都说了不要不要了,自己没有节制,还怪她身上了。 语鹿故意平着一张脸:“可能是因为我有毒,你以后得离我远一点。” 是的,你以后得长点记性,最好少碰我! 薄司寒清隽的脸庞神情没有被而冷淡下,只是盯着她,视线没有移开一寸,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听见他薄唇扯动出话。 “我今天有一整天时间,晚点我教你开车,你不是准备考驾照吗?” 语鹿半响没回觉过来他什么意思,反而有点紧张起来。 “你又有什么企图……” 或许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馈,男人别开了脸,嗓音低沉:“你人都是我的了,还能有什么企图。” 语鹿有些无言以对。 这人生起病来,怎么有点闹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的。 不过,她现在的心态,就是把他当老板当上司哄。 “那就请您一会儿烧退了,教教我这块榆木。” 薄司寒还是没什么表情。隔了一会儿,药劲儿上来了,他眯着眼睛睡了会儿。 但这人睡眠浅,稍微出点汗就醒了。 语鹿不敢走远,只能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见他睁开了眼睛,就把手贴过他的额头,好像那针剂一点用都没有,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烧的更厉害。 可用了测温枪,还是四十度上下。 语鹿提议还是要去医院,再次被否决。他只是很疲惫的叫她帮他换一身衣裳。 语鹿打来一盆温水,绞了绞毛巾,帮他擦身体,从额头,到脖子,从胸口,再到结实的大腿,甚至是腿间。 近距离观察他的时候,不管是那眼角那颗极浅的褐色泪痣,脖子上性感的喉结,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宽肩窄腰若隐若现的优美曲线,以及下腹隐藏勃发的力量,全都如此清晰的展现进了她的眼眸。 第65章 尽管她对他的身体已经十分熟悉,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还是让她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 语鹿沉默几许,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太多,心完全静不下来。 当用指腹触碰到他腰背上那道长长疤,像是感应一般牵扯起小腹处的丝丝疼痛。 语鹿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我再去换盆水。” 她给他盖上薄毯,近乎是逃一样离开了卧室。 薄司寒烧的脑子晕乎乎的,但眼睛却十分清明,一直落在语鹿身上,看到她唇被咬得艳红,却没看出抿唇压下那股热意。 周然是中午到的。 拎的是畅春园酒楼的食盒:梗米粥,一碟子爽口青笋,炖苋菜,清汤螺片,牛油果官燕,还有一些小食。 语鹿提前发了一串密匙给他,他开门换了鞋直接进门,走到卧室。 便看到薄司寒头枕在苏语鹿腿上,睡的很踏实。 空气安静了一秒,两秒…… 语鹿也觉得很尴尬。 刚才他清醒的时候,两个人就聊了会儿天,聊着聊着,不知他怎么就睡到自己腿上去了。 她很难抗拒把薄司寒推开,因为他自从这样睡下来,倒是睡的沉,没有再突然惊醒过。 中途,语鹿只是用干毛巾给他擦汗,因为不敢打扰他静养,身体维持这这个姿势早已接近僵硬。 语鹿捏了发麻的腿,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周然不要吭声。 以免打断薄司寒的休息。 周然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走到餐桌上放食物时,却在想,薄司寒平时遇到这种受伤时候,都是独自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因为那种脆弱时刻,他谁也不信任。 没想到,他竟然会把后背和颈动脉都露给苏语鹿。 第60章 罂粟情人 其实,在周然来之前,薄司寒第一次跟苏语鹿聊了一点关于自己的私事。当时是这个情况,她趁着他在睡觉时,就拿出电脑做教授布置的作业。 正做的出神,也不知他什么时候醒的,携着那副慵懒冷淡的调子,在她电脑屏幕上戳了戳。 指出了她论文里很多问题。 她就在他指导下,手把手的改,事实上,关于股权并购这种案子,没有实战经验光凭想象,写出来的东西简直没办法看。 好在,她身边有个动不动就能搞垮别人公司的高手。 一堂醍醐灌顶的课程下来,薄司寒嘴唇都白了,还想拿烟。 语鹿把他的手按下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闭上眼睛,她轻轻帮他揉按着太阳穴。 期初,薄司寒泛起警觉敌意,表情变得不善。 苏语鹿没看懂他脸上的戒备,拉着他哀着他听话。 “以前我爸爸每次下班回来,我都会给他按头,他本来睡眠不太好,老失眠,我给他按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语鹿眨了眨眼,话语说的极为软绵。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她摆布。 阳光正好照映在男人生得极好的眉眼间,可能是柔和光晕的问题,衬得他看起来比往常要平易近人几分。 也让语鹿渐渐没有了戒备。 后来,她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自己大学校园里的事,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自己的父亲苏杰。 那是一个为了正义牺牲的警察,也是她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沉重、冷静、勇敢,后来他牺牲后,我知道很多人在嘲笑他傻,人活在这世上不为名利,只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与信仰。但是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值得生命为之粉身碎骨。” 她话音刚落,低头看到薄司寒目光冷冽的凝望着她。 “你看着我干嘛?” 他避开她微笑的脸,顿了顿才说:“有些意外普通家庭的亲子关系这么黏糊。” 苏语鹿立马不开心了。 感情她自己感性了半天,是对牛弹琴,还是自作多情。 也是,她干嘛要对他走心,那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股想要分享的冲动,被他一瓢冷水浇灭回去,她再也不肯多说了。 薄司寒也察觉出自己刚才那句话颇有些冒犯,事实上,他只是在回避苏杰这个名字。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过,她是苏杰的女儿。 苏语鹿这短短几句,已经勾画出他不想再回忆的过去。 但他又有些不忍心她被冷落的样子。 半响后,他的声线在语鹿耳朵里清晰起来:“我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跟父母在一起过,所以很难理解那种崇拜。我爸是个爱赌的纨绔,因为输掉了很多地皮,最后被我爷爷赶了出去。我妈,就是个爱购物的败家娘们,现在在洛杉矶。” 语鹿微怔:“唉?” 薄司寒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前些年我爸还来找过我,他没钱了,来找我要钱,他年轻的时候靠着一副好皮相,还能吃女人饭,后来搞别人家的女人,被人家老公断了命根子,走投无路了,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儿子。” “可以了,可以了。”苏语鹿见这人开始抽风,赶紧打住他。 但已经阻止不了他说下去。 “我怎么可能给他钱,这种烂人,只要给了他钱,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我怕他不长记性,还来纠缠我,我直接把叫人把他两只手都打断。” 第66章 薄司寒说到狠处,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这比他愤怒狠厉的的样子更为可怖。 这些话就跟能提神一样。 让苏语鹿突然明白,她究竟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或许有时候真的对她挺好的,他博学,聪明,又绅士。 但这都不能改变他是个恶魔的事实。 薄司寒也察觉出苏语鹿因他这一席话,变的灰白而僵硬。 唇边的那点轻慢一点点散去。 其实,薄司寒这样告诉她,是想让她知道,他并非是在鄙夷他们家那种深厚的情感羁绊。 而是在他这里,他没有那种情感羁绊。 可惜,苏语鹿并没有理解到他的用意。 他默默看她,轻笑了一下:“打断手脚是吓你的,我给了他一笔钱,他后来没来找我了。” 语鹿没有立刻接话。 半晌之后,抬起卷曲的眼睫,看向薄司寒那张因病而变的无害的脸,启唇淡淡的说:“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薄司寒面色不觉微变,她的回答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她还真信? 薄司寒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绕进她的手指。 她的手细而小,他的手则大得多。 他指尖渐渐用力,嘴角依旧含笑:“要是你不乖,会不会打断你的手脚,倒难说。” 语鹿只当他是开玩笑,手抽出来轻轻抚上他的眼睛,轻揉着他的额角,让他闭上眼睛休息。 * 薄司寒那种脆弱幼稚到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刻并不多。 等第二天烧一退,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上位者。 有时候他很长时间都不会来找她,但有时候又会连续好几天都要她留在他身边。 只要心头有事,他来了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就只是做。 语鹿就这样跟他这样继续混下去。 那时候,她可能有一点了解他,但她又不能潦草的说自己了解他。 自从那天他跟她说了一丁点他私人的事,后来便再也没有透漏过只言片语。 但对她的私事,他却屡次插手。 比如系里有什么竞赛资格,难得的荣誉,但凡她自己搞不定,他都会用其他办法给她搞定。 当然,事后还是免不了把她一顿训,训她这么点小事还要他出面。 还有她妈妈住院的事,他曾说转到北城最好的医院来,他帮她处理。 语鹿担心妈妈哪天知道自己又跟他纠缠在一起接受不了,就拒绝了。 后来去雪都探病,从医生那里才知道妈妈那边很多昂贵的特效药,这些费用都是他一手包的。 薄司寒还教会她很多东西。 不过会挑着教,他也不是事事都手把手的带。 比如她拿到了驾照,他丢了张卡,里面有30万,让她自己去选车,要求是买回来的车要让他觉得物超所值,否则……就会有惩罚。 为此,语鹿不得不提前从发动机、各种零件配置,各地区销售优惠等等……做好各种车辆的功课,而且还得去现场跟那些油滑的销售员谈判。 学会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更多的时候,他对她的学业却抓的很紧,选修要学哪些课程是他定,学位要修双学位,讲义和补充阅读资料堆积如山。 一连几个礼拜,每天念书到深夜,一点都不轻松。 她扒在书桌上念书写作,他就坐在旁边看财报,看的累了也把她拉到腿上让她学着看财报。 他问。 她答。 要是说的不对,他就会让她经历难以启齿的惩罚。 第61章 占有欲 那段时间里她过的忙碌又刺激,平淡又充实。 感情上,和何子帆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扭扭捏捏走向稳定。 只不过,苏语鹿那点道德感还没被薄司寒完全染黑。 因而每次跟薄司寒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被动,她还是会不自觉的走神。 原本她对这种事就不够热情,只有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事儿,就跟挑衅到了某些人男人的自尊心似的。 薄司寒的神情瞬间冷却,恼火不堪地把她从床上薅起来。 声线却是冷清:“我不管你白天在外面心里想着谁,在这里,只看着我,只能想着我。” 他捏着她精巧的下巴,强迫她仰头面向自己。 语鹿还没搞明白他在闹什么情绪,只是看到他眉梢里透着些阴霾,当他是工作上的事谁惹的他不快。 又在这里拿自己撒火呢。 她正想低下身段哄他两句。 可是这人突然放开她,背过身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在转过身来,走到她跟前,她看到他手心里多了一颗红色小药丸。 第六感让她直觉对这个东西非常排斥。 漆黑的眼睛望过来:“这是什么?” 薄司寒下身穿着长裤,昏黄的灯光下身姿格外的清隽挺拔,也是居高临下,充满压迫力。 他沉默了两秒。 “是新产品。” 语鹿手指都拧紧了,巴掌大的脸蛋煞白,内心早就乱成一锅煮糊的粥。 薄司寒声音清晰,还是低淡的先开口:“吞下去。” 语鹿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什么药,也知道不能随便吃。 第67章 薄司寒见她没反应,明显是在抵抗,皱了皱眉,故意钳住她的下巴,用手指塞进她嘴里。 怕她会吐出来,直接用两只手指夹着伸进嘴里喂进喉咙里。 这么一番折腾,语鹿差点被弄吐了,等她把药吞下去吐不出来,他又温柔怜惜的把人搂在怀里,给她喂水。 那药丸一遇到水,瞬间就融了。 没多久,语鹿就感觉到来自喉咙里扩散开的灼热。 薄司寒再温柔地过来吻她。 她也开始躲闪。 语鹿尚存一丝理智。 抓起薄薄一层被单裹在身上,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 以为自己走出去很远,膝盖一软,倒在地上,再仰头一望,才发现走出去卧室就没两步。 明明天旋地转,手脚都没劲儿,心里却兴奋的很。 像是药物带来的肾上腺素的飙升,她的身体完全被激素所掌控。 薄司寒单手从裤袋里拿出来,不紧不慢缓步走过来。 英气立体的五官,凌厉分明的面孔,还有……象征雄性完美身材的鲨鱼线。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您别这样……您停……停下来……” 她眼底汪起一包泪。 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越来越想哭。 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很有点招人疼。 这样带有一些痛苦和脆弱的媚态,又让薄司寒莫名很刺激。 可惜,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那么让薄司寒满意。 看来这新产品……也不怎么样…… 他弯腰蹲下,捏起语鹿的下巴,指腹摩挲过她的下唇,端着绅士的语气,柔情万千。 “这里没人,只有我跟你。” “你真的……想要我停下来吗?” 也不知是哪一句点燃了导火索。 语鹿眼中的火烧光了最后一丝理智。 她一反常态的扑向他,声线软软的,温温的,向他投降:“抱我!求你了!” 薄司寒心满意足的收割她的败北。 压不住体内的气血翻涌,将她横抱起来。 他爱死她这副娇媚听话模样,连一句正经话都不想再多说。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的震动跳跃,也不知是他的心脏在跳,还是她的。 果然,第二天药效一过,苏语鹿整个人清醒过来。 又是羞愧难当又是痛苦万分。 中午艳阳高照,浴室里,薄司寒眼神专注的看着苏语鹿,手掬起一捧水,涓涓浇灌在她肩头。 苏语鹿的精神显然遭到很大的打击,只是露出一个背面对着他,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薄司寒自己的感觉,却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他也没想到那药劲头那么猛。 俨然,对他而言,这个事更重要的性质彻底改变。 不仅仅是她主动找他,而是意味着她彻底将自己毫无保留,毫无戒备的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以后,不管苏语鹿再跟何子帆如何相处…… 不……即便不是跟何子帆,跟任何一个男人,他们相爱、结婚,生子,苏语鹿心里都永远绕不开他了。 以后她跟任何一个男人在身心共许的时候,都会想到他。 想到他是第一个带给她这样感觉的人。 就这样,锁在他圈画出的不可见的牢笼中。 天长地久、绵绵无尽…… 他眼神一沉,嘴角微勾…… 微弱的挣扎,绝望的呼喊,都不及这一刻来的有趣。 他终于也有了真正得到苏语鹿的踏实感。 哪怕这只是男人天性上对选中女孩儿的霸道占有欲。 薄司寒重新低头,在沉重的气氛下,用薄唇去摸索着她的肩膀。 他的声线又冷又愉悦。 “昨天晚上,你好可爱。” 语鹿的脸一红,猛地清醒过神来,披散着长发湿漉漉的,盖住了她紧张兮兮的半张脸。 待反应过来,想要躲。 身后的男人双臂一紧,环绕着她,禁锢着她。 他的语气含情且危险。 “你不应该错过这个,不要拒绝,学着去享受这一切。” 第62章 欲望之争 体内发疯的荷尔蒙终于平静,语鹿潜意识里还是想要逃避的。 本来她对着何子帆就带着挺严重的负罪感,事情到了这步境地,她还怎么跟何子帆相处。 哪怕她根本不记得吃完小药丸以后,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 她还太稚嫩,没办法做到像薄司寒这样厚颜无耻,不记得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薄司寒可以把房子画一个空间。 他跟她所有的恩怨纠缠都只是在那道房门之内,只要踏出那个房间那道门,他们俩彼此就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 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面对他的未婚妻。 可是她不行,她做不到。 关键是她又甩不开他。 想要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跟何子帆分手。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的。” 她自言自语,又有些求救的意味。 开头两个字说的很平静,然后颤抖,最后用不争气的眼泪收尾。 男人的声线是温凉的。 “哪有那么严重,男未婚女未嫁,多的是男男女女有婚前性行为,如果他因为你有过这段经历就不再接受你,那就说明他不够爱你。” 第68章 他说那些话时,像是冷血动物。 指尖温度亦是冰凉,慢条斯理滑过她的红唇,抚摸着唇瓣,还有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薄司寒这个人倒很会催眠人。 清隽深邃的五官,更加深了那种自视甚高的说服力。 就在语鹿差点就被他忽悠过去,却隐约听到电话震动的声音。 不止是薄司寒看到来电,语鹿也看到了。 是他的未婚妻,叶珊。 近乎是停顿几秒,他拧开阀门,清洗干净手上的泡沫。 用干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迹,才点开接通键。 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跟她在一起时的那么漫不经心。 只是那样郑重其事。 他走出浴室去接,虚掩上了门,隐约可以听见他支支吾吾的敷衍的声音。 半梦半醒时,一些陌生的情感在语鹿心里滋长。 心脏像被冰冻的手紧紧握住,狂跳不止,似乎随时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心情。 被忽略? 还是嫉妒? 看来,总有人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尊重。 语鹿颤抖的把自己清洗干净。 换上干净衣服。 没有告别,走出去,转身,轻轻的把门合上。 他听到她收拾东西的动静,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只有在门关上那一刻,薄司寒侧过身来看了一眼。 而站在门后的苏语鹿,眼睫轻抬,先是打量了几许四周。 这窒息的感觉像是被砖块活生生砌进墙壁里。 * 自那天离开以后,苏语鹿给薄司寒发了条简讯,最近要复习要考试,可能没有时间过来。 语气竭尽委婉。 发过去,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薄司寒一向看重她学业,没有回复大概就是默许。 当然,苏语鹿更原因相信,是因为不上心,所以连回一句“知道了”都懒得回。 好在忙碌的学业,考试,可以让苏语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别的事情。 安静的埋头在漫山漫海的国际公司法、收购、兼并、无形资产的条例里。 她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他强迫她去学。 眼皮发沉,脑子不清醒的时刻。 会拿起手机,反复点开对话界面。 说实在的,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在想他。 一场冗长考试周,天气又很热,学法的孩子简直是被生剥了一层皮。 头顶上的老旧电风扇吱嘎吱嘎的转,墨色的笔迹铺满了整张试卷。 不怕空白不够多,只怕试卷不够写。 更有甚者,用胶带把手指和笔绑在一起。 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答完题以前,手指不会罢工。 等最后一道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教室里哀嚎声一片。 几个同学来拉语鹿,与她对答案。 大家已经习惯性以她的答案为标杆。 语鹿却颇有些心不在焉的。 因为最后那道并购的大题,刚好是薄司寒跟她举过的一道关于某知名房地产632亿元并购案。 她把这篇论文恰好写成了他所说的“重资产与轻资产之辩。” 旁人来试探她答题答的怎么样,当人人都在为最后一道大题叫苦连篇时。 霎时,语鹿真的顿悟到一种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 她没有因为答对题而窃喜,反而心里乱糟糟的。 因为试卷虽然答对,她却好像做了件坏事。 更烦人的是,她还没能复查出来,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苏语鹿,发什么呆?走,食堂撸串去!” 正发呆,有女孩走过来,揽住她的腰。 是同寝室的女孩覃欢。 性格泼辣直爽,是她们406寝室的大姐头。 大家原本就说好了,考试结束了去食堂搓一顿好的,预祝大家考试不挂科! 神游被打断,语鹿暂时忘记了薄司寒那张俊美英挺的脸。 就像他说的,白天在外面,就要切换到与他素不相识的模式。 连想也不该去想。 知道她们406要来吃饭,食堂的陈师傅,早就给她们留好了座位。 等她们人一到,锅还没端上来,先一人上一瓶冰冻汽水。 年轻女孩子一坐下,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上次追你的那个潮汕拆迁男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抠的要死,跟他一起吃了两顿饭说不合适,让我把前两顿饭aa给他。妈的,白日里见了鬼,还是个抠搜鬼。” “现在的男生都跟鬼见愁似的,我还是追我的二次元好了,不管是零是壹,都是我的真爱!” 语鹿一向安静,咬着吸管,静静的喝汽水,听她们聊男人。 这才像是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有几个聒噪的朋友,一同分享着那些原本就不足为奇的恼人小事。 一起为考试不挂科而头悬梁锥刺骨,一起为了省钱而拼一瓶奢侈的乳液。 语鹿看着热热闹闹的伙伴,她很心满意足。 无时无刻为此刻远离薄司寒而感到庆幸。 这才是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生活。 下一秒。 覃欢突然大喊一声:“喂!喂!我这里要爆个料,我们宿舍,有人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第69章 语鹿闻声,方才的欢喜悬在嘴角。 体内的三魂却不见了七魄。 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心里突然涌入一股后怕的预感。 惊惧覃欢再张嘴就会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 戳穿自己隐藏起来的龌蹉肮脏的双面生活。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应该正常谈恋爱,读书,去做有钱人的情人谁都会瞧不起。 第63章 沉重的心动 “覃欢……”语鹿扯了扯嘴角,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声音挺无力的。 湮没在女孩子们又害羞又好奇的笑声中。 覃欢把头埋在众人中间:“我说的那个人啊……就是……” 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语鹿的心脏都悬在了喉咙口。 一根紧绷的弦彻底绷断,整个人松懈下来。 “是那个军校的家伙吧?那天我看你们两个在游乐园里抓娃娃,我就知道不对劲儿。”裴晓蕾说。 另一个叫陶叶子的女孩也跟着好奇问:“怎么样?什么感觉?痛不痛?” 大家年纪都很轻,正处于对性和爱情向往的懵懂的时候。 一群女孩子要是聊起禁断话题,也就没男生什么事了。 覃欢皱眉叫苦:“痛啊,可痛死我了。差点什么都没做成,试了好几次。” 可不是呢……语鹿眼神一黯,她不会忘记那种感觉,被挖空再硬塞进另一个人的感觉。 不完全是痛,而是一种献祭般的仪式感。 也不知是谁突然冒了一句:“覃欢,你算是捡到宝了,你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什么捡到宝?”她嘴上是硬撑,脸却腾的一下红了,红的十分娇艳。 “得,都心里乐开花儿了,还假正经。”裴晓蕾一针见血的揭穿她。 一群女孩子吭哧一声爆笑。 只有覃欢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被群嘲后,她干脆回答的干脆。 “是又怎么样?宋嘉予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从头到脚都是我覃欢的!”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点都不不觉得丢脸。 只是自己说完,都忍不住捶桌大笑。 “你可真是不害臊啊!” 玩笑归玩笑,无一羡慕。 但凡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体验感不差。 女人的体验感跟男人不一样,她们被重视、珍惜、温情,以此来证明爱意。 所以有哲学家才会说,那是通往女性灵魂的通道。 可惜,语鹿对这种灵魂相合从没有什么好的体验。 一种失败的挫败感,像丝袜上一道裂痕,阴凉的在腿肚子上悄悄往上爬。 说完覃欢,又把矛头调转到宿舍里唯一在谈恋爱者 ——苏语鹿头上。 纷纷问语鹿,跟她那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相处的怎么样了? 现在上几垒了? 语鹿支支吾吾,后来被追问的急了,只能老实交代。 “已经准备跟他提分手了。” 众人哗然,眼睛瞪大的快要落下来。 “他对你挺好的啊,每天早晚都打电话,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梦里有没有你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喂,苏语鹿,你可别太过分啊!” “苏语鹿,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劈腿了!” 这种危机四伏的逼问,险些让语鹿在这群阴险狡诈的爱情神棍手中跌了跟斗。 她定住心神:“也就是异地,太远了。而且,他家里也不太同意。” 怕被人看出纰漏,她又举了很多事实。 来说明异地恋的不好。 总之……她就是挺失望的。 当然,这些都是她抛出来搪塞她们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她没办法说清楚。 语鹿说完,其他人也静下来。 不过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群姐妹也是真姐妹,听不得语鹿受委屈。 连接一气,咬牙切齿,纷纷都说是何子帆的不对! 没有担当! 推着搡着,就让苏语鹿当场给何子帆开视频。 她们要拿他是问。 语鹿焦的头的麻了,手机还被直接抢走,恰好何子帆打来微信通话,直接就给转接成了视频通讯。 屏幕一亮,就看到六张美女的脸挤在一起,车轮式拷问。 “何子帆,我们语鹿妹妹哪里不好!轮着着你欺负她?” “我倒是看出来了,何子帆,圣诞节那天你就放我们语鹿鸽子,你该不会在外面偷腥吧。” 何子帆一看这娘子军的阵仗,径直就摇旗投降。 “她乱说,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欺负我。” 何子帆乱笑,一人难抵五嘴,他回都回不过来。 “圣诞节,嗯,是我不对我承认,圣诞节学校有校庆,负责了一部分工作。真来不了。行了行了,你们要杀了我我把脖子给你们。” “不是才怪,她都想要跟你分手了,你不知道?” 何子帆本来挺乐呵的。 本来能接到语鹿电话,他就很开心。 还被她姐妹花娘家人轮番轰炸,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感觉她像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一样。 可听说苏语鹿说要跟自己分手,他神情变得有点严肃。 “可以让我单独跟她说两句吗?” 第70章 她们识趣的闭上嘴,把手机让出来。 苏语鹿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她们跟你闹着玩的呢?你忙不忙?有没有打扰到你。” 何子帆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点笑意。 “她们说你想跟我分手,也是闹着玩儿的?” “我……” “对不起。” 对不起是她想说的,却被何子帆先说出口。 她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来决定考完就放假回北城陪你,但是在江城有一个实习项目,在瀚宇银行支行实习。” 她低头笑笑:“没关系的。” 何子帆却摇了摇头:“我给你买机票,你到江城来吧。”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 何子帆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能总这样,一定要见面。一直不见面会产生很多误会,你相信我,只要我们见面就好了。” 何子帆那一席话,并没有让语鹿感到轻松和温暖。 这时……食堂里爆出一阵轰然声。 “哇!” “这男人好帅,这是薄氏集团的二公子?” 语鹿还握着手机,手机上的视频未关。 她猛地侧头望去,看到食堂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则新闻。 是关于薄氏集团二公子与叶氏集团的大小姐订婚在即的消息。 新闻的背景,是一段极其简短的,他在瑞士和叶珊拍婚纱照的视频。 不过短短十几秒,也能让人记住他很高也很帅。 那张平日里蛊惑人心的脸,此刻却看起来异常正人君子。 丝毫没有平日里趾高气扬,自觉英俊的做派。 反倒给人一种平实之感。 苏语鹿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上的薄司寒。 冷白的脸庞上没有情绪变化,但新闻旁白的震动却打碎了她心里某些平衡的东西。 浓翘的眼睫盯着画面,都没移一下,重复地回放刚才已经播完的求婚的情节。 第64章 去见喜欢的人 “语鹿?语鹿?” 何子帆在视频里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叫醒。 “嗯?”可能觉得有些不礼貌,牵了牵嘴角,对他笑了笑。 微笑在她脸上越积越多,心里头却越来越沉重。 原来他之前去瑞士,是去跟未婚妻拍婚纱照。 那么冻的天,把瑞士的山和水染的通体雪白,白雪皑皑的山体触手可及,天色纯净。 难怪他被冻感冒。 “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 “刚才,有个新闻,有个有钱人向他未婚妻求婚,那件婚纱,看上去好漂亮。”她的嗓音极其漂浮。 何子帆却听的很认真,迟疑一下,笑道:“那挺好的。” 挂断电话以前,何子帆已经说定,给她买机票,让她去找他。 语鹿“嗯嗯啊啊”的说好。 可是很奇怪的,就像分裂出了两个人格,明明是自己满口答应下来,一路上都在跟伙伴们打闹着出了食堂。 走到回寝室必经的林荫道上,一阵热辣的香茶花香气扑面而来。 她才突然醒过来。 随即懊恼不已。 何子帆动作可真快,机票信息都已经发到了她手机上。 这个时节,往来两地的机票还没打折,贵的有些离谱。 她能想到,这会掏光他的生活费,因而更过意不去,连连叹气,感情的事竟然如此复杂,又有点儿沉重。 手机再度震动起来,来电是刚才新闻上的衣香鬓影的男主角。 赶巧!真的是特别赶巧! 语鹿心里跳出一个小人,便问她:“薄司寒打电话来了,要接吗?” 然后,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冷冰冰的说:“不了。” 她听从了第二个小人的建议。 掐掉电话,却还很礼貌的回复了一条:“有事,晚点回您。” 后来,她也没有回。 当然,他竟也没再打过来。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两人都没有再联系。等到她出发江城之前的那晚,才见上了一次。 这次见面,还不是用手机先联系上的。 下午,语鹿回那房子里收两件衣服。 后来天色有点晚了,就打算在那里住一晚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37楼的大平层,露台外是无垠的夜空。 一条荧光蓝的灯带穿城而过,这里拥有着整座城市最好看的风景。 狭长的窗帘在风里向房间中央散开。 夜晚的微凉,语鹿突然想起,薄司寒在常常在她身后,把她搂在怀里,用嘴唇轻轻吻过她的脖子的场景。 让她对他的体温记忆犹深,如同镌刻。 她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在想他。 语鹿洗完澡就抱着被子去睡了。 半夜,她起床去客厅喝水,便看到客厅落地窗前立着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黑暗阴影里,唯一看得清楚的是薄司寒白色衬衣的前衣襟。 语鹿眼眸不由地睁大,心脏猛地抽了下。 她想了想,竟然想躲起来。弯腰褪下拖鞋,拿在手里,又回到了卧室。 上床蒙头就睡。 其实已经睡不着了。 薄司寒打开房门的时候,走廊里有一点光照进来,落到了语鹿的眉眼上。 她很慢的屏住呼吸,听到他保持那个开门的动作好几秒,然后缓慢的退了出去。 第71章 关上门,又往外面走了。 语鹿心情有些不太好。 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她心里想,可能他也没那么在乎。 转念又想,他为什么要在乎。 她在心里自己跟自己算了一笔账,其实薄司寒从来也不是跟自己寸步不离的在一起。 他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召唤她。 就拿这半个月来说,两人在一起,即便算上一起睡觉的时间,统共不过十二个小时。 说过的话也没有超过十句。 这一刻,她的数学脑变的格外清晰,可能是那件婚纱太白,太刺眼。 门把再度被拧开的时候,她飞快的闭上眼睛。 但抖动的眼皮,还是出卖了她。 “看到我怎么不吭声?”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她。 语鹿心口颤得厉害。 “我以为……在做梦……你什么时候来的……” 薄司寒清隽的脸庞贴着她脸蛋儿,唇挨过来。 “屋子里有摄像头,你一进屋,手机就会弹消息。” 语鹿纤薄的后背抵在他的胸口,这人没穿上衣,刚洗过澡,身上有柚子香的沐浴露味儿。 头发洗过后,也没有吹透,湿漉漉的发梢,摩挲着她的脸颊。 薄司寒低头,习惯性的品尝他的美味,细细的吻落到她的肩头,嘴唇发出温柔且疲惫的嗓音。 “准备去哪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从摄像头里看到她收拾东西。 回来又看到放在玄关的箱子。 他不怕她会怕,她再怎么跑,上天入地他都能把她揪出来。 只是意外,她什么都没告诉他。 语鹿撒了个慌:“裴晓蕾邀请我们去她老家玩,来回四天。” 她顿了顿:“害怕你筹备婚礼会很忙,我想你有事总会找我的。” 听到筹备婚礼这四个字,薄司寒沉沉的叹了口气,连追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翻过身,让整个人放松平躺在床上。 胳膊伸直,语鹿头躺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这样两人可以凑的很近说话。 “我低估了女人对婚礼的所有想象。” 他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儿。 从早上八点开始,去选婚礼现场的鲜花,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结束。 中间只有吃饭的一个小时,算是休息。 叶珊对婚礼要求很苛刻,现场全部铺香槟色的玫瑰,连地板都不放过。 因为她选择举行婚礼的地点在意大利的某一个中世纪的城堡,当地并没有那么多香槟色玫瑰。 如何保鲜、运输,又是一个问题。 当然,婚礼的每一个细节,现在都是问题。 小到手礼,大到全流程的演排,叶珊都要亲自过目。 晚上十一点多时,他们还在一个酒庄看婚礼现场用的红酒。 结束以后,他就直接来了这里。 因为手机消息告诉他,语鹿在这里,他瞬间有种很放松的感觉。 语鹿一听从酒庄到这里的距离,车程大概是两个小时。 心里便在嘀咕,那你为什么要来? 跳出这个问题时,又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儿。 此时,薄司寒的唇发出的轻轻的笑声,压得低,透着股慵懒的劲儿:“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女人,到底是对结婚有执念,还是仅仅对婚礼那个部分?” 语鹿呼吸开始变得缺氧。 “她只是……太喜欢你了……” 叶珊不是对婚礼的每一个部分有执念,是对跟自己走上这个婚礼宣誓的人有执念。 语鹿静默了几秒:“其实,我不是去裴晓蕾家,我要去江城。” 她承认,她当时说出这句话时,是存心的。 薄司寒并不意外,“哧”的冷笑了一下:“我知道,刚才我翻你手机看到了你的机票信息。” 她的手机指纹开锁,设的是他的指纹。 语鹿眼睫颤了下。 薄司寒继续说:“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我好像也没有不让你结婚啊。” “但你也不具备跟我讲条件的资格。”他看着她,笑了笑。 语鹿张张嘴,似乎没办法回答。 薄司寒不想扰了她的好兴致,况且他最近也的确没时间来管她。 抬手摸摸柔顺的头发,轻声说:“去吧,允许你去见你喜欢的人。” 第65章 依依 第二天一早,窗外阳光照进室内的刹那间,语鹿从睡梦中醒来。 薄司寒紧贴着她,一条有劲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可他自己睡得正熟。 很少有时候,这人会睡过头。 通常都是他先醒,弄出一点动静,她才醒过来。 她刚想把他的手推开,薄司寒的手臂紧了紧,把她往胸膛推,让她更贴近,带着滚烫体温。 然后,被她的手狠狠冻了一下。 她的手冷的像冰。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他嗓音略沙哑,像是从喉咙低缓滚动出来的几个字。 随即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让她的手捧在自己心脏处。 热量从他的心口传递到她指尖,她的手很快暖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血液都活乏开了。 语鹿唇微动,正想继续说点什么事。 第72章 薄司寒没有任何预兆,搂着她的肩膀,又低头,轻轻来吻她。 十来天都没有过肢体接触,昨天晚上他原本就回来得晚,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根本没来得及让她履行义务。 下唇被含住的瞬间,语鹿整个人都是僵住的。 不能说没感觉。 有过这种体会跟没有过这种体会是两码事。 就像没吃过糖的小孩永远不知道糖果有多甜。 薄司寒的状态也不遑多让。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丫头。 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一个不擅长忍耐欲望的人,炙热的低喘中饥饿感很强烈。 语鹿软的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妖精。 薄司寒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紧接着将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您饶了我吧?”语鹿嘶了声气。 反正,她感觉还是不太妙。 不是不太好,而是不太妙。 脸颊憋红,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去看他那双修长的手。 薄司寒在床头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说:“是你饶了我吧?要把你放出去四天,我怎么舍得?” 这句话,薄司寒说的很轻很轻,表面绅士内里蔫坏的那种模样,好像是在说什么情话似的。 当然,语鹿很清醒,他也就是口头这么一说罢了。 薄司寒手放在语鹿的棉质睡衣上——他给她买过绸裙,是他最喜欢的单色光面,丝丝凉凉的漂亮。 可是她穿不惯,还是喜欢棉睡衣,带卡通那种。 老像个小孩子一样。 就算偶尔被他哄的同意了一次,穿上丝绸,但绝对坚持不过半小时,就要想方设法脱下来。 她还不太懂,棉质和丝质的睡裙在男人眼里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丝质的睡衣会更女人一些,媚媚的,倦倦的。 让人想搂在怀里好好的宠。 好在棉质睡衣薄司寒也不讨厌,他喜欢她身上还残留着的那点儿青涩的东西。 然后像培育花朵一样,看着那点儿青涩在自己手中渐渐褪色,最终结出诱人的果实。 他轻闻她的气息。 强势而极具威慑力地汲取她的体香,不容拒绝。 语鹿疼的皱了脸。 “你干什么?” “没别的,就上个保险。”男人傲慢地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后来她才知道这人的险恶用心。 为了遮住身上那点吻痕,她不得不穿高领且长到绝不会露腰的毛衣。 就这样在床上赖到不得不起床,因为再晚就赶不上飞机。 语鹿换了身自己的衣服。 走到玄关处换鞋。 满是阳光,安静得什么人都没有。 薄司寒站在旁边等她,一身矜贵衣着,外套衬衣西裤眼镜全套。 穿得禁欲,浑身上下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语鹿扒着鞋柜弯腰,半天选不出合适的鞋子。 鞋太多。 玄关一整面墙都是鞋子,这人喜欢给她买鞋。 而且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平底芭蕾款式,像是有某种特殊爱好。 最后语鹿却捞放在柜子角落,一双很久没有再穿的运动鞋,因为位置很偏,差点摔倒。 他赶紧扶住她的腰。 猝不及防的对视。 她眯着眼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把鞋子放在地上,一脚踏进去,踏实又舒服的想叹气。 薄司寒没说话,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 好了,现在苏语鹿浑身上下的行头不会超过四百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灰扑扑的,不再那么优雅精致,有种公主又变回灰姑娘的感觉。 不过灰姑娘是真公主,她却是假千金。 她并不介意打回原形。 薄司寒看着她那副轻松自如的样子,眼神有点奇怪。 隔了一会儿,他语气寡淡道:“我上午还有会,不能送你去机场,我让周然陪你。” “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去。” “让周然送你去。”命令式的口吻,声音不辨喜怒。 语鹿却有些得意,手指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您现在的表情啊,就像送女儿出门的老父亲。” “会有点儿这样的心情。” 薄司寒正敛着眸色端详她。 还得老担心有不长眼的猪要来拱他家水灵灵的小白菜。 语鹿原本是和他开玩笑的,知道他很介意她说他老,所以只有开玩笑的时候她才会说他老。 明明想要把气氛弄得活跃一些,却适得其反。 她含含糊糊的说:“我会给你带礼物的……旅行礼物。” “路上注意安全。” 大概就是这样了。 两人站在家门口说了一次路上注意安全,走到停车场又说了一次。 然后分别上了不同的车,车子又开往了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何子帆在机场接到苏语鹿。 他原本找班上的女同学借了宿舍,可以让她在那里住几天。 苏语鹿谢绝了他的好意,说已经团购了酒店。 其实是薄司寒提前给她订好了全季酒店。 周然在车上跟她说的,当时语鹿就在心里嘀咕,那个人真的是对她很不放心。 第73章 而他自己呢?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何子帆听到苏语鹿已经提前订了酒店,脸上微微有些失望的神色,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一闪而过。 “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先带你去吃江城最出名的小笼包,然后下午带你去景点,明天我们去游乐园。” 他帮忙把行李搬上车尾箱。 语鹿朝他笑了一下。 何子帆短暂楞怔,有点被迷住了。 第66章 接近秘密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没见,苏语鹿的气质变化很大。 身上虽然还带着点儿年轻女孩的那种新鲜劲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瘦了些,倒显得长开了,成熟了不少。 一颦一笑,又都带着点儿媚劲儿。 却不俗媚。 细细柔柔,比落雪声更能撩拨人的理智。 虽然依旧是梳着高马尾,脸上不施粉黛,穿着宽松松垮的运动服,外套是蓬松的黑色羽绒服。 但她看起来有点不像她了。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她笑微微的抓了把脸,不能窥探到他心里那点儿小秘密。 何子帆赶紧摇头,他略有些迷惑。 自己刚才心里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像是有一根藤蔓在疯长似的,又痛又痒。 他不敢与她的眼睛对视。 只能说:“走吧。” 他还太年轻,也太干净,心动和害羞一样令他难为情。 后来两人在一起待了整整两日。 在某一个刹那,或许是何子帆玩抓娃娃机,抓到她喜欢的娃娃。 她激动的跳起来抱住他那一刻。 或许是他花了一百块钱,就为了给她买奢侈品冰激凌店一颗开心果味的冰激凌球。 她含着勺子,小小的一口,也吃的又甜又香。 那一刻,何子帆觉得自己就像是握在她手里的冰激凌,魂儿都化了一半,心里却又甜又黏。 苏语鹿不久前,还是挂在枝头青涩的果子,现在已经变成了鲜嫩刚熟的蜜桃。 大概这就是女孩子和女人的不同吧,后者对异性有着天然的致命吸引力。 何子帆还以为是时间滋养她成长。 却不知,如果没人为干预,她本不该在天真蒙昧只单纯向往爱情的年纪,过早成熟为柔媚女性。 两个半大小孩在迪士尼乐园玩的很开心。 无忧无虑的快乐。 结果中途何子帆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现实登场了。 他挂了电话,一脸生无可恋:“本来就是请假出来的,有个数据他们没弄清楚,叫我马上回去。” 接着就有点恼火:“他们也真是的,很简单一个事,就是只是不想自己弄,什么都要丢给实习生。” 语鹿笑眯眯的问他:“你到底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就是把左边的数据,摆到右边。” 他说完,语鹿颔着下颚痴痴的笑。 何子帆看了她两眼,下了个决心,管它的,他才不回去呢。 他把手机调到关机状态,拉住她的手。 “走,旋转木马那边人不多,我们去玩儿那个。” “唉。”语鹿驻步,把他拉回来,没好气的问:“工作不管啦?” 何子帆摇摇头,态度很坚决:“我答应你的事,不想半途而废。” 语鹿脸上随即有点尴尬,觉得他实在是孩子气。 要是相同的情况发生在她身上,薄司寒只会不由分说赶她去工作。 语鹿强作笑容,好言相劝:“别这样,实习期请假本来就说不过去,他们是看在舅舅面上给你好脸色看,要真把自己当太子爷,背后人家不仅要笑你,搞不好还会坑你。” 何子帆那个实习工作岳森给他找的。 要不是岳森是老板,认识这个支行的行长,即便是何子帆再是优秀,也未必能得到这么好的实习机会。 何子帆呢,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又因为家境优渥,免不得有些少爷气。 只顾着眼前,就想带着苏语鹿任性一下。 没想到非但没得到语鹿的支持,她反而有些嗔怪他不成熟。 何子帆说:“我不想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留下遗憾,工作算什么,工作随时都可以有,而且这也只是实习而已。” 语鹿特别冷静:“何子帆,什么叫做工作随时都可以有,什么叫做只是实习而已?我觉得你这种态度特别不好。” 她倒是真为他好。 这位少爷心高气傲,连场面功夫都不放进眼里。 一个人能一直保持少年气儿,那一定是有人给他捡底。 可苏语鹿经历的太多,比他更早面对残酷的现实,显然考虑问题,比他更成熟。 何子帆对苏语鹿一向言听计从。 如果不是把她事事放在第一位,他才懒得去得罪人呢? “是是是,是我态度不好。”他先承认。 但是苏语鹿…… “苏语鹿,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嘴巴上说着心里有我,可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心里一直有个结,借着这个由头,一并发泄了出来! 苏语鹿觉得他简直不讲道理。 “一码事归一码事。工作的事能跟感情的事混为一谈吗?” “那好,工作的事我答应你,我马上回去。现在我们就来谈感情的事,难道你一直都没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吗?” 第74章 何子帆话锋一转,突然很认真的说。 语鹿完全没准备好迎接他的突然袭击。 瞬间浑身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之间有问题,她当然知道有问题,不是他感觉得到,而是存在的事实。 语鹿目光闪烁:“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 “你一直在躲我,在回避我,就算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也在刻意回避一些东西。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没察觉到吗?” 何子帆神志十分清醒。 看出她想逃避,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果不其然,语鹿本能的甩开了他。 那完全是被薄司寒折磨出的心理阴影,每次他带着剧烈的压迫感朝她袭来,用力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扔到床上对她施暴时。 她知道于事无补,也会剧烈挣扎反抗。 但这个反抗的小动作,对着何子帆做出来时,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她抬头就看到了何子帆眼中受伤的神色。 语鹿摇头道歉:“不是这样的……” 何子帆叹了口气,似乎是意料中的反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碰都不让我碰,你没发现吗?” 苏语鹿脸色惨白如纸。 何子帆极其严肃的看着她:“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就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他是个冰雪聪明的男孩,苏语鹿再会伪装,他也能从细枝末节上察觉到她的变化。 特别是她对他的态度变化。 从前,她是活泼、阳光的。 对他是依赖的,坦白的。 可是,这大半年来,苏语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好像总是在对他说谎。 试图去掩饰一些东西。 就连她望向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炽热。 有时候,他甚至能从她不经意的表情里察觉到些阴鹜。 何子帆很希望苏语鹿把那些事摊开来说,他想帮她解决,而不是像这样,两个人明明距离很近,心里却好像隔着一堵高墙。 那堵看不到的墙,让他想抓都抓不到她。 何子帆能试探到这一步,离揭苏语鹿的老底仅一步之遥。 若是换从前,苏语鹿说不定哭着就告诉他,她所经历的一切委屈。 她莫名其妙的被人羞辱,去警察局报警被冤枉。 最后,屈服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之下,做他的金丝雀做的理所当然。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她已经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早一步晚一步,都不对,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 她说不出口,她没办法把已经不完美的自己展现在何子帆面前。 若真要给她安一个罪名的话,就是活该! 第67章 刻骨的煎熬 语鹿有些无所谓的看向何子帆:“随你怎么想,根本就没有的事。” “随你怎么想?” 何子帆重复了一遍,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都把心掏出来了,她却依旧这么冷漠。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圈缓慢的红透,声线竭力想平静下来,却怎么都按捺不住颤抖。 “苏语鹿,没想到你还挺会伤人的。” 他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挺心酸的表情。 就是埋怨她,语气都是那么温柔。 何子帆说完,转身走了。 不是丢下她不管,而是他的确没办法面对这个让他心痛的人。 他只能表现得像一个胆小的小孩,逃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苏语鹿站在原地,她的心随着何子帆的背影,一点一点裂开。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 这个人总是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交给她人生中最无私,最纯真的一段感情。 她说不出口那些事,更不能要求他像圣人一样接受自己。 宁可被误解,都不要让他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他心里那个样子,已经不纯洁、不干净。 她现在才清醒过来,薄司寒的催眠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你以为瞒住了就可以天下太平?根本就不可能。 眼泪不住的从她脸上滑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围巾上。 地面多了一个人影,盖住了她的影子。 语鹿抬起头,才发现何子帆又折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个大布娃娃,低垂着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很伤感。 “你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 语鹿卷翘的眼睫压下细微的情绪,一颗挂在睫上的泪珠儿,滴落。 何子帆伸手接住那滴泪,捏碎在掌心。 顿了顿,他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擦掉眼泪:“我刚才对你可生气了,我真的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可是,我又做不到就这么走掉。” 语鹿被他一席话说的越发伤感,她很沮丧:“我就说了,我不行,我没有那么好,至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知道,跟我谈恋爱是很糟糕的一种体验,你也变的并不开心。要不然,我们还是分手吧。” 没想到说了半天,她还是只想要分手。 何子帆撇了撇嘴角,觉得自己真是可怜。 “你能这么说,可能你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吧。”他张了张嘴,停了一下,只感觉一阵酸涩堵在喉咙口,吞咽不能:“你觉得跟你在一起我不开心吗?那只是你的感觉,对我而言……我只是……我只是……患得患失,你知道吗?苏语鹿。” 第75章 他说到动情处,感觉自己胃都像在抽搐似的。 语鹿则哭的更加厉害,完全止不住的情绪波动。 何子帆继续说:“是一想到分开就会心痛的不能自持,是哪怕你做了伤害了我的事,只要回忆过去的点滴美好,我都可以原谅,是我把整颗心都刻满了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但我很清楚你是我的初恋,爱到什么程度,别人不清楚,我很清楚,因为这爱是突然耳聪目明,能真切听到自己的心跳,能清晰感受到此刻发生的一切,我们之间很多年除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刻,其他忽然全被模糊掉。” 他说完,眼泪终于流下来。 但他很快擦去那抹泪。 爱过的人都知道吧,最真实的快乐和幸福,往往也会带来最刻骨的孤独和煎熬。 语鹿听到此处,哭得不能自己。 心痛的无以复加。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 何子帆最看不得她哭,怜惜的要命,赶紧轻轻抱着她。 因为太珍惜,连拥抱都不敢太用力。 语鹿感受到一种妥帖的温暖,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抽搭搭。 何子帆贴着她的脸继续说:“你要是真觉得我不开心,你能不能哄哄我?别说分手的话。苏语鹿,我很爱你,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放弃。我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再哄我一下,只要你多哄我一下,我的心肯定就软了,因为我这辈子,可能注定要对你让步。” 这种语气让语鹿实在无力招架。 泪眼婆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她只敢在他这里任性撒泼予取予求,她知道她以后并不可能再这么心安理得。 她定了定心神:“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到底是什么事?”何子帆越发想知道真相。 语鹿闭上眼,轻轻摇头:“你不要逼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可能还需要两年多,也许也不会太久。” 薄司寒婚期将近,既然他之前有说过只疼爱他妻子一个人那样的话,应该在结婚以前就会跟她撇清关系。 那就不会太久。 语鹿又道:“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保证,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最后由你来决定还要不要我?” 何子帆察觉出不对劲儿来,追问:“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来替你解决。” 语鹿拼命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在他一番动情表白后,语鹿已经不在乎在他面前揭开难看的疮疤。 可是,她怕他一时冲动会去找薄司寒。 他哪里能是他的对手,以卵击石罢了。 她不可以,也不可能让他去冒险。 “哥,你别说了。” 她踮起脚,嘴唇贴上来,浅浅的吻他。 那个人教过她怎么接吻,他总是把一个吻弄成一个意乱情迷的深吻。 可是她不想这样。 与何子帆这个迟到的吻,应该是干净的。 带着点盛夏时光里,无忧无虑的阳光味儿,尽管,还夹杂些复杂的苦味。 * 薄司寒每周工作极限是120小时,平均84小时。 出色的商业判断力和超强的执行力,更是让这个在瀚宇持有股份为零的ceo依然有超高的话语权。 瀚宇内部的人都默认的一个事实。 瀚宇是皇太子薄司礼的。 但瀚宇的江山,是二公子薄司寒打下来的。 薄司寒工作时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在工作时间不会做工作以外的任何事。 那时候,就算是准未婚妻叶珊的来电也不会接。 但苏语鹿离开的第一天开始,他在任何正经场合都会频繁的翻动手机。 就连开会时,也一直盯着微信对话框。 明明知道她什么也不会发过来,却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第68章 异口同声 周然先看出来他有些不在状态,给他煮了一杯浓咖啡端进办公室里。 薄司寒坐在办公桌前,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在期货交易市场上一通毫无章法的低买高卖。 周然摇摇头,他今天也太心浮气躁了。 “谢谢。” 薄司寒修长手指接过咖啡,抿了一大口苦咖啡。 看似不经意,突然出声:“你说,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永久的拆散他们。” “啊?”从容如周然,也惊的怔了一下。 静了两秒,周然委婉的提出意见:“感情这种事,外界阻拦力量越大,拼命想在一起的心就会越强烈。我想,可能拆散他们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薄司寒眼镜框下的视线,恰好地扫向他方向,极淡的一个眼神。 冷的像只冷血动物。 “你觉得我在棒打鸳鸯?”修长的手指旋着一支万宝龙金笔。 周然求生欲拉满,赶紧摇头。 薄司寒挑眉,薄唇扯出的语调,显得三分懒散:“可别冤枉好人。” 周然低垂着眼暗戳戳的瞅他,无声腹诽:你哪里像好人? 薄司寒起身咬了根烟站在落地窗前抽:“随口一说罢了,又不是拆散你跟孟颖艺,你抖什么?” 手指勾放在抽屉里的烟盒:“况且,我又答应了那丫头,这边结束了就放她跟那个谁,双宿双栖。” 烟雾缭绕,薄司寒眸色又暗又深。 第76章 “拆散他们……太低劣了……要做,就得让他们对彼此彻底死心才行……” 周然骇然。 只不过跟在他身边久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 遂也没再帮苏语鹿说话。 薄司寒素来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今天话却格外多。 完全是因为他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做别的事。 这种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内心决计不会承认是苏语鹿引起的,一定是最近烦心事太多。 他累了。 瀚宇银行坏账上万亿不良资产,近期被国家审计署盯上,随时随地都可能上门来查违规操作和管理不规范问题。 这么大一家集团,要查起来可就不单单是瀚宇银行的事儿,连带着集团本部和其他子公司都会受牵连。 薄司礼那个太子爷,什么都不管。 都是出了事倒是会想起他,什么都丢给他收拾烂摊子。 只有薄风最会粉饰太平,拉着薄司寒,好说歹说,都是一家人,瀚宇是他们薄家的,不是哪一个人的,他责无旁贷。 薄司寒温雅冷笑,责无旁贷……有功他领,有罪我受。 一碗水再偏点,里面的水都倒没了。 取下薄唇间的烟掐灭在烟盒盖里,有点神差鬼使的想回到有小丫头的那间房子里。 他有些舍不得放她是有道理的。 再强大的魔鬼,总有疲惫脆弱的时候。 这种时候,如果有一位乖巧听话的美人日夜陪着,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就算只是斗斗嘴,也不错…… 因而,鬼迷心窍的又想,还是不把她还给那个小白脸算了? 当然,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古怪念头。 见过了父母那一辈婚姻的悲剧收场,他对他自己的婚姻有一套不可冒犯的准则。 他要做一个好父亲,不能让自己的下一代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 既然要做一个好父亲,那前提一定是要尊重、爱护自己的太太,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个人。 否则,这个小家园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薄司寒想到此处,拿起手机给叶珊打了通电话,约她晚上吃饭。 叶珊知道他最近忙,接到他的电话满心欢喜,巴不得立刻就跟他见面。两人好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挂掉电话。 然后朝周然使了个眼色。 周然忙不迭走到衣架前取下西装外套,替他穿上。 薄司寒步伐轻快朝门外走去。 周然忙问:“现在才下午两点,去哪里?” 薄司寒抿起薄唇笑笑:“工作哪有做得完的,去给未来太太挑礼物。” 周然紧跟其后。 薄司寒边走边问:“对了,孟颖艺怎么样了?” 周然沉声道:“她情绪挺稳定的,我之前跟她说过,她有心理准备。” 薄司寒脚下不停:“等这阵风声过了,你带她到美国最好的整形医院,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帮她把脸恢复正常。” 周然赶紧说:“谢谢薄先生。” * 江城,瀚宇银行总部。 苏语鹿跟何子帆和好以后,一起来到他工作的地方,原本陪他一起加班。 没想到周末,瀚宇银行里都还有那么多精英人士没有休假,在数据和金钱里忙的打转转。 何子帆现在实习的部门是信贷部。 一个部门上下有十个人,大家见到都表现的苏语鹿客客气气,夸她长得好,何子帆有眼光。 短暂寒暄后,各自又埋头工位,与电脑上的数据模型撕斗。 何子帆抱了许多零食,放在会客厅小茶几上。 然后指了指他工位背后的沙发床:“要是困了的话叫我,我把沙发床给你打开,这里有窗帘可以遮,你放心,我守着你,你放心睡。” 语鹿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何子帆看着她也自然而然的笑起来,又指了指零食:“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语鹿侧头看了一眼:“你难道知道我要来?还是平时买来哄别的女孩子的?” 何子帆扬眉解释:“没有别的女孩子,就一个女孩子,我看都看不到,只能放在心里。” 语鹿脸有点红,心跳也跟着加快。 何子帆又说:“我不喜欢吃零食,但是有时候到超市里去,看到你喜欢的零食,忍不住都会买一点。” 语鹿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 何子帆看了一眼手表:“好了,我不管你了,我得挣钱去了,不然以后拿什么来养你。” 她笑呵呵的:“我不要你养,谁知道我们以后谁挣的多呢。” 何子帆看她一眼,直接服输:“你行,你厉害,你最厉害了好了吧。那以后你养我。” “你想得美!” “嗯,我美着想。” 再说下去,两个人就会没完没了。何子帆挥了挥手,不管她了,直接与工作双向奔赴。 语鹿自己会打发时间,找到一本《彼得林奇的成功投资》,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放下书去上卫生间。 路过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时,里面发出摔东西和骂人的声音。 办公室的厚重的门从里推开,走出来一个穿灰色西装,仪表堂堂的男人,那男人步履匆匆,没看到眼前还有人,直接撞了过来。 第77章 语鹿一头碰到他结实的胸膛,一个反力,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男人赶紧单膝蹲下,把她扶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语鹿连忙说,抬头,灵魂出窍一般愣住。 那年轻文雅的男人见到她的脸,也是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薄……” “孟小姐?”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第69章 温雅公子 一时间,语鹿几乎是傻在那里。 差点以为撞到了薄司寒。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人跟薄司寒生的有些相像,同样一副高颜值的勾人面孔,气质却是天壤之别。 这个人从轮廓到眉眼,都儒雅温和许多。 比那个人招人喜欢不少。 长廊两侧的灯光明亮,将他周身的气质衬得清冷出尘,与这纸醉金迷的场合格格不入。 而眼前男人看着面前娇俏丽人,视线定格两秒。 竟也是同样反应。 他差点把她认成了孟颖艺。 当然,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不可能。 孟颖艺不久前已被彻底毁容 而他面前的这个女孩脸蛋白皙干净,鹿一样圆圆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朦胧雾气。 天真中有点娇憨,娇憨里带点忧郁,嘴唇也因为紧张而轻轻抿着。 他在心里奇怪,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尚未一脚踏进社会,品尝现实的残酷。 应该是没有什么压力才对,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忧郁? 没有由来的好感,让他对她产生了一层浅浅的兴趣。 男人薄唇轻扯,吐出的三个字。 “薄司礼。”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有男性磁性的嗓音总给人一种低沉的温柔。 语鹿反应慢半天…… ……他也姓薄……她眼睛陡然一亮。 薄司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腕骨被一只可以称得上漂亮的手稳住,男人优雅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肌肤相贴不到两秒,又瞬间松开,十分君子。 然后关切的问她:“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 “没事就好。”他弯弯嘴角,虽然只是一句陌生人对陌生人漫不经心地客气,可态度真是温柔而和善。 相似的脸庞,截然不同的性格,让语鹿很难不拿他跟薄司寒作对比。 这时,他又问她:“你是这里的实习生?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没有戴名牌,你叫什么名字?” 语鹿看着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西装口袋。 知道他误解了她的身份,遂不好意思道:“我不是这里的员工,是我陪我朋友加班来的。” 她侧过身,指了指玻璃后的一个身影。 薄司礼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的朋友,不用解释,也知道是男朋友。 有人从电梯厢里走出来,见到他,放缓脚步:“薄总,车已经在楼下了。您现在就出发吗?” 薄司礼看了那人一眼,又转过脸来,对苏语鹿说:“要失礼一下了,我还有事,就不妨碍你陪男朋友。” “啊嗯?” 语鹿有些接不住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竟这么客气,含含糊糊的回了句:“好的,您慢走。” 薄司礼微一欠身,就交代了这么一句便离开。 语鹿目光落在那抹面料矜贵不染西装背影上,心想,这人可真有教养。 薄司礼上了车,就直奔国家审计署。 因为瀚宇银行的坏账,他又被约谈了。 不过因为有阿泽从中周旋,大概率也只是去坐着喝杯茶。 薄司礼深吸一口气,定制的西装做的很贴身,对人的仪态要求极其苛刻。 就连呼吸,也像是被深深束缚住。 薄司礼朝沙发背椅上靠,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心里在想,这已经不知是阿泽第几次跟他打招呼了。 “什么都别说,保持微笑就好。” “什么都别说,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后续的,有专业法务团队知道如何跟他们周旋。” 阿泽说这句话时,语气轻快又促狭。 那语气就像在告诉在闯祸的女儿:是不是你掀了老师的裙子?老师只要没有亲手抓住你胖乎乎的小手,那她怎么能肯定就是你做的? 但是事实不是如此。 是那年的夏天,他第一次被推上瀚宇董事会的主席台,开会开得头昏脑胀。 中途出来上卫生间时,就在心里抱怨,为什么我继承的不是更简单一点儿的工作。 而更早一些时候,他以为自己穿着白大褂,站在世界顶尖的研究室,研究一些关于突破人类基因极限的刁钻课题。 人这一辈子,要泼天富贵很难。 但更难的是能够选择一种自己想过的生活。 当车拐过一个街口,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来。 继而又想起了孟颖艺。 ——那个孟姓女孩原本是一家婚纱店的销售员,在叶珊试婚纱的时候勾引了薄司寒,闹的叶珊与薄司寒的婚事差点作罢。 后来薄司寒与叶珊和好如初,薄风老爷子却不肯轻饶这小妖精。 他必须在叶家人面前,拿出个态度。 第78章 遂叫人把孟颖艺带到薄家老宅,当着叶家人的面,特别是叶珊的面,命人用烧红的烙铁毁了她的脸。 女为悦己者容。 孟颖艺没了纠缠薄司寒的资本,叶珊就可以高枕无忧。 当时薄司礼也在现场,他生性仁善,原本还想阻止一下。 “不一定非要这样,孟小姐以后不再出现在二弟面前不就行了吗?” 只不过帮孟颖艺说了一句好话,就被薄风一个眼刀顶了回去。 “你刚才说的当我没听见。” 这场戏本来就是为了挽住叶家,特地做的一场戏。 戏不够生猛,怎么能够打动叶家的心。 孟颖艺必须挨这一次,谁也救不了她,大不了事情结束后,多补偿她一点。 薄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烙铁在女孩儿姣好的面容上烫出滋滋的响声,她撕心裂肺的尖叫,手指抠在地上都抠出了血。 让人不忍直视。 这场酷刑结束以后,薄司礼还是忍不住说了薄司寒两句。 “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让那个无辜的女孩儿来承受一切?” 薄司寒转过头看他两眼,挺讽刺的一个微笑,他越过他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样都是孬种,别厚此薄彼啊。” 他是在嘲笑薄司礼,当初还不是害怕惹怒薄风,把阮生玉让了出去。 薄司礼闻言脸上一滞,手不由的紧握成拳头。这个微妙的细节没有逃开薄司寒的眼睛。 薄司寒在心里冷哼一声,哟,还真长情! 可长情有什么用? 你没种! 至少我比你更有种! 因为,我护的住我要的人。 第70章 李代桃僵 孟颖艺本来就是来给苏语鹿挡刀的。 当初苏语鹿给叶珊打了一通电话,就引起了叶珊的猜疑。 薄司寒知道这种豪门大小姐,天生优越感无可匹敌,表面上亲切温柔,善良天真,实际上内心十分冷漠,而且鄙夷一切。 普通人很难想象她们对得不到的东西有多强的占有欲。 薄司寒之所以一直能拿捏着她,恰恰也是吃准了她性格里的弱点,他越是对她不在乎,她就越是在乎。 当然,患得患失,若即若离,永远是爱情里的最强法则。 叶珊掘地三尺都会把他身边的女人查出来是早晚的事。 也是凑巧,他在婚纱店里遇到了孟颖艺。 她跟苏语鹿长得……像…… 其实并不那么相像,至少他觉得不是那么像,虽然周然也觉得她们有点像。 孟颖艺笑起来的样子,带着些苏语鹿的影子。 苏语鹿则很少在他面前笑。 她会在证件照上笑,会在何子帆面前笑,会在任何人面前笑,甚至会对着周然笑。 但是她对着自己,几乎从没笑过。 只有恐惧……以及怨恨。 所以薄司寒喜欢看孟颖艺笑起来的样子,笑的越甜,他越开心。 孟颖艺原本就要比苏语鹿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他让孟颖艺按他喜好的风格打扮。 就好像在透过孟颖艺,看到苏语鹿几年后的样子。 会比现在更成熟一些。 会变的更圆滑会来事儿。 当然,真正的四五年以后,薄司寒和苏语鹿就成了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他在苏语鹿的回忆里淡了颜色,成为一个可有可无。 或者谈起他时,她依旧会恨的咬牙切齿。 但这种可能性极小。 薄司寒更愿意相信,她一定会选择不在任何一个时刻去想到他。 她甚至不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因为恨之入骨,恨是会在骨头上刻下痕迹的,而苏语鹿,绝对不会这么做。 一定会选择让薄司寒这三个字,像水流一样流出自己曾经该死的人生。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就是他和苏语鹿故事的结局。 很符合他们两人性格的一个结局。 人有时候真的会很奇怪。 明明你什么东西都可以信手拈来,偏偏对一些很普通但就是得不到的东西心存执念。 而人在做任何一种决定的时候,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依旧感到后悔? 一切都很难说。 在跟叶珊重归于好时,薄司寒曾告诉叶珊,他从来没有碰过孟颖艺。 他没说谎。 因为真的那个被他藏起来了,让别人找不到,不得窥探其中一二。 他既有了真的,又干嘛要去碰赝品。 赝品的作用只是扔出来欲盖弥彰。 这才是孟颖艺的真正价值,既具观赏性,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李代桃僵。 所以,薄司寒从没想过要伤害孟颖艺,面对薄司礼的苛责,他也有些恼火。 意外来势汹汹。 为了稳住叶家,薄风不想放过她,那还能怎么办?让周然带着孟颖艺出国吗? 不行,薄司寒心下一横,必须要给叶珊吃一颗定心丸。 让她真的相信,他身边再没有别人。 现在不把妒火给她灭实了,谁知道她发起疯来会烧到谁身上去。 收到薄风要收拾孟颖艺消息时,薄司寒也认真考虑过孟颖艺的去处。 最后,还是把问题直接抛给了周然。 第79章 让他自己选择。 薄司寒说:“你自己的女人,你决定是要保护她,还是把她丢进刀山火海。” 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周然和孟颖艺这两人的事儿。 期初这两人露出点儿蛛丝马迹,是周然跑孟颖艺那头跑的特别勤。 勤的简直不正常。 薄司寒多敏感的人啊,瞬间就多了个心眼,找人稍微查了一下孟颖艺住的那间房子里的摄像头留存视频。 毫不意外,发现有人为删除的痕迹,删视频的时间删的很密集。 薄司寒当下心里就有了些盘算。 他假装让周然送自己去了另一个地方,叫他晚上不用来接自己,等他前脚刚进酒店,周然后脚就跑回了孟颖艺的住处。 真正逮到那两人时,那两人在厨房里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薄司寒这个素来手眼通天的人,看的两只眼睛都没地方落。 同时也挺懵逼。 自己家后院儿什么时候遭的火,他都不知道。 再接着就是火冒三丈! 周然这个泥腿子,戴绿帽戴到他头上了! 看着不吭声不出气,花样玩儿的比他还花。 在他的房子里睡他的“金丝雀”,睡的意犹未尽,睡了一次、两次……还没完没了起来…… 狗胆包天! 而周然面对这种情况,心里很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他知道自己早晚得死在这个女人身上。 但周然是个真男人,七尺男儿双膝跪地,枪抵在额角。 不求饶命,只求能放孟颖艺一条生路。 “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硬来的。” 硬来?苦命鸳鸯戏? 薄司寒的视线扫到孟颖艺脸上,那一脸含春带羞还挂泪,一副他死我也不独活的决然。 可饶了我吧! 薄司寒最见不得这种捻酸戏码,多看一眼浑身都得起鸡皮疙瘩。 周然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薄司寒的惩戒。 薄司寒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胸口,那一脚把周然踹的差点炸肺。 但薄司寒却突然又朝他伸出手,拉他一把,把他拉起来。 两人视线一对上,他先是一脸暴怒的戳他的脑门:“这天底下敢给我薄司寒戴绿帽的,就只有你周然一个!” 骂完,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这女人,我送你了。” 这下子可精彩了。 还以为死到临头的周然,不仅逃出生天,还天降鸿运,他终于可以和孟颖艺从偷偷摸摸转向正大光明! 人的情绪从一个极端立刻飞到了另一个极端,他真想跳起来抱着薄司寒亲两口。 但刚跳起来就被薄司寒一个凌厉眼神瞪了回去。 “少他妈跟我腻腻歪歪的。” 后来,等冷静上头,周然又突然开始担心。 孟颖艺跟苏语鹿长得有点像。 虽然仔细看也不像,薄先生那么一个多疑的人,搞不好会瞎猜他对苏语鹿有意思也不一定。 一定……一定要解释清楚! 他支支吾吾的跟薄司寒解释:“我真的不是看上她的脸,我跟她……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吸引到了一块儿去。” 薄司寒表情淡淡的,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好像所有情绪都按捺在眼底,任由它们像小火煮冷水一样,静腾腾的沸开。 “你别想太多,苏语鹿是苏语鹿,世界上也只有一个苏语鹿,其他,什么都不是。” 第71章 死人看了都晦气 当薄司寒把薄风要处理孟颖艺的消息告知周然,他让周然自己做决定。 周然将车开到河堤,吹了一整夜的风,等到天亮,他坐进驾驶室,一脚油门直奔孟颖艺家里。 他不打算带她走。 而是亲自把她送到薄家认罚。 惩戒结束后,孟颖艺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没一处地方可看,她被送进了医院,最终鉴定结果为三级重度毁容。 “国内的整容技术有限,不能做到百分之百还原容貌,而且植皮过程也会非常痛苦。” 主治医生感到非常抱歉。 孟颖艺听着医生宣判死刑,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而安慰周然。 “医生说的是不能百分百还原,又不是不能还原。万一我做过整容手术以后变的更美了呢?周然,到时候可该你紧张了。” 她乐观又坚强,连周然都自叹不如。 但那些都是孟颖艺强撑出来的。 某一个时刻,周然出病房到医生那里去拿报告,中途想起手机没拿,又折回来。 孟颖艺趁他出去那半会儿,竟躲在卫生间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周然站在门外,失去了推开门面对她的所有勇气,背靠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无力到了极点。 “颖艺当时答应我,她跟我回去,我知道她心里做好了准备,很心疼她,真想让自己去承受她面临的一切,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后来亲眼看到她被烙铁烫,我的心也好似在油锅上煎熬似的,整个人都要疯了,但还得假装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那天她躲在卫生间里哭带给我的震撼啊。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你五脏六腑里大片大片的撕扯,像是一瞬间毫无预警的掉入一个黑洞,你连挣扎的力气都可以省了,一点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我以前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有这么心痛的时刻。” 第80章 当一切结束后,也就是苏语鹿离开北城的第三天。 晚上,薄司寒陪着周然,坐在街边撸串。 点了一件“大乌苏”,十二瓶,均价一瓶十块。 这东西,从前压根不会出现在薄司寒的视线范围内。 所以,有时候薄司寒也觉得的挺好笑的,周然和苏语鹿一直都在拉低他的消费品级,他还老跟他们混一块儿。 知道周然这两天心里不好受,薄司寒从抽出一瓶酒,用筷子轻轻往下一磕,撬开瓶盖。 亲自递到周然手里。 随即,抽一张粗劣的纸巾,从容揩去刚才涌到手上的啤酒沫子。 “怎么说服她的?” “我跟她都知道跑不掉的,要真是老爷子要拿她祭刀,她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 周然神色颓然到不行,似乎突然又想到什么,红了眼眶。 他用手背抹掉那点儿男人软弱的眼泪,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拽起衣袖,呼啦抹了把嘴。 薄司寒抬眼静静的瞧着他。 曾经的榆木疙瘩,也有了七情六欲,这副样子,哪还见得一个特助该有的冷静机智。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犯得着? 话虽然这么说,薄司寒左右打量了一眼周遭环境。 现在他穿着价值几百万的精致西装,坐在街边腿打不直的邋遢环境里,陪着周然吃着人均50元的自助火锅。 还得听周然倒吐水,大谈心痛。 薄司寒差点就想对着周然翻白眼了,要知道他的每一分钟都是按万计算的,竟陪着他干着这些没品的事。 简直是脑子进了水。 但想归想,他却依然选择陪着他。 不为别的,可能就是因为……周然是他自己人,这件事说白了是因他而起。 他不想让周然把心事憋在心里,闷出病来。 他得陪着他,不能让他出事。 很快,周然喝完一瓶酒,抱着头,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最后放声大哭。 哭的两眼猩红。 他的哭声引来了周围人的频频瞩目,薄司寒察觉到目光,怕被人认出来,赶紧拿手遮脸。 真是丢脸死了。 周然嘟嘟囔囔:“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她。” 薄司寒脸上有了些微动容,垂下眼睫,轻声说了一句:“我会记得你们两个今天做出的牺牲。” 周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完全把他那句话擦了耳旁风。 指着桌上的啤酒:“老板,你为什么不喝?” 薄司寒见他明显是喝高了,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敢命令我?” 周然借着酒劲对着他拍桌子:“老板,你他妈不喝就是瞧不起我!” 薄司寒见他借酒嚣张,脸上的表情甚是不爽。 死人看了都晦气。 只听得“啪”的一声,薄司寒把一个玻璃酒杯拍在桌上,用酒瓶子倒了一小杯。 他举起酒杯,看了一眼杯子里的东西,一个素来有洁癖的人,连眉头都没皱,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周然呆呆的看着杯子里的金黄液体一点点的消失,半是清醒半是迷糊,最后竟跟个傻子似的鼓起掌来。 “还是老板厉害!老板赛高!老板再来一瓶!” 薄司寒脸上仇恨值直接拉满。 我cnm再来一瓶。 周然这泥腿子为什么不去死。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这东西吞下去。 * 周然喝得烂醉如泥的直接下场就是第二天早上根本起不来。 苏语鹿刚好今天回北城。 等他揉搓着僵木的脸,看清楚手机上的时间,都快错过了航班时间。 瞬间吓的魂飞魄散。 一边急吼吼的跳起来拢裤子,一边用耳朵夹着手机给薄司寒打电话。 “薄先生,我现在就去机场接苏小姐。” 薄司寒人已早就到了机场出站口外,他的黑色豪车像一只高贵的黑豹一样卧在街的对面。 人靠着车门,漫不经心的听着周然向他抱歉。 然后,听的电话里发出一声惊叫:“艹,车钥匙呢?车钥匙呢?” 薄司寒散漫地把玩着手里的铂金打火机,风口风很大,打火机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完整的火苗:“我已经在机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持久的沉默。 薄司寒没兴趣再跟一个宿醉的家伙多费唇舌:“今天不算你旷工,放你一天假。但昨晚你吐我一身报废的西装,购置费从你工资里扣。”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湛蓝的天空中,飞机一架接一架的飞过,拉出深深浅浅的白线。 出站口的感应门时开时闭。 旅客匆匆,人流如织,一波又一波从门内出来。 再度打开不知第几次时,苏语鹿走了出来。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松弛优雅的叼着根烟,慵懒的玩着一个打火机。 他个子高,身材比例好,把长大衣撑的别有一番韵味。 引得每个路过的旅客,都忍不住侧过头来多看他两眼。 而语鹿看到他,心里没来由地升起许些不知名的情绪,总感觉……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似的。 第72章 守心 苏语鹿以为来接她的人会是周然,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薄司寒本人。 第81章 然而,此时此刻,语鹿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薄司寒。 她还没做好面对薄司寒时的心里设防,很担心会再度被他蛊惑。 在苏语鹿离开薄司寒的四天里,虽然看上去不过是短短的96小时,但足够她去思考她到底想要什么。 语鹿自问不是一个头脑清楚的人,虽然何子帆说过,她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从小就是。 但回想最近这一段时间,去哪里、做什么,以后想要干什么,似乎都不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只是跟着薄司寒,由他为她做决定。 因为他眼界比她宽广,目光比她长远,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人一旦见识过更美好的风景,是很难再回头去看自己那贫瘠的一亩三分地。 一开始她还会自己想一想,后来习惯了,觉得这样很好。 也是一样的理由——他都打着为她好的借口,而她也确实尝到了甜头,毕竟在他的引导下,她很快就有了远超同龄人的眼界与能力。 但跟何子帆在一起的这几天,她被打回原形。 一千五百千里外的生活,才应该属于她的生活最本来的样子,足够她从薄司寒带给自己的那种纸醉金迷的上流生活里清醒过来。 也好在有了何子帆的一通控诉,让她回想起了,薄司寒与自己的关系是畸形的,他残忍伤害过她的事实一直都没变过。 明明是一个施暴者,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博学多金的包养人。 如果仅是单纯的包养关系还好一点。 钱货两讫。 但事实上,薄司寒只是在表面上教会她独立。 只要语鹿再倒回去想一下,就会发现她的独立只是建立在他想要给她看到的那个世界之上。 他安排她的生活。 明明知道她需要他帮助成长,他也毫不吝啬的给予她指导。 久而久之,自然就会产生依赖感。 这种依赖感会不会蒙蔽掉双眼,逐渐转变为另一种感情,语鹿真的很难去评断。 但她不得不承认,有一段时间,她对他有过心动的感觉。 而且心动那一刹那,从心灵到身体,感觉都极其强烈。 再多看薄司寒两眼,语鹿心脏都绷紧了,这一次从江城回来,在机场与何子帆依依惜别时,她就千叮万嘱自己,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只要挨到薄司寒结婚,一切都会结束。 只有心还是她自己的,她才可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像是有感应一般,薄司寒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感应门,就见苏语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 穿的还是她走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 只是表情有点愣愣的,静静的杵在原地,定定的望着他。 薄司寒没有多想,嘴角倒是不由自主的上扬。 江城飞北城,航班bg7865,早上八点十分从江城出发,十点二十抵达北城首都机场。 这个航班信息,他在心里不知默念了多少遍。 为了这个“十点二十”,薄司寒从昨晚开始就在等待。 会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开心,无关于占有带来的掌控欲,也不掺杂任何其他非赢即输的反差感,就像心痒了被挠了一下。 尚且不知这快乐的由来,但这个“十点二十”,是他几天之中最棒的一刻。 薄司寒将那只没点燃的烟重新塞回烟盒,修长的手抄着西装裤口袋,快步穿过车流。 离她越近,脚下越快。 等到真的确定苏语鹿就站在自己面前时,心一瞬间就安下来了。 薄司寒一副闲散又冷淡地的表情,朝她掀起眼皮,似乎极其缓慢,目光先从头到脚把她仔仔细细的描摹了一遍。 一时间,竟也产生了一种方才苏语鹿看到他时的感觉……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似的。 他差点就伸出手去搂抱住她,但看到语鹿眼里并没有一丁点儿看到他的激动。 抄在裤兜里的手指动了动,按捺不动。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薄司寒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却轻弯起了唇。 “我还以为是周然呢,把我可吓到了,怎么敢劳您尊驾。” 语鹿立马挂出笑脸,也学会了在他面前演。 薄司寒看着她,嘴角仍透着点意味不明的笑,眼中情绪逐渐转冷。 直接开门见山。 “我的礼物呢?” “嗯?” 语鹿脸上浮现出疑惑。 薄司寒的嘴角彻底放了下来,盯牢了她。 语鹿这才想起出门前自己许下承诺,要给他带礼物的。 这记性……可真是太糟糕了。 她抬眸看他,给自己找补,可是这个人什么都不缺,应该也不会那么在乎什么旅行礼物吧,他要什么买不到。 “我……那个……”语鹿支支吾吾的想解释。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极好看的面庞一片清冷。 修长的手接过她的行李,语调缓慢懒散:“随口一说呢,走吧,先上车。” 语鹿努力没有让自己眨眼,留意到男人眉骨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下,但她装作什么都听不懂,跟着钻进车里。 这丫头十分不懂事。 等薄司寒放好行李回来,她直接坐在了车后座。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拉开车门拧动车钥匙。车开出老远,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气氛沉闷的可怕。 第82章 苏语鹿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让薄司寒给自己放行李,自己坐后座右后排,简直是有病!这不是把他一个堂堂豪门总裁当司机使唤了吗? 她手指不由的抠紧了毛衣,心里忐忑的要死,虽然她不想跟薄司寒纠缠的太深。 但激怒他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这个人又十分记仇,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不行……苏语鹿思来想去,觉得十分不妥。 等到一个红灯快要亮起,前面的车正在放缓速度时,她试着从两个前座中间的位置穿过来,爬到副驾驶去。 薄司寒正踩刹车呢,冷不丁的有个东西从自己右手边爬过来。 “你干什么?” 惊的眉头拧成一团,立刻踩了急刹车。 苏语鹿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她差点被摔了出去。 在安全气囊弹出来那一刻,薄司寒眼疾手快解开安全带,折过身来抱住她的头。 紧接着,车身就迎来一连串的连环撞击。 第73章 有区别吗? “咣!” 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前后传来。 薄司寒两只手臂死死抱住苏语鹿的头,不让她抬头,车轮在道路上摩擦音刺耳狰狞,充斥在耳膜中,带来巨大的盲音创击。 那震耳的声音,像一下子要撕裂整个车厢。 瞬间又变小了。 隔了一会儿,一切终于平静下来,语鹿闻到一股焦糊味道,她抬起头,目之所及处只能瞥到男人立体分明的眉骨轮廓。 车内两人都暂时失聪了,她和他的呼吸音交织交错。 薄司寒目光清寒,片刻后伸出左手,颤抖着抚摸了着苏语鹿的眼睛、鼻梁,好像是在确认她没有受伤。 “我没事。”她轻声说。 很乖顺,但是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余温绷得很紧,竭力地想要自己放松下来。 “你再确认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痛觉神经反应不太快,我没办法过来帮你看。” 薄司寒的声线很轻,语鹿看到他额头和鼻梁全是细密汗珠。 语鹿很听话的将自己从头到尾再检查了一遍,然后告诉薄司寒自己的确没事。 这时,薄司寒又说:“车门变形了,从里面暂时出不去,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人,不要担心。” 语鹿极其冷静的说:“我没有担心。” 她说的是大实话。 有薄司寒在大部分的时间,他总是面面俱到,像是巍峨稳重的山岳笼罩着她,让人觉得极其具有安全感。 所以,即便是当前危险时刻,有他坐镇,其实她也一点都不害怕。 “我闻到焦糊的味道,会不会是油箱漏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油箱爆炸。 显然,薄司寒听懂了她在担心什么,冷峻的眉眼像是忽的化开点笑。 “那很糟糕。” 语鹿眼皮一跳。 只见薄司寒神色一凛:“那意味着你可能得跟我一起化灰了。” 他是吓她的,这辆车的性能没人比他更清楚。 两面夹击多半是把车子挤压成了压缩饼干,但是这辆车油箱的位置改装过,她闻到的糊味多半只是某个零件的线路短路。 可语鹿听他说完,眉头紧锁,似乎并不想坐以待毙。 紧接着,便开始尝试着去踢车门,车门纹丝不动,她又伸手去扒车窗,两侧的车窗早已经关死。 薄司寒一言不发,看着她做无用功,他相信她很快力气耗尽就会放弃。 但语鹿尝试过了几十种办法失败后,突然抬头看上车窗顶。薄司寒也缓缓将目光移了上去,那里的窗子并没有关死,还漏了一道手掌宽的空隙。 语鹿屈膝站起来,拼命去扒拉那个窗子。 费了不少功夫,还真被她扒拉开了,她从那个出口爬了出去,然后便看到车头冒起了滚滚白烟。 薄司寒对她的一系列举动由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语鹿半个身子又突然从窗口里探了下来。 “你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她朝他伸出手。 车厢狭隘,两人对视着,目光是隐晦的和平默契。 薄司寒终于勾唇浅笑。 却敷衍了她的好意,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想出来?” 他还是没说话。 语鹿有点想不明白,这种生死关头,他在闹什么倔。事实却证明,被打脸的只能是她自己。 警笛声由远至近。 就在她爬出去不久,救援人员就赶到了。 显然救援队抵达的时间跟薄司寒预测的时间相符。 薄司寒被救援队从驾驶座里拖出来时,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是维持着那副人间尤物的体面。 他单膝跪在座椅上,用左手捞起上车时就脱掉放在副驾驶的外套,单手甩开披在自己肩头。 交警来调查事故起因,周围迅速围成一团嘈杂混乱,人人都是公事公办的冷酷样,直接找他要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 作为这场连环车祸的始作俑者,薄司寒被问话时,低淡的嗓音稳得没有半点起伏。 在交代操作失误的过程中,也没有半句提到过苏语鹿。 这让站在他旁边的苏语鹿自己都替自己觉得尴尬。 第83章 再后来,周然开着一辆新车赶到出事地,善后的工作便交给了他。 周然为两人拉开车后排座位的侧门,薄司寒让她先进去,语鹿钻进车厢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右肩。 这才激得薄司寒浑身战栗不得不弓起来。 语鹿漆黑的眼中带着讶异:“你受伤了?” 周然听到苏语鹿冒了这么一句话,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薄先生又受伤了?” 此时,男人脸上血色全无,脸色几乎差到了极点。 他花了好几秒时间,才从那种断骨之痛的中舒缓下来,沙哑着声音:“回去再说。” 语鹿和薄司寒在车后排各坐一端,他又成了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薄先生,要说装若无其事,没人比他演的更真。 两人没有说话,倒是周然一直很好奇这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而薄司寒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连看都没去看苏语鹿一眼。 “那我们是去医院还是?”周然问。 “回公寓,”薄司寒这才转过脸来看了苏语鹿一眼:“然后找个医生,帮我弄一下手,应该是断了。” 语鹿眼前像是被烫了下。 他受伤这事,前后时间这么久了,她后知后觉才发现。 心里的情绪又跟着七上八下。 他受伤或者死了都跟自己没关系,但最好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 她还保留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善良,这会让她觉得亏欠他。 “受伤了怎么没说一声?” 男人没有对提议作出回应,而是徐徐侧身:“让你知道了有用吗?只会让你更急着想逃跑。” 薄司寒点到为止,但话里明显意思是在审判她的罪行。 语鹿眼露茫然。 薄司寒眼皮一抬,深浓的眸色看过来。 “你那么急着找出路,是不想死,还是不想跟我一起死?” 其实,这一句他不该问。 问出来也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这么一问好像他很在意她的想法似的。 毕竟但在那种场合,突然遇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当他开玩笑说两人一起化成灰的时刻,她一言不发,想尽各种办法赶紧逃走。 就这么不待见他? 他希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只要她说并不是这个原因才去拼命找逃生出口。 就算是说来哄他的,他也愿意相信。 语鹿经他一言提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乌黑的瞳仁倒映着他的模样,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觉得,有区别吗?” 第74章 信任的人 薄司寒没有说话。 就跟没听到似的,姿势懒散又冷淡。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公寓。不多时,私人医生也到了,重新给他接骨,上了夹板。 受伤对薄司寒来说都是小事,只是手受伤最是麻烦,大事小事都很不方便,需要有人一直守在身边照顾才行。 于是医生和周然目光淡淡朝语鹿这边一望。 “看着我干嘛?他就……他就不能找个护工吗?” 语鹿可不想跟他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 薄司寒抿直薄唇没搭话,捻起一张消炎药的说明书一行一行的看。 周然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薄司寒,还是决定说服苏语鹿:“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受伤。” 语鹿这就不能理解了。 “为什么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都知道了。” 周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顿了顿对她说:“医生信得过,他是自己人。还有你,跟我。” 语鹿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还要回雪都,薄先生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但我不可能一整个假期都陪着他。难道我不回家跟亲人一起过春节吗?就算薄先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受伤,但也很难瞒得过去吧。” “没关系,可以找护工。”薄司寒打断两人的对话,起身去了阳台:“一件小事,有什么好争吵的。” 周然见薄司寒走了,还是想继续劝苏语鹿:“既然你说薄先生需要你的时候随时都在,现在他就需要你。” 语鹿本能皱眉:“他可没说他需要我。” “他需要你……我知道他需要你,他很难信任一个人,但是他信任你。” 语鹿愣了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什么定论?她什么时候也成为薄司寒信任的人了? “周然,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你说我是他信任的人,你觉得……他真的会信任一个恨他入骨的人吗?” 周然没有立刻接话。 语鹿继续说道:“时至今日,看上去我跟他的关系很和谐对不对?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对他的恨意从来没有减少过,让我变坚强的是时间,并不是薄司寒。你一向只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却没有想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对他忠诚。” 周然并不意外语鹿会这么说。 即便是他们现在关系看上去融洽又和谐,甚至有时候还有说有笑。 但发生过的事不能当做从来都没发生过。 语鹿从一个最开始只会哭着去找旁人求助的天真女孩,到求助无门只能屈服,再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与薄先生周旋。 第84章 完全是靠她自己熬过来的。 周然闷闷的说:“的确,我一向只会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思考,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条忠诚的狗。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对他的仇恨,那你会想杀他吗?我的意思不是口头放狠话那种,而是真的下狠手。即便你无时无刻都会对他起杀意,但你未必会真正的执行,外面的人,却会这么做。” 语鹿见周然把话说的很严重,也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杀他?” 她想起薄司寒曾说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原来并不是跟她闹着玩儿。 周然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从我跟了他开始,他就已经是这样了,处处都是敌人,不是他弄死别人就是别人想弄死他。你要是真的感兴趣,有机会可以自己问他。” 语鹿摇了摇头:“我对这些……都不好奇,也不感兴趣。” “以前他也受过伤,都是他一个人躲着熬过来的,但是以前没有过伤筋动骨不能自理的时刻。他伤的可是右手,连枪都没办法拿,一点自我保护的力量都没有,一旦消息传出去,那些处心积虑想对付他的人就会蠢蠢欲动。” “其实,你也不用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他身边,白天公司我一直都在,会想办法帮他掩盖,但晚上,我一个大男人可能不是那么方便。” 语鹿马上说:“你不方便,其实我也不方便,你大可以叫他的未婚妻来照顾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叶小姐也得瞒着,你以为她查不出薄先生是因为什么原因受伤的吗?那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附近,谎言是很容易穿帮的。语鹿小姐,说实话,我劝你最好别去惹叶珊小姐,也千万别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两人吵了半天,根本吵不出个结果,反而是越吵越迷糊。 那医生可没兴趣听两人在这里争吵,他还赶着回他的私人医院接生意,轻轻咳嗽了两声,问周然可否先送他回去。 周然立马点头:“噢,不好意思耽搁您时间了,我这就送您回去。” 说完,又转过头来交代语鹿:“这里先交给你了,我先把手头要紧事办了,晚点我再过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门关上后,语鹿慢吞吞地坐到沙发上,心里烦乱的很。 什么责任都推给她了。 竟让她无话可说。 虽然上次一薄司寒生病,是她留下来照顾了他一整天。 但那也就是一天时间。 伤筋动骨却不同,要养伤这意味着语鹿两、三个月每天晚上都得跟他处在一块儿。 语鹿不想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她宁可他叫她出现她就出现,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滚。 没想到越是想跟他撇清关系,就越是有各式各样的意外,把两人拉扯纠缠在一起。 她眉头紧蹙,当然,周然说的也不无道理,照顾薄司寒也是她的责任。 倘若薄司寒亲口说让她照顾,她也说不出个不字。 只是他现在并没有强求,就看她情不情愿罢了。 语鹿胸膛内有股很不舒服的情绪影响着她。 隔了一会儿,起身想去看看薄司寒在干什么。 推开玻璃门,走上阳台。 很意外的一幕撞进眼帘。 那人坐在阳台的小躺椅上,长腿优雅的叠起,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 那只猫圆圆的脸蛋儿,眯着眼睛蹭着他的手腕,薄司寒俊眸里洋溢着兴致盈然,修长的手指对着猫咪的脸随意揉捏。 另一只手垂在一侧,动也不动。 阳台下午的阳光很充足,他闲散的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穿着一件黑色毛衣,手里拢着一团纯白灵动的毛团儿,一大一小,看起来温柔又暖和。 第75章 一只叫鹿鹿的猫 语鹿走过去,刚蹲下来,小猫就像认识她似的,轻巧地跳到她的膝盖上,动作熟练地盘成一个圈,不动了。 它长的格外漂亮,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眼睛是海洋色钻石一样的流光溢彩。 语鹿摸着它毛绒绒的身体,感到心灵一阵治愈。 “家里什么时候多个了新成员?” 薄司寒眼风淡淡朝她一扫:“可能是从什么地方跑进来的。” “可它看上去可不像野猫的样子。” “带去高档宠物店洗干净,打理了毛,再喷上香水倒腾倒腾,看上去跟外面卖几万块的猫有什么区别?就像人一样,收拾体面了,也看不出来原本的出身。” 语鹿很怀疑他是在故意揶揄她,朝他翻了个白眼。 “别人是指桑骂槐,你是借猫骂人,好一个心胸广阔的总裁大人。” 她拎起猫柔软的爪子在他眼前挥舞,一副没有脾气的乖顺的模样。 薄司寒很自然的回答:“听说野猫从来都养不熟,所以我喜欢家猫,最好是自己一手养到大的,脾气、样子,都是按我喜欢的样子长的。” 语鹿对他的控制欲深有体会。 手指捋着猫毛,小猫咪乖乖地呆在她怀里任她乱摸乱揉。 “既然野猫你知道养不熟,还留着干嘛,还不如把她放了。” “因为盲目的执着胜过明智的放弃,属于我的东西她未必有那么好,但就是不想白白便宜了别人。” 第85章 语鹿手上一顿。 确定是在聊猫? 然后有些焦躁的撸着猫毛,手上没个轻重,猫被弄疼了,挥舞着小爪子反过来挠她。 薄司寒单手将猫托回自己怀里,长指骨节分明,漫不经心地挠着它的下巴,小猫咪发出“呼哧呼哧”舒服声。 “别欺负我的猫。”他做了一个有些凶的表情。 语鹿自讨没趣的很。 “刚才你跟周然在屋里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薄司寒冷白清隽的脸庞神色已经没什么笑容。 她那么讨厌他,他虽然不意外,但听着也足够刺耳。 语鹿也不打算瞒他,反正她就是这个态度,也不想对他虚情假意。 “我不太会做饭,也不懂照顾人什么的,你可别指望我能做的多好。” 突然冒出来这句,远超于薄司寒的期待。 果然,若没有强烈的失望,也不会带来强烈的欢愉。 他与她发间相隔了半寸距离,片刻后,低声说:“我也没指望,不过,省了一份护工的报酬。” 他不打算拒绝她的妥协,哪怕不情不愿。 语鹿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今天就要回去吗?”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言简意赅:“这三天,我可能不能去公司,因为手很痛,抬不起来,我是说……真的……” 他说的很快,也可以说是很慢。 “我这个人命很硬,骨头也硬,应该很快就能动了。” 语鹿只简简单单回了个“好”,难得没有跟他讨价还价。 其实两人也不算是第一次单独整天整天的待在一块儿,只是回想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中途帮着薄司寒洗了个澡,她触到他的身体,他的体格精壮,胸膛宽厚,身上的味道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明明对彼此已经很熟悉,但每次遇到这种场景,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连一句开玩笑的话也说不出来。 难得薄司寒也没有逗她,以前也偶尔会逗她。 语鹿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次她回来,觉得他脾气有变的有点怪,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大抵就是没那么嚣张,却带着点儿单纯与天真? 单纯与天真?真是个可怕的念头。 她把他扔上床,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这人洗过澡后头发塌落下来,刘海下蕴着双漆黑湿润但带笑的眼睛,每寸肌肤都细腻像是易碎的花瓶。 平时戴上眼镜有多绝,现在看着很有多奶。 语鹿随口一说:“我有点喜欢你生病或者受伤的样子?” 薄司寒挑了下眉,笑道:“应该不止有一点,你心里应该开心到爆炸。”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想解释,又觉得解释像是掩饰,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房间里传来短促的“喵”的一声,两人闻声望去,那只白猫轻爪轻脚迈上地毯,朝着薄司寒又发出低沉、柔软的“喵呜”叫声,腰背一拉,轻跃上床。 它躲进了他臂弯里。 这只猫倒是相当的黏他,他在卫生间里洗澡的时候,那猫就守在门口,喵喵的叫。 只有薄司寒回它一句,它才会暂时闭上嘴消停一会儿。 现在又迫不及待的跳上床,要跟自己的主人腻歪在一起,搞的苏语鹿像是多余的。 薄司寒温柔的用手指揉着它的肚子。 “这是一只叫鹿鹿的猫。” “你真无聊,这是一只叫小薄的猫。” 语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笑着不说话,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小薄陪你睡一会儿?我一会儿去楼下的进口超市买点吃的。” 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脸上带着笑,眼眸深处却又有些别的东西,房间里光线晦暗,她看不分明。 “你可以帮我端杯酒吗?” 语鹿来到客厅,走到酒柜前,拿出酒瓶,抹掉水珠,熟练的揭掉瓶口的锡纸,起出木塞,斟了半杯。 回到卧室,看着他红酒和着安眠药、褪黑素一起吞下去。 “不会有事吧?”有些担心这样吃药会不会出事。 那人泰然处之,对着她挥了挥手,孩子气的抱着猫蜷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别打扰我跟鹿鹿睡觉,你出去吧。” 苏语鹿:“……” 那天下午,苏语鹿去了一趟进口超市,买了一些做晚饭的材料。 她的确不怎么擅长做饭,说得更清楚一点,岳静宁从没让她碰过锅铲。 薄司寒一觉睡到傍晚才睁开眼睛,闻到了空气里好香的饭菜味道。 窗外的天空早已经黑透,家家户户都亮起的灯光,房间里空荡荡的,连怀里那只猫也不知所踪。 会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孤独在那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当他刚推开卧室门走出去。 客厅里灯火通明,苏语鹿胡乱捆了马尾穿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总算凑出三菜一汤。 又俯身去给猫咪放猫粮。 他会不自觉地微笑,一切都显得温情而完美。 第76章 还讲条件呢 语鹿看到他走出来了,忐忐忑忑的把菜端上桌。 薄司寒走过来,就用手夹起一块,尝了一口:“还行,挺好吃的。” “洗手!” 语鹿被夸以后自我感觉好极了。 第86章 没想到看起来样子那么丑,吃起来还可以。 薄司寒去洗了手过来,坐到餐桌前用餐,语鹿给他准备了勺子,让他自己用左手挖着吃,自己则不停的给他夹菜。 没想到她第一次做菜,味道倒也过得去。 只是对这个吃惯山珍海味的少爷来说,东西未必可口。 想了想:“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他总算笑出来:“我觉得好吃的要命,一口气吃完又觉得太罪恶了。”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勺子继续挖着饭,把嘴里塞满了饭菜。 语鹿看着他胃口还不错,自己也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吃完饭,语鹿就去洗碗。 薄司寒靠在厨房门边,语鹿正忙呢,时不时就听到那个家伙发出命令。 “苏语鹿。” “干嘛?” 他又不说叫她干嘛,等她手上沾满泡沫走出去,他又面无表情的说没事。 隔了一会儿,又叫她。 “苏语鹿。” “你干嘛?” “帮我倒杯水。” “你是手断了,又不是手都没了,自己倒。” 薄司寒有些自讨没趣。 但很快,语鹿就会为自己的粗枝大叶付出代价,薄司寒水还没喝,先把喝水的工具给砸了。 语鹿耐着性子替他打扫战场,一时间她觉得他跟小薄还挺像的,小薄也是没人搭理它,就老站在门口转来转去,发出喵喵的叫声。 要是再不理它,它就要开始拆家了。 吃完饭,她问他要不要下楼去散会儿步,消消食。 薄司寒对她这个朴实无华的提议感到分外新鲜,语鹿拉上他下了楼。 有名的高端住宅区,除了绿化环境极好,周围什么配套设施都没有,就连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没有。 两人在附近逛了一阵,没什么好玩的去处,语鹿也想不到要去做什么,但又舍不得就这么散了,搞到最后,薄司寒叫她回去加班。 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就连受伤都不放过任何一个压榨剩余劳动力的机会。 于是两人又回到家里,薄司寒叫她把电脑打开。 “密码是*********。” 她觉得可能涉及商业机密,说这样有点不太好。薄司寒说没关系,因为她得帮他打字。 基本上又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她学习的机会。 苏语鹿脑子里的细胞起码死了一半,才跟的上他的节奏。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他的文件资料还没处理完,语鹿见他眼睛红红的,叫他早点休息,明天再弄。 这人倒很难得听她差遣,语鹿觉得伺候他洗澡太麻烦了,就让他简单的擦擦身体就好了。这人就任由着她摆弄。 替他洗脸的时候,小薄又蹲在门口喵喵叫,还拿爪子去挠门,挠的门上全是以示被忽视的抗议。 语鹿哈哈大笑,拿着滚烫的帕子在薄司寒脸上胡乱一抹:“小薄你给我安静点,我在给你哥擦脸,擦完了再来收拾你。” 取下帕子,才发现薄司寒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些笑意,却越来越重。 这可能是个寒冷的冬天,以前那张床两个人睡都嫌大,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会觉得有点挤。 直到语鹿关掉床头灯,薄司寒仅剩的那只手伸出将她给抱住。 语鹿堪堪的跌倒他的怀里,被迫抬起脑袋,借着点窗外的月光,语鹿的脸很漂亮,牛奶肌肤白到发光 眼睛也大到犯规。 她本身也还年轻。 薄司寒看了很长时间,还用指腹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几下,没说什么话。 语鹿热的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薄司寒看出她有躲闪之意,却装作什么都不懂,还一边用鼻梁去蹭她鼻息。 隔了一会儿,又腾开那只手,指腹轻轻摁着她柔软的下唇。 那触感不管是吻起来,还是捏起来,一向很好。 语鹿太了解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事。 她是不愿意跟他接吻的,更不愿意再进一步。 哪怕知道躲不了。 但能躲一时是一时。 她伸手把他衣领扣起来:“你都只剩一只手了,你能不能别老想着这个。” 他低着头,深邃的脸庞近在咫尺,瞳仁漆黑盯着她不放,过了足足一分钟,低着沙哑的嗓音叹息:“是啊,我就一只手,也太困难了。” 随即将脸都埋在她发间,声音懒洋洋的说:“那做什么?” 语鹿无语至极:“你都这样了还讲条件呢?” 薄司寒继续抱着她,老不正经的说就是这样才需要止痛剂。 特别故意用嘴唇贴着她耳朵嘀咕了一句,就算只有一只手他也没问题,需要用到的地方又没有断。 “你无耻!” 薄司寒低低应了声:“嗯,男人越无耻,女人越上头。” 语鹿觉得自己简直没办法跟这个人交流,推开他披了件毛衣起来,准备换房间睡。 两只脚刚落到地毯上,这个人就眯着眼睛叫手疼。 要不是他咬的下唇都留下了深深的齿痕,语鹿一度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 等她跪在床上,抓着他的胳膊问他有多疼。 薄司寒笑盈盈的看着她,他一只手臂更用力把她抱在胸膛前,她这才知道被他诈了。 第87章 语鹿有点生气,薄司寒好哄半哄,再三发誓会管好自己,只动嘴,不动手。 怕她闹,立刻扭转话题:“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念起来很拗口。” 语鹿算是安静下来,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就是我妈做梦的时候,看到林间有一头小鹿,她叫了它一声,然后它就跑了。” “所以就叫语鹿?”他轻嗤一声:“你们家起名还挺任性。” “别说我了,你呢?” “嗯,司是字辈,然后说是生在冬天。” “为什么是寒而不是冷?” 薄司寒极轻的笑了下:“那你得去问我父母,不过我自己都找不到他们现在在哪儿。” 语鹿指尖碰到他右手手腕处的念珠,这串东西他近乎不离手,没想到手都断了呢,珠子还挂在手腕上呢。 她甚至有种感觉,哪天手拿来坐标本,那珠子都还挂在上面。 “心上人送的?白月光送的?”她戳了戳珠子,突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菩萨送的。”他回答的很爽快。 她停下来看着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人的确看着不像是爱搞封建迷信的人。 第77章 故事里的故事 “不信?”薄司寒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半晌。 “对于一个没有道德没有人性的魔鬼来说,信的不是佛,信的只是怕报应。” 薄司寒眸色很深盯着她没有移开,她用笑容和轻声细语,说着诛他心的话。 他依旧没有把珠串解下来。 “因为这是普通佛珠,这里住着一个小孩的灵魂,他在修行。” 倘若仔细听,薄司寒的语调不似从前慵懒冷淡,这句话咬得低哑。 “别小瞧他,我跟他有契约的,我助他修行,他护我平安。” “哦?”语鹿好奇起来。 听说他们豪门世家,钱太多恩怨也多,所以都沉迷用玄学来做精神慰藉。 “我想听。” 薄司寒看着她,不禁哑然失笑:“很简单的,故事说起来很长,也可以说很短。” 这个故事是这么开始的。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大概从懂事开始,就发现他的时间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花两三倍时间才能理解的东西,他只一眼就能看穿,对数字极其敏感,记忆力也超群,不管看过什么书,基本看一两次就能记住,文字虽然差点,也可以写出极好的文章。 但这样的小孩常年有他的痛苦与悲伤,因为他感受不到与周围人同频的快乐,其他人则把他的离群感看作一种病态。 也没有父母可以倚靠。 他的父母一个是没底线的赌徒,另一个是娱乐圈上不的台面的交际花,在家族里,他们都当他们死了。 所以,在那个小孩的眼里,他的爷爷比生父还要伟大,那是个真正意义上具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白手起家,杀伐果决,他也希望长大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可能做人就是这点无奈吧。 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得到的又不珍惜。 在他最崇拜的人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位置腾给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最聪明的那一个,爷爷却始终只喜欢他那个愚笨木讷的大哥。 不管他做的多好,爷爷吝啬于他的肯定,却把所有惊羡目光、赞赏给了兄长。即使如此,反过来,爷爷还会带头打压他。 “不要不自量力,不要什么都去抢,什么都去争,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表面上好像是在呵斥他尊重兄长,实际上是怕他太耀眼,衬的他的兄长黯然无光。 其实,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安分守己。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觉得他可以一辈子做大哥的影子,辅佐他,帮助他。 但是发生了那一件事后,一切都无法挽回。 有一帮杀人越货的匪徒,原计划绑架他的大哥,索要一个亿的赎金。 但却绑错了人。 薄司寒的故事讲到此处,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变了, 语鹿仰视着眼前的男人,颤睫数下。 “那个小孩被一群惨无人道的恶匪丢到了废弃的荒山里,他们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要是他渴了,他们就用矿泉水把鞋打湿,让他跪在地上舔他们的鞋解渴。他们拎着他的耳朵,力大的就差没把耳朵撕下来,然后跟他说,本来他们不想对一个小孩这么恶劣,他们只想要钱,不想杀人,但是他的爷爷,连三千万的赎金都不愿意给。” 薄司寒无奈笑笑:“你看,连绑匪都嫌弃他。” 赎金已经从一个亿降价到了三千万。 可就是三千万,都没人肯要他这条命。 要知道他父亲show hand一把,都不止三千万。 “为什么?”语鹿眼皮都没眨一下。 “可能是因为,其他人觉得不值得,又或许他的存在本来也挺碍眼的,”薄司寒继续轻描淡写的讲:“警民合作嘛,于是他们家里人直接报了警,挂的是失踪。” 他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当时接这个案子的是一个姓苏的警官,那时他还很年轻,听说妻子孕晚期,所以他的心思也没有完全放在破案上,前后查案到解救时间花了很久。” 后来有一天,饿的奄奄一息的小孩,偷听到那群人想直接把他先撕票后再逃亡。 “反正钱已经要不来了,该死,竟然真的会报警。” 第88章 “我是不想动小孩,但是他看到我们的脸,要不就抽签,这事儿谁来干。” 小孩默不作声,等他们商量好后,他继续回去装睡,起来的时候,关押他的其中一个人给了他一碗饭。 他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在饭里放了什么,但心里清楚他们也没那么好心会给他一碗饭果腹。 他装作什么都没怀疑的样子,稀里糊涂的把饭全扒进嘴里。 等人走后,他立刻趴在地上喝污水催吐,然后把吐出来的东西埋进土里。 隔了半小时,他的胃开始抽搐。 哪怕他已经吐出了胆水,还是有残留的小剂量鼠药在他肚子里,开始发作。 他在地上打滚,呕吐,拼命呼救。 那些人进来看他一眼,觉得他应该没救了,掐着时间坐船逃命,也没确认他死透没有就先溜。 等人都走的没影,他才逃出去,不要命的跑,一直跑进了密林深处。 那时又累又饿,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他晕倒在路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往前走,竟然看到了一间废庙,有个胖乎乎的老和尚,穿着满是补丁的灰蓝袄子,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喝豆浆。 是那个老和尚救了他。 那个小孩在老和尚的废庙里住了几天,身体才稍微恢复点健康。那时候他心里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经历这一切是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从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人。 老和尚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可他没想明白以前,一点都不想回家。 他每天都坐在破旧的佛像面前,凝视着那泥塑木雕良久,心中的疑问一直得不到解答。 老和尚又一次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时,他问老和尚,既然我佛慈悲,为什么还会有众生皆苦? 老和尚说:“虽然我佛慈悲,可是要看对人还是对鬼了。” 他沉思片刻,突然站起来,转身走出门外。 老和尚问他要去干什么,他转过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涌进佛堂,吹得破烂的衣角仿如破茧之蝶。 他淡淡瞥一眼他:“既然做人不过如此,那做鬼又何妨?” 第78章 十环一个承诺 “后来呢?” “后来他就做鬼去了。” 他温淡地笑。 苏语鹿明显眼角抽了一下。 “不要对我开玩笑,千万别告诉我这个小孩子就是你。” 薄司寒易放声大笑,可见心情指数是上升的:“你老师没有教过你听故事就是听故事,不要代入现实?我只是后来遇到了他,把他带到身边修行罢了。” 很好,不是真的就好。 她害怕是真的,自己会对他产生同情心,此后连恨他都恨的不那么单纯。 “是不是觉得这个小孩很可怜?”薄司寒又问。 语鹿像是同样深有感悟,清冷的调侃:“没有把我弄死的,最终都使我变的更坚强。” 丝丝绕绕落入他耳畔,他在心里都忍不住觉得稀奇。 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他从来都不需要同情,而她说那句话正好是他的人生信条。 她好像读得懂他的心。 “所以,不管做人做鬼,都要懂得变通才行。”他补充,算是总结陈词。 语鹿望了他一眼,竟然笑了一下。 她心里也赞同这个观点。 他看着她笑的模样,像是女孩子得到礼物时的神情,他有些看不腻似的。 及时的将她抱紧几分,眸色带着男人很深的占有欲。 语鹿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结果被他手臂抱着又没办法挣脱开,动作大了又怕伤到他。 只能慢吞吞的跟他商量:“今天不是已经说好了不吗?” 当然,话到了薄司寒这里,就是没得商量。 忽然一个吻堵住了她的拒绝。 作为男人,哪能轻易向自己的女人坦白自己“断了手就不行”。 不行……也得硬行。 后来。 他兑现了他的诺言,只动嘴不动手。 语鹿是哭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他依然抱着她真实的体温,念念不忘。 贴着她小而软糯的耳朵,嘴唇吐出的嗓音极其哄慰:“苏语鹿,快睡吧。” 或许不甘心和不公平,会让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堕入地狱,走火入魔。 变成泯灭良知的“鬼”。 即便身为“鬼”,骨子里的血早已冰冷如铁,但只要有温度可以汲取温暖,又怎么肯轻易放手? 如果这个鬼觉醒圆满,会知道一切皆幻相,就不会再执着了。 如果这个鬼没有圆满觉醒,便回来继续修行。 * 翌日,苏语鹿挺生气的,齿根咬紧,连早餐都罢做。 她就怪他没有遵守承诺。 薄司寒焉坏焉坏的跟她掰扯:“你没拒绝我。” 苏语鹿火气特别旺:“我还没拒绝?我都一直说不要了,医生叫你手别乱动,不然骨头长不好,你就没听得进去。别等到老了以后到时候遇到什么天气变化手骨头缝疼,最后怪我耽搁了你。” 话外,是在呵责他不懂事。 话里,是为他好的一个意思。 然而,藏在语鹿心底更深层次的套路,不过是在为下一次拒绝他求欢找借口。 显然,薄司寒这人手断了脑子也跟着不太好使,被她设计了都不知道,还有些开心她在担心自己老了以后会不会不好。 第89章 于是厚着一张顶好看的脸耍起无赖:“可能是我聋了。” 语鹿甩给他一张冷漠脸,转身走回卫生间里去,砰一声将门也重重带上。 两人闹了大半天别扭,下午他又有新的安排。 他让语鹿开车带他去射击馆。 这是正经要求,语鹿不好拒绝。到了射击馆有值班经理带他们去专门的枪击靶场。 薄司寒熟练的穿戴上护具,左手握着一只m4瞄着靶子,浑身上下都是肃杀之气。 语鹿坐在一旁,戴着降噪耳机,看着他枪械上膛的铮响结尾,打空了一个弹夹的子弹。 七发子弹都上靶了。 只是成绩不太好,只打出一个十环,其他只能说是在七环内。 不过就用惯了右手的人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薄司寒接连换了几个弹夹,射出几十发子弹后,看的确没什么长进,今天也不想再练了。 “有没有后坐力稍微轻一点的手枪,给她找一支。” 语鹿突然被点到名字,站了起来。 薄司寒的要求可把工作人员难住了,后坐力小一点的,还真不好找,来这里的客人都巴不得火力大一点,再大一点。 后来在满墙的手枪柜里,终于找到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 薄司寒对她招招手。 她朝他跑过去。 他捉住她的一截皓腕,贲张有力的胸膛毫不费力的锁住她的背,然后握着她的手握住那支枪,把食指放在扳机上。 薄司寒低头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说:“看到靶心没有?” “嗯嗯,看到了。”语鹿浓翘的眼睫盯着前方,都没移一下,学的很认真。 薄司寒垂眸看了她一眼,喜怒不形于色。 他缓缓的说:“试试看,要是你打中十环,我再答应你一件事。” 语鹿嘴角疯狂上扬,但立刻压下了脸上的得意,用不确定很犹豫的口吻说。 “什么?十环?那得多难啊。” “不难还有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答应我什么了?奖品越丰厚,才越有激励性。” “许你一个承诺还不够昂贵?” 她抬起头,撞进了薄司寒温柔却霸道的目光,那眼中没有算计。 “什么承诺都可以吗?”她问。 他终于不再跟她绕弯子:“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语鹿不再吭声,她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就让他看看她有没有本事拿。 照旧,摆出射击姿势,瞄准目标。 姿势倒是很标准,但包括工作人员在内都不会觉得她能射的准。 然而语鹿出手就不带犹豫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个弹夹! 七发子弹全都上靶,并且全部十环之内。 这样子的精准度,已经可以连爆科班出身的警察了,而她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小姑娘。 语鹿取下降噪耳塞,把枪放回了桌面。 “我没告诉过你训练场就是我小时候的游乐园吗?” 她小时候常常被苏杰带去训练场玩儿,虽不能说盲摸就可以知道各种枪型,但也算阅枪无数。 十米开外的十环,她好几年前就已经玩透了好吧。 第79章 保姆兼护工 “嚯!这位小姐姐好厉害!” 语鹿大喜过望,忍不住地抬头去看薄司寒脸上的表情。 他一定被自己刚才帅气的“十环满分”给惊呆了吧。 可薄司寒只是弯了弯唇角,眼睫下一片极淡情绪。 单手把护具取下来,什么也没说,又冷的没一副烟火气儿。 她看出他兴致不高,也不敢再提要求。 很快两人一言不发的离开射击馆,薄司寒脚下生风,语鹿要跟着小跑才能跟上他。 来到停车场,她按了一下车钥匙上的开锁键,机灵的去拉驾驶室的门。 薄司寒靠过来,把刚打开的门又顶了回去。 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的阴影也变化万千,语鹿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直发怵。 身体也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提要求吗?” 他抿唇,喉咙里发出轻微笑意。 语鹿听得出他并非真心诚意想兑现诺言。 “我还没想好。” 她很识趣。 薄司寒没有揭穿,揭穿多没意思。 伸出手,就像宣誓主权般把人拽到自己怀里。 她身高刚好够到他胸口,他要放低一些姿态,才能更好的抱紧她。 薄司寒的指尖停留在苏语鹿的头发上。 苏语鹿这个人骨头纤细如竹,头骨也不大,刚好够他一只手掌控。 掌腹施力,握着她的后脑勺的手指收更紧,他黝黑的瞳仁忽然充满了寒光。 语鹿被他弄得有缓不过气,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扭着腰肢想避开他的控制。 他却让她动弹不得。 寒气森森的牵动嘴角,轻声道:“苏语鹿,你要好好想,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语鹿会意。 随即起了一身冷意。 这算是收到了一个警告,看来也不是什么想法都能对他提。 语鹿打消了向他索要承诺的念头。转念一想,又觉得忒没意思,这样比赛又不能兑现赌注,这人真是输不起。 第90章 接下来整整一周,薄司寒都是每天早出晚归。 语鹿做好早餐,他吃完了就自己主动出门,天黑了自己又能回来。 语鹿的角色就变的有些奇怪,既像一个保姆,又像一个护工,把他照顾的很妥当。 每天都炖骨头汤,自己特地从一个老中医那里买来药材,放进汤里,说是以形补形,对他恢复伤口很有用处。 薄司寒颇有些嫌弃,觉得放了药材的汤臭臭的。 但他还是喝的很干净。 白天他不在的时候,她会收拾房间,或者看书打发时间。 后来再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儿,说好只陪三个整天,现在是三天又三天,现在白天晚上都像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媳妇儿似的。 晚上就跟他抱怨起来,舅舅他们都问她怎么还没放假,还不回去,她只能拿学校做借口,比如老师要帮忙做项目啊,会影响在校绩点啊,找一通借口来搪塞。 “你该不会让我除夕春节都留在这里吧?” 薄司寒凝眸看着她,牵动着唇角,没有大表情。 怎么说呢? 白天在公司里,也不知道是他演得好,还是有周然在旁边作掩护,手受伤的事竟然瞒了过去。 借着要隐瞒伤势的借口,也说服了自己晚上不去应酬。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叶珊那边,左右不过先用年底工作忙搪塞着,又抽了两三个晚上两人碰上一面,前后不过一个小时。 他一直忙着接电话,两人都没办法好好说话。 叶珊知道他是工作狂,也晓得他急着想在叶珊爷爷跟前做出成绩,虽然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 还是先让他忙工作,两人再找时间碰面。 稳住了叶珊,薄司寒便把更多空闲时间放在苏语鹿这边。 说实在的,薄司寒对现在这种生活竟然有点沉迷,打心眼里不想放苏语鹿走,又怕自己留的痕迹太明显,她会闹。 他把衣袖一撩,露出绷带给她看:“刚拆夹板呢,你就不想管我了。” 苏语鹿眉头深拧了起来。 薄司寒故意一脸无所谓的说:“就是对受伤的小猫小狗,也不会在它没好完就丢下它一走了之吧?我倒也想早点恢复,医生还在怪我拆夹板拆的太早,怕骨头长得不好,以后右手使唤起来会不灵活。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都遭人嫌。” “你这就越说就越过分了。”语鹿被他说的无力的很。 薄司寒早就看穿她天性心软,成不了什么大事。 乖乖女就是这点儿可怜,始终摆脱不了那点无处安放的善良,看到他人不好,就会产生共情力,永远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 等真遇到什么事,或是被别人欺负。 反抗能力始终有限,只能忍耐,委屈自己。 所以,她恨透了他,但要她真的做出捅他一刀,或者弄死他的事,她又决计做不到。 自从薄司寒看透这一点,要拿捏她便变的更加轻而易举。 瞧着她脸上露出矛盾两难的表情,薄司寒轻咳了两声,还是舍不得看到她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只能松口。 “离除夕还有半个月是吧?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派车送你回去。” “真的?”语鹿表情松了下来。 “真的。”他表情认真:“好了别说这个了,我们来说点开心的事……你今天在家里干嘛了?” “还能干嘛……” * 大概又过了几天,薄司寒信守承诺,还给她一个平静的春节。 何子帆实习结束也回来了。 就连岳静宁也早从医院接回了舅舅家,有专人保姆看护。 也不知道是不是薄司寒叫医院暗中给的特效药有关系,岳静宁半截偏瘫身子恢复的还算不错,只不过还是需要专人照顾洗澡喝水吃饭。 但岳静宁身体恢复的不错,脾气依旧乖戾。 只要有她在的区域,气氛总会变的阴沉消极。 语鹿依旧是她乖巧的女儿,母女之间的和解几乎是不可能。 岳静宁虽然言语上没有说些刺激苏语鹿的话,但有时一两个动作,或者眼神,就够苏语鹿坐立难安一整天。 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妙。 像是上一世语鹿欠了她,岳静宁是来索债。所有恩怨情仇都揉到这一世来偿还。 可偶尔又有母慈子孝的一幕。 比如语鹿要和她一起去逛街购物,她也同意。 比如会在商场里买衣服时,挑适合女儿的衣服,在她身上比来比去,然后掏钱给她买衣服。 就这么看,岳静宁好像也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 只是她的一些行为做派,苏语鹿都看不懂。 更何况外人。 反正说起她这位性格难以捉摸的母亲,语鹿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更多的服软,妥协,服从。 第80章 老宅 这个春节,薄司寒和叶珊在乡下老宅过。 那房子很多年前盖的,薄风发达以后,把老祖宗的灵牌全都迁进了这栋房子里。 至于那些没有灵牌的老祖宗,便照着族谱重新刻一个。 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这份光宗耀祖,谁都不能少了谁。 不过后来他们又搬去了城里,这里便一直空着,薄风心里惦念着老了以后还要来这里养老,不仅找人看房子,时不时就派人回来重新修葺修葺。 第91章 实际上,真正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也就每年年关的时刻,这里会热闹一些。 叶珊第一次跟着薄司寒回老家,小高跟鞋踩着日光从天井走过,就好像是从时光之外穿越而来,房子内的陈设大多也是旧的,八仙桌,太师椅…… 叶家从她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留洋派,虽然吃穿用度都西化,抵不过基因作祟,看着这些东西既新鲜又亲切。 人群里,薄司寒低头悄悄跟她咬耳朵:“虽然上了些年头,都是好东西,每隔一两年就要拿桐油重漆一遍。你看上哪个,晚上我偷过来放车里,改明儿搬回新家去。” “你美的呢,爷爷才不会割爱。” 两小夫妻的私房话却被薄风听了进去。 那位老人家对着叶珊可是是予取予求,立刻指着那堆老古董,问叶珊,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再不济就让人全搬到他们新家里去。 叶珊看这些东西就是看个稀奇,真要让她搬回去她倒是不肯的。 她那新屋子是仿照着比佛利山庄时下最新潮的风格设计的,这堆东西搬过去往哪儿放都不对劲儿。 只得连连告饶。 世家千金打小的性格圆滑嘴巴甜,拒绝的话也能抬举的人心花怒放。 说什么不肯让爷爷割爱,怕自己抢了爷爷的好东西气的晚上睡不着,到时候又是她的罪过。 反正,老爷子听了哈哈哈的大笑,这事儿就算过了。 而跟在薄风身后推轮椅的阮生玉,看着眼前这一幕,后知后觉薄司寒为什么千挑万选非得叶珊不可。 照这阵势,除了薄司礼,也只有叶珊能把老爷子哄的服服帖帖。 他这是捏着叶珊来争宠呢。 当然,阮生玉这么胡乱猜测,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因着爱屋及乌,薄风连看薄司寒都顺眼许多,吃饭的时候,还主动让薄司寒给自己盛汤。 但薄司寒哪里做的碍他的眼了,他照样儿在叶珊面前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岁尾归家的前两日就在走亲访友间度过。 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 他们家是除夕早上拜祭祖先。 叶珊知道第二天要进祠堂祭祖,紧张的整夜都睡不着,一直在里面那间屋絮絮与睡外间的薄司寒隔空对喊。 有没有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早点教会她,免得她出丑。 薄司寒浑然不觉,只是宽慰她,他们家不似别的人家,需要家中女眷一夜不睡准备祭祀用品,他们有专人来打点一切。 明天叶珊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真到了第二天,还是遗漏了一个流程。 进祠堂拜祭老祖宗时,薄司寒领她走过去的,她心里还有些怕,紧握着他的手。 这时一直守老宅的远房表叔递来三炷香。 示意叶珊接。 叶珊拉着薄司寒的手,用眼睛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呀?” 还没等薄司寒回答,就听到表叔用方言说着“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方言她是听不懂。 好话赖话她倒是听懂了。 这是祝福她和薄司寒百年好合,简直受宠若惊! 她美滋滋的伸手去接,却突然被薄司寒夺了过去。 他抬腿一步将三炷香插进香炉内。 转过脸来就笑笑:“她长期在国外,不会弄这些的,别为难她了。” 叶珊心里有些东西在迅速的冷下去。她不太会总结,却记得这一个细碎的小事。 他不让她上香?他为什么不让她上香? 薄司寒很快就察觉出她不高兴。 小姐脾气都摆脸上了,等着他哄。 他对着她一脸懊丧,好像坏了她什么好事。 “原来你喜欢弄这个,你昨晚说了一晚上怕出丑,我不是担心你万一没做好,过后又来怪我没帮衬着你么?” 话都被他说完了,叶珊没辙。 可人怎么会那么傻,连上个香都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她看看他,没有动,好像有许多话就在嘴边要说出来,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说,就薄司寒来说了。 “上香这种事哪有第二次的,我上香的时候已经告诉老祖宗,我心里的人是谁了,这还有什么好抢的吗?” 叶珊便说:“万一你心里那个人跟站在这里的人不对版呢?” 她推了他一下,明明是玩笑。 却没想到薄司寒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个很矛盾的神色,虽然只是一刹那。 她笑容僵在唇边。 薄司寒立马回过神:“还有谁跟你争这个位子?别庸人自扰了。”仍旧像是在听一个小儿科的故事。 叶珊还在发呆,薄司寒又用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 像是故意岔开她的注意力。 “叶珊你看,这是薄司礼的爸爸,我大伯,这是阿泽的爸爸,我二伯。” 叶珊抬眼望去,有两个很新的牌位,明眼人一看就知立牌的时间并不太久。 这时候薄司寒突然说:“你看这满满一面墙的老祖宗,就知道我们薄家也算人丁兴旺,只是小孩儿呱呱落地的多,平安终老的却也不太多,绝大多数又都是盛年夭折。” 叶珊望着他,不知道他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第92章 薄司寒继续有感而发:“当年我二伯跟大伯争宠,弟弟将哥哥送进监狱,爷爷又亲自把自己儿子送进精神病院,多年后精神病院出来的叔叔,又差点将侄子逼上自杀绝路。” “叶珊,”薄司寒说到这里,声音都变了:“你嫁的人,是身在这个家族里被诅咒的人之一。” (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薄司泽的爸爸将薄司礼的爸爸送进了监狱,薄风把薄司泽的爸爸弄进精神病院,薄司泽的爸爸在精神病院里从假疯子变成了真疯子,出来以后把年纪还小父母又不管的薄司寒差点逼上自杀绝路。) 第81章 修罗场 直到大年初七,苏语鹿和何子帆才分别错开时间溜出家门,又在商场附近碰面。 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搞的像地下党对接工作一般。 今年雪都的雪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她每走一步,靴子都会陷进去,走得艰难。 最后脚下一滑,栽倒在厚厚的雪地里,半个身子跪了进去。 何子帆隔着手套抓起语鹿的手把她拽起来,接着就不松手了。 语鹿担心被熟人撞见,紧张兮兮的把他甩开。 何子帆干脆张开双臂环抱住她,要是真撞见就跟大家摊牌,反正是他非得要跟她好。 她就不说话了。 背后有他,她不自觉地有了安全感。 整个上午两人都在室内溜冰场溜冰,运动过后语鹿起了一身汗,一张小脸的红扑扑的。 何子帆蹲下来给她脱溜冰鞋,语鹿低头望着他时,一声哀叹:“哥,我从没有这样放松过。” 玩儿了几个小时,两人肚子饿了,便去常去的那家没招牌的小店吃炒鱼面。 临近中午,那家小店来用餐的人特别多,虽然这店也没什么装修可言,卫生条件糟糕的可怕,就连楼上都是违章搭建出来的。 单论味道,却甩那些金碧辉煌的酒楼十万八千里。 何子帆拥着苏语鹿快速上了二楼,眼疾手快霸了一张桌子。 “除了炒鱼面,还想吃什么?” “还要爆炒腰花,生滚牛肉!”她点的都是招牌菜。 “好!那你把桌子收拾一下,我下楼去端上来。”何子帆吩咐她两句就下了楼。 所谓端上来,就是他自己冲进后厨先抢先得。 语鹿抽出面巾纸,仔细的擦着桌上的油渍。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极好听的女人嗓音,伴随着高跟鞋鞋跟踏在木楼梯上的“哒哒”声,齐齐传进语鹿耳朵。 “唉,怎么连这种小地方你都找得到?” 语鹿嘴角微微一勾,听口音是外地人。 品味倒是不错,看来是做足了功课,没有去那些骗外地人的网红店。 随即另一个声线偏冷的嗓音:“我说了要带你去玩好玩儿的,要是没点新鲜感,怎么拿得出手。” 语鹿听到这个声音,如同被人点了穴,整个人眼神放空,身体僵住。 不多时,薄司寒便已带着叶珊走到了语鹿所坐的那张四人方桌。 弯腰欠身,男人一身西装大衣,气质卓越又温雅至极。 他客客气气用问候陌生人的语气对语鹿说:“小姐,这家店已经没座位了,不介意我们拼桌吧。” 数天没见的薄司寒就这样言笑晏晏的站在语鹿跟前,像是买菜讨价还价的语气,询问语鹿是否愿意与他拼桌。 她感觉到心脏都涌到了喉咙口。 大脑一阵嗡鸣,整个人都摇摇欲坠,惊吓过度让脑子里根本就没多余的地方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指一直扶着桌角。 不是借着那点儿力,她一定会当场晕过去。 眼前的男人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半点涟漪。 倒是叶珊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一张小脸白的渗人,就是不张口说话。 还以为是薄司寒身上那股杀气把小姑娘给吓着了。 “妹妹,你别理他,我们再找座位就是了。” 语鹿把目光落到叶珊那温柔亲切的笑容上,缓了缓神,又把目光移向薄司寒。 两人视线相交时,她眼神有些楚楚可怜,不知所措。 薄司寒被这眼神一望,心里有种东西无声地谴责着他,一时间,竟让他可笑的觉得自己的行径无耻又残忍。 然而,语鹿很快就不再去看他,她必须自己独自面临这炮火轰鸣的战场。 “叶小姐……要不您坐这儿?” 她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把自己刚擦干净的座位腾给她。 但迎接她的并不是叶珊的感谢。 叶珊的眼神立刻变的警觉:“你叫我叶小姐?你知道我是谁?” 薄司寒漠然的看她一眼,正准备张口,语鹿嘴角牵出一个笑来。 “我在电视上见过您,还有您的未婚夫,薄先生。” 这个解释,算是完美解除了叶珊的警报系统。 叶珊侧过头对着薄司寒掀了掀眼皮:“你看,没想到这种小地方都有人认识我们。” 何子帆端着个盘子上来,盘子里盛着他们点的菜,刚拐过楼梯,便看到那张帅气得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他一愣,胸肺间瞬间冒出一股阴冷寒意。 上一次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哪怕只是短短数语,也足够他记得他一辈子。 因为每次看到薄司寒,都有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可能是因为这个男人自带匪气,好似世间所有事他都有着绝对掌控权。 第93章 这毕竟涉及雄性自尊的问题,何子帆从气势到阅历上就矮他一大截,知道现在还不足以与他对抗,只能硬着头皮装。 薄司寒的眼神也死死的盯着刚出现的何子帆。 一股无名邪火顿时从腹部窜到心口。 他双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必须用尽所有理智把这团火强压下去。 两男人之间在暗中较劲。 最惨的却是语鹿。 看着这这节骨眼上冒出来的何子帆,瞬间噎了一下。 这还真有点黑色幽默,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三个人,犹如自己整个人被拴在烧开的油锅里上刑。 她差点都想哭出来。 “哥,这位先生跟小姐想跟我们拼桌。”她整个人都快化成一把灰,还得强撑出笑容,对何子帆招招手。 仿佛一切就是陌生人之间的友好罢了。 但这个笑落到薄司寒眼里,却不是个笑的意思。 冷不丁地扎进他的眼睛,直直刺疼了他的心房。 跟他在一起几乎没什么好脸色,跟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在一起,就笑的那么灿烂? 苏语鹿,偏心可不是这么个偏袒法。 何子帆快步越过薄司寒走到语鹿身边,走过来时手肘撞了一下薄司寒的右手。 薄司寒深拧了一下眉头,那骨头还没好透。 何子帆端的就是一副少爷脾气,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摆在脸上。 放下东西,头都没抬。 “这桌子这么小,四个人怎么坐的下,要不就请两位再等一等,反正这里换台快,马上就会有新的座位腾出来。” 第82章 不合时宜的猜忌 这么不近人情,撂的人有些尴尬。 叶珊脸上讪讪的,长这么大还鲜少有人不给她面子。 薄司寒眉头扬起来,他笑得更快意,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掠食者。 语鹿一看到他这个表情,胸腔里那颗可怜的心脏紧紧地缩在一起。 她拽了拽何子帆的羽绒服袖子:“哥,要不我们打包带走吧?” 何子帆面露疑惑,不知道语鹿在怕什么,他回头看了薄司寒一眼。 “鹿鹿,我们为什么要走,我们又没有做错事。” 薄司寒听到他直接叫苏语鹿“鹿鹿”,手都捏紧了,只是脸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 刚才邻座空了一桌出来,薄司寒携着叶珊的肩膀,坐了进去。 语鹿眼神还留在那两人的背影上,何子帆拽了她一把,不高兴的把她摁回座位上。 “我们吃我们的。” 语鹿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心情,整个胃里像塞满了石头,连张嘴都难。 何子帆动了动筷子,给语鹿夹菜,但他的情绪也被刚才的事搅合的稀烂,吃了两口,神色凝重,筷子便一直悬在手上,食不知味。 背后那两人却谈笑风生。 叶珊看着薄司寒用蓝色圆珠笔在皱巴巴的纸上写下一列招牌菜的菜名。 叶珊依着念出来:“炒鱼面、爆炒腰花,生滚牛肉、粉蒸肉、咸豆花……咦,我们薄总一向只吃私人大厨的精心烹饪,没想到对这种街头小吃,也是信手拈来。” 他把单子递给上来收餐具的服务员,直言不讳:“我这个人是糙也糙得,细也细得。” 叶珊挽着他的手腕,下巴撑在他胳膊上撒娇。 “那行,你也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怎么找到这地儿的。” “上次听人提过一嘴,就一直记在心上想来尝尝。” 叶珊越发好奇:“哦,是谁提过一嘴来着?” 薄司寒思绪被打断两秒,只字未提上次是谁跟他提过的,只是勾唇笑了笑。 他抬手用茶壶里的热水冲洗了碗筷,水沥进空碗碟里。 又把干净的碗碟推到叶珊跟前,悉心道:“这些小店尝尝味道就好,不太干净,长期吃怎么行?你脾胃娇气,别吃太多,小心疼。” 薄司寒说的那些话是说给叶珊听,却也让何子帆如坐针毡。 这个男人的行事手段便是如此,不会给你一刀痛快,却会像钝了的刀慢慢磨,被磨那个人只是觉得难受,却连痛都吭不出一声。 语鹿看着何子帆脸色越发难看,主动打破沉默。 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可真好吃啊,就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她笑得眼都弯成月牙,仿佛是得到了欢喜之物的孩子。 何子帆眼皮缓慢地掀起,只是盯着她不放。 突然,轰的一声站起来。 “鹿鹿,我们走吧,一会儿电影要开始了。” 语鹿都还没吃饱呢,就被他拉着出了小店。 一路被扣着手腕,她被拖拉着走出了两条街。 其实心里皆大欢喜,重重舒了口气。 只不过走在前头的何子帆突然就停了下来,全程是冷漠脸看着她。 以前从没见他这副模样,瞬间就让语鹿动作一僵。 胸口中有什么情绪在复苏,像某种警告。 猝不及防的时候,就听到何子帆突然来了一句:“他是冲你来的。” 苏语鹿眼皮都没跳一下,冷静的看着他:“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何子帆冷笑起来:“没有那么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遇见了,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招惹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他?” 第94章 当然,还有……更巧,那个男人点那些菜刚好就是你最喜欢吃的。 鹿鹿,别告诉我,你跟他之间是有关系的。 别告诉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 何子帆心底在哀嚎。 这种直觉带来的猜忌,让他觉得自己像被人按在水里,压得他窒息。 他眼底里有些东西在渐渐碎掉。 语鹿看得到。 她摇了摇头,撒起谎来语气依旧十分坚定:“我当然认识他,那是薄氏集团的公子,刚才那位漂亮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叶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在北城,谁不认识他们啊,难道因为同一个人偶然撞见了两次,他们之间就非得要有什么吗?” 有了她一句肯定的否定。 何子帆眼底那点破碎的情绪,停止了继续扩散。 语鹿却浑身发冷,天呐,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越来越不像自己的。 “何子帆,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你不信任我?” 何子帆被她那底气充足的一句反问成功将了一军。 是的,他心底里还是对她不信任的。 因为苏语鹿秘密越来越多,行迹越来越可疑。 哪怕他的不信任目前只是一丁点儿小小的萌芽,但只要有风吹雨洒,怎么就不可能变成参天大树呢? 何子帆被苏语鹿一席痛斥击的无比羞耻。 他怎么可以去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那几十年的感情,是说变就能变的吗? 可是,他没办法向语鹿吐露他身为一个男人的真实感受。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就是喜欢她,对她有兴趣,想要染指她。 也许那个男人现在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还有不经意间像盯猎物一样盯她的眼神,都是一个男人想彻底占有一个女人的反应。 他们女人可能不懂,他们男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是,对方神秘的身份,强大的气场,还有金玉其外,仪表堂堂的外形,都让何子帆自觉矮他一头,被打压的没有自信,哪怕他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在这个人面前就会变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很害怕…..很害怕那个男人会来抢他最喜欢的女孩子……如果是真的,他怎么抢得过…. “鹿鹿,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定表现的很糟糕……” 何子帆单手撑住眼睛,眼圈发烫,烫的厉害。 多自责啊,刚才竟然怀疑了语鹿跟那个人有不伦关系,他可真是够肮脏的。 “我对不起,鹿鹿,我真的很……抱歉……” 何子帆为他没有风度的举止,不合时宜的猜忌,拼命的对着苏语鹿说着抱歉。 语鹿看着他,心如刀绞,明明正呼吸着清新空气,却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无法呼吸…… 她连走上前去抱住何子帆的勇气都没有了,紧紧的咬着嘴唇,干涩的眼角没有泪水,只有痛苦和绝望。 明明说谎的人是她,为什么要他来道歉? 明明卑鄙无耻的人是她,为什么要何子帆来承受伤害? 第83章 覆水难收 何子帆和苏语鹿离开那家店以后,薄司寒内心被什么冲破了情绪。 叶珊还在品尝美食,薄司寒用筷子随便拨了拨餐碟里的菜,一口也没有吃。 明明狠压了那小白脸一头,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算什么?像个以大欺小的流氓似的,一点风度都没有。 但是他没办法克制,要是何子帆不够难受,难受的就是他自个儿。 掠夺欲也是刺激雄性动物最好的春药。 他把手伸向大衣口袋,刚想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来,却记得叶珊讨厌烟味,便又把手抽了回来。 叶珊见他没动两下筷子,也没了兴致。 从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擦了擦嘴,又涂上口红,问薄司寒接下来又是什么安排? 薄司寒想了想说:“我安排好了,你跟着我就行了。” 淡淡的嗓音在包间回响,有些倦怠。 叶珊对他的话没有更多的追问,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越看就越喜欢,他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挽上他的手臂,一边喋喋不休的说话,两人一起走出店门。 忽然刮起一阵风,雪顺着风糊了两人满脸,叶珊冷得直缩进他怀里。 薄司寒闭着眼,感受发丝被吹起,连风雪也没有办法按灭他内心的焦躁…… 叶珊还以为薄司寒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结果是去了电影院。 她原本有些失望,但是薄司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让她体验一下普通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 然后让她去买饮料和爆米花,自己则去买票。 叶珊笑容满面的折身去了零食区,薄司寒站在售票点,看着电子屏上电影排放场次。 联想到刚才何子帆说的电影快开始了,他选了最近一个时间点放映的电影。 售票人员告诉他:“电影已经开场五分钟了,还能出票,您确定是两张票吗?” “嗯。”男人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等他携着叶珊走进电影厅时,大衣内层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了几下。 他心下一凛。 找到了。 她果然在这里。 第95章 薄司寒之前让黑客在苏语鹿手机里安装了一个木马,方便他随时定位她,而那个软件只要两人之间的距离在500米之内,手机就会震动。 * 苏语鹿并没有看到薄司寒携着叶珊走进来,落座在离她不远的两排后座上。 刚才何子帆情绪缓和过来了,重新牵起语鹿的手,两人和好如初。 按照原定计划一起去了电影院。 可电影已经晚场,迟到的两人摸黑找到座位,坐下来。 一部喜剧电影,观众雷鸣般的笑声不时的传来,这两人却看出了一种肃穆的气氛。 两个人都木着一张脸,各怀心思。 苏语鹿开始复盘薄司寒为什么会出现在雪都,何子帆说他是冲她来的,但她却不相信。 毕竟,天下男人一般黑,最避之不及的就是情人跟正妻碰面。 那局面会很难收场。 薄司寒不会那么傻,那刚才撞见的一幕,这只可能是巧合。 语鹿狠狠呼出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再碰到一次薄司寒了,哪怕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她可以对着他虚与委蛇,但那毕竟是装出来的。 “你在想什么?”何子帆的嗓音悄无声息的响起。 语鹿侧过头,才发现何子帆正看着她,可能是放映大屏的光影作用,何子帆的目光幽深。 语鹿扬了扬眉梢:“我在想电影里的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傻。” “是吗?”何子帆转过去脸,语气很漠然。 语鹿微微蹙眉,低头握紧何子帆的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就是这样,大家都不想的。 可怀疑与不信任一旦产生,裂痕便已经存在。 不管怎么看对方,都觉得对方是在背叛自己,只要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几十年的感情碎成一盘散沙。 电影播放到三分之二时,语鹿跟何子帆说了一声,她想去上厕所。 他温柔的对她点点头,然后松开她的手。 语鹿起身,走过往出口方向的通道时,并没有察觉到观众席中有一道目光,在她站起身后就落到了她身上。 只要她的身影稍微一动,他的视线也如影而至。 而她刚出去没多久,薄司寒便从座位上支起身来,告诉叶珊他出去抽根烟。 等语鹿上完卫生间,刚走出来,便看到不远处修长的身影,在等她。 那个人外表看起来温柔也很高级,穿着质地考究的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铁灰色毛衣,周身上下围绕着疏离的气息,是一个气质很矛盾的人。 语鹿看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这个等候自己多时,只手遮天的男人,他再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所在的地方,仿佛一场在劫难逃的宿命。 语鹿整个人都是冷的,虚的。 背心里都是汗水。 她不得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出现在雪都,真的是冲她来的。 男人看到她后,快步上前,捉住她的一截皓腕,毫不费力把她推到墙上。 她的呼吸中瞬间夹杂着烟味、还有男人身上古龙水味。 没等男人开口,语鹿脸色大变,很清醒的甩开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为什么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能精准的定位她的位置? 薄司寒没有说话。 语鹿瞳孔微张,似想到了什么,从衣袋里摸出手机。 见男人没有否认,语鹿茫然的眼神被电影院里装潢华丽的背景淹没。 片刻后,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她都忘记了,他在她手机里装了定位器,所以不管她在哪儿,他都能找到。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和平相处。 她都快已经忘记了那种被监视,被跟踪,被狩猎的感觉。 那恐惧中等待恐惧的日子,一想起来,神经就紧绷到不行。 身体也不能自控的颤抖起来。 语鹿极其愤怒的拽着他昂贵的衣服,声嘶力竭的大喊: “薄司寒,你是不是疯了?大过年,你从那么远的地方专程赶过来找我,就为了折磨我?你就非得拿这种事来取乐子?折磨我你就这么开心吗?你知不知道我男朋友还在里面,你就是故意看我难堪吗?还是故意让他怀疑我对他不忠?” 话说一半,缄默了。 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喃喃自语起来,心像撕裂一样痛。 “很好,很好!就因为你,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他已经开始不相信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骗他的时候,用了多少力气去掩饰?这种感觉就像在走钢丝一样,时时刻刻怕摔下来,摔的粉身碎骨,又巴不得早点摔下来,死了算了。可是你……可是你……就为了你一时的快乐,你就非得把我置在火上烤。” 第84章 破裂 薄司寒面色微微一沉,面对她的控诉,他没有反驳。 苏语鹿猜的不对,他不是专程为了要折磨她才来到这里的。 但……要怎么解释? 没法儿解释。 出现在雪都的确是愚蠢至极的一个决定。 烂透了。 可是这段时间,薄司寒没有看到苏语鹿在自己眼前晃,他整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在状态。 明明跟叶珊在老宅,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想要的东西即将唾手可得。 第96章 他却突然觉得很乏味。 一切都很乏味。 他不能克制的去想象,看看她跟别的男人是怎么相处的? 会不会甜蜜又幸福? 然后完全把他给抛之脑后。 一想到苏语鹿在没有他在的地方也能感受到幸福,他就浑身上下跟针扎一样。 一想到那个不足为惧的小白脸,也会令自己方寸大乱。 他就不想再坐以待毙。 可是这些让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怎么可能对苏语鹿说得出口? 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这算什么? 难道要告诉她,他很在乎她?离不开她?舍不得她? 那怎么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但薄司寒的确又找不出一个自己站在这里的合理理由。 甚至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他孜孜不倦的追到这里,抓到她这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半晌后,男人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唇角,略带讽刺地说。 “是啊,因为,折磨你,看到你痛苦、纠结、矛盾的样子,我会感到很开心,我倒是有些怀念以前那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怎么样,惊不惊喜?” 亲耳听到那个人无情的坦白,语鹿所有的思维仿佛被一只蛮横的大手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她脑海里不能控制的回忆起不久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候他们之间虽然有隔阂,但他……他也有过照顾她,护着她,带着她成长的温情时刻。 她会疑惑,他可能也没这么坏——人都是多面性的,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坏,也不可能黑到底。 现在,她看着他,听着他说着这些残忍的话,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很快,语鹿摇了摇头,眼神也沉了下来。 不对。 她的薄司寒这个人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做事极度利己,凶狠毒辣。 可能他对她好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他那时心情比较好。 更难说,他对自己好是不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就为了这一刻收割她难以置信的惊吓时——剧烈反差感带来剧烈的快乐。 她看着自己互相紧握的发抖手指。 一直在忍,一直在忍。 “可是你说我可以跟何子帆继续相处的,你说除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候我都可以正常的生活,是你说的,是你答应我的。” 她语无伦次,看着眼前这个恶魔,眼里蓄满了泪水。 就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被欺骗,委屈极了。 薄司寒还是没有过多解释。 “是啊,是我叫你跟何子帆好的,这样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游戏才会更有趣。你知道的,有钱人总喜欢玩儿这种人伦和人性的挑战。而且何子帆现在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只要你继续哄着他,好好演下去,你们之间还是能继续掩饰下去的。” 男人的口气完全公式化,淡漠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 最假的借口往往是最真实的。 倘若一切只是为了折磨她,一切便都有了最合理的理由。 可是……说这些无情的话时,他第一次品尝到那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难受。 他总是能毫不费力的说谎。 然而这一次的谎言,让他内心如此挣扎,在他的身体里清晰地释放出来,比任何时刻都感受得深刻! 他牢牢的盯死了她,理智在矛盾与失控中来回摇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语鹿感到自己几乎心力衰竭。 她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自己被人骗,被人玩弄到体无完肤也就算了,还连累不相关的人跟着一起受苦。 何子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她折磨的草木皆兵。 一切都是为了娱乐薄司寒那点儿没有人性的特殊嗜好。 最终还是忍耐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喊:“薄司寒,你简直是个变态!” 薄司寒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他薄唇微抿,英挺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眼眸幽深,他一手掐紧苏语鹿的两只手。 阴鸷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语鹿看他的脸色,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急着抽回被他握得生疼的手,但她越挣扎的厉害,他握的越紧,好像一松开她她就会从他眼前逃跑似的。 “你放开!你放开!” “我不是变态吗?既然我是变态,我就是在做变态会做的事。” 薄司寒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知他这样骨子里冷情的人,怎么可能短时间被一个女人折磨的丧失理智。 就只有何子帆在这里吗? 叶珊不一样也在这里。 他为了追叶珊堵上了他所有的后路,要不是这个女人,让他魂不守舍,他干出了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举动。 语鹿低垂的衣摆与男人西装裤摩擦而过,试图镇压的身体与拼命挣扎的身体依偎着,百般勾缠了好几分钟。 苏语鹿上个卫生间好久都没回来,何子帆开始感到不安,给她打电话,一直是忙音。 他起身,也跟着离开了放映厅。 刚从侧门出来,苏语鹿就一眼看到了他。 她顾不得危险,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薄司寒这个变态身边。 只想立刻飞奔到何子帆身边去。 第97章 薄司寒扭头也看到了何子帆,哪怕姿态再是优雅,脸上的表情再是平静。 眼底那抹难以言喻的疯狂,泄露了他的情绪。 抬手就拦断了苏语鹿的逃生之路,手死死的掐着苏语鹿的腰身上,压在怀里,他身材高大,足以把她严严实实的隐藏起来。 语鹿拳打脚踢的反抗,那点的力气终究是不敌,被他几乎禁锢的姿势圈在怀里。 她情绪瞬间崩溃,张嘴只想呼救。 随便哪一个都好,快来救她! 薄司寒抱紧她不愿意放,按住她拼命捶打他的手脚,低下头,蛮横的用冰凉的薄唇去堵她的呼叫声。 何子帆在外厅转了一圈,隐约朝语鹿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那个黑色身影在他眼底没留下特别的印象,他环视一周,朝另一个方向找了过去。 第85章 不许到他那里去 薄司寒的毛衣被苏语鹿扯得七零八落,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怀里挣扎的这么厉害。 在不久前,他们之间还是很好的,一切虽然都是假的,却有着温情的轮廓。 剧烈的反抗换来的是更刺激着薄司寒的神经。 不就是因为那个臭小子吗? 不就是因为想到他那里去,所以才拼命的想要从他身边逃开! 薄司寒猛地抬起猩红的眼睛,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为了彻底镇压住她的反抗,这个吻被他彻底加深。 他更加用力地,深吻着她,把这个愤怒的吻、不甘心的吻变成一个敲骨吸髓般的吻。 心中所有情绪都发散在和苏语鹿的亲吻里。 想要狠狠地贯穿了她,想要打断她的腿。 不许到他那里去。 不许回到他身边去! 薄司寒带来的狂乱的气息,他灼热的力度,让语鹿觉得可怕极了。 他给她的感觉,几乎要把她捏碎了,嵌在他自己身体里,他这样疯狂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以至于她被他吻的毫无还击之力,双眼已然没有了焦距。 委屈又恐惧的眼泪不断从脸颊滑过,手指也渐渐松了下来。 薄司寒的手指滑到她的下巴,紧紧箍住她的下巴,那种深到喉咙的吻法,也不知是折磨谁,五六分钟都没分开。 后来,他太急躁了,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 语鹿吃痛,又回过来点力气。 恶狠狠地反咬了他一口,见血,当做回敬。 薄司寒这才静下来。 他松开她,看着她头发散乱,脸蛋平平静静地躺满了泪水,他的眼睫都跟着猛地一颤。 狂风骤雨瞬间息止,安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只余下那冰冷的,永远也无法靠近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我很抱歉……” 薄司寒后退一步,修长的手指捂住受伤的嘴,手指冷得像冰。 语鹿听到他这一句抱歉,眼泪掉得更凶,薄司寒心脏像被人揪紧一般,抬手想划掉语鹿脸上的泪痕。 手还没落到她脸上,便被语鹿带着一个凉透顶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 薄司寒修长的身形便定在女孩儿面前,微低头,清隽的脸庞有点忏悔的意思在里面。 语鹿的身体在那个激吻后依旧没有得到彻底放松,可以看出一直都是紧绷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用轻而颤抖的声音对他说:“请一定告诉我,这么作贱我、羞辱我,到底让你有多快乐!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薄司寒屏住了呼吸,看着她。 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想抱抱她。 不完全是安慰她,更像是安慰自己内心深处那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他知道再不抱住她,她就走了。 这个走可能是现实意义上的走,也可以是精神意义上的,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会在他生病的时候耐着性子照顾他,不会再听他的话,不会在家里等着他回家。 薄司寒现下,很想贴着她的温度,感受一下苏语鹿还在自己身边。 可苏语鹿看到他再度朝自己伸出手来,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扬手两记狠厉的耳光朝他脸庞扇去。 薄司寒人都没有碰到。 “啪啪”两个耳光,扇的语鹿手掌发麻。 她带着恨意看着他,这两巴掌并没有让她的愤怒完全平息。 但足够出一口恶气。 薄司寒抬起手,指尖碰到自己被打的地方,耳朵嗡嗡响个不停,脸上像没痛觉一样。 但耳光是实实的挨了一下! 他用舌头顶了一下左边脸颊,唇角略挑,沉着从容不迫的姿态说:“不错。” 还是那种轻佻无所谓的语气。 似褒奖,似讽刺。 语鹿不想去猜测他的心里想法,也不想再理他,也再受不了他了。 她猛地推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一次,薄司寒没有挡住她的去路,而是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语鹿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捋顺弄乱的头发,走廊走到底,就碰到了何子帆,一见到何子帆,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何子帆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着实吓了一跳。捧着她的脸连连问发生了什么。 “怎么弄成这样?” 语鹿干脆扯开嗓子嚎:“卫生间里有变态。” 第98章 是的,卫生间里有变态,她被吓的魂飞魄散。 何子帆心里又慌又乱,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受伤没有,然后才问那个变态有没有对她做其他事情。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慢放的电影镜头,一帧一帧播放着。 语鹿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又缓缓的松开。 她摇了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被吓到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他供出去。 何子帆仔细的检查她脸上的表情,身上有没有伤口,衣服上有没有留下什么撕打的痕迹。 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稳稳的牵着语鹿的手:“别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陪着你。我们现在去找电影院的负责人,先说明一下这个情况,实在不行就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语鹿嘴角牵开一抹恍然。 说不清楚什么情绪,事到如今她依旧坚信着司法的正义,可是她不知道司法的正义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人绳之以法。 苏语鹿从薄司寒身边走过后,薄司寒的整个世界终于安静。 她已经走了很久,也许也不算久。 足够让他看到在他眼皮子底下重新投入了何子帆的怀抱有多伤人。 可是他还站在这里。 无声无息的躲在这个角落,只要抬眼就能看到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黏在一起,再没有第三人能够插的进去。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可怜的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幽灵。 又像是突然被苏语鹿无情遗弃的宠物,落寞得很。 薄司寒背靠在墙上,默默的抽烟,尝试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思考。 这个人,连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奸诈狡猾,嚣张跋扈惯了,但这些是他至今能在商海沉浮,股市风云中独善其身的制胜法宝。 与苏语鹿之间的拉锯战,毫无价值可言,简直称得上是奢侈。 奢侈的不是钱,而是他的时间。 其实他可以采取更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办法,把她强留在自己身边,就跟以前一样。 但是现在他的处境,既被动,又无奈。 第86章 完整的计划 薄司寒向来是个极端理智的人,不喜欢受到到那种非理智的干扰。 可结果还是被干扰了。 各种复杂的情绪逐渐扭曲了他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外表,这一次是他的失误,不仅引得苏语鹿大发脾气伤心透顶,把他视作洪水猛兽。 他也后悔莫及。 尽管苏语鹿眼里,他从来就没有过“好人”的一刻。 但今天这件事…… 还是太冲动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摸得清楚苏语鹿的脾气,不喜欢光明正大的强取豪夺,更喜欢温柔有耐心的陪伴。 明明……可以有更好更温柔的解决方式,他却偏偏选择了最不可取的一种。 烟雾徐徐,男人的眼睛堂皇地藏在眼镜后,乍一看是神情寥落,实则两眼空濛。 很快一支烟抽完,他单手掏出香烟包,倾斜朝唇边又倒出一根,用牙齿叼住拉出,左手抄进衣袋里拿打火机。 他肆意地用牙齿咬烟嘴点火,心里却在想,只要他愿意,她就永远逃不开他的手掌心呢。 不过,他现在想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身边来。 倒也不是很难……还是那句话,让她和何子帆对彼此彻底死心不就好了。 他大可冷眼旁观,再坐收渔翁之利。 薄司寒若有所思,片刻后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眼神骤然变的冷硬。 他把剩下三分之一烟头碾灭在垃圾桶旁边的灭烟沙里,然后给周然拨了一个电话。 这个春节,薄司寒给周然放了二十多天的长假。 于是周然便陪着孟颖艺回她老家去做他的二十四孝准女婿。 接到老板的来电时,周然正在带孩子,孟颖艺家亲戚多,小孩更多,大大小小站在一起能连成一个排。 这些天他就光顾着陪那些孩子闹腾去了,给一通折磨的够呛。 薄司寒听到那边电话接通,孩子们七零八落的尖叫声刺入耳膜,他立刻皱起眉头拿远了手机。 隔了好几秒,才传来周然急吼吼的道歉声。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老家的小孩太闹腾了,您有什么吩咐吗?现在应该和叶珊小姐还在老宅吧?” 薄司寒微微抬起下巴,神色无变。 “那个叫许轻轻的,你还有联系吗?” 周然恍然听到许轻轻三个字,楞怔一下,然后回话:“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找个时间,把她约出来,我有事问她。” 周然迟疑了一下,也没有多问,就立刻着手去办这件事。 薄司寒这个人执行力很强,回到北城后第三天,就和许轻轻碰了头。 两人约在一家日料店见面。 许轻轻接到周然电话,说薄先生想跟她见一面,她整个人激动的不行,没想到时来运转,她许轻轻也有否极泰来的一天。 其实,最近许轻轻事业发展的不错。 新换了一个经纪公司和经纪人, 之前她跟着张胖子,张胖子是个贪得无厌的毒蛇,打着给她找资源的借口,经常带着许轻轻去混饭局结识大佬。 吃完饭以后,再是呼风唤雨的成功人士,也显化出了妖魔鬼怪的原形,倾巢而出,善后的事便是许轻轻来安排。 第99章 许轻轻不仅自己上,还安排年轻不懂事的女孩子一起上,自己做起老鸨来,各种下作手段都使上了,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是从上一次弄苏语鹿那件事上尝到了甜头,利用那些年轻女孩向往娱乐圈出人头地的心态,一步步给她们画一个美好前程的大饼,并且拿自己人格再三保证了安全性。 等那些单纯的女孩上了当,掉进了火坑,知道自己丢掉了什么。 大多数都是羞于启齿,打破牙齿和血吞。 自尊心都会缝上她的嘴。 也会有几个灵活机灵的,识的形势,见事已至此,干脆破罐子破摔,跟着许轻轻一起干——青春和美丽这种东西不保值,不如早些折现,换些实际的好处。 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跟苏语鹿一样倔,闹着要去报警把事情闹大,当然许轻轻也是从上次薄司寒那里学来的经验,你要闹可以,那就倒打一耙把你名声搞臭,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许轻轻做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早日在娱乐圈里有立足之地。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男人。 有段时间,北城稍微有点名气的酒店,打扫大堂卫生的大妈都认了的她那张脸。 竟在她身上找到了自信,明里暗里嚼舌根子嘲笑她是只站街野鸡。 把许轻轻气得不行! 一群月收不过两三千的低贱老女人,竟然也敢瞧不起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给老娘舔鞋。 但这件事也让许轻轻开始思考,这么跟着张胖子不是个事儿。 她倒是太了解张胖子了,一条滑不溜秋的老泥鳅,想在他身上捞好处,实在是难,许轻轻好歹给他做了这么多事儿,他也给她安排了资源,但那些资源都烂的要死,简直就是把她当垃圾桶用。 有时候许轻轻都在想,我tm去横店自聘一个角色,跟张胖子安排的角色有多大区别。 张胖子还让她搞直播代言三无化妆品,那不是妥妥把她钉死在了低端市场吗?以后还想翻身,痴人说梦。 从此以后许轻轻长了个心眼,一边跟着张胖子做事,一边给自己找后路。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 一次spa会所,许轻轻遇到了me的王牌经纪人寓意,也在做美容。 她立刻就想到要抓住机会抱上这座娱乐公司中的庞然大物的大腿,对着寓意各种做小伏低,殷勤备至,比丫鬟还丫鬟。 当时她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给会所的工作人员都留下了深刻印象,没想到娱乐圈的明星看着光鲜亮丽,也倒是能屈能伸。 可是寓经纪向来不吃这一套软招。 要是没点硬实力,硬捧都红不了。 而且寓意对她也有所耳闻,总之是风评不太好。 “我听说你之前跟五个保镖在酒店里呆了两天,最后是酒店管理人员打120把你抬去医院的。你说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敢收你。” 娱乐圈女明星有金主是不争的事实,越是声色糜烂的名利场,表面越要纸醉金迷,背后就越是肮脏龌龊。 只是寓意想不明白,平常女明星都是傍高枝儿,朝上走。 哪有她这样的,连保镖都不放过,还一吃就是五个,直接把自己弄进医院。 真是笑死人了。 第87章 许轻轻的如意算盘 许轻轻被寓意怼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她也不想的,谁叫她那次遇到的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大老板。 而一提起那件事,许轻轻就几欲崩溃,根本不愿意再去回忆。 每回忆一次,灵魂就像被凌迟一次,她就不断的懊悔。 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会相信张胖子的话,为什么当时发现不对劲儿没有逃得出去。 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江水,控制不住地奔流而出,害怕的不住颤抖…… 那天张胖子给她安排了一位大老板,她甫一听说是哪一位权贵,瞬间就觉得自己出头之日要来了。 精心装扮一番去到酒店,见到了客人,正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来捕获他。 却没想到,她才是被狩猎的那个。 原来那个客人压根不想碰她,究其原因,后来她才知道,人家向来只要黄花大闺女,知道她不干净,一开始就没打算亲自对她做什么。 但是,那位客人却喜欢坐在旁边静静的观看实战。 等许轻轻察觉到不对想跑时,从卫生间里出来五个戴着面具的彪形大汉,一巴掌甩到她头上,把她扇的晕头转向。 然后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她丢到床上。 更绝望的是,许轻轻全程都是清醒的,他们连昏迷和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她。 许轻轻从说好话求饶,到发飙骂脏话,再到哭哭啼啼的求饶,再到差点断气。 痛不可抑,一切都于事无补。 那客人看她哭的厉害,只是越发表现的津津有味。 可能许轻轻都忘了,当时苏语鹿也是同样索求无助的绝望的心情,来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厄运。 后来,就如外界所知道的那样,她被直接送进了医院。 那之后,又查出了很严重的妇科病。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厄运都找上了她。 她的病治疗过程很漫长,而等待病愈的过程又极其难堪,她每天难受的都睡不着觉,连张胖子都嫌弃她下半身一股鱼腥臭。 第100章 趁着她生病,别的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便跻身上位,霸占着张胖子。 对着她指手画脚、耀武扬威起来。 这些…… 发生了这么多,都没有打倒许轻轻。 反而让她在痛苦中看清楚了现实,看清楚了张胖子的真面目,看清楚了依靠别人没用,还得靠自己。 她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为了走这条路,她已经付出的太多了,根本没有回头路,背过头去,身后就是悬崖就是万丈深渊。 如果不能爬到最高枝,等待她的命运就只有从半山腰上摔下来,摔的粉身碎骨,摔成灰,摔成烂渣滓,最后还要被人踩着走过去。 不要!她的人生不能被人一直踩在脚底下。 因此,许轻轻身体恢复又重新振作起来后,越发不要底线的去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许轻轻对着寓意,袒露了所有实话,从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到如何一脚踏进娱乐圈。 如何在出卖朋友的过程中得到人生中的第一次机会,又如何一步步的出卖自己,不断的在这个泥潭里深陷。 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也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所有的一切,毫无遮掩、赤诚的,把自己剥的透明摆放在寓意面前。 只为博一个机会。 寓意听完所有的故事后,惊的目瞪口呆。 毕竟,她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寓意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缓缓道:“你这个人,可真是把我恶心透了,我想我今晚上都得吃不下饭了。” 许轻轻瞬间像蔫了的花,枯萎的草,迅速颓下去。 可寓意话音一转。 “不过越接近野蛮和毫无底线可言的人,就越容易成功,我想我乐意在你身上赌一把,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接的住。” 就这样,许轻轻便跟了这位王牌经纪人,跟从前的生活彻底划清了界限。 寓意准备重新洗白她的人设,按照许轻轻原本的形象,给她设定了一个朋克风口嫌体直的爽辣大女主人设。 所有的前尘往事,她都会重新动用公关给她洗白。 “如果有人拿你以前那些不干净的事咬你,打死都不能承认。甚至我们可以发律师函追究他诽谤,不过我跟你说好,你以前那些上不的台面的生意不能再干了,要是被我发现,我会直接把你彻底封杀。” 许轻轻当然听话,只没有再听话。 她好好的扮演着她的新人设,在各个s+的剧集里,拿到一些讨喜的女n号角色,由着那些顶流带着她飞升。 接着她在大屏幕上,在综艺上,继续保持着她的讨喜人设,那是一个既有教养,又有涵养的女艺人,演技不错,但因为性格豪爽总是被朋友还有同行嫉妒诽谤陷害。 她开始有她自己的粉丝团体,那些粉丝会为了她在各大主流社交平台上为她厮杀。 她开始小红,并且接到一些国货品牌的代言。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正在事业上升期的许轻轻,是绝不会让外界看出从前的她是副什么鬼模样的。 可是,当她接到了周然的电话,听说薄司寒想见她时,那颗不安分的心,再度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寓意带着她走的路,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慢慢走。 但谁不想走捷径,比别人更快的登上顶峰。 哪怕寓意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再操持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也不要想着找金主,她对她会有最好的安排。 可许轻轻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看看薄司寒到底想做什么? 在前往赴约的路上,许轻轻不断去思考薄司寒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的原因。 难道是薄司寒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已经崭露头角,是炙手可热的潜力新星。 所以,他对我重新产生了兴趣,甚至说……有些喜欢我? 她坐在车里,打直了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影路人,从没有觉得沿途的景色有这么好过。 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薄司寒肯要她。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投入这位金融界的天之骄子,城内最成功的资本家的怀抱。 寓意算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me一个打工仔。 第88章 做你最擅长的事 近距离看薄司寒,许轻轻更觉得这个男人英俊的仿佛不似凡人。 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深刻,脸颊削瘦,下晗利落漂亮,定制的高级西装服帖自然的包裹着他的躯体,鼻梁上架着的细银丝边框眼镜彰显着禁欲气质。 她看的有些呆愣。 直到薄司寒说了一句。 “坐。” 他连头都没抬,手上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滑动着 ——借着这几分钟时间,他随便了解了一下她的近期动态。 许轻轻被这一声“坐”,从梦幻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按捺着裙角,小心翼翼的坐下,挂起得体的微笑。 “薄先生,您百忙之中叫我过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她如今也是今非昔比,有了钱便去了泡菜国做了微调,明明看上去还是原装的鼻子原来的眼,气质却提升了一大截,脸庞也精致了许多。 现在没了土气,更有明星味儿。 可惜,即便使出浑身解数施展自己的魅力,眼前的男人傲慢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第101章 薄司寒抬了抬下巴。 站在沙发旁边周然便将一个橘红色的铂金包放到桌上,轻轻推到许轻轻跟前。 许轻轻眼前一亮,目光立刻就被眼前这个包的logo给抓的牢牢的。 如果有女人能拒绝眼前这个“尤物”,那这个女人不是瞎子,就是个傻子。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并非有钱就能买到,只有一定身份与地位的人才可能拥有的东西,它就是其中之一。 不仅极其昂贵,还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许轻轻眼皮不眨的欣赏着那个包包,尽管心痒难耐,已经久经历练的她并不会过于莽撞。 懂得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 要是现在就为眼前这点儿蝇头小利失了方寸,那才是得不偿失。 继续一派优雅姿态端坐着,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模样。 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早就看透她心里那点永远都不会安于满足的贪婪。 薄司寒弯了弯唇角,并没有表现出轻蔑。 人要有欲望才会去追求更好的东西。 正是这点儿贪婪,也让她有了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收下吧,这就跟一个果篮一样,是见面礼。” 男人气场稳若泰山。 要有多豪横,才能用那么轻松的语气,把几百万一个的包比拟成一个果篮。 许轻轻望着他良久。 心里既害怕有诈,又止不住的按压下自己狂喜的嘴角。 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这东西太昂贵了,我怕薄先生要我做的事我办不到。” 薄司寒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闪动一下,他往后一靠,两条长腿交叉在一起。 直接开门见山。 “做你最擅长的事,不会很难。” 许轻轻当然懂他在说什么,原来这男人还是看上了她的身体。 她心里得意万分,果然整容还是有效果的,连这么高级的男人都没逃开她的魅力。 但她假装思忖后装傻:“是拍戏吗?” 这一句反问差点让薄司寒笑出声来。 他顿了顿,面无波澜道:“你最擅长的不是睡男人吗?” 讥讽着勾勾左唇角,这是一个极漂亮的轻嘲。 许轻轻被猛的刺了一刀。 饶是脸皮再厚,依旧忍不住一阵红一阵白。 但很快她就抛弃掉了那种羞耻感,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他这么直接啊?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多了。 她立马换了个策略。 低眉婉转的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开始卖弄风骚:“没想到薄先生是这么直接的人?我以为薄先生会喜欢慢慢的来。只是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再干这些事不太合适,毕竟我想当一个演员,最好……还是能拿奥斯卡金像奖那种……” 她沉醉在自我感觉良好错觉中,拿腔拿调。 今时今日,她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睡的,别以为长得又帅又有钱,就可以白嫖! 要睡她,就看他拿出的价码合不合心她的心意。 但许轻轻真的是想太多了。 薄司寒轻蔑的看她一眼,直接打断她:“你有身份地位?你代言的那几个产品代言费应该还没过百万吧?够不够你的整容费?” 许轻轻一愣怔。 男人往后一靠,声线依旧冷的没什么温度,并没打算放过她。 “你很脏,而我也没有饥不择食到捡垃圾的程度。” 没有给她留任何脸面,直言不讳的戳人软骨。 许轻轻听懂了他言简意赅的表达。 脸黑成锅底灰,整个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什么男人啊,哪有这么毒辣的。 她气的浑身发抖,在强权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瞪红了眼,在心里骂天骂地。 靠,既然他不是这个意思,又暗示她是这个意思? 专程叫自己过来给自己难堪,打压自己,享受践踏别人尊严的快感吗?变态!这是真变态! “那你叫我来这里干嘛? ”她没好气的给他甩了脸色。 面前的男人则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地与她对话。 “我另外有任务安排给你。” 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发了那么久的骚,这才终于回到了正题。 周然将一叠纸质资料从文件夹里掏出来。 许轻轻敷衍的扫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个年轻男孩的照片,以及一些出生信息、个人简介、兴趣爱好。 她的表情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捏起这叠资料,大拇指迅速过了一遍。 后面十多页,是这个男孩成长过程中,每一年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的详细记录,最细的记录清晰到了小学时期哪一个月在哪一个地方度过了几天夏令营,结识了哪些朋友。 男孩的经历很单纯,近乎没经历过任何灰暗的事。 是那种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一直生长在阳光下,倘若没有人刻意去推动,决计不会误入歧途的好男孩。 她顿时明白,这是一份私人侦探调查出来的个人档案。 也敏感的嗅到其中的不怀好意。 “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他还是个大学生,恋爱经历很单薄,而且……还是个处男。” 英俊的男人抚平衬衫袖口的折痕,动作绅士儒雅,态度温良无害。 第102章 却用最平静的语气,提出一个最冷酷无情的要求。 “许轻轻,用你最擅长的演技,让他爱上你,这件事很简单吧?别告诉我你睡了那么多男人,连一个二十出头的楞头小子也搞不定。” 第89章 手腕 许轻轻并不认识何子帆,但现在她算是认识了何子帆。 江城大学,金融系大三的大学生,从小一路优异到大,跟她的人生轨迹,毫无相关,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不是薄司寒今天丢过来这么一叠资料。 她相信她和这个叫何子帆的人,会像两条永不碰头的平行线,在各自的领域活的很好。 “我……” 薄司寒似乎猜到她想问什么,有些不悦的神气。 “不该问的别问。” 许轻轻老早就是人精中的人精,知道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但只要把利益放在中间,她才不管有没有隐情,有的条件谈总好过手里没有筹码。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薄司寒这时倒是高看她一眼,不吝的褒扬了两个字:“爽快。” “所以呢?你就拿一个包就让我帮你办这件事?会不会太便宜了?” 许轻轻狮子大开口起来。 一个能够折现几百万的包,不过是驱使她去欺骗一个纯情男孩的感情,绰绰有余。 但许轻轻心里在赌,赌薄司寒对这件事的执念。 只要他执念够重,非要将这件事做成不可,那价码就可以任由许轻轻开——即便她开出天价,他也不会拒绝。 这一把,许轻轻赌对了。 果然薄司寒都不带一丝犹豫。 “报酬有多丰厚,取决于你,而不是我。” 但他又是只阅人千面老狐狸,想要跟他耍心眼儿,她还不够道行! “我要成为顶流巨星,我要你捧红我,我要你当我的金主。我不想在苦哈哈的在底层摸爬滚打一辈子都一事无成,我不要任何人都可以把我踩在脚下,我要你答应我这些。” 许轻轻暗暗攥紧拳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薄司寒承诺她:“可以,你想要多少,一切都看你令我满意的程度。” 两人就这样达成和平协议。 谈话结束后,他并没有打算留她吃饭。 许轻轻拎着那只包,正准备走。 薄司寒又突然提醒她:“你要捕获他的心,就必须带给他反差感,他原本喜欢的女孩儿安静内秀,喜静不喜动,喜欢看书。但凡同质化的东西,都会成为可以取代的替身,只有差异化的体验,才会让他有别出一格的印象。” 许轻轻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薄司寒薄唇轻抿,做最后的交代:“这也是考验你演技的时刻,你不是想做演员吗?” “知道了。”许轻轻默默应承。 许轻轻走后,只剩下周然和薄司寒两人单独留在日料店。 许轻轻前脚刚走,薄司寒就立刻换了张桌子,并且拿出湿手帕擦手,仿佛是刚才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病毒,连她坐过的地方,他都嫌脏。 “之后就你和她保持联系吧。”他淡淡的跟周然说,然后叫周然坐下陪他吃饭。 这时日料店的老板也推着新鲜的食材走了过来。 他是纯正的脚盆鸡国人,也是名声在外的米其林星级主厨。 简单的自我介绍和介绍了今天优质的食材后,又询问了两人的喜好和忌口,这才开始现场制作刺身和手捏寿司。 食材很鲜,厨子的手艺也不错。 但周然心里有疑问,他不吐不快,否则压根吃不下饭。 他盯着薄司寒的脸,薄司寒正在看厨师现开蓝鳍金枪鱼,看的很认真。 几度张口,又闭嘴。 薄司寒眼睛还落在厨师的表演上,薄唇轻启:“有什么就说。” 周然这才发现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板,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周然说话就跟撒尿一样,撒一半存一半。 “什么为什么?” “就是……” 薄司寒转过脸来,用铸铁小茶壶倒了一杯大麦茶,斟好茶的杯子递到周然面前,又给自己再斟了一杯。 “为什么选许轻轻?” 周然双手端起杯子,小口的品着茶水,嗯了一声。 “因为她够烂,够下贱,而且她是苏语鹿此生最不能原谅的人之一,让许轻轻把苏语鹿心里那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拖下水,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吗?”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轻快。 是啊,岂止是有意思。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要是何子帆有一天回觉过来,自己为了许轻轻这个烂货搞丢了苏语鹿,那该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懊悔。 对这种不长眼不自量力,明着还想跟他抢的臭小子。 下手不狠一点,薄司寒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生过的那么多气。 周然好像有些懂了。 但他还有疑问:“可是您不是答应过语鹿小姐……等您和叶珊小姐结婚以后,就会放她和何子帆自由吗?” 他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老板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晴不定。 其实,周然就算不问这个问题,薄司寒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次,在决定实施这个计划以前,他问自己,有没有必要食言。 第103章 他向来知道自己不是个人,是个人渣。 但他有一个三十年来都未曾打破过的底线,那就是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别的地方,只要他许下承诺,从未食言。 言而有信,是一个商人安身立命的本钱。 手段再肮脏再恶劣也无所谓,言而无信,以后谁还敢跟你谈利益。 当着苏语鹿的面,他答应过她放她和何子帆自由。 他必须遵守这个承诺。 既然想要毁约,就不能违约,所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卷进去,只能靠外力,把何子帆拖下水。 只要是何子帆先让苏语鹿绝望,他就不算违背诺言。 他知道苏语鹿一定会失望,会痛,会痛不欲生,会锥心刺骨。 毕竟那个人是许轻轻啊……那个害惨了她的许轻轻,已经不仅仅是出轨背叛的那种痛,绝对会让她崩溃到彻底碎掉。 不过没关系,薄司寒会把她再捡起来,一点一点的把她拼好,给她新的温暖,新的希望,新的快乐。 等她心里的伤痛在他的陪伴下愈合,她此生都不会再想见到何子帆。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彻彻底底的死心。 彻彻底底的放弃。 彻彻底底的遗忘。 这就是薄司寒的手腕,想要斩草要除根,做人做事皆是如此,绝容不得一丝心善仁慈。 第90章 被爱的安全感 春节回来后,苏语鹿的生活一切照常。 要是薄司寒叫她出来,她也会赴约,只是态度极其敷衍,不会抗拒,也不会跟他搭话。 她还在生气,还在闹别扭,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就用情绪来抵抗。 更有一天,结束后,她直接下床走进卫生间洗澡,像是巴不得把他留在她身上的气息洗掉。 半个小时后,已经十一点半了,转身去衣帽间里挑衣服。 薄司寒在床上坐起身,静静的看着她。 语鹿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薄司寒,竟然直接开门就走了。 换句话说,薄司寒被苏语鹿白嫖了一回。 不仅仅是前所未有的屈辱感都上头了,她这种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越演越烈,让他对她很恼火。 宁可她像从前一样跟他闹跟他哭,骂他嘲讽他,甚至打他,都好过直接无视他。 免掉了沟通环节,把他当空气,他心里很不得劲儿。 但薄司寒由始至终也没有出声,既不问她要到哪里去,也没有叫她留下来。 因为他心里有个古怪的念头,现在出声,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挽留。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在意她,那会让她更翘起尾巴跟自己作对。 更深层次的还有一个原因,若是出声挽留,苏语鹿好歹都有个回应还好。 怕就怕,她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受不了这吃力不讨好的窝囊气。 所有的不满,明面上没表露出来的。 暗地里却是较劲。 但过了一会儿,薄司寒还是侧身拿起手机,一通电话把正在温柔乡的周然叫醒。 让他赶紧开车过来,送苏语鹿回学校。 “她有急事要回学校,你送她一下。” 不指名点姓,也知道他在担心谁的安全。 这大半夜的,周然正在紧要关头,被老板一通电话打断,一点缓冲的劲头都没了,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孟颖艺胸口。 孟颖艺倒不太在意,从潮涌的情绪里缓冲过来,推了推他,叫他赶紧去干活儿。 “大半夜的独身女孩走在大街上那得多危险。” 周然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穿裤子,穿衣服。 孟颖艺还没去美丽国做第一次整形手术,现在的脸依旧很难看。 烫伤的疤结痂掉了以后,原本白嫩的脸蛋,坑坑洼洼根本落不下眼。 可周然一点都不嫌弃她,依旧对她腻歪的很,要不完似的,巴不得所有休息时间都一直跟她黏在床上。 周然原是个骨子里清心寡欲的木头,在遇到孟颖艺以前几乎都没有什么需求,后来,也不知道人竟有这样的境遇,天雷勾了地火,乐此不疲又索求无度。 这事儿不管搁在从前,还是现在,对孟颖艺而言都是好事。 从前,自己喜欢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和精力,她在以吻封唇中感受百转千回的爱。 现在,至少说明周然既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才跟她在一起,也不是为了愧疚才决定对她一辈子负责,而是只喜欢她这个人。 她在感受着他的喘息声他的颤抖中,确认这份被爱的安全感。 也会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傻乎乎的问他:“难道男人对一个女人,做的次数越多,就越爱她?” 周然看着人木讷,可一点儿不含糊。 他停下动作,双臂支撑在枕边,精力充沛地邪笑一声。 “反了,谈情说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只是我认为在男人眼里身体交流最直接罢了。” 孟颖艺不信邪,继续追问:“可男人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睡吗?” “可以睡和想睡是两码事。” 周然话说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跟孟颖艺解释。 男人的爱,要说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亦简单。 第104章 硬要形容睡和爱的关系,就像人饿了,随便吃点什么也可以填饱肚子。 可若是遇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天天吃,吃到撑,依然不会腻。 他甚至会为了得到这个喜欢吃的的东西,忍受其他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牺牲。 那是大脑和本能的选择,永远与理智的抗衡。 可周然自己都还是个新手村的菜鸟,就只在孟颖艺一个人身上累积升级经验,好像说更多也没有太多说服力。 但是他喜欢看到孟颖艺因他卖力而动情到失控的脸,那时他的心境就像顶级掠食者终于诱捕到自己最心爱的猎物。 每一次狠狠地占有,都是一场占有专属祭品的祭祀,爱抚她,折磨她,撕裂她,逼疯她,最终吞噬她。 让她彻底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周然继续说:“其实我也说不清,但我能肯定大部分男人如果遇到真爱,其他人都会自动变成空气。至少我在你身上的感受是这样的,我不能失去你,换言之,如果要我为你去死,我也是愿意的,前提是你一定不要背叛我,否则我比死了还难过。当然,如果一个男人对某个女人碰都不碰,或者在拥有她的同时还拥有着其他人,哪怕他对她再好再体贴再关怀,那至少是不够喜欢。” 爱情从来都是很狭隘的东西,具有排他性。 只不过蠢女人用安全感去标的男人的占有欲,才会不断的告诫年轻女孩子,嘿,傻姑娘,告诉你,男人的爱是这世上最没有保质期的东西。 孟颖艺若有所思,瞥周然一眼:“那薄先生肯定是不喜欢叶珊小姐咯?” 周然紧张了一瞬,立马打断他:“你可别乱说。他又不属于绝大多数的男人,薄先生他……唉,我说不清楚……” “因为他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寡亲缘亲缘,没有情感需求,追逐的是更顶级的欲望,比如让所有人臣服于他的脚下,比如呼风唤雨,比如至高无上的权力,唯我独尊的荣耀。” 所以男人还是单纯点儿好,就比如自己家里这个,像条杜宾犬似的,长得又帅身材又好,又特别老实,只守着自己,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 简直是完美的家庭伴侣。 “谁要是真做薄先生的女人,没点儿心理素质,早晚被他逼疯。”孟颖艺不能说总结的全部到位,至少是毫无尿点。 周然想,可不是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一向口风很紧。 即便孟颖艺做了薄司寒一段时间名义上的金丝雀,但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薄司寒除了她,还养着另一只金丝雀。 孟颖艺连那个女孩儿的名字也不知道。 只是从周然有时候要去接送她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那个女孩儿年纪比她小一些,似乎待在薄先生身边更久一些。 跟薄先生的关系也更亲密一些。 颖艺聪明,猜得到实际上薄司寒对叶珊的感情并不怎么样。 但她在为叶珊悲哀的同时,却猜不到,她被薄司寒选中,就是拿来给那个女孩子挡枪。 若没有她,脸上被上烙铁被毁容的,就是那个女孩子。 而周然在薄司寒身边看的清楚,要说大老板没有情感需求,以前可能是这样,但现在就未必了。 但他还是希望大老板真分得清楚,在苏语鹿身上索取快乐和索取情感需求是两码事。 要是混淆了这个界限……对大老板和苏语鹿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91章 方法总比问题多 周然在公寓出来不远的公交车站台看到语鹿,还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等公交车。 都这个时间点了,哪里还有公交车? 周然无奈的摇摇头,车停在她面前,狠按了一下喇叭,语鹿才从茫然中抽离。 失焦的视线聚焦在周然脸上。 “周哥?你怎么?” 周然撇了撇嘴,解了安全锁:“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你也真是,也不看看几点了,一个女孩子在马路上走也不怕遇到坏人,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 语鹿听到他夸自己漂亮,笑了笑。 上车坐定以后才说:“要是一个女孩子注定要遇到坏人,就是待在学校,坐在家里,一样逃不掉。” 正在开车的周然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果然不善言辞的人就该少说话,不然说什么都得罪人。 车子开出去以后,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换平日里,两人因为伺候同一位暴脾气的君主,都是有说有笑像分工不同的同事。 周然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语鹿,整张脸就像锈了一样,闷闷的,情绪不高。 由此推断,他不在的那段日子里,这两人铁定吵过架。 ……也难怪了,薄先生急吼吼的对何子帆下狠手。 他找话题跟她聊天:“什么事那么急,十一点多了还喊你回学校?” 语鹿简单说了一下,大概就是学校近期要搞关于“科技与未来”新业态群体的沙龙,她在学生会外联部,所以被抽到去帮忙。 “就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她说。 周然自然听得出是借口,这种展会除非是临到头了那两天,前期都是文字筹备工作,有什么不能在公寓里做的。 “下个周,薄先生要出差一个星期,他跟你说了吗?” 第105章 语鹿平静的抬眼,摇了摇头。 他说了吗?还是没说呢? 她的确有点记不起来了。 这些天两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她面对着他真的有点累。 在回忆起春节那天在雪都遇到薄司寒和叶珊的事,依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他是这种烂人,说话做事全凭着自己一时高兴。 但上次薄司寒的行为真的有够过分的,要她当做那件事没发生过,笑嘻嘻的跟他说话,讨好他。 她现在还过不了心里那关。 当然,语鹿拒绝他的退路也只剩下摆脸色这一个法子,要是薄司寒非得逼她对着他笑,她再是不情不愿,还不是得笑。 做人就是这点儿难。 “要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薄先生一定会帮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周然把话题又绕回她学校里的事。 语鹿静了一秒不接这话,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喃喃道:“他又不能帮我一辈子,我也不能总是什么都靠他。” 两人的谈话在夜色中戛然而止。 * 语鹿刚夸下海口,不想再依赖薄司寒的力量,结果没几天就被打了脸。 这次沙龙是学校今年一个挺重要的项目,校领导指着办好活动好写年终总结。 牵头工作交给了学生会主席、文新学院的学姐肖露。 苏语鹿只不过是外联部一个小小干事。亲,却承担了极重的工作任务。 要说起来加入外联部也是个意外。 原本语鹿没有加入任何社团,结果在一次法学院的辩论赛上,她表现的太出色,被前来观战的外联部部长一眼相中。 那位学长便一直热情邀请她进外联部。 语鹿还在犹豫的时候,室友就提醒她,那个学长花名在外,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 当时语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就问了一下何子帆的意见,何子帆第一反应鼓励她加入。 因着有何子帆的支持,语鹿便应承了下来。 但自从语鹿加入进去以后,学生会主席肖露就像跟她有仇似的,把她盯的死死的。 大事不管,小事一把捏,会上一点名就点苏语鹿的名,不管什么情况先把她工作成果和工作态度批一顿,再丢一堆不好处理的脏事烂事给她去处理。 期初语鹿还当是自己出乍来到,不熟悉工作她才这么安排,后知后觉才知道是针对她的公报私仇。 起因还是出在外联部部长张和身上。 覃欢说语鹿:“你这就是羊入虎口,傻白甜给黄鼠狼拜年,蠢到家了!” 原来,肖露据说家里跟校长家很有些关系和渊源,所以大一一进学生会就当了外联部部长,后来才提拔的学生会副主席,再升到主席。 而现在那个外联部部长张和是肖露一手提拔起来的,仗着一长了一张好脸生了张会哄人的嘴,把肖露拿捏的迷迷糊糊的。 两个人听说是在谈恋爱,但是又长期在吵架。 因为张和背着肖露老喜欢和小学妹勾肩搭背,常常气的肖露甲状腺不正常。 “这个张和啊,最过分的就是玩弄了人家不懂事的小女生,反咬一口不认账。他需要肖露的时候,就跟肖露说是那学妹骚,主动来勾引他的,还给他发露骨照片和挑逗的微信。他什么都没做。” “肖露也是个只认男人不管是非黑白的恋爱脑的死巫婆,为了维护她那个烂根的男人,明里暗里专门整那些跟她男人有关系的女孩子,反正,苏语鹿你自求多福。” 语鹿对寝室里的八卦是半信半疑。 总觉得学校里有些传言都是传的离谱,事实却并不是看上去那样。 比如,曾经他们看周然开宾利来接她,就到处传她有个富二代男友。害她辟了好长时间的谣。 一直到春节前的一段时间,张和约她晚上到食堂商量部门工作,语鹿晚上是不想换衣服出去。 张和就拿领导的身份压她,说事情很紧急。 等到她去了食堂,工作倒是没说的多少,张和谈着谈着工作突然夸起她漂亮,聪明,有灵气。 接着,又开始大倒苦水,说自己家底单薄,父母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工,但是凭借着他自己的天赋以及毅力,考进北城政法大学。 他还对学生会副会长这个职位志在必得。 这就立了一个人设,他既聪明又努力还有上进心,关键是对女生还体贴温柔,是个暖男。 这人设,骗骗纯情刚入学的学妹,妥妥的够用。 苏语鹿当然也知道他这种挂羊头卖狗肉行为的用意,面无表情听他掰扯。 姑且不说苏语鹿心里有人。 就这种货色,连薄司寒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还好意思王婆卖瓜呢。 真当她苏语鹿没碰见过什么人间极品男人? 隔了一会儿,语鹿就给何子帆拨了视频,故意在张和面前秀了通恩爱,原本是想侧面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张和呵呵一笑。 这事儿语鹿还以为到此结束。 没曾想那张和特别恶心,翌日便跟肖露沆瀣一气,联手找苏语鹿的茬。 那段时间把语鹿逼得嘴角里面起了个大燎泡,连果汁都没办法喝。 想直接退会,却被告知必须把单年干完才能申请,申请审批过以后才能退会,总而言之,进来容易出去难! 第106章 语鹿怒气攻心,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掷,倒豆子似的跟薄司寒说了学校里的闹心事。 “就为了学生会那点儿破事,我连自己学习都顾不上了,真是晦气!” 薄司寒听完前因后果以及那些小打小闹到可笑的政治斗争,露出讥讽的表情。 语鹿问他就没什么办法治治这两人? 薄司寒可不给她矫情的机会,直言不讳戳她心窝子。 “别人挖了坑,有人提醒你别跳,你还非得跳,怪谁?怪你自己!这烂果子你嚼碎了也得自己咽下去,别想着我给你出主意,总得自己吃点儿亏,才能长长记性。” 语鹿被他挖苦的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个眼睛不说话。 他的态度又软了些,在她沉默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跟哄猫儿似的:“方法总比问题多,多思考。” 第92章 阳谋阴谋 语鹿能想到的最笨办法,就是将开会的内容用录音笔录下来,然后转化成文字,再做分工明细。 先将所有的工作分类成组,选出一个负责人。具体的每一项工作压实在每一个人身上,由负责人来提调,她只对接每个组的负责人。 再次开会时下发到每一个人手里,让大家对提分工意见。最终方案超过半数表决通过后,她还让肖露签字。 白纸黑字,这样便避免了所有人甩锅在她头上。 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短时间内让肖露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薄司寒听完她的办法,点了一根香烟,对她散漫地笑。 “算是个阳谋,只不过做的不算漂亮。” 语鹿本来还挺沾沾自喜的。 听他这语气,非褒非贬,搞的她顿时没有了什么自信。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她望着他,讨好的语气。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语鹿习惯将自己解决问题的结果对标上薄司寒的意见,好像他永远能提供出最完美的标准答案。 见薄司寒不说话。 她知道他最喜欢她什么样子。 他喜欢她乖巧、温顺、一点就透,还有对他无比的崇拜的眼神。 语鹿伸手去扯他的衣角,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向他求助。 薄司寒对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漆黑暗沉。 这人对着眼前这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拖泥带水色厉内荏的很,大概……注定了这辈子都得对她让步。 他拍拍她的脸,深弯着腰跟她脸对脸,然后告诉她走“阴谋”这步棋该怎么走? “这个活动基本上全是你负责的,她只有签字权,估计也没有时间去全流程盯进程。你只要在最后一天最重要的环节给她搞砸了,比如在led屏上放点哪个名流嘉宾跟一线女明星的艳照,她那个学生会主席就该提前退休了。这叫借刀杀人。” 语鹿听的醍醐灌顶。 伸手推他一把。 “这也太无耻了。” 他突然不怀好意的对她笑了一下:“她退了以后换你上,到时候我推你一把。以后你们学生会都是我们苏会长说了算,想怎么折腾别人就怎么折腾别人,从充分施展才华到充分施展权力。” 可语鹿被他一逗,脸不知怎么就红透。 忍不住伸手打了他第二下。 薄司寒边躲闪边跟她闹:“这招叫趁火打劫,又叫顺手牵羊。” “你滚!”她哭笑不得。 隔了一会儿,语鹿又皱起眉头。 “还有那么容易搞到名流跟女明星的艳照啊,我可没这能力。还有你也知道我是全程负责,肖露都翻船了,我还有好果子吃?你想多了。” 没想到她还真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其实只要鹿鹿愿意学,他倒是不遗余力的乐意教,就是阴谋诡计一样教。 薄司寒笑吟吟的看着她,两只手牵着她两只手。 “有什么难,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帮你解决。” 语鹿嘴角下沉,想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去,却被他拽的牢牢地。 “你不是说不会给我出主意?你就给我出这些主意?” 薄司寒手滑到她腰上,轻巧就勾出她盈盈一握的细瘦腰身。 语鹿挣扎着要拍掉这只占便宜的狼爪。 “我还没说完呢,还有第四计。” 她狐疑望他一眼:“什么?” 薄司寒目光落到她身上,挨得极近,眸色深深倒映着她的影子,薄唇勾出微妙弧度。 他循序善诱,连声线也变的冷硬:“趁着还在我身边,得使劲儿在我身上施展你的美人计,吹你的枕头风,把我迷的五迷三道晨昏不醒,把我迷得你想要星星我不敢给你摘月亮。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巴巴的送到你脚下,你就是要我的命,我还不得乖乖送上?” 语鹿瞪圆眼睛看着他。 品品,细品品。 什么美人计? 美人计竟然还是对他使的。 这是什么话?这算是什么话? 原来就是借着跟她讨论问题故意乱放虎狼之词! 可她的腰还握在他手里,哪怕上半身已经用尽了腰力远离他,但她还是被他牢牢掌控在手掌心。 插翅难逃似的。 两人之前气氛安静几秒,薄司寒手臂肌肉有劲的搂着她,近要折断腰那种力度。 语鹿很明显的感觉到裙子隔着的地方不太对劲。 第107章 阵阵热意也紧贴着她的耳朵。 她对这方面的事一向迟钝,也不太懂男人动情的原理是什么?也只不过是抱了一下而已,两人还在一片诙谐气氛中讨论正经事呢。 结果这个人脑子里老想着不正经的事。 “你看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你就不能做个品德高尚点的商人吗?说到底,还是要让我出卖肉体靠男人。” 说到底,还是要叫她找靠山靠。 薄司寒看着她一点点的往外移动,几秒后,竟极轻地嗤笑了声。 “我必须要告诉你社会运行的真正规律。” 他顿了顿,适时严肃一句,让轻松的氛围变的格外凝重。 “有能力固然好,但有人撑腰才是实力的一部分,甚至是绝大部分,没人撑腰,你的天赋也好,努力也罢,只配给人做嫁衣。若要问为什么,因为人性逐利。” 语鹿神色动容。 镇定的眼神在薄司寒精致的脸上停留了长长一秒。 如果没有薄司寒,这些浅显又直白的道理,残酷的真实,她或许要活到四五十岁才会明白。 她垂下眼睫:“可是……我还是想用我的方式,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赢一次。” 薄司寒知道苏语鹿就是这犟脾气,自己心里有想法, 什么都想亲自经历以后再来判断是对是错。 “那我们再来打个赌?”薄司寒的嗓音传来,分不清什么情绪。 “赌什么?” “我赌你最后还是会依靠我。”他笃定的语气。 “因为你的阳谋也只是缓兵之计,她一定会再次找你麻烦。” 语鹿被他看得下意识感觉心慌,表面笑的在好看,还是泄露出了内心的紧张情绪。 抬手与他击掌:“行,我们就来打赌。” 第93章 黑与白 赌注就是若是语鹿输了,就再吃一次“红色小药丸”。 他一提到这个,很明显的精神亢奋。 看得出来,薄司寒对吃过“红色小药丸”的语鹿很迷恋,因为那一刻她是真正属于他的,不会有任何距离感。 绷紧到极致的时候。 是轻柔的,隐忍的,讨厌的,嗔叫的,疯狂的。 也给人一种纯粹到了极致的感觉。 语鹿虽然对上次的事不太记得,隐约有几个画面却会时常在脑海中浮现,她对那个药丸是十分抗拒的。 所以在那次以后,他好哄歹哄,威逼利诱,她都坚决不肯再张口。 逼急了她就哭给他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薄司寒不知从何时开始,有点受不了她用眼泪来砸自己,哪怕他知道,她在跟他装。 就是……突然就对她……没了脾气。 也就不再提了。 这一次他又拿这个来说事, “我觉得,你心里老在想歪念头。” 语鹿听到他又拿“小药丸”来说事,当场就要炸毛的。 薄司寒想也没想就说:“我什么时候对着你不起歪念头?” 关键是他还面无波澜,他还眉头轻皱了下,好像全都是苏语鹿的错,甩锅甩的很漂亮。 语鹿简直不想跟他说话了。 “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会输。” 语鹿无语了,很好,很狂妄,很嚣张。 那你上次打靶不也输给我了。输了还不敢认,堂堂一家上市集团的ceo这么玩儿不起! 传出去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不过两人在一起,他一向是掌控全局的那一方。 语鹿常常对他那灰不灰黑不黑的人生价值观很不认可,但往往越是她不认可的,越会颠覆她二十年来习到的认知。 这世界的运行规律,好像就是他说那样,地狱和天堂或许从不是两个地方,而是一体两面。 语鹿的世界,原本极致的黑和纯白,变的不再纯粹。 她会感到迷茫,不知选择。 倘若要认真的追究起来,是薄司寒污染了她的世界。 * 正如薄司寒所预言的,语鹿做的一切台面上的平衡功夫,运行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被肖露的独断专裁打断。 语鹿费尽心血做出的分工安排,肖露把它架空成了形式主义。 而她会随时随地,想到什么就直接给苏语鹿安排任务。 甚至不给她任何喘息思考的时间,就要结果。 这招对还没步入社会的苏语鹿来说,的确是猝不及防的一击。 而随着活动时间的推进,她也越发被动。 中间又发生了春节那件事,令她和薄司寒闹的很不愉快。所有压力只有她一人抗。 就在活动正式开始的倒数第三天,肖露看着邀请嘉宾的名单,突然用笔划掉了两个。 “这两个专家,听都没听说过,赶紧换两个重量级咖位大一点的大人物来,一定要有噱头。” 她只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毁掉了语鹿几个月的心血。 语鹿感觉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这次主题是科技与未来,邀请到的这两位专家是航天工程601实验室泰山北斗级的工程师。他们平时的研究工作特别特别忙,我们说服了他们很久,两位老师也是考虑到给大学生做一些深度交流有利于国家未来航天事业的发展才答应来的。你现在说换人就换人,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第108章 肖露放下手里的名单,极其轻蔑的看了苏语鹿一眼。 “你觉得不是一个好决定?你算什么东西,也有做决定的权力?苏语鹿,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干事而已,你懂的起这个活动的重大意义吗?” 语鹿咬唇,直面肖露毫不留情的当众践踏。 肖露继续说:“你知道为了举办这个活动,校委会出资多少钱吗?两百多万呢?这么重量级的一个活动,你就给我找些听都没听说的人来充台面?这些人,这两个人,你吹的再天花乱坠,觉得他是行业技术大佬又怎么样?网页上查得到吗?有新闻吗?有热度吗?有几个人认识他们啊?我要的是有话题度的大人物,甚至请个明星来都可以?不然怎么上得了热搜和头条新闻?” 她手指用力的敲打着桌面,那恨苏语鹿烂泥扶不上墙的神气,仿佛手指已经直接戳到了她脸上。 语鹿冷静下来,知道不能跟她直着来。 肖露可能就是冲着她发难来着,不管她这时候再据理力争,肖露都会找到很好的借口拒绝她的提议。 于是她说:“那要怎么办呢?” 那个一直坐在旁边面带微笑,笑的儒雅温和的张和终于张口了。 以为他是看苏语鹿被欺负看不过眼,准备拉她一把? 当然不是。 张和直接张口跟肖露替语鹿求情:“我知道薄氏新成立了一家人工智能公司,跟我们主题说是沾边的,要不然请薄氏的总裁来坐镇,他们一定也愿意来,毕竟也是给新公司做宣传一个极好的正面展示机会。” 没等苏语鹿张口,肖露和张和一唱一和,就把这个任务直接推给了苏语鹿。 “那语鹿,邀请嘉宾本来就是你在负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张和帮忙应和,依旧一脸和气。 “鹿鹿没问题吧?要是需要帮忙的,你说一声,我一定竭尽全力动用自己的关系帮你。都是会里的事,本来我们就不该分彼此。” 现在看起来,张和这笑更像笑里藏刀的意思。 要她去找他帮忙,也不知是客气一嘴,还是织了套子给她跳。 肖露原先查过苏语鹿的背景,就是很普通的家庭出生,爸爸还死了。 想来是没有什么通天的人脉。 而薄氏的总裁,哪是那么好邀请过来坐镇的,估计她连薄司礼面儿都见不到, 这事交给她,根本就是一个完不成的任务。 但肖露偏要杀杀她的锐气,免得这贱人一天到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既看上了自己的男人,还想骑到自己头上。 她这次一定要让她孤立无援,被众人指责唾骂到哭出来。 到时候,活动效果不好的锅就让她来背。 第94章 暗涌 “是不是我邀请到薄氏的总裁,你们可以不把那两位工程师换下来?”语鹿冷声与肖璐对峙。 肖露不屑的笑起来:“只要你能把薄氏总裁请来,为什么不可以呢?台上多加根凳子而已。” 语鹿果断把约定敲死。 “行,今天大家都听到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苏语鹿你别现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做不到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 肖露撂下狠话,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的要命。 桌上的其他人都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偏巧还有和稀泥的软饭男,自我感觉很好的把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当做了对自己的争夺战。 瞬间虚荣心爆棚,当场没飞起来。 这场地狱式的会议在所有人的心怀各异的沉默声中落下帷幕。 苏语鹿刚走出会议室大门,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就想往地上坐。 开始懊恼自己这什么狗脾气,这时候逞什么口头威风。 压根就不是嘴巴一张一合就能完成的任务。 薄氏……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闪现出薄司寒的脸,那是她最捷足先登能够借助的力量。 而且薄氏在生意这块儿操盘的人,不是薄司礼就是薄司寒。 只要她对他张口…… 她才不要跟他张口呢! 语鹿迈着小小的步伐,一阶一阶轻轻跳下楼梯,臂弯里还夹着一叠资料和文件袋。 想到要向那个人服软,她就使劲儿摇头。 姑且不说两人之前的赌约,这件事又刚好发生在春节之后,她还没原谅他,恨意和介意都还没有消弭。 语鹿真心觉得,哪怕薄司寒一直没把她当成个人看待。 但她自己得把自己当人。 天空正下着细密的雨,语鹿走出教学楼,没有带伞,只能把资料顶在头顶,平底鞋踩着水洼跑回宿舍。 回宿舍换完一身湿透的衣服,室友们追问今天的开会结果,语鹿忍不住情绪激动,大吐苦水。 其他几个姐妹听完,纷纷大骂肖露不是人,并送上真诚的祝福——恋爱脑早日恶化为恋爱癌,与软饭男一同归西。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语鹿泄气的坐在凳子上,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还以为我们寝室有什么隐藏的富二代、豪门千金,就可以帮我引荐引荐。” 她两手一摊,狡黠的眼睛落到众人脸上,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 第109章 覃欢拿起一个枕头扔她:“苏语鹿你可变坏了啊?还指望上姐们儿了?” “我可不就是指望上姐妹们为我撑腰了?”语鹿接过枕头,又扔给了坐在床上用kindle看小说的方婷:“快说,快把你们的人脉资源都交出来,别让我挨个儿盘查!” 方婷被枕头狠砸了一下,挂在鼻子上的眼镜都掉了。 非常无语的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你呀,难道你不知道你八字缺金,就是个火柴妞的命,所以你磁场吸引的全是火柴妞!姐妹们给你精神上的支持!其余,等我下辈子排队排上一个有钱的怨种爸爸,投一个好胎,我回头一定帮你。” 一群人轰笑开。 挺火急火燎的事儿,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 枕头又回到覃欢手上时,覃欢想到出个法子。 “何子帆不是在寰宇银行实习过吗?寰宇是薄氏的产业啊?难道他就没点儿办法?” 这是一语惊醒梦里人。 语鹿这才想起,上次跟着何子帆去江城寰宇银行,撞到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薄司礼! 她简直想用力拍拍自己那呆傻了的大脑子,这么大号人物,江城有头有脸的名流,人家自报姓名,她竟然一点没上心。 薄司礼,薄司寒,这两个名字用脚指头想都是一家人啊。 她竟然当时,直接就把薄司礼这人给遗忘了。 全然没当回事儿。 连见到薄司寒都没想起来告诉他自己碰到了他大哥,要不是有肖露这一茬…… 语鹿二话没说,拿起手机就跑到楼道间去给何子帆打电话。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还未立夏,天依旧黑的很早,很透。 第一次打过去,何子帆并没有接电话。 语鹿刚挂断,他那头又回拨了过来。 “鹿鹿,怎么了?”几乎是对着她的耳朵扯着嗓子喊。 结果语鹿也下意识对着他扯着嗓子喊:“你在干嘛?你那边好吵。” 几秒钟后,语鹿听到何子帆关上门的声音。 他的声音逐渐清晰:“在ktv玩儿呢。怎么啦?想我啦?” 语鹿顿时有点落寞:“又不是周末,什么事儿那么开心?” 何子帆挺自然的语气:“我们系今年开学不是新转来一个学妹吗?还是个明星呢?班上哥儿几个如狼似虎,就想跟她交朋友,这段时间总是约她吃吃喝喝,出去玩儿,我就是个陪跑的。” “你们系转来一个美女明星学妹?你怎么没跟我说?”她张了张口,有些哑然,本来还想说,人家追女孩子关你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的什么事儿啊?瞎起哄! 但转念一想,她又不太敢埋怨苛责他。 因为……她有愧。 电话那头何子帆“嘿嘿”一笑:“我跟你说过的啊,可你忙你学校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压根就没认真听我说。当时你在图书馆大半夜还在修改活动方案,我不是开视频陪着你么?就跟你说了她的,我还跟你说,许思思来我们学校报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好多别院的同学都扒在教室外的窗户上偷看她。还有不少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许思思,本人是不是比电视上还漂亮?” 语鹿立刻打断他:“这个许思思是哪儿来的明星啊?听都没听说过。” 她不大追星,对娱乐圈里的人认识的也仅有几个家喻户晓的顶流艺人。 这个许思思,真的是毫无记忆点。 何子帆也嗯了一声,其实若不是别人传出来许思思是个明星,他也不认识她是谁,毕竟,娱乐圈每天新人辈出,美的漂亮的有才艺的多了去了,谁没事儿干每一个都去留心。 何子帆又说:“我起初也不知道这个明星,后来也是听人家说,才去搜索了一下她的名字,结果还真的有,只是不太出名罢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是不出名,就是……可能就是我们俩对娱乐圈都不太敏感吧,人家还是有挺多粉丝的。” 第95章 一朵解语花 “还有呢?” “还有?”何子帆不解:“还有什么?” “该有什么就说什么?”语鹿手指绞着衣角。 何子帆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都没有什么,我还说什么啊?” 语鹿心里想,别人追星追美女,你瞎去凑什么热闹?要是对她没兴趣,干嘛老往人家身边凑。 “她本人真的比电视上漂亮?” 何子帆完全没有危险正在悄然靠近的意识,点了点头:“是挺好看的,明星可能天然就跟普通人有壁吧,她人往人堆里一站,感觉就挺……突兀的……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感觉。” 语鹿要不是心理素质够稳定,早就摔手机了。 何子帆也是说了一大通,后知后觉自己答了一道毙命题。 他在最后关头赶紧悬崖勒马:“可是,鹿鹿,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最漂亮,她在我眼里就是空气。” 苏语鹿:“……” 何子帆:“……” “鹿鹿,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 苏语鹿冷眼反问一句:“你当她是空气,还看得出样貌好歹呐?” 何子帆:“……” 语鹿深吸一口气,所以咯,男人就那一张嘴,得劲儿造吧。 女人直觉带来的不安,让苏语鹿差点就叫何子帆现在立刻回宿舍,离那个叫许思思的远点。 第110章 再也,不许,跟她出来玩儿! 但话快出口时,语鹿又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正常交往而已,太刻意了本来没什么都好像有什么似的。 她不喜欢自己也变成那种爱埋怨爱吃醋的作精女人。 定了定神,回到正事。 “哥,我找你有别的事?” 何子帆问:“怎么了?” 语鹿就把今天被肖露为难的事,肖露让她去请薄司礼做嘉宾的事,一一向何子帆倾诉。 然后告诉何子帆,她需要他的帮助,不知道他能不能牵个线,让薄司礼能够给她十分钟时间说服他。 何子帆没有立刻说好,但也没有说不好。 他直接了当的告诉语鹿,他之前也只是一个实习生,在寰宇什么都算不上,他只能尽力一试,但如果不成功,希望语鹿别对他失望。 “那我怎么能怪你呢?” “嗯,你的事我肯定放心上。” 两人又絮絮的说了一刻钟,直到何子帆的朋友专程找了过来叫他,两人才挂断电话。 何子帆和朋友一起往回走,正是二十出头的正当青春的男孩子,活力明媚的令人动容,随随便便的t恤牛仔裤,都能穿出海风拂面的气息。 许轻轻站在ktv门前,一边咬着甜滋滋的棒棒糖,眼神一寸不落的放到由远而近的何子帆身上。 长相清秀,眼神清澈,笑容纯真。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青春的青涩,酸甜是有保质期的,最多十年而已,甚至更短。 但却在何子帆这个人身上保存的极好。 以至于,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魅力,很容易让历尽千帆的女人,产生怜惜感。 眨眼间,何子帆和另一位同学已经走到了门口,许轻轻腿一抬,穿着短靴皮裙的腿,踩在门框上,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然后朝两人伸出一只手:“过路费。” 另一个男孩子看到许思思只是嘿嘿笑,然后从钱包里抽出张信用卡,放进她掌心。 “够不够?” 何子帆只是微笑着看着两人,并没有插嘴,许轻轻冲何子帆眯眼笑了一下,笑的很甜,两个梨涡悬在嘴角。 “你的呢?” 这个笑简直要把人迷的魂儿出窍。 可何子帆却依旧只是笑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没等许轻轻和何子帆多说上两句,包厢里的其他人走过来,左右手分别掐住许轻轻和何子帆的肩膀。 “等你们喝酒呢?快进来快进来!堵住门有什么好玩儿的!” 这位很自来熟的大哥叫王月,喜欢混迹各种圈子,把一群毫不相关的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然后又形成新的圈子。 何子帆喜欢跟王月一起玩儿,不为别的,就为新奇。 每次攒局,都能认识各式各样的朋友,每个人性格不同,经历不同,背景也不同。 不混圈的人是很难体会到每次都认识新朋友的刺激感。 许思思也是王月带进这个圈子里的。 何子帆最开始对这个传说中的女明星非常好奇,毕竟她生活的世界跟自己的世界全然不同。 接触以后,才发现她跟他们没两样。 非但没什么架子,还很活泼,很可爱,很会来事儿,像一朵解语花,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精准击中别人的情绪,给予最舒适的情绪价值。 这样的女孩儿,谁不喜欢呢? 王月一左一右裹挟着两人,歪歪扭扭的朝前走,他今天喝了不少酒,哪里还分得清楚东南西北,与其说他拖拽着怀里的两人走,还不如说这两个人搀扶着他。 等他一屁股落在沙发上,举着啤酒瓶又喊继续喝。 早已经喝的大了舌头的人,口齿都不清晰起来,哪里还敢让他继续喝,何子帆和许思思几乎是同一时间去争夺他手里的酒瓶子,劝他别再喝了。 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起。 何子帆不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嘴角的一贯挂着的笑也很僵硬。 许思思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卷翘的眼睫轻眨,眼睛像会说话似的。 然后两个人坐回王月两侧,隔着那个巨型大汉,两人格外沉默,气氛也变的离奇。 何子帆并不是第一次察觉到许思思对他意思。 对于一个女孩特别的关注,特殊的关照,男生向来很敏感的,他们只是装糊涂,来逃避自己不喜欢女生的示好。 而许思思对何子帆的青睐,落在了任何不易察觉的细节之处,比如一起吃饭时,会记得单独给他拿一瓶矿泉水放在右手边,明明才吃过一次饭,那么多人,她却偏偏记住了他不喝酒,只喝矿泉水。 还有,之前在ktv包厢里,何子帆点的歌被人切掉了,何子帆本人并不怎么在意,隔了一会儿,还是看到许思思又去了点唱机前,将他被人切掉的歌又重新点了回来,还刷新到了第一页。 等轮到他的时候,她蹦蹦跳跳的接过话题,弯腰递给他一个。 自己又留了一个。 她很客气:“学长,这首歌刚好也是我最拿手的,不介意一起唱吧?” 多欲盖弥彰的举止。 像是天真女孩别扭向自己动心的人靠近的婉转。 明明是她自己点的自己擅长的歌,却先把话筒递给了他,面对女孩子的邀约,他若拒绝,那就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第111章 第96章 好心没好报 说实话,要是没点儿男人的虚荣心是不可能的。 许思思毕竟是一个长的极其漂亮的女明星,全校那么多男生都在追她。 何子帆虽然心里有喜欢的人,但他们叫他出去玩,说有许思思在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抗拒。 他只是单纯的没想太多。 哪里晓得,这个许思思就是害苏语鹿特别惨的许轻轻。 许思思是许轻轻的新艺名,专程请道行高深的老道看过,是一个能红遍半边天的名字,保证她富贵荣华,名利全收。 网络是没有记忆力的。 许轻轻在网上也没有留下太多印迹,所以更换成许思思后,也没多少人还记得她曾经的名字叫许轻轻。 为了接近何子帆,许轻轻让寓意花钱弄关系把自己送进了江城大学。 对外的宣传是充实自己,给自己打造一个上进爱学习的人设。 真实的目的,却是冲何子帆来的。 洗白人设也好,念大学也好,这些都很容易,但要让何子帆爱上自己并不容易。 像他那样的家庭出身的男孩子,见过一点世面,不多,但足够眼高于顶的瞧不起人,表面上都是谦和,骨子里都是高傲。 不能再用从前对付男人那套应付他,只能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 经过前期一系列铺垫,许轻轻发现何子帆能够看懂她的暗示。 不接招。 却也没有明显的拒绝。 任务进展很慢,许轻轻有点着急。但转念一想,像这样的男孩子,要么不认真,要认真起来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他还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就是好消息,。 王月突然捂住嘴弯下了腰,一副难受的模样。 他的异动打断了许轻轻的思绪,许轻轻看了他一眼,看样子是喝多了想吐的样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王月呈喷射状吐在桌上。 整张茶几上全是他的混合着酒和嚼碎了食物的呕吐物,一股恶臭的酸腥气味在弥漫在密闭的包厢里。 站的最近的许轻轻首当其害,赶紧捂住嘴,立刻离他远远地。 差点吐出来。 王月那一吐,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另有好几个原本也喝的差不多的人闻到这个味道,一下子也跟着吐到了地上。 顿时光线昏暗的包厢里,又是有人随处吐呕吐物,又是有女生慌乱的尖叫。 还好许轻轻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极其镇定。 瞅了一眼何子帆,那小子用两只手深捂住鼻息,眉头紧皱,眼底全是极致的厌恶。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恶心的情况,这个爱干净的人整个人都懵了。 许轻轻伸手拉住何子帆的手腕,带着他逃离了地狱般的包厢。 两人出去以后,站在走廊里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等心绪平静下来,两人相视一看,捧腹大笑。 笑了半天,突然又觉得这件事恶心的要死,没什么好笑的。 两人止住笑,何子帆眉头紧皱:“不行,得找工作人员来帮忙。”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许轻轻指了指他的衣服。 原来那卫衣上有一块污渍。 何子帆这才看到,瞬间感到头皮发麻,整张好看的小白脸都扭曲起来。 还是许轻轻有主意:“你等我一下,我去借一件衣服。” 隔了十分钟,她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件内搭长袖t恤,何子帆被她拽拉到卫生间,她隔着门缝,接过他换下来的卫衣,再把自己手上的衣服递进去。 在卫生间隔间里,裸着上半身的何子帆拿到衣服,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因为那衣服一股香水味,他捧在手里细细闻了一下,跟许思思身上的香水味一样。 “许思思,你在哪儿借的衣服啊?”何子帆在卫生间隔间里喊,这衣服拿在手里跟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许轻轻在门外说:“你管哪里借的,有衣服穿就没错了,你还穿不穿啊?这里是男厕所,你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算了,你还是把我卫衣还给我吧,我用水洗洗先顶一下。” 许轻轻眼珠子一转,赶紧把何子帆的卫衣用水打湿,放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丢进垃圾桶。 她装作一副犯错的委屈模样。 “哎呀,何子帆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那衣服你不要了呢,我都给扔垃圾桶了!” “什么?” 何子帆直接拉开门栓冲了出来,与许思思撞个满怀。 他低头,便看到许思思抬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抱除苏语鹿外的其他女孩儿,心跳立刻漏了好几拍。 几乎一个推的动作,把两人黏在一起的身体分开。 “不好意思,对不起!” 许轻轻差点以为,这一次他该上钩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立刻就把自己推开。 但她继续投入纯情少女的角色,红着脸,背过身,语无伦次的说。 “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我……” 何子帆想说,我也不是故意耍流氓,是意外。 越解释越像是掩饰。 他手忙脚乱的很,不得已只能三两下把衣服先套上。 第112章 “好了,我已经……” t恤很大,oversize款式,若不是上面的香水味,倒很难区别出是女孩子的衣服。 许思思转过身来,何子帆扯着衣服,问她怎么把自己的衣服脱给自己了? 许思思脸红的发烫,有点娇嗔的语气。 “哪有那么容易去找衣服啊?” 她伸了伸衣袖,准备不装淑女了:“你看吧,为了把衣服让给你,我外套里面已经是内衣了,明明是想着为你好,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冻着回学校吧?你还一副怪我的语气。” 许思思不愧是久经情场的“女杀手”,瞬间就拿捏住了年轻男孩子的软肋,这话说的坦荡又直白。 她是好心没好报,宁可自己没衣服穿被冷着,也担心他被冻着。 而话里话外,又隐约透露着些暧昧意味。 她拉紧拉链的外套里,是只着内衣的胴体,令男人很容易联想到内衣是什么材质,什么颜色,而穿上内衣的身体又随时如何曼妙。 实在引人无限遐想得很。 该换何子帆脸红,衣服穿在身上像针扎一样,却又不能再忤了别人的好心,直接把衣服脱下还给她,这么做就太无情了。 他讪讪的,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再说下去。 被她软刀子一步步逼进无法婉拒的境地,可何子帆还认为……许思思是一个善良活泼的女孩子,不仅没有一点明星架子,还很乐于助人。 第97章 la beato酒吧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有点尴尬。后来许思思主动提出何子帆先送自己回学校好吗? 何子帆当仁不让。 出去后叫了一辆计程车,何子帆给许思思拉开车门,等她坐进去后,自己去了前排副驾驶。 即便已经是晚上很晚了,校门口的小马路上全是卖夜宵的摊贩和学生。 两人下车从东门进了学校,路过小树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缓解尴尬。 何子帆问她:“你竟然也会住学校?” 许思思歪着脸俏皮笑道:“那有什么竟然?我不是学生吗?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摆什么艺人架子。” 何子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她印象又好了一些。 终于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就是最边上那栋,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她含含糊糊的做了个告别手势,手一直抄在两边衣袋里,转身小跑进宿舍楼。 何子帆望着她的背影,张口喊住她:“许思思!” 许轻轻回过头:“怎么了?” 何子帆拎了拎身上的衣服:“衣服洗干净我还给你。” “什么臭男人穿过的衣服,我才不要。” 何子帆被噎了一下,赶紧又说:“那……留个电话,或者加个微信,我把衣服钱转给你?” 许轻轻站在逆光阴暗处,嘴角缓慢上扬。 带着热情天真的微笑,许轻轻再度走到路灯下,两人互加了微信。 再度说了拜拜,才各自离开。 但这一晚对许轻轻而言,绝对是里程碑似的一天。 在此之前,她跟何子帆只算得上几面之缘,害怕打草惊蛇,她一直没有主动要他的联系方式。 若不是何子帆主动找她要微信,她又怎么能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蛰伏了这么久,猎物终于有入网的迹象,怎不让她兴奋。等何子帆人走远到见不到人影。 许轻轻才从女生宿舍楼道间走出来,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她赶紧派司机接自己回家。 挂掉电话,她看了一眼朴素的女生宿舍楼,嫌弃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就这种烂环境,好几个人挤在一个毫无隐私的格子间,她怎么可能住的下去? * 语鹿给何子帆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回复。 “不行,见不到薄先生本人,我打过去直接助理转接,要约见他需要排schedule,你等不了那么久,而且我觉得按照他每天工作的重要程度,薄先生看都不会看这一条消息。” 语鹿一下子泄气。 但何子帆马上给了她第二套方案。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你要试试运气了。” 语鹿眼睛一亮:“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然后何子帆告诉她,薄司礼这个周都在北城,他有个习惯是工作结束后在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的la beato酒吧浅啄。如果薄司礼要去la beato,那么那天酒吧就不会对外营业,但是何子帆可以把他之前实习期的工作证发过来,她拿着工作证假装汇报工作,让酒吧放她进去。 “这只是理想的计划,不能保证你在活动开始前能在la beato遇到他,就算遇到他,你能不能进去酒吧见到他,他会不会答应你的邀请,都是未知数。我觉得……你要不要再想点别的办法?” 何子帆的话讲得非常和气,方法他已经给她想了。 只是他也觉得这事儿对她难度很大,八成没戏。 语鹿有点受挫折,想了想又说:“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邀请不到他嘛,所有的后果我一切承担,既然我都不怕承担后果了,也就去跑两趟,没什么好怕的。” “你这样想就好。”何子帆又说:“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两人匆匆聊完,语鹿准备出发去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 第113章 可是,一想到那家酒店,她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 她闭上眼睛,环抱住双臂,强按下内心的恐惧。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该面对的还是得直面……她不能任由自己在这个自己从没有犯过错误的事上,爬不起来。 整理好情绪后,语鹿打了一辆车赶向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 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是北城市里最奢华的酒店之一,隶属于薄氏集团的酒店产业。 差不多一年前,语鹿就是在这间酒店的三十楼,被许轻轻出卖,被薄司寒强暴。 一夜之间,平静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此开启了被遥控,被屠宰的人生。 车子把语鹿送到酒店后,她下了车。短短几分钟的车程,像是有一个季节那么久远。 脚步越发沉重。 光是站在门口,心脏一阵心悸,就好像看到一切再度重演。 她看到一年前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穿着不属于自己的昂贵衣服,膝盖打着抖,被周然押解着从电梯里走出来。 语鹿的眼泪一下子漫到了眼眶。 人生不能重来。 人生不能重来的意思是,即便她现在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把握当下。 但她依旧能对那时候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感同身受。 她曾经没能救的了自己。 她现在也救不了自己! 原地站了很久,苏语鹿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掉,为自己的委屈、懦弱、妥协让步感到羞耻。 隔了一会儿,她抹掉眼泪,继续上到第二十九楼的la beato酒吧。 人必须不断往前走,因为没有回头路。 不能把她打倒的,终将把她变的更坚硬。 二十九楼只有一间酒吧。非常大。 只是站在入口处,就能看到里面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随便从哪个角度看出去都可以看见北城灿烂繁华的风景。 la beato酒吧门口挂上了牌子,今日不营业。 苏语鹿运气实在是好,如果何子帆的说法成立,那么薄司礼现在就在里面! 剩下的唯一问题是,她要怎么进去? 语鹿走到门口接待台,看到一位侍应生从里面走过,她立刻叫住他。 那侍应生看到这个时间点,竟然有客人上门。 脸上露出诡吊的神气。 他面若寒霜,张嘴就让苏语鹿吃了闭门羹。 “不营业哦小姐,”他指了指指示牌:“不识字吗?” 第98章 尾生抱柱 “你好,我是寰宇银行的实习生,从江城过来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汇报薄先生。” 侍应生对这套说辞是不信的。 但薄司礼在这里是个不公开的秘密,非内部人员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语鹿立刻拿出手机里何子帆发给她的的工作证照片,照片和名字用p图软件做了处理,换上了语鹿的照片和名字。 侍应生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又狐疑的看了苏语鹿一眼。 “没有提前打电话吗?” 她紧着嗓子撒谎:“我上司跟他联系过,他知道。” 侍应生想了想,谨慎的丢下一句:“稍等一下。” 便进去了酒吧里头。 再出来时,斩钉截铁的语气把语鹿推了出去,并且拉上了隔离带,把她隔离在外。 “对不起,这里今天没有客人。” “薄先生就在里面对不对。”她有点冲动的想往里边闯。 侍应生回应的语气依旧没什么人情味。 “今天没有营业。小姐,如果你想直接闯进来就叫非法入侵,我们就要报警了。” 说完,就走了。 语鹿十分确定,薄司礼就在里面。那个人刚才进去应该是去请示他的意见,然后被他以不认识为由拒绝掉了。想想也的确是这样,这人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人,什么随随便便的人是想见他就能见到的吗? 这样更好! 她可以就在酒吧外面等。 他总不可能整晚都住在酒吧? 她不需要太多时间,五分钟就可以了。剩下由他来裁决。 酒吧外面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她就在酒吧外面晃来晃去。偶尔能看到酒吧里的侍应生们站在一起,望着她,估计在讨论她,会说什么不入耳的话她也能猜到。 语鹿脸皮够厚,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就打退堂鼓。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中途薄司寒和何子帆都打过电话,一个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另一个问她进度怎么样?前者她爱答不理,后者她告诉他只是在尽力。 站的小腿都肿了,酒吧里依旧灯火通明,毫无打烊的迹象。 她干脆坐在地上,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打发时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约莫几十页,眼睛干涩,困意袭来。 她这样尾生抱柱,至死方休的态度,倒真等来了转机。 干净的地面多出一道阴影。 语鹿瞬间清醒。 来人还是刚才接待她的那位侍应生,一脸不耐烦的低头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 语鹿合上书页,只是呵呵一笑。 那人再度开口:“你不是记者什么的吧?”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是实习生。”她竖起三只手指。 那人挺无奈地看她一眼:“走吧,他说可以见你。” 第114章 语鹿兴奋的要命,立刻恭恭敬敬的跟着对方往里走。 整个酒吧的设计很独特,由粗糙的石块和沙土,蒂芙尼蓝的色调构成,灯光模拟着海水波纹,伴随着清扬的钢琴声,澎湃在墙和地面上。 就像是进入了浪漫的海底世界。 语鹿越往里走,脑子里就乱糟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紧张的要命。 这心情就像要去应考的早上,突然下了一场雨,原本就是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间变的老往坏处想。 走到最里面,有一块从地面抬起的几平米的高台。 侍应生抬手指指窗边的三角钢琴。 语鹿看过去,果然就是薄司礼。 正坐在琴凳上演奏。 弹的是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里的插曲《be the na》。 他长得非常英俊。 看来他们家的基因很好,一个顶一个漂亮,却又各有气质。 穿着一身黑色衬衣白色马甲,手臂上戴着袖箍。 没有打领带,衣领也解开了两粒衣扣,跟她上次见到的沉稳严谨有些不大一样,可能是喝了一些酒,看上去更神采奕奕些。 而语鹿跟薄司寒在一起久了,语鹿几乎可以一眼就分辨出这套高级定制西服的出自哪家手工定制洋服行。 她觉得,这套衣服他还缺一根漂亮的领带。 巨大的白色琴身在柔和海水波光里幽幽反光。 音符叩动心弦。 语鹿沉浸在优美的节奏里,仿佛穿越时空般,看到薄司礼身后明亮又淡蓝的天色,沙沙低唱的海波,黑白琴键在他手中,弹出的全是温柔。 音乐由挥洒如流水般淌过的意境,突然停顿下来,最后几至听闻不见。 薄司礼修长手指按下最后一个琴键,终于转过头看到苏语鹿。 他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你还是陪男朋友加班的学生,什么时候变成我员工我都不知道?” 语鹿也有些意外,他不过才见过自己一次,竟然还记得自己。 “您的记忆力很好,没想到只是一眼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我的记忆力很好,”这句平平无奇的马屁薄司礼很受用:“看过的书随便抽一句我能告诉你是在第几页?” 他的手再度弹琴,这一次的音乐不再是忧郁的,而变的轻快又活泼。 他又说:“好了,我们谈正事,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来听音乐的吧?” 语鹿拿出邀请函以及活动企划书,走上前,递了过去。 薄司礼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的琴凳上,低头认真翻看着那些资料,认真看资料时,侧脸线条也更分明。 连一分钟时间都没用到,他便把资料和邀请函一起放在琴盖子上。 然后带着点儿笑容看着她:“你知道我每年收这种东西,能多到塞满下水道吗?” 两个关键词,多到能塞满下水道。 语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想努力争取一下。 “这不是一般的沙龙,我们也邀请到很多生物物理领域做深度的科学家。我是听说您新成立了一家公司人工智能交互公司,也许这个沙龙也是一次专家之间深入交流的机会。” 薄司礼没有打断她,而是等她说完,才跟她做解释。 “我刚才看到你的邀请名单了,或许他们本来就存在于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呢?” “我……” “不好意思,我对这个沙龙的确没什么兴趣。不过,打动我让你坐到这里的是你的做事风格,竟然能想到在la beato堵我,勇气可嘉!如果你还愿意再坐会儿的话,我可以请你喝酒,不谈正事,就只喝酒。” 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对于不感兴趣的事,多花五分钟都嫌浪费时间。 第99章 心慌 薄司礼端起放在琴盖上的马丁尼,酒杯放在唇边就没停下来过,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一向不太善于拒绝人,但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他希望她能明白,不拖泥带水对她是件好事。 不切实际的希望往往只能带来更加剧烈的失望。 语鹿眉间挂起丝丝缕缕的愁绪。 一分钟以后,她释然了,也可以说是放弃了。 起码她做了可以做的一切。 只是筹码太单薄,还不足以打动他。 “我明白了,很荣幸您给了我十分钟时间,至少让我尝试过能不能成功。”她顿了顿又道:“除了正事以外,我也要跟您澄清一点,我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邀请您做这个沙龙的嘉宾,而不是故意来勾引您跟我上床。” 薄司礼立刻转过脸去看她。 半晌后,脸上带着点戏谑的笑。 语鹿才不管他笑里是什么意思,或许他会觉得她是在找台阶下,但她还是要为自己正名。 “我没有这么想,我知道面前这个小朋友不是那种女生。只是真心想请你喝一杯。” 语鹿拉回了神,循着声音抬头望去。 竟然没来由的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破碎的温柔。 “其实,我也不太会喝酒,让不会喝酒的人喝酒挺浪费好酒的。”她微微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虽然任务失败,我还是要感谢您让我见上一面。还有,天色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家休息,夫人还在家里等您呢。” 第115章 她对着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是个礼数周全的孩子。 薄司礼对着她笑了笑,视线在她背影定格两秒,转过脸,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坐姿,一个单音一个单音用手指敲钢琴键。 苏语鹿刚才叫他早点回家,说家里有人等……心底渐渐浮现的感情就那样一层层的涌上来。 那家里的确是有一个人在等他,但那个人已经不是不是他的太太,而是他爷爷的妻子。 所以他不喜欢下班就回家,为了不见到阮生玉,他总是工作到很晚。 倘若实在无事可做,他就到la beato买醉。 * 语鹿下到酒店一层。 真是凑巧。 一眼就看到薄司寒的车开过来,那男人眼睛尖的很,一眼就看到了她,车还没停稳,他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长身而立,更难得看见他穿的衣服不是黑色,而是一身浅灰,更显整个人温润挺拔,跟薄司礼气质很像。 还没靠近语鹿,就先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压迫力。 然而,那人刚一站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到怀中,紧紧的搂抱住,抱得那样紧,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薄司寒闷着嗓子问。 他说的是后来他给她拨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十几条微信,她都没有回。 那时候语鹿正在跟薄司礼谈判,手机调成震动,也没办法回。 语鹿淡淡的说:“就算不回你消息接你电话,你不一样能找到我在哪儿吗?” 薄司寒一时语塞。 他刚才还跟叶珊在一起参加一个酒会,一开始没有看定位器并不知道苏语鹿去了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 直到后来第二次给她打电话她没接,他开了定位器,才知道她去了哪里。 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薄司寒一看到这个名字。 愣是觉得心慌慌。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冷战,他知道她一直在生气,却有自信,哄好她只是时间问题。 可语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去斯洛阿拉莫斯? 薄司寒心里没底,还有点害怕,还有点不安……他还没有把苏语鹿跟薄司礼两人联系到一起,只是担心傻姑娘一时想不开,要做傻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薄司寒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没移动半分。 语鹿看了他一眼:“一周年纪念日,故地重游罢了。” 她故意这么说,心里像被碾碎了一样。 都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在气自己。 不应该回到这个地方来,更不应该在这个地方跟薄司寒遇到。在这里遇到他灵魂都像是被掏空一样,眼眶止不住地湿润。 薄司寒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他不喜欢回忆过往,也不喜欢苏语鹿提这些。 提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有什么用?除了能让自己心里不舒服,还能改变什么? 薄司寒皱了下眉,侧过身,穿堂风很猛,吹到脸上能让人心绪平静。 他脱下外套,披到语鹿肩上。 语鹿很激烈的拒绝:“我不要。” 他皱着眉头听着她的反抗,浑身笼罩起一层低气压。连劝都不劝了,硬把衣服裹到她身上。 直接弯腰横抱起扔进车里。 “开车。” 两人刚上车,周然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很机敏的就只是开车,一声不吭。 苏语鹿明显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摇了摇车门把,车上了安全锁,根本打不开。 她把薄司寒的衣服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扔到他脸上。 “你还记得一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事吗?” 薄司寒神情恹恹的:“当然记得。” 她情绪失控的很突然,既无奈又心酸:“那时我还那么小,你怎么……你怎么……下得去手?” 薄司寒没有说话。 躁郁,烦闷,种种愫结没有一个发泄的出口。 “当时你小,但我并不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现在也没后悔过。” 薄司寒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语鹿的脸庞,平时满是戾气和冷酷的眼睛难得的有几分温柔:“我知道你悔怨,可你还有什么办法?这一整年你还不是在我身边。苏语鹿,事已至此,你别折磨你自己了。没用的。” 语鹿错愕,心潮汹涌,不多时,眼睛通红,泪珠无声滑落。 只差没有哭出声。 薄司寒没等她说话,把她揣进捂热的胸口,本能地想碰她,想让她依靠着自己,不要再抗拒,不要再抵抗了。 语鹿腰肢颤颤地绷着,不愿意靠过来,一味与他抵抗。 薄司寒笨拙的掐住她的肩膀,怕她不肯顺从,又怕她不靠过来。 低头强势吻去她的泪珠,嘴唇也亲了,可苏语鹿依旧那么固执,哭的越发厉害,把讨厌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尝到她的泪水是苦涩的,像流不尽似的。 薄司寒很挫败,最后一句话也闷闷的。 “你别恨你自己……都是我不好。” 第100章 女生之夜 没有邀请到薄司礼,肖露像是拽住了语鹿的小尾巴,幸灾乐祸的上纲上线。 她冷冷一笑,拉长尾音道:“你不是很行吗?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请到薄先生吗?苏语鹿,我早就说你别自以为是,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别总以自我为中心。” 第116章 语鹿自然当什么也没听到。 到了活动前一天晚上,肖露给她安排了最粗最重的活儿——去搬观众席的凳子,要保证五百多根凳子横竖都是一条线上。 这场活动安排在室外操场上。 原本是可以交给外包的广告传媒公司去做的,肖露非得折磨人,并且不给苏语鹿派人手,就让她一个人负责这个事。 理由是:“所有的坐席位次表都是苏语鹿做的,她最清楚入场人员,当然该她负责。” “我cnm的肖露,心肠如此歹毒小心生不出孩子。”覃欢张口大骂。 “你少说话,多干事!”方婷假装踹她一脚,然后继续帮忙搬凳子。 还有语鹿还有五个给力的室友,不然忙到天亮都忙不完。 一群人打打闹闹的,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六个女生才把凳子搬完。 看着绿色草坪上横竖整齐的一排排白线,虽然累,却也成就感满满。 十点半的时候,陪领导们忙完接待的肖露耀武扬威的带着几个跟班,出现在操场,来检查苏语鹿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 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指指点点了一通毛病。 又叫苏语鹿今晚上必须守在这里,看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万一看到要下雨就要先铺塑料布,要是明天嘉宾的坐席是湿的,唯苏语鹿是问。 苏语鹿那几个室友率先受不了了,仗势欺人也要有个度! “什么?那你难道是要我们语鹿一晚上守在操场上?要铺塑料布现在就可以铺,干嘛非得等到下雨?” “就是,肖露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欺人太甚。” “凭什么出了事就是语鹿责任,喂喂,你这个当会长倒真是会把自己摘出去,有功你领有锅别人背是吧?” 肖露双手抱臂,嘴角笑意更冷:“怎么了?我是在安排苏语鹿的工作,关你这些非学生会的人什么事儿?人家苏语鹿都没说话呢,轮得到你替她出头?” “我tm就要看看你这官有多大?这么能摆谱?信不信我把你狗嘴里这些话录下来放到网上去?” 覃欢冲动,要不是其他几个姐妹连忙把她抱住,她早冲上去扯肖露头发把她按在地上揍了。 可就在这边六个女生想息事宁人的时候。 肖露眼疾手快的拧开一瓶矿泉水,朝覃欢脸上泼去。 覃欢被水泼的楞了一下,水顺着头发往下流,肖露看着她一脸狼狈的样子,带着身边的几个跟班张狂大笑。 “哎呀对不起,本来想喝水的,脚下没站稳就泼了出去,你没事儿吧?” 肖露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覃欢怒气腾腾抬起头,眼神如刀,那神色似是要将肖露杀死才甘心。 语鹿满腔怒火,明明她不想惹事,是肖露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 “肖露,你会因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肖露轻蔑一笑:“苏语鹿,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剧啊?放狠话谁不会?你要我付出代价?那行,我就等着你给我颜色看?” 肖露说完,又黑着脸命令苏语鹿今晚上必须守操场,说完就先回宿舍睡觉去了。 等肖露走后,方婷等人拿着纸巾帮覃欢擦着脸上身上的水。 覃欢拉了拉语鹿的手:“走,咱们也回去睡觉。” 方婷害怕语鹿责任心太强,会把肖露那些威胁放在心上,也劝她。 “要是下雨了就下雨了,要是半夜有人把凳子弄乱了就弄乱了,你是个人不是个机器,哪有一直工作不休息的?她给了你钱吗?这件事真搞砸了又怎么样,还能把你开除校籍,别听她的,跟我们回去休息。” 语鹿想了想:“我不是怕她,只是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不想中途出什么差错,半途而废。” 众人见她还是这么坚持己见,劝都劝不动,差点被气死。 语鹿淡然道:“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就在凳子上躺会儿。” 可是覃欢等人一合计,直接拍板留在这里陪她一起睡凳子。 语鹿惊愕不已,连忙说不用的。 覃欢便说:“我们现在先把塑料布铺上,就在这里睡,等天差不多亮了就把塑料布扯掉,总之让肖露逮不到话说。你一个人守这里也没用,虽说学校安保做的不错,但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也危险。” “对啊,鹿鹿,我们姐妹一体不分家。就是突然下雨,你一个人铺塑料布,500多个座位呢?你怎么做的完,还真不睡觉啦?” 语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帮肝胆相照的好姐妹,也只能接受她们的倾囊相助了。 大概花了一个多钟头,大家才把500多跟凳子的塑料布铺好。 陶叶子先回寝室里去抱来一个帐篷和三个睡袋,六个女生就挤在一个帐篷里,把睡袋打开垫在地上,一边聊天一边看星星。 把原本枯燥的任务,变成了一场操场女生之夜。 有了朋友的陪伴,一切都非常完美。 却不知是什么契机下,苏语鹿突然想到要给何子帆打电话——其实他们俩一天至少通一个电话,分享彼此的生活和对生活的一切看法,明明是一个习惯性的举动,那天在拨电话过去的瞬间,心头却隐约有种不安的的预兆。 第117章 语鹿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没有告诉何子帆自己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事实证明,何子帆也并没有告诉她所有的事。 电话第一次打过去,何子帆没有接通。 他应该是在洗澡……她挂断电话,十分钟以后又再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接了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找谁?” 语鹿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从头皮开始发麻,她第一反应是接错线。 她立马想挂断电话:“对不起,我打错了。” 手机离开耳朵时,还是听到出音孔一个极小极细的声音:“苏语鹿?是苏语鹿吗?你是不是找何子帆?何子帆在洗澡。” 第101章 隔阂 一种陌生的感觉迅速席卷了苏语鹿的心跳。 好像被活生生的暂停掉了呼吸,但还没感觉到窒息,是慢慢的,慢慢的,被窒息的感觉灌满。 一切都变的不同了,头顶上的天空也变的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天空,眼前的同伴表情也在自己眼底扭曲。 “你是谁?” 在对方说第二句话时,语鹿已经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只是不愿意相信。 不相信何子帆怎么可能跟许轻轻有交集。 人有相似,音有相同,大概……大概就是……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可是…… “苏语鹿,你是我认识那个苏语鹿吗?我是许轻轻,你找何子帆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 可是,老天爷没有给语鹿任何幻想,还没等语鹿自己安慰好自己,许轻轻自报家门。 语鹿脸上瞬间露出被捅了一刀的表情,眼神里是填不满的空洞,像在做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不是生气,也不是伤心。 伤心是掩盖在恐惧之下的,她现在面对的却是巨大的恐惧。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是何子帆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他知道了。 他一定会知道的,许轻轻一定会告诉他,告诉他苏语鹿被人强暴的事? 她脑子乱成一锅粥,各种不好的念头按都按不住的冒出来。 他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她?许轻轻都是怎么跟他说的?会不会重复一遍警察局那套说辞? 他为什么没来跟自己确认?如果他来问自己,她一定会告诉他……许轻轻说的都不是真的,她没有选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当语鹿想到薄司寒,想到他英俊的轮廓,冷硬的掠夺,想到两人的肌肤之亲,想到她在他身边讨好他,归属于他,在他身下呻吟的画面……想到她服用过药后,求着他对自己索取…… 语鹿天旋地转,她快疯了快崩溃掉了。 不行,解释不通的!解释不通的! 一个被强奸的人投入了强奸犯的怀抱,做了他长达一年的地下情人,跟他做尽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 还是她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何子帆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这么久,她都一直瞒着他。她怎么可以睡在别的男人身边,嘴巴里还说着喜欢他? 语鹿水汪汪的大眼睛溢满了泪花,她根本就不敢再碰手机,许轻轻的声音变成了刀子剐在她的心上。 她立马把手机关机,像躲避什么似的,把手机丢在衣服堆上。 其他几个女孩正在聊天,恍然看到苏语鹿扔手机,好心问一句,怎么啦,又跟小男友吵架啦? 语鹿看着她们,闪烁朦胧之中好像已经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然后用力的闭上眼睛,她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明天天一亮,噩梦就结束了。 * 那天晚上,江城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雨。 从白天到晚上,是许思思一直陪着何子帆,陪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又陪他在商场的麦当劳坐了一晚上。 何子帆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静不下来。 “别着急,要是你先倒下了,你爸爸妈妈又会多一层担心的。至少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力气保护他们。” 许思思轻轻握住何子帆的手,在他最孤独无助时,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何子帆看着许轻轻,有一瞬间他的神情仿佛蒙上雾霭,让人猜不到他究竟是伤感、还是慰藉。 餐桌上的两杯冰激凌在时间的稀释下,渐渐融化为甜腻的奶油。 他还是把手抽从许轻轻手里抽了回来。 这个小小的心思,并没有让许思思觉得难过或者尴尬,她旁若无人的端起化掉的冰激凌,用勺子小口小口的舀着吃。 对着何子帆甜甜一笑:“真甜。” 何子帆嘴角牵动了一下,这是他这两天唯一露出的一次笑容。 他想起鹿鹿也喜欢吃冰激凌。 要等的那通电话快十点多才打过来,何子帆支支吾吾的跟对方交代完情况,挂掉电话,又翻开手机app,回雪都的机票已经出票,明天最早的航班,他就能到家。 许思思指了指他的脸:“你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不然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心会碎掉的。” 她总能精准拿捏住他的软肋。 疲惫到极点的何子帆被许思思牵着鼻子走,时间已经很晚,过了学校门禁时间。 她带着他去自己常住的酒店开了间房。 雨很大,在没有能够躲雨的地方,两人淋透一身雨。 第118章 刚到酒店,许思思就叫何子帆先去洗个热水澡,她又打电话叫自己的小助理去准备两套干净松软的衣服送到酒店来。 苏语鹿的电话就是那时候打过来的。 许轻轻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活活给吓了一条,怎么会是苏语鹿?她可从来不知道何子帆跟苏语鹿认识。 何子帆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许轻轻毫不费力的按了接通键。 对面传来一声“哥?” 果然是苏语鹿的声音。 许轻轻还有点意外之喜,没想到转来转去都是认识的人。何子帆竟然是苏语鹿的哥唉? 她似乎全然忘记她跟苏语鹿之间还有心结,兴高采烈的便跟她畅聊起来。 “苏语鹿,你是我认识那个苏语鹿吗?我是许轻轻,你找何子帆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 她还没高兴两分钟,苏语鹿就挂了电话,害她白高兴了一场。 但许轻轻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点开了何子帆微信,看到他跟苏语鹿的日常对话……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这才明白,为什么何子帆对自己老不来电…… 搞了半天,他是苏语鹿的男朋友? 许轻轻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好玩起来,一些微妙的联系,以苏语鹿为中心,连接起了好几个人……她,薄司寒,何子帆…… 这时何子帆洗完澡走出来,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衣服,用毛巾擦着头,问许轻轻刚才是不是有自己电话? 许轻轻也不知自己心里怎么想,竟然说没有,是她的手机响了。 趁着何子帆背过身那一瞬间,她立刻删除了苏语鹿的来电显示。 第102章 救星 凌晨果然飘了一场雨,还以为雨会下一整天,偏巧淋到快开场一小时停了。 语鹿和其他几个人涌上去扯铺在凳子上的塑料布,一夜未眠也没感到半分疲倦。 不知是不是雨刚停气温低的关系,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再度转身时,竟然抬眼就看到薄司寒一身棕色风衣,赫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视线长时间地落在她身上。 她脑海中的思绪是散的,薄司寒眉目间的情绪是沉着的。 以至于语鹿看到他愣了几秒,直到确认眼前并不是幻觉,才缓缓垂下眼睫。 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好奇薄司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太累了,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应付他的念头。 薄司寒原本想把自己的出现当做一个惊吓送给她。 她倒是先送给自己一份惊喜——布满血丝的双眼,泛青的脸,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慢慢憔悴,慢慢萎靡的悲伤的脸。 原本想要抓着她质问,想要凶她,想要她害怕,却在看见她苍白却平和的脸一刹那,整个人溃不成军。 她就只会让他心里不痛快。 薄司寒会出现在学校的原因说起来很好笑。 苏语鹿出现在斯洛阿拉莫斯花园酒店的第二天,薄司寒去到薄司礼的办公室跟他商量公事。 手还真是贱,摸摸索索,在一堆文件资料里,竟翻到了北城大学法学院的一封邀请函。 好巧不巧,正是苏语鹿是邀请薄司礼去做客沙龙会的邀请函。 薄司礼看到薄司寒将那张邀请函抽出来,他还没说话,薄司寒的脸就已经黑了。 还需要说什么呢? 这个人聪明绝顶,蛛丝马迹也能推敲出前因后果。 兀的哑然失笑,笑的不是那张请柬,而是自己——昨天晚上,她当着他说的那些话,流下的泪,每一句每一滴泪都像是刀子,往他心上扎。 把他弄的这么歉疚,结果都是撒谎骗他的。 她去酒店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故地重游,她是去见了薄司礼,就为了请他出席一个这种垃圾沙龙会。 她把自己当傻子骗,当笨蛋耍,他就任由着她耍,当真信以为真。 薄司寒扬起紧绷的唇线,虽然是在笑,那笑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对着薄司礼扬了扬手中的邀请函:“你没时间去?那我替你去,我有的是时间。” 薄司礼喝水的动作顿住,视线朝反常的薄司寒脸上望去。 他放下水杯,多嘴问上一句:“去干什么?” 薄司寒松开手指,邀请函飘飘然的落到地上,依旧一副不正经的语气: “当然是去找女学生。” 薄司礼知道他是胡说闹着玩儿,一手拿起一侧的文件摊开放在桌上,左手拿起钢笔,转开笔帽,埋头签字。 薄司寒顿了顿又说:“去学校走走,有利于集团正面形象。” 薄司礼头都没抬。 薄氏的正面形象已经够好了,每年花多少钱建学校,给各个学校做项目支持,哪还需得着他这么大费周章的跑一趟,大张旗鼓的在人前做戏表演。 这也是薄司礼不参加这种沙龙会,专家座谈会的原因。 专家是把忽悠民众当做敛财工具。 哪个商人不盯着大钱盯小钱,把时间浪费在不要紧的地方。 不过薄司礼知道他这个二弟一向只喜欢跟他对着干,他懒得说他。 只不忘拿出大家长的身份象征性叮嘱一句:“你玩儿归玩儿,要结婚的人,别闹出火。” “还能把老房子给烧了?” 薄司寒撇了撇嘴,从沙发椅上撑起身。 第119章 长腿刚迈出了办公室,立刻让助理马上联系对方学校,明天自己将代表薄氏出席沙龙。 此前薄司寒压根不会直接跟学校对接,他想要办成什么事,主要说一句话,总有人办的踏踏实实到他面前汇报,只怕事情做的不够锦上添花,绝不含糊糊弄。 所以,校长接到薄司寒助理的电话,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沙龙会还真的能请动薄氏的二公子,半夜接到电话,整个人都对着空气站的笔直,连连说了五个“受宠若惊、蓬荜生辉”。 第二天人还没到,一群校领导在校门口迎接。 至于肖露,她也是在前一天晚上从校领导口中得知薄司寒要来学校的消息。 “没想到你还真把薄先生请来了,虽然不是薄氏少东家,二当家来了也一样。肖露,这次你为学校立了大功。” 不知情具体情况的校领导张嘴就夸肖露能干,会做事。 肖露仅愣了一秒,立刻便咂摸出什么情况,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为了请动这尊大佛,前前后后跑断了腿说烂了嘴皮子。 又主动请缨,明天在现场给薄先生当解说员。 黑色的轿车载着薄司寒一路通畅的进入校园大门,副驾驶车门打开,周然先下车。 雨已经停了,但周然还是煞有其事撑开黑色的伞举在后座右侧车门处。 一双精致的皮鞋停在了肖露面前。 那个站在伞下男人带着无声的压迫感闯进她的眼帘。 清隽精致的脸庞仿佛珍贵的易碎品。 英俊,冷酷,无情。 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视线掠过乌泱泱的人群,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嘴角,似乎想表现出一些和气。 但他周身的气场就是三个字——不好惹。 肖露蓦的眼前一亮,只近距离这一眼,她的心似乎都被他抓住。 克制不住地想要向他臣服叩拜。 而一群级别靠前的校领导,一个顶一个笑的和蔼可亲,纷纷上前与他握手。 肖露职业素质很高,没有因为那一丁点儿心猿意马就导致失误。 毫无差错的向薄司寒介绍着各位领导的姓名和职务,短暂寒暄后,手一抬,标准的手势,指引薄先生往里走,沿途并对学校的历史、知名校友以及特色建筑做着详细解说。 薄先生全程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只是偶尔点了一下头。 直到走到操场,他的步伐毫无征兆的停滞下来,眉头都没皱,稀稀拉拉人群里,一个纤细的背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并不修身的卫衣,依然看得出身量修长。 肖露望向相同的方向,却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陪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挂起灿烂无比的笑容,又向他示意。 “薄先生,接下来我们走那边。” 可是薄司寒搭都没搭理,径直朝走向人群。 第103章 胳膊肘往外拐 肖露看着薄先生径直走出黑伞遮蔽的区域,走向人群。 最终…… 在她最讨厌的贱人苏语鹿的面前站定。 他脱下风衣披在语鹿肩上,也顾不得自己里头只是一件单薄的衬衣。 “别感冒了。” 他的身影彻底笼罩着她。 语鹿慢吞吞的轻抬眼睫,眼神低淡:“不用,冻不死。” 这五个字,成功把薄司寒刚升起的一丝的殷勤讨好,都给熄灭了。 可他这完全不按套路出招的举动,把那群守正不挠的校领导们全都给看呆愣住了。 肖露那张明媚的脸已经扭曲的像一张画盘。 除了难以接受那个看起来极不好惹的男人竟会有如此谦卑顺从的一面,更甚难掩对苏语鹿狰狞的嫉妒。 薄司寒半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半晌露出一丝轻笑。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笑的寒气森森的。 语鹿还记得,通常他露出这种笑,就有人会挨揍的。 这个人可能是其他……事周然……也可能是她……不过她可不怕他。 她猜得没错,她这种态度,实在有够让他生气的。 要是换以前……要是换以前…… 他对她的耐心是有限的,别总在他眼前装出一副可怜又可气的表情,这是要做给谁看! 薄司寒眼皮缓慢地掀起,又开始盯着她不放。 紧闭的薄唇深抿起来。 就在语鹿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不是用言语就是用行动把当众羞辱个够,薄司寒猝不及防的时候又突然来了一句。 “只要你张口,我就会来,连他都肯求,为什么不愿跟我说一句?” 他嗓音平静。 瞬间就让语鹿睫毛一颤,她再度抬起眼皮,慢慢的盯着他看。 只没有说话。 因为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她说出的话也不会令他开心,而她现在只要看到他在眼前晃,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宁可自己累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不明所以围观人士,也跟着走上前,看了看两人,谁也不敢胡乱猜测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薄司寒转过身,很自然的跟所有人解释:“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要不是她跟我说学校有这个沙龙会,我压根还不知道呢。” 他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几个校领导略一愣怔。 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刻将尖锐审视的目光投向了肖露。 第120章 肖露脸一阵红一阵青。 薄司寒才不会给人留余地,侧过头又望向语鹿,似调侃似惋惜。 嗓音也故意压的很低:“你兴冲冲的跑来找我,我还以为你负责多大个事儿呢,原来就是在这里搬凳子?要是还有下次,别叫我来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说给该听的人听。 他来这里是为了给眼前这不知名的小丫头面子,你们倒好,把她弄去做搬凳子这样低级的工作,既然你们不给我脸,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们脸。 所谓的没有下次,也不全指他下次不会再踏足这个学校。 同时也意味着,这所学校会失去薄氏集团的一切资金支持,包括学生的奖学金,研究室的经费捐赠等等,而学校正准备拉拢薄氏共建共享的“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实训基地”等项目,铁定也是告吹。 校长多人精的一个人,再连这话都听不懂。 这么多年领导白当了。 他赶紧放低姿态,将友善的目光投向了苏语鹿。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知道哪里才是刀刃。 “这位同学……” 他压根不认识她,叫不出她的名字。 语鹿不卑不亢道:“法学院法学系一年级生苏语鹿。” 校长立马眉开眼笑:“语鹿同学,既然你跟薄先生是朋友,要不接下来就由你做薄先生的解说员,毕竟这个项目是你一直在跟进,要不一会儿沙龙会的主持人也由你来?” 原本沙龙会的主持是传媒系的一枝花,不过肖露之前力排众议换成了自己上,毕竟这种露脸的机会,可比做幕后工作得到的实际好处多得多。 她那篇主持稿,刚好也是苏语鹿写的。 她自己校审了五遍,可以说比肖露还熟悉全流程。 校长还不知道这次项目苏语鹿是牵头人,只是为了在薄司寒面前表达对苏语鹿的充分尊重,借此一说罢了,并没真的非要苏语鹿来接,但如果语鹿拒绝的话,主动权便落到了学校头上。 都是万年的老狐狸,薄司寒哪里不知道校长打的是一箭双雕的算盘。 我的人,没经允许,也是你随便可以拿捏利用的? 淡漠地扫来一眼,颇有些讽刺意味,直接就把他那套话术替苏语鹿挡了回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倒是会为难我妹子,这一看就是整夜没睡着,现在还让她熬红眼睛给你们做解说员?贵校培养学生就是这么个培养法?” 这话一压下来,老校长表情瞬间就变的有些不自然,只没想到薄二少说话做事那么不留情面。 语鹿却见不得薄司寒这样故意为难人。 不彰显一下他的权势,他就浑身不得劲儿似的。 她唯一一身反骨,好像专门为他而生的似的。 立刻说:“如果可以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我很荣幸能够为薄先生做讲解员,尽心的为学校做好宣传。只是一会儿要上台之前,请多给我五分钟,我需要换一身得体的衣服。” 校长见苏语鹿那么懂事,帮忙解了围,神情越发和善。 一群人回归正题,继续往前走。一时之间,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肖露,把她留在了原地,纷纷跟着苏语鹿和薄司寒的步调走。 百年名校,连垃圾桶也设计的别致。 薄司寒全程又恢复到那出色的商人姿态,犹如一汪泓潭,风度翩翩,说一不二。 等介绍完最后一处建筑后,薄司寒趁着众人在观看历代知名校友的画像,背着手站在语鹿身后,见缝插针下巴探在她肩膀处。 极好看的眉眼间藏着很深的情绪,凑在她耳边低声数落她一句:“胳膊肘尽往外拐。 语鹿用眼角余光去扫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把脸一横,别向一边。 她……不太好哄,别以为这么突然出现,做了一回救世主似的人物,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第104章 能不能不生气了 身处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无疑是极具魅力的。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在不同的场合,总能表现出最恰当的一面。 上了讲台,面对着芸芸众众的学生,这人一改平日的冷漠,既幽默诙谐,又博学强识。 压得所有人目光都向他下跪为止。 轮到自由提问时刻,学生们的问题便变的更加大胆,五花八门,薄司寒清隽深邃的五官展颜,笑容自若的一一解答。 一旦涉及到生意上的事,野心勃勃的男人总是说个没完。 偶尔有一两个问到感情问题,他只是笑,并不做多解释。 “我十分相信你们在网上能够了解到的关于我的绯闻,远比我自己知道的都还多。” 台下一片哄笑声。 他年轻、富有、英俊、单身、风度翩翩,是个优秀的商人和热心的慈善家。 这一切对还未出入社会的学生来说,似乎充满致命的诱惑力。 四十分钟的访谈很快结束。 薄司寒被人簇拥着走进会客厅。 他是财神爷,还有更重要的一堆项目事宜等着他面谈。 语鹿落于人后,终于从这种繁忙的工作状态抽离,瞬间情绪变的很坏。 刚下台就遇到一个端着奶茶的人,满杯奶茶倒了一半在她衣裙上,对方连连说道歉。 她很勉强的接受她的道歉,回寝室换了身衣服,就有人叫她一起去吃饭。她一直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上了车,到了酒楼。 第121章 有迎宾把她带进包间,人群里薄司寒鹤立鸡群的很扎眼,看到她走进来,他还在跟人谈笑风生,目光却直直的落到她身上。 校方也很有意思,直接把她安排在薄司寒的右手方。 一个个年纪加起来能有好几百岁的领导们,给足了语鹿尊重,说透了各种好话,听的她耳根子发慌。 知道是沾了他的光,笑的勉强。 直到这些呼风唤雨的成功人士纷纷过来与她敬酒,薄司寒刚还站起来端着酒杯旁若无人的与别人聊天,目不斜视,修手却伸过桌,直接拎起转盘上一杯橙汁,胳膊肘撞了撞她,递过来。 语鹿接过饮料,笑的有些尴尬。 看不到身后薄司寒什么表情,但看到了那名热情敬酒的领导露出了了然神色。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是那样的。 抿了口橙汁,笑的脸都僵硬了,她坐下吃了口菜,心里琢磨着,这人本就心眼多,一心两用也不误。 “鹿鹿,帮我叫碗燕窝粥,没吃什么东西光喝酒,胃有点疼。” 不自觉,这人也往前拖了一下凳子,也坐了下来。 她恍神了一下。他酒喝的急了些,有些飘,眼神被暗色灯光衬得很深,里面有浓浓醉意。 语鹿微微坐直身,随口一句:“还是少喝点吧。” 薄司寒听了也一笑,也明显被对方取悦到。 “我们……还从没在外边人面前一桌吃过饭。” 没有由来的一句。 像是称述。 又像是感叹! 语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漠的又把眼神收了回来。 包厢内聚会的气氛没有变,大家还是有说有笑的,薄司寒脸上的笑容却淡了。 她总是能把一个开心的气氛,搞的很坏。 平时在他面前装得很听话懂事,这种窝里横的行为真的很少会有。 比起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这样不动声色地冷待着他,这么长时间,他真的有点忍耐不了。 “能不能不生气了?” 他再次对她让步,也借着酒意暴露出心底里柔软的底色。 语鹿转过脸,抬起眼睫,已经感觉没什么情绪波动,还是象征性的看着他不说话。 薄司寒伸出长臂把她给拉过来,距离近,两人身体亲密的贴在一块。 低头,嗓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靠近耳朵:“哪里不高兴,说出来,不是很好吗?” 他语调低淡的又是一句。 语鹿用了一点儿时间,去消化他那个问句。 要她怎么回答? 哪里不高兴,要说起来,没有不高兴,哪哪儿都是不高兴。 跟他交流,都已经很疲倦了。 既然解决不了的问题,干嘛老是问,好像问了他就真会放她自由似的。 片刻后,语鹿向后微靠了一下,薄唇发出的嗓音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在陈述着一件事。 “我对你,开心也好,生气也好,只是都突然变的没有了情绪。”她很认真的看着他:“其实,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吗?” 薄司寒定定的看着她,莫约是用了六十秒来清醒,他眼神里的热切暗淡下去。 转而露出了厉色。 他嗤笑了声,慵懒地靠着椅子,无所谓的把玩着一只铂金打火机。 “是啊,反正一点都不重要。” 他连跟她再扯些别的心情都没有了。 而语鹿还记得他刚才的命令,有服务员进来收餐碟,语鹿叫唤住她,叫她上一份燕窝粥。 却不知又哪里触碰了他的逆鳞。 这人突然叫那女孩子别走,一副对她极其感兴趣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员是个高挑靓丽、温柔可人的氧气小美女,一看年纪就不大。 那女孩儿对着突如其来的询问并不惊讶,饶是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只是对着他笑。 薄司寒当即对她招招手。 语鹿已经有了不好的兆头。 却已经无法阻拦毫不知情的女孩儿靠近,薄司寒伸手便捏住她下巴, 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端详着手里的猎物。 语鹿特别反感他这种行为。 这种最无耻、最卑鄙、最残忍的戏码,还要上演多少次。 以迅疾的速度挥手,把两人分开,把女孩儿从他手上解救出来。 “你先走吧。” 转过脸,语鹿冷着眼对薄司寒怒目而视。 “你别太过分!” 薄司寒却只是笑。 不是说,已经对着我戒了情绪了吗?看看你,生气起来多可爱,多招人疼,多招人恨! “我一直都是这种人,你不是知道吗?”男人打了个呵欠,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是在看戏。 可那女孩子眼见到手的机会要飞走,飞快的补了句嘴。 “我叫阮敏,薄先生。”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细声腻语地拿捏着分寸。 薄司寒笑意更浓,转过脸来故意朝苏语鹿递了个眼色,语鹿马上心领神会,他想说,你瞧,我可什么也没做。 语鹿有些受不了他的病态,轰的站起身。 “去趟卫生间。” 她飞快走出去,搭上冰冷的门把拉开包厢大门。 第105章 求助 语鹿躲到厕所里慢慢的调整情绪,这才突然明白,人为什么心烦意乱时会特别想抽烟。 第122章 因为,除了烟丝带来的激烈呛喉感,没有任何一种感觉能够冲淡心里那种无力抵抗的情绪。 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语鹿掏出手机,看到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以为只是一通日常的询问电话。 岳静宁缺突然告诉语鹿一个惊天消息:“你表哥跟你联系没?” “在啊,怎么了?” “你舅舅因为行贿卷进了贪污案,被正式逮捕留置了。” 语鹿懵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知道,被拘留半个月了,我以为他是出差去了。你舅妈怕影响我病情,一直忍着没告诉我。” 岳静宁还在电话里继续扯:“不知道你表哥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你舅舅也不是他亲爹,他应该也不太在意吧?倒是你舅舅之前全款给他买了两套房子,现在你舅舅名下的财产都被冻结了,这两套房子不知道会不会也被清算。” 她顿了顿,又道:“唉,你说你舅妈不会在这时候跟你舅舅离婚?你说这个事,叫你舅妈去替你舅舅扛,你舅舅会不会少判几年?不过,你舅妈一定不会同意。” 好像过了很久,语鹿才回过神来。 她对母亲所关心的重点感到分外离奇,露出了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岳静宁的三观总是能不断刷新语鹿的认知底线。 她难以置信一个老师嘴里能说出这样的人话? “行了,就这样吧,再见。”她把电话挂了。 飞快走出卫生间,重新回到包厢里,没头苍蝇似的望了一圈。 平时那个人堆里一眼就能望得到的人,楞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随手拉住一个人,忙问:“薄先生在哪里?” 那人酒气熏天,指了指阳台:“是不是在外面抽烟?” 语鹿忙不迭的跑过去,他果然是站在阳台上抽烟。 云雾缭绕里那是一副美丽的皮囊。 “薄司寒……”她声线在颤抖。 男人闻声,转过脸。 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苏语鹿恍恍惚惚的朝他扑过去,拽住他的衣领:“我有事求你,你必须帮我,只要事情能成你要我吃小药丸也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人原本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语鹿苍白如纸的脸,但她语气实在不太对劲,遂碾灭了香烟,正色道:“你怎么了?” 语鹿冰冷的呼吸和炙热的嘴唇抖的厉害,彻底没了主意。 “我舅舅因为受贿,被卷进贪污案里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庭,也不知道会不会判刑,会判几年……” “不知道何子帆是不是很早就知道这个事了,但是他什么都没告诉我……要不是妈妈刚才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自言自语,又语无伦次,拉着他的衣角,盈满泪水的双眼哀哀地仰望着他。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照办,你救救我家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薄司寒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蛋,刚才还在他面前拽的飞起来的姑娘,眼里只剩着恳求之意。 比起她的急病乱投医,他镇定的不能再镇定。 帮,他自然是会帮她。 不过…… 薄司寒一开口,嗓音在安静的气氛下格外低沉:“你要我救你家人,是因为是你亲人,还是为了何子帆?” 语鹿呼吸渐沉。 “这跟何子帆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张着嘴,愁眉不展。 风掠过他们之间。 薄司寒从脸庞神情看没什么异样,依然的云淡风轻。 良久他伸手搂了搂语鹿的肩膀,给予她无限的宽慰:“不用担心,都是小事。我们回家吧。” 他牵着苏语鹿的手从人前走了出去。 刚钻进车厢,薄司寒就打了好几个电话。 语鹿侧头看着他,他动了动嘴皮子,只还能淡定给她递一盒纸巾,以免她一激动把眼泪鼻涕哭到他裤子上。 几通电话打完,薄司寒变的有些沉默。 语鹿已经敏感的察觉到舅舅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他看了她一眼:“今晚你先好好睡一觉。事情有好的进展,我会跟你说。” 见她仍不放心,又耐着性子安抚她的情绪:“我还要多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电话里说不清楚,还不好做论断。” 这才把她眼底的不安按捺下来。 等回到公寓,换掉鞋子,他让语鹿先去洗澡。 手搂着她的后脑勺,闻了闻她的头发,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忧伤不安的味道。 “去洗个热水澡,心情会好一些。” “嗯。” 她转身去了衣帽间拿换洗衣服,薄司寒脱掉外套,扯开衣领坐到沙发上,摸到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 刚点了支烟,便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 他一支烟还没抽完,苏语鹿已经洗完澡,披散着柔顺的长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客厅里,薄司寒拿起遥控器点开了智能音箱,音箱根据今天的天气以及主人平日里的习惯,自动播放起了轻慢的爵士乐、 一面雪白的墙壁前投放着放松舒适的光影,忽暗忽明的光线折射在他早被脱掉扔在一旁沙发手扶上旁的外套上,茶几上是手机和烟盒。 第123章 他微眯眼睛,靠着沙发听着音乐养神。 语鹿换了一身柔软的没过膝的白色吊带裙,光着脚踩着地板,走到他面前。 薄司寒睁开眼睛,便看到她正如一个虔诚的朝圣者,神色木然的跪在他两腿之间。 什么话也没说,那双细软的小手伸出来,摸到他的皮带,灵巧的去解皮带扣。 薄司寒呼吸一滞,有点明白她想做什么。 她在兑现她的诺言,或者是提前预支他的报酬,主动为他做她最不喜欢做的事。 塌下纤腰,跪在地上。 薄司寒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这种黏稠的氛围,对男人来说最是致命,催化了理智的阈值。 男人轮廓锋利的喉咙滚动两下,终究还是伸出手,挡住了她准备用牙齿咬下裤子拉链的动作。 “你倒是……”残存的理智让他做出了阻拦的动作,嗓音却沙哑的要命。 他真的很想……很想直接把她推倒在茶几上占有她撕裂她。 可是,他早已看出来,她今天情绪不对。 这种情绪不对,不完全是因为岳森。 她还有秘密。 他可不要成为她发泄情绪的对象。 第106章 不疼不长记性 要是换做正常状态下的语鹿,十分懂得见好就收。 反正是他不要的,她可不得快点顺着梯子往下爬。 但是苏语鹿今天真的很不正常。 她仰望着他,眼神变的妖娆而旖旎,长长的睫毛往下一压,轻咬男人的手心。 故意引诱他。 薄司寒像被蛇咬到一般猛的撤回手,表情则变的十分愤怒。 他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拉坐到自己腿上,彼此眼神对视好几秒后,忽然凶狠地啃噬含咬她的双唇。 他力气用的极重,必须要让她明白,他这个人不好惹。 不要试图去做任何挑战他威严的事。 也休想拿他做调剂品。 她的双唇被他吻的红肿,立刻就不敢再造次,双手推着他,要离他远远的。 薄司寒反而更不愿意撒手,把小腰掐的死死的,反正是她要撩火,他就得让她尝尝不计后果的代价。 “好了好了,疼!”她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呼吸里喘口气。 薄司寒大手隔着裙子肆虐地揉捏,不解气的说:“不疼不长记性!” 她皱起眉头叫疼。 薄司寒手上力道加重至深,仿佛是想透过她,触摸到她的心跳。 然而,再倔强的抵抗,也禁不住男人的死命折腾。 语鹿疼的呜咽的快哭出来,也让薄司寒乱了心。 音箱的音乐已经换了好几首,他骤然松开她,语鹿整个人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是汗,虚脱无力。 清冷的光影打到薄司寒脸上,他沉在阴影里,像个白玉雕像,她被他的身影所笼罩。 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手往后一探,隔着衬衫却摸到了他的背。 “你这个人,是真的有点病态。”语鹿喃喃的说。 “你还有什么事,压在心里不想跟我说?”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语鹿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行为都变的不像自己。 在接到妈妈电话的一瞬间,听到舅舅出事。 这种时候,明明该第一时间跟何子帆打电话确认。 她却十分怯懦。 害怕电话那头,再次响起的是许轻轻的声音。 到那时候,不管许轻轻说何子帆是在床上还是在洗澡,都足够让她崩溃好几次。 哪怕后来她第一时间去哭着找薄司寒求助。 泪眼婆娑、心急如焚的述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脑海里依然有一块小小的空白之地。 那块空白之地不断地上演着何子帆与许轻轻在一起的画面。 她就这样分裂出了两个自我。 一个还是看上去无比正常的她,另一个是对何子帆剩下无尽的猜忌的她,这猜忌让她魂不守舍,让她走到哪里都想不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语鹿只是太难受了。 如果不找些自毁的动作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的大脑里就会不断闪现那个画面。 “不想说,就不说。” 薄司寒揉了揉她的头,动作很温柔。 语鹿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我可能真的需要睡上一觉。” 薄司寒什么话也没说,将她抱起来放到铁灰色的真皮沙发上,没有再搂搂抱抱,只是声控空调调到了最舒适的26摄氏度。 他又进卧室拿出一张极薄的羊绒毯,盖在她身上。 然后靠着沙发,点了一部电影,声线清晰又懒散道:“陪我看会儿电影,你困了就直接睡。” 那是一部最新上映的人物传记。 出现的人名和术语都很多,画面时而黑白,时而彩色,没有完整且紧张的剧情线。 语鹿对这类电影不是很感冒,薄司寒看电影时也很安静,从来不会絮絮叨叨的剧透。 总之……就是这样安静又舒适的氛围,加上对她来说略有些枯燥无味的剧情。 她迷迷糊糊,闭上了干涩的眼皮,睡的始终不够沉。 睡一半的时候,突然惊醒了一下,电视画面又变成了彩色。 是一幕原子弹爆炸的画面。 薄司寒就好像是知道她醒了似的,侧头垂目看了他一眼,手伸过来撩起被角盖在她裸露在空气外的雪白肩膀上。 第124章 或许是沙发很舒适,羊毛毯很柔软。 语鹿感到了一种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安全感。 她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不多时,这一回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电影接近尾声时,薄司寒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又抽了一支烟,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目光眺望着远方已经暗沉下去的城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小薄伸着懒腰,步态轻盈的从玻璃门缝里钻出来,扒着他的裤腿喵喵的撒娇。 他弯下腰,手托着小薄的肚子把它抱起来,手指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薄踩着他的手臂,转了个弯,头面向了屋内。 它又对着睡在沙发上的苏语鹿喵喵的叫,似乎在叫她快起来,到他们这边来。 薄司寒捏着小猫的爪子,做了个挥爪的动作。 然后把侧脸贴在小薄香软的猫背上,没由来的呓语了一句。 “你也不想跟她分开的,对不对?” * 翌日,语鹿是从床上醒来的,睡醒以后,竟然头疼欲裂。 窗帘依旧紧闭着,灯光也没打开。 拿起手机一看,才知道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微信里未读消息几十条,但她看到有非必要的微信“她”都回复过了。 比如跟辅导员请假,理由是要回雪都看母亲,假条回来再补。 也跟室友说,自己要回雪都耽搁几天。 言辞用语都是她的习惯性风格,还配了表情包。 看的语鹿一个机灵儿,不消说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她下床后第一件事是拉开窗帘,当外面已经算不上明朗的阳光打到自己脸上时,她还是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人就是靠着睡眠和好阳光回复能量呢! 收拾好自己,在衣帽间挑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穿上。 她穿的还是连帽衫和牛仔裤,头发裹成了一个简单的丸子。 走到客厅,才发现薄司寒竟然没有出门,正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 她有些愕然。 薄司寒见她今天状态是好多了,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眶。 “饿醒了?” 还别说,原本不饿的,他提一嘴,她就觉得胃里空捞捞的,像饿了好多年的饿死鬼一样。 她对着他嘿嘿一笑,蹦蹦跳跳的跑到厨房翻找零食吃。 “紫砂锅里煨着粥呢?还有蟹黄包,糯米粽。” 语鹿又是一愣,探出半张脸来瞅了薄司寒一眼,一个闪身又消失在厨房门外。 揭开紫砂锅的盖子一看,果然里面煨着一锅瘦肉粥。而旁边的小蒸笼里,蟹黄包、糯米粽,小份的粉蒸排骨,都还热着呢。 第107章 不擅长的事 那些广式小点心味道都很不错,一看就是出自“广东酒家”的名厨之手。 可是…… 语鹿勺子舀了一勺粥喂进嘴里。 霎时……我的天爷!这味道可真是……太……太…… 太绝望了…… “这做粥的师父一定是对社会抱有极大的怨恨……所以他才会想要通过味觉上的痛苦杀死食客!其心之狠毒难以言表。” 沙发上的薄司寒淡淡笑容散漫:“那要谢谢你哦,给了它如此高的评价。” 她往嘴里塞着糯米粽,咂摸出他话里意思。 眼珠子一转,塞满了食物的嘴巴含含糊糊的说:“原来是你做的啊。” “边吃东西边说话小心噎着。” 他没正面回复她,反倒是狡猾的岔开问题。 语鹿却不顺着他,他不想提,她偏要提。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原来你这个人也有不擅长的事。” 薄司寒依旧一副清冷慵懒模样,手里继续用电脑处理着公事。 “我又不是超人,当然有很多不擅长的事。” “好吧,不会做饭算一个。不过我看电视剧里,霸总都是很擅长做一手好菜的,比如看一下菜谱就一比一完美复制那种……” 她还没说完,这个被点名不合格的霸总有点不快了。 “那是电视剧,请别带入现实生活,谢谢!” 好吧,他不让她说,她偏不肯轻易放过他。 “那还有呢?”她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什么还有?”他望了过来,语鹿看到他对着自己友善的微笑。 语鹿慢吞吞的边吃边说:“就是还有什么不擅长的?” 薄司寒平静的看着她,掏出手指一个一个的举例子。 “比如不擅长哄女孩子开心,比如永远都没办法让我喜欢的人喜欢我……” “可得了吧你。”这回换她先把他打住。 他还不擅长哄女孩子,她看他倒是挺会的,一套接一套,把人骗了别人还帮着他数钱那种。 “你爷爷虽然不够喜欢你,可是叶珊小姐喜欢你啊。” 薄司寒闻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她正埋头吃的欢畅淋漓,看来是元气恢复的很不错。 薄唇抿出极淡的弧度,看不出是不是笑。 突然起身,长腿迈了几步,就走到了餐桌前。 他在她对坐坐下,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看着她良久。 语鹿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悄悄的深呼吸,她察觉到他有事要说。 果不其然,男人淡淡的眼风扫来:“先说正事。” 第125章 她咽了咽喉咙里的食物,紧张的望着他:“好。” “你舅舅的事是真的,因为还扯上了税务问题,有些人不想让他出来,想让他认了,然后在里面好好服刑,守口如瓶。” 语鹿抿着唇不吭声。 “你放心,我会尽量让律师把他减刑到最低服刑期,如果在狱中我也会让人关照他,不会让人欺负他。” 语鹿有些吃不下了,把面前的碗推开。 “金额很大吗?” “他自己本身的金额不大,但是他想要保护妻儿,金额就很大。你舅妈那里,我会帮她想办法保住基本财产,至于你舅舅那几个酒店也会以薄氏的名义收购,我会给出一个很合理的价格。要知道,如果拿去法拍,还不够他退还金额的尾数。” 语鹿了然,毕竟薄司寒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但她想了想,突然又想到一年前他给她看过薄氏入资舅舅酒店的事,她不由的会多想,立刻口无遮拦的问:“这件事,你真的没参与其中吗?” 这一问,反而把薄司寒给问住了。 很快,他极其敷衍的扯了扯嘴角,这是一个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 男人再度起身,很快走到沙发旁,捞起外套。 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语鹿默不吭声,拿起勺子又吃了两勺粥,突然就彻底没了胃口,将勺子扔的老远。 * 吃饱饭睡好觉,她彻底冷静下来。 想到刚才薄司寒跟她说的那些情况,她先给舅妈打了个电话。但是舅妈已经完全六神无主,语鹿问她东,她回答西,根本没办法详细交流。 没有办法,被逼得还是得跟何子帆致电。 这一回电话打过去,倒是何子帆接的。 听到他的声音,语鹿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问他和许轻轻的事,还是舅舅的事。 何子帆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怎么了?” 语鹿莫名一股鬼火就从胃里烧了起来:“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能开视频吗?” 她的理智最终没有战胜情绪。 而何子帆面对她的质问,竟然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的掩饰,总之,现在就是不太方便。 语鹿不确定自己当时的想法,或者已经根本没办法思考了。 她直接挂断电话,打开手机软件,定了最近一班飞往江城的飞机,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等待登机的时候,她给薄司寒打了通电话,告诉他她要去一趟江城。 薄司寒露出很惊讶的语气:“你不去雪都去江城?”他觉得挺突然的。 语鹿说:“我得去找我哥商量我舅舅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浅浅交代两句,她这边就上了飞机。 而她手机刚关机,薄司寒坐在办公室手里转着钢笔,便思忖起来……几分钟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周然,让周然联系许轻轻,问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许轻轻接到周然的电话时,她正和何子帆在银行做资产抵押。 何子帆那边得到的情况跟薄司寒差不多,多少都说是要退税,退的好的话会减刑,但何子帆并不知道他父亲的这笔天价偷税,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别人做了白手套。 现在何子帆的母亲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全靠何子帆一个人在奔波。 何子帆想到把自己名下的房产抵押出去给继父减刑,许轻轻主动提出要帮他帮。 他现在急着卖房,直接降价挂到二手房市场去卖的钱拿到手里也是杯水车薪。 她愿意以高于市价许多倍的价格收下何子帆的房子,等到何子帆有能力赎回的时候,再把房子赎回去。 许轻轻这一举动,岂止是雪中送炭那么及时。 何子帆完全没想到一个刚认识的朋友,愿意倾囊相助,对许轻轻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而许轻轻也借此机会,向何子帆表白。 她告诉何子帆,就算他以后没有钱赎回不了这些房子也没关系,因为她从来就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我知道如果不以房子为借口,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无偿帮助。但其实我也有私心,换了别人我就不会这么大方,掏心掏肺都要帮你渡过难关。何子帆,我喜欢你,你感觉得到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 第108章 到手 她言语间说的很直白,是真正意义上那种,直白到何子帆已经不能再打哈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掩饰过去。 他苦笑,犹豫,挣扎了许久。 最终还是对她说:“很抱歉,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其他的,我真的没办法。” 许轻轻战术性失败。 能够预想到这个结果,却不能就此放弃。 她眼睛挤出两滴泪,背过身去,仿佛受到了极大伤害,然后含泪强撑出一句:“我又没说要你还钱。” 何子帆看到她这副模样,内疚不已。 只能默默不说话。 周然电话打到许轻轻手机上,许轻轻避开何子帆走到外面接。 周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那位问你进展怎么样了?” 许轻轻瞄了一眼玻璃窗内的何子帆,撒了个谎:“周特助您告诉他,这两天就会有进展,到时候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他绝对不会失望。” 第126章 周然语气十分公事公办:“最好是这样,你跟我都不希望那位生气,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对你跟我都没什么好处。” 许轻轻有些烦躁:“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轻轻背靠着墙,牙齿咬着指甲。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必须下一记猛料,让那位相信她办事能力不错。 她把心一横,很快有了主意。 拿出包里平时演戏时用的催泪剂,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眼睛很快烧了起来,泪盈于眶。 许轻轻推开玻璃门走进去,何子帆抬头便看到她哇哇大哭起来。 他立刻走过去搀扶住他,着急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许轻轻咬死了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哭。 何子帆这边事情的手续办完,许轻轻的眼泪却一直没有流尽。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丢下她不管,因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一直是许轻轻陪着他想办法,开解他的心情。 而许轻轻想到的发泄方式,就是去酒吧买醉。 何子帆陪着许轻轻喝了不少,后来许轻轻便靠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告诉她自己被同门师姐抢走了一个艺人的奖项,原本那个奖是自己的。她付出了很多时间,花了很多心血 何子帆不懂他们娱乐圈那套,只是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便一直安慰她。 后来何子帆去结账,许轻轻趁着他离开那间隙,往他那矿泉水瓶里放了一粒药。 一粒还担心药劲儿不够,又多放了两粒。 等何子帆回来,那药丸也化的差不多了。他背着装醉的许轻轻出了酒吧,打车去她常住的酒店。 那天晚上,许轻轻得到了她想要的。 药效来的又猛又快。 他是个年轻、干净,又血气方刚的男孩子。 压根无法抵抗住她的主动投怀送抱。 而且他什么都不会,许轻轻却身经百战。 第一次,是许轻轻把他推倒在地。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药效还没彻底过去,心跳快的要命,头也昏沉的要命。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 许轻轻主动揽过他平息他的一切渴望。 语鹿到了江城已经是晚上了,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何子帆打电话。 几十通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 她有了不太妙的预感,但脑子里稍微有点负面影响,就集中精力立刻打住,因为她不能去想象那些负面思想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她在计程车上联系上了何子帆的室友,那些室友们都知道她的存在,也跟她一起吃过饭。 电话打过来时,这群天真的汉子反而好奇语鹿没有跟何子帆在一起? 竟要通过他们来找自己的男朋友。 “子帆?子帆最近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经常回宿舍的啊,语鹿妹妹你都不清楚吗?” “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能联系到他?” “语鹿妹妹,你别担心,子帆那么大个人了,他一定没事的……” “你的意思是他还没回宿舍?那他明天会回学校吗?” “嗯……应该会……语鹿妹妹你别哭,他明天肯定回来?他不回来我们全宿舍出动都会帮你找到他。你现在在哪里?” 对方话还没说完,苏语鹿便挂掉了电话。 她已经抵达了何子帆的学校大门口。 学校的大门早已经关上了,没有学生证任何人都进不去。苏语鹿就在附近的花坛找了个地方坐下,一直盯着校大门。 她原本可以去找一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联系他。 但是她不要,她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根本静不下来似的。 她知道今晚在联系上何子帆以前,她是不可能睡得着的,还不如就坐在这里等他。 等到他出现在学校为止。 语鹿搓揉了一下有些发肿的脸,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与酸涩的预感,继续给何子帆打电话。 心像黑夜一样沉了下去,那边始终是忙音,一直到凌晨三点多,她手机彻底没电,何子帆也没有接电话。 就在苏语鹿给何子帆疯狂拨电话的同时,酒店房间里,正激烈的上演着暧昧纠缠。 何子帆的手机就立在两人正前方,手机黑屏的时候,会折射出两人的影子。 屏幕亮起来的时候,跳动着“鹿鹿”两个字,是苏语鹿的未接来电。 许轻轻发现自己越是对着“鹿鹿”两个字,动作就越是放得开。 房间里回荡的响声便越发刺耳。 她玩儿太开心了。 一向都是她伺候别人,还是第一次有那么年轻漂亮的男孩…..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苏语鹿的男朋友。 许轻轻在第一次从何子帆手里接到苏语鹿电话开始,轻易就从他口中试探出两人的关系。 青梅竹马到两小无猜。 从相知相许,到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描画。 他关于幸福的每一个描述里,都有苏语鹿的名字,令许轻轻嫉妒心发狂。 明明苏语鹿跟自己一样下贱,都是有钱人的玩物,被用过用烂的货色。 苏语鹿身边就有这样巴心巴肝紧张关心着她的人。 越是这样想,就越发想从苏语鹿手中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不仅是为了完成薄司寒的任务。 更是为自己争口气。 第127章 因为她很快乐,便给了何子帆更多快乐,这是他应得的。 第109章 凄风苦雨 第二天天亮了,何子帆药效过了,沉重眼皮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睁得开。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口干舌燥的很,像是彻底虚脱过去。 他又眯了大概十多分钟,挥手摸到一个滑腻的腰背,瞬间,一个冷汗,把他所有的睡意吓走。 何子帆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在自己身旁熟睡的人是许思思。 他整个大脑都懵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 何子帆无法原谅自己酿下的大错,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待看清床单上的一大片血迹。 何子帆身体不能自控的颤抖了一下,如同遭遇雷劈。 他弄出的动静惊醒了许轻轻。 许轻轻坐起身,何子帆看着她望向自己的表情腼腆又深情,他抿紧了唇线,脸色发白。 她似乎是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他的态度,眼神黯淡下去。 又用手去抚摸他刚才死死盯牢的那一滩血迹,轻轻地,缠绵地,抚摸着…… 何子帆深拧起眉头,为自己犯下的错深恶痛绝。 许轻轻当然早不是什么干净的黄花大闺女,这种东西她都是随身准备的。 从前总有那么一两个客人有这种特殊的嗜好,为了让客人开心,她总是把服务工作做的很全。 没想到,这玩意儿这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许轻轻这个老江湖当然知道何子帆这个傻白甜此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垂下头:“没关系的,我又不会让你负责。” 然后背过他开始穿内衣。 当看不到许思思的脸,何子帆鼓起勇气:“昨天晚上对不起,我喝多了,这个事并非我本意……我……” 许轻轻立刻打断他,语气幽幽的:“何子帆,其实我挺高兴的,我的第一次,是你,我想我一定会一辈子记得这一晚。” 一句话,就把何子帆的心理防线全线击垮。 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语鹿。 现在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对不起许轻轻。 “我会想办法……”他说。 许轻轻转过脸来,笑的天真又无邪:“你想什么办法?难不成就是睡一觉你就想娶我呀?” “我……”何子帆有些语无伦次。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对一段感情持有的是专一认真的态度,他和苏语鹿之间的感情也一直很干净,就只是牵牵手,隔着衣服拥抱一下。 他还是很传统的男生,在不能确定跟对方走进婚姻殿堂,他不想做出出格冒犯的事。 这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 可是现在……就因为昨天自己喝多……本来他是陪伤心的许轻轻喝酒散心的,哪里晓得他自己也烦,不小心也跟着喝多了。 这可怎么办? 这要怎么办? 就在何子帆十分恼恨之余,许思思的嗓音低低响起。 “我没说要你负责的,你能不能别说话了。就不能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吗?” 她说完,将脸埋在手心里,肩膀低低抽搐,她啜泣起来。 哭声把何子帆的决心也泡软。 让他的亏欠如藤蔓无限滋长。 何子帆走过去,无声的抱住她。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埋首在何子帆怀中的许思思依旧在小声哭泣,那哭声似感动,又似伤怀,总之,在何子帆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嘴角高高扬起。 她万万没想到,要何子帆一个承诺原来如此容易? 她睡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还从没有哪个男人只不过跟她睡了一觉,还真的想给她一个交代对她负责的。 早知道这人这么老实,就该早点这么做了。 后来何子帆和许轻轻收拾好,离开了酒店,准备先回学校。 一路上,许思思的心情都很好,她主动牵着他的手,每一个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 却让何子帆内心充满了负担。 他只能疲惫的回应许思思的一个笑,就为了不辜负这个满心满眼只装着自己,无私帮助自己的天真女孩。 两人搭乘计程车回学校,手牵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校门口人流稀疏,而这两人很登对,走在一起实在是亮眼。 也容不得语鹿看不到他们俩。 语鹿缓慢的站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头顶的天空也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玻璃,裂成无数的玻璃碎块,每一块玻璃最尖利的那块,对着她直扑扑地砸过来。 天昏地暗…… 凄风苦雨…… 等到两人目中无人的越过她,径直朝学校大门走去时。 语鹿站在他们身后喊他:“何子帆。” 何子帆听到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浑身冰冷。 转过身,看到命运女神对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而这个微笑,何尝不是对着语鹿的。 语鹿与何子帆久久对视,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何子帆只感觉自己被她眼神盯着,浑身像是在滚刀上滚,而语鹿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浑身发抖,她只能用牙死死的咬住下唇,才能控制住胸腔内沸腾的情绪。 三秒后,苏语鹿转身就走。 第128章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但她必须潇洒一点。 何子帆看到她要走,想也没想便甩开许思思的手追上去。 他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来。 “鹿鹿,你听我解释。” 苏语鹿并不抵抗,转过脸,眼里一片沉静,她恨恨的看着他,直言不讳。 “你们是不是睡过了?” 何子帆心里咯噔一声,喉头滚动,像所有被抓到现形的男人一样,第一时间选择撒谎。 “没有,鹿鹿,你别瞎猜,我们……我跟许思思,就是早上在附近吃早餐碰见的?”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苏语鹿讥讽的眼神越演越烈。 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吭哧一声笑起来,那笑声极其难听。 就像是他们小时候看迪斯尼的动画片里,破坏公主与王子爱情的老巫婆,才会从嗓子发出来的凄厉笑声。 而她现在的心境…… 她现在的心境,何止凄厉?又哪里只是凄厉!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她笑完后,平静的问他。 何子帆依然在狡辩:“我没撒谎。”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九点就在你校门口一直坐着等你?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给你打了一百多个电话?你还知不知道你舍友告诉我,你一整晚都没回学校。” 第110章 彻底结束 霎时,何子帆的心脏紧紧的皱缩在一起。 苏语鹿的话砸过来,像剃刀一样,狠狠刮了他的脸。 脸皮滚烫,好似要滴血,眼睛也火辣辣地疼,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鹿鹿,我是撒谎……我撒谎……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他的眼泪不能控制成串流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一切都不是我本意……” 何子帆声泪俱下的哀求:“我不渴求你的原谅,但只求你给我十分钟时间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一切我都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当时我心情很不好,思思心情也很不好,她帮了我很多,我当时没办法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吧伤心……我……” 何子帆抖着嗓音不断向她哀求。 语鹿越听就越觉得心脏快要炸开了一样。 痛的她弯下了腰。 悲恸的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何子帆见她难受成那样,心痛不已,他想伸出手去拥抱她,。 语鹿躲开他的拥抱,只是凉凉地看着他。 何子帆被她那眼神一瞪,沉重的腿不敢再往前半步。 语鹿目光越过何子帆的身影,她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许轻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许轻轻像一颗毫无征兆的原子弹,将苏语鹿的人生童话扭曲。 她被遗弃、被嫌弃、被指责。 好不容易有一根救命稻草,有了熬过黑暗就会有希望的一缕光。 许轻轻再度炸了过来,将她和何子帆两人炸的粉身碎骨。 她被整得死去活来,她在一旁冷眼旁观。 语鹿好恨,整个人像被碾成一团,肝胆俱裂,五内俱痛。 可是她却拿许轻轻一点办法也没有…… 彼此都捏着对方的把柄,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哥……” 何子帆听见她叫自己一声哥,而不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他眼底露出一点生机。 可语鹿在最短的时间里认清了现实。 “哥,我们就这样吧,之前的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舅妈说得对,我们之间原本就不该有超出亲情的别的感情。以后你愿意跟谁好都可以,不用再顾忌我。” 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 快刀斩乱麻一定是当前止损的最佳选择。 何子帆听着语鹿的声音,仿佛从远方而来。整个人像是被人掐断了喉咙一样没办法呼吸。 “不行,鹿鹿,我不放手,我爱你。我都不想的,这一切都是意外,我求你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再也不会有第二次,这一次你就原谅哥哥好吗?” 何子帆无比慌乱,眼睛猩红。 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拉扯着她,想把她重新拽回他的怀里。 可是已经遍体鳞伤的语鹿已经禁不起任何拽拉。 “你爱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偷偷想办法解决一切。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你会找别的女人消遣,却把我蒙在鼓里。你爱我的方式,就是嘴巴上说着爱我,却跟别的女人在酒店一夜不归……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语鹿连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只有一阵一阵地颤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要说她心里不怪何子帆,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内心更厌恶的是她自己。 说实在的,她又有什么脸面去怪何子帆。 她早该预料到会遭此报应。 当她跟薄司寒睡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她内心不想,可蒙在鼓里的何子帆不就跟现在的她一样吗? 她越想心就越冷。 原本以为,只要熬到薄司寒放过自己,她再将自己所有的经历告诉何子帆,由他来决定还要不要她。 她没预想后果,只想要希望。 可她太天真了! 哪有这么简单。现在她正经历的就是后果。 她怎么能把自己那么多痛苦的时光,那么多无法言说的屈辱,转嫁给何子帆承受。 第129章 她都接受不了他一晚上的放纵,她又怎么能让他去接受她那么长久的背叛。 她怎么忍心……让他再经历一次她现在正在经历的如坠深渊的绝望,如同身在地狱的挣扎。 语鹿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用尽所有心力,按捺下去。 就让她一个人咬紧牙关默默承受所有吧。 何子帆泪如雨下,只是不断重复:“我……我不想的,真的鹿鹿,我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都是意外。” “我没有怪你,一点都没有。”语鹿背过身,语气逐渐冷淡:“可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话,真的,你放过我吧,我们可能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 “我们为什么非得变成这样!” 可是语鹿这一次已经下了斩钉截铁的决定,不可以回头,不能再犹豫。 她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唇角,眼底的光彻底熄灭。 “何子帆,我们分手吧,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祝福你幸福。” 她又看了一眼许轻轻,心情无比平静。 哥,我真心祝你获得真正幸福……哪怕这份幸福,永远与我无关。 语鹿转身就走,离开了这块伤心之地。她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又往机场方向驶去。 何子帆则站在原地,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放肆的哀啸着。 无比后悔……无比绝望! 语鹿直到上了飞机。 这一路都没有回头。 都结束了。她的初恋,她的爱情,以及……所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 北城上空正酝酿着一场雷暴天气。 飞机在空中盘旋,颠簸,空姐不断用好听的嗓音安抚着乘客的情绪,接连两天都是长途飞机的语鹿,一整夜没睡,外加情绪剧烈波动。 现在整个人头疼欲裂。 谁也无法睡,只是忍着,熬着,挨着。 飞机延迟了整整二十分钟才落地,一出站口,外面又是风雨飘零,泼天的雨幕冷若冰霜,冻到骨头里。 这样的天气,连打车都不好打。周围的计程车几乎没有,半个多小时才驶来一辆,而周围的旅客,大多都是有亲人来接。 一辆辆车停在她面前,载上了自己要接的客人,又一辆辆的开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语鹿一人孤苦无依。 她抱着双臂,小腿被飘来的雨水浸湿,裙子黏在腿上,又冷又寒。 看着黑的摸不着底的天空,风卷着雨水吹过来,很冷,却冷不过她心底心如枯槁。 下一秒,苏语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冲到了大马路上。 一辆疾驰的玛莎拉蒂看着前方没人,司机为了赶时间把油门踩到了底,哪里知道黑暗里突然会跑出个人来。 哪怕急踩刹车,车子还是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 坐在后座的薄司礼因为惯性超前重重一撞,脑门刚好撞在副驾驶的车座靠背上。 等他回过神来,一边按揉着额头,一边厉声叫司机:“快下车看看,赶紧救人!” 第111章 车祸 司机先下车,薄司礼后撑着伞下车。 苏语鹿被车子撞出几米开外,撞的结结实实的,直接落在了斑马线的边缘。 当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胸口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其他什么痛感都没有。 雨下得很大,她头上碗口大的口子,血顺着雨水一起冲刷下脸庞,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司机打着手电筒照到她,被她那副比女鬼还凄惨的模样着着实实狠吓了一跳。 很快薄司礼也撑着伞走过来。 语鹿坐在雨水中,逆着车头灯,看到一个瘦高的影子,黑伞在风中癫狂,伞柄却牢牢的固在手里。 他的黑皮鞋在水洼里踩出浪来。 雨水打进眼睛,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却看到他西装裤裤管湿到小腿肚,浅灰色浸成铁灰色。 但薄司礼顺着光,低垂着目光,却把她端详的很清楚。 苏语鹿整个人都是血色与透白交织的,白的是皮肤,红的是血。 尽管她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薄司礼愣了三秒,还是把她认了出来。 人的缘分很奇妙对不对,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前后加起来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但薄司礼就是记得她……记得她叫……苏…… 薄司礼举着伞弯下腰,似调侃似惋惜的说:“苏语鹿。” 伞遮过语鹿头顶,距离隔得近了,她才把他认出来。 是薄司礼啊…… 在这里,遇到他,还真是奇怪。 她抿了抿唇,呵出一口气:“薄先生。”只是刚一说话,也不知牵动了哪根神经,她胸口像针扎似的疼起来。 薄司礼一言不发,站起来把伞递给司机,接下来直接脱掉了外套,他再弯下腰时先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把语鹿包裹起来。 他的衣服上有雪松的味道。 什么话也没说,脚就离了地。 语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被她直接横抱起来,抱进了车里。 “妹妹,我必须带你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先跟我说,我马上打个电话跟医生简单交流一下你的情况。” 第130章 语鹿想说,我没事。 可是刚吸一口气,就觉得胸口某个地方还是像针扎一样疼。 薄司礼只看了她一眼,职业病犯了,大概猜到她可能是断了肋骨。 只是具体断的哪一根,有多严重,必须照个ct才清楚。 “别说话了,安静几分钟。”修长的食指贴唇,对她使了个眼色,他语气很温和。 接着,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边缘,微合着眼睛。 他也不再多说话,而是维持这种别扭僵硬的姿势。 语鹿自然会觉得他们这种抱在一起的姿势很奇怪。 看着他紧抿着嘴唇,下巴绷得很紧,喉结偶尔有轻微的上下滑动,语鹿选择安分守己的听话。 其实薄司礼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占她什么便宜。 而是为了固定好她的身体,以免车辆颠簸剧烈让她骨头错位。 当然,遇到车祸撞到人的情况,第一时间更应该直接打120救护车才对。 薄司礼也算是坐在车上,车子发动以后后知后觉。 转念一想,他自己都是个医生,还需要是什么医生,她的情况紧急与否,他自己能判断。 大抵不会让人死在自己手里不就行了。 到医院后,一路也是薄司礼抱着她找到医生,开了个绿灯,两三个相关科室的专家围绕着她进行全面的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花了两个多小时。 但结果总算是好的,头上那个疤看着血流的厉害,但只是皮外伤,甚至都不用缝针,消毒包扎处理后等它自然愈合就好了。 她运气很好,脏腑也没有受到损害,骨头没有移位,没有手术指征,不需要做手术。 接下来的治疗手段建议是保守治疗,胸带固定稳定骨折端,躺床上静养,开了些镇痛消炎活血通络的药物按时服用。 薄司礼听完医生嘱托,然后问苏语鹿:“要不要加个微信,我把医嘱发到你手机上,伤筋动骨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语鹿有些受宠若惊。 这可是薄氏集团的皇太子呢,竟然主动找自己加微信……她忙不迭的拿出手机,在登机前找旅客借了个充电宝,手机已经充满了电。 然而掏出手机,就看到手机上几十个薄司寒的未接来电。 微信对话框也是。 他虽然只给她发了三条信息,但三条信息间隔时间不长,而且三条信息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全部是一个“?” 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嘛…… 她当做没看到。 “我扫您的码吧。” 薄司礼看了她一眼,缓慢的说:“可以。” 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语鹿拿出手机点开扫码的框,扫了他一下,他当着她的面就通过了好友申请,低头打了好长几段注意事项,然后给她发了过去。 语鹿则回:“谢谢。” 回完后,又觉得自己态度是不是不太尊敬。 赶紧又发了个卡通的,有点搞笑的感谢表情包。 薄司礼那边手机立马跳出了表情包,他看着那个搞笑的转圈圈的兔子,眉头一挑,语鹿着盯着他的表情。 很奇怪的一个举动,又把刚发出去的图撤回。 薄司礼:“……” 苏语鹿:“……” 所以……他们两人是在干嘛,人都在这里,却用微信对话。 果然科技改变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谢谢。”她低声说。 薄司礼静默片刻,温柔的嗓音里透露着笑意:“谢什么?谢我的车撞了你?还是谢我的车没把你撞到缺胳膊少腿儿。” 薄司礼深邃的眉眼有些变化,就是一副亲和力很强很让人容易卸下防备的模样。 他双手合:“我还得感谢你,没闹大出去,讹我一票。” 语鹿回觉过来。 也是呢?到底谁欠谁呢,撞人的还成大爷了,她是理所应当享受受害者的所有福利。 语鹿抿了下唇,清秀白净的脸蛋终于见了晴。 但是一笑就岔气,岔气肋骨又疼,活活整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出来。 薄司礼抬手用手背轻按住她的唇,慢悠悠道:“少说话,有利于骨头更早时间长好。” 原本这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这一幕却被急匆匆赶来找苏语鹿的薄司寒看到。 薄司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的怔松,刚想往前走一步,医疗区的透明玻璃门便将他拦住,内外两隔。 而透明玻璃门里,苏语鹿正在对着薄司礼笑。 薄司寒眼底蕴藏的担心,瞬间化作阴森冰凉,半响后扬起的嘴角,透露出几分阴翳凛冽。 这倒是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她怎么可以对着薄司礼笑! 她!怎么可以! 薄司寒面上波澜不惊,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态度,但心里着实有股劲儿,让他欲罢不能。 他真想掐死这个女人,有一个何子帆还没完,现在又来一个薄司礼。 第112章 偏执 苏语鹿的一举一动都在薄司寒的眼皮子底下。 他从定位器里看到她去了江城,看到她抵达了北城国际机场,等忙完手头的事再回过神来 ——定位器显示变成了医院。 蓦地一怔,连手头的工作都忘了。 第131章 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自己开了车就往医院赶。 每等一个红灯,他就给她电话。 这女人也不知到底遭遇了什么不测,竟连电话也没接。 薄司寒将没用的手机用力扔进了副驾驶沙发座椅,脸上连表情都没有,淡漠的神色如同车外正狂风肆虐的潇潇冷雨。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在前台查到是有一个叫苏语鹿病人因为车祸,正在三楼做检查。 肾上腺素跟着起起落落。 连等电梯也嫌慢,一口气跑楼梯上到三楼。 玻璃窗内,语鹿刚和薄司礼熟系上,两人有说有笑。 薄司寒缓缓紧握拳头,指节上青筋暴露出来。 * 房门被推开时,语鹿还以为是例行巡查的医生。 但那个一身黑衣的人走了进来,英俊的面孔,轻薄的唇角,带着不屑一顾的目光。 方才还在语鹿脸上团团圆圆的神气,突然凝滞起来。 她不笑了。 薄司礼察觉到骤然变的冷酷至极的氛围,略一迟疑,顺着苏语鹿目光看过去。 然后,无声的挑了一下眉。 能在这里看到他二弟,还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司寒。”他对他笑了笑。 薄司寒看都没看薄司礼一眼。 几个健步,直走到苏语鹿面前。苏语鹿一看他表情不太对,本能紧张到耸了耸肩。 薄司寒一言不发,只垂眼打量着苏语鹿。 她坐在床上,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头发紧紧的贴着头皮,额头上包扎着白色绷带,胸前上了胸带。 可怜巴巴,凄惨兮兮。 活像只大雨里走丢的流浪猫。 残留的肾上腺素逐渐平息,他只想赶紧把她带回家,帮她洗一个热水澡,让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好好睡一觉。 冷淡的弯了弯唇角,薄司寒语气犀森,没好气的问。 “伤哪儿了?” 语鹿见他脸上表情凶神恶煞的很,语气也欠揍。 也不知道是谁又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要拿她撒脾气。 她压低了下巴别过头:“我不小心被车撞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声音很浅很细,因为不能动太多力气,胸膛稍微起伏大一点,胸口都会像针扎一样疼。 只能省着点儿劲儿说话。 薄司寒抿着嘴角,眼神非常不屑:“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出车祸了。” 清冷的嗓音落到语鹿耳朵里,多少有点质问的语气。 她有点赌气的给他顶回去:“人有旦夕祸福,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拖去强暴,何况被车撞。” 只一句,在本就心中起火的薄司寒心头又浇了一把油。 薄司寒眼皮一掀,表情更加森冷。 他在关心她。 要不是关心他他会大老远的开车来医院挨着一间间病房的找她? 他怕她突然就死了!如果她真出什么事,要他怎么办? 转念一想,也行,反正是他主动狼心贴狗肺。 薄司寒扯了扯嘴角,又暗笑,这么喜欢把这件事放嘴上,就拖回去多强暴几次,看是她嘴硬还是他硬。 各怀心思的两人都不再说话。 表面上气氛沉寂,实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被隔绝在外的薄司礼不动声色,很难凭几句话就猜测出他们的关系,但 薄司寒不太寻常的举动,苏语鹿看到他时的胆怯害怕。 都不得不让薄司礼往某一个方向去怀疑。 他倒吸一口凉气,要是真如他所猜测,那可绝对不是件什么好事。 “不好意思,是我司机撞了她,我送她到医院来的……” 他礼貌出声打破平静。 薄司寒聪耳不闻,只虎视眈眈注视着苏语鹿,见她越不吭声,他就越想逼迫她。 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毫不控制力道。 语鹿的眉头深拧起来,有些恍然的痛楚。 出于关爱病人的本能反应,薄司礼连忙出手阻止:“她才上胸带,你轻着点。” 原本别无他意。 只是很不凑巧,手也落到了语鹿的手腕上。 薄司寒瞳眸一颤。 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锋利的眼神如同一把手术刀,他转过脸。 薄司礼顿了一下,松开了手。 可薄司寒忽然出手,对着薄司礼的脸狠戾果决的反手一拳。 语鹿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薄司礼被那个暴戾的男人一拳掀翻在地。 “薄司寒!” 苏语鹿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的行为简直忍无可忍。 她扶着病床边缘,声嘶力竭的喊。 胸腔牵动起伏很大,火辣伴随着针刺感,一时额上出了层细汗。 薄司礼狼狈的坐起来,右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薄司寒。 并不是愤怒,也不是羞恨。 而是一种……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薄司寒周身的暴戾气息逐渐平息,转动着手腕,回过头来。 不由分说一把扯掉苏语鹿披在身上薄司礼的外套,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又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裹到苏语鹿身上。 好像宣誓主权似的,她这才又重新成为他的东西。 接着,薄司寒弯腰,一把将语鹿横抱起。 第132章 旁若无人的往外走。 语鹿疼的在他怀里直抽气,他抱着苏语鹿前脚刚踏出大门,好像压根不在意这是什么场合。 语鹿淡淡的抵触,明显是不愿意在外与他表现的过于亲近。 可薄司寒早不在意这些形式主义。 还没走多远,身后一道男声响起,把两人离开的步伐堵拦住。 薄司礼端出了薄氏大家长的身份,下达了指令。 音调由一贯的温和变得明晃晃的不饶人。 “司寒,你跟叶珊的婚事要是黄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薄司礼的确是看出了点儿什么,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他这三十多年就白活了。 果然,这句话的威力对他这个嚣张狂妄的二弟有所威慑,他看到薄司寒的背影微微一滞。 略微松了口气。 可薄司寒再度抱着苏语鹿转身,只是兴味地抬起下巴。 对着他这位大哥,眼底充满不屑。 “笑死了,你因为阮生玉那个下贱娘们先让我们薄家得罪了叶家,现在还好意思对我兴师问罪?” 他这一句,可是真得罪上了薄司礼。 谁都知道,阮生玉是薄司礼的白月光,连提到她名字都是在往他心头扎刀。 更何况薄司寒用那么肮脏的词汇来侮辱她。 向来好脾气的薄司礼猛地抬起凶狠的眼睛,有被他激怒到,。 薄司寒却只是笑,他的态度挑衅而轻蔑,也隐隐暗含一些炫耀。 “我怎么会跟你一样,你做事手段那么不漂亮,根本就不入流。” 第113章 禽兽 薄司寒将语鹿强行抱进车里。 不顾苏语鹿眉头深深压了下去,他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翻找到刚加上的薄司礼的微信。 没想到这两人还真聊上了,她对他的态度都没对薄司礼好。 薄司寒齿根咬紧,冷厉的神色多了几分醋意。 先拉黑薄司礼的账号,再删除。 这样薄司礼就是再找,也找不到她。 “你以后不许再见他。” 薄司寒单膝跪在座椅上,在昏暗看不清的光线里,男人阴森森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强势冰冷。 语鹿呼吸很慢,卷曲的眼睫轻抬,正好与他对上。 知他性格偏执病态,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疯狂。 就像一只处在戒备状态的猛兽。 她不太明白他今天的情绪怎么会这么不稳定。 盲目猜测,大概又是谁惹的这人心里不快,做什么都让他不顺眼,借势小题大做。 语鹿哪里晓得,他变的敏感,危险,狂妄,不讲道理! 完全是因为薄司礼。 只要薄司礼稍微露出一丁点儿冒犯他领地的意思,紧张便一触即发。 见苏语鹿没有答应他。 薄司寒托起了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脖子,掐住了纤细的喉咙。 “我叫你以后不许再跟他见面!” 手上没有用力。 只是威吓和警告。 语鹿咬着自己的嘴唇,手心冒汗,心跳如擂,像只被逼到无处可逃的小白兔。 半晌后。 她平静的说。 “何子帆跟我分手了。” 刚念出这个名字,心头就像在滚刀上碾过。 “何子帆……他……他喜欢上别人了,我刚从江城回来,没有睡好觉,出了站口,没有看到车开过来就被车撞了。我不知道车上的人是你哥,我也不是故意接近他想做什么。” 草草几句,断断续续。 简单的交代完她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 因为如果不这么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平息他此刻的狂戾。 语鹿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打消薄司寒的猜忌。 她擅自揣测,他会这么不高兴,是因为她去接近了薄司礼……就像她上次处心积虑暴露自己去接近叶珊一样。 薄司寒不喜欢自己,跟他真实生活里有交集的其他人有所接触。 她是他见不得光的禁脔,是一段畸形关系的症结。 是他光鲜身份上一抹不光彩的污渍,是他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可是语鹿必须告诉他,遇到薄司礼并非她的有意蓄谋,这一次跟上一次她接近叶珊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的意外。 只不过,她撇清自己的清白,好不容易因为那场车祸暂离失恋的阴霾,内心深处的悲忧又即将爆发。 在上飞机以前,她都已经做到了痛快忘掉何子帆的决定。 可突然再度说到这个名字,语鹿涌起心里酸酸的,闷闷的不甘心。 下一秒,眼尾还是难抑得落下泪珠。 她痛哭起来。 可哭也没有大声,就这样哭一哭,停一停。 好像被家长抛弃的小孩,哭得太厉害噎住了气。 “何子帆他……不要我了……” 她自暴自弃地认清这个现实,边擦眼泪边摇头,对自己很失望。 何子帆他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 反正她也不干净,配不上他。 这是她的报应。 身上还有伤,情绪一激动,浑身上下都痛。 越哭就越痛,越痛就越哭。 最后搞不清楚,到底是痛哭的还是哭痛的。 身心俱疲。 薄司寒望着哭的止不住泪的苏语鹿,眼神中的情绪自是不可言说。 第133章 与何子帆分手,是他设的一个局。 但他想要的不是苏语鹿的伤心欲绝。 而是逼迫她,在心里对何子帆彻底宣判死刑。 薄司寒一边欣赏着苏语鹿的眼泪,那是他胜利的果实。 她越痛苦,就代表着他的胜利果实越甜美。 明明品尝着亲手培养出来的甜美果实,他的心房却因她的痛楚的颤动。 手指非常技巧地从脖子滑向她的脸,轻抚弄着她俏丽的脸庞,指腹抹去眼泪。 眸色一黯,一下子就冲动扑向她。 那张俊颜贴了下来,紧贴着她湿漉漉的脸,咬着她的嘴唇,含住她,搜刮她。 语鹿被狠狠吓了一跳。 眼睛兀的睁大,眼泪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狂热的吻,给吓了回去。 薄司寒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谨防她从自己手心里逃脱,修长有力的手指扣着她后脑勺,慢慢摩擦,力度极轻。 他吻起女人来,时而火急火燎,时而绵延温雅。 关键是时间又很长,把人嘴皮子都要磨破。 语鹿手指揪紧他的衬衣,简直受不了他了。 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抽干。 她都伤成这样了,他满脑子想着这个,这人简直不是人。 是禽兽! 语鹿哽咽一声,迷迷糊糊挣脱开呼吸。 “你能不能别这样……” “你是无赖是不是……” “你怎么老这样……我都受伤了,还失恋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唇舌交织在她的控诉下生生刹车。 他的鼻息眷恋着她鼻息。 深邃幽暗的眼神对上她湿漉迷茫的瞳眸,语气实在是不太好。 “失恋有多了不起?为了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早就提醒你了,别为了男人哭。你就这点儿出息,不就是跑了一个臭男人,弄出一副惨兮兮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没有爱情你要死啊!” “你!你!” 语鹿脑袋迷迷糊糊的,被他一顿训,大脑立刻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始料未及的一瓢冷静理智被他泼过来。 语鹿差点没接住。 但这姑娘耳根子软,心气儿又重,他早摸透她的脾气。 这骂刚好骂到她心坎儿上,把人给叫醒。 毕竟人活一辈子重要的事很多,为了感情的事拖泥带水欲罢不能,的确很幼稚。 薄司寒脸色一沉,戳她脑门跟戳脊梁骨似的。 她抬手抱住头:“别戳了,疼。”像是惊恐无助的小动物。 薄司寒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口头上还不忘再戳两下心窝子。 “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不戳两下你不清醒。” 语鹿哀哀的望着他,被他骂的脸皮都绷紧,不再敢吭声。 薄司寒敷衍的扯了扯嘴角:“还哭吗?” 她摇了摇头。 哭过闹过,起起落落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恍然间只剩下大喜大悲之后的虚无。 薄司寒揉了揉她的头发,气息也终于变的平和。 “我们回家吧。” 第114章 别扭的男人 他没发现他开始喜欢把回那套公寓,用我们的家这句口头禅来指代。 我们回家,挺矫情的四个字。 心里因装着这样的想法,记忆力突然就变的格外好。 记得回家路上的每一段路上的风景,记得每一个拐弯口红绿灯变换要多少秒。 薄司寒在前面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望上苏语鹿一眼。 她嘴角的弧度都快淡的没有,安静无言,眼神空洞。 饶是这样的她,竟让薄司寒心底里生出无限的安全感。 不再会有抓不住的恐慌。 还在路上时,薄司寒戴着耳机给周然打了好几个电话。 从底下停车场到进电梯间,他一直抱着她,语鹿连脚都没落过地。 到了屋门口,立着是三个人。 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周然带来了一个阿姨和一个医生。进屋后,薄司寒将语鹿放在沙发上,又让医生给苏语鹿重新做过一次检查。 结论跟医院里差不多。 又开了些消炎镇痛的药。 私人医生走后,薄司寒让保姆去厨房做了点易消化的夜宵。 等他帮语鹿洗完头洗完澡出来,多多少少逼着她吃了点东西,才让她去睡觉。 折腾了两天多时间,语鹿抽筋拔骨似的疲惫,头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薄司寒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 长久凝视着她的脸庞,眼前这个让他无法抗拒的女人,每一根头发丝都看得见摸得着,却又始终没有实实在在拥有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在女人脸颊上留下炙热一吻。 小薄突然钻进来,轻盈一跳,落在床尾,舔了舔爪子,蜷成毛绒绒的甜甜圈,合上了眼睛。 薄司寒牵了牵嘴角,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一切举动都行云流水般淡定从容。 这天晚上,薄司寒睡眠出奇的好,好像终于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终于可以高枕无忧。 第二天开始,语鹿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养伤期。 学校那边递了条子,又再度请假了。 电话拨过去,辅导员的语气友善的不能再友善,就差没有拎着果篮亲自上门探望。 第134章 语鹿当然知道就友善不是冲自己来的。 打哈哈的糊弄过去,挂掉电话,心里只是喟叹薄司寒的能量之大,他不过只出现了一次,她的全世界就轰然开朗。 周遭所有人,一瞬间都变的极其友善,好像是从天堂飞来的小天使。 刚挂掉电话,薄司寒站在卧室门口,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冷着张脸问她。 “在卧室里吃饭还是出来吃?” 语鹿眉头一挑,很想告诉他,他这张脸跟粉色真的很不搭。 “我出来吃。”她准备下床。 “我让人把小桌板拿进来。”薄司寒说。 但凡他定了的事,才叫定。 小桌板在床上支起来,他又端进来几个菜,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试试!” 他兴冲冲的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语鹿抬眼一看,菜色的卖相,不怎么样,又看了眼前这人一眼,一脸显摆的神气。 她安静的揭穿他。 “你做的啊?” 这心胸狭窄的男人抿着唇,眼皮撩的老高,象征性的点了点他那高傲的下巴。 自从上一次,苏语鹿说他做菜不怎么样。 这人表面装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介意极了。 她不是说霸总都是看了菜谱,能一比一复制出完美的菜品吗?下来以后他就叫周然去搜罗了很多菜谱。 还真不信了,做个菜能难到什么程度。 结果…… 哪怕有保姆在旁边指点,薄司寒在这一领域就是天生缺乏领悟力。 跟锅碗瓢盆更是五行犯克。 保姆多指点他两句,他就开始甩脸子。保姆见势不对,保命要紧,赶紧水泥封嘴。 几个小时后,厨房里端出几道勉强上得了台面的菜。 语鹿拿起筷子每道菜尝了一小口,停下了筷子。 抬眼,看到薄司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语鹿咬着筷子,笑嘻嘻的,故意要戏弄他。 “咦?你切手啦?”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看到那双手上有两条极细的刀口。 薄司寒立马把手抽了回来,恹恹说了句:“你烦不烦?” “不烦啊,挺好玩儿的。”语鹿坏声坏气地挤兑他。 结果惹的这位爷直接黑了脸,把小饭桌从她跟前端走。 到嘴的热饭菜都能飞走?语鹿急吼吼的喊他。 “喂喂喂,你把饭拿走了我吃啥?” 那人冷言冷语:“你吃空气。” “小气!” 语鹿被他气的胸口疼。 而薄司寒走出去,就把饭菜全给倒了,就好像是在消灭犯罪现场。 隔了一会儿,语鹿饿的肚子咕咕叫,实在是受不了了,唤来保姆扶她到客厅里去,那里还放着好些零食。 走到门外,看到薄司寒站在厨房里,又拿起刀,在跟那些鸡鸭鱼肉做斗争呢。 她冷不丁儿愣了一下。 差点笑出声来。 觉得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脾气又犟又臭。 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保姆切好的果盘,一边追剧,时不时眼睛又瞅一眼厨房。 他在厨房里忙活一下午,再度端出了三菜一汤。 摘掉防烫手套和围裙,一言不发,只隔着餐桌木然的望着她。 语鹿撩开眼皮,懒懒伸出手,让保姆把自己扶起来,扶到餐桌旁。 很赏脸的坐下来。 必须承认的是,薄司寒在厨艺方面,真的……可以选择放弃了…… 语鹿吃了两口忍不住地抬头,坐在她对面那个精致斯文的男人,表情严肃的要命,活像一个认真做完试卷,等待老师夸奖的小学生。 而语鹿,是他的阅卷老师。 如果她是老师,就应该肯定一个勤奋却愚笨学生的努力,因为他已经尽力了…… “做的不错,有奖励哦。”她眨眨眼。 薄司寒有些明白她那个表情想要表达的意思,额头青筋鼓起,脸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怒。 少跟他扯这些嬉皮笑脸的! 没等他说话,语鹿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卡通的创口贴。 仔仔细细的给他受伤的两只手指裹上一圈。 “防水的。” 他把手猛地抽回来,冷笑了一瞬:“把我当小孩子哄?” 语鹿抿唇轻勾,似笑非笑,可不是小孩子么?嘴硬个屁。 而薄司寒轰的一声站起来,再度做出一个手上动作,语鹿一看他这个姿势,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张开双臂护住那些碗啊,碟啊,鸡啊,牛啊! 她皱着一张小脸,向眼前这个爱浪费粮食的恶魔坚决抗议:“我喜欢吃,你再敢扔我的饭菜,我就把你扔出去。” 薄司寒:“……” 第115章 可以有 没想到,冷心冷面的男人还真吃她这一套。 看着她把他做的那些饭菜,护的跟自己小崽子似的,他心底里漾开了一层曼妙的愉悦。 就说嘛,做饭这种小事,怎么难得了他! 大尾巴狼的尾巴立刻就翘到头顶,被厨艺不精打击的自信,在这一刻以十倍、百倍、千倍的找了回来。 薄司寒又坐回凳子,拿起筷子吃饭,一边吃一边给语鹿夹菜。 这人吃饭一向斯文的紧,往往动不了几下筷子,就说吃饱了。 第135章 可是,语鹿瞧着他今天这副模样,胃口倒是不错得很呐。 原本语鹿还担心他亲自自己尝了自己做的菜,指不定又得大发一顿脾气,训她说谎骗他。 但见他虽吃的慢,却吃的香。 语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手里捧着碗,简直食不下咽,心里在想……这人味觉有病吧,这么吃都尝不出好歹来?不是说吃惯山珍海味的舌头挺难伺候的么? 薄司寒察觉到她在观察自己,撩开眼皮看她一眼。 语鹿浑身一紧,赶紧埋头干饭。 她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好歹有之前吃了不少零食这个借口,给忽悠过去。 薄司寒也用了整整一碗饭。 吃过饭后,就各干各的。桌上的残局留着保姆去收拾。 薄司寒去给小薄换猫砂,语鹿看他笨手笨脚,干着急。 就站在旁边说他这样也做得不对,那样也不对,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说的急了,气的胸口疼。 薄司寒可不敢惹她,赶紧给她扶到躺椅上去。 晚上依旧是他帮她洗头洗澡。 她身体还不太方便,需得有人帮忙。语鹿原本想让保姆阿姨帮忙的,薄司寒让她想都别想,他不许第三个人看到她的身体,女的也不行! 语鹿知道他是个心理变态,懒得跟他争,反正争到最后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赢! 但他之前每次给她洗澡,她就觉得挺别扭的。 现在屋子里还住着个外人呢,还这么不收敛着点儿,语鹿自己都想挖个缝钻进去。 就有点想找个借口说…… “要不今天不洗了吧?” 薄司寒抱着她的头嗅了嗅,眉头一皱:“可是苏语鹿,你臭了啊。” 语鹿一口老血都要被他气吐出来。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臭了?你狗鼻子啊。” 薄司寒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也不大能有大动作,他想干什么她还能反抗不是? 把人横抱起踏进浴室,三两下就把人剥个精光。 看到这个人毫不留情地用最原始欲望打量自己。 语鹿只觉得浑身一凉。 其实,她之所以不想让他帮自己洗澡,也有这么一层顾忌……因为这个人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执行力很强……丝毫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她只是怕他,硬来…… 怕被他弄死…… 没曾想,薄司寒喉结滚动,终究没有打扰她。他将她抱起,放进温热的水里,用淋浴器打湿她的长发,洗发液打出泡沫,轻轻帮她搓揉。 浑身上下病怏怏的苍白,没多久在他眼底,浮起媚色的潮红。 洗完澡,将人用浴巾一裹,抱到起走进卧室,放到那张柔软宽敞的床上。 然后他走到冰箱前,拿出冰冻的矿泉水,拧开矿泉水瓶子,猛灌了好几口。 胸口涌起的潮热被冰冷浇灭。 男人呐,就是这点儿挺烦。 薄司寒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关上冰箱门,重新回到卧室。 帮语鹿吹头发时,她就坐在床上看书,她嫌他挡了自己的光线,抬起下巴就凶巴巴的瞪他。 这人脾气只没有更好,换了个蹩手蹩脚的位置继续帮她吹头发,看着光线照到书页上是有点昏暗,还不忘抬手拧了一下床灯,调到护眼模式。 夜更深了,薄司寒洗完澡,也回到床上。 关了灯,以往正常进行的步骤,现在也不能进行了。 薄司寒只能隔着衣服摸她,从腿摸到腰,从腰摸到胸。 如同饮鸩止渴,越摸越心烦。 薄司寒觉得自己好可怜,谁又能想到,像他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物,也会在深夜搂着娇软美人,同床共枕,亲密与眠。 却什么也不做。 这份毫无防备的克制,再没有第二个人。 可语鹿其实不太喜欢他摸自己,他那双手,要么弄得她浑身痒痒的,要么下手重的要死。 要是碰到她的胸前轮廓,起先只是用指腹轻缓地捏了两下,后来越揉越用力。 她被他欺负的尖叫一声,拿指甲掐他的手背。 把薄司寒掐的发出嘶嘶声。 差点没一口气哽住。 “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语鹿立刻端出使用了上百次的杀手锏:“我都这样了……你还这样那样,满脑子都是这个事,你说你还是不是人啊。”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语气像是打情骂俏。 不过,对于阻止薄司寒继续这样那样还是挺有效果的。 他挺受用,立刻就没了声儿。 语鹿的手又摸到他细长手指上那块胶布,有些不确定的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映着月光。 眼皮一抬。 “这个创口贴都脏了啊,换一个。” “你管呢。” 他不悦的把手收回去,翻了个身,把背留给她。 语鹿咬了咬下唇,伸手把他手臂扳过来,猛的一扯,就把他手上创口贴给扯了。 薄司寒再度转过来面向她,看着她不说话。 语鹿抿了抿嘴角,也静了下来。 原本只是开玩笑,但见他眸色深沉幽暗,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这人情绪一向阴晴不定,所以她也没有把握,什么时候会真的激怒他,什么时候,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吓自己。 第136章 最好是……不要真的激怒他…… “我觉得这套房子风水不好。”她话题突然一跳,跳的着实让人想不到。 薄司寒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岔开。 “嗯?” 语鹿强撑着把假话说的像真的一样。 “你看,自从搬进这个屋子,我们先是出车祸,你断了只胳膊,我接着又出车祸,断了肋骨。” 语鹿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这房子克骨。” 薄司寒花了几秒钟的功夫来消化她这句话。 “你想换房子?” “也不是……” “喜欢什么样儿的?” “我没想换房子。” 语鹿脸上的表情堪称十分精彩,再怎么思维跳跃……也只会想到封建迷信吧……咋想到换房子的。 但薄司寒已经觉得换房子这个主意很不错。 “带花园那种别墅?还是顶层大平台?顶层大平台的话也可以弄个小花园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小薄也能跑的更开一些,我也觉得现在这个房子太小了,要是多一个人总觉得碍手碍脚,你觉得呢?” 薄司寒一脸认真的问她的意见。 语鹿被绕了进去:“我都可以,但是我想把房子装修成纯白色的,白成神经病那种白。” 薄司寒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审美离奇的女子,轻启薄唇:“你确定你想要的装修风格是停尸房风格?” 语鹿楞了一下,又绕回之前的话题。 “我没想换房子,我就是随口一提……” “可以有。”他打断她。 第116章 无计可施 薄司寒眼底深处的暗色都敛了起来,冷柔地咬字重复。 “怎么不可以有。” 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两人之间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黑暗中,语鹿好像看到了薄司寒灼灼发亮的眼睛。 那样坚定而冰冷的眼神,像蛰伏中盯紧猎物赶快走进圈套里的狩猎者。 “我是开玩笑的。”她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紧张的盯着他。 “我是说真的。”他缓缓的说。 说完,他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用嘴唇贴着她的头发,吻过耳尖,他连呼吸都是冷的,眸色却暗含蠢蠢欲动的心思。 语鹿立刻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耍赖犯困。 “明天再说。”她拉了拉被子,合上眼皮。 薄司寒盯了她许久,她已经入睡,浓翘的睫毛紧闭着,呼吸浅浅,昏暗的光线里看出她在装。 软硬不吃,忽嗔忽喜。 真是搞得他求而不得,无计可施。 故意将手掌从衣尾伸进她衣服里,捏了捏,揉了揉,苏语鹿有微变的神情,却还是继续装睡。 薄司寒难免皱起了眉,最后只是吻了吻她细滑的肩,抱着她沉沉睡去。 * 基本上语鹿养伤那段时间,两人都是这么过的。 白天他去上班,家里有保姆照顾她。 傍晚只要是非必要应酬接待,他一定会按时回公寓。 一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公文包递她手上,伸长手臂,让她给自己解西装外套。 等到把身体从笔挺考究的西装里解脱出来,他长指解着领带,一只手臂伸到她胸前,很理所当然的让她给他卷衬衣袖子。 她刚转身去挂西装外套,他从她身后抱住她,伸出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似乎这样不够,又低下头,扳过她的脸,在她额头宠溺地亲了一口。 阿姨从厨房端菜上桌:“洗过手来吃饭了。” 他洗过手走到餐桌前,先闭上眼睛闻了闻饭菜的香气,眯起眼睛就笑。 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新鲜事。 语鹿拿着筷子勉强笑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米粒。 起初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大概是某一天,住家阿姨听到门手把响起,就一脸喜气的跑到卧室来。 “太太,先生回来了!” 语鹿纠正她好几次,叫她小苏或者苏语鹿,不要叫她太太。 可阿姨并不听,还是随心所欲的张口就来。 语鹿觉得这阿姨太有主见,回头就跟薄司寒说了这事,想换一个阿姨。 薄司寒一听是这缘故,莫名的看阿姨就特别顺眼起来。 解聘换人这件事竟就不了了之。 像这种小事,薄司寒少有不按语鹿的要求来,多少是她说一句,他听之任之。 语鹿过后才悟出来,那阿姨早就看出来两人关系,知道她做不得主,所以认薄司寒才是正经主子。 不管说话做事,都是先哄着那头。 薄司寒对她满意,语鹿自然解聘不了她。 好就好在,这事儿让语鹿好好学了一课——人前对着你笑嘻嘻,巴心巴肝讨好你的人,心里未必把你当回事儿。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周,语鹿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安,胸口莫名的有什么情绪轻扯着自己。 毕竟仔细想起来,现在这日子……太像正经过日子了。 从阿姨看他们两人暧昧的眼神,到薄司寒对她态度的转变……她简直不敢深想,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她希望这种担心只是自己生病没有接触外界太久,产生的自恋情绪。 但一旦有了这种潜在意识,就会相应的做出一些判断。 第137章 比如,医生例行检查的时候,她会反复的问对方,最快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比如一到晚上就喊困,根本就不等薄司寒就先回卧室蒙头就睡,尽量避开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薄司寒察觉的出来她在故意冷着他。 夜里他洗完澡出来,语鹿听到他的脚步声,一把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薄司寒还是看到从枕头底下飞快闪过一束光,迅速的黑掉。 语鹿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卷起的眼睫闭上眼睛,搭在被子上的指尖纤细柔软。 迷迷糊糊的察觉到男人靠过来,压着她吻了近半个小时,他唇舌间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咬着她下唇软舌扫过口腔,往里交织勾缠,蛮横掠夺。 然后搂着她入睡。 第二天,语鹿醒的很早,外面是个阴天,乌云密布,天气很凉快。 她手摩挲进枕头底下摸手机,明明记得放在那里的手机竟然不见了,好 不容易回过神,阿姨进来帮她去浴室刷牙洗脸。 十来分钟后,语鹿也在卧室的小桌上找到了手机。 走出卧室,薄司寒靠着厨房的橱柜喝咖啡,穿着一身衬衫长裤,干净清爽的仿佛年轻了十岁,。 空气里弥漫着现烤的面包香,雨后窗外的风景空气清新。 语鹿先张口问他:“你帮我把手机拿到桌上的吗?” “嗯。”男人语气很平静。 眸子里却像藏着什么。 语鹿不再说什么了,坐下准备吃饭,嚼了两口面包,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正常去上学了。我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做很多事。只要动作不太剧烈,没问题的。” 可惜薄司寒没有跟她心意相通。 他空腹喝完咖啡,将咖啡杯置在桌上,一只手抓起外套,走到玄关处倾身换鞋。 “不用那么急,多休息几天。” 第117章 阿尔兹海默综合症 北城金融中心的最繁华地段。 顶楼大厦会议室内,围绕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坐着十几个人,个个都是玉堂金马仪表堂堂的业界精英。 这场会议的气氛紧张又刺激。 秘书在笔记本电脑上急笔奋书,记录每一条讨论要点。 薄司寒坐在会议室的最上方,像一个坐镇帅台的将军,背后就是冷冰冰的落地窗,天气不太好,玻璃上很快结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潮湿的空气让会议室里讨论的气氛更加凝重。 薄司寒漂亮的手指玩弄着一只钢笔,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神色冷漠。 与所有真刀真枪打下江山的成功人士一样,高傲且不近人情。 只有某个人说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他才会抬眼看一看他。 会议从八点半开始,历时四个小时。 众人由一开始的斗志昂扬,也开始露出懈怠的疲态。 薄司寒目光扫了会议室里的人一圈,又低头散漫的看了一眼手表。 差不多已经到吃饭的时间。 再讨论下去,估计这群人的心思也不会放在工作上。 他挥了挥手,放大家先去吃饭。 “下午两点,继续在这里开会。”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点头后如鸟雀散。 唯独周然留到最后,见薄先生坐在办公椅上不动,而是缓慢的单手解开袖扣。 猜到他今天不会去公司食堂用餐,便问他想吃点什么。 周然说:“我打包回来。” “都可以,简单点就行。”薄司寒吐了口气,有些疲惫。 周然悄然走出去,带上门,给他留足休息空间。 激烈的头脑风暴后,薄司寒突然想起什么,他慢悠悠的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拉上百叶窗。 从办公桌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 连接上电脑。 几秒后,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是何子帆赤裸着身体贴在许轻轻身上,许轻轻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叫的声嘶力竭。 这个移动硬盘是许轻轻交回来的成果,表明她已经将何子帆成功拿下。 此时,薄司寒看着两人在电脑里的激情交战,冷白清隽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 修长的手指移动鼠标键,将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在一分钟内拖完。 然后关掉了视频。 将移动硬盘又放回抽屉,锁了起来。 其实刚才在会议室歇下来时,他有一个很冲动的念头,很想把这个许轻轻寄过来的视频,拿给苏语鹿看。 要让她亲眼看到何子帆是怎么跟许轻轻的龌龊交媾。 看她以后还怎么回何子帆消息。 昨晚薄司寒躺在床上,看到了苏语鹿躲着他偷偷玩手机,他心里突然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拳头揍了一下。 她有事瞒着他,让他莫名心慌。 等到苏语鹿睡熟了,他做了件特别没品的事,摸出她藏在枕头下的手机,解锁密码,翻开她的社交软件。 当然会有很精彩的发现。 何子帆那个蠢货,做下这样不可饶恕的事,竟然对苏语鹿还没有放弃。 还在孜孜不倦的道歉,掏心掏肺苦苦哀求她复合。 那些声泪俱下的追忆往事,苦苦哀求,表露忠心的话语,简直一杆子直接捅到了薄司寒的心眼子里,让他吞咽不能。 第138章 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真的很想动手杀人。 好在苏语鹿并没有回何子帆任何消息。 不然何子帆早就身首异处了。 但苏语鹿对何子帆的处理方式,却让薄司寒十分不满意,她就把他放在微信里,没有删,也没有拉黑。 这对薄司寒来说,是个非常不安定的因素。 只要何子帆还在那里,他人还活着……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或者只需要一个契机……苏语鹿说不定还是会投入他的怀抱…… 他必须消灭这千分之一的可能,否则他根本无法入眠。 早上出门前,有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个王牌,许轻轻寄给他的视频。 他原本是想到了公司就让人以匿名者的名义,把移动硬盘直接寄给苏语鹿的,但又犹豫了一刹那。 等到开完会,彻底冷静下来,才感慨幸好及时制止住了。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倒不是为了保全何子帆和许轻轻的名声…… 苏语鹿的人也好,眼泪也好,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是他的,凭什么让她再度为何子帆那个无药可救的蠢人伤心流泪。 她的眼睛不该再看到何子帆,心里也不该再去想着他。 她就好好的被自己豢养在身边就好了,他可以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都不用去想去操心。 所以,何子帆的事暂且告一段落。 最好是再警告一下许轻轻,让她管好她的男人,别给他找事儿。 隔了一会儿,周然给他带来盒饭,敲门进来。 他懒心无常的扒了几颗米粒,心里还念着这件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对苏语鹿的偏执占有,越发严重。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薄司寒抬了抬眼皮,周然伸出手,去帮他拿起来,一看是阮生玉的电话。 倒很是稀奇。 在男人冷漠的视线中,阮生玉的电话没响多久就挂断了。 电话挂断的同时进来一条短信。 “爷爷生病了,他想见你们,记得带上叶珊。” 薄司寒看到这条一闪而过的短信,唇线一抿,瞬间没有了表情。 几秒后,猛的将筷子扔到桌上。 * 最先发觉薄风生病的自然是日夜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阮生玉。 她最先发现薄风记忆力开始变的很差。 要不是丢三落四的,就是把昨天发生的事记成今天还没做的事。 后来这毛病就越来越严重。 甚至有一天,阮生玉在陪薄风在赛马场买马时,他正跟一个老朋友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就吞吞吐吐咬起舌头,说不出话来。 阮生玉何等镇定,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粒速效救心丸。 带着老头子回到车里,路上就马上安排私人医生来家里看诊。 “诊断结果是阿尔兹海默综合症。” 阮生玉穿着素色软缎的连衣裙,长发挽在脑后,气质十分高雅出尘,而成套的滴绿翡翠,更成为她身上的吸睛之笔。 此时她端出当家主母的姿态,垂手立在薄家四个孙子跟前,作为薄风的代言人,开始对薄家的内事进行安排。 而当她说出阿尔兹海默综合症几个字时,薄家四个孙子的脸上均出现了不同的震动。 薄司礼反应最大,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爷爷看上去那么健谈,脑子也很灵活。” 薄司泽眉头深拧,一句话也没说。 薄司简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一脸不可置信。 唯有薄司寒脸上波澜不惊,瞳孔只有一秒的微张。 叶珊侧过头看了薄司寒一眼,默默无言,静悄悄将手伸到他手心里。 用掌心火热的温度温暖着他冷冰冰的手掌。 第118章 月下 阮生玉睁着漆亮的眼睛,盯着看薄司寒与叶珊扣在一起的十指。 心里嫉妒的发狂。 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无情。 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求下就什么也得不到。 明明她比叶珊漂亮,比她更聪明。 忍气吞声多年,唯一的目标就是为了可以嫁给薄司礼做老婆,一朝翻身成为这个家族里最有地位的女人。 哪里晓得最后自己落的个给糟老头子做填房的下场。 反观从小到大就有人宠着的叶珊,不仅不用去争不用去抢,就能毫不费力的获得一切。 而且即将嫁给阮生玉最喜欢的男人,做他的正头妻子,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爱。 阮生玉越看两人情投意合,目光简直要把叶珊撕碎。 但转念一想,想到那个躺在床上,连撒尿都无法自控的死老头子。 她每一根汗毛都跳动着扬眉吐气的欢畅。 阮生玉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寄人篱下的生存环境,让她无时无刻都记着要用尽一切手段改变她被欺负被轻视的地位。 从前她会选择做薄司礼的心上人,寻求他的光环庇护。 现在,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就想困住她一辈子? 做梦。 阮生玉低垂眼眸,语气里满是伤感。 “爷爷他不想让你们担心,一直隐瞒着病情,想着有医生随时监护,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但是最近症状明显越来越严重了,昨天他硬要站起来走走,结果从二楼楼梯滚了下来,我看是不对劲儿,才不顾他之前的叮嘱忙把大家叫过来。” 第139章 薄司寒掀起眼皮打断她:“那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阮生玉眨眨眼,对上他的眼睛:“刚吃过药睡下了,我看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不如大家今晚就住在这里,等他醒了,大家就可以见他了。”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 阮生玉转身又去吩咐厨房做些宵夜,给少爷们吃。 对于“老年痴呆病”,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病一旦有了病症,只会不可逆的越发严重。 薄司礼在家里坐着也是坐着,便想着把薄风的私人医生把薄风所有病历资料发一份给自己。 他准备发给在美丽国的医生朋友看看。 另外几个人各自找事情做,只不过因为都担心着爷爷,气氛比较沮丧。 薄司寒见天色不早了,便想先送叶珊回叶家。 叶珊板着脸端出小姐脾气:“我是你的工具人吗?要不是爷爷病了,你还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薄司寒挑眉,嘴角浮起笑意。 “我什么时候在躲你?” 叶珊借机开始埋怨。 最近两人见面的时候也屈指可数,回回都是在电话里培养感情。 知道他是工作狂的,晓得他白天忙起来就是完全见不到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珊跟她未婚夫早就吹了。 两人在花园里独处,讲的话无非就是这些。 叶珊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薄司寒没陪她,冷落了他。 薄司寒继续笑笑,拿甜言蜜语来搪塞她:“我之前倒是听说女孩子越到结婚就越是容易反悔,你倒算是独树一帜,巴不得今晚就当我新娘似的。”好像把她的埋怨听进去,又好像压根没有听进去。 照以往他这么调戏,叶珊早就面红耳赤,嗔怪他使坏。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没办法直面合二为一的亲密接触,但不代表她心里不想更进一步。 自欺欺人的幻想,是在一个很浪漫的环境里,他主动一点,她半推半就。 要是他真的过分一点,她也不会怪他。 只是想把自己彻底的交给他而已。 可跟这个男人相处越久,越发察觉到他不过是口头上占便宜,行动上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搞的叶珊常常怀疑自己,需求是不是太旺盛了? 但这一回,叶珊不再往以往一样克制守礼。 她只想跟他做爱。 正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印证,他是真的爱她还是装出爱她的样子,身体是不可能说谎的。 手滑到衣领,非常耐心地,一颗一颗解开纽扣。 胸口解开大半,露出里面性感的黑色的蕾丝文胸。 白腻如羊脂般完美的半圆盛在黑色网纱花苞之中,随着喘息,浪潮般上下起伏着。 叶珊身上那股诱人的玫瑰花香水味也清晰可闻。 伸出手臂,勾着薄司寒的脖子,将柔美的腰线隔着薄薄的衬衣,贴到他的体温上。 “那我要是说愿意呢?”她朝他施压。 月光下,叶珊这欲语还休的样子,还别说,真挺美! 而躲在角落处的薄司礼,也被月光下那两团浑圆,震的眼睛没处安放。 他不是德行欠缺,非得在这里听墙根,几分钟以前,因为嫌屋子里闷的他走进花园呼吸新鲜空气。 哪里晓得人家小情侣正在这里摩擦爱的火花。 薄司礼刚好赶上了好春景,叶珊这性感撩人的身材,单看曲线就觉得格外的妩媚。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为她心动,不仅是上面那颗心动,那面那颗心也动。 尺度都已经走到了这么宽,薄司礼觉得自己再观摩下去,实在尤为人伦。 遂安静转身,准备装什么都没看到。 哪里晓得,他那兄弟的小兄弟,还真沉得住气。 恍神就听到薄司寒的清冷的嗓音滚过喉咙:“叶珊,爷爷还病着呢。” 薄司礼下意识回过头来,便看到薄司寒用手指牵了牵叶珊的衣领,把衣服牵上去,又耐心的将她的扣子,一粒一粒的扣好。 撞到叶珊敏感的眼神,薄司寒隔了一秒,又静静的移开。 继而蛊惑她:“想脱你衣服的男人很多,但想给你穿上衣服的男人却没几个,叶珊,我很尊重你,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些过分体贴的尊重,是男人擅长的领域。 从前叶珊喜欢他的这份尊重,现在却让她不禁哑然失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这个给予她无限呵护,也给她无尽折磨的男人,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清冷不悉人事,还是因为…… 她扑过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胸口,声音是无力的,带着些微的颤抖。 “司寒,你真的爱我吗?” 男人的身体冷淡的像一堵融化不了的墙,扯了扯唇。 “我不是回答过很多次了吗?叶珊,你太敏感了。” 叶珊拽着他的衣角拽的更紧,用力呼吸着他的体温。 “那为什么你说了那么多次爱我……我却一点都没感受到……司寒,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她很害怕,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如果跟你分开,她会死的,死一千次一万次,我是说真的。我一定会死给你看,我会让你后悔。” 她自己吓自己,眼泪从眼角滑落。 第140章 薄司寒听完这句话,丝毫不为所动,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抱着。 就算是做出回应了。 第119章 逼婚 恋爱脑的女人可真可怕。 薄司礼不是叶珊,叶珊可能猜不透他的想法,还在为他言行不一患得患失,薄司礼早把他看得透透的。 薄司礼摇了摇头,安静的离开了现场。 五分钟后,这两人重新回到了包厢。 屋里的其余人正在喝甜汤。 薄司寒和叶珊并肩推门进来时,薄司礼明显看到叶珊的红眼眶还没褪色。 她遥见薄司礼盯着自己看,找了个借口去上卫生间。 薄司礼知道她应该是去补妆去了。 他拉开椅子,让二弟坐自己身旁,薄司寒刚坐下,阿姨便从盘子里端出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薄司寒并未动那甜汤,而是从衣袋里摸出烟盒,转头,找薄司简要打火机。 薄司泽赶紧说:“禁烟,我还在备孕,她一点烟味都闻不得。” 薄司寒是老烟枪,一旦心烦就离不得这个东西。 素日里我行我素惯了,压根不会把别人的要求听进耳里,只是这一回不知怎么良心大发。 他把从烟盒里抽出的烟又送回去,最后索性将烟盒连着打火机一起扔在桌中间。 “好要吗?” 薄司泽撩开眼皮看他一眼,放下了汤匙。 一个向来寡言的人,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挺烦的,要算周期,也不能保证一次就能中。你知道她那个人,脾气大得很,我没办法只能把她手脚用手铐拷起来,关在卧室里,等怀上孩子就好了。” 薄司寒眼睛一亮,很感兴趣的继续问。 “您不挺讨厌小孩的吗?以前人家怀上你还拖着人家去做掉。” 薄司泽叹气。 “你不明白,女人有了孩子就跑不了了。” 这话说得……薄司寒高扬了一下眉毛。 神差鬼使的想,果然还是薄司泽脑子够用。 薄司简突然冒出一句打抱不平:“闪婚又家暴,家暴又离婚,离婚又想复婚,活该人家看到你就躲得远远的,你神经病。” 薄司泽低低骂了一句。 “她是爱我的。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薄司礼听的直皱眉头。 他们家没几个正常人他是知道的,只是拜托,还是稍微收着点儿好吧。 侧过头,看到薄司寒依旧没动面前那碗已经凉了的甜汤,只是慵懒的往后靠,将一只手臂轻置于椅背上。 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 冷冷地抿着笑。 这四兄弟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的开心,阮生玉突然来了。 “老爷子醒了,他现在是清醒的。” 大家神色一紧,跟着阮生玉上楼,进了薄风的房间。 严格说起来,大家跟爷爷也才大半个月没见面。 春节那会儿,薄风回老宅精神劲儿还很足,红光满面,主持一场两个多小时的祭祀,一点问题都没有。 哪里晓得,病来如山倒。 此时的薄风,不再威风凛凛,不再一身肃杀气令人闻风丧胆。 他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老头,瘦小,枯槁,躺在宽大的白色床上,纤薄的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摇摇欲坠的薄风,被阮生玉扶了起来,阮生玉在他腰后垫了个垫子。 薄风发散的目光,扫了一圈眼前的人,最后定格在叶珊身上,他像回光返照一样,猛的坐了起来。 伸出手指,直直指向叶珊。 叶珊被他那副鬼的模样吓的直往薄司寒身后躲。 还是薄司礼最了解爷爷,立马出声说:“爷爷,你是想让司寒和叶珊在你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尽快完婚,对吗?” 话音刚落,看上去不能自理的薄风,竟然点了点头。 猝不及防的突袭,直直地刺到薄司寒心底。 他神情认真却淡漠,脑子却转的慢了一拍。 薄司礼淡淡的转过脸,直接先发制人。 “司寒,爷爷在问你话呢。” 叶珊拽着他的衣袖,目光幽幽望着他,里面有期待也有不安。 薄司寒纹丝不动。 薄司礼根本不给他做选择的机会,果断的牵起他和叶珊的手,走到薄风跟前。 把两人的手交付到薄风手上,应道:“放心吧,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然后给叶珊递了一个眼神。 叶珊马上解意,为免夜长梦多,她主动请缨。 “那我们下个月就完婚,还等您做我们的证婚人呢。” 这两人一唱一和,一招逼上梁山。 没等薄司寒吭声。 薄风拉长的嗓音像拉风箱的声音。 一个“好……” 直接把薄司寒的退路给断了。 薄司寒眼神在不经意间狠狠剐了一眼薄司礼。 片刻后,侧头望着叶珊微笑了一下,装出来的微笑和真实笑容是不一样的。 但也是个笑的意思。 就这样,还要拖近半年才举行的婚礼,一下子提前了四个月。 也打乱了薄司寒的所有计划。 薄风得到薄司寒肯定的答复,苍老的眼眶湿润了,瞬间又苍老了好几岁。 他当年一直爱慕叶珊的奶奶,此生唯一的执念就是能让自己的血脉,迎娶她的子孙。 第141章 只要薄司寒能完成他这个心愿,给叶珊一辈子的幸福,让他和沈蓝英交融的血脉生生世世的传迭下去。 薄风就感到这一辈子,再圆满、再完整不过。 薄风交代完这件事,几个孙子又陪他坐了一会儿。 但没多久,阮生玉端来药给他服下,薄风吃完后二十多分钟,又开始犯困起来。 众人才离开他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薄司寒以还有事为由,坚持不留在老宅,要先送叶珊回家,自己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 薄司礼看他一眼,阴着脸,没有乱说话。 等到叶珊去换鞋时,才走到薄司寒身后,掐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壁柜后。 “什么时候把她打发走?” 薄司寒立刻明白了几分,他一再逼迫,让他不禁有些羞恼。 他讥讽薄司礼的自以为是:“薄大少,你是不是吃错药?” 薄司礼不跟他绕弯子,叶珊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但凡会威胁到薄氏集团的不稳定因素,薄司礼都不会放任不管。 他最好乖乖的结婚。 乖乖和叶氏联姻,了了爷爷一桩心愿,否则,就是他亲弟弟他也绝不会手软。 事情扯烂了,大家都别好过。 薄司礼露出发狠的神色:“尽快把她处理了,医院的事,我当没看见,否则你别怪我多事。” 薄司寒打开他的手,凉凉地看着他,轻笑一声:“我吃错药不要紧,你别吃错药就行。” 说完,拉着叶珊就走了。 原本叶珊听到薄司寒亲口答应把婚礼提前,她开心的不得了,其实婚礼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一再找借口拖延。 要不是日子不好,要不就是他日子排不出来。 这一回倒好,他是在爷爷面前实实在在的答应下来。 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让她不用再担心他一再拖延变卦。 可是一出爷爷的房间,薄司寒的脸黑的要命。 她还从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她被他吓到了,犹如惊弓之鸟。 最后,薄司寒把她丢到叶家门口。 叶珊站在车窗前迟疑很久,一直抓住车门把手不说话。 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是不是其实不想和我结婚?” 薄司寒眸中翻起卷涌之意,只一字不吭。 猛打方向盘扬长而去。 第120章 失败的谈判 薄司寒开车算稳的,丝毫不像他跟载着叶珊回家时那样疯狂。叶珊的疯狂却是从他离开开始,不停的闪电话过来。 他不接,她就一直打。 直到他把手机关机。 没有回公寓,而是真的去了公司。周然又是凌晨被他叫过来,敲了敲门,推开门把手。 男人修长出尘的身影离在落地窗前,单手抄着裤袋,漆黑的眸子盯着窗外。 办公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老板,你一晚上没回去?” 薄司寒闻声,转过脸,手指揉了揉鼻梁,避而不谈。 “两件事。第一件,找人查一下老爷子的家庭医生。” “啊?”接到这个莫名其妙指令的周然一脸莫名其妙。 薄司寒淡淡的瞥他一眼:“啊什么啊?” 周然乖巧的闭嘴,顿了顿:“好的,那第二件事呢?” 椅子脚从地板拉开的声音在响,薄司寒缓步走过来坐下。 玻璃上有点模糊地映出他半张精致的脸。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老爷子生病了,为了让他还能正常出席婚礼,我跟叶珊得婚期提前,就改在了下个月,先办婚礼再领证。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 周然的嘴巴却再度张开成一个圆形。 他没想到婚礼来的这么快。 “那语鹿妹妹怎么办?” 话声落地,安静数十秒。 薄司寒脸上浮起笑容,嗓音不辨喜怒——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说怎么办?不打发掉还留着过年吗?” 周然反应慢半拍。 以前瞅着老板对苏语鹿那热络劲儿,做了那么多蠢事,他还以为他对她动了真感情。 还是他亲爱的猜的没错,老板心里最爱的人只是他自己,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割舍的。 他默默咀嚼着她话的意思,然后沉声说:“好的,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 他面前的男人修长瘦直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却又叫住他:“你先别跟她说,到时候我跟她说。” “嗯,好吧。” 这两件事交代完,薄司寒终于有种如释重负般的困倦。 “今天帮我请个假,我得回去睡一觉。” 周然见薄司寒疲惫感尽显,担心他出事,主动提出自己送他回去。 薄司寒点头答应。 回到家以后,语鹿看到他开门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九点多。 对他这个时间点回来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多问什么。 目光只是短暂在他身上停留,然后收了回来,继续蹲在地上给小薄涂乳膏。 小薄最近有点野,跑出去玩儿不知惹了一身什么病回来,掉毛掉的厉害。 她去找宠物医生开了些药,除了吃的,还有涂的。 第142章 语鹿照顾小动物的时候,是很有耐心的,手指轻柔的顺着小薄的毛发,小薄舒服的用肚子发出咕咕声响。 淡淡的晨光撒在了她的身上,她穿了一条白色裙子,被灯光一照有点透,纤丽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一个纤长的影子。 薄司寒清隽眉眼间没有冷淡情绪,只是很深地,凝望着身影。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把她看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不过一年时间,曾经的小女孩慢慢长大,期初摸上去干巴巴的身体,在他的浇灌滋养下,该圆的地方也圆了起来, 她已经按照他的调教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从外貌到谈吐,从思维方式到身体的契合,一切都已经那么完美。 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淡淡的,薄司寒心头闪过一瞬燥郁,为什么非得让他做选择呢? 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权衡利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苏语鹿留在身边都是个定时炸弹,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决定遵从现实的考量,跟叶珊照常结婚。 那是薄风的心愿。 也是薄氏商业版图继续扩张不得不走的一步。 可是,他的内心却在拷问他……不断的拷问他……真的要选叶珊吗? 薄司寒不想再为已经做下的决定动摇。 却在看到苏语鹿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能够拥有苏语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种倒计时似的困悟,让他有点没安全感。 与此同时,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要是能说服苏语鹿,他也不是不能同时拥有…… 她都在他身边待那么久了,继续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她答应,他可以继续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供她去读书,教会她一切生存的技巧……只要他想藏一个人,还用担心叶珊能把她找的出来? 他眼眸微垂。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条件。 其实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维持原状,他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甚至……如果她想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生啖,也不是不可以…… 薄司寒一夜没睡,显然是脑子不清醒,有些疯魔了。 下一秒,语鹿就被他毫无预兆地拉住手腕,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手指腹微烫,距离拉近,还能清晰地闻见男人独特的气息,他眼底的神色很奇怪,让语鹿不由地后退。 抬起垂着的眼睛,无声地询问他。 你怎么了? “苏语鹿,我问你。”薄司寒的语调不紧不慢。 语鹿看着面色复杂的薄司寒,慢慢地,慢慢地,开始不安。 薄司寒停顿两秒,仍是那副低低淡淡的模样。 “你照镜子有没有发觉,你跟以前已经不同了。你不再是个普通人,你今天过的生活,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过的。” 薄司寒的态度,难得没有透股强劲的意味。 反而是充满了爹味儿的商量语气。 “其实你还可以得到更多,那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到的,只要是你……还愿意让我继续照顾你,继续留在这栋房子里,我可以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供你念任何你想念的大学……其实……” 语鹿抿了一下唇。 不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事,会突然又想起来说这些。 她并没有往他喜欢自己这个方向去想,而是单纯的认为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把玩弄人性掌控别人的生活,作为生活的调剂品。 毋庸置疑的是,苏语鹿从来都不是那种愿意拿自由来兑换实在好处的人。 一向搞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因此在这一点上,跟薄司寒从来没有合拍过——他总说她聪慧,但是在实际一点儿这方面,语鹿的目光是很短视的。 还没等薄司寒说完要给她的好处,语鹿便出声打断他。 甚至是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不愿意。” 她声音很干净,只是传到薄司寒耳朵里时有点模糊。 “没错,你在剥夺我的身体与自由的同时,也给了我丰盛的物质,带我见识了真实的上流社会。可是薄司寒,我们之间就只是契约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我对这种关系的延续也并不留恋。” “你心里也明白我只是陪你逢场作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种过家家式的体验上瘾,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在这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生活不在我这里,我的未来也不在你这里。如果这个游戏你没玩够的话,你可以换一个对象,但是时间一到,我肯定会退出。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你不应该想要和我永永远远的纠缠在一起吧?” 第121章 不单纯的恨 苏语鹿三言两语也能刺激到薄司寒变脸。 他心头一阵阵发冷,将苏语鹿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像是把她剥至全裸。 没想到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苏语鹿一旦提到要离开的事,态度永远那么斩钉截铁。 她都可以为何子帆哭到岔气,却对他冷情冷心,却一丝留恋都没有。 这让这个一向自信猖狂的人,有点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薄司寒抿直的薄唇扯动,极端的想……她不想跟他永永远远的纠缠在一起。 若是他偏要,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拒绝呢! 第143章 只要他想,就有自信把苏语鹿套牢在自己手心一辈子,让她做自己的囚笼之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心情好的时候就用几下,等哪天对她彻底厌弃,就随时丢掉。 这样轻而易举的动作,压根就不需要寻求她的意见。 反正给她尊重,她不要。 就凭她今天这样不识抬举的态度,他就该好好收拾她一顿。 别怪他心狠手辣。 毕竟像他这样的斯文败类,从骨头到五脏六腑都是黑的,难道还要有什么负罪感和道德感。 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薄司寒心里对苏语鹿那一席发言恨的深恶痛绝。 时隔三十秒还是一分钟。 那薄唇微启,字字清晰地问出一句;“很好,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走了就别回来。” 语鹿第一时间,都没听出来他是在说气话。 只是太震惊了! 忍不住抬起眼睫看他的表情。 “你说什么?” 她的嗓子好干,心跳快到异常。 薄司寒不见喜怒,只沉静地看她,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极了暗夜中的枯井。 “既然你那么想走,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作为雇主,我有权立刻终止这场交易,对于你我,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只有彼此彼伏的呼吸声。 语鹿差点被薄司寒这一席话吓破胆。 但面对近在眼前的自由。 她也不管他现在是说着玩儿的,还是说漏了嘴。 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一次机会。 “你说的是真的吗?” 薄司寒声音懒散冷淡的重新传来:“你再多问两次,兴许我就改变主意了。” 他话音刚落。 语鹿想都没想,径直冲进房间里收拾东西。 薄司寒见她那么急切的动作,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不禁失笑。 语鹿冲进卧室,拿起这个,想了想又放下,又转到另一边,突然想起要去衣帽间里拿箱子。 与她的火急火燎相比,薄司寒这边安静的有些反常。 他慢慢踱步过去,走到卧室门口,修长的手指扶着门框。 看着苏语鹿因为突如其来的大赦,激动的整个人都晕头转向。 薄司寒整颗心脏都闷到不行。 其实他压根没想今天就赶她走,完全就是一句气话罢了。 这个人,往往在动真感情的时候,反而不演。 会异常沉默,静静看着人。 因为从来都没什么安全感,一旦真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反而会用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来逃避。 他试探挽留过,感情却得不到回应。 魔怔了。 一步错,步步错。 语鹿迎头撞上门口绅士儒雅的男人,眼睛里泛着红血丝,安静的盯着她。 可她没有用心去看。 倘若她用心,就会看到那个看不到的角落里,薄司寒眼底酝酿着极深的情绪。 但语鹿真的已经没有兴趣去琢磨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这么看着自己,她只是十分警觉。 她被他整怕了,这么多教训,早让她明白该示好的时候还是得示好。 “不管怎么说,薄司寒,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让我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她轻弯了一下嘴角。 薄司寒要笑不笑的,一眼看透她是在担心他突然变卦。 他抬起眼皮,似有一层薄红,慢悠悠地落了一句:“对啊,你以前的生活是没有我存在的。你当然很高兴。” “你也别这么想……当然……你说的也不完全错……” 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发哽,不知该如何说起。 若是真要跟薄司寒算账,从年头到年尾都算不完。 但她还是继续想到哪儿直接说到哪儿:“你大概是不知道的,跟你在一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只要是想起,我依然会觉得浑身颤抖,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又没有父母撑腰,鬼知道我是怎么撑过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的。” 语鹿想到此处,摇了摇头。 抬眸,无比认真的看着薄司寒。 “遇到你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的眼泪竟然会有那么多,在遇到你以前,我也从来不知道行尸走肉的生活如此生不如死。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你不能否认,对吗?” 薄司寒听着她的控诉,恨恨地盯着她,可盯着盯着自己却又觉得无力。 还是算她有本事。 她简直将他吃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拒绝认下他的罪行。 人人都在逼着他对她放手。 连她也是。 就爱拿这些过去的事来折磨他。 可语鹿没有说出来的心里话,薄司寒大概永远也听不到了。 其实他们两个,并不是只有害怕和怨恨,他们还是有过开心的时刻的。 她记得他教过她很多东西。 关照过她,帮过她的家庭。 如果没有遇到他,语鹿大抵是不会明白,原来人对着自己恶心有怨恨的人,也有笑的停不下来的时刻。 甚至她也曾经因为他的风度翩翩、男性魅力,以及身体上有被他取悦到,体验过女性能够体验过的最美好巅峰,对他产生过短暂的迷惑。 第144章 她对他所有的恨,早就变的不再那么单纯。 可是,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俩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命运一个不经意的玩笑才碰撞在一起,语鹿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生活恢复到正常的轨迹。 第122章 最后一次 “薄司寒,你对我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我曾经恨过你,但是现在已经不恨了。我想过了,很早以前就想通了,恨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就像你说的,事已至此,别折磨自己了,我不想折磨我自己了。” “如果你还要继续折磨我,那我会等待,等待有一天你对我索然无味的一天,等待有一天你发现猫玩弄耗子这个游戏其实极其无聊,但我绝对不会恨你,因为恨没有任何意义。当然,如果你对我还剩一丁点仁慈,请你也不要再折磨我了,兑现你刚才的承诺,现在就放我离开。” 语鹿一股脑就说了这么。 脑子突然卡壳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扯到这些。 他们两个之间,什么恨啊,都太虚无了,那就现实一点吧。 他们之间如果没有谁不放过谁,也只剩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纠缠。 浪费的也只是彼此的时间罢了。 薄司寒猩红的眼底酝酿出了浓重的情绪,说到底,他还真是个可怜人。 搞半天人家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一旦两人分手,她就会把他像空气一样彻底遗忘掉。 可是……不然呢?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苏语鹿留在自己身边也只能做自己情妇罢了。 一个不情不愿的情妇,他闲的没事做要自讨苦吃求着她别离开? 薄司寒脾气又上来了。 他的眉头深拧起来,要情妇,大把大把的女人排着队想爬上他的床。 苏语鹿,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可是,他再看她一眼,一贯的杀伐果决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只剩下嘴硬心软。 “我没说不放你走。” 语鹿听他这样肯定的语气,明显松了一口气。 薄司寒撩起眼皮,依旧端着一副凉薄的调调。 “你走过来好好说话。” 待语鹿走到跟前,手臂一伸,突然猝不及防地把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他低下头,开始胡乱没有章法的想亲她。 语鹿很抗拒。 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跟他亲热,接吻。 可是薄司寒心态不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心是冷的,虽然从来没有热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他迫切需要她的吻,需要她的体温。 热烈地渴望她的肉体,这些都能让他心脏重新跳动变的热烈起来。 可男人体格上就带着天生的优势,语鹿稍微挣扎一下,便全盘皆输。 他稍微一用力,单手就卡住了下颚骨,迫使语鹿微微地张开嘴,迎接他的深吻。 但她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 哪怕身体被完全压制住。 她还是很坚持要跟他划清界限。 颇有种要跟他同归于尽的狠劲儿:“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刚才说放我走的。你说话不算话。你怎么可以这样!” 面对质问,男人心里汹涌情绪悄无声息,他把她翻过去,背对着自己的胸口。 不想让她看到他眼底的心事。 饿狠了似的吞吐她的脖子,轻含她的耳珠,滚过喉咙的声线磁性低沉。 “还没走出这里,你就还是我的。” 他说完,面无表情地扯着自己的衬衣纽扣。 顺便把那个老是一身反骨的女孩,身上这条裙子撕裂。 布料从肩头一路撕到了腰后,极其昂贵难得的布料,他撕起来就跟撕一张纸一样。 衣裙从肩头滑落,垂感很好的坠落地上,露出白嫩的肌肤。 这样还能说什么,谁都猜得到他想做什么。 语鹿打断他,是因为家里还有阿姨。 而且她真的很不喜欢他这样,不喜欢他想要就非得要。 一点都不考虑她的心情。 薄司寒也没打算跟她解释,有人又怎么样? 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坚定而用力地去占有她。 薄司寒用膝盖抵着她的后腰,单手扯出西装裤的皮带捆住她两只手腕,坚定在她那最柔软的地方肆意摩擦。 语鹿满心羞愤又不是滋味的闷哼出来。 直到听到他说:“你乖一点,就像以前一样,最后一次,我不想太粗暴。” 她闻言,身体一滞。 薄司寒下意识地把手搭到她的后背上,扳过她的脸朝着自己,低头寻找她的唇,不断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 大概只有语鹿才知道这个平时看起来斯文得体的男人,一旦爆发起来,便是个让人承受不住的暴君。 凡事都是随他的心情。 这是最后一次,就像是想一次性透支完所有的爱恨情仇。 他在她身上用尽了流氓做派。 过了很久很久,语鹿晕过来又死过去,昏暗的房间内终于彻底没有了响动。 语鹿单薄的背影趴在棉被上,及臀的乌黑秀发披散着,她很安静,半天都不动。 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意识。 所以,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间走的。 第145章 隐约只记得他的影子靠过来,解开了她手腕上的束缚。 卧室门被带上的声音,再然后,一塌糊涂的房间终于彻底的安静。 迷糊到不知什么时间,她眯眼看了一眼拉起来的窗帘,缝隙里还透出一丝光线,只是光线昏暗。 兴许已是傍晚。 想拿手机看时间,浑身上下都瘫软成了烂泥,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哀叹了一口气,只能继续躺着,等待体力的恢复。 明明一年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其他可以参照的对象。 只是觉得这种事异常痛苦。 这一年多他学习了很多,在她身上学到令女人身心愉悦的技巧也很多,不会只用一种方式。 语鹿咬住的下唇都要咬出血。 他们的身体经过一年多的磨合有多合拍,她根本说不出口,仿佛是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语鹿大概睡到晚上八点多,眼睫微微一动,再度醒过来,身体有了能支配的能力,最后还是撑着爬起来,收拾东西。 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看着她收拾好自己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先是笑道:“饭菜已经做好了,一直温着呢。太太你先吃点儿,还有呢……先生刚才出去了,也没说什么事儿……” 她迟疑了一下,又抬眼笑望语鹿:“要不您跟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回家吃饭吗?” 估计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今天这出戏,发生的那么突然,想躲都没法躲。 只不过,薄司寒找来的人,倒不用担心口风,只是让她看笑话了。 语鹿抿了抿嘴,脸蛋依旧泛着不健康的白。 “我不吃了,我要走了,至于先生,你可以给他打电话看他有没有吃饭。” 阿姨盯着她的脸庞,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太,你跟先生吵架了?” “其实夫妻之间动口舌是常有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跟先生赌气。” 语鹿唇角挂起释然的微笑,但笑久了还是有些僵硬。 她最后一次纠正阿姨。 “阿姨,以后先生会有他的太太,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可不能再逮个人就乱喊太太了,不然先生可是会生气的。” 第123章 尘埃落定 语鹿收拾完所有要带走的所有东西,全部加起来也装不满一个22寸的行李箱。 原本她是想连小薄一起带走的。 薄司寒那个人忙起来自己都顾不上吃饭,对小薄也是喜欢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揉两下,想不起的时候都不记得自己还养了一只猫。 把小薄交给他,她最不放心。 可是小薄那只猫精,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躲进沙发底的缝隙里,抓都抓不到。 语鹿心想,这猫一看也是仗势欺人,么得感情 知道谁更有权势,自己跟着谁才能吃香喝辣,果断放弃了苏语鹿。 “你要是不跟我走,以后再找我疼你,我可就不认了。” 她埋怨的说了它两句,站起身,又跟阿姨交代了几句小薄日常的习惯,吃哪种猫粮,又看了一眼沙发,还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晚上十一点半,薄司寒回到公寓。 傍晚他离开这里后,直接去了车库,钻进了车里。 一整夜都没睡,又是情绪大动,又是精力透支,他头疼欲裂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那时候唯有一个念头。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 只要多待上一秒,他怕他会忍不住实施那股想要折磨她,折断她,掠夺她的冲动。 不管用任何丧心病狂的手段,都想把苏语鹿捆绑在自己身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 他是纯粹的坏人,不会为自己的恶找借口开脱。 唯一一点良心,就是在自己执行那个恶念之前,赶紧逃离。 薄司寒猛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绕着半座城市转了一圈,却找不到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 后来眼皮实在熬不住了,就随便开进附近一个露天停车场,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小眯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停车场四周空寥寥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又回到了公寓,果然,苏语鹿已经走了。 阿姨小心翼翼的抄着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人去楼空的事。 “我劝过小姐的,小两口哪有隔夜仇,我也只是个外人,劝不住,看来还得先生说两句软话。” 薄司寒一只手扶着鞋柜,倾身换鞋,头都没抬。 阿姨说的那些话,他像没听到似的。 他换上拖鞋,朝屋子里面走,客厅原本有很多灯,现在都没开,屋子里昏沉沉的。 他这才注意到,以前房子里有多明亮,即便是夜晚也亮的跟白昼一样。 那是因为苏语鹿喜欢在各角落里开壁灯落地灯,还都是暖色系的,会连黑夜也一样照的特别温暖。 薄司寒走进卧室,扦开墙上的灯按钮。 几个钟头以前,两个人睡过的床,已经被重铺的整齐干净,丝毫看不出他抱过她,疼过她,天翻地覆干柴烈火纠缠过的痕迹。 第146章 一切都是焕然一新。 他给她买的东西,她全都留下来了。她只带走了她自己的东西。 薄司寒的面色在灯光的映照下,不觉苍白了一些。 垂了垂眼帘,他坐在了床沿边,用手掌抚摸着床,那上面还沾有她的味道。 隔了一会儿,那阿姨蹑手蹑脚的跟过来。 只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雇主。 忍了很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先生,您是不是准备要辞退我了?” 薄司寒在她疑问上恍了一秒神。 良久后缓缓的说:“不用。” 嗓音平淡到没有起伏。 阿姨担心了一下午,这两人白天闹的那样僵,多半是要算了。 原本她就是被招来照顾苏小姐生活的,现在这两人都闹掰了,她还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可是听着薄先生说不用,她一颗悬着的心尘埃落定。 做生不如做熟。 再者,薄先生这样出手阔绰但待佣人宽厚的雇主不好找,不管是找新的雇主还是和新雇主的磨合,都多了一层麻烦。 她自然是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做事。 阿姨瞬间扬起笑容:“我就说嘛,你们两人一定会和好如初的,小两口哪有隔夜仇呢,我看苏小姐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兴许过两天气消了,就又回来了。” 薄司寒有点烦躁,语气里透着点决绝。 “她不会再回来了。” 阿姨的笑容僵在嘴角。 薄司寒侧脸看过来,眼神透着点冷意,过了半响才动了动薄唇。 “这间屋子,我要你帮我维持原状。至于其他,你不用打听。” 把阿姨打发掉后,薄司寒闭上眼睛直躺在床上,夜色浓郁安静,隔了一会儿,房间里传出喵喵的叫声。 他胳膊撑着床支起身来,半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冷白的手臂。 小薄用爪子蹭开门缝,钻了进来,抬着头,睁着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只是望着他喵喵叫。 哪怕小薄也不过是个畜生,一个动物。 薄司寒看到小薄,身形僵硬地坐在床头,能感觉到它的视线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关切,好像在说……我还陪着你呢,你怎么把我给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久,薄司寒神色微变,一直很克制的情绪还是在颅内炸开。 他站起身弯下腰,抱起小薄。 用下巴蹭着它的背,闭着眼睛,回忆停在苏语鹿对自己微笑的脸蛋。 感觉到胸膛某处丝丝入骨髓般的牵痛。 “鹿鹿,我的……鹿鹿……” 其实她从来没有那么好。 但他就是忘不掉她。 * 在苏语鹿搬离那间公寓的头一个星期,薄司寒还去过两次。 去了都没有在那里过夜,只是关着灯,在里面坐一个多小时。 没人知道,那几个小时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阿姨拿着不菲的薪酬,按照他的要求,每天地毯式打扫公寓里的每个角落。 但她从来不敢去碰苏语鹿留在这里的东西。 那些瓶瓶罐罐,那些衣柜里的衣服,全都原封不动的保持原样,包括她离开前只拼了一半的乐高,就这么半途而废的搁置在书房的桌子上。 阿姨连一个零件都不敢动。 因为有一次自作主张扔了一件苏语鹿用坏了一条腿儿的旧眼镜,第二天薄司寒来,发现放在床头的眼镜不见了,立刻把她骂了一顿。 他说叫过她维持原状,如果她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他只能立刻辞退她! 阿姨被吓的不轻。 立刻跑到楼下的垃圾桶里翻找,幸好垃圾车还没来,她还是把眼镜给找了回来。 第124章 阵痛期 薄司寒只去了两次公寓就没再去,是因为公寓里,苏语鹿的气息越来越淡。 他又素来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过了最初的阵痛期,他的心便彻底冷了下来。 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冷心薄情的暴君,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谈工作,往往前一秒还能跟下属开着无伤大雅玩笑,下一秒就能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他太适合名利场。 那才是他充分发挥天赋的领域。 一切都来的毫不费力。 也不会像面对着苏语鹿那样,有种拳头打棉花,无计可施的无能为力。 这才是最适合他的生活方式。 除去工作之外,薄司寒所剩不多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用来陪叶珊。 周然看得出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踏实安定下来,要和叶珊走入婚姻殿堂。 只不过,他们的相处方式跟从前变的完全不同,从前是他追着叶珊,把叶珊捧的像个公主。 而现在,他和叶珊在一起几乎都没有一个笑脸,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连哄都懒得哄她。 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叶珊必须拼命找话题,千依百顺的顺着他。 她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姿态放的极其卑微,亲手把自己推进感情的下风。 但叶珊一点不后悔。 “只要他肯跟我在一起,我不觉得委屈。我知道我们结婚以后,他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他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第147章 叶珊在说这话时,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连周然看到她那副魔怔的样子,都隐隐为她感到担忧。 至于苏语鹿…… 周然已经完全没有再从老板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天薄老爷子身体抱恙,老板回去了一趟,晚上回来又在公司熬了一晚上。 凌晨突然把他叫过去,让他准备好把苏语鹿打发走。 周然一周后,才准备好一套说辞,到苏语鹿学校找到她。 支支吾吾说明来意。 语鹿一脸懵。 “他没告诉你吗?他已经……一周以前他就叫我离开他了呀。” “啊?啊!”周然还没回觉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可能,他太忙了吧,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对吧。”语鹿一脸无所谓的安慰他。 周然总之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那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外人怎会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苏语鹿看上去状态很不错,气色红润,脸蛋好像还圆润了一点。 一点都没有被金主抛弃的忧伤。 当然,语鹿不仅气色变好了,浑身上下的气势,也变的更凌厉了些,不再那么柔弱。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再软的柔肠,也会逐渐变硬。 说的难听点叫薄情,说的好听点叫成熟了。 “你……你就没什么想法吗?”周然好奇的问。 “我要有什么想法?”语鹿反问他。 周然提醒着语鹿:“不知道薄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因为下个月就要跟叶珊小姐结婚才会提前跟你结束这段关系。当时他叫我来处理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毕竟你跟了他那么久……” 周然来了以后,语鹿将他带到学校外的冷饮店慢慢聊。 她给他点了一杯奶茶。 给自己点了一杯咸柠七。 周然的奶茶还没怎么动,语鹿的汽水已经喝一半。 她捏着塑料吸管,把杯底的咸酸梅戳的稀烂。 “周然,你是怕我会觉得我很委屈?你觉得我跟了他那么久,他一句交代都没有,就把我给甩了,你担心我会想不通,会难过,你怕我不肯善罢干休?” 周然静默半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唉,这张嘴真是笨死了。 语鹿发现自己果真猜中他的心思后,抬眸用一种看稀奇的眼神,盯着他瞧。 但转念一想,周然没有这种想法才是真稀奇。 她还记得当初她在飞机上流产,薄司寒受伤,周然在医疗船上对她说那些话。 周然从来都没有变的。 她跟他只是三观不同而已。 语鹿漆黑的眼睛坦荡,摇头说:“周然,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可能还是不了解我,我跟以前一样,从来没变过。我很感谢他还给我自由,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说到从前没有的时候,语速明显慢了一下。 周然表情微愣,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当然,就她的性格来说……倒也不意外,只不过……周然一直看着他们俩,他自己也觉得迷惑的很。 “一码归一码,薄先生虽然有时候做事手段比较极端,但你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看你们两个相处的时候还挺好的。” 语鹿笑了笑:“你在说什么笑话?我跟他,我们之间可能存在那种东西吗?难道金丝雀就非得爱上金主吗?谁规定的?” 周然沉默。 “我以前只爱过何子帆,现在心已经死了,谁都不爱,我只爱我自己。” 语鹿明显不愿就这个已经翻页的事来来回回像嚼没味儿的口香糖一样嚼,干脆果断点盖棺定论:“格局拉高一点吧,男女之间的关系也不止是爱与恨。” “很酷。”周然客观评价。 想了想,接着又说:“那你们以后……” 语鹿说:“没有以后,若是在路上见到他,我也会当做不认识。” 周然许久都没再吭声。 他低头无言的喝着饮品。 等他一杯奶茶见底,这事也算彻底告一段落。 周然准备离开了。 语鹿看向窗外还在下雨的街道,找店老板借了一把伞,一路把周然送到停车场。 周然钻进驾驶室,按下车窗。 语鹿打着雨伞站在车门外笑嘻嘻的跟他挥手。 周然心里突然就挺不是滋味的。 毕竟两人相处还是有一年多了,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伺候着同一个主子。 ——因为苏语鹿和薄司寒之间都已经两清,今后周然跟苏语鹿之间就更搭不上联系。 这说散就散了。 “语鹿妹妹,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哥帮忙的,你给我打电话啊。”他突然说。 目光平视前方,不敢与语鹿对视。 “不是以薄先生下属的身份,倘若哪一天你有难,还记得周哥,只要你一句话,我赴汤蹈火都来。” 他只是木讷了点儿,却也不傻。 明白要真当他是朋友,不出现就是最好的祝福。 可是….相处过那么多天,怎么可能真的能做到什么都没存在过呢….人也是…感情也是…… 第148章 语鹿低头,笑了笑,并不搭话。 雨幕中,周然的车缓缓消失不见。 语鹿撑伞目送与薄司寒相关的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自己生活中。 往昔一幕一幕不禁涌上心头。 心事渐沉,也在这刻红了双眼。 第125章 最幸福的人 四月底的一天,叶珊在私人社交平台上首次曝光了自己的婚纱照。 并发表了爱的告白: “结婚,对司寒和我来说,不是一拍脑门的冲动。我们之所以结婚,是因为我们相爱,并且足够相爱。” 这是顶级豪门第一次正面回应公众对其私生活的揣测。 于是大半夜,各大媒体无数通告迅速占领社交媒体的头版头条。 【薄家二公子与叶家掌上明珠将在风景如画的西西里岛举办婚礼!】 【太轰动!万亿“豪门姻亲”大曝光!】 ——并且接连几天都高居热搜不下。 这两天,薄叶两家豪门的联姻闹的满城风雨。 语鹿就算不去打听,也自然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当做八卦嚼给苏语鹿听。 “你看到叶珊小姐晒出来那枚存在感无比强烈的戒指没有?我看到那张婚纱照的时候,就只顾着盯那枚钻戒了,据佳士得拍卖行预估,那枚戒指至少值五千万!”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鸽子蛋吧,我看比鸽子蛋还大。” 身旁的人用手比了一下大小,无限羡慕的口吻:“据说人家薄二公子追求叶公主的时候说的是,他愿意用半座城来娶她。” “薄家的人,谁身上还没几十个亿咯!何况人家迎娶的是真公主,彩礼拿不出手那可不丢人丢大了。” “这就足以见得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长得又帅又有钱的王子怎么可能看上灰姑娘,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人家这种婚姻才叫高配。” 语鹿也坐在旁边,听归听,从不参与讨论。 她这个曾经跟薄二公子最有关系的人,对他的事避如蛇蝎。 只是,不参与是不参与,心里却也琢磨着,难怪薄司寒急着把自己一脚蹬开,原来是好事将近,不想留她在这里坏事。 旁边的人聊着聊着,目光不经意落到了苏语鹿头上。 倒也好奇起来。 “语鹿,上次搞活动薄二公子不是还给你来撑场面了吗?怎样?人家有没有给你发请柬,请你去意大利参加世纪婚礼?” 语鹿有些无语,过来几分钟才回上句话:“人家那婚礼参会的人都是有身家门槛的,我算什么啊,连自费往返的机票钱都凑不齐。” 一群人听后纷纷笑开。 只是没有再深问,聊着聊着又聊到别处去了。 苏语鹿一直以来在同学眼里是个挺神秘的人。 说家境普通吧,可认识的人不是小富就是巨贵。 特别是当初她能请动薄司寒来学校做嘉宾,她这些同学可震惊的连嘴都闭不上,只晓得她做人低调谦虚,哪里晓得人家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人脉。 语鹿不得不反复跟大家强调,其实她家跟薄家没有太深交集,顶多只算认识,人家本来算是愿意来学校参加活动,不然以她的脸面是请不动这样的大佛的。 话说的很巧,都是抬举的学校。 这套说辞说出来,大家多少有点半信半疑。 暗戳戳的觉得她不简单的人不少,想来巴结她的也挺多。 当然除了她自己寝室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她们早就把薄司寒这号人物给忘了,竟从没在语鹿面前提过一嘴。 语鹿就这么打哈哈的跟众人把薄叶联姻的事绕过去。 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手机上的头条新闻,还是略顿了两秒。 叶珊发出来的那张婚纱照上,薄司寒一身高级感的经典黑西装,清隽深邃的五官脸孔上架着一副金边的眼镜。 除了显得更斯文败类了。 这张婚纱照,不管谁来看,都能看出主打就是甜蜜幸福的令人羡慕。 语鹿漆黑的眼睛不带眨的,默默地想,这可真是太好了。 数个小时后,夜幕降临,繁华喧嚣漂浮在霓虹灯下。 刚被这座城市宣布最“幸福”的人,置身在一个金色的西式晚宴上,他穿着一张跟幸福婚纱照上完全不同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燕尾服。 不管是正式西装也好,燕尾服也好,休闲装也好。 这人身体颀长,姿态优雅,穿什么都永远不过时。 此时,他坐在他专属的位置上,身边是他的未婚妻叶珊。 叶珊则穿了一件天蓝色小礼服,打扮的很漂亮,脖子上成套的珠宝,更衬的整个人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她的眼睛映着钻石的光彩,笑意噙在眉弯,几个小时了,嘴角上扬的幅度一直没落下过。 但她身旁的男人,身姿慵懒,温暖而和煦。 只是一如既往对任何事物都表现的漫不经心。 这是薄司寒和叶珊婚礼前的最后一个单身告别会。 叶珊策划安排的。 来参加的都是她自己朋友,也就是所谓的一些名媛闺蜜。 整个活动气氛一直很热烈,以叶珊为众星捧月,有人唱歌,有人流泪,有人喝醉,抱着叶珊追忆小时候发生过的趣事,还有人拿出一封长长的手写信,里面满是对叶珊的祝福。 第149章 最深的悲恸,刻在泪水中。 薄司寒作为主角,却冷眼旁观着这群人沐猴而冠的丑陋表演,这里面有一些是薄司寒认识的人,但薄司寒仅仅当他们也只是认识的人罢了,只有叶珊才会这么天真,认为他们是“真心”的朋友。 如果叶珊不是姓叶,她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倒不是薄司寒冷眼看人坏。 她那些把她捧上天的闺中蜜友,在叶珊忙着宴会上的其他事宜时,也会背过身去对她这位乘龙快婿蠢蠢欲动。 就有人故意走过来撞他,然后往他手里塞电话号码。 然后朝着他抛一个媚眼,告诉他如果是他打电话过来,她什么时候都空。 薄司寒笑笑。 这样一只千年老狐狸,当然知道这些女人心里做什么小九九。 为了让这场宴会继续圆满的进行下去,顶多心平气和的好言相劝。 “你要是不怕被人用权势逐出社交圈,大可以再往我手里再塞两个电话试试。既然你们是叶珊的朋友,就当我没看到。” 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名媛听到他这么说,瞬间就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反而张嘴就来:“我们就是替她试试你,老不老实,现在我们就放心把她交给你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两面做派,听的薄司寒冷笑不已。 薄司寒不爱叶珊,但在人前,他依然会护着她。 就像晚宴结束前,他被众人起哄站起来,做总结陈词。 他轻抿着很淡的唇,半响后,才对着叶珊举起香槟杯:“一旦我结婚,就会忠贞不渝,毕竟只有一个真正的太太。” 第126章 叶家就能摆布我吗 叶珊听到薄司寒那句承诺,感动的涕泪盈眶。 原本她因为开心,又喝了不少酒,刚送走客人,就彻底醉倒在薄司寒怀中。 薄司寒照例是把她送回叶家,不做久留,就先离开了。 从叶家出来,上了车,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扯领结,脱外套,长长吁了口气。 周然从后视镜看他,这人拖着一身疲惫靠在后座,抬手盖在眼睛上。 这人为了工作连续工作三天三夜睡不了一个整觉,都没有现在看上去这么累。 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却着实有点心疼他。 “薄先生,接下来我们回哪儿?” 薄司寒没有说话。 周然便擅自自作主张,开着车带着他在城市里穿梭。 大概开了二十多分钟,周然也不见薄司寒有醒来的迹象,正准备找个河滨靠边停会儿。 车速刚减慢下来。 薄司寒的嗓音突然从后座传来,似梦似呓语。 “周然,我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 周然差点方向盘没握稳,车轮打滑就要向反方向车道飞过去。 他很是紧张了一下:“老板,你后天就要结婚了。你可千万不要记错日子。” 薄司寒坐直身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眼,他没忘,他怎么可能忘,他可是每天倒数着日子,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长指抵着眉骨揉了几下后,才缓慢地扬头。 他酒量一向很好。 今天也不过只喝了几杯香槟,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这么醉,整个人晕乎乎的。 “现在几点了?” “还不到十点。” “我们到哪儿了?”他又问周然。 周然回答:“刚过河滨公园。” “河滨公园?”他的语气明显变的有些奇怪。 “嗯。”周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又说:“跟公寓也就隔了一条街。” 闻言,薄司寒眉眼间的情绪更重,抿直了唇不再吭声。 周然却很直接的把方向盘右转,让车头直接调转朝对街开去。 薄司寒并没有出声阻止。 五分钟以后,薄司寒又回到了那早已人去楼空的房子,灯没有被打开,四周一片黑暗。 他摸黑换好鞋子后,凭直觉走到沙发旁,斜靠在沙发上闭目。 已经有两个周没有来过这里了,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黑暗中,他突然睁开眼睛,走到墙边,抬手扦开灯开关。 刹那间,屋子变的明亮,灯光将他身形清晰的线条衬得冷清。 可是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平日里小薄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管在哪里,早就黏上来。 薄司寒开始心慌,小声的叫着鹿鹿的名字,蹑手蹑脚的到处找它,整个房子翻了个遍,死活不见小薄的身影。 他酒醒了一大半。 给阿姨拨去电话。 对方秒接。 “先生?你今天回来啦?小薄生病了,我正在公寓附近的宠物医院。” 薄司寒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发脾气。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换了个人。 “薄司寒,你要是照顾不好小薄你就把它给我,我早跟你说了不要乱喂它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以为它跟你一样吗?它会死的!” 薄司寒听到苏语鹿声音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酒倒是彻底醒了。 修长的手指根根握紧了手机。 突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但这一定是他接到过的最好一通电话, 他说话时带着淡淡的鼻音,嘴角纹路渐深:“已经有点要下雨的迹象,你出门带雨伞和外套了吗?” 第150章 语鹿防不胜防,被关心了一下。 然后就有点……刚才发脾气是不是我太过分了…… 但她很快说:“已经看过医生了,阿姨马上把小薄带回来。” 薄司寒比她动作更快:“我带了雨伞和衣服出来接它,你原地等我,顶多五分钟。”然后语鹿便听到听筒里大门关上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挂断了电话。 语鹿再打过去,薄司寒拒接。两人没交接好,搞的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那一头,薄司寒刚才只是走到大门那里,把门轻轻打开,又重重关上。 趁着苏语鹿还没回觉过来怎么回事,他抓紧时间去房间里拿她的衣服,拿伞,再度出门,站在电梯口,反复的按了好几次下行键。 语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察觉到有点不对。 她把小薄交回到阿姨手上,准备直接走人,大概是老天爷都要帮薄司寒,薄司寒刚跑出小区,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大的人进退两难,语鹿被彻底困在了宠物店这个孤岛里。 他没有迟到,他准时到的。 薄司寒一个人穿过马路,似乎远远看见是苏语鹿在等他,他脚步加快,小步跑过来。 他们没有互相问候晚上好,只是相互看着对方。 苏语鹿看着他是一身正装,却没有个正装的样子,衬衣领口没有领结,纽扣随便的开着,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颓废散漫。 薄司寒却只注意到她发凉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将伞递给旁边的人,他取下挂在臂弯的衣服,双臂绕过她的身体帮她把外套穿上。 下巴恰接近她的眼眉前的时候,语鹿闻到了浓郁的酒气,酒精总是能放大情绪。 她屏住呼吸尽量后退。 然而,腰背上骤然袭来一股巨力,生生地被薄司寒拽回去。 他身影彻底笼罩着她。 明明雨声那么大,她却几乎能感应到对方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的呼吸声。 薄司寒承认是自己意志力差,既然如此,为什么苏语鹿偏要用一通电话来诱惑他? 暗影里,男人弯腰低头的举动,像是要捕捉她。 语鹿怔了一下,手腕使不上劲,让他有力的手指扣住。 “薄司寒你喝酒了。” “我没有醉。” 他深邃的脸庞不见情绪,定定看人,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语鹿努力地调整面部表情,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最好放开我。” 薄司寒就跟没听到似的,在昏暗的气氛下去企图去摸索她的唇。 语鹿看出他眼中的欲望,被逼的有些急了,一手推着他的胸膛用力,抬膝盖踹了他一下。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别玩火烧身!叶家不会放过你!” 听见这些话的瞬间,薄司寒戛然一停。 停止了动作,停止了喘息。 恨恨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可真是能拿捏他的七寸。 顿了两秒后轻轻一笑。 “叶家又怎么样?你以为一个叶家就能摆布我吗?” 第127章 疯狗 语鹿愣了少许时间,一阵寒意缓慢从肺腑浮上脸。 真的搞不懂他…… 那么疼叶珊,把人宠到天上,闹得好像天下无双,全世界都的知道。 现在在她面前,却是一副丝毫不掩饰对叶家轻视怠慢的态度。 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不说有多了解他,却也分得清楚他刚才说出的这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原以为端出叶家,他就会有所顾忌。 可他不怕叶家,也不怕叶珊。 那么,附加在他身上的最后一道约束也就不存在了。 语鹿手心里不禁冒出汗来。 现在他在这里拦住自己,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如果接下来他直接对她做出任何奇怪的事。 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她真不应该为了小薄的事,一时冲动在电话里多添了一嘴。 见语鹿许久都没吭声,视线也不肯看自己,薄司寒似嘲笑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婚姻大事来了?还真是稀罕。” 语鹿抬眸看了他一眼,这阴阳怪气故意揶揄人的语调。 这人喝了酒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不说,我们可以在这里耗上一个小时。” “你真的喝多了,不如你先放开我,我跟你一起回去给你煮一碗解酒汤。” 薄司寒却知道自己早就醒酒,冷白的脸孔上反应冷淡。 “你以为我放开你,你就能从我身边跑掉吗?” 语鹿脸上失了血色。 片刻后有点气急败坏的举高了自己的手:“薄司寒,你真弄的我手真的很痛。还有,很久以前我就很想说了,我是犯了什么罪,你不许我跑我就必须听你的?为什么只要你喜欢的,我就都得学会,你讨厌的,我连碰都不能碰!” 她含着不甘心的口吻:“你到底算是我什么人?我连拒绝你的权利都没有!” 薄司寒一听苏语鹿要跟自己算账,就浑身不舒服。 指尖忍不住一颤,细微的疼痛在这刻入了心。 握住那双冰冷的小手的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钳的更紧,生怕捏不住她他就立刻消失不见了似的。 第151章 力气大的苏语鹿整个肩膀瑟缩起来。 阿姨作为旁观者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争执,紧张的欲言又止。 几次想出手帮忙,就会被老板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给呵退。 只能傻呆呆的站在一旁。 薄司寒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通红地凝望着她:“我算是你什么人?你忘了吗?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所以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也别想着别的男人还能染指你。” 什么鬼逻辑! 语鹿听的十分崩溃。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那又怎么样,那是他强暴来的!就为了这个她就非得跟他一辈子?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吗? 疯狗! 这条疯狗! 他想都别想! 她才不会听他的! 语鹿挣扎着,要从他手上挣脱出来。 薄司寒却死活不松手。 缓缓地将视线与她对视上,启唇冷声说:“那苏语鹿你告诉我,我又是哪里做的不好,哪点没有满足你?你一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似的!” 到这一步,薄司寒已经彻底没了薄司寒的样子。 他才不会说这种苏语鹿听不懂的话。 她被他掐着身体,人筛糠一般抖起来。 她彻底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了,谁惹了他没人知道,她就是不小心撞枪口上被他拿捏着撒气。 “你喝醉了,薄司寒你喝醉了!” 面对眼前这个心思难测,行为乖张的男人,不跟他起正面冲突才是明智之举。 可他疯了。 把她也搞糊涂了。 可薄司寒听着她反复说着他喝醉了,他却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以前,他以为结婚就是换来资源、权势、利益的一张纸,他捏着这张王牌,渴望打出一局最漂亮的王炸。 可都走到了这一步,他才知道结婚不是这样的。 “薄司寒,你先松开我的手,你把我手弄疼了。” 她挣扎的太厉害,骨头发出轻微的咯吱作响,不知不觉中,她泪流满面。 阿姨终于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气打断薄司寒。 她把手放在语鹿的手腕上,哀求道:“先生,你就放过小姐吧,她真的很痛。” 第三人的出声打断,才把薄司寒从自己的世界叫了出来。 让他从一个为得不到的人痴狂的疯子,又变回那个文质彬彬寡情薄心的上流人士。 薄司寒终于松开她。 却没放过她。 把语鹿的手腕握在薄唇亲,薄唇带来的温热触感落在他刚才弄疼的地方。 “你哪里疼?我恨不得跟你疼在一处。” 模样从残忍到温柔,只用了一秒。 幕天席地的雨还没停下来,薄司寒虽然人站在宠物店的雨棚下,但飘飞的雨早就把他淋的满头满身都是。 这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漂亮了,也没有那么珠光宝气、高高在上。 他沿着手背,将语鹿白净的指尖都吻了一遍,昏黄灯光与泼天雨声中,神色真诚又专注。 这样皮相极佳的男人,但凡伪装一下深情又可怜。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住。 语鹿差点失声痛哭。 不是因为被偏爱的感动,而是这画面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在心底滋生出了某种说不清楚的情愫,让她既怕他,又想可怜他。 她被定格住了。 两个人的极限拉扯,也全落到了路灯下的叶珊眼里。 叶珊无助地看着前方,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如此卑微的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示好。 她呼吸几乎窒息。 雨伞从她手里滑落。 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瞬间变成一片空旷的废墟,废墟是永远都无法再修复好的地狱,黑暗无边…… 几分钟后,叶珊大步过去。 不客气地把苏语鹿从薄司寒揪出来,当场就要一耳光扇到语鹿脸上去。 “贱女人!” 她出现的太突然,语鹿和薄司寒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 预想的耳光却没打到语鹿脸上。 薄司寒没有血色的唇上绽出冷漠的幅度,几秒后,薄司寒抬起眼皮看向她。 叶珊见那一巴掌薄司寒竟替那个贱人挡了。 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扬起手又想再补苏语鹿一耳光。 手在空中,就被薄司寒握住。 薄司寒几乎是没什么情绪反应,清冷的嗓音倒是温柔致死:“叶珊,你再敢动她,我就把你手给废了!” 第128章 叶家才是最大的依仗 叶珊脑海的最后一根弦崩断,缓缓的落下了手。 薄司寒松开她,她脚步趔趄地往后连连后退,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最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捂面爆发出痛苦低泣。 语鹿看着这场面,已经变的完全没办法收拾,她上前一步想去把叶珊拉起来。 薄司寒反把她拉了回去,正面对着她,手指抚过她额前被雨水淋湿的微卷的发丝。 “吓到了吗?” 语鹿目光落到大雨中被雨水淋的簌簌发抖的叶珊,十分不解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不去帮叶珊?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 她刚想说什么,薄司寒深压着眉头。 第152章 周然这才像回过神一样,从车子旁跑过来。 之前送薄司寒回到公寓,他一直在停车场等他。后来给老板打电话,老板一直没接,他又上楼去看,敲了很久门发现根本没人。 还以为老板在公寓里出什么事,他下到楼下,遇到物业人员。 人家告诉他看着薄先生拿着伞从东门出去了。 周然才开着车在附近转悠,看能不能碰到他。 其实他也才刚找到薄司寒和苏语鹿没几分钟,只看到两人吵着吵着,又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的。 这种情况,他这种不相关的人自然不能去贸然打扰。 索性就站在旁边看热闹。 唯一失误的是,他看的太入迷,叶珊从哪个方向冲出来的他都没看到。 周然刚到薄司寒跟前。 男人寒气森森,却慢悠悠的问:“去哪儿了?” “我……”周然还没开口解释,薄司寒骤然欺身上前。 一身的爆裂之气,猛的用力掐住周然的脖子,野兽一样的气息把周然推着倒退了好几十步。 一路掐住他的脖子走过去,冷静而麻木。 周然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压着几乎一动都不能动,自然而然地像魔怔了似的往后退,牙关战栗的磕出响声。 最后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他立刻爬起来,向薄司寒跪着谢罪。 “对不起先生,是我工作失职。” 周然知道他自己错在哪里,错在没盯住叶珊小姐,让她出现在这里撞破一切。 薄司寒脸色微微好转。 “保护好她。” 他没具体说保护谁,周然爬起来,三两步走到苏语鹿面前。 “语鹿妹妹,我送你回去。” 苏语鹿见鬼似的瞪着他,她现在走合适吗? 周然皱着眉头劝她:“你先跟我走吧,那是他们两个的事。” 语鹿被周然半拉半推,阿姨打着伞,手里抱着猫,三人踏过地上的水洼上了车。 临走之前,语鹿还在望着叶珊。 叶珊坐在地上,凄惨的冷笑。薄司寒则半蹲在她跟前,拿手指轻轻刮过她的眼帘。 女人颤抖着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发白的嘴皮子一直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薄司寒背对着语鹿,实在是猜不到他会跟叶珊如何解释。 事实上,薄司寒压根就不打算跟叶珊做任何解释。 他听着她哭了好一会儿,轻扯开她的手掌,手指刮着她的眼帘帮她擦眼泪。 有了他的关心,叶珊像是被大人不重视的小孩,终于得到了关注,反而哭得更加花容失色。 可惜,眼前这个男人对女人的眼泪免疫。 除了那个女人。 他扬起紧绷的唇线,狭长的眼尾从那边掠过来:“别哭了,哭花了妆不好看。” 叶珊眼睛里汪住泪,有些魔怔的语气:“你是嫌我丑是吗?” “没有的事。”他解释。 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叶珊抽抽噎噎的搭住他的手,被薄司寒从地上拉了起来。 叶珊也是打车追过来的,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在宠物店里借了一张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体。 然后薄司寒又叫了一个司机,叫他带上两身干净衣服来接他们。 等车子到了以后,薄司寒先让叶珊进车里换衣服。 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换衣服的地方,就穿着那身湿衣服直接进了驾驶室,让开车过来的司机打车走。 咚的一声锁了车门。 车子风驰电掣地飞出去,无数路灯斜掠的光影,将男人冷峻的面庞切割。 一身狼狈的叶珊换了一身新衣服,人冷静下来。 被刚才那一幕冲击炸成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有了一根清晰的思路。 “她是谁?” 叶珊以为自己冷静下来了,其实并没有。 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肉里,她在车后座仔仔细细的盯牢她的男人,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明明一个小时以前,她还在幸福的天堂。 等待着两天以后,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和他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现在,她却被他亲手推进了地狱,如烈火烹心,烙铁蚀骨。 天堂地狱的一念之差,让叶珊眼眶一酸,无数泪珠滚落下来。 他们这个圈子,自己身边的男人私底下有有女人,女人私底下有情人,是心照不宣的事。 叶珊会察觉不出来他对她的身体避如蛇蝎,他表现的那么明显,甚至疏于掩饰。 不是因为身边有别的女人吗? 薄司寒曾经说过,女人越是临到结婚越容易逃婚。 叶珊恰恰相反,越是临到结婚第六感越强,有些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挨到婚礼结束,也就过了。 偏偏今天单身派对结束后,薄司寒把她送回家。 她不放心,又打了一辆车跟踪他。 果不然,被她逮着了。 原来他还有一个从未告诉过她的住处。 她看着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小区。 又急冲冲的拿着一件女士外套,自己跑出了小区。 叶珊浑噩的扫了出租车付款码,都不知道自己输了几个零进去,神差鬼使追着薄司寒的身影,往小路里走。 最终,她渴望的幸福生活,被她自己亲手给打碎。 第153章 “跟上次一样,你把她解决了。这一次我不仅要她的脸,你把她手给我亲自打断,我既往不咎。” 一想到当时男人跟那个贱人的拉扯,为了帮那个贱人薄唇里吐露了几句话,说要把她手给废了。 叶珊不仅有些狗急跳墙,也再度感到了疼。 密密麻麻的刀刺到身上,捅的她千疮百孔。 她端出了公主的架子。 “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爷爷,我们的婚事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全看你怎么做!” 她不管薄司寒跟那个女人感情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 这时候,叶家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只有她的家族,能给她提供庇护。 像薄司寒这样的野心家,利益的叠加和交换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够爱自己也无所谓。 但她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一辈子拿捏着他。 第129章 我对你没有感觉 薄司寒肃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叶珊见他态度并不果断,上一次两人吵架差点分手的一幕再度袭上心头。 心态先稳不住。 威胁的声音在车厢里非常清晰:“薄司寒,你这么对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你当初是怎么跟我爷爷保证的,你为了追求我,你对着我爷爷下跪说要用半座城来迎娶我。” 薄司寒还是不说话,仿佛是在思考。 叶珊紧绷着神经,嗓音越来越激动,咄咄逼人的质问:“要不是你跪下来求他,我怎么会答应你的求合。这就是你要娶我的态度,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没把叶家放在眼里。你最好搞清楚你的身份,在薄家,你还比不上人家薄司礼的一个手指头,如果没有叶家,你什么都不是!” 车速也跟着猛得提起来,叶珊吓得抬手抓到上面的安全把手,瞬间闭上了嘴。 等车子驶向空寂的马路,薄司寒依旧不说话。 叶珊显然是被薄司寒折磨到发狂。 “你说话啊?你搞清楚,我跟那小贱人到底谁比较重要!” 她朝着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薄司寒终于出声,声线极其冷淡。 几乎是没有什么情绪:“叶珊,你闹够了没?” 叶珊见他终于肯回应自己,只有咆哮才能表达的自己的委屈。 “你说啊!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结婚!” 车子再次加速,惊险连连的插了好几辆车。 叶珊被车速惊吓的大叫,顿时就没心情再去比较。 “我最喜欢听话的人,谁听话我就喜欢谁。” 他的语气平静的像聊天。 收拾的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叶珊终于意识到她从他嘴里不再可能问出她想要的答案。 片刻后,她不再闹了。 委顿地靠着车座椅,捧住脸,喃喃自语:“你不爱我,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叶珊彻底绝望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戳破那层纸。 车子又走了一段路。 叶珊坚持着叫薄司寒停车,猛地锤击玻璃窗。 “这里不能停车。” 叶珊扑过去抓他的方向盘,不成功,却让车子偏离方向,差点撞到侧面的卡车。 为了阻止她继续发疯,薄司寒只能迅速找个地方泊车。 车锁叮的一声刚解开,叶珊推开车门,在大马路上疾走。 雨下的很大,车流不息。她几次差点被车子撞到,司机摇下车窗对她破口大骂。 叶珊知道很多人在看她,对着她指指点点,兴奋的猜测着她经历了什么不幸。 突然有人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强行从危险中带走。 叶珊仰头看着那个救世主的脸,她觉得他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你还是会跟我结婚的,对吗?”她抓住他的衣角一片灰败的眼神中生出一丝希望来。 薄司寒带着她往前快步走,走到街道旁,把她塞进车里,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他站在车门外,望向车窗内的她。 眸光没有一丝闪动。 气氛静了一秒。 薄司寒薄唇轻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绝望再次笼罩下来。 叶珊发丝都激动的颤抖,眼泪再度掉落:“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为什么要追我,又求着我跟你结婚,你说你爱我的。” 男人略一思索,还很冷静。 说话流利简短,逻辑清晰。 “当初我说过的,现在就当我没说过吧。” 叶珊的心脏裂开。 骄傲的公主被突然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泪从腮边落了下来。 窒息的感觉如此强烈。 “不行,我不同意,就当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如果没有排山倒海的心痛,叶珊不知道原来自己爱他这么深。 她心里装的全是他。 卑微的像一个为爱所困的囚徒。 “实在不行,你愿意跟她继续在一起也可以,你愿意跟多少女人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别让我知道。司寒,我想跟你结婚,我想跟你生儿育女,我不能想象未来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哭的有多可怜。 眼前的男人始终不为所动。 第154章 硬的不吃,软的更是无用。 薄司寒拧了一下眉,黑暗中车流扫到他身上的冷光,将一举一动修饰得像是抽帧默片。 叶珊只看到这个自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冷着一张脸,每说一句,都是在叶珊身上凌迟一刀。 一刀又一刀。 “没有用的,叶珊,我对你没有感觉。我们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以后了。我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也没有,未来更不可能。” 叶珊得到确定的答案。 腿脚发软,眼前一片黑暗。 薄司寒继续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及时止损。” * 薄司寒把叶珊送到叶家时,已是凌晨。 叶珊被佣人搀扶进屋里时,整个人就跟掉了魂儿似的,走路两条腿都支撑不住,打着绊子。 叶家老爷子见叶珊一直没回家,自己也没睡,就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等她。 等回来的却是一个出门时开开心心,回来时失魂落魄的乖孙女。 叶老爷子看到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衣皱得仿佛几天没换的薄司寒,一句话也没多问,先一脚踹上薄司寒腿上。 那一脚极重,不仅让薄司寒膝盖一软直接跪地,叶老爷子也因为用力不稳,差点摔倒。 待被人扶稳后,叶老爷子直起腰,呼吸急促。 指着薄司寒的鼻子骂:“你对她做了什么!” 嗓音之愤怒,叶珊也跟着抖了一下。 薄司寒单手撑着地上爬起来,神态冷酷,并没有一丝惧怕。 作为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当他决定放弃叶珊开始,他就没想过要逃。 薄司寒唇角勾了勾,正准备很轻松的说,他要跟叶珊解除婚约时,叶珊突然疯了一样冲出来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男人先是愣了愣。 叶珊扭过头来,望向叶老爷子,一脸幸福的笑起来:“没事的,爷爷,我们没事的。我们就是玩儿的太尽兴了,今天晚上可真开心啊,你不知道爷爷,大家都祝福我们呢?” 薄司寒墨色的眸色盯着她表情几分钟,神色有些微妙。 叶珊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拉着他的手像往常一样送他出门。 直送上了车,她站在车门外对他挥了挥手,依旧是笑着的。 “你路上小心,我们后天见。你记得准时,千万不要迟到了。” 第130章 婚礼 五月,西西里岛最美的季节,明媚无风的日子,湖面波澜不惊。 举行婚礼的古堡东面的房间对着一大片湖水,映着岸边茂密的树林。 阮生玉从窗边走来,看到叶珊坐在圆形的椅子上,头发被绾成高髻。 佣人帮她穿上白色丝绸婚纱。 那条婚纱价值上亿,足足镶嵌了7000多颗真钻。最灵巧的工匠换了无数种针法用银线将钻石一颗一颗绣在裙子上,绣出一朵朵百合花的造型。 迎着阳光那些钻石熠熠生辉,仿如百合花的眼泪。 除去这条婚纱,叶珊身上佩戴的珍珠和胸针件件都是薄叶两家镇宅的孤品。 要说她是千亿新娘,也不为过。 阮生玉进屋来恭贺新娘,喜字还未出口,目光却独独落到梳妆台那个装头冠的墨绿色丝绒盒子上。 那顶镶满钻的王冠是所有镇宅孤品中最贵重的一件,除了镶满了钻石,中间一颗硕大的梨形蓝钻,产自南非,足足有五克拉重。 后颈窝仿佛一缕风吹过。 阮生玉思绪不由飘到多年前的一个炎炎夏日。 他们在玩捉迷藏,薄司礼牵着她带着她躲进薄风的收藏室,不多时,薄司简的嗓音在一墙之外响起。 “阿哥,阮姐姐,我已经看到你们了,别再躲了!” 薄司礼把阮生玉拉到身后,朝外觊了一眼,扭头食指撑在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薄司简诈他们不出来,又绕道别的房间继续找。 薄司礼与阮生玉十指相扣,他带她直接进到自己根本没权利可以进的里屋。 看着他移开墙上的一幅画,拧开保险箱的密码锁。 薄司礼拿出里面一个绿丝绒盒子,拧开暗扣,盒盖弹上去,露出那顶钻石王冠。 阮生玉霎时就被它迷住了。 薄司礼看着她沉迷的眼神,忍不住笑的更开了些。 取下头冠,戴在自己喜欢的姑娘头上。 那时阮生玉对现状还很知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从来不敢去奢望。 她抬手想把它取下来。 薄司礼拦住她想取下头冠的动作,搂住她。 凑到她耳边,谆谆地说:“戴着它,我喜欢看你戴着。” 阮生玉呼吸被他近在咫尺的温柔弄得濡湿。 “它一定会是你的,我保证,小玉,我爱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薄司礼的嗓子很哑,声音在房间里有些回荡,震的阮生玉心跳狂乱。 这顶头冠,是薄风准备送给第一任孙媳妇的天价聘礼之一。 叶家人没有明说,也知道这顶头冠是准备给叶家姑娘的。 可薄司礼宁愿忤逆爷爷的心意,也只想把这顶头冠送给自己唯一爱的姑娘。 回忆和渴望,汩汩地从阮生玉心坎上不断地冒了出来。 阮生玉忍不住咬住下唇,目光逐渐锐利。 第155章 兜兜转转,不是自己的东西,再怎么努力争取,终究还是回到原主手里。 嫉妒使人难堪,会让女人的面容变的扭曲。 阮生玉收回视线,嘴角再度绽放出充满蛊惑的笑意,她走到叶珊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望向豪华镜子里的准新娘。 “哇塞,我是看到天仙下凡了吗?就是个女人也会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吧?” 叶珊一直紧绷的脸破开笑容。 “小姨奶奶,你取笑我呢?” 阮生玉嘴甜心硬,手轻抚着她的发髻:“我这人说不来谎。不信你问准新郎去,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阮生玉原本是客气话。 但叶珊的嘴角的微笑瞬间僵在唇边。 阮生玉眼皮微抬,察觉出些微妙。 顿了顿继续笑着张望:“说到新郎,我就奇怪了,这一路从国内飞过来我也没看到他的人影?这人藏哪儿去了?看到这么漂亮的新娘紧张的不敢见人了不是?” 果然,叶珊眼睛一闪,有泪光闪现。 阮生玉肾上腺素迅速飙升,整个人像突然活了过来。 刚想继续追问,叶珊拧眉:“小姨奶奶,婚纱勒的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好,我先出去,还有一个小时婚礼就开始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阮生玉顺带也叫走了其他佣人,让他们不要打扰叶珊。 前脚刚出门,转角就去了婚礼现场。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其实两天前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竟然一直没看到薄司寒的影子。 他现在人在不在意大利都没人说得清楚。 只有叶珊坚持他跟自己一起来的意大利,鬼才信,她分明就是在说谎。 由于天气极好,行礼的会场定在户外,用餐才安排在室内。 这场世纪婚礼的仪典可谓极尽铺张浪费。 蝴蝶兰与小白兰一路相伴,延伸到尽头的城堡前,婚礼仪式便在城堡前绿意昂然的草地上举办。 精致的镶边欧式座椅上贴着滚金锡的卡片,上面是参加婚礼人的座次名,随便哪一个都是国内有头有脸呼风唤雨的人物。 果然,阮生玉在会场转了一圈,跟不少熟人打过招呼,始终没看到薄司寒。 反而在人群中,一个白色身影,衣冠笔挺,身材高长挺拔,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气质闯进她眼帘,一看就知那人是善良、又极具正能量的那类人。 阮生玉的视线也不再镇定。 她随手从侍从的盘子上端了两杯香槟,走到男人旁侧,把酒杯换下薄司礼手上的空杯。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司寒呢?” 薄司礼转过脸来,看到是她,嘴角扬起的微笑往下压了压。 “你对二弟倒是很关心。” 阮生玉并没有察觉出他的话里有话,只当他是忌讳着伦理道德。 小口抿了一口香槟:“他是新郎,我既关心新娘,也关心新郎,这个家里谁我不关心?” 薄司礼唇角勾过一丝他招牌式的淡笑,不温不火的。 阮生玉这会儿情绪放轻松点儿。 “跟我梦里的婚礼一模一样,我站在这里恍如隔世,突然想起以前我死心眼的以为,跟我一起站在牧师面前宣誓互换婚戒的人会是你。” 第131章 悔婚 阮生玉暗示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薄司礼一眼,自信的以为薄司礼心里还有她。 不然怎么会在她结婚以后一直没交女朋友。 她了解他,薄司礼一向是个专一且长情的人,他一定还是忘不了她的。 只要正常释放自己的光芒,牵动起他对往昔的怀念……也许……他们之间还能重新开始。 薄风已是强弩之末。 要不是自己用金钱和肉体买通私人医生,让他每天在薄风的保健药里下点儿药,日积月累把薄风变成一个白痴。 阮生玉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把自己从这个死老头子手中解脱出来。 现在薄风的老年痴呆症已经病入膏肓,过些日子等他再严重些,制造场意外推到刚嫁进来的叶珊身上,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等薄风死了,一切就回归到原位。 她和薄司礼要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说,有些东西兜兜转转,是你的始终是你的。 薄司礼夫人一定会是自己。 至于死老头子,要怨就怨他非得信什么风水先生的邪说,到底她是来给他续命还是给他断命的,他可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阮生玉那颗脆弱、自卑且虚荣的心脏,早就变的肮脏且阴暗。 只要站在叶珊的光芒下,她的阴暗面就会无限扩大,不能控制的去想为什么叶珊会有健全的家庭,家人的宠爱,有用不完的金钱,还有梦幻的婚礼。 她所得到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 阮生玉却不得不绞尽脑汁从老天爷手上去抢夺。 人比人就是这点招恨。 薄司礼听的阮生玉诉衷肠,唇忽地紧抿起来。 几秒后,轻笑。 “你是觉得爷爷没有给你婚礼和婚纱?” 阮生玉递过一个暧昧眼神:“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老爷子,谁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傻啊!” 第156章 男人微仰起下巴。 听的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跟自己调情,唇边勾了着凉意,缓缓的说: “小玉,爷爷可待你不薄,你现在说这些,你的廉耻心呢?” 阮生玉猛地瞪大了眼睛,背脊顿凉。 从前薄司礼没对她落过一句重话,什么都顺着她。 伸手来打她的脸,这还是头一回。 阮生玉被他戳中了心窝,脸一阵白一阵红。 一向好脾气的薄司礼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声音里掺杂着疏离冷意:“我不知道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也许照顾病人的确容易让心态失衡,但我耳朵听不得这些腌臜。你说这些我就当没听到,不过你身为长辈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也要有数,别老让晚辈来提醒你。” 薄司礼说完,连多一分钟都不想逗留。 对她微一欠身,礼数周到,转身离开。 阮生玉情绪明显混乱而激动,眼角因为羞愤已带上点点潮湿。 她咬着唇,她转头想叫住离开的男人。 可男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中途遇到另一位女伴,与对方谈笑风生。 阮生玉的不甘心与愤怒,彻底化成一团从地底深处喷出来的岩浆,忍到极限,这时候她竟第一时间想到要去找叶珊出气。 阮生玉健步如飞又回到新娘所在的休息室时,离仪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出摔东西的声音,狐疑的朝躲在门外不敢进屋的佣人们看了一眼。 装糊涂道:“司仪让我来问问新娘新郎准备的怎么样了?” 倾身做出朝里张望的样子。 “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呀?” 佣人们瑟缩着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阮生玉抬腿就要往屋里走,众人伸手拦她,她眼疾腿快的进屋反手就把门锁锁上,把窗帘也拉死。 “唉,你们在外等等我,我去劝劝。” 哪有这么好心真要去劝,就是想亲自进去印证一下。 果不然,屋里压根没有薄司寒的影子,只有叶珊一个人在房间里发脾气。 此时的叶珊整个人都是一种癫狂发疯的状态,头发也扯乱了,脸上精致的妆早被泪水冲的一塌糊涂。 紧紧的握着手机,大吼大叫。 “薄司寒,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接电话。我叫你接电话!” 一会儿又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司寒,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今天结婚,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呀,你怎么可以丢我一个人在婚礼现场?” “你说你喜欢听话的,谁听话你就喜欢谁,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你出来啊。”她哭的抽抽噎噎。 早在那天晚上那场大雨里,薄司寒就跟叶珊摊牌,他不会跟她结婚了。 没有任何解释。 非要有所解释,就是他反悔了。 可是那天叶珊闹完以后,企图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开始装疯卖傻。 薄司寒看出她在装疯,在启程前往意大利的当天最后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十分明确的告诉她,他不能和她结婚,劝她现在就发通告取消婚礼。 现在取消婚礼,叶珊完全从被动方变成主动方,一切后果,一切责任,他自行承担。 对叶珊来说,这是对她伤害最小的处理方式。 可叶珊却对这个建议断然拒绝,一意孤行非得继续婚礼。 她坐上飞机那会儿还在对薄司寒撒娇装糊涂,打心眼里不相信他不会不来。 他怎么可能任由着自己当着社交圈所有名流的面儿出丑。 当众悔婚,那得给薄氏和叶氏造成多严重的损失。 这后果他没办法承担。 所以他一定会来。 可是叶珊赌错了,薄司寒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无法动摇。 直到婚礼进行前的最后一刻,薄司寒都没有出现。 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叶珊一连给薄司寒发了几十条语音。 但他一条都没回。 从威胁哭闹到哀求示好,薄司寒的心就像水泥做的,一点心软的迹象都没有。 叶珊精神崩溃了,她不仅得不到他了,还会成为社交圈里耻笑的对象。 闹了很久,身心俱疲,瘫坐在婚纱之中,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珊眼神失焦,重新拿起手机又拨打了一遍薄司寒的电话。 “司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赶紧来婚礼现场,我还可以原谅你,我等你,我等着你。” 听筒里传出忙音,叶珊嘴角却挂起一抹笑。 阮生玉只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从叶珊发语音的内容中,大概猜到薄司寒就是临阵脱逃,悔婚了! 叶珊被逼疯成这样子,阮生玉心里简直要乐开花。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叶珊求而不得的凄惨模样更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对薄司礼不记旧情的怨恨,对薄家把自己当玩物的幽愤,都有了个去处, 反正是你们薄家先对不起我,先毁掉了我,她阮生玉得不到幸福,凭什么叶珊可以得到幸福? 既然如此,就大家一起都毁了吧! 就让薄家上下所有人都瞧瞧,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人,是怎么毁掉叶珊,让一切都没办法挽回的! 第157章 第132章 坠楼 阮生玉赶紧上前搂抱住叶珊,关切道:“怎么了珊珊?发生什么事了?” 叶珊对着阮生玉撇开脸,偷偷地抹掉眼角狼狈的泪水。 阮生玉同情的看着她:“是不是司寒悔婚了?” 叶珊听不得“悔婚”两个字,用手封住耳朵失声尖叫,情绪再度呼吸紊乱情绪激动。 阮生玉搂抱住她,满脸都是对她的心疼。 “司寒这是怎么了啊?你们俩不是好好的吗?他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了追你为了娶你,做出了多少牺牲。你们都临到最后一刻了,到底什么事那么严重啊,他自己的婚礼自己都不参加了。” 叶珊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只是不爱她。 之前他说的爱她的话他都不认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变卦,也许是因为别的女人,可是他之前也有过女人,也愿意为了她处理掉。 叶珊头疼欲裂,她想不明白,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薄司寒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一直在骗她。 她惊觉薄司寒好像是承认过的,他不爱她。 可是叶珊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极大的变化。 “司寒说他不想跟我结婚了,他说他不爱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叶珊睁着一双水雾弥漫的大眼盯着阮生玉,样子透出一点天真的傻气。 跟她平时的高傲疏冷的样子很不一样。 人一旦伤心过头,就容易失去理智,关于这一点,阮生玉是极有体会。 当时她就是悲伤过度,才会在泳池里跟薄司寒玩游戏,然后被他当成妓女一样戏弄。 阮生玉心口荡过一阵缥缈又快乐的情绪。 她终于……可以把她经受过的痛苦,加诸于别人身上。 阮生玉用手指拨弄着叶珊的头发,轻声蛊惑: “珊珊,他如果不来,你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多爱他,你离不开他。” “你这样对他发脾气,只会把他推的更远。你应该做的是让他看到你就感到后悔,痛苦,这样,他心里永远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因为你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你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 叶珊凝望着阮生玉,阮生玉手心贴着叶珊的手背。 “我说的话你也许不爱听,但我是过来人,你知道我和司礼的过往,他至今一直忘不了我,也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我。” 说完,她将化妆盒里的修眉刀,塞进了叶珊手里。 到了正点,音乐声响起,宾客入座。 等了很久,却一直不见新人的身影。 宾客席开始发出嘀咕声。 在后台,薄家人和叶家人找人都找疯了。 也是奇怪,好好一场婚礼,新郎新娘同时不见。 两人的电话也都打不通。 薄司礼看着乱做一团的现场,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来,心中十分后怕。他暗中拉了拉薄司泽,让他找人去查薄司寒的入境记录。 这时,现场传出一片哗然声。 薄司礼和薄司泽抬头望去,只看到了叶珊出现在了古堡的第二层阳台上。 她头戴头冠,纯白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裙摆上的钻石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同样刺眼的还有雪白婚纱上的鲜血淋漓。 担心血会凝固,叶珊用修眉刀割腕时,不是横切,而是竖着在手腕内侧拉出一条近三寸长的刀口。 殷红的血从刀口里涌出那一刻,叶珊的痛苦得到解脱。 接着,叶珊独自一人走到了古堡的二层阳台,爬上古堡城墙。 猜到她要做傻事,薄司礼和薄司泽迈开腿就往叶珊方向狂奔。 爬上古堡城墙的叶珊俯瞰着草地上,属于她的神圣而庄严的婚姻殿堂,冷风带来的透气感吹到脸上,然后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几乎要冲上云霄。 “今天是个好日子,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司寒的婚礼,共同见证和分享我跟他的幸福时光。” “只是今天,要让大家失望了,新郎他来不了。但这场婚礼,依然会继续进行下去……” 叶珊不知所云的呓语了两句,感知到眼角有泪滑下来。 她抬起那只残破的右手去擦泪,才发现那只手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她望着自己的右手,诡异的笑了笑。 “叶珊!你不要做傻事!” 薄司礼不管怎么用力奔跑,还是晚了一步。 叶珊突然把身体朝前一倾,从城楼上直坠下去。 薄司礼便亲眼看着叶珊从自己眼前掉下来。 “砰!” 宾客席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在空旷的草地。 薄司礼捂住嘴,浑身发凉,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用了几秒钟回过神,他朝倒在血泊中的叶珊跑过去,急着救人。 * 叶珊跳下去的地方是草垫,又有低矮的灌木丛做阻挡。 摔断了好几根骨头,却很幸运没有当场毙命。 经过抢救后,性命无虞。 她浑身上下最严重的伤却是右手的割腕伤,因为直接割断了神经,叶珊那只手以后算是废了。 这对一个画家来说,无异于是最残忍的事。 当然,对叶家来说这还不是最难接受的事,最难接受莫过于薄家连续两次戏弄了他们叶家,把他们家宝贝孙女当傻子一样戏弄。 第158章 当即翻脸,放出狠话。 “你的大孙子,跟你家童养媳闹出不伦绯闻,先害我珊珊受尽奇耻大辱!” “你的二孙子,玩弄我珊珊的感情,反复变卦,能装会骗,把她玩的团团转。”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我珊珊还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你家那个混账东西,连面都没露,简直没把我们叶家放在眼里。” “薄风,你们这样侮蔑人伦的家族,我们叶家高攀不起,也没必要再有什么交情,从今天开始,我们四十多年的友谊恩断义绝,我们叶氏跟你们薄氏势不两立,弄不死你薄家我姓叶的先亡!” 薄司礼知道叶老爷子还在气头上,态度极好的认错在先。 “叶家爷爷,司寒一直没出现,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叶珊现在人还没清醒,兴许她知道事情的始末,不如我们等她醒了再从长计议,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总不能因为一个没说清楚的误会,就这么结下心结。” “我保证,我一定把司寒抓回来,给你跟珊珊一个交代!” 第133章 没有底线的女人 场面变得极为修罗场。 白手起家的富商,到底不比不像祖上好几代都是富豪的家族讲究体面和伦理。 叶家是看在多年情分上才愿意跟薄家结这门姻亲。 现在闹成这样,若是薄家给不出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那必定是两大家族从世交变世仇。 后果不堪设想。 薄风感觉自己都要心口一阵绞痛,蓦地剧烈的咳了两声,便从轮椅上滚了下去。 阮生玉双眼惊讶睁大,实实被吓了一跳:“老公,你怎么了老公!老公,你别吓我!” 这一天,对这家医院来说绝对是个滑稽的日子。 因为没想到接连有病人住进icu。 后来知道这两家都是巨富,连院长都亲自现身服务。 有医学背景的薄司礼跟院长交流了一下,能确认薄风性命无虞,只是他原来的病可能会因为这次刺激变的更加严重。 薄风被送进病房后,最终由保镖看守在门外,除医生和亲属谢绝见客。 薄司礼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与从叶珊那边过来的薄司泽碰头。 “宾客那里我安排小简去解释,记者媒体也下了封口令,当务之急是二哥,到底有没有人能联系上他?我查了他的入境记录,他压根就没来意大利,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叶老爷子也会知道。” 薄司礼静静站了一会儿。 “他的事交给我。”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他心里大约是猜到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番措辞就是拿来稳住叶家的,要是被叶家长辈知道二弟就是临时悔婚,岂止是要把医院屋顶给掀了,估计把薄司寒骨头给拆了都不嫌解恨。 他早该察觉到不对劲。 “对了,你看到经常跟在司寒身边晃的那个小助理了吗?” 薄司泽摇头,他每天接触的都是国内高层各国政要,哪里会留心一个小助理。 薄司礼却隐约有印象,司寒那个小助理是到过婚礼现场的。 但出事以后,大家都围着叶珊转,倒没人注意到他消失去了哪里? 薄司礼准备立刻回国。 “你派人好好盯着叶珊,一旦她醒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想了想,还是特地叮嘱了一下薄司泽。 “一定不要让叶珊在叶家老爷子面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官场混迹多年的薄司泽一听这话,心里顿时门清儿二哥为什么没有出现。 哪怕明面上他还得给薄司寒闯下的祸端屎盆子,他在心里简直要为薄司寒鼓掌! 我二哥不愧是个杀伐决断我行我素罔顾世俗的真男人。 连叶珊都敢甩! 叶家黑白两道通吃的时候,薄风还在乡下玩泥巴! 时至今日,哪怕社会日新月异,叶家忌讳着树大招风,不在明面上横行霸道,但他的影响力盘根错节。 说通俗点,只要叶老爷子知道叶珊自杀真相的那一刻,薄司寒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当然,对薄氏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谁愿意跟这么庞大的势力为敌。 “要不然我们偷偷把叶珊……” 谁能保证叶珊什么时候醒过来,会跟叶家怎么告状呢!与其担惊受怕,不如让叶珊永远不要醒过来。 薄司礼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瞎闹,是你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是吧?” 他这两个兄弟,一个心狠,一个手辣,明明不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行事作风却像胞胎兄弟。 薄司礼低声说:“我会把他押回来跟叶珊结婚,叶珊爱他,会原谅他的。” “好吧。”薄司泽撇了撇嘴角。 距离薄司寒与叶珊婚礼结束过去了一个周。 语鹿正常的念书上学,也没有刻意去关注八卦新闻。 就在她以为自己跟薄家彻底撇清了关系,有一天中午却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苏语鹿小姐吗?” 声音有点耳熟。 “我是苏语鹿,请问你是?” “我是薄司礼,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语鹿手指顿时一凉:“不方便!” 她直接挂断电话,狂乱的心跳涌到了嗓子眼。 第159章 不知道薄司礼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是要干嘛,但预感到肯定没好事,好在,在她拒绝以后,薄司礼就没有打过来第二通电话。 因为,翌日他直接追到了她宿舍楼下等她。 语鹿下课回来,还没走到宿舍,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了薄司礼——他跟薄司寒一样,人群中很扎眼,不少女生都把青睐的目光投向他,还有胆大的直接向他索要联系方式。 薄司礼含笑婉拒,并不多言。 语鹿脚步慢慢地挪了回来,直觉他的目标是自己,心如擂鼓。 好在今天室友们各自有其他的事,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白皙的指尖还不安地缠在一起,她咽了咽口水,转身就往反方向走。 薄司礼抬头,看到苏语鹿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 “苏小姐!” “苏语鹿,我有事找你!” 语鹿听的他脚步声越发近了,捂住耳朵撒腿就跑。这一跑反而被薄司礼认定她心里有鬼,他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猛的攥住语鹿手腕,把人拖到自己跟前。 那目光仿佛带着极具的压力感。 “苏语鹿,你跑什么?” 她不语,只死死地盯着他,随即开始挣扎着掰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救命了!” 她还挺会恶人先告状。 薄司礼对她收回了好脸色。 本来嘛,他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们俩挺有缘,他一直以为她是那种聪慧上进的女孩儿。 但上一次在医院里看到她跟司寒两个拉拉扯扯,明显关系不一般,他瞬间就把她定义为那种爱慕虚荣出卖身体的女孩子。 原来看上去清纯的女孩还有两幅面孔。 在小男友面前装纯情女学生,陪他加班,陪他吃苦,扮演柏拉图式的爱情。 掉转过头,立马就做了有钱人的床伴。 无缝转换角色,演技惊人! 对这种寡廉鲜耻没有底线的女人,薄司礼多看一眼都嫌脏眼睛。 要不是回国后地毯式搜查都找不到司寒,他是断然不会主动来找到她。 薄司礼蹙眉,目光直射过来,大声呵斥她:“司寒不见了,你有没有见过他?” 第134章 性命攸关 薄司礼还拖着苏语鹿的手,语鹿根本站不住,她想挣扎,两人体力相差极大,浑身一点儿劲都没有。 “司寒不见了,你有没有见过他?” 她愣怔一下,立刻怒瞪圆眼:“他不见了关我什么事?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干什么?” 薄司礼对她也没多少耐心,见她还在装傻,这会儿倒是带着讽刺凉薄的口吻。 “你装什么装,你不是他包养的情妇吗?我不找你我找谁?” 情妇两个字,狠狠的刺激到了语鹿。 呼吸局促了半晌,牙齿咬住下唇。 薄司礼一贯的好风度消失殆尽,或许对于这样一个肮脏不要脸的女人,他也没空跟她浪费时间。 “你们在星河湾还有一个爱巢,你做他的情妇,他供你读书,给你钱花。既然豁得出去,就得认!” 他咬字清晰,冷酷且富有磁性。 他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往他脸上甩了过去。 薄司礼无比震惊的望着她,却见眼前的女人扬起脸,硬抗着他嘲讽的目光,倔强的眼泪从眼角掉落。 “我简直受够了……受够了被你们薄家兄弟玩弄。” 她说完,把手硬从他手里抽出来。 撩开的衣袖,薄司礼看到了手腕上的淤青,不像是不小心弄伤的,而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圈儿。 他有些吃惊,立刻又拉开苏语鹿的另一只衣袖。 毫不意外,另一只手上也是同样的淤青。难怪……都这个天气了,苏语鹿还穿着长袖长裤。 难怪说受够了他们薄家兄弟…… 语鹿将衣袖撂下去,也没跟他解释,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反正跟姓薄的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 她不再刻意避开他,用衣袖擦了把脸,又朝宿舍方向走。 薄司礼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抱歉,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他还没有放弃继续打听薄司寒的下落,只是语气和缓了许多。 走了大半截路,他又出声:“你知道他的未婚妻叶珊吗?” “他不是跟叶珊已经在意大利结婚了吗?你应该改口叫弟妹了吧?” 薄司礼没动静。 语鹿狐疑的望了他一眼,薄司礼却从那澄澈的眼睛里确认了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叶家薄家都在找司寒。 司寒不可能不知道婚礼现场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始终不曾露脸。 苏语鹿也许是真的不知道司寒在哪里。 或者他们在一起,他却什么都没告诉过她。 薄司礼很无奈的神色:“他们没结成婚。” 什么? 语鹿眼睫一颤,一个为什么差点问出了口。 但转念一想,早与自己毫无关系,何必再问的那样细。 薄司礼继续说:“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原本感情很好。” 他没有说的太细,叶珊自杀的消息已经被封锁起来,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 第160章 语鹿点头,毫无情绪波澜:“星河湾的公寓你们去看了吗?他回去过吗?其实他在结婚前已经跟我彻底分开了,那以后我们也没再见过面,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在星河湾的公寓……”他嗓音渐低。 “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我帮不了你,我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在他结婚以前……”她脑海中突然回忆起那个下雨的晚上,叶珊撞到了他们在一起,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拽在手心。 她不确定那天晚上的事对婚礼的进展有没有影响。 但那之后,她的确是没再见过薄司寒。 那些倒是也没必要跟薄司礼说的那么细,反正他只想知道薄司寒的下落,她没见过他就是没见过。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住校,也没有外出跟学校以外的人接触,如果你查应该查得到,当然手机电话单也可以查,看看我有没有跟陌生电话保持过联系,反正查手机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事吗?” 她冷言讥讽。 薄司礼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苏语鹿说起薄司寒,明显不是什么痴迷爱慕的态度,也没有一只金丝雀对金主该有的敬重畏惧。 他联想到她手上的伤,有了不好的念头,以为司寒对这个女孩儿x虐待。 “司寒他……对你不好是吗?” 语鹿露出一个极其不愉悦的眼神,薄司礼的提问无法再进行下去。 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苏语鹿又是一副薄家欠了她的深仇苦恨,薄司礼连连叹气。 “要是他联系你的话……给我打电话好吗?这件事与他性命攸关。” 语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薄司礼走后,语鹿还是给阿姨打了一个电话,阿姨很确定先生这段时间没有回过家,语鹿便挂断了电话。 除了这个小插曲,语鹿的生活还算平静。 到了放暑假的时候,语鹿去雪都准备把岳静宁接回北城。 听舅妈说起,舅舅的量刑还算公道,几乎是把岳家的损失降到了最低,语鹿脸上笑笑,说是舅舅吉人自有天相。 心里却明白的很,这件事薄司寒没少在中间出力调解。 窗外蝉鸣声呱噪的人心浮气躁,语鹿最近经常上网查新闻,但查不到叶家和薄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查不到薄司寒最近出席什么活动的照片。 倒是有很多营销号发了不少叶氏与薄氏联姻成为最大商业巨头的消息。 但新闻只是新闻,内容复制转发,倒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不同之处,而那场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举行的世纪婚礼,没有名利场的名流晒照片。 到底是婚礼没有举行,还是婚礼的保密机制做的太好,无从而知。 可如果在搜索引擎搜索“薄司寒的太太”这个问题。 跳转出的答案依旧是“北城叶氏集团掌上明珠叶珊。” 豪门纷争,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得窥探得一二。 语鹿关掉电脑,走出房间。 心里较真自己压根不该去担心薄司寒的安危,那个人,从来都只有他给别人带来危险,他命硬,哪那么容易死掉! 她埋着头往前走,仰头就碰到何子帆站在楼梯最上面那一阶台阶等她。 第135章 来找她了 大概是屋子里的冷气开得太足,语鹿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两天住在舅舅家里,和何子帆抬头不见低头见,中间隔着太多的大事需要商量,偶尔他会抬头看她,看的非常仔细。 她装作没注意到那视线膜拜。 究竟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何子帆现在就像扎在她手心里的一根刺,虽说已经不太痛,但终归还是扎在肉里去不掉,不碰慢慢结了茧还好,若是碰了反而刺的更深指不定还会化脓。 何子帆装作四处看看的样子,又朝前走了一步。 “妈妈说下午你们就回北城?姑妈在雪都好好地,怎么又要回去?” 岳静宁经过一年多的治疗,看上去已与常人无异。 说到底,她能恢复的这么快这么好,还是从薄司寒那里得来的好处。 语鹿不想反复去想他对自己的恩泽。 现在是舅舅家出了事,舅妈忙里忙外还要善后,自己母亲还住在这里享受舅妈的照顾就有些说不过去。 “下学期我就不准备住校了,随时都可以回家照顾妈妈。” 何子帆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说:“那好吧,下午我开车送你们。” “嗯。” 何子帆逮住机会,忍不住换了种口吻。 “鹿鹿,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你都没有回过。” 语鹿听的有些好笑,扬了扬嘴角。 后来又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你跟许轻轻进展怎么样?” 许轻轻?何子帆眼皮一抬,后觉过来,她说的是许思思吧?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跟许思思还没有分手,但是交往的并不顺利。 许思思过了最开始跟他的热络劲儿,对他的热情渐渐平淡下去,也不再那么千依百顺。 她工作又很忙,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他还是这个女艺人的男朋友。 但她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何子帆有好几次跟许思思提出除了做她男朋友,他还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她。 第161章 许思思看着他,渐渐的就动了真怒。 “我可是个女明星唉,你可是在跟一个女明星谈恋爱。” “你知不知道我最近的事业有多好,连续接到好几个国际大品牌的商务合作,不久我会成为圣罗兰的国内代言人,你走在奢侈品商业街的街道,随手一指都能看到我的照片,你可以自豪的跟你的家人说,看,这就是我的女朋友!” “我那么努力工作,都是为了成为你值得骄傲的女朋友啊。” 她说话的口气不太好,听起来就好像在骂人,有骑行爱好者骑过他们身边,随口跟同伴说了一句:“现在的女孩子对男朋友这么凶吗?” 许思思戴着墨镜和帽子,闻声回头,没对那个人怎么样,只瞪了他一眼,只是墨镜看不到人的眼睛,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嚣张。 接下来,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却仍是在威胁。 “女人的死穴是什么?是感情。你知道她如果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别人欺骗了,受到了严重伤害,会怎么?她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就是重重伤害对方作为报复,第二条就是重重伤害自己让伤害她的人悔恨终生。子帆,你想让我选哪一条?” 她简直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于是这两人只能这样不咸不淡的拖下去。 何子帆都不知道他和许思思未来会怎么样,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不会长久,毕竟她是女明星,怎么会把一辈子交到自己这个平庸之辈身上。 等何子帆跟苏语鹿再见面,那一刹那,他浑身都冷了,谁在他心里分量更重他分的很清楚。 “我一直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你想怎么谈?”语鹿见他还没有看清楚现状,起先只是揶揄的口气,慢慢却变了味道。 何子帆突然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把她拉近自己,语鹿开始还有些惊讶。 “我不喜欢她,我真的不喜欢她。” 语鹿反而沉静下来:“除了那一晚,我们分手之后你们还睡过吗?” 何子帆说不出话来,他按住眉骨,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他可以说谎,但面对苏语鹿他却是说不出谎,指甲嵌进手心,浑身都绷紧了。 “只有过两次,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醒过来都不记得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秒还在跟许思思吵架,下一秒两人就又到酒店翻云覆雨。 何子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精神分裂了一样。 语鹿寂然的看着他,心想,这果然是她的报应。 “哥,你不可以一边想要跟我在一起,一边又跟她睡在一起,不管你爱不爱她,这样对她不公平。” 下一秒他便幡然醒悟。 很木然,点头回答:“是的,我知道。” “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何子帆目光却不知道飘散到哪里,瞳仁深处似乎有一股漆黑的暗流漩涡般涌动。 喃喃对她说: “我是不是永远失去了拥有你的资格,我已经被钉上了出局的烙印了对吗?就算是很久很久以后,时间冲淡了一切,你依然不会原谅我?” “我们……只是不可能做到心安理得。” 他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否认。 在彻底放手以前,他问她,还可以抱一抱她吗?她没有吭声。 与他额头相抵的时候,温热且熟悉的味道带来了的回忆,不由得想起幼年时第一次见面,那个冬天很冷,他的手却很暖。 感觉强烈的近乎不真实。 何子帆腻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身体分离的一瞬,语鹿轻轻道了声:“干嘛说对不起?” “再没有一个女孩儿,能让我像爱你这样。” 语鹿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推开他。 当天下午,何子帆把苏语鹿和岳静宁送回北城。他没有留下吃饭就走了。 语鹿提前把家里打扫过,又给苏杰的祭台上上了三炷香。 晚点十点多,岳静宁先回房休息。 她终于能房间做自己的事,手头上积下一大堆功课。窗外不透光的黑暗,雨声轰然而至,沉闷的雷声不时滚过。 薄墙背后,似有敲门声。 她披上一件薄外套,走出房间去关窗户。 再度听到轻微的敲门声。直到那一刻,她隐约有预感,有些害怕,却又不舍得把放在门锁上的手收回来。 门从内拧开,有闪电划过,仅在一瞬间照亮房间,她看到那张竭力想遗忘的面孔,被雨水浇得透透的。 样子狼狈的狠,毫无形象可言,像才从动物园里出来的狼。 她望着他,雷雨嘈切。 薄司寒带着一种既沉着又安静的姿态:“我没地方可去。” 他还是来找她了。 第136章 苦肉计 这人一向是非常注意仪表的,一副随时都可以去参加宴会的精英模样。 从未狼狈至此。 薄司礼说他做了攸关性命的事,或许不是危言耸听。 语鹿抬起头看着他,看得非常仔,两人面对面那几十秒,长的像一个世纪。 薄司寒头发上的水滴下来,沿着脖子滑进领口,她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能收留你。” 夜风缓缓地吹动,这几个字说的很清楚,薄司寒能听懂,淡淡一眼过来,薄唇扯动,像是叹息:“我是有多神志不清,才会想到来找你。” 第162章 语鹿张开嘴却哑然无声,心里矛盾。 薄司寒被她拒绝后并不留恋,转身就走。 语鹿家还是那种弄堂里的老房子,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一道拉长的影子越飘越远。 薄司寒将手放在腰部的伤口处。 从背影处看,就像一个人在扶着腰。 实际上,他的那只手却在用力捏着伤口,让鲜血源源往伤口处涌出来,沿着裤子往下流,直至在地上蜿蜒开一条血柱。 这个枪伤倒不是哪个仇家对他下的狠手,而是薄司寒一个小时以前,他自己拿着枪,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在开这枪以前,周然都不知道他想这么做,更不会预料到,他真的会这么做。 枪声响起时,车厢里都是硝石烧焦肉体时发出的糊味。 周然震惊得表情扭曲。 “老板,你……你干嘛对着自己开枪?你,没事吧,我马上打电话叫个医生过来。” 薄司寒脱力地靠在车子座椅上,强忍着剧痛,对着他挥了挥手。 避开了要害,除了痛和身上多了一个洞,性命无碍。 叫医生来干嘛,坏他大事。 “你得给我找张干净毛巾,堵一下。” 他哑着嗓子说,点了一根烟来缓解痛觉。 别的并没做更多的解释。 布局到这一步,甭管他的事业翻身仗的筹谋多么精密,现在这一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钓到的大鱼。 舍不得掉肉套不住姑娘,不下重饵,鱼儿怎么会上钩? 后来想起来,他跟苏语鹿的开局实在不太好。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一年前他不曾预料,有一天他也竟想变成何子帆那样—— 在游乐园花掉所有零花钱,只为了给喜欢的姑娘抓一个布娃娃。 但是他注定成为不了何子帆。 他跟何子帆生长环境不同,经历不同。 何子帆还在题山卷海里争光荣榜上的一席之地,薄司寒已在为自己的生存之战搏命。 但他自认为他比何子帆活得明白。 何子帆怎么把苏语鹿弄丢的他都不知道,薄司寒却懂,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其实也不止于青梅竹马相知相许这一条路径。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同情与怜爱也是一条捷径。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怜爱的话,这辈子都逃不掉。 他会让他的温柔感动她,他会用他的血让她对自己产生怜悯,然后他会环绕着她,禁锢着她,从外到内占有她。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最终极的占有,不过如此! 想到此处,薄司寒愉悦的眯起眼,吊儿郎当地抚平衬衫袖口的折痕。 原来他对她的感觉竟这么癫狂! 安插在苏语鹿身边的眼线,告知了她的去处。在大雨磅礴的夜晚,薄司寒捂住枪伤下车。 直接找到她家。 叩门。 再叩门。 他想,如果开门的是岳静宁,他又该准备一套怎样的说辞。 门开了。 他出现的有些猝不及防。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麻木,并不避讳他的目光。 也就不过十多天没见,微热的体温与逐渐加速的心跳,仿佛蕴着一股力量,有种想要抱着她的冲动。 终于还是没伸出手。 温良无害的绅士风度还是得装一装的。 苏语鹿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内。 薄司寒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没走多远,很快便痛苦的倒在地上。 他这欲擒故纵的方法很奏效。 语鹿猛地抽身,惊惧地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他身下的血在蔓开。 神经煎熬到了极限时,她还是朝他跑了过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他穿的黑色衬衣,伤口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那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语鹿把手摁在他的伤口上,这下好了,两只手都弄上了他的血。 “你受伤了。”她轻声道,语气并不是在发问。 “嗯。”他回答,除此之外,再没说一个字。 很难描摹这时的心情,她果然还是过来到他身边……鱼咬了饵,还没吞下去,他就已经有些……沾沾自喜…… 自己都觉得,这感觉很变态。 “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能去医院,到处都是眼线。” “周然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她心里有点急。 “生死未卜,他就是我的影子,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他?” 他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笑话,语鹿心头一震,紧跟着就是一阵钝痛。 “他会没事的。” 薄司寒没有再做解释,支撑着坐起来时,伤口因牵动到痛神经,他微蹙了下眉头。 “你回去吧,别理我,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语鹿脑子里仍旧一片混乱。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到底了,周然已是生死未卜,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薄司寒这副身上带伤又无处可去的可怜模样,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 诸多种种,开始动摇语鹿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定。 再者,薄司寒而这处处都为她考虑的态度……方方面面都给足她退路,说实话,反而逼得她说不出什么绝情话。 到底也没忍心把他放下。 第163章 “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走廊的公用灯很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只可惜离得这么近,呼吸相闻。 薄司寒沉默片刻,才嗯了一声。 “那苏语鹿,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 短短几个字的句子,他说得很艰难。 又更像是,语鹿非得主动承担他的性命,他只是迫不得已的接受她的照顾。 这一招“欲取故予诱敌深入” 的苦肉计,被他玩儿的透透的。 第137章 诡计多端 要收留薄司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因为她语鹿在门外多待了一会儿,就引起了岳静宁的怀疑。 岳静宁走到门口问她在干什么。她只得先丢下他回到屋子里去,随口找了个借口说风太大,出来看看。 隔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确认了岳静宁睡熟,她才偷偷摸摸的出来,把薄司寒搀扶起来,轻手轻脚带回自己的房间。 她纤瘦的肩在浅浅的夜色中微微瑟缩,他不禁抬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不由分说地把她裹在自己怀里,她来不及推辞,那体温便已将她裹挟。 走到屋子里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祭台上,苏杰的遗像,目光骤然凶冷,直直落到薄司寒身上。 薄司寒颤了下眼睫,环着语鹿身体的手臂也渐渐放松。 语鹿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对他说:“你怕吗?别怕,这是我爸爸,挺好的一个警察,因公殉职了。” 薄司寒放下她的手,又端详了一会儿照片。 诚恳且谨慎:“值得敬重。” 她把他带进自己房间,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他身上还在涌出血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 薄司寒叫她去找一把刀。 “什么刀?” “什么刀都可以。” 语鹿找来一把水果刀。薄司寒差点笑岔气。 然后指导她用酒精反复给刀消毒。 “一会儿你就把刀戳进去,把子弹撬出来。” 语鹿吓的手指发软:“不行,我做不到,我害怕。” 薄司寒身经百战,比她淡定了不知多少倍。 “你害怕?怕什么?”他笑问。 “我真的怕。”她拨浪鼓似的摇头。 薄司寒默默不语,很久才轻声道:“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恨我。” 进一步钳住她的手,迫使她的刀尖落在他的腹部。 语鹿瞬间哽了一下,赶紧扶稳刀子。 薄司寒突然用很凶的语气命令她。 “动手吧。” 语鹿将刀尖往下,他是经常健身的人,不算很壮,却肌肉纤匀,那种皮肤的触感,温暖而有力量。 视网膜开始一片猩红。 她察觉到他的颤抖,稍有疑顿,英气偏执的男人牙齿紧咬着一张卷起来的毛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用深不见底的眼神,把她吸进去。 这一段手术极其凶险,语鹿几次都能感觉到子弹从刀尖削过去,同时又听到男人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 她的心房也因此悬空。 子弹终于撬出来了,她技术很烂,一个小小的口子被她戳的血肉模糊。 动作麻利地止血。 薄司寒深深喘息,肤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尾泠泠,唇无血色。 他彻底的虚脱过去,毛巾从口中滚落,全身无力瘫软在床上。 语鹿恍惚中觉得自己有罪,自暴自弃的掉眼泪,再厉害的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 摇着他的胸口。两只带血的手,把床和自己衣服弄得很脏。 “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已经半休克状态的薄司寒是被她哭醒的。 她身上有清淡干净香气,细柔的发丝贴着他脖颈,轻拂着他的胸口他大口吞咽着她的味道,呼吸匀停。 腹部依然是剧烈的痛。 微微动了一下,伸手抚过她的脖颈,语鹿清醒过来,一下打掉他的手,质问:“你刚才晕过去的时候差点把我吓死!” 薄司寒笑起来,冲她露出一个歉疚的笑。 “我要是死在你手上,好像也挺不错。” 语鹿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立马换了口吻。 “要死死远点,别死在我床上。” 这句话咋一听有歧义。 薄司寒无可奈何,口中依旧振振有词的低喃。 “你对别人都好,就对我这么凶。” “否则怎么显得你与众不同啊。” 他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也对……” 的笑,倦意袭上眼皮,他很想睡一会儿,倒是睡就睡,一点没给语鹿一点缓和的余地。 “喂,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你别睡啊。” “……” 等薄司寒再醒来时,有一只手放在他额头上,指尖微凉,他睁开眼睛,她穿的是无袖连衣裙,他的衬衫袖子也挽到肘部,两人的手臂交叠在一起。 他把语鹿搂进怀里。 又不想扰了她的好梦,就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刚才晕过去后,语鹿独自收拾了半天残局。 没有人告诉过她应该怎么做。 或者说,如果不是遇到这个人,她根本不需要经历这些。 她在网上查了些资料,知道伤口要缝,要消毒,失血过多要输血,还要吃消炎药,要用抗生素…… 第164章 她家又不是医院,哪能面面俱全。 真该一通电话把人直接送上救护车。 后来又自我开解,人没死就行,半死不活的也是个人。 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一盒弹性绷带,也只给他的伤口做了一些简单处理。 又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迷迷糊糊就趴在床上睡着了。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闹钟叫醒。 住她家里就是太敏感了,时时刻刻得提防着被岳静宁发现自己在卧室里藏了个人。 心惊胆战,又一时无语。 不知道薄司寒这人来讨的什么债,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好在岳静宁一时半会儿没发现苏语鹿在卧室里藏了个人,见语鹿大清早起来在煮红糖醪糟蛋。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吃这个吗?” 语鹿心里咯噔一响,随口诹了个理由:“最近大姨妈不太正常,补一补。” “煮这么多,你吃得完?”岳静宁探过头来看了一眼:“你少吃点冰少熬点夜,大姨妈还能不正常?” 语鹿不吭声,全天下的妈都一个样。 吃过早饭后,岳静宁出门去医院做例行检查。语鹿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岳静宁说不用,检查完她还想去朋友家坐坐。 语鹿就说好,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 岳静宁前脚刚走,隔了十来分钟,语鹿才把一大锅红糖醪糟蛋端进卧室。 薄司寒早就醒了,听着她们母女在门外聊天。 撑着身体坐起来。 看到苏语鹿端着一大锅棕红色的汤汤水水进来,还冒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头皮发麻,拿被子捂住鼻息。 “什么东西,好臭。” 语鹿没好气的说:“当归啊!我还放了不少呢。喝吧,给我全部喝完它。” 第138章 狗男人不要脸 流了这么多血,就该赶紧送医院。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只能煮一大锅补血汤给他喝。 全当坐小月子伺候。 “你不喝就给我去医院,别死在我家里。”语鹿脸上情绪不见好,冷冷的说。 薄司寒眼皮缓慢地掀起,眼下一圈暗影,下颚处还有没有清洁刮掉的胡渣。 他这副模样,其实跟天桥下的流浪汉也没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流浪汉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像这人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薄司寒五官间渐渐地浮现出懒散的笑意,视线长时间地落在她身上。 “拿过来吧。” 她刚把锅端过去,薄司寒又提出新要求。 “你得给我找个碗,我抱着个锅不太方便。” 语鹿沉着脸:“你是不是还想我喂你?” “如果你愿意,愿劳您尊驾,毕竟你看我不很方便是不?” 男人声线沙哑得厉害,颓唐至极,又卖了个惨。 语鹿看着薄司寒这副窝囊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暗骂这狗男人可真是不要脸! 骂完还不是给他拿来一个碗,把汤盛出来,端给他喝。 除此之外,想都不要想。 他小口的吃了一碗就放下碗,就摇摇头说喝不下了。语鹿说,那休息一下再喝,要是不配合,她就把他扔出门外。 幸好他现在就像一个乖小孩,任由着她安排。 趁着岳静宁还没回来,语鹿准备赶紧换张床单,那被单上全是血,突然又想起薄司寒穿着黑衬衫又不喊痛。 “你也换件衣服吧?” 他手脚缓慢的听她安排,抬起手,语鹿把衬衣扒下来,去房间外面打了一盆温水,用毛巾帮他擦拭降温,拭过男人修长又线条立体的脖颈之下,大片起伏的肌肉轮廓,光裸发烫的皮肤。 他脆弱到了极致,身材依旧是最好的。 一盆干净的水很快变成了血水。 语鹿倒掉水,进屋后给他找了一件自己的oversize款的衬衣。 薄司寒的身体接触到她的衣服,感觉到比丝绸更舒服,味道一如语鹿这个人一样简单而干净,完全洗去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这感觉真好。 等到换床单的时候,语鹿先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背过身去铺新床单,单薄的身子弯腰,露出一小节如丝水滑的腰际。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似乎摈住了呼吸。 薄司寒一直盯着她看,她移到哪里,他目光就挪到哪里。 看不腻似的。 自从再度见到苏语鹿,他自我克制了不止三次以上。 想碰她,想的发疯。 男性身体的某处特征随时非常热烈的对她整个人顶礼膜拜,腰腹受伤也罔顾。 炙热急躁是他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 想隔着薄薄一层t恤与她深吻,轻轻噬咬过她的胸前轮廓,感受她喉咙深处发出含混的震颤,让她没有反悔的余地的对自己的抚摸起反应。 真这么做,极大可能直接当场挨一巴掌。 又或者被直接赶出去。 薄司寒心里此刻有种荒唐的感觉。 他从没这么亏待过自己。 深陷的贪恋着他给她的一点温柔里,这温柔可致命。 语鹿铺好床单,转过身,就看到薄司寒眼里那点没藏好的微妙。 她的愤怒简直没忍住,眼睫都跟着猛地一颤。 “我好心收留你,你却只想着这个!” 薄司寒被抓个正着。 第165章 男人的声线虚弱又斯文,隐隐带着一丝无辜:“我是个男人唉,想是正常的需求,我又没真对你怎么样。” 语鹿一个眼神给凉凉的瞪了回去。 “想也不行,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人了,要想想别人去。” 他极好看的眉眼间藏着很深的情绪,嗓音也故意压低:“我就只你一个,人只有对自己看到过的东西发挥想象,别人我没看过,想象不出来。” 话音里带着一点儿不服气的挑衅。 语鹿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脸不红心不跳的地步,整个人被给弄懵了。 薄司寒故意似的存心要让对方继续尴尬:“还别不信,你以为我初夜是随便给的?”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就差没扑过去再捅他两刀。 她一边细细呼吸让自己情绪别冲动。 他是病人,他要死了,他快死了。他死无所谓,苏语鹿你可别在家里杀人。 可是她的眼神已经把他千刀万剐了好多遍。 薄司寒嘴角淡薄的勾着,眼神很深地看着她。 “你对我好凶。” “你下次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更凶,我会……我会把你眼睛挖出来。” 语鹿是认真的。 “我无所谓,真的。”薄司寒也是认真的。 她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跟他谈下去,越谈这种禁忌话题,他越来劲儿。 男人本性如此,一旦开荤对跟自己选中的女孩做尽亲密的事就格外理直气壮。 “你不可能一直在我家里住下去,你没有别的计划吗?”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存心是要取笑的:“不就开你两句玩笑,你用得着这么快就翻脸?又没真让你掉两块肉。” 语鹿气结,她哪里还在跟他掰扯这个,这人怎么就不见个正经。 一屁股坐在床沿边。 “好歹……你得让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吧?” 他眼神执意炙热,始终望着一个人,就是苏语鹿。 虽然他也明白,她的喜怒都不是因为他。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想办法。” 语鹿沉默几许……她知道他能耐,对他的只手遮天从未怀疑过。 但这一次不一样,要是他真的有办法,就不会无处可去,带着枪伤来找她。 找她就说明他真的没力可借。 苏语鹿那点小心思,正中薄司寒下怀。 他知道她想的到一二,所以他设计的圈套是四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等着她往下跳。 薄司寒神色淡定地移开视线:“我跟叶珊没结成婚。” 这句话就跟能提神一样。 虽然语鹿早就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啊……”薄司寒修长的身形往椅背上慵懒一靠,在光线暗色处,脸庞五官携着那副冷淡,薄唇轻扯出一句. “叶家不肯善罢甘休,在黑市支付了高额赏金要买我的命。薄家为了不跟叶家为敌,在法律上已经跟我断绝了关系,媒体这两天就会官宣我被赶出薄氏。现在我一无所有了,还一大堆人等着拿我人头去换酬金。” 语鹿慢吞吞的消化着信息量,实在想不明白短短几天而已,这么会变成这样! 薄司寒撩她一眼,刻意意味深长宽慰她:“跟你没关系,你千万别多想。” 第139章 打明牌 跟你没关系,你千万别多想……越是这么说,就越让人不自主的往那方向想。 “是不是那天晚上,她误会了?” 薄司寒当没听见这句话。 苏语鹿是很聪明,但经历还很单薄,很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以她对薄司寒的了解,他话越少,信息量越大,要是他不正面否认,那多半就是真的。 她很快就开始焦虑起来,手指细柔的纠缠在一起。 若是他们之间的婚事是因为自己搞砸的,她得背上多大的包袱。 “你为什么不跟她好好解释,你难道没告诉她,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吗?我以后不会去纠缠你,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我……你要是解释不了,我去跟她解释。” “你跟她解释?”薄司寒笑了笑。 语鹿心口起伏不断的情绪乱了思绪。 薄司寒眼底情绪晃了晃,断章取义是他最擅长的本事,真话掺和着假话一起说,就像真酒里兑假酒,大部分时刻都让人分不清真伪。 在她面前,他却愿意敞开心扉,说两句真实的心里话。 “苏语鹿,我做人从不会因为要向任何人交代,就改变我的计划。从前我想娶叶珊,是因为娶她是我的一个阶段性目标,现在我不想娶她,也仅仅只是因为我不稀罕这个奖励机制。” 他不带任何迟疑,字字清晰地说:“我一向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说了跟你无关,你少跟自己加戏。” 语鹿勉强松了口气。 原来这人是有了新目标。 那就真的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顿时,语鹿对着这个对自己的婚姻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语气就变的不那么友善,冷言嘲讽道:“那你最新的目标又是哪家闺秀?” 薄司寒当没听见这句话。 语鹿忍不住抬眸,心里想,这位新目标,还说不得了? “放眼整个北城,还没有哪个家族比叶家更位高权重吧?到底是哪家小姐,能劳驾您跟薄叶两家翻脸也要徐徐图之?倒也怪,这位小姐就不能帮你渡过难关?” 第166章 薄司寒听了轻笑,闭着眼睛说:“你是在吃醋吗?” 语鹿没好气说:“我有这么无聊吗?我是在想为什么你不去找那位小姐收留你,你这尊大佛非得钉在我家?” 薄司寒轻扯出懒散的语调:“她帮不了我什么,不过那并不重要,要是你爱一个人的话,也可以无原则地为放开一切底线。” 语鹿被他着突如其来的一通……说得完全愣住。 薄司寒面对语鹿的质疑,很是从容淡定。 提到这个让他婚变的人,薄司寒没有多说她到底长什么样,是什么来头。 仿佛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以为除去利益之外我永远不会和一个毫无价值的女人结婚或者生活。后来那个女孩出现了,让我发现,原来我最想要的不是什么奖励果实,而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只要看到她,我会想到这个家里应该会有一张很漂亮的书桌,但是如果没有,无所谓,因为我会又会想在家里有一张很舒服的沙发,这样下班回来,几个天真活泼的小孩跑来跑去。如果没有,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没有爱上我,但我已经盼望着有一天,她也会一样我爱她一样爱我。” 他的神色真诚又专注,连惯来冷清的语调都变得字字低缓正经。 语鹿一副看走眼的神色。 嫩白的脚尖轻碰微凉地板,说实话,要说她没被他刚才那番话说的心头一震,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像过了很久,她动了一下,微微侧身,伸手摸到床头柜上那个装红糖醪糟蛋的锅。 汤凉了,她该赶紧去热一热。 薄司寒低淡的目光坐在她这边一秒,随即说道:“很无聊是吧?” 她摇头,开口就问:“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不会有什么最坏的结果。”他这样回答。 她看着他,似懂非懂,点点头。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他反过来问她。 她摇头,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告诉我比较好,不是吗?” “当然,你不用担心。”他对她笑:“如果我这一次能熬的过去,再说吧。” 语鹿纤瘦的肩,轮廓松懈下来。 “我再去把汤热一热。” 然后转身带过门就走了。 薄司寒只是默不作声,他不会在一切都还不够确定的时候把她拖入泥潭,但他会私下里不动声色地掐住她的七寸,将她所有的退路封了个干净。 然后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被自己一点点撬开心扉,直到山穷水尽。 就这样又在苏家躲躲藏藏了几天。 岳静宁也不知是真心大,还是疏于对女儿的关心,苏语鹿藏了那么大一个男人在卧室里,三四天了,她丝毫都没有察觉。 以至于后来薄司寒都忍不住跟苏语鹿吐槽。 “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妈?” 这一张口不要紧,苏语鹿直接把饭碗给他撂了,饭都不给他吃。 薄司寒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寄人篱下。 等她把他关在屋子里,出门去溜达一圈回来,发现自己卧室大敞开,岳静宁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语鹿吓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妈,你进了我房间啊?” 岳静宁张望着头说:“你那房间怎么回事,门窗禁闭的不通空气,一股味儿。我把门窗给你打开敞亮敞亮。” 语鹿头皮发麻,干笑着走进屋子里,瞧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么大个人到哪儿去了?凭空消失?大变活人? 为了不露马脚,只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直到晚上,岳静宁回了房,语鹿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回房关上门。 刚走到衣柜处,一只手一把把她拽进衣柜,抱个满怀。 男人浑身烧得跟烙铁一样,明显有些神志不清。 语鹿赶紧抬手探他的体温,他脸蹭到他的手,就想往她身上贴,她的胳膊,她的脸,都凉凉的。 温温凉凉的语鹿当成唯一的慰藉,怪得很,他贴着她越紧,他就烧得更深。 第140章 借病装疯 薄司寒烧的太糊涂,难受得五官都揪在一起,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换了种力道对她上下其手,揉得睡裙发热泛皱。 “你别胡来!你疯了啊!” “我热。” 语鹿紧张的看了一眼门,拒绝与他身体接触,推搡着他。 叫他别胡来,他却直接低下头用嘴去含她。 急忙堵住她的嘴,以软舌轻轻扫过,撩拨又慰哄。 她的津液似乎又有降温的作用,忽然觉得甜润,一个不合时宜的环境,一个仓促的吻,远比去医院有用多了。 语鹿手足无措地被他压着,他揉着她像是要把揉进骨子里。 就算这人是受伤了,可她还是挣脱不过他的力道。 语鹿冲他吼:“你搞清楚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你认错人了!” 她理解他是烧糊涂了,可她可不糊涂。 他怎么可以在这里恣意妄为,稍微有一点动静,都有可能会落入岳静宁的耳朵,惹来查岗询问。 更何况,语鹿一点不愿意跟他再发生关系。 这人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有完没完的。 第167章 眼前的男人一副没有意识的依赖样,她越是拒绝,不肯到他怀里来,他越是强势占有。 扭扯间,两人换了一个方向。 她背朝向衣柜,薄司寒按住她的腰身把她摁进柜子里,在一堆丝织棉织物中软吻。 皮肤滚烫的温度与微湿的汗意在语鹿身体留下深刻的印象,抚过她的脖子和锁骨,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下去。 手摸进她的衣服里面,连着的凶猛根本停不下来。 语鹿手脚并用,挣扎着拒绝。 不然呢,不表明态度免不了在衣柜里就被剥光了检查。 脚下一滑,跌进衣服堆里,他倾身下来,居高临下的俯瞰她。 语鹿一脚抵在他腰腹部的伤口上。 他又靠近她一步,她脚上没轻重,用力踩下去。 这样的举动好像就能挡住他靠近一样。 没有经过缝合的伤口裂开,又湿又热的血染透了衣裳,染红了脚底。 但完全没用。 逆光里,薄司寒冷清的脸庞神色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眸色偏深,片刻后竟腔音冷冷。 “没有那谁。” 语鹿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薄司寒定定看了她很长时间,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宽大的手掌抚住她的脸。 安宁地合上眼,蹭蹭她的手心,像是在跟她撒娇。 “没有那谁,只有你。” 这话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她这才有些回过味,继而眸色涣散。 趁着她还有点懵,薄司寒也不跟她拗,将他重新堵在了衣柜里。 他占尽了男性天生的优势,用两指轻易的将她薄弱肩膀抵在角落,像猫捉老鼠一样,躲都没地方躲。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稍微呼吸一声都格外的清晰。 她闷闷地道了一句:“……你烧糊涂了?” 薄司寒很温顺地点点头,似乎听进去了她的澄清。 哑然颤栗间,只是一声难抑疏离的叹息,带了点青色胡渣的下颚拿去贴着她的脸蛋,是很亲昵的姿势。 喃喃地有些语无伦次。 “苏语鹿,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点都不怕死的。” “哪怕只有一秒,我不知道是该说对不起,还是我爱你。” 又是一句她毫无招架的话,没有缘由,打她措手不及。 语鹿心脏扑通扑通跳。 这是真正的心悸,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语鹿瞧着他的一脸认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里却掠过一阵冷意。 薄司寒自有一种执拗的态度,让她无从拒绝,他只着急着把她喂入喉中。 他再度压下来激烈又疯狂的吻她,吻着她的雪颈,骄傲又阴翳地留下齿痕,又点温柔,又有点蛮横。 语鹿承受着他的激烈与疯狂,觉得既委屈又莫名其妙。 一定是听错了吧? 要不就是他烧糊涂了吧? 很难不去多想。 房间静到无声,从他身上流出的血在地板上泼溅出滴答声。 语鹿都无法确定刚才薄司寒说的话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搁在她的腰上,又重又沉,锢得她动弹不得。 微不可察的颤栗之后她的理智慢慢回笼,她倒也不傻,知道他这样骨子里冷血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 现在装深情无非就是又想骗她一次。 可是她又没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语鹿警觉起来,见他争辩什么呢,他只是烧得脑子都糊涂了,她再去想这个,说明她脑子也糊涂了。 只听一声“咔嚓”作响。 薄司寒的动作明显一滞,抬起眼定格住在手腕上。 多了一副手铐。 不是什么情趣手铐,是一副警察的手铐。 苏杰的一副旧手铐。 语鹿倒是一次比一次聪明,对付狡猾的狐狸,自己不多准备点执法工具怎么行。 手铐的另一头挂在了挂衣服的栏杆上。 那是为了报复这人刚才发神经,她扣的有点紧。薄司寒单支手被高高吊了起来,哪里也去不了。 “你自己就待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吧。” 语鹿擦了擦嘴,冷着脸把人往衣柜一扔,自己关灯上床睡觉去了。 吊他一晚都不够泄心头之恨的。 房间里没有明灯,男人坐在敞开的柜子里发呆,英气优雅的皮相无甚表情。 薄司寒浑身发冷地缩在柜角,浑身烫的要命,目光深浓盯着她的身影。 床上,语鹿的身影翻来覆去,认命地闭上眼,脑子里却已经挥之不去他刚才说那番话。 他嘴角微勾,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 他比任何人都善于玩弄人心,他知道她今晚不会睡的着的。有了刚才那一句欲言又止的告白,她一定会辗转难眠。 一旦用起苦肉计来,他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不过语鹿也真够心狠的,晾了他一晚上,直到凌晨天亮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蹲在他身旁。 薄司寒一晚上就抱着靠枕,将下巴轻轻抵在上面,歪着脑袋看她。 阳光亮了点,照进在地板上。可还是像是被蒙了一层纱般,透着青灰色。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放在额头上,真诚得眼睛冒星。 越是强大的生物,越展露出脆弱的时候,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卑微至极。 第168章 语鹿默默望着他,气消了以后,再看他只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女人一旦开始同情男人,就是卸下防备的时刻。 语鹿一边解手铐,一边问他。 “你以后不许再借病发疯说胡话,这只是一个教训?” “我昨天烧糊涂了,我有说什么吗?”他揉了揉早已麻木的手指,迷茫发问的神情像是一只高冷猫咪。 丝毫不见昨晚的疯狂。 单这一句话,就听出了他的疏离。 语鹿只是愣神了一瞬,便又如往常。 敢情自己一晚上没睡着,就是为这搪塞时随口扯来的玩意儿? 气氛变化的太快,大起大落。 她实在是经不起这疯子折腾。 只是冷言嘲讽。 “你不是烧糊涂了,你是烧傻了。” 薄司寒忽然拉起了语鹿的手,他的手还是冰的,失血过多再加被吊了一晚上,缓和不了多少。 他手上没什么多余的肉,触摸之间能感觉的到那清晰可见的骨节。 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再扯起嘴角,对她露出一个好看又柔软的笑。 “我说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犹豫了。” 第141章 备战状态 薄司寒那个笑太过柔软,柔软的像是蜜般的甜,在她手背上贴了个吻。 “别想太多。我逗你玩儿的。” “吃药吧你。”她这一句轻飘飘的。 话音停了,也把手从他掌心里抽走。 喂他吃完一片阿司匹林,把人赶回床上去睡了一会儿,岳静宁在客厅外叫她一会儿跟着自己去一趟医院拿报销单。 她在房间里换好衣服。打起精神洗完脸,又迅速地收拾好自己。 她从衣帽间挑了件黑色的裙子,露膝盖的,又将头发挽起。 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心头若隐若现。 语鹿转头看向薄司寒,却发现薄司寒还没睡着,正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他由始至终都带着那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没说什么,可光这一眼。 可能就早已超越了她跟他之间的界限。 等几个小时后,语鹿陪岳静宁回到家时。 看着自己敞开的卧室大门,整齐的床铺,还有拉开的窗帘,呼吸顿时屏住的。 她闭上眼,掩饰那有些随着窗帘波动的心弦。 明明在独处时还是度秒如年,可在薄司寒闯入又消失后,竟觉得这些日子时间却飞快的如流沙。 当天下午,各种网路铺天盖地都是薄司寒被赶出薄氏,薄氏跟叶氏联姻失败的新闻事迹。 所有的营销号,为了抢占头条,抄原文连标题都不改。 【豪门公子婚变,沦落为丧家之犬。】 各种八卦小号则暗戳戳在直播间里卖起薄叶结亲失败的大瓜: 薄氏二公子薄司寒年纪三十一岁,能力出众,但薄氏一直是大公子独揽大权,薄二公子作为薄氏的首席执行官,手上并没有分的薄氏的股权和地产。 如果薄二公子能和叶家千金叶珊成就一段佳话,叶氏江山自然会成为薄二公子囊中之物。临时取消婚礼,到底是感情生变,还是利益没谈妥,还不得而知。 现在整个豪门和媒体界关注的点是薄二公子成为丧家之犬后,到底去了哪里? —— 飞机抵达江城国际机场,已经是八点多。 万盏灯火辉煌,绵延数里勾画出一幢幢大楼的轮廓。 薄司寒戴着墨镜和口罩,刚从机场大楼里走出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准时停在了他的面前。 周然下车来将随身行李放好。 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打开后座的车门,薄司寒弯腰坐了进去。 那人重新上车,转过脸来跟薄司寒点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寰宇集团的核心高层之一,陆明。 薄司寒这次叛逃,到江城重新组建了一个以他马首是瞻的商业新帝国——天晟集团。 资金上,用的是他曾经见不得光的黑金库里的海外资产。 人马配备上,他把寰宇集团曾经整个顶级金融团队以及大部分高层精英都给带走了。 别怪薄司寒心狠,这些下属都是他在寰宇十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论能耐论用人再到谈感情,薄司礼根本就留不住他们,白白给薄司寒的天晟集团做了嫁衣。 这件事说来话长。 薄司寒很多年前就已经在策划叛逃,在薄氏之外建立自己的新势力。 毕竟他野心勃勃,不可能永远屈居薄司礼之下。 薄家老爷子既想让他为薄氏江山尽犬马之劳,又不肯分权于他,老爷子不是不清楚阿礼的能力与薄司寒相比,天差地别。 想用薄司寒这把锋利的刀继续为薄氏开疆拓土,又担心他有朝一日重权在握、功高盖主,会夺阿礼的权。 除了口头奖励,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一概是没落到薄司寒头上。 薄风一碗水端不平,阿泽和阿简,也跟他一样没拿到薄氏的股权和地产,各自只有一些商铺,他也就不多计较了。 反正老爷子心里只有一个孙子,除了薄司礼,大家都吃不饱,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最开始他只是有这个计划,新建立一家公司与薄氏分庭抗礼,但这个计划一直以来都只放在他心里,并没有真正去施行过。 第169章 毕竟他还是薄家人,虽然亲缘寡淡,好歹一脉相承。 此外,比起自己出去单打独斗,要是能成为叶氏的女婿,不费吹灰之力将叶家变为自己的,风险要低得多。 他是商人,商人只看得到利,手段不光彩不要紧,最重要是实实在在的获利! 但他跟叶珊的婚事,到底是因为苏语鹿发生了变数。 直到那天叶珊撞破苏语鹿的存在,薄司寒就知道他跟叶珊的婚礼彻底完蛋。 以叶珊上次对付孟颖艺的手段,她绝对不会对苏语鹿高抬贵手。 即便两人顺利结婚,叶珊也不可能容得下苏语鹿,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这个眼中钉。 薄司寒倒是有自信护的住苏语鹿,但叶珊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他不想结婚后跟自己的枕边人天天打太极,更不能去预设,如果有一天苏语鹿真的在叶珊手里真的遭遇什么不测…… 这女人是他的,少了一根头发也不行。 谁再动她一下,他会忍不住想杀人。 还在送叶珊回去的车上时,他心里就在鼓捣着那个一直搁置在腹中的计划。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跟叶珊结婚,那叶家铁定是得罪够了。 薄风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开罪叶家?说不定还会主动把他送出去祭刀。 有限的时间里,他要为自己的后路做好最全的打算。 哪怕时机还不够成熟,环境逼得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其实,薄司寒还是为叶珊考虑过的。 他希望她先提出解除婚约。 如果她不提出解除婚约也无所谓,反正后果他全权负责,但希望她能够接受取消婚礼。 毕竟……一个没有新郎到场的婚礼,只会给新娘带来无数的非议,他不想让叶珊独自去面对这样的压力。 哪怕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叶珊却跟他装糊涂,想逼他把婚礼仪式完成。 话说到狠处,又端出叶家来威胁他。 她出发意大利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对薄司寒说:“你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叶家。” “如果薄老爷爷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也不会放过你,你会被赶出薄家,一旦你被赶出薄家,没有薄家对你的庇佑,你什么都不是,叶家一定会派人把你赶尽杀绝,还有……还有那个女人……” 叶珊已经神志不清醒,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被薄司寒抛弃。 “司寒,如果你是为了那个女人要跟我解除婚约,我保证,我会把她卖到摩洛哥去做妓女,被毒枭轮,你看看你到时候救得了谁。” 薄司寒听着她说要把他心头肉卖去当妓女被毒枭轮,冷漠的表情重新出现在他脸上,从退一步好好说话模式到高度警觉护崽儿模式无缝切换。 态度既不服软,也没有找话讽刺回去。 那就这么着吧。 “也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睁眼好好看看到底是叶家弄死我,还是我填平叶家!” 第142章 坐庄 周然在意大利将叶珊跳楼的视频拍下来发给薄司寒。 近距离的震撼根本无法向薄司寒传达。 薄司寒站在天晟新选址的办公楼,环绕的玻璃幕墙遮挡住了窗外凛冽的风,饶是连百毒不侵的薄司寒,看到视频都有些免疫不了。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垂下头,手指揉着发烫的眼眶,心情极其复杂。 感情这种事最较真不了。 他潜移默化的改变了选择,也改变了叶珊的命运。 周然给他打电话,催的急切:“老板,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到处派人找我,我准备从巴勒莫到突尼斯再回国,我不在的时候,你万事多小心。” 话在薄司寒耳朵里是飘过来的。 司寒眼神里又恢复到冷冰冰的温度。 “知道了。” 没有拖泥带水的内心撕扯。 他的血是冷的,还没到为了叶珊乱了心神的地步。 挂掉电话后,薄司寒转过身,靠着崭新的办公台,长腿懒洋洋地搭在地板上,脑袋微微后仰,单手抽着烟,清隽眉眼间带着许些残酷。 空空如也的办公区,是他日后排兵布阵刀光剑影的沙场。 没人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没人明白,但是薄司寒明白。 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人间蒸发的那十多天,他花了一周时间去说服他那些旧部,让他们跟他走。 尽管大部分都感恩他的提携,愿意跟着他重打江山。 也有极个别看走眼的,冥顽不灵。 对付这种人,他怎么会没有准备。 甩出那些挪用公款、偷税漏税的证据,什么都不用再解释,只一本就够吃一辈子牢饭。 那些孬种当场就被吓倒在薄司寒那如刃般的目光下,不干也得跟着他干。 公司人员陆续到齐,没有任何开业剪彩仪式就已经开始运转。 第一次董事会就出现了分歧。 这群人以为跟着他是搞实业,结果薄先生一来就说要搞资本市场。 此前薄司寒是最瞧不起吹金融泡沫。 他一手带出来的人,多少都有点他的臭脾气,他们的眼睛里都潜伏着同样要做一番大事业的野心。 第170章 策略上的大转方向,瞬间让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坐在主席位的薄司寒,漂亮的手指缓慢地解开袖扣,顶着一张皮相英气的面孔,却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一股盛势凌人的气势。 板起脸就开始骂人。 “玩儿实业?和有钱人玩儿不比脑子比996?要发疯就给我滚远点儿!” 薄司寒的眼神瘆得人直打颤。 在场所有人的沉默丝毫不能让这位凶狠的暴君满意。 片刻后,只有陆明敢抬眼,直视着薄司寒的眼睛,情绪稳定的回答了一句:“清楚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办。” 其他人面面相觑,默契地不说话。 薄司寒瞥了一眼陆明:“挺好的,态度正确,我也一样。陆明,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天晟的首席执行官。”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薄司寒却突然站起来,双手撑着大理石办公桌的边缘,脸庞神色在灯光的映照下狠戾而果决。 “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执行的是我薄司寒的规矩。还有一个钟头开盘,看有多少人愿意帮我赚钱。不愿意干的今天就去财务室结算。” 玻璃砌成墙壁的高楼上,将他势在必得的背影投映在玻璃窗上,不过挥手之间,就把天晟变成了弱肉强食的地狱。 会议结束后,这群精英智囊团走出会议室,纷纷追着陆明埋怨。 “陆明没想到你是这种媚上的小人?大家最开始跟着薄先生干,不就是想做实业,做点对社会有用的事。为了往上爬,你连良心都不要了?” “玩弄资本市场必定把普通散户搅动的人心惶惶。” 陆明闲庭自若,跟人解释:“天晟要发展,就需要更多的钱,资本市场上集资是最快也是最容易的。有足够的资金就不怕没底气。搞实业回血太慢,中间从研发到成果转化都需要时间。” “现在薄先生带走了寰宇的精锐,寰宇应该很快就会采取对策报复过来,首先要赚快钱,速战速决,才能免于被寰宇和一口吞下去。” 陆明定了定神,又道:“我们要相信薄先生的判断,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庄家做主,要做主首先就要成为庄家。” 经过这一番解释后,其余人都不再说什么。 只是闷头跟着薄先生干! 所以薄司寒很欣赏陆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儿好,无需他多费唇舌解释。 天晟在最短时间内便走上了正轨。 并准备好了对薄氏的第一波阻击。 选择率先进攻薄氏而不是叶氏,也是经过了周密分析。 理由是等寰宇发现了天晟已经羽翼初丰时,必定会发起报复。 寰宇高层中空,对寰宇的股价是一个极其不利的消息,薄司礼作为主席,只有速战速决将天晟击垮,才能对市场放出利好消息,稳住寰宇的股价。 薄司礼能想到的策略,薄司寒当然也能想到。 已是深夜,薄司寒跟他的精英团队还在会议室步步筹谋。 “消息才是最值钱的玩意儿,谣言总是需要故事,故事就需要新闻来证明,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寰宇。” “前期我们已经完成了叶氏股票的第一波收购,明天先把天晟成立的消息放出去,下午把寰宇科技经营不善的财报放出去,让大家相信寰宇高层集体离职是不想承担寰宇科技的炸雷,寰宇科技的股价低于寰宇集团,这一波必定让散户抛售。” “叶氏跟薄氏已经结下梁子,叶氏必定有多少货吃多少,这一波叶氏股价必定暴涨,这时候我们再放叶氏的股票,让叶氏收购失败。他没吃完的寰宇科技我们趁低吸纳,等到市场上的老头儿老太太还有年轻人都抛售的差不多了,再放出天晟研发出新科技,要收购的假消息,拉高股价。” 这一招叫过三关。 会议一直开到凌晨四点才结束。 薄司寒放人回各自办公室睡觉,等到早上八点开始正式宣战。 人都走光了,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薄司寒他半靠在椅背上,手背覆着额头,他不是个闲人,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公事和一个接一个的会议。 但也有疲惫的时候。 伸手摸进包里,原本想拿烟盒的动作,因为不经意间想到了苏语鹿,是这窗外的晨曦让人在不经意间都变得柔软。 别看他在下属面前呼来喝去的,其实他自己并不确定在这场商战中能否全身而退。 叶家和薄家光是一家都已经极难对付,是生是死他只有一次机会,现在他如果不能让薄叶两败俱伤,他的下场就不仅仅是丧家之犬那么简单。 当然,对薄司寒来说,沦为丧家之犬还不如杀了他。 一想到会轰轰烈烈的死去,想见苏语鹿的念头撩拨得抓心挠肺的痒。 他不能让她忘了他。 即便他的结局只会是尸骨无存,但他也要苏语鹿一辈子记得自己,不要是单纯的恨,或者压根就把他忘了。 他要让自己在她心中始终有一席之地,让她想起自己时,至少不能做到问心无愧。 薄司寒想到哪出就直接去执行。 一通电话叫醒了在隔壁办公室睡觉的周然,两人就出去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接下来天晟的事都可以交给陆明全权操作。 周然坐上车才知道老板又要去找苏语鹿。 第171章 原本还有些担心他是精神压力太大要找语鹿妹子发泄情绪,为语鹿担心不已,没想到刚把车子开到郊外去,薄司寒就先给了自己一枪。 周然目瞪口呆。 薄司寒点了根烟还笑着指了指自己枪伤:“你说她看到我这样还能不能狠下心来赶我走?” 语鹿会不会赶他走,周然不知道,但周然现在很肯定的是,他老板就是个受虐狂! 第143章 扮猪吃老虎的男人最好命 与语鹿短暂温存了数日,薄司寒连句话都没留就突然消失在苏家。 回到江城后,陆明和周然按他的吩咐来接他。 陆明在路上就跟薄司寒汇报了工作进展。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叶氏收购寰宇科技失败我们已经从中获利三个亿。薄司礼那边发现问题再采取行动早就晚了先机,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是问题,补都来不及补。叶氏那边因为您跟薄氏交恶以后,以为是薄氏在架空他的市值,火大的要命,现在正在全力调资狙击寰宇。” 薄司寒并不意外,掏出一张消毒棉巾擦了擦手。 “叶珊已经醒了,叶家知道薄家不占理,肯定会咽不下这口气跟薄家交恶,寰宇科技还在薄氏名下,叶家自然会以为是薄氏倒打一耙。” 陆明偏头看了一眼这个不近人情的暴君,狠起来连自己自杀的未婚妻都可以利用,真是冷血又冷酷。 他哪又能想到,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物,只为了护一个人,不惜与所有人为敌。 “那薄先生,接下来我们怎么做?”陆明又问。 薄司寒沉吟片刻,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把薄风得阿尔兹海默症的消息放出去。” 周然方向盘打滑,差一秒撞上对面开过来的货车。 面对死神镰刀刚从自己项上割过,车厢内的薄司寒和陆明纹丝不动,只是气定神闲继续谈着下一步计划。 陆明说:“把薄老爷得病的消息放出去,对寰宇肯定是重创。薄先生,您是薄氏的子孙,眼见着亲自要把寰宇的铜墙铁壁给击垮……我是觉得……真的……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陆明一开始以为薄先生的目标只是叶氏。 对于薄氏,敲敲边鼓,把寰宇科技抢过来借壳让天晟集团完成上市就差不多了。 难道真的要兄弟相残,手足见血? 薄司寒却已经铁了心,要把薄氏和叶氏一并收拾了。 “没看新闻啊?他都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像是说一个笑话语气,极冷地眼神却出卖了内心深处的恨意十足。 薄司寒猜到过薄风会放弃他,把他送给叶氏祭刀。 但没想到薄风真的会这么干! 新闻一出来,刺激的薄司寒心脏紧缩,差点喘不过气来。 很好! 很可以! 既然他无情,他还要尽什么孝? 幸好薄风把他心击碎的很彻底,这样薄司寒就不必担心自己对寰宇和薄司礼会手下留情。 “把薄风得病的消息放出去。老爷子不仅是薄氏的主席,更是北城经济的巨头,控制了他就能控制那些散户,这是其一。” “趁着两头巨鳄还没有搞清楚真正的敌人藏在暗处,先让他们互相撕咬,咬的遍体鳞伤,我们坐山观虎斗,这是其二。”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弄的两边元气大伤再也无法称霸,一旦他们缓和过劲儿,联手对付天晟,坐着等死的就是我们。我跟这两只老狐狸打交道那么多年,太了解他们了,一旦逮到机会他们是不可能斩草不除根,还给狼崽子留口气的。” 陆明随即点头表示明白:“战场无父子,开弓没有回头箭。” 男人的战场就是这么残酷,赌上全副身家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聊完正事,薄司寒视线微垂,眉眼间的三分冷淡褪去,薄唇扯出的话,多少有了层温度。 “陆明,这场仗要是输了,你的职业生涯也要完蛋。薄叶两家也许会招揽你,但绝对不会重用你,要是你去小公司,人家又会忌惮你得罪过这两家巨头,跟家里做好思想工作没有?” 平日里,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谈私事。 但是紧张刺激的商战过后,提一下这些倒也无伤大雅。 陆明笑了笑道:“我那口子,连我在外面做什么她都不知道,跟她提了一嘴,她反而说我一个男人胆小怕事,这种时候就要毫无顾忌的去闯,去干,想什么退路。” 薄司寒笑了一下,声线放缓。 “我知道你办事尽力,这次立了大功,不遭人嫉是庸才,你放手去干,有我替你撑腰。不久前一位朋友给我带来一块上好翡翠,我一向不爱惜那玩意儿,得过两日你拿过去给你太太开心一下。” 他倒是会笼络人心,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软肋。 陆明冷不丁又得了好处,喜不胜收,连忙替内人说了感谢之类的话。 薄司寒又提了一嘴,给孟颖艺也准备了一份,他对自己人向来舍得,又护犊子,这谁也不差着谁的。 周然自然很开心。 顺带搭了句话。 “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两人打起了哑谜。 不过周然见他心情还不错,又没有谈鹿色变,心里倒也清楚,应该是相处的还不错。 第172章 指不定鹿鹿妹妹又给了他从身体到心灵的安抚。 一想到此处,周然心里就是一声叹息,他一个大直男真的看不懂这两人, 隐约能察觉到薄司寒的心事,却又不可说。 外人看这场商战只知薄二公子造反弄权势,在他看来就是恋爱脑上头,冲冠一怒为红颜。 薄司寒却沉默下来,单手支撑着头,玻璃窗将他的影子映出轮廓。 一种悄然的想法从薄司寒心里缓慢的滋生。 回想起受伤住在鹿鹿家那几天,总结出一句话,果然还是扮猪吃老虎的男人最好命。 一旦他柔弱不能自理,鹿鹿对他可用心多了。 天天给他吃猪脚姜、当归红糖水、老母鸡汤,生怕不够把他喂的白白胖胖。 刚被打上恋爱脑标签的男人,在心里暗戳戳的揣摩起了懵懂心动,并准备修改一下自己以后的行事作风。 以后鹿鹿在跟前的时候,得装连汽水瓶盖都拧不开才行。 他早该知道她是个十分有责任心又要强的人,要充分满足她的大女人心态,让她晓得自己离不开她,依赖她的很,离开她就柔弱不能自理。 薄司寒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自己哄自己都哄得心情甜蜜。 窗外的景随着汽车飞驰飞速的划过,已经是深夜,马路上来往的车都屈指可数。 前方却突然窜出一个穿黄色工作服,送外卖的小哥。 他骑的摩托车摔倒在路正中,人也重重摔倒在地。 周然差点撞上去,急踩刹车,被迫停车。 他被迫无奈的按了两下喇叭,催促着对方不要挡路。 外卖小哥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车窗面带笑意的点头致歉,弯腰去扶摩托车的同时,绕到了右侧门。 突然转身。 夜幕里,男人憨厚的神情突然变的格外阴鹜。 手中举着一把消音枪正对着侧窗玻璃。 这是一个被雇佣来的杀手,专程来取薄司寒的性命。 第144章 肖露的报应 半夜,语鹿起来喝水,好好的玻璃水杯却突然在手中碎裂。 掌心被玻璃渣子扎了一手,血混着水葡萄串似的往地板上滴,她抬头望向窗外,漆黑一片。 不知怎么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 片刻后,她冷静的把碎玻璃渣扔进垃圾桶,蹲在垃圾桶旁将扎进肉里的玻璃取出来,淋上消毒药水,用绷带包了一下。 弄完这些,又把地板重新打扫了一下,害怕明天岳静宁扎到脚。 做完一切后,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的语鹿,站在苏杰的灵位给他上了三支香。 说来也怪,那香刚插进香炉里,等她再转一圈回来,才发现那香根本没点燃,烧了一小段便灭了。 冥冥中还以为是有所暗示,仔细查看一番,才发现是香有些潮了,才会烧不起来。 可能……这也算一种解释吧。 她没有多想,只对着父亲的灵位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到后半夜,语鹿回到床上,果然就睡不太踏实。 她太习惯薄司寒跟她共枕而眠了,总感觉薄司寒的呼吸声还在自己耳边。 她回想起跟这人一起睡觉的时候,他手总不太老实。 有时候睡着了,也喜欢紧握着她的手,或者逼着她不情不愿的枕在他肩上,奇奇怪怪的睡觉癖。 语鹿在黑暗里张开那只受伤的手掌,他手指修长且有力的感觉依然停留在她指掌之间。 但现在枕头旁边空了,她又不习惯了。 因为他在身边的感觉依然很真实。 她一直醒着,半梦半醒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很难用一句话来说清楚,要算账已经算不清楚哪笔算哪笔,但她却还是希望他不要出事。 不久后,语鹿回到学校。 很快就发现有人在偷偷摸摸的跟踪自己。 每次她察觉到那个人的身影,那人一发现她发现了自己,马上拉下帽子背过身隐进人群里。 看背影和走路姿势,像是个年轻男人,但个子很高。 语鹿知道遇到这种事报警没用,报警需要实打实的证据,所以长了个心眼,直接告诉了寝室里的小姐妹。 她只是怀疑,有人在跟踪她,她不很确定。 寝室里其他人听了并没有质疑她疑神疑鬼,反而都在猜是不是肖露在报复她。 自从上一次搞活动,肖露在校长那儿捅了篓子,遭了冷落,没过多久学校行政方面就出台了一些学生会干部的政策条件。 肖露各种硬条件都靠不上学生会主席的要求,当即就被撤除了主席职务。 原本肖露马上就要毕业,这时候卸任倒也说得过去。 但公示一挂出来,大家都知道她是被撤职的,私底下大家都在拍手称赞,大快人心。 然而肖露走霉运这才刚刚开始。 校园网上匿名帖子爆料出肖露母亲跟学校某位领导有权色交易,还放了一段校领导搂着肖露半老徐娘老妈的腰一起进酒店开房,半小时以后又走出来的视频。 这个帖子当时就在学校里炸开,传播速度极快的传到学校每一个院系。 两个多小时,这个帖子就被学校官方删掉了 但北城政法大学某学院院长和学生家长大搞婚外情败坏校风的消息,像是飓风般席卷,在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显现。 第173章 这一回,闹得更大。 官方请人删帖,删都删不完。 从此,肖露在学校里就如同过街老鼠,被人指指点点,她说话再也起不了什么威慑力。 稍微还想端一点从前耀武扬威的气势,别人就会冷笑着戳她脊梁骨。 “唉哟,要是我们不听你的意见,你是不是要转头告给你的便宜老爹听,让他不给我们发毕业证啊?” 气的肖露当场发飙。 除了在学校里不顺利,听说肖露爸爸知道自己被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后,把肖露妈打了个半死,连去劝架的肖露都挨了好几巴掌。 她爸还要拉着她去做亲子鉴定,因为不确定那个荡妇绿了他到底多少年,搞不好自己替人家养便宜女儿白养了十八年。 语鹿寝室里谈起肖露的事,也是几家解气,几家唏嘘。 有的人的意思就是这关肖露什么事儿啊,父母造的孽,难道要子女来偿还。 覃欢双手环抱,却持不同意见。 “她便宜老爸给她开了那么多年的绿灯,她仗着有新爹撑腰假公主狐假虎威蹬鼻子上脸端真公主架子,把同校同学当奴隶使唤。享了多少不该享的福,就该付出多少代价,她爸要跟她妈离婚,拉她去亲子鉴定,她该得的,又不是谁欠她害她的。” 语鹿听着没说话。 她最逃不了干系,那时薄司寒知道她在学校里被这种货色欺负,让她淋了一晚上的雨,睡凳子。 当时就火冒三丈要收拾她。 薄司寒的原话是:“我不想欺负女人,但你是我的人,丢的可是我的脸面。” 她瞅着他,心想有钱人最丢不起的就是脸,难怪他气的脸色铁青。 语鹿不劝。 她还记得肖露当初是怎么欺负她室友的,全当给这几个姐妹出气。 只跟薄司寒说了一句,别伤害她身体,别闹出人命。 后来,肖露这个事爆出来,刚好就是薄司寒要去跟叶珊结婚前后那段日子。 他也没有单独向语鹿邀功或是洋洋得意的炫耀。 但语鹿心里有数,就是他在帮她报仇。 这段时间,肖露低调了些,她的新闻热度也被别的新闻冲淡。 但隐隐约约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苏语鹿找人发的帖子,就为了整肖露。 这种谣言原是学生会内部的老人根据当时肖露与苏语鹿之间的矛盾胡乱猜测。 但内部人事说一句顶外边人说十句,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越传越真。 语鹿一跟寝室的人提起,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寝室里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肖露要报复。 “说不定是肖露也听到传言,真的相信就是你在她背后捅刀子。然后又找了人来跟踪你,伺机报复。” 语鹿说不准肖露心里怎么想。 只能自己提高戒备心。 几个女孩子商量了一晚上,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让苏语鹿落单。 万一真遇到什么变态,还有个照应。 于是语鹿不管是上课也好,去食堂吃饭也好,甚至回家也好,寝室里至少都会有一个人陪同。 在朋友们的保护下,语鹿度过了安全的一周。 但在某天晚上,这个保护圈被打破。 第145章 悔改 那天晚上,覃欢过生日,几个女生一起去给她庆祝,吃过饭,又去商场里买衣服。 学校晚上十一点关门。 语鹿看时间有点晚了,就问大家愿不愿意去自己家里住。反正床不够,地铺管够。 一群人没有玩够,当然乐的再去语鹿家开“女生之夜”。 方婷用手机叫了一个网约车。覃欢也叫了一个。 没等多少时间,网约车就到了,对着一群女生闪灯。方婷喝的有点梦,只看到车子是白色的丰田,车牌都没看,就拉着语鹿往车上走。 语鹿后脚刚上,车门就自动关上。 司机一脚油门就带着两个女孩子飞了出去。 方婷还没反应过来,大喊着:“我们还有人没上完呢。” 语鹿却已经察觉到不对。 突然前面副驾驶转过脸一个人,戴着黑色帽子、墨镜和口罩,拿出一个带喷头的小瓶子,对着两人就是一顿喷。 方婷和语鹿没怎么挣扎,就吸入迷药晕了过去。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速度越来越快,后来直接把两人拉到郊外一个废弃的厂房里。 语鹿眯着眼睛,察觉到有人把自己扛在肩上,扛了下来。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当车门自动反锁的时候,她便用手里的矿泉水倒了一些在衣服上。 当副驾驶的人朝他们喷迷药,她侧过身倒下去,用打湿的衣服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多少吸了一些迷药,但除了手脚发软,意识还算清醒。 头朝下的时候,语鹿眯开一条缝,看到那个司机扛着方婷,走在前面。 这两个人把她们丢在废弃的水泥袋上。 语鹿听到他们在说话。 “不是说只有一个吗?怎么抓了两个回来?” “抓都抓了,总不能放回去,到时候报警怎么办?” “要不要先验验货?反正运送路上也会被人轮。这可是水灵灵的女大学生呢,润的紧,先让哥几个爽几次,犒劳一下这段时间的辛苦。” 第174章 语鹿瞬间如坠地狱。 绑架她们的人继续聊着天,有人在淫笑,有人在抽烟。 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 语鹿却满脑子都是自己第一次被强暴后摆脱不了的噩梦。 这一次跟上一次还不一样,上一次就只是薄司寒一个人。 这一次,她要面临一群变态。 语鹿不敢往下想,手脚已是一片冰凉。 脸上身上被泼了冷水,一个激灵,语鹿和方婷都醒了过来。那群人拿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往两人眼睛里照,逆光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方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哪有这种睁开眼就看到一群禽兽正兴致盎然的对着自己解裤带。 方婷当场就吓到尿失禁。 一个男人直接扑了上来,语鹿抓起水泥袋里散装的水泥,朝他眼睛扔去。 趁着那人哇哇大叫,她拉起方婷就跑。 只是两个女孩子,哪里抵得过一群男人的围堵,就像玩儿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 方婷被抓到后,被迫与语鹿分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由近至远。 语鹿这边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被逼到角落,那人压下来,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她反抗不了,噩梦与眼前的场景重合。 她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地呜咽着。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整个人都蜷在一起,缩成小小的一团。 手摸到地上一块塑料碎片,当即只想把那块碎片尖锐的一角捅进自己脖子,一死了之算了。 眼前的男人放在她肩上的手却停下了动作。 模糊的视线中,一抹伟岸身影,将一柄枪顶在了歹徒的头上。 “砰”的一声,子弹直接从歹徒太阳穴横穿而过,歹徒刚才还闪着淫光的双眸,缓缓木成了死人色。 薄司寒踢了他一脚,人横倒在地上。 他恼怒的恨恨咬牙,对着那尸体又是开了数枪,鞋底踩着尸首的手,踩的手指根根断裂。 “妈的,她也是你的脏手能碰的?” 语鹿这边危机解除。 她却根本静不下来。 有一阵一阵地颤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那具已经被薄司寒的枪子儿打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眼泪失去控制般还在往外流。 下一秒,她拽住那块塑料碎片,朝自己颈动脉扎去。 薄司寒呼吸在一刹那都跟着断了,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把碎塑料从她手心抠出来,扔的远远地。 他面色一瞬间爬上暴戾之气,伸出长臂搂住她,向来冷静的他无比紧张。 “鹿鹿,是我,你看看我是谁,已经没事了。” “他已经死了。” “你要是不想看那些脏东西就闭上眼睛,我在这里。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别怕。” 语鹿的神经已经濒临麻木。 哭的红透了眼睛,眼泪就像流不完似的。 突然间情绪爆发,再也无法抑制,拽着薄司寒衣服领口。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我求求你,不要毁了我。我求求你,不要再强暴我了。” “我害怕,我只想回家,我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 她哭着跟他道歉:“对不起,薄先生,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我跟你道歉,你放我走吧。” 听着苏语鹿的哭诉,薄司寒脑袋里只剩嗡嗡一片响。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是一年以前,她在那间房间里求他放过她时,说过的话。 语鹿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施暴,陷入了应激反应,闭上眼睛都是那一整晚的疼痛。 一边被打,一边被撕去衣服,还被人拿起手机照下了照片。 薄司寒的唇抿的紧紧的,语鹿现在的这些话,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就像刀子似的,戳着他的心窝。 一种说不出的刺痛,在心底翻腾,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柔软的眼泪烫到了他的心脏,疼的他喘不过气。 心都被她哭碎了。 眼底渐渐晕上红色,他修长手指轻轻触碰上语鹿的脸颊,擦拭她的眼泪。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这苦果是他自己造的孽,这心疼是他自己结下的果。 他有类似疯狂的觉悟,不得不像吞进了玻璃碎片,却只能和着划破的血强咽下去。 “鹿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第一次对着一个人低下自己骄傲的尊严,卑微地擎到她的面前。 咬字很缓慢,诚心诚意的向她道歉。 “对不起,过去是我太自私,只考虑自己,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让你伤心难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负责,让我弥补好吗?” 他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 给她看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我不求你原谅,我以前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改,我哪天算改好,你说了便是。要是改的不好,你骂我打我都行,别用眼泪来惩罚我,这让我比死了还难受。” 他眼底猩红,却像抱着洋娃娃一样,用手臂紧抱着语鹿,一点都舍不得放开。 第146章 周然碎嘴子 薄司寒将人拦腰抱起,在众人的瞩目下把她抱进车里。 第175章 方婷也被人及时救下,被安排坐了另一辆车,尽管没有没有遭遇实质性的伤害,但她还是被吓傻了,一直哭一直哭,哭的周然衣服上全是鼻涕眼泪。 周然好不容易甩脱她,走到薄司寒所在的那辆车旁,敲了敲车窗。 玻璃降下来。 周然指了指另一辆车:“带回山庄还是?” “送回学校吧。” 玻璃又升了回去。 周然便专程送了一趟,正好另外几个女生还因为他们的突然失踪报了警,他得亲自去善后。 前面两辆黑色的轿车打头阵,薄司寒和语鹿坐在第三辆车里。 后面还跟了两辆车。 五辆车一模一样,每开一段路,五辆车的位置就会有所变化。 车子最后开进了森林茂密的山里。 半山的山庄除了个别心腹知道进来的路,陌生人是进不来的。 不是他矫情,自从上次遭遇了一次暗杀侥幸逃脱,他不得不再次提升防御等级,藏身在这座荒山里的别墅远程指挥。 把语鹿抱进房间,一路上都没让她脚沾过地。 他把她放在床上,开始仔细检查她身上的淤痕,她还是沉默,他便扳住她的肩,然后跪在床上吻他。 那个细致绵长的吻击碎了语鹿自我保护建立起的屏障,她开始有所反应,有所反击。这样很好,他把她按倒在床上,吻她嘴,脖颈,手往下摸,落到双腿之间。 “你干嘛!”她没有让他得逞,坐了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认真看着她,连喘息也悄然无声。 私人医生带着医药箱走到门口,敲门。 薄司寒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他再拧开房间的门把时,苏语鹿已经睡着了,累到了极致,医生开了点镇定心神的药,吃了药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走到床边,床榻的一处陷了下去。 他手掌撑着被单,久久的看着她,她那样一个人,看着那么柔软,却那么难以敲打开对他防御的硬壳,若他硬撬开,却又怕伤到内里的她。 薄司寒上了床,蜷缩在床的边缘,闭上眼睛。山里雨多,半夜雨声越来越大。 可一转眼,又是天光大亮。 语鹿醒来的时候,薄司寒已不在房里了。雨滴隔着木质百叶帘落进来,打湿了窗台。她坐在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大概发生了她还记得,也记得最后是薄司寒带着一群人来救了自己。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浴室里还留着淡淡的热气和薄司寒身上的味道。她脱下衣服,对着镜子看到自己上腹右侧有一大块淤青,腰下也有,很痛。 洗完澡,正要推门出去,在楼下遇到周然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饭。 “你还没死?” 周然正想跟她打招呼,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尽赶着说吉利话。 “让你失望了。”他撇了撇嘴。 有佣人在厨房里做饭,端上热的食物。周然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语鹿视线四处张望。 “他不在,有急事出去一会儿。” 语鹿有点被猜中心事,分明一下子涨红了脸,周然一脸促狭,好像他什么都懂:“昨晚睡得好吗?” 不等周然反应,语鹿就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这里到底是哪儿?” “他没跟你说?” 语鹿摇了摇头。 周然只管埋头往嘴里塞三明治:“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都不重要,反正你在这里不会住太久,先安心在这里待着。你家里、学校还有你那几个小姐妹,我都处理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不是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第一次薄司寒带着枪伤跑来找自己,说自己别无所去的时候,事情就很奇怪。 她当时是不太想了解的太深。但后来她和方婷又遭遇了这种事……已经很难置身事外了好吧。 周然从牙签盒里拿起一根牙签咬在嘴里。 “老板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语鹿皱眉,想了想说:“多少说了一点吧。” “姑娘,你总得让我捻个尖儿,才好一桩一桩给你讲清楚。” 语鹿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全盘托出。 周然听完以后,沉思片刻,从衣服里掏出手机,先给她看了孟颖艺的照片。 “你先吃,边吃边说。”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语鹿终于知道了事情所有前因后果。在周然口中,叶珊那天撞破她跟薄司寒的事后,就要他参照处理孟颖艺的方式处理掉她。 薄司寒权衡之下,选择了保护她而取消婚礼。叶家就此对他发起了绝杀令,薄氏也把他逐出家门。 “他经历了好几次九死一生,现在藏在这里跟叶氏和薄氏做最后的一搏。至于昨天对你们施暴的人,是叶家派来的,因为叶珊小姐恨你入骨,发誓要把你卖到摩洛哥去做妓女。” “他自然是要安排人暗中保护你。昨天一收到线人消息,他就带着人立刻赶来救你。” 语鹿突然愣了一下,原来这段时间她老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并不是谁要害她,而是那个人安排在暗中保护她的人。 等她把正要把那句谢谢说出来时,周然突然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第176章 “他喜欢你,你心里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语鹿表情逐渐僵硬,握着刀叉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你看他身边像缺女人的样子?我有那么好?他喜欢我?你傻瓜了啊?” 她故作轻松的态度,声音里似乎有铮铮的金属声。 周然却看出了她在跟自己装蒜。 拉长了音调:“哦,这都看不出来,姑娘,你这双大眼睛长来白瞎的啊?” 周然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有点把她惹怒了,她将刀叉扔到了盘子上,眼底愤怒的情绪很重。 周然却认真的跟她分析了自己的看法。 “他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你?他这样有洁癖的男人很容易认死理,你是他的第一个,他当然只对你爱不释手。” “你没发现你这姑娘挺狡猾的吗?表面上是他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可你就是能狡猾的做到让他依赖你,还把那种依赖反反复复维持在令人贪恋的边缘,就是让他求而不得。“ “你知道他虽然算不上是个浪子,也是很遭女人疼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没看到他对哪个人这么发疯过。” 第147章 我怎么欺负她了 原本周然只是想探一探语鹿的底,没想到一通分析下来,直接把语鹿气走了。 她走出房子,正下台阶,刚走到台阶底。 就看到庭院大门打开,车从外面开进来。 薄司寒从车上下来,着深灰色西装,里面是白色埃及棉衬衫,系银灰色领带,就是很常见的西装,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显得很好看。 她停住身,一看到他就想起周然说的话,以及昨天他跪在地上诚心的忏悔。 掉头就跑。 薄司寒闲散又冷淡地朝她掀起眼皮,似乎极其缓慢。 “…….” 一分钟后,刚跑了几步的语鹿就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继续往上走。 “谁欺负你了,这么气鼓鼓的。”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 佣人适时帮忙推开门,两人甫一进去,就看见周然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跳新闻。 语鹿轻慢垂眼,伸出手指,直指着周然。 周然转过脸看着这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薄司寒把语鹿放到长沙发上,脱掉西装搭在沙发扶手,走到周然身边。 从容的解开袖扣,然后抽出他手里遥控器,猛的照着他头就来了一下。 周然被抽的目瞪口呆,抱着头嗷嗷叫。他抬起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薄司寒,委屈极了的口吻。 “我干嘛挨这一下,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 薄司寒冷眼看着他:“我叫你照顾她,不是叫你欺负她。” “我怎么欺负她了。” 眼见着薄司寒不听解释又要动手,周然脑子再硬也经不住再挨。 “行行行,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最大的错,就是不做个人,爱嚼舌根子。” 周然双手举过头顶,合十。 给祖宗和姑奶奶分别做了三个作揖。 然后转到沙发后面,嘿咻嘿咻的做起俯卧撑。 主动领罚。 薄司寒则坐到了语鹿身旁,先拿起遥控器,啪啪啪一阵跳台,直到跳到了年轻女孩子组团唱跳的综艺节目。 他扭过头,朝语鹿递过一个眼神。 那一刻,语鹿心里说不上来的一种复杂感觉。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 “可以。” 年轻的女子唱跳团是时下最红的一个组合。很受年轻人追捧,语鹿倒不是说对她们不感兴趣。 只是觉得这又蹦又跳的。 他可能会嫌吵。 毕竟这人不工作的时候图安静,喜欢戴着森海塞尔的耳机躲在房间里听蓝调。 可是他只是静静地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 隔了一会儿,又问她:“吃水果吗?” “不了,谢谢。”她摆了摆手,很客气的说:“刚吃过早餐,还不饿。” 沙发角落放着一张骆马绒羊毛毯,被他一把拿过,披在她肩上。 伸长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洗干净的水蜜桃,细致的削掉果皮,劈成一牙一牙的,用影银制水果叉取了一牙,递到她眼前。 “我喜欢吃硬一点的,我知道你喜欢吃软的,我已经叫人去买了。” 真真是贴心又善良的举动…… 语鹿迟疑了一下才接过,小口小口的咀嚼:“硬的也行,我没那么挑。” 他颔了颔下颚,抽出一张湿纸巾将细瘦修长手指上沾的桃汁仔仔细细的擦掉。 两人继续一起看综艺,中途他还会问她一两句,这是谁?这又是谁? 语鹿一一回答了。 手中的一牙桃子刚吃完,他一伸手立马又递过来一牙,语鹿见他眼睛一直盯着电视,都不知道他怎么发现自己吃完的。 反观他,一口没动。 然后语鹿就一直吃吃吃,时不时回答一些薄司寒关于娱乐圈八卦之类的问题。 在沙发后做俯卧撑的周然,肌肉不酸牙酸。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两人明目张胆撒狗粮。 做完赶紧起身,走两步准备偷溜。 薄司寒这人好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喉结上下滚动。 “做几个了?” 第177章 周然稍息、立正,站好。 “三百个。” 薄司寒挥挥手,放他走人。 回过头,看到语鹿抿唇微笑,他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也微抿上扬。 “还住的习惯吗?会不会觉得很无聊?要是闷的话,要不要找几个朋友来陪你?” “几个朋友?” 他抿了口茶,放下杯子。 “就是你学校那几个,看到你上了贼车报完警要跟警察拼命那几个。” 语鹿恍然大悟,他说的是她那几个室友。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周然不是说这个地方很隐蔽吗?带那么多人进来可能吗?合适吗? “不用了,别把她们也扯进来吧。”知道越少对她们越好,这人这么危险,千万别再扯上别的联系。 薄司寒也不强求,一切随着她的意思。 综艺节目放完,开始放起长达十五分钟聒噪又无聊的广告。薄司寒把音量调低一点,继续跟她说。 “这几天如果无聊就先忍忍,再过些日子,我那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让你回去了。” 原本他说些安抚她情绪的话,以免她在这里待着不自在。 语鹿却想到了别处去,掀了下眼皮,凝视着他这张清隽精致的脸:“周大哥全部都告诉我了,所有……全部……虽然我被人绑架跟你脱不了干系,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冒着危险来救我。” 灯光十分的明亮,照着她肤色雪白的近乎透明。 他目光极其散漫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 眉宇微皱了下:“没关系,若是我不能活着回来,你的事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周然会来接应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 额,这就尴尬了,她明明想说感谢地话,好像他误会成挑衅的意思了。 这时薄司寒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走出去接电话刻意避开她,等他再回来时,替语鹿例行检查的医生已经到了。 他又陪着她上楼回房间复检。可能是为了兑现那天在废厂里说要悔改的承诺,总之服务她服务的非常精细。 语鹿向来是个粗惯了的人,可能福气太多了实在无福消受。 半夜福气爆炸了,突发了一场急性荨麻疹。 白天给她做完检查离开别墅的医生半夜被人拽起来,用车从城里载回山里。 给她看诊后开了些吃的药和药膏。 药膏涂上了也没有立刻缓解,她痒的只想用指甲用力去抓。 薄司寒怕她抓破皮感染或者留疤,穿着睡衣坐起身,轻轻的帮她挠。 力道不轻也不重,挠的她很舒服。只是一旦停下来,就又犯痒。 说实话,人工活儿,最折磨人。 薄司寒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帮她挠。她趴在床上,裸着身子,听的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微凉,漫着湿漉漉的竹叶的味道。 迷迷糊糊舒服的犯困,觉得那味道闻起来像极了薄司寒身上的味道。 第148章 废庙求婚 就这样,语鹿过上了吃了睡睡了玩的幸福日子。 四五个佣人两三个保镖围着她一个人转。 怕她口味吃腻,厨师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丰富的餐食。 医生依旧每天准时登门拜访给她做检查。 她连连告饶,自己身上的淤青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那天的荨麻疹应该就是水土不服,自己不必再做什么检查。 医生却坚持给她量血压,测心率,实在检查不出问题,就问她是不是姨妈不准。 她刚一点头,医生就跟找到了人生方向似的,眼睛咻咻冒金光。 “姨妈不准可是大问题,你这么年轻以后还要生小孩的,这得治,得大治。” 行吧,看病就是这样,病越看越多。 起初薄司寒有时间还会陪她说说话,后来他回来的越来越晚。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听到薄司寒上楼的声音,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推门进入她的房间。 那种感觉难以描摹,似是醍醐灌顶,过后又有些失落,语鹿突然有种预感,总觉得他说的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天,已经近到了眼皮子跟前。 果然第二天一早,周然就通知她收拾东西,准备跟自己下山,去另一个地方。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房间里瞎转了一圈,还是跑出房门。 扒在栏杆上问周然。 “他在哪儿?” 周然抬头望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指了指窗外对面那座山。 “我开车带你过去。” 周然启动车子,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讲话,15分钟后,车停在另一处山头,旁边只停着一辆无人的黑车。 视线所及更远的地方,郁郁葱葱里半隐半藏着一座废庙。 语鹿突然想起了那个薄司寒曾经跟她说过的故事,周然让她一个人继续往里走,她走了喘着气爬了一小段坡,看到了一块大青石。 果然,就是这里了。 这废庙已经有了些年生,屋顶坍塌,大门残破不堪,满目疮痍,仿佛时间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木雕的佛像彩绘早已经褪去,只能依稀辨得些菩萨的轮廓。神像面前的石雕香龛,积满了污水和青苔。 薄司寒背影许久的在沉默,语鹿望着他沉冷的背影渐渐出神。 第178章 听见外人的脚步声渐近,男人侧身望来的同时抬手掏枪。 语鹿迎头对视上他如死神一般的眼神,后脊骨发凉。 待薄司寒一眼看清是语鹿,眼神的狠辣褪去,目光变的温和还带点宠溺。 “你还真会惹事。” 她不说话,默默看着他。 薄司寒当没事儿发生似的,踩过一地的碎木屑,瓦砾,走过来拉她,他什么都没有跟她解释。 但她心里始终觉得,他要回到这里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拉她,她也不走。 看她神色郑重,以为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挑眉笑了笑,低头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却没想到她抬头便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这算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他整个人都懵着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惊喜,薄司寒神色依旧很稳,松开语鹿的手,稍微用点力搂住她的肩膀。 “你有话要对我说。” 语鹿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如果他们真的要扔我去摩洛哥,我会在半路上就自尽。” 他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 语鹿的声音有些失真,落到耳里,清晰却陌生。 “不能不去吗?” 她在担心他。 一个人强大到极致的时刻,往往也脆弱到极致。 薄司寒目光落到语鹿身上,挨得极近,眸色深深倒映着她的影子。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她的眼睛大的有朦胧之意。 “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他的嗓音烫烫的,凉凉的,漏风的泥墙,萧瑟的别离,一切像是注定走向灭亡。 她想了很久,才老实又温顺地点点头。 “有过好几次吧,我说不清楚,像你这样的男人,对人好的时候,真的很难拒绝。” 她跟他不一样,不大会骗人,顶多是回避。 能够说出来的话,全都是真的。 薄司寒的眼眸中猛的烧起了火。 可语鹿接着又说:“但每一次我都会敲醒我自己,要远离你,要冷静,我怕我会陷进去。” 哪怕到她诚心诚意表明心意这刻,她还是比他清醒。 虽然很难拒绝,但她还是拒绝过无数次。 薄司寒不动声色。 “我知道,”他回答,“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知道她无法阻止他的决定,企图用她对他心动过的表白,来阻止他去赴死,现在看来这个选择还是失败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许许多多往事瞬间涌现,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碎成无数脉络不明的片段。 眼底雾蒙蒙的,眼眶中明显有了泪光。 “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死,你答应过我你要补偿我,你要死也应该死在我手上。” 她孩子气的闹起了情绪。 薄司寒被她发颤的声线逗笑,望着她的眼神,情绪深深浅浅,藏着看不清的心思。 他对她今天的“意外”表现,其实还是满意的。 只是“去”还是“不去”,已经不是他随心所欲就能决定,有些事,必须要有一个了结。 隔了一会儿,薄司寒弯下腰十分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然后问她:“苏语鹿,正好你今天来这里,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你知道什么叫佛家三宝吗?” 她别过头,明显不想跟他讨论佛学。 说生死问题了还讨论什么佛学,就因为这里是一个废庙吗?即兴发挥也不是这么发挥的! 薄司寒把她的不乐意看进眼里,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说:“佛家三宝是佛教的教法和证法的核心,因而对修行佛法的人而言,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这三宝是他人生得以圆满最重要的信仰。” 他瞥了一眼木头菩萨,福至心灵道:“而我只有一宝,皈依苏语鹿。” 趁四下无人,却有菩萨作证。 他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啪的一声打开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只海瑞温斯顿8卡的枕形切割戒指。 语鹿不知是被钻石漂亮的火彩震惊,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 隐约感到心口重重的一击 ,却说不出话来。 趁着她还没回过神,薄司寒低头压下她的唇,用吻堵住她全部拒绝的话语,强势的往她无名指上套上戒指。 一边吻一边哑着声呢喃:“如果命运站在我这边,请允许我渎神。” 他当着菩萨的面,在废庙里向她发起求婚的誓约,并毫不顾忌的亲吻他的爱人。 这个吻起初还是轻浅的。 很快就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她呼吸的节奏,唇齿间的触感和温度,让他更急切地想在她身上确认些什么。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而后轻触她的背心,紧紧搂抱着她,抱的她喘不过气。 与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他相信之后的许多年还会这样继续,仿佛是一种承诺。 第149章 鸿门 等两人出来,空地上只有一辆车,周然早就消失无踪。 薄司寒按开车门,语鹿坐在副驾驶上,开始往回开。 语鹿把钻石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搁在手心里掂,很有些分量。 她这时才想起来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在跟我求婚?” 第179章 薄司寒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嗯,我是在向你求婚。” 求婚的方式固然有很多种,有的矫情得要死,有的却是公事公办出其不意的冷酷样,显然,薄司寒是后者。 语鹿吭哧一下就笑出声来,捏起钻石对着光线看。 喃喃自语:“我才十九岁不到,竟然就有人跟我求婚呢。” 薄司寒又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注意力全集中在她嘴角的笑上,她向来很少有矫揉造作的神情,每个表情都沁人心脾。 他薄唇上扬,鲜少有这么心情好过。 “戴上,我喜欢看你戴着它。” “这钻石真是太太太太……大了……戴出去,怕是方圆十里都会炸街吧。” “这只是订婚戒指,正式求婚的时候会比这个大。” 很实在的诱惑。 他话音刚落,她就沉默了。 脸蛋和心口都热的厉害。 说实在的,谁拿一颗这么大一颗钻石向一个女人求婚,不管答不答应,都会先开心上好一会儿的。 就为了那点儿女孩子独有的虚荣心。 但是她实在是没想好,又不想太草率。 他也不再说话,而是安静的开了一截子路。 隔了一会儿,她再度出声。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喜欢你呢,求婚这个事不成。” 说着,就要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他。 男人似乎把这一切事态都掌控意料之中,反应没有很意外。 他嗓音压的很低:“鹿鹿,这个戒指你先收着,你也给我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你好好考虑,等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再告诉我要不要把戒指退还给我。” “……” 意思是……不用急着回答,戒指暂由保管? 语鹿觉得,自己很有点钓着别人的嫌疑,有点渣哦…… 但她想了想又说:“大学毕业就结婚我也觉得太早了。” 他望她一眼,面色平静低低嗯了声,补充道:“先领证,然后去国外继续念书,哈佛法学院那边我有一两个朋友,都是行业内得翘楚,到时候请他们写推荐信,你就在他们手下好好念。” 她听的已有些惊诧。 薄司寒的规划却已经去了好几年后。 “在念书这块儿,我一向对你很放心,你就放心的念。等研究生毕业了,还想继续读,反正我也供的起。不想念,想gap year环游世界,也可以,只是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到时候你可以约上你那几个朋友。” “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她轻声说。 薄司寒没有遮遮掩掩,反而说了个明白。 “一些基础的方向是有必要的。我只等着你念够了书,玩儿累了,到我身边来帮我。我信谁都抵不过信你,到时候你来我身边做我的法务,我放心,而且又能够天天看着你。” 语鹿掀了眼皮,心想,他这张嘴啊,可真是会哄人。 薄司寒抬头看到她这脸:“脸怎么红了?车里太闷?” “没有。”她把车窗玻璃摇到底,让凉风吹进来更多:“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想有点想太多了。” 话音刚落,薄司寒便笑容温柔的说。 “这哪里算想得多啊。” 这笑里,带着点儿自嘲的意思,连他都觉得害羞,张不开嘴告诉他。 有一天夜里,薄司寒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苏语鹿仿佛是已经结婚很久了。 他们住在一栋纯白的漂亮房子里。除了房子,他们还有四个小孩和一条大狗。那时候苏语鹿已经胖了不少,时常会凶巴巴的叉腰骂孩子们淘气,也骂他不管小孩。傍晚,薄司寒从外面回来,孩子们朝他跑过去,大声喊:爸爸,爸爸。 门口有美丽的花园,出入须得经过一大片湖泊,除了风声水声,就是小孩子的叫声,苏语鹿的笑声。 曾经的他是心无牵绊的,潇洒的来去,全心全意地争名夺利。 自己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唯一的意外,是她。 把人送回别墅以后,薄司寒和周然交换守备。 他把语鹿交到了周然手里,再三提醒他,不可以欺负她。 周然听的耳根子起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两辆车分别开往不同的地方。 这一回,周然直接把车开回了城里,结果又把带带回了星河湾。 黄阿姨抱着小薄,开门迎接她。 屋子里的陈设、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梳妆台上的香水,一切都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纹丝未动。 * 薄司寒得车下山以后直接去了一家茶楼。 两边侍者拉开贵宾包厢的大门,薄司寒西装笔挺的走进去,里头先是空无一人,只有靠墙边站着荷枪实弹目不斜视的保镖。 薄司寒用目光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八个。 闲杂人等退了出去,大门“咔”的一声锁上。 两个侧门打开,叶盛杵着拐棍先走了进来,坐到黄花梨木的椅子上。 薄风坐着轮椅,分别被一个佣人推了起来。 两位在北城赫赫有名的商业霸主这才亮了相。 叶盛神态看上去老了不少,唯有一对鹰目清癯,眼神冰寒地望着她,像是冷血动物在锁定攻击对象。 第180章 而薄风就更枯朽了,随身带着氧气包,口鼻上还戴着氧气面罩。 薄司寒在灯下不动巍然不动。 哪怕站在这两位老霸主的领地上,依旧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挺直了腰背,喜怒不形于色。 他态度依旧客气且礼貌:“不知两位长辈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 叶盛微眯眼,随手捡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朝薄司寒掷去。 刚好砸在他面门上。 玻璃杯落地,四散溅裂。 “薄司寒,你别太放肆。有我叶盛在,什么时候有你在北城说话的份儿,我告诉你,想摆我们叶氏一道,你还不够格!” 他刚发完一顿脾气,薄风立马伸出颤抖的手,拦了叶盛一下。 他颤颤巍巍的摘下氧气面罩,拿出了长辈给晚辈收拾烂摊子的教育口吻。 “司寒……你之前做那些事……我跟你叶家爷爷已经……商量好了……” “你年轻……不懂事……我们原谅你……” “你好好的……悔过吧……” 第150章 东窗事发 薄司寒听的有些好笑,他与叶薄两家的商战进行到现在,那两人早就大势已去,不过强弩之末。 若此时薄司寒再不收手,叶薄两家的辉煌,就只能成为历史了。 这也正是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儿,约他到这里来谈判的原因。 薄司寒镜片左下方映出一丝金属光影,心里想着,他们两个真的是老了,现在谁为刀俎谁为鱼肉都还没看清楚,敢叫他悔过? 他有什么好悔过的? 薄司寒不以为意,甚至当着两人的面,没经过允许,散漫地在沙发上坐下:“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两位爷爷在说什么。” 叶盛情绪激动。 “薄司寒,少给我来这套。你放出假新闻,恶意收购叶氏,又让叶氏跟薄氏交恶互咬,你坐收渔利,真是好手段!” 拐棍在地板上重重杵了七八下,他继续说:“我跟你爷爷,几十年的老朋友,就被你这么挑拨离间!” 薄司寒轻拈袖扣,从容道:“怎么能说是挑拨离间呢?两位爷爷,你们从小就教我,商场如战场,战场就是无情的,残酷的。按不按规则、有没有套路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把对手打倒。” 他抬眸看向两人,理直气壮:“玩弄手腕,不是商人应该具备的基本技能吗?” “你!” 叶盛被他一席巧舌如簧气的缓不过气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薄风极力地平复着嗓音打原场:“司寒……快跟你……叶爷爷……道歉……你既然……肯来这里……就该……” “那行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他十指交扣,灯光掩映之下,颌骨线条清冷自若。 叶盛喝了口茶水,缓过来口气。 开始讨价还价。 “其实,我今天…就是陪你爷爷来清理门户,你看看你做的事,哪一件,哪一桩,是人干的?先不说你阻击叶氏和寰宇,自己人残害自己人,亲者痛,仇者快!你对我家珊珊,对我珊珊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怜悯,也做不出来婚礼逃婚这种天理不容的事。” 叶盛恨得急了,满脸通红。 薄司寒对叶盛的那些指证内心一概不认,要不是他们先出手要他的命,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唯有对叶珊,他会有所亏欠。 叶盛挥着胳膊,继续愤慨道:“我不管你耍什么把戏,告诉你,薄司寒,第一,我要你立刻收手,把天晟解散,叶氏的钱全部还回来,一个字儿都不能少!第二,我要你诚心诚意的跟珊珊跪地求饶,然后跟珊珊结婚。” 薄司寒眼皮一跳,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散漫危险。 直接回绝。 “那不可能,两个都不可能!” 被拒绝的叶盛暴跳如雷:“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我他妈宰了你个王八蛋。” 薄司寒忽略掉颅内也在暴跳的神经。 说话的态度很客气,却是那种敷衍又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客气。 “我正经做生意赚来的钱,哪有一个子儿不留还回去的道理,叶家爷爷,你当初搞的人家家破人亡的时候,人家叫你还钱,也没见你这么猴急赶着还钱呢?至于叶珊,我承认我有错,以后我会用其他方式补偿她,但我从我放弃跟她结婚开始,我就没打算再回头。” 然而,薄司寒的话音刚落。 那八个保镖的枪便整齐的掏出来,直指薄司寒。 叶盛已经不想多费唇舌,直接下命:“开枪!” 千钧一发之际,薄风却伸手阻拦了一把。 趁着现在意识还算清醒,他拖着仅剩不多的一口气,用沙哑到快散了的口吻,对叶盛说:“老叶啊……这毕竟是我亲孙子……还是我来劝劝吧……” 说完了,薄风抬起头看着薄司寒,看得非常仔细。 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但看到他为了自己站出来那一刻,薄司寒内心很是触动。 好像那一刻,之前对他所有怨恨,他所有的不公,都可以原谅。 接下来,薄风让佣人把轮椅推到薄司寒面前,薄司寒正想说点软话,让爷爷能够体谅自己。 这份心软……无知且天真的感动,却以枪械上膛的铮响结尾。 薄风怀里竟还藏着一把枪。 第181章 他用那把枪抵住了薄司寒的胸口。 “你别让……爷爷……为难……”否则,他只能亲自清理门户了。 只要薄司寒死了,薄氏跟叶氏还可以重修旧好,联盟再创辉煌,他虽然活不了多久,但薄氏的一切,还要交到司礼手上。 如果这个二孙子不能退出,他也是没办法了,与其让他成为嫡孙最大的威胁,不如他亲手了结他。 薄司寒盯着枪柄,施然抬眸。 薄风断断续续说:“你也是……孙子……我也想……你活着……” 酸楚逐渐蔓延到了薄司寒眼眶,他审视清楚了爷爷的想法。 对啊,他说,他也是孙子。 同样是孙子,为什么他永远都做的最多,被骂的最多,却最不受重视的那个? 既然他也是孙子,为什么到了这一次,爷爷还是选择了薄司礼,而不是他……为什么……爷爷就不愿意相信他一回……除了杀了他,他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对吗? 薄司寒并没有像小时候被绑架的那次,当意识到自己被放弃时,难过孤独到嚎啕大哭。 因为他的心早就已经被薄风捏的稀碎。 已经碎掉心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他抬眸,薄唇勾起一个阴恻恻的微笑:“你确定,你要惩罚我是吗?” 薄风见他冥顽不灵,嘴硬,准备先喂他一颗枪子儿让他尝尝厉害。 他还以为,薄司寒还是那个乖戾却听他话的孙子,即便心中有埋怨,却永远不会真的恨他。 毕竟他永远都是他心中最敬重的英雄,最爱的爷爷。 薄司寒的眼眸却像染上一层冰雾,他薄唇轻启,声线极其优雅冷酷。 “爷爷,你好像忘了你吃药时间了。” 薄风闻言一愣,这时才发现,他的手果然又开始发起抖来。 他手越抖越厉害,犯起病来,两只手紧握都渐渐握不住一支枪。 张开嘴巴,像一尾上了岸无法呼吸的鱼,眼睛瞪的凸出来,面目十分狰狞。 照顾薄风的佣人从薄风手里抽走了手枪,递给薄司寒,又从药包里拿出薄风的药,喂到他嘴里,用水送服下去。 薄风暂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的看着照顾自己良久的佣人。 这个….也是他安插的人….. 佣人并不说话,推着轮椅,把薄风推到一边,让他静静地看戏。 叶盛见势不对,跳起来又命人道:“开枪!开枪啊!傻愣着干什么!” 八支枪的枪口都对着薄司寒。 薄司寒却懒懒散散往后一靠,睫毛轻抬,表情冷淡。 “他们不开枪,是因为他们的主人还没叫他们开枪!” 随即,右手做了一个调转枪头的动作。 八支枪口立刻齐刷刷对准了叶盛。 第151章 弱肉强食 叶盛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被射成筛子。 薄司寒从沙发上站起来,席来一身消杀之风。 冷冷瞥他一眼,又朝薄风看了一眼,眸色清冷隐忍,没有什么波澜。 伺候薄风的佣人也是他安排的,自从查出阮生玉在老爷子日常吃的药里动了手脚,他就想办法换成了自己人。 本意是为了让老爷子远离阮生玉的迫害。 但这个佣人在取得老爷子信任后,察觉到老爷子和叶盛的计划,又转头告诉了给自己开工资的真老板。 在刀刃上讨活的人向来警惕,明枪要躲, 暗箭更是要防。 不然怎敢来赴这场鸿门宴。 薄司寒走到叶盛面前。 叶盛气焰依旧嚣张:“你别以为你横!” 薄司寒反应不大,只是笑,手中的枪抵在了老叶的眉心。 他偏要横! 老叶那张不肯认怂的嘴终于被打上封口条,瞬间气得脸色苍白,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 薄司寒冷笑道:“你知道你这次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你没玩儿死我!就要被我玩儿死!” 叶盛起了一身冷汗,额上流下的豆大汗珠将枪口打湿。 薄司寒将枪口移到他心脏处,漫不经心的来回蹭,枪头在衣服上蹭的发亮。 “不过老叶啊,你老当益壮,一定长命百岁。好好熬个几年,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你的叶氏集团拆成我天晟的子公司。” 叶盛差点被气的当场身亡。 “薄司寒!薄司寒!算你狠!” 除了反复臭骂,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收拾完姓叶的,薄司寒又走回到薄风身边,蹲在他轮椅前。 薄风狠狠瞪了一眼神色愉悦的薄司寒,两只白眼都要翻上天。 薄司寒不急,嘴上慢悠悠地和他周旋。 “你知道你的病是怎么来的吗?” 薄风说不出话来。 薄司寒继续道:“临老入花丛,连自己领养的孙女也不放过,牡丹花下风流,也要你看你这把老骨头受不受的住。” “她倒是爱你,大把大把毒药往你嘴里塞,你还夸她孝顺。我看你是脑子被蛀了,哪个女人不爱俏?她爱你什么?爱你这身鸡皮鹤发,还是爱你这副病残之躯。” 他用手枪一下一下拍着老薄的皱巴巴的侧脸。 “老头儿,谁对你好,你不知道!我可告诉你,人家就等着你这老东西早日归西,你要不死,她又怎么能重新投回薄司礼的怀抱。” 第182章 枪冷,薄司寒话音更冷。 “你啊,押错宝了!” 薄风哪里受得了真相的刺激。 万万想不到。 自己疼爱的枕边人,才是一直谋划自己性命的真凶。 当即被一席话激的视线混乱,胸口恶心。 薄司寒幽幽的看着他。 看着他嘴里呜咽着,似哀嚎,似愤怒,更似一只苟延残喘的兽。 他的恨需要宣泄。 只有让爷爷体会跟自己一样被人背叛的绝望痛苦,他才可能跟自己和解。 薄司寒站起来,语气寡淡。 “弱肉强食,生存角逐。” 再度走到大厅正中,他单手放在胸口,弯腰,向两位曾经的枭雄微一欠身,姿态矜贵。 再度直起腰背,他仰起头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头顶的水晶灯凄惨的撒下白光,他沐浴在这冷涩的光晕里。 清醒又沉迷的享受着站在食物链顶端,战无不胜的感觉。 美好,残酷,无情。 只一瞬间功夫,他浑身上下带来的压迫感逼仄到令周围所有人窒息。 他嗓音低沉:“两个老东西,你们的时代,结束了!” * 语鹿在家里等着薄司寒回来。 听到有人敲门,黄阿姨正要走到门前看是谁,蹲在地上撸猫的语鹿跳起来。 “我去开。” 她兴奋过头了,忘了自己家里人,根本就不需要敲门。 一边把衣袖往下捋,一边走到门前,拧开门手把。 “这么快就……” 她满脸笑容僵在唇角,下意识后退一步。 门外穿着白t恤,一身清爽气息的何子帆。 何子帆抬眼看到看门的人是她,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明明天气还不冷,他却觉得浑身发凉。 他神色冷淡,没有说话,视线朝屋内张望。 语鹿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只是不想让他往里面看,遂又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何子帆看苏语鹿的眼神更冷了。 那眼神就像看一个婊子似的。 “鹿鹿,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语鹿感觉被他那正义凛然的眼神一盯,浑身上下的感官似乎都在示弱。 “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何子帆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姑妈知道你住在这里吗?” 语鹿被他问得发怯,摇了摇头。 何子帆默默看她,冷笑更甚,投来的尖锐目光充满鄙夷,嗓音很轻,却足以让语鹿无地自容。 “哦,那姑妈也不知道你被人包养,是吗?哦,对了,她知道的,所以她才会被你气的生病住院。” 何子帆拧起眉头。 “你才多大点啊,就靠着出卖身体给有钱人换取优渥的生活吗?你们家也没穷到这种地步吧,就算生活上再不如意,我们家也没少你吃喝啊?” “对了,那时候我妈妈发现衣柜里的漂亮衣服,就是这个男人送给你的对吧?你当时不是说是别人借给你的衣服,你要还回去吗?你还到哪里去了?你还到直接住进人家给你买的房子里了是吧?” 何子帆越说越愤怒,他愤怒是因为他那么相信苏语鹿。 他把她视做心尖上的白月光,连碰都舍不得碰她一下,生怕一丁点不合时宜的举动就会玷污她。 当所有人都在侮蔑她,向她泼脏水,说她做援交的时候。 只有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相信是她清白的。 原来,只有他才是个傻子啊! 何子帆下巴收紧,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 一想到苏语鹿那光洁无暇的身体,在那个男人身下滑的不像样。 想到那个男人一把摁住她摇晃的脑袋,摁着她死压在床上。 想到她高高翘着的屁股迎接着那个男人…… 何子帆脸色发青,怒火中烧,这愤怒像是要把他连皮带骨焚烧殆尽。 下一刻,何子帆得手像钳子似的钳住了语鹿的手腕,几乎是用拖的方式把她从房子里拖了出来。 他的嗓音划破了空气。 “你还嫌我脏,嫌我睡了许轻轻,你没办法原谅?” “苏语鹿,你好不要脸!” 第152章 泄露 语鹿被何子帆的模样吓到了,也被他的话戳中了死穴。 浑身颤抖个不停,连呼吸都感觉痛苦。 何子帆双目猩红,感受到的都是背叛。 语鹿挣扎着要把自己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这个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不是这样的,我跟你解释。” 何子帆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心也剧烈的绞痛起来。 “你看看你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好好看看她自己:“你看你浑身上下,哪一件不是他给你买的。” 语鹿的申辩又被他堵了回去,只剩下默默无语,红透眼眶。 越是这样,何子帆的火就越是压不住的往上窜。 “不行,我要带你回去,我要跟姑妈说这个事,不能让你再错下去。” 语鹿一听到何子帆要把自己带到妈妈面前,头顶犹如惊雷闪过。 “不行,你别这样,哥,你别告诉我妈妈我还跟他在一起。” 她拼命往回瑟缩,哪里抵得住何子帆的力气,她手腕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却还是被他拖动着往前。 第183章 而语鹿越反抗的厉害,何子帆就越相信她是一个虚荣心极强,迷恋奢靡生活的女人。 两人争执,对峙。 最后她被他直接压在了公寓门上,身体撞在结实的木制门上一声闷响。 她从他的钳制中滑脱出来,痛的弯下了腰。 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哥,你生气要发脾气,都没关系。但我们需要谈谈,你不能现在就带我去妈妈那里,她要是知道,会疯掉的。” 何子帆垂眼看着她无助流泪的模样,他几乎就要陷进她的柔软里。 不是他自制力太弱,而是面对着语鹿,即便她爱慕虚荣、下贱已经是板凳上钉钉子的事,但他还是没办法对她彻底狠下心来。 黄阿姨看家里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又跟小姐拉拉扯扯的,立马转过身想给周特助打电话。 但何子帆一眼就看到黄阿姨鬼鬼祟祟背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他冲进去一把抢过她正在拨号的手机,用力砸烂在地上。 “啊!”黄阿姨抱着头尖叫一声,看着这个浑身戾气的年轻人,浑身发抖。 语鹿跟着走进去,乌黑的眼睛只有不可名状的无奈。 她拉了拉何子帆的衣服下摆。 “哥,我们出去说吧,阿姨她什么都不知道。” 何子帆颓唐的看着她,又冷酷的威胁阿姨:“不许打电话通知你主子。” “她不会的。”她又拉了拉他,安抚他的情绪。 转过身看到阿姨担忧的眼神,语气很轻松:“他是我哥哥,没事的,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你别担心。” 想了想又说。 “别告诉周大哥,也别告诉那个人。” 两人出去以后,一前一后默默无言的走着。直到看到附近有一个茶室。语鹿转身上楼,何子帆跟在她身后。 两人要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服务员进来上过茶水后,出去就再没进来过。 何子帆喝了一口茶,舌尖的苦涩感像是一片灰暗的阴影,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语鹿,那片阴影就越发笼罩在他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无法摆脱。 语鹿双手握着杯子,回避着眼神交流。 后来想了想,还是勇敢的抬起眼睛。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何子帆并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他只是在克制。 喉结上下滑动,半天才说:“许轻轻。” 语鹿听到这个名字,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在灯光下越显苍白,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 “你知道她叫许轻轻了?她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们……你们怎么样了?” 何子帆动了动唇,略带几分自嘲的苦笑。 “许轻轻得艾滋了。” 语鹿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片刻后反应过来,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抓住何子帆的手。 “那你呢?” 何子帆的笑容略微僵硬。 “我只跟她做过四次,虽然每次都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但都醒过来的时候都知道确确实实发生过。” 他停顿了许久。 “她是查出自己感染上以后,才来找到我,她不知道怎么办,求我不要离开她。在那之前,我们总是闹矛盾,许轻轻又是有很多工作,我们也不是经常在一起。” “她告诉我她有艾滋的时候,我当时整个人都……就像被抛进无边冰冷的深海里,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然后我就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 “在等待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幸好我们很早就分开了。否则,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抬头看她,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 语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呢?” “检查结果是阴性,我很幸运,躲开了。”他继续说。 她感觉到在听到“阴性”那两个字的一刹那,整颗悬着的心都落地为安。 何子帆又道:“等拿着结果从医院走出来,我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许轻轻会有事,我没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许轻轻在我们关系存续期间,出轨了。” 语鹿像是听到一件荒唐至极的事。 她眨了眨眼:“你确定吗?” “我当时心里很乱,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你知道为了她我搞丢了你,我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我去照顾她的时候就问她,是不是出轨了。” 许轻轻突然就情绪失控,狼狈的从床上滚到地上。 双手疯狂的撕打着何子帆。 “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你是不是要回到苏语鹿那个婊子身边去?” “同样都是婊子,你以为她高尚个什么劲儿啊?还不是分开腿被人操烂的玩意儿,你还以为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等着你来爱呢?” “何子帆,你清醒一点,你的鹿鹿妹妹,早就被人用烂了。在北城星河湾,那里是金主给她置的金屋子,他供她吃穿,上学,上她上了不止有一年之久。哦,对了,她还给他流掉过一个孩子,就在你们刚开始谈恋爱那会儿。” 许轻轻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因为她偷偷跟踪过苏语鹿。 跟了好几天,才查到薄司寒给苏语鹿购了房子,把她养在里面。 在有一回跟踪语鹿的时候,正好遇到语鹿因为痛经去医院做检查,她挂了号假装是病人跟在人群里排队,语鹿进去看诊的时候,她就拧开门锁偷溜进去。 第184章 在帘布后面听到了医生和语鹿的谈话。 “你流过产刮过宫是吧?” “当时什么情况,子宫壁刮的有点薄,以后要小孩困难哦。” 第153章 前因后果 自从许轻轻发现何子帆的对象是苏语鹿,自然就怀疑到薄司寒跟苏语鹿的关系不一般。 她处心积虑的跟踪她,果然发现,两人之间有着不伦关系。 拿捏着这个秘密,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在薄司寒身上挖一口肉,却不想在不久之后,她自己先感染上了hiv。 这个晴天霹雳瞬间把许轻轻劈的晕头转向。 可她第一时间不是反省自己为什么会染上不治之症,反而在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嫉妒恶毒,汇聚成一头怪兽,直指向了苏语鹿。 凭什么苏语鹿运气会那么好,轻易就攀上薄司寒这个高枝。 为了做人上人这个理想,她牺牲了那么多,费尽心机却什么都没得到。 嫉妒一口一口咬痛她的骨头,差点把她逼疯。 其实,在许轻轻拆散了何子帆与苏语鹿后,薄司寒并不是没有给她好处。 他给了她很多资源帮她抬咖位。 奈何许轻轻想要的实在是太多。 摊上这么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薄司寒也觉得头疼。 他可不是什么阿拉丁灯神,她想要什么就能无限次的许愿。 索性一锤子买卖,攒了个局把她送给了另一个商界大佬做长期买卖。 那位金主大人模样周正,脾气温和,不仅出手阔绰,也愿意在事业上给她助力。 许轻轻自然喜不自收。 而那位大佬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有奇怪的xp,经常带着许轻轻出入一些场所,参加一切奇怪的活动。 许轻轻才跟了他两个月不到,就染上了病。 同时,金主手机上也收到许轻轻的检验报告的消息,没想到他非但不害怕,霎那间笑的眉飞色舞。 还给了她一个拥抱:“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许轻轻瞳孔微微一震,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大概在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的金主早就感染上了。他靠吃着价格高昂的特效药,伪装自己病态,掩盖了他是携带者的事实。 金主答应她,就算是她病了,自己也会一直养着她,直到她不再年轻、美丽。 许轻轻蓦的怔在原地。 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她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个何子帆,神志不清的跑去告诉何子帆,自己要死了。 把何子帆也给活活吓了个半死。 何子帆开始稀里糊涂的照顾她,许轻轻却格外敏感多疑,她知道何子帆心里还放不下苏语鹿,时时刻刻都担心何子帆会丢下她。 一次情绪失控下,便将苏语鹿包养的事全盘托出。 当何子帆听到许轻轻的诋毁,他的脸像是被混凝土铸住了,傻呆呆地站着。 许轻轻疯了,也想把其他人统统逼疯。她哈哈大笑何子帆是个大傻瓜, 随即她告诉了何子帆薄司寒收藏苏语鹿的处所,他才因此找到这里来。 语鹿听完何子帆的陈述,眸底笑容轻嘲:“她倒是……什么都算计够了……” 半秒钟静默之后,语鹿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语气轻飘飘的。 “她就没告诉你,去年,是她把我骗进酒店,然后……我就被那个人强暴了……” 一桩一桩。 一件一件。 她跟他讲被强暴后报警无果后的痛不欲生……跟他讲在他手上讨自由的如履薄冰。 也讲一次一次逃出去,又被那个人抓回来对折,再对折的绝望。 她语气很轻,似乎早已经释然。 可讲到某些关键节点,他仍看到她眼底蕴着散不去的恐惧。 偷偷掉了几滴眼泪,等到她再抬起头后,面上就又是优雅平和的表情了。 何子帆听着她的故事,震惊的无以复加。 随即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一时竟张口结舌,两片薄唇怎么都碰不到一起。 胸口更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感觉就像被千万只蚂蚁钻进去了一样,恶心又难受。 更让何子帆接受不了的是语鹿眼中的漠然。 对于这种近乎囚禁一个人人身自由,把她当做玩物一样玩弄的行为,她好像已经被彻底驯化,既不反抗也不挣扎了。 哪怕语鹿在他面前撒泼耍赖,哭喊嚎叫,求他救救她,他都觉得很高兴。 可他现在看着她在清醒里糊涂,只觉钻心之痛。 “这一年多时间……你就一个人,在忍耐着……这个人的暴行吗?” 何子帆的指尖开始剧烈的抖了起来,眉眼有戾气也有沉痛。 语鹿用最短的时间讲完这个极长的前因后果,她长长吁了口气,竟觉得浑身虚脱一般,手脚都没力。 只看到一眼何子帆的神色,便叹气:“你别去惹他,我都已经接受了,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又斗不过他。” 她故作轻松的语气:“而且他现在已经改变了许多,也没那么讨厌了,可能……可能以后也会变得更好一些也不一定?” 何子帆听出她的语气不对,照这态度,难不成她还想继续跟着那个人纠缠下去? 第185章 咬着牙齿,低低挤出来几句。 “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鹿就事论事。 “我叫你不要去招惹他,他有多恐怖你根本想象不到,你别跟他作对。为什么我忍到现在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就是害怕……害怕会多生是非。” 何子帆恶意地看着与语鹿嘴巴上说着不愿意,却做出一副不得不对那个妥协的样子。 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了他的神经上。 要很久以后,他才察觉到当时那东西,叫做嫉妒。 可那一刻,他连多的一秒都无法再等待,只想狠狠地抽醒苏语鹿。 因为他……完全无法承受这种神经上的刺激。 “苏语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别做梦了行不行?” 语鹿从没见过何子帆用这么凶的表情吼自己,瞪大了眼睛无助的望着他。 “那个人是在犯罪啊?” “他强暴了你,禁锢了你的自由,害得你流产,你现在却在帮着他说话,你还说他是个好人。” “你是不是被他洗脑了?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哪里还像一个警察的女儿。” 语鹿眼睛猛的一亮,随即胸膛深处,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第154章 私奔 语鹿被他说的面有愧色,心绪不宁。 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 此时何子帆似乎已经忘记许轻轻在整个事情里起到的穿针引线的作用。 他只是恨苏语鹿不争气,才一年时间就陷进了那个男人的糖衣炮弹里。 对着她就是一通情绪发泄。 “他只是想要你的身体罢了,他在玩弄你啊,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反抗?” 何子帆越说越激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语鹿抬眼望着他。 何子帆笑的越发阴冷瘆人:“他不止玩弄你,他还玩弄我,你还记得今年春节的时候他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对你百般骚扰吗?他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声音里逐渐流露出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难怪了,许轻轻告诉我,他知道我跟你在谈恋爱,所以拿钱叫她来勾引我,后来许轻轻给我下药,我上了她的床,然后我们俩……”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原本就很无助的语鹿,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脸色更是惨白的不像话。 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是他叫许轻轻来勾引你的?” 何子帆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怎么不是呢?许轻轻把每一次怎么给我下药的过程都告诉我了。他赢了,这可真不错,不仅彻底分开了我们俩,你还对着他感恩戴德呢。” 语鹿还想说什么。 可是她张不了口,喉咙都紧了。 真相如此难堪,她确是以一种最不堪、最可怕的方式知道。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晕过去,浑身发虚,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转念一想,原来不需要亲自去问他,她自己都能给自己答案。 薄司寒不就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吗? 不过花钱买个高兴,又不是多大的事,还需要向她解释? 只有她……当真了…… 这还真有点黑色幽默。 正如何子帆说的,他把她玩弄于鼓掌,耍她耍的像猴子一样,看着她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她却开始感动于他对她做的一切,相信了他说爱上了自己的那些鬼话。 她的意志力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已经开始,对他所规划出的未来生活有了向往。 一旦想明白,语鹿整个人像被人掐断了喉咙,又或者是按在断头台,用砖头狠狠地,一下又一下,砸头。 那种慢慢等死的绝望,他带给她的,就是这样的痛苦。 那些跟薄司寒在一起,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瞬间被炸的七零八落。 尖锐的碎片迸裂在胸膛,又冷又硬的痛感从心底里扩散到全身,她哪哪儿都痛。 就差要呕出血来。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说着爱你的话,却做着像魔鬼一样的事。 他选谁玩弄自己不好? 为什么非得是许轻轻? 还不如就直接一刀捅死她算了。这样算什么,生不如死,那是真正的“活地狱”。 何子帆还在说着什么,她望着他,却已经听不清楚他唇齿间吐出的字。 现在薄司寒到底是怎么想的,压根都不重要。 有一点语鹿却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爱另一个的样子。 如果他爱她,怎么会一次又一次,把她推进地狱,让她伤心绝望得死去活来,爬都爬不出去。 “好,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良久后,她终于出声。 何子帆望着语鹿彻底空洞的双眸,瞬间从自己情绪中抽离出来。 “鹿鹿,你没事吧?你脸色真的好差。” 他伸手要去摸她额头。 她把他的手弹开,别开脸:“我没事,我刚才就是在想,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纵容坏人的使坏,那跟共犯有什么区别。” 何子帆见她终于回心转意,一颗不安的心终于落定。 第186章 “你能想明白回头是岸,我真高兴,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他蒙骗了。” 语鹿有些仓促地抬起头,望着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感觉很糟糕,就跟灵魂出窍一样。 “我去跟他说清楚,让他放我走。” 何子帆理智的劝住她:“他要是肯放你走,就不会现在还把你囚禁在他身边,还各种做好人骗你的信任。” 语鹿已经彻底没了主见,薄司寒那个人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 要是他不肯放手,她的生死都不由她选择。 “那我该怎么办呢?” 何子帆说:“我们逃吧,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他不可能那么神通广大,这世界那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语鹿摇摇头:“那妈妈呢?舅舅舅妈呢?我们要是一走了之,你学校怎么办?不成,我们走不了的。” 她捂着脸,只想哭。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个人了,她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心脏就像放在滚刀上滚一样。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要是她突然消失,他肯定会拿她家人开刀的。 是不是真的只有死掉,才可能解脱。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眸光更是死寂一片。 何子帆看出她的绝望,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心底滚烫的翻滚。 他必须要救鹿鹿。 把她从那个恶魔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但何子帆还未意识到薄司寒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他以为只要两人消失到让薄司寒找不到,过一段时间,薄司寒自然就会忘掉她,寻找新的猎物。 “学校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不念了,为了你,我连这点都牺牲不了吗?” 何子帆将手搭在语鹿的肩上:“爸爸妈妈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对他们发难,他们一定会去报警。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顾及到其他人啊。” 语鹿低头痛哭,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并没有对何子帆计划的可行性提出质疑。 那时候,她只想快点逃离开薄司寒的阴影。 从茶室出来时,语鹿连家都没回。 何子帆直接把她的手机绑在了一条流浪狗的身上,然后带着语鹿先坐车回雪都。 既然要私奔,他还需要一些钱。 这时候也只能回家去偷。他相信,父母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会原谅他们此时的莽撞。 第155章 死亡 薄司寒叫人开了车过来,把两位老人家送回家。 走后一边拉松领带,在沙发上落座,闭上眼睛,手指托着额头,心里生出些如释重负的轻盈感。 他跟他自己周旋这么多年,那条黑暗又漫长到没有尽头的路,他走的太累太孤独。 往后余生,他不会再回头看过去,不会再沉湎于拯救。 所有的一切,此刻和解。他要和鹿鹿一起,重新开启他的人生。 大约半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 长密的睫毛轻颤,垂头一看,屏幕上亮起的名称——“薄司礼”。 他没有接。 振动声就没停止过。 如果他始终不接,好像薄司礼会打到他手机没电。 他刚接起电话。 “你对爷爷做了什么?” “……” “他快不行了。” 掌心像是突然被什么烫到一样,手一滑,落在了地上。 薄司寒精致的五官瞬间被惊慌失措填满,整个身体微微发颤,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争辩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叫人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 薄司礼的嗓音听上去恨意十足。 “薄司寒,要是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听筒里传来一片嘈杂声,薄司礼的电话被迫中断。 薄司寒感觉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害怕。 这时手机里薄司泽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从政府大楼赶往医院,说是刚到家就突然晕了过去。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人是你派车送回来的。” 薄司寒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 他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是我派人送回去的。” 薄司寒消失这段时间薄司泽也一直在找他,对于二哥跟两位老爷子之间的商战,他了解一些情况,只能做调停,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此时,薄司泽有了微妙的不祥预感。 顿了顿告诉薄司寒:“和睦家医院,你快来吧。别告诉其他人是我告诉你的。” 薄司寒赶到医院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是气急攻心引起了脑部血管爆裂,突发性脑淤血本来抢救时间就极短。 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对家属摇摇头。 宣布病人死亡。 薄司礼眼里的光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阴寒幽深。 阮生玉则悲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薄司简在哭,薄司泽则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而薄司寒站在走廊尽头,过度惊愕导致脸上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那样桀骜不驯的一个人,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薄司礼眼角余光察觉到了他。 缓缓转过身,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阴鹜中渗着寒意,红着眼眶一步一步走近薄司寒。 第187章 近到咫尺,猛将他推到墙壁上,一拳揍到他的下颌骨上。 愤怒低吼:“我知道就是你,是你杀了爷爷,你满意了吧?你给我牢牢记住,今天,就是你亲手杀死了爷爷!” 薄司礼抬手又给了他一拳。 第二拳薄司寒直看到拳头落到眼睛上,依旧没有反抗,在皮肉剧烈的痛苦中他蓦然感到一种受虐的快感。 颓然的靠着墙,身体缓缓的往下滑。 抬手擦了擦嘴角沾着猩红的血迹。 半晌露出一丝轻笑。 “你再说一遍!” 薄司礼也疯了,眸光森寒刺骨。 再度扣住他的肩,把人压上墙壁,薄司礼的脸部轮廓涌动着阴沉的暗芒,跟斯文的外表形成极大的反差。 怒极反笑。 “薄司寒,我真的……真的忍你很久了!”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二十年前被绑架的时候绑匪没弄死你?你跟你那个废物爹一样,只会给我们薄家带来灾难。” 薄司泽听的薄司礼说出这话,霎时脸色大变。 “大哥!” 刚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已经晚了。 薄司寒勾勾唇角,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染上一层不太正常的病态,眸光在面前的男人面前逡巡一番,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那笑活像一副嵌在脸上的面具。 薄司礼见他在这种场合还笑的出来,眼睛里燃烧着,像要喷出火来。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薄司寒几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而薄司礼继续只是挥拳,所有嗜血的念头在脑间冒起。 暴戾感只想让他直接把薄司寒给杀了,给爷爷陪葬。 两位兄长的厮杀,吓坏了在一旁善后的两位弟弟。 薄司简满脸是泪,冲上来抱住大哥的腰。 “你给我滚!”薄司礼对他大吼。 “你要是认这个哥哥,以后你就没我这个哥哥。” 薄司简紧咬牙关不吭声,抱紧了他不撒手。 薄司礼再挥一拳时,那一拳竟然重重揍到了薄司泽的身上,把薄司泽揍的弯下了腰,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薄司简从身后抱着薄司礼,呜咽道:“大哥,爷爷还在抢救室里,要是他听到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他该多难过啊。” “……” 薄司礼这才收回理智。 他别过头,无论是身体还是目光的偏移,都透露着对薄司寒这个人的拒绝与极度厌恶。 “你走吧,反正爷爷早就把你赶出薄家了,以后你也不是我弟弟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眼中的恨意再度迸出。 “不过,你给我记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只要你活着,才会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 薄司寒整个身体摇摇晃晃。 被揍的高高肿起的脸,容色凄绝,薄唇颤抖几瞬后,声线仿佛破碎的哀求。 “我……想进去看看他。” “你不配。” 薄司礼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就走,徒留他一个背影。 薄司泽扶住薄司寒,小声对他:“二哥,你先走吧,我来劝他。” 缓了缓又低声道:“大哥跟爷爷感情好,他只是太伤心了,他一向宽和善良,过段日子等他释然了,就好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打破骨头连着筋呢。” 他这么安慰他二哥,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遂又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好好一个家,四个兄弟,怎么会搞成这样? 第156章 末日审判 薄司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星河湾。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见到语鹿。 薄风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只是想让他后悔,压根没真想过要他死。 因为有时候恨一个人不是非得要他死,恨从来都比爱更难。 忍受了三十年的孤独和偏心,好容易熬过来了。 命运好像偏偏不放过他似的,他恶行又多了一桩,他亲手杀死了他崇拜的爷爷。 他的心很痛,痛的只剩下的麻木恍惚。 止不住的绝望的时刻,他用力掐紧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能哭出来。 只有想到语鹿的时候,心里才会有一股强烈的暖意席卷而来。 他想见到她的念头太强烈。 想一头扎进她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她。 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不需要给他任何安慰,只要静静地坐在那里,给他支撑就好。 至少在这寡淡的世界,他还有一个炙热的念想。 可是,当薄司寒开门进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苏语鹿,迎接他的只有冰冷毫无生气的房间,和瑟瑟发抖的阿姨。 “鹿鹿?” “这都几点了?不是说了这两天别让她四处乱跑吗?” 男人抬眸,锐利的眸光落到阿姨身上。 黄阿姨紧张的望着他,张了张嘴,却被他浑身上下恐怖的气息镇住。 咽了咽口水,一股脑把今天下午的事全说了出来。 “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像是苏小姐的朋友,两人在家门口吵了很久,苏小姐说出去一趟,现在都没有回来。” 那个年轻人,不用动脑子,薄司寒都知道是何子帆。 霎时,一天未进食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身体更是如坠冰窟。 第188章 可对薄司寒来说,光是“何子帆”三个字和“苏语鹿”三个字连在一起,就跟末日审判的号角一样震耳欲聋。 足够把他震的万念俱灰。 更何况黄阿姨还在解释。 从她单纯的叙述来看,语鹿和何子帆的吵架,怎么看都像是两个情侣闹别扭,吵完以后出门去又和好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突然就跟发疯了一样,在房间里疯找,非要把苏语鹿找出来。 他接受不了苏语鹿就这么跟何子帆走了。 更拒绝相信这个女人一句交代都没有,就把他丢下。 心里仅剩那块对温暖的期待,在找不到苏语鹿的绝望下,一点一点崩塌,输个彻底。 连她也骗我。 明明白天他们都还好好的,她还对他笑,对他的求婚她也愿意郑重考虑。 明明她在废庙里,说她连死都不怕,只是不希望他去送死。 明明几个小时以前,她还站在这个地方,望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她会等他平安归来。 她开心对他笑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如初生婴儿般坦诚相待。 可原来……苏语鹿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欺骗。 唯独对何子帆的爱,是真的。 薄司寒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为什么无论何时他永远都是被选择排斥在外的其他人。 他用尽所有真心去讨好,他甚至不敢奢求一个平等的回报,但所有费尽心机的努力到头来都是白费,只会换来别人的嘲笑、抛弃和背叛! 直到确认苏语鹿真的不在这屋子里。 薄司寒心里无处不在的痛,从痛彻心扉,深入骨髓,逐渐平息、平静再到毫无波澜。 黄阿姨起先有点被他在屋里癫狂找苏语鹿的行为吓到,除了上次他跟苏小姐吵架,她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疯的模样。 甚至,这一次比上一次看上去更加病态。 都跟他说了人不在,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 只能提心吊胆的跟着他。 但不过短短半小时,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镜框上的金丝折射着微弱的光,他冷静的拿起手机,开始给苏语鹿打电话,那边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 他一言不发,又拨通了周然的号码。 “苏语鹿跟何子帆跑了,把她找出来。” 顿了顿,他浅淡的提了提嘴角,正常的语调也透着压抑。 “就算只剩尸体,也要给我抬回来。” * 语鹿跟着何子帆回了一趟雪都,等到家人外出,何子帆翻找出家里的存折,到银行柜员机上取走了里面所有现金。 语鹿心里还是慌乱的很,总觉得会给家人带来麻烦。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莽撞了?” 何子帆一点都不觉得:“没有钱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语鹿想了想说:“那你心里有什么计划?我们往哪儿去?还有,这钱早晚都是要用完的,我们都没有毕业证,到时候哪里找工作养活自己。” 短短几个字的句子,她说得很艰难。 何子帆微蹙了下眉头,现实的问题他也知道很难,如果真的就此逃走,两人可能都要过上从前根本不敢想的生活。 但一想到语鹿会被那个人霸占,他就忍不了了,简直要发疯。 “我们往西边走,往不知名的小城镇走。就是端盘子洗碗,我不信我不能把你给养活了。” 语鹿见他那么信誓旦旦,再加上自己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薄司寒。 她不再坚持。 她的人生都毁灭成这样了,走哪一条路不是走呢? 取完钱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何子帆本来想找间宾馆凑合一晚上,被语鹿坚决拒绝,非得要去同学家借住。 何子帆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旦两个人共处一室,很多东西就有些说不清楚,他们之间还隔着许轻轻和薄司寒,现在根本不可能睡到一块儿去。 所以何子帆去找了自己高中同学,突然拜访,也没说清楚什么情况,只在同学家里借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苏语鹿匆匆离开,去了哪里也没交代。 那同学也机灵,心里猜测是不是这对假表兄妹,家里不认可感情,所以结伴私奔了。 都这年头还能见到小情侣抛弃一切私奔,还真是活久见。 后来薄司寒派来的人调查苏语鹿和何子帆的逃跑路径,也调查到这个人头上,薄司寒听完汇报来的材料。 越听越气,私奔两个字不断地重复出现在他耳朵里,气的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咬着牙,反手就把苏语鹿的手机砸在地上砸个粉碎。 这手机是他之前给她的,里面装有定位器。 可是苏语鹿啊苏语鹿,为了逃开他的追踪,竟然把手机关机绑到一只流浪狗身上。 当薄司寒的人抱着那条狗来找他的时候,她知道他什么心情吗? 他从来没觉得被人如此羞辱过。 他把他一颗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可她不要就算了,还把它扔到地上踩的稀烂。 早知如此,他就该把她关起来,因为她根本就不值得被他温柔相待。 薄司寒凉凉一笑:“苏语鹿,你可千万别被我逮到……” 第157章 找到了 在现在这个信息布下天罗的时代,想要彻底藏匿到人间蒸发,难度可以说堪比登天。 第189章 两人一合计后,不仅不敢不敢乘坐任何会使用到身份证的交通工具,也不敢购买手机和电话卡,因为电话卡现在都是实名制,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 一路上都是找的那种可以不登记身份证的私人民宿或者小旅馆。 花了两天时间,从北边的城市终于逃到了南边一个几乎没听说过的小城镇。 只有在第一次租住房子时,何子帆出示了一次身份证。 后来还是觉得不安全,何子帆想办法在当地找黑市,给两人弄了一个假身份证,非本人注册的电话号码。 等假身份证到手,已经是一周以后。 两人的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强,连押金都没要,很快又换了一座县城租房子。 直走到这一步,两人的逃亡生活才算稳定下来。 但现实问题,登场了。 语鹿在附近城中村的私立幼儿园找了一份保育员工作。 何子帆最开始是在运输公司找了一份临时工,但工资低又累,干了没几天就坚持不住了,辞了职在家待着什么也不做。 语鹿也不跟他吵,回家后只是默默地打扫卫生。 何子帆想来帮忙都被她冷淡的拒绝。 第二天一早便出门,语鹿只是有点不高兴他那种吃不得苦的少爷脾气。 何子帆当初从家里拿钱的时候,卡里只有八万块。 说起来,这八万块现金虽说不多,但光拎在手里,一路上都把两人吓的提心吊胆。 尽管两人实在是好运气,并没有遇到什么骗子抢匪,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 等到真正安定下来时,其实手上的钱已经不多。 何子帆自尊心又强,只是想向苏语鹿证明,他就是不去工地上搬砖,一样可以挣到很多钱。 咬了咬牙,跑到二手电脑市场,买下一台笔记本电脑。 连上网后,用假的ip地址,操纵自己的海外金融账户。 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用假的拨号地址外加海外金融平台,应该不会被薄司寒查到自己和苏语鹿人还在国内。 只要是干上他的老本行,搞钱不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 却不知,哪怕只是登录了短短的一分钟。 幕后团队也根据这个账户登录的情况迅速解锁了真实的用户所在地。 然而,当团队的负责人兴冲冲来给薄司寒汇报进展很大时。 薄司寒讥诮地扯了扯唇角,脸上不见有什么喜色。 抬手就将手里的平板扔到负责人的头上,把他头直接砸开了花。 “两天都能查出来的东西,你用了半个月?” 负责人委屈巴巴:“这两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又尽避开了有监控的地方。” 薄司寒完全没兴趣听他的解释。 “你想证明你不是废物,多花点时间在有用的事情上,而不是光靠一张嘴”。 何子帆还是太低估薄司寒的智商。 以为他只会调查联网登记的身份证记录和手机定位吗? 笑话。 为了把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瓮中捉鳖,薄司寒可是砸了五百万组建了一个团队。 这些人合力分工,把何子帆摸的比他自己对自己得了解还透,不仅调查走访了他分散在天南海北所有可能去投靠的朋友,连他的游戏账户都监控起来。 只要他稍微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像羔羊一样,掉进他的手里。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他眼里从来不是问题。 唯一让他极度不爽的是,以为顶多两天时间就能把苏语鹿抓回来,没想到前前后后花了近半个月时间。 这十多天,对他来说太过于煎熬。 他像着了魔一样,吃不下东西,晚上睡不着觉。 特别是晚上回到星河湾睡觉的时候,只有天知道每一个天黑的降临对他来说有多难受。 在那间房子里,苏语鹿好像无处不在。 但又彻底不在。 他很疲惫,但又怎么都睡不着。 全世界都在安眠的时刻,他不得不扦开屋里的每一盏灯,把自己彻底放到光底下,一路走进衣帽间,打开苏语鹿的衣柜。 挨个数她挂在那里面的衣服。 数了一遍又一遍,从春数到冬,又从冬数到春。 不知数多少遍,记住了多少颜色。往往临近天亮时,他才抱着她的衣服迷迷糊糊的躺在衣柜里小眯一会儿,只有那一刻,衣服上独属于她的味道,织物带来的温暖,会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些。 现在终于找到了苏语鹿的藏身之处,薄司寒的神色却是愈加淡漠。 他一点都不兴奋。 他心里甚至有些害怕,怕自己会撞到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十来天,就是天王老子拿项上人头来保证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也不会信。 可是苏语鹿有了消息,的确是给他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有了个目的。 麻木不仁,恍惚度日,要翻页了。 薄司寒轻轻扯了下嘴角,抬眼看了一眼周然:“给我安排一架直升机。” 周然略一愣怔。 薄司寒顿了顿,又强调:“最短的时间。” 他连定最近时间点航班的这点儿时间都等不了了,准备直接从公司顶楼停机坪登机。 第190章 去抓她! * 幼儿园放学早,往往下午五点不到,语鹿就回到了家。 何子帆没在家,他出去买菜去了还没回来。 语鹿在玄关换好鞋,放了包,揉了揉肩膀便去阳台上收衣服。他们所租的小区是从前公职人员的家属楼,已经算得上是老破小,连停车场和电梯都没有。 语鹿他们住的这套房子,阳台能看到小区正大门。 她刚收了两件衣服,便看到好几辆黑色的豪车首尾相连,停在了小区门口,打头阵的车司机探出头,在给门岗散烟。 然后门岗只放了这一辆车进来,把其他车都拦在了门外。 这场景莫名让语鹿瘆的慌,毕竟这个小城镇有钱的人并不多,再有钱的人也不会住在这个小区啊。 她的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双膝发软的跪了下来,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 而载着薄司寒的那辆车开进小区没多久,就因为道路狭窄,开不进去,只能停在一旁。 薄司寒从车上走下来,缓缓抬头看着这残破的建筑。 每一寸目光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精心放在心尖上养的姑娘,何子帆就把她带到这种垃圾地方随随便便的糟蹋? 瞬间对何子帆的怒意又飙升了好几分,发狠的想,直接杀了他太便宜这臭小子,哪有折磨他有意思? 第158章 入瓮 此时语鹿蹲在阳台上已经看到了薄司寒就站在楼底下,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无声的泪水已经氤氲了眼角。 她似乎并不意外,这个人果然还是找来了。 语鹿第一时间想到要立刻联系上何子帆,叫他暂时不要回来,自己再想办法逃出去。 可是手机放在屋里,她不能站起身,一旦站起身很容易就成为赤裸裸的目标。 苏语鹿定了定神,干脆用爬的方式爬进了里屋。终于拿到手机,赶紧给何子帆打电话,可是何子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接电话。 她急的眼泪直往下掉。 不行了,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薄司寒能找到这儿来,找到她也就是几分钟的事。语鹿拿着手机一边给何子帆发微信,一边出了门。 与此同时,薄司寒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周然走过来拿出一截食指,按指纹键上解锁了手机密码。 进入微信对话界面,看到苏语鹿给何子帆发的微信。 “不要回来。我之后会联系你。” 周然从薄司寒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却见薄先生只是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在对话框里敲下三个字。 “还在家?” 然后把放进上衣袋,抬起长腿阔步向前走进了楼栋入口。 两列黑衣高个的保镖,一列堵住了这栋楼所有的出口,另一列齐刷刷的往楼上跑,挨个敲门。 每一层,有人开门,一伙人就冲进去搜查,确认不是要找的人,便直接掏钱了事。 这种居民楼的老房主早都搬离开了,住在这里的都是外来的闲散租户,都是些什么人都不用说了。 薄司寒一层一层沿着楼梯往上走,沿途都是堆放的垃圾,废弃的小家电,头上的铁丝线上晾晒着男人女人劣质的内衣。 这种恶劣的环境脏的薄司寒简直连脚都没地方落,根本无法想象苏语鹿在这种环境下要怎么生活。 所以不该只剁何子帆一只手指,而是该剁掉他整只手! 语鹿往下刚跑了两层,便听到楼下的租户的嘈杂的骂街声。 她立马止住脚步,手抚在扶杆上,嘴巴微微张大,她没想到他的围追堵截竟来的这么快。 她绝望的给何子帆发消息:“他来了,我听到声音了。” 恰好薄司寒似心电感应一般,顺着她楼梯缝抬头往上看。不觉也是一僵,刚好看到苏语鹿的一抹影子。 可是他眼睛还没留住那抹影子,苏语鹿便返身往楼上跑。 薄司寒胸口震动了一下。 因为上衣袋的手机刚才震动了一下。 他知道她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他的手心,这栋楼统共就只有八层,她还能往哪里躲? 所以他一点都不急,单手插裤袋缓步继续上前。 语鹿被逼着一路跑到顶楼,听的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乱无措的四处张望…… 不多时,薄司寒也来到了顶楼,他逡巡了一眼天台。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是随意堆着很多用泡沫箱做的花盆,里面种着些乱七八糟的小菜、葱姜蒜。 周然带着一行人紧随其后,看到薄司寒就跟他汇报失职。 “对不起老板,没找到,每一个租户都敲门进去查了,没在里面,他们家也撬开门进去看了,她也没在,但屋里东西很乱,看样子刚离开不久。” 薄司寒娴熟地做到充耳不闻。 杵在原地,沉默了好几分钟,他在做判断,又抬眸瞥了一眼墙角那堆恶臭无比的垃圾。 似乎已经心头有数。 “她肯定在这里。”他冷淡的说。 随即拿出何子帆的手机,拨打了苏语鹿的电话。 顶楼天台安静到寂静,手机的震动铃声便被衬托的格外清晰,尽管只响了两声就被人为掐断。 薄司寒慢条斯理的走到垃圾堆前,一个眼神示意,那群下属围上来把垃圾拨干净,露出扎身藏在里头的女人。 第191章 男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眼底却有涟漪一圈圈荡开。 语鹿对视上那双漆黑的眼瞳,看清了他瞳中的自己有多狼狈不堪,她抱着双膝流着泪,肩膀微耸着,害怕的只是发抖。 薄司寒一看到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软刺,越想拔就刺的越深。 他贪婪的看着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她变化不是一般的大,以前是养在他温室里的一朵花,现在却如同枯叶,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布娃娃,枯萎、肮脏。 鬓边沾到的一点脏污让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擦干净。 语鹿含泪尖叫道:“别碰我,你一碰我我就会死。” 薄司寒收回了手,脸上已经有了些冷意。 竭力按下不悦,定定地看着她先发火:“苏语鹿,你倒是有出息了,难道你私奔就为了睡垃圾吃别人不要的东西?既然要玩儿私奔就活出个样子!既然给不了一个女人安定舒适的生活,他有什么脸敢带你走!” 周然在一边看的都服了,惊讶于薄司寒对苏语鹿的态度。 这些天他亲眼见证了薄司寒有多崩溃,这人越是心神不宁的时候,就越发脾气暴躁而冷酷。 现在,老板对着千辛万苦好容易找到的苏语鹿。 哪里像是发火,那口吻分明就像是在教育叛逆期的女儿,气归气,语气和态度始终是软的。 苏语鹿对他极其无语,说这些有意义吗?好像跟着他就能活出个样儿似的。 兴许是他姿态够软,语鹿不自觉竟然渐渐没了恐惧感。 反而短暂顿了顿后,挺身一步向前:“既然被你抓到,我无话可说,何子帆的手机怎么在你手头?你又把他怎么了?” 他在说她的事,她却满脑子都只有那个懦弱的小白脸,简直跟中邪了一样! 薄司寒定定的看着她,肺都差点被她气炸。 真是好一对郎情妾意的青梅竹马,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屈,倒是他枉做恶人。 他扭头避开她的视线,就是那双天真又无知的大眼睛,将他折磨得活不下去。 他不能与她直视,生害怕自己一个不能克制,就会亲手掐上她的脖子。 可是,要他放手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已经陷得太深,怎么陷进去的都不知道,已经分不清快乐和痛苦的界限。 他最后一次耐着性子对她下最后通牒。 “跟我回去,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语鹿斩钉截铁的摇头。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要么你就放了我,永远的放了我,否则只要我有机会我就会想办法逃离开你,这次逃不掉,我还有下次,下次逃不掉还会有下下次,如果你一辈子不放我走,我就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逃离你。我说得到一定做得到!” 薄司寒再也控制不住,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箍住她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眼底猩红一片,嗓音字字透着不忍听的痛感。 “行!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比比谁活的更久!” 第159章 残忍的过程 他话音刚落,就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语鹿被强大的拉力死死拽住,她所有的抵抗就跟空气一般,完全使不上劲儿。 她空着的一只手用力的捶打他。 “你放开我!你放开!” 男人强悍的腰身纹丝不动,她手腕却细得好像他一用力就会捏碎。 又将肮脏发臭的女人扛起,一路下到楼底,直丢进车里。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犹如兵器相碰般的火光四溢。 语鹿看着他脸色阴沉,一种无声的危险扑面而来的预感,下意识反扭过身去拧车门手把,敲车窗,不管不顾的朝外呼救。 抬眸看到周然,朝他伸出手:“周大哥,救我!救救我!” 薄司寒气急败坏的扣住她的肩膀,粗暴的将求助的手也拽到手心,他从她身后压下来,压着嗓音朝语鹿潮红的耳垂上吹了口气,警告她道。 “闭嘴!” 疼痛和恐惧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向来是不是听劝的。 两只手使不上力,还有两只腿。 “你给我滚!” 吃力扭腰折身,一脚蹬在男人腰上。 薄司寒被踹的面色一变,横来一眼,殷红的眼眶中满布血丝。 几秒后他嘴角再度挂上讽刺的冷笑。 猛的钳住她的手腕,顶到头顶,张嘴来含她的嘴巴,用力撬开她紧闭的牙关。 语鹿被他饿狠了似的啃咬吓的浑身发抖。 纤细的脖颈朝上绷直,尖叫出声,可无数痛苦的哭声都被他吞入腹中。 她被他吻的流下眼泪,命都要去了半条,终于失去了抵抗。 就在她恍惚的以为他又要在车里对她动粗时,这一路上,薄司寒除了身体压着她,尽管口鼻间全是粗沉到难以抑制的喘息,就是不动真枪。 很快车子开到了最近城市一家顶级酒店。 下车后,薄司寒像拎小鸡崽似的,把语鹿推着攘着,带进了总统套房。 又命所有人包括周然在内,只能在屋外等待。 语鹿每次看到这种总统套房,都会本能的打一个冷战,她总是会在这种经历极其糟糕的事。 第192章 正如她预想的一样,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套房是一个一室两厅的结构,还没走出玄关,便听到起居室里传来男女纠缠的呻吟声。 语鹿望着天花板的眼神,渐渐由疑惑变的空洞。 静静地听着……听着许轻轻在动情到极点的时候,尖叫着喊着何子帆的名字。 如此残忍的过程。 她背过身想逃,却一头撞进薄司寒的怀里。 迎头对上薄司寒冷厉的目光,她又倔又犟的眼泪随着拼命摇头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不要去,我不要!” 薄司寒神情冷漠,低头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你不是最喜欢折磨人吗?那就谁都不要放过谁。” 说完他把语鹿连拖带拽拖进里屋。 而不远处的地毯上,何子帆嘴上贴着绷带,被五花大绑,捆的无法动弹 呈一个跪地的姿势面朝着门。 看到语鹿被薄司寒推了进来,何子帆眼泪如同嚎啕的雨声。 他拼命摇头,摇头。 绝望至极甚至用身体去戕地,用头去撞墙,阻止语鹿看到那些的东西。 可是薄司寒从她身后用手强制性的分开语鹿想要紧闭起来的眼睛,强迫她去看墙上的画面。 墙上投影播放的正是许轻轻和何子帆在一起的视频,也是许轻轻第一次完成任务交给薄司寒的投名状。 三个多小时的视频,原本他收起来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并不忍心给她看。 现在……薄司寒改变主意了。 激情四射的画面中,许轻轻的手指因为男人的用力而掐紧他的肩膀,浪出各种服帖的形状。 喘息、亲吻、迎合。 难舍难分。 直直地刺穿语鹿的眼睛。 语鹿再也承受不住,只觉得心惊胆战、五脏俱焚。 知道他们在一起过可以自己骗自己,可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个画面已经深深烙进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没等语鹿从那震惊的画面中缓过神来,薄司寒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上去。 知道她要反抗,卡住她的脖子,她连着退了好几步,最终被放倒在柔软宽大的床上。 薄司寒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解开皮带,伸手就去拉她裤子。 这时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知道他会怎么做。 这一回才是动真格的! 语鹿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紧接着疯了似的挣扎从男人臂弯里逃出来,腿胡乱地踢着,滚到了床下。 只差一点就爬到何子帆身边。 薄司寒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垂眼看着拼命想爬到一起的两人。 姿态是那么冷酷无情、高高在上。 唇边勾了着凉意,声音里掺杂着寒冬的冰渣子。 “你知道吗?你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牢固,这才是许轻轻能够介入你们的根本原因。” 说完,强硬的拉住语鹿的脚踝,将她往反方向拖,似收割自己的领地,粗鲁的将人拉扯到床上。 她的身体软弱可欺。 衣服被扯烂像破布一般飞到空中,落到书桌上。 大手扣住她的侧脸扳向右侧,让她与何子帆对视,强悍的腰身只看得到因用力而深显的腰窝。 他都要这两人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是怎么占有她的。 语鹿呆呆的望向何子帆,何子帆除了用头撞墙,悲痛欲绝的哭,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怪他,毕竟他什么都做不了……而她渐渐耗尽了所以抵抗的力气,手缓缓垂在床上,眼泪汹涌而出,淌在床单上,像流不尽似的。 整个过程,前所未有的漫长。 薄司寒上她却上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完全没有了感觉。 可是他对她就是一个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这种熟练已经不需要特别用到药丸,也能让她在无比清醒中意乱情迷。 语鹿逐渐从死人一般,渐渐到面色潮红。 她在喘,喘不上气,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的目光里都没有早都没有了焦虑,可薄司寒就是能做到让她不动情也能产生感觉。 渐渐地,她就有点不听使唤了。 她自己都知道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嗓子里不是发不出声音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知道一旦出声就是呻吟。 这画面对何子帆而言,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 苏语鹿,一个在外如此纯洁单纯的女孩儿,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有这样一副模样。 最后,何子帆看着她浑身颤抖,嘴唇翕动,破碎的声带带出脱了力的尖叫,娇脆的脸庞泌出一层艳丽而勾魂的香汗。 他的整个世界死一般地陷入彻底沉寂,永远都没办法再照进一丝光。 第160章 最终的考验 一切结束。 薄司寒起身垂眸看着半截雪白的身子露在外的苏语鹿,看着这副身体陪了他一年多时间,洗净了他的罪恶和暴戾,带给他温暖与对爱的期待的无暇躯体。 对他来说,这早已不仅仅象征着性而已。 当她用她的方式来凌迟他,把他折磨的撑不下去,逼得他也不得不用更猛烈的方式来回敬她。 苏语鹿方才还热滚滚的身子,忽地冷了下来。 浑身都冷,从皮肤一直冷到骨头里,感觉自己冷的像一具棺材里的尸体。 第193章 薄司寒看着她呆滞而涣散的眼神木然的望着天花板,里面什么温度都没了,仿佛灵魂在经过重重镇压后,彻底离开了身体。 薄司寒眼底滑过一丝心疼,扯过薄毯,盖在她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屋外去抽烟,背靠着墙,半阖眼皮,享受这通风口冷风带来的透气感。 现在里面就只剩下何子帆和苏语鹿两个人,他说过,这两人的感情从来都不牢固。 倘若这一次,这两人能携手同心跨过这个坎。 他不是不可以断腕割爱……做一个圣人,拱手成全……权当苏语鹿陪了自己一年多,带给自己幸福的回报。 但这个坎他们如果自己都过不去,连这么点阻碍都能把他们分开。 又凭什么叫他放手。 别怪他心狠手辣。 薄司寒仰着头,眉头深拧,往后靠,长长地吐着烟雾。 并静静地等待,最终的考验。 * 房间里光线很暗,素色的窗帘轻舞飞扬。 语鹿视线渐渐模糊,她用手擦了擦眼睛,双手撑着床。 支撑起来,又倒下去,就这样重复了无数次,她终于扶着床沿,强撑着爬了起来,从床沿边滑下去。 颤颤巍巍走到何子帆面前,何子帆面如死灰,比她还毫无生气。 语鹿很难过,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会给何子帆带来这样灭顶的折磨,他的世界里向来只有鲜花和阳光,哪里经历过这些。 她猜都能猜到,这一回,他对生活的完美信仰被薄司寒彻底摧毁。 语鹿凄惶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双膝跪在柔软的毯子上,伸手去解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撕掉封住他嘴巴的胶带。 是她的错,她早就知道那个人是疯子,她不该那么不理智的去激怒他。 何子帆满身都是黏腻和汗水和泪水鼻涕,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这个女人身上每一个地方无不是他热爱并且深爱的。 两个人相顾无言。 何子帆抬手揩掉眼泪,语鹿这才看到他被切掉的手指,被白色的绷带包了起来。她像个像个怕冷的孩子,浑身抖的厉害,想说什么,可嗓子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痛心疾首地想伸出手去摸那手,何子帆只悲伤的对着她笑了笑。 他脸上的微笑却比泪水更让人难受。 她还没触碰到他,他忽的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语鹿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望着何子帆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双手悬空在空气中。 没有任何挽回和缓和的余地。 他竟然就这么抛下自己走了,她仿佛成了垃圾桶里被抛弃的东西。 薄司寒站在房间门外,听到拧门锁的声音,侧头便看到何子帆冲了出去,沿着走廊奋力奔跑。 薄司寒神态冷酷,对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充满了轻薄和鄙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何子帆搞丢了苏语鹿。 他给过他机会的。 如果他有心避开许轻轻,即便是许轻轻想对他下药,他依然可以避免跟她发生关系。 如果他这时候够坚定,等来的或许就是柳暗花明。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做了逃兵。 还隐着火星的烟蒂从薄司寒指尖掉落到了地上,他碾灭了烟蒂,转身重新回了房间。 可进了屋里见到苏语鹿,心脏像是被尖刀狠狠剜下一块肉。 此时,语鹿却因为沉重的精神压力,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薄司寒赶紧走过来抱她,语鹿一看到他的脸,瞬间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恶心, 她反手给他一巴掌,挣脱跑进卫生间,扒着马桶边缘一阵呕吐。 不是怀孕。 她那副身体,哪里还怀的上什么小孩。纯粹是看到他产生了可怕的应激反应。 薄司寒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她吐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五腑都吐出来一样,整个人僵在那里。 直到她虚脱到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伸手去抱她起来,她却挣扎着拒绝他的触碰。 他的理智近乎燃烧殆尽,一把将她抓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劝她认清现实: “你自己都看到了,何子帆不要你了。苏语鹿,你们早就不可能了。” “的确,他可以暂时表示对你的过往不在乎,然后凭着一时的冲动带着你私奔,但以后呢?柴米油盐,碌碌无为的生活,没有多久生活就会磨平你们所有的激情,接着他就会开始埋怨你曾经委身于别人的过去,责怪你毁掉了他本来光明的前途。” 他低头,贴得很近,他的鼻梁几乎要碰上她的,她能看到他猩红眼底的悲伤。 语鹿摇摇头,也没辩解什么。 又能辩解什么呢。 她已经不在意何子帆还是做了逃兵这件事。 看着这个几乎让他毁灭一切的男人,她所有疯狂和痛苦的发源地。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薄唇在抖,用唇形绝望的嘶吼。 “这跟何子帆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何子帆,我也要离开你,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曾经以为,你的残忍是迫不得已,我原以为你会变好,但是你的温柔是假的。” 语鹿和薄司寒同时发现,她并不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嗓子哑了。 第194章 而是她真的失声。 她难以置信的抱住自己喉咙,用力的去动用声带,可就是……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薄司寒已经瞧出她已经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用力抱住她。 她越挣扎,他就把她用力按死在他怀里。 “别说话了。不许再说话了!” 语鹿埋首在他臂弯,眼泪簌簌的往外掉,哭得睫毛都黏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尾被海浪抛到岸上的鱼,海看上去那么近,总以为用力拍打鱼尾,就能回到海里重获自由。 可是折腾了那么久,却永远跟自由咫尺天涯。 她睁着眼睛,无声的喃喃自语:“我下贱,我被人像一张烂布一样用了又用,难道不是因为你吗?原本我可以过着最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你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我。薄司寒,你知道吗?不管你怎么掩饰,你永远都是个人渣!” 薄司寒听不到她的控诉,可他还是哭了。他赢了人性,却输掉了她。 为什么他们总是这样,他将她逼得呼救无力,她一样将他的神志折磨得血肉模糊,还握着屠杀他的权利。 滚烫的泪水濡湿了她披散在肩的头发,可是她永远都看不到。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因为我爱你。”他哑着嗓子说:“我放不了手。” 她听到了他的心声,心底无限凄凉。 “那可真糟糕……如果你真的爱我,你的爱让我好痛苦……你的爱就只是……折磨一个人到生不如死吗?” 第161章 无法原谅 无论语鹿如何反抗,还是被薄司寒带回了北城,带回了星河湾那间公寓。 也因为这次事变,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医生检查后说,不是生理性的病症,而是精神上的,她精神压力太大了引起的语言交流障碍失语症。 薄司寒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很难接受苏语鹿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副模样。 他把医生赶了出去。 然后站在阳台上吹了很久的风。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绵绵的冷冽,从白天站到黑夜,看着整个城市以一种肉眼可及的速度,沉入绯红暮色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山中小木屋别墅时,那段难得的温馨时光。 以及她那些特别的小动作,比如睡前看书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旋转着睡衣前襟的蝴蝶结,吃冰激凌时第一口喜欢用舌尖舔那个尖,不安的时候习惯一圈一圈转着手腕,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眼下有一个浅浅的泪窝…… 很少生气,生气的时候她凶起来的样子有点像恃宠而骄,可他偏偏就吃她那套。 所有这些琐碎的细节,不知是什么时候记住的。 回想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她其实没什么特别,却占据了他回忆里的绝大部分空间,而他也以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他心上刻下痕迹。 但苏语鹿总能在他心上划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小薄一直在他腿边转,他弯下腰把它抱起来,轻轻抚摸它的背脊,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时他又收回一点去见苏语鹿的底气。 结果黄阿姨一见到他就摇头。 薄司寒端着餐盘,拧开了卧室门。躺在床上睡觉的语鹿立刻翻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屋里很暗,没有开灯,只有窗帘缝里透出一点光,撒在她身上勾勒出银色的轮廓。 幸好没有开灯,只有待在黑暗里,会让薄司寒觉得好过一点。 至少她不会看到自己脸上无力的神色。 “吃点东西好吗?” 他走过来。 她察觉到床垫往下陷了些,下意识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片刻静默后,薄司寒又问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黑暗中,她终于动了动,转过身子,望着他,动了动嘴唇。 “我看不懂你的唇语,除非你说出来,我听。” 她抿紧了嘴唇,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冰冷的仇恨,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只惨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餐盘的一角,手指轻轻一掀。 饭菜和碗碟碎了一地。 滚烫的汤水也溅了薄司寒一身。 可是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被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对有洁癖的他而言是这是很难以接受的事,可薄司寒就当没事发生一样。 并不急着换衣服。 而是想了想,轻声说:“我这一辈子,被冷落惯了,也不讨人喜欢,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没人爱我,我只能自己爱自己。” 他说的很慢很慢,就像是在品一杯酒,并不急着一口气喝完。 “那时候欺负我的人很多,我就总是在想,我现在是很惨,等我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时候,就没人会记得我惨时候的样子。所以我一直都在往前跑,也只顾着往前走,一旦遇到阻拦我的障碍,不管他是人或者物,我只想着把它铲除掉就好了。” “所以我这一辈子,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回过头的时候。明明我赢了那么多人,可回想起我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赢的快乐是短暂而空虚的。” “我却忘不了有一个夜晚,那一次我手断了,你在家里照顾我,我从白天一直睡到晚上,醒来时仿如隔世,孤独在那一刻放大到了极致,我觉得我是被这个世界抛弃掉的残次品。” 第195章 他顿了顿,嗓音有点颤。 “可是推开卧室的门,闻到了空气里好香的饭菜味道。窗外家家户户都亮起的灯光,我的家里也亮着灯,客厅里灯火通明,苏语鹿胡乱捆了马尾穿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总算凑出三菜一汤。” 他描述着那个画面,眼眶不由的开始发热。 其实他之前就对她有好感,只是他一直找各种借口不肯对她放手。 他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 真正察觉到对她心动,大概就是那一刻吧。 她让他明白了他心里到底在追寻什么,她让他心里想要的那个家,有了具体的形状。 语鹿装睡着,被子底下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薄司寒看着她,眼眶红红的。 “你可能不明白,我不能放你走,以前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你一走,我的未来就如同……如同……废墟一样……它是不成型的……我的整个人生,是空心的。” 假如苏语鹿没有动摇过,没有给过他希望。 他的人生原本可以继续如干涸的河道,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她给过他希望。 她愿意郑重考虑他的求婚,她也表示出愿意接纳他的改变。 那一刻,他就像是一瞬间来到了天堂。 可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会变卦。 这一系列变化,就像把刚踏进天堂的薄司寒重新推进了地狱,当他重新开始过着没有她存在的生活,他才发现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周围的一切犹如一个黑色的漩涡。 而这栋公寓,这间卧室,还有他努力摆脱薄家叶家的控制,突然都没有了意义,全部变成一片冰冷的废墟。 “鹿鹿啊……我给过何子帆机会的,那是我能做过的最大让步。既然他挺不过这层考验,他已经离开了……你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呢?就跟以前一样……其实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我想说话的时候,你会听,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 薄司寒从来不是那种很有爱心和耐心的好好男人。 他或许很会油腔滑调的哄女人,但绝不会把自己最脆弱的底牌暴露在她们眼前。 因为对他而言,那些人只是工具。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对工具谈感情。 而他对苏语鹿所做的让步,是这个男人能退到的最低的底线。 若还要让他再退,那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苏语鹿一直在哭,哭的很小声,发不出声音,只有啜泣声,但肩膀抖的十分厉害。 薄司寒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轻拍着她的背,这个动作宠溺又亲密,像是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兽,尽管他心里清楚,语鹿始终没有转过身。 她没有转过身。 这也意味着,她始终没有原谅薄司寒的所作所为。 第162章 拿去扔了 那以后苏语鹿想办法逃跑过两次。 第一次薄司寒对她不设防,白天出门上班,语鹿趁着黄阿姨做饭没盯牢她,拧开门锁就跑了出去。 结果黄阿姨追出来,一路呼喊着物业帮忙,把语鹿最终拦截在小区进出的人脸识别关卡上。 黄阿姨便说这是自己家里得了抑郁症的孩子。 她说不出话来,没办法解释。 而她那副形色憔悴一脸病容的模样,的确像谁家得了精神疾病的孩子,一群人好说歹说的劝解,把她交回到黄阿姨手上,任由她把泪流满面的语鹿牵回家。 阿姨刚进门就惴惴不安的把门反锁上。 这件事她越想越后怕,毕竟她那位老板好说话时倒是大方客气,真动起怒的时候那是半点没有人性。 背过身立马就给薄司寒打了电话。 薄司寒还在公司开会,接到电话,草草结束了会议,将一切都丢给了陆明,赶着回家。 开门时,听到黄阿姨还在劝苏语鹿。 “像先生这样的男人,多少女人心中的梦中情人,求都求不来,小姐你又何必老跟他置气。” 语鹿没想到到了这节骨眼,阿姨就成了薄司寒的帮凶。 她怒极反笑:你这么喜欢他,那要不然你嫁给他好了。 黄阿姨老脸不怕臊,看懂她的意思,只是笑。 “他眼里巴巴的就只看得到你,我倒是想嫁给他,也得人家眼里有我才行啊。”阿姨抬手去撩语鹿掉在耳边的一缕碎发,语气愈加轻缓:“不过话说回来,女人一辈子不就是指望一个好托付吗?我在这里做活的时间并不多,但先生对你的心我是看得出来的。” 语鹿知道她不过是个说客,压根就没有了继续跟她说话的欲望。 薄司寒站在门外却在想,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爱你,只有你一点都不稀罕…… 他甫一踏进门,语鹿一看到他,恨不得咆哮。 黄阿姨适时退下,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薄司寒也不说话,自然然地坐在椅子上,优雅地交叠双腿。 静了片刻,抬眼看着她,目光却很深,漩涡似的卷着什么东西。 语鹿讨厌他这种势在必得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掌中之物,任由他予取予夺。 她随手捡起一件东西就开始砸。 先是砸手机,然后是花瓶,平板电脑……她手所到之处,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物件。 第196章 薄司寒只是冷眼看着她发疯。 房间里各种摆设碎了一地,桌椅被推倒散架。他始终不为所动,仿佛她砸多少都无所谓。 语鹿又恨上了他的不为所动,否则她的发疯一点意义都没有。 突然,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朝手腕割去。 薄司寒脸色大变,一脚踩在玻璃碎片上,手掌紧抓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犯傻。 “苏语鹿,我不想对你动粗,你也不要逼我对你动粗。” 薄司寒喉头滚动一下,眼神湿漉漉地,像被雨水洗过。 苏语鹿还是发疯一样用碎瓷片去割自己,无数次被他扯下来,薄司寒另一只手掐住苏语鹿的后脖颈。 去贴她的唇,反过来攻城略地。 一把把她抱起,扔到床上去,凶狠地啃噬含咬她的双唇。 语鹿被他反攻弄的无法呼吸,神志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手中死死捏着碎瓷片,无声尖叫且痛哭流涕。 激烈过后,苏语鹿情绪缓和了很多。 薄司寒嗓音低沉道:“这下满意了?” 语鹿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爬到床头,捡起闹钟,对着他额头掷扔过去,把他头直接砸破流血。 薄司寒也不再纵容着她。 转头就命令黄阿姨拿来垃圾袋,把苏语鹿所有的衣服和鞋子收进袋子拿出去扔掉。 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现在她连一件可以出门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了,除了待在她身边,她哪里也去不了。 想走这件事,最好想都不要想。 正是这一个冷淡的眼神,和一句貌似漫不经心的命令,将苏语鹿好不容易垒砌的平静,击得粉碎一地。 她忽然从抽屉里拿出那枚海瑞温斯顿的戒指,冲下床,将戒指一起丢进了阿姨正在收衣服的口袋里。 黄阿姨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语鹿扔完,她轻轻地斜视着薄司寒,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微笑,眼泪沿着眼角从腮边落了下来。 薄司寒抬起寒意森森的眼,表情没有丝毫起伏,片刻后不屑冷笑。 “拿去扔了。” 黄阿姨视线望了望苏语鹿,又望了望薄司寒,满脸为难。 “拿去扔了!” 他提高了嗓音,那决然十分刺耳。 黄阿姨只能听从命令。 面对这样强硬的镇压,语鹿再度精神崩溃,她跪跌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不甘心的用力捶地,她无法控制的对着门的方向,张开嗓子无声的嘶哑着,不受控制的哭喊着。 恨自己即使张牙舞爪、鲜血淋漓,终究也毫无用处。 直到眼前的一切在她模糊的泪水中只剩下轮廓。 直到轮廓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苏语鹿筋疲力竭的哭晕过去。 薄司寒把苏语鹿重新抱上床,给她掖上被子,看着语鹿在睡梦里依旧眉头紧锁,薄司寒用手指抚平语鹿的眉心,伴随着她破碎的呼吸声,他抑制着手上的颤抖。 他转身去书房取出一支镇定剂,直接打进她的静脉。 然后离开了房间。 黄阿姨已经收了几大袋的衣服,交叠着手站在角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薄司寒撩她一眼,十分勉强的撑出一个浅笑。 “没事的。” 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阿姨,还是安慰他自己。 阿姨对两人每次仿佛核爆的吵架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指了指那几包衣服鞋子,问他。 “真的拿去扔了?” 薄司寒缓缓摇头。 “放进储藏室就好。” 黄阿姨松了口气,转身去放东西。薄司寒也感觉到筋疲力竭,他走到沙发上坐下,闭上干涩的眼皮,手指撑着额头。 不一会儿,黄阿姨又拿着酒精和棉棍归来,薄司寒抬头看着她,阿姨只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的脚。 他穿的黑袜,流血了也不明显,只是走了一路,踩出了一条血路。 薄司寒一点痛觉都没有,因为痛的地方不是被碎玻璃割伤的脚,而是胸口。 胸口好像要裂开了一样,痛得像是有人拿斧头,不断地朝心脏这里劈过来。 第163章 男德天花板 薄司寒与苏语鹿两人之间的关系僵硬到冰点,因为她的第一次逃跑,薄司寒不得不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看着她。 并且他再度警告她,如果再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他就会用铁链把她锁在房间里,让她连卧室也出不去。 薄司寒眉眼森森,嗓音从喉咙滚过:“你最好相信,我真的会这么做!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语鹿眼神冰冷,随手书桌上一支削尖的铅笔,用力扎进薄司寒的手背。 薄司寒既并没有痛呼,也没有躲闪,而是狠狠地对视着她的眼睛,血从手背流出来,在书桌上淌出一条黏腻的细流。 语鹿手上继续用力,铅笔尖往下扎的越深,薄司寒面色依然很镇定。 这人就像一堵坚硬的山崖,无论好坏,都难以动摇他的决定。 当意识到这一点,语鹿半晌露出一丝苦笑,终于收了手。 她变成了一具彻底的行尸走肉,又回到房间里,躺了下去,既不想动,也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 天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还动不动添点彩,这两人无所谓,可家里阿姨每天光是看到两人都提心吊胆到嗓子眼。 第197章 给薄司寒的伤口做简单处理后,又等着私人医生上门打破伤风针。 薄司寒自己倒不怎么上心,医生来给他做伤创清理时,他环视一眼四周,反而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提醒。 当天下午就叫了两个人进来,把家里所有尖锐的角都包了边,并叫阿姨严格管理好家里锋利的、尖锐的物品,放在苏语鹿拿不到看不到的地方。 就这样,语鹿在薄司寒的强势镇压下,消停了几天。 他这才能放心回公司处理一些要紧的事。 与一团乱七八糟的感情相比,薄司寒的事业不要太一帆风顺。 原本天晟的总公司建立在江城,但第一次商战大获全胜后,薄司寒便把天晟搬到了北城。 凭借着在北城多年的人脉积累与杀伐果断的战略决策,他抢了叶氏和寰宇不少生意,很快就在北城与叶氏、寰宇平起平坐,甚至隐隐有碾压叶氏之势,成为影响北城经济命脉的第二大集团。 薄司寒把家里那个不省心的暂时按住后,刚回到公司,陆明就在跟他商量去纳斯达克敲钟相关事宜。 等到纳斯达克顺利上市,就可以按照他们最初的计划,大展宏图。 他早上一到办公室一直忙到下午,只喝了三杯espresso,后来胃实在疼的不行,接了外线,叫周然给他找两粒止疼药进来。 十多分钟后,周然不仅拿着止疼药进来,还顺带给他带了一个芝士培根可颂。 薄司寒喝着温水服了药,又开始吃东西。 周然叮嘱他应该吃了药等胃不疼了再吃东西,薄司寒无所谓的笑笑,修长的手指抹掉嘴角一点掉落的芝士。 “嗯,味道很不错。哪里买的?” 他正想着可能会很合语鹿口味,准备下班以后给她带一份。 “这可不是我买的,是你贴心的接线女秘书买的,本来她想自己拎进来,被我中途拦截了帮忙带进来的。” 原本吃的很愉快薄司寒咀嚼的慢慢停下了动作,表情也变的严肃,将还剩很多的可颂用塑料纸包起来,扔进包装纸袋,让周然帮他丢了。 然后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嘴、擦手。 周然嘴角抽搐,觉得他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喂喂,人家关心老板的身体也有错?” “炒了。”薄司寒眼皮都没抬,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然后跟周然解释原因。 “在工作时间她应该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动别的心思,此外,接线员的工作就只是记录和转达,不需要加入主观想法,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很危险,你通知人事处处理一下。” 周然只想呵呵两声。 心中又想,我语鹿妹妹到底是给这个暴君下什么迷魂药了,不仅收拾的服服帖帖,人家还会自我pua,自己给自己戴上男性贞操锁。 周然视线又落到薄司寒手掌上包扎的绷带上。 他就知道,有些事没这么简单。 前两天来的时候,这人走路明显脚不太对,今天一来,手又受伤。这两人?难道天天在家里打仗? 他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 自从老板把语鹿妹妹找到,强制带回去,他算是彻底跟语鹿妹妹断了联系。 周然想了想,突然说:“找到何子帆后,已经把手指给他接回去了。” 薄司寒听到这个手下败将的名字,眉头都没挑一下。 只是在翻阅手头的文件资料时,轻轻的“嗯”了一声。 周然便继续跟他汇报情况。 “他一看到我们就吓的转身跑,说要去报警,我们就用迷药把他迷晕,弄进手术室把手指给他重新接上了。之后也警告过他,不许去报警,该回去读书就好好读书,如果他不听劝的话,就把他和许轻轻的激情视频放在网上。” “噢。”薄司寒的回答很敷衍,仿佛压根就没把这人放在心上过。 的确,作为一个男人,薄司寒对何子帆的无能是极其鄙视的。 既然没办法对别人人生负责,既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就不要去做能力范围外的事。 否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薄司寒还是承认了何子帆对爱情的勇气。 当时他虽然查到了何子帆和苏语鹿藏身在那做小城市的坐标,却不知道苏语鹿到底躲在哪一栋楼哪一间房子里。 他带人去搜查时,正好遇到何子帆在附近的超市买了菜回家做饭。 薄司寒命人把他打晕带到了一片空地,把塑料袋踢开一看,里面全部是当天的临期打折食物和已经开始焉坏的蔬菜。 薄司寒当场气的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就这……就这……他就给她吃这种垃圾? 他已经完全不敢去想象,苏语鹿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既然何子帆敢带人私奔,至少得拿出基本的诚意,让女人跟着自己吃苦,算什么男人? 他命人用暴力威胁何子帆说出苏语鹿在哪里? 何子帆被一顿痛揍,却咬死了一个字不吭。 后来手下从何子帆衣服里搜出手机,薄司寒叫何子帆直接给苏语鹿打电话,何子帆不肯,薄司寒便叫人直接剁了他一根手指,用那根手指来解锁手机密码。 用来跟苏语鹿取得联系。 第164章 纯爱战士 其实周然不太明白薄司寒为什么还要他们把何子帆的手指给他接回去。 第198章 照薄司寒一贯的个性,断了的手指多半被他丢去喂狗。 更何况苏语鹿跟何子帆单独住在一起这么久,谁都不会傻成幼儿园小朋友以为两人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纯聊天吧,薄司寒又是个洁癖狂,平日里谁动了一下他的水杯,他宁可把杯子砸了都不会再用第二次。 周然以为何子帆不说被扒皮抽骨,至少也被打成半残。 结果薄司寒给出的理由是:“他年纪还那么小,跟他计较什么劲儿,吓吓他得了,让他记得以后别再去纠缠苏语鹿。” 周然从他表情里实在看不出喜怒。 虽说他也动过老板的金丝雀,但孟颖艺当时的情况又不一样。 薄司寒把孟颖艺放在那儿当一个迷惑叶珊的花瓶,反正这个花瓶自己又用不上,还不如顺水推舟给周然做份人情。 但对苏语鹿…… 周然总不能说自己老板有“牛头人”癖好,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位“纯爱战士”。 这时薄司寒突然又问周然:“那个何子帆回去找过许轻轻吗?” 周然说:“许轻轻找过他,但没什么用,何子帆威胁她再纠缠自己就把她得艾滋病的事公布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薄司寒身子往后一靠,手臂收拢,摘下眼镜,手指揉了揉眉心,嗓音又沉又冷。 “这个许轻轻要处理一下,她这次真的把我给惹恼了。” 这一次许轻轻给薄司寒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要不是她在那里多嘴多舌,让何子帆知道了一切,又捅到了语鹿跟前。 现在他跟鹿鹿明明会按照他的计划,过着很简单很开心的生活。 “她是怎么猜到鹿鹿住在星河湾的?” 明明他把她藏的那么好,连叶珊那么心思如尘都没把她找出来。 许轻轻怎么就知道她跟自己住在星河湾呢? 周然也不知道许轻轻是怎么把语鹿妹妹找出来的,只能老实回答:“还真不知道,你说她一个大明星每天这么忙,怎么还会有时间来关心别人的事。” 薄司寒不小心嚼了个八卦。 “难不成她真爱上何子帆了,因爱生恨?” 周然听的有点愣,然后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 薄司寒突然觉得自己挺无聊的,连许轻轻的八卦都开始嚼了。默了几秒,男人的语气开始变得散漫危险。 “给她弄个阴阳合同,搞个对赌协议,这女人贪得无厌的很,一定会上当。就当我送给寓坤的礼物,虽然她现在得了病,好歹也是个明星尤物,说不得还能当个杀伤性武器使。这件事你去办就行了。” 周然一听就明白,这回是真对许轻轻赶尽杀绝了。 寓坤是什么人?他是南非最大的毒枭,家族涉及的产业从军火到医药,器官买卖再到人口贩卖。 只要人落到他手里,才会懂得什么叫人尽其用,一斤骨灰他都要搓出一斤半来用。 不过周然并不可怜许轻轻,从他第一次见到许轻轻起,就对许轻轻没有好印象。 她今天走到这步,全是她自己一手造的。 然而薄司寒谈到寓坤,似突然想到什么,语气幽幽道:“不知道寓坤那里,有没有那种药……” “什么药?”周然好奇。 薄司寒微微一笑:“让人失忆那种药。” “您是准备……” 薄司寒抿住唇,下晗骨动了动,周然想的没错,他就是想弄药给苏语鹿吃,让她失忆,然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到时候,他们的故事就可以按照他的想法,随心所欲的捏成各种他向往的形状。 他们既可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也可以是一见钟情的欢喜冤家。 甚至可以……已经是他有了婚约即将步入婚礼的妻子。 想到这里,薄司寒竟然会心一笑。 周然却有点被他这个疯狂的念头吓到。 他小心翼翼的劝他:““老板,你别这样,我真的觉得……你别这样……语鹿妹妹不是已经在您身边了吗?人都已经在身边了,您还担心什么呢?寓坤那里的药,他自然说是没问题,万一伤到身体怎么办?” 薄司寒一听,瞥了周然一眼。 “我就是想想。我不会这么做的。” 薄唇中淡然吐出沉磁的字眼:“这回倒是提了点儿有用的意见。” 周然听他这副口吻,心下松了一口气,这药也是随便吃的?也只有他老板脑回路会这么清奇。 周然当然不懂,他的爱情来的太全然不费工夫。 与其说是他先爱上了孟颖艺,倒不如说是孟颖艺以退为进,一步一步把他打来吃了,所以周然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求而不得的痛苦。 这种求而不得,搞的薄司寒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本身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多年以前,为了避开求而不得带来的恐惧,他早就戒掉了感情和情绪。 奈何人非草木,一旦对一个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了占有欲,就会变的害怕失去。 一旦失去过一次,就又会加大筹码,想舍命搏回。 人已经在身边,也没有第二可以威胁他的人,他还在担心什么呢。 是太贪心吗? 他承认自己贪心,想要更多。 谁叫他偏偏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一切,深爱且痛恨她的发狂,热爱且包容她的无情。 第199章 即便她已经委身给了何子帆,他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装作没看见。 在这女人身上,他学会了自己哄自己。 薄司寒突然说:“周然,我会跟她结婚,我一定会跟她结婚,她也只能嫁给我。” 嗓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缄默,像是说给周然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一定会嫁给我,她还要给我生很多孩子,一个不够,至少要三个,我还要她陪我走到人生的尽头。” 他说完,偏头扫来周然一眼,唇边擒着点微笑。 除了要苏语鹿这个人,薄司寒还想要她的心。 他要她心甘情愿的一辈子跟自己捆绑,为自己生儿育女,生生世世,灵魂跟他纠缠,纠缠到撕都撕不开。 这才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然而,他却忘了有些东西,你越是急迫地去抓,只会逼得它从指缝中更快速地流走。 下班后,薄司寒若非必要的应酬接待,他一律不接。 丢给陆明和周然带公关部去处理。 他自己倒是落得清闲,早早回了家。 苏语鹿又在床上躺了一天,黄阿姨偷偷的告诉薄司寒,她今天倒是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只是又绝食了一整天。 薄司寒抿唇朝光线昏暗的卧室看了一眼,喉结滚动。 “我知道了。” 第165章 406的小姐妹 翌日,覃欢、方婷、裴晓蕾、陶叶子、周宝甜全都聚到了星河湾的公寓。 五个人正襟危坐挤在一张沙发上,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白天五人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有接到电话,邀请她们放学后去跟天晟集团的薄总喝会儿茶。 覃欢最先接到电话,还以为是神经病。 “喂,你们现在诈骗都不动脑子的吗?天晟集团的薄司寒要跟我喝茶,就是骗傻子也不是这么骗的啊!” 覃欢一通友好输出,怼的对方赶紧挂电话。 紧接着,方婷、裴晓蕾、陶叶子、周宝甜都接到了电话,这才开始怀疑电话的真实性。 等到放学,果然有一群穿黑西装身高一米八的帅哥来接他们。 五个女孩儿本来很警觉,但方婷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当时在废旧工厂里救下自己的周然,便帮着周然说话,打消了其他人的疑虑。 车子很快把人接到了星河湾。 薄司寒亲自给她们开门。 眼前的男人像是刚从电视上走下来的财经采访对象。 体态修长,气质出众。 这群人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纷纷拿手指去戳同伴的腰窝,确认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做梦。 薄司寒微笑着请她们就当自己家,随便坐。 “桌上有零食,电视机你们自己选台。我去泡茶,喝花果茶可以吗?” 谁能猜到一个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董事长,亲切温和的就像邻居家博学斯文的大哥哥。 五个女生震惊之余,眼睛一会儿落在房子精致低调的陈设上,一会儿落到英俊得仿若不自知的男人,这时候才发现眼到用时方恨少,两只眼睛根本顾不上看。 其间,覃欢戳了戳方婷,一双花痴的眼挂在薄司寒的身影上,撕都撕不下来。 “喂喂,婷婷,你揪揪的脸,好让我清醒清醒?” 方婷立马执行,折过身揪住覃欢的脸用力一扯,痛的覃欢泪洒三尺。 “我叫你揪我的脸,没叫你用力揪我的脸啊。” “你又没有叫我用多少力。” 两人吵吵嚷嚷,闹的不可开交。 而坐在两人旁边的周宝甜,每一袋零食都撕开尝了一点,活像只叽叽喳喳的小老鼠。 裴晓蕾则陷入了深度着迷,嘴巴喃喃自语。 “他真的是那个身价数百亿天晟集团的创始人,光是一个‘恋爱脑’脑机科技的开发,已经红遍国内国外的薄司寒吗?明明他之前他来我们学校做嘉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帅,没想到近看这么……惊为天人……如果他真的是骗子,现在已经骗走了我的心。” 陶叶子伸手在裴晓蕾眼前晃了晃,无情吐槽。 “你上次看他没有这么帅是因为你隔得太远了,连vip区都不配进去,看得到屁的帅。现在你觉得他帅,是因为你坐在vvvip区,薄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死给看。” 薄司寒在厨房里泡茶。 离的不近也不远。 这几个活力四射的女孩儿嘴里一通叽里呱啦,全都落到了他耳朵里,听的他忍俊不禁。 薄司寒的确长得不错,他也知道自己骨相好,所以对别人的欣赏赞美向来不屑。 但面对着苏语鹿这群小姐妹,她们闹哄哄的一团,又把他当动物似的围观,他竟一点不生气,还觉得热热闹闹的挺好。 这个家里就是少了很多废话和笑声。 他端着茶盘走过来,茶盘里一套透明的漂亮茶具。 在茶桌对面落座,把茶水倒进茶杯里,一人面前推了一杯。 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优雅。 一看就是个拥有良好家教的青年。 这群女孩子也安静斯文起来,把双腿很淑女的并在一起,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茶。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薄司寒。”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熨烫着她们耳膜。 “我们都知道你是薄司寒。”几个女孩儿齐齐说,眼睛晶晶亮的。 第200章 薄司寒忍不住又笑了,脸也有点泛红。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目光转向方婷,语气温和:“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其他几个女生竟不知他跟方婷竟然认识,狐疑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 方婷又紧张又有点开心,小声说:“薄先生,上次还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说着,就要站起来向他鞠躬。 薄司寒虚扶了一下,没接受她的鞠躬,只是心领了她的好意。 “你没被吓到就好。当时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 方婷点点头。 扭头看到好姐妹们半眯着眼,哎哟,方婷……你有问题……方婷抱头连连小声告饶:“这个事说起来很复杂,回头再细说。” 当初发生了那个事以后,周然送方婷回学校,在进学校之前千叮万嘱,让她把今天发生的事给忘了。至于苏语鹿去了哪里,周然给方婷的答案是总之不会害她。 “要是要害你们,刚才就不会救你们。不过你最好别把事情闹大,我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方婷刚经历那些事,又是有人要强暴她,又是有人要把她卖到国外去,还亲眼看到死了好几个人。 她才十九岁,够吓死好几回了。 再加上周然一番威胁,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来明着“慰问”她的情况,暗着“威胁”她别乱说话。 方婷兴许察觉到中间有些事牵扯很大,就听话的把这个事隐瞒了下来,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 现在方婷看到周然来接她们去喝茶,薄先生又是一个顶好顶温柔的人。 胆子便放开了许多。 “那薄先生,语鹿呢?周然先生说他会照顾好她的,可是语鹿真的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 这时众人又是满脸惊讶! 方婷你都瞒着我们干了多少好事,怎么语鹿的事也跟你扯的上关系? 苏语鹿消失掉的那段时间,是有人专门来给苏语鹿请假的,说是她妈妈生病。 语鹿妈妈有病大家都知道,而且连老师问都没多问,直接批准了。 其间大家跟语鹿打电话,她状态和语气都挺自然,也说是妈妈生病才请假,所以大家根本没想到语鹿没去上学还跟薄先生有关。 第166章 耍花招 薄司寒眸色微闪,沉思片刻后,轻笑道:“语鹿没事,她很好。” 语鹿的名字从薄司寒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某种禁忌,尽管之前在学校那回,大家多少都知道语鹿跟薄先生关系匪浅,只是不知道这匪浅到了哪种程度。 现在人都坐在他家里,事情突然就变的微妙起来。 也说不上为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薄司寒静默片刻,又不以为意的笑着打破沉默:“刚好找你们来,也是跟语鹿的事有关系。她最近生病了,我平时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你们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我相信有你们的陪伴,她的病会恢复的很快。” 覃欢眼疾嘴快。 “语鹿她怎么了?” 薄司寒避开重点:“放心,你们为鹿鹿的付出我都会记在心上,你们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几个女孩年纪尚浅,有点不明白薄司寒的意思。 覃欢看着薄司寒,却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一篇写薄司寒的新闻报道,说薄司寒所到之处,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可以散布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从而影响并控制每一个听众。 从前她没这么近距离的瞧过他,当然一厢情愿的相信只是撰稿人写稿时惯用的噱头,并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神人。 直到与薄司寒面对面座谈——这个人身上有能控制人的魅力或者说是魔力,很容易让人的思路跟着他走,并服从于他。 裴晓蕾的出声突然打断了覃欢的出神。 “那……您的意思是……语鹿……她也在这里吗?” 薄司寒温和却淡淡的表情,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他对裴晓蕾笑了笑。 “她还在休息。” 语鹿闭眼静静躺在床上,秀发凌乱的在床上铺开,卧室里不管白天黑夜,都被她遮的密不透风。 恍惚间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引起了她的诧异。 毕竟这间房子极少有人来,这里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好奇心支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拧开门,光着脚扶着墙走出去。 走到走廊的尽头,眼前一亮,客厅里赫然坐着她的几个小姐妹。 她被他关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了除他和黄阿姨以外的人,可是看到久违的好友们,她心里没有一丝开心,神色一下变的极为难看。 空洞虚无的双眼望向背对着自己目光的薄司寒,仇恨如同潮水汹涌起伏。 “语鹿!”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她。 众人看到语鹿也是惊奇的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戳在那里。 眼前的苏语鹿虚弱苍白的极具残破的艺术之美,脸色惨败如霜,消瘦的厉害,柔弱的脊背弯下去,整个人破碎而凄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随风而去。 这跟她们所认识的苏语鹿简直不是一个人。 薄司寒听到女孩儿们叫声,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 便看到苏语鹿摇摇晃晃的站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尘烟散去,可那双如小鹿般灵动到让他着迷的眼睛,却被恨意填满。 第201章 他低浅的眸色里夹杂了一丝无奈。 却依旧笑着朝她走过去,风度翩翩地走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望进眼底。 “你朋友来了,刚好,你要不要陪她们聊聊天。” 语鹿的个子在中国女生中不算矮,但薄司寒很高大,微微低着头跟她讲话,反衬得她更加娇小纤弱。 语鹿听着薄司寒竭力粉饰太平的语气,内心并不平静,她的嘴唇无声颤抖: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薄司寒眼眸略带苦涩,状似无谓的笑道。 “没有,我只是想要你开心。” 语鹿完全领他这份情,要是他真想要她开心,就不会做出这么多让她不开心的事。 更何况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哪有那么好心,她只是担心他又在筹谋什么阴谋诡计,要把她无辜的朋友们也拉下水。 语鹿揪住他的衣领,眼睛里满是怨毒。 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箍住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连我的朋友也要牵扯进来,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这一切你才甘心?为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死在你面前吗?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舒服了?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 他轻轻抓着她的手腕,她这一回是完全误解了他。 她一直以绝食自虐的方式,对薄司寒表示着反抗。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专程把她的姐妹团找来,不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些姐妹身上,他希望语鹿能在这几个姐妹的劝慰下,别再多少吃点东西,当然,他不会让她们白帮忙,人到底是利益驱使的动物,既然她们帮了他,他也会给她们相应的好处。 他温言细语的对她解释:“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们,就像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一样,为什么你老是把我想的那么坏。” 他用有些悲哀地眼神看着她,语鹿压根听不进去,对他凶狠得如同对付自己最痛恨的仇敌。 “因为你从来就没好过,你真的是个好演员,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所有人都会被你欺骗,但是我不会再被你骗,我现在已经看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无可救药,所有人都抛弃你是你活该,而不是你无辜!” 薄司寒心口一阵狂跳,简直要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额头青筋暴起,眼角凛着一冽寒光。 其他几个女孩见薄司寒温和的神色陡然一遍,目光幽幽的落到苏语鹿身上,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 全都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脑子里浮现出各种恐怖的预想。 语鹿却似根本察觉不到危险,双手微微颤抖,喉咙间滚动着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你放了她们,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你别把她们牵扯进来。你折磨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干嘛要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 薄司寒眼神隐忍又克制,双眸由浅淡变的血红。 然后突然抬手。 几个女孩还以为苏语鹿彻底激怒了薄司寒,他要对她动粗,正准备出手阻止,却见薄司寒只是一把抱住了她。 修长的手指轻柔的覆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阻止了她拼命要从他的钳制中滑脱出来的反抗。 此刻薄司寒的眼神里,死灰一般的沉寂。 喉结上下滑动,他的嗓音低哑疲倦:“如果我不爱你,如果我根本不在乎你,我才不会在乎你的死活。既然我不在乎你的死活,把她们叫来这里还有意义吗?” 第167章 轮流照顾 可惜他这些深情表白,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他现在一说爱她,她就害怕,就像被人按住头溺死在水里,她还没死,但却能清醒的看着自己正在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细白的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口,希冀着可以拉开彼此的距离。不断地从他怀里滑出去,以至于不管薄司寒怎么去抓牢她,总是抓不住。 可他偏偏又喜欢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语鹿越是想逃出薄司寒的掌心,薄司寒心里便不由生出一种残忍,想要把她折断按死在自己怀里,让她这辈子都别想飞出自己的手心。 抱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用了力气,有力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一面倒的全然压制。 语鹿鼻头发酸,忍不住颤抖着痛哭出来,可是她即使这样依然要与他作对,男人的头发都被她抓乱了,衬衣领口的扣子扯掉两颗。 薄司寒不觉有些恼羞成怒,眼神漆黑暗沉。 讥讽着勾勾左唇角,一个极漂亮的轻嘲。 突然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野兽一样的气息近在咫尺地喷到她的脸上,压迫力越强,嗓音是极致的温柔。 “宝贝,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裹挟着她,拽拉着她,直走到一个柜子前。 单手打开玻璃门,取出一支一次性镇定剂针剂,不由分说的扎在语鹿的胳膊上。 薄司寒这个动作,看的其他人一阵背脊发凉,手指打颤, 而语鹿像一只剧烈挣扎的鸟,却始终逃不过猎人的圈套。 他的力气那么大,凶残狠戾得只想永远把她关在笼子里供他观赏。 随着针管里的透明液体一点点消失。 最终,苏语鹿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目光僵直,神情呆滞,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被他死死钉死在他冰冷的目光中。 第202章 风暴瞬间息止,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五个女孩面色惨白的回味着刚才亲眼所见的一幕。 薄司寒轻轻将苏语鹿一把横抱起,送进卧室里,替她盖上被子后,他神色凝重的看着这个女人,眉头紧锁。 他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对那些女人说着张口就来的谎话,那些女人纷纷信以为真,紧着巴着的把心送到他手上,即便被他伤害,依旧骂不听、撵不走。 然而对苏语鹿,薄司寒掏心掏肺,求她,真诚的待她,她却始终视自己为恶魔、禽兽、痛苦的源头。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已经酣然睡去的苏语鹿,看了她好一会儿,就像看着一种……他一无所有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幸福,或者是他近在咫尺却束手无策的信仰。 越是得不到,在他心里蜂拥而出的que不完全是痛苦。 一种从没有过的,无法诉诸语言的兴奋感,在体内穿梭。 客厅里的五个人被刚才的一幕吓的激灵,惴惴不安的杵在原地,脚像生了根一样,根本动不了。 隔了一会儿,薄司寒再度出现时,依旧风度翩翩,浑身上下都是松弛感,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轻飘飘地一句解释。 “一点小矛盾,不用太担心,通常她睡一觉起来情绪会缓和很多。” 几个女孩子脸上藏不住心事,初见还如沐春风的男人,瞬息就变得如同被激怒的豹,光是眼神就能将猎物拆解入腹。 她们看他的眼神变的战战兢兢。 不过薄司寒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如果她们怕他,那更好掌控,他要的从来不是尊重,而是恐惧。 重新坐到凳子上,身子往后靠去,摆出一个掌控者随意的姿势。 语调突然变的十分冷硬。 “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所以你们一定要看清楚形势。我想我跟你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只是希望鹿鹿好好地。” 其他女孩都紧张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时覃欢突然站了出来。 “薄先生,您跟语鹿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大家都糊涂了,只有覃欢不糊涂,这看起来就是囚禁,是犯罪。 薄司寒看了一眼第一个胆敢出声的女孩儿,男人面上轮廓利落如刀,眼尾的弧度却很柔软。 “鹿鹿,是我未婚妻。” 覃欢得到了答案,接下来沉吟片刻,便答应了薄司寒的要求。 “我愿意照顾鹿鹿。” 薄司寒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接着,覃欢转过脸对其他几个已经六神无主的女孩说:“没看到吗?她都病成那样了?你们忍心不管她?还自称好姐妹呢!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我是一定会留下来的。” 别看现在的女生一个比一个有主见,真到了关键时刻,能沉得住气的并不多。 而覃欢就是一个,有勇有谋,有领导力。 在覃欢的说服下,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自愿留下来轮流照顾苏语鹿。 一切都跟薄司寒预想的一样,自从有了这几个女孩子轮流来照顾开导苏语鹿,苏语鹿的状态由一开始的水米不进,渐渐地也愿意张嘴吃点东西。 她能吃东西那天,薄司寒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覃欢用汤匙舀上一小勺米汤,喂到语鹿嘴里。 苏语鹿不仅没有掀碗,反而是努力的迫使自己咽下去。 当然一个许多天没有进食的人,突然复食,远比挨饿更困难,但苏语鹿就像是突然就有了求生的意志,不仅愿意吃,而且还吃了不少。 直到覃欢打住她。 “别了,你胃饿了那么多天,少吃点,慢慢来,否则胃会烂掉的。” 苏语鹿很听覃欢的话,覃欢帮她擦了擦嘴,哄她躺一会儿,她也愿意听她的。 薄司寒略动唇角,淡淡地微笑。 只是语鹿抬眼看到他的身影,眼神瞬间冷淡下去,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比愤怒更加阴鸷的情绪。 覃欢立马瞪了薄司寒一眼。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一个眼神,薄司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警告他,你别刺激她了行吧。 薄司寒很喜欢这个女孩这份机灵,傻在最聪明的地方,很多时候都在装傻,但关键时刻绝不马虎。 现在覃欢是薄司寒的军师,他得听她指挥,薄司寒听话的转身出门去。 撞见黄阿姨要把苏语鹿吃剩的米汤拿去扔,他赶紧叫停。 “我吃吧。” 薄司寒坐在餐桌前,用语鹿用过的勺子一口一口吃着她吃剩的粥,吃的十分优雅。 引得一旁的黄阿姨看的啧啧称奇。 瞧着老板这一副比吃山珍海味还香甜的陶醉,原不晓得有钱人还有这特殊癖好,爱捡人吃剩的东西吃?果然世界大了去了,什么林子里的鸟都遇得到。 第168章 黄雀在后 等薄司寒前脚刚退出卧室,覃欢就把门关上,屁股还没坐热,黄阿姨热情的端来一盘水果,和覃欢热络几句,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便退了出去。 只是门故意没有关上,而是让房门大敞开,一眼就能望到底。 覃欢装作吃水果:“你这个阿姨可真够鸡贼的。” 语鹿无奈摇头:这些人收了他的钱,都很听他的话。 第203章 覃欢想了想又巴着指头数他的优点:“长得又好看,又很有钱,还那么爱你……他要是爱我我是肯定不会拒绝的,大学毕业就可以当阔太太。” 这话语鹿就不爱听了。 但覃欢不过是故意逗她,按薄先生的说法,两人是未婚夫妻关系,可苏语鹿和何子帆谈恋爱谈的好好的,薄司寒叶家千金的婚事闹得全城皆知,这算哪门子的未婚夫妻。 问过语鹿到底怎么回事,自然是问不出什么,她心里有谱,暗示过语鹿要不要帮她报警。 结果语鹿倒吸一口凉气,只是告诉她试过,但没用,那个人总能有办法全身而退,他有一整个律师团帮他打官司。 覃欢不觉叹气,不知道语鹿哪里招惹来这么一位城府极深“鬼见愁”,一旦避开那个鬼鬼祟祟的阿姨盯梢,覃欢便凑到语鹿耳边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出去。但是你必须把身体养好,否则我怕你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回来。” 正是覃欢这句话给了语鹿活下去的一丝希望,她开始听从覃欢的话,重新开始吃饭。 不过覃欢关于帮助语鹿逃跑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其他几个女孩子,因为担心会给她们招来麻烦,而她自己“虎”的很,反正到时候撑死了说不知道,薄司寒总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自己。 一切看上去一如往常。 薄司寒眼见着语鹿在姐妹团的陪伴下身体也在一日日中恢复,他的眼里也渐渐有了神采,平日里去上班对属下也多了许多笑容,哪怕是秘书犯了错,他非但没有摔东西骂人,也只是淡淡地把退回去让对方当天改好交过来,别让他再纠正第二次就行。 因着与一贯的暴脾气形象大相径庭,以至于公司里的人私下议论,薄董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毕竟这毫无缘由的突然转性,除了更年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半个月后,苏语鹿脸上长了些肉,薄司寒下班回来,走到门外透过门缝,见她与一群小姐妹们打打闹闹,眉眼弯弯,笑容将她嘴角牵扯出两个可爱的梨涡,一深一浅,酥酥暖暖,他心里怦然一动,不小心把门推开了一点。 众人闻声望过来,她也看到了他。 只不过一瞬间就挂不出什么好表情,厌恶的别开目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只有薄司寒装若无谓的笑了笑,精神劲头很足。 “姑娘们今天都过的开心吗?” 他轻松的把僵硬的空气打破,然后拿出一叠某个知名乐队极其难抢的演唱会门票。 “今天有个赞助商送了我一些门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帮我消费掉,不然只能拿来打草稿了。” 这是他惯用的收买人心的伎俩。 他叫她们帮他消费掉,既是做了顺水推舟的人情,让人不会不好意思接受,又充分展示自己的实力。 超级vip区的门票,别人打破头都抢不到,黄牛票更是能推到天价。 可落到他手里就跟一张纸一样。 年轻女孩哪里看得穿他的心思叵测,轻易就被他的友善与“钞能力”折服,欢欢喜喜的领到门票,乐不可支的跟薄司寒说着感谢话。 “不用那么客气,你们是语鹿的好姐妹,就跟我妹妹一样,该为你们做的都是分内的事,别分你我。”他一如以往,对她们露出温文尔雅的笑意,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众人都知道是沾语鹿的光,好像都忘记了那天他强制性给她注射镇定剂的场景,转过头就帮薄司寒在语鹿面前说起了好话。 “语鹿,你可是好福气,这就是老公找的好,娘家人也跟着沾光。” 覃欢也跟着她们一起起哄,帮着薄司寒打趣他跟语鹿的关系。 但经过这半月与薄司寒的打交道,她心里早已有数,只能感叹薄司寒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手段之狠辣。 近半个月大家享受了薄司寒不少好处,搞演唱会门票不过是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甜头。 毕竟这些女孩阅历浅,连着十多天被惊喜轰炸,早就被薄司寒洗脑的很彻底——薄先生有钱又长得好看,还对语鹿那么宠,她一个普通女孩又患上了病,还对她不离不弃,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号好男人。 这样一来,收买人心让她们帮着洗脑语鹿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倘若其中有一个知道覃欢和语鹿的逃跑计划,搞不好会有一个心软见不得“棒打鸳鸯”的,会跳出来作薄司寒的内鬼。 这男人实在是会算计人心,也十分沉得住气。 覃欢十分侥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把帮语鹿逃跑的事告诉第三个人。 但她以为她的计划当真天衣无缝? 其实薄司寒早就知道这个覃欢准备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想把苏语鹿带走。 但她也太小看他了。 他是什么人?这是一把老狐狸堆里杀出一条血路的修罗刀,她想跟他斗智斗勇,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更何况苏语鹿是个犟种,若只是因为小姐妹来哄劝就想开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猜到她心里必定是有了想逃跑了念头,又说服了覃欢带着她跑,这才开始吃东西恢复体力,为逃跑做准备。 但薄司寒这一回却一点都不担心。 这一回,就算他真的放她走,他也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身边。 第204章 因为,找来她的姐妹团让她放弃绝食抵抗,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 他的第二步计划,则是需要一个契机,让苏语鹿明白,她垂死也要挣扎的举动到最后还是无意义的。 她只能选择留在他身边。 她早已无路可走。 第169章 最后的逃跑 覃欢和语鹿的逃跑计划就定在“七月天”乐队演唱会那天,因为那一周时间薄司寒刚好在国外出差,到时候覃欢会跟其他几个女孩一起去演唱会现场,等到开场最热闹的时候,她便找个买水或者上厕所的借口,回到星河湾。 到时候需要语鹿假装吃了安眠药睡下,覃欢再假装物业管理员给阿姨打电话,叫她到物业中心去一趟,中间的时间就足够语鹿跑出来。 等到薄司寒从国外回来,语鹿都已经跑了好几天了。 就算要找,都有的够他找的。 语鹿期初听了覃欢的计划,心里还是有点想打退堂鼓,上一次她跟何子帆就是这样逃跑,没用的,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他翻找出来,何子帆还被他剁了一根手指。 她只是担心那个人会秋后算账算在覃欢头上。 苏语鹿还是没告诉覃欢事情前因后果,只是说了那个人势力很大,这么逃跑还是很容易被他挖出来,而且自己之前跑过好几次,都是被轻轻松松的抓了回去。 覃欢见平日里语鹿遮遮掩掩,欲言又止,她又不愿意留在薄司寒身边,肯定之前也是尝试过逃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失败了。 为了避开黄阿姨这个眼线,覃欢用手机屏幕打字给语鹿看。 “我不知道你之前怎么回事,但我的想法不是让你往国内跑,而是往国外跑。我有一个邻居姐姐早年去了迈阿密,在一个小镇开超市,我让你去投奔她。” “他不是最近要去漂亮国谈募资的事,你也去漂亮国,入境以后我会叫她来接应你,然后你们不要坐飞机,坐船坐汽车坐大巴都好,去迈阿密。漂亮国那么大,他顶多查到你的入境信息,我不信他能调动漂亮国全境的摄像头来查你的行踪。” 覃欢把字打给语鹿等她看完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又继续打。 “我跟那个姐姐每年都有联系,但是联系的不密切,之后我会借用别人的电话先跟她对接好。你放心,我这里一定能把我自己摘出去,现在是看你,自己想清楚能不能抛下国内的一切。” 覃欢一席话说的语鹿有些犹豫。 但覃欢又继续确认语鹿的想法:“一旦选择这条路,你的人生就会被彻底改变,如果留下来,也许过几年那个人会改变心意不再纠缠你也不一定,你可要想好。” 可语鹿并不是覃欢,她总是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就像薄司寒之前一眼就看穿了她,说她成不了什么大事,因为她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割舍不掉。 果然,语鹿脸上开始浮现出进退两难的神色,握住覃欢的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就是很怕他,我多看他一眼我都怕,除了老天爷没人知道他对我做了些什么,我现在一想起那些发生过的事,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跟身在地狱一样。” “我当然想潇洒的一走了之,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离这个人远远的。” “可是我又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那我妈妈怎么办?她还生着病没人照顾呢。刚才你也说过兴许他再玩儿几年,等我年纪大了他对我就腻了呢,那时候他嫌弃我老还来不及,说不定急着就把我一脚蹬开呢,万一有这么一个可能……” 眼泪不知何时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她是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帮帮她,为什么她就非得在自由与亲人之间做出牺牲? 覃欢反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光看语鹿这副胸膛起伏的神态,也猜得到她受了多少委屈,遭受了多少折磨。 她不愿意去揭她伤口,才一次次忍住想追问的好奇心。 “他说你是他未婚妻。” “我才不要嫁给他,我死都不要嫁给他,光是想到要嫁给他这件事,我都会窒息。”语鹿眼泪掉的更凶,抱住覃欢,哭的泣不成声:“覃欢,我这个人,我这个人……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动过轻生的念头,因为我爸爸是为了工作和正义牺牲掉生命的,我经历过丧亲之痛,所以无比珍惜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我一直觉得人活着就一定有美好的事发生,如果现在没有,并不代表着明天不值得等待,我也相信如果人一定要选择死亡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事是有所值得的……我……我……但是我现在想到要跟那个人共度余生,我只想一头撞死……哪怕这样做对生命极其漠视敷衍,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我不能跟他结婚,如果跟他结婚,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有任何快乐,他只会让我丧失对生活的所有期待。” 语鹿一通肺腑之言,只让覃欢感到无限心疼。 语鹿曾经是那么爱笑又心软的人,是被逼到什么份儿上才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覃欢的手停在半空中,停顿良久后,才落到了语鹿背心轻轻安抚她:“语鹿,人有很多种活法的,既然现在这条路我们走不通,就换个活法,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最后覃欢帮语鹿做下逃跑的决定。 因为她们都无法确定薄司寒到底什么时候会对语鹿玩腻,或许是一个月,两个月,又或许是五年,十年。 第205章 十年这两个字说出来只是轻轻的上下嘴皮一贴一离,可对语鹿来说,就是她的整个青春,要她十年如一日的待在薄司寒圈禁的牢笼里,也许她还等不到熬出来的那一天,就先凋零。 同时覃欢让语鹿放心,她的妈妈,她会联合其他几个姐妹代她照顾。 她们那时都不相信,薄司寒对语鹿会保持长久的耐心与新鲜感,也许等他找不到语鹿,过个一年半载,他手上又有了新鲜的玩物,把语鹿抛之脑后。 那语鹿跟妈妈亲人重逢也不是不可能。 一切说定,计划就按覃欢制定的那样实施开来。 到了那一天,覃欢和姐妹团一起去看演唱会,语鹿之前就当着黄阿姨的面装了好几天失眠,叫黄阿姨给自己买了一瓶安眠药,大中午准备吃安眠药睡一觉,当着黄阿姨的面倒了两粒,和水吞服 ——因为黄阿姨很怕她会突然想不开吞安眠药轻生,到时候会不好跟薄先生交代,所以亲眼看到她只吃了两粒躺下在房间里睡熟,自己才去别的房间忙家务。 不多时,语鹿便听到黄阿姨接到了物业的电话,叫她到物业中心去一趟,物业公司搞活动抽中这户业主,有一个1999的大礼包叫她去领。 黄阿姨一听,又惊又喜,忙问是什么东西。 物业那边只是敷衍,你来了就知道了。 黄阿姨想到是想立刻飞过去,拿着电话左右又有些迟疑,毕竟这段时间薄先生出差,万一有些什么意外,只怕不好交代。 但看了一眼房间里语鹿睡的十分沉,动都没动一下。 去物业中心一个来回也就十多分钟。 她立马换了鞋,还是出门去了。 第170章 她还能往哪里去呢? 黄阿姨刚走,语鹿就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一身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戴好口罩和棒球帽离开了公寓。 出了小区就直接打车前往国际机场。 所有办理出国手续覃欢都帮语鹿打理好了,只要今天能顺利搭乘上飞机,15个小时候后抵达塔科马国际机场,自然会有人接应她。 机场大厅内人来人往,苏语鹿手上没有行李,连托运都不必办理。 到处是亲人送别,人们推了几大箱子行李与她擦身而过,苏语鹿孑然一身站在热闹非凡的机场内,一生中所有的孤独与寂寞都在这一刻降临。 这一回的逃亡比上一次还要疯狂。 落荒而逃,这四个字说起来很容易,重新开始,这四个字比落荒而逃说起来更容易。 但很显然,苏语鹿自己并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机场坐了一个多钟头,她神经吊在那里,既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滴水未进,更没吃过什么东西,静静等待着进安检的时间。 等到广播声响起,一直坐在语鹿身旁一个商务精英似的男人,突然掏出手机接了一个电话。 然后站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影子,罩了下来。 对方彬彬有礼,从未有过逾矩的举动,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曾碰过,只是把手机捧在手心用双手递了过来。 语鹿望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脑袋里面空空的。 对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手指在耳边比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笑出雪白的牙,将手机直接举到了她耳边。 薄司寒嗓音还没有响起,语鹿心便彻底死了过去,她明白了,这件事永远不会结束。 原来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而她的每一次冲动,每一个鲁莽决定,都终将付出代价。 “鹿鹿,这拉锯战让我觉得很疲惫,但是我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了结,不是吗?” 听筒里男人温润却略带疲惫的嗓音从大洋彼岸传来,没有生气,没有数落,也不问她在哪里。 对她的一切似乎早已了如指掌。 语鹿察觉到自己手在发抖,她两只手紧紧互握,努力克制住。 眼中只剩下麻木与空洞。 薄司寒只是用极其平淡地语气说:“但是我相信,我今晚回家的时候,你会在家里等我。” 他话音落下,那个递来手机的人朝语鹿指了一个方向。语鹿手握手机,脸越来越白,眼神的视线也不再镇定。 因为本该待在家里的岳静宁竟突然出现在了视线尽头,有两个保镖簇拥着,身后是一个护理人员殷勤的推着车。 语鹿这么聪明的人,这通电话,岳静宁的突然出现,想必也猜到了七八分薄司寒在其中的作用。 直到此时,语鹿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 手机里一直都是薄司寒在说。 “语鹿,我对你的感情,强烈到除了感情什么都不相干。” “这感情长在很高很高的树上,我踮着脚跳起来去摘,其实我都明白,即便被摘下来它不会真正属于我,但是我无所谓。” “请原谅我非得用这种方式把你留下来。” 语鹿一声不吭,薄司寒这个人从前说话一向简洁,而且有理有据的,让人不能反驳。 不知道从什么时刻开始变的婆婆妈妈,啰嗦又多余。 关于他爱的表白,她听的耳根子起茧,心里一点涟漪的都没有,只是越发感到厌烦。 眼神空洞的掐掉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好像在笑又有点像哭。 是真的累了。 这种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筋疲力竭的哪里是他,而是她。 第206章 他就是有时间、有耐性、有兴致将这场实力悬殊的狩猎游戏持续下去,并且乐此不疲到自己都当了真。 当岳静宁的轮椅从她身边走过时,语鹿背过身,拉低了帽檐,生怕被岳静宁看到。 然后拿出手机对那个监视自己的人打字:你准备把我抓回去吗? 那人点点头,然后说:“薄先生苏小姐身体抱恙,如果出门散心的话让我保护好您的安危,也让我看到合适的时间劝您早些回去休息。” 语鹿对这些冠冕堂皇的措辞不感兴趣。 其实对方这样一说意思就表达的很明白了。 她跟覃欢不管有多少计划从一开始就会胎死腹中,因为薄司寒早就在小区安插了眼线盯她的梢,他们既不会一早暴露,也不会轻易打草惊蛇,只会在最合适的紧要关头突然出现,把她请回她该去的地方。 他早已为她布下天罗地网,手里又挟持着她的亲人和朋友。 她还能往哪里去呢? 至少对语鹿来说,这漫长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监视她的人打电话给车队,让值班司机开来一辆帕萨特,又把她送回了星河湾。 等语鹿浑浑噩噩的抵达公寓,黄阿姨看到她不仅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一惊一乍的问她去了哪里。 反而只是笑眯眯的把她迎进门,跪在地上为她换上拖鞋。 门“砰”的一声关上,黄阿姨捏了捏她的手。 “你穿太少了,这天气转凉了,楼下风大,出门记得多加件衣服。” 她走进屋里给苏语鹿拿来一条驼色开司米披肩,给她披肩上,然后叫她去沙发上吃点水果。 极度粉饰太平的态度,就好像苏语鹿就真的只是去楼下散了个步。 语鹿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小口,不是苹果不甜,但她依旧连嗓子都溢满一阵苦味。 转头看到黄阿姨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用昂贵的食材烹饪着精致的佳肴。 她走过去,看了看水池里的东星斑、帝王蟹,又看了看灶台上正在蒸的水晶燕窝羹,有那么一瞬,她紧闭嘴巴,很快又恢复常态。 她动了动嘴型:“有客人?” “太太你忘啦,先生今天晚上要回来,他在外面打拼那么辛苦,吃点好的补补身体呀。” 原本只是客气地寒暄。 苏语鹿冷笑了一声,说:“这么多怪毛病。” 黄阿姨读懂她的唇语,但并不介意,这些东西都是周助理派人送来的,她只管听老板吩咐就行了,其他哪用得她操心。 黄阿姨继续说:“我今晚不住家,做完这顿饭就要先走了。到时候就麻烦太太您把碗筷放水槽里,明天我来收拾。” 第171章 无路可逃 薄司寒刻意把阿姨叫走,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而阿姨不方便在场。 这样倒好。 语鹿也刚好有话要问他。 其他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搞清楚他到底想对自己妈妈做什么?跟岳静宁的最后一次见面要追溯到近两个月以前,自从发生了废旧工厂差点被暴徒轮j那件事后,苏语鹿就一直跟薄司寒在一起。 在半山别墅的时候,语鹿跟妈妈打过电话,找了借口报了平安,而薄司寒也找人去处理了一下她母亲那边的情况,至少让岳静宁相信语鹿是因为学校的一些项目,暂时需要住校不能回家。 后来她跟何子帆逃跑,再到被薄司寒囚禁,期间一直没跟岳静宁保持联系。 连苏语鹿自己都觉得奇怪,照理说她和何子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舅妈和妈妈要是知道了早就报警闹翻天了,怎么会那么平静。 转念一想,若是有只手通天的薄司寒从中作梗,舅妈和妈妈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天下太平。 也不是不可能。 飞机在首都国际机场落地时是当地时间下午七点多。 如果语鹿能在机场多待两个小时,那么她就可以亲眼看到这极其罕见的一幕—— 薄司寒下飞机循着路标而行,走到机场出口时,岳静宁的轮椅靠在一面半人高的玻璃扶手旁,手里拿着几页旅游指南宣传画报在看。 薄司寒一眼便看到了岳静宁,展颜而笑,摘掉墨镜递给身旁的助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岳静宁跟前,单膝跪下,仰望着她。 “岳aunt。” 岳静宁看宣传单看的入神,要不是薄司寒出声,她压根都没察觉到他已经到了。 “司寒。” 岳静宁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的表情,随即抡起手上的一叠纸往他头上打了一下。 下手并不重。 这种肆无忌惮的互动也是关系亲昵的一种体现。 薄司寒抬手捂头,眯眸而笑,嬉皮笑脸的态度:“怎么我一来你就打我呀?”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转到轮椅后,从护工手上接过推手,推着岳静宁往外走。 岳静宁享受着薄司寒贴心的服务,目光四处张望,看了半天都没看到苏语鹿跟他一块儿出来,他身边尽是一米八大个儿的黑衣助理。 她便开始发问:“司寒,你不是告诉我这次你去漂亮国谈生意也顺便把语鹿带去那边的医院看病吗?你叫我来机场接你和语鹿一起回家吃饭,可是语鹿呢?我都看了大半天了,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看到。” 薄司寒似笑非笑,转而跟未来岳母抱怨:“她最近生着我气呢都不肯搭理我,病也不肯治了。本来我叫她今天到机场来接我的,又动了个小心思想请您也来一趟机场,到时候碰了头您帮我说几句好话,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不比我做小伏低的哄管用。” 第207章 岳静宁听着薄司寒解释,隐约察觉了些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这么说你出差一周都没跟语鹿在一起?” 薄司寒应道:“嗯。” “那司寒你怎么没早跟我说?我跟鹿鹿也很久没见面了,早知道她在北城我就该早些跟她见一面。” 薄司寒只是淡淡扫她一眼,心里想着苏语鹿这妈,说她糊涂可有时候也蛮清醒的,看来倒也不能随便糊弄。 他牵了牵嘴角便笑,又找了个似乎说的过去的理由把她的疑问堵上。 “鹿鹿一直都不知道我跟您有联系,你知道当初在警察局,因为一些误会……她心里一直有心结。而且这一回也是因为她生病才住到我家里的,万一您找过去她指不定以为你又误会她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我只是觉得有我在场的话有些误会更能说的通些,”他又叹了口气:“岳aunt,我这个人啊在处理家庭关系和感情问题上一向是个笨蛋,这次是我没安排好,您就原谅我吧。” 他语气低调又谦和,模样又生得俊,具有迷惑性。 哪怕这解释乍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漏洞,事实上每个细节都经不住推敲。 岳静宁还是对他极其信任,只是不以为意地摇头。 “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多大个事儿啊!司寒你就别放进心里好了。” 这才让他蒙混过关。 车子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薄司寒把岳静宁从轮椅上抱上车,助手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车尾箱。 他自己则陪岳静宁坐在车后座。 车子刚一发动,岳静宁就问要去哪儿。 薄司寒扬起唇角,眸色澄澈:“我现在就带您去见鹿鹿,今天我就当着您和鹿鹿的面,给她一个交代。”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了星河湾,在地下停车场停了车,薄司寒没有叫人把轮椅拿出来,而是将岳静宁背到了背上。 把她背进了电梯,又乘直升电梯直接上楼。 岳静宁的第二次脑出血导致下半身瘫痪,是得知了苏语鹿在废旧工厂被坏人差点强暴的消息时,焦虑过剩气急攻心引起的。 而当时告诉岳静宁这个消息的人就是薄司寒。 苏语鹿压根就不知道,薄司寒早在苏语鹿舅舅出事开始就在跟语鹿的妈妈和舅妈有所接触。 那时他主动找上门向语鹿妈妈诚心忏悔,告诉岳静宁当初在警察局的事的确是他误会了苏语鹿。 是他在酒店里他被人下了药,又误以为语鹿才是商业对手送来的间谍,因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直到后来确认苏语鹿是无辜的,他一直都想弥补自己的罪孽。 这一次正好岳森出事,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出手相助,但是希望岳静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苏语鹿。 那时苏语鹿求薄司寒救她舅舅,薄司寒为了对接上岳森一家,既不能暴露苏语鹿是他的情人——毕竟那会儿他不想跟叶珊解除婚约,苏语鹿一个女大学生做有钱人的金丝雀这件事怎么说都不光彩。 又不能师出无名突然毫无理由的冒出来帮岳家走出困局,这样不仅会惹人怀疑,岳家人也不会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帮助。 所以薄司寒找到岳森的夫人和岳静宁时,就只能打“道德牌”。 起因是他以为苏语鹿是客户送给他的“潜规则”的礼物,事实上是他失误认错了人,对无辜的语鹿犯下暴行,导致这个女孩儿无辜受辱还报警无门。 现在他已经了解了全部前因后果,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行,他想做出一些补偿。 当然,她们也可以再度选择报警。 当时他是这样对她们说的:“如果你们愿意报警我绝对不会抵抗,但事情闹大了对苏小姐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毕竟我是个公众人物,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无限放大,那些新闻媒体为了吸引流量必定会对苏小姐的所有事深挖广传。” “她还年轻,过错在我,但不应该让她去承受那些委屈。” 不论是权衡利弊也好。 又或者是薄司寒极其诚恳的认错态度也罢。 两个女人思来想去,最终选择放弃报警,保守秘密,接受薄司寒的援助。 第172章 诚意 遇到这样的事,自己家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无处声张,换了谁当父母都是要跟对方拼命。 岳静宁自然也对薄司寒也心怀恨意。 期初也是不愿意接受薄司寒的任何援助,把人请出家门,还站在门外撒他身上撒盐。 语鹿的舅妈秦思思想法却跟岳静宁不一样。 更多免费小说关注公众号:阿乐资源)库 都火烧眉毛了,这样的救星烧香拜佛求都求不来,哪里是闹情绪的时候。 于是秦思思当着岳静宁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人家薄先生又不是故意的,像他那样的有钱人向来都没有什么良心,既然愿意站出来主动承担责任,就说明这人不坏。” 秦思思继而又呼天抢地的哭倒在岳静宁怀里。 “我的大姐啊,岳森是您亲弟弟,也是鹿鹿唯一的亲舅舅,你就忍心看着他下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吗?您的心也忒狠了。” 那到底不是秦思思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痛不到她身上去。 语鹿受点委屈又怎么了? 反正清白是已经毁了,人又不能变回原来冰清玉洁的样子,大姐光是生气记恨有什么用,倒不如落些实在的好处。 第208章 秦思思哭哭啼啼恳求着岳静宁念着血肉亲情帮自己家里渡过难关,心里却还在想,既然出了这事儿,这样又省了一桩烦心事,免得子帆还老惦记着语鹿。 那会儿秦思思只是记挂着现在虽是文明社会,表兄妹之间也没有实质性的血缘关系,但彼此产生感情在熟人社会里还是丢人现眼的很。 却不知她的好儿子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谈了一场伤筋动骨的恋爱。 不过话说回来,岳静宁耳根子经不住秦思思泪水软磨硬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接受了薄司寒的好处。 在薄司寒的帮助下,岳森的牢狱之灾减少到了最轻,财产也由他专业的律师团队出谋划策,几乎帮秦思思保全了大部分的财产。 这便一跃成为秦思思的大恩人。 当然薄司寒收服岳静宁的过程要则要漫长许多,一来岳静宁对他还有心结,二来她脾气古怪难测,对人戒备心重。 薄司寒探底人性,摸透了她的脾气反倒觉得这事儿不难办。 这样的人只要让她觉得受之有愧,自然会打开心扉,一旦交心便会盲目信任。 于是薄司寒主动在岳静宁看病问医的事上不予余力的帮忙,既不邀功又不挟恩图报,让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别有居心的目的。 长此以往岳静宁对薄司寒的深恶痛绝便变的没有那么强烈。 那一回苏语鹿在废旧工厂差点被强暴,被救出来以后住到了半山别墅,为了掩盖自己长时间不能回家的事实,语鹿每次跟妈妈打电话都绞尽脑汁找了诸多借口来圆谎。 哪里晓得,她还在担心自己跟薄司寒的事暴露,薄司寒折过身就跟岳静宁摊了牌。 只不过经过薄司寒一番舌灿莲花的精心包装,事实还是那个事实,却完全大变模样。 在薄司寒的故事里,那天语鹿和同学在外面聚会后玩的有些晚,准备回学校的途中,遭遇了一帮拐卖年轻女孩的人贩子。 在事情往最恶劣的情况发展时,他出手相救将她从坏人手里救了回来,那之后便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只不过当薄司寒用平铺直叙的口吻讲述了当时的险象环生时,岳静宁在不能确定语鹿安危的情况下还是不能控制血气上涌,引起了脑淤血。 又是薄司寒及时把人送到医院聘请了医术最精湛的医生为她治疗,好几个护工照顾她,在她跟前心甘情愿地做着纡尊降贵伺候人的工作。 那时候母女俩都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都在相互隐瞒自己的真实处境。 薄司寒周旋在她们之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全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其实薄司寒最开始对岳静宁的事上心,真的是不带任何目的。 可能也只是因为她是苏语鹿的母亲。 对于语鹿的事,哪怕她没有开口求他,该为她做的,他都会考虑到。 他的人,他从来不会让他们吃亏。 反而是到了后来,薄司寒对岳静宁的好,带了一丝不可告人的目的。 尤其担心岳静宁知道自己想追她女儿,岳静宁会表示反对。 他善于谋人,也精于谋事。 必须让他追语鹿的事看起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展,而岳静宁也信任他的人品,放心把语鹿交给他才行。 因此在照顾岳静宁的过程中给足了她情绪价值,又暗处表示自己对语鹿很有好感,希望能照顾她一辈子。 逮着机会,薄司寒便半真半假的试探岳静宁的态度。 “岳aunt,要是语鹿愿意嫁给我的话,这样我跟她之前的误会……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能补偿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薄司寒的人品、能力已在岳静宁心里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而他引导性的语言,也不由得让岳静宁去思考。 或许语鹿能跟薄司寒在一起会是最好的归属也不一定。 既然他想要用这种方式补偿又何乐不为呢? 这样之前发生的误会也可以一笔勾销。 在岳静宁的默认下,薄司寒便“认真”追起语鹿来,偶尔也在岳静宁面前摇头抱怨她女儿不太好追,整的他每天魂不守舍,寝食难安。 这一幅动人演技让岳静宁深信薄司寒对语鹿情根深种。 既让岳静宁帮忙出主意帮他捕获语鹿的心,又再三请岳aunt保证帮他保守秘密。 “我不想让语鹿知道我把主意打到了她妈妈身上,等我跟她之间关系稳定下来,我们再告诉她。” 岳静宁答应在他追到语鹿以前都保守两人之间相互认识的秘密。 于是,薄司寒和苏语鹿的故事到岳静宁眼里,俨然就成了 ——他心有亏欠而因怜生爱,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男人追求女人的过程,就像一个虽然有波折但结局完美的爱情童话。 薄司寒一路将岳静宁背到家门口。 按了指纹锁,拉开大门。 语鹿看到了被他背在背上的母亲。 原以为自己会受不了这种场面,事实上没有什么事是真的忍受不了的。 她只是长长久久地楞了一下,却连心惊肉跳都没有了,眼底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一样。 薄司寒抬眸,与她目光相撞,看到她短暂的失神。 他佯装诧异地扬了扬眉梢,然后又笑笑,语气轻柔的唤她:“鹿鹿,还傻愣着干嘛,妈妈来了啊。” 第209章 第173章 最后的挣扎 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样的讽刺,又这样的荒唐。 饭桌上,岳静宁与薄司寒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两人如此亲近,他活像是她在外久违归来的游子,和和气气,其乐融融,把一顿餐叙烘托出一种温馨美好的永生感。 语鹿参与不进两人的对话,只能作为一个陪衬的旁观物,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目光却越发呆滞。 可怕的不是母亲突然跳进自己眼皮。 可怕的不是那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可怕的是,他们两人关系如此亲近,她作为两人之间的桥梁却直接跳过了这一环,她掉队了,他们两人才是富丽堂皇的一家人。 尽管薄司寒一直在跟岳静宁聊天,但总会用温暖而迷人的微笑望向一旁的苏语鹿。 手臂撑在她的脸侧,另一只手握住她放在桌下捏成拳头的手。 “您看,您一来,她果然就不生我气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光是看着她都盛满了藏都藏不住的宠溺,这一点让岳静宁很放心,很满意。 岳静宁长叹一声:“语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司寒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也是不想让我担心,自从你爸爸去世,我们家就像没了主心骨似的,但是有司寒照顾你,我也放心。” 这话语鹿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都是怎么告诉你的? 这个人最擅长说谎,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毫不掩饰他的坏。 可那么明显的谎言还是有那么多人相信他。 语鹿有些喘不过气。 她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让他照顾……她能得到如今这个下场,倒是全靠他的“照顾”。 瞬间她有了一个很恶意的念头…… 眼前其乐融融的幸福似乎可以天长地久。 当然,她也可以让它瞬间消失。 薄司寒却在此时戴上塑料手套帮岳静宁剥虾。 “照顾您和鹿鹿是我应该做的。” 他手指灵巧,三两下就把一个完整的虾仁剥了出来,沾了一点泰式酱料,放进岳静宁的餐碟中。 “您可千万别怪鹿鹿最近不愿意见到您,我带她看过心理医生,应该是学习压力太大造成的失声,她怕您看到又会担心,本来您身体也不好,要是有一丁点意外她也会难过死的。” 他把这句话说的异常迟缓:“我是最舍不得她伤心的。” 薄司寒弯了弯唇角。 这是在向岳静宁解释为什么这一段时间苏语鹿消失不见的原因。 也是在旁敲侧击苏语鹿……你妈妈受不得刺激,你可掂量着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他的眼神她看懂了。 要告诉岳静宁真相远比给她编织一个她乐意相信的谎言更残忍。 目睹他的阴暗,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她被绑架到了幸福生活的预演,还不得不配合演完这场温馨戏码。 这顿饭耗材昂贵,但其实三个人都没有吃多少。 岳静宁这把年纪了原本就用的不多,薄司寒一向饭量小,而语鹿心口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大石,根本吃不下。 但岳静宁是满意的。 因为她对薄司寒是满意的,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关于苏语鹿曾经行为不检点的污点,也被涂上了白色,她再次变回了妈妈的乖女儿。 吃过饭后,薄司寒又主动担起洗碗的重任。 他让语鹿帮他系围裙的系带,洗碗的时候,又逗她和自己分工合作,就让在一旁帮忙沥水,两人既不吵架又相处融洽。 关键是薄司寒处处都让着语鹿。 这让岳静宁看在眼里更觉得十分放心。 岳静宁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多,薄司寒原本想让岳静宁就留宿在这里。岳静宁却只让两人送她回去就好了。 于是薄司寒亲自开车,语鹿坐在副驾驶,把岳静宁送回了家。 等到送完岳静宁回来,门刚一打开,语鹿便捂着嘴钻进了卫生间。 薄司寒站在玄关,看着一片黑暗里,只有卫生间的门缝下透出一抹莹白的光,苏语鹿拧开了花洒。 水声很大,掩盖了里面的动静,既有一种躲藏之意,也有一种呼救的感觉。 薄司寒拉上门,换好鞋子,没有开灯,蹲在地上撸了一会儿小薄。 又走到沙发坐下,独自在黑暗里抽完一支烟。 在水晶烟灰缸里碾灭烟蒂,薄司寒终于起身走到卫生间,他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 他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语鹿抱着双膝蹲在浴室的角落,被花洒里喷出的水沁的冷透骨髓。 他看到她连牙齿都在打战,可是她还是那么执著而坚定的折磨着自己的身体,一点退缩都没有。 薄司寒手扶着门把,很无奈的看着她,走过去关掉花洒,水声停了。 他抬手取下一张干净的浴巾,把语鹿从角落里拉出来,裹上浴巾强势的按进自己怀里。 语鹿脸贴着他的肩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某一处,呆滞而涣散的眼神,没有生气,没有焦点。 里面一片荒芜,什么都没了。 薄司寒捧着她的脸亲她,几乎难以自制。 语鹿嘴里无声地念着:“别碰我……” 第210章 可刚张开嘴,薄司寒再次堵住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牙齿,自己早已经是疲惫不堪,却被强撑着张嘴迎接他的吻。 双手抓紧了他的肩膀,被勾住吮吸。 语鹿不停的躲开他,痛苦的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今天这一出,重要的不是他挟持了妈妈来威胁她。 而是薄司寒通过几次事件充分向她施压,除非他自己想放手,她逃是始终逃不过的。 他不会打她,不会骂她,甚至他对她再温柔再体贴不过。 可他施加给她的精致酷刑,远比打骂她还令她痛苦。 薄司寒的手掌从浴巾下方伸进去,她腰窝处轻轻磨挲,嗓音低哑而无奈:“我知道这很残忍,但要是不做点什么,我会疯掉。” 语鹿紧闭双眼:你真的爱我是吗? “嗯。” 语鹿无力地垂下头:你知道吗,一个心里没有爱的人却说着爱,就跟犯罪一样。 薄司寒寂然看着她,瞳仁深处似乎有一股漆黑的暗流漩涡般涌动。 片刻后,她听到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语鹿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晰,但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再次落在她的锁骨,颈窝,再到双唇。 咬住唇,抓住他的衣角,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薄司寒在她耳边忍痛的喘息:“不要反抗,不许离开,你只要牢牢记住,你是谁的人。” 她的血肉紧紧地绷在他的骨架上,她冷的像一具尸体,可是,两个人身体相贴的地方,却很温暖。 她的心理防线因他的蛮横变得脆弱无比,她最后仅剩的挣扎被他吞噬殆尽。 他感受到她因忍耐而颤抖的身体,顿悟幸福和痛苦原来都可以无限纠缠无限延伸。 若爱是地狱的话…… 那被爱一定也是地狱。 第174章 哑巴新娘 两年后,北城。 最纸醉金迷的风月场,越往上走,装潢越是低调,用材却越是奢侈昂贵。 保密性也越强。 二楼是一般的包厢区。 三楼是贵宾区,只允许有拥有vip身份的客人进入。 而四楼……是整个销金窟的核心区。 领班带着姑娘们出了电梯,走过一条走廊,直走到一墙镜子前。 掏出一张银质门卡,放在身份认证机器上核验,镜子墙竟是一道门。 门开打,一条由施华洛世奇水晶和蓝金沙大理石打造的回旋楼梯赫然出现在眼前,有种直通天顶看不到尽头之感。 回旋楼梯的尽头是顶层包厢,中庭由一个圆形的沙发围起来,圆心处是挖空出一个直径三平米的入口, 在梦幻的光影中,女孩们便是从那个入口进去,三百六十度供客人观赏挑选。 此时,圆形沙发上稀稀落落的坐着八九个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微微眯起眼睛,借着昏黄的光线细细打量着心仪的猎物。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同时,六七双手伸过来,把女孩们瓜分干净。 唯有一个男人靠在沙发上,一副连头都懒得抬的懒散模样,嘴角带笑,一边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一边自顾自的玩手机。 眼前这批诱人的粉皮艳骨,似乎勾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哎哟我说薄董,您这么大方我们怎么好意思?快快快,一人一个,好东西就得大家一起分享。” 其中一个男人将一个漂亮姑娘抓到腿上,粗肥的五指往女孩娇软的小白兔上猛抓两把,还不忘把薄司寒拉下水。 薄司泽怀中坐着一个妖娆女子,自己享受却很会帮兄弟开脱。 “他是妻管严,我们玩儿我们的,别管他。” 薄司寒闻言扬眉,似笑非笑。 立体分明的眉骨轮廓清冷高傲,可扯开的衣领露出一点锁骨,又让人觉得野性难驯。 这时亦有不长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薄董跟嫂夫人的好事将近了吧?什么时候把嫂夫人带出来给我们长长眼,不然走在街上认不出嫂子,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那怎么行!” 屋子里的男人们笑了起来,声音暧昧。 却又暗潮汹涌。 这两年来天晟的生意越做越大。 薄司寒那双擅长翻云覆雨的手,只需要轻轻搅动一下北城的商海股市,就能影响千万个家庭的切身利益。 就连曾经在北城里说一不二的叶氏,也被他像拆玩具一样,拆成了十多个零零碎碎的天晟子公司。 世人都知,薄司寒跟叶家有仇。 只不过薄司寒理亏在先,当初他追叶家掌上明珠追的人尽皆知,可婚礼当天说爽约就爽约。因而惹恼了叶氏,还派出杀手对他下了绝杀令。 可惜薄司寒是个命硬又报复欲极重的家伙,这一次没斩草除根,等到他一朝翻身,叶氏这个百年豪商竟被他玩弄的风雨飘摇。 当然,关于叶氏和薄司寒的恩怨情仇,天晟内部还传着另一个版本。 传言说,叶氏每被天晟多拆出一个子公司,那代表着不久前薄总跟他那哑巴未婚妻肯定吵过一次架。 是的,薄司寒这位“钻石单身汉”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又多出一个小他十岁的哑巴未婚妻。 只是这未婚妻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没人知晓。 关于她的一切,消息一向是被封锁的死死的。 第211章 连最狗仔的小报记者跟踪都拍不到正脸。 身份越神秘,就越让人经不住去猜想这位千金必定来头不小,指不定又是什么资本大鳄的掌上明珠。 而薄司寒必定是在与叶珊的婚礼前遇到了这位财力更加雄厚的小姐,这才临阵倒戈。 倒不是刻意给薄司寒扣一顶他爱吃女人饭的帽子。 只不过一个连薄家股权都没有的弃子,不仅能够逃过叶家密不透风的绝杀,还能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除非是仰仗神秘未来老丈人提携,否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对于这些猜测,薄司寒从不去解释。 因为不解释,反而更像是掩饰。 以至于他那位未婚妻的真实身份就越发扑朔迷离,传的也更神乎其微。 然而,每次薄司寒被问及未婚妻的问题,只是笑而不答。 他深弯着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一双纤细的小手立刻抢过高级会所配备的火柴盒,暗红的火柴头擦过盒子侧面,呲的一声,轻柔的火苗绽放出来,伴随着气味明显的硝石味。 薄司泽是懂打掩护的。 “哎呀,你们这些人,这种场合谈老婆干什么!真有够扫兴!” 一室哄堂,接着便各玩儿各的。 不多时,包厢里暧昧的气氛被一个声音打断。 “嚯,那个性感婊子是谁?” 说话的男人正端着一杯红酒侧靠着玻璃墙往下望,那环绕的玻璃幕墙遮挡住室内的风景,挡得住楼下的底楼酒吧大厅震耳的音乐。 却遮不住舞池中的活色生香。 那群魔乱舞中有一只妖精格外扎眼。 金色短发,纸白的脸,烟灰红的口红。 高光下照映下,妖精的五官又纯又欲,纤薄柔软的身体随着dj的节奏的扭动。 过分短的裙摆飞扬起来,大白腿在男人眼前明晃晃的摇晃,好像只要再高一点,裙底就要裹不住她丰满的屁股。 令人忍不住想象,极具肉感的身体来回顶撞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饶是风月场里的老手,只不过多看了两眼,胯下便有了硬起来的力量。 其他人见这哥们脖子和胸膛都是烫热的红,喷洒在玻璃上的气息也炙热无比,纷纷嘲笑他一副没见过女人的孬样。 可等他们走过来一瞧,还不是落了个跟他一样的处境,眼珠子都快掉出去。 薄司寒摇头淡笑。 不知何处来的人间尤物倒能把这群人间油物全给镇住。 好奇心促使他起身走到玻璃墙前。 很快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随即浑身紧绷,醉意顿失,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几乎把他手指烫伤。 因为底楼盘丝洞正蹦跶的最厉害的那个妖精不是别人,正是这群男人心心念念的嫂夫人。 薄司寒那个身份来历了不得的“哑巴新娘”。 第175章 我知道你喜欢哪样的 男人立刻转身,拿了外套就转向往直升电梯。 随着轿厢层层下落,他与苏语鹿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此时舞池中的核心焦点苏语鹿伴随着男人们暗涌的急促喘息声,继续兴风作浪。 还不知大难将至。 高举的手臂缓缓落到腰侧,再一抬头,她的欢歌艳舞到此为止。 英气偏执的男人就站在她眼前,臂弯里挂着外套,挤在空气乱七八糟的人群里,用一种尖锐审视的目光锁住她。 语鹿与那眼神对上两秒,唇角缓慢浮起一股古怪笑意。 金闪闪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击在瓷砖上,准备从舞池中离场。 真是扫兴,她还没玩儿够呢! 这样的尤物,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了。 谁舍得就让她这么走。 一只色胆包天的手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 “嗨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好吗?” 不过话音刚落,一只拳头以迅疾的速度,毫不留情的挥过来。 其他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只看到一串血珠横飞空中,好色的男人应声倒地。 轻描淡写的男人突然性情大变成冷厉凶狠的魔鬼,拎着对方的头发每一拳下去,带着恨不得把对方揍穿的愤怒。 舞池里,混乱瞬间变成了灾难。 苏语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走到一边给自己倒果汁喝。大约半小时后,有人出来主持善后。 薄司寒则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他边走边接过周然手中的湿纸巾,擦去脸上的血污。 又下了两个命令。 “给他点钱,塞住他的嘴。” “让人好好查一下,别让不懂事的人把照片流露出去。” 周然连连说是,两人再往前走两步,便看到苏语鹿站在他们面前,歪着头望着他们笑。 周然乍看一眼,语鹿妹妹那全身上下加起来就比巴掌大一点布料,压根裹不 住冰肌玉骨的媚态。 立刻抬起手挡住视线。 这女人现在是个导火索,分分钟都会让薄先生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他还想多活几年,根本不想被这两人波及,炸个粉碎。 所以在自己转身的同时,周然也挥着手撵着所有人转身,面壁——神说救人 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着。 等那两人互相残杀去。 薄司寒停下脚步,冷厉的神色多了几分愤怒。 第212章 语鹿却只是又坏又媚。 她突然就朝他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吻一下。 “嗓子冒烟了吧,你看我给你拿了什么?” 她从身后拿出一瓶果汁,拎在他眼皮子前晃了,做出夸张的表情。 “刚才我趁乱的时候偷的。” 她看着他的神情,蕴藏着小窃喜与随意,真诚得眼睛冒星。 薄司寒也当真好骗。 凶冷的眸光,瞬间就软了下来。 这种关心只一秒就冲垮冷血动物所有的防线。 他将外套披到语鹿身上,大力钳住她的手腕,一声不吭,粗暴地把人带走。 语鹿一路都是笑呵呵的,与周然擦肩而过时,还故意拍了他肩膀一下,对着他挤眉弄眼一番。 越发像个不着调的女疯子。 直走到停车场,语鹿拿出手包里的车钥匙,把薄司寒塞进副驾驶,自己绕过车头钻进驾驶座。 车还没开多远。 薄司寒单手撑着头,头往后仰着,路过一个红灯,语鹿转过头,见他神情依旧冷凝,斜眼瞅着她。 她烟灰红的柔唇上折射着柔软的光泽。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开心,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雅兴。”她对着他比划手语。 这两年来,她的语言丧失的毛病一直没有治好。 后来索性自己也放弃了,找了老师专程学习手语。 其实到了她这个年纪再学习手语来交流的意义不太大了,因为她身边所有人都看不懂,但薄司寒不想让她不开心,便陪着她一起学。 后来,手语交流就成了两人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 周围其他人都看不懂她想说什么,只有他看得懂。 薄司寒舌尖扫过后槽牙又轻咬了下,眼眸在夜色中浓稠的很。 语鹿知道他还在生气,这人越是表现得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时候,心里就越装着事儿,看来酒吧那个混球还不够他解气。 “你先别生气,下次我换个地方玩儿。” 她不说话还好,这回是真激怒他了。 薄司寒解开安全带,将语鹿按在椅子上,身体铁板似的压过来,手指沿着她下颚抹到嘴唇。 唇上的口红被他的指腹抹花。 她就像刚跟人激吻过一样。 而他浅吸一口气,咬着她的唇就把舌头滑了进去。 浓浓的占据,狠狠的撕咬。 缓缓的磨蹭,用牙齿咬,手指插入她发丝,时而温柔,时而焦躁,一个剧烈漫长的激吻吻出了饥渴又压制的感觉。 语鹿那半张开的嘴里好像除了喘息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两人还是吻的很激烈。 直到四周都响起刺耳的喇叭声,纷纷表示抗议。 语鹿推了推他,比划比划:喂,绿灯了,再不开走待会儿警察来了。 薄司寒的下唇贴着语鹿的唇,花了几秒钟让情绪彻底平静,额头抵在她额头,如此近的距离,他那涣散的双眼里映着她的脸,除了她根本容不下别的东西。 “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松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叩上安全带。 “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重复了一遍。 语鹿淡漠的扫来一眼,不喜欢她这样?这样是哪样? 是喜欢念书的女孩,开始天天逃课,频繁挂科,不再念书? 还是说从前连裙子都不敢穿的女孩,现在开始衣着暴露,浓妆艳抹? 还是说……一个明明对做爱感到痛苦的女孩,开始学会沉浸在性欲里,越堕落,越快乐。 她把车挂到d档……眼神越发淡漠……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真的,就挺好的…… 车又开出一截子路,语鹿突然调转了方向。 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用口型说:我知道你喜欢哪样的。 第176章 活色生香的妖精 她把车开出很远的地方,直到开进一个湿地公园,停在一处湖水畔。 周围光线昏暗,草丛里虫鸟鸣叫。 语鹿解开安全带,把座椅往后挪,双膝跪在座椅上。 不出一刻便暴露了想法,连亲吻的前戏都没有,而是将手大胆的探进薄司寒大腿。 薄司寒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声,忍了又忍,还是掐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 说实话,即便不是语鹿,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尤物的引诱,都很难拒绝的了。 但薄司寒还是竭力控制自己,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在赌气。 夜里露重,他帮她把西装外套拢了拢。 “我们回家吧。” 语鹿却又凑了过来,不管不顾。 薄司寒眉头从微蹙到深拧。 心口燥热到可怕。 “鹿鹿,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眸色极深的看了她一眼,紧攥着她的手腕。 空气里能听到深深喘息的声音。 但他的劝告她却听不进去。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你不是说,作为女人,我该好好享受吗?” 她肃着一张脸,眸光平静,对着他打着手语。 “如果你给不了我的话,那你介意我去找别人吗?” 黑色的瞳仁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游到了薄司寒心头,撞的他一颤。 第213章 可就在薄司寒犹豫那刹那,语鹿扯掉自己吊带裙的带子,金色的亮片裙簌簌落到椅子上。 语鹿爬向薄司寒。 正如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又像一只躲避现实的鸵鸟。 跪的膝盖都红了。 薄司寒再冷漠,也受不了这么直白的互动。 他屏息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可还是觉得不够过瘾。 她已经做的够好了。 撩的近乎在蚀骨边缘。 语鹿双眼里泛着水光,有些愤怒的对他做手语。 “为什么不?” 没有不代表不想……她一碰他,他就会受不了。 薄司寒单手撑起她的下巴,凝望着那红肿水润的唇,他不紧不慢的说。 “我舍不得。” 她表现的很愤怒,比划手语的动作很快。 “你以前不是求着我帮你吗?” 薄司寒把她提溜起来,推到中控台上,让正面对着自己。 如今的苏语鹿像块石头一样,软硬不吃,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变的异常容易情动。 当然薄司寒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好处还是坏处。 以前她总是羞涩的放不开,他则总想诱导着她大胆一些。 那时他完全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然后亲手杀死了从前的她。 薄司寒理亏。 倘若,这就是苏语鹿想要的,倘若在他身边,只有这一点,他能给她满足…… 他连命都可以给她。 薄司寒宽大的西服拢在苏语鹿娇小的身体上,欺身压上。 她像一朵花一样为他绽放。 语鹿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只是剧烈地喘息,像是喘不过气那种喘息。 面色潮红,浑身发抖,西装坚硬的布料,轻微的摩擦皮肤。 他知道她想要更多。 薄司寒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语鹿 可他还能忍。 “鹿鹿,你说话好不好!” 他喑哑着嗓子说。 语鹿抬手捂住嘴巴。 这样一个高冷又禁欲的男人,简直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这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可是粗话之下,语鹿莫名感到刺激。 他那些脏话,就像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下流。”她终是忍不住动了动嘴唇,骂了一句。 “鹿鹿啊,你说话好不好?嗯?”他的嗓音轻若羽毛。 随即,为了逼苏语鹿能够说出话来,薄司寒说了有史以来第一句粗话。 语鹿全身绷紧往后一仰,喉咙里发不出声,可是身体在尖叫。 要不是意志力够强,她差点真的尖叫出声来。 第177章 博弈 她像一汪水滑到他怀里。 薄司寒静静等着她缓歇,反正她高兴了就行。 正准备带她回家。 可语鹿刚缓过气来,又爬了上来…… 就像是蚌壳孵珠,珍珠是美丽的,过程却是残忍的。 当然,两年以后苏语鹿再回头来看这件事,才发现雄性在两性关系之间一直是特权阶级。 他们掌控着进攻、袭击、镇压,来收割女人的挣扎、投降、臣服。 感染她的精神,让她患上某种名为“被爱”的疾病。 这疾病会让她们自愿将头颅套进名为“所属物”的枷锁。 代价……是自由。 换言之,薄司寒一直都是特权阶级。 她则是被被压迫的对立面。 薄司寒将垮在她腰间的西服拉起来,帮她把手伸进衣袖里,宽大的外套在她身上拢了拢。 又看了她两眼:“我来开车。” 又给她拢了拢衣服,拢的很紧实,生怕待会儿被外人瞅到。 等他把副驾驶的位置腾让给她,从副驾驶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彻底给毁了。 真是互相不遑多让。 等到车从湿地公园开出去。 冲动来得快,去的更快。 苏语鹿又变回了淡漠、冷静,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晚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她一直望着窗外。 跟刚才发疯的她,俨然两个模样。 薄司寒偶尔会用眼神望向反光镜里的她,隔了一会儿,开始安慰她。 “我都被你……你还一脸不高兴。” 苏语鹿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 但也只是撇了撇嘴角。 她在复盘刚才的博弈……到最后他在她耳边动情的说话,太刻意了。 因为刻意,所以演技拙劣。 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在男女关系,还是其他方面。 这人永远是赢家。 她跟他的关系中,早就分出了胜负, 只是她跟他一样的好强,骄傲,是个犟种。 必须掌控自己身体的主动权。 这个身体虽然还被他掌控着,但她无时无刻都在宣誓主权,她只能是她自己的。 其实两人的博弈,也是两人日常相处的一个镜像。 苏语鹿从来都不是一瞬间变“坏”的。 自从接受了一辈子都逃不开薄司寒的事实,她从前的很多想法也在日复一日中改变。 比如,从前她是顶爱念书的一个人,突然对念书的热情也消失殆尽。 等薄司寒忙过头回来,发现她门门挂科,被系主任屡次点名退学。 第214章 先连了通电话,找了个熟人把把关系疏通,保留学籍。 大中午的抽了个空回公寓,一把还在床上懒觉的语鹿一把拉起来,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语鹿眼神很淡漠。 然后平心静气的跟他谈判。 “我读书就是为了找份好工作,我找份好工作就是为了挣钱,可是你看现在,你那么有钱,我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那我还有必要去工作吗?” 薄司寒在镜片长时间地凝视她一眼。 她说的不无道理,甚至他有些惊叹她很聪明。 没有经过他点拨,不过短短数日思考角度就从打工人跳脱到了食利阶层, 身份不同,目标自然也不同。 他不怪她有厌学情绪,任何人坚持了一个十几年的目标,如果有天突然这个目标的存在其实毫无意义,都会出现倦怠的情绪。 人性总是这点儿贱不是? 薄司寒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 双手交叠,深色的瞳孔静静地放在她身上,默了一顿才耐住性子跟她分析利弊。 “读书和上班是两回事,就像上班跟上班也是两回事。有的人上班时为了养家糊口,但有的人上班是为了不断突破自我,语鹿,如果你现在的理想就是变成那种庸庸碌碌的全职太太,每天只知道买买买,下午茶?那样你不会感到快乐的,因为你就不是吃那碗饭的人。” 他还是很了解她,她不是那种庸俗无聊的女人。 不然他怎么会爱她成那样。 语鹿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双手一摊。 “可是我又不能说话,有那种不需要跟人交流的工作吗?” 薄司寒一时语塞。 开始有些明白了,她是故意的,现在她身体已经逃不开他,但是精神上还在做抵抗。 淡淡地看了眼天花板,默了默,顺着她的话说。 “暂时不去念书也没关系,人生还很长,你慢慢找你喜欢做的事。” 苏语鹿听着薄司寒包容的语气,明明气势汹汹的回来,这么快就不追究了? 有些意外。 笑着又耍起了无赖:“你不会任由我毕不了业吧?” “不会,”他的语气倒是诚恳:“如果你只是要个文凭,那还不好处理吗?想要哪个学校的都可以给你弄过来。”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觉得你长大后,至少应该成为某个行业里有号召力的翘楚,做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 他带点儿无奈的语气:“当然,只要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心肠能硬得像个冰块儿,我又能怎么样?你真的不想念,我也不能押着你去学,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强扭的瓜不甜”,也得亏是这个人嘴里才说得出来,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 当然,薄司寒当时那副细致体贴的规劝,对语鹿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 从放弃学习开始,苏语鹿的叛逆期拉开序幕。 紧接着就是肆无忌惮的花钱。 从买一件衣服都要去打折区,还要货比三家的实诚丫头,慢慢的变成去最昂贵的商场,连价码都不看就刷卡的名媛贵妇。 一夜之间,消费实力越级了好几十个档次。 有时候薄司寒开着开着会,手里都会突然弹跳出刷卡信息,每次都是几十条短信,一连串的零。 他倒是无所谓,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花钱在他这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她可能不知道他到底多有钱,到底多能挣钱。 用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表示对他以及对人生的抗议,在他这里是没用的。 况且…...在道德层面,做富豪的要反哺社会。 她花出去零越多,创造的社会就业岗位就越多,他反倒要感谢她,帮他完成了福利指标。 第178章 生个孩子 有了薄司寒的放任,苏语鹿更加放肆的放飞,后来抽烟、喝酒,泡夜店,赌场豪掷样样来。 有段时间薄司寒发现苏语鹿整日烟不离手,抽烟抽的比自己都狠。 劝她少抽点,她就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回敬他。 【是你说的,女孩子在年轻的时候就该接触上等的东西,这样你才知道是好的,什么是想要的。】 她背靠着阳台栏杆,只穿了白色真丝吊带睡裙,肩上披着他的衬衣。 清晨风很凉,把两条笔直的小腿吹出纸白,苏语鹿眯了眯眼,然后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给他。 是他的烟盒他的烟。 烟盒里的烟,数量已经很久没有少过。 ——他在戒烟,她知道他在戒烟。 她望向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嘲笑。 同样的,她在迈向“坏女孩”的每一步上,薄司寒都有过规劝,无一不是被她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堵了回来。 【你知道的吧,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可能会疯掉哦!】 她就鼓起两腮,一脸无所谓的卖萌装无辜。 薄司寒知道她对自己成见很深,没敢逼她太紧,提醒过两次无效后,对她的态度就从放任变成了放纵。 只要不吸毒,一切都尚在掌控之中。 而苏语鹿因为对父亲的崇拜,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沾毒的,对于这一点,薄司寒对她很放心。 薄司寒对她的需求底线已经压到了最低。 第215章 他只想好好的跟苏语鹿过一些安生日子。 她留在他身边; 为他生很多小孩; 其他,随便她怎么造。 重新回归到两性关系上。 语鹿的放纵与堕落,是在祭奠已经死去的懦弱无能的自己,也是在试探薄司寒对自己容忍的底线。 性事上,她自己掌控着自己身体的主权,慢慢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从被迫变成主动进攻。 但是薄司寒在性事上始终没有对她真正“让步”过,依旧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每一次她虎视眈眈的攻略城池,一来一回,仿佛每次都是她占上风,但哪一次的结局不是以她在得到更快更多的高潮中结束。 而那个人,也会演。 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就配合着演出一副快要被她摧毁,或者已经被她征服的模样。 压根就是在哄小孩。 其实他们在床事上的博弈,本身就是他们两人日常状态的映射。 某种情况他们是势均力敌的。 但他始终略胜一筹。 就像她的生活看起来是那么的随心所欲,由着她造,但她再怎么造,都是在他的笼中起舞,做他的掌中之物。 * 抵达星河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苏语鹿从车上下来,光着脚走进大厅,薄司寒锁上车门阔步跟在其后。 一进电梯,苏语鹿那又疯又癫,又癫又美的状态,立刻吸引了同一梯轿人的目光。 薄司寒嘴唇紧紧抿着,脸上不见表情。 只是一进去就用身体紧贴住她的后背,挡住了别人不怀好意的打探。 随着楼层数字层层往上跳,薄司寒想,好歹西装外套还能遮住个腿根,看来还是得马上换独栋小楼才行,公寓太煎熬了。 等回到家,他把她扛到浴室,剥干净,丢进浴缸。 他自己冲了个凉,也一脚踏进大浴缸。 浴缸是个有电动按摩功能的高级玩意儿,三四个小孩在里面玩都没问题,他进来的时候苏语鹿在玩起泡球,看了他一眼,低头又继续玩。 他也不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是帮她擦洗身体。 每次都是这样,大动干戈以后叫她好好洗洗,她赖在原地。 【动不了,没力气。】 以前挺爱干净的一个姑娘啊,梳头发都会梳的一丝不苟的。 也罢…… 当女儿养了。 在滚烫的热水里,两个人的温度都融成了一致,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手臂环着她的腰,那小腹凉的让他皱眉,宽大的手掌覆盖其上,多温热了一会儿。 手指抚摸过她的头发时,指尖空捞捞的,薄司寒还是觉得很可惜。 洗完澡后,苏语鹿变的滑不溜秋的,薄司寒低头再她肩上用力亲了一下。 香香的,软软的。 用浴巾擦干身体,吹完头发,头发很短,很快就半干,不再湿哒哒的滴水。 薄司寒打开柜子去放吹风机,这人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等他收拾好浴室残局,回到卧室。 在玩儿手机的苏语鹿把手机怼到他眼皮子底下。 薄司寒眼皮一挑,扯过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卧室空调的温度调的有点低。 然后慢悠悠的说:“又买了一辆车?” “付钱。”她坐起身,打直背,比划比划。 他表情倦倦的:“库里南那么丑,哪个女孩子开这种又笨重又黑糊糊的车?换一辆吧,718就挺好的,上了最新款。” “我喜欢它的手工腰线。” 不接受讨价还价,库里南换成718,直接降三折。 他倒是会做生意,砍价也不是这么砍的。 薄司寒倒不是心疼钱,只是知道她买车买房都是一头兴起,他车已经够多了,她再买几辆他还得专程给她腾车库,麻烦。 当然,总归还是觉得女孩子开库里南太丑,审美上没办法和她达成一致。 “你想开库里南就把家里那辆开去玩玩呗,反正买新的也是三分钟热情。” “我三分钟热情以后送我闺蜜。” 薄司寒倒吸一口凉气。 行,你可真行,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对吧。 转念一想,妈的,劳资在她心里连她闺蜜都不如,她什么时候送过我超过五十块的东西! “你给我生个孩子,我立马就付钱。” 苏语鹿脸色一变,立刻就嚣张不起来了。 沉了脸,转过身躺下,往上拽了拽被子,被子将所有的心结都遮掩在被窝里。 薄司寒在要小孩这件事上有种偏执的执念。 已经开始越发明目张胆。 不仅请了各种知名专家来给她调理身体,还为此研究出了好几套方案。 她现在年轻着呢,最好是她自己怀自己生。 因为他想贴着她肚子感受一下小孩在她肚子里挥拳舞腿。 同时拥抱着两个最重要的人,那感觉一定会非常很美好。 当然,如果鹿鹿过了最佳生育年纪还是很难孕育生命,就采取其他医学手段。 在国外找代孕也可以…… 人工子宫也可以…… 反正他的公司也在研究这个领域,等到他跟语鹿用得上人工子宫的时候,差不多也该研发好了。 第179章 催婚 语鹿的身体情况,她自己清楚。 第216章 有过一次流产大出血,医生都说不好要小孩。 不像别的不孕不育患者,别人一听到医生宣判死刑,哭哭啼啼,跪求医生再给出点主意。 她反倒释然。 一段畸形关系诞生出的畸形结晶,她不知道自己会恨它还是爱它。 要是爱它,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 要是恨它,她又觉得自己愧于做个母亲。 没有是最好的,是上天给她的绝处逢生,否则那些小孩在不和谐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又会是第二个薄司寒。 【有那么多女人愿意给你生小孩,你干嘛不找她们,你也听到你医生说的,我可生不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从床上坐起来,对着他比划比划。 薄司寒抬眸与她对视:“女人,我到你这里就为止了,你别想着把我往外推。” “……” 【那你自己生。】 “我也得有那个功能不是。”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语鹿一头躺下背过身。 薄司寒也没有追着她同意,侧躺下将她搂在怀里,伸手关上了台灯,呼吸烙在她的颈窝。 跟他那么久,语鹿还是不了解他。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出现过的女人就只有叶珊跟她。 说的好听点是洁身自爱。 归根究底,是因为他有一个风流又爱吃软饭的父亲和一个频繁换男人的交际花母亲。 男女之间的那点儿蝇营狗苟逢场作戏他早就看透。 若只是只想着下半身那点爽快,外头抱私生子来敲门的女人多的能把门槛踩烂。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压根不稀罕女人的顶礼膜拜。 关掉灯后,薄司寒贴她紧了些。 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到怀里,吻着她的头发:“6月份你就要毕业了。” 黑暗中,语鹿的眼睛睁开,清明的跟被火焰点亮了一样。 薄司寒是个明白人,小心翼翼的捕捉着苏语鹿的情绪,没有一口气儿把话给说完。 手掌抚摸着她裸露在被单外的胳膊,像是安抚着她的情绪。 “婚纱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下个星期我要去一趟欧洲,要不然跟我一起……法国那边,意大利那边有很多不错的婚纱品牌。” 这不明显是在催婚? 催完生小孩又催婚…… 果不其然,他怀里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 薄司寒缓了缓语气:“睡吧。” 他不敢对她提要求,也不敢逼她太过。 但对他想要的结果,又势在必得。 周六的早上,薄司寒早早就把语鹿从床上拉起来。她坐在床上还迷糊着眼睛,薄司寒轻轻她的脸,唇上带着薄荷气息的清凉。 被冰了一下,她有些醒了,看到他在帮自己脱睡衣,扣内衣扣子。 衣服穿好,就抱去洗漱,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往她嘴里一塞,帕子打湿往脸上囫囵一抹。 然后他笑起来。 “苏语鹿,你真的好懒啊。” 语鹿看着镜子里的薄司寒,站在自己身后,单手捏起她的下巴,一脸坏笑。 【谁让你管我!我又没让你管过我!】 她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牙刷,自己动手。 “我就喜欢管你。” 他就这么看着她,眼底充满了宠溺。 语鹿刷着牙,从镜子里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心绪复杂……这人,每次都一脸深情款款,明明没有爱,却表现的有很多爱一样。 早餐已经准备好,端上桌。 现在一轮到周末,薄司寒都会提前打发走阿姨,给两人留足单独相处的空间。 所以做饭这件事也被他一手全包。 这两年薄司寒的手艺渐长,做出来的东西珍馐满桌还不带重样,若不是语鹿吃过他从前做的东西,也很难想象从前他在烹饪这一块儿是那么没有天赋。 语鹿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塞东西,心中感叹,这样的人,就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难怪他总是在赢。 吃过饭以后,薄司寒说要出门。 【我们去哪里?】 “去看妈妈。” 这两年差不多是这种模式,每周他尽量抽半天时间带着苏语鹿去见岳静宁,有时候是就在家里包一顿饺子做一顿饭,有时候是顺带带岳静宁出去散散心。 每次去见母亲,语鹿会乖很多。 至少不会再穿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说话做事也会得体很多。 两人出门后就先开车去附近的skp底楼的超市采购了许多新鲜食材,然后再去语鹿老家。 还没进门,岳静宁接到薄司寒电话,早早的就把大门敞开守在门口望眼欲穿。 薄司寒一来就把两大包塑料口袋递给佣人,接着从护工手里接过轮椅,把岳静宁往屋里推。 “妈妈,不是说最近嗓子疼可能有点感冒吗?人不舒服就别刻意等我和语鹿了。” 岳静宁看薄司寒的眼神就跟看自己亲儿子似的,欣慰的叹了口气。 “我守在门口心里踏实。” 薄司寒淡淡笑了笑,面部锋利的轮廓因这个笑变的格外柔和。 语鹿走在两人身后,进屋后换鞋,洗手。 然后走到父亲灵牌前先上了三支香。 薄司寒那边跟岳静宁扯了两句家常,看时间差不多就解了袖扣挽了衣袖去厨房烧菜做饭。 第217章 然后语鹿又走过来陪岳静宁说话。 这两年岳静宁事事舒心,再加上薄司寒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给她看病,又安排了一个护工两个佣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岳静宁不仅病情稳定,还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脸上白里透红,从前是那样性格古怪的人,也变的通情达理好说话起来。 语鹿刚一坐上沙发,便看到茶几上摆着一本黄历书,旁边白纸上还用铅笔写着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有一个生辰八字,她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 于是另一个生辰八字是谁的,则不消说。 岳静宁削了一个苹果,劈开成几牙,放在碟子里,用水果叉叉了递给语鹿。 看着女儿看到那本黄历书眼神发直,岳静宁笑眯眯的望着她。 “司寒上次跟我说想尽快把婚期定下来,他说他爸妈很早就没管他,也是个不顶事的,他没结过婚没有经验,不是很懂那些婚礼礼仪,希望我能全权主持。” 第180章 婚房 语鹿觉得浑身发冷。 岳静宁则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将自己统了的几个日子翻出来,亮给语鹿看。 “你看看,这几个日子我看了都不错,你自己选吧,也就是早些晚些的区别。不过姑爷心里急,一直暗示我早点扯证才能早点名正言顺的抱外孙。” 岳静宁凑到语鹿耳边咬私密话,笑的怯怯的,那么期待,那么高兴。 语鹿盯着那几个日期看了将近一分钟,眸底是一片的死寂。 她抬手不耐烦的将那张纸夺过来撕碎丢进垃圾桶,强压着情绪比划。 【我跟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气过头了才想起妈妈看不懂,扯过纸又用铅笔重新写了一遍。 岳静宁看到纸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跟他还没结婚呢,你就姑爷姑爷的叫,万一我跟他成不了呢?你岂不是要被周围的邻居笑死。】 “成不了是什么意思?”岳静宁的嗓音都提高了好几分。 厨房内的薄司寒朝外看了一眼。 语鹿摇了摇头。 【成不了就是成不了的意思。】 岳静宁被语鹿这不对劲儿的表达给弄糊涂了,傻眼道:“苏语鹿啊,你是不是脑子犯傻,你都跟司寒同居那么久了,进进出出周围哪个人不知道这是你男朋友?” 岳静宁用手指戳她脑门,一下比一下狠。 情绪越来越激动。 “就你这副样子,谁还会要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司寒这样的好人,人家还没嫌弃你呢,你还装腔作势,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语鹿被岳静宁一番训斥,眼泪都涌到了眼眶。 她急的直接比划手语。 【对对对,他是好人!我是坏人好了吧!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是最大的罪人!】 薄司寒在那头只听得到岳静宁逐渐拔高的嗓门,忙洗了手解了围裙边擦手边走过来看怎么回事。 看到苏语鹿眼泪已经挂脸,脸上堆笑,先给岳静宁端上一杯温茶。 顺势把苏语鹿拉到自己身后。 “妈,是我之前惹到她了还没把人给哄好,您别气。” 岳静宁面色稍霁,苏语鹿则用力甩开他的手往自己房间走。 薄司寒立马对着岳静宁使了个眼色,赔笑道:“我先哄哄。” 随即便跟了过去。 语鹿摔门进屋,门差点砸到薄司寒脸上。他往后一退,幸好躲得快。然后拧了门把推门进去,反手轻轻锁上了门。 苏语鹿坐在床上,一看到他进来,就立刻转过身。 这人真是好狡猾,看起来一再的纵容自己,私底下的算计却卑劣至极。 薄司寒走到她跟前,就在地板上坐下。 语鹿抬头剜了他一眼,抬了抬手。 【你滚,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薄司寒只是笑,然后起身,绕到侧面,在衣柜面前坐下。 然后好脾气的说:“我滚到这里可以吧,这样你刚好看不见我。” 语鹿一愣怔,忍不住破涕为笑,但立马收住笑容,还自爆底牌。 【一点都不好笑。】 薄司寒嘴角微勾,忍不住轻嗤一声:“你明明笑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女人瞬间恼羞成怒,站起身朝他胸膛狠狠踢来一脚。结果脚尖飞过去就被人握捏在手,他扯了她一下,人就滚到了自己怀中。 语鹿很用力捶他胸膛,锤了好几下。 【我讨厌你。】 薄司寒只是搂着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情绪极其稳定。 他只轻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但我喜欢你。” 语鹿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哭的很伤心,捶打他的力气由强变弱。 不断的重复着口型。 【我就讨厌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薄司寒搂抱住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腾开一只手,手在她身后操作了一下手机。 没过三分钟,他把手机贴在她耳朵边。 语鹿哭哭啼啼,她又不能说话,给她听手机有屁用,但薄司寒一个暗示的眼神,让她好好听…… 结果电话是劳斯莱斯4s店打来的。 “苏小姐,您订购的库里南已经装配完毕,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上门店提车?或者您不方便的话,我们派工作人员给您送货上门也行。” 第218章 苏语鹿:“……” 本来哭的很伤心的人,被彻底整不会了。 隔了一会儿,苏语鹿收拾好情绪,跟薄司寒重新走了出去。 她不想当着妈妈的面跟薄司寒吵架,更不想让薄司寒看到她会因为他跟妈妈吵架。 总之…… 饭桌上一家三口依旧是和和美美的,就好像刚才的争吵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 岳静宁还想在饭桌上主动谈起两人结婚的事,被薄司寒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 “妈妈,下周我要出差,想请您到星河湾住几天,帮忙照顾一下她可以吗?” 苏语鹿不知他是何用意。 但岳静宁倒是答应的爽快。 “这是我自己的女儿,什么请不请的。” 吃过午饭后,下午薄司寒又开着车带着岳静宁和苏语鹿去了麓湖旁的顶级别墅区——麓湖书院。 他在最好的位置刚购下两栋联排别墅。 三人刚到麓湖书院的大门,麓湖书院的开放商陈总便在等候。 陈总一见到薄总,先是点头哈腰。 握手寒暄后,便带着三人坐上了观光车,一路有漂亮的解说员对麓湖书院的占地面积、建筑风格、绿化程度进行介绍。 陈总适时给薄司寒递上一支烟。 薄司寒抬手婉谢:“不了,在戒。” “好好好。”陈总把烟盒塞进衣袋里,刚好车子转过一片栽满蓝花楹的小道,前面又是一片湖。 湖里游着一些飞禽。 湖后是单独的两栋联排别墅,附近500米都没有别的邻居。 陈总继续跟薄总介绍:“那边就是当初您预定的两栋房子,按您的要求,右边这栋全都刷成了纯白色。当然,您当时说要神经病的那种白,我们的房屋设计师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种感觉的漆。”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车上的人下车。 薄司寒立在原地,冷峻着一张脸,看了那房子许久。 半响,说:“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陈总微倾着腰,脸上是促狭的笑:“这种漆在天气好的傍晚,会显现成一种很淡的粉红色。当然,您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按您的要求再调整。” 第181章 后院着火 薄司寒转过身,神色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你觉得怎么样?” 她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除了笑,又好像有些别的滋味。 薄司寒便对岳静宁指了指旁边那一栋:“妈,这栋是买给您的。” …… 下午看完房子,晚上在外面用了餐才回家。回家后薄司寒便开始打包行李,他这一次离开的时间久,内心深处还是很想语鹿陪他一起去。 她以自己没有办签为由,还是拒绝了。当然她如果真的想去的话,也可以办加急签。既然她不想,他也不勉强。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骤然回头,她就站在他身后。 她洗完澡了,穿一条黑色的镂空睡衣,裙子里不着寸缕。 他只是看她一眼,不由深吸一口气……就这……谁顶得住…… 语鹿脚尖一踢,将卧室门带上,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然后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左手是一瓶勃艮第,右手……捆绑绳和一根黑色皮鞭垂在手心。 薄司寒心下明了,有些无奈的语气:“你在哪里搞来这些东西?” 【网上。】 挺没心没肺的语气。 好吧,她想疯,他只能陪她疯。 反正家里又没人。 结果两个人一起发疯,疯的有点过头。 之后累得不行,两人裹了张毯子在地上不知哪个角落,蜷缩着相拥而眠,因为睡的太沉,第二天差点错过航班。 薄司寒赶紧起来洗漱,透过镜子看到背上的鞭痕。 “……” 完了,tmd,这么变态的玩法,他竟然觉得有点甜。 只不过这周出去,游泳这类活动可以谢绝了。 语鹿穿着他的白衬衣走过来,靠着门看着他,两条腿明显还有些颤。 他睇她一眼。 “你就是故意的。” 语鹿抿了抿嘴,有点不高兴。 这责怪的语气算什么事儿?昨晚他不挺高兴的,男人……通病……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跳过来双手勾在他脖子上,对准他肩头就是狠咬一口,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把他咬的好痛。 薄司寒也不遑多让,低头去索取她的吻,只是吻地很用力也很克制。 两人厮打了好一会儿,直到周然打来催促的电话,薄司寒才依依不舍的拎着行李离开。 语鹿送他到玄关。 这人突然转过身,弯下腰来抱住她。 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廓,她细软的发丝挠着他的脸颊,有些痒。薄司寒维持这个姿势,拥抱了她好久,用鼻尖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很自然的说。 “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了。” 语鹿的眼眶突然异常的灼热。 她垂下眼,内心有些挣扎的把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分开,当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察觉到自己心上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被拉开。 有点痛。 可心不狠可不行,她可不能再对他心软。 她抬头对他笑了笑。 第219章 【回来再说。】 “好。” 薄司寒出门后,语鹿便开始收拾房间。岳静宁是下午被接过来的,薄司寒的用意语鹿现在有些明白,就是让岳静宁看住她。 被人监视语鹿早就习惯,区别是被谁监视。 傍晚吃过饭,她雷打不动的夜跑。跟岳静宁打了声招呼,换了身运动服就直接出去。 夜跑这个习惯她坚持了近两年。 前头一年半,每次夜跑还有人跟着她,后来她越跑越快,跟着她的人有些跟不上,几次把人跟丢挨骂。 语鹿便说薄司寒大题小做,他的定位器都看得到自己的路线。 后来他渐渐对她放松了警惕,可能也是因为很自信苏语鹿跑再怎么跑也跑不出自己的手心。 语鹿沿着既定路线跑了四十分钟,晚上夜跑的人很多,大概四十分钟后有个跑友迎头跑过来,与苏语鹿视线一对,他站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 等她跑过来,便跟她一起并驾齐驱。 两人渐渐放慢了脚速,薄司礼笑这问她:“你这是什么新发型?我刚才差点没把你认出来。” 语鹿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很难看吗?” “挺好看的,像个脾气很差劲的小精灵。” 语鹿装作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薄司礼随即只是淡淡一笑。 然后问她:“今天去图书馆吗?” 语鹿嗓音清脆:“行啊,谁不去谁是小狗。” 说完,两人朝图书馆的方向跑去。 所有人都以为苏语鹿换上了语言障碍,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很早以前就听到过她的声音。 那就是薄司礼。 不过薄司礼得知苏语鹿这个秘密后,曾向老天爷发誓,如果他告诉了第三个人,就会在苏语鹿面前扮小狗叫。 晚上九点半,图书馆早已闭馆。 薄司礼原以为要进去得自己出面摇人了,语鹿说他哪有这么麻烦。 薄司礼便说:“上一次过来,你是对门卫大叔掀了裙子,又请他抽了一支烟,现在你想故技重施?” 语鹿拍拍自己的运动裤,对他翻了个白眼三连翻。 老娘就这点出息? 然后带着薄司礼去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门,从一块垫子下拿出一把钥匙,从那条消防通道通到图书馆内。 人只要会动脑子,总会有无数种办法解决问题。 两人都是极爱看书的人,进去以后各不搭理,去找自己喜欢的书看。 语鹿很快在书架上挑选到一本,拿到桌前,拧开了桌面上的台灯,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所以,她在薄司寒那里装出一副破罐子破摔,连书都不爱了的样子。 全是做给他看。 薄司礼则走到书架的另一边,找到一本《人体解剖图谱》。 不知过了多久,从文字里抬起有些酸胀的脖子,视线朝苏语鹿的方向投了过去,好奇她会看什么? 阅览室里只开了两盏台灯,语鹿坐在桌前,俯身在书海里,轻咬着手指,细柔的灯光倾泄在她身上。 她的胳膊纤细而白,显得有些瘦弱。 他看着她,有一刹那的感动。 毕竟爷爷去世以后,他心里被恨充斥着,已经很少有这种宁静的时刻。 第182章 投桃报李 对薄司礼而言,这两年的日子绝对算不上好。 薄司寒走了,带走了寰宇的大部分精锐,掉转过头就突袭寰宇,打他个措手不及。 正当北城的商海格局因为天晟的介入重新洗牌,薄风的突然去世更让寰宇风雨飘摇。 对薄氏来说,接二连三的变故,简直就是改朝换代。寰宇在薄司礼手上短短不过两年,市值便缩小了一半。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天晟的朝阳初升,寰宇的日薄西山,仿佛就是板凳钉钉上的事。 诸多的打击,过多的压力,让薄司礼也爱上了酗酒、赌博。 他跟苏语鹿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重逢的。 当时薄司礼刚进入赌场,赢得特别顺利,买小开小,买大开大好不精彩。薄司礼有些上瘾,似乎在赌钱这事上找到夺回自己江山的快感。 可当他决定孤注一掷最后买一把大的时候,开出的却是小。 就在开出那一瞬间,他已经输光了所有筹码,也输的心如死灰。 起身准备离开,抬头便看到苏语鹿站在身后,愣楞的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许久。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这两人已经有至少一年时间没见过。 根据后来收集到的信息显示,司寒当初悔婚是跟苏语鹿有关系。但是对薄司礼而言,这些早已不重要了。 他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她偶遇。 眼前的苏语鹿跟以前青春朝气的女大学生印象大相径庭。 此时,她浑身珠光宝气,身上穿的,脖子上戴的,加起来随随便便都是好几百万。因而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了许多,当然,如果不是薄司礼的错觉的话,她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 麻木、空洞。 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非常漂亮养眼,却是空心的。 怎么会呢?她现在跟在最有钱的男人身边,对方为了他连婚事都不要。 她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彻底告别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第220章 这还不够得意满足? 薄司礼眼里……苏语鹿就是一个虚荣的拜金女,他从没有把她放进眼里。 但一想到苏语鹿既然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久未进食的胃里不免一阵抽搐……眼角余光不由的四处张望…… 如果薄司寒看到自己在赌场里一样输的狼狈不堪。 岂不是会嘲笑死自己? 薄司礼按压着鼻梁骨,差点惨笑出声,金尊玉贵了一辈子,高傲了一辈子,被敌人的女人看到自己输的像条丧家之犬。 还真是有够没出息的。 “司寒也在美国?”他苦涩的牵动着一下唇角。 【在楼上。】 语鹿用手机打出三个字,然后指了指天花板。 看着女孩灵动的双眼,薄司礼原本淡淡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诧异。语鹿早已司空见惯,捏了捏自己的喉咙。 【生病,说不了话了。】 【他在楼上谈生意,让我自己找地方玩儿。赌钱这个事要拼命,你这么一点一点的赌,最后开一把,肯定是会输的。】 可是薄司礼今天已经没有筹码了。 一个男人是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输,再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只要连输上七八次,也会被剥夺掉他的尊严,磨搓掉他所有的傲骨。 赌桌上如此。 事业上亦是如此。 他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在苏语鹿多一秒的审视,都会让他像被抽脸一样难受。 正当薄司礼准备落荒而逃时,语鹿拉住了那个漂亮温和又颓然的男人。她拾起从手包里拿出一枚戒指,朝上吹了两口气,随即绽放出充满蛊惑的笑意。 【我不会玩儿,你教教我好吗?看这枚戒指能换多少钱?赢了我们对半分?】 薄司礼猛得一抬头,直视着语鹿的眼睛,仿佛自己先被洞穿了,嘴角先僵了僵。 可语鹿只是笑眯眯地拉着他坐回座位上,然后自己去换筹码。 8卡的海瑞温斯顿戒指,也不过兑了一百万回来,直接在原价上打了个对折。 她好像一点都不心疼。 然后两人便开始在赌场里玩起了牌,也是奇怪,从她坐在他身边开始,他的手气便开始好起来。 总是赢了一把又一把。 即便偶尔有失手,苏语鹿也是旁敲侧击的点醒他,帮他在紧要关头捡回筹码。 他定定看着她,脸上有些疑惑,心里由最初的抵触讨厌,天平开始向对面倾斜。 看着苏语鹿大把大把的捡着筹码,对着他笑,他却什么都没问。 人的第六感是很神奇的东西,从那个时刻开始,他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 那一天晚上,苏语鹿帮薄司礼赢回了很多钱。 也帮他赢回了作为一个男人短暂的高光时刻。 那天以后,薄司礼再回到寰宇,整个人都变了。 他知道他做事不像他那个二弟向来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但把寰宇撑下去,是他的责任。 况且,他有他的做事风格,他踏实稳健,也有一批为他效忠的犬马,还有一批盘根错节的老势力,他手上筹码还很多,若是因为天晟进军的太快而自乱阵脚,才是落入了薄司寒的圈套。 而薄司礼跟苏语鹿,彼此间的友谊才从这一刻搭建起桥梁。 他渐渐知道了她许多事。 其实,语鹿不太说她自己的事,薄司礼找了人查了很久,才大概知道了苏语鹿跟薄司寒的起因始末。 就那一点儿信息,也是得来不易,因为薄司寒花了很多的钱,把她的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 薄司礼花了一晚上,坐在办公室看那些资料。 其实也就三页纸,反反复复的看,那纸张上的每一个字,看的越久,就越觉得其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如同一条丝线,牵扯着,时不时的拉扯着他的心脏。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他越是想从那些文字里,去切身体会她每一段刻骨经历当时内心的痛苦挣扎,那线就勒得越紧,就快要了薄司礼的命。 但为了苏语鹿继续跟薄司寒那条疯狗交恶,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下来,薄司礼并无睡意,和衣躺在沙发上,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看着漆黑的天幕,一颗星星都没有。 迷迷糊糊,似梦非梦,好像被苏语鹿无助的求救声叫醒了。 惊醒过来,心如擂鼓,急促地呼吸。 薄司礼发现自己可能没办法对她的情况放任不管,就为了当初她在赌场里,愿意为自己一掷千金。 第183章 新的意外 一直以来薄司礼并没有太插手过苏语鹿跟薄司寒的事,只是作为一个朋友默默的陪伴着她。 这种事,若非她主动张口求助,他的每一步试探都像是别有居心。 当然,有时候薄司礼也会察言观色的套话,如果苏语鹿愿意告诉他的话,他也会很认真的倾听。 假装从管中窥豹中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并非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 但他每次都会劝她。 “你别总是跟他拧着劲,把他惹急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她每次也会点头。 “嗯,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还不成熟。” 两人私下维持了长达半年的联系,这层关系,除了天知、地知,他知她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第221章 若说薄司礼在接触苏语鹿的过程中,没夹杂着点儿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每次跟苏语鹿想方设法避开眼线偷偷见面,哪怕明明两人什么都没做,他却品尝到意外的报复情绪。 当初薄二处心积虑的勾引阮生玉,两个人背着自己眉来眼去,现在相同的情况同样复刻在了他和苏语鹿身上。 他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找补心态。 这种心态纵然很阴暗,却让他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快乐。 当然,他们没有阮生玉和薄二那么不要脸。 他跟苏语鹿之间是友情多一点,离爱情却却还是天方夜谭。 阮生玉精神上的背叛,薄司礼一向不去想的。 因为那些事早已过去。 尽管那就像一道顽固的伤疤,你越是想遗忘它,但它会在天冷的时候痛一下,天热的时候痒一下,总之它一直存在,并且永远都不会消失。 薄司礼的视线总让语鹿总有一种被无限怜惜的错觉,这种被可怜的视线,总是被她轻易捕捉。 她手撑着下巴,抬起头隔着书桌与他对望。 “怎么了?” 薄司礼合上书页,挺随意的口吻:“忘了问你,明天就考试了,你这么晚回去没问题吗?” 她笑的自信满满:“知识是记在脑子里的,跟早回去晚回去有关系吗?” 听她这么说,薄司礼便笑了,知道她上岸肯定没问题。 谁不喜欢聪明的女孩子呢! 薄司礼也是后知后觉,当初在赌场里,苏语鹿一坐下来他运气就好起来,并不是她是个lucky 缪斯,而是因为她会听骰子。 自从没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念书读书上,苏语鹿反倒学了些七七八八的偏门。 也多亏她脑子灵光,那些偏门也修成了本事,虽说拿台面上是拿不出手的,但拿出去糊弄人,还是马马虎虎。 两人在图书馆待到近十一点。 薄司礼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她送到两人碰头的地方,就准备离开。 只是因为明天她要去应考,不免有些担心——不是担心她考不上,而是担心她考上了怎么办? 他犹豫了许久,在两人即将分别之时,还是叫住了她。 “语鹿。” 她回过头,眨动着温柔如小鹿的大眼睛。薄司礼望着那双眼睛,不由的微微一笑。 “你这次考试,他不知道是吧?” 她恍然一愣,眼底晕染了些沉闷情绪,然后摇头。 “那个人要是知道我要去考女警,就会知道我一直瞒着他装哑巴。以他的脾气,铁定会闹的天下大乱。” 薄司礼眉头微微皱起。 “但他早晚都会知道。这样总不是办法,你准备怎么应付过去?”语鹿勉强一笑。 “等考上到公布成绩,再到面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我再哄哄他。” 她顿了顿,自己都觉得说起来难以启齿。 “他再生气,但总归还是能哄好的。” 这是经验之谈。 这两年来,薄司寒折磨着她,其实她也在折磨着他。 反而让她摸清楚了他的底线,或者说,她明白自己把他的底线压到了哪里。 像这种欺骗他的事,不消去想,都知道他会情绪失控成什么样子,但语鹿始终觉得,还尚在可控范围之内,毕竟他连她抽烟喝酒穿超短裙蹦迪都能忍,这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实在不行,他要迁怒于人。 她就拿结婚这事当个甜头,先堵上他的嘴。 薄司礼只听她口头这么说,不知她心里是什么样的算计,只不往真了去想。 又想到苏语鹿说那话,简直是她自己安慰自己个儿,顿时又起怜悯之心。 “如果有搞不定的,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人,但你还把我当你朋友的话,一定多来麻烦我。” “好。” 她笑笑。 两人简单交谈完,趁着没人发现,很快各自回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翌日,语鹿跟岳静宁说的是要回一趟学校,学校有些手续要她去补办,也故意让黄阿姨听到了覃欢给她打电话说了毕业季学校要签字的手续很多。 这才顺利出门。 幸好这一回她公考的考场就设在学校,监视她的人看着她进了学校,也没太注意到学校里有什么考试,便让语鹿得了机会心无旁骛的考完了招警考试。 所以薄司寒左哄右哄,让她跟他一路出门,她始终不肯去。 为了让他走的踏踏实实,在他临出门的前一晚,还百般讨好的把他榨干,让薄司寒彻底对她放松警惕。 处心积虑,都是为了这一场考试罢了。 上午职测,150道题刷刷做完,预估了一下分数,应该问题不很大。 下午考申论,更是如有神助。 考完出来,她立刻把准考证塞回覃欢手里,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隔几日,薄司寒回来,也是对她太放心了,也没察觉到她背着他去干了什么事。 大约一个月后,笔试成绩出来,她稳居第一。 体能测试和面试也如法炮制。 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又是贴身厮磨,磨的薄司寒晨昏不醒,不知不觉中被扰乱了神志。 往往第二天,薄司寒还沉浸在她前一晚的温柔里,语鹿已经背着他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目标。 第222章 等体能测试和面试成绩都出来,折合一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的名字高高挂在排名表的第一位。 整整两个月,紧张的每晚都睡不踏实的语鹿,这下,终于可以睡一个放心的好觉。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水到渠成,唯一的麻烦只剩下该如何跟薄司寒解释时。 更大的意外……却出现了…… …… “你怀孕了。” 第184章 要还是不要? “你怀孕了。” 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就坐在语鹿跟前,语鹿耳朵伸的老长,好像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只是看到她右手滑动鼠标,在系统里找到她的名字,然后对准她的体检报告点击了两下右键。 带着一股新鲜油墨味的a4纸从打印机里影印出来。 语鹿不敢伸手去接。 就像那上面正躺着一个嗷嗷哭啼的孩子,一旦她伸出手,就会跟它产生某种连接。 她必须得承担为它流泪的风险。 女医生笑的和颜悦色,并不像其他妇产科医生,对待年轻的孕妇,动不动就是横眉冷竖。 “要还是不要?不要尽早排号,大了就不好做了。” 她只是温和的朝语鹿递来一个眼神,指了指上面的数据。 “入职体检尿检阳性,今天你得再做一次血检和尿检,测一下hcg值,看看胚胎有几周大了。” 语鹿倒吸一口凉气。 一定是屋子里冷气开的太足,让她觉得有点冷。 冷的连手指也微微发抖。 但不多时,她又变的超级冷静,嗓音都不带颤的。 “医生,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是不可能怀孕的。” 是的呢,那么多医生都对她的身体宣判了死刑。 她抽烟、喝酒,乱蹦乱跑,还刚跑完五千米的体能测试……而且跟那个人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交欢…… 怎么可能怀孕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女医生似乎早已习惯了年轻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一时的难以接受。 倒也不多劝,只是细细地解释。 “你们那批入职体检都是我负责的,怎么可能搞错呢,不然我也不会专程打电话叫你过来一趟。这样吧,要是你也不用急,我们赶紧再做一个详细的体检,今天下午就可以拿到结果。” 电脑上一阵敲击,又给她开了一串长单子。 “楼下窗口缴费挂号,对了,孩子爸爸来没来?你最好给他打个电话,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好照应着不是?” 语鹿拿着缴费单,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不是第一次怀孕,却比第一次怀孕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再怎么手足所措,好歹不再像年轻时候的样子。 若是换事情发生在两年前,这时候估计早就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回家怎么跟妈妈交代。 听医嘱,下楼缴费。 自己一个人去应付一连串的检查。 唯独没有听医嘱,给孩子的爸爸打去一通电话。 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已经是中午,大部分检查结果出来要等到下午去了。 当然,检查结果出来了,掌上医院也可以直接查询。 但语鹿并没有离开医院太远,中午就在附近的面馆糊弄了两口。 假装心里没搁着事,可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正当她拿出烟盒准备抽支烟时,小腹却不合时宜的,很突然的跳了一下。 语鹿微微一愣。 手不由的放下烟盒,落到了小腹上,轻轻的,温柔的抚摸。 讲点实际的,倘若真的有那么小的玩意儿,这时候还只是颗小豆子呢,小手小脚都没长全,哪里还会懂事的揍她一拳,叫她别抽烟了呢? 可语鹿还是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它真真实实的扎根在自己的血肉里。 哪怕只是错觉。 整个下午,语鹿枯坐在医院大厅的公共座椅上,等待结果出来。 一边等待,一边冷静的盘算,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呢? 跟那个人胡来的时候,那个人是最不喜欢采取措施的。 好像哪怕只隔着那零点一毫米的薄膜,他都无法感受到完整的她。 而她最开始也是吃药的,只是吃药总导致身体内分泌紊乱,她吃的也断断续续,后来有一天发现那药怎么找都找不到,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也罢了。 反正自从知道自己身体不能孕育生命后,她就对儿孙满堂这种事不抱任何希望。 一条纯净的不能再纯净的小生命,哪是说的那么容易就到来的。 可是…… 它果然还是来了。 下午三点多,当地是多云天气,空气潮湿,温度不算很高。 绵延不停的雨季才刚刚开始,晚上总是会有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阵雨。 “胚胎不到三十天,它很健康,心跳很强劲。” 白天看报告的医生已经换班,下午来坐诊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白白胖胖的男医生,办公桌面上摆放着一家四口的照片,两个稚童挤在夫妇俩中间,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 医生在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语鹿注意力很难集中的起来,目光反复扫过桌面上一家四口笑的很甜的全家福。 手里却反复玩着手机。 把手机桌面不断点开又关上,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次。 第223章 直到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为了看时间,还是在等待沉默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某个人的名字。 等医生介绍完基本情况。 轮到她开口了。 手机被反扣在桌面上,仿佛也是在那一秒做出了某个决定。 “我记得管理条例上,妊娠期的妇女不影响她入职对吗?” “当然不影响,你完全可以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以后,再正式入职,只需要在入职前再做一个全面体检。” “好。” 她没说什么,拿着自己的报告单起身准备告辞。 医生立马叫住她:“如果确定要小孩的话,你要尽快建档,接下来每周都要来做孕检。当然,如果你准备不要的话……你的动作也要快一点,胚胎大了以后处理的方式也不同,越大越麻烦。” “谢谢,我知道了。” 语鹿前脚刚走出诊室,立马到护士站,找到一个好说话的护士借了手机电话,熟练的拨通了薄司礼留给她的专属号码。 虽然他说过,如果她有需要的话,他随时都可以帮忙。 但语鹿一直没想着动用这层关系,她知道薄司礼一定会帮自己,但她一直想留在关键的时刻再动用这份人情。 现在她不能确定,眼前的情况是不是关键时刻。 但除了薄司礼,可能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可以帮她了。 总不能……倒过头去找何子帆……何子帆会疯掉的…… 薄司礼那边很快接起电话。 虽然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儿上接到语鹿的电话有些意外,但听他语气挺心不在焉的。 不是对她不重视,这个节骨眼正是最忙的时候,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前一堆人排着队跟他汇报工作。 他一边应付着眼前的人,还得抽出一丝神志,集中注意力来听语鹿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刚才我没听太清楚,我这边有点忙。” “你那边要是忙,我就先挂了,晚点我再联系你。” 薄司礼眼皮微抬,朝面前的人群使了个眼色,挥了挥手。 人群懂事的先退出房间,把门带上。 给他留足了私人空间。 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沉声问她:“怎么了语鹿?发生了什么事那么严重?” 薄司礼知道,能让苏语鹿主动找他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你得帮帮我,再过两个星期,我可能就要开始吐了。我可不想吐在那个人身上。” “什么?”薄司礼云里雾里,有些没听明白。 语鹿双手握紧了手机,有点说不出口。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从她确定了这个小生命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只需一秒,她就做出了一个很自然的决定。 她不能要它。 她没有觉得自己冷血,反而是觉得自己是对小孩负责,才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我怀孕了,但是动手术需要父亲签字,这孩子没有父亲,你必须得帮我,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第185章 “我怀孕了” “唉,什么!” 这……这算啥?我喜当爹? 薄司礼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竟然震惊的破音。不行,“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他需要一点时间缓缓。 “嗯,语鹿,那个……呃……” “稍等一下,你得先让我捋一捋,你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薄司礼的口气让苏语鹿觉得很不对劲,所有一切都不对。 她突然觉得自己蠢的要死,竟然要找一个自以为可以信任的男人,帮自己的孩子做假父亲。 看来,每个男人遇到上门来找自己“认子”的女人,都是同一副推搪口吻。 敏感的微微红了耳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孕激素已经开始在起作用,一时间竟觉得恼怒异常。 “又不是你的,你怕什么!” 薄司礼听得她嗓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忙放低了语气示好。 “你别慌,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就是不是我的我才怕呢。” 这不着急解释还好。 话一出口,薄司礼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就挺……接盘侠的…… 语鹿那边正准备切电话,听筒里传来薄司礼的声音。 “语鹿啊,你先别挂电话。” “唉……我不会说话,我只是……我只是太震惊了……不是因为你怎么了,问题出在我身上。因为当你告诉我你怀孕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想恭喜你。” 她顿了顿,停下了切电话的动作。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你可能不会开心。” 此时此刻,对苏语鹿来说,薄司礼的嗓音像温柔的海风拂过她的脸颊。 可能这时候不管是谁,对她说这一模一样的话,她都会感动的很想流泪。 隔了一会儿,薄司礼又说:“不管你怎么决定的,我都支持你,不过过来签个字,又不是掉块肉。可是我刚才在想……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跟孩子的爸爸再商量一下。” 薄司礼的声音突然变的很沉静。 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自然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说实在的,他对他那个二弟真的喜欢不起来。 他们两个注定,相生相克,水火不容。 第224章 反正这个孩子是薄司寒的孩子,是死是活,跟他薄司礼毫不相关,他要是够心狠,大可以鼓动苏语鹿立刻拿掉它,再让薄司寒追悔莫及。 可是这个素未蒙面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还是苏语鹿的血肉。 多少在他心底里投下一点温柔的影子。 语鹿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迎着风忍不住掉下来。 使劲作出一个笑容,眼泪珠子却掉的更快……总有人说孕妇会因为激素的影响而变的情绪敏感,她宁愿是因为激素情绪波动。 而不是心疼这个小孩。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要是生了这个孩子,我就一辈子都跟他捆绑在一起了。” 薄司礼听到她的哽咽,知道她哭了。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安静的给她时间。 语鹿哭了一小阵,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 “其实我挺害怕的,我一想到要做手术,就会回想起一段非常不好的经历。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经历一次。” 时隔两年,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马桶里的绒毛胚胎,满地的血……浑浑噩噩里,刺眼的无影灯,穿着手术服的外国医生,还有她几乎神志混乱的呻吟。 那时候她还不到十九岁。 几乎一个女孩能经历过的所有恐怖,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近乎于的无助。 薄司礼安慰她:“我也有过这种经历,自己一个人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我害怕麻药推过头,我会永远醒不过来,脑子里也总是幻想着手术刀切过皮肤,黏稠的鲜血从我身体里涌出来的画面。”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个医生,医生最怕的就是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可是语鹿啊,那就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我向你保证,就只有一点点痛。我会在手术室外等着你,你睡一觉起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的语气十分超然。 这份十分的超然,给了语鹿十分的安全感。 在这种情况下,给薄司礼打电话,显然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然而,与薄司礼的通话还未结束,她的手机便不停地震动起来。 孩子的父亲电话来的太晚,错过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 不过事实证明,有些决定,孩子的母亲单方面根本做不了主。 手机几乎不间断的响了三次,最后一次静止下来,屏幕只跳出一条微信。 “接电话!” 就像他就站在她耳边命令她一样。 语鹿随即和薄司礼匆匆说了两句,薄司寒告诉她自己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再跟她联系。 手机刚还给护士。 一辆库里南堂而皇之的停在医院正门口,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身矜贵的暗纹黑西装,下车后领着几个保镖一脚踏进医院。 医院里的病人看见他都发怵,躲得远远的。 可是他刚走到医院大堂,就看到走楼梯下来的苏语鹿。 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楼梯间。 愣愣的望着他。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语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抓个正着。可能是已经有过好几次被活捉的经验,她倒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可能就是习以为常了,因此表现的格外镇定。 只是,手上的化验单被她偷偷的藏在身后。 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丢掉。 薄司寒微抿薄唇,朝她走了过来。 “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医院里来了?” 他只是盯着她,没提一句心里的不满。 但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时间尤其煎熬。 薄司寒的声音又起,嗓音沉沉。 他轻轻笑道:“你到这里来,是见谁?” 也不知这人是太敏感,还是太敏锐。 兴许他还是察觉到了,在他和苏语鹿之间还藏着一个看不见的人,即便苏语鹿最近还算乖,他还能哄得住,但他的本能始终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感。 语鹿确信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是真的慌了。 因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还是说,当她以为她和薄司礼的联系瞒得密不透风的时刻,其实这个人已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 薄司寒见她不说话,视线落到了她竭力想隐藏在身后的手上。 他浅浅的微笑了一下:“手上藏着什么?给我看看?” 她既不回答,也不让他看。薄司寒倔劲儿上来了,非要看到不可。却又不敢下重手,只能伸手抓她胳膊。 手从背后拉了出来。 没来得及丢的化验单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语鹿本来还想抵抗一下,可能是意识到躲是已经躲不过去,还是先服软比较好。 趁着薄司寒拎着化验单冷冷的打量,她轻轻的比了个手语。 【我怀孕了。】 第186章 新晋爸爸 薄司寒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她的手语,视线扫过化验单,目光逐渐从敷衍到专注。 片刻后,视线惊落到语鹿脸上。 有一点不敢相信的表情,却很克制的控制住了失控。 “是真的?对吗?” 薄司寒扬了扬手中的化验单,从未有过那样认真的表情,向她确认。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奇怪。 第225章 却也说不清楚哪里奇怪,只是语鹿仿佛看到他的眼睛里也有一点泪光闪现,甚至还有一点害怕的神色。 她相信是自己看错了,那不过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大概是吧。】 她淡淡的抬手,比划比划,脸上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喜色。 【这么往前推的话,应该就是你出差前那一次。】 嗯,应该就是那天晚上了。 她拿着酒和皮鞭,敲开了卧室的门,他们度过了很疯狂的一夜,却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直到最终从语鹿口中确定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小生命是真实存在的,薄司寒只觉得胸口有一块郁结,在变得酥软。 随即从心里絮絮多出了许多想说的话。 大到对未来事业蓝图的畅想,小到这辈子最细微的小事,都想拿出来讲给她听。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连像他这样一贯冷静,逻辑清晰的人,也有些说不清楚,但是怎样一种真实体验。 很强烈。 强烈的是这是他这辈子离幸福最近的一刻。 很惶恐。 惶恐的是这感觉就像在天晴的日子捧着一捧雪,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一个不注意它就会化掉。 他的开心是真实的,具象的,恐惧也是真实的,眼神里不禁掺杂了些忧伤。 那矛盾复杂的表情落到语鹿眼里。 她实在有些看不懂他了。 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也不想要小孩子。想来之前叫她生小孩,不过是说说而已。 那倒也好……正遂了她的心意。 可是,没等她回过神来,薄司寒便已经着急着把她拉近自己,把她的脸捧在手心,清浅的吻落下来,落到她的眉心,鼻梁,然后是嘴唇。 动作很轻,很轻,轻的就像怕惊扰了神灵。 他吻着她的呼吸,在嘴唇分离的一瞬,才喃喃道。 “语鹿……对不起,谢谢你……” “……” 她楞在原地,干嘛说对不起,又说谢谢你。 * 薄司寒这人对自己的定位很准。 直到从苏语鹿那里确认了自己的新身份,他立马就成为了最称职的父亲。 只是这位新晋父亲还缺乏经验。 一来就把医院搞出了很大动静,搞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 —— “周然,车里有软的垫子吗?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方便垫在腰后,要软一点的。” “没有现在就去买,还要我教你!” 周然撞到枪口上,因为不够机灵被狠骂了两句,但薄司寒骂了两句,紧抿住唇,闭上眼睛。 满腹的暴怒强按回肚子里。 心里碎碎念,当爹的人了,别生气,别骂脏话,胎教不好!做好表率! 等情绪平息下来,对语鹿露出一个微笑,又拉着语鹿往外走。 可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弯腰直把人横抱起来。 他可真行! 这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多陪孕妇来孕检的丈夫,就没见他这么显眼包! 可薄董凭借风度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领袖风范,镇压了其他丈夫的咬牙切齿,拈酸吃醋! 薄司寒刚抱着语鹿走下医院台阶,语鹿原想着他的作妖该结束了。 哪里晓得这人突然一转身,又抱着她往回走。 她仰头望着他,眼睛瞪的贼大。 【你又干嘛!】 薄司寒轻声说道:“还是得再请医生看看,我实在不放心。” 抱着语鹿掉头就钻进电梯。 此时已经早过了下午六点钟,坐诊医生都已经下班了,只留下值班医生。 这人财大气粗,恬不知耻,硬是把今天还在休息的顶尖产科专家给摇来了。 专家喘着粗气被医院副院长硬拖进诊室。 很有些脾气,吹胡子瞪眼的,很没把眼前这个土老帽暴发户放在眼里。 这不到二十平米的病房里,充斥着尴尬的怨气。 不过专家就是专家,职业素养好,虽然对病人家属很不满,对病人却是很尽职。 b超显示仪上,黑乎乎的一团。 老专家指了指某一团朦胧的光环:“在这儿呢。” 薄司寒视线都黏在了屏幕上。 温暖柔和的光晕照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语鹿突然觉得他眉目间的那一股子不安定,突然沉淀了下来。 这时,薄司寒突然伸手,握住了语鹿的手。 然后,开始喋喋不休的发问。 “是男孩儿呢,还是女孩儿呢?总不能让语鹿两个都生吧。” 这专家有点无语,现在就一颗小黄豆呢,送子娘娘来了都看不出男女。 老头嘴皮子一张一合,言简意赅:“就一个孕囊。” 薄司寒垂眼望着语鹿笑了一下,笑出了一种吊车尾小学生的傻气。 偏偏还特别好学。 “哦,那一个孕囊是生不出两个小孩对吧?” 老头儿明显有些受不了他这么愚蠢的提问,但良好的职业修养,把他钉死在了官方式的回答上。 “孕囊里看胎芽数,有可能一个或者多个,或者没有。” “为什么一个孕囊可能没有小孩。” “孕囊就像是一个包裹种子的茧,空孕囊的原因有很多,包括胚胎因素、母体因素、父亲因素以及环境因素。” 第226章 他不由觉得手心冒汗。 紧张又小心的问:“那我家这个呢?” 专家有点忍无可忍:“你听不到它的心跳声吗?声音那么大,心率每分钟都140了。” 语鹿躺在床上只想把脸蒙上,装作不认识这人。 真是太丢脸了。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目前只看到一个胎芽,薄司寒双胎梦想幻灭。 不过当医生说它很健康的时候,苏语鹿还是眼见着这人开心的眼睛发亮。 哪里瞧得出半分平日里的生人勿进冷气逼人。 他又细细问了很多医生很多注意事项。 三个月以内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同房,烟酒奇奇怪怪的药都不能碰。 他记得很用心,一边记一边用胳膊肘撞苏语鹿,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眼神已经在警告苏语鹿了。 你可给我悠着点儿。 第187章 别饿着我儿子 医院出来,天色已晚。 初为人父的欣喜若狂走进尾声,薄司寒心情依旧是肉眼可见的好。 望了一眼下沉直到陷进黑暗里的夕阳,拉了拉她的手指:“走,去吃点东西,别饿着我儿子。” 语鹿耸了耸肩,冷笑,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 她想问,但是没有问。 趁着自己对这个小东西还没产生感情,多探讨一句关于它的事都是奢侈。 上车以后,薄司寒不着调的找话题跟她聊天,说起今天白天有电视台来采访,因为不久后要给他颁奖,类似于什么杰出青年贡献奖。 他不稀罕那些虚名,只是告诉她,其实这种头衔也会有些好处。 “名望就是一张信用背书,也是规则的钥匙,拿着这把钥匙,你在走迷宫时,可以打开一些别人打不开的门。” 天晟已经过了度过了最血腥的原始资本积累期。 一切尘埃落定,稳稳上道。 从前是他到处去求着银行放贷,陪人喝酒喝到胃抽筋,现在否极泰来,三轮国际融资追着他合作,拿钱拿到手软。 诚然,现在天晟是光鲜,是行业巨头,是未来可期。 可没人知道天晟最初建立那会儿,薄司寒的日子有多煎熬。 把头栓在枪口上创业,不能往后退半步。他的一个决策,可能就关系到跟他一起叛变的兄弟的身家性命。 因为别无选择,只能埋着头朝前闯,退半步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都不够凑的。 薄司寒悻悻的说了许多公司里的事,也讲那些跟他一起创业的兄弟,说起他们来他脸上隐隐有自豪的表情。 语鹿打了个哈欠,则有些倦。他转过头看着她,突然就不说话了,可她都没有发现。 偶尔薄司寒也会怀念从前,那时候苏语鹿还是个好学的好姑娘,很喜欢听他讲,还缠着他教。 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不喜欢听。 事业上的事,问题再多。 他总有办法解决。 眼前的状况,却是无解,就像他在名为苏语鹿这门课上,被判失去考试资格,永久的出局。 薄司寒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这些……你不爱听对吧。” 语鹿望他一眼。 他又说:“你一次都没有去过天晟。” 天晟,那是他的心血,他的名片。可是她一次都没去看过。 没有陪他站在天晟大楼的玻璃楼顶,一起俯瞰芸芸众生。 她怔了一怔。 不觉笑了。 【你要让我去,我肯定去。】 “那怎么能一样呢?”薄司寒轻轻勾着唇角。 在昏暗光影中,脸上那点儿热切劲儿渐渐消退。 语鹿低垂着眼帘,微微抿了唇瓣。 好像明明听懂他想在说什么,却装作听不懂,遂笑着比划比划。 【怎么不一样呢。】 车开到他常去的私房菜府。 那里口味清淡,食材也新鲜,菜府老板提前接到电话知他要来,单独腾出顶层的一间包厢迎接他。 人落座,热帕子擦完手。 厨师把菜单递过来。 那是一张暖黄底色有金字印花的硬卡纸,上面是手写的今日新到的一些食材名目。 清蒸还是爆炒?想怎么吃?全看客人的想法。 薄司寒一手拿着菜单,空余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 “不要葱,不要蒜。”他说完抬眼皮瞅了下苏语鹿:“还有什么不要?” 她不喜欢吃葱,也不喜欢吃蒜。 摇了摇头。 【没了。】 薄司寒垂下眼皮,食指弯曲,轻顶着鼻尖。 “还有不要姜、不要兔肉,不要螃蟹,水产和水果都不要上寒凉的,河虾可以来一点,其他……你们自己看着选,口味要清淡,营养搭配丰富一点,蛋白质、维生素都要有就行了。” 他把菜单递回给厨师,又吩咐道:“专业的事给专业的人做,我知道你们会安排好。” 厨师连连点头,保证会用心把这顿饭做好。 苏语鹿:“……” 然而,厨师正对着两人往后退出去时,薄司寒又突然叫住他。 “没有预制菜对吧?我需要反复确认一下。” “薄先生,我们这里是不可能有预制菜的,唯一会用的调味品只有喜马拉雅盐和柬埔寨胡椒。当然,您是老客户了,知道我们这里的用材最大的特点是真材实料。” 第227章 “行,下去吧。”话音刚落,又歪头喊上周然,动了动手指。 “你还是去厨房检查一下。” 苏语鹿:“……” 吃顿饭而已,有够这么折腾人的么? 不过像这种只面对部分特定人群的私房菜,弄出来的菜还真是没话说。 腥荤明明只有鱼虾海鲜,其他全是素菜,人家楞是能把素菜也做出肉的味道来。 每道菜都是每个人单独一小盅一小碟的端上来。 这样的份量,不自觉就吃了很多下去,也察觉不到。 语鹿不动筷子还好,一动筷子不自觉就觉得饿的要死。 吃的有些风卷残云,简直没什么形象可言。 也是,她今天憋了一肚子心事,四舍五入约等于什么都没吃。 薄司寒吃东西一向吃的很慢,就好像他对吃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以表示对厨师的尊重。 瞧着语鹿吃的很急,忍不住去抽她手头的勺子。 “慢点吃,吃那么急,一会儿胃该难受。” 她把勺子抢了过来,很凶的表情,朝他比了比手语。 【你尽偷吃好吃的。】 他们之间的气氛终于吃这件事,有了很大的进步。 薄司寒一下子就乐的不行:“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出来。” 行啊,原来圈套设在这里。 害她没得话可说。 她脸上讪讪的,薄司寒突然伸出手来,落到她的耳旁,手指擦过她的嘴角,擦掉一点菜粒,然后放进自己口中,用舌尖舔走。 其实只是一个小动作,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还是微微僵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软。 他看着她不说话,眸色深沉。好一会儿,他才忽地笑了笑。 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手,缓慢的,擦手,他突然抬起头看着苏语鹿,脸上的微笑渐渐就变了味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偷跑去医院?” 语鹿一听他这语气,心里咯噔一声。 还以为薄司寒是查到或是猜到了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张口:“你原本想瞒着我把它弄掉,对吗?” 第188章 保大还是保小? 薄司寒下午忙着采访,无暇顾及其他。中途休息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发现语鹿的定位已经去了医院,这才打电话问保镖苏语鹿人在哪里。 保镖说苏语鹿一直在学校。 他这才觉得到不对劲。 理论上他觉得苏语鹿不会再逃跑,毕竟她跑了,她亲人、父母还有朋友可跑不了,当然语鹿应该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除非薄司寒自己放手,她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有本事把她轻易抓回来。 但是苏语鹿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去了医院,这件事实在解释不通。 后面十分钟采访几乎是草草结束,然后便一直给她打电话。 而语鹿,期初接到医院叫她去一趟的电话,以为只是去简单地拿个报告,要不了十几分钟。 白天薄司寒又很忙,也不会时常用远程监视着她。 所以白天进入学校以后,就像往常偶尔会做的那样,装作回女生宿舍,把保镖甩开。 因为之前一直没出过纰漏,保镖也知道苏小姐不可能跑,当然监视的也就没那么严谨。 语鹿是因为怀孕这个消息,忘记掉了自己被监控起来的事。 现在面对薄司寒突然的追问,她很担心。 因为这个人很聪明,她稍微一个不太对劲的表情可能都会让他察觉到她在说谎。 然后会刨根问底的不断追问细节,直到拔出萝卜带出泥。 她都猜到他会问一些什么问题。 比如,怎么会突然就去医院做上了体检? 是不是经常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甩开保镖去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既然如此,她就好好交代一下,她都瞒着他干了些什么? 如果她硬撑着不说,他也会去调查。 到时候,什么都瞒不住。 语鹿低垂下眉,正想着怎么把谎给溜圆。 在薄司寒看来,有躲避之意,但是他猜中了结局却没猜中前头。 “所以,你是察觉到自己身体有情况,瞒着我想去医院把孩子流掉对吗?” 他嗓音有些沙哑,又重复了一遍。 语鹿缓缓的抬头,有些愣怔的望着他。 她的反应,可以说很慢很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脸上没有一丁点儿为人母的高兴。” 他心里极不舒服,他忍她很久了。 这不高兴要么一直忍下去,但话到一旦到了嘴边根本就忍不住。 但面上却是淡然。 “你嫌弃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语鹿看得出来他很生气,而且这种生气,完全是对人不对事。 就挺……挺那啥…… 就好像在替他那毛都没长全的好大儿出头的那种生气。 她突然觉得有点……事情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然后呢…… 【嗯?你想怎么?】 算了,就顺着他的话说。 她看他今天整个人就不大对劲儿,顺着他的话说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薄司寒见她还是那副不重视的态度,不可避免的落下重话。 第228章 “苏语鹿,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你别不把他当回事,还有,你要是敢伤他一下,我……” 【你怎么?你想怎么?】 她冷了脸,面上颇有些厌恶之色。 手捏成拳,用力的捶了几下桌子。 【即便是我十个月都躺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没有谁能保证它就能安全的度过十个月呱呱落地。即便生下来,它也可能面对疾病,夭折各种情况!你刚才的意思,倘若它活不了,你就要拿我陪葬是吗?】 苏语鹿那张嘴,完全就是扭曲事实,强词夺理。 事实上,苏语鹿并非不知道薄司寒想表达什么,但她就是故意要把水搅浑,让对话无法正常的进展下去。 毕竟对男人来说,事情的正确与否,如何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但女人通常只关注男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所以女人一旦强词夺理起来,男人还真说不过她,因为她们就是情绪作祟,非得让你认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那如果遇到这样一种情况,比如我跟小孩之间只能有一个,你保大还是保小?】 薄司寒咬了咬牙。 肺都要被她气炸了。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怎么会上升到保大保小这种程度。 语鹿继续咄咄逼人。 【别以为这种情况不会发生,随时都可能发生,发生的可能性极大!我现在半条命都在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薄司寒整个表情隐隐都有些颤栗,就在语鹿以为已经惹得他耐不住烦躁时,这人出乎意料地镇定下来。 垂下眼皮,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沉静与坚定。 “当然是保你。” 那番话他说的极其认真,冷着脸挑衅他的语鹿,一连串备在嘴里的说辞,也被他一句“保你”击碎的不成调。 鼻子有些发闷,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感觉让她好不舒服,她宁愿薄司寒像以前一样。 凶一点,霸道一点,残忍一点,再干出一些不是人干的事儿,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自己想打掉孩子的决定有什么不对。 显然,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但语鹿还是已经吃的很饱。 饭后薄司寒做了一件很没品的事,直接叫老板出来,把厨子让渡给他。 结果人家厨师自己也是老板,还得坐镇店面。 薄司寒当着老板的面一通电话,直接把店按溢价盘下来了。 语鹿简直有些看不懂,就这样,被土豪当众拿钱打脸,自己店都易主了,这老板还满脸开心。 笑逐颜开的跟薄司寒合计合计。 ——厨子每天提前做好,让人装进食盒给苏语鹿送去。这样做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路途上会耽搁一些时间,食物口感肯定会比店里堂食差一些。 不过语鹿没那么讲究,也没提奇奇怪怪的要求。 出了店门,语鹿就忍不住指责薄司寒。 【你就跟旧社会的土地老爷似的,看上人家的地,买了,看上人家的房子,买了,看上人家的媳妇儿,要了!整个儿一没心没肺没感情的大奸商!】 薄司寒就笑:“溢价百分之三十,把店盘给我,他继续在这里做管理,我给他百分之七十的干股,风险我自己承担,傻子才不愿意接受呢?” “你还当他刚才对着我笑是应付我呢?那是真开心啊!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狠狠砸破了他的头!” 语鹿有些不明白。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人跟人之间除了钱别的都没什么好谈的吗?投入多少,回报多少,一定要算清楚,除了围绕这个目标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扯淡。亏本买卖,真不像你!】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狠狠踢了他一脚。 他当真生气了,把她抓到怀里抱住她。 “直接订购,怕他不用心,现在我是他的老板,他只会紧着赶着巴结你,饭菜只会往好了做,绝对不会掺假。” 薄司寒在语鹿额头上吻一下,说:“不这样做我真的不放心,毕竟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第189章 我们会好好的 她望着他发呆。 他很喜欢她这个表情,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眉目清丽,眼睛里蒙着雾,只装着他一个人。一秒钟以后,他低头去吻她,轻轻的摩擦她的上唇和下唇,分开它们,带着一点欲望很是无赖的含住唆吸。 她还是有些难过。 躲闪着跑到大马路上。 他追过来,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把她抓进怀里。 再次落下吻来,吻在她唇上停留时间很长。啃咬了十几分钟,再次来了感觉,只能死死的把人摁在怀里,粗喘着气。 现在可不是能胡来的时候,以前是巴不得闹出人命,现在是不敢闹出人命。 隔了一会儿,情欲平息下来。 他轻声许诺。 “我们会好好的。” 对她,对自己,更是对未来的孩子。 怀孕第一周,薄司寒看语鹿看的很紧。孕检早期只是一周一次。薄司寒还是安排私人医生每天来家里一次。 商务应酬能推则推,下班后早早回家来陪她吃饭,时不时会给她惊喜。 语鹿穿着睡衣倦倦的从卧室走出来,他手上拿着东西,腾不开手,张开双臂叫语鹿帮他拿一下衣服口袋里的东西。 第229章 结果她摸出来,是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串珍珠手串,圆润华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语鹿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色的珍珠,被震的一愣。 “喜欢吗?” 他攥住了她的手腕,给她戴上。不管她脸上有没有表情。 “喜欢就会开心,哪怕只是一瞬间,你心里肯定也都笑了。” 他猜得没错,女人呢,对漂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虽然她不大爱好珠宝首饰和打扮,但的确有被它漂亮到。 可她依旧全程沉默。 隔了很久,抬手摸了摸手串。 【谢谢。】 有时候是一束手花。有时候是别的东西。 还有几回是小孩子的玩具,很劣质很廉价那种老式玩具,上发条会跳的青蛙,还有扔到墙上会翻跟斗的小人。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她小时候学校门口才会卖的小玩意儿,然后薄司寒说小时候路过穷人念的小学,看到那些孩子趴在地上玩这些玩具,玩的跟皮猴似的,明明看起来也没多有趣的玩具,不知道那些孩子为什么会玩的那么忘乎所以。 当时他取下随身戴的纯金怀表,跟他们换了一只发条青蛙。 拿回家还没跟弟兄们炫耀,就被佣人发现了,说有病毒就给他扔垃圾桶了。 真是好遗憾。 “今天开会,突然就想到这个东西了,我还专程跑了好几个地方去找。原来现在学校门口都不卖这个东西了,最后还是在二手地摊市场淘到的。” “本来老板要卖我五百的,还是周然厉害,直接砍价砍了一个零,五十块钱就买到了。” 原来遗憾就算不去想,它始终搁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然后会在某一个恰好到的时刻,跳出来,告诉你它一直都在。 语鹿:“……” 瞧着他还眉开眼笑。 她也不知薄司寒是哪根筋不对,就这……就这……五十块钱她都觉得买亏了…… 她瞅他的眼神逐渐无语。 【你个做买卖的人不是挺会讨价还价的吗?就这玩意儿,五块钱我能给你搞一堆。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薄司寒没生气,只是好脾气地微笑。 “就是突然特别想要。”他说。被揶揄了心情依然很好,跟以前暴脾气爱面子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小时候没玩具玩吗?】她没好气的说。 薄司寒想了想,特别平淡的语气:“打从我有印象起,我们兄弟之间的游戏就只有竞争。玩具是不少,但是家里的规矩是不能不带目的的玩儿。” 情绪越是平静,信息量越大。 语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那些他送给她的钻石和五颜六色的宝石,都被她随手塞进了抽屉里。 但只有这只发条青蛙,被她放在梳妆台的一个水晶坐台上,每天眼睛都看得到的地方。 她也不明白这个青蛙有什么特别,但是总比那堆冰冰凉凉的宝石钻石有温度。 因为语鹿怀孕,这两人每天的日程安排里又多了一个安排。 晚上吃完饭,散步半个小时。 这算是薄司寒理想化的家庭生活的一部分。 两人一边慢慢的走,他一边一桩一件的张罗接下来的安排,有条有理,事无巨细。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新房子的装修进度。现在他只要有空,就会跑去新房子那边坐坐,督促一下装修进程。 现在两个人要变三个人,以后还会变四个人,五个人…… 原本拿来做书房的房间,被隔成了两个单间。 一间房刷上了蓝色的漆,一面墙上手绘画了些海洋,邮轮,海螺和贝壳的涂鸦,另一间则全是粉色的,还没有图彩绘。 薄司寒想问问语鹿的意思,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涂鸦? 【你搞两间房?医生已经说了啊,不是双胞胎。】 “开盲盒,留下那一间下一次用。” 语鹿被他套路进去。 【万一这一次是男孩,下一次还是男孩呢?那不就……】 意思刚表达清楚,便看到薄司寒促狭一笑,她讪讪的别过头。 看他还在笑,只能伸手去锤他。 拳头挨在身上,他也没躲,只是笑着跟她闹。 【没有下一次。】 他也不恼。 “有没有下一次,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她更加用力揍他,却被反拉住胳膊把她圈进怀里,他叫她动作别太大。 她挣了挣,没挣开,只得轻声喝道。 【薄司寒,你放开我。】 薄司寒抿了抿唇角,缓缓松开了手。 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前慢慢的走。 走一小段,她的手放在他掌心细细观摩,粉红圆润的指甲白净可爱,放在他的掌心明显比他短了一截。 黄昏黯下去,无数的五彩的霓虹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光影变换落到潮湿的街道上,像电影慢镜头里那样缓慢优美。 那样的时刻总是会有一个一个柔软敲在薄司寒的心头,直到他不自觉地轻轻的说。 “我是第一次做人家父亲,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改。” 第190章 虔诚 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薄司寒整个人都开始变的柔和。 第230章 语鹿看得出来薄司寒对这个孩子很重视,但她搞掉孩子的念头一直没有打消掉。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想弄掉它的心情越来越急切。 怕拖的越晚,自己也会舍不得。 可是薄司寒看她看的太紧,为了照顾她又多安排了一个阿姨在家里帮忙,只要他自己没事,也都会跟公司告假陪着她。 这种严防死守,她连给薄司礼发个消息都很难。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 有天晚上半夜起来上厕所,用纸擦了一下,发现有淡淡粉色的血丝。 她当场就呆愣在卫生间。 薄司寒本来睡眠浅,卧室卫生间的灯已经亮了有十多分钟,他猛地睁开眼下床。 一进去便看到苏语鹿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手里还拿着那张带血的纸巾。 一看到薄司寒,她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然后向他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不想要小孩是一回事。 她宁愿是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它告别,最好是一眼都不要看到。 如果又在卫生间里再重复一次胚胎直接从身体里滑出去的感觉,她一定会疯掉。 薄司寒也知道她在怕什么,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上一次在飞机上,他闯进去时,卫生间里马桶里全是血。 那种场景,那种怀里抱着昏厥苏语鹿,感受她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流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语鹿,别怕。” 他走过来,将她横抱起,抱到床上套上一件外套,然后抱着她连拖鞋和睡衣都没换,就到楼下抬手打车。 她也有些意外,那样精致得体,出行嫌计程车脏从不打车的一个人…… 送到医院检查后。 “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语鹿心里有一种很沉重,又很释然的情绪。 垂下眼皮,心里在想,是不是宝宝知道妈妈不想要它,所以它自己都知道不要给妈妈带来麻烦。 她瞥了一眼薄司寒,想看看他的反应——他脸色实在不是太好。 医生说只能尽量保来看看,开了黄体酮、维生素c点滴。语鹿躺在病床上,看着液体一点点注入体内,眼皮渐渐开始干涩,沉重。 已经又是两周过去,没有意料之中的孕吐。 怀孕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感冒,没有精神,没完没了的睡眠,以及出奇好的胃口。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半梦半醒之间,看到薄司寒两只手握着她的手,额头抵在她的蜷缩起来的手指。 他喃喃念道:“我愿意折寿二十年,来换这孩子长命百岁。” 那串他一直戴在手上的佛珠,被他视为守身护命的佛珠,他摘下来,绕了几圈,戴到了语鹿手腕上。 他好认真。 如此虔诚。 一点点不知道来由的眼泪不自觉的润湿语鹿的眼眶,堆积出温热的沉痛。 薄司寒没有看到苏语鹿那一点莫名其妙的泪水,而且自始至终也不知道她为他流过那么一点点眼泪。 如果当时他看到,或许他们之间又是另一个故事。 连续一周的保胎,hcg值翻倍翻的很好,除了那一天晚上有一点点血迹,之后便再没有出血迹象。 孩子算是硬保了下来,却不知道功劳该归功于医学,还是薄司寒的毒誓。 连续一周的精神紧张,薄司寒终于松懈下来,脸上也少有的浮现出疲惫的神色。 还在回家的车上时,语鹿便看到他忍不住合上了眼皮,手撑着头小眯了一会儿。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 到了晚上,她主动提出两个人吃一点好的,庆祝一下。于是两个阿姨做完饭后,就被打发走了。 薄司寒卷起衣袖,戴上围裙,亲自下厨,语鹿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他忙赶她去休息,她偏不,就在他旁边闹。 越是平淡,越是潮涌。 越是眷恋。 时间就像察觉不到是怎么滑走的一样。 端上桌的是标准的三菜一汤。 语鹿开了一瓶红酒。薄司寒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不喝,这些日子照顾我,你辛苦了。】 他一愣。 语鹿斟了一杯红酒,递给他,温柔的笑了笑。 【庆祝我出院,这是我敬你的。】 她只不过是稍微表现出一点对他的在乎,他就是她手上的提线木偶。 情绪只由她左右。 那天晚上,语鹿一直在敬薄司寒酒,而她自己只是喝果汁,很快一瓶红酒下去,一向酒量不错的人也有了醉意。 他醉酒倒不像有些人,话特别多。 反而特别安静。 语鹿把他扶到床上,薄司寒嘴唇轻轻的吻过她的脖子,手抚摸着她的肩膀。 夜晚的微凉让她对他的滚烫体温感触尤深。 语鹿拿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身体的时候,他才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低声说。 “下次不要再灌我酒了,我胃好疼。” 她心跳落了一拍,可薄司寒没再说什么,而是把她搂进怀里。 他胃里还是隐隐的痛,但她的体香能熨帖那种痛。 连日的疲惫与神经紧张,以及大量酒精的作用,薄司寒很快熟睡过去,而且睡的很沉。 第231章 他就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好像过了很久,她动了一下,从他怀里抽出身来。 苏语鹿给他盖上被单,又看了他一眼,关上门。 离开了公寓。 出去以后,就立刻找了一个便利店,先买了几样东西,然后跟售货员说自己忘带手机了,想借一下手机。 售货员把手机递过来,她拨通了薄司礼的电话。 薄司礼那边接起来很快,似乎也是久等了这通电话。 “整整一个月,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这边情况有点特殊,薄司礼,你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来接我?”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 这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就在语鹿以为薄司礼不会冒着风险来帮她忙时。 薄司礼问她在哪里。 “我马上开车过来找你。” 第191章 接受帮助 十五分钟后,薄司礼接到了苏语鹿, 上了车,薄司礼开车,语鹿坐在副驾驶,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情况。 太突然了,那天刚跟他打完电话在医院就被逮了个正着。 这段时间他看她看的很紧,好容易等他放松警惕,才找到机会跑出来。 薄司礼将车一路开到江边,停车,手摸到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低头正准备点烟,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孕妇。 他把东西囫囵塞进操纵台下的储物仓。 “你准备怎么办?” 这句话问也是白问。 她要是肯留下小孩,肯定不会再跑出来。 苏语鹿说:“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处理掉。” 薄司礼别过头,上下扫了她一眼。 语鹿特别冷静,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养胎保胎,反而让她更坚定了最初的决定。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爱上薄司寒。 他的每一个无限包容和关怀的表情,还有他每次情不自禁流露出对家庭的渴望。 无时无刻不让语鹿心尖笼罩上一片轻柔的温度。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不感动。 但是她不能爱上这个人。 爱上一个狠狠伤害过自己的人,这是她不能原谅的事,不能因为他现在变得温柔,变得不再那么不讲道理,他对她造成的永久精神伤害,对何子帆做下的诸多恶事,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一笔勾销。 如果语鹿真的爱上他,那将是最大的笑话。 那些无数个无法挣脱开的噩梦,无数个想自残想自杀的夜晚,又成了什么? “我害怕我会爱上他,我不能陷进去。”语鹿视线一直直视前方:“这么做,这样对我跟他来说,会变的简单一点吧。” 薄司礼唇抿了一下。 这让他突然想起阮生玉来。 那时候风水先生站出来说小玉的八字旺老爷子,小玉被迫要嫁给爷爷。小玉曾在一个家里其他人都不在的深夜,穿着极其轻薄的睡裙,敲开他房间的门。 “司礼,你要了我吧,再过几天我就要嫁给爷爷了。但我只想把我的第一次留给你,这样我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睡裙很滑,胸前美好的轮廓从那薄裙上顶出形状。 在圣洁灯光照耀下,阮生玉就像一块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美玉。 他面无表情的朝她靠近两步,手指拨了一下睡裙的带子,睡衣从她光滑的肩头滑落,空气遮挡不住姣好的身材,跟着她的动作,薄司礼能看到她起伏的胸脯。 真是美好! 眼前这女孩,是薄司礼打从意识到男女之情时,就想拥有的女孩儿。 青春期那么强的占有欲,只因为珍惜她,再难以忍耐,也只敢在深夜的幻想中触碰。 此时她就在眼前,赤条条的等着他品鉴。 可他只冷冰冰的看着那皮囊,然后走到书桌后,拉开抽屉。 “你的第一次是给我没有遗憾,还是给司寒没有遗憾?” 抽屉里躺着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叠阮生玉在水中嬉戏的大尺度照片。 薄司礼反手将照片扔到阮生玉脸上。 “很开心是吧?跟我在一起,我也从没见你这么放得开过!” 照片里,阮生玉只穿着内衣浮在水池中被薄司寒捉弄,而她脸上浪荡的表情,跟平时娴静明慧的模样判若两人。 阮生玉见东窗事发,脸上吓的惨白。 她哭着跪在地上抱着薄司礼的腿求他。 “我当时是知道要嫁给爷爷太难过了,然后又喝了很多酒。我和二哥什么也没有做。” 她哭的满脸是泪,悔不当初:“司礼,我爱的人是你啊,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跟二哥什么也没有做过,你相信我。你要了我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薄司礼眼神冷淡的捏起阮生玉的下巴,眼底有一点痛心疾首,在瞥到地上的照片时,瞬间灰飞烟灭。 一个人眼神和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特别是在喝酒以后,更显本性。 薄司礼一字一句的说:“你知不知道,薄二把这叠照片送给我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 顿了顿,他的语气更轻了。 “我很想死啊!” 阮生玉一抖,眼泪珠子像断线的珍珠,地毯被晕染成一片深色。 第232章 “不是的,阿礼……你原谅我……” 他只是嘴角轻轻一勾,越发轻描淡写:“你知不知道,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你瞒着我跟薄二勾勾搭搭。你以为你那些故意招惹他的小动作,还有试探他的小眼神,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我是爱你,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我不会要你的,谁爱要你,你找谁去吧?你还是不是处女,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顾她哭的撕心裂肺,甩开她的下巴,丢下她离开了房间。 薄司礼一想到阮生玉,他又想抽烟了,心里实在烦躁难耐。 事实上,到现在他依然爱着阮生玉。他这辈子就爱过这一个女人,她在自己生命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她做出那样无法原谅的事,他依然无法克制对她的爱意。 阮生玉也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放下过自己。 他身边还留着她以前送给他的信物,他把他们曾经的照片像最珍贵的宝贝封存起来,时不时拿出来翻看。 因而,在爷爷去世以后,阮生玉给过他好几次想跟他重修旧好的暗示。 破镜重圆,四个字说起来简单。 可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即便是硬凑在一起中间那条裂缝永远都不可能消失。 已经回不去了…… 就像苏语鹿刚才说的那样……在无法原谅面前,爱这个字眼如此脆弱。 “我下车抽个烟,你等我一下。”他对苏语鹿说。 薄司礼推开车门,下了车。语鹿摇下车窗,看着他在夜风中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烟抽完了,他重新回到驾驶室。 “你的资料已经建档了,我只能另外给你找地方单独处理。” “不过你要想好,司寒的性格我了解,他不会轻易放手的。我可以给你庇护,整个北城能与薄司寒抗衡的人不多,愿意站出来公然与他作对的人更是没有。现在唯一能给你绝对庇护的人,只剩我,也只有我。” 语鹿立刻心领神会。 “我会报答你。” 薄司礼打断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拿什么来报答我?钱?我的钱已经够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 语鹿被他一句话说的浑身僵硬,不是她自己想歪,但他说得对,他不要钱。 可除了钱以外,语鹿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除了……女人那点儿事…… 这时薄司礼突然又说:“语鹿,在今天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愿意帮你目的并不单纯。我不想骗你,但我能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你,其他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帮助就可以了。” 第192章 住进薄家 凌晨,薄司寒渐渐酒醒。几步之外的落地窗没拉窗帘,腰上盖着被子一角,衣服没有脱。 身边没有人。 他起身在公寓里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床沿边坐下。沉默着重新拿起了打火机,新开的烟盒里拿出一支。 两腿交叠着靠到真皮的床头上,领口大开着,一言不发地抽完一整根。 然后续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把整包烟抽完,烟灰缸里再装不下。 就跟以往的每一次逃跑一样,薄司寒没花多少时间就查到了苏语鹿的去处。但是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了…… 薄司寒姿态优雅的立在电脑前观看着视频。 便利店门口,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是薄司礼。 他瞳孔里映着薄司礼绕过车尾,来到副驾驶旁,为苏语鹿拉开门的画面。 苏语鹿都不带犹豫就钻了进去。 薄司寒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很轻的颤抖,轻得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 唯有眼底那抹难以言喻的疯狂,泄露了他的情绪。 薄司礼则当天晚上把苏语鹿直接带回了薄家。 把她带回薄家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是薄司寒绝对不敢踏足之地。 当时薄家对薄司寒的处理做的很绝,薄风的死亡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他头上,所以家族里对这个人算是彻底死心。 连族谱上的名字都给他划去。 而薄风葬礼出殡上,严防死守薄司寒出现。 因而薄司寒只能远远地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对着爷爷墓地方向,跪地叩头祭拜,然后在地上放上一束白菊,以表达对爷爷最后的忏悔。 此时已是深夜十二点,阮生玉还没睡。 黑暗里一束黄色灯光铺开撒在地面上,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阮生玉立刻兴奋的从床上坐起来,站在楼上,遥遥看着薄司礼的车开进大门。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往身上喷了些他以前最喜欢的香水。 登登下楼,却看到薄司礼牵着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阮生玉足足呆了半晌。 薄司礼却连声招呼都没跟她打,直接越过阮生玉,牵着语鹿上了楼上,将她安排进了离自己房间最近的一间客房。 “事发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今晚先将就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买需要购置的东西。” 他说话语气很慢,很斯文,却一点不见外。 语鹿点点头,突然有些犯尴尬,因为自己就这么搬到人家家住下来,而且可能还不是小住。 要住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第233章 她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然后说谢谢。说完谢谢,两人突然相视一眼,三秒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也不知道笑什么,但就是很有默契。 “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你叫我。” 薄司礼并没有表现出对女性的唐突,统共在她房间里逗留不超过十分钟,就离开了。 薄司礼走后,语鹿简单熟悉了一下环境,洗漱后,便和衣躺在床上。 雌激素的发挥让她母性逐渐泛滥,手总是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放在小腹处轻轻抚摸。往往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这样一个动作了。 窗外树影婆娑,狭长的窗帘在风里向房间中央散,她思绪飘的很远,不禁想起每天晚上睡觉关灯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薄司寒总是喜欢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然后眯眼问她:“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它才会踢我?” 她带着点对昨日睡前的回忆,进入了今晚的梦乡。 翌日睡醒,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 薄司礼竟然没去上班,而是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用平板浏览着今天的新闻。看到她从楼上走下来,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让她去吃早餐,自己则端起咖啡,饮了一口,继续看新闻。 等语鹿吃完东西,他让她等他四十分钟处理公事。 然后带她逛了逛薄家。 昨天晚上进来的晚,又装着重重心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薄家的房子有多大。 薄家的房子很大。 嗯,用很大来形容并不准确,应该说叫超级大。 对语鹿来说,简直就跟城堡一样。 前后加起来一共有六层,房间多不胜数,走廊宽的可以开展览会。 在第三层时,还有一个空中花园,足足有五个足球场那么大,那是薄家搞户外接待时常会用到的地方。 语鹿跟在薄司寒身边久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只是这套房子,价格后面跟了多少个零,她想她光是掰着手指头数也数不清楚。 她跟在薄司寒身边时,吃穿用度都是顶级,但是那个人更讲究实用性,房子不一定太大太奢华,但里面的设施设备一定要最先进的,最舒服的。 也就是很多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能价格一说出来会吓死人。 但薄家就不一样了,明目张胆的金碧辉煌,让你踩在镶金砌玉的地板上,都惭愧自己不配。 “你干嘛带我来逛你家?炫耀啊?” 她真的挺烦这些有钱人的,人挺好,就是爱装逼。 薄司礼大喊冤枉。 “我害怕你走丢。之前有客人来了以后找不到地方出去,当时又没遇到佣人给他指路,找卫生间都找不到。” 当然,这只是薄司礼明面上的说辞。 语鹿却能察觉到他更深的一层用意…… 其实薄司礼和薄司寒恰恰代表着两种不同的阶级——前者是老钱,后者是新贵。 所以薄司礼能自信满满的告诉语鹿,只有他能庇护她。 哪怕他本身能力不足以与薄司寒抗衡,但薄司寒想弄垮薄氏,这辈子都不可能。 接下来的一切事宜,薄司礼都安排的很妥帖。 一副不把她当外人的模样,亲自陪她去采购衣物用品。 语鹿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这安排太妥帖了,其实他完全犯不着亲自陪她选购,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对她有想法,但难保外面其他人不会误会。 而且薄司礼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万一刊个小报上个头条什么的,对他名声也不好。 第193章 捉心 薄司礼只是看着她,眼睛里和嘴角上带着一点不太认真的笑意。 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鞋店。 “要不要去添置一些鞋子?” 孕期水肿基本上只有到了孕晚期才会出现,但薄司礼这位黄金单身汉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常识。 他挑选了好几双同款不同色的平底鞋,并且要了大一个码。 店员让苏语鹿坐到圆形鞋凳上,把新鞋从盒子里拿出来帮她试鞋,薄司礼上前一步接过了鞋,在语鹿面前单膝跪下。 这举动明显远超语鹿理解。 她伸手拦他,可薄司礼却已经抓住她的脚踝。 “不要拒绝一位绅士的示好,否则店员会嘲笑你,她们嘲笑你就是嘲笑我,她们很会嘲笑人。” 他与她对视,眼神十分的认真的说道。 她略一愣怔,他拍了拍她脚背:“起身走走,看看合不合脚。” 语鹿没有说什么,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脚上的鞋。身后薄司礼的嘴角不自主的弯起,全然不在意是不是会有人正看着我们。 两人买完东西从商店走出去,薄司礼察觉到有目光投掷到他身上,遂停下脚步。语鹿问他怎么了?薄司礼眸光一闪,嘴角立刻挂上微笑,主动拉住身边女人的手臂。 “小心地滑。” 语鹿:“……” 她不知道这种没有距离感的友好是不是上流社会的通病,但她真的很不喜欢。 当然,语鹿觉得不舒服是对的。 因为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别有预谋的精心表演。 就这样,薄司礼带着苏语鹿招摇过市了好几天。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薄司寒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正常主持着天晟的工作,还心无旁骛的拿下了几个大项目。 第234章 但薄司礼不相信薄司寒心如止水。 否则在商场里偷偷摸摸的私家侦探不是他派来的,还能是谁? 薄司礼的书房里摆着一盘没下完的围棋,自从爷爷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触碰过。 也不许任何人打扫,触碰。 棋盘上积上了厚厚一层灰。 与喜欢国际象棋的薄司寒不同,薄司礼喜欢围棋这种安静利落、慢悠悠的棋牌游戏。 自五岁起,他就跟着薄风学对弈。 薄风说,围棋跟国际象棋不同,国际象棋讲求速战速决,尽量从任何局面任何时刻获得最大的利益,围棋则是讲求在沉默中表达贪婪,在求稳致远中顺势而为。 尽管摸棋多年,薄司礼的棋艺倒也算不上精湛。 每次跟薄风对弈,都是全盘皆输。 他的毛病显而易见,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只是心态上棋差一着,永远都是举棋不定,瞻前顾后。 但在棋盘之中就是战场,哪一步不是机关算尽、不留后路。 薄司礼拾起棋盘上的一颗白子,轻吹一口气吹掉上面的灰。 玛瑙做的白子在指尖来去翻滚,在熹微阳光下闪着一层圆弧状的金色光芒。 围棋核心规则就一个,十字交叉点全堵死就是吃子。 用另一句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只要将对方精心围起来的抢走,就能够获胜。 多年前,薄司寒向薄司礼射出了一箭,正中心脏,让他像个活死人一样挨到今天,他忍耐了那么久,直到如今才摸到了他的软肋,报这一箭之仇。 他望着白子上那圈金色光芒眉眼深沉,静待着黑子的自投罗网。 薄司礼没等到薄司寒那边采取行动,阮生玉倒是先坐不住了。 就在语鹿搬进薄家的第二天,阮生玉看着薄司礼陪着苏语鹿拎着新买的大包小包从屋外回来,本来对苏语鹿就保有敌意的阮生玉,当时脸色就有点绷不住了。 晚上,薄司礼又特地吩咐厨师和佣人在第三层楼的花园里安排烛光晚餐,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这明目张胆的享受二人世界,把还住在这个家里的阮生玉当透明。 把阮生玉气急的七窍生烟。 晚上等薄司礼洗漱好,正准备锁门睡觉,阮生玉在门外拧住门把手反方向一扭,直接推开门挤了进来。 就差没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你就这么把她带回家里来!我又算什么?” 薄司礼抬起眼皮望她一眼,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 “这些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阮生玉重复第二遍时,质问的嗓音明显高了好几度:“怎么跟我没关系!” 薄司礼看着她那副狗急跳墙的反应,讥讽着勾勾左唇角。 “阮生玉,爷爷已经死了,名义上你虽然是他的妻子,但爷爷的遗嘱上什么都没有留给你。律师宣布遗嘱时你是确认过的,也签过字的。” 他缓缓的说:“看在你尽心伺候了爷爷那么多年,我们同意让你继续住在家里,享受薄家的荣华富贵,可是你只是有这个家一个房间的居住权,而没有对这个家指手画脚的权利。” 薄司礼的嘴角再度挂上讽刺的微笑。 “我愿意带谁回家,愿意对谁好,还轮不到向你报备,不是吗?” 阮生玉见他这么无情无义,鼻头发酸,忍不住颤抖着痛哭出来。 不多时,睡在隔壁房间的苏语鹿被一阵砸东西的声音惊醒,走出来一看,看到薄司礼跟阮生玉两人已经拉扯到了屋外走廊。 薄司礼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薄司礼别过头来看到语鹿站在门外,眼神一沉,一个极凶的命令式口吻:“进去!” “哦,哦。”她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赶紧回屋子里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安静了。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只敲了三下,就没声了。 语鹿等到敲门声彻底停止,缓缓下床,走到门前轻轻的解开门锁。 门拉开一条缝隙,就看到一个颀长身影,靠着墙立在门外,神色满是落寞。 语鹿没有说话,维持着这个姿势。 薄司礼抬眼看到她,笑起来很温和,缓缓的不急不躁的调子。 “我就想问问,刚才是不是吓到宝宝了?要是你睡了,就当我没来过。” 第194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语鹿沉默了,空气里只有薄司礼因疼痛而发出的细碎喘息声。 阮生玉下手挺狠,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成那样,薄司礼脸上可不止抽了一个大耳刮子,他嘴角都被抽出了血,以至于他说话时,有些控制不住语调。 她推开门,往楼下走去。 薄司礼有些不明所以。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语鹿回头牵了牵嘴角:“我去煮个鸡蛋,你揉一下,要不然明天一早消不了肿,出去给人看笑话。” 薄司礼翘起一边嘴角对她笑。 其实这些事可以交代给佣人去做,但薄司礼没有阻止苏语鹿的好意。 煮熟的鸡蛋剥了蛋壳,包在纱布里。 女孩子细而柔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轻抚过嘴角的淤痕,然后把滚烫的鸡蛋按压上去。 他吃痛,啧了一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第235章 语鹿瞧出他怕烫,轻轻的吹气,薄司礼一动不动的坐着,她整个人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们离的很近。 借着灯光,薄司礼刚好能看到她嘴角会时不时有一个小小的动作,淡淡的梨涡时浅时深。 其实薄司礼不太习惯来自陌生女人的亲昵举动。 但说不上来,久久的看着苏语鹿,有种奇怪的氛围。 鸡蛋凉了,语鹿把它从纱布里剥离出来。 这时薄司礼回过神,反倒觉得一阵轻松。 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鼻息间是沉重的呼吸,像是在考虑,其实脑子里一片混乱。 再度转过头来,看到苏语鹿侧过头,一缕挂在耳后的发丝垂在耳边,柔软而白皙。 他略咬了一下下唇,还是决定继续执行原定计划。 “小玉曾经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 语鹿“唉”了一声,侧过头来,瞪大了眼睛。 直到确定这话是从薄司礼口中说出来的。 薄司礼继续说:“我们吵架,是因为她恨我。然后……我也恨她……”他说到他也恨她时,声线不由颤抖。 语鹿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阮生玉是薄司礼和薄司寒爷爷的续弦,却不知道爷爷竟然抢了孙子的恋人。 这得算是什么事儿啊! 接下来则是一场悲伤的倾诉,语鹿没有拒绝的权利,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呢? 他是因为信任她,才愿意与她分享他的过去。 薄司礼声音温和,表情平静,关于他与阮生玉的前程往事娓娓道来。 他一直在说,她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听,他告诉语鹿,阮生玉嫁给爷爷时,因为他没有积极去争取,而令她感到失望和痛恨。 其实他们彼此一直都没停止爱对方,所以阮生玉在看到薄司礼将苏语鹿带回家,以为他爱上了其他女人,她情绪崩溃了…… 语鹿对此感到分外抱歉。 “我并非想引起你们的矛盾。” “不是的语鹿,我跟小玉已经……已经不可能了,这爱让人疲惫,反而恨更简单一些。” 语鹿有些不明白:“就因为你没有阻止她嫁给你爷爷这件事,她恨你吗?可是……她要是恨你,又不允许你跟别的女人好……那不是很矛盾吗?” “矛盾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我,我恨她的背叛。因为她背着我跟司寒好过。” 语鹿迅速变的灰败而僵硬,心跳快到浑身颤抖的地步。 “薄司寒……”她像呼出身体里最后一口气一样,轻轻重复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 薄司礼精确捕捉到了她的眼底剧烈的情绪翻滚,直至眼睛变的空洞无神。 豪门情仇,人伦关系已经乱到普通人理不清的程度。 听起来那么好笑。 但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真像是那个人做得出来的事。” 薄司礼语气逐渐平静,平静到有些诡异。 “知道小玉变心以后,我才没有阻止她嫁给爷爷,因为背叛让我太痛苦了,多看她和司寒一眼,我都像是溺在水里,快要窒息一样。” “我以为司寒会出手阻止,但是他也没有,眼看着小玉嫁给了爷爷,而他又转身去追了叶家千金叶珊。中间我不知道他跟叶珊发生了什么事,在婚礼当天临时悔婚,导致叶珊自杀。” “不要再说了!”她大声喊道。 她觉得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死命捂住耳朵。 再也不想听下去。 薄司礼眼见目的已经达到,轻声说:“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我今晚是怎么了?” 语鹿胸口剧烈起伏,面容苍白的看着薄司礼。 “叶珊……” “人还活着。只是手再也不能画画,精神也不太稳定,一直在国外静养。” 语鹿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感觉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压制,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恶魔,才能做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薄司礼语气中混杂着疲惫、不耐烦和冷漠。 “你能远离他是好事,他一向都是这样一个人,野心勃勃又冷漠自私。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在女人面前演戏,甜言蜜语,演的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一旦没兴趣了就会决然抽身,让被玩弄那个彻底精神崩溃。” 语鹿小腹剧烈的痉挛,肺叶痛得像裂开了一样,尽管拼命呼吸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 “没必要告诉我细节,我不想知道。” 薄司礼见她浑身抖的厉害,抓着被单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果然他猜得没错,苏语鹿已经爱上薄司寒了,只是她自己还在骗自己。 他要不试探一下,明天薄司寒万一出现,她经不住他哄,心一软,两人又重修旧好了怎么办? 有情人终成眷属? 笑话……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凭什么,薄司寒可以操纵所有人,要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现在这样最好。 要拆开就拆的彻底一点。 开弓的箭没有回头路,要干就要血战血偿. 当初他是怎么对他的,他就以同样的方式奉还,让他求而不得. 即便得到,也会抓不到留不住,彻底失去! 他扯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在她肩头。 第236章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早点睡,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预约了明天的手术。这样也好,明天以后你跟他就再无瓜葛了。” 薄司礼说完,喂她喝了好几口温水,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的语气又冷,又暖,本意还是不想伤害她,但是他的复仇与给她庇护疼爱并不冲突。 要怪,就怪她是能刺穿薄司寒的一把好刀! 语鹿剧烈情绪起伏后,像抽干了力气,疲惫的不行,薄司礼看着她彻底睡熟,才关上夜灯,离开了房间。 第195章 惊喜 次日天明,语鹿醒的很早,匆匆起身,就收拾东西跟薄司礼出门,准备去医院。 ——还留着干什么,有那样一位父亲,小孩根本不可能在健康的环境里长大。 随后的事情发展是语鹿完全没想到的。 一开始尚不觉得做个流产手术会有多麻烦,可检查结果却全然不是这么简单。 她子宫内膜薄,怀孕二十来天就有过先兆流产的征兆,能保住这个孩子已经是奇迹。 如果做这次手术,再怀孕的可能性就只有2%,或者更低。 这可真够讽刺的! 她不仅把肚子搞大了,还得搭上生育能力! 薄司礼当机立断替她做决定:“生下来。” “不行。我不想要小孩。” 薄司礼视线缓缓落到她的肚子上,表情变的严肃起来:“我叫你生下来,不是因为小孩无辜,而是你。语鹿,这不是你该承担的过错,你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来惩罚你自己?” 语鹿眼泪逐渐被视线模糊。 这个局面搞的她有点被动。 “生下来,我今后该怎么办?” “事情没那么复杂,你生下来,我帮你养。”他轻描淡写。 她木然地看着薄司礼,猝然抬头。 “我是孩子的大伯,我抚养我薄家的骨血,还有什么可推卸的借口吗?” 薄司礼没等她出声,继续道:“不就是多张吃饭的嘴,难道养个人难道比扼杀一条生命还严重。” 就在语鹿愣怔那一瞬,小腹又开始隐隐的痛了一会儿。 或许那小东西也听到了这段对话,拼命挣扎着抓住最后一抹求生机会。 语鹿明明想拒绝,脑子里却很乱,最后只是痛快地哭了出来,她这副模样让薄司礼又想笑,又忍着不敢笑,伸手帮她擦眼泪,没想到越擦越多。 气氛一时间变的尴尬又很温暖。 她不知道把一切都推给薄司礼来承担是对是错,但总比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好。 一场预定的流产,最终变成了一场精细的孕检。 薄司礼俨然已经把未出生的孩子,当做了自己孩子一样看待。 当他细致的追问医生,孩子各种健不健康,指标正不正常时,语鹿恍惚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手下意识地便抓紧了床扶手,强自镇定。 离开医院的时候,薄司礼走在语鹿右手侧。在等电梯时,她趁着他不注意,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夹在病例里的那张超声波照片。 b超照印出来a4纸那么大,彩色的。 即便是最先进的仪器,他的五官依旧有点模糊不清,却看得到两只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语鹿心里不由小小的撞了一下,随即嘴角浮起一个柔软的微笑。 孕激素总会让一位准母亲因为各种细小的细节心头一热。 豆大的雨水咚咚咚地敲着玻璃窗,窗外的道路昏暗而模糊,电梯上的数字还在往上攀爬。 叮的一声,电梯门从中间拉开。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仿佛一场在劫难逃的宿命。 语鹿抬头,定定地张大眼睛。 看到那双幽深森冷的眼眸,一阵冰冷窒息的扼喉感袭上心头。 语鹿不由自主地后退,再后退……而电梯里的人步态优雅的走出来,带着一股浑身战栗的气息,步步紧逼。 直到她退无可退。 后背贴上薄司礼的温暖的胸膛。 薄司寒从她身上很自然的滑落到她身后的薄司礼身上,薄司礼则很自然扶着语鹿的肩。 苏语鹿和薄司礼彼此之间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交流,让薄司寒带笑的眼神近乎要刀人。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凉凉地看着她,嘴角带着点笑,心底却是一片死寂。 伸出手,从语鹿手里夺过孕检报告。 扫了两眼。 报告上显示,小孩已经有三个月大,是个健康活泼的男孩。 薄司寒缓缓点头,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怎么看都不觉得那里正孕育着一小生命。 而苏语鹿伴随着他吃人的视线的下移,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腹部,以示对孩子的保护。 “不用怕成这样,吃不了你。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把我儿子带到这里来,是想对他做什么?” 语鹿抬眼去瞥薄司寒,眸光微闪。 突然,薄司礼淡笑着站到语鹿面前。 “你的儿子?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就在语鹿都没看懂他想做什么时,薄司礼拉起了苏语鹿的手。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意味深长地说:“不是你的儿子,是我跟语鹿的儿子,我带我儿子来做孕检。” 语鹿听着这话,被吓了一大跳。 第237章 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薄司礼。就像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再回过头来,又看到薄司寒的脸色太过骇人。 那双宛如深潭般的眼睛牢牢地摄住薄司礼,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薄司礼那条乱说话的舌头拔出来剁碎。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挑高眉毛,冷眼看他。 他知道薄司礼把苏语鹿挟持在身边,是冲他来的。 所以薄司寒压根不信。 但薄司礼那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还是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心脏,在最软弱的那处狠狠地咬上一口。 从薄司寒身上散发出的森冷的气息四处蔓延。 一触即发的紧张感让人神经都变的混沌。 薄司礼一点都不急,反手与苏语鹿十指相扣,下意识地往回抽手,挣了两下没能挣脱。 却看到薄司礼用温柔的目光暗示着她。 “语鹿,不如你亲口告诉他,这是谁的孩子?” 薄司寒微微抿着唇角。 “我……” 所有都在一瞬间开始。 当语鹿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随即面色一白,轻轻抿住了唇瓣,可是已经晚了。 那嗓音木木的,对薄司寒而言,听起来又远又陌生。 都好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却还是直直地刺穿他的耳膜。 语鹿看着薄司寒的眼眶,逐渐变的猩红一片,像是不甘心又像是不敢相信。 而薄司礼按捺住语鹿的肩膀,欣赏着薄司寒渐渐崩溃的理智,嘴角疯狂上扬。 薄司寒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而刺痛,他看着苏语鹿,现在才明白,不是苏语鹿被薄司礼骗,而是他被苏语鹿骗。 停顿许久,才开口,想以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自嘲,可那唇角勾上去,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苏语鹿,你可真厉害!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第196章 心神俱散 语鹿没有回答。 薄司寒抬手将所有病历朝空中一扔,病历纸像雪花一样飞扬落地。 薄司寒突然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一把枪,朝着薄司礼额头猛扎过去。 薄司礼反应还算快,反而卡住他的胳膊,可是薄司寒不但没放手,将他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一力道极狠。 薄司礼后脑磕在墙上,被撞得骨痛欲裂,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的晕眩。 薄司寒像冷血动物般的眼睛,无情地看着完全无抗击之力的对手。 枪口对准他的眉心,将扳机抠到底。 准备随时取他的性命。 医院的走廊里人烟稀少,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起一片惊声尖叫。 但薄司寒不为所动,只是咬死了薄司礼,将枪孔用力顶在他眉心。 但很快,薄司寒眼底的猩红染红了蛛网膜。 因为苏语鹿伸出手来同样扣住扳机,并将枪口硬扳过来,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这一下如同火上浇油,薄司寒不由得怒从中来,看着她,唇线紧抿。 一字一句咬牙挤出声音。 “滚!” “我一会儿收拾你!” 语鹿没有回避他凶狠的眼神,也不怕擦枪走火,竟是勇敢的与他对视。 “就像你看到的,其实我早就可以说话了,我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只是不想跟你说话。” “因为我每次跟你说话,就感到无比恶心。只要我不说话,你就会放松对我的戒备,然后我就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她声线平稳。 明明知道哪些话会让薄司寒平静下来,却偏偏选择了最能激怒他的话。 因为她已经受够了他的强取豪夺。 “你还想知道什么惊喜?对了,你好像说过你会永远爱我,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稀罕,我一点都不稀罕。” “你知不知道每次我们欢好完,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根本没有睡,我每次都在用手丈量刀子从哪个地方捅进你身体里,你会死的更快一些。” 薄司寒眼睛红的快滴血,无比痛恨地看着她。 终于摸到这个女人锋利的刀刃了。 那么利那么快那么狠,割的他浑身都痛。 可他还是不肯相信,哪怕她嘴角却挂着迷人的微笑,亲口告诉他。 每一次他们距离最近时,她只想要他死的更快一些。 “你跟我回家,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薄司寒宁愿相信,她说这些,只是为了气他而已。 语鹿摇头。 “每次你都说那是家,可是一个家应该给人带来温暖、快乐,而不是恐惧、害怕,和压制。薄司寒,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再问无数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我不回去,你再抓我几次,我也会逃走,因为那只是……” 她情绪有些激动。 “一个囚禁我的笼子……你再打造多少漂亮的笼子,对我而言,都只是笼子而已。” 薄司寒听得心神俱散。 孤注一掷的商战前夕,她冲进废庙里,只为了求他能平安归来,她急促而清甜的呼吸,就这样一直留在了他的回忆里。 就为了这个美好的片刻,他有了为自己构筑的一个温暖的、全新的家的愚蠢憧憬。 第238章 但是苏语鹿亲自盖章,这个“家”,只是囚笼。 理想中的憧憬,被语鹿亲手敲碎,碎的捡都捡不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枪口松离开她太阳穴。 薄司寒哑着嗓子说:“我不信。我不信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语鹿看着他,微笑着,却慢慢红透了眼睛,反问他。 “如果我们会好好地,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不是吗?” 她的神色和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她不爱他。 不爱就是不爱。 你可以强迫一个女人陪你睡觉,但你不能强迫她爱上你。 不爱就是,你把心掏出来送到她手上,她会扔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薄司寒感觉到这一刻,他的心肺是被彻底掏空。 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她的谎言是真的,只有她的背叛是真的。 他愚蠢的天真是真的。 他的心里很难受,眼眶蕴着雾气,极力压抑着自己,才没有爆发出来。 “语鹿,过来吻我好吗?” 她对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可他还是渴求着她。 像渴求救命稻草和救急良药一样渴求她。 他还渴望着……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可以吗? 语鹿凝目看着他,依旧摇头拒绝。 “你以后再也不能命令我了,因为我会自己保护我自己!” 薄司寒只是笑,可笑着笑着眼角上却有了泪。 很好,每当他以为这个女人没有心,冷血无情时,她总是能做出更无情,更冷血的事来。 他恨不得把她一枪打死,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咬牙切齿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但是却始终扣不下去。 最后转身,朝地板重重开了三枪。 人群中又是一阵尖叫声。 薄司礼立刻将苏语鹿搂在怀里,语鹿紧紧地扣着齿关,不说话。 腹部因为剧烈的惊吓痉挛收缩。 薄司寒整个人颓然的双膝重重落地。 那三声枪响,也将薄司寒唯一的一点向往温暖的灵魂,震得七零八落,灰飞烟灭…… 看着他久久站不起来,苏语鹿的心像被人挖掉一样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薄司寒还是站了起来。 再度转过身来时,脸上连笑容都没有了,漂亮的眼睛却仿佛结了冰。 在他眼里,薄司礼就像一棵她可以依赖的树。 苏语鹿给了薄司礼他永远也别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信任和依赖。 “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报复,是吗?” 薄司寒脸上表情淡漠,骨子里似乎又恢复到冷酷无情。 “行,今天这一切,是我应得的。” * 直到那冷酷决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语鹿虚脱坐到地上,浑身无力。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跟薄司寒刚,并且取得了胜利。也许这一回,是真正的彻底摆脱他了。 薄司礼略有些惊魂未定,他坚信如果刚才不是苏语鹿冲出来,那么打在地板上那三枪,就是打在自己身上。 两人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 薄司礼见苏语鹿怕冷似的抖了一下,抱着胳膊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腿,心神恍惚。 便问她是不是冷? 语鹿抬起头问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薄司礼满脸歉意:“也许是我保密工作做的不好。” 不是他保密工作做的不好,而是故意。 他一直透露各种消息出去,让薄司寒知道苏语鹿跟自己在一起,可是薄司寒不知道做什么打算,竟然一直按兵不动。 那薄司礼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不信薄司寒收到消息自己带苏语鹿去医院看妇产科会无动于衷。 那可是他的骨血啊。 他怎么按捺的住! 只是老天爷的剧本谁都猜不透。 原本按薄司礼的计划,他想要的结果是让薄司寒亲眼看到自己最心疼的孩子被打掉。 意料之外,语鹿的身体却经不住摧残,他立刻出手打消了语鹿想要堕胎的决定,说服她把孩子生下来。 其实当时他真的没想到薄司寒来了以后……他只是脑海中灵光一闪,顺势而为才说语鹿怀的孩子是他的…… 显然,这场游戏远比他预谋的更精彩! 第19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然带着人一直在楼下等着,最后只等到薄司寒一个人下楼。 “语鹿呢?” 薄司寒面容冷峻的审视着他,眼神异常的冷厉,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玉面阎王,浑身上下都是戾气。 “上车。” 周然抬头朝妇产医院看了一眼。 “什么?薄司礼不放人?他凭什么不放人,那又不是他儿子,他就那么热衷给人家养儿子?怎么不自己生去啊!” 周然跟着上车,坐上了驾驶室,一张小嘴叭叭的,停不下来。 车却一直没发动。 这件事很匪夷所思。 非常匪夷所思。 以他对薄司寒的了解,老婆儿子都在别人手上,他不拼了老命才把他们抢回来,反而这么平心静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直不发动车子,也是为了给薄司寒时间。 “那是薄司礼的种。” 第239章 周然听吓傻了眼。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直接从驾驶室侧过头来回望他。 直到看到薄司寒低垂的眼睫,眼神里有几秒心如死灰。 “语鹿妹妹……干得出来这种事?不不?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这么多人盯着她呢,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 薄司寒眼神一黯。 他也希望是搞错了。 可是苏语鹿没有反驳。 况且不是薄司礼的孩子,薄司礼会自己亲口承认是自己的种?还陪苏语鹿做孕检。 归根究底,是他对苏语鹿太放心,她也太懂得哄他。 故意把他灌醉,方便她跟情郎私奔,事实上,他能猜到她在跟自己虚情假意的无数个夜晚,或许也正筹谋着跟薄司礼的一次约会。 薄司寒保持着平静安稳的神色,心脏处却是无缘由地裂开一道口子,他必须抑制住去纠缠苏语鹿的念头。 太疲倦了。 这女人的心,捂不热。 在她眼里,自己不管怎么改,都还是不可饶恕的豺狼虎豹。 既然她想要自由,他就给她自由。 从此以后,各不相欠。 苏语鹿跟薄司礼的事,周然多少知道一些。 初乍听到,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放一块儿,怎么看都滑稽,搭不上线啊,搭不上线。 但一调查,才知道苏语鹿这女人深藏不露,看着小白花,花样儿还挺多。 她跟薄司礼保持了不少于半年的频繁联系。 所以,薄司寒查到这条线索时,根本接受不了,气的整个人支撑不住,心脏差点心肌梗塞。 后来他一直按兵不动,没有直接去找苏语鹿,也是因为他心里有心结。 苏语鹿跟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死对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好像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 一想起苏语鹿,薄司寒又痛又恨,就刚才在楼上,他真想一枪毙了她,一了百了。 她要是真的死了。 他的心也死了。 可是真到了那决定命运的刹那,他对她真的下不了手,她就像是命中注定克他一样。 那三枪,子弹没有穿透她的身体。 却击散了他的灵魂。 薄司寒这个人,当他认真去爱的时候,被爱的那人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家伙,可当他真的决定放手时,他就绝对不会再回头。 当初对叶珊是如此。 现在对苏语鹿也是。 他的爱,既然她那么嫌弃。 那就把它丢到河里丢到垃圾堆里,丢到哪里都可以! 反正他以后,再也不会爱上谁了。 周然见薄司寒一直没吱声,扭头看到他一副没精神的模样,默默地发动了汽车。 车子刚开出没多久,他的沉冷声线在周然脑后响起。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苏语鹿。” “就当她死了。” 周然原以为他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薄司寒说到做到,第一次,他以为自己将彻底失去苏语鹿时,他让人把星河湾里的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保留。 每当他想她的时候,哪怕她不在自己身边,他都会去星河湾坐一坐,因为那里还有苏语鹿的气息。 而这一次,薄司寒从妇科医院出来的第一天,就把苏语鹿的所有东西全都销毁。 所谓销毁,就是每一件她用过的东西,还没用的东西全部彻底焚烧,一丁点儿都不留。 第二周,他便卖掉了星河湾的公寓。 阿姨打发回了乡下,把小薄也带走了。 薄司寒的生活中,再也出现不了一丁点儿苏语鹿的气息,他才罢休。 若说从前薄司寒是除非必要的商务应酬,其他他都能推就推,只要到了下班时间,一定赶着回家见苏语鹿。 现在,则俨然变成一个一天二十个小时都扑在工作上的工作狂。 为了节约时间,甚至长期就住在了公司里。 搞的公司里的其他人,特别是高管神经紧张,实在不行,也只能买了睡袋扔在办公室,准备随时陪他加班。 薄司寒一旦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就如同鱼入水般得心应手。 只是现在他的心肠又冷又硬,在商场上的霹雳做派比之从前更是变本加厉。 从周然的角度来看,这一回薄司寒跟苏语鹿划清界限,他好像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但后来周然渐渐察觉出一些端倪。 事情是有几个晚上,周然一样住在公司里。 接近凌晨两点,看到薄司寒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他还站在百叶窗前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周然眼皮实在是沉得不行,知道这些搞事业的人都精力旺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也完全应付的过来。 等到早上五点多,周然尿急,爬起来上厕所。 薄司寒已经穿着运动衫跑步回来了。 周然擦了擦眼:“老板,你几点钟出去跑步的?” 薄司寒额头已经开始往下滴汗,拿毛巾擦了一下脸,脾气有点炸。 “四点。” 周然临危不乱的把他扶住:“你……你不睡觉的啊?” 他抿了抿干涸的双唇,他的脸苍白,说话都有些无力。 不是不睡。 而是他根本睡不着。 那个女人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一样,扎在了心上,扎在他回忆里,他闭上眼睛,挥之不去都是那个女人的身影。 第240章 越想把她从脑海中挖出去,她就出现的越发频繁。 薄司寒现在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他抓着周然的胳膊,眉头紧锁。 “我很难受。” “你当然难受啊,你这么搞,会英年早逝的,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 薄司寒将他轻轻推开,周然又走过来,硬把他扶到办公室里的卧室里。 “我去找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下。” 后来,薄司寒开始对mf上瘾,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第198章 都挺奸的 胎儿二十周左右时,薄司礼向苏语鹿求了婚。 从医院例行产检出来,车子驶过繁华商业区,缓缓停在华丽橱窗前。 薄司礼打量了一下射灯照耀下的橱窗,随口道:“卡地亚呢,还是蒂芙尼?” 语鹿有些困惑地回视。 薄司礼笑着指了指她的肚子。 “再过不久你就要显怀了。” 因为她瘦,小腹已经有了微微幅度。 苏语鹿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当时在医院那个情况,语鹿以为薄司礼不过是为了让薄司寒死心,随口一说而已。 否则,薄司寒要是知道这是自己的种,以他的脾气,多半会把她抓回去严加看管,直到生下小孩。 语鹿蹙着眉。 说来也奇怪,薄司寒那个聪明一世的人,竟然没有对薄司礼所说的话产生丝毫怀疑。 薄司礼见她蹙眉,还以为她在为婚事烦恼。 他让司机重新发车,修长的十指交叠。 “我们要有名正言顺的婚姻,这孩子才可能名正言顺的归到我名下。” “否则你怎么办?单亲妈妈?那样小孩子的成长环境会很恶劣,周围都是歧视他的恶意,你的处境也会很艰难。” 语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黑眸深不见底。 “你不用担心,等小孩生下来,你身体养好以后,我们就离婚。” 薄司礼若无其事继续道:“不是占你便宜,这期间,我也不会碰你,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碰孕妇。” 语鹿笑了笑。 “谁占谁便宜还说不清呢?我都已经这样了,哪有胆敢嫌弃你。” 她顿了顿:只是你这样的身份、地位,要是跟我结婚,不怕对你有坏的影响?” 薄司礼倚在靠背上,尾音慵懒散漫:“正好找个借口挡一下催婚。” “为了阮生玉?” 薄司礼笑着看她,语气释然:“早就没什么了。大逆不道娶爷爷的遗孀,太不要脸。” 语鹿耸耸肩。 “那倒也是。” 心里在想,薄司礼跟那个人可不一样,他可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婚姻的形式大于内容,如果我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又不想通过联姻受制于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拥有一个继承人。” 语鹿这次算是听懂了。 视线将他从头至尾扫视了一遍,慢悠悠的:“你俩兄弟还真是挺像的。” “什么?” 都挺奸的。 语鹿撇撇嘴:“都喜欢一鱼多吃。看着你是在帮我,但好处你也占了不少。” 薄司礼开怀大笑。 “毕竟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既能让你后顾无忧,又能解决我的麻烦,这样不挺好吗?” 语鹿不觉得挺好。 这么来说,很有点卖小孩的嫌疑。 她又哪里知道,以为人家想要的是她的小孩,可人家做的可是小孩和孩子他妈全都要的打算。 结婚容易。 离婚可就难了。 薄司礼俯下身来, 他皱着好看的眉头, 认真地看着苏语鹿的眼睛。 “我会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作为薄氏未来的继承人培养,当然,你永远是孩子的妈妈,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面前男人渐深的眼眸和嘴角勾起的笑意,很有些薄司寒不生气时候的影子。 窗外阳光热烈得刺眼,她只能眯着眼睛。 “我再想想吧。” “最好时间不要拖太长,否则穿婚纱会不好看。” * 正式的求婚,是在薄司礼三十三岁那天。 戒指是卡地亚,价值两千多万的藏品,钻石大的像在开玩笑。 苏语鹿不过是被薄司礼邀请出席一场拍卖会,没想到现炒现卖把自己捧上第二天各大新闻头条热搜。 —— 【寰宇总裁牵手灰姑娘,锁住公主的不是水晶鞋,而是千万钻石】 照片上,苏语鹿做了特殊处理,但选照片的人很鸡贼,白色棉长裙下微突的小腹特别引人注意。 语鹿叹了口气,昨天的事历历在目。 薄司礼拍下钻石后,堪堪走到她面前,从容笑着从身旁的人手中接过红玫瑰,单膝下跪。 “我原以为你笑起来好看,没想到你哭起来更好看,可是谁会舍得你哭呢?所以就让这颗星星代替你的眼泪吧。” 有音乐,灯光,有观众。 他求婚的情话说的很动听。 说实话,演的也很好,真情实感,情绪到位,要是他在拍戏,估计都不用导演喊停,一次就过了。 回去以后苏语鹿有点动怒。 不管她接没接受他的求婚,但她是彻底曝光在了公众面前。 “你心眼挺多的。” 第241章 “我没有骗过你。” “这还不算骗?” “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怎么能叫骗?我又不是找同妻。” 越说越不对劲。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登登登的上楼。 结果薄司礼一把把她横抱起来。 “那就别跟我说话。君子动手不动口。” 去你妈的君子动手不动口。 “你把我放下来!” “你身上带球呢!小心我儿子,千亿豪门的继承人,摔了砸了我拿你是问!” “你演戏演上头了是吧?” 语鹿用了浑身的力气去掐他脸。 薄司礼像个小孩儿似的嬉皮笑脸跟她闹。 向来沉稳成熟的总裁风度直接丢到姥姥家去了。 阮生玉站在楼梯尽头,看着那两人打打闹闹,似曾相识的回忆在歇斯底里的挣扎里全都变成了泪。 流了下来。 薄司礼抬眼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僵滞,把语鹿放了下来。 阮生玉如行尸般笑了笑,消失在了阴暗里。 语鹿猜到她估计也看到了新闻,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解释一下?” 薄司礼牵了牵嘴角:“有什么好解释的,倒是你,离她远点,我怕她伤害你。” “你这样的话让她听见,你想过有多伤她的心吗!” 薄司礼定神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可笑:“现在哭有什么用?后悔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后悔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 天晟。 周然也刷到了那则薄司礼的求婚新闻。 由于薄司礼身份特殊,这广告有最好的宣传效应,各大媒体轮番轰炸。 周然一看不妙,拿着平板找陆明,叫他动用公司公关删帖塞钱,务必把新闻压下去。 陆明慢慢的嚼着一块鳕鱼三明治。 最近跟着薄董狂加班,两只眼睛下的黑眼圈加的又黑又浓,比熊猫还精彩。 “删这个干嘛?人家结婚给你发请帖啦?” “公关私用可不太好哟!” 周然木着一张脸,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刀拉脖子的动作。 “公关公用,攸关你我性命的,赶紧!” “这么闲?没事儿做?” 周然话音刚落,紧接着便被身后熟悉的声音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 薄司寒立在他身后,已经将平板上的新闻一览无余。 其实,她昨天晚上跟薄司礼出席苏富比的事他就听说了,他所掌握的一切消息,比新闻媒体发出来的第一时间还第一时间。 周然哑口无言。 他看到薄司寒嘴角甚至勾出了一点弧度,脸上也不见一丝愠色。 “没事儿干去烧壶水泡茶,客户要来了不知道?” 他交代了两句,面无表情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神色似往常般毫无波澜。 却又不大一样。 周然看到他抬手,按下办公室的指纹开锁。 纤瘦的身形被裹在挺括的灰黑色西装里面,好像又瘦了。 当然,是不是真的不当回事,是想装也装不出来的。 在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 正向客户展示着运筹帷幄领袖风度的薄司寒,突然停顿。 他的大脑发着麻,感到浑身的血都向上涌。 整个脊背神经都兴奋地作痛。 他错愕地抬头。 满嘴铁锈气息。 一摊黑红色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口中呕了出来。 第199章 不是什么大事 薄司寒立刻被人送到医院。 在车上,车子一颠簸,他血喷洒一般地往外窜,他不得不伸手去捂,还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温热的全喷在扶住他的周然身上。 周然半张脸都被血糊住。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无坚不摧的人,如此轻薄脆弱。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慌乱到战栗。 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嗓子里气息明显急促,可见情绪也极度不稳。 “老大,我的亲老大。你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撑着,别吐了。” “人有4000毫升血,你刚才吐那一点,连屁都不算。没事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当然了,您就当这口血是被薄司礼和苏语鹿那对小贱人憋出的一口陈年老血。你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吃得下饭睡的觉了。” 周然越说越语无伦次,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薄司寒听的他这些胡言乱语,气不打一处。 原本他觉得自己还好,就是浑身无力的很,仿佛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掌控力。 周然这个混小子,也不知道说点好话。 怎么?这是赶着把他往鬼门关上赶。 他死了他下场就会很好吗? 他要是真死了,半夜拖都要把他拖到地底下来陪自己。 薄司寒咬了咬后槽牙,口中满是血的腥甜,没办法张嘴骂他,只能捏住周然的耳朵……用力一拧…… 伴随着车厢里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哭叫。 车子便已经都到了最近的医院。 急诊医生戴着听诊器跑出来,一瞧他这情况,还以为是吃错什么东西中毒。 立刻叫人把他推上病床。 一个护士过来拉他衣袖为他量血压。 第242章 薄司寒虚弱的要命,撑着一口气拼命挥开护士,不许她触碰自己。 三四双手把人强按在病床上。 把他衣袖一卷起来,霎时,空气中一阵凝结。 薄司寒的手腕内侧全是针眼。 因为针扎的密,手腕窝早就一片紫青,找不出一块好肉。 薄司寒面色不惊,将衣袖拉下来,然后闭上眼睛。 不温不淡的说:“没事,我私人医生……根据我的情况……给我开了一点点镇定剂……而已……” 薄司寒算的很清楚。 只要是有拥有处方权的医生根据病人的情况合理开药,就不构成乱用药物。 所以每一次给自己注射时,都严格按照用药规矩。 而薄司寒每一次注射,都只会选择在提前收工的深夜。 因为那时候,所有陪他加班的人,都回家去了。 薄司寒站在办公室用手指翻开百叶窗,看着一辆辆豪车从公司底楼的停车场开出去。 真好! 这些人不管多晚回家,他们家里永远都会给他们亮着一盏灯。 家里永远都有人等着他平安归来。 就连周然也是,这位宛若兄弟般的心腹。 尚且有孟颖艺的温柔乡等着他。 可薄司寒却不能为了让他一直陪着自己,剥夺他跟孟颖艺相处的快乐。 既然没有家可以回。 他也只能去酒店。 毕竟酒店是个好地方,至少你付钱它就能给你一张床,给你回家般的幻觉。 每次薄司寒自己给自己注射完,就瘫倒在酒店总统套房冰冷的地板上。 他脑子里会不由自主地去回想苏语鹿跟在自己身边时,所经历的无助的场景。 试图去感受她无数个时刻的心碎与绝望。 他不是想惩罚自己。 但这么去感受的话,他对她的恨会少一些。 可能稍微有点愧疚之心,才能阻止他去找她吧。 否则他真的忍不住去薄司礼身边把她抓回来,关起来。 薄司寒太难受了…… 修长挺拔的身躯,在黑暗里,缓慢的蜷缩起来。 理智与冲动的撕拉,让他精神与肉体都处于极限的拉扯之中。 就像一只被扒掉了皮,却还没有死透的野兽一样,静静地躲在无人可以窥探的秘密巢穴。 痛苦的抽成一团。 * 当薄司寒的秘密曝光在雪白的医院灯光下。 周然看着他。 看着他一身桀骜都像是碎成了齑粉,深邃英俊的眼眸失了神采。 哪里还见得一分征战商场的威风凛凛。 周然胸腔像被车碾过,心尖的酸痛疯狂抵着他的喉咙。 下一秒就要破出。 一点点镇定剂?看这密密麻麻的针眼,这他妈叫一点点? “窝草!薄司礼!”周然眼眶一热,朝外冲了出去。 薄司寒看着周然飞奔出去的背影,想说……我没事,我还活的好好的呢。 可惜一张嘴,又呕出一大口血。 半个枕头都被浸湿,温热的身体只剩下了隐隐的抽搐。 经过医生诊断后,不是什么急症。 却也要人命。 他的情况用西医的说法是过度疲惫导致血液循环出现增化现象,最终引起一旦血管破裂导致的吐血。 怕的是有血块堵住呼吸道,引起窒息。 或者是失血过多,引起休克。 后来,薄司寒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对他的身体很有信心,只是对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有信心。 迷迷糊糊中,他身体动不了,却能感知到冰冷液体流进自己血管里,也能够感知到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进病房,查看他的病情。 还有公司的下属,抱着花来探望他。 却被护士以不能打扰病人休息为由拦在门外。 等他人再清醒过来时,其实也只过了一天而已。 床前护士瞧他醒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薄司寒反应有些迟钝,困难地张了张口,他的嗓音像被沙砾磨过一般沙哑。 “不是什么大事。” 那护士就很快离去了,过不片刻,叶珊满脸是泪的跑了进来。 一把扑过来抱住他。 薄司寒明显地怔了一下,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随即也勾唇而笑。 这件事很讽刺,原来真的有天道好轮回这一说。 曾经他施予叶珊的无情,同样也报应到了他自己身上。 而周然那天跑出去以后,想了很多办法去找苏语鹿。 最后根据线索,在苏语鹿与薄司礼逛商场时,在婴儿用品店里堵住了两人。 怒气冲冲的冲进去,语鹿手里拿着件婴儿的小衫,转过身来,满脸狐疑的望着他。 怀孕让苏语鹿原本幽怨的眉眼变得无比柔和。 她的头发又变回了黑色,已经长了一些长度,刚好可以浅浅的绑起来。 整个人气色红润,很有精神。 并且充满了柔软的母性光辉。 周然陡然发现,他从来没有看到她状态这么好过。 所能想到的关于她的画面,不是在哭,就是在跪着求薄司寒,求他放过她。 周然视线移到她的腹部,双脚不自觉的后移。 第243章 “语鹿,这个……”舌尖打颤,莫名有些恐惧。 语鹿立刻就懂了。 咬了咬下唇,抬手挽住了薄司礼的胳膊。 “周然大哥,我快要结婚了,你不祝我幸福吗?” 嗯…… 就这样了。 周然一阵无言。 这还需要再解释吗? 人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眼前的男人若不是肚子里孩子的生父。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肚子里揣着别人的种? 他失魂地呢喃着:“我终于知道憋着一口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了?” 突然又亮了眼睛,眉眼处有些莫名的悲伤:“苏语鹿,以后你别再叫我大哥了。今后啊,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了。” 第200章 婚前协议 语鹿的嘴角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周然走后,她还能装聋作哑的继续给小孩挑选胎衣。 薄司礼却有些不高兴,目光不经意瞥向周然刚站过的位置。 “一个下人而已,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让我很不舒服。” 语鹿拉了拉他的衣袖,什么话都没说。 走到另一排选购区。陈列在柜台上的蕾丝手帕,十分精致可爱。 男孩子用蕾丝手帕,未免有点娘娘腔,但她还是忍不住买了一打,刚好八张,这样一天就可以换一张。 等到走出商场,再想到周然,心底实在没忍住,竟还是感到有些凄凉。 在车上才对薄司礼说。 “周大哥这些年待我不坏。” 也就言尽于此了。 * 离结婚的日子只有两个月时间,薄司礼开始陆陆续续筹备一些婚礼事宜。 其实都不需要苏语鹿经手,有专门的婚礼策划师,会把每一个单项列出几十种选择。 苏语鹿只需要在几十种中选出一个她最喜欢的,说yes就可以了。 单单是这样,语鹿仍会觉得每天都疲惫不堪。 也会忍不住埋怨薄司礼。 “假结婚而已,不必搞到全世界都知道吧?” 薄司礼正在挑选婚礼现场要铺的花。 按照苏语鹿的喜好,全部选的是白色的花,马蹄莲、百合、白蝴蝶兰、白玫瑰。 修长的手指滑过花梗。 “我可是把这场假结婚当真婚礼来办的,毕竟我又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重来。” 好吧。 语鹿以为他的意思是,反正有了小孩也可以打着不找后妈的借口一直单身。 然后苏语鹿便低头开始看一下宾客名单。 薄家还坚持着一些老传统。 比如宾客的请柬不用电子请柬,而是用纸质请柬。 当然不至于手写,否则几百个宾客,手写断了都写不完。 还有薄家是先办婚礼,后扯结婚证。 当初设置这个规矩的时候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薄司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他们家里好像都是这样的。 “也有办完婚礼一直没扯证的。比如司寒他父母。” 苏语鹿罕见的失声:“什么?薄司寒是非婚生子?” 薄司礼狡黠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当时爷爷觉得他母亲身份低微,上不的台面,虽然举办了婚礼,但是按着不许领证。后来他母亲生完司寒,见捞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就跑了。现在想来,当初这条规则就是为了防着女方分家产吧,毕竟领了证就具有法律效应。” 薄司礼嘴角突然淡淡地扯了一下,笑得有些不明。 “不过就算领了证也不保险,我们家还要签婚前协议。” “……” 语鹿脸上抽搐了一下,嘴边的动作瞬间滑稽无比。 有这么歧视女性的吗? “你说你们有钱人累不累?累不累?千防万算,最后能得到个啥?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薄司礼大笑了起来,两只大手撑在黑桃木桌边沿上。 “恰恰相反,这些条款都是为了保护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我们家的故事很多,有时间慢慢跟你讲吧。”他止住了笑,起身从一个公文袋里抽出一叠需要她签字的资料。 “刚好说到这个,我们就直接来。这是你的婚前协议,你看了觉得可以接受的话,就签字吧。” 语鹿放下手中的请柬,接过资料。 好歹她是学法律的,否则这么多繁杂难解的法律约定,还真是要人命。 渐渐地,语鹿就拧了眉。 “你给我这么多?” 股票、期权、房产…… 如果说薄司礼是千亿富豪的话,那拿到语鹿手里的这份财产,直接把薄氏分走一半。 语鹿有点看不懂他这个操作。 薄司礼没好气的摇头。 “你还是学法律的呢?还没看明白?这份条款你真正能够得到的部分只有一百万,而且是在你顺利诞下孩子以后才能兑现。” “剩下的部分,都是给我孩子的。” 语鹿这下明白了。 “行。” 找他要了一支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反正转来转去左边出右边进他薄家的口袋。 薄司礼似有似无的勾着唇,等她签完字,没等她检查一遍,就把那叠资料拿走了。 他刚把资料装进公文袋里,把公文袋又锁进保险箱。 第244章 “对了,你结婚你妈妈那边……”他背对着她锁保险箱密码。 “我不想要我妈妈知道我结婚。” 最近苏语鹿也去探望过岳静宁几次,岳静宁看到她肚子大了,天天都在问司寒什么时候跟她结婚。 语鹿总不能告诉她,我现在已经准备嫁给他哥了。 岳静宁不把她打流产才怪。 语鹿只能骗她说已经在准备了。 她的想法是,结婚到生小孩所有都瞒着岳静宁,等自己生完以后再告诉岳静宁自己跟薄司寒婚事吹了,孩子爸爸带走了,只给了自己一笔抚养费。 理由她都想好了。 就是豪门剧的经典台词——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这不赶巧么,薄司礼都把一百万准备好了。 本来他们家就是高门大户,拿钱买断关系也说得过去。唉,反正,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其实,岳静宁也给薄司寒打过两次电话催婚。 薄司寒那边的回话也是,已经在准备了。 这倒是让语鹿很震惊,他竟然会帮着自己撒谎。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语鹿摇了摇头,将这个讨厌的人挤出脑外。 薄司礼定了定神。 “行,既然你家人不出席,我也没有父母长辈,也不想要远房亲戚来插手婚礼。这倒简单,就让神父证婚就行。” “嗯。” 两个人就像统一战线的战友,三五下就把还没定下来的事迅速敲定。 薄司礼这人就是这点儿好,凡事都商量着来,脾气又好,说话又软,总之让人心情舒畅。 等到语鹿肚子近六个月大时,也就到了婚礼前夕。 薄司礼知道语鹿不想把婚事的事闹太大,所以严格封锁了所有消息。 只允许宾客内部分享。 连新闻媒体都没有邀请。 第201章 婚礼前夕 婚礼前夕,倒数第三个晚上。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语鹿已经出现了腰酸腰疼的毛病。 医生建议她可以每天睡前泡泡热水澡。 语鹿泡浴时,因为太舒服了,差点睡过去。 迷迷糊糊有人推门走进来的声音。 她睁开眼。 看到阮生玉手里拿着一个吹风机,就坐在浴缸边缘,指尖虚虚地探进温水里,搭在语鹿肚子上。 语鹿目光一瞥,吹风机连着的线已经接上了墙面上的通电插口。 脊背因紧张,不自知地挺拔了些许。 好了……其实从住进来,到知道薄司礼跟阮生玉的过往。 语鹿逐渐明白自己是中了薄司礼的连环套。 这人嘴巴上说着是想帮自己。 其实打的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顺带拿她做报复阮生玉当年的精神出轨的工具。 因为知道容易成为阮生玉的箭靶子。 平日里,语鹿对阮生玉都是避开着走。 没想,躲得了初一躲不开十五。 人家还是主动找上门。 阮生玉咧开涂着腥红口红的嘴唇,一股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你信不信,司礼根本就不爱你。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跟你结婚,就是为了气我。” 阮生玉摸了摸语鹿的肚子说,陷入了某种追忆似水年华的情绪里。 “你都不知道,我们曾经多么相爱。你是永远不可能取代我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语鹿听的真是一肚子气。 真就神他妈烦这种女人,为了个男人成天成日哭哭啼啼,爱爱爱! 她心里顺便也把薄司礼给骂了一顿。 这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快七十岁了,你们有问题自己内部解决啊!凭什么抓她来做他与阮生玉虐恋情深play中的一环。 语鹿沉了沉脸:“那你想怎么样?” “我给你一百万,你离开他。这一百万,够你吃喝不愁一辈子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阮生玉还是对苏语鹿做了一些调查的。 只是能查到的都是明面上的消息。 比如家庭背景,年纪姓名罢了。 所以阮生玉以为,苏语鹿就是那种小门小户,一心想靠着肚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孩。 然而没想到语鹿一听到阮生玉拿钱侮辱自己。 本来还挺同情她的,突然就觉得她落到如今这番境地是活该!没有敌意,也生了怨气。 少瞧不起人了!一百万还不够薄司寒给她买库里南的一个零头。 有了身孕的缘故,她脾气大的要命,觉得但凡是委屈着自己个儿的,她一件都忍不住了。 她蔫坏一笑,就事论事埋汰她一句。 “就算我离开他,也轮不到你啊!你倒好,也不怕给他惹一身腥,张嘴闭嘴都是爱,谁知道你爱他什么!” 阮生玉没想到这么个贫贱女孩也敢跟她杠嘴,情绪陡然激动。 “你去死!” 拿起吹风机就往水里扔。 亏得当初语鹿在准备考警察时学了一些浅显的格斗技术。 眼疾手快,扯过一张毛巾捆住阮生玉的手。 人刚从水里出去,阮生玉一个不稳连人带吹风机一起跌进水里。 语鹿撑着腰,大口喘息着,隔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捋了一把乱发,才去把插头从插座上拔下来。 穿上浴衣后,她把阮生玉从浴缸里拖出来,左右手连环开弓,给了昏厥过去的阮生玉好几个大耳刮子。 第245章 这才把已经电晕厥的阮生玉给抽的缓了口气。 等薄司礼回来,知道了这个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阮生玉扑到他腿下恶人先告状,说苏语鹿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她。 苏语鹿真是忍够了,堪堪走到阮生玉跟前,抬手一挥,一记响亮得“啪”。 脆生生地打在对方原本就高高肿起的脸上。 “你敢打我?”阮生玉懵了一瞬,睁大了愤怒的眼睛瞪着苏语鹿:“论辈分,我可是你奶奶!” “打得就是你。”语鹿冷嗤,抬手又是一巴掌:“让我好好教教你!刚才那几巴掌是为了救你!现在这几巴掌,才叫欺负你!” “你也好意思自称奶奶,哪家奶奶没脸没皮心积虑的勾引自己的孙子!猪油蒙了心的下作玩意儿!” 阮生玉本来已经落了下风,这下在薄司礼面前又失了脸面。 整个人像发了疯,撕破了嗓门大叫着朝语鹿扑上去。语鹿摆出架势,抬脚就往她胸口踹了一脚。 在薄司礼印象里,苏语鹿一直是个不争不抢的小白兔性格。 没想到泼辣起来也不遑多让。 换平时,薄司礼最怕这种吵架打架的事,只是一看到苏语鹿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皮,还能凶神恶煞的把阮生玉揍的屁滚尿流。 薄司礼乐的不行。 可转念一想,万一苏语鹿摔一跤,就不好笑了,直接掐腰抱起语鹿离开了是非之地。 等把她安顿在房间里,又下楼去。 哪里晓得苏语鹿是杀红了眼,扑过来拽他的头发就开始骂! “这姓薄的一家,上辈子是矿工来的吧,最喜欢挖深坑让人往里跳。” “还有薄司礼你个孬种,拖泥带水算什么男人!” “你也稍微对你自己上点儿心好吧,你又帅又有钱干嘛老跟这种玩意儿拉扯不清?” “因爱生恨的报复游戏很好玩儿吗?你是不是闲得慌啊?” 薄司礼再强大的内心也激烈颤动了下。 沉默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然后扔开她,还是下楼去了。 几个小时后,薄司礼回来看她。 语鹿还在气头上,坐在钢琴前,手指咚咚咚的按着琴键,听到他的脚步声,连头都没回。 “你这么按……” 他坐在琴凳的一旁,看着怒气使得她脸上泛红,还挺可爱的。 修长的手指滑过黑键,只听得噔的一声,按了下去。 语鹿还以为他是在埋怨自己糟蹋他的名贵钢琴。 哪里晓得,这个人冒突突的一句…… “手不疼么?” 场面凝滞的气氛顿时松散。 语鹿紧绷的表情松了松,撇了撇嘴角:“叫我来给你的心头肉道歉啊?想也别想!” 薄司礼矜笑:“我闻着这空气里怎么这么酸?谁吃醋啦?” 语鹿白了这人一眼。这玩笑开的很臭。 薄司礼立刻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就跟小白兔一样温顺。没想到,兔子急了咬起人来那么凶!” 苏语鹿看起来不堪一折,却又倔强。 薄司礼想,这大概也是薄司寒一直不肯放手的原因,因为他没有把她驯服,所以最终把自己搭了进去。 语鹿缓缓神,也觉得挺神奇的,终于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这么勇敢的,也是可以直面冲突的。 不过她还是没说话。 薄司礼便说:“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嗓音干净、利落。 语鹿的侧脸微透着阳光,转头看薄司礼。 睫毛扑闪扑闪的,脸庞被镀了层金色的绒毛。 “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骂的对。” 薄司礼深褐色眼眸看过来,直勾勾的,带着光。语鹿还是看到他眼角有暴虐的红。 “我就是个孬种。” 语鹿听着那话几分自嘲,咬了咬唇,岔开话题:“我不该插手你们的事。” 薄司礼深邃的眸里笑意浮沉。 “语鹿,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想跟你讲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后,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再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他眉眼清淡冷漠,不知望向何方,语鹿很好奇。 第202章 孬种 语鹿原以为这个故事是跟阮生玉有关的。 但薄司礼整个故事的主角,连他自己都不是。 而是薄司寒。 整个故事始于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十二岁那年夏末,薄司礼的二叔和薄司礼的父亲为了在薄风面前争宠,二叔技高一筹,把薄司礼的父亲检举进了监狱。 兄弟之间骨肉相残跟薄风一贯的教育理念分不开关系。 薄风思想传统,只看重长子。 薄熙自小就被着力栽培,只是可惜资质平庸却小聪明不少。这让雄才大略的薄风非常不满。 这个虎父又相信了那套只有残酷的竞争才能锻炼出能堪重用的继承人的理论,所以暗中向其他儿子暗示。 他不信长子继承权那套,只信能者胜任! 薄风一共三个儿子,小儿子很早就看透了父亲的心思,干脆直接撂挑子放弃了竞争权。 拿了只属于自己那份财产,逍遥世界。 这个小儿子就是薄司寒的父亲薄宇。 当然,事情总是有两面性。 第246章 当你主动放弃权力时,也代表着你不再受权力庇护。 薄宇享受够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自由,也埋下了给后代带来惶惶不可终日童年的苦果。 薄风二儿子手段狠辣,技高一筹,把大公子送进监狱后。 本以为属于自己的辉煌荣耀却被父亲的暴怒代替。 薄风哪里晓得二儿子下手那么狠,丝毫不念手足之情。 于是亲自动手,把二儿子扭送进了精神病院,把一个正常人活活逼成了真疯子。 自此,薄风就把栽培继承人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嫡长孙薄司礼身上。 薄司寒之前一直跟着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住在外面,随遇而安。 虽然他们有钱,但薄司寒的父母各自玩儿各自的,一玩儿起来就常常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时常导致薄司寒吃了上顿没下顿。 后来因为他妈妈跑了,他爸带着他不方便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就把他丢回了薄家。 让老爷子帮他养。 老爷子自然是气得不行,可又怕传出去说自己家族的血脉流落在外捡垃圾吃,薄风这人无情无义,所以只能给小儿子擦屁股捡底。 事实上,在薄司寒还没有正式回到薄家时,已经因为前面诸如种种令薄风不满意的因素,导致薄风对他印象极其糟糕。 薄司礼还记得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司寒时的样子。 阳光下若隐若现的微尘飘浮在空中。 他穿着黑色衬衫,骨架清长,瘦的有些营养不良。 但人气度十分高贵。 整张脸斯文清冷,鼻梁高高的,一双幽黑深沉的眸子已透露出聪明过人的姿态,直逼薄司礼心田。 血缘是很奇怪的东西,一看到就很亲切。 这就是他们家的人,高傲,不可一世,又自负! 两人还没说话,司礼就主动牵起弟弟的手,把他带到人群中央。 并且与他分享食物、游戏以及玩具。 薄司寒没来多久,天赋逐显。 他是个真正的天才。 不管学什么都很快,极善模仿,不自觉地去学,很快就成了一种独属于自己的特长。记忆力超好,并且能轻易看透事物的本质。 因为他独树一帜的聪明,薄风对他爱不释手。 走到哪里,都把他和薄司礼带在身边。 去公司,大大小小会议就让两人分别坐在左右手,回到家,亲自教他们写字下棋,马术拆枪。 那段时间,是薄司礼跟薄司寒的“蜜月期”。 他们从来不吵架,会因为爷爷留下的一个课题,讨论到天亮。总有棋逢对手、旗鼓相当,也有无话不谈和开怀大笑。 在薄司礼生日时,薄司寒送了他一个自己亲手雕的小木龙。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这是我自己跟木匠师傅学着雕的,仅此一份,绝对买不到。” “我长这么大,你和爷爷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薄司礼湿润了眼眶,抱了抱薄司寒,学着江湖哥们那样拍了拍他的肩。 “你也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承诺只有说出那一刻,才绝对真心。 但裂缝一开始出现时,那种微妙的隔阂,却真的很难察觉。 大概是从公司例行会议散会后,薄风分别问两个两个孩子有些什么想法。 薄司礼只会单纯的将会议上的议程详细的复述一遍,薄司寒沉吟片刻后,却能从每一个议题的本质说到会上每一个人的心思。 又或者是薄风跟薄司寒一起下国际象棋,薄司寒输给爷爷一次,就会通夜的复盘棋局,找出破解爷爷棋艺的办法。 薄司礼从来都不笨。 也是大家眼中温润如玉的天之骄子,他什么都拿第一,是所有老师的宠儿,长辈们寄予希望的未来。 可是……一旦站到司寒面前……无形中,他就觉得自己缓慢又笨拙。 但那时候,薄司礼依然很喜欢司寒。 无比怜惜他的才能,肯定司寒所拥有着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那时候薄司礼想法单纯的很,有这样一个弟弟,何以不骄傲? 但薄风看着薄司寒越来越耀眼,周遭人对司寒的溢美之词越来越多,薄风却越发沉默。 那双饱经厮杀的双眸,望向薄司寒,却由开始的热切兴奋,逐渐转冷。 他开始不再带着薄司寒一起去公司。 即便薄司寒抱着棋盘,敲他书房的门,兴致勃勃的想跟他对弈一局。 薄风明明在书房里,却装作没有在里面。 这些微妙的变化,只有跟在薄风身边多年,对他脾性了若指掌的薄司礼才能察觉。 薄司寒才回薄家几个月,哪里知道一个枭雄豪杰心思诡计多变,性格更是阴晴不定。 他的爱给的很容易,收回去的也会更容易。 正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一如既往的崇拜和爱着爷爷。 把所有的信任和真心,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他。 第203章 卑劣 暴风雨的晚上,车轮陷在水坑里,一时半会儿车子没办法启动。郊外的四周乌漆嘛黑,连个多余的人影都见不着。 风雨的劲头大的连车都能掀翻。 薄司寒指挥着司机一路电话找到薄风和薄司礼所在的位置。 遥遥看到爷爷和哥哥躲在一片破屋瓦下避雨,车还没停稳,就抱着几把伞跳下来,朝他们奔去。 第247章 薄风的眼睛深不见底。 一道闪电,白霎,刺眼。 扬手一个巴掌甩到薄司寒殷切的笑脸上。拍的精准强力。 薄司寒跌坐在泥水与雨水中,耳膜都被打伤了,脑子里嗡嗡的响。 薄风眼瞳似鹰,簌簌阴翳。 雷霆嗓音笔直锐利地刺穿他。 “你野心还大的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你的野心配得上你的能力吗?” “你搞清楚,你的存在本来就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耻辱!” 薄司寒这时跑来,或许是真心真意的为了爷爷和哥哥好。 敏感多疑的薄风却不这么看。 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 薄司寒打从出生起就没待在自己身边,又哪里来这么深厚的感情。 他这样拼命讨好他,必定是存了想取代薄司礼的僭越心。 薄司寒不知道是被那一巴掌打懵,还是被被薄风的话刺懵。 膝盖发软, 双腿跪在地上。 薄司礼看到他上唇死死地咬住下唇,脸上已经没了生气。 眼神中无措迷茫。 只有四周的绿植和指示牌直直地立着,居高临下般讽刺着他。 薄司礼不知道当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似乎能想象到薄司寒兴冲冲的跑来,却被盖上野心勃勃帽子的那一秒,是怎样的绝望。 “爷爷,不是这样。你误会了。” 薄司礼向薄风解释,想去把弟弟拉起来。 可是薄风让人拦住了他。 撑开伞,发狠地拽着薄司礼从薄司寒身边踩着水花上了车。 薄司礼无法忤逆爷爷,这件事真讽刺,他坐在薄司寒带来的车上,滴雨未沾,薄司寒被留在了原地,接受爷爷雷霆震怒后的惩罚。 似乎从那一天开始,薄风对薄司寒的态度急转直下。 从前,薄风那么喜欢拿问题来考他和薄司礼,问他们的看法,巴不得他多说些,再多说一些。 如今,薄司寒连吞一口唾沫,落在薄风眼里都是错。 这豪门财阀家里,佣人都是人精。 从前薄风喜欢二公子,那二公子就是少爷。 现在薄风不喜欢二公子,那二公子就连佣人都不如。 薄司寒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爷爷。 “哥,你说爷爷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炙热的阳光洒在他们两人身上,薄司礼放缓脚步,转过身来,看到薄司寒浑身透着金色的光。 鹅蛋的小脸上,皮肤白皙,连着垂在脸颊边上的头发都干净柔软。 满满的青稚少年感 明知道爷爷怎么想,薄司礼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只能抬手揉乱了弟弟的头发。 嘻嘻哈哈的。 “你胡说什么呢?爷爷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他可能看到我们长大了,对我们更严格了吧。” 可薄司寒的确是个早熟的小孩。 闪了闪眼睫毛,抿抿唇角。 “如果他不喜欢我,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我好。” 薄司寒扯着嘴角强笑,发出几个刺耳的音节,还有一丝很明显的委屈。 薄司礼一时间都摒住了呼吸,那个强撑起无所谓的表情。 让他心里挺难受的。 眉心里几不可查地蹙了下。 也只能一笑。 “你脾气还挺大。” 薄司寒偏头瞥他一眼。 “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抢。” 风吹来,他唇角也微微往上勾起。 谁说他什么都不懂呢? 他什么都懂。 薄司礼倏地一笑,直叹息:“你在跟我抢?我可从没觉得,你真想要的话,还需要从我手里抢吗?” 薄司寒听出弦外之音,也好像获得了某种安全感。 眼眸一垂一抬:“你不这么想就好。”音量不知什么时候变低了。 薄司礼注意到他的举动,太阳脚底和手心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强忍着内心的起伏情绪,压着声线,从嗓音里迸出来:“我肯定不会这么想。” 然而薄司礼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却不能改变薄风已经认定的看法。 这种人他见多了。 一腔崇拜不过多此一举,他甚至开始疲于敷衍。 棋子在棋盘上落子,清脆轻响。 薄司礼抓住时机:“爷爷,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司寒了,可是不是二叔。” 一声低沉嗓音在上方传来。 “你怎么可以帮着害你爸爸进监狱的人说话?你二叔禁欲高贵的皮囊下一样是逆天悖理的卑劣筹谋。” “可是,可是我觉得司寒比我更合适成为家族的领袖。” “他又不是薄熙儿子。一个不成气的庶子跟一个交际花诞下的小孩,是不是我薄家的种也难说!” “可是爷爷……你曾经那么喜欢他……” “阿礼,你被他骗了!你不应该心疼他,他是你的竞争对手!他想要夺走你的一切!” “还有……” 薄风开始数落薄司礼,为什么没有薄司寒出色,为什么事事都不如薄司寒做得好! “你这样让我很失望!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你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打败想要夺走你一切的敌人。” 巨大的压力像乌云一样罩下来。 第248章 事情突然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薄风耳提面命在薄司礼心里埋下了一颗嫉妒的种子。 哪怕薄司礼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走上父亲跟二伯的老路,他和司寒都会成为爷爷手中一颗任其操纵的棋子。 但他依旧无法忤逆爷爷给“嫉妒”不断地浇水又施肥。 当他一次次看到司寒在其他人面前有意或无意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时,脑海开始不能自控的想到爷爷说的,司寒只是想要拥有他所拥有的一切! 卑劣悄然无声的生根发芽。 兄弟之间的嫌隙,因为这颗不断挣扎着长大的萌芽,裂缝越来越大。 第204章 至死方休 其实薄司礼对薄司寒是否要夺走自己的东西,态度并不坚决。 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经商那流人物,他在这一块儿注定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 大学时瞒着薄风选择了自己的爱好,逃到了漂亮国做起了医生。 却因为一场医疗事故,被吊销了行医执照。 导致被判终身无法再拿手术刀。 当然,要很多年以后薄司礼才知道,那场医疗事故并不是意外,而是薄风为了逼他回来继承家业私下花钱派人动了手脚。 他感到很悲伤,却没办法恨薄风。 因为那是爷爷。 爷爷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跟薄司寒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只因为薄风总是在薄司寒做对事的时候,将所有功劳都推到薄司礼身上。 而每当薄司礼犯错,薄风为了维护司礼的威严,便将所有锅都甩给薄司寒背。 长此以往,误会太多,多到说不清,越解释越黑。 薄司寒自然觉得是薄司礼不仅技不如人还心胸狭小,对他也开始产生了不信任。 那些年还发生了两件事,还更是将如履薄冰的兄弟感情推向了死路。 一件是当初薄司礼被绑架,绑匪抓错人抓成了薄司寒,在准备拿钱赎薄司寒时,薄风查出原来计划绑架薄司礼的人是薄宇。 也就是薄司寒的父亲。 薄宇只是想要点钱,并没有真的想动大侄子的性命。 但薄风已是怒不可遏。 “这父子俩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要搞阴谋诡计的一套!” “行,他有胆要这个钱,就看他亲儿子有没有命活!” 于是薄风没有选择直接给绑匪赎金,而是选择报警。 当然,薄司寒命硬,活了下来。 但他尝到了被彻底抛弃的滋味,从此性情大变。 对薄司礼彻底的恨上了。 而薄司寒为了报复薄司礼的背叛,也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 你不是最怕你的继承人宝座被我抢走么? 那我偏要抢! 以后,你所有在意的一切,我都要抢,就为了让你不得安宁。 “人总是要变,环境也会变。跟司寒成为敌人,虽然我们都不想,但似乎就成为了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 “我们在彼此伤害中成长。有些憎恨就变的像思念,永远都停不下来。” 薄风才是最大的赢家。 像他们这种家庭,幸福和善良都是原罪。 只有贪婪、掠夺……能让这个家族屹立不倒。 薄司礼眸光闪了下,修长的手指下,响起了单薄的钢琴曲,由着空调暖风缓缓传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微风从槐花香挤了进来的夏天。 他们都还是一同披荆斩棘,鲜衣怒马的少年,嘴角悄无声息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 这句话听起来又远又陌生。 都不像是真的。 语鹿意外地歪了歪头。 薄司礼敛起了情绪,表面上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我今天跟你说这个的意思,你心里要有数。我跟薄司寒一定会一直斗下去,直到我们之间死掉一个。” “你在选择嫁给谁的同时,也在选择谁会成为你的敌人。我不希望你之后来后悔。” “你还有可以反悔的余地……” 语鹿的上下睫毛几乎都凑在了一起。 良久后,机械般地扬了扬嘴角,轻不可闻的说了声 “从我遇到他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薄司礼面上毫无波澜,深邃的黑眸像是一汪幽深的池水。 心里由衷感到一种释然和轻松。 “好了,我们来说点轻松的话题。你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语鹿的规划很清晰。 “生完孩子以后就回警队上班。” 薄司寒当初让她改学法律,原本是为了让她以后在身边帮自己。 从前她没得选,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执念。 既然已经拿到了法学学位,不如直接去考警察,一则是继承父亲的意志,二则当初在警察局被污蔑冤枉至今心有余悸。 她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新为正义正名。 “那倒是挺好,能坚持自己的理想,这很不错!我会全力支持你。” 薄司礼笑起来时弯弯的,眼底似有碎光溢出。 或许是因为他的理想未能实现,所以对于苏语鹿的理想,他也当成了自己的理想,毫无保留的支持。 第249章 * 正式举行婚礼的那天。 薄司礼是把整个童话故事都搬到了现实中来,长长落落的水晶钻石随处可见,各式各样当季不当季的花铺满地板呵墙面。 像是传闻中花仙子的故乡。 这次婚礼策划师别出心裁的没有安排俗气的儿童唱诗班。 而是挑选了三十来个儿童,打扮的像森林里的小精灵。她们穿梭在宾客之中,给来宾指引座位,顺便递上花篮,让他们抽一张幸运签。 每个来宾都有一张幸运签,幸运签上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实实在在的礼物。 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版的抽盲盒。 “薄司礼想出来的玩意儿,据说最大的盲盒是一条价值六十万的水晶鞋。真是好大的手笔。” 叶珊朝身边神色冷淡的男人笑了笑,将手伸进了穿粉色蓬蓬裙戴白色翅膀的小女孩的花篮中。 搅动纸条,抽出一张。 拆开。 “呵,是一只百达翡丽的腕表。” 虽然叶珊不缺那个钱,但抽到不错的礼物,心情还是十分开心。 薄司寒抬眸,目光很是平静,毫无波澜。叶珊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胸口。 “你也抽一个?” 薄司寒不为所动,央不住叶珊一直起哄。 勉为其难的抽了一张,打开一看,叶珊眼底的期待落空。 因为只是一张“好运咒语”,签纸上还涂着一朵蓝花楹。 “这张签很棒!”那个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天使说。 薄司寒笑了笑,随手将签条塞进了西装衣袋里。 然后跟随叶珊一起落座,等待着仪式开始。 薄司寒并不是跟叶珊一起来的,他甚至不在受邀名单之内。 因此一走到婚礼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刚好叶珊从阶梯底走上来,眼尖地看到了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却进不去的薄司寒。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极其得体端庄,笔挺地站在那里。 像是一副闪光灯下的油画。 叶珊心里瞬间像是下着雨。 却忍不住还是想为他撑一把伞。 薄司寒被身边的人碰着手臂,冷漠的转过脸来,眼前女人穿着简洁的淡黄色礼服裙。 叶珊高傲的扬起公主般的头颅,朝门口的工作人员递出请柬,然后朝薄司寒指了指。 “我们是一起的,这是我的男伴。” 薄司寒没有什么意外的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查验请柬后,笑嘻嘻的的拉开警戒线放人进去。 薄司寒神色如常,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两人走在一处,谁也没再开口。 “怎么感觉我就像送灰姑娘去参加舞会的仙女教母似的?” 叶珊打破沉默,语气很轻。 薄司寒依然没有说话,淡淡地垂眸,目光中依旧还是睥睨众生的冷漠。 叶珊瞅他一眼,实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突然惊讶的用戴着蕾丝手套的捂住嘴,压低声音一惊一乍小声道:“你,来抢婚?” 第205章 血色婚礼(上) 薄司寒俊眉朗骨里一片疏离淡漠,推一把眼镜,隔着镜片的眼神尖锐带刺。 态度则比较暧昧。 没有否认,自然也不会承认。只手插进裤兜,往前又走一步。 叶珊紧跟在他身后,没再多说什么。 时间到了。 大门敞开,重重人影隐在两旁。 新娘一身圣洁的走出来。 超长拖尾像繁星璀璨的银河之路,她只身一人捧着手花走向新郎。 而在道路尽头的薄司礼今天看起来格外英俊,一身白色礼服还有着暗绣的花纹,裤管笔直得没有一点点皱褶,上身西装更是熨帖,平整。 矜贵又讲究,如坐云端。 当语鹿走到薄司礼面前,薄司礼朝她露出由衷的微笑。 薄司礼伸手掀开语鹿的头纱,她今天漂亮的实在令人有些感动。 薄司礼眼眶一热。 拉着语鹿的手面向神父。 轻缓的婚礼背景乐《ave maria》缓缓淡出。 此时已经到了宣誓的环节。 期间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这婚礼真是有意思,堂堂寰宇的掌权人娶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苦丫头。新郎新娘连一个至亲长辈都没有。” 话音刚落,前排的男人便转过脸来。 斜斜看说话的一眼,冷得像看一件器物,隐约的一股狠劲儿却困不住得往外泄漏。 那人一瞅是薄司寒,惹不起的人。 立刻闭上嘴。 叶珊瞅了他一眼,撑开手中的扇子,遮住半张脸冲薄司寒小声的嘀咕:“还不动手?再晚就迟了。” 薄司寒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动。 叶珊实在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继续把注意力转到新人身上。 礼堂一片安静。 身披白袍的神父问道薄司礼。 “你是否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 “从今天开始圣洁的婚姻生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爱她珍惜她直到生命尽头吗? “我愿意。” 新郎干净果断的回答。 神父又将慈爱的目光转向语鹿。 同样的问题。 语鹿蓦然抬头,目光撞进薄司礼深邃的眸子里。 第250章 说:“我……” “我不愿意!” 一个嗓音径直推门而入,打破了这份美好。 在场所有人应声回头。 礼堂正大门还站在一位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 逆光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到她肤色白皙如玉,气质清绝。 白色纱裙一层叠一层,随着她迤逦的脚步,残忍又华丽的绽放,她与新郎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在场的宾客看清她的脸。 纷纷挂上看好戏的表情。 叶珊拉了下薄司寒的的手腕,眼角挑起一个笑。 “怎么是阮生玉?我还以为今天抢婚的主角是你?” 薄司寒的身体自然地靠在远离叶珊的一侧,也皱了眉,锋利的眸光将三人来回睃巡,尤其停留在苏语鹿身上的时间特别得长。 阮生玉兴高采烈的朝薄司礼走去,步伐越走越快。 看到阮生玉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薄司礼不由得呼吸一顿。 把阮生玉送到郊外别墅后,明明派了很多人严加看管,按理说她今天不可能逃出来在自己的婚礼上捣乱。 除非……有人帮她…… 薄司礼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是薄司寒,他将苏语鹿拉到自己身后。 同时用厌恶和戒备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阮生玉脸上如花般幸福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随即也停下了步伐。 薄司礼冷着脸率先发出了逐客令。 “小姨奶奶,今天这里不欢迎你,还请回吧。” 只一个眼神,几个保镖便走过来准备押走阮生玉。 阮生玉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轻易就把她打发走,她用力的甩动四肢把所有想要拿下她的人挥开。 一个人单打独斗,只如困兽之斗。 但阮生玉朝众人觊了一眼,扭头食指撑在唇上做了个噤声声动作,嘴角擒着一丝笑意。 撩开厚重的裙摆,她大腿上竟然绑着一支枪。 枪口拿过上膛后被重新举起。 犹如将所有人的心脏栓在油锅上炸。 阮生玉将枪口对准每一个想靠近自己的人,成功将保镖呵退。 “阮生玉,你怎么会有枪?”薄司礼咬着槽牙,极度憋炸暴躁:“你别发疯了!” “阿礼。”阮生玉眼尾的红色眼影越发浓艳,凌乱额发和神经病似的微笑,将她修饰得更为魅惑。 白色婚纱却干净得没有一丝玷污。 她她目光停留在语鹿头顶上那盏满钻的王冠,轻牵唇角,轻轻地,伴着低沉的呼唤声,。 “阿礼。你还记得你向我保证过,它一定会是我的,你曾经对我发过誓,你说小玉,我爱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现场一片哗然。 早有传闻说薄家长孙跟薄家去世老爷子的小夫人有一腿,没想到是真的! 这真是本城近年来最大的丑闻!还是他们薄家会玩儿,爷孙用享一女,肥水不留外人田。 薄司礼的脸被惨白的炽灯照的更加惨白。 看到人群窃窃私语,满是戏谑的眼神嘲笑着他与阮生玉的不伦之恋。 扣在语鹿手心的尾指轻颤,冥冥之中他仿佛又看到爷爷冷眼看着他。 “阿礼,我对你失望透顶!” 是他让薄家蒙羞了。 “阮生玉!”薄司礼呼吸急促,似乎是被气得极为愤怒。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在我新婚妻子面前诽谤我!” 急于跟这个女人撇清一切关系,挽回薄氏脸面的薄司礼,咬字似乎在蓄意揭穿她撒谎。 “我知道你失去爷爷以后精神不太正常,念在你是我爷爷的妻子,我劝你立刻离开这里别来捣乱,否则别怪我不顾情面!” 可惜,薄司礼的威吓起不了任何作用。 阮生玉今天敢来,就没想过要顺利离开。 她听完他的义正言辞,禁不住狂笑起来,笑的浑身发抖。 眼泪横流。 “情面!” 眼泪冲散了红色的眼线,在涂抹着厚重粉底的脸上冲刷出两条血泪。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情面!” “你要是真顾着我们那么多年的情面,你怎么……” “你怎么舍得设计我,怎么舍得设计我……把我嫁给爷爷。” 她断断续续地溃散,所有的不甘心在最后一刻,脱口而出成一句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个风水先生是你安排的,是你让他告诉爷爷我的八字可以给他续命!” 第206章 血色婚礼(下) 真相被揭露的一瞬间,薄司礼下意识的松开语鹿,朝后退了两步。 语鹿不了解薄家的往事,只是看着薄司礼表情逐渐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慌乱无措的抓住他的手。 “薄司礼,你怎么了?” 薄司礼的状态很混沌,猛的攥住语鹿的手腕,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想说什么,可嗓子是抖的,张了几次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望向语鹿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这件事的确跟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当时阮生玉的婚事定下来以后,时至今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风水先生的事往薄司礼身上靠。 毕竟谁都知道他爱阮生玉如生命,因为无法忤逆爷爷的强权,买醉折磨自己吐到胃出血。 第251章 可人们往往忽略掉,最强烈的爱,也会带来最强烈的恨。 更何况,对薄司礼而言,阮生玉的背叛还在其次。 她爱上谁都可以。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爱上薄司寒。 当她爱上薄司寒那一刻,当她以为薄司礼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卖弄风骚撩惹薄司寒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就把薄司礼永远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因为珍惜她,他连接吻都只敢浅尝辄止,生怕激情上头而无法控制。 但薄司寒勾勾手指,就能轻易让她自己宽衣解带。 薄司礼输的彻底。 这一局,五雷轰顶,轰的薄司礼很长一段时间根本抬不起头来,轰的薄司礼支离破碎。 既然她毁灭了他。 他也只能毁灭她。 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 所以,那风水先生压根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薄司礼蓄意报复的一环。 “薄司礼,你没事吧?” 薄司礼整个人像是身处冰窖之中,巨大的寒意满上他的脊背。 他原以为这会是一个永恒的秘密,因为他将这个秘密守的密不透风,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阮生玉如今的悲剧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今天在婚礼上突然揭穿……薄司礼原本以为,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语鹿担忧的声音猛地将薄司礼从乱糟糟的回忆中扯了回来。 他冷逸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连眸光都是黯淡的,紧紧抓着语鹿的手没有放开,像是浮萍找到了依靠。 “没事,语鹿。”他捏紧她戴着长手套的手指,递到自己唇边轻啄了下,说:“她只是疯了。” 薄司礼冷静下来,勾了勾唇,转过脸来直接否认。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薄司礼根本不信阮生玉会开枪,因为阮生玉根本就不会用枪,他们住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她吗? 雷声大雨点小。 别以为薄司寒给了她一把枪,她就真的能拿着这把枪威胁自己! 开枪时要先检查保险是否打开,她知道保险在哪里打开吗? 可当薄司礼落下这样的话时,坐在看台下的薄司寒只是冷笑了一下。 随即对叶珊说了一句:“一会儿场面要是乱起来,记得躲我身后。” 薄司寒的语气很平淡,因为是那种不咸不淡谈天气的语气,所以叶珊根本预料不到他口中的乱到底是有多乱。 下一秒,被薄司礼的冷酷无情刺激到神经敏感的阮生玉,举着手枪继而大声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你说谎!你说谎!”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尖叫,她开始胡乱扣动扳机。 薄司礼根本就没看到她打开保险,哪里晓得子弹直接就射出来。 第一枪因为瞄不准,直接打到了婚礼用的冰雕上。冰雕直直砸下来,薄司礼抱住语鹿弯腰叩倒。 接着阮生玉拿着手枪一阵乱扣。 薄司礼当然不会知道,那枪被绑在阮生玉腿上起,保险就一直是打开的,让阮生玉携枪而来的人,压根不在意阮生玉自己的死活。 正门涌入呼啸的狂风猎猎,将人们四处逃窜的尖叫声吹到了婚礼礼堂的任意一个角落。 语鹿被薄司礼死死拥在身下。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能听见每一声剧烈的枪响。 “砰!” “砰!砰!” “砰!” “砰!砰!” 恐惧中,薄司礼紧紧环抱她,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衣服,他的胸膛,紧密地像是和她共用一个身体,一份心跳。 而每一声枪响响起时,语鹿隐约察觉到薄司礼身体抖了几下。 独有的咸腥味,从很近的地方涌入鼻息。 从极淡,极薄,到浓郁……沉重…… 语鹿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说不上来得眼眶一热,眼神无比迷离。 滚烫豆大的泪珠便不受控地滚了下来。 当她挣扎着要从薄司礼的保护中挣脱出来时,薄司礼却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依旧把她摁在怀中。 “对我而言,你像是带来了光。” 他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逐渐疲惫、无力。 “我真希望……还能有机会……保护你……和孩子……”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薄司礼口中呕了出来,那喷涌而出的血,就像夏天说来就来的暴雨一样。 哗啦啦得不要钱地喷在了语鹿的肩颈窝。 血滴猩红刺眼,从婚纱的前襟,蜿蜒着游经腰间。 人体内的血液总量大致有五千毫升。 但在真正的生死来临时,这五千毫升轻易就会逝去。 连雪白的裙摆也不能幸免。 而语鹿却记得,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婚纱是每个要结婚的女性的梦想,谁都想要在婚礼当天,穿上璀灿如星河般的婚纱,将手交给自己所爱之人。 尽管薄司礼不是她所爱之人。 但他的血染红了她的婚纱。 此时阮生玉已经杀红了眼,走到了苏语鹿面前。 语鹿怀中,薄司礼的呼吸逐渐式微。 阮生玉将抢孔抵住语鹿的太阳穴,空着的那只手,从语鹿头上将那顶满钻的王冠用力拔下来,戴到了自己头上。 第252章 多年前的一个炎炎夏日。 薄司礼牵着她带着她躲进薄风的收藏室,他拿出薄风保险柜里的绿丝绒盒子,拧开暗扣,盒盖弹上去,露出那顶钻石王冠。 她拼命想取下来,他却拼命要她戴上。 他说:“戴着它,我喜欢看你戴着。” 人往往就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 “只有我,才是薄家的长孙媳妇。” 阮生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尾里流露出缱绻。 一边笑,抵住苏语鹿太阳穴的抢孔,更用力的朝她头上顶,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再度往下一扣。 苏语鹿抱着薄司礼一点点冷却的尸体,全然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没有了任何反应。 第207章 唆使杀人 阮生玉对着苏语鹿连开数枪。 枪械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弹夹已经空了。七颗子弹,一颗打在冰雕上,六颗打进了薄司礼身体里,一个不剩。 两个新娘。一个癫狂乱语,一个空洞麻木,一个纯白婚纱如雪,一个浴身血海似鬼。 薄司寒在一片混乱尖叫中,一步一步踩过血染的白色鲜花。 狂风穿堂而过,他衣袂簌簌作响,颇似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脚步声。 逆行至两位新娘身旁。 从阮生玉手中抽走手枪时,阮生玉本能出手反抗,却被薄司寒无情压制。 冰冷的手指掐住阮生玉的脖子,根本就没有人类的体温,仿佛某种生来就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雪白灯影垂在他额前的黑发上,骨节逐渐用力的声音无疑是最具压迫力的死亡绝唱。 阮生玉无法呼吸,脸胀的紫红。 两耳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全身上下感受到的只有薄司寒骇人的力量和窒息般的禁锢。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薄司寒直接掐断脖子时,薄司寒松开了她。 缓缓启唇,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了一句。 “game is over!” 视线低向另一个女人时,却渗着阴森的沉翳。 语鹿抬眸望与眼前的恶魔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死灰复燃的情绪。 只一瞬的功夫,空气便充满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肃杀意味。 * 警察局,侯问室。 …… 苏语鹿: “我丈夫跟阮女士没有任何私情,你们完全可以查得到,关于阮女士在婚礼上的诽谤,纯属无稽之谈。” “阮女士在丈夫去世以后的确有过数次针对我的过激行为,这也是我丈夫把她送到郊外别墅休养的原因,但我并不认为她有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如阮女士以精神疾病逃脱应受的惩罚,我会一直追诉到最高法院。” “请你们严查杀害我丈夫的幕后主使。” 警察: “薄太太,刚才您说幕后主使是指?” 苏语鹿: “我有十足的把握,唆使阮女士杀人的是天晟集团的总裁薄司寒。” …… 警察:“薄先生,薄司礼的妻子苏语鹿小姐坚持指证你是幕后主使,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我觉得非常可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在婚礼现场是我救了苏语鹿小姐,否则她此时应该已经在地下跟她的新婚丈夫团聚了。” 薄司寒文雅散漫。 顿了顿,牵了牵嘴角,冷笑一声:“不过我们必须理解,寡妇新丧,看谁都有杀夫之仇。” 警察:“据我们现在手上掌握的消息,阮生玉两天以前跟你有过一次见面对吗?” 薄司寒短暂沉默,面色不显。 “是。” 警察:“她找你干什么?还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当时她找到我公司,一定要见我,从中午一直等着见我等到了晚上。” “后来呢?” “我给了她十分钟,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问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当初那个风水先生是我大哥薄司礼安排的。” “哦?” “这里面有个传说,说当年有一个算命先生算出阮女士的生辰八字能给我爷爷续命,所以我爷爷才会娶她。阮小姐认为,这个算命先生是我大哥薄司礼刻意安排的。” 做笔录的两位警察同时皱眉,相视一眼。 薄司寒将双臂慵懒地搭在椅背上,不经意地看着前方两个做笔录的警察。 “当然是信口开河。我当时也是这么跟阮女士说的,如果算命先生的话真的管用的话,阮女士今天就不会杀人了。” 两个警察深吸一口气。 薄司寒的意思是,如果算命先生的话管用,那薄风现在就会活的好好地,阮女士就不会失心疯的去杀别人家的丈夫。 “可以了,今天就暂时在这里。”两个年轻的小警察低头急笔奋书,如实记录。 末了又简单吩咐了两句。 “劳烦您在这里签个字,表示您今天所说绝无虚假。之后可能还请薄先生你继续配合调查。” 薄司寒捞过笔在纸上笔走龙蛇。 签完字,遂又将笔掷于桌面。 满脸不耐烦的交叉手指,睨了一眼两个小警察。 “还是别请了,要是跟我没有直接关系,劳烦两位警官别再联系我。频繁出入警局,你知道对我天晟的股价影响有多大吗?” 第253章 懒懒地扬了扬下巴,拢衣起身。 这人一向是如此嚣张恣肆,毫不顾忌旁人的想法。 把两个警察气到吹胡子瞪眼。 薄司寒刚走出警察局门口,就遇到了苏语鹿正从里面走出来。 他听到一声自己的心跳,像是春暖复苏的融雪。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苏语鹿身上。 即是面容再冷峻,也挡不住金丝镜片后的那双湿漉瞳眸。 她身上还穿着婚纱,那婚纱已不能叫婚纱,只能叫做……血嫁衣。 心中不免悲悯,这女人还可真是够可怜的,明明死了丈夫,这种情况下却只能只身一人来警察局配合做调查。 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视线又落到她那已经圆滚滚的肚子上,眼中幽怨横生,恨恨的想,这才到哪儿啊,你以为死了一个薄司礼就是天塌下来了了吗?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苏语鹿,接下来的事,你根本应付不了。 不过,这也是你自找的。 薄司寒的眸中翻起卷涌之意,恨不得把这个女人钉进自己骨头里,既然她让他痛不欲生,那也好,她也别好过。 炙热的阳光洒在两人,身影透着金色的光。 语鹿看到薄司寒从警察局走出来。 一身黑灰色定制西装,肩宽腰窄,身材高大,精致整洁的就像刚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演员。 明明站在太阳,语鹿却觉得脚底和手心却愈发冰凉。 瞬间刚刚死去的无辜的薄司礼,她心脏仿佛重重地摔下碎成一地烂肉。 疼得她只得痛苦地捂上心口。 凭什么这个人,害死了薄司礼,却每次都能干干净净的把自己摘出去。 燥热的风吹到脸上,像是一个又一个有力的巴掌,拍的精准强力。 身体不禁被风拍打的摇坠,眼前发黑。 刚才还在想不管苏语鹿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绝对不会管她的薄司寒,饶见她脸色煞白,不太对劲。 一个箭步走来,拉了她一把。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随后响起的耳光声。 振聋发聩,心惊肉跳。 “这一巴掌,是我替司礼还给你的!” 她颤巍巍的,用尽仅剩的所有力气,送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第208章 混蛋 薄司寒被她打得微微侧了头。 好一会儿,用舌头顶着脸上被扇巴掌的地方,才慢慢回过来。 原本是好意,却又是被浇一盆冷水。 眼中当即就闪过了一丝恼意,抬眸换了副发狠的眼神看着她。 而语鹿更是怒极跳脚。 “我知道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是个十足混蛋!” 她眼睛猩红,一副恨不得咬上他一口的模样。 薄司寒原本只是单纯的薄怒,不知何时演化成了嗔怒。 面上露出一丝凶狠。 手插在裤袋里,一步步地欺身上前,傲慢地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语鹿退了一步,便不再后退,而是以牙还牙的回给他一个恨意滔天的表情。 薄司寒勾了勾唇,笑容越浓,眼中则无喜无悲。 “苏语鹿,没想到你们俩还真是情深笃厚。也对,不然阮生玉那六颗子弹怎么全他一个人挨了,被打的像个筛子似的。” “你!” 她再度扬手,薄司寒面色一变,沉沉地盯住她,粗暴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不论语鹿如何挣扎,在他手里就只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是这样,薄司寒仍旧是不解恨。 冷淡地笑了一下,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她瘦削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力气大的近乎要把她骨头捏碎。 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半晌,他半眯着眼睛道:“原本我还想好好折磨一下薄司礼呢?我要亲眼看着他怎么将爷爷的拱手送给他的江山,一点一点的输出去。可惜,他欠的债太多,死的太快太容易!” 语鹿被他一席话激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薄司寒他用力甩开她的手:“你想替他报仇?我等着你,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人的呼吸都搅在一块。 彼此眼里只有汹涌恨意。 “叶珊,我们走。”他叫上叶珊的名字,好似两人早已经重归于好,带着叶珊潇洒而去。 语鹿看着薄司寒与叶珊相携离开的背影。 “薄司寒,你等着!我就不信你永远都是赢的那一个!” 撂下这么一句孩子气的狠话。 可惜薄司寒连头都没回,根本没把她那威胁放在眼里。 一上车,薄司寒自动跟叶珊拉开距离,坐到了车座的一侧。 叶珊真是有点受不了这个男人了,挑了挑眉,故意用手臂支撑着靠近他。 “怎么,刚利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 薄司寒不说话,就当叶珊刚才放了个屁。 车子行驶出去,薄司寒眼角余光透过玻璃窗,落到那个形单影只的狠心女人身上。 也不过区区三秒,他就收回了眼神,表情变的极其冷漠。 可这点小心思却依旧没逃过叶珊的眼睛。 叶珊微微抿唇,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儿又低声道:“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却不能说点好话,就非得火上浇油,闹的个你死我活么?” 第254章 她放松肩膀往后一靠。 “以前,你不挺会说谎哄我的么?” 薄司寒自然知道叶珊是在阴阳怪气,不禁嘲弄地笑了笑。 所以呢,有时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以前在其他女人面前随便说两句谎话,别人都赶着把心捧着送到他跟前来。 但这招对苏语鹿就没用。 好话软话真心话,他说的嘴都烂了。 但她早就对他判了死刑。 在她心里,自己只有恶和更恶,根本没有做好人的机会。 也罢…… 反正对她好,她不稀罕。他的爱,她也嫌弃。 从她处心积虑骗他,瞒着他跟薄司礼珠胎暗结,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遇到苏语鹿这个人啊,只能算是他人生里的又一个污点。 从爷爷到薄司礼再到苏语鹿,每一个他付出真心的人,最后都是怎么对他的? 都是狠狠的对着他心口扎刀子,让他对那些愚蠢又天真的期待彻底放弃幻想。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件好事。 恰好证明了那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多么正确。 现在就是各走各路。 两个人早就两清了。他对她也没感觉了。 “跟她解释那么多有必要吗?随她怎么想,反正也动不了我丁点儿皮毛。”薄司寒弹了弹衣袖上的灰,真不在意似的。 叶珊狐疑瞄他一眼,都不知道他这副已经对苏语鹿断情绝爱的神色,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若是真的对这个姓苏的女人没感觉了,那当初为了她跟自己闹成这样,还真有点讽刺。 “是真的说不喜欢了就不喜欢了呀?”叶珊将信将疑。 “这世上是没女人了吗?”薄司寒挑了挑眉,反问她:“肚子里揣着别的男人种的女人,我还搁在心上念念不忘?我也没那么廉价吧。” 叶珊撇了撇嘴。 行吧,肚子里揣着别的男人种的女人你没放在心上,那还因为人家马上要结婚气的吐血住医院? “那人家结婚你还赶着来送礼!哦,不对,你是没带礼物的,份子钱记得还我。” 叶珊正抱怨着,也是埋怨。 这算什么事儿啊? 当初这个毁自己婚的男人,却想去另一场婚礼上抢婚,光是想想都足够让她心碎,还非得让她亲口说出来吗? 薄司寒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便道:“不是为了她来的。” “嗯?” 薄司寒表情平静:“阮生玉婚礼前两天来找过我,问了我当初她婚事的一些事。我当时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一种预感吧,有人想对付寰宇。” 叶珊顿时起了兴致。 “可是你都被薄家赶出来了,还为他们着想,还真是伟大。哦,不对,要说你真是为薄家着想,你就看着阮生玉把你大哥砰成个筛子?” “谁说我是为薄家着想?”薄司寒抿了抿嘴角,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勃勃野心:“我是为天晟着想,薄家可是条巨鲸。” 一鲸落,则万物生。 第209章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薄司寒的确有着比任何人都还希望薄司礼死的理由。 但阮生玉的事当真与他无关。 几天前,阮生玉主动来找他,主动提起当初自己的婚事另有内情? 薄司寒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劳力士金笔。 他怎么不知道阮生玉委屈。 当初薄风为了一己私欲,胡乱听信一个算命先生胡编乱造。 他、薄司礼,阮生玉,都不过是薄风手上一颗任由他玩弄的棋子,却因为由他一手栽培长大,根本没办法摆脱他的控制。 或许,都可能意识不到,自己所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活在他的阴影里。 薄司寒虽然对阮生玉看不上眼,但这件事多少也有唇亡齿寒之感。 神思缥缈了半刻,下颌微动。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阮生玉眼里发出诡异的亮光。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他做的。” 薄司寒抬起眼皮,看着她许久。 嗓音可以说是极慢。 “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大哥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你心情不好是自然的。” 话音刚落,他心里就闷闷的。 把笔往桌上重重一掷,手指扯了扯领带。 劳资还心情不好呢! 白白帮薄司礼养了几个月的老婆儿子,我他妈都忍了,你跟他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现在还拿来嚼。 “我只问你,是不是他?你知不知道!” 阮生玉其他都不说,只盯着他确认。 薄司寒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很久以前就提醒过阮生玉好不好…… 薄司礼再不济,依然是老狐狸调教出的一只小狐狸,别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憋急了咬起人来,一样的狠!谁叫你到处勾三搭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所怀疑,你应该去当面质问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薄司寒淡淡的语气避开这个问题。 语气虽还是那么颐指气使,却反而是在劝阮生玉看开点。 第255章 “说实话,阮生玉,你跟薄司礼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的人品脾气,你心里该有数。” “不要有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随便说两句年久难查的事,就让你对薄司礼产生了怀疑。” “你也要想想,那些人当时不告诉你,现在才来煽动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和好处?” “不过,阮生玉,事已至此你要面对现实。你也该走出来了。” 阮生玉这么跑了一趟,在薄司寒这里什么都没问出来。 事实上,照薄司寒以往的脾气,遇到这种可以踩薄司礼一脚的机会,巴不得用各种最下作的词眼,刺激的阮生玉找薄司礼拼命。 可是这一回,他却没有赶尽杀绝,在这一片静夜中,将阮生玉卷起的风浪按下去。 至于阮生玉听进去多少,是她自己的事。 话虽如此,阮生玉走后,薄司寒还是思考了很久。 这件事捅出来,若不是他做的,倒像是商业对垒。 敏锐的商业直觉,让他觉得这件事是应该是冲着寰宇来的。 薄司礼娶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营造了一个接地气的好形象。 拉高了不少普通市民的好感。 寰宇的股价水涨船高,一路长虹,让人眼红。 若是有商业对手掌握了薄司礼和阮生玉的丑闻,蓄意抹黑寰宇,自然有人能从中获利。 就看最近哪家吃寰宇的货吃的最多就清楚了。 薄司寒抬手拿过座机,给陆明打了一个电话,叫他派人关注着几个可能得竞争对手的动向。 特别是媒体公关那边要打点好,万一有什么关于寰宇的不利消息,第一时间跟他汇报。 查来查去,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那几个可能的敌家,也安分的很。 这事可疑,所以薄司寒没有收到婚礼邀请函,还是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婚礼当天,周然见他一身盛装打扮要去婚礼现场,也以为他要去抢婚。 周然弯腰去捡落到地上的手机时,小声嘀咕一句:“还说是为了公事去一趟婚礼现场,就这样走进去,想自己当新郎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薄司寒倏地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锃亮的皮鞋踩在周然的屁股上。 脚下用力一踢。 “谁都像你一样,脑子里只有水和女人。” 周然摔了个脸着地。 他是狗耳朵是吧?没想到自己说那么小声,还是被这人听到了。 龇牙咧嘴慢吞吞的爬起来,知道自己一张嘴铁定又要被锤,周然只低垂眼睑默默不吭声,心里絮絮叨叨腹诽。 行,你脑子里没女人,你吐血,你自己给自己扎针的时候纯属自己找乐子! 全世界的男人都没你男人!你man坏了! 腹诽完,还不是开车,把人载过去。 等薄司寒走到台阶尽头,周然看到他站在门口一直被工作人员拦在礼堂门外,心里又顿时对他充满了同情。 喜欢的人在里头跟别人结婚,他连入场券都没领到。 惨啊!真是惨! 然后周然就在车里困了会儿觉,隔一会儿被枪响震醒。等他追出车外,只看到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出现在门外。 苏语鹿望着薄司礼被装进裹尸袋,然后被抬上车,拖走。 她脸被泪水染得乱七八糟,根本没看到周然就站在她身旁。 隔了一会儿,他老板和苏语鹿分别坐上了不同的警车,前去警局配合调查。 别说苏语鹿会怀疑薄司寒才是幕后主使。 就连周然都怀疑,自己老板是不是早就留了这一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才是他惯用的手腕。 可是,这一回,就连薄司寒对薄司礼的意外身亡,自己都深感意外。 也许,当阮生玉拿着手枪冲到礼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薄司礼的命运。 人心才是最不可控的因素,也许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偏偏就做得出这样的事。 阮生玉猜不到薄司礼会算计自己。 薄司礼也猜不到自己最终会死在阮生玉手上。 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债,是债就总会有偿还的一天。 任何人都无法插手。 * 此时,车子开到了叶家,把叶珊放下来。 叶珊还没关上车门,薄司简从里屋冲了出来,一看到车里还坐着自己二哥,瞬间脸色大变。 他扑过去就攥住叶珊的手腕,发疯似的连拖带拽往里拉。 “你怎么还想着我哥,人家不喜欢你,都把你退婚了,你怎么还巴巴的贴过去!” 薄司简情绪激动的要命。 全程视线都一直在她身上,气的咬牙! “你知不知道我一整天都在找你!叶珊你……你又瞒着我去纠缠我哥了?你,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珊现在看到这个神经病就想跑。 扭头看向身后,薄司寒的车已经发动。 他坐在车里,嘴角含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 叶珊委屈的咬着下唇,一边往反方向拽,一边大骂薄司寒:“薄司寒你这个没人性的,你快把这个神经病给我带走!薄司寒!” 薄司简听不得她嘴里喊他哥的名字。 立马用嘴堵住她的呼喊,横抱起就往屋里走,抱回她叶家就地正法。 第256章 第210章 姓礼姓寒最终还不是姓薄 正如薄司寒所预料,阮生玉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没猜对的是,做这个事的人还不是外人,而是他们老家的表叔。 表叔早年靠着薄风丢出来几个边角料生意,带着几个儿子用心经营,那一房人心齐,渐渐就把零零散散的小生意做成了当地的垄断产业。 又蹭着薄家的名头,前些年成立了一家瀚宇集团,成功挂牌上市。 想来是近些年生意顺风顺水,上了路。再加上薄风也死了,薄家根基不稳,薄司礼坐庄不服众。 这家人也生了些不该生的念头,竟把主意打到寰宇身上。 所以说这叫什么来着。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还真当我们薄家人死绝了是吧?” 薄司寒坐在办公室,资料被随手扔在地上。 神态冷酷,充满了轻薄和鄙夷。 他拿出烟盒找烟抽,这时薄司泽正好给他拨了一通电话来。手机屏幕闪了很久,他才接起。 “有事说事。”他似乎冷静下来,仰着头,往后靠,长长地吐着烟雾。 电话那头,薄司泽的声线极其平稳。 “大哥今天下葬了。” 一切归于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薄司寒皱了皱眉。 将抽一半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掐灭,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已经腾不出一块儿好地儿。 薄司泽不紧不慢道:“出来坐坐?”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薄司寒发出轻嘲又冷淡的声音。 “别呀,二哥。”薄司泽轻笑。 “我不是被你们联手赶出家门了吗?这句二哥我可担不起。” “您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薄司泽打起了官腔,语气又和气又稳:“咱们一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说这些话不就见外了吗?” 薄司寒挑眉。 三公子薄司泽心思缜密,也最会左右逢源。 当初在家里谁得势,他就偏着谁。 却也从不跟谁鱼死网破,羊死毛绝。 天生从政的命。 薄司寒最讨厌这样的人,跟个九曲回肠的瓶儿,让人探不到底。 不过天晟初创期,薄司泽倒是利用身份之便给了他提供了不少便利,先卖上了人情。 薄司寒知道他那时是在押宝。 不盼着他薄司寒日后东山再起会鼎力相助,只望他惦着危难之际的雪中送炭,多有得罪时能放他一马。 这是真正的行半步时望百里,好深的心计。 只是论到心计陈府,薄司寒也不遑多让。 其实他已经有些明白薄司泽这通电话的来意,不过一直拎着电话不说话,等着薄司泽先开口求他。 当初可是薄家把他赶出门。 现在又要他伸手救薄家,总得端出三分诚意。 薄司泽见薄司寒端着电话,既不吭声,又不松口。 只能放下脸面,“唉”了一声。 “二哥,当初的事也不怪爷爷大发雷霆,你看人家叶家姑娘,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好好一女孩子被你逼的自杀……” “我挂电话了……” “喂喂,哥……等等……” 薄司泽无了个大语。 薄司寒:谁要听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车轱辘话…… 薄司泽长话短说:“薄家姓礼还是姓寒,归根究底都是薄家的。但若是寰宇换了姓李的姓张的姓赵的来做庄家,就不好玩儿了。” 薄司寒嘴角扬起了狡黠的弧度,等的就是这句话。 “下午两点半。” 下午两点半,紫晶茶楼。 薄司泽不仅约了薄司寒,还约了薄司简。 只是薄司简来了也没用,他压根就不关这些事。 三颗脑袋扎在一起一合计。 薄司泽那边查出来的情况跟薄司寒这边八九不离十。 前后一捋,阮生玉那边是这么个情况。 当时薄司礼因为阮生玉屡次冲撞苏语鹿,薄司礼就把阮生玉送到了郊外别墅。 在郊外别墅有个照顾阮生玉生活起居的人,是以前在薄家伺候的老佣人,老佣人看到阮生玉如今这副惨状,就将自己多年前无意间撞到大公子与算命先生之间的计划告诉了阮生玉。 这才使的原本失去精神支柱的阮生玉雪上加霜。 薄司泽从资料里推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中年女人。 “我找到她本人问过了,她说是有人拿钱给她让她照着说的。后来这老妇又带着阮生玉找到了算命先生,自己亲自确认了事实,没冤枉大哥。” 薄司寒将面前的资料一推,他对这些杂皮一点都不关心。 要不是薄司礼自己做事手段不干净,也不会多年后因为这些杂皮丢了性命。 薄司泽继续道:“幕后真正的始作俑者我想两位都清楚是谁,趁着我们家里乱,他又对咱们家里的事特别清楚,设了这个局,怂恿阮生玉杀大哥。” “因为这个幕后的人只是设计,推动,大哥的事又并非作假,他又从头到尾也没露过面,很难把他揪得出来绳之以法。至于他的最终目的……” “最终目的就是让薄家无人可守家业。” 薄司简虽然不参与家里的争斗,但多少也明白现在家里局面困难。 第257章 他继续说:“家里就只有大哥和二哥你是经商的一把好手,我自然是个不成器的,你叫我唱唱歌演个戏没问题,要我做生意,那不是要把祖宗家业断在我手上。” 薄司泽跟他一唱一和。 “也别指望我,我只擅长用财富创造信用,你让我直接创造财富,不成的。” 薄司寒往后一靠,面沉如水。 没说话,只是单手掏出香烟包,朝唇边倒出一根。 用薄唇叼住拉出。 薄司简立刻狗腿的拿起打火机,点火,捧到他嘴边。 烟雾徐徐的朝薄司简吹去,薄司寒的眼睛堂皇地藏在浓雾后。 一副冷淡姿态。 “二哥,你要是不出手,我跟小简搞不懂商业那套,寰宇就会大权旁落,一旦表叔他们坐进董事会常委,寰宇变瀚宇是迟早的事。” 薄司寒抿了抿唇,悠闲又索然无味似的吐出一口烟。 然后说:“爷爷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他起身,薄司简递上烟灰缸。 “不管是表叔坐进董事会还是我坐进董事会,寰宇都只有易主的命,只是看它改名叫瀚宇还是天晟。” 薄司寒弹了弹烟灰。 态度很蛮横。 其实阿泽和小简的意思他明白,他们想请他出山坐镇寰宇,继续当职业经理人,把寰宇维持下去。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薄司寒已经算不上薄家的人了,没有这个义务帮他们坐镇寰宇。 再者自己都是天晟的东家,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去做寰宇的职业经理人。 还跟以前一样?笑话! 那不是天晟还倒低寰宇一头? 所以在电话里,薄司寒跟阿泽私下过招。 阿泽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却拿出政客那套虚虚实实,先把他稳住。 “寰宇姓礼姓寒,最终还不是姓薄嘛!” 可薄司寒做的可不是一家人的打算。 他野心是天晟鲸吞寰宇,让天晟成为全国独一无二的“巨无霸”。 薄司泽见他这位心狠手辣的二哥肆意地用牙齿咬烟嘴,心下便知道坏了,这人肚子里又在鼓捣坏水。 薄司泽无奈摇头。 好像谁不会放大招似的。 “天晟想要成为寰宇最大的股东,首先必须持有超过寰宇一半以上的股票。但是天晟做不到。” “还没有天晟做不到的事!”薄司寒弹一下烟灰,侧过身来,神色淡淡的,唇上绽出萧索冷漠的嘲弄。 “大哥在死前将手头51%的股份全部给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就是现在苏语鹿小姐肚子里的遗腹子。” 薄司寒狭长的眼尾从那边掠过来。 薄司泽就当没看到这刀锋般尖锐眼神致敬。 两手一摊,一脸无所谓的实话实说。 “市面上散户持有30%,其他人手里还有19%,可你再怎么收购,也只能吃下49%。” “当然,如果这个孩子死了,原本属于他的股份会均分给我们每个法定继承人。你还有机会吃完。” 第211章 手下留情 自从跟苏语鹿划清界限后,薄司寒烟瘾大了不少。 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会儿他指尖上又捏上了一根,发丝垂在额侧,眉眼浓郁面容冷峻。 薄司简见他半晌不说话,心里有些沉不住气。 心想着大哥就这么一点血脉了,他总不会真的心狠绝情到让大哥断了香火吧? 薄司泽瞅了薄司简一眼,怕他多嘴说错话。 轻轻欺身上前,笑道:“我可不是在求你对大哥的遗腹子手下留情,我的意思是你要真下手,那可得快些了,不止你盯着那51%,盯着那51%的人可多了。” 薄司简目瞪口呆! 叫他来灭火,没叫他来煽风点火! 正想说什么,薄司泽不动声色反手将掌心把薄司简的嘴巴堵住。 继续道。 “到时候我的那份股份下来了,我让给你便是,别的就看你自己了。只要你能把寰宇给我保住了,不管什么方式……” “薄司泽……你这个……混蛋……王八羔子……唔唔……” 薄司简呜咽着挣扎,挥舞的四肢被薄司泽牢牢牵制住,连破口大骂的话也只能从指缝中流出。 薄司寒凝眉望着眼前的两人。 片刻后他动了动淡色的嘴唇,收回了视线。 “多谢!我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薄司泽眸光柔和,说着虚假到不行的客气话。 交易都谈妥了,薄司寒还有事,就不多留。 薄司简气的眼泪都在打转,看着薄司寒的车一脚油门无情的溜远,他恨得牙痒痒,转过脸就咬牙骂薄司泽:“你该不是故意的吧!你也是个十足的混球,没人性的家伙!” 薄司泽从桌上挑了块太妃糖塞他嘴里。 “讲道理,阿礼是你亲大哥,又不是我和二哥的亲大哥。” “现在树倒猢狲散,救的了一个是一个。在保寰宇和保大哥遗腹子的事上,我保大不保小。”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接不了大哥的班。” 最后一句忒狠了,麻溜的成功甩锅了给了薄司简。 薄司简脊背一僵,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头。 薄司泽看他一眼,就像看到自己家调皮的小子似的。 第258章 瞅着这光长大个儿又不长事的混小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语重心长。 “你也稍微懂点事。叶家现在也没人了,你要想叶珊老老实实的跟着你过日子,你就得把叶家撑起来。” “二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当初你为了叶珊跪着求他不要把叶家搞破产,他虽没给你什么好脸色,不也停手了么?边走边看吧,光急有什么用?” 薄司简鼻子瓮声瓮气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几滴泪珠仍是克制不住滴到牛仔裤上,晕出几个深色的点。 “我好想大哥,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住他。” 薄司泽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只有当顶梁柱垮掉的时候,其他人才会发现那个身为顶梁柱的人多么辛苦。 * 薄家四个孙子,薄司礼跟薄司简是一母同胞兄弟。 因为薄司简年纪小,玩心重,薄司礼对这个弟弟颇为溺爱,所以就随着他随心所欲。 毕竟两年以前,薄风身体还硬朗。 薄司礼还正直风华之年,欲要大展身手,谁都不会把保家护族的责任推到小简身上,让他当个闲散少爷快乐一辈子就好了。 如今,家里发生这么多变故,小简才意识到自己责任多么重大。 那时亲眼看到大哥就这么撒手人寰,他对寰宇的事又一窍不通。 但还是被推到寰宇和薄家话事人的位置上,主持大局。 他除了吃喝玩乐,唱歌跳舞,哪里懂这些。 好在他那个半过门的嫂子苏语鹿,还能沉得住气,勉强把家里撑起来。 从收敛尸体,到举办葬礼。 从稳住寰宇基本的运转,到应付那些暗藏祸心的人,苏语鹿在背后给他出主意,他照搬照套。 只是苏语鹿本来就不是薄家人,还年轻,还大个肚子。 薄司礼去世后不出几日,就憔悴的人都变了形,只一把骨头挂身上。 况且,寰宇现在这个局面只能叫勉强稳住,一旦薄司礼的头七一过,各方势力就会主动出击阻击寰宇。 就凭苏语鹿和薄司简两个人,根本无力招架。 薄司简万不得已,才去找了薄司泽让他出主意。 三哥薄司泽在薄家是这么个情况。 亲爹还没被爷爷丢进精神病院时,他爹也风光过,也前呼后拥过。 境遇会比薄司寒稍微好一点。 只不过后来亲爹势力瓦解,他从满身荣光瞬间跌进地狱。 知道自己前途算是完蛋,十八岁时就跑出去自己混社会,准备另起炉灶。 可是混子哪里是那么好混的。 二十岁时又灰溜溜的跑回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本不是读书那块材料,但凭着一股死磕的狠劲儿,硬是在五年内就完成了本硕博连读。 拿到名校学历后,一脚踏进了政界,完成了不靠薄家吃饭,自己脱离出去自食其力。 因为身份特殊,又常年在位高权重的人身边伺候,有时候薄家还得递两句好话,托他帮忙牵线办事。 薄司礼出事后,后事薄司泽也搭把手帮忙抽和着。 眼见着苏语鹿身子大了,行动不便。 他还把自己几乎没在人前露过脸的媳妇温知知叫过来亲自照顾苏语鹿。 不过也是赶巧。 薄司泽刚跟薄司寒说完那51%股份的事,还没安抚好小简的情绪。 温知知就拨来一通电话。 “你们快回来吧。有人在吃的东西里下毒。不过我们没吃。” 于是薄司泽和薄司简又火急火燎的往薄家老宅赶。 温知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看到丈夫回来了,忍了一下午的恼怒,实在是撑不住要宣泄。 “是我带过来给大嫂补身体的燕窝,结果被一个馋嘴的佣人偷吃,她吃完没多久就有了反应。” 薄司泽大手握着温知知柔软的小手,边走边大力的用指腹揉:“你们一点没吃是吗?” 温知知摇头。 “好在大嫂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否则我哪里说理去。昨天前天吃了都没事,那佣人每次炖的时候自己都先舀了小半碗偷吃,这一回要不是她自己先吃出问题,我都不知道她瞒着我做这种事。” 温知知激动的不行,也不知道是被佣人气的,还是被燕窝气的。 薄司泽捏了捏她的下巴,安慰道:“你怎么知道是燕窝吃出的事,一个佣人一整天吃那么多东西。” “等你回来时间早找人查了,就是我拎来的燕窝有问题,里面有几盏抹了氰化钠,也不是每盏都有,就跟开盲盒一样,反正就在里面,早晚都会开到。” 温知知声音中带着不满和委屈。 薄司泽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到怀里,低头下巴抵着她额发,用最轻柔的嗓音说着最狠的话:“幸好这个佣人先吃到了,如果中毒的人是你,我会杀人的。” 温知知被他抱一下,乱糟糟的心情就好多了。 然后跟薄司泽一起去看苏语鹿。 第212章 最后悔的事 语鹿都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 但薄司泽猜得没错,现在打这个孩子主意的人多了去了。 “看起来家里也不安全。” 薄司泽瞅了一眼这偌大的房子,一阵心悸。 第259章 这当家前脚刚走,这漂亮的建筑瞬间变的千疮百孔,危机四伏都每一个角落都能漏出来。 “苏小姐,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语鹿抬眸。 “现在你这个情况很特殊,法律上你又不属于他的正式妻子,享受不到任何法律的保护。但是这个孩子,会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你就算把他生下来,你能保证他能顺利活到成年吗?” “三哥,你在说什么啊!”温知知瞪大了眼睛掐了他一下。 薄司泽只是按住了她的手,口吻凉薄的帮苏语鹿分析利弊。 “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会很辛苦,也会遇到很多危险。我的建议是……要不你放弃薄氏的财产……” 薄司泽话音未落,薄司简率先不同意。 “苏姐姐,你一定要把我哥的孩子生下来,他就这一个小孩,要是这个小孩也没有了,我哥在这世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语鹿眸底闪过一记不明的情绪。 “苏姐姐,我求你了好吧,”薄司简当场哭出声了,窝囊狼狈地不行,小声乞求她放小孩一条生路:“求你了.........要是打掉这个小孩你不难过吗?大不了你生下来我帮你养。” 语鹿干巴巴地苦笑了一声,垂下睫毛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当时礼堂里没有戴上的戒指,后来她自己给自己戴上了。 不是为了爱情,只是为了永远记得这么一个人。 转动着戒指,语鹿沉沉地舒了一口气:“我从前想打掉这个孩子时,是司礼劝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叫我不要害怕,他说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承认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再也没有动过要动他的心思。” 薄司礼跟薄司寒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他明知道小孩的父亲是谁,都没有动过杀这个孩子的心思,而是一心想把他培养成才。 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寄予厚望,甚至在还没出生前就给他万贯家产。 是因为他无比清楚,小孩子因为无法选择父母,所以不能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薄司礼曾不止一次向她表示过,希望她能变成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希望她培养出一个不再挣扎在痛苦中小孩,让他活出他自己想要的样子。 语鹿相信,这也恰恰是薄司礼对他自己的期待。 他觉得他这辈子没活出个人样儿,却希望语鹿能把他们下一代的血脉培养出个人样儿。 其实语鹿一直都没有做好当一位母亲的准备,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当薄司寒孩子的母亲。 但是她不想让九泉之下的薄司礼失望。 当然,她自己也不允许自己对这条小生命再不负责,他匆匆来到这并不美好的世界,更应该得到爱,而不是嫌弃、失望与憎恶。 薄司泽见她这般回答,如释重负。 其实他刚才那番狠话,也是在试探苏语鹿的底线。 只要母亲够坚定,其余事就让他们来操心就好了。 薄司泽口吻淡淡地说道:“ “既然不想打掉,那你就要好好养大他,不能反悔,也绝对不能中途再动放弃他的心思。” * 所有的手续在两周以内就完成了,害怕经人手会出纰漏,薄司泽亲自去办的。 正式送行的那天,看起来就跟语鹿平时出去逛街的样子并无差别。 只是车子开着开着,绕了一条又一条的岔道,直接上了去机场的快速通道。 再然后,就被一辆横冲出来的车子追击。 两辆车一直互不相让你追我逃的追了两公里远。 最后追击那辆车棋高一着,开到语鹿所乘坐的车右前方,故意把车子别进排水道。 车子一个急刹,极其刺耳的车喇叭自地面直冲而上,粗鲁地划破空气。 有一辆车在翻倒的车前停下。 车后门徐徐打开…… 语鹿努力挣扎着往外爬。 在车侧翻以前,语鹿就把车门安全锁解开直接把门打开。 在车剧烈颠簸时,她用丝巾把手死死捆在安全手把上,才没让自己被颠簸出去。 车门被折断后,正好空出一个很大的缺口,能够一个人爬出去。 语鹿苍白的唇瓣上尽是咬出的深深齿痕。 好不容易爬出去,她松口气,手抚摸着肚子,因为刚才激烈的刺激,她现在宫缩很厉害,小孩在里头一阵翻腾。 她不断的用手安抚着他,口中低低念着才学会的摇篮曲。 渐渐地,他安静下来,很乖,很乖。 一柄半自动手枪,却趁着她分神之际,照在她的眉间。 她抬眸。 视力再差的人都不可能忽略眼前人的存在。 薄司寒站在明暗交接处,端着正人君子的语气和神情,对着她微笑。 微笑里满是危险的气息。 语鹿本就微弱的冷静被彻底燃尽。 薄司寒的眸光更是涩冷冰凉,无甚温度。 他率先启唇。 “苏语鹿,我们又见面了。” 语鹿一下子就意识到什么。 紧绷的弦啪的一声崩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手下意识护住肚子。 “你是为了那51%来的。” 嗓音沙哑地几乎无法发声,可还是憋着口气喊了出来。 薄司寒的笑容落了下来,唇边勾了着凉意:“你们真以为我会在乎?” 第260章 “就算不是为了那51%,我也想弄死他很久了。” 他沉着脸粗暴的扯下领带,不顾她的剧烈反抗,将她的两只手捆了起来。 她的力气本来就小,即便这些年有用心锻炼,但依然对他毫无还击之力。 薄司寒都不是像以往一样用抱的方式把她抱上车,而是拽着领带,押住她的肩膀,把她押上了车。 上车后,他就把领带直接在安全手把上打了死结。 她的手被吊了起来。 “去医院。” 车子开了出去,内里气压低至冰点。 语鹿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眼底的眸色剧烈一颤。 她再度剧烈的挣脱起来,薄司寒看她折腾的厉害,直接扑过来霸道把她按住。 她便用腿做出反击。 薄司寒单手攥住她的脚踝把腿拉开直接缠在腰间,宽阔的手掌隔着布料摁住她的身体。 眼看车子越开越快,语鹿都要急疯了。 “薄司寒,你最好不要后悔。” “嗯,说的不错,其实我这辈子后悔的事没几件,多一件也不要紧!” 薄司寒目光跟冰渣似的,深得很,手掌卡住语鹿的脸颊,把脸抓到自己面前。 语鹿瞪大了眼睛,睁开眼睛跟面前男人四目相对,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鼻尖, 薄唇贴在她唇瓣处森然自嘲:“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把你给掐死! 第213章 千万别后悔 薄司寒以为自己已经把感情跟事业分的很清楚,几个月了,以为自己也差不多把这个伤自己特别深的女人放下了。 只对那51%势在必得。 没想到,临到头,还是把情绪带了进来。 特别是看着苏语鹿那么小心翼翼的掂着肚子,从车里爬出来那会儿。 她对那孩子那么上心,他平静的眼底一下子就变的波澜起伏,她不想生他的孩子,千方百计的防着他,对他各种嫌弃不已。 却对薄司礼的孩子视若珍宝。 想带着薄司礼的孽种远走高飞?她还真爱惨了薄司礼。 当初,薄司寒为她的怀孕欣喜若狂的记忆涌上心头。 为了那个孩子能够活下来,宁愿自己折寿二十年,也要换他平安。 可惜,这么掏心掏肺的付出,他就像个傻子一样全然不知她跟薄司礼之间的关系。 被他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现在,薄司寒疯狂的嫉妒着这个孩子。 也恨刚才翻车翻的不够狠,没让那孩子直接胎死腹中。 毕竟他是薄司礼跟苏语鹿生命的延续,苏语鹿曾经如同一张白纸,不管是被迫还是强迫,都只染上了他的颜色。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彻彻底底属于他的。 他曾非常有耐心,总想着就是石头也有捂化的一天。 现在她不干净了。 这个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时薄司寒的眼里凝聚着暴风雨,他也知道强烈的嫉妒心让他有些走火入魔。 语鹿却不再像从前一样惧怕他,仍然倔强的与他对视,眼眸明净。 “那挺好的,其实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掐死,这样就又少了一件后悔的事。” 她眼眶红红的,眼睫轻轻一眨,就有大颗泪珠往下掉。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哭。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了,坚强到内心已经麻木,眼泪早已经流干。 可是干嘛要为了眼前这个人哭,真是太讽刺不过。 可是苏语鹿这个人啊,哭起来真是好看的要命。 从以前开始,她就是最会哭的那一个,她只要把脸一横,端出一副惴惴不安又委屈的神色,他就同情心泛滥。 只想亲亲这个小哭包红红的鼻尖,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手上。 可若是对她温柔体贴,她就越蹬鼻子上脸。 他冷清的眸光里一闪而过的愤怒与隐忍,真是糟糕,他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背叛,他已经不会再感到心痛。 “嘴硬。 拇指擦掉苏语鹿脸上的泪痕,感受着眼泪干涸后手指皮肤变的紧绷。 他将乱糟糟的情绪按捺下去,安静的坐回座位另一边。 又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手指,若有所思。 也是,他只要他不再爱她。 其实这珍珠,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你最好还是认命,这小孩不死在我手上,早晚也会死在别人手上。” 他再度开口,嗓音显得冷酷十足:“死在我手上,至少我给他个痛快。” 语鹿心里咯噔一声,不再哭了,低着头,也不说话。 过分的安静,反而让薄司寒很不自在。两人安静了半截子路,他用眼角余光瞥她。 她眼神漂浮,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又在做什么打算。 大概是因为这个姿势很不舒服,时间久了,她一直在扭动手腕,不停的换脚的方向——月份大了,腿水肿,怎么坐都不舒服。 他看了她好几眼,连她换了几次坐姿,都记得很清楚。 抬手敲了敲挡板,不耐烦的催促周然。 “开快点。” 车子抵达医院,薄司寒先下车,然后去侧边开车门。 解开安全手把上的死结后。 伸手把苏语鹿揽到怀里,右手搭在她的肩头,带着她往里走,从身后看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妇。 第261章 事实上,她是被他挟持着,整个人都在他手里,想跑都跑不了。 他能够察觉到,苏语鹿虽然没明着反抗他,却一直走得很慢,故意拖延速度。 掐着她肩膀的力气变重,警告她老实点儿。 果然,等到进了电梯,苏语鹿忍不住了。 她张口求道:“薄司寒,我不想去,要是我求你呢?” “你能不能,这一回放过我?” 她终于开始慌了,薄司寒沉着眼看着她,说不上为什么,会对她的示弱感到心情愉悦。 放过她? 当初她跟薄司礼一起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她不是态度很嚣张吗?她不是理直气壮的跟他顶嘴,从今以后她会自己保护自己? 看来是翅膀硬不过嘴壳子,到底还是落到他手里,要求他。 只是,薄司寒并不满意她此刻的表情,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她的姿态还不够低。 “你拿什么求我?” “你想要什么?” 他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格外阴冷。 “我是对女人饥渴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肚子里揣着别的男人货的女人感兴趣。” 他语气硬邦邦的。 “苏语鹿,你别以为你还很香?你大腿间那点儿东西,现在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他话说的格外难听,就是为了报复那天她对他说那些致命的话。 既然她嫌弃他,说每天睡在他身边都无比恶心,他也要让她难受一下。 薄司寒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痛苦的神色,至少代表“薄司寒已经不要苏语鹿”这件事,多少会给她带来些情绪上的影响。 可是,这个女人又不说话了。 刚才脸上还有点情绪波动,现在已经风平浪静。 薄司寒的心不由又紧了起来,钝刀子割肉,割的不知道是谁的心头肉。 因为是薄先生预约的妇科。 医生还以为他是带太太来看病,但迎头看着夫人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便笑呵呵的说。 “刚开始怀孕是挂妇科,但是确定要胎儿要做产检,要去产科。” 医生以为是男人不懂这里头的门道,才挂错了科室。 却见英气逼人的男人皱了皱眉。 “她是来做手术的。” “……” 此时语鹿已经近七个月的身孕,做手术是根本不可能了,只能引产。 医生做检查时发现小孩子四肢健全,一点问题都没有,越发狐疑,搞不懂这对夫妻是有什么大毛病。 医院里只见过有孩子发育的不好医生劝不要,父母哭天抢地求着医生再想想别的办法。 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健康毛毛头,爹妈紧赶慢赶,都要急着丢。 语鹿躺在床上,发狠的看了薄司寒一眼。 既然是你要的结果,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做手术。就今天,立刻,马上!” “医生,麻烦一会儿你把东西取出来以后,请一定,给那位先生查验一下,是不是他要的东西!” 语鹿的脾气已经不仅仅是倔了,而是真特么狠。 刚才在车上时,她还在想,要不直接告诉这个人,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原本她因为薄司礼的死对他耿耿于怀,但是温知知照顾语鹿的时候,把查到的真相全都告诉过她。 阮生玉枪击薄司礼的事,跟二哥没有关系,是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从中作梗。 语鹿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 第214章 持证上岗 既然他不是幕后主使,就不能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有嫌隙随便冤枉他。 对此,语鹿后来想来当时在警察局因为一时冲动而指认他的话,的确有些过分。 只是,这个小孩语鹿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处理。 现在小孩头上担了薄司礼遗腹子的名头,贸然告诉薄司寒这是他的小孩,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觉得滑稽。 而且她也不能确定薄司寒会不会信。 更心悸的是,若是他知道真相,认同真相,那她和孩子又会被他掌控在手上, 之前费尽所有力气从他身边逃走,又有什么意义? 最终“不告诉他”战胜了“告诉他”。 因为倘若今天怀孕的人不是苏语鹿,而是真正的薄司礼的太太,而这个孩子,又真的是薄司礼的种。 很明显,薄司寒是可以为了自己的野心勃勃,亲手将侄子杀死的…… 语鹿不是圣母心。 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很可怕。 这人身上可以调教出的嗜血冷酷天性,天晓得这样的父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小孩。 再者,薄司礼之所以会英年早逝,薄家兄弟间之所以会亲缘寡淡,不就是托了当年薄风的言传身教吗? 她不能让她的小孩变成第二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薄司寒。 语鹿最后只求他一次,若他不肯答应,就按他的心意来。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等医生把那团被扒拉出的血糊糊的肉团端到他面前时,她再告诉他,那到底是谁的小孩。 语鹿紧紧咬住嘴唇,指甲刺入掌心,就是那一瞬间的心酸。 一个人,总得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付出代价。 当然,她也一样……说到底,如今变成这样,她真的谁也不能怪。 要是她早点成熟一点,懂事一点,果断一点早点离开薄司寒……事情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262章 屋子里,干净的布置,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语鹿是自己主动进手术室的,自己爬上了手术台,并将两腿分开并固定在支架上。 “不要打麻药,我要好好的感受一下,有多痛。” 恰好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正好铺到她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大概用不了多久时间,那里就会塌下去,等那团肉从自己体内被剥离出去的时候,就代表着她跟薄司寒彻底划清界限,谁也不欠谁了。 她知道不打麻药一定会非常非常痛。 但她一定要自己记得那种痛,这样以后每次再想起薄司寒,她就会想起这种痛不欲生的痛。 多痛几次,她就不会再想他了。 语鹿躺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一直等着医生进来。她手只能放在身子两侧,都不敢去碰肚子,月份大了以后,胎动已经越发频繁。 她怕一抚摸到胎动,就会哭出来。 薄司寒一直在门外,医生一直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尝试说服这位父亲留下这个孩子。 “她的身体条件不算好,刚才她在这里我才说小孩很好,其实有几个指标不太稳定,她才28周,但是宫缩已经很频繁了,可能会早产。” “还有我看了她以前的病历档案,她身体不太经得起折腾。” 医生又找出引产视频给薄司寒看。 薄司寒压根不想看,挥着手去拦。 但视频里传出产妇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还是引得他偷瞄了两眼。 接着,心情异常烦躁的将平板电脑打翻在地。 薄司寒走出去,走到走廊通风口,兀自吹了好一会儿风。对视频上那些撕心裂肺痛哭的孕妇,他并没有生出多少同情心。 甚至对苏语鹿肚子里的遗腹子,他也并没有消减掉杀意。 但他很犹豫……很动摇…… 病房的门被打开,出现的不是一身白大褂的医生。 而是那个里子早已烂透了的男人。 语鹿一看见他就忍不住要皱眉,想找东西遮一下自己:“你怎么来了?” “你给我下来。”他漫不经心的命令。 “你又发什么神经?” 薄司寒什么都没说,只是帮她穿上内裤。 她肚子大,行动不便,固定在支架上的腿放上去容易,收回来找不到支撑力。 薄司寒掐着语鹿的腰,把人抱下来。 软绵娇嫩的感觉让他有些失魂,只是没想到她瘦的这么厉害,明明是两个人,抱在怀里体重一点没见涨。 他心里是有埋怨的,他都把人让给薄司礼了,薄司礼都不给他照顾好,真是该死。 然后,拉着语鹿的手就往外走。 语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如擂鼓,手心里都是汗。 被直接拉进电梯,下了楼,走到医院大堂。她一路都在追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可薄司寒搭都不搭理她。 走到楼下,迎面碰到了周然。 薄司寒开门见山。 “她的资料呢?” “哦,在这里,刚才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叫人把东西送过来了,你瞅瞅,是不是这些?” 语鹿看到周然递给薄司寒两个文件袋。 一个文件袋语鹿很眼熟,是她的。 里面装的是她的所有身份证明,包括护照、户口簿,还有身份证之类的。 因为当时想着要出国,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到一起,以备不时之需。 薄司寒点了点东西,就把苏语鹿拉出医院,推进车里。 等车再次停下时,已经是民政局门口。 男人先下车,然后拉开车门,望了一眼民政局门前的徽标,又朝语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就这样还不忘威胁。 “你给我老实点,我就留你儿子一条命。” 此时民政局工作人员刚好准备下班,又被薄司寒半路堵了回去。 他朝柜台甩出户口簿。 “我们来登记。” 这些工作人员准备以系统已经关闭为由,把两个上门群众赶走。 但看薄司寒来势汹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结婚,倒像是来讨债的。 这人不好惹,工作人员也知道见好就收。 其中连忙拿起户口簿看上面的信息,另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笑着打哈哈。 “来登记结婚哈?” 笑了一会儿,目光落到语鹿那肚子上。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也许是看到眼前这位小姐跟其他登记结婚的小姐脸上表情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多喜气。 竟然问了一句。 “小姐,你是自愿跟他结婚的吧?” 薄司寒危险地眯起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代表着他现在心情非常不爽。 “她是自愿的。” 他干净利落的替她回答。 答完仍觉得心里不舒服,黑着脸杀气森森的又问了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情愿的?” 工作人员被吓的户口本都从手里滑落出去。 接着就是一系列的填表。 两个人都要坐下来慢慢填。 薄司寒填的很快,填完还会很不放心的朝苏语鹿那边看上一眼。看到语鹿虽然填的很慢,但每一项还是认真看过以后一笔一划的写上去。 薄司寒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 “登记信息没有问题……” 第263章 “那两位请往这边走,我们把结婚证件照照一下。” …… “好,请两位再靠近一点,不要那么不熟。” “先生,麻烦你稍微笑一笑,你脸黑的就像包办婚姻一样。” “好的,两位再靠近一点点,就这样,很好!两位太上相了,简直甜炸了!” 闪光灯和快门键同时响起,不多时,就拿到了快照。 照片被贴上红本本后,“啪!”的一声,在两人的名字和照片上盖了一个戳。 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两人,笑着祝福。 “恭喜你们,结婚了!” 第215章 丑话说在前头 没有婚礼,没有婚纱,没有蜜月。 什么都不会有。 等走出民政局,薄司寒便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结婚只是一笔交易,你别想多了。” 苏语鹿自然点头应好。 薄司寒用奇怪地眼神望着她。 她才轻轻的说:“我没有意见。” 明明顺着他的话说,他的眉头还是锁着的,有着淡淡的戾气。周然把车开过来,他拉开车门,让她钻进去。 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 “你准备住哪里?” “我……”语鹿愣了愣,然后把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住哪里都可以吧,我回妈妈那里住。” “你只能住薄家,或者住我家。”薄司寒语调平缓:“你要是想妈妈过来照顾你,我把她接过来。” “嗯,也可以吧。”她点头同意,实在是没有什么情绪可言。 薄司寒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语鹿没有情绪,或者是没有反应,完全是因为实在是太疲惫太困倦,大脑完全没办法去细想每一个环节。 鬼知道她这一天都经历的是什么啊,简直跟做梦一样。 车子摇摇晃晃,她几乎是秒睡过去。 睡前心里还在嘀咕,怎么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被这个人捏在手里了。 等她刚闭上眼睛,头靠着车窗,因为失重,三番五次往旁侧掉。 突然有一双坚实的臂膀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身体放倒放在车座上,语鹿察觉到自己的头枕在一双坚实的大腿上。 西裤的质量很好,蹭着脸又柔又棉。不多时,又一件尚带余温的宽大西装外套落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她眼皮沉的厉害,实在睁不开眼,心里想拒绝,却还是下意识的朝衣服里缩了缩。 然后一只大手落下来,轻轻的拍她的肩背,像是慰哄,最后就一直放在她肩膀上。 隐约又听到薄司寒在给薄司泽打电话…… 也不知睡了多久,最后车子把人送回了薄家。 薄司泽夫妇和薄司简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 薄司寒叫醒睡的很熟的语鹿,语鹿双手撑着座椅爬起来,西装外套从肩头滑落。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看到薄司寒西装裤上一大片口水,她有点羞耻,抬手擦了擦嘴角。 薄司寒一言不发,扯了张湿纸巾,很粗糙的擦了两下,就下车了。 …… 看着薄司寒和苏语鹿一起进了里屋,屋里的三个人,至少有两个表情都很精彩。 好在薄司泽还算镇定,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不就是大嫂突然就改嫁给二哥变二嫂了吗?又不是大象鼻子上长出了香蕉,有什么稀奇的。 佣人把语鹿的行李搬了进来——早上也同样是这个佣人把语鹿的行李搬上车。 薄司泽眸光一动,笑了笑:“折腾一天了都累了吧?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待两人稍作梳洗后,人都到齐,一桌人都坐下后,气氛略有一点尴尬。 薄司泽最是擅长搞饭桌气氛,率先端起酒杯。 “那我们第一杯,就祝二哥和嫂子,新婚快乐!” 可惜他也有难得滑铁卢的高光时刻。 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具备,依旧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特别是薄司简,脸色沉的要滴出水来,毕竟苏语鹿上午都还是他大嫂呢,怎么到了晚上就变二嫂了,还是有法律效应那种。 他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薄司泽气定神闲的没有丝毫反应,傍晚接到薄司寒电话时,倒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大致始末。 薄司寒毫不避讳的在电话里对薄司泽说,他刚才已经对苏语鹿动手了。 薄司泽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语气倒还沉稳。 “哦?那你得手了吗?” “我改变主意了。” “……” “你们想要薄司礼的小孩活着,而我,只想要寰宇。” 薄司泽有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二哥,你不妨明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 “如果那小孩是我的,那他名下的51%就可以由我掌控。” 这当然要比把小孩杀掉,自己再去市面上慢慢收购寰宇股票来的更快更容易。 从操作层面而言,没有什么问题。 可薄司泽的太阳穴还不能自控的突突跳起来……嘴角僵了半天…… 哦……不是…… 他没毛病吧? 这样? 也行? 薄司泽假意咳嗽了两声,小声问道:“如果我没理解的错的话,二哥你是想把大哥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第264章 其实薄司泽心里猜的是另一层意思,但是他觉得太滑稽了,根本不敢说出来。 薄司寒懒得跟他两个表演双簧。 直截了当。 “我已经跟苏语鹿领了结婚证,法律承认的婚姻。” 薄司泽:“……” 真不愧是二哥,大哥尸骨未寒……大概也只有二哥才能干得出来……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反正薄司泽觉得自己是干不出来! 真是太他妈畜生了! 但换个方向想,似乎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他肯出手保护小孩和小孩的母亲,又愿意管理寰宇。 就不说体面不体面了……反正这家人,爷爷都能娶孙子的心上人,二哥娶了新寡的大嫂,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薄司泽果然内心比较强大,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当然,他知道不接受也不行,二哥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止不了,自己又何必去凑这个不愉快。 后来在薄司寒和苏语鹿回薄家以前,就把事情简单跟小简说了一下。 只是这孩子,说好听一点是重情重义,说实在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不懂得变通。 认死理儿就觉得二哥说什么为了孩子和寰宇好,本质上就是在为了旧日的恩怨报复大哥。 如今在饭桌上,苏语鹿倒是既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她似乎饿慌了,他们在举杯的时候,她只拿起筷子夹东西吃。 很快就把面前的一大盘鱼吃掉了三分之一。 温知知明白自己在这种场合没有说话的份儿,小心翼翼的看自己丈夫的脸色行事。 而薄司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不同意。” 薄司寒还没说话,薄司泽赶紧递了个眼色。 “反对无效,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薄司简气的吹胡子瞪眼:“三哥,你这就跟二哥成一伙儿了?你这个墙头草!你就压根没为大哥考虑过!” 薄司泽被他一席话气到不行。 他什么时候就不为大哥考虑了?他要不为大哥考虑,他才懒得来淌这浑水呢,左右不讨好! 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升级。 “我跟苏语鹿小姐不会有事实婚姻,就只是交易而已,她负责把孩子生下来,我负责管理寰宇。” 薄司寒突然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用温柔的冰冷的态度再次撇清他与苏语鹿之间的关系。 “等寰宇稳定,我们可以离婚。” 第216章 没有父亲的义务 这么一说,矛盾多少缓和了不少。薄司简也没有再蹦跶的厉害。 可是语鹿一点都不关心她会被怎么安排,她一直不停地吃东西。 她今天胃口真的非常好,只是话却格外少。听着几个男人在一顿饭的时间里,把她的生活规划的妥妥帖帖。 她将继续住在薄家。 温知知会照顾她。 所有的安保系统和佣人都要换。这个条件是薄司寒提出的,他要全部更换成他的人。 理由是苏语鹿出事了无所谓,但是那51%关系他的宏图霸业,不允许出一丁点儿问题。 吃过饭后,语鹿照往常一样,回到书房去找书看。温知知对她的状态隐隐担忧和关心,毕竟换了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煮了杯柚子茶端去书房里找她。 两人聊了会儿天。温知知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聊了半天都绕不到正题上去。语鹿倒是很冷静,表现的也很正常。 温知知真是佩服这个内心无比强大的女人。 再晚一些,她听到薄司寒的车离开的声音。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泡了个热水澡,睡前各式各样的补充营养剂、安胎药吃了一大把。 然后回到房间里沉沉睡去。 从那一天起,语鹿过上了不问世事的养胎生活。 一切都变的非常简单,那间房子里大多数时候只有她和温知知,如果温知知去上班,或者回自己家去探望自己的小孩,陪伴语鹿的还有肚子里那个不断长大,越来越会闹腾的51%。 薄家三兄弟几乎每天都会来。 薄司简来的最频繁,每次来都会给未出世的小孩带来很多礼物,还一直不停地追问语鹿准备给小孩起什么名字。 其次来的勤点的是薄司泽,因为他老婆在这里,只要不出差都会来。 基本上他一来,晚上语鹿就会睡不好觉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没想到这么大的房子,隔音效果还是不好。 翌日清晨,温知知用室内电话跟她打电话,瓮声瓮气说自己感冒了,下不来床,叫她别管她就行。 语鹿走到楼下健身房,看到昨晚跟太太一起睡觉的薄司泽一脸神清气爽、精力旺盛的健身。 就明白这“感冒”的确有点霸道! 而薄司寒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是有大的消息要宣布,才会来。 每次他来,都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 语鹿虽然关在家里,也却从其他人口中耳闻了外界不太太平。 商场如战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要在诡谲漩涡中将寰宇力挽狂澜,并不是说着那么简单的事。 这又不由得让语鹿想到薄司礼刚去世那段时间。 她当时什么都不懂,不会,薄司简比她还不懂不会。 第265章 幸好她曾经跟在薄司寒身边,多少学了点皮毛,勉勉强强把寰宇维持在了现状,却也把她磨的够呛。 再看到薄司寒每次来时,一脸疲惫,也觉得他再强大,也够不容易的。 有一回他来,来的明显有些晚了,语鹿还没睡下,看到窗户有车灯照进来。 她想了想,踢拉着拖鞋乘着电梯下楼来。 还没走到玄关,便听到脚步声,与薄司寒平时的脚步声不太一样,并不像平日里那般稳健,反而有些凌乱。 就在门口站定。 薄司寒一走进来,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人,脸上干干净净的,黑缎子式的头发垂在肩头。 黑白分明的瞳仁带着疑惑,正讶异地看着他。 薄司寒脸上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些。 他朝里走进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语鹿看到薄司寒将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一边,坐到沙发上,高大的身躯向后一靠。 然后抬手拉松了领带,又捏了捏眉心。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为不顺心的事情。 他有些头痛般说:“应酬太多了。” 看着语鹿还站在原地,他肩膀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对她招了招手,唤她过去。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薄司寒半阖着眼,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等察觉到人已经靠近,下意识的把手臂伸出来,让她解袖扣。 这的确是一个久违又熟悉的动作。 她一动不动,以至于这个漫长的沉默惊醒了他。 薄司寒抬眸,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片刻后,眼底深处有冰层破裂的痕迹,但是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又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哦,是在薄家。” 他喝多了,以为回去的地方还是星河湾呢。 可是星河湾的房子早卖掉了。 这里也不是在他们两人的家。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点着灯等他。这里倒是灯火通明,但这里的灯却不是为他点的。 薄司寒果然收回了手,语气还是淡淡的:“喝多了,来错了地方,还以为是在星河湾。” 语鹿心弦一震。 仿佛一簇火焰,隐隐有燎原之势,烧到了心头。 语鹿搜肠刮肚没有找到能表达自己心境的词语,最后只能讪讪的说:“我去给你泡杯解酒茶。” 转身而去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逃。 当语鹿端着一杯接骨木柚子茶回来时,才发现薄司寒单手撑着头已经睡着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隔了很久,才把柚子茶放在桌上。 起居室只留了一条淡黄色的灯带,她抱来羊毛毯盖在他身上。 然后跪在垫子上看了这个男人许久,暖黄的灯光从他的右侧打过来,他眉骨清冷,唇角冷然,脸部轮廓在光线阴影下显得尤为深刻。 他的手很大,指骨分明而修长,总是轻易包裹住了她的整只手。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不知不觉,是跟在薄司寒身边的第四个年头。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 让你迷失沉醉其间的到底是时间,还是人呢? 然后差不多每个礼拜都是这样过去的,逛逛街,买各种婴儿用品,无聊的时候就读胎教书,数胎动。 她竭尽让自己跟所有的孕妇一样,享受即将为人母的幸福。 但事实上还是不一样,至少薄司寒没有再摸过她圆圆的肚子。 没有再傻乎乎的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问孩子怎么还不跟自己打招呼。 他也不再关心她孕期身体是否舒适。 甚至记不清楚她的预产期。 那些似乎都是在交易范围以外的东西,他没有这个义务去履行一位父亲的责任。 反正,有专业的私人医生护理她,保证她可以顺利生产就可以了。 第217章 面子工程 领证后的第二天,其实薄司寒就带着苏语鹿回了一趟家,主要是跟岳静宁汇报这件事。 事实上,从语鹿的肚子开始有些显怀,她就没有再跟母亲碰过面。 那时候她还在薄司礼身边,跟薄司寒的关系搞的很僵。 又没办法跟妈妈解释,他跟她之间又多了一个男人,还是他大哥。 她要结婚的对象又不是他了,而是他哥。 况且以岳静宁的脾气,都说苏家家教严。 可家里唯一一个女儿,一会儿跟这个男人好,一会儿又要跟另一个男人结婚,没领证又先搞大了肚子。 不大发雷霆打的她只剩一口气才怪。 语鹿不想惹妈妈生气,在电话里找各种借口解释不能回家看她的原因,有时实在说不过去,还把薄司寒拉出来顶枪。 勉强把岳静宁糊弄住。 要说岳静宁可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 女儿跟准女婿好几个月没来看自己,要不是女婿生意上出了问题,就是他们两人之间出了问题。 只是岳静宁在权势滔天的薄司寒面前,始终自觉矮了一头,薄司寒又老是在她面前护着语鹿。 女儿早晚也是人家的人,她说多了,倒显得她是坏人。 也不太敢对语鹿说重话。 只是每次挂掉电话前,都劝语鹿要多关心薄司寒。 “他工作忙,你又帮不上忙。” 第266章 “都是要做人家太太的人了,要学会照顾他的生活,男人在外工作了一天下班回来,就想吃口热乎的,身边人说两句体己话,你别还像个没长大的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岳静宁如此耳提面命。 语鹿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眉。 心中只叹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生的。 大概要怪,也只能怪薄司寒表面功夫做的太好。 即便苏语鹿去了薄司礼身边,每次岳静宁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依旧拿出从前待丈母娘的态度待她,半点没做假。 要是岳静宁问起语鹿的事,他也能三两句漂亮话打了个圆场,毕竟岳静宁只是个一眼能看到底的普通妇人,应付她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总之就是让岳静宁察觉不到两人不好。 再然后就是各种礼物照常的送。 若是她娘家屋里那些拐七拐八的亲戚,托到他办事,若是岳静宁主动开口暗示,不太为难的情况下,他还是会搭把手帮忙——有时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语鹿并不清楚其中具体情况。 只是多少了解一些,薄司寒那边没跟妈妈说透。 妈妈还蒙在鼓里,以为两人还在一起。 而那时,薄司礼见语鹿每次跟母亲通完电话,心情不好。 也想主动去揽这个孝顺女婿的名头,可被语鹿拦住了——他还是少掺和吧,否则还真是越描越黑。 这一回提前打了电话,岳静宁知道两人要一起回家来看她,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两人已经很久没一起来看岳静宁,薄司寒就害怕岳静宁多想,准备了一车的好东西,最便宜的一套茶具都是几万块的法国货。 这叫拿人手软,也叫礼多人不怪。 车停在小区门口,薄司寒推门下车。原本阔步走在前面,快进电梯口,想了想,又折返过身,还是朝她伸出手掌。 大概是鬼迷心窍,她把手递过去。 他拉着她走进电梯。 明明是修长凉薄的指尖,掌心温度却异常高热,这让密闭空间里,男人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薄司寒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眼神更是冷淡。 但岳静宁一打开门,薄司寒眉眼向下一压,浅浅地勾了下唇角,像变色龙一样瞬间变的温柔体贴。 岳静宁看到苏语鹿球一样圆润的肚子,愣了一下。 薄司寒一只手揽住语鹿的肩,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 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妈,我们一直没回来,一是我工作太忙,抽不开身,二是鹿鹿有了,只是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里保胎。” “……” “我们不是怕你担心吗?才一直没告诉您。” 岳静宁沉了脸:“这么大的事,你对我都瞒着?” 他只是笑,然后从助手的礼物堆里先挑出那套法国瓷器,递过来给她看:“妈,你上次逛淘宝是不是看上一套跟这个类似的,赶巧,有国外的朋友送了一套给我,我给您拿来了。” 款式相同,质量和价格却是天差地远。 这个巧还真是巧的不能再巧。 若说刚才岳静宁眉间还有愠怒,看到薄司寒的笑脸那怒气便消失了一半。 等再把法国茶具拿到手里爱不释手的看了看,剩下的一半怒气也荡然无存。 薄司寒瞧准时机,趁着岳静宁高兴,赶紧又对岳静宁说。 “对了,我们还有一件喜事要跟您汇报。” 岳静宁抬起头。 只见薄司寒宠溺的看了怀中的语鹿一眼:“我跟语鹿昨天在民政局已经领证了。” 他虽是笑着说的,但语鹿分明瞧着那凝望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一片冰冷。 但人家演给别人看,就是能演的真情实意。 虽然岳静宁对薄司寒这个准女婿很满意,但对两人的先斩后奏还是有些生气。 当然,薄司寒总是有办法把她哄好。 然后又解释了一下他们俩不打算举办婚礼和蜜月旅行。 因为大哥新丧,鹿鹿又即将临盆,动静太大也不合适。 都是人之常情,岳静宁心里暗戳戳的埋怨了两句,嘴上还是说恭喜了。 实际上,像薄司寒这样的男人,非常善于体察别人的心思,只要是他愿意,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嘘寒问暖,他都能做到有风度又体贴。 更何况他在事业上又很有建树。 找个这样的女婿,是远远超出岳静宁意料之外的,省心也挺开心。 晚餐的时候,岳静宁便拿出老苏珍藏多年的好酒,说是语鹿出生时刻意买来的收藏品。 硬是要薄司寒喝。 薄司寒也很给长辈面子,岳静宁说什么他听什么,酒满上了叫他干,他就干,一点犹豫都没有。 酒过三旬,薄司寒眼里也有了醉酒的迷离。 跟岳静宁再三拜别后,他搂住语鹿的腰出门,低头靠近她,鼻息从她的鬓边略过,声音低哑。 “妈妈,我们就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然而刚出了门,电梯门关上。 这人就冷了脸把她推开,身上有酒气,脸上有酒色,但一点醉意都没有。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他把她送回薄家后,就离开了。 第218章 薄先生不方便接电话 第267章 真正让语鹿不能控制的生出一丝屈辱与愤怒,是在生产前的头两天。 在此之前,不管薄司寒怎么冷着她,她都能摆平心态,冷静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冷着她是应该的。 像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做出那样背叛他的事,他没把她抽筋扒骨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 总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哄着她,顺着她,放纵她。 语鹿也觉得现在这个状况,算是最坏的情况里最好的状态。 反正她又不能爱他,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他们就放过彼此,好好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有时候语鹿独自一人时,就喜欢在薄家宅子里瞎逛。 最常去的是薄司礼的房间,她会坐在他的书桌前想象他如果他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四周的一切瞬间变的黯淡,唯有薄司礼,笑容清浅,郎眉星目,好像还在言笑晏晏的问她今晚要不要对弈一局。 她的眼眶遂有些酸涩。 薄司礼从不掩饰自己给予语鹿帮助的同时,也是在利用她反击薄司寒。 他们兄弟之间相互争夺对方的东西已经成为一种宿命,尽管这宿命很大程度决定了薄司礼的意外死亡。 但不管怎么说,一想起薄司礼语鹿还是会感到很难过, 毕竟在她最艰难最无措的时候,薄司礼给了她鼓励、陪伴以及庇护。 就单是这一点,她想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他。 这种挂念无关于爱情,或许有时候要比爱情亲情更久远。 语鹿偶尔也会“稀里糊涂”逛到薄司寒的房间里去。 每次进他的房间,她喉咙好像压着一团棉花,说不清楚,明明不太舒服,为什么还是要去。 薄司寒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到有些空荡,也没有放太多东西。 会有一两件薄司寒的旧物,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存在,它们或许曾经给他也带来过美好回忆。 现在对他来说没用了,只能静静地放在时间里被褪色。 然后随着天气日渐变冷,北城开始下第一场雪时,语鹿的孕期也开始进入第八个月。 这时,除了孕晚期该有的腰酸背痛,趾骨疼痛。 语鹿明显感到肚子不太对劲。 一小时内宫缩有大于八次。 阴道出现了很少很少的血迹。 她看了很多孕期指南,学习怎么自然分娩。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私人医生检查后跟她的预想是一致的,她可能要早产了。 当然早产可能会是一个月以后,也可能就是今天,甚至可能是一个小时以后。 医生也不是神仙,不能准确预测会是哪一天,但是他会告诉你,如果符合早产的哪几个指标同时出现,那一定就是早产。 即便自己心里早有预感,但是这些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只惊惶的飞鸟,脸颊燥热,心却在发凉。 现在不仅是语鹿觉得很累,她觉得51%应该也觉得很累。 他从还是一颗小豆芽开始,就面临着被人掐掉的命运。 从头到尾,不是妈妈要打掉他,就是爸爸想杀掉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时时刻刻想取他性命。 他还那么弱小,生命力却那样顽强。 已经拼尽所有的力气去活下来。 可能这一点脾气很像他的生父,他像野草一样被踩了又踩,被车轮碾了又碾,可仍旧生机勃勃的成长起来。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住院,当然你想坚持到发作再住院也没关系,从羊水破掉到分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医生打断了语鹿的走神,并且建议她跟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 虽然早产不是难产,提前住进医院,是最保险的方式,反正以他们的家庭条件也不存在经济难题。 语鹿表示会郑重考虑医生的建议,她会跟家人商量以后再作打算。 外面正下着一点小雪,落到地上马上就融化了,天气又湿又冷。 天色沉闷暗淡,明明是下午看着就像傍晚一样。 但屋内开着地暖,烧着壁炉,非常暖和。 语鹿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钟,才给薄司寒拨了一通电话。 拨的是他的私人号码。 挨到那么晚才给他打电话,一是知道这人是工作狂,不想在他干正事的时候跟他说一些不正经的事。 二是她实在没想好怎么跟他开口,开口以后又跟他说什么。 这件事委实有点搞笑。 在薄司寒以为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种,语鹿却想把孩子可能会早产的事告诉孩子的亲生父亲。 鬼知道她会不会顺着话语就把孩子是他的这件事告诉他,如果这个话题他们聊的很好的话,或许吧……她不敢保证…… 因为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她告诉他,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他做出的反应只是嘲弄,或者是无所谓的叫她自己想办法做决定。 那她可能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可能是拉不下面子,但更多的情况是…… 人只有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才会感到胆怯。 壁炉静静地炙烤着空气,连带着蒸红了语鹿的脸。 等待电话那头响起熟悉嗓音,这时间如此漫长。 第268章 第一个电话直到断线,他都没有接。她心里有点慌,又有点急,还有点埋怨,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做什么,连电话都不接。 窗户上的积雪融化,顺着玻璃流下去。 隔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也不晓得是不是焦虑的缘故,有两个键连续两次按错。 她切掉,又重新开始。 电话接通,她先着急的喊了一声:“薄司寒。” 一个性感又甜美的女声用法语道:“你好。” 有一瞬间,堵在语鹿口中的棉花,突然变成了一块石头。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意识用中文重复了一遍:“你好,我好像打错电话了。” 对方立刻切换成了中文,很温柔的语气:“薄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他在洗澡。” 伴随着胸腔剧烈的震动,女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蔓延在她的皮肤。 手心是冷冰冰的玻璃质感,因为她体温很高,在玻璃上晕出一片模糊的热气。 可她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苍白。 第219章 分娩 生活最残酷的一面正式上演了。 人家当然可以有新的女伴。 之前在血色婚礼那天看到他跟叶珊在一起,因为薄司礼的死亡打击,她没有太专注他们两人。 后来,本以为那两人是重修旧好,可听小简说起,才知道其实叶珊没有跟薄司寒在一起,目前是跟小简处于拉拉扯扯的焦灼状态。 排除掉叶珊,语鹿就天真的以为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 然而…… 可是这人为什么不可以有女人? 如果他愿意,自然有大把大把模样漂亮身材性感还有头脑的女人主动送上门,哪个不比她好比她出色。 语鹿是第一次发现,自己错判了自己在薄司寒心里的重要性。 这种重要性她从前压根没去想过也没去对比过。 因为一直都是他在追,她在躲,她一心只想从他身边逃走,根本没有去关注过他的一切。 哪怕他愿意敞开自己让她了解她。 可是她不愿意,他的步步紧逼她只感觉到了无尽的压抑和窒息。 当天平的一侧不再倾斜,两人关系早已回归平等。 可语鹿还没察觉,他们已经不是在不对等的天平关系上。 霎时,语鹿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还想把孩子的事告诉他,仿佛是愚蠢的在期待着什么。 “薄……嘿……”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说了两句中文,声音渐远,又变成了法文。 很快,电话那边就换了人接电话。 薄司寒的嗓音依然寡淡听不出情绪。 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坚硬、冷漠、一丝不苟。 “有事?” “打错了。” 她极其快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回答似乎听不出差错。 预先准备好的说辞,现在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像个追悔莫及又不肯放手的可怜女人。 但嗓音出口,还是觉得自己像是歇斯底里的在嘶吼。 然后挂断了电话。 显然薄司寒也并没把这通电话往心里去。 因为他并没有追来电话,问她怎么了。 * 两天以后的一个半夜,语鹿在极浅的睡眠中惊醒。 她拧开夜灯一看,果然是破水了。 她极其镇定的没有叫醒所有人,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添麻烦。 她自己穿上厚重的外套,把裤子里垫上卫生棉,然后叫醒一个日常照顾她比较多的佣人,拿上提前准备好的证件和待产包。 然后给提前联系好的司机打电话,给提前联系好的医生打电话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 然后坐在楼下静静地等车来接她。 这一系列的流程,从如何坐车去医院待产,再到到了医院该怎么办,她事前演习过了许多次。 就为了自己生产时不害怕。 破水到妊娠一般要一天左右才生产,但是她宫缩频繁,这时间肯定会更快。 大概十几分钟后,司机到了,语鹿上车后才给薄司寒又打了一个电话,那边电话一接起,没等他开口。 “我羊水破了。” 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她把手机关机。 她是故意这样做的,有点惩罚他的意思,不想让他赶上孩子出生那一刻。 但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又不知道他才是小孩的父亲。 医生有这家人紧急联系人的联系方式,当语鹿带着一个佣人来到医院,很平静的告诉他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生了。 医生问她家属呢。 她说家属在外出差,现在赶不回来。 医生给她做过检查后,发现她开宫口开的很慢,就让她进了专属病房。然后给其他人打了电话。 稍微晚点,薄司泽和温知知先到。 薄司简去接岳静宁。 薄司寒是在电话掐断后的十三个小时以后,才出现在医院。 是所有人当中,到的最晚的一个。 可还是已经错过了语鹿最希望他在身边的时刻。 这十三个小时,宫口从一指开到七指,语鹿从不明显的阵痛,到痛不欲生那种痛,宫缩间隔时间缩短,疼痛和强度也增加了很多。 第269章 这种痛光靠忍的根本忍不了。 几乎是到达了一个人能够忍耐的疼痛的峰值。 薄司寒刚走进来,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又委屈又生气。 她才二十二岁。 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此时她被那种没有尽头,痛的快要死掉却始终无法死掉的疼痛,搞的心情无比的坏。 这种痛跟四年前薄司寒在酒店里硬把她身体掰开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无能为力,同样的只能被迫接受。 她开始无比痛恨薄司寒毁掉了她的人生。 痛恨自己必须躺在这里为他生小孩。 更痛恨她必须一个人面对生小孩这件事。 别的孕妇生小孩时,身体上再痛,也有丈夫的呵护和疼爱,她这算什么?她又有什么? 于是薄司寒一进来,她挣扎着坐起来,哭着尖叫着叫他滚出去。 “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憎恨和宣泄让她的身体稍微好受一点,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薄司寒风尘仆仆的赶来,半只脚刚踏进病房,就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叫他滚出去。 病房里雪白刺眼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那股凌厉的气息。 他头发和衣容都有些凌乱。 看了一眼失声痛哭的苏语鹿,她身上的蓝色病号服被汗水浸湿,本来就苍白的唇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下唇有两个地方因为咬的太用力,早已咬出了血。 可她还有力气愤恨地看着她,目光里浓稠的恨意几乎要喷射出来。 鸦羽似的睫毛垂在眼睑,薄司寒转身退了出去。 他被挡在外面,只能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她。 但是语鹿一看到他在看她,赌气似的扭过了头。 隔了一会儿,薄司泽踱步过来,拍了拍他,把他叫到了走廊一侧。 然后递过来一支烟。 薄司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被吓到了吧?女人第一回 生孩子都这样,因为遭罪,脾气也会变的不好。” 薄司寒摆摆手,谢绝他递过来的烟。 一路上神经都是极其亢奋的状态。 现在突然疲惫从骨头里涌了起来,觉得浑身就像棉花一样松软,只想找个地方坐下就不动了。 薄司泽拉着他找了跟椅子坐下,不管他,自己先抽上了。 吞云吐雾里,又问他:“十三个小时,从巴黎回到北城最短的时间。” 他勾了勾嘴角,有些戏谑的神色。 “私人飞机起飞需要申请人至少提前13个工作日向审批机关提出申请,还是我二哥有本事,还能找到最快回国的飞机。” 第220章 “五一” 薄司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 苏语鹿那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打来,他瞬间就六神无主了,直接改变了他在欧洲的所有行程。 等动用所有关系,找到最快回国的飞机。 上了飞机上他却又自嘲,关他什么事。 他顶多算是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 可他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赶来了。 然而,赶来了又怎么样。 苏语鹿又不想看到他。 她那么生气,脾气那么暴躁,大概还是因为薄司礼此时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在这种时刻她的确需要人陪伴。 但需要的人不是他。 薄司寒莫名觉得很烦躁,伸手又找薄司泽讨烟。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面无表情,然后又心领神会的一笑。 可烟刚点燃,温知知慌慌张张跑出来找两人。 “你们不在那会儿刚开十指推进产房了,不过不行……” 薄司寒将烟灭掉,立刻站了起来。 温知知说:“本来胎儿小医生建议她顺产,可是她太瘦了,而且刚才大喊大叫喊得都没有了力气,她生不出来的。现在胎儿窘迫,还是得剖腹。” “剖腹产就剖腹产吧。是不是需要我签字?” 语鹿痛的薄司寒心里难受。 在这种时候,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薄司寒还是挺有担当。 只要他愿意负责,他就会负责到底。 只是任何时刻,语鹿都把事情做的很绝。 当她知道薄司寒想签字时,她就跟医生说她自己对自己负责,然后拿起笔,哪怕痛的笔都握不稳,还是在同意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的事就变的简单了很多,一个不到四斤的小子。 医生和护士把他取出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他发出细微的哭声。 语鹿也跟着流泪。 小孩用蓝色的襁褓包裹起来,赶紧送进保温箱。语鹿在手术台上多躺了半个小时,缝合伤口。 然后过床,再被推出去。 手术室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所有人都去看孩子去了。 只有薄司寒还站在手术室外。 她垂下眼睛装作很累的样子,躲开他的目光。 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情绪平静而笃定,直到她被送进了病房,他才转身离开。 对语鹿来说,怀孕到生产的痛苦,到此刻依然不是终点。 她昏昏欲睡,麻药过去后又被伤口痛醒。无法翻身,但是医生会叫你翻身,因为害怕伤口粘黏。 最可怕的是产后压肚子,上午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第270章 痛到不能呼吸,疼的死去活来,就像是受刑一样。 这就是漫长又痛苦的产后恢复期。 “五一”那边情况比语鹿好很多。 身体虽然瘦小了些,却是个很健康的宝宝,没有什么并发症,只是器官还没发育成熟。 有专业的医生和营养师几对一的照顾,“五一”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起来。 小孩出生后,大家都叫他“五一”,还没有起正式名字。 按理说,作为薄家的子孙,他的名字应该由长辈起。 长辈不在了,就该由父亲起,生父不在了,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薄司寒头上。 但是大家一提到这个事都犯了难。 因为语鹿压根不允许薄司寒碰小孩。 五一出生一周以后,由于长的比较好,各项指标都正常,在医生的允许下可以暂时抱出保温箱一两个小时。 于是,一天语鹿从昏睡中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薄司寒正把孩子抱在臂弯里。 温知知正在教他怎么抱小孩,怎么给孩子喂奶瓶,喝完奶后怎么帮他拍嗝。 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闭着眼睛头靠在他的臂弯里,软软的贴着他的胸膛。 薄司寒个子很高,于是显得那个孩子格外的小,像个软趴趴的奶兔子。 他僵硬又小心的捧着那个孩子,小心的摇晃,静静的看着他。 虽然这是薄司礼的孩子,薄司寒一看到五一,竟然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非常讨厌这个小孩。 可是在看到五一的第一眼,薄司寒却想的是,血缘真是一股神奇的力量。 他在五一身上看到薄司礼的影子,也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瞬间被拉回到跟大哥亲密无间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 他们如此势不两立,却也曾经也彼此信任,相互支持,开怀大笑,分享快乐与悲伤。 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 五一光凭那股清甜的奶味儿,就融化了薄司寒那颗矛盾的心。 像是刀锋划过皮肤一样深切体会,他觉得他应该保护他,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长大成为他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薄司寒摇晃小孩的动作被温知知这个三娃辣妈一顿骂。 “不能摇晃小孩,否则小孩习惯以后不摇晃就会哭。” 平日里那样嚣张肃杀的人,身段无限的软下来,讨好的微笑。 问温知知这样做对不对?那样抱五一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这副反差感极强却又温情无限的画面,让语鹿落下泪来。 她是突然就情绪失控。 手上还扎着针,不管不顾拔掉针头就从床上摔下来。 她尖叫着不允许薄司寒碰她的孩子,要把孩子从他手里夺回来。 这个动静很大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痛,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然后跪在地上起不来。 薄司寒瞳孔定定地看了她三秒钟,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似乎想要靠近她,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他把小孩交给温知知后,就离开了苏语鹿的视线。 这一回情绪激动造成的后果挺严重的,缝好却没吸收完的线再次迸裂,她被推进手术室,进行二次手术,局部缝合。 打那以后,薄司寒就再也不敢靠近小孩。 也不敢靠近语鹿。 等到孩子必须起名字办理出生证明时,薄司寒怕再次刺激到苏语鹿,所以把起名字的事交给了语鹿。 “让孩子的母亲起名字,她为了生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孩子的名字应该由她来起。” 这之后他一直没有再过问过小孩的事。 一直到语鹿坐完月子,再到薄司寒动身离开北城去了漂亮国三年。 薄司寒都不知道孩子的正式名字究竟叫什么。 第221章 爱是施予与占有 天晟在境外成立了分公司是薄司寒离开北城的主要原因。 进军海外扩大业务范围,提高市场占有率,打开天晟的国际知名度。 这对天晟来说是好事,也是薄司寒事业上的一个新挑战。 为保万无一失,他决定亲自去新公司挂帅。 这个计划……是五年。 当然,令薄司寒如此果断的做出这个决定,根本原因还是出在苏语鹿。 语鹿的产后抑郁症格外严重。 激素水平陡然下降,母爱却跟着泛滥。 外加上身体上的不适,她变的异常敏感而脆弱。 一开始还只是不想见到薄司寒,也不让薄司寒碰五一。 到后来竟严重到不想看见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从医院回到薄家后,她就把自己和五一关在了房间里,与五一寸步不离。 不仅是佣人,连岳静宁也没办法把五一从她手里抱走。 一旦有人表现出一丁点想从她手里抱走五一念头,她就会像被激怒的母狮,表现出极强的戒备心和攻击性。 医生看过她的情况后说这是典型的产后抑郁。 每个新手妈妈产后抑郁情况都有所不同,归根究底还是跟个体有关系。 有的母亲抑郁症状会表现的特别明显,有的可能粗枝大叶也就过去了。 当然,集中在苏语鹿身上体现出的是她特别缺乏安全感。 五一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第271章 她把五一视为一体共生。 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她都觉得会伤害他。 医生给出的解决的办法是尽量不要做出太过于刺激她的事,给予她充足的安全感和关心,分担照顾小孩的事。 可一听到这个结论,连薄司寒都笑了。 给予她充足的安全感与关心,分担照顾小孩的事,似乎是个永远的悖论。 语鹿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五一。 从喂奶、洗澡到换尿不湿、哄睡,所有照顾五一的事她一手包揽。 她的眼睛就像长在了五一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五一的一举一动,他的一丁点动静都会让她草木皆兵。 累到不行时,好不容易睡过去一会儿。 小孩睡眠时间短,又嗷嗷大哭起来。 她被惊醒,一顿没头没脑的检查他哪里不舒服。 缺乏足够的休息,使得她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 接踵而来的是她没有奶水了。 五一常常因为吃不饱而饿的张大嘴巴哇哇的哭。 大家劝语鹿给五一换奶粉。可是她只是哭,抱着孩子躲到房间里,将门反锁。 把衣服解开拼命给五一喂奶。 五一被硬塞了一嘴,靠着本能用力吮吸,吸的小脸通红,小肚子瘪进去,小小的肋骨凸出来。 可拼尽全力还是什么都没吃到,只能生气的撕心裂肺的嚎。 语鹿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看到他哭也跟着哭,整夜整夜的流泪。 这成为一个恶循环。 她心情不好,就照顾不好五一,五一不舒服,她更加心情不好。 这种情况,任谁都束手无策。 因为别人若想从她手里带走五一,她就会跟疯了一样。 薄司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前以为女人生小孩就是瓜熟蒂落的事,是喜事,是好事。 却没想到女孩变为母亲的过程,这么遭罪。 温知知见状也只能无奈叹息:“妈妈也曾经是女儿啊,谁又不是一出生就是妈妈,会照顾孩子。” 薄司寒闻言怔了一下。 像木桩一样,极其缓慢了点了点头。 然后问温知知:“知知,你是过来人,总不能让她们母子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吧?不管是孩子还是对语鹿,都不好。” 他把话说的很委婉,很委婉。 这个状态再下去,说明了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可薄司寒的确没有什么经验。 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一些什么,处理亲密关系对他来说远比经营公司操盘商战更难。 温知知勉强地扯出一抹为难的笑。 她也产后抑郁过,但没见语鹿这么疯的。语鹿这样下去,是会先把孩子熬死,孩子死了,她也就死了。 “二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温知知突然轻声说。 “怎么?”薄司寒认真的听着。 温知知一字一句慢慢道:“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爱也是施予与占有,可浓烈而不克制的爱,往往带来伤害。” 一向冷静克制的男人忽然乱了呼吸。 温知知明明说的是语鹿对五一。 她太在意他,太爱他,这过度的爱与保护,反而会给五一带来伤害。 可薄司寒却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爱太浓烈,也是会给对方造成伤害的。 他想起那段时间,被苏语鹿和薄司礼背叛的每一天,他不管怎么伤害自己,不管如何努力工作,心里依旧迈不过去一个坎。 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苏语鹿可以爱何子帆,可以爱薄司礼,就是不爱他。 论爱一个人,薄司寒不觉得他比他们做得差。 只要语鹿愿意给他一个笑脸,他可以把天上的月亮都给她摘下来。 可不管他怎么对她好,即便是把心掏出来给她看,语鹿始终不为所动。 薄司寒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他跟语鹿之间的症结所在。 她不爱他,从来都不是她的错。 他爱她,付出了很多也没错。 他们之间的爱从来都是真的,以爱为名的伤害也是真的。 这时,五一再一次大哭起来,薄司寒眸光一沉,这一回,他没有再袖手旁观,任由语鹿继续错下去。 他硬闯入房间,把孩子从语鹿手里夺走。语鹿手上一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薄司寒把五一抱给温知知。 反手抱住语鹿,把她摁在怀里,两人跌坐在地上,她对他拳打脚踢,像泼妇一样对着他吐口水。 薄司寒把语鹿抱的紧紧的,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接着又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说。 “没有人会伤害他好吗?也没有人会伤害你。” 男人高大的身影萦绕着浓重的寂寥与寡然,凉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目光温柔的落到她脸上。 “语鹿,你是一个好妈妈,你把他照顾的很好,他长得很健康。你看他出生的时候还不到四斤,现在已经快六斤了,可见你照顾的有多用心。你没有做错什么,五一也很喜欢妈妈。” 他话音刚落,语鹿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大脑“轰”的一声。 在他掌心中坚硬的脊背,逐渐软了下来。 他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抽泣。 最后,哭声还是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 第272章 “他一直在哭,他一直在哭……” 她像个生病的孩子,稍微放松了些戒备,将头埋在他的掌心,在他臂弯无助地抽噎着。 薄司寒静静地陪着她, 握着她的肩膀, 手掌收紧用了点力气,似乎是在鼓励她。 他笑了笑:“他哭是因为看到你难受才哭,他舍不得你为他难过。” 语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时,薄司寒用下巴抵了抵她的额头,又亲了一下,然后让她看另一边。 温知知拿着奶瓶,正在给五一喂冲泡好的奶粉。 五一咬着奶嘴,咕噜咕噜大口刚咽两口,皱了一下眉头,一个奶嗝又把奶吐了出来。 语鹿差点从薄司寒怀里冲出去。 但被他踏实温暖的胸膛紧紧抱住。 再然后,语鹿看着五一哇啦哇啦两声,又含住奶嘴,就跟没事儿似的大口大口咽着奶。 三两下功夫,就把150毫升的奶喝的干干净净。 喝完了,他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 那一瞬间,语鹿也跟着笑起来,她看了薄司寒一眼,与他对视,得到他肯定的眼神。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掉。 那天恐怕是她哭得汹涌的一次,泪腺似乎也特别的丰沛。 但那天以后,她的内心像暴风雨后的大海,一日日的平静,一天天的平息。 逐渐变的广阔而舒散。 第222章 礼金我收了 一切并不是一瞬间就变好。 语鹿还是会在看不到五一的时刻产生分离焦虑。 总不断地幻想五一被呛到奶导致窒息,五一吃坏了肚子串稀,佣人不小心把他摔到地上摔破头,或者他自己从床上滚下来摔断了脖子。 就连五一脸上被蚊子咬了一个包,她都怀疑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痴痴颠颠的埋怨,春天都还没到,哪里来的毒蚊子。 尽管在薄司寒眼里,这也就是一个包而已。 犯不着这么小题大做。 但是他却愿意耐心陪她小题大做。 为了打消语鹿的被害妄想症,薄司寒针对她的每一个担忧都给出了具体的答案。 他让佣人最开始五分钟抱着孩子出现在语鹿面前一次,让她看到五一不在她视线范围里的时候,依然完好无损,甚至睡的很踏实。 再然后是十分钟出现一次。 二十分钟一次。 三十分钟一次。 他不断延长她看到五一的时间点,这样让她相信,即便她有好几个小时没看着五一,五一依然是安全的。 而她就有整块的时间去睡觉,去吃饭,去休息。 养精蓄锐以后,才有更多的力气陪伴五一。 “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在睡觉的时候你也应该好好睡觉,换尿不湿喂奶的事你交给佣人去做,等到五一吃饱睡好有力气玩,你也吃饱睡好,才有精神陪他玩。” 他的办法是有效的。 五一一觉醒来,看到精神头十足的母亲,他也会很开心。 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咯咯笑个不停。 而五一开心,语鹿就会开心,母子之间仿佛心有灵犀。 至于语鹿担心会摔着五一,薄司寒甚至请人加班加点在薄家老宅的每一块地板砖,墙壁,还有有锐角的地方包上海绵垫。 看管五一的佣人由最初的两个增加到六个,两人为一组,轮班看守他。 儿童医生更是隔三差五就请到家里常住,一切只为了让语鹿那根紧绷下来的弦放松下来。 为了更好的照顾她们娘俩,薄司寒跟公司请了一个月育儿假。 说起请育儿假这个事,天晟里的几个高管还在私聊群里吐槽。 讨论薄总自己的公司休育儿假都要提假条走签字流程,是不是杀鸡儆猴给下属看? 理由是连薄总请假都要遵照国家法定假日休假,其他人更是休想请霸王假。 平时薄司寒在那个高管群里是不大说话的。 以至于长久以来,大家都完全遗忘他还静静的躺在列表席的第一位。 几位高管在群里“舌战群雄”,不断把话题度刷新高峰。 薄司寒往往上一条还没看完,很快就被刷屏了。 然后看着这几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高管,没想到还有这么猥琐的一面,越聊越没谱,简直比隔壁邻居大妈还能浮想联翩。 高管a:【不知道薄总在家带娃是什么样子的?】 高管b:【他那么凶巴巴,估计他儿子一看到他就哭唧唧。】 高管c:【说实在的,那天去找他签字行政说他请育儿假,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没结婚呢?这咋突然就冒出个儿子?石头里蹦出来的?】 高管a:【我也以为他没结婚,你看那段时间他天天在公司里带头加班,加的我肝炸!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缺女人,要是家里有美娇妻,哪里会一天到晚没事干在办公室里肝工作!五点一到就闪飞回家了。】 高管d:【我也以为他没结婚,你看那段时间他天天在公司里带头加班,加的我爆肝!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缺女人,要是家里有美娇妻,哪里会一天到晚没事干在办公室里肝工作!估计还没下班心都已经飞回去了。】 高管b:【对对对!说到那段时间狂加班,我一直以为他是被女人甩了,才会变的如此变态!】 第273章 关于五一的身份,薄家人都做好了保密工作,没有对外公布过任何信息。 除了薄家人自己,就只有律师知道薄五一是薄司礼的遗腹子。 当然,薄家远房表叔也知道薄五一的存在。毕竟之前他们处心积虑就想把五一弄死,可惜棋差一着,没得手。 事后还被薄司寒狠狠敲打了,现在龟缩求生,暂时老实着呢! 此时,薄司寒躺在长沙发上,看着高管群的聊天记录,玩味的勾了勾嘴角。 半晌后,他打了两个字,按了发送键。 薄司寒:【礼金。】 整个高管群瞬间就像被封群了一样,刚才还叽叽喳喳跟猴闹,现在静的鸦雀无声。 没想到薄司寒那一句“礼金”,悬吊吊的挂在所有聊天记录的最后。 竟然成为这个群的话题终结者。 隔了好一会儿,高管a默默地甩出一个转账红包——【88888】。 高管a:【祝宝宝健康成长,一生平安喜乐!】 这个高管a就是陆明。 其他几个高管看到陆明如此鸡贼狗腿,瞬间气疯了。 霎时,群里吉祥话和转账红包乱飞,跟斗法似的。 【薄总,这个188888是我送给小薄总的见面礼,小薄总一定虎父无犬子,一朝奋起鲲鹏翅,直上青云啸九天。】 【薄总,一点小意思,299999祝贺您喜提麟儿,下次您再诞千金时,我一定送上足金的千金给小公主庆生!】 【薄总,我不会说话,听到您家宝贝出生我特别高兴,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家父还有一幅齐白白的《多子多福》图,绝对保真,改明儿我给您送府上。现在市面上画这个东西不好估价,但咱们送的就是礼轻情意重,祝小宝贝幸福健康!】 薄司寒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一群狼崽子,刚才不还在吐槽他么?现在倒是玩儿起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把戏。 把他当韭菜割,一个割的比一个狠。 原是这群跟他十多年的出生入死的心腹都知道他的脾气。 现在如此大手笔纷纷给他砸大礼包。 一来是感恩他的提携,真心诚意的祝福他。 二来也知道薄司寒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死心塌地跟他的人,现在送出去的礼,只会翻倍回到他们手上,绝对不会让他们亏一星半点儿。 这不哈拉着口水表忠心,暗戳戳的等着他分肉喝汤么? 薄司寒当然也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图个热闹,所有红包都收了。 然后大手一挥,简洁明了。 【礼金我收了,等着喝满月酒。】 第223章 父与子 薄司寒勾了勾唇角,像是很是愉悦的样子。 可刚直起身子来,趴在薄司寒肚子上的小小五一打了个哈欠。 他的动作下意识变的缓慢、轻柔。 身体长久的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肌肉跟骨头都又酸又麻,也只是微小的调整一下幅度。 因为不想打断薄五一的好梦。 薄五一软塌塌的脖子趴在肉乎乎的小胳膊上,做了个很丑的小表情,然后将脸换了个方向。 眼睛都没睁一下,继续呼呼大睡。 自打开始喝奶粉,薄五一没多久喝出了肠绞痛。 每次发作,面部涨红,小小的拳头紧握成拳,背拱起憋着一股劲儿。 一阵一阵烦躁的大哭,哭的很使劲,可又哭不出声。 那小模样,不仅是妈妈如火上蚂蚁急的不行,其他人看着也心疼。 用过各种方法去哄孩子,都没有用,拍嗝和飞机抱用处也不大。 咨询了专业人士,这是大部分孩子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五一又是早产儿,肠胃功能稍差一些,反应自然也更大一些。 当然等他再大一点,这种症状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小家伙的每一个伤心的表情,都会引起语鹿心碎的连锁反应。 薄司寒和家里人只能瞒着语鹿,说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尽可能的避开她看到五一肠绞痛发作时的样子。 也是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原本哄着薄五一的温知知腾开手去接电话,顺便把薄五一直接放在薄司寒肚子上,让他看一会儿。 他还没反应过来,薄五一的表情慢慢的从迷糊到伤心。 薄司寒嘴角僵了僵,心里有点慌,知道他又要开始发作了。 手忙脚乱的把他搂起来,立在肩头,他站在窗前,轻轻拍着后背。 下颚贴着五一柔软的头发轻轻的说窗前都有什么动物……有小鸟啊,有天鹅啦,树上还有小松鼠蹦蹦跳跳摘松果啦…… 他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宝宝能不能听懂,却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分散他注意力。 他的动作很僵硬,一开始五一很不舒服。 他的小身体在他臂弯里拱了拱,找到他肩膀窝一个柔软又踏实的地方,调整好睡姿,趴在他肩头,嘴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薄司寒胸口贴着五一软软的得肚子,感觉到他的肚子里正翻江倒海,咕噜咕噜响。 果然不多,一顿噗噗打了好几个屁。 五一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舒适且放松的表情。 与此同时,薄司寒抽了抽眼角,竭力忍下把这出生不到二十天的小屁孩暴揍一顿的冲动。 等温知知回来,便看到薄司寒坐在沙发上。 第274章 五一趴在他肚子上,酣睡格外香。 后来呢,在语鹿看不到的时候,温知知就喜欢直接把薄五一直接放在薄司寒腹部。 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也许是薄司寒的体温比较高,刚好暖着五一的肚脐,他肠绞痛反应真的会好很多。 当然,这些小动作一切都是瞒着语鹿进行的。 大家都知道语鹿不喜欢他触碰五一。 薄司寒自己心里猜想可能是语鹿依旧认为薄司礼的死跟自己有关系。 薄司泽则说不可能,因为温知知已经跟二嫂解释过了,阮生玉的行为是另有人指使,二嫂不会这么不明事理认死理。 薄司寒只笑了笑。 显然他们都不太了解苏语鹿。 恰恰在薄司寒眼里,苏语鹿就是个认死理的人,既不懂得见风使舵,更不懂得见好就收。 而薄司寒自己大概是坏事做尽。 偶尔有一两件不是自己干的坏事,都很容易被一并算在自己头上。 不过薄司寒倒也无所谓了,这叫脏水多了不欺身。 他们之间的说不清楚已经太多了,如果语鹿想为夫报仇,也要有这个本事。 他可以等着看她反击的那一天。 当她有力气反击他的时候,至少她已经从产后抑郁中走出来了。 其实薄司寒打从心底里也不愿意碰五一,因为一看到他,他心里就堵得慌。 但薄五一似乎格外喜欢自己这个叔叔,每次哭闹不止,温知知就把小孩往他怀里一扔,小家伙瞬间安静下来。 粉到透明的小小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衣,像只黏人的树袋熊,手心那么大点的脸用力的往他心口最火热的地方蹭。 蹭的薄司寒心底一片酥软。 薄司寒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眸色渐深,控制不住地想叹气。 也不知道世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看样子,他还挺上心赶着替薄司礼养儿子的。 简直是精神有问题。 薄司寒蜷缩手指,用食指指骨轻轻戳了戳五一的弹力十足的脸颊,肩膀,又圆又短的四肢。 五一是个极其漂亮的宝宝。 他结实又柔软,身上总带着股清爽又奶腻的小狗儿味儿。 薄司寒还记得洗过澡后的五一是桃子味的,可能是语鹿给他用的婴儿沐浴露的缘故,像个香扑扑的水蜜桃。 那时候他总趁语鹿看不到时,把五一掂在手里,低头用鼻子去嗅薄五一颈窝的香气。 嗅的五一发痒,咯咯的笑。 笑起来就像小天使一样,让人心底有一处,突然更疼了。 有被感动到了唉。 五一出生时是粉紫色的,养了一段时间,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起来,还变的奶白奶白的,薄司寒跟他站在一起,浅麦色的皮肤被衬的特别黑。 薄司寒觉得他的肤色是遗传到了他妈妈,他妈妈就是奶白奶白的。 躺在红色的土耳其地毯上,就像泼出来的鲜牛奶,让人特别想占有,想把她染上自己的颜色。 小家伙虽然胖嘟嘟,但五官却十分精致。 鼻子小巧而挺,眼皮宽而深刻,笑起来两边嘴角还有一对大酒窝。 这又很有些薄家人的影子。 薄家的男人都是高鼻梁挺鼻子,宽眼皮和深轮廓。 每每薄司寒把薄五一掂在手里,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他心里就在沾沾自喜,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宝宝。 当然也可能是他从来没去仔细看一个小孩长什么样子,薄五一是他揣在手上最久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 唯一不好的是,小五一啊小五一,始终不是他的儿子。 薄司寒还是很分得清楚,不管五一再怎么讨人喜欢,他对他的喜欢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搞不好,他长大以后还会继承家族传统,跟自己反目成仇…… 总之,算了,那都是他长大以后的事了,那时候他也老了,人老了就会被新生力量取代,那时候他说不定会像薄风一样,看着薄五一把自己踩在脚下,却始终无能为力。 薄司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些有的没的,还想的那么远。 大概是待在家里带孩子太久了,闷出了毛病。 也难怪产妇生产后不久都容易患上心病,就这样天天关在家里对着个嗷嗷哭屎尿齐飞的奶娃,谁不崩溃?谁不发疯? 而他们家那个已经半疯状态的产妇,焦虑症一日日的好转。 虽然她仍然坚持自己并没有产后抑郁。 薄司寒从来不去说服她。 反而帮着她说医生说瞎话。 “她正常的很,妈妈关心孩子不挺正常的吗?对小孩不管不问才不正常。” 薄司寒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说得无比轻松。 语鹿看似平静,可心中风起云涌。 在还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有些话看似不经意,却就像一杯刚热过的牛奶,还冒着热气,递到了手里,让人浑身都暖。 第224章 满月礼 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在离开以前,最后再为她做点什么。 但很难。 他能做的大概就是离她远点。 语鹿这边的情况则更复杂一些。 她有限的人生中很多遗憾和脏污都是他带来的,伤口会愈合,疼痛会平息,记忆会掩盖,但疤痕永远不会消失。 第275章 一月最冷的日子,薄五一快满月了。 薄司寒为五一准备了盛大的“满月礼”。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五一只具有法律上的意义,不对外公开他获益更多。 比如有什么豪门千金想与他联姻,知道他有小孩,哪怕他是离异单身,估计都会退避三舍。 薄司寒清了清嗓子,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检阅,硬着头皮说。 “我钱都收了,不可能再退回去吧。” 心里在想,我也是要脸的总裁好不好? 于是提前一周,就大张旗鼓的筹备起来。 这一年的雪下的很大,越是临近满月礼当天,每天都下雪,雪从黑夜里下到白天,又从白天下到黑夜。 雪又厚又松软,院子里的草木被沉甸甸的雪压了厚厚一头。 屋外的温度锋利的多,屋内的温度则暖而薄,永远保持在十七摄氏度, 雪下的没那么大的时候,语鹿冲好奶粉拿着奶瓶,前往五一房间。 还在走廊里,就听到悠扬的钢琴声从五一的房间里传出来, 语鹿有些讶然,这是一首她很熟悉却遗忘很久的老歌,名叫《野孩子》。 这首歌听起来会有种骑着独角兽穿过绿野森林的童话感。 等走近房间,才发现是穿着灰色薄司寒。 之前他们碰到一起时,只谈论五一的事,不讨论其他。 偶尔他们在客厅或者走廊单独碰到彼此。 两人像是被卷入了另一个空间,周围的一切人声、物体都被隔开,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长长的对视,谁也不说话,她对他的态度依然是冷漠的。 眼神里却有晦暗不明的情绪。 薄司寒大概会现实一些,对难以揣测的情绪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 薄司寒在弹琴,弹给薄五一听。 佣人喷了一种香氛,狭小的空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露味儿缓慢弥漫,落在语鹿的鼻尖。 薄五一躺在纯白的婴儿床里,伸手去抓挂在婴儿床顶的玩具,他抓到又很凶的把它挥开。 临近中午,雪下的稍微小点,但透明的落地窗还是能看到晶莹剔透的雪花扬起来,又很慢很慢的打着旋飘落。 不太明亮的光线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男人的脸上,在眉骨和鼻梁处形成一道突兀地转折。 将他整个人衬托的英气不凡,柔和慈爱。 语鹿的视线一直留在薄司寒身上,脚下像生了根。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薄司寒微微抬头,极深的轮廓在逆光中变化莫测。 手上依旧没有停。 “他刚刚醒,他很喜欢这首歌,停下的话,他会不高兴。” 他的声音低沉,宛如夜风吹起的海潮。 自从发现薄五一很喜欢音乐后,他又弄来一台钢琴,放在婴儿房里。 薄五一不高兴的时候,他就弹给他听。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只是这些,语鹿都不会知道罢了,这是他和五一之间的小秘密。 语鹿一直没有动静。 薄司寒看着她半晌,仿佛若有所思。 然后停下手里的工作。 “我没有碰过他,你放心。” 她还是静默无言。 薄司寒终于有点生气,冷冷淡淡的起身离开钢琴凳。 薄五一立刻很给力的哭了起来。 薄司寒离开房间后,语鹿将五一抱起,斜着奶瓶,给他喂奶,五一胃口很好,才满月一顿就能吃两百毫升奶,而且饿的特别快。 语鹿一边喂奶,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那个画面。 那幅宁静的画面就永久的定格在她眼里,成为一个不能触碰、若有似无的雷区。 其实语鹿知道薄司寒在瞒着她带五一。 其实她也瞒着他。 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每当她看到父子俩在一起,她都会默默的躲开。 血缘的羁绊让那两人的相处,看上去总是和谐又温暖。 会有声音不断在脑海中煽动语鹿,那是五一的爸爸,你不能让五一失去爸爸,你应该让他知道。 可赌气又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因为理智总是在提醒她,五一是属于她的。 而不是他们的。 如果那个人知道五一是他的,那他们三人就会成为一体,就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知道她自己很拧巴。 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为了孩子好当然应该和父亲好。 可是她心里还不愿意跟薄司寒和解。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后悔生了五一,却也还没有成熟到足够处理她和薄司寒之间的问题,并且心无芥蒂的跟他过一辈子。 * 两日后,薄五一满月礼。薄家门庭若市,宴会小众而竭尽奢华。 来参加这次满月礼的都是薄家内亲以及寰宇、天晟的功臣。 薄司寒每次做什么事都会带有一定的目的。 这次也是。 他隆重的向众人介绍了薄五一,并声称这是自己的孩子。 却没有介绍自己的妻子。 但是来参加满月礼知晓内情的人士,都知道这是薄司礼的种。 也知道小孩身上肩负着决定寰宇命运最多的股份。 显然薄司寒的行为被认定是一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鸿门宴”。 第276章 于是男人们私下津津乐道,薄司寒的心狠手辣灭绝人性,连亲侄子都可以利用,搞不好他大哥的死也跟他分不开关系。 女人们则更感性一点。 提到最多的是当初跟薄司礼结婚的灰姑娘。 目前那个替薄司礼生孩子的女人连面都没露,身份下落更是不明,显然她就是一个权力之争的工具。 在主仪式过后,语鹿在冷餐台前拿东西吃,便听到几个寰宇的旧臣在嘲笑“她”。 “薄司寒小孩都拿到手了,应该是给了那女人一笔钱,把她打发掉了吧。” “也不错啊,从薄总手指头缝里漏点下来,也够她吃一辈子了。想要攀高枝儿,也要看自己有命拿有没有福享。” “我看她就是个扫把星,薄司礼年少有为,偏偏结婚当天被她克死。这种女人,还是别结婚别去祸害男人比较好。” 第225章 前未婚妻 说这些话的有男有女,语鹿听的可有点生气。 不管说这话的人到底出于什么心理,谁愿意听人在背后嚼自己舌根啊。 有点想借着产后抑郁这个由头发一顿飚,然后装自己是病上了头情绪无法自理,让薄司寒自己去收拾残局去。 下一秒,娇艳的女人却笑着插进来。 “与其在这里妒忌人家,还不如好好掂量掂量家底,算算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值一个亿?” 语鹿侧头,有些愕然。 帮自己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叶珊小姐。 叶珊显然也注意到语鹿的视线,那双浅淡的眸子审度了她片刻后,眼神里带着隐隐的不屑。 还没等语鹿张口,对面的几个女人已然结成了联盟。 “哟,这不是叶家大小姐吗?还真是稀客。” 彼此相视一眼,嘴是一张比一张刻薄。 “我还记得上一次有您出席的大场合,您可给大家表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高空跳跃。说起来您跟薄总还真是缘浅情深,人家薄总儿子今天满月,虽说跟您也没什么关系,您能赏脸出席,也是寰宇天大的面子了。” “叶珊小姐当然该来了,虽然夫妻做不成,但人家总归还是要做一家人的。要不是薄三公子早已娶妻,还轮不到小公子享受这天大的艳福。” 说完,几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凑在一起笑。 “可不是么?要说还是叶小姐好命,薄家几个公子哥挨个配婚约。要是这一回薄小公子这里成不了也不打紧,诺,那儿,刚出生的,虽然年龄差距大了些,叶小姐也可以边当老娘边当新娘嘛!” 叶珊油然而生屈辱与愤怒。 一时间面色绯红,任是口齿伶俐的她也找不到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原本是世家千金,从前说话纵然刻薄了些,可惹毛了顶多发发小姐脾气,骂两句贱人。 哪里像这几个名媛,揶揄归揶揄,嘴巴还臭。 语鹿眼见着叶珊一嘴难敌多口,外加上把自己儿子也扯进去打趣,实在有点忍无可忍。 “叶家就算现在今非昔比,叶珊也是大小姐,一出生就站在你们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终点,这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吗?” 语鹿站出来帮着叶珊说话。 “我看着各位太太穿的衣香鬓影,还以为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知道的呢还以为各位太太是在跟叶珊小姐老朋友叙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叶小姐面前自惭形秽,嫉妒人家叶小姐就是比你们过得好。” 语鹿那张嘴,利起来连薄司寒都说不过她。 人家哪里不舒服,她就专往哪里捅,一刀子直接捅进肺管子里。 那几个名媛贵妇果然气的要跳脚。 两手叉腰,眼睛顶在头顶上,做出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长眼的玩意儿!现在来拍叶珊马屁?晚啦,叶家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叶家了,你现在巴结她还以为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你是寰宇哪个部门的,把名字报上来,我马上跟我老公说,让他开了你。” 还有甚者伸出手来想拉拽语鹿的衣服。 语鹿眼疾手快立刻指着她伸过来的手,大声道。 “夫人,注意你的修养!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脸你丈夫还要脸呢!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敢对我动手,真当周围的人都死绝了。” 那妇人立刻朝四周看了一眼。 发现这边的吵吵闹闹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检视。 还有好几个是经常上财经频道的行业大佬,正举着酒杯跟其他商务合作对象聊天。 大概是又被惊扰到,蹙着眉头看了这边好几眼。 这几个女人终于收敛了些。 她们当然不是不懂事,分得清轻重。 在这里动起手来,一来是给到场的其他名流看笑话,不利于丈夫的事业发展,更重要的是这是在薄司寒儿子的满月礼上,闹开了明显就是不给他面子。 现在寰宇又归薄司寒统管,他们都还要在他手底下讨饭吃,谁敢惹这尊大佛。 语鹿见这几个女人没话好说了,拉着叶珊就走。 叶珊还有点不解气,还想说两句。 结果语鹿不大不小的一句奚落,直接把叶珊逗笑。 “叶珊小姐,你是见过狗咬了人人还要咬回去的?既然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谁爱吠就继续在这里吠,我们换个地方聊天。” 第277章 这一句话不仅把几个贵妇人肺管子捅穿,还给了叶珊一个台阶下。 毕竟她再倒回去跟她们几个吵就特别没意思了。 正常人谁还跟乱吠的狗一般见识。 也不管身后怎么吵,叶珊跟着语鹿到了一处休息处。 两人刚坐下,叶珊率先恭维一句。 “真是好利的一张嘴,我要谢谢你,刚才帮我出了口气。” 语鹿脾气冲也是一时上头,爆炸的小宇宙爆完就是一片祥和。 她看了看叶珊,淡淡的笑了笑:“哪里用得着说谢,明明是叶珊小姐先帮我说话。” 这还是语鹿第一次跟叶珊单独相处。 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 不仅不自在,还因为内心有所愧对,简直不敢直视她。 语鹿对叶珊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曾是薄司寒的未婚妻上。 两年前的那场大雨,薄司寒和叶珊的失控,语鹿虽然置身事外,但后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明白,他们两个搞成后来那样,自己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原因。 她其实就……挺……觉得对不住叶珊的。 但是如果亲口说出类似于,叶珊,我从来都没想跟你争,都是薄司寒强取豪夺。 感觉自己跟个绿茶似的。 反正她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真心觉得对不住她,还不如做点实际的事。 叶珊似乎一眼看穿了语鹿心中所想,自嘲的笑了笑,立马打住她。 “别,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对不住我之类的话,我怕我会吐出来。” 语鹿怔了怔。 压在胸口那颗巨石,缓缓的落了下来。她叹了口气。 “刚好,我也觉得我说不出来。” 叶珊的目光里逐渐放下戒备,说实在的,她对苏语鹿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很简单的,就因为她曾经是自己爱的人包养的金丝雀。 她跟她,天生就是敌对关系。 这种敌对关系,从建立起就会持续很长很长时间,只能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存续状态,除非有一天,叶珊不再爱薄司寒。 但她不爱他,依然不会接纳苏语鹿。 苏语鹿的存在,本身就是她人生上的一个污点,薄司寒把这个污点弄成了大面积的污渍,让她原本光鲜亮丽的人生,断片了。 “我刚才出声不是为了帮你说话,我跟那几个女人早就不对付了。” 她瞥了语鹿一眼,大小姐的架子依旧未改,高傲又骄矜道:“从前她们排着队想拍我的马屁为她们丈夫谋份好差事,都挨不近我身的。” 第226章 第一顺位 这几个阴阳怪气的女人是寰宇旧臣的家眷。 当初薄司寒把寰宇的精锐带走建立天晟,还剩一批青黄不接的留在寰宇帮薄司礼守江山。 为了稳定军心,薄司礼便把这批人都往上提了提。 按寰宇的选材标准,或者说按薄司寒的选人标准,这批人顶多做到部门负责人,哪里配做什么高管,根本就不是那一流的人物。 但薄司礼那会儿是内忧外患,薄司寒又把最能挑大梁的全带走了。 临时培养新人都还需要时间呢,只能暂且先分果子把集团内部熟悉业务的老人给哄着。 却不成想,这批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旦手中有了一丁点权势,自己有了一点点身份,便开始目中无人。 特别是叶家这两年不行了,逮到机会就想变本加厉的踩上两脚——毕竟只有真落魄公主踩起来,才更有优越感。 那些年跪舔受的委屈,才能加倍的发泄出来。 叶珊已经跟这群人起了好几次冲突了。 却没有向她们低过一次头。 即便她是落难的凤凰,可公主的王冠可以被砸碎,也会焊死在头上。 方才语鹿听叶珊说起,一直沉在心底的一个疑问,慢慢的浮出水面。 她还是好奇的问叶珊。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叶珊看着她。 她也看着叶珊,很认真的说。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你跟他重归于好了。” 叶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哪段时间?你跟薄司礼在一起那段时间?我要是跟薄司寒重归于好了,还轮得到你跟他结婚的份儿。” “他跟我结婚又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语鹿语气有点急。 叶珊看着语鹿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都有点替薄司寒不值。 就这女人?薄司寒就为了这女人跟自己闹决裂?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语鹿,从头发丝儿到脚,都没放过。 要说漂亮?顶多算是清丽,也够不上娱乐圈女明星漂亮吧? 要说有多特别?反正除了她那张凌厉的嘴,叶珊也没看出她有多特别。 所以啊,叶珊也搞不明白了。 这苏语鹿到底哪点儿好啊?值得薄司寒为她做这么多? 关键是,这女人应该知道薄司寒做出的所有事,都是因为爱惨了她,她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还在找借口逃避。 真是招人恨! 原本,叶珊是没兴趣跟苏语鹿花时间说废话的,她们之间原本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此时,叶珊心里真的有点为自己抱不平。 就因为薄司寒偏心。 第278章 薄司寒就是追自己那几年,哪怕是带着目的而来,都没有偏心的这么厉害过。 “苏语鹿你这人啊,刚才我还觉得你还有点意思,现在我才发觉,你这人挺没意思的,还装腔作势的很。” 语鹿对她的挑衅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随你怎么想。”她起身便要走。 叶珊没想到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好欺负,伸手拉住她,眼神突然沉了下来。 “苏语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有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遭遇,跟你分不开关系,你今天必须听我说完。” …… 叶珊的故事,是从薄家和叶家两家的渊源开始的。 因为薄风和叶盛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薄风很早就定下了叶珊给自己做孙媳妇,最开始叶珊是指给了薄风最满意的长孙薄司礼。 只是因为阮生玉的关系,她跟薄司礼的婚事告吹。 这时候薄家二公子才冒出来对她穷追猛打。 “他真的……女人还是很难对他不动心吧。” 叶珊说起她跟薄司寒的往事,竟然还是有些怀念的,嘴角都不由的挂上一丝甜美的微笑。 当然,现在叶珊再回头看那些回忆,才后知后觉,薄二公子追自己,根本就是为了完成薄风的任务。 论做男朋友,他再完美不过。 相信他做丈夫,做爸爸,也不会让人失望。 只不过叶珊现在才明白,薄司寒在面对她时的完美,只是为了完美而完美,并非是发自真心的爱她,才想为她做这些事。 但是他对苏语鹿却不是这样的。 叶珊后来查过苏语鹿,语鹿跟薄司寒之间的事,可能叶珊比其他人更清楚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薄司寒没有任何原因的把一个女孩子卷进来。 叶珊可以认为是一个男人的见色起意。 其实在他们那个圈子,包养金丝雀,养外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关键还是看态度,究竟是玩玩儿,还是当真。 从苏语鹿第一次偷偷给叶珊打电话,差点被抓包,薄司寒专门弄了个假的孟颖艺来糊弄叶珊,自己则把苏语鹿藏得密不透风。 再到他过春节,专程带着叶珊去雪都撞她和何子帆。 最后到叶珊第一次抓包两人,薄司寒宁愿跟叶家决裂,背叛薄家,另起炉灶。 可以说,对一向利益最优化薄司寒,他在苏语鹿身上做这些事,都是看不到任何利益回报的。 不仅如此,有的事甚至多余到可能会破坏掉他原本的目的。 但他还是这么去做了。 宁愿让他牺牲所有,他都非得要去做的事……非说要有一个目的,也只能是为了得到苏语鹿。 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我十分确信他当时的临时悔婚是为了你,虽然后来很多人说,他就是野心勃勃,想另立门户,跟薄司礼平分秋色。但是我了解他,不会的,在他心里,第一顺位,是爷爷,所以爷爷说什么他就会去做,并且做到最好。但后来他心里有一个并列的第一顺位,是你,再然后,你应该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第一顺位,因为他为了你,背叛了爷爷。” 叶珊说完格外深意的看了语鹿一眼,很悲哀的一个眼神。 “你一定不知道,爷爷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第227章 长命富贵却爱而不得 语鹿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怎么不知道在薄司寒心里,爷爷有多重要呢? 他人生的前半段,都是建立在得到爷爷的认可上,那曾是他一生的荣耀。 可语鹿想了想,就笑道。 “叶珊小姐,我真的有点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叶珊说:“因为我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薄司寒这个人让我老不舒服,但你这个人让我更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 “我曾经因为失去司寒而自杀,也因为对你的恨,让家里派人来绑架过你,但是没成功。对于绑架你这件事,我不会向你道歉,顶多是,扯平了。” 语鹿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她大概也是知道的,却不知道由来是如此。 但接下来的叶珊说的话,又让语鹿笑不出来。 “可是我家人绑架你这个事,却被薄司寒记了仇。后来,他翻了身,在两年时间里把我叶家产业链像拆玩具一样拆成一个个不成器的小公司。你不知道,我家是个招驸马的命,除了我爷爷,其他兄长弟弟都是纨绔,撑不起来家业的,因为薄司寒这么做,爷爷拿他没招,被气病了,接着树倒猢狲散,我叶家快不行了。” “这时候,是薄司简跑去求薄司寒给叶家留口气。然后你知道薄司寒说什么,薄司寒说正好,反正爷爷在世的时候一直想薄叶两家联姻,你把叶珊娶了,叶家的产业我给你保下,当做你们的新婚礼物。” 叶珊苦笑。 语鹿讶异了一下,转念一想,这的确才是薄司寒的处事作风。 其实他一直没有变。 爷爷还是他的执念。 不管做什么事,他依旧是利益最大化。 语鹿摇头叹息:“难怪,他们跟我说现在你跟小简在一起,那你想跟小简好吗?” “我跟小简的事有些复杂,薄司寒悔婚后,我一直在国外养病,小简经常来照顾我。” 第279章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叶珊欲言又止,明显不想再说下去。 因为在国外养伤的时候,叶珊原以为薄司简是为他二哥来赎罪来的。 结果这人更过分,很突然就抓着她的手,叫她别为二哥伤害自己,二哥根本不爱她,为这样一个人一点都不值得。 两个人因为分歧僵持不下,最后薄司简竟然直接动手强暴了她。 叶珊一想起这件事都气的浑身发抖。 这姓薄的一家子,简直欺人太甚,到底还想怎么折磨她。 她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碎发,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迪奥小姐的香水味在空气里散开。 “况且别说想不想,愿不愿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叶珊大小姐了,为了保全叶家,我现在就是一个押在薄家的人质。” 刚才那几个名媛说的话,其实还是往叶珊心里去了。 哪怕别人并不关心事实是什么,她还是想向别人澄清,在跟薄家几位公子的纠缠之中,她一直都是棋子,是被安排的那一个。 每一个都不是她主动去招惹的。 她顿了顿,又坚强了些:“但是我不认命,我也一直在想复仇。” 这句话语鹿好像也说过,嘴角遂牵起一个浅笑。 “那你想怎么复仇?” 叶珊看了她一眼,唇角也挽出一个笑:“我还没想好。”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嘴角扬起笑。 气氛却变得更加温和、惬意。 此时,薄司寒和薄司简就站在壁炉旁说话。 落地窗外的雪花还在纷扬,灯光在两个男人头顶形成一道浅色的光晕。 映衬着两个男人外貌更加出色。 薄司寒手搭在棕榈色沙发的扶沿,五官深邃,气质冷峻沉稳。 薄司简则活泼的多,一脸的痞气,脸上的表情夸张,一分钟变一个。 语鹿在看薄司简。 叶珊却在看薄司寒,一缕眷恋从心田滋生,却又被她强按下去。 “苏语鹿,你知道吗?我在养病的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到底输给你输在哪里。” 语鹿转头看向她,慢一拍地啊了一声,语气温和指着自己道:“我看出来了。因为每次你看到我,你的眼神都说,切,就这种货色,入不了台面的乡下野丫头罢了,还不够给我叶珊提鞋的。” 叶珊哈哈一笑,话锋一转。 “你知道你跟薄司礼跑了那段时间,他给自己注射mf吗?” “……” 刚才还笑着的语鹿,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倏的揪紧。 心跳险些骤停。 叶珊见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震惊过了头,便知道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件事。 显然,薄司寒也没把这件事拿出来卖惨,邀功唉。 叶珊是断然没有想到,唯我独尊的薄司寒这人,也有玩儿纯爱战神这一套的时候。 “照他的脾气,你敢这么背叛他,他是宁愿把你毁了都不会把你留给薄司礼的。” “后来他因为操劳过度住进医院的时候,我曾问过他什么不好玩玩嗑y,他一开始咬死不敢承认,后来还是被我试探出来了,不注射mf的话,他害怕他会忍不住纠缠你们,mf至少会暂时麻痹掉他的神经。” 薄司寒的字典里,可没有放手和成全两个字。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做到了。 虽然是借助药物才做到。 当然,也是从那一刻,叶珊彻底放弃了薄司寒。 她是爱他,爱的发疯。 可是在爱情这个战场上,她搞错了对象,她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苏语鹿,而是薄司寒。 她永远都不可能斗得过薄司寒,因为薄司寒就是这么喜欢苏语鹿,喜欢到彻底变的不像他自己。 而叶珊平铺直叙,甚至不带感情的这席话,的确给语鹿造成极大冲击。 她的心脏缓慢的停滞,接着剧烈的跳动。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还嗑y。 胸膛里某种酸涩又温暖的东西在飞快的往外流,很复杂,很难受,她不喜欢他这样,但又蔓延着说不出的感觉。 事实上,从薄司寒以为五一是阿礼的孩子,却还愿意照顾他,疼爱他时,语鹿就有些察觉到,他跟以前只是一味蛮横掠夺、占有,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忽明忽暗,眉梢眼角不自知的染上沉闷的钝感。 “叶珊小姐,如果你了解曾经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想要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太苛刻了。”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是不识好歹也罢。 没有见过雨季的人,很难懂得慢半拍的季节里积年累月的潮湿。 叶珊倒是一脸无所谓。 “随你的便啊,我又不是来做说客,站在我的角度我真的只是在表达我对你的不满,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何不食肉糜,每次我看到你脸上装出一副我才是受害者的模样,我真的很想扇你两巴掌,叫你矫情。” 叶珊飞快的表达完情绪,又道:“但那也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看问题,换在你的角度,我也理解你。其实吧,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钓着他,让他长命富贵却爱而不得一辈子,刚好帮我出一口恶气。” 叶珊也是正常女人,既然得不到薄司寒的爱,苏语鹿跟薄司寒僵持的状态会让她心里更好受一点。 第280章 很多时候皆大欢喜,对旁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第228章 刁难 隔了一会儿,叶珊看到薄司简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她脸色大变,连打招呼的话都没跟语鹿说完,忙不迭的拿起手包逃之夭夭。 等到薄司简走到跟前来,语鹿瞧着他满脸都是焦灼,哪里见的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叶珊呢?” 早跑了呗,就你这速度,追一辈子都追不上。 语鹿没有说话,眼珠子朝右转了一下。 薄司简立刻明白过来,眉梢舒展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夏日海滩盐汽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谢谢二嫂,我去找叶珊聊会儿天。” 说完匆匆而去。 鬼晓得他想去找叶珊“聊”什么“天”。 不过跟叶珊聊了这么久,语鹿也坐的两腿酸胀,口也有些干。 刚站起来,薄司寒也走到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 “叶珊刚才跟你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可见这人忙归忙,依旧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你们薄家人是怎么囚禁她的。” 她反应很快,或者也可以说很慢。可能是压根没想过语鹿会跟自己交谈,薄司寒的目光立刻定在了她身上。 有佣人端着饮料走过,他从银盘里端了一杯软饮。 递过来,她接过,他的手不经意间有触碰到她的手指。 这一次她没有像受惊一样躲开。 也不知她是疏忽了,还是…… 薄司寒大胆又探究的看着她,又低了些头,眼眸深邃浓稠,眼底最深处有一丝强烈的进攻性一闪而过。 他莞尔一笑,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可你跟她还是不一样。” “我只想把你关在我心里。” 兴许是刚才跟叶珊聊了许多,语鹿原本就有些微动摇。 此时,薄司寒的语气直穿过语鹿心里的防御屏障。 他的这个“不一样”,让她实在有些无力招架。 好像是吧,她感觉的到,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可那种感觉如此复杂,又有点沉重。 她可能不太会表达,而且还有点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把自己关在门窗紧闭的屋子,薄司寒在门外来来去去的敲门。 如果他一直敲,一直敲。 她会习惯敲门声。 也可能,会忍不住去开门。 残存的理智让她避开他想要对视的目光,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些场面话,都是关于这场满月礼的,关于薄五一的。 聊得根本说不上投机。 薄司寒还是想试探。 语鹿察觉到他的用心,戒备心渐渐提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都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还没说两句,他又被人叫走,薄司寒漆黑的眸子盯了她两秒。 然后说,我一会儿再过来。 等他前脚刚走,语鹿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唉声叹气。 被这人眼神捕捉到时,既像在考试,又像在上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漏出马脚,激起他更剧烈的进攻。 薄五一上午被拎出来展示了一会儿,精神头很足,一直被保姆抱在手里,两只眼珠子滴滴咕咕的转,四处看。 语鹿看时间差不多了,薄五一该喝了奶去睡会儿。 便走到保姆身边,把五一接过来。 抱在手里还没掂两下,刚才跟她呛声的贵妇人中的一个,竟带着自己的丈夫,趾高气扬的走到语鹿面前,把她拦了下来。 “老公,就是她,刚才就是这个女人骂我。” 语鹿瞬间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也是一副有头有脸的精英人士。 看了语鹿一眼,竟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吼了过来。 “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从没见到过你?你有邀请函吗?” 语鹿一手抬着五一的头,一手抱着他的腰,边哄他一边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没有邀请函。” “你没有邀请函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男人原本还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寰宇的员工,只是看着她年纪轻,猜想就算是寰宇或者天晟的员工,应该都是级别很低的底层员工。 他就是拿着这一点来刁难她。 狐假虎威借势发挥。 现在一听苏语鹿说自己没有邀请函,像是揪住了语鹿的小辫子,瞬间眼睛兴奋地冒光。 看他还不整死她! “这里这里是你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可以随便进来的吗?安保!安保在哪里!还不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他嗓门极大,像是抓贼似的,巴不得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听到。 薄五一原本今天玩的有些兴奋过头,有些犯睡眠困难。 被这人大嗓门一吼。 他小小的身体当场就抖了一下。 语鹿轻轻摇着五一安抚他,也冷了脸警告眼前故意闹事的两人。 “你小声点,别吓着小孩子。” 可那人可不管这么多。 看了一眼语鹿怀里的五一,伸手就要去抢薄五一。 “小薄总也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抱的吗?” 那女人也在旁边帮腔:“可不是吗?不知道哪里来的底层员工,刚才还在舔着脸巴结叶珊,现在又来巴结小薄总。真是不要脸!” 第281章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心思没放在做事上,反而一心想着靠跪舔走捷径。还抱着小薄总不撒手干嘛,难道你还想对他做什么。” 四只手齐齐伸过来,在语鹿怀里抢孩子。 保姆见状不对,也帮着拦,可女人的法式美甲还是抓伤了小五一。 五一“哇”的一下,呛哭出声,伤心欲绝的嚎啕响彻在宴会厅。 其实这两人就是嘴巴上打着为小薄总好的由头,来收拾苏语鹿。 事实上,心里压根不在乎薄五一会怎么样。 毕竟他生父都已经死了,就是一个傀儡娃娃罢了。 薄司寒不就是为了拿到他身上的51%吗? 总不可能还真当自己儿子疼吧? 这种敏感的叔侄关系本身就危机四伏,俨然就是一现实版的朱允炆跟朱棣,关键是这个“朱允炆”还没个朱元璋护着。 小孩要是哪天突如其来的夭折,都没人会感到意外。 因此,这群人才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吓小孩。 这小孩就是摔了、伤了,破了相、断了胳膊,他们都无所谓。 第229章 护短 薄五一奶声奶气的哭,直哭的喘不过气,怎么哄都哄不好。 周围围观的很多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却因为怕得罪薄司寒,无人帮忙。 很快哭声把薄司寒吸引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只见身材颀长的男人长腿跨过来,站到了语鹿身边,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薄司寒垂眸看了一眼薄五一。 语鹿立刻拎起五一的小胳膊,告状似的把五一手臂上的伤亮给薄司寒看。 宝宝皮肤娇嫩,指甲轻轻一勾也能抓破,五一又白又软的藕臂似有一道抓痕,红红的特别明显。 薄司寒眼尾向下压了压,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心疼的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关键是语鹿还一声不吭,不依不饶只用凌厉眼神向他施压 ——你自己看着办。 薄司寒伸出手臂,露出一个必须反省的表情,用试探征询的目光,礼貌的望向她。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似乎十分尊重眼前这个女人。 但语鹿还是有些生气。 这事跟薄司寒没关系,她知道。 但她就忍不住想冲他发脾气,谁叫他管不好他那些下属。 她没把孩子给他,而是沉着脸别开了目光。 比起她冷漠责备的态度,薄司寒的“示好”显得有几分“唯唯诺诺”。 薄五一却闻到了薄司寒身上妥帖又安全的味道。 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珠,依旧期期艾艾的闭着眼伸长了脖子往薄司寒身上拱。 语鹿更来气了,轻轻的按住他的背,把他按回怀里。 按的住小小身体却按不住一身反骨,五一抻直了脊背又从空隙里冲了出来,哇啦哇啦就要往薄司寒身上贴。 于是,母子之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人,却递了她一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看,你看,是他自己想到我这里来的,我可没勉强。 搞的语鹿胃都在抽搐 ——这没良心的小玩意儿,到底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薄五一到薄司寒怀里,他的一只大手就能稳稳的托住他。 男人宽大的手掌,衬得小家伙十分的小。 小家伙将小手和下巴搭在他脖子上抽抽噎噎,撒娇似的,把他的西装都哭的皱巴巴的。 即便慢慢的止住泪,还是紧贴着他不放。 这三个人啊,就这么自成一个空间,互动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说。 却好像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尽。 这画面看上去,若说不是一家三口,简直没人会相信。 不多时,薄五一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在薄司寒怀里秒睡。 薄司寒这才得了空收拾人,给自己老婆儿子解气。 他继续抱着小孩,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眼前的两人只感到一阵令人胆颤的压迫感。 立刻就站直了。 男人是老江湖了,紧跟着就变脸,巧舌如簧的谄笑。 “薄总,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是为了小薄总好,害怕有人伤害他。” 女人则不够机灵,察言观色的道行还不够。 想着正好薄司寒人在这里,忙不迭的恶人先告状。 “薄总,这里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连邀请函都没有不知道怎么混进小薄总的满月礼,刚才还抱着小薄总不撒手,真是危险,要不是我跟我丈夫及时出手……” 薄司寒漂亮的眼瞳露出不悦的神色,显然是被这番话给冒犯到了。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无情打断。 “你口中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不需要邀请函的,因为她是我的太太,也是这里的女主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一记惊雷在整个宴会厅炸开。 女人呱呱的嘴巴,保持在了一个张的很大合不拢的状态…… 啥,是咋回事? 她傻眼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她的丈夫……以及在场的其他吃瓜群众。 而薄司寒似乎是故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替苏语鹿母子撑腰。 一只手稳稳的托着薄五一,另一只手牵起了语鹿的手。 第282章 他的手心干燥蕴热,将温度传到语鹿的手心上,激起一点战栗的感觉。 薄司寒幽幽的启唇:“我不喜欢给不长眼的人发工资。” 他朝人群中某个熟悉的面孔看了一眼,一个眼神的示意:“现在就给人事打电话,给他结算工资,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那男人当场就吓的屁滚尿流。 谁曾想为耍一时威风,逞一时之快,就这么把前途给耍没了。 “薄总,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太太,我们错了,求您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他立刻向薄司寒求饶。 目光落到语鹿身上,侧过身,想都没想,扬起就是一个巴掌抽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妻子脸上。 涨红了脸大声呵斥。 “还不赶紧跟薄太太道歉,还站着干嘛,跪着道歉,跪着。叫你平时别惹事生非,妈的,尽给老子挑事!” 那女人被丈夫一耳光抽的眼冒金星、面红耳赤,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可还能怎么办? 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还是只能屈膝跪下来,低眉顺眼的求语鹿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她自己势利眼、没眼力劲儿。 苏语鹿看着两人哭天抢地苦苦求饶,只朝薄司寒望了一眼。 却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只牵着语鹿转身就走。 男人见挽回无望,跪着爬过来抱着薄司寒的腿,哭的涕泪横流。 “薄总啊,我为寰宇工作了十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把我直接判死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薄司寒垂眸,像看蝼蚁般看了他一眼。 “我是个护短的人,护短的意思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关系好坏。” 这人永远是温润礼貌的语气。 再配上得体的举止,就连骂人都像是真心问候对方母亲早安。 “你连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还想在寰宇混?还是另谋高就吧。” 踢了男人一脚,男人的手从他的裤子上松开。 薄司寒带着语鹿和五一转身离开的脚步带起风声。 第230章 她不是他的所属物 两人把薄五一抱回婴儿房,一进屋,薄司寒一身凌厉的气息瞬间收敛。 他把五一兜着放回婴儿床前,捏了捏尿不湿,鼓鼓囊囊。 看来刚才那一顿闹,把薄五一尿都吓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心想,还好不是自己儿子,这么胆小,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但也只敢在心里吐槽薄司礼的儿子,当着语鹿的面吐槽,怕被打。 他熟练的给薄五一换下尿不湿,用无添加婴儿湿纸巾给他擦了屁股蛋蛋,等晾干以后才给他穿上尿不湿。 一切做好以后,才发现苏语鹿在看着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全靠借着走廊灯光的光线看清房间。 薄司寒忍不住提声逗弄道:“你看着我嘛?刚才太帅了被迷住了?” 语鹿抬了抬眼皮,懒得跟这个自恋的家伙多话。 拎起小被子,盖在五一肚子上。然后起身去拿医药盒,找出消毒棉签,替他手臂上的刮伤消毒。 薄司寒背过身,打了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看。 在等待医生来的时间里,语鹿以为薄司寒会走,去忙他自己的事,结果他跟她一样跪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小五一睡觉。 可能是他刚才表现极佳,她也说不出赶他走的话。 可是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怪异又尴尬。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刚才在向我闹情绪。五一也觉得很委屈。” 她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眼睛里和嘴角上带着一点不太认真的笑意。 她转过脸去。 对刚才那一幕,其实还有些纳闷的。 她还没看一个人为了一份工作,又是打老婆,又是下跪求饶的。 单单只是因为得罪她,就要这样贬低尊严,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这就是生气归生气,她绝没有要看低什么人的意思。 英俊帅气的男人,手撑在摇篮的边缘,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她还很嫩,可他也愿意向她解释。 “不要只看表面。” “嗯?” “他清楚以自己的本事,离开了寰宇是不可能在任何一家公司拿到这么高的薪水和待遇。况且今天这个事传出去,知道他得罪了我,多半其他公司也不敢再要他。” 想言下之意,这人如果还想在这行混,彻底完蛋。 语鹿听完,撇了撇嘴角。 看来他早知道他当场拒绝对方的结局有多惨,可他当真是不给对方一点活路。 “你做事总是这么绝,以后会出问题的。” 薄司寒侧首看了眼语鹿,昏暗的光线,她的表情,眼里的情绪,看不太真切。 但他宁愿相信……她这句话是在关心他…… 他朝她凑得近了些,黑暗一层天然的遮挡,无人打搅时,能遮住人的昭然之心…… “这些是寰宇的老人,也不是我的旧部,不太好管,我早就想动手弄他们了,事情太多了一直没腾开手,今天是一个机会,就是杀只鸡吓吓猴子。” 他的嗓音里全无慈悲。 没有用“公报私仇”这个词,但他做的事就是公报私仇。 第283章 现场那么多寰宇高管,自己是块什么材料自己心里有数。 薄司寒就是顺带让他们看到自己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跟薄司礼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谁不听话,他就弄死谁,求情都不管用。 语鹿清浅抬眸,看了一眼他,可能是跟着他太久,她也变的薄情,没有圣母心泛滥说他做的过分。 跪久了腿有些酸麻,她手撑着地想换个姿势。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要出意外。 薄司寒拉住她的手腕,帮她借力,让她坐在地板上。 手指的勾缠,距离的缩短,这算是今天的第三次触碰了。 她微微蹙了下眉心,但并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薄司寒不想把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搞的很僵,很懂得分寸的松开了手。 一切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些欲语还休,都在眼神里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话锋一转,变的太温柔,一点也不没有刚才的森冷残酷。 “我知道你不想公开关系,原本我也没做这个打算。” 语鹿摇摇头,她可能会有些介意,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这件事从头到尾没往她心里去。 他跟她结婚是权宜之计。 她这个薄太太的头衔,并不具有任何权威。 可是,薄司寒就是因为她不具有任何权威,才突然站出来替她撑腰。 不是为了主持公道。 而是…… “公开也有公开的好处,虽然会麻烦了点儿,但这样我走了以后,才没人敢欺负你们。” 刚才发生的事,让薄司寒意识到,不公开还是不行。 他这前脚一走,照顾不暇,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借着这个机会闹大了也好,不管外人怎么想,他是在人前亲自承认了她和薄五一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想要对她们动手,也会有所顾忌的。 可是语鹿听到他刚才那句话,第一反应不是感激或是感动。 她突然变的毫无反应。 表现的很平静,心却在狂跳。 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并不是那种没有底气的人,艰难抿着唇,都不知道这种激荡的情绪,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你走哪儿?” “之前没有告诉你,天晟在纽约成立了新公司,这一回投入很大,我准备亲自过去,这一去要去好几年。” 她不言不语,很久才又开口,说出来话却是答非所问。 “我和五一不需要你的保护。” 他笑了笑:“就当是照顾一下我的掌控欲吧。” “……” “我明天就走。” 她视线摇摇晃晃的模糊。 薄司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在审视她。 看着她抬手将鬓角上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挂在耳后,神色寡淡看不出情绪。 薄司寒试图组织出一个逻辑完整的句子。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发生的很多事,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要赎罪的话光是说对不起说抱歉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这次走了,你跟五一过一些平静的生活,对你们大概会好一点吧。” 语鹿的目光望过来,暗流涌动的眸光与他的目光交汇。 薄司寒突然发现,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变的不会说话了。 心里某些东西灼灼火热。 也愈发忐忑。 他深呼吸一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我不知道这种方式,是不是你想要的?” 话音刚落,刚刚止住的控制欲,又从心底流了出来。 心里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 只要你说一句留我,我就留下来。 可是他立刻又否定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做了。 忍痛忍到眼角绯红,幸好黑暗里苏语鹿看不到他心碎的神色。 其实他是个很吃硬的人,从记事起落泪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后来想想,其实他这么多年,忍受没人心疼没人爱的寂寞也习惯了。 因为语鹿突如其来的闯入他的心,他误打误撞的在她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慰藉…… 他依然病态且偏执的希望她成为自己的所属物。 但她不愿意。 总有一人要让步。 第231章 一曲终了 他在阴影里,依然是那个冰冷、强势且无情的男人,可是那双深沉的眼眸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我很想给你戴上手铐,拴在我身边,这种感觉很强烈,我都害怕那样的我。” “其实我们之间,我知道的,始终都在强调我自己的感受,我不能允许你不接受,不允许你不听话,不允许你爱谁都可以却始终不爱我。” “当然,我既没有心胸宽广到即使被骗也能原谅,也没有死心眼到即使受伤也不要放手。” 薄司寒嘴角噙着一抹细微的笑。 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 只是觉得,从今往后或许就是这样了,心里始终有种不甘心的预感。 可让谁彻底成为谁的东西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办法再抱紧,至少可以在背后为她提剑挥刀。 语鹿听的他突如其来的一番掏心置腹,没有动,僵硬的身体和黑暗融为一体。 第284章 非常不巧的是,电梯到了,医生拎着药箱被女佣带进门。 灯打开,黑暗驱散,白的耀眼一片,刚才谈话的什么痕迹都没剩下。 薄司寒觉得自己在房间里显得有些多余,把时间留给语鹿和医生,从房间退了出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医生检查过五一的情况,只是破了点皮。 已经上过碘酒,其实不用再做额外处理,但医生已经习惯这家人的小题大做,象征性的又给五一小胳膊喷了点药水,又贴上一个幼儿的ok绷。 撕起来不会痛的那种。 语鹿刚才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是医生做完这一套流程,她手捂着眼才开始哽咽。 眼泪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医生哭笑不得的安慰:“他真的没事,不用太紧张。他甚至不需要打破伤风针。” 语鹿手心擦着眼泪摇头。 泪珠还是成串的流出来。 她想起薄司寒他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方式,其实语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当你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有些东西总是看不到。 然而就在你开始感到没有安全的时候,才发现习惯也能变成天性,有没有爱,到了一定程度是能感受到的。 但分隔两地一定会是致命伤。 语鹿知道自己还是不够坚强,不够争气,莫名的想哭。 晚一点下楼,她脸上已经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 但别人看到她从旋转楼梯走下来时,眼里充满了尊重、嫉妒与假惺惺的笑意。 有人为了拍薄司寒的马屁,晚会结束前的最后一个节目是让薄总和夫人共舞。 号召人敲了敲细长的香槟酒杯。 一串气泡在清亮的浅金色液体中升起。 角落里的乐队弹奏起《最后的华尔兹》,这首歌总会作为一首舞会的终场曲。 每个乐手面前也点上一支燃烧的蜡烛。 薄司寒缓笑轻谈中镇定泰然走过来拉她,语鹿还不习惯这种上流社会的排场,拒绝说自己不会跳舞。 薄司寒低头靠近她,鼻息从她的鬓边略过:“你跟着我跳就行了,就算我们把华尔兹跳成迪斯科,他们也只会鼓掌说brave。” 他压低了嗓音,这个姿势落在旁人眼里,就很像是两人在亲昵的互动,并且马上就要亲了上来。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 他深知像他这种有前科的人,必须自律,滚烫的吻一旦落下来,想要得到的念头就会在这一刻破体而出。 那么多忍耐和煎熬,都会前功尽弃。 语鹿听他的语气极其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似懂非懂笑起来,彻底冲散了方才淡淡的伤感。 薄司寒伸手抱紧了她,久违的实实在在的把她拥在怀里,尽管有许多次,他在梦里这么做。 她被他搂着腰带进舞池。 随着两人开始在音乐中起舞,随后无数男女也纷纷加入舞池,搂搂抱抱。 落地窗外回旋的银白色雪花,在黑夜里轻舞飞扬。 蜡烛嫣红的火苗也在歌舞升平中婆娑,可是一首曲子的时间很短,乐手在奏完自己的部分后,挨个将蜡烛吹灭。 当最后一支蜡烛吹灭,一片黑暗中,人影摇曳定格。 舞会也随之落幕。 看着像是在挥别一种生活。 * 翌日,薄司寒一大早就启程去了纽约。 清晨的薄家一片寂静,除了家里的佣人,其他人的不见踪影。 昨天聚会的痕迹,欢闹的痕迹一点都没留下,仿佛前一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薄司寒走后,生活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语鹿认真照顾着薄五一,按时在心理医生那里做心理咨询。大约半年后,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申请回警队报到。 语鹿的上司是老苏从前的徒弟肖莱。 当初是个连枪都拿不稳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刑侦大队队长。 还是岳静宁托关系才把语鹿调到他手下做事的,就为了方便照顾她。 肖莱原本想把语鹿安排在办公室搞搞行政算了,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跟着出勤在一线走动。 结果被语鹿一句:“肖队,你是不是在搞性别歧视?”怼了回去。 还扬言他要是再不公平分配工作,她只能去劳动仲裁告他,把好心没好报的肖莱气的肝儿疼。 岳静宁当然也不想女儿做危险的事,常常在劝,都是当妈的人了,就应该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庭上。 “就没见几个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只想往外跑,待在家里的时间还没单位的时间长。” 只是可惜语鹿翅膀硬了。 对她的建议只是一笑了之,接下来依旧我行我素。 过往的经历,让语鹿发自内心想要自己变的更坚强一点,那些遭遇,有薄司寒一手操纵,更有她自己懦弱的原因,人不管是在顺境还是逆境,都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否则容易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薄司寒在纽约每天也是起早贪黑的忙。 他一向是个投入进去就全身心都扑在一件事上的人。 忙起来吃住都在公司,无暇其他。 因为时间实在不够用,以至于第一年统共就只回了两次国. 第285章 两次回国待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够二十个小时。 第232章 新婚与离婚 第一年回来主要是为了薄司简跟叶珊的婚礼。 因为叶珊怀上了薄司简的小孩。 原本叶珊是想把孩子给流掉的,但是薄司简很直接的把孕检报告递到了叶家老爷子眼皮子底下。 然后跪在老爷子面前抽自己耳光,说自己要对叶珊负责。 叶盛冷眼看着薄家这最小的一个小子,其实他对薄家这几个小子一出事就跪地抽自己耳光的戏码早看腻了。 但叶盛还是应允了两人的婚事。 个人恩怨来看,叶盛对薄家恨之入骨。 但从为叶珊来看,个人恩怨只能摆两边。 叶珊嫁给薄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最优的选择。 叶盛脑子还没昏,知道叶珊不管嫁给除薄家的任何人,都难保薄司寒不会赶尽杀绝。 与其让珊珊再经受担惊受怕的日子,还不如一步到位嫁给薄司简,至少珊珊能过一些安稳无忧的日子,叶家也会因为这层关系得以保全。 一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曾孙出世,叶盛的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叶珊见爷爷这么渴望见到曾孙,总不想让他失望,只能打消了夹娃娃的念头。 薄司简不顾事务所警告,趁热打铁趁着叶珊没反悔就跟叶珊领了结婚证。 结果领证当天又被娱记拍到。 娱记开出天价让薄司简买新闻,薄司简懒得跟他扯掰,直接官宣。 官宣的第二天,九亿少女为其英年早婚哭崩了几个社交平台。 广告商更是把事务所电话打爆,纷纷要求天价违约金! 薄司简管他娘的,直接给二哥打电话,通知他赶回来参加自己婚礼。 薄司寒在办公室一边接电话一边忙公务,嗯嗯了好几声,后知后觉才晓得薄司简跟叶珊要结婚。 他先愣了一下。 翻看了一下日历,发现自己自从离开家竟然大半年没回去。 放下手中工作,恭喜小简,又借着这个机会拐弯抹角的问了问家里人的其他情况。 薄司简就说大家都好,薄五一已经会坐、会爬,只是总学不会正着爬,老是倒着爬。 薄司寒嘴角不自觉上扬:“你二嫂一定又急的整夜睡不着觉,还会抱着薄五一去看医生,问他到底哪里不正常。” 薄司简向来简单直接。 “那可不是,二哥,感觉你像留了一双眼睛在家里似的,什么都知道。” 薄司寒不由得想笑,这还需要专门留眼睛吗?猜都猜得到。 “是不是二嫂平时也会跟你说这些?” 薄司寒手里握着电话,嘴角始终带着笑,眼神则平静如水。 以语鹿的脾气,她当然不会闲的无聊整日整日的给他打电话。不,是压根就没给他拨过一个电话。 有一回薄司寒在外应酬喝醉了,坐在加长林肯里,按错了电话键,直接就打到了语鹿那边去。 算时间,国内应该还是早上七点多的时候。 她接电话接的很快。 他听到她的声音,还没准备好跟她说什么,随口一扯,就问了她一下离婚的事。 毕竟再过不了多久,两人的婚姻也满一年了。 这婚到底是继续呢?还是红本换绿本呢?两人总要商量一下吧。 又不是一个人可以做主的事。 语鹿倒从没让他失望过。 可能因为是早上,她的语气很冰,与之相较他的醉意则很浓,语气也很暧昧。 她叫他找代理律师把相关手续和资料准备好,资料寄过来她就和代理委托人就拿资料去民政局办离婚。 薄司寒忍的后槽牙痒,眉毛轻佻,语气略微有些戏谑。 “行!” 第三天就让人把资料备齐寄到她手里。 当时薄司寒只是被气晕了,想着自己离开她,两人稍微缓和一下关系,慢慢再看有没有机会把人的心夺回来。 他对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在他这里的放手,并不代表着放弃!他只是想试试有没有一种新的她可以接受的方式,让他爱她。 结果她倒好。 他这一走,她一天比一天冰。 行,真有你的苏语鹿!要离就真他妈的离!还真以为我离不了你了! 接下来薄司寒每天就巴巴着眼,等着代理律师给他回复。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月过去。 他实在等不了了,就主动给代理律师打了个电话,问离婚进展如何? 代理律师接到他的电话,战战兢兢的回复他:“薄总,不好意思是我办事不利。薄夫人……薄夫人她实在是太忙了,我都约了她好几次了,每次都爽约。” 薄司寒慢慢就静了下来。 他慵懒往座椅后背一靠,舌尖舔了舔下唇。 这件事,突然就有意思起来……再忙,这都一个月了,总不至于一个钟头时间都抽不出来…… 律师还在小心翼翼的赔罪:“我一定会尽快搞定这件事的。” 薄司寒立刻打断他,心情很好的安排工作:“夫人忙你就别打扰她,你也别提醒她,她回头想起来会主动联系你的。” 挂掉律师电话后,薄司寒从雪茄盒里掏出一支准备用火柴点上,一想到她不喜欢烟味…… 第286章 思想挣扎了会儿,将烟折断扔烟灰缸里。 后来离婚这个事,他不提,她也不提。 就这么不了了之起来。 尽管他在她面前仍然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她是真的不想离婚,她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但他愿意乐观的想,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此时,薄司寒在电话里回答薄司简刚才的问题:“嗯,你二嫂有时候会跟我说一些。” 接着又问了一些婚事的细节,准备怎么办? 知道薄司简身上惹上了天价违约金,他直接就揽到了自己身上,只叫小简专心准备婚礼,什么都不用管。 薄司寒是在薄司简婚礼前一天赶回来的,婚礼结束当天晚上又回了纽约。 因为婚礼上的人和事太多,他几乎没跟语鹿说上两句话。 而他晚上到薄家时,时间比较晚,薄五一已经睡着了。白天行礼时,也只远远的看到薄五一两眼。 只有中午礼成后,等宾客用完餐各自散去,他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薄司礼不在后,他就成了长兄,长兄如父,任何时候都得紧着。 他扯了扯领带,绕开热闹的人群准备找个安静地儿松口气。 结果去到花园,正巧碰到语鹿正抱着薄五一,站在观景池边看喂鲤鱼。 语鹿的状态看上去不错,脸上带着笑容。薄五一又长胖了,小肥手指着观景池里的鱼,流着口水咯咯笑,眼睛小成了一条线。 薄司寒看到他们母子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一种过度疲惫后的松弛感,微微的喜悦感,甚至……幸福感。 幸福这个念头涌入脑海时,薄司寒自嘲的笑了起来。 等他走到两人跟前,客客气气的跟语鹿打招呼,扭头看向小五一,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薄五一已经有七个月,学习了很多新技能,也会用眼神和咿咿呀呀到叽叽咕咕的嗓音跟大人交流。 看到薄司寒,五一明显整个人都兴奋的眼睛冒光。 薄司寒觉得可能小孩子看到任何一个大人都会兴奋,这只是一种自然反应。 而五一看着他,嗓子眼里憋了许久。 最后竟从圆圆的嘴巴里,憋出一个甜软的“ba~” 第233章 糯米丸子 语鹿很尴尬,没想到薄五一最先学会喊的是“baba”而不是“mama”。 但薄司寒更尴尬,这小崽子逮人就乱喊,他怕得罪了眼前这位姑奶奶。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抬头看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好在薄五一也是一时兴起喊了这么一句“ba”,几个小时后薄司寒在飞机上回想起这一幕,都不能确定薄五一是真的喊了这么一句,还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薄司寒是下午四点多的飞机回纽约。 不是不想多待会儿,是实在抽不开身。 但在离开薄家以前,逮住了这个机会跟语鹿说话,几乎是不让她走的状态,一直有一茬没一茬的找她聊。 两人从婚礼谈到叶珊,从叶珊谈到她的新工作,甚至连纽约的天气都谈到了,就是没谈到两人婚姻的事。 这期间被忽视的薄五一很无聊,眼睛却盯牢了他手腕上那块亮晶晶的理查德米勒,嘴巴里发出“嚓嚓”的声音,从语鹿臂弯里扑过去,抓着手表就往嘴里塞。 语鹿很无奈,小孩口欲期,就是耗子药都会拿到嘴里尝味道。 捏了捏五一的小鼻子,换了只手抱他,开开心心的五一突然被调转了方向,嘴巴一咬竟然咬了个空,脸上露出一个懵逼的小表情。 薄司寒目光一直落在语鹿脸上,很认真的跟她聊天,语鹿以为他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这人却很突然的摘下手表。 时间大概就是在五一露出那懵逼小表情后一秒后。 他把递到五一跟前。然后来了一句。 “小子,品味不错!” 这个很自然的动作有点超出语鹿的准备。 但薄司寒表现的很漫不经心。 “走的太急,没有买礼物。” 她听着他的解释,看着他弯下腰捏了捏五一的脸蛋。 五一把手表抱在手里玩,又要拿到嘴里咬时,薄司寒修长的手指拦住了五一只长了一颗乳牙的小嘴,笑的跟吃了糖一样。 “嘿,小家伙,这个脏,别放在嘴里咬。” 这就是薄司寒第一年回国的一些小片段。 第二次回国,时间则更短,主要是回来参加一场关于寰宇的官司开庭。 第二年,薄司寒则更忙了,一次都没有回来。 叶珊生小孩,他还在西雅图出差,也就在车上见缝插针的打了个视频,看了看自己亲侄子。 语鹿把薄司简的儿子抱到手机面前给他看,薄司寒很开心,然后说今年春节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过除夕。 等到快年尾的时候,薄司泽找了个家庭聚会的日子给他拨视频,手指敲着桌子没好气的问他几号放假回家。 薄司寒还在办公室加班加的焦头烂额,说不出意外的话腊月二十九的飞机。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是要出意外了。 等到二十九这人果然又回不来,人又去了西雅图。 这也不能怪他,美国佬又不过春节,圣诞节人家倒是放假,华人公司又不放假。 这不活脱脱把自己作成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没得休的大冤种。 第287章 三十那天晚上,三家人聚在薄家过节。 晚上吃过年夜饭后,薄司简在花园里放烟花。 薄司泽看着漫天的大雪和在雪地里疯跑的大宝二宝,侧头又数了数温知知、语鹿还有叶珊手头分别抱着的三个。 发出一句感慨。 “这两年薄家的孩子还真是增速惊人!” “现在就差二哥了。”温知知很懂得接话要接关键。 “是啊,不过他这么玩命工作会孤独终老的吧。”叶珊也接着说。 语鹿没说话。 那三人视线彼此对视一眼,带着点特别的表情——有人不高兴咯。 薄五一已经快两岁了,已经从嗷嗷待哺到会蹒跚走路,他又是个精力十足的小家伙,穿着岳静宁为他准备的大红色虎头棉袄,虎头靴,两只手扒在落地窗上,看着两个堂哥跟小叔叔在雪地里放烟花,开心的直跺小脚。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年。 薄司寒在纽约的生意发展得很快,原本的五年计划,在第三年的时候,目标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超额完成目标也意味着,他稍微喘口气,不用再那么拼。 很快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出去后,他订了回国的机票回国。 结果周然那个死人,不知道搞什么,他在出站口都站了十分钟了,不仅没看到周然的影子,连电话也打不通。 薄司寒只能抬手打了一辆车。 上车后,司机问他去哪里?薄司寒想了想,自己这么久没回来,就让司机开车带着他在城里绕一圈。 见司机不说话,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他掏出手机扫了一下微信付款二维码,先转账一万块。 听到到账消息的司机果然爽快很多,还附赠了解说服务,一边开车一边跟薄司寒说这里是哪里,又新修了什么?先生您就是北城人刚回国省亲吧?准备待多久啊? 薄司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司机在带着薄司寒车观北城一圈后,最后把他放到了新区的一个商务核心区。 那里离寰宇总部很近。 但外面的车开不进去,他只能走过去。 薄司寒下车后,看到附近有个711,准备进去买瓶水。 就在结账的时候,“叮咚”一声门铃响起,透明的玻璃门从外向内推开,却没有看到人的身影。 薄司寒刚付完钱,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 裤腿传来一阵向下的拉力。 他抬起手,低头一看,一个身穿白色衬衣,蓝色背带裤,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糯米丸子。 个子还没他小腿高。 却正扯着他的裤腿,对着他眯眼笑。 糯米丸子笑出一对大酒窝,接着奶声奶气的喊他:“爸爸。” 薄司寒一口矿泉水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第234章 苏语鹿的家属 他还没在人前这么没风度这么丢脸过,向售货员道歉后。 低头发现那喊错人的糯米丸子竟然还没走。 黑黝黝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之前是笑眯眯拉着他裤腿不放手,现在又换了只手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 感情是怕他跑了似的。 薄司寒真是无语了,这是哪里跑丢来的糯米丸子。 他蹲下来,与糯米丸子平视,语气和缓的对他说。 “小孩,饭可以乱吃,爹可不能乱喊。” 话音刚落,糯米丸子愣了一下,或者可以说愣了很久,眨巴眨巴眼,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翅。 片刻后,就在薄司寒以为他听懂了。 糯米丸子提高了音调,拖长了声音,又糯声糯气的喊了他一声:“爹。” “……” 薄司寒没辙了。 关键是他那么小小一只,薄司寒不仅不敢对他动粗,连凶他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薄司寒在心里腹诽,到底是谁家家长这么不负责,也不看好孩子让小孩儿满大街到处跑,有本事生就要负责的管啊! 光生不管算啥事儿? 抬手比了比糯米丸子的身高。 “你几岁了?” “三岁八个月。” 三岁八个月?薄司寒挑了挑眉:“念幼儿园?” “北城双语幼儿园中一班。” 糯米丸子回答的很清楚,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连自己爹都会认错的铁憨憨。 但他……就是拽着薄司寒的衣角不撒手啊。 哪怕薄司寒反复跟他强调,他认错人了。 但糯米丸子却不死心的粘着他,就盯着他叫他爹,然后说你就是爸爸呀。 眼前这烫手的糯米丸子,目前看上去有点糖不甩的意思。 黏的薄司寒实在没有办法,便提出送他去警察局找警察好不好? 本想着丢给警察,让警察帮忙找爹妈,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 也不知道这小孩是真听懂,还是根本听不懂。 一听到薄司寒说要去警察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机灵的骨碌转。 “那我们是去找妈妈吗?” “啊?” 薄司寒听的云里雾绕,没太懂糯米丸子这话的意思,转念一想,好像……他说的也没错吧。 让警察叔叔帮忙找妈妈,约等于,找妈妈。 薄司寒今天的无语有点超量了。 嗯了一声,回答道:“是吧!” 第288章 听他这么一说,糯米丸子可高兴坏了。 随即松开刚才还抓着他衣服的五指:“来,牵着!” “……” 堂堂一代商业霸总,被一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拿捏了。 可糯米丸子一点都不觉得跟薄司寒有距离感,他牵着薄司寒的手,在前面带路,一蹦一跳的走。 糯米丸子小的像玩具一样的手,软软的落在薄司寒宽大干燥的手心里,彼此都感觉都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特别滋味。 还没走多远,糯米丸子便指着马路对面的警察局,说快到了。 薄司寒这才发现最近的一个警察局并不远,而小家伙似乎对这附近的路线轻车熟路。 在过红绿灯时,薄司寒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 “喂,糯米丸子,谁教你叫我爹的?” “妈妈。妈妈指着电视说,那就是爸爸。” 他说完,人行横道的红灯刚好变绿。 糯米丸子牵着他的手走过人行横道,还没等薄司寒追问,他便撒开他的手朝警察局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爬。 这时候薄司寒定睛一瞧,才看到糯米丸子小书包上贴着他的名字呢……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北城双语幼儿园中一班。 薄启宴。 “……” 薄……启宴…… 薄司寒脑子瞬间像被电流击中一样。 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喂喂,糯米丸子!”长腿一迈赶紧朝糯米丸子追去。 此时糯米丸子早就爬到了台阶最上头,对着薄司寒招了招手。 “爸爸,快过来!” 然后转过身,钻进警察局大门,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迹。 薄司寒是最不喜欢进警察局的。 硬着头皮闯进去,里面警察各忙各的,忙得不可开交。 迎头重重撞上一个人,撞的对方都弯了一下腰,他眼角余光只看到蓝色的制服。 道歉的语气也很敷衍。 “对不起。” “警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刚才从这里钻进去就不见了。” 他也没想着等对方的回答,只急着要绕开对方去抓糯米丸子。 然而那警官却特别没有眼力劲儿,好像听不出他语气很着急似的。 “你力气再大点,我就要告你袭警了。” 熟悉又思念的声音,他低头连续看了好几眼后,目光才缓缓平静。 不是眼花。 就是那个自己想了三年的女人。 别说她穿了一身制服,戴了一顶警帽,她就是化成灰他都知道是她。 喉咙干涩,像有把火在喉结处燃烧。看到就立在眼前的窈窕身影,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一回薄司寒回国并没有提前跟家里沟通,于是这一刻的两人的重逢充满了意外和戏剧性。 但两人似乎很默契表现的很平静。 薄司寒没有露出大喜过望或者得意忘形的表情。 语鹿也没有不敢置信或者大惊失色的反应。 两人只是目不转睛地久久对视,心里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彼此就在这里,其实有些东西如果到了那个程度,不需要语言,都会懂的。 语鹿还在工作时间里。 大概要更理智一点。 “我今晚要加一会儿班,大概七点钟才能下班……”她咬了咬嘴角。 薄司寒何等聪明的人,立刻说。 “我可以等。” 语鹿眼皮一抬,迟疑了一秒。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找地方坐会儿,自便,但是别瞎逛。” 她知道他不需要她格外照顾,她也没时间照顾他。 便去忙工作去了。 薄司寒吁了口气,手插在衣兜里,在警察局小心的东走走,西看看。 警察局里人很多,对于这个外来份子,很多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当然警察局是十分严肃的地方。 冷不丁就有一两个像打量罪犯一样的警官,特别凌厉的目光打量着他。 沉着嗓子问他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薄司寒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然不会怂。 但也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地方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不怂也得装的怂一点。 遂客气的赔笑:“我是苏语鹿的家属。” 一听说他是苏语鹿的家属。 那几个眼神拷问他的警官,面面相觑了一眼。 立马大惊小怪压低了嗓音尖叫:“什么?苏警官老公?我之前一直以为她丧偶。” “是呢是呢,小孩都快四岁了,也没听苏警官提起过她丈夫呢,我也以为不是丧偶就是离异。” 那几人相互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震惊,又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薄司寒,继续嘀咕:“有没有可能是二婚老公?” 薄司寒:“……” 第235章 薄启宴 语鹿刚回到工位,便看到五一正趴在她工位椅子上用铅笔戳多肉盆栽。 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五一则朝她做了个鬼脸,甜腻腻的喊了一声。 “妈咪。” 语鹿没有立刻搭理他,而是给幼儿园老师拨去一通电话。果不其然,原来今天是幼儿园的游学日,老师正带着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在隔壁科技馆观展。 薄五一说消失就消失。 老师们找他找的都快疯了。 第289章 语鹿一听,瞪了五一一眼,拿起签字笔敲了敲五一的小脑瓜以示惩罚。 五一抱着头露出一个委屈的小眼神儿,好像谁冤枉他一样。 “我单位就在这附近,他直接跑来找我了。真不好意思。” 老师在电话里谢天谢地。 “人没跑丢就好,我们这边马上也要结束了,那小宴就交给小眠妈妈了。” 语鹿浅浅一笑:“没事,小宴太调皮,给你们添麻烦了” 挂掉电话。 语鹿对着薄五一双手叉腰,严刑逼供。 “我在路上看到爸爸从计程车上下来,然后我偷跑出队伍跟着他进了便利店。” 五一年纪尚小,丝毫没有怀疑一直没出现过的爸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便利店买水喝。 还对自己表现出陌生感。 他拽着妈妈的手指问:“妈妈,爸爸这次回来了不会再走了吧?” 语鹿被问住。 有些不好回答。 其实这个事,她还真没什么准备。因为薄司寒之前也没通知她今天回来的。 误打误撞真是比计划还赶巧了。 不过,小孩子还是很好忽悠的。 伸手把他抱起来,指了指窗外的男人——不知道他在跟别人说什么,云淡风轻唇边浮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你自己问他吧?” 五一歪着头略一思考:“那我去把爸爸带进来?” “……”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五一从她怀里跳出去,登登登跑到薄司寒跟前,仰望着他挥挥手。 说实在的,语鹿对五一直接叫薄司寒“爸爸”这个事还不太适应。 但对薄五一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爸爸总有着特别的意义。 从薄五一有自我意识,能够跟大人进行简单的交流开始,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也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 语鹿每次都拿“你是桃子里蹦出来的”来搪塞他。 后来,有一天岳静宁来照顾小外孙。 薄五一这个小机灵鬼直接问到她跟前,问她自己是不是没爹的小孩。 岳静宁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遂要佣人翻箱倒柜找出几本财经杂志。 翻开内页,指着上面不苟言笑、稳坐如山的男人说,喏,这不就是你爹咯。 晚上语鹿下班回来,薄五一已经睡着了,岳静宁还没走,刚好收拾她。 “他呢,忙的来连小孩都不认识他。你呢,一天到晚为了那一个月挣不了零的薪水,忙的连家都不顾。不知道你们两人是怎么带小孩的。” 语鹿只能闷头赔笑。 亏得岳静宁跟薄家人接触的少,否则她是还要崩溃的。 因为薄家人还蒙在鼓里,依旧以为五一是大哥的遗腹子,所以平日里聚会,谈到薄司礼,也会提一嘴薄五一。 五一渐渐长大,一张桌子上吃饭,云里雾里掰着左手数右手,数糊涂了。 外婆说的爹在国外忙事业,三叔和小叔说的爹去了天堂,那我到底几个爹来着? 当然,对薄家人来说,薄五一叫薄司寒爸爸倒也不会引起别的怀疑。 毕竟他还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到头来,父亲还是那个父亲,但是大家理解的都不一样,宛如一场罗生门,各有各的说法。 也只有语鹿一个人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薄司寒见到薄五一又跑出来时,嘴角始终带着笑,但笑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薄启宴……薄启宴…… 薄五一……薄启宴…… 他的表情由一开始猝不及防的开心,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每一次上扬的嘴角,都带着些苦涩感。 现在再看眼前的糯米丸子,刚才都没发现他的确跟薄司礼长的极像。 毋庸置疑,他是语鹿跟薄司礼的薄五一。 薄司寒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里不是滋味,语鹿为什么会给他起名薄启宴。 像是在嘲笑他似的。 启宴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时,是在语鹿刚查出怀孕的那段时间。 薄司寒对孩子的事很上心,列了很长一串名字单子,拿给语鹿选,因为从头到尾只有他一头热,所以他很清楚启宴这个名字排在第二列的第五排。 当时他还说:“小名叫宴宴的话,喊起来也会很可爱。” 可现在呢? 即便已经时隔多年,每想到一次这个名字,那些回忆就像玫瑰花刺刺痛着他的灵魂。 连带着看薄五一,心情都变的都不再那么纯粹。 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替薄司礼的孩子让步了似的。 其实,薄司寒不知道的是,语鹿曾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告诉薄司寒真相。 快生产时因为那通没有边际的电话,是生产时产后抑郁直接导火索。 那时她对薄司寒充满怨恨,也失去信心,赌气似的将这个秘密的埋在心底里。 故意不告诉他五一是他的孩子。 后来她病好了些,薄司寒也有了很多改变。 她想过要不要告诉他秘密,但薄司寒又去了纽约。 两人彻底分开,她有了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出于对孩子未来的顾虑,或是别的考虑也好。 第290章 她觉得他应该有权利知道五一是他的小孩。 所以她给五一起名启宴,用的是他曾经列出来的名字,在心里是认同他作为五一的父亲。 可薄司寒去了纽约半年,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打来,又问她要不要离婚。 她可能能够容忍别的女人睡自己的男人。 但她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抚养自己的儿子。 于是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陷入僵持。 五一的身世,就在这一瞒一拖里,变的越发复杂。 此事,薄司寒面对着五一,虽然不会邪恶到伤害小孩。 但心里始终有一抹无法掩盖的寂寞。 五一还小,读不懂大人眼神中的复杂幽深。 正是需要大人全部关注的年纪,他耍赖似的伸手要抱抱。 “爸比,爸比~”。 声音越来越近,越喊越大声。 薄司寒没有动,五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薄司寒的手似乎颤了一下,脸上有些冷,有点拒绝薄五一的靠近。 他把手抽了回来。 五一以为他在跟自己闹,欢欢喜喜又去牵他,薄司寒克制着内心翻腾的情绪,又把手抽回来。五一只能不解的望着他,隔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的,有些失落的收回手。 鼻子骤然红了,圆圆的眼睛里,也有了湿意。 第236章 用我喜欢的方式 哭显然是小孩天生的必杀技,眼睛用力一挤,晶莹的泪珠便掉了下来。 天,他哭起来的样子,可真跟苏语鹿哭的样子如出一辙。 哭的薄司寒心都要碎了。 他顿时就慌起来,脸上的冷漠也冰融,手忙脚乱的蹲下来帮薄五一擦着金豆豆,拼命的哄。 薄五一刚才是真有点难过,因为爸爸好像不太喜欢自己。 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对大人脸上的表情敏感的要命。 眼下自己一哭起来,爸爸那么紧张自己,他又有点开心。 想笑,立马又皱起了眉头,害怕自己一笑爸爸又不喜欢自己,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把嘴巴张大,干脆嚎的更厉害些。 薄司寒这个老江湖果然上当,太阳穴突突的跳。 压根没看到小屁孩儿脸上早就没泪了,就只是干嚎而已。 “我给你买礼物好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他软着嗓子哄了又哄,直到薄五一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他这才得到允许,牵着这小恶魔出去,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许多零食和小玩具。 等两人再回来时,薄五一已经把薄司寒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小手牵着薄司寒的大手,把薄司寒带到语鹿办公室。 语鹿见薄启宴一脸兴高采烈,薄司寒无精打采的,有些疑惑,用口型问薄司寒怎么了? 薄司寒还没来得及回答,五一不由分说的把薄司寒推到椅子上。 捏住塑料口袋两个角,轰的一声把所有玩具零食倒在桌上。 “爸爸,爸爸,拼积木!拼积木!”他兴奋的拍桌。 这下不光薄司寒头疼了,语鹿也觉得头疼。 近四岁的男娃,已经开始步入狗都嫌的年纪。 而薄启宴似乎是同时继承了父母两人的聪明与倔脾气,一旦调皮起来,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小恶魔,没有一刻是安生的。 语鹿有时候真恨不得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但更多的时候,薄启宴乖的宛如一个小天使,又软又甜,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动。 就比如此时此刻。 语鹿担心薄启宴会把自己办公室闹的鸡飞狗跳,结果小家伙一坐下来,立刻就变的安安静静。 薄司寒刚才在便利店给他买了迷你乐高,大概就七八十个零件那种。 启宴看着薄司寒把图纸展开,马上不吵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听薄司寒讲图纸的每一步步骤。 不知不觉中,父子俩的头凑的很近很近,这时薄司寒轻言细语的跟他说该怎么样,怎么样? 小启宴无比认真的点头。隔了一会儿,薄司寒示范了一下,就让小启宴自己来。 遇到有困难的地方,薄司寒还亲自把着他的手教他怎么把两个积木扣在一起。 语鹿看了他们两人好一会儿,眸底隐约间含笑,看上去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脑子里很突然就浮现出很多年前,薄司寒在床上教自己念书解题时的场景,那时候这个人的脾气可不太好,她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战战兢兢的。 只是事后通常他情绪会稳定一些,教自己东西时,又变的很一本正经。 讲着讲着,就托起她的手,拿起铅笔写写画画。 教东西的时候,一向很认真,认真的男人,又特别帅。 她坐在他怀里,光洁的后背熨帖贴着他的体温,那时候她可真单纯,满脑子都是念书,压根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现在跳出来看这一幕,才知道当时有多旖旎暧昧。 越想脑子里思想就越歪,她经不住红了老脸。 拿起手里的资料,赶紧往脸上扇了扇风。 果然是年纪大了,晚节不保。 调整好心态,把工位让给父子俩,轻手轻脚的坐到他们对面,那两个人玩起游戏来这么专注,她生怕会打扰了他们。 等到两父子乐高小人拼好,语鹿也走到桌旁,敲了敲桌子。 第291章 “你们两位,好了吗?我下班咯!” 她低头弯身,薄司寒头一抬就闻到了那股属于她的清淡体香,语鹿已经换好了衣服,长头发用一字夹夹起来,身上穿的是灰色小吊带,白色衬衣,蓝色修身牛仔裤。 因为大腿上的小家伙一直在闹腾,薄司寒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她。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 这女人,才三年没见,怎么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小启宴以为妈妈下班,自己和爸爸就完成了接妈妈下班的任务,接下来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回家。 却没想到妈妈还留了一手,打电话叫来了保镖,让保镖先把小少爷送回温知知那里去。 等接薄启宴的车子一到,语鹿二话不说,就把他抛了进去,然后让司机锁上安全锁。 然后站在车外笑眯眯的对薄启宴挥挥手,目送气鼓鼓的他离开。 再转过身来。 “我的同事请吃饭。” 薄司寒其实很意外,但他表现的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微眯起眸,反而问了一个有点不着边的问题。 “同事是男同事?还是男朋友?还是两者皆有?” 他好像说了一个绕口令,但语鹿抿动了下唇角,有些想笑。 定了定神,挑衅道:“你不想去?” “当然不是。”他温和的笑了笑,装着一派斯文儒雅的态度:“我只是没想到我也被邀请在列。” 男人斯文皮囊下,想的却是,如果是男朋友,我就要撕人了,好歹我是持证上岗还没下岗,单方毁约你看我当场翻不翻脸。 语鹿没跟他贫,从包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他,然后说车在停车场。 薄司寒跟她一起下到停车场,然后有点懵。 因为语鹿的车就是一个几万块的绿牌小车,车子不仅小,而且外漆还是紫色的星黛露。 当然,薄司寒一开始不知道那只像猫像兔子的卡通动物是什么,是薄五一后来告诉他的。 薄司寒拿着车钥匙,哪怕摁下了开门键,就是有点坐不进去。 除了打计程车,他什么时候坐过五十万以下的车。 语鹿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似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我上班第一年,用存下的工资买的,别嫌弃,买了车以后我可一点存款都没有了。” 薄司寒兴致实在不高,而且实在想不明白,他车库里那么多车,又不是不给她用。 “车库里不是有很多车吗?以前你喜欢的车也买了不少,就非得……” 语鹿瞅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坦然:“你给我买的,强塞给我的,跟我自己挣钱自己买的当然不一样。” 薄司寒显然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对她好,自然就不会吝啬把世间最好的东西全送到她手上。 可语鹿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说:“我们之间不管从成长环境,家庭情况差距都特别大,三观也合不来。我知道自己挣钱自己花本质上并不能改变我们俩悬殊太大的现实,可能说起来特别矫情,你就当我不识好歹吧,但是希望你用我喜欢的方式跟我相处,这样会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但她希望他能懂。 也希望他愿意接受。 如果他们还能重新开始,这一定是一个必须修正的条件。这样做,至少她在他面前才是有尊严的、独立的,能够自洽的。 而不是被掌控,被压迫。 只有平等,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可能是正常的、健康的。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畸形又病态,稍不注意……就夭折了。 第237章 感情中的博弈 薄司寒全程不说话,唇紧抿成线。 语鹿瞧着他这副样子,心凉半截,唉,看来两人的有效沟通还需要一段时间。 倏地眉心微跳,她整个身体一轻。 薄司寒竟然突然抄着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二话不说抱着她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把她放进去。 替语鹿调整好安全带后,转身钻进驾驶室。 “缺司机就缺司机,非得扯什么三观不合。” 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唇角。 这车子空间太小,他把座椅拉到最远,腿还是有点放不下,他只能把膝盖微微蜷缩起来,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去踩踏板。 只是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别有深意的侧头看了她一眼。 “男女之间就算三观不合,有一处地方合不就行了,一合能抵万不合。” 算是对她刚才那副不负责的话做出反击。 故意面不改色的调戏她一把。 果不其然,语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除了脸红以外,什么话都没说。 语鹿:“……” 正是下班高峰期,天色渐渐暗下来,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语鹿指路,薄司寒也只目不斜视的认真开车。 车子右转弯时,视线总不自觉的落到她侧脸,颈窝,锁骨上,那皮肤瓷白的毫无瑕疵。 她偶尔转过来认真看他时,漆黑的眼睛在夜色中蕴着光。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开车窗的缘故。 车厢逐渐变的又闷又热。 薄司寒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无声紧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第292章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 修长又有力。 每次开会时,总有人开着开着就走神盯着他的手看,公司八卦圈里曾评价他的手是天晟的一大宝藏,跟他的气质一样既冷峻,又野蛮。 此时,这双手手心烫的近乎灼人。 就像得了皮肤饥饿症,急需解药将他浑身的热血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 在下一个红灯的间隙。 薄司寒的手还是摸向了语鹿放在腿上光滑的手背。 就像是簇然迸发的火星。 他滚烫的手指纠缠上去,语鹿的手明显被烫到,整个人都灼热沸腾起来,她颤抖一下,但没有立刻抽走。 薄司寒侧过头来眼睛定定看着她。 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变换数字的红灯,无声且沉默,好像很乖顺,听之任之。 他却不敢再冒进一步。 只是静静将头搁在方向盘上,依旧紧紧盯着她。 九十秒的红灯,还剩下六十秒。 这六十秒是漫长的,也是致命的,因为这六十秒好像又把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事,分开的那么多年,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缩短的一秒钟距离,对两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薄司寒有些迟疑自己再逼进半步,她会不会又逃之夭夭。 语鹿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危险而令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开始担心,如果他又开始攻略城池,她会不会又变成一片废墟。 因而竭力地想要自己放松的身体绷得更紧。 有点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缓慢的将压在他手指下的手抽回来。 薄司寒手背的青筋隐忍地跳动着,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不及待地和她十指相扣,手指夹住她娇嫩的手指揉捏。 这是语鹿的手,是他所爱之人的手。 他恨不得再用力点,让两只手还能贴的更紧一些,更深一些……不允许她刚才明明已经接受了他,还要逃走收回去。 触电般的颤抖几乎席卷了语鹿全身。 禁闭的车厢里,暧昧黏腻的气息无处遁形。 她看着薄司寒在昏暗里凝望她,眼眸幽暗像是藏着要将她拆骨入腹的野兽,她理智的神经在这如梦似药的气氛里,不断地在被摧毁侵蚀。 红绿灯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两人静静对视,在沉默里完成了第一轮感情中的博弈。 当红灯跳到绿灯时,薄司寒将手收了回来,双手扶住了方向盘。 “但看起来这红绿灯比我还要急。”他说。 语鹿脑子里有点空白,含糊的嗯了一声。 薄司寒的声音终于失去了冷静与隐忍。 “想吻你,想的快疯了。” “……” 等到两人下车以后,又恢复到刚才什么都发生过的状态。 薄司寒在停车场里停好车,把车钥匙丢进自己衣服口袋,长腿一迈,就从语鹿身后走来,牵住了她的手。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任由他牵着,毕竟再装下去,未免有装腔作势的嫌疑。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上到地面。 薄司寒没想到,吃饭的地方竟是没有招牌的路边大排档。 等位的宾客端着塑料小板凳,坐在街边排队,既有穿着拖鞋的纹身哥,也有正骂人骂的唾沫横飞的社会姐……来这里用餐的人可想而知,人员构成复杂。 更复杂的是这里的用餐环境。 当语鹿看到泔水桶就在洗碗池的旁边,洗碗池里还堆着撒了洗碗液但还没洗的脏碗碟。 她下意识的朝薄司寒看了一眼,那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崩溃。 这时候语鹿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可能她自己糙惯了无所谓,但她知道对这个人而言,这种地方只是细菌的培养皿,他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丧命。 她只能拉下脸来哄他,为了安抚他那点儿敏感的小情绪,还少见的朝他撒了个娇。 “他们今天才知道我还有个丈夫,所以他们想看看你。东西吃不惯不用吃,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语鹿这些同事,都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平日里就跟亲哥亲姐似的,他们对她颇为照顾,她对他们也很感激。 这些同事今天甫一见到语鹿的丈夫,虽然八卦了一下她哪里突然冒出了个丈夫,是不是二婚来的,接着又纷纷夸她选男人眼光不错,选了个忒帅的。 于是有人想坐庄,要请鹿儿跟她丈夫一起吃个饭聚个餐。 其实本意还是借个由头,大家一起吃个饭。 语鹿想拒绝,又抹不开脸,推推拉拉就答应下来。 薄司寒那边,她想先问问他的意见,若是他愿意一起,就一起。倘若不愿意,大不了她自己去赴约就好了,也不是个大事。 但薄司寒还是同意了。 第238章 奇怪的组合 薄司寒一听语鹿那话就来气。 什么叫做今天才知道她还有个丈夫? 没好气的冷笑一声:“要是我一直不出现,你就一直装单身?” “不是装单身,是装单亲。”语鹿认真纠正。 薄司寒眉心微动,脸有点臭:“苏语鹿,你可别太过分!” 语鹿瞥他一眼,唇角上似笑非笑:“那你还跟不跟我去?” 第293章 薄司寒拧着眉头看着这里糟糕的环境,强忍着极大的不适。 嘴角弯弯,对着语鹿扯出一个逞强的浅笑。 “为什么不去?” “可是……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路边摊大排档……谁说的又不卫生又不上档次……” “我又不是生活在无菌环境里,没那么矫情。” 说完,就拉着她走在了前头。 薄司寒当然要去,因为这些人平时都是围绕在苏语鹿身边的,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他必须去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狗东西,暗戳戳的想挖他墙角。 毕竟,她有前科,他必须要有前车之鉴。 不能再出现上次一样的情况,她跟薄司礼都成一家三口了,他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语鹿的同事是定了一个大包间。 一张大圆桌,整整齐齐的坐了十四个人,有男有女,男的更多一些。 等语鹿和薄司寒坐下,刚好十六个,挤挤挨挨的,连抬手夹菜都有些困难。 薄司寒脸上写满了不适应。 这对他来说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桌吃饭。 不过语鹿的同事对他都很友好,看到他人来了,也不见外,就像看到久未蒙面的亲妹夫似的。 纷纷站起来自我介绍,然后跟他握手。 这群警察平时都是忙着抓捕罪犯,根本没太关心新闻。 所以除了其中有一个觉得他有点眼熟,在场的愣是没一个想起来他是本城首富。 薄司寒的表情则更加精彩一些。 毕竟在正式的场合,薄司寒跟谁握手都是有讲究的,也没一次性握过这么多人。 握手完毕后,他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奇异表情,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语鹿低头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回座位。 这时候,她也用包里的纸巾给他擦了筷子和碗,把碗筷都摆在他面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可以不吃,没关系。” 薄司寒听话的点点头。 毕竟这不是他的主场,他做什么事都是头一回,生怕出什么错,只能听语鹿安排。 一番寒暄介绍的话说完,大家边吃边聊。 话题一会儿撩开,很快又自然的绕回到语鹿身上。 一个一个都在薄司寒面前夸语鹿优秀,那么能吃苦,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而且她每次打靶都是拿第一名。 薄司寒听到外人夸自己内人,心情自然很不错。 他的右手一直在桌下牵着语鹿的左手,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 一张桌子上,只有语鹿的师父肖莱一直没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薄司寒。 语鹿结过婚有小孩这个情况,肖莱是清楚的。 当时他看到简历时也有点震惊,毕竟语鹿这个年纪结婚生子都太早了,小孩按时间推算的话,可能怀上的时候还没大学毕业。 可能是身为刑侦大队队长的自觉吧,当时就多嘴问了老嫂子一句,语鹿这什么情况啊?年纪这么小就当人家妈了? 鹿儿结婚的时候,嫂子您也没请咱喝杯喜酒,咋地,瞧不起兄弟呀。 岳静宁也只是笑,说语鹿跟姑爷谈恋爱是谈的早,因为感情好结婚也早。 其他就不再多说了。 因为语鹿提前提醒过岳静宁,薄家是豪门,在外行事低调点,别太张扬,否则会惹来很多麻烦。 岳静宁也知轻重,毕竟当初语鹿怀着五一,很多人想要语鹿和五一的性命,还在燕窝里下毒这些轶事,她后来也听说了。 外人再亲,也亲不过自己外孙,为了五一着想,语鹿这个千叮万嘱,岳静宁还是听进耳朵里了。 而原本对语鹿嫁的夫家丝毫不感兴趣的肖莱,看到老嫂子这么含糊其辞,大概也是职业病作祟,反而对语鹿的夫家好奇起来。 他再度仔细阅读了语鹿的档案资料,这才发现她的丈夫是现在的北城首富薄司寒。 那时候正是七八月,北城最热的天儿。 肖莱手拿着语鹿的个人档案,不寒而栗。 因为他记忆力还算不错,想起很多年前,语鹿突然失踪了三天。 岳静宁到处托老苏的旧下属去找她,肖莱也自然在找寻她下落的人之中。 好不容易找到苏语鹿的消息,语鹿已经去了警察局报警强暴,当时她指证的人……如果肖莱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薄司寒…… 肖莱对当时薄司寒带着律师在警察局为自己做辩护的场景记忆犹新。 因为那实在是一场看上去很奇怪,但从法律和证据链条上来看完全找不出破绽的完美辩护。 语鹿也因为缺乏有力证据,不仅状告强暴变成了诬告,还反而被扣上了做援交的帽子。 肖莱是警察。 警察就是即便对当事人的遭遇充满了同情,纪律也不允许他做出远超职权范围内的事。 所以当时的他除了阻止岳静宁暴打“不争气”的女儿,眼看着薄司寒嚣张的扬长而去,他什么都不能做。 后来,听说语鹿和岳静宁都病了,他还时常去探望。 再后来,她们母女搬去了雪都,他除了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没有再过多去打扰她们的生活…… 肖莱看着近在咫尺的语鹿夫妻,心中疑窦丛生。 第294章 说实话,他们两个坐在这里,旁人是绝对看不出来两人已经结婚四年。 因为两人的状态不像老夫老妻,倒像足了刚开始确认关系的小情侣。 尽管空气里都是甜蜜的气息。 尽管彼此一个眼神都是爱意交流。 但彼此之间又还没浓稠到甜腻出来,有些生涩,有所保留。 这就真的很奇怪…… 语鹿来这里工作三年,可从没提过自己这个丈夫。 一直以来她身边带着个小孩,因为她从不吭声,大家都以为她不是丧偶就是离异…… 此时肖莱再看着这两人……这个奇怪的组合…… 不管是“被诬告”的受害人娶了“仙人跳”的援交女。 还是被侵害的少女嫁给了强奸犯? ……怎么……都很匪夷所思。 第239章 敬酒也是罚酒 若论外表,薄司寒无疑是出众的,举止也无可挑剔。 旁人问到他在哪里工作? 他没有说细,只说目前在国外分公司做一些贸易方面的工作。 问的人就打趣。 “我说呢?鹿儿怎么从没把人拉过来给我们洗洗眼。” 他笑了笑:“工作比较忙,语鹿托你们照顾了。” 言谈间有些拘谨,话不多,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 有时候问到一些不好开口的,他也只是微笑,招牌式的笑容更是未曾松懈半分。 周遭的人见他似乎不太善言辞,便没太为难他。 纷纷抢着活跃气氛。 “应该的,应该的。” “我们帮你看牢了她的,老实着呢!绝对没有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薄司寒原本谈话兴致不高,不过听到这话,微微挑了下英挺的眉尾。 顺着旁人的视线望向语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是吗?” 语鹿被男人眼风一扫,故意说:“也不是没看,偷着看,我时刻准备骑驴换马。” 他被摆了一道,微阖着眼眸。 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叹道:“果然啊,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唉,坏女人。” 一桌人哄笑起来。 气氛很融洽。 笑声一轮接着一轮。 当然,有人笑,就会有人摆黑脸。 肖莱就是。 此时,肖莱心里已经给薄司寒打了不及格。 以他搞刑侦多年的观人经验,只觉眼前这个男人过于精明,既懂得审时度势,又善于伪装。 其实,鹿儿人也嫁了,孩子也生了。 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插嘴。 但肖莱还是不放心。 语鹿是肖莱师父的女儿,现在肖莱又是语鹿的师父,他就像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侄女。 是真舍不得她受委屈。 若真是恩爱无比,这男人就不可能把小孩和母亲丢在国内好几年不闻不问。 若真是两情相悦,当初在警察局那事儿就越发解释不通了。 于是肖莱坐在饭桌上看薄司寒。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混蛋,还是特别会哄人的那种斯文败类。 只想不通鹿儿也不傻,不知道是怎么被他骗到手的,果然女人还是三观跟着五官跑么? 勾勾手指就忘了疼,跟人贴心又贴肝了。 肖莱只不知道,真真勾勾手指,就跟着人跑的是他眼里那个混账东西王八蛋。 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是绿帽也戴了,盘也接了。 什么底线都没了。 除了把一条命送给她,他还真是没了底牌。 此时,旁人给薄司寒倒酒。 语鹿连忙帮他挡酒。 把他那杯酒放在自己跟前,还给他叫了罐可乐。 她护他护的那么上心,落到肖莱眼里,又点了导火索。 借着酒劲儿,冷漠的表情忽换成了炙热拉拢。 肖莱准备狠弄一下薄司寒。 “鹿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在座的爷们儿哪一个不是上白的,就你男人上糖开水,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欺负师父和师兄们没老婆疼不是?” 大手一挥,肖莱立刻叫老板打来三斤用蛇虫鼠蚁等乱七八糟东西泡的杂酒。 “要是真把咱们当鹿儿娘家兄弟,先自罚三杯再说!” 语鹿看着简陋的杯子和廉价的酒水,拧紧了眉头。 知道薄司寒的脾气,他哪里碰的了这个。 语鹿还是把今天这个饭局想的太简单。 这顿接风宴除了是同事的盛情难却,语鹿会答应下来,也有私心,因为她也想和薄司寒单独相处一会儿,还想把他拉进自己的生活。 显然,比起让语鹿去适应薄司寒的生活方式。 薄司寒适应语鹿的生活习惯更难。 对她来说稀松平常的事,可能对他来说,处处都是雷区。 “师父,他喝不了酒的。” 她拦着师父不让他欺负薄司寒,连帮着挡酒。 “你要喝酒,我帮他喝了好了。” 其他人见状,没想到语鹿这么护短,纷纷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露出痴笑。 还有的看出肖莱本意是想给语鹿在丈夫面前撑个脸面,可惜语鹿没有领会到其中精髓,反而把为她出头的师父将了一军。 赶紧给肖队支了个眼色,挤眉弄眼:怎么的,枉做小人了吧。 肖莱酒都喊来了,叫嚣也喊了出去,这时候怎么能往回退。 第295章 让他刑侦大队队长的老脸往哪儿搁。 对语鹿横眉冷竖:“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爷们儿的事儿,女人靠边站!” 薄司寒看到肖莱目光抛来电光火石的一瞥,倒有些心疼自己女人被自己师父骂。 关键这挨骂,还是为了护自己。 他心情很好。 心情一好,就不在乎那酒杯脏不脏,那酒泡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吴三桂还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自己不就为苏语鹿喝三杯,死不了的! 他悠然站起来,接过了肖莱递过来的塑料杯。 劣质的塑料杯里的浑浊液体,还有些不明物体在打着旋儿。 他抿紧的薄唇很明显的僵住。 最后还是朝肖莱笑笑,跟着语鹿喊师父:“师父,您说的对,其实我早就该跟着语鹿来见见大家,拖到现在才来,自罚三杯,应该的。不过我的确不胜酒量,就喝一点。” 肖莱没说什么,只是扬了扬下巴,让他屁话少说,赶紧吞。 于是薄司寒握住杯子跟肖莱的杯子碰了一下。 头一仰,往喉咙里倒酒。 辛辣的味道直冲大脑,薄司寒的味蕾和胃明显都不适应。 可肖莱压根不给他缓和的余地,抬住杯子底部,将杯中液体全部推进他嘴里,楞是一滴没剩。 一杯喝完,薄司寒深深蹙起眉头,没想到这杂酒,这么上头。 感觉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去。 他低头咳嗽了两声,语鹿赶紧给他递上茶水,让他喝两口漱漱口。 但肖莱立刻又递来第二杯,把语鹿的茶杯挤到一边去。 他竖起拇指。 “哈,带劲!来,第二杯!” 第240章 浪潮 喝酒也有讲究。 有的是敬酒,有的则是罚酒。 当薄司寒咬着牙喝完第三杯时,肖莱又把第四杯酒递了过来,他便有些明白了,肖莱的这杯酒属于后者。 只是语鹿这师父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跟他不对付。 再细细打量肖莱两眼,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倒没回想起是在哪里见过。 肖莱将酒杯直接握进他手里,薄司寒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这一回喝完,他是真的有点来不及,止不住的咳嗽不说,脸上也绯红一片。 语鹿看的干着急。 “薄司寒,别喝了。” 肖莱压根不管他受不受得了,又把第五杯酒倒好,递了过来。 “师父,他真的喝不了酒!”语鹿眼神一沉,往肖莱手里夺酒:“你非得让他喝,那我帮他喝。” 肖莱把手抬得高高的,让她抓不着。 薄司寒刚缓过气,他又把酒递了过来,对着薄司寒沉声说了一句话。 “小子,你好好想想,我今天这酒,应该没为难你吧。” 薄司寒的头已经开始发晕。 兴许是多喝了两杯,受到酒精刺激,突然就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 那是在六年前,苏语鹿在警察局报警,这位警官也在场。 那时候他还不是肖队,只是一名普通刑警,看着语鹿被岳静宁暴打,拼命阻止。经年岁月,他胖了,也老了,脸上都是风吹雨晒的痕迹。 可他还记得薄司寒,也记得当初在警察局里发生的事。 薄司寒心里五味杂陈,他不安看了一眼语鹿,突然很害怕肖莱会说些什么,打破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于是薄司寒立刻又拿起酒倒进了肚子里。 肖莱知道薄司寒应该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薄司寒。 这两个男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一直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壶底三斤酒都见了底。 薄司寒的脸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要命。 转身离开包厢,去到外头草丛里,吐了个翻江倒海。 语鹿拿着矿泉水紧张的跟去,只是没有经验,不知道喝吐的人不能喝水。 喝了水胃痉挛的更厉害。 薄司寒吐到胃里实在没东西可吐,胃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只能倒了些苦胆水来。 饭桌上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大的还以为就是肖莱身为语鹿的师父开心,才找他斗酒。 肖莱坐在饭桌上抽了一支烟,思忖片刻,还是走出门看看情况。 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人身后,看到语鹿弯着腰,拍着薄司寒的背。 薄司寒吞咽着矿泉水漱口,一边对语鹿挥手,哑着嗓子说自己没事。 肖莱丢了烟蒂,淡淡地把视线转回到薄司寒身上,揪起他的衣领猛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跟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律师,你早该进监狱了。现在鹿儿既然已经嫁给你了,从前的事,我看在她和小孩的面子上,就算了。” 一向冷静又遵守纪律的肖队,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什么原因,今日肝火格外的旺。 直接爆粗。 “他妈的姓薄的,但是再让我知道鹿儿在你这里受了一丁点儿委屈,你看我查不死你。” 语鹿没想到肖莱上来就会说这些。 瞬间恍然大悟。 他刚才为难薄司寒,全是为她所受的委屈打抱不平。 第296章 她还以为他早就忘记那件事了,也没想到他一眼就认出了薄司寒。 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师父……我……” 肯定师父会觉得她很下贱吧……竟然跟当初强暴自己的人结了婚,可是,她跟薄司寒的事走到今天真的有些说不清楚。 语鹿双手握拳放在身前,薄司寒却握住她的手腕向他这边轻轻扯了一下。 不管她情不情愿,硬把她手握在自己手心,紧紧的十指交扣。 “我今天接您的酒,绝对不是因为你是警察我怕你。” 他嗓音被酒浸得微哑。 深沉的眸子在路灯的映照下,带着坚定的情绪,重复了一遍。 “我从前是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因为我不想再错过她。” “倘若哪天她受了委屈,我会很欢迎你来查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亲自把手铐戴在我的手上。” 肖莱听得薄司寒那番话,眼睛眯了起来,脸上里宛如有浪潮滚动。 而语鹿只感觉到薄司寒修长骨感的手指,在她皮肤上染上丝丝滚烫的温度。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点微妙。 然后打破了沉默。 语鹿轻叹了一声: “师父,我很感激你还记得当年的事,你可能是为数不多信任我清白的人,虽然这件事已经隔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感激,你还愿意帮我出头。”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难忘记那天,带给我的耻辱感。那是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事。” 她眼睛里有明显的失落,绷紧的肩膀也有些颓然。 话音一转,她眼睛里漾开一抹笑:“但是,怎么说呢?我想嫁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人逼我。” “当然,我知道这件事可能换任何正常人,都无法理解。” “其实我也花了很长时间去想,为什么?怎么会?疯了吧?但是这件事我想不出答案来,大概是因为很多事它就是没有原因,没有逻辑。” 语鹿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手背上甚至都泛起了青色的脉络。 她浑身血液都在往脑顶上冲。 她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睛。 知道自己大概是要让肖莱失望了。 但她这一次,还是坚定的选择站在薄司寒身边,哪怕是错,那至少让她遵从一次自己的内心真正的声音。 “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语鹿说完这些,虽然表明了自己态度,心里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感觉前路迷茫。 其实她跟薄司寒之间还有很多矛盾和问题,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 可预见的未来,充满艰辛,好在,时间给了她冲破荆棘的决心。 才到这一步,因为别人的看法,准备放弃了吗?不,她从来不是这种人,她从来都只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第241章 一个解释 这次回来薄司寒有察觉到语鹿对他的态度上的转变。 但她对他又不是彻彻底底的敞开迎接,反而像是放了一个挂了鱼饵的钩子,欲拒还迎的钓着着他晃。 而他三番五次的想咬住她的钩子,她却坏心眼的又把他推开。 不肯让他上岸。 此时,语鹿亲口说出心甘情愿嫁给他这种话,顺着夜风,吹进他本人的耳朵。 滞了一瞬。 片刻后,薄司寒忍不住弯了唇角。 他等她一个“心甘情愿”等的心都干涸了,它却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真是出乎意料的转折。 无懈可击的意外。 他哑声望向她,目光流连。 语鹿看也不看他,冷柔地咬字重复。 “我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薄司寒的目光从她脸上,又移动到肖莱脸上,伸手沉稳地将语鹿揽入怀中,在不经意间飞给肖莱一个似笑非笑却讨打的眼神。 说话要讲点到即止,不说破,不点破。 肖莱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确看不下去这么腻腻歪歪的画面。 脑子转得极慢的咯噔了一下。 肖莱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自讨没趣。 烦躁的说:“我又没叫你们离婚,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吧,回家带孩子去。”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其实他也只是想警告一下薄司寒而已,搞的他好像是故意要拆散人家一样。 肖莱最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背过头转身就走了。 语鹿看着肖莱逐渐远去的背影,缄默许久,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再抬头时,发现薄司寒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 要是先前在车上,他还有所克制,只是拐弯抹角地试探她的底线。 现在,显然他是把刚才她那番搪塞肖莱的话给听了进去,完全不必再顾忌绅士风度与礼貌。 她看着他视线落在她苍白柔软的耳垂上。 略显迷离地眼眸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欺身上前,手指捏住她的耳垂,乳白的耳垂,敏感稍开始充血,小小的一粒殷红在他指尖流动。 熟悉又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薄司寒哑然笑道:“苏语鹿,你不准备跟我一个解释?” 第297章 语鹿眼睫一颤。 又变回冷淡的神色。 耳珠从他手中溜走,他只抓到一抹空气。她转身要走。 好不容易等到她有些回心转意的意思,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现在。 借着喝了酒。 就他们两个,现在问清楚是最好不过的。 薄司寒喜欢猫抓老鼠的游戏,前提是……他当猫……而不是被老鼠玩的团团转。 迫不及待抓住语鹿两只手腕,把她拉近自己。 带着微醺酒气的呼吸扑面而来,把她的脸也熏红。 “你得说清楚,刚才是谁说心甘情愿嫁给我的?你也稍微对你说的话负点责好吗?” 就这么一会功夫的疏忽,男人低沉的声线再次飘入耳畔。 有些躲不了了。 她伸出手想推开他,可是男人铜墙铁臂并不是那么容易攻破。 他的手顺着腰肢向上。 她的腰被瞬间握紧。 细弱的反抗瞬间被吞入腹中。 咬了了一下下唇,她泠幽幽的看他一眼,立刻表示抗议。 “你刚才不是醉的不行了吗?吐的跟条狗一样。” 男人低声笑了笑,胸腔发出细微的震动。 “我要不吐,你师父估计还会再叫三斤酒,那我今天真的就得躺着回去了。” 语鹿抬眼望着他,有些无语。 不仅是肖莱,就连她,刚才也被他的演技骗到。 她突然沉默。 想起刚才跟肖莱说的那些话。 其实语鹿刚才说那些话。 半真半假。 经过三年时间缓冲,语鹿的内心的确是有些动摇。 当初叶珊在五一的满月礼上说的话,虽然不是刻意为薄司寒说好话,但有些一些的确有说到语鹿心坎上。 那些年他的强取豪夺令人窒息,却也让她的身心再也离不开他。 这六年的折磨,让语鹿失去了再去好好爱一个其他人的可能。 在薄司寒离开的三年里,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摆脱掉他的阴影重头开始。 但是根本没有办法。 任何一个新的追求者出现,她总是不能克制的拿对方的任何一个方面去对标薄司寒,然后发现,薄司寒是她这里的标准模板,其他人都不及格。 其实这个症状,早在薄司礼带她离开薄司寒时就已经出现了,那时候她总是不由得由阿礼联想到薄司寒。 以为是因为两兄弟长得相像,才会产生这样频繁的联想。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她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感染了。 最终变成了他想要的形状。 哪怕她不愿意接受,不肯承认。 但薄司寒对她身心带来的影响是绝对的。她已经没办法做到彻底离开他。哪怕身体分开,她的心里始终有一处地方,给他腾开了位置,不允许任何人踏足。 这才是让语鹿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的根本原因。 此外,他这些年的努力改变,她也看在眼里。 特别是五一出生以后,他更是跟从前判若两人。 尽管语鹿自己因为生育的事被折腾的够呛,可薄司寒对薄五一可以说不仅仅是手下留情了。 完全是用了十二分的精神,来照顾这个“敌人”的孩子。 要知道从前的薄司寒,贴在身上的标签就是冷酷,绝情的,毫无怜悯之心的,他能有如此大的转变,这可真是太不容易。 综上。 语鹿其实心里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跟薄司寒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可能是因为已经习惯他就像习惯了呼吸一样。 也彻底的清醒,一切都不可能重头再来, 还有小五一日渐长大,不能失去爸爸。 出于很多很多考虑,语鹿想尝试着跟薄司寒,重新相处看看。 也许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会有新的境地。 当然,语鹿还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都分开三年了,薄司寒也是想过离婚的。 在纽约,工作那么忙,他总不可能形单影只,夜半孤影没有红袖添香。 如果他已经有新的伴侣,语鹿自然是不会打扰他的新生活的,甚至连五一的身世,她也准备带进棺材里,绝对不会影响他去追求他的幸福。 但是薄司寒今天在警察局一碰见自己。 他看她的眼神就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而且她话还没说完,他就说等她。 一句多余的疑问和解释都没有,好像就是在等她开口留他似的。 从重新见面起,两人就在暗涌中互相试探。 既害怕自己越界的太多,被拒绝,又害怕彼此按兵不动,错过了冥冥之中的因果。 第242章 最爱骗人 与其说语鹿是爱上了薄司寒。 不如说是对命运安排的一种妥协。 不然呢?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缝缝补补的漫长过程,不要将恨意当成痛苦生长的温床。 不过,谈到爱呢,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他不可能在她心里连一点影子都没留下,借用叶珊说过的一句话,当他对人好的时候,真的很难拒绝。 但语鹿对薄司寒的感情,又比对何子帆时复杂得多。 如果有的选,她还是更愿意选择跟何子帆在一起时那种单纯的感情,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遇到薄司寒这样的人,纠缠上这样复杂的人生。 第298章 他的爱跟他的占有欲一样浓烈,还是会让她感到恐慌。 比起语鹿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薄司寒显然要坚定的多。 他素来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不太容易相信人,更极少对谁掏心。 只是谁一旦被他列入真心对待的范围里,他就学不会拐弯,习惯性把一条路走成死路,走不通也要头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 他这个老毛病啊,是薄风惯出来的。 因而在他对薄风的态度上表现的最明显了。 薄风就是死了,他也一直把爷爷的话记在心上,敬爱他还是比恨他来得多。 是啊,他跟语鹿分开了三年。 可这三年,他对她从来没有变过,这三年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 但只要她稍微对他好一点,他都可以把以前的不愉快忘掉,然后继续爱她,照顾她,保护她。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感情这块儿,像废物一样。 薄司寒经过今天一系列的偶然,偶然被薄五一抓到,又偶然在警察局遇到了语鹿。 偶然跟她一起出去吃了一顿他极度不适应的大排档。 最后得到一个必然的答案,她说是心甘情愿。 感觉今天有些像是在做梦。 怎么就会有那么多巧合呢? 肖莱走了,他便拽着语鹿不许她走,非得让她讲个子丑寅卯来,讲不清楚,不许她离开。 薄司寒刚刚说完。 就看到语鹿无语的白他一眼。 手环在她的腰上,微眯起眼睛,耍起赖皮。 “别给我岔开话题,我问你呢?” “没有啊,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肯定会报师父暴打一顿的,我师父可是跆拳道黑带。” 语鹿还是口是心非。 当着肖莱还可以半真半假的承认自己心里是愿意跟薄司寒的。 但当着薄司寒的面就不行了。 这里面多少有点儿说不清楚的东西。 非得要找理由,可能还是因为,要彻底的向他敞开心扉,就意味着将要把所有身心都彻底的对他打开。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薄司寒有点……实在忍不住,侧过头去,丢了休养,嘴里骂骂咧咧爆了句粗口。 “妈的。” 总觉得自己又被她玩儿了一样。他白高兴一场。 想了想,薄司寒还是有些气不过。 再加上喝醉了酒……虽然他看着人还清醒,还能口齿伶俐的给你掰扯讲道理,酒劲儿已经上头七分。 这人平日里是红的白的加起来千杯不醉,一旦真醉了以后,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接着就说了很多自己平时都不爱说的胡话。 “你看你给我夹菜,你还给我挡酒呢。然后师父收拾我的时候,你还护短。以前的事,你也说……不计较了……这你又怎么解释,你干嘛要这么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只要稍微对我好一点点,我都会很开心。” 薄司寒语气中压制着浓烈的不满。 “苏语鹿,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做的事都很矛盾。为什么我每次都觉得你心里有我的时候,你就立刻把我推开呢?” 语鹿被他一连串的追问逼的呼吸有些无法呼吸,连的喉咙里也发苦。 她小声嗫嚅道:“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但薄司寒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最爱骗人。” 薄司寒低下头来一把抱住她,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垂首在她的耳边委屈巴巴的开口。 “算了,我早都习惯了。骗我也好,要骗你就一直骗下去,反正你说的谎话我每一句都信。” 他拥抱她的时候力道之大,简直让她背过气去。 他真的喝了不少的酒,身上都是高浓度的酒精和烟草的味道。 两人在外面磨磨唧唧十几二十分钟。 大包厢里的同事早就都等着他们回去,散席了。 语鹿扶着薄司寒回大包厢时,这一会儿才是真的酒精上头,刚才还是演的喝醉,现在是真的来不起了。 本来嘛,像这种蛇虫鼠蚁泡的杂酒,跟流行性感冒一样。 来得慢又来得猛。 薄司寒跟着语鹿走着走着,脚步就越来越慢。 语鹿见他不对劲儿,就扶着他,结果这人没走两步,就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想不通他睡着竟然快到这种程度。 还好,还能拖着走几步。 其他人七手八脚,帮着她把人一路抬到地下停车场,语鹿原本想把人放进副驾驶,想了想,先前开车来的时候这人腿都打不直。 便又请大家帮忙,把他抬到车后座。 一切安排妥帖后,她才开车离开。 车开出去后,在选择把他送去哪里又成了一个问题。 薄司寒这个人到处都是房子,只是她不知道他这些房子都在什么地方。 要么就开到薄家去,那里倒也方便。 但是快开到薄家时,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目光梭巡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十秒钟后她做了一个决定,调转了车头,往相反方向开去。 语鹿在新区还有一套一室一厅。 面积不大,也就80来平米。首付很便宜,当时她东借点西凑点足够,剩下的靠住房公积金还贷。 第299章 房子位置很不错,周围商圈很全,离单位也很近。 自从搬进去后,她那房子还没来过客人。 薄司寒是第一个。 第243章 洗澡 到家后,语鹿先把他放在沙发上。 薄司寒自认为自己是清醒的,坐在沙发上假寐,隔了好一会儿,眯开眼睛看到身处陌生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恍若瞬间清醒了一样,心慌意乱。 哑着嗓子喊语鹿,连喊了好几声。 直到语鹿从卫生间跑出来,衣袖挽到胳膊上,问他怎么了? 然后看到他终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事。 语鹿刚才在浴室里给他放洗澡水。 可能也就是回家睡觉前的一个习惯,她原本想的是他先洗,洗完了好早点睡。 但跑出来一看才神经迟钝的反应过来……坏了…… 薄司寒这人现在半醉如泥,就靠着一丝儿神志吊着口睡意。 估计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了。 放水里估计得给淹死吧……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活儿干,立刻打起退堂鼓。 “唉,还是不洗了吧,一会儿你睡床,我睡沙发,你别怕会弄脏我的床,明天我拆了被单洗就行了。” 薄司寒一听这话,被酒精麻痹到难以控制的身体,又有点儿来劲儿了。 他可不管语鹿有没有想到那么远,反正他的思想已经变的不正经了。 突如其来的艳福弄得薄司寒措手不及,今天是怎么了?老天开眼可怜他? 要知道他在纽约,可素了整整三年。 素的都快变少林寺俗家弟子,连女人是啥味儿都忘了。 这人向来是逮着梯子就往上爬,拎起衣服嗅了嗅。 脸瞬间拉得老长:“不行!我太臭了。” 语鹿:“……” “我不洗澡根本睡不着,你不让我洗,我就在沙发上坐一晚好咯。” 语鹿:“……” “你不是醉的动都动不了?怎么洗?” “你帮我洗不就行了。” “你想的倒是挺美。” “我一向是个积极向上的人,什么都往美好的方面想。没有什么问题。” 薄司寒眼睛专注着她脸上的表情,玩闹似的逗她。 这人还真是戏很多。 语鹿知道她说不过他,但很坚持自己的意见。 但后来还是被他整的妥协。 因为薄司寒的一贯风格就是说不听就直接动手,语鹿还在反复说不会帮他洗澡的时候,这人就直接就上手开始脱衣服。 语鹿见势不对,冲过去把他扒拉开的外套又给他拉上。 薄司寒额头青筋一跳,见上半身被她按的死死的,连衣领都给他扣的不漏一丝缝儿。 暗自有些较劲儿的挑了挑眉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立刻把裤子给脱了。皮带顶端冰冷的金属扣落在地上,叮当一声。 语鹿:“……” 论耍无赖,再没有人比他耍的更熟练。 而趁着语鹿愣神那一时半会儿,薄司寒把外套也脱掉了,衬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敞开的领口里袒露男人精壮的胸膛线条。 他抿着嘴一言不发,下颌的弧度绷得很紧。 抓过她的手,直接放在自己胸口,带着她的手抚摸过他的心跳,再往下,到腹肌,再继续往下…… 手指触碰到他小腹时,她看到他喉结明显动了动,深邃的眼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绪。 这让她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感觉有点心虚。 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两步。 算她输。 “你自己搞定。”她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转身去看浴缸里的水放满了没有。 看着语鹿的落荒而逃,薄司寒轻挑一下眉尾,啧,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 以后怎么能在工作上吃得开。 隔了一会儿,语鹿已经调好水温。 薄司寒走到浴室门口时,语鹿的手还泡在水里。 蹲下的位置有点微妙,目光向上的时候,刚好能看到男人的个子很高,腿也很长,特别是男人大腿以上,腰部以下的位置…… 她差点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还真是把自己扒的特别干净。 薄司寒似乎一眼就把语鹿的心思看透,笑眯眯的看着她:“洗澡难不成还穿着衣服洗,苏警官,这是常识。” 你滚…… 说实在的,就他这身材比例,要是没点儿想法真是愧为女人。 但语鹿就是能沉得住气。 就是沉不住气,这时候也得沉住。 她带他回来又不是要跟他搞一夜情的。 坦坦荡荡就好了,越是遮遮掩掩他越觉得自己好像对他身体有想法似的。 她目不斜视站起来,平静的跟他交代了一下干净的毛巾和备用的睡衣放在哪里。 “毛巾是新的,我洗过放在柜子里没用过。” “睡衣,是宽松版的短裤和白t恤。我家里没有男士的衣服,你就将就穿一下我的。” 薄司寒嘴角唇角溢出一抹笑。 语鹿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说:“内裤没有,你一会儿脱下来给我,我洗了马上烘干给你。” 蓦的,薄司寒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第300章 语鹿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又有点生气。 没好气道。 “有什么好笑的,你难道不穿内裤睡觉?薄先生,这也是常识。” 薄司寒还是漫不经心的轻笑,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好像没有哪个常识硬性规定,我可以裸睡啊。” “行,是我自讨没趣。” 语鹿也觉得自己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跟他说自己要帮他洗内裤这种话。 事实上,她只是因为家里没有备用的男性内衣,想着他洗澡的时间里,她赶紧洗完给他烘干,他就有衣服穿,不会睡着不舒服。 好吧,是她热脸贴冷屁股。 语鹿气呼呼的转身就走,从薄司寒身旁越过,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薄司寒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猛地拽了回来。 留意到语鹿有几秒钟在咬牙。 干燥温热的大手搂住她的腰。 薄司寒眉尾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刚才的嬉皮笑脸已经不见踪迹。 他需要稍微跟她解释一下。 “你要给我洗内裤,我很高兴,不过,我不喜欢你做这种事,这些不要紧的事有佣人的时候扔给佣人去做,没有佣人的时候,我自己可以洗好。” 他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眼睛又道:”苏语鹿,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放低身份去为男人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第244章 头也不回的走了 “知道了。” 在尊重女人这件事上,薄司寒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她脸上没了脾气,还是很容易被他这些小细节给打动到。 再掰扯下去,他这个澡怕是要洗到明天早上。 语鹿也不跟他多说,草草说了两句,推开他要离开浴室,薄司寒看着她的时候,眼眸始终含笑。 又问她时间这么晚了,要不要一起洗,虽然浴缸小点,但是他可以让着她,跟她挤挤。 见他又开始不正经。 语鹿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转身带上门就走了。 门关上,薄司寒浸入水中,手将花洒启动,密织的水线从头顶洒下,将整个人湿透。 男人的手指将额前凌乱的头发拢在头顶,水滴从他宽阔的额头向下,俊美的五官更加立体生动。 隔了一会儿,全身心放松下来。 他把刚离开的语鹿放在心里又想了一遍。 三年过去,语鹿其实变化不大,但多少还是成熟了些。 没有了最初遇到她时的软弱与青涩。 她现在是最好的年纪,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或许是因为已经孕育过了生命,又没有母乳过。 以前他总觉得欠点丰满的地方也饱满起来,屁股更是翘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嫌笨重,少一份欠妩媚。 他从前一直迷恋她身上的那股书卷气儿,胜在天然通透,随着时光的沉淀,不仅没有散,反而平添了一些冷润的气质。 以前的她,很好很好。 那时她是鲜嫩的蜜桃色,让人想要狠狠咬上一口。 现在的她,更好更好。 成长成了带着些许冷调的玫瑰色,变的更好更坚强更完整。 一个人在想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时,哪哪儿都好,就没有哪里是不称心如意的。 薄司寒想着想着,水里就支起了小帐篷。 他无奈的看“他”一眼。 深知自己的克制算是已经到了极限。 男人就是这点儿烦。 他需要借着点东西平复下情绪。 薄司寒探过身,拧开卫生间门把手,对着外面喊。 “鹿儿。” “唉?” 语鹿正在洗衣机那里,把他衣服塞进洗衣机。房子小,所以从卫生间里喊人阳台上的人也听的挺清楚的。 “家里有烟吗?帮我拿支烟好不好?” “我不喜欢家里有烟味。” “……” 好吧……只能自己按下去….. 隔了半个小时,语鹿听不到他的动静,反正手头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就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结果这人……竟真的睡着了。 她赶紧把他叫醒。 “起来了,这么泡会感冒的。”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烦躁的发小脾气:“困的很,这酒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 语鹿瞧着他带起床气的小表情,简直跟小五一早上太阳晒屁股时不愿意起床的模样一模一样。 她嘴角挂不住一个浅笑。 把他从水里拉起来。 薄司寒从浴缸里出来,以为语鹿又会丢下他自生自灭。结果语鹿直接拿过浴巾,帮他擦身体。 她突然转性子给他擦身体,楞是把薄司寒搞的心慌慌的。 瞳孔陡然放大,隔了一会儿,才恢复平静,他才放心感受她对自己的温柔。 她的手指纤细而温情,薄司寒凝视她发顶的眼神也温柔地要命,甚至到后来,用渴求的目光盯着她,希望她能永远为他擦下去。 这个女人,真的很会在不经意间捏死他的软肋,让原本坚不可摧的他,瞬间变得格外脆弱。 语鹿把他身体擦干净时,抬头,看到薄司寒正望着自己。 炙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颊都熏红。 她把毛巾甩过他头顶。 “低点儿,你太高了,我擦不到你头发。” 第301章 他很听话的低下头,任由她糟蹋。 头发擦到半干,等他换好她的大t恤大裤衩后,衣服也只能说,刚刚撑得住,略有盈余。 裤子还好,她穿是膝盖下,他穿就成膝盖上了。t恤更是再小一点儿,就成了露腰装。 她愣愣的欣赏他许久,点了点头。 “不错的,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然后拿出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就像跟五一吹头发一样,两个人刘海遮住眼睛,垂着嘴角不说话的神情,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是薄司寒比五一还要乖一些,每次给五一吹头发时,他总会找各种借口,一会儿说温度太高了,一会儿又说风太大。 总爱给妈妈找事。 薄司寒就像一条温顺的大狗狗,随便语鹿怎么折腾。 不多时,头发吹的差不多了,这人的刘海垂在眉间,一下子小了好几岁,奶狗味儿特别重。 语鹿心里一热,突然就很想看着两父子坐在一起,穿着一样的白t恤吹头发的样子。 那一定可爱死了。 几乎是难以自制。 她切掉了电源。 “我有话想跟你说。” 薄司寒的眼神迷迷糊糊的抬头望她一眼:“嗯”? 很明显,那酒精在大脑里还没散呢。 语鹿的满腔热情又突然被他这个迷迷糊糊的状态打了退堂鼓,怎么说要告诉他五一的事,也要挑一个合适的场合吧。 现在这么告诉他,感情像闹着玩儿似的。 “没事,就是叫你去睡觉了。” 晚上十一点,语鹿收拾自己也收拾的差不多,自己找了套备用的被子,抱到了客厅里。 薄司寒坐在床上,就看着她从自己面前离开。 原本他还以为,她要跟自己一起睡。结果她还是要睡沙发。 几秒钟后,他也抱起枕头,跟着她走到客厅。 语鹿刚把被子放在沙发上,通开,侧过身就看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他就抱着枕头,一直盯着她。 她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了。 掀开被子躺上沙发,一边戴眼罩,一边用没得商量的语气说:“我累的要死。你也赶紧去睡吧,床都留给你,我不跟你抢。” “沙发上睡小心感冒。” “我看你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她看着他笑,却也没答应。 “我今晚一定要跟你一起。”他坚持。 薄司寒已经打定主意,她今晚睡哪儿,他也就睡哪儿,要是她今晚睡大街,他也一样跟。 “薄司寒,如果你非得要这样,我就只能……让你睡大街去。” “我要是不这样,你就跑了。” 他垂下的眼眸里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打下的阴影遮住:“就跟上次一样,突然对我很好,然后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245章 安全距离 他还对那件事心存芥蒂。 那是多大的冲击,才会令一个肆无忌惮的人变得如此敏感。 语鹿的坚持变得不再那么底气十足。 “我不会走的,这是我的家。”她缓缓道。 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只能叹气。 “就今天这一次。但是你得保证保持安全距离,否则……否则就……我马上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薄司寒挑高了眉毛….. 没有说话,却轻轻点了一下头。 语鹿撩开被子。 薄司寒也跟着钻进了沙发,安全距离一下子化为泡影,沙发空间很小,他索性就将她锁在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结实温暖,有力的臂膀揽过她的腰,掌心贴着后背,将她拥入怀中。 虽然连翻身都很困难。 好在语鹿娇小,待在他怀里,不占空,刚刚好。 他将头埋在她绵软,拱了拱,又拱了拱,最后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感到了久违的放松。 “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香。”他问。 语鹿手指插进他的乌黑的发丝,就像抚摸一只变的温顺的大金毛。 只感觉到全世界都染上一片温煦的暖色。 她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软而媚:“潘海利根,luna。” 他仍紧紧搂着她,半点没有松开,头埋在她胸前,嗓音都仿佛被融化。 沙哑着嗓子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遍。 “luna。” 然后沉沉睡去。 夜幕星空沉寂下来,银白的月辉透过窗户撒在地板上。 这是最靠近爱的时刻。 拥抱着他永不凋零的月亮。 这一晚,其实语鹿睡的不太踏实,一共醒了两次。 第一次半夜三点多钟。 因为他抱她抱的很紧,这人体温高,两人皮肤贴的很紧,把她热出一身细汗来。 语鹿睁开眼,刚把手从他的桎梏里逃脱出来,这人立马眉头紧锁,手臂跟上枷锁似的,把她套的牢牢的。 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踢了他一脚,这才稍微把手松了点。 她挪了挪姿势,继续睡,结果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她又醒了一次。 是被某个硬物弄醒的。 被子里的大手也不安分,滑过她的大腿,只是手指反复地摩挲着光滑细腻的皮肤。 察觉到她醒了。 他提腰,翻了个身直接压在她身上,埋头在她的颈窝,克制不住的啃咬。 第302章 那双擅长撩火的手,像检验丝绸是否合格的精密仪器,钻进她衣衫里,一寸一寸描摹着熟悉又陌生的每一块领地。 “你丝滑的,不像真的。” 他压在她耳畔,刚睡醒的嗓子沙哑的很厉害。 语鹿被他弄的又痒又疼,只想笑。 这是什么比喻。 身体微微震动,随即胸口的疼痛和酥麻传来。 疼的她吸气。 “唉呀,安全距离。” 她推了他两下,没力气躲,唯一的言语反抗也断断续续的。 很快又被淹没在薄司寒急促地喘息声跟暴戾的啃咬之中。 薄司寒忍耐力已经够好了。 整整三年,他都没碰过女人。 要说男人到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他不提要求,身边想要讨好他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给他弄来各色美女。 就是提不起劲儿。 身体是有记忆的,看到其他女人他一点欲望都没有,就像看一堆没有温度的石头。 实在不行,他都是自己解决。 每一个孤单的夜晚,试图把她长久的留在自己脑海,不肯放她离开。 他都觉得自己身体是被苏语鹿给玩儿废了。 隐忍了那么久,光是拥抱根本不能让他感到丝毫缓解,反倒是越来越想跟她贴的更紧一些。 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伤害到她,但身体就跟燃起来一样,根本控制不住。 他重重喘息,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望进她不安的眼睛。 “你乖一点,别乱动,我怕你一动我就忍不住变真禽兽,把你给干了。” 他馋的厉害,不要试图去激怒一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人。 “我知道怎么控制。”他很无奈的语气。 语鹿全身无力,使不出一点儿劲儿。 下身的衣服被扒拉掉。 挂在脚踝处。 他注视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野,仿佛在看猎物一样兴奋。 额头的汗流下来,滚烫的滴在她的颈窝,胸口,白色睡衣被浸湿。 她的呼吸逐渐与他同频,久未跟人有过亲密接触的身体也渐渐有了些感觉。 说是不……但也差不多了。 气氛逐渐变得像一张紧绷的弦,她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要省着省着用,生怕一不注意暧昧就会释放出毁灭的力量。 许久后,就在她面色绯红,心跳快的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时。 薄司寒突然咬唇拧眉,粗哑的闷吭了一声。 见他露出从未见过的微妙神色。 她紧张的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吗?” 薄司寒长吁一口气,低头吻她的额头。 伸出手去扯茶几上的纸巾。 一边帮她忙,一边挺镇定的表情说。 “没事,just ……la petite mort。”他轻轻地说,温柔低头亲吻她的眼睛。 后半句话是法语,她以前是学翻译的,对这种简单的俚语多少也有点明白。 脸红得更厉害。 这法语的翻译为英文是「the little death」,指那种极端的快乐,像小小的、可爱的死亡。 这人还真是……乱用譬喻。 因为中文直译,就四个字。 …..舒服死了….. 两个人都是极爱干净的人,都再没了睡意。 她先起身去洗澡,然后换他。 等他冲完澡出来时,看着语鹿换了件新的t恤,但是下半身没穿长裤,只穿了白色内裤。 在客厅里支起熨烫板,在给他熨烘干的衣服。 薄司寒赶紧把窗帘拉上,她还真够大胆的。 衣服熨好,他换上。语鹿总觉得这衣服有点跟昨天不一样,手托着下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儿。 当然不对劲儿了,这衣服那不勒斯的剪裁,杰尼亚的亚麻面料,只能送干洗,机洗就算全废了。 语鹿是过了三年普通人日子,算是把之前上流社会的毛病全过的忘记。 薄司寒也不急。 “帮我打一下领带。” 他已经穿戴齐整,弯下腰伸长脖子,让她帮忙。 语鹿打领带的技术很烂,他平时都打温莎结和四手结,她只会最丑的三一结。 打好以后,果然丑的要命,还一长一短比例特别难看。 所以同样是打领结,好看的结和不好看的结就是不一样。 语鹿打量了一眼薄司寒,啧,果然,老话说人靠衣装没错,这人这样看上去都不上档次了。 “我把它拆了,你自己重新弄一下。” “没事。”他捏住她的手,亲亲她脸蛋:“你得多练,给你当练手的。” 第246章 他是被人虐杀的 两人吃完早餐,差不多八点来钟。 薄司寒要去一趟寰宇,语鹿则要去上班。已经给温知知打电话,让她帮忙把五一送去幼儿园。 然后她开车先送薄司寒去公司。 等到了寰宇楼下,薄司寒下了车,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儿变化,敲了敲车窗。 “下班后一起吃饭?” 语鹿不疾不徐的摇下车窗。 “今天?不行,今天要加班。” 薄司寒眼都不曾眨一下,点了点头。 天敞亮了,两个人明显都要冷淡一些,一路上也没搭两句话。 彼此都像非常有分寸感的成年人,对昨天发生的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都避而不谈。 第303章 薄司寒的挺拔的身影隐入银色大楼。 语鹿重新发动汽车。 宽大柏油马路两旁的绿荫飞速地退后,转弯刚过一片高楼大厦,电话响起来,显示面板上ai助手薄司寒的名字狂震。 “喂?” “嗯,在开车,你说。” “我东西忘拿了。”他语气很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波澜。 语鹿副驾驶看了一眼,发现他掉了一只zippo的限量版打火机在座椅上。 “你等我两分钟。” 她又调转了车头。 两分钟,两人又见了面,语鹿将打火机从车窗递过去。 薄司寒接了,反手五指,纠缠住她的手指。 她往回抽了抽,没抽的回去,薄司寒清冷的瞳眸一眼扫过来,依旧是不苟言笑的高冷形象。 一只手臂搭在车窗边缘,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想跟你重新来过。” 语气依旧礼貌,带着一丝丝的压迫。 薄司寒这人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语鹿愣怔一下,缓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幼稚鬼。 “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那种关系了?” 然后瞥了他一眼,趁着薄司寒还在愣神之际,轻轻骂了他一句。 “我快迟到了,扣工资算你的。” 说完,摇起车窗,扬长而去。 到了单位更衣室换衣服,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眼尖的同事一眼就瞧见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哟,战况很激烈嘛!” 语鹿只是笑笑,不说话,下意识把领口的扣子全部扣了起来。 九点整,例行会议。 今天的议题格外严肃,是关于格塞林犯罪集团的。 会议室关的密不透风,连外面的一丝光线也漏不进来。 肖莱用遥控器操控着幻灯片,白色的墙壁上跳动着关于格塞林犯罪集团和寓坤的详细资料,以及相关人员的照片。 “收到线报,格塞林犯罪集团首领,外号“黑蛇神”寓坤,近期可能会到北城来。”肖莱说。 格塞林,一直是在座每一位刑警点关注对象。 它的总部在南非开普敦,是一个产业链极其广的涉黑组织。 表面上做一些建筑工程、垃圾处理、房地产生意。 但这些正经生意的利润仅仅是他所有利润的五分之一,它真正在操控的生意 规模极其庞大,包括人口买卖、军火走私、赌博诈骗,甚至……毒品贩卖…… 特别是在人口买卖这块儿,格林塞的收入利润高达1000亿美元…… 这些被贩卖的人口通常会通过转手卖到红灯区做妓女,等用到不能再用时,再被转移到公海医疗船做器官供应者。 物尽其用。 近年几年随着北城年轻女性失踪案频发,种种迹象都指向跟格林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格林塞也成了警方重点盯梢的海外犯罪集团。 肖莱并不想打草惊蛇。 但寓坤这样的重要人物突然要来国内,很难让人不去怀疑,跟国内某些权贵有不法勾当。 女警周树树说:“我之前是听到一些风声,格林塞跟巨世集团的辜家一直有密切的生意往来,据说当年就是靠着帮格林塞走失军火,帮辜家在最困难的时期渡过了难关。” 一个男同事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 “很难说啊,每年全球人口贩卖的利润约为1500亿美元,比贩毒还风险小利润高,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巨世要跟着格林塞搭伙做这个生意也不是不可能。” 又有一个声音插嘴。 “我听说格林塞的首领巴林把格林塞交给继子寓坤打理以后,寓坤不太愿意继续做这些杀人贩毒的黑色产业,只是想继续把军火生意扩大。据说性格还不错,经常做慈善还捐款修建了几个医院和孤儿院。” 说到寓坤,就刚好跳到寓坤的照片。 大屏上,那是一张眉目俊朗的脸,高鼻深目,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亚裔面孔。 一道疤痕从眉心横划过鼻梁,眼神极其狠厉,气质十分狂野邪气。 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迫力。 语鹿想起,他在军火界有着战争之王的美名。 肖莱将手撑在桌上,打断所有人的头脑风暴。 “不要听说,不要据说,都是办案的老人了,还不知道什么犯罪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你知道他是个大混蛋,心肝脾胃肾都烂到流黑水儿,你还是都定不了他的罪。” 肖莱的目光再度凌厉的巡视了一遍在座的其他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记住,不要用情绪判案!” 这个早会从九点开到十一点半,主要目的还是梳理这次寓坤来国内的相关人物线索,搞清楚他到底跟谁接触过,又准备干些什么。 一旦找到能落实他犯罪的确切证据,就向国际刑警组织申请协助办案。 会开完后,大家各自领了任务下去做事。 肖莱却单独把语鹿留了下来。 语鹿还笑嘻嘻的,问他是不是要给自己开小灶,另外分配任务。 肖莱连续看了她好几眼。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你爸爸当初去世的细节吗?” “……” 肖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狠狠咬着下唇,咬的下唇快要出血。 第304章 手握成拳重重的击打在格林塞那厚厚一叠资料上。 语鹿目光一沉,她明白了。 “可是爸爸不是因公殉职吗?是跟泰国当地的组织起了矛盾冲突才去世的。格林塞的总部在南非。” “你爸爸的死是绝密文件,因为关系到了巨世以及其他几个巨头集团,上级考虑到证据不足匆忙暴露目标会打草惊蛇,所以对外宣布你爸爸是跟泰国的当地组织起了冲突。” 想到恩师的惨死,肖莱因情绪激动而双眼猩红。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多说一句,都要呕出血来。 “他是被人虐杀的,是在调查格林塞和国内某些巨头企业的背后勾当时,被北城的某些权贵虐杀而死。” 第247章 换门锁 自打从师父那里得知父亲死亡真相,语鹿胃里像塞了石头,什么都吃不下。 晚上稍微加了会儿班,不到九点钟下班。 开车回家。浑浑噩噩的输入电子锁密码,门却打不开。 三次以后反而触发了报警系统。 语鹿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密码,打电话联系到物业公司,才知道今天有人上门换了她的密码锁。 整个换那种。 语鹿拎着电话,观察着电子锁。 乍看上去还是昨天那只,仔细看还是有区别。 自己干警察的,大意了,竟然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你们物业的安保怎么搞的?随便放人来换业主的门锁?”她火气有点大。 物业立刻委屈巴巴。 “对方带了结婚证。” “这年头携带结婚证就可以随便拆别人家门了吗?”简直大开眼界,什么时候结婚证成了无往不利的通行证? “主要是确认过结婚证上的人是您……” 物业支支吾吾的说,生怕又说错话。 “那先生说,这是他妻子跟他结婚以后购买的房子,按法律规定他也是产权人,我们无权阻止他换他家门锁。” 语鹿脸上的表情堪称十分精彩。 猜到是谁了。 正愣神,却听到物业小心翼翼的问她。 “苏小姐,您看我们这边需不需要替您报警?” “嗯?” “苏小姐,自从您搬进来我们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有个丈夫。您是不是为了躲他的家暴才搬到他找不到的地方来的?没关系,如果他要伤害您,我们一定不会旁观不理。” “……” 语鹿觉得这件事好像变复杂了,她头好疼。 而且……她自己就是警察,还要找谁报警啊…… 她语气松了松,感谢了物业的关心。 “我跟他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之前是误会,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苏小姐,要是他再打您,您一定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这边好几个保安都是跆拳道黑带!”物业语气隐隐有点兴奋。 语鹿眉头一跳。 看来今天薄司寒今天带人来拆门,给物业大哥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好”印象。 挂掉电话,语鹿赶紧一通电话给薄司寒拨去,要门锁密码。 薄司寒那边刚好有一个小型酒会,餐叙进行到尾声,接待几位在纽约公司的合作方。 放在胸口衣袋上的电话震动起来。 他跟跟前的熟人缓缓点头失陪,走到窗前,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他微醺的语气。 “新密码是你的三围。” “……” 她差点没一口气哽住。 “六位数。”他又抢占了先机:“我昨晚上量过的。” 她脸一红,有点不甘心的语气:“你怎么知道你量的就准确?” 薄司寒慵懒着语气,带着一点不在乎和无所谓:“不信你试试?82,56,80。” 语鹿在密码锁上按下六位数,滴的一声。 她突然有点气馁,毕竟她以为她好歹也该是86,56,82来着。 “我觉得你量的不准,我也没那么小的好吧。” 薄司寒慢悠悠道,他亲手测量的肯定不会错。 又安慰她。 “已经很不错了,以前胸腰臀是71,56,74,现在是营养跟上了。” 刚夸完她,又压低嗓音:“但是我喜欢丰满一点,你还有进步空间。” 一旦回味,便是纤骨酥软,难以忘怀。 “需要我帮忙的话千万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这人稍微用了点酒精,就开始不正经起来,骚话连篇,荤话一个接一个说个没完。 语鹿揉了揉眉心,换了种语气:“知道的是你喝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薄总在耍流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时她也拉开门进屋。 发现房间里可是大变样。 添加了不少新家具,咖啡机啊,划船机什么的……特别是那个划船机,已经占了客厅的一大半空间。 手扶在玄关鞋柜边沿换鞋,语鹿听到听筒里他的嗓音又变的温柔了些。 “我现在身边没人。” “嗯?” 她换了拖鞋往里走,一路上发现他还真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卫生间盥洗区,多了一套灰色的毛巾,牙刷和牙刷杯,还有剃须刀。 打开衣柜,语鹿的衣服已经靠边站了。 里头挂了不少他的衣服,整套整套的。 第305章 “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他靠着窗边问她。 语鹿手指滑过柜子里的衣架,衣柜里顿时就有了一股带着男性强烈荷尔蒙的松木味道。 在空气中静静地流动。 “在喝酒。”她轻柔咬字。 他敛了敛神色。 “我在看月亮(luna)。所以,今晚可以到你家看月亮吗?” 衣服睡衣都放好了,门锁都给换了,还需要征求她的意见吗? 这不是明显的想来就来? 薄司寒是十一点半准点到语鹿家的。 语鹿正站在门口掐着表守他,等他一进来,什么话都没说话,先嫌弃的瞥他一眼。 他心知肚明她的不悦,却似笑非笑:“啧,在等我?” 说完,朝她张开手臂,双眸闪着狡黠的光,好像在用眼神说,宝贝儿,你怎么还不来抱抱我呀? “你哪位?” 她清清冷冷的挖苦着眼前这个醉汉,正要追究他乱换门锁占用她房间空间的罪证。 “你男人。”他理所当然地给自己贴认证标签。 “我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有官方签发的证书,还有……你早上说的,我用手机录下来了。” 见她神色不定的转身就走,他干脆大大方方的坏笑。 脱掉外套挂在臂弯,露出里头的马甲衬衣,他换好鞋子反锁了门,然后跟着她身上的香气走。 很快就贴近了她身体,低沉的呼吸娓娓落在她耳畔。 并从身后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把人拉的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在狭窄的走廊,薄司寒一只手扶着语鹿的腰,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眼神散漫又危险。 另一只手在语鹿耳后打了个响指,手上突然多出一朵黄玫瑰。 他把那朵花拿到她眼前,送到她手里。 语鹿漆黑的眸子盯了他两秒,愣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娇艳的黄色玫瑰衬的她面容更加娇媚。 “你好土。” 他的计谋得逞,愉悦俯首抚摸着她的头,亲了亲她翘起的嘴角:“可是你笑了。” 第248章 只爱不性 老土,但管用。 她还是很好哄的。一朵从酒会上顺走的寻常玫瑰花。 她竟然还拿了个矿泉水瓶子,装满水,把它插瓶放在餐桌上。 薄司寒有时候都挺不了解眼前这个善变的女人。 薄司寒努力挣很多钱是为了让自己珍惜的人过好日子过体面日子,高高贵贵的在他身边,不会被任何人瞧不起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但那些昂贵的首饰,衣服,她喜欢也喜欢,但热情也就一阵子,有些东西送给她都没见她穿过戴过。 语鹿没再提他换锁这件事了。 薄司寒洗澡后换好衣服,进到卧室。 语鹿换了件稀松平常的白t,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正坐在床上看带回来的资料。 薄司寒走过来,床往下陷了陷,他将头枕在她腿上。 语鹿便将手头铅笔和资料放在一边。 薄司寒眯着眼睛,抬手摸她的脸颊,描摹着眼睛的形状,鼻梁的高度,手指滑过眼睫,滑过鼻骨,嘴角。 她微微启唇,贝齿轻咬他的手指。 疼痛是轻微的,渐渐升起的胀痛是强烈的。 其实他今天有些疲惫,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对她怎么样。 可是她那么香,那么软,每次靠近她,他就想贴的更紧一些,更紧一些。 不自觉的,身体就会做出本能指令,想要,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 他支撑起身体,平静的目光从面前这个女人身上扫过,她冲他露出一个纯粹又干净的笑。 她对着他还鲜少能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而语鹿很快就感觉到薄司寒的眼神有点……不妙,有点烫。 今天早上,姑且当做是意外。 但今天晚上,可不能由着他骗人,让他好得手。 果不其然,薄司寒很快逼近了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十分的迷人,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将她包围,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木的香味。 卧室的暖灯照在他的头顶,形成一道亮眼的光晕。 薄司寒长而密的眼睫落下深深的阴影,棱角分明的脸,在冷白的灯光照耀下,无端让人感觉到危险。 当他的脸贴近,她才有点发怵。 呼吸逐渐相融,唇与唇只离几毫米。 薄司寒哑着嗓子沉声开口:“可以吗?” 以前他从来不会问可不可以,以前她只需要被动接受摆布就可以了,特别强盗逻辑那种。 现在他已经变的非常宽容包容。 潜意识中的改变,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语鹿鼻息间全是这个男人呼出的气息,熨烫在她的唇。 此时他口腔里的气味是清新的绿茶味,还有极淡的葡萄酒的香气,闻起来十分沁人心脾。 “不要,喝了酒,臭死了。” “香着呢,不信你亲亲。”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想要躲避的眼神掰了回来。 另一只手则握紧她温凉的手。 她就这样跌入他怀中,舌尖轻吮,吻得缠绵细密,逐渐把一个温柔的吻吻的十分色情。 薄司寒头与她额头相抵,手掌则撩开衣角往上,感受着他掌心的细腻与丝滑后。 第306章 勾缠到一定程度,他猛地将她臀往前摁。 很明显,不想浅尝辄止。 他握着她,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他丝毫不隐藏自己真实的身体反应。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性张力,真的很容易让人腿软。 语鹿却在城门即将失火的紧要关头及时喊停。 “我不想要这么快。”她突然把他推开。 “怎么?”他嗓子都还是哑的。 黑眸深邃,突然顿了一下。 “我今早上……不算快吧。” 只能算正常发挥了。 她要是觉得快,也是因为以前他给她太多前戏时间,让她好好感受。 他自己一直都压到最后。 像今早上那种情况,单打独斗,她又不参与,当然速战速决比较好。 薄司寒又耐着性子吻她手腕轻声哄着她跟自己做:“你说快就快,你说慢就慢,都听你的。” “谁跟你说那个了。” 她脸颊泛起瑰丽的红,眼角眉梢一丝诱人的春意,看起来非常可口。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愿意重新开始,那我们只爱不性。” 刹那间,薄司寒的全部的温柔尽数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碾灭。 刚才还是一切都好说话,还有点耍无赖的模样,立刻变成冷漠无情。 “柏拉图?你太高看我了,我做不到。” 很显然,薄司寒非常不满意她提出的这个“只爱不性”。 因为是说不过去的。 做爱是男女间从外到内占有。 她想表达意思是,她不爱他。 他当然知道她不爱他。 但是她如此善变,让他实在有些窝火。 永远都是这样,每次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她就会突然往后退,恨不得退到半个地球之外。 一旦他开始对她彻底死心,她又露出一副她心里好像还是有他的模样,给他看不到的希望,让他拼了命的去抓。 强势惯了的男人,稍一低头,便是剑走偏锋的模样。 薄司寒自认为他在对苏语鹿这件事上,已经没有底线可言了。 但是苏语鹿总是能让他不断更新自己的底线标准。 当然,既然苏语鹿都说出这样的话了…… “苏语鹿,我可以容忍你的肚子里装过别的男人的种,也可以容忍你背着我跟何子帆翻云覆雨,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语调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一样。 他沉沉的看她一眼:“你不要把我想的太伟大,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这已经是他对爱人的最低需求。 如果苏语鹿不要他的爱,而只是把他当一只卑微低贱的舔狗看待,那大可不必,还是好聚好散好了。 薄司寒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干净利落的起身。 语鹿一脸茫然,看着他沉着一张脸,很快换好了衣服,立马要走的模样。 她跟着下床,跟着他走到了门口。 薄司寒在玄关处换鞋,低头时,深陷的眉骨森冷,身上散发出的气压更是渗人。 有点脑子都知道,现在贴上去一定是拒绝的后果。 薄司寒不带一丝犹豫,穿好鞋立马开门。 她上前一步,从他身后拽住他的衣角。 在心里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说的话,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不想你误会……不是针对你才这么说的……我之前……我不知道跟喜欢的人做爱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之前跟你,我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虽然我觉得很舒服,但每次事后,我也感到很痛苦,我内心很痛苦。” “我跟何子帆……我们就是很单纯的牵牵手,逛街,看电影,拥抱……我们没有到那一步……我只是……其实我更喜欢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慢慢来……我想我们的顺序不太对……” 她对谈恋爱真的没有经验。 唯一正常恋爱的对象就只有何子帆了,但是他们也只是像过家家那样,一切都还没水到渠成,也就那样了。 语鹿原本想跟薄司寒表达的意思是,他们应该一步一步来,从约会到接吻,慢慢来,而不是这么一上来就这么快。 无论语鹿如何解释,薄司寒都像是没听到一样。 还是离开了她的公寓。 第249章 再养一个家 结果那天以后,薄司寒就再也没联系过她。 语鹿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没接,听筒里是长久的忙音。 她还很简单的以为事情出在没解释清楚上,写了从来没有写过的“小作文”给他发过去。 怕错过消息,一直撑在床头不肯睡,但直到她太犯困,睡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消息里还是空空如也。 语鹿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瞬间变的极其讨厌薄司寒。 她该生气的,她头一次心甘情愿的,想去靠近他,却被他拒绝了 原本她是没错的,已经尽可能的说服自己去爱他,去接受他,但爱上他又不是一瞬间的事,他有必要这么拿腔拿调的吗? 后来一怒之下,就把他微信删除拉黑。 但隔了几天,又特别没骨气的把他又加了回来。 她删除拉黑他又把他加回来这个举动,薄司寒是不知道的。 第307章 那天他晚上在办公室回去的很晚,抽着烟,翘着脚。 反反复复看着语鹿发给自己的大段文字,思路清晰,逻辑通畅,但说来说去,还是跟那天晚上说的内容没什么区别。 都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 后来薄司寒越看越觉得很烦,就把那段文字也给删除了。 两人依旧正常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像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语鹿照常上班,装作一点事儿也没有。但总有些特别的时刻,心里有些特别的感触。 语鹿平日里工作忙,接送薄五一上学放学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司机和保姆在做,甚至她加班回家晚,薄五一就住到小婶婶家去了。 温知知家里已经有三个小孩,最大的两个双胞胎那个都快上初中了。 只是她本身年纪也不大,看着年纪更是特别小,所以说出去都没人信她是三个孩子的妈。 温知知带孩子早带出了经验,多一个也是带,所以五一的生活上还是照顾的很妥帖。 但是五一的心理和情绪上,温知知就没办法解决很多问题。 温知知也时常跟语鹿打电话,旁敲侧击的提醒她:“五一特别懂事又不让人操心,有时候他超出同龄人的语言表达和行为让我和阿泽都很惊讶,五一是个挺很早熟的小孩,心里老揣着明白装糊涂,二嫂,你真的该多抽点时间陪陪他。” 语鹿知道自己挺对不住小五一的。 这是她历尽艰辛,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哪怕她曾经有一度无法接受他的存在,可这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又如何能够不爱? 于是她自己也调整了一下生活重心,争取每天能够准时下班去接五一放学。 五一难得见到妈妈来接自己放学,他排在小朋友队伍的最后几个,摇头晃脑的探出小脑袋向拦在幼儿园铁栅栏外的妈妈,挥小手,再挥挥小手。 等母子刚碰了头,五一很开心,垫着小jiojio,张开手臂,求抱抱。 语鹿弯下腰,把他抱起来。 五一在他怀里一跳一跳,然后东张西望的找人。 “爸爸呢?” 语鹿有些愕然。 事实上,自从五一上一次在便利店捡到爸爸,并且把他带还给妈妈,他就已经有十天时间没看到爸爸了。 五一年纪小,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回国了,依然来抱自己。 语鹿只能拿出说的生茧的谎话跟他解释:“因为爸爸工作忙。” 到了他这个年级段的小孩,已经不太好哄。 人小鬼大的很。 定定的看她两眼,突然冒出一句:“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没有感情了,要离婚了? 语鹿有些吃惊。 “谁跟你说真的?” 五一用小奶音说:“班上欢欢的爸爸和妈妈就是这样,长期分开了住,这两天欢欢每时每刻都在哭,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其他同学说是因为他爸爸妈妈离婚了。” 语鹿听的心里很难受,平复了下情绪后,才跟五一说:“爸爸妈妈没有离婚哦,爸爸和妈妈只是工作太忙了。” 结果五一说了一句更让语鹿心疼的话。 “爸爸妈妈喜欢工作胜过喜欢五一。” 语鹿嘴唇动了动,亲了亲五一粉嘟嘟的小脸蛋,继续骗他:“没有的事。爸爸和妈妈,当然觉得五一最可爱,五一是爸爸和妈妈的心肝宝,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五一更珍贵。” 她是极其认真的说,但五一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这天晚上,岳静宁提前打了电话,叫语鹿带着薄司寒和五一到家里来吃饭。 结果只看到语鹿带着五一来,薄司寒却不见踪迹。 岳静宁明显有些不高兴,沉重的叹了口气。 五一瞧出了妈妈因为惹到了外婆不高兴,一脸的紧张,立刻扒拉着外婆的腿,笑嘻嘻的卖萌。 “外婆,我今天在幼儿园画了画,画的是您哦?” 岳静宁的不满情绪被可爱的小五一瞬间哄的笑逐颜开。 岳静宁年纪大了,已经抱不动他,却爱抚的抚摸着他的头,好奇的问,画我怎么了呀? 薄五一霎有其事的背着小书包,登登登走进里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拉开拉链,取出一张涂了颜色的纸来。 他眯眼朝着岳静宁笑微微,对着她招了招手:“外婆,你快来呀,快过来呀!” 其实,薄五一那画上,就是一堆火柴人,还有乱七八糟的恐龙什么的。 都看不出来谁是谁。 但他就是能一本正经的跟外婆讲故事,这是外婆在给自己摘蘑菇…… 语鹿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小崽子一顿瞎忽悠他外婆……这情商这做派,像谁? 真的是随了他亲爹。 岳静宁在跟外孙天伦之乐时,语鹿就洗了手,去帮着佣人弄菜。 等到饭菜都端上桌,岳静宁对薄五一的喜欢,真是溢于言表,人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 她一直不停的给五一夹菜,又叫他慢慢吃。 房间里突然显得那么温馨,温馨的过分。 这大概就是隔代亲吧。 但岳静宁一转过脸来,看到语鹿,笑的合不拢嘴的嘴角,沉了下来。 颇埋怨的口吻。 “他离开三年了,连自己儿子都不亲。你这个当妈的也不长个心眼,自己都是当警察的都没想过去调查一下他在国外有没有再养一个家。” 第308章 第250章 父亲之死 语鹿心里不禁像有只猫在拿爪子挠一样,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缓缓搁了筷子,拧紧眉头:“妈,你也说的太夸张了。” 心里却默默地想,他就算在国外有家,有养女人不是挺正常的吗? 是,她是警察。 可是警察的职权又不是拿来做这些无聊的事的。 岳静宁显然有些不依不饶。 “所以我当初就不支持你当这个警察,一天到晚忙的脚不落地,哪里来的时间照顾家庭,照顾丈夫。当初他去纽约,你就该带着小五一跟着他一起去,男人的心一旦放野了,哪里还有收的回来的道理,以后有够你受的。” 语鹿心里很想跟她争论,但知道每一次到最后,还不是以自己妥协会结果。 还不如就这么听着。 而敏感的五一,用儿童筷子刨着碗里的米粒。 黑黝黝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外婆,若有所思。 岳静宁自顾自的说,没人搭话,慢慢也觉得没趣儿。 反而冷静下来。 冷起心肠劝语鹿。 “他要是在外面有女人也不要紧,你趁着他这段时间在国内,赶紧再怀一个,小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我还不信拴不住他的心,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多生几个。” 岳静宁仿佛觉得自己的主意十分优秀,心里亦有些沾沾自喜。 语鹿瞳孔微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知识女性能说出来的话。 只是听了也就听了,没当回事。 却没想母女间的对话,全被薄五一听进耳朵里去。 语鹿和五一今天晚上就在岳静宁的老房子入睡。 到了晚上入睡时间,语鹿给五一讲故事。 五一听完闪电飞侠的故事还不过瘾,拉着语鹿的手一定要听外公的故事,有时候小孩子就是这么奇怪,语鹿只给他讲了一次外公的事迹,他便记得特别清楚,外公是个大英雄,是打坏蛋的时候牺牲的。 便让妈妈不厌其烦的讲了一遍又一遍。 语鹿也只能给他讲。 慢慢的,小五一合上眼皮,小而薄的眼帘还看得到皮下的青筋,细长的睫毛盖在粉红色的脸颊上面,嘴巴里吐出清甜的气息, 他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拉着妈妈的手,告诉他自己睡着了也要继续讲故事。 小脸上带着淡淡的满足,逐渐睡的很沉。 语鹿缓缓停下述说,细细端凝着五一,他的眉宇间有她的影子,可更多的还是像薄司寒。 唉…… 她有点头疼,薄司寒和五一如果久久不能相认,对薄司寒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五一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 她又有一些心软,想到为了五一好,也该向薄司寒服个软,认个输。 语鹿关掉卧室小台灯出去洗漱。 路过爸爸的灵位,看到岳静宁正在给爸爸上香。 她把香插进香炉后,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 语鹿福至心灵的,也从香筒里抽出三支香,用打火机点燃,给爸爸上香,然后默默念叨了几句。 当了母亲,好像能体会到那种父母对子女的爱。 这时岳静宁看着女儿,又看了看丈夫,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无能为力的惆怅来。 “你爸爸的事,是我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他倒是当了大英雄,轰的一声什么都没了,只留给我一坛小小的骨灰,他是别人眼里的英雄,但是是我心里的罪人。” 她的嗓音莫名让旁人听的有些心酸。 语鹿走过去拥抱她,轻声说:“爸爸也不想的,他多喜欢你啊,要不是意外他怎么舍得离开你。” 岳静宁拍了拍语鹿手背。 她从前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丈夫去世后的打击,还有独自撑起一个家的压力,让她也变成一个疑神疑鬼又尖锐的女人。 其实岳静宁条件不错,苏杰去世后,很多人劝她再婚。 但她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再婚这件事说起来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再简单不过,若是她结婚了,找到了归宿,她的语鹿就成了外人。 何况,岳静宁心里还装着苏杰。 要是再嫁,跟老苏前面十几年的感情就像被玷污了一样,岳静宁宁愿忍受一个人的孤独,让空虚和荒芜啃啮着自己的心脏,也不愿意让自己美好的回忆有污点。 好在,语鹿还算乖。 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好歹结果不坏。 姑爷是不顾家了点,但毕竟人家时间都花在打拼事业上,倒也不好说什么。 岳静宁又开始担心起语鹿来,毕竟语鹿跟薄司寒阶级差距太大,她要是没工作做一个全职太太,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还好。 怕就怕她为了那份工作因小失大,像那样的豪门大户,犯不着要一个少奶奶挣个千儿八百的薪水出去抛头露脸。 “你也该为五一想想,小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你小的时候最喜欢一只手牵爸爸一只手牵妈妈,在路上一蹦一跳的走,况且你那份工作又危险,指不定哪天你就走了你爸爸的老路,你总不能让五一那么小就失去妈妈吧?” 语鹿一颗心往下沉了沉,眼前又浮现出五一肉嘟嘟的小脸,肉乎乎的小手。 她并不与岳静宁争执。 只是笑了笑。 第309章 “妈,你还记得爸爸去世以前的事吗?那时候我高三……都记不清楚他当时怎么会突然就去了泰国,然后死在异国他乡。” 岳静宁深吸一口气,也陷入了沉思。 “你爸爸是很少跟我说工作上的事,只记得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有一回大半夜我醒了,看着他还坐在书桌前用电脑看什么资料,我叫他赶紧睡了,他却对着我嘘了一声,说钓到一条大鱼,叫我别影响他。” 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去回想过那些细节。 因为爸爸是因公殉职,妈妈去国外把他尸首接了回来,语鹿并没有见到他最后的样子。 岳静宁端回来的时候只是一坛骨灰。 可据说,死相特别难看,除了身中数枪,脸更是被揍的面目全非。肖莱前两日又告诉语鹿一个她从不知道的新线索,尸检报告上,苏杰的致命伤只有一枪,对准了心脏,而那颗子弹是苏杰自己的手枪。 其余的子弹全部是人死后,才开枪的。 肖莱的结论是杀害苏杰的凶手十分凶残,杀了人还枪尸。 “妈妈,你还记得陈叔吗?”语鹿眉心微动,眸光也沉了几分:“就是那个爸爸以前的同学,他在炒股破产后过的十分落魄,成了混子,爸爸偶然有一回认出了他,不仅接济他,还帮他戒毒。” 第251章 为什么不来? 以前语鹿跟岳静宁从来都没有这样平心静气的谈父亲去世前的事。 而苏杰去世以后,母女也过度沉溺于他逝去的悲伤中,从未去思考他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语鹿突然提起老陈,岳静宁沉睡的记忆就跟复苏一样,消失掉的人从模糊变的具体。 “那可不是,不仅接济他,帮他戒毒,还找各种关系让他重新就业……那时候陈吉好像被你爸介绍去了哪家大公司做保安。不过,虽说施恩莫忘报,但你爸爸去世以后,陈吉来葬礼都没参加。” 语鹿“噢”了一声,目光落到母亲身上。 “那他现在过的怎么样?还在当保安吗?” “发达了,好像成立了一家公司在做外贸生意。有一回在路上遇到他,他硬拉着我喝茶,说这些年跑泰国做生意,挣了些养老钱。”岳静宁拧起眉头:“在你爸面前别提这些晦气的人,让人觉得不舒服。” 可是岳静宁说的话成功引起了语鹿的好奇心。 “他就只是跟你说这些?没说点儿别的?没提到爸爸?” 因为陈吉落魄那几年,跟苏杰实在是走的近,经常在语鹿家吃饭。 苏杰出世前,陈吉还经常出现在语鹿视线范围,苏杰去世后,陈吉来葬礼也没有来参加。 而现在他又东山再起,任谁都会对他多追问两句。 岳静宁想了想,兴许是时隔多年,她实在是记不起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他当时好像说,看到我们母女过的还不错,他就放心了。本来是想给我钱的,但是我没要,泼了他一脸茶水就走了。” 语鹿抿了抿嘴角,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警察的直觉又让她觉得,陈吉这句话的意思还有另一层涵义。 就好像是……他的预料中她们母女会过的很糟…… 不过语鹿和岳静宁都没太把陈吉放在心上,翌日,语鹿接到温知知的电话,叫她这周六回家来吃饭。 语鹿翻了翻日历,发现那天正好是自己生日,都忙的忘了这茬。 她对过生日并不是很在意。 读书那会儿,班里有家境很好的同学,过生日时会邀请大家去她爸爸给她买的游艇上开趴,晒那些限量版的奢侈品礼物。 她总是把自己生日过的简单冷清。 而从小到大,每年都是苏杰提前问她想要什么。 她很乖,并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想要。 是真的不想要,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庆祝的。 但苏杰会跟她说:“但那是记得值得纪念好日子,不是为了纪念你过生日,而是纪念当下陪你过生日的人,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当时陪你过生日的人,下一次还会不会陪在你身边。” 于是,苏家形成了一个传统。 每到语鹿生日那天,苏杰会在上班前,用自己的大手掌丈量女儿的小手掌,记下尺寸,在下班途中买一块跟她巴掌差不多大小的蛋糕。 并开玩笑说,等到吃过语鹿的婚礼蛋糕,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以后每年的生日蛋糕都轮不到他买了。 哪里晓得……他一语成谶。 还没吃上她的婚礼蛋糕……就已经不能再陪伴她每一个关键的人生节点。 后来跟薄司寒在一起,最开始他都不记得她生日。 只是有一天他一时心血来潮,大半夜应酬完酒局,跑到星河湾把她硬从床上拉起来,问她想要什么? 她困得东歪西倒,只想睡觉。 结果他就把她睡了……睡完时间还没到十二点,又把她硬拖出去夜游北城,在海边放烟花给她看。 放烟花这种把戏……土是真挺土的。 她坐在石礁上被海风吹的冷得要死。 但这人自娱自乐玩的像个三岁的小孩。 那时,是他养她的第一年。 后来每一年,他都记得替她过生日,准备了很多礼物,很多节目,只不过越是隆重,她就越是觉得那是他施与自己的酷刑。 第310章 毕竟身为笼中鸟,鸟笼是不是黄金打造它根本就不在乎,她想要的只是自由。 还有一次,薄司寒提前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她随口说想要一把真枪。 他就真的让人打造了一把银制的女士五发左轮,枪柄上镶满钻石。 那天晚上,等薄司寒睡熟后,她把枪从礼盒里拿出来,直接对准薄司寒的眉心。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第一次,没动静,第二次……第三次……都没动静……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但每一发,都是空弹。 等到第四枪时,她终于对杀人这件事失去了所有勇气,情绪崩溃到嚎啕大哭。 因为她明明看到手枪里上了子弹,但他什么时候拿走子弹的,她都不知道。 而那个睡得很沉的人,赤裸着上半身坐起来,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抬手就从她手里夺走了枪。 他甩开弹夹,露给她看。 得意洋洋道。 “宝贝,你看,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弹夹里只装了一粒子弹。 语鹿只要鼓起勇气,再扣动一次,薄司寒就会死在她手上。 他已经把命交到了她手上。 但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运气,收割他的人头。 而这个男人冷眼看着她精神崩溃,高枕无忧的缓缓合上了眼,根本不觉得她能杀的了自己。 …… “二嫂?二嫂!” 听筒里传来温知知的声音,语鹿从走神中清醒……不知道最近怎么老是走神,而且总想些不相关的事。 “知知,我听着呢。” 温知知“嗯”了一声,继续道:“正好二哥回来了,家里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呢。就是个家庭小聚。” 语鹿迟疑了一下,然后问:“薄司寒真的会来吗?” 温知知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问懵了。 “为什么不来?” 语鹿想了想,因为拿不准薄司寒会是什么态度,而且这段时间他对她的主动求和视若无睹,这让她在寂寞失落的同时,渐渐感到屈辱和愤怒。 口头先答应下来。 心里做的却是到时候说自己加班来不了的打算。 第252章 女人们都疯了 谁知温知知早就提前跟她单位打过电话。 一串夺命连环call警告她答应的事不许耍赖,否则以后没人给她带小孩。 没人带小孩远比跟薄司寒碰到冷场尴尬还严重。 语鹿屁声不吭。 到了薄家,佣人开门说家里的三个男人都还没回来,晚点回来吃午饭。 室外秋日和煦,阳光照进房间里,还是多了些许冷调。 草坪上,一群小孩正在玩战争游戏,分了两个阵营,打的不可开交,薄五一眼睛冒光。 语鹿把他刚放地上,他就一溜烟儿跑去花园。 叶珊对对语鹿挥挥手,招呼她过去。临近了,才发现叶珊脸黑了一圈。 她那么爱漂亮的一个,绝对不是晒黑的,明显是有人惹她不高兴了。 “怎么了?” 温知知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她刚坐下。 叶珊就说:“我要离婚。但离婚前我也要让他从薄司简变薄司零。” 信息量很劲爆。 语鹿不可置信地睁眼看向她:“嗯?” “我对烂黄瓜过敏。” 叶珊从黑脸状态又变成醋溜溜的失控状态,整个人气的头顶冒烟。 语鹿只能默默把眼神转向了温知知。 “亲爱的,我们三人的老公前两天去逛夜店哦?还有洋美人作陪,你知道吗?” 温知知眨了眨眼睛,笑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温柔的嘲讽,怨气直冲天灵盖。 语鹿倒还镇静,拿出果篮里的一个桃子,削皮,一边听温知知和叶珊你一句我一句的交代来龙去脉。 原来薄司简最近工作很忙,跟叶珊总是见不着面。 叶珊虽然明着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因为嫁给他是一堆歪瓜裂枣里最好的选择,才会勉强自己跟了他。 但是后来…… 看到网上爆料薄司简已经离婚的假新闻,或者是什么年度盛会上薄司简跟女星同台炫技,她也会抓狂。 叶珊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用她的话来说,即便她不爱他,但他从上到下都打了她叶珊的标签,就是毁了容,掐了黄瓜,也不会便宜了别的女人。 薄司简对叶珊一向言听计从,但薄司简最近一次中午回家洗澡换衣服时,叶珊闻到了他衣服上有陌生香水味。 这算是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抓包。 没有当场翻脸,知道男人最喜欢狡辩,叶珊小姐转身找私家侦探帮忙。 那私家侦探倒真有点本事,狗仔拍不到的也被他给拍到。 只不过不止拍到薄司简一个人。 还同时拍到他另外两个哥哥,三人一起出入一个叫“鸢”的高级会所,并始终有一个叫菲奥娜的法国女人作陪。 还真是……上阵父子兵,搞女人还兄弟一条龙…… 叶珊拿到照片想,倒霉可不能她一个人倒霉。 她立刻就把照片硬塞温知知眼皮子底下,扒拉开让她看看她的狗男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温知知早就知道她家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第311章 呜咽着不想看不想看,最后被逼无奈还是看了。 看完后发出一声惨叫。 立刻黑化倒戈站到了叶珊这边,准备要跟薄司泽动刀动枪。 讲到这里,语鹿恍然抬头,手里的刀差点刮到手指。 而叶珊说完,温知知就拿出信封,里面是侦探拍的一系列照片。 总之就是不堪入眼,一个两个看着很不正经,都吊儿郎当的。 连一向稳重温润的薄司泽,都是喝的醉醺醺的,把领带绑在额头,拿着话筒随意晃。 第二张照片上薄司寒和菲奥娜搂着肩膀,坐在一起,嘴里衔着一根烟,脸上有着微醺酒香浸软人的神经的浪荡。 手中的桃子突然就命运多舛起来,五指一用力,桃子被捏的稀烂。 汁水流了一地。 这件事原本跟语鹿没多大关系。 但她很生气。 鸢,是以前她经常去的会所。 菲奥娜,她生五一前一天给薄司寒打过去的那通电话,就是一个叫菲奥娜的法国女人接的。 隔着电话都听得出那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嗓音甜美,酥的男人骨头都脆。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就拼命冒出几个字,狗改不了吃屎。 刚好这时三个男人回来了,佣人过来通报看到少爷们的车开进大门。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三个女人齐刷刷抬头,杀人的眼神,把佣人吓出一身冷汗。 门打开,薄司泽先进来,站在玄关换鞋。 今天是灰色西装加解白衬衫,拉松领带后,衬衣解开两颗扣子,正式中又透出一些挥洒自如的随意。 看到亲爱的老婆温知知一脸温柔的站在门口迎接他,瞳眸闪着星星点点,微眯美眸望着他。 “老公,我帮你解领带?” 薄司泽一脸惊喜,把脖子伸过来,正想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香吻……温知知两只手拽住领带收尾往两边用力一扯。 收紧的领带直接锁喉。 薄司泽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而温知知手捂着嘴嗤嗤笑,不好意思道:“哎哟老公,不好意思,好久没帮你解领带了,反正有菲奥娜在,哪还用得着我呢?” 薄司泽:“……” 说完,温知知脸一沉,拽着领带跟拽狗似的。 把薄司泽踉踉跄跄拖进客厅。 薄司简还没看清楚三哥三嫂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叶珊正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珊……”他惊喜的扑过去。 “跪下。” 薄司简人都还没碰到,就像受过良好训练的杜宾,双膝“砰”的一声硬着陆。 而叶珊背在身后的手抽出一支逗猫棒,pia的一声抽在薄司简脖子上。 一看手法,就是平日里经常练习,抽的快准狠。 皮肤上立刻就浮起一道红痕。 叶珊阴阳怪气道:“哟,今天回来的挺早啊,你还回来吃什么饭啊,不如在菲奥娜那里吃完宵夜再回来?” 薄司简:“……” 还好薄司寒最后一个进门,人还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阵仗,嘴角禁不住抽了抽,楞是讲过无数大场面也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再往前动一步。 今天……这……什么情况? 女人们都疯了吗? 第253章 最强僚机 一个闪身进到屋内,薄司寒抬眼一看,他两个兄弟还在女魔头的手里,颇为幽怨地往他瞟了一眼,因为走神,两人一人挨了一巴掌。 薄司寒也跟着眯了眯眼睛抽了下嘴角。 哎哟,隔着空气都觉得好痛。 他对他们充满了同情,说不上为什么,有种侥幸心理。 然而正准备上楼避是非,突然有个东西顶住了自己腰,立刻就不敢再动一下。 直觉告诉他,那是像水果刀一样的东西。 缓缓侧过身,眼角余光看到是语鹿,她抬了抬手,递来一杯果汁。 薄司寒颇觉惊讶,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似的,静静凝视了她几秒钟。 “我?” 她也不说话,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他看她一眼后,目光并未收回:“不了,谢谢,我不渴。” 可她依旧举着杯子。 薄司寒看了一眼那杯偏粉的乳白色果汁,心想,总会比那两位好点吧。看今天这阵仗,不喝怕是过不了这关。 第一口下去还好,是桃汁,他想也没想一饮而尽,几秒种后,薄司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握拳轻咳一声,再若无其事硬吞下去。 好家伙,她是放了多少盐在里面。 差点被齁死。 但语鹿满意的看着他喝光,接过杯子转身就走,薄司寒果然看到她手里真拿着一把水果刀。 三个男人饶是到了饭点,都还没搞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们了。 薄司简想的更简单,还以为是他们三个回来晚了,这三个女人才小题大做。 等到薄司寒换了身日常休闲服下楼来,餐桌上满桌子是绿油油的青菜,绿的眼睛发亮。 才知道这事儿还没过去呢。 所有人落座后,薄司简看到这一桌青菜,除了黄瓜就是青菜……看着十几盘不重样,可全都是草啊,还有生的呢,谁把生韭菜给摆桌上了。 绿的人生都没想头了。 第312章 他正想大发脾气把厨师拉出来骂一顿。 直到叶珊清清冷冷的挖苦:“今天这桌饭菜都是我安排的。” 薄司简只能叶珊给他喂什么吃什么了。 另外两个男人知道今天这桌草吃不完,铁定还有别的后续节目,入座后一句话也没说,老老实实的干完全绿套餐。 等吃完了饭,才知道事出有因,对于那套照片的真实性,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否认…… 特别是薄司简,看到叶珊还派侦探跟踪他呢,这反应……不是吃醋才怪……还转悲为喜,乐呵呵的……只是这个菲奥娜…… 还真不是她们以为的那样。 薄司泽看完照片只是笑笑,就把照片扔到一边。 “可是,关于菲奥娜我有话要说。这个菲奥娜他不是……” 结果薄司泽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知知一个卫生眼给怼了回去,怎么着,还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不是? 于是男人们只能怼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太太的事,从身体到灵魂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薄司简和薄司泽都发了誓,就薄司寒没有。 小朋友们中午是在其他房间用餐,吃完了才跑到大人这边来。看着爸爸们跪在蒲团上,向妈妈发誓,自己对婚姻无比忠贞,都捂着嘴害羞的直笑。 只有薄启宴表情怪怪的,视线落到妈妈身上,又落到爸爸身上。 他们两个隔得很远,彼此之间就像不熟一样。 启宴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之前外婆说,爸爸可能在外面养了别的新妈妈……他又不肯发誓,又跟妈妈不亲热。 肯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可是明明第一天见到爸爸时,把他牵到妈妈身边,他看到妈妈还是很开心的。 大人还真是复杂到让人搞不懂啊! 不行不行,他摇了摇自己圆圆的小脑袋! 他可不要当离异家庭的小孩,他一定要让爸爸妈妈破镜重圆。 小启宴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小短腿儿飞快的趴上沙发,一屁股坐在薄司寒腿上,抱着他的一只手臂举的高高的。 “我爸爸也要参加一个,我爸爸也要参加,要是我爸爸出轨,那他就再也生不出儿子来!” 人群中一片轰然笑声。 薄司寒头疼的要命。 薄启宴这小子四肢灵活,等他爬上来的时候,薄司寒压根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替自己发了毒誓! 此时薄司寒,眉眼浓郁面容冷峻。 凉飕飕的口吻隐隐掺着一丝极其轻声的自嘲。 真不愧是薄司礼的小子,这不是要绝了我的后? 可是他凝视着薄启宴鬼兮兮地坏笑,心头一跳,眸光微闪眨了眨,片刻后他动了动淡色的嘴唇,自言自语,算了,既然都举手了,他也就当认了。 语鹿才是满脸的尴尬。 却又不好说薄启宴什么,刚才她明明从薄司寒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悦,立刻走上前把启宴抱走。 谁知薄启宴就跟只小猴子似的,抓都抓不住,语鹿越急,他跑的越快,抓了半天她抓的满头大汗,不知不觉整个人都快坐到薄司寒腿上。 薄司寒正想说什么,语鹿手指刚好抓到了薄启宴的衣角,正准备用力,那衣角从她手指缝溜走,薄启宴又跑了。 这下她整个人直接跌坐进了薄司寒怀里,趁乱吻上男人性感滚动的喉结。 他被撩了一下,差点习惯性的去吻她。 还好忍住了,因为气还没消。他可不是她的消遣物。 语鹿发现不妥,姿势在她看来未免太过暧昧,手心不由得冒汗,肢体僵硬,赶紧撤赶紧撤,结果一抬头又撞到薄司寒的下巴。 他今天早上才刮了胡子,下颚处一片干净的青色,还有清爽剃须水的味道。 撞这一下,两个人都痛的不行,结果她手一软完完全全贴到他身上去了。 嘴唇就在他耳廓,鬓角发丝也吹拂到他的脸上,竟生出些耳鬓厮磨的意思来,脸侧浮起潮红 在场的其他小孩赶紧用手捂住脸,知道是儿童不宜,只能露出一个手指缝来偷偷看。 一边偷看一边说:“五一,你爸爸妈妈好酸哦!” 双胞胎其中一个却不服气的狡辩:“跟我们爸爸妈妈一样,他们最喜欢这么贴着讲故事,有时候是爸爸压在妈妈身上讲,有的时候是妈妈……” 温知知赶紧快步过来,捂嘴。 薄启宴看到自己的成功将爸爸妈妈的距离从隔开几米远缩短到零距离,他又推了一把语鹿,让语鹿这次直接亲在了薄司寒的脸上。 这一次换薄司寒……微微有点脸红了…… 第254章 我不是你爸爸 薄司寒的心理防线很强大。 没有因为她主动亲了一下自己,就自乱阵脚。 他不动声色侧开一点身体,然后起身,点了点头。 客气的说了声失陪一下,然后上楼。 语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慢吞吞挪开手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假装拿起遥控器翻看电视节目,其实是在反复跳台,浮躁根本静不下来。 薄启宴看着两人脸上表情都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妈妈的情绪更是不高。 心里很是自责,是不是自己反而把事情搞砸了,不然怎么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更冷淡了。 第313章 薄司寒上了楼以后,回了自己房间。 有点无事可做,然后开了电脑,草草的刷了几十封邮件,没有一条一条的批阅,双手放到脑后,很放松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缝下一个晃头晃脑的影子。 久久没有离开。 薄司寒走过去打开门,才发现是薄启宴。 小家伙看到他,有些紧张,又很想靠近,只能眯眼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爸爸,玩游戏。”语气爽脆。 然后摇了摇自己手里的宝箱。 那宝箱是个棕色的复古木盒,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号的储物箱,足有薄启宴三分之一高。 所以他抱着宝箱的样子明显有些吃力。 薄司寒对这个小家伙有些有点傲娇和粘人的性格是知道的。 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老黏着自己。 平时日,薄司寒完全没把这小崽子的事放在心上,现在倒突然明白,小崽子这么黏自己,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亲爹。 苏语鹿……没跟他过他的身世吗? 在薄司寒犹豫着要不要放小崽子进门那会儿,薄启宴在门口站了许久。 看薄司寒眼神冷淡的望着自己,逐渐底气不足。 又摇晃了一下抱在怀里的宝箱,嗓音虚软。 “爸爸,我可以进来吗?” 薄司寒有点受不了他那个委屈的小表情。 像是在祈求他的怜悯一样。 此时看着幼小的薄启宴,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拼命讨好爷爷的模样。 无数次抱着国际象棋的木盒,战战兢兢的敲着爷爷书房的门。 渴望门打开。 又害怕门从内打开以后迎接的他的是爷爷不悦的眼神。 他捏了捏眉心,无奈一笑。 实在是对着这么小的小孩做不出像爷爷那样残忍的事,他还是没办法让薄启晏失望伤心,就像想弥补曾经被伤害的自己一样。 只能放他进来。 小孩子的情绪就跟一阵风似的,瞬间又变的开朗起来。 薄启宴跑进房间,爬上椅子,将他的宝盒放在桌上。薄司寒缓慢踱步过来,看到他用钥匙把盒子上的锁打开。 “这里面都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妈妈说,这叫时间胶囊。” 薄启宴一边说一边对着薄司寒挤眉弄眼,有些显摆的神气。 “这个是前两天三叔送给我的印章,上面刻了我的名字,还有我的生肖,你看,是一只小老虎。” 小孩子表达爱意的方式是直接的。 喜欢谁,会放在脸上。 会搁在声音里。 会把自己最珍贵的快乐与他分享。 他从最上面的东西捡起,第一个是青田石手工雕刻的印章。 他自己也说了,是薄司泽送给他的礼物。 薄司寒挑着眉朝他那宝箱里瞅了一眼,哟,东西还真不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一会儿又见薄启宴掏出一双像玩具似的小鞋子。 “妈妈说这是我刚满月的时候穿的小鞋子,现在已经穿不了了,她帮我收进盒子里来了。” 薄司寒弯唇。 这不是呢?那是薄启宴满月宴上穿过的鞋子。 他还记得。 随着薄启宴像机器猫似的,不断的从宝箱里掏出东西来,薄司寒心里逐渐升起一些奇妙的滋味。 整个宝箱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薄司寒认识。 比如他亲手喂过五一的奶瓶,亲手给他穿过的胎衣,还有满月宴上亲手给他剪下的一戳柔软的胎毛。 剩下的大多数物件,薄司寒却是陌生的。 如果说眼前的小孩子对薄司寒来说是一瞬间长大的。 那么这些没有生气的物品,记录了他不在的三年多时间里,薄五一每一个成长的精彩瞬间。 薄司寒垂下眼睫:“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一直情绪高涨的薄启宴听到这句话,眼皮抬了抬。 撩高衣袖,又把手往更深处探。 直到薄司寒看到他从箱底掏出一个绿色的东西。 薄启宴眼睛亮的像是闪光,双手捧着呈送到薄司寒眼前。 “爸爸,这是你送给我的小青蛙,但是它发条坏了,已经不能跳了。妈妈说,它以前可以跳很远的。” 薄司寒这才像梦中人被扯醒了一样,定定的看了那发条青蛙许久。 那是那时候,他以为苏语鹿怀上自己的孩子,送给她和未来孩子的礼物。 未曾感到久别重逢的温柔,却真正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凉。 语鹿找薄启宴找到了薄司寒卧室门口。 连她都觉得小宴太黏腻薄司寒。 可一旦看着他们父子正在独处,只觉得窗外照进来光线迷蒙,柔软剔透的摆满了整个房间,叫人心都酥软了。 又不忍心去打扰。 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曾无数次对他们父子相处的场景 表现出情绪上的难分难舍。 可是,薄司寒的表情从温柔的配合,变的暗沉起来。 他半蹲下一点身体,与小启宴平视。 “启宴,虽然出生证明上我是你爸爸,可能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不是你爸爸,你的亲生爸爸去世了。” 语鹿茫然的立在原地,感到心脏砰砰砰的跳,全身血液都往头上涌。 第314章 这人在发什么神经。 “薄司寒,你闭嘴。” 她已然冲到了他面前。 他眼睛若有似无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眼神淡淡的,还是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 “你还想骗他多久?觉得残忍吗?早点让他认清现实比较好吧。” “小宴是个很敏感的小孩,你……”她被他气的胃都开始犯疼:“我们之间的事,别扯上孩子好吗?” “no。” 薄司寒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简意赅要的说了一个字。 “没有跟他说清楚他的身世,责任在你,不要给他没有可能的希望,与其让他长大以后才知道真相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 说完,他看了薄启宴一眼,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冲击力很大。 但从过来人的角度看,与其一直蒙在鼓里长大,还不如早些接受现实。 第255章 还真的会变成我的啊 语鹿气不打一出来,简直想打人。 拜托,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人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薄司礼的孩子,她可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是大哥的小孩。 的确,在以前她觉得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人家丈夫和父亲。 所以即便这人误会颇深,她也懒得跟他解释。 就让他心里梗着这个过不了的坎,算是存心教训他。 但是语鹿对着小五一。 可从没否认过薄司寒是他的亲生父亲。因为小孩是无辜的也是简单的,他不需要知道妈妈是怎么怀上他的,也不需要知道大伯是怎么去世的。 他只要搞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就可以了。 可语鹿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以为血缘是不争的事实,再瞒天过海也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父子相认不过是早晚的事。 只是缺乏一个水到渠成的时机。 是她蠢,赌这毫无意义的一口气。 纸的确有包不住火的一天,但火也会伤及无辜。他们俩闹别扭归闹别扭,关小五一什么事。 然而,对薄司寒而言,语鹿的愤怒,落在他眼里只是讽刺。 因为他心里也很愤怒。 镜片后的双眼射出冷光,紧紧地盯着她,鼻子里发出一声嘲笑的冷哼,他都不知道自己爱了个什么玩意儿。 她不要他的爱,却要求他一如既往的爱她,包容她。 甚至像爱自己孩子一样爱她的孩子。 她不觉得她太过分了吗? 要不是仗着自己喜欢她,迁就她,她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 薄司寒对薄启宴的态度却很公私分明。 即便他会因为薄司礼的缘故看薄启宴不顺眼,但还不至于想蓄意伤害一个小孩。 对于苏语鹿包着掖着的做法是不认同的。 薄启宴有权利知道他真正的父亲是谁。 “你也别逮着谁就叫爸爸,你地底下的父亲听到会难过的。” 可这时薄司寒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又道:“小宴,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爸爸,我也会把你抚养长大,别担心,即便只是我薄司寒名义上的孩子,你该有的我也不会少了你。” “薄司寒,你神经病!” 语鹿这时候想去捂住孩子的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小启宴懵懵懂懂的听的父母吵架,脸色变的苍白,小小的身体微微的颤抖。 眼睛里没有泪水,却失去了光彩。 语鹿赶紧去捏他的小手,他的小手握的很紧,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他的手掰开,一摸手心,凉凉的,却有汗。 她赶紧把小五一护在怀里,心疼的浑身发抖,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拽在手心了,再用力一分,就要爆了。 “薄司寒,小宴不是大哥的孩子,是你的。” 她咬了咬牙,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着孩子的面,再不说清楚,那对孩子是多大的伤害,她比谁都清楚。 看到薄司寒不为所动,她又重复了一遍。 “薄启宴是薄司寒的孩子。” 像失去了手头的最后一个赌注,浑身都没了力气,手指发软。 没有任何铺垫的真相,被风吹到了薄司寒耳中。 不是期待已久的欣喜若狂。 薄司寒愣了愣,脸上出现一系列表情。 皱眉,严厉地盯住她,眼中也有矛盾疑惑挣扎,可慢慢地,那眼神沉定下来。 薄司寒发出轻嘲又冷淡的声音。 “说谎上了瘾?还真的会变成我的啊。” “的确,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你自己清楚是谁的,昨天还是薄司礼的,今天就变成我的了,指不定明天又变成何子帆的呢?” 语鹿眼眶发酸,咬牙切齿的解释:“你不信可以去验dna,就现在去。” 薄司寒挑眉,一言不发。 对她的提议只是冷笑一下。 抽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语鹿眼角隐隐湿润,半晌后,她转身抱住五一,止不住的安慰他。 “没事的,爸爸只是跟妈妈在吵架,他刚才说的都是开玩笑的。” “五一,还记得小青蛙吗?小青蛙就是爸爸送给还没出世的小五一的礼物呀,爸爸很喜欢五一,从五一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都很期待你的出生。” 第315章 语鹿越说越无力,因为怀里的五一,一直沉默下去,像埋进了一潭死水里。 语鹿绝望的默默流了一行泪。 原本她幻想中的父子相认,是会在一个很温馨很快乐的气氛里。 绝对不是现在。 也不是这里。 真是糟糕的要死。 而她每次都想跟薄司寒好好来过,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一切只会朝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在语鹿怀里的薄启宴并没有哭,只是木着一张小脸,去消化父母吵架的信息量。后来在语鹿的不住安慰下,恢复了天真的笑容,奶声奶气的摸了摸妈妈的头。 “我知道爸爸是骗人的,我根本就不信。” 语鹿凝望着他,这么小的孩子,不像会撒谎的样子。 也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她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说:“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和好的,小五一别担心。” 她又哪里晓得,她这个儿子最像他爸爸,心思重,最善于掩饰真实想法。 那天傍晚,薄司寒连晚饭都没吃,接了通应酬的电话就走了。 薄启宴还吃着饭,瞥了眼薄司寒的背影,眼神泛冷。 等到吃完饭,小启宴回到他的房间,拉开抽屉拿出准备好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幅他亲手画的画。 画上是三个火柴人和一只小狗,中间那个小的是他,左右两边一大一小是薄司寒和苏语鹿。三个人手牵手,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转圈圈。 那似乎是薄启宴对自己完美家庭生活的预想。 现在,什么都破灭了。 他拿出黑色的彩笔,把象征着薄司寒的那个火柴人,夹杂着十足的恨意,用力攥着笔涂掉,力气大的手指泛白,每一笔都像是在压下心底起伏的情绪。 黑色的墨迹渗透到桌面上。 薄司寒被彻底抹黑后,薄启宴还不过瘾,他的眼神变的哀怨缠绵,最后一边哭一边拿红色的笔,把两个火柴人牵手的部分用红笔隔开。 然后趴在桌上,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 可是,哭完以后,他又变回了那个雅俗共赏的乖宝宝,那张没有送出去的生日礼物,则被他压在了箱底。 第256章 亲子鉴定 薄司寒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应酬才离开薄家。 苏语鹿说薄启宴是他的小孩,她这一谜之操作把他给整懵了。 当初是她跟薄司礼告诉他薄启宴是他们的孩子,让他满腔热忱以连败惨淡收场。 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从天堂掉入地狱的痛楚,全世界都抛弃了他,这在一次次期待爱的拉扯中,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现在好不容易从创伤中走出来,他不带有恶意的对待薄启宴,也完全是看在苏语鹿的面子上。 可是,她现在又告诉他,薄启宴是他的小孩。 这算什么? 不再所有的质疑、冷酷,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自稚嫩我保护。 可是,等从房间里出去,耳畔还隐隐缭绕着薄启宴奶声奶气喊爸爸的声音。 那稚嫩的“爸爸”无孔不入,像把钝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再在薄家多待一分钟,眼角余光都是薄启宴幼小的身影,哪怕他装的不动声色,刀枪不入的伪装都快被戳穿。 理智更是快要被疯狂挤得变形。 假装接了通电话匆匆告辞。 人钻进车里,刚把车开离薄家,便迫不及待停在路边给周然拨了一个电话。 “周然,帮我好好查一下。” “查什么?” 周然知道他今天在家庭聚会,接起电话来语气轻快。 “查薄启宴跟我的dna相似度。” 这下换周然愣了,这消息来的太劲爆,一个噎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老板,你说是查小崽子跟您的dna相似度?难道你怀疑……” 居然还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不过,摸着良心说,周然也觉得当初语鹿妹子突然就跟薄家大哥有了孩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就突然弄了个孩子出来的?也太小看我周然负责的安保工作了吧?肯定是有诈! 但是呢……一向聪明谨慎的老板,当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 薄司礼和语鹿妹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全都照单全收。 按照他一贯做事风格,怎么说也得下去再多查几次,哪怕薄司礼会从中动手脚,但如果不是薄司礼的小孩,多少还是会查出些端倪来吧。 但当时薄司寒的状态就是哑巴吃黄连,打破牙齿和血吞的认命,连周然都搞不懂他当时做事的逻辑,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丢失了那一身的狂妄自信。 “我就觉得那小崽子不像薄司礼的种,他长得跟您真的很像啊,还不仅仅是长得像,你看他那个鬼机灵的劲儿,还有那张见人哄人见鬼骗鬼的嘴,简直就是得了您的嫡传,薄司礼那么木讷的家伙,怎么可能可能生的出这么鸡贼的小子!” 周然越说越来劲儿。 越将薄启宴跟薄司寒拉在一起对比,就越觉得这分明妥妥的父子俩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只是,老板之前不提,他天天日日看着薄启宴吃饭拉屎,都没楞没想到这一处去。 周然这一通彩虹屁,薄司寒不受用,反而遏制不住心里的憋屈。 第316章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掐断。 封闭的空间,逐渐安静的可怕。 忍了一下午的恼怒,实在是撑不住要宣泄,薄司寒从衣袋里摸出烟盒,仰头抖了一下,用嘴角叼住一根,抽出来,用打火机点燃。 身子往后靠去,尼古丁暂时麻痹了焦灼的神经,那双望着远方的疲惫双眼愈发的空洞。 心里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只要真心动了要查的念头。 其实是件极容易的事。 只需要两个人的头发,最先进的仪器。 两日后,周然便把检测报告拿到了薄司寒办公室。周然退到门口,将大门反锁上,又把面向办公区的那面玻璃调成磨砂色——这样外面才看不到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 薄司寒拆开检测报告文件袋的封条,抽出那张薄薄的报告。 目光直接略去前面大段大段的数据以及指标,只落到最后的判定结果。 亲子鉴定结果为99.99%。 一个都不用再做一次更详细测试的结果。 薄司寒:“……” 周然看着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眉间皱起,竟然没有欣喜若狂的浑身哆嗦,面部极度震惊,反而屋内因为他的沉默,登时陷入死寂。 一点声音都没有。 以周然多年伺候薄司寒的经验,他现在是不高兴了。 可他的心思还是让人捉摸不定,亲儿子都找回来了,还不高兴,就实在让人不理解了。 薄司寒的确是很不高兴,极其不高兴! 气的整个太阳穴都在隐隐的痛。 苏语鹿明明知道他对薄启宴有多期待,她却瞒了他四年。他又想起四年前, 如果当时他心真的再狠一点,没有把苏语鹿从手术台上拖下来,那么他就会亲手送他的儿子去死。 这么一想,背脊又是一阵发凉。 他伸出手抓起桌面上的烟,倒出一支咬进嘴里,火机打了两遍才把烟点上,他有点咬得太紧,滤嘴都被牙齿咬扁。 然而他咬的的哪里是烟嘴,最想狠狠咬上一口的人明明是苏语鹿。 “我就说不会有错嘛,我这两只眼睛就跟雷达似的,一照就知道你们是两父子。” 周然不拍马屁还好,一拍就直接把薄司寒这个炸药桶直接给点爆了。 “去你妈的,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发现!早他妈干嘛去了!” 周然捂着耳朵狡辩。 “那不是因为你讨厌死小崽子了吗,谁敢在你火气大的时候虎嘴里拔牙。” 薄司寒见他还敢顶嘴,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就朝他扔过去,刚好砸在周然头上,眉角立刻就肿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堪堪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仿如蝼蚁的芸芸众生。 抿了抿嘴角,若有所思,并飞快做出一个决定。 “我要跟苏语鹿离婚,把孩子抢回来。” 周然有些愕然。 他立刻道:“既然跟语鹿妹子把话都说开了,我觉得老板……你还是别这样……” “启宴是我的孩子,至于苏语鹿,她不是一直都想离开我吗?以后她爱干嘛干嘛,各走各路不就行了。” 他太清楚她的弱点,从里到外,都一清二楚。 第257章 你还是放不下爸爸的 语鹿还不知大难将至,这两天在为另一件事发愁。 那天她跟薄司寒当着小启宴的面吵了一架,也说了很多不该让孩子听到的话。 小启宴很懂事,害怕妈妈受委屈,所以装着什么都没往心里去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是强压下了心里的害怕与恐惧。 不久后的一天,语鹿在收拾启宴房间时,发现了那只薄司寒曾经送给未出世的薄启宴的小青蛙,那只启宴无比珍爱的小青蛙,此时变的七零八落,圆鼓鼓的身体凹陷进去。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用重物把它砸成这样,青蛙也不会因形状扭曲而变成悲伤蛙的模样。 语鹿心里愁的要命,她将青蛙从垃圾桶里捡起来,重新用一个袋子装好,收了起来。 到了晚上睡前哄睡,语鹿讲完睡前故事。 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跟小五一谈谈。 她从床头抽屉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串佛珠。 是薄司寒的佛珠。 她拿着那串佛珠,跟薄启宴靠着同一个枕头,细细的说。 “启宴,你知道吗,这是你爸爸的护身符,它曾经陪着你爸爸度过许多危险的时刻。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有好几次医生都跟妈妈说你很危险,是不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后来有一次在医院里,你爸爸就拿着这串佛珠说,希望折寿十年来换你平安出生,然后就把他的护身佛珠送给你。” 小启宴迷茫的转了转眼珠子,并不吭声。 语鹿把佛珠转了两圈,套在他手腕上。 “虽然爸爸那天说了很多生气的话,但是他只是在对妈妈发脾气而已,绝对不是因为讨厌启宴哦。” 可是小孩子只是年纪小,并不傻。 他定定的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在灯光下,每颗珠子都晕着温柔的光泽。 “妈妈你一直都在骗我。爸爸从来都不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我长到这么大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一次。而且我感觉得到,他看我的时候,有一种隐忍的愤怒和冷漠,他讨厌我。” 第317章 薄启宴说完,仰头吸了吸鼻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语鹿一个噎住。 片刻后,她无可奈何道:“他不是讨厌你,是因为妈妈做错了一件事,但是……你爸爸也做了很多令妈妈很难过的事。不管我们怎么样争吵,相互埋怨,这些都不是小五一的错。” 语鹿没有想到当初只是为了摆脱薄司寒的一个权宜之计,经年以后,成为刺向无辜卷入父母恩怨的薄启宴的一把刀。 身为母亲,她对启宴感到万分愧疚。 对于语鹿的回答,启宴似懂非懂,他眼珠子伶俐一转,却问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妈妈,你爱爸爸吗?” “我跟你爸爸在一起,很多年了。” 就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亏心事,她躲避开他质问的眼神。 薄启宴亮出雪白尖利的牙齿,一眼戳穿她的敷衍:“既然你们不相爱,为什么又要生下我呢?” 这一回,语鹿又被他问住了。 她想了很久很久, “只是我跟你爸爸,以前的故事很长很长,有时候觉得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茫茫人海里遇到这样一个,你爸爸身上的确有些品质令人深爱,有时候又觉得倒霉透顶,竟然会跟这种人在一起,因为他的另一些品质又令人深恶痛觉。” 她诚诚恳恳地把自己的心剖析给他听。 “我们现在的问题……沟通上有些问题,妈妈好像不太能处理好跟爸爸之间的关系,我希望他能用我喜欢的方式对待我,但我这样要求他的同时,好像也没有用他喜欢的方式去对待他。” 薄启宴的双眸干净而坚定,他缓缓的说:“所以还是放不下爸爸的。” 她伸手抓抓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也许是吧。所以妈妈在生下你以后,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明明对两人之间喜怒无常的关系弄得精疲力尽了。 但她还是想去试试,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性。 也想为小宴再努力一下。 语鹿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对十几岁的少女来说,纯纯的恋爱固然令人向往。 但是对成年人来说,爱则复杂的多。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便不再跟小启宴继续聊下去。 语鹿亲了亲启宴的小脸蛋,出生不到1460天的小孩,一点脏污都没有,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 大概只有小宴,她才能给他毫无顾忌毫无保留的爱。 把世界上最甜蜜的爱语都说给他听。 “爱你宝贝,晚安。” 她轻轻的拧上小夜灯,在黑暗里,听到启宴柔软又稚嫩的回音。 “晚安,妈妈,我也爱你。” 翌日,语鹿就准备找薄司寒再单独谈一谈。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能再让无辜的小五一卷入她跟薄司寒之间的恩怨。 她知道薄司寒也是爱小宴的人,就算是为了小宴,两人之间的战争也该休战了。 特地找出了小宴的体检报告,然后拍了一张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他。 “大哥是a型血,我是o型血,小宴是b型,a型和o型不可能生的出b型血的小孩。” “这上面是孕检报告,按时间推算,你知道那段时间我跟谁在一起。” 她发过去以后,没有直接给薄司寒打电话。 因为她正在输入“我们需要谈谈……”,薄司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下午两点,到我办公室来。” 很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不给她一点回旋余地。 下午两点,语鹿准时来到薄司寒办公室。 还没张口说明求和的来意,薄司寒把离婚协议书直接扔了过来。 “这份协议,你早就该签字了,别拖太久,我的时间很宝贵。” 薄司寒坐回去,又是干脆的口吻。 她默默的将他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捡起来,手指都不自觉地发僵,他叫她来,不是来休战的,眼神逐渐涣散发愣,仿佛灵魂出窍。 其他都可以忍受。 几乎是优渥到让普通人睡着都会笑醒的离婚条件,天价的离婚补偿费,还有几栋写字楼的产权。 可是,只其中一条就就足够撕裂语鹿所有理智。 真是这辈子没遇到过这没谱的事! 她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上下嘴唇控制不住地瓮动打颤。 她将离婚协议书重重拍在桌上,朝对面的男人看去,咬咬唇道:“小宴是我的孩子!你别想从我身边把他夺走!” “苏语鹿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更没有资格说小宴是你的孩子,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无数次想把他弄掉,是我拼了命的阻止他才能顺利活下来!” 第258章 离婚协议 语鹿被他问的真是愣了一下,面色不觉苍白了一些。 看到他扫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眼神闪躲。 薄司寒知道她心虚,唇边冰冷的讥诮尽数遮掩,只余下淡淡的笑意。 “你不否认,那很好。” 这一刻,多年前那个充满占有欲和不讲理的男人似乎又回来了。明明前几日,他还用那张这副和煦的面孔向她索欢,而如今呢,又变成了不近人情的偏执阴冷。 只是这一次他偏执的对象不是她。 换成了她的儿子。 语鹿轻易就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不由怒气上头。 第318章 好像他把对薄启宴的亏欠,全推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她冷冷的回敬他:“我当时的确不想把他生下来,我为什么不想把他生下来原因你跟我心里都清楚。” 但说完以后,她又不想再提那些旧事,立刻打断了方才的挑衅。 “可是薄司寒,自打他出生开始,这三年多时间他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晚上睡觉前最后一个说晚安的也是我,这世上最爱他的就是我。你不能突然说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就带走,怎么说我也是小宴的妈妈!” “苏语鹿!” 薄司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始料未及的绝世荒诞。 男人一般生气的时候,还会叫她一句语鹿。 叫她名字的时候,已经也是怒极。 横来一眼,殷红的眼眶中满布血丝。 “你是在嘲笑我这三年多我什么都没为小宴做,所以不配把他带走是吗?我什么都做不了倒还成了我的错了,要不是你和薄司礼一直骗我,我会到今天才知道小宴是我的儿子。” 他拂开桌面上的文件,忍不住对她拍桌子。 “四年!这四年任何一个时刻你都可以告诉我他的身世,但是你不肯说。” “薄司礼死了那么多人要小宴性命,你宁可置他于危险之中,还是不肯说。” “最后,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倒是愿意趴在手术台上慢不吭声做堕胎手术。”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一旦联系起来就是她编织的一个巨大谎言,而他在这谎言里,拼命去认错去悔改。 现在想想,他还真是蠢的笑死人了。 薄司寒这个人思维方式异于常人,情绪和想法又容易走极端。 这些年他不过是在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一个正常人,在爱人的方式上从一味的索取变成无私的付出。 只是因为没有导火索。 男人心里压抑已久的憋屈早就像一座火山。 原本还是一座死火山。 因为她在他面前瞎搞,乱搞,又瞒又骗。 不断地挑战他的底线。 好了吧,如今把死火山激活了。 又能怪谁呢。 语鹿忍不住咬住下唇,被他一番强词夺理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你对我也不公平!” 他面对她的指责毫不留情的送还给她。 “我好像才搞明白怎么回事,你是真的恨我,所以拿我的孩子来惩罚我!” 薄司寒嗓音声音平静而克制:“要公平,好啊,你可从来没有对我公平过。你对我不公平无所谓,但口口声声说爱小宴,你对小宴公平吗?苏语鹿,像你这样父母健全家庭出生的人根本就没办法体会父母缺失的孩子内心多没安全感!” 他嗓音不由自主的拔高。 他没有忘。 无论出身多么显赫,可是没有父母可以依靠。 就是永远抬不起头。 所以薄司寒知道小宴一定承受着旁人肉眼看不到的压力。 旁人不一定会当着小宴的面说你没有爸爸,或者你爸爸压根不管你,但歧视和恶意的目光一直都在,跟空气一样如影随形。 一想到小小年纪还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薄司寒的心脏就跟抽紧了一样。 顿了顿,他脸上恢复了冷淡,继续嘲讽道:“你真该好好反思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当人家妈的,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什么时候是个称职又合格的母亲。” 被彻底否认的语鹿心脏仿佛大受震动,眼眶也跟着泛了红。 在小宴身上,她的确是问心有愧。 所以被薄司寒戳中软肋也无力反驳。 情绪和理智渐渐开始崩塌,明明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再往回看,从今以后只朝前走。 可回忆和委屈还是像决堤的河流,汩汩地从心坎上不断地冒了出来。 “我十八岁时你强暴我的时候,你也没有给过我公平!你囚禁我自由,答应三年后放我走但是你食言了,你也没有给过我公平!你说了会让我跟何子帆在一起,但是你转头就让许轻轻勾引他,你还当着他的面强暴我!你要公平,你说我对你不公平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那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公平!” “你只要我爱你,那时候你只想不断从我身上索取你想要的爱,我不是不肯爱你也不是不想爱你,可是你让我怎么去爱你。我做不到,因为从你身上我根本感受不到身为一个人该有的尊重,你对我就像玩物一样,玩物就是叫我分开腿就分开腿,叫我生小孩就生小孩,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把他生下来……” 最后一句,语鹿已喊的喉咙哽咽。 她心如刀绞,然后肆无忌惮的流泪,泪水根本就停不下来。 根本就不想说这些的,提这些往事还有什么用呢,早都过去了。 据说大脑为了让人有活下去的勇气,只能屏蔽掉那些伤痕累累令人不愉快的体验,最后人只能麻木的记得一些愉快的经历。 现在苏语鹿再回头看自己跟薄司寒的那些年,那些痛竟然都开始模糊变色,但那些他身上的优点以及两人在一起短暂的愉快时光却日久弥新。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贱,被枷锁套上的时候拼命挣扎,挣扎,只想得到自由。 第319章 当真有了自由的那一天,戴了几年的枷锁取下了,圈痕的痕迹还烙在上面。 她好像还是无可避免的爱上了这个人。 其实语鹿早就想通了想跟薄司寒重新开始,她也努力去把他拉进自己生活频率,但他们两人的需求似乎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薄司寒的脸色十分难看,可能已经痛习惯了,这一次他倒没觉得有多难受。 其实他真的已经很努力……知道自己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他无法挽回。 所以尽量让自己给她多一点的自由,多尊重她的想法,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但好像还是不行……他明明已经没有把她当玩物,而是把她当爱人,当未来幸福家庭的一部分。 但好像还是很难……他永远也无法攻略她的心。 可是薄司寒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后她又主动提出重新开始,既然要重新开始但她又不爱他…… 他摇了摇头,不想再反复纠结这个问题。 她不要他,她不要他——不要就算了! 想开了,谁缺了谁活不下去呢。 “既然不想要身体里流着我血液的小孩,那就把小宴还给我,我们扯平了。” 第259章 我有一整个律师团队 一开始薄司寒说离婚还只是想探探苏语鹿的底,她的欺骗的确让他异常恼怒,但也不是动真格要真离婚。 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现在好了,不知怎么说到这个份儿上。 看来不离婚是不行了。 有些东西不是拼图,弄碎了,哪怕想尽办法去弥补,但还是回不了原样。 薄司寒只能认命,爱上苏语鹿是个错。 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爱,她曾是他所有柔软情感的储存库,令一切死去的喜怒哀乐重新焕发生机…… 但她给不了他继续的灵魂供养。 仅靠着回忆里那点儿虚假的温情来救赎他那卑劣的灵魂,那力量是完全不够的。 到最后……还是抓不住。 薄司寒不想天天对着一个他爱却永远不爱她的女人,苏语鹿他可以放她走。 但薄启宴必须回到自己身边,还是那句话,既然她一开始这么嫌弃他的血脉,那就还给他好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能再失去小宴。 薄司寒这个人一旦发起疯来就是个真疯子,毫无顾忌,但语鹿当然不会接受这个安排,哪怕知道自己跟他的决定抗衡也是以卵击石。 “小宴是我的孩子。” “小宴他也是我的孩子,他已经陪了你四年,你也应该还给我了。” 薄司寒他阖着眼,眉头紧皱,脸色很差,但语气还算平静,甚至叫冷静, 就像一种买卖敲定了最后的价码,他已经懒于在台上逗留。 这个男人在最关键的一刻还是露出了奸商极其绝情的嘴脸。 “你还那么年轻,没有小孩改嫁会更容易吧。况且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小宴叫别的男人爸爸,我会杀人,如果你不想你和你未来丈夫的生活不得安宁,你最好还是放手,我会还给你自由,还会给你相当优渥的物质条件。” 他说的很慢很慢,皆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语鹿据理力争:“小宴他不是物品,不是用来交换的,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不离婚,你可以去找任何女人,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妨碍你的生活。” 她的眼神平定且安静。 实际上她的心也有一点苦涩,因为他曾经爱她,现在她也终于有点爱他了,但是他却不想要了,这才愈加让人难受。 这样拼命让自己爱上他就成为了徒劳。 而语鹿关于离婚那复杂,不可理喻的一句话,再度让薄司寒皱了一下眉头。 不愿意离婚,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舍不得小宴。 就是因为这样,他就更加不想把小宴给她了。 他只想让她也尝尝看得见触不着拥有不了的煎熬。 薄司寒薄唇勾了一勾,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酷。 “我有一整个律师团队来打这场离婚官司,你没有胜算。而且关于离婚,我已经做了决定,剩下的我只是在告知你,而不是在跟你做商量。” 他抬眸一眼,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卑鄙混蛋的一种不屑。 薄司寒心底竟感到一种怪异的充实感。 痛快,很痛快! 那就一直恨着他吧,恨着他一辈子也好。 * 语鹿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无法与薄司寒抗衡,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她自己也追悔莫及。 有时候明明知道薄司寒想要什么。 可能也只是一句话……一句类似我爱你的话,他最想听的是什么她明白,却偏偏要死死攥在手里,决计不给他。 因为她根本说不出口。 没有彻底爱上怎么可能说得出我爱你。 那仿佛是浑身所有防御系统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语鹿不知道法院的传票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薄司寒会不会立刻就派人把小宴带走,从寰宇的总部离开后,语鹿立刻就打车去了幼儿园,直到看着薄启宴放学时站在学校门口对她挥手,蹦蹦跳跳跑过来把书包脱进她手里。 第320章 她长长久久的看着无忧无虑跟老师摇着小手说再见的他,悬着的心搁下了。 孩子现在是接到了,可接到以后往哪儿放又成了一个问题,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放在哪里那个人都会布下天罗地网追过来。 她想不出最好的办法,只能跟薄启宴编了个谎言,最近外婆身体不舒服,我们要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哟。 “遵命,队长!” 薄启宴坐在车后座对她敬了个礼,然后捂住嘴巴咯咯笑。 傍晚,岳静宁陪着薄启宴看动画片,语鹿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门,给大学同学覃欢打了通电话。 覃欢大学毕业后去了律所,现在是一名律师,两人时常还在联系,只不过因为彼此工作都挺忙,并不像从前那样时刻黏在一块儿。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借口。 覃欢接到的是语鹿的求助电话,手头事情再多,也先放在一边。 她让语鹿先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 语鹿简洁明了的说完,然后问她自己拿到小宴的抚养权胜算有多少。 覃欢沉吟良久,律师的职业素养让她暂且将个人恩怨放在了一边。 在电话里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问语鹿好几个问题。 “他出轨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吧,我不能确定。” “那你准备上法庭如何陈述离婚理由?” “我们没有感情,无法沟通,还有……还有很多矛盾。” 覃欢听完她这模棱两可的描述,重重叹了口气。 “苏语鹿你自己都是学法律的,你应该记得《婚姻法》里两岁以前的未成年子女遵循跟随母亲原则,但两岁以后就不一定了,法官会综合考虑子女随哪方生活有利于子女健康成长的原则来决定。” “我知道。” 那些熟知的法律条款逐渐蒙上语鹿的心头,让她感到一种无所适从无法呼吸的沉重。 其实在打电话之前,她又再度上网查过,确认过那些法律,如果她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打电话向覃欢求助。 覃欢继续说:“如果双方都不是过错方,一般会考虑父母轮流抚养这种方式……” “但是他不会同意,他只想把小宴变成他的专属物,不管法官是否判轮流抚养,小宴只要在他手里,他绝对不会再让我见到小宴。”语鹿的舌头有些打结,缓缓道:“我很了解他,他真的会这么做。” 第260章 新的筹码 覃欢是个急脾气。 几年前也是见识过薄司寒的手腕,在她心里薄司寒一直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完美心理扭曲的变态。 所以她万分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你明知道他是这种人,你干嘛要嫁给他啊!当初我不是帮你逃走吗?你是哪根筋不对劲,又跑回去当他的狗啊,还给他生孩子!” “现在他要抢走你小孩,说实在的,我真想骂你活该!” 覃欢没忍住骂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从一个心结逐渐变成了死结,一直搁在她心底。 语鹿沉默了两秒,面对覃欢的重重追问,自己都没回答的勇气。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 覃欢当时就有种想挂电话的冲动。 当初薄司寒囚禁语鹿,覃欢一心想帮她逃出去,明明都找到机会联系到了在国外的熟人帮忙。 但是苏语鹿最后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儿,临到头了竟然又跑回了那个变态身边。 覃欢曾无数次追问语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她只是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 语鹿越是用一句话搪塞覃欢,就越惹得覃欢生气。两人之间原本坚不可摧的友情,也因此产生了很深的隔阂。 “如果你要这么说,我可能就帮不了你什么了。” 覃欢的一腔热情冷了下去。 正要挂电话,语鹿立马叫住她。 “我们出来见面说。” * 覃欢留给语鹿的时间不多,律所每天都是如山一样多的案子,加班到天亮都做不完,能够挤出一个小时时间给语鹿已是老板开恩。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覃欢所在律所的附近。 覃欢踩着高跟鞋推门走进甜品店,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餐桌旁的语鹿母子。 薄启宴正用小勺子挖着冰激凌圣代,一张小脸吃的像只小花猫。 小花猫扬了扬“猫爪子”,对着她咧嘴笑:“覃欢姨姨!” 一声奶声奶气的“姨姨”叫的覃欢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心变的一片酥软。 忍不住心中腹诽,难怪薄变态要抢孩子呢,长得这么可爱又软萌的娃,谁舍得让出去啊。 不过,像薄变态那种混蛋王八蛋竟然也可以生出这么懂事乖巧的娃,不得不说他命还真是好呢,真希望不是他的种。 语鹿又点了一杯拿铁,一份草莓巴斯克。 然后拿起纸巾掐干净薄启宴的脸,叫他去儿童区玩滑梯。 薄启宴懂事的三两口把剩下的冰激凌吃完,然后跑去玩去了。 两人同时望了一眼薄启宴的背影,覃欢慢条斯理的坐下:“看来你还真的很不放心薄变态来抢小孩呢,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我都要看的感动死了。” 第321章 面对覃欢的打趣,语鹿想了想,还是难过:“你少说两句吧,我可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呢。” 覃欢沉默了。 然后笑了笑:“是不是合格的母亲你说了不算,谁说了都不算,小宴说了才算。” 闻言,语鹿脸上有了些动容的神色,眉宇间的愁容顷刻间消失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也只是一笑,这时候服务员把覃欢那杯咖啡也端上来了。 语鹿知道覃欢时间不多,于是把当初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全都托盘告知,总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也不是故意要浪费覃欢的援助……是真的没办法,那个人就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来抓她,她要是孑身一人还好办些,但是她身边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傀儡,她不做他手上的玩偶娃娃,又能怎么办呢。 也曾试着堕落……又在堕落中找寻自己的出路…… 再到薄家大哥帮忙……突如其来的怀孕……薄家大哥的意外身亡…… 覃欢听的语鹿平心静气的说着这几年狗血到离谱的人生。 全球有三十多亿的女性,好像所有的狗血都赶上她一个人了。 对薄司寒丧心病狂的所作所为,覃欢是不带一个脏字的骂,骂的根本停不下来,语鹿每说几段,她就跟着骂几句。 随着这些落大喜大悲说到后面,覃欢骂薄变态的频率越来越少。 特别是说到薄司寒在误以为小宴是薄司礼孩子,对小宴排除众难的庇护,将这场狗血伦理大戏,推到了始料未及的高度。 “这人……就真的很难评。” 覃欢满脑子都被搅得乱糟糟,张着唇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这个事绕了一个大圈子,孩子还真是薄变态的,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死去的薄司礼和孩子的亲生母亲才知道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覃欢心里不能自控的对薄变态这个人竟然生出一些钦佩之意,忍不住想夸他是个撑得起的真汉子。 “我脑子一定是进水了,刚才有一瞬间竟然有些责怪你没早一点告诉他真相,你一定折磨他折磨得够呛。” 语鹿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住,无语的望了她一眼。 “也稍微体谅一下我吧,比起他折磨我的手段,我那又算得了什么。” 覃欢如大梦初醒,喃喃道:“也是……比起他折磨你的手段,这的确算不上什么。” “我做的蠢事很多,生下小宴虽然没有后悔,但这并不是第一件,后来我想,当时也不应该跟他结婚,结婚后也不该拖拖拉拉一直不离婚,还妄想着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重头再来。” 语鹿垂下了睫毛,兴致也减了大半:“婚我结过了,孩子也生了,想要重新开始也失败了,一切都很烂,结果也不好。” “没有哪一本教科书和小说教过我们,遇到你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处理,”覃欢并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心实意的说:“我们当时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想把这件事控制在最佳的结果之中,但是环境在变,人也在变,谁都不是上帝能够清楚自己命运的走向。” 覃欢尽可能把事情往积极方向想。 “事情总是有两面性不是吗,现在觉得糟糕透顶的决定,也许在很多年后的一个午后,已是满头白发的你从躺椅上醒来,发现当时做的其实是最好的决定。” 语鹿笑了笑,觉得覃欢真的变的成熟了许多。 她又问她。 “所以,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语鹿稳了稳声线,小声的问。 所有心结只有在说出来的那一刻,才会发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越是藏着掖着,也才愈发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最后搞的大家都彻底对对方失去信任。 语鹿话音落下,气氛再次陷入拘谨的沉默。 覃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呢。 知道真相后不能说是出乎意料,但她也能体谅她不容易。 “如果你打定主意只想要小孩但是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你要有筹码。” “嗯?” 覃欢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们寝室里一向头脑最清晰,判断力最强的苏语鹿,恨不得敲醒她的榆木脑袋。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像那种大集团大多数问题会出在税务上和恶意商业垄断上,我不知道寰宇和天晟还有没有别的涉及灰色地带的部分,但只要是税务和恶意垄断一查一个准。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吧,用这些东西做筹码,赌他要他的事业还是他的孩子。” 语鹿眼前一亮,她还真是活迷糊了。 覃欢一语惊醒梦里人。 “不过,”覃欢拉住她手腕,忍不住好心提醒她:“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跟他分开,又想小孩子成长好,我觉得他那个人应该也挺好哄的,反正你都想过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干嘛非得两个人斗的跟仇人一样。” 第261章 前夫哥 临别前覃欢让语鹿有什么搞不定的尽管给自己打电话,薄变态不是觉得自己有一个律师团很了不起吗,覃欢也很想看看他那一整个律师团有多了不起。 与覃欢谈话让语鹿捡回一点对自己的信心。 第二天,语鹿便开始调查寰宇和天晟的税务问题。 虽然查起来很难,但语鹿因为曾经跟在薄司寒身边很久,又在薄司礼去世后经手过很多寰宇的文件,查起来并不是毫无头绪。 第322章 薄司寒的律师传票来的很快。 因为两人都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所以离婚只能走诉讼程序,这时又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薄司寒要离婚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上了新闻热搜。 商业巨贾的家庭变故本来就很容易影响整个公司的市价,造成商业风云暗流涌动,多半是隐在暗处的竞争对手恶意攻击。 但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消息一出来,语鹿的手机差点被打爆。 薄司简、叶珊、温知知、岳静宁轮番轰击,她一个都没有接,所以几十个红色的未接来电。 语鹿的同事们在刷网页时,才发现这个引起全国轰动要离婚的首富,看着有点眼熟。 其中有一个脑子转得快的,拿着手机比着语鹿,一会儿看着手机,一会儿又看看语鹿,“噢噢噢噢”个不停。 这个男人好像不久前才跟我们一起吃过饭。 他也姓薄?那不仅是长得像应该是一个人咯! 艹,苏语鹿她老公是北城首富?她之前怎么没跟我们说?早知道那顿饭钱让她老公付钱好了。 现在老公都快变前夫哥了,新闻上说首富要让她的贫民未婚妻净身出户,连孩子的抚养权都不给她,你们好歹做个人吧,别在伤口上撒盐了。 羡慕嫉妒恨瞬间变成了同情!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关心她的人都不忘多打一个肉菜,然后坐在她身边把肉全部拨给她。 “跟首富打离婚官司一定非常辛苦,多吃点,还有力气打爆万恶的资本家!” 比较要好的师姐甚至在下午就拿出了一叠青年才俊的照片。 “鹿儿,我就知道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而且我看那个首富跟你结婚三年多你们就一个小宴,多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行!你离婚归离婚,找下家也要同时进行着,主题教育都说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性福要靠我们女人自己争取!” 语鹿瞠目结舌,嗯……还是师姐你时髦哦…… 肖莱上午在外出勤,下午回到单位第一件事就是把语鹿叫进办公室。 他端着搪瓷盅吹开叶子喝了口茶,其他细节什么都没问,也没劝她多为孩子考虑一下,不要冲动离婚,也是先提到档案室有一堆机密资料是关于寰宇的,他给了她密匙允许她动用档案资料调查。 “但是要借用的话,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酌情给你签字。” “师父。”语鹿愣怔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合规定,对你不好。” 肖莱撅起嘴轻吹了口气:“责任我担着,你只放心的去要小宴的抚养权。” 肖莱特批的特权的确给了语鹿很大的帮助。 原本她查了一些东西有很多说不清楚不对劲儿的地方,但结合着档案室里一些资料一行一行的逐个核对,琢磨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胃都惊的快痉挛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沿着脊背冷到头皮。 一时竟有点害怕继续查下去。 其实寰宇曾经有好几年,有一些不明的账目从境外往来频繁,经济犯罪科曾做过一次调查,寰宇以在海外购置地产亏损为由含糊解释过去了。 可是语鹿隐约记得,那几年寰宇的财报上地产投资的金额远并没有经济犯罪科记录的财报数据上的多,而且那几年的地产回报率在300%以上,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亏损。 如果自己看到的寰宇那份财报是财务做的假账,那么寰宇账面上其实是亏损的,就是现在档案室这份所掌握数据才是真实的。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因为薄司礼去世后,寰宇近十年的账目她都一一过目过。 她手头那份一定是寰宇的第一手资料,最真实的底牌。 经济犯罪科记录的财报数据是假的,寰宇那几年在海外有一笔不菲的资金一直在大量流失,而流失的原因不明。 而薄司寒那头也知道苏语鹿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把小宴还给自己。 他跟语鹿想到一头去了,她曾经经手过寰宇的所有财报,现在又从事刑侦工作,多半会去调查寰宇一些洗不干净的黑料来作为争夺小宴的筹码。 薄司寒预计苏语鹿会在开庭前就把这些黑料放出来,这样在法庭上,薄司寒作为风口浪尖还有犯罪疑点的寰宇当家人,本身就容易影响法官对其品德操守的怀疑。 如果这时候苏语鹿再拿出他多年来几乎没有陪伴过小孩的证据,那么法官按照“利于小孩健康成长”的原则,一定会优先站在苏语鹿那边。 当然,苏语鹿还有一个最大的底牌就是如果法官让薄启宴选择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小宴一定会选择妈妈,他的意见也会作为法官审判的重要依据。 而薄司寒这边的底牌有什么呢? 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优渥的物质条件,和一整个律师团能颠倒黑白的嘴。 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回跟苏语鹿对簿公堂,他们两个算是半斤八两,谁都占不了谁太多便宜。 不过他的律师团早就想出一套完美的方案。 这群智商加起来超过一千的律师们,要对付的不过是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幼童而已,即便明的不行,他们还可以来暗的。 律师团的首席律师在跟薄司寒汇报这次庭审方案时,建议他从苏语鹿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入手,再诱导薄启宴在选择父母时不要选择妈妈。 第323章 “薄先生,您曾说过苏语鹿小姐在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产后抑郁症,有家庭医生的诊断书和证人作证,可以作为苏语鹿不擅长照顾小孩的一个有力证据。她的工作导致她经常把小孩丢给温小姐和她母亲照顾,也说明她在照顾小孩的事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少。再者她母亲经常生病,她一个女人拿着那么点儿薪水,整日又不着家,不管从物质上还是从陪伴上根本就不适合抚养一个五岁的小孩。” 薄司寒目光冷漠,拎过热腾腾的毛巾擦了擦发凉的手指。 “那怎样才能让小宴在选择我与语鹿之间,选择我呢?” “薄先生,这还不简单吗?我们从不骗人,只需要告诉小公子当初他妈妈是怎么想方设法不要他的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薄司寒的气场冷得能吃人。 刚才提这个建议的人心中顿感不妙,舌头一抖。 然而,薄司寒忽然站起,以极其优雅的举止系好西装外扣,淡淡的睨了一眼面前这群“法律的喉舌,正义的捍卫者”,暗含嘲讽的语气道。 “行吧,就这么办。” 人在想要得到某个东西的过程中,总会有些急功近利丧心病狂的瞬间,虽然当这种丧心病狂的念头消退以后,只会是无尽的后悔。 但人就是这样不争气的愚蠢动物,总会沉沦在掠夺的欲望中无法自拔。 第262章 秘密武器 第一次上法庭的结果跟律师团预想的一样。 法官无法认定夫妻感情确已破裂,再加上没有出轨、家暴等事实过失证据,法院没有判离。 但还是有意外收获。 覃欢作为被告的委托律师,没有举证薄司寒人品和道德问题,也仅仅是站在夫妻感情方向去陈述两人之间离婚的原由。 “原告与被告结婚以后由于原告长期在国外工作,导致夫妻之间沟通不畅产生矛盾。双方的独子从出生起就是被告在抚养,原告虽然有自己的房产,但是两人没有明确分居状态。” 意味着她既没有提及原告和被告当初强暴囚禁关系,也隐瞒了薄司礼的那段故事。 这是语鹿对覃欢上庭提的基本要求。 而当初覃欢甫一听到语鹿这个要求,接连几个“窝草!窝草!窝草!” “你不是吧,这你都准备忍气吞声?” 语鹿已经想的很清楚。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法庭上凡事都要讲证据,我又拿不出证据,说出来也没用。” 况且薄司寒是个名人,捕风捉影的消息明面上公关能按下去,最后也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这样薄启宴就会变成大家眼里强奸犯与受害者的儿子。 不能说,嘴巴撕烂了也不能说。 覃欢忍不住跳脚。 即便是证据不足,但说出来的话,法官也会考虑到小孩父亲的暴力倾向与危险性,更倾向于把孩子判给受害者母亲。 但覃欢还是必须体谅她现在当了妈,事事都要把孩子放在最重要位置考虑。 只能愤恨的说。 “要是我遇到这种死不要脸要离婚的前夫哥,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要抹黑他,让他在法官面前颜面尽失。” “你不是劝我不要跟他斗的跟仇人一样吗?”语鹿停了半天,。 “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拿回孩子。” 语鹿无奈点头:“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但是以前的事已经在我心里翻页了,以后我不提,你也不许说。” 覃欢犯了难,又道:“那你不是还有份秘密武器?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先看他态度吧。我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也不是非得跟他离婚不可,选择权在他手上。” 覃欢明白了,她做的是孩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的打算。 所以最终上法庭,覃欢是以和解的目的为语鹿辩护。 那份陈词自然就什么攻击力。 简直就是把刀递进薄司寒手里任他随意刀俎。 薄司寒坐在原告席冷冷地抿着笑,没有因为被告的心慈手软对她高抬贵手,他的律师按照最初方案对语鹿进行全方位的抨击。 这些律师很厉害,绝对不会去编子虚乌有的故事,这样会让他的话语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所有的人证物证,还有医生的诊断书都是真实公正。 但在律师刻意的引导性语言下,语鹿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样一来,苏语鹿不管是在法官眼里,还是在旁人眼里,都像是一个曾患过精神疾病,并且在病期虐待过小孩的不称职母亲。 而原告父亲则收获了不少同情。 他这么多年来之所以离开老婆儿子,也是因为妻子一度不允许他触碰孩子,考虑到孩子的安全与健康,他才只能远离他们。 最后覃欢提出的解决方式是被告不接受离婚,愿意庭外和解。 但原告方却坚持感情破裂,要解除婚姻关系,并且拿到小孩的抚养权。 一庭闭庭后,两帮人马在法庭门外相遇。 薄司寒身边有律师有保镖,而他一身灰黑色西装走在最中间,如众星捧月般耀眼又冷清。 覃欢一看到他眉毛都快飞出五官了,径直冲过去,却被保镖上前一步拉着两只手腕拦了下来。 “女士,注意你的举止。” “薄变态!你别太过分,那么小的小孩根本不能没有妈妈!” 第324章 覃欢可不是什么上流人士讲究体面,手被捆住了还有嘴:“你说你还是不是个人,你今天法庭上让你的狗说那些话是人话吗?你之前是怎么对语鹿的你心里没点儿逼数,都给你台阶下了你还装什么装啊!你一个大男人心胸就不能再宽广点儿?” 薄司寒神色如常,一点儿都看不出被影响了心情。 眼神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语气却还绅士和缓。 “说的五一好像可以没有爸爸似的。”他抬手抚平衣服前襟上的略有起伏的褶皱。 语鹿跟过来就把覃欢从保镖手中解救下来,抬眼看了薄司寒一眼。 “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谈谈?” “有什么事留在法庭上谈。”薄司寒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要上车。 “普厦海外置业公司。” 语鹿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喊。 薄司寒高大的背影果然不动了,他侧过身望向她,两人视线相交,她没有躲闪,十分坚定。 因而他有了些松动。 “过来吧。” 他抬了下下巴,指了指车。 覃欢拉住语鹿手腕阻止她过去,语鹿朝她点点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逃避是没有用的。” 说完让覃欢等一下自己,她把自己的手从她手心里扣出来,然后朝薄司寒走去。 薄司寒先钻进车里等她。 语鹿上车后,才发现车里没有司机,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散漫又危险的气息,则在这狭小的密室中游离。 语鹿定了定神,一开始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薄司寒接过去,草草的翻了几下,她侧过头观察着他脸上的反应,光线偏暗,依稀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这男人不发脾气不走极端时,还是挺温文尔雅的。 清冷英俊,无可挑剔。 她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舒展背脊朝背椅上靠。薄司寒捻着纸张的修长手指不动,眼角余光打量着她…… 语鹿察觉到目光的检阅,不好意思的收了收动作,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 她集中起注意力,跟这个人谈判。 “我很抱歉,之前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只爱不性,也不该提……提以前的事。其实我是真的很想,跟你重新开始。” 薄司寒不笑不说话,语气凉凉的,直接开门见山。 “你想要什么?” 其实他不太信苏语鹿此刻的示好,也不相信她是真心想跟他重新开始。 理由很简单,如果她真的想跟他重新开始,她不会等到他离开三年以后才提这个事,他们这三年几乎处于一种断联的状态中,哪怕她对自己有一丁点儿感情,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第263章 博弈结果 之前她自己也说了她不可能爱他,她一直都在恨着他。 等他三年后回来,她看到他第一眼态度就发生了急剧的改变,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只是为了小宴。 也许,苏语鹿就是突然有一天突发奇想,小孩子没有父亲还是不行。 所以她一边告诉小宴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边慢慢的重新接近自己,想和自己没有任何裂缝的重修旧好,小宴生活在没有瑕疵的家庭环境之中。 但是因为她始终不爱他,也不想他触碰她的身体,才会提出那套“只爱不性”的理论。 归根究底,就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子一样骗。 既骗他的婚姻,又骗他的父爱,还骗他的感情。 他这个人一向最怕自己真心付出却遭遇背叛和欺骗,自以为完全看透语鹿心中想法的薄司寒,自然品尝到一种很屈辱的滋味。 而每经历一次欺骗背叛,这人敏感的警惕心也变的更强。 对语鹿的示好保持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 “所以呢?” “所以,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跟你离婚。如果我想跟你离婚,很多年前就离婚了,不会等到现在。对于我之前不成熟的言论,我收回,只要不离婚,我可以跟你睡觉,也可以爱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薄司寒只冷眼看着她。 此时对他而言,这种送上门的“虚情假意”,真是比草都贱。 “还真是伟大的母爱。” 他啧啧称赞。 说出这话时,语气居然带着几分吃醋酸意。 苏语鹿对他要是有像对小宴十分之一的用心,他现在也不会这么敏感多疑。 语鹿想了想,又说:“那你想怎么样?” 薄司寒用手撑着额角,手肘搭在车门的一个扶手上,金丝眼镜反光,他用手指和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瞥了她一眼。 “如果你想在法庭上更占优势,这份资料拿给媒体会更有份量。” “我有想过这么做。” 矛盾瞬间激化,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薄司寒那双漆黑的眸子被镜片折射出的荧光照得冰冷。 “不要误会。”语鹿解释道:“我这么做不完全是因为小宴,这些资料仅仅是我们谈话用的,没有必要让第三个人看到。” 他说的没错,如果直接交给媒体,对她更有利。 但她最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只是作为两人私人谈判的砝码,她并不想曝光在人前。 “我知道你很爱他……三年之前,你要我把他生下来,我一开始不愿意,但是后来,我觉得他是我生命里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我离不开他,他也需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求你的我都求了。” 第325章 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薄司寒那边态度有了松动,也没有再坚持。 只是考虑到语鹿不想离婚并不是因为害怕失去他,只是害怕彻底失去小宴,他又不想太顺着她的心思。 “孩子跟我,允许你探视。”他声线沉沉。 博弈有了结果,求和失败。 但语鹿想的很开,权当做是共同监护权,她还能接受。 不到半小时,语鹿从薄司寒的车里出来。 覃欢赶紧走到她身边。 薄司寒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车子扬长而去。覃欢问她怎么样,薄变态有没有伤害她? 语鹿摇了摇头,然后沉吟道:“其实那个人……坏的时候很坏,但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点儿人性,他不是说不透的那种人。” 覃欢听完跟语鹿想法差不多,相当于是共同抚养权。 之后可以在探视时间上再占多些便宜,因为薄司寒这个大忙人肯定是没有太多时间管小孩的,那基本上跟之前的相处状态一致。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两个人各自做出一些让步,还能留下些面子。 就算不能做夫妻,一起做养孩子的监护人。 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大人之间的问题虽然得到了解决,却埋了一颗隐形炸弹在小孩子的心里。 这段时间薄启宴隐隐约约也听说了爸爸妈妈要离婚的事。 按照之前的计划,薄司寒让周然跟照顾岳静宁的保姆阿姨打招呼,也教了些话术,让这个保姆阿姨在差不多的时候,给薄启宴吹吹耳旁风。 正好岳静宁得知女儿女婿在闹离婚,心里堵得慌。 也免不得要对保姆埋怨几句。 保姆看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宴,故意神神秘秘的把卧室门关上。 知道小孩子好奇心重,门偏偏没关死,留出一条缝隙。 果不其然,门刚关上,薄启宴便轻手轻脚的跑来扒墙根,然后听到外婆唉声叹气。 “我早都跟语鹿说,趁着姑爷还在国内赶紧再生一个,看吧,我的预感没有错,这才刚回来多久就闹离婚,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分开的时间多,不离婚才奇怪了。” 保姆“唉唉”的听着,明面上两口子谁都不站,只是开解她。 “现在离婚都是很正常的事,如果真的没有感情了,强扭的瓜不甜。” “当初语鹿可是未婚先孕嫁给他,现在要离婚了,我女儿怎么办?她才二十五岁。小宴又怎么办?” 小宴一开始从外婆口中听到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并没有感觉到悲伤,他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准备的,虽然这么多年了,妈妈一直都在跟他说爸爸妈妈很爱他,但之前发生的事还是让他对妈妈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父母不自然的相处方式中,更是让他察觉到了他们感情并不是那么好。 只是亲耳听到外婆说爸爸妈妈要离婚了,觉得头上仿佛遭了一个霹雳,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后来外婆和保姆阿姨说了些什么,他再也听不下去。 到晚饭的时候,薄启宴心里隔着心事,吃不下东西,只吃了很少一点,然后跟岳静宁说,外婆我肚子疼。 岳静宁还以为他是零食吃多了,还说了他两句,少吃点零食,牙齿和肚子都会坏。 翌日早上,语鹿来不及送他去学校,便让保姆送他去上学。 在上学路上,薄启宴便问阿姨:“我外婆是不是跟你说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保姆低头看他一眼:“是啊。” 薄启宴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到眼眶,清晨的风景变得歪斜模糊,嘴唇轻轻颤抖,语尾颤抖,已经有了哭腔。 “要是爸爸妈妈离婚了,五一怎么办呢?” 保姆蹲下来安慰他,抬手抚摸着他头顶柔软的头发。 “我听说小宴的妈妈之前怀孕的时候就不想生孩子,是小宴爸爸拼命保护小宴才让小宴顺利出生的。要是这一回小宴妈妈不想要小宴了,小宴就回到爸爸身边去吧,爸爸一定会很喜欢小宴的。” 薄启宴突然挺住,脚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似乎面前长长长长的马路,就要在眼前裂开。 “你胡说!你胡说!妈妈才没有不喜欢我呢!妈妈最喜欢小宴了!爸爸才不喜欢小宴呢!” 第264章 爹不疼娘不爱 薄启宴一直活在自己幸福家庭的幻想中。 虽然自己跟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他从小是听着妈妈讲爸爸的故事长大的。 在妈妈的故事里,爸爸就像一个英雄一样,学习很厉害,打架也很厉害,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不会的东西。 薄启宴时常会羡慕别的同龄人,有爸爸陪他们一起做运动,一起旅游一起吃美食,大手牵小手。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倍孤单与悲伤,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在身边,他的爸爸却在几万公里以外,跟自己过的相反的黑白颠倒的生活。 他甚至忙到不给自己来一个电话。 每当他怀疑自己时,语鹿就会把他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手,每数一个手指就讲一个爸爸有多爱他的故事。 他会凌晨两点半突然惊醒,进他的房间摸摸他的小肚子和小手,看五一是不是没掖好被子,只因为睡梦中隐约听到五一在哭。 第326章 小五一小时候,肚肚痛,爸爸便不分白天黑夜把五一托在肩上,给他拍嗝。 满月礼留下的相册,上一张是薄司寒皮笑肉不笑的抱着薄启宴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在别人的镜头下留下第一张父子的合照。 而下一张,是薄启寒给薄启宴换尿不湿蹭了满手屎黑脸的照。 在语鹿轻柔的描述中,薄启宴是能感受到爸爸的爱的。 她会鼓励他:“五一爸爸可是一个流了血受了伤都不吭一声的人哦,五一,你要学习爸爸,要坚强。” 又酷又无所不能的爸爸,简直是小宴的榜样和骄傲。 他是用这样崇拜又钦佩的眼神,望向自己看不到的父亲的。 然而这一回薄司寒回来,残忍的揉碎了薄启宴曾做过的无数个美梦。 父亲讨厌他,这讨厌是真实的,也是直接的。 被薄司寒霹雳般的否认目光瞪着,慌张到心都碎了。 他那么崇拜和喜欢的人,却那样的否认他的存在,世界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希望和欢愉。 启宴还小,不明白那种无边无际如黑洞的撕裂感,为什么会突然像条疯狗一样扯咬着自己不放。 他开始不断的自我怀疑,也对整个世界产生了怀疑,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不过,母亲怀抱永远是一个孩子最温暖的港湾。 现在保姆却突然告诉薄启宴其实妈妈一开始也不想要他,薄启宴无声地崩溃,内心犹如暴风雨袭来的海面,无法平息的痛苦让她几乎失去了呼吸。 “才不是呢,妈妈最爱小宴了。” 保姆不知道薄启宴跟薄司寒之间有隔阂,收了薄司寒的钱,自然只能帮衬着薄司寒说语鹿的不是。 毕竟这家人爸爸那么有钱,妈妈那么年轻,不管是为女方好还为小孩未来的发展好,小孩当然是要跟着爸爸了。 保姆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你妈妈是未婚先孕怀上你的,那时候她年纪小,本来是不想要小孩的,是你爸爸硬要她把你生下来她才生下来的,而且刚生下那会儿还总虐待你,不给你奶吃,饿的你嗷嗷的哭。要不是你爸,你早就饿死了。” “才不是呢!” 小宴试图用更大的嗓音掩盖内心的痛苦,但眼眸里的泪水却无法隐藏。 保姆却无视了小孩子哇哇大哭的伤心,毕竟哪个小孩不哭的呢。 她继续说:“要是你妈妈真那么喜欢你就不会整天扑在工作上不管你,要是她真的爱你怎么会跟你爸爸离婚呢。” “我才不信呢!你撒谎!”薄启宴捂住耳朵撒腿就跑。 保姆只能在后面追。 后来到了幼儿园门口,这小孩已经擦干了泪,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看到老师和同学,还礼貌又绅士的打招呼。 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快要没父母要了,傲娇又别扭的逞强,跟他那爹妈的犟脾气如出一辙。 保姆以为他闹脾气也就是一阵风,也没多想,看到他刷卡进了学校,也就回家了。 语鹿并不知道薄司寒背后还做了这些上不的台面的勾当。 倘若让她知道,为了抢夺小孩的抚养权,绝对会把手头的黑料放给有需要的人。 在跟薄司寒打离婚官司那几天,她晚上回去陪薄启宴,发现薄启宴好像胃口不太好,晚上只吃了一点东西就说吃饱了,回了房间。 语鹿有些担心,等小宴房间门关上,她便问岳静宁。 “小宴已经知道了?” 岳静宁没好气的收拾着碗筷。 “我还没敢跟他提一嘴呢,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跟他交代去。” 语鹿被岳静宁拿捏着软肋,忍不住委屈反驳了一句。 “妈,是薄司寒要离婚,不是我。”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两个都该好好反省一下,只图自己快乐干嘛弄个小孩出来。”岳静宁冷冷笑了一下,抬手戳了一下自己女儿脑门儿:“要我说你就该放下身段去好好求求他,你还年轻漂亮,说两句软话流两滴泪,男人哪有不心软的。有时候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语鹿脑门都被岳静宁戳出两个印来。 知道她跟妈妈是说不通的,跟薄司寒更是说不通。 说软话放下身段,她没有吗?她都做了啊,但是根本没用。 她不说话了,起身帮忙收拾餐碟,佣人阿姨去洗碗的时候,她回到薄启宴的房间,敲了敲门,门没锁,推开门走进去。 时间还那么早,小宴已经钻进了被窝里,背对着她在睡觉。 屋子里灯也没开。 “小宴,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薄启宴擦干眼睛,别扭的不肯跟母亲说心事,因为妈妈是大骗子,之前骗他说爸爸最喜欢他了,现在他们又要离婚了,那小宴到哪儿去呢?没有人要小宴。 他继续装睡,语鹿走过来轻唤了他两声,见他睡的一动不动,还是很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又出门去问岳静宁最近小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岳静宁说他挺正常的,就是最近睡的早,可能是在长身体吧。 语鹿没再多问,早早的处理完手上的事,洗漱后便陪着薄启宴一起入睡。 她轻轻抚摸着小宴的眼睫,额头,然后亲了亲他的耳朵,眼泪从小宴的眼角滚落出来,每一滴泪都承载着他无法述说的痛苦。 第327章 第265章 伟岸 按照约定的日子,薄司寒和苏语鹿在律师的见证下签署了离婚协议。 这场离婚大战闹了这么久的剑拔弩张,硝烟弥漫在一瞬间就被冲淡了。 明明是最伤人的高潮部分,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 “恭喜你,自由了。” 他最后落笔,说话的时候眉骨跟着嘲讽的话音一块上抬。 两人一坐一站,温暖又柔和的光线正好打在薄司寒的脸上,她甚至都能看到他瞳孔里一瞬间的那劲儿说不清的……说阴戾吧,也算不上,倒是有一丝刻薄,要藏不藏的。 语鹿撇了撇嘴,是你先说要离婚,又不是我要离婚,干嘛一副全是我的过错的语气。 离开律所时,薄司寒走在她身后。 她点开打车软件准备打车,那人注意到她手机界面,眉头微耸。 “去哪儿?” 男人的话音就在她的耳边,他声音沉沉的,蛊惑的人放松的神经也跟着紧绷。 她侧过身来。 “去幼儿园。”因为差不多是幼儿园放学时间。 男人视线垂下,一秒后又抬起来,眼神轻飘飘的掠过了她的脸,神色肃然地理了一下衣衫,语气低沉。 “上车吧。” “好。”她也没跟他客气。 车发动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分坐在两边隔的很开,把中间足足隔了两个人的空位出来。 时间和气氛就像同时凝住了,两人分别望向不同的窗外。不多时天色阴沉,飘起雨来,语鹿下意识的朝旁望了一眼,还真是巧,薄司寒也正好望了过来。 硬生生的把凝滞的气氛,化了一下。 就在她想看他看的更认真一点,他却冷淡的收回目光,散漫的玩儿起了手机。 语鹿:“……” 薄启宴所念的北城外国语幼儿园门口有一条小路,车开不进去,只能在路口把两人放下。 语鹿着急着下车,也没有带伞。雨虽然下的不大,沾了雨水,还是紧贴在她的身上。 薄司寒撑了一把黑伞,不急不慢的走过来,抬了抬眉,语鹿即使是并不觉得委屈受冷,但他离近了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意。 习惯性的心疼,下意识的皱眉。 伞遮过了她的头顶。 那伞罩下来时,连视线里的光线都跟着暗了暗,她的心尖却盈满柔软的轻柔。 语鹿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说,她的嘴唇是抿着的,抿出了点血色。 今天嘴唇同样带着些血色的还有薄启宴。 他从幼儿园大门出来时,头一回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画面,爸爸妈妈成双成对的来接自己。 眼眶一下子就灼烧起来,牵动的脸上受伤的地方剧烈疼痛。 语鹿也是第一次看到薄启宴身上挂彩,毕竟平时她把他收拾的干干净净香香软软,教养的懂礼貌又优雅。 现在浑身是泥脸上挂彩,嘴角还挂着不羁的嘲笑。 怎么跟个小街溜子似的,他才不到四岁! 语鹿一下子就慌了,好像一瞬间就看到儿子长到十八岁就捅了警察穿了囚服蹲了局子的模样。 “王老师,小宴他怎么了?” 她一把把儿子抓到怀里,上上下下的查看,生怕他哪里受了重伤自己没察觉。 王老师望着眼前璧人一对的父母,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的干笑了一下。 “今天练习武术课呢,小宴表现的特别棒!” 语鹿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什么武术课,下手没轻重,小孩脸上都带伤了。 薄司寒为她撑着伞,垂眸看着她,半响后,尾音上扬,很是肯定的语气。 “哪个男孩子身上不带点儿伤!” 他说完也贴着语鹿蹲下来,伞移过来一些,却向外倾斜,这样顺着伞滑下来的雨水就不会落到语鹿和小宴身上。 而薄司寒的右肩膀,早就湿了一片。 “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小子,好好记着,这不羞耻!” 薄启宴看着爸爸的薄唇轻轻阖动,他还是他头一回从自己无比崇拜的人口中听到肯定的褒奖。 而薄司寒眼神与他强有力的交流,更是让这个好强的孩子心砰砰跳个不停,全身涌起一股暖流。 语鹿还没见过人这么教小孩的。 这不是会让小孩子误入歧途么! 当着班主任的面就跟薄司寒的意见起了冲突:“你不能这么教,你这么说他以后天天翻墙去打架怎么办?你就这么当人家爹的,好的不学让他尽学些坏的!” 薄司寒对着她挑挑眉,不可置否。 “这不叫学坏,你儿子不是没有分辨是非黑白能力的白痴,他的拳头只会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挥动。” 这时,语鹿看到他的表情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了,而是带着一种洋洋得意的神气。 有些孩子模样。 虽然薄司寒的话让人毫无反驳之力,但语鹿真的很想揍他。 但接下来,薄司寒又一个举动,再度把语鹿的心融化掉。 他伸手来,将薄启宴一抱而起,把他直接架在肩膀上,一只手拽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启宴的小屁股。 心被融化掉的又岂止是语鹿,同样被融化掉的还有薄启宴。 这又是薄启宴人生中的头一回。 第328章 期初他坐在父亲肩膀上,因为坐不稳有些小紧张,但父亲宽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腿,叫他放松就好,目光直视前方,然后就不会掉下来。 等小宴做好准备后,薄司寒小小的迈开两步,让薄启宴找平衡感。 不多时,小宴眼底就亮起了光,能够放开手脚大胆的坐在爸爸肩头。 “那小宴,虽然天空有点落雨,但是我们是男子汉,这点雨谁怕谁是小狗!” 小孩子最经不住激。 薄启宴立刻放下豪言壮语。 “我才不是小狗!” “好!我们小宴不是小狗,是大英雄!” 薄司寒两只手依旧高举着,用温暖有力的大手,护着小宴的安全感,而他阔步在前,就像带着小宴一起探索未知的未来。 语鹿看着他的背影,一种名叫父亲如山的伟岸,直往她心里钻。 眼眶在那一刻有了一丝灼热,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濡湿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曾被父亲高举过头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低人一等。 可是薄司寒那个混蛋王八蛋却不是来跟语鹿来共创美好幸福家庭生活幻觉的,等到走到街口停车的地方,他便请她自便。 自己先把小宴放进车里,然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摇下车窗,面无表情的对她点了一下头,轻蔑又冷漠的语气道。 “既然雨伞你用过了,就送给你吧。” 说完,便摇上车窗,让司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第266章 小兔崽子 他可不是那么好心送她最后一程,而是顺便去接收小孩。语鹿被他戏耍一番,胸腔里升起一团邪火,气的差点把伞都给扔了。 雨水哗哗落下。 语鹿静了静心,去能躲雨的地方给薄司寒拨电话。 打电话过去不是要骂他王八蛋。 现在两人已经没关系,骂他也没用。 电话被接通。 “我什么时候可以来看小宴?”她问。 迎接她的是他冷漠、锋利又自私嗓音。 “到时候通知你。” 到时候通知你?这个到时候是哪个时候? 他就不能给个准数? 她急了,张开口正想问,却听的薄司寒问她:“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挂电话了。” “我这两天收拾一下小宴的东西,给他拿过来,还有他最喜欢的玩具。” 薄司寒沉默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薄启宴,小宴嘴唇的颜色本来就淡,此时跟着脸色一起变得很浅。 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表现出难过,也没有一丝笑容,端正的坐在车上就像一个放在橱窗里展示的洋娃娃。 也像洋娃娃一样空洞。 “不用,不需要,”薄司寒眸色渐深,嗓音低沉:“我会给他重新买。” 语鹿眼眶湿润,鼻尖泛酸。 只用闷闷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薄司寒会照顾好他,可能会比她还会照顾他,但跟小宴分开还是觉得很难过。 与小宴的分离哪怕是短暂的也是形式上的,她还是品尝到被称为切肤之痛的痛楚。 与此同时,自从七年前第一次在酒店被薄司寒强暴,就此卷入莫名其妙的生活。 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薄司寒挂掉语鹿的电话后,手里握着手机愣怔许久,脑海里翻滚不停,只觉得心绪很乱。 这一回可能真的意味着了无牵挂。 坚持那么久的事情,也许早就没有了意义,可笑的是,支撑他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的念头是她可能会爱我。 他想他终于失去了她。 但很快又自嘲他本就从未得到过她的爱,何谈失去? 他一生求而不得受过的那些伤,好像什么都来得及,又好像什么都无能为力,当然是不可能好的。 一瞬间像浪潮一样扑来的茫然,仿佛瞬间是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好在,薄司寒还有小宴。 有小宴,他的儿子在身边,那些伤疤也能抚平一些。 想到此处,薄司寒不禁扭过头去跟小宴说话。 然而,小宴也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薄司寒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薄司寒问他学校生活怎么样,小宴就说很有意思,还不错。 两人之间的相处突然变的特别公事公办。 顿失刚才从心底里自然流露出的互动。 一个三岁多小孩的心思,怎么逃得过阅人无数薄司寒的眼睛。 他心里明白这小崽子心里并不顺服他。 可能是因为他的妈妈,是薄司寒把他跟他妈妈分开了。 薄司寒不知道苏语鹿是怎么跟薄启宴解释两人之间的离婚的,但一个小孩子面对父母的离婚,既不发脾气也不抱怨,即便眼底有对父亲的恨意,却依然能做到老道的跟父亲做场面上的人情往来。 这份城府,哪里看得出是个念幼儿园的小孩。 对着这人小鬼大的小子,薄司寒心里哭笑不得,嘴角虽然上扬,却还是浮起一抹苦涩。 有种手指抓沙不得劲儿的感觉。 后来薄司寒便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假寐。 两父子都有些不正常。 不过是心照不宣刻意在对方面前扮演正常的父子角色。 其实薄启宴脸上的伤,身上挂的彩,并不是武术课上落下的。 第329章 语鹿还是在签署离婚协议前跟小宴说了爸爸妈妈决定离婚的事,兴许是早就知道消息了,薄启宴除了脸色沉了沉,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 他这样的反应显然不是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反应。 语鹿立刻察觉到不妙,把他拉到膝上坐下,细细的问他:“爸爸妈妈离婚了,你不难过吗?” 可是这孩子撩她一眼,拿出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如果夫妻不相爱的话,离婚对彼此来说才是解脱吧。” 语鹿吃了一惊……吃惊的是他用奶声奶气的嗓音,说出与他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话。 她沉吟片刻,认真的问他:“是谁告诉你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幼儿园里其他同学也有父母离婚,你们别把我们当小孩子,我们不是接受不了。” “我从没把你当小孩子过,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比我想法更成熟。” 薄启宴听后,嘴唇微微上扬,但笑容并没有蔓延开来,只是一闪而过。这是一种带着点苦涩的笑容,透露出无奈和嘲讽的情绪。 有哪一个生活在健康家庭的小孩,会过早的承担上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他有像他的父亲,天性敏感多疑,早在他察觉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起,他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每一个会察言观色的小孩,都会在不同的人面前表演出旁人最喜欢的样子,生怕别人不喜欢自己。 而他真实的性格和想法,却被自己亲手掩埋时间的裂缝里。 关于薄启宴的这一性格特点,当妈的再清楚不过,小孩天生的性格她无法改变,只是尽可能地作为一个配角,在小宴拼命表演时,给他搭戏配合。 在他情绪变得敏感的时候,引导他看向事情积极地一面。 但这一回离婚这件事,语鹿真的有些没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对小孩子而言,父母离婚造成的创伤肯定是永久的。 语鹿不想离婚,但薄司寒比薄启宴更小孩子脾气,现在离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她只能跟小宴做好心理解释,尽可能他在父母离婚后的生活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薄启宴哪里不懂呢。 他还能反过来安慰妈妈:“没关系啊,反正我是爸爸妈妈的小孩永远不会改变,我不会对爸爸和妈妈有偏见,而且以后爸爸有了新家庭,妈妈也也有了新家庭,我又多了一对新爸妈,就能得到双倍的爱。” 这些鬼话都是他从绘本故事看来的。 那些画给离婚家庭小孩看的绘本上,就会讲这些鬼话骗那些小孩,然后小孩长大以后才会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他们离婚了他只是多余那个,他们给他的爱不会是双倍,只会是零。 哪怕薄启宴心里并不认同,却能笑眯眯的现学现卖。 因为不逞强一点的话,只有他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哭泣,他就真的成了这家人里被抛弃掉不要的那一个。 第267章 麓湖书院 比起语鹿问他,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他会不会难过。薄启宴更在乎保姆说的那些话。 在你眼里,我是否是不被期待着降生。 “我会有一点点难过。但是妈妈,你跟爸爸离婚以后是不是就不要小宴了?” 语鹿哽咽住。 她不想抹黑薄司寒。 不想在孩子面前把他在法庭上抢孩子的行径说的那么不堪。 “我跟小宴爸爸商量过,名义上你跟着爸爸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但实际上我们关系不会改变,我保证我会每个周至少跟你碰一次面。” 那些失望像耳光一样抽的薄启宴哑口无言。 那就是让他跟爸爸咯。 “对不起小宴,妈妈现在只能做到这么多。” “没关系,不用对不起。” 他乖巧的笑了笑,然后垂下眼皮,手凉的厉害,不用对不起,反正以后都只是对不起。 所以在父母交接他的过程中,他从短暂的天堂又跌落到了长久的地狱。 坐在跟薄司寒回家的车上,明亮的眸子酝酿着压抑的情绪,开始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司机最终载着薄司寒和薄启宴到麓湖书院,经过开满蓝花楹的道路,来到一片湖后的联排别墅。 “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薄司寒下车后,带着小宴进了房子里面。门刚打开,一只雪白的小猫便跳进了薄司寒的怀里。 薄启宴冷眼瞧着父亲弯下腰,抚摸着猫的肚子,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色,那猫也跟父亲十分亲昵。 然后薄司寒突然把猫提溜起来,抱到薄启宴手上。 “这是小薄。” 薄启宴愣怔着看了两眼小薄,那只猫闻到他身上久违的气息,喵喵喵的对他示好,小宴牵了牵嘴角,把它放在地上。 然后跟着父亲欣赏起房屋的陈设。 这间房子里东西十分齐全,就像是有人来住的样子,但所有的家具却十分的新,像是从未有人使用过。 小宴在二楼看到了自己的房间,是一间主色调为蓝色的房子,旁边则是一间粉色的房子。 另外,还有一间房间,薄司寒叫他不要进去,但半夜里小宴还是悄悄拧开门走了进去,然后看到房间里摆满了女性用品,衣橱里有穿过的旧衣服。 他手指停住,无声的抬眼……小嘴微微向下撇,眼底有清浅的液体流动……是妈妈身上的味道…… 第330章 * 语鹿自从跟小宴分开,整天魂不守舍,度日如年,连日子都记不清是几月几日。 到第三天还没有小宴的任何消息,忍不住给薄司寒打了一通电话。 又问了他一遍准备什么时候让自己见小薄。 薄司寒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听不出来是在公司还是在哪儿,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语鹿:“……” 她开始有点慌,这狗男人说话不算话,真的不打算让自己再见小孩? 想了想赶紧又给幼儿园王老师打了个电话,问小宴最近的状态。王老师接到电话,跟语鹿说小宴看上去还是跟往日一样,优秀又扎眼,礼貌又懂事。 语鹿一个悬着的心刚落下,王老师支支吾吾又问了一句,小宴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老师,你怎么会这么问?” 王老师想了很久才告诉语鹿:“小宴还是跟以前一样乖,只是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可能就是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的直觉吧,感觉小宴有些不一样了。” “小宴他……” “这么说吧,小宴一直是班上很有领袖力,号召力很强的一个孩子,但我最近有听到同学反映,他带头在霸凌同学,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向喜欢助人为乐,他会霸凌别人,我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后来我单独跟小宴谈了一会儿,那是哪种很……很不屑的语气,说我不应该怀疑他,然后问被霸凌的同学自己是不是欺负了他。” 语鹿压根就不敢相信,立刻打断老师。 “他才不到四岁,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小宴这个孩子本来心智成熟度就不像个四岁的小孩,他懂很多东西,还有上周您跟他爸爸来接他那回,他不是受伤了吗?我当时不好跟您说,其实是打架来着。有几个同学在嘲笑另一个同学父母离婚,正搭着积木的小宴二话不说两手搬起凳子就朝对方……” “……” “男孩子打架也就算了,重点是我事后找他谈话,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警告我不许告诉他父母,要是我告诉他父母,他就会拿烧的开水泼自己,然后告诉他父亲是我不喜欢他故意烫伤他的。” 语鹿听的心都凉了半截,她的小宴从来不是这样的,而是一个奶呼呼软绵绵的好孩子,现在听老师这么说,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似的。 挂断电话后,语鹿立马又给薄司寒打了通电话。 这回更要命,电话响两声,他直接给他掐断。 语鹿忍不了了,不接电话算什么事儿,想了想不成,都想直接冲去幼儿园把孩子接走,可想了想,害怕一时冲动跟薄司寒把矛盾闹的更大,到时候小宴看到父母离婚了还吵架,实在不像话。 忍了口气还是给周然打了通电话。 周然刚接起电话,她就问他薄司寒人在哪里? “在公司。” “他什么时候下班?” “这两天他下班下的早,怎么,你在找他?” “我现在就来找他!” 她匆匆跟肖莱告假,肖莱知道她最近家里变故多,便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然而语鹿到了寰宇大楼,并没有直接冲去找薄司寒,而是问了周然薄司寒下班后的安排,周然说薄司寒下班后通常会先去幼儿园接小宴,然后回家。 语鹿没跟他多扯什么,直接抢了他的手机和车钥匙。 去了车库进到驾驶室。 等到薄司寒给周然发消息叫他把车开过来时,语鹿把车窗摇上去,然后把车开到楼下。 薄司寒刚带着一批人从大楼里走出来,送走了一批客人。 然后拉开车门,径直钻进了车后座,大概是因为最近比较疲惫,竟然没注意到司机早就换了人。 而语鹿一声不吭,按照他的日程安排,先开车到幼儿园。 等薄司寒把小宴接出来,父子上车。 车开出去还没多久,原本情绪低落的小宴,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语鹿的脸,寒潭一般深沉的眸底,掠过一丝惊讶,差点一声妈妈喊出口。 又谨慎的吞了回去。 他打直了背又看了一眼薄司寒,薄司寒单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正在休息。 小宴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什么情况? 薄司寒这个人看着在休息,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他还是没把司机给认出来,却察觉得到车子一直在幼儿园附近打转。 他拧起眉头,挺不耐的语气开骂。 “今天脑子晕了吗?麓湖。” 语鹿是不知道薄司寒住哪里才一直在附近打转,可是当她听到麓湖两个字时,心情由生闷气转化成了涟漪起伏的湖水。 时间在这一刻变的很静。 她知道麓湖……是哪里。 第268章 求不得,绕不开 当薄司寒发现了语鹿跟踪到麓湖书院这件事,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鹿被堵在驾驶室门口,和薄司寒对视几秒钟之后,瞪大眼睛回敬过去。 “你挂我电话。” 薄司寒脸色还是紧绷着,片刻后,没一句多余的话,他压低了嗓音对她下了逐客令。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你当初答应过我,每周至少给我两次见小宴的机会,你说话不算话。” 第331章 语鹿之所以没有直接在寰宇与他对峙,就是因为她知道当面跟这个人对峙也没用,只能是当着小宴的面让他有所顾忌。 而薄司寒听到语鹿跟自己讨价还价,一张冷透的俊脸竟然更冷了。 他之所以会在接到语鹿电话时表现的颇为不耐,是因为他跟小宴相处的并不好。 小宴看上去对一切安排都没有意见,实则处处都是意见。他会戏弄家里的保姆,会打碎家里薄司寒喜欢的瓷器。 薄司寒跟他说安排了马术课,让他跟自己去马场,他就临时装身体不舒服,哪里也不去。 起初薄司寒还是大意了,并没往别处想。 直到保姆偷偷把薄司寒叫到一边,告诉他这两天小宴在吃过饭以后,又把吃进胃里的东西吐进了马桶里冲掉。 保姆不明白小宴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举动。 但薄司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两天的举动是在跟自己作对。 甚至拿绝食来抵抗他。 或许绝食还是薄启宴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因为绝食生病的话他就可以顺利回到他母亲那里去。 薄司寒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很凉。 毕竟是真心想待小宴好,想跟小宴在一起,过一些父子间其乐融融的小日子。 哪里晓得,小宴那么讨厌他,宁可自我作践,也不愿接受这个父亲了。 而薄司寒再对比起小宴之前那么喜欢他,总是不厌其烦的黏着他,他的心态就更不稳定了。 臭脾气一下上了头,昨晚就把小宴好好的收拾了一顿。 薄司寒昨晚便命佣人做了一桌好菜,盯着小宴把饭菜吃光。 原本小宴自己虐待了自己肠胃两天,一沾油腻腥荤肠胃就极度不舒适,顶着父亲巨大的压力把东西吃光后,不多时就真的想吐。 薄司寒冷漠的望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温暖。 “给我咽下去!” “你对我有什么偏见,你可以直接跟我讲。” “你以为你在跟谁闹脾气?你以为你把自己弄的病病殃殃的就能回到你母亲身边去?你就是把你自己折腾死了,谁都带不走你!” 小宴脸憋的像烧红的铁块,牙齿执拗的咬着下唇,恨薄司寒恨的要命。 也恨妈妈恨的要命。 其实小宴压根不想回到妈妈身边去,因为妈妈都不爱他不要他,他干嘛要回到妈妈那里去。 妈妈只会说大话骗人! 爸爸更是个拆散他跟妈妈的大坏蛋! 他现在看见他们的嘴脸听见他们的声音都烦,表面上笑呵呵的,暗地里烦透了,烦透了摆脱不了父母的感觉,烦透了薄司寒的压制! 最后小宴还是不可避免的吐了一地,狼狈的要命。 这时候薄司寒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对小宴做的过分了些,遂叫了保姆过来把小宴收拾干净,又叫人煮了些养胃的稀粥,端到小宴房间里。 那一整晚,薄司寒也不好过,一想起饭桌上的事,又回想起小宴的小时候,他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内心在承受着一种新的煎熬。 他对爱情和亲情的渴望,好像永远都是痴心妄想的莫比乌斯环。 既求不得,也绕不开。 等到半夜里,薄司寒放心不下小宴,还是拧开他房间门想看看他,但小宴并没有在他的床上,也没有在他房间里。 最后薄司寒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呢? 是在那间装着语鹿旧物的房间……小宴躲在衣柜里,蜷缩起来,身上裹满了妈妈的衣服。 那么小的孩子,进入沉沉的梦乡时,眉头都是紧锁的,而不是带着酣睡的美梦。 薄司寒的崩溃逐渐变成不可挽回的绝望,他木然的坐在地板上,看着睡在衣柜里的小宴,没有冲他发脾气,也没有痛哭。 只是静静地坐着。 当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时,照亮了男人英挺的脸庞,那脸上有两行长长的泪痕,无声无息的从一片死寂的眸光里淌开。 之所以语鹿打电话给薄司寒时,薄司寒的态度会那么冷淡。 也是因为他刚在小宴这里受完刺激,情绪正不稳定,而语鹿打电话又不是因为心里想联系他,只可能是为了小宴才会给他打电话。 薄司寒哪里会有什么好态度! 此时薄司寒看到语鹿追到这里来了,对语鹿的质问不可置否。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说不过去。 但又不想成为他们三人之间被抛弃的那一个。 最终,语鹿身体突然一轻,薄司寒竟然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横扛在肩上,准备重新塞进车里,丢出小区门外去。 站在旁边的小宴一直没有说话,但看到好不容易见到的妈妈,爸爸又要把她赶走,鼻尖顿时变得红红的。 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也变得有些了水汽。 “你真的想当着小孩子的面做这种事吗?” 突然腾空的语鹿先是有些慌乱,但很快静下来,没有去挣扎,而是将一只手绕过他的头,直接环抱住他的肩膀。 他的头发有些硬,她抬手将他脸颊边上的头发,掖到耳后,冰凉的指尖刚好滑过他耳后最敏感的地方。 然后小声的问他。 “你真的想当着小孩子的面做这种事吗?” 第332章 薄司寒脚下一滞,目光落到一旁的小宴身上,小宴只是静静地看着父母之间的战争,脸上有种竭力想粉饰太平的崩溃。 薄司寒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 手上的动作软了一点,他脚步转了方向,离车子越来越远,而是把语鹿直接扛进了房子里。 第269章 “ttt” 薄启宴和语鹿都很是意外,没想到薄司寒会直接把语鹿带回了家。 门打开,小薄像只利剑一样窜出来,蹦进语鹿怀里,把她吓了一跳。 愣怔了许久。 “小薄?” 没想到这只猫还活着……当初跟薄司寒分开后,知道他把星河湾的房子卖掉,把她所有东西扔掉,还以为这只猫多半命运多舛, 没想到…… 只是看到小薄就黏在了妈妈怀里,怎么也不肯下地,他张了张嘴,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妈妈也认识小薄?” “嗯,是你爸爸送我给我的猫。” 薄司寒又不自在了,扔下一句自便,便进了里屋。语鹿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去拉小宴。 “走吧,带我去看看小宴的房间。” 薄启宴虽然对妈妈心里还有气,但比起薄司寒,对语鹿的态度虽然谈不上热情,却也不会厌恶的那么明显。 于是小宴先带着妈妈在房子里逛了一圈。 这栋房子当初的装修设计是薄司寒亲自设计亲自监工,本来他是可以花钱买个轻松,但对这栋房子他却坚持要自己亲自过手。 那时语鹿刚怀上小宴,只能从图纸上看到房子一天一个样儿。 薄司寒总是指着图纸上的每一处,不厌其烦的告诉她,她可以在这里种花,可以在这里煮咖啡,而那里可以放她最喜欢的书架,沙发就放在右侧,她坐在沙发上抬手就可以拿到书,一点都不会累…… 现在这栋房子终于从图纸变为现实,往事历历在目涌上心海。 语鹿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回到这栋房子里,心情自然难以言说,毕竟早就忘记了这一茬了,那时候只计划着逃跑,后来生了小宴一颗心都扑在了孩子身上…… 这里是薄司寒心底一处不为人知的伊甸园,连语鹿都不曾所知的地方。 去看过小宴的房间后,才发现薄司寒还真的是做的两间儿童房——一间蓝色,一间粉色。 之后小宴踟蹰了一下,又带着语鹿去了薄司寒不许小宴去的那间房间。 里面都是放的她当初离开星河湾时没带走的东西。 霎时间,有被戳中内心一个柔软的角落,她觉得蛮搞笑的,薄司寒这个人,骚起来嘴巴和手脚都忒流氓,没想到还有闷骚的一面。 开了眼,真是开了眼! 嘴角牵动时,眼窝一热,有热乎乎的暖流从眼角流出,但她很快抬手用衣袖把那点儿感动擦掉。 后来,又回到小宴的房间,跟小宴逗乐。 尽可能的这一次见面变的跟从前一样,不是母子分离,只是换了一个新的生活环境。 语鹿当然知道做骗不了聪明过人的小宴。 但至少情绪上的关注,会比什么事都不去做放任他不管好一点吧。 小宴也知道妈妈在哄自己,热情并不高,他对妈妈心里还是有气,特别是妈妈就把他丢给爸爸那个情绪阴晴不定的人之后。 每恨上薄司寒一次,对语鹿的埋怨也多上一分。 但小孩子哪里跟母亲有隔夜气,语鹿又很摸得清楚他的点儿,也没有主动去提学校里老师给自己反馈的情况,也就是跟他闹。 小宴的情绪就有点儿时好时坏的。 一会儿冷冰冰的不搭理人,一会儿又忍不住捂着嘴笑。 隔了一会儿,薄司寒朝小宴房间走去,还在走廊上就听到小宴的笑声,融入空气,飘进他耳朵。 该是说语鹿会哄孩子呢? 还是……他该感到愧疚,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失去了笑容。 薄司寒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他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锁上门锁。 他坐到床上,按了床头柜上的指纹锁,抽屉拉开,里面是一个金色的金属盒子。 里面陈放着一些装了不明液体的一次性针管。 这是一种能够让人心情变得稳定而愉悦的镇定剂,名叫“ttt”,是寓坤送给他的随手礼。 也是格塞林集团开发的新产品。 上次在纽约时,薄司寒跟寓坤碰过一次面。晚上几个朋友在会所里面玩,也不知是谁嘴巴贱,竟让寓坤知道了薄司寒在注射morphine。 财阀玩儿药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有什么商务局都喜欢弄点儿药的助助兴。 普通商人老板谈生意就是喝酒来放松神经,高端局玩儿的都是刺激神经系统的药。 但是这种药跟吸毒是两回事。 这群人才不会玩儿什么海洛因、冰毒,那太low了,况且吸海洛因和冰毒的毒虫身上有一股腐烂的死人味儿,他们才不会用那种上不的台面的东西。 所以真正的财阀更喜欢让自己的医药公司制作一些针对人体神经元刺激多巴胺大量分泌的药物,通常这种无色无味,除了会有致瘾性,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也不会留下任何味道。 格塞林最新研制出的“ttt”就是这一类药物。 他们声称这种药就跟“咖啡”是一样的,除了会充盈多巴胺的大量分泌,还会改善心血管疾病,减少得心脏病的几率。 第333章 唯一麻烦的是它的阈值很高,格塞林在人身上搞试验试出来的玩意儿,阈值是海洛因的十倍。 很容易上瘾,戒断反应比较严重。 但他对身体毫无伤害,一出厂便受到了阈值已经玩儿的非常高的财阀们的狂热追捧。 薄司寒之前参加这种局是从来不碰这些玩意儿的,倒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只有意志不坚定的人才会借助药物来放纵。 他唯一从寓坤那里使用过的药,就是让语鹿身体有大量“需求”的红色小药丸,用来床上助兴。 寓坤知道他的脾气,既然他不碰,他也不勉强。 但自打寓坤知道薄司寒也开始嗑药,还是磕的morphine的时候,简直肚子都要笑疼了。 就说薄司寒你要好东西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磕morphine还不如磕海洛因。 然后就让人送了一盒“ttt”给他,还告诉他只要是薄司寒要,他寓坤管够。 薄司寒心里原本是很不屑这些玩意儿的,上次沉迷上morphine纯属意外,关键是他对morphine需求量还特别大,连他私人医生看到都觉得怕。 薄司礼死后不久,薄司寒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便开始戒morphine,那过程很痛苦,但他还是凭借着意志力戒掉了。 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类似的东西。 寓坤送给他“ttt”,场面上他还是笑着收下,之后便一直收了起来。 并没想到会有再打开的一天。 此时,薄司寒望着铁盒内的针剂,眼神空洞而茫然。 他心里就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不管往里面填充什么东西都无法得到满足。 此时此刻,他只想静一静,把所有沉嚣都屏蔽掉。 既然连morphine他都能轻松的戒掉,“ttt”对身体无害,就算打两针,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它。 第270章 妈妈,他欺负我 小宴跟妈妈玩儿了一会儿,肚子饿的咕咕响。语鹿便拉着他下楼,厨房里冷锅冷灶的,保姆也没有做饭。 语鹿无意识的问保姆:“薄先生要出去吃饭?” 保姆支支吾吾不方便解释,毕竟昨天闹成这样,今天到底是做饭还是不做法,她问过一次薄先生,薄先生没有吭声。 语鹿也不管那么多,拉开冰箱,里面食材还是蛮多的,不过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在做个三菜一汤就担心小宴饿不住。 小宴仰着头看着语鹿:“茄蛋面,茄蛋面。” “行,就茄蛋面。”她拧开燃气灶烧开水。 薄司寒再度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手脚冰凉,浑身都是冷汗,但情绪却变得稳定许多。 内心很平静,很平静,平静的有些犯懒。 他知道是药物的作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才想起小宴还没吃饭。 刚走到楼下,便看到语鹿带着小宴坐在餐桌上已经吃上了。 他朝两人走过去,探头探脑的看一眼,那两人也同时停下筷子抬头看着他。 瞧着两人吃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就是一份极其普通的番茄鸡蛋面,但小宴吃了不少。 虽然吃的很慢很慢,却连面汤都喝掉。果然亲妈做的饭菜就是陈谷子烂芝麻也吃的香么? 嗯,又没他的份儿…… “你吃了没有?给你留了一份。” 薄司寒刚想着他们两个倒是会安排生活,没有计划自己的份儿,却被语鹿打断。 他愣怔一下,面无表情。 “不用,我不饿。” 语鹿和小宴就像有默契一样,谁也没动,只是望着他。 一句话也不说。 眼神杀竟还挺管用……逼得薄司寒也低了头,行吧,都煮好了,别浪费……就吃两口…… 母子俩吃完饭就先到旁边去下国际象棋去了,留下薄司寒一人坐在餐桌上嗦面。 那茄蛋面红是红黄是黄,颜色鲜艳,正冒着热气。语鹿是用了一些冰箱里的鲍鱼、虾米临时吊的高汤,没过麦色面线的汤底是浅金色的,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葱花。 或许真的是饿了,闻起来很香。 他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空荡荡的胃里一下子就有了踏实的感觉,温度从胃里升腾到四肢,连指尖也跟着蕴热。 而薄司寒的视线直望过去,小宴正在棋盘上摆放棋子,并且跟妈妈讲解这个棋的游戏规则。 “好了,都听清楚了吧?那我让着你,你下白子,我下黑子。” 薄司寒看着两人对弈也来了兴趣,端着面碗坐到了弱势那方。 语鹿对国际象棋并不擅长,刚才听小宴三两句介绍完游戏规则,只依稀记得棋子走法和获胜条件。 于是被一个人小鬼大的薄启宴接连吃子,棋盘上很快就剩一个车一个象几个工兵一个后,被薄启宴追杀的只能四处逃窜。 按理说小宴这局赢的已是板凳钉钉的事。 差不多将军也就完了,不必厮杀的那么难看。 哪晓得这小子越杀越兴奋,一副不吞光白子誓不罢休的态度。 要是照平日里,小宴这么嚣张狂妄,像足了薄司寒自己的处事作风,薄司寒多半是要得意洋洋,虎父无犬子! 但他追着语鹿“斩草除根”,薄司寒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了。 亲妈的面子也不给? 第334章 欠收拾! 只是薄司寒自己都还没察觉到自己又在护短,用胳膊肘推了推语鹿,挺无奈的一个眼神。 他轻声问她:“怎么这么下?” 倒不见得责怪之意,只是有些惋惜。 语鹿睫毛轻轻地颤动,抬起眼睫,看向薄司寒,小声地说:“我是真的不太会。” 他倒不说什么,把吃完面的空碗递过来,卷了衣袖跟语鹿换了座位。 语鹿朝碗底看了一眼,啧,连面汤都喝光,刚才还说不饿呢?她起身去厨房放碗,把座位腾让给他。 等再回来时,棋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宴的黑子已经去了一半,而薄司寒落子又快又准,记忆力又好会算棋,每一步都穷追不舍咬的小宴无法落子。 语鹿站在一旁垂着手,看到小宴全神贯注,神情紧张的跟考试似的,差点笑出声。 这时薄司寒回望她一眼,突然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抬了抬下巴。 她立刻解意,拿起茶几上的口香糖,倒了两粒在手心里,喂到他嘴边。 这一局很快结束,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小宴闹起了孩子脾气,指着薄司寒大吵:“妈妈,他欺负我。” 在这种博弈游戏上,生性好斗的人向来只争输赢,薄司寒从不让人,更不会来那套虚头巴脑的比赛第二友谊第一。 所以小宴闹了半天,也只得到薄司寒一句“既然知道技不如人就多琢磨一下技艺,少在妈妈怀里撒娇”,把小孩子气的直跳脚。 语鹿把小宴抱在腿上,看着两父子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斤斤计较,又好气又好笑,先出声安抚小宴。 “他年纪那么大了,再过两年脑子就不好使了,你多输两次早晚赢过他。” 转过脸又横了薄司寒一眼,用之前的学过的手语嗔怪他。 “你这怎么当爹的,也不知道让着一下小孩。” 薄司寒有点闹委屈,用幽幽怨怨的小眼神瞅她一眼,也比了比手语:“叫他浑的,看他老子不搓搓他的傲气!” 语鹿翻了个白眼,他再浑,还不是托你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时,薄启宴经不住父亲激,吵嚷着还要再来一盘。 “这一回我跟妈妈是一队的,谁输了,谁输了就被赢的人抽屁股!” 他还真是想的出这好主意呢! 他跟她一路,要是他输了,岂不是连着她一起被薄司寒抽屁股。 语鹿很快反应过来,这游戏她才不参加,小宴输给薄司寒不是铁锤一般的事实吗?根本比都不用比了! 然后她脑海里就浮现起被抽屁股的画面。 …… 整个人都不太……妙……啊! 脑子跟乱麻似的抽,她抬眸看了一眼薄司寒,刚好看到他正牢牢盯着她,很轻的笑了一下。 眼里突然有了很浓烈的情绪,似乎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只能希望是自己会错意,他绝没有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 第271章 男人脸红胜过一大段告白 她没有会错意,他刚好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真是令人无限回味的美好回忆! 所以再一局比起上一局,薄司寒不再来猫玩儿老鼠对小宴赶尽杀绝那一套,这一局他只想速战速决。 十多个来回的纠缠后,小宴的国王还是被薄司寒的皇后斩了头颅。 薄司寒从喉咙里发出命令语气:“你们两个,给我去沙发上趴着。” 薄启宴很小男子汉,玩儿得起也输得起,立刻走到沙发前趴下。 看到妈妈还一脸无语的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宴有些生气妈妈言而无信,软乎乎的小脸鼓鼓的,一直对她挥手:“妈妈,你快过来呀!你过来呀!” 语鹿转脸看到薄司寒只是双手环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心里真是恨死薄司寒了。 最终,还是不得不走到沙发前趴下。 薄司寒也跟着站过来,站在她身后,直勾勾的凝视着她身体的弧线,腰肢纤纤,不盈一握,凹凸玲珑有致。 回味似的从喉咙里低低地一声。 “把屁股再翘高点。” 心里有鬼的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耳根更是烫的没边。 只有天真无邪的小宴不知道父母之间的秘密,听话的把屁股翘的高高的。 薄司寒第一巴掌下去,拍在了小宴的小屁股上,他的手高高举起,用力落下,小宴吓得一缩脖子,眼睛紧紧闭上。 结果薄司寒的手落到他屁股上方时,猛地顿住,只是轻轻地拍了拍。 “好了!” 小宴摸摸屁股,一点都不痛,转过脸来看着爸爸。 薄司寒微扬的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透露着父亲深深的爱意。 接下来就轮到语鹿了。 语鹿知道这人下手向来没个轻重,每次还非得把她抽出叫声不可,不然就不会善罢甘休。 已经很久没被抽过了,万一当着孩子的面叫出声来,就真的很……羞耻好吧! 关键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正在旁边起哄,拍着手叫爸爸赶紧抽妈妈屁股。 语鹿头都大了……只能用幽幽怨怨的小眼神看向薄司寒,指望他能手下留情。 可惜,这带着湿意的一眼反而把薄司寒看出感觉来了,他的喉结明显一滚。 第335章 自觉好笑的看着语鹿,慢慢朝她靠近,手越举越高。 结果最后还是没落下来。 “先留着,下一次一起算。” 估计也是考虑到小宴就在旁边,还是算了。 不过刚才薄司寒只是迷蒙的在脑海里,把那心神如醉的灼热画面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就好像已经品尝完她一样。 虽然舍不得,还是浅浅的收回了眷恋。 一晃几个钟头过去,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一天算是薄司寒跟小宴相处的最和谐的一天。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语鹿正准备离开,薄司寒和小宴一个像望妻石,一个像望妈石,整齐的站在玄关门口,直勾勾的盯着语鹿坐在脚踏凳上换鞋。 语鹿系鞋带的动作很慢。 其实她也在等……等薄司寒开口留她……她实在是不放心小宴。 小宴的脾气她清楚。 薄司寒的性格也不遑多让,他温柔的时候是真让人觉得可靠,但偏偏又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指不定小宴哪里做的不合他心意,他就要上头,小宴又是个犟种,谁知道自己一走,这两父子又会闹什么矛盾。 好歹刚才小宴脸上带了点儿笑容…… 反正…… 小的那个不让人省心,大的那个更让她头疼…… 等到语鹿都推开门走出门外,薄司寒紧抿的薄唇才微微动了动。 “如果你想留下来,可以留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他。 他迟疑片刻,目光躲闪又补充道:“就今晚,因为小宴想要你留下来。” 着急着解释,生怕她误会是他想留她住下似的。 语鹿也没有推托,这种时候还推托未免有些假,她点了点头,又退了回来。 他明显松了口气。 “我让人去给你买备用物品。” 语鹿一边换鞋,把鞋子放进鞋柜,将拖鞋重新穿上。 “还需要单独准备吗?我刚才看到有一间屋子里都是我用过的东西,应该还可以用吧。” 薄司寒略微吃惊的微咳一声。 耳朵倏的红了,略有几分慌张的转过脸,看了一眼小宴。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 一个男人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告白。 这就是薄司寒一开始并不喜欢语鹿来到麓湖的原因,他从来都是强大的,令人恐慌的存在,而他的脆弱和所有不甘心,都藏在这里。 曾经他很想跟她分享。 现在却害怕她看到,因为她每一个嫌弃的眼神,都会他敏感的心再碎一次。 现在他的心不够碎了,缝缝补补也于事无补,所以不能表现出还是舍不得她,还对她念念不忘。 但语鹿什么也不问,也不多说,薄司寒的敏感多疑她是有目共睹,她以前从不觉得她对这只“野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后来薄司寒的种种反应,都好像是在指责她伤害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时,语鹿对薄司寒的脑回路…… 心里是有点气结的。 拜托,到底是谁在伤害谁啊…… 不过她现在打算什么都不做,因为动物世界教会过她,猛兽在受伤时谁都不会信任,甚至于在某些高度不安的时刻,连自己的幼崽都会吞食。 语鹿不能太过于主动去迎合他,兴许那更会激怒他,但如果他愿意放下戒备向她靠近,她可能也不会拒绝。 于是,她这一晚就在麓湖住了下来。 洗完澡,把小宴哄睡,语鹿下楼来喝水,刚巧碰到薄司寒还在楼下,还没有回房间里去。 薄司寒看着她穿着从前的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神放空的呆呆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他很喜欢她的那身行头,毕竟留在这里的衣服大多是他给她买的,照着他自己喜欢的样子,打扮她。 于是心里又开始别扭难受起来。 结果语鹿刚想跟他打招呼,这人语气就不那么友善了。 嘴角轻淡一笑,眼尾上扬的横扫过去。 “你别以为你这样跑来,我就会把小宴给你。” 第272章 不要再叫了 又来了又来了! 语鹿一言难尽的瞥他一眼,这人好不过三秒,是不是有病? “薄司寒,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学会了阴阳怪气,你真的变的很不霸道总裁了唉!” 薄司寒靠着沙发,两条长腿松软地张开,扬起紧绷的唇线,没有丝毫的笑意。 幽幽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看着她散漫的走到自己跟前,收起讥诮和散漫,语气柔软了些。 “薄司寒,我来这里不是跟你抢孩子的,我要是想抢孩子早在法庭上就这么干了!” “还有小宴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品,你要给孩子适应环境的时间,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适应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此时她离他不过一米远。 原本就没有化妆的脸,洗过澡后面容白皙,长发披散在腰际,嫩的看不出年纪。 哪里像是一个三岁小孩的妈。 他眼神冷淡至极的打量着她,视线停在了那透红的唇上。 语鹿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该说的还是要说。 “还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你老怕有人会把他从你手里抢走,小宴不管跟着我还是跟着你,他始终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没谁可以否认。你以前说我对孩子患得患失,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336章 薄司寒轻哼了一声,又是冷笑。 话倒是说的好听。 不会让人抢走小宴,还让薄司礼白做小宴三年的爹? 薄司寒一向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忍。 他突然极快的速度,抓住了语鹿的胳膊。 她脚底一滑,失去重心往前倾,而薄司寒却在不经意之间与她的调换了位置。 她后背紧贴着沙发,手指下意识的拽住了薄司寒的衣袖。 他双臂捆住了她的挣扎,一条腿的膝盖跪在她双膝之间,高大的身材倾压下来,挑衅的看进她的眼里。 薄司寒本就比语鹿高出很高一头,所以她在他面前身高和力气一向都微不足道。 一缕发丝垂落掉下,刚好落在她的眉间。 “我不够霸道总裁?” “只会阴阳怪气?” 语鹿眼中的人影由清晰又变得模糊,剧烈起伏的胸脯在他眼下上下的晃,薄司寒舌头伸出一小节舔舔干涸的下唇,身体继续往下压。 压住了她引人无限躁动的柔软,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连那纤细腰也被他精壮的小腹紧紧咬着。 叫她一点不能动弹。 滚烫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肆意传到她身上。 冰凉的金丝镜框碰到了她的脸,却冰的很。 薄司寒眉骨映出的阴影带着暖光色的光,他比前日更瘦了些,本就没有什么肉的脸瘦的轮廓锋利,眉骨凸显,面庞更加削窄。 她抬手抚摸他的下颚,手心里隔着薄薄的皮肤就是膈手的骨头。 把薄司寒那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念想搞的飘飘浮浮。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还什么都没做,可在她还是看到他眼里一抹隐晦的欲语还休。 于是语鹿小鹿般灵动的眼是湿漉的,似乎连那睫毛似乎都被润得浓重。 薄司寒就这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也开始发痒,明明是楚楚动人的,可却惹得他怒意涌上。 遂嘴唇凑到她耳边,哑着嗓子吓唬她:“把你弄狠了你又要哭,玩不起又偏要惹。” 这是一语双关。 而他话刚说完,果不其然将手掌伸进了连衣裙裙底,将她瘦平的腹部按在温热掌心的爱抚。 她连推他的力气都所剩无几,挣扎间,身上的睡裙知趣儿的跑到腰上。 露出了那两条光着的长腿,没了遮拦刚好任由他放肆揉捏。 他下手没有用死劲儿,就是刚刚好让她觉得疼。 她皮肤细薄,很快身上到处都是红印子。 被捏疼了就一直娇喘着哼哼。 “薄司寒...嗯...你能不能别这样......” “你把我弄疼了。” 语鹿将双膝并紧,谨防他使坏,而他原本也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只是指腹轻刮过她光洁的大腿,指尖滑腻,忍不住在那丰满处捏一下,又换个地方再捏一下。 其实她不瞎哼哼还好,一哼哼又把薄司寒搞的有点兴奋。 贪心得又去捏捏这里,挠挠那里,舍不得放任手指离开。 搞的她又痒又痛,一声声的软叫叫的像挑逗,她不是故意的,她平时就是这样。 娇喘的时候也有些像喘不过气来,引得他要到她身体里去,给她一口救命的气。 薄司寒知道她再叫两声,自己怕是要顶不住了,渐渐放缓了攻势,下巴压在她胸口朝她下巴轻吹了口气,命令的口吻。 “不要再叫了,听到没有。” “是你先弄我的!” 她有些生气,又不是她故意要叫的。 结果话音刚落,她身体瑟缩的弯起,失声大叫了一声。 那人竟然咬了她一口。 因为洗完澡她就穿了一件丝质的白色睡裙,从前的内衣因为生完孩子后尺寸小了,不太合身,老往外跑,还不如不穿。 所以反而被这登徒子白占了便宜。 “以后记得穿内衣,小宴怎么说也是男孩子。” 那话音带笑,眼神跟话音一样轻佻。 “你……” 某些人占完便宜,立马把黑锅盖她头上,真是好人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完了。 她红透了脸。 即便已经做了母亲,跟着这个人把什么坏事都做尽,可每一次动真刀真枪,她就还是像个刚经人事的少女似的,羞羞答答不能彻底放开,想要又不敢要。 说来也是怪,就是她这种欲迎还拒的态度,一旦亲密起来,薄司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暴露自己最坏最恶的一面给她,非得迫使她接纳自己的全部。 然而小宴这个名字就像是有魔咒似的,刚说到小宴,小宴的喊妈妈的声音便从二楼响起。 两个人都像踩了雷一般,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隔得很远各自整理自己的妆容。 “妈咪!” 小宴抱着一个玩具熊猫,趿拉着绿色的小恐龙拖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下楼。 一边下楼一边伸着胳膊。 “妈咪抱抱!要抱抱!” “唉,妈妈在这里。” 语鹿瞅了薄司寒一眼,快步走过去把小宴抱起。小宴睡眼惺忪的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脸颊上还有泪。 薄司寒听到语鹿柔柔的问他:“小宴是不是做噩梦啦?妈妈在这里,跟爸爸聊了会儿天。” 薄启宴呜咽了一声,眯着眼睛往语鹿身上蹭了蹭:“刚才醒了,妈咪不见了。” 第337章 “妈咪说好了今晚要陪小宴,我哪里也没有去啊。” 她一边哄他,一边抱着小宴往楼上走。 薄司寒注视着母子的背影消失在二楼,他长吁了口气,闭着眼甩开了四肢坐在沙发上,头枕着抱枕。 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着正经事,突然就搞的不正经起来。 刚才两人之间就像是情侣一般的暧昧,薄司寒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说来也挺讽刺的,都离婚了,还搞这些。 第273章 坐立难安 等到语鹿再次把小宴哄睡熟下楼时,看到男人正折身去取衣架上的外衣,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她站在台阶上问他。 “不关你的事。”这人眼睛都没抬,已经走到玄关拧开门锁。 忽又像想到了什么,挑衅似的扬起下巴,对着她一脸轻佻的坏笑:“我出去找点乐子。” 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说要出去找乐子,鬼都晓得是找什么乐子。 一看就是小兄弟坐立难安! 语鹿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才清醒过来,心里懊恼不已,自己站在这里算什么? 就像一个追着不回家在外乱搞丈夫的怨妇一样,还明知故问他这么晚想去哪儿? 这姿态不仅难看还搞笑。 都离婚了,还搞这些。 她气鼓鼓的上楼,把台阶踩的贼响,心里想着,他要是死在女明星的床上才好呢,这样他的钱和他的儿子全都是她的,她可一点都不亏! 祝他玩儿的尽兴玩儿的开心! 薄司寒出门后其实并没有直奔洗浴中心等各大娱乐场所,而是去了周然的家。 周然现在住的地方是他曾经“包养”孟颖艺的房子。 后来周然跟孟颖艺好上了,准备结婚,但周然那些年跟他时挣的钱全都花在生病的父亲身上。 三十岁的人了手里竟然没有什么积蓄。 北城的房价众所周知是堪比天价,普通人砸锅卖铁一辈子都不一定买的上。 薄司寒便把把当初孟颖艺住的那套房子送给他们做婚房。 但口头上又不能直接说送,怕周然一个大男人爱面子不肯接房产证,特别是婚房这种东西,买不买得起特别戳男人的自尊心。 薄司寒只能口头骂周然在那套房子搞了他的金丝雀,导致他每次踏进去心里都膈应的慌。 而他又不喜欢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觉得让其他人住了脏。 要卖掉的话,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周然。 “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收拾!” 言下之意,这房子我已经交代不出去了,你必须得给我接手。 不接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周然当然知道老板的别有用心,象征性的给了薄司寒五万块钱买下了一套价值七百多万的房子,而在周然结婚时,薄司寒又送了他二十五万的三金让他拿去给孟家提亲。 相当于又把买房那五万块还给了他。 总之,周然结婚那天,打了越洋视频给身在纽约的薄司寒,哭的鼻涕眼泪一把,那叫一个感动涕零。 以至于当时薄司寒身边的国际友人看到周然那个哭法儿,还以为薄司寒是个基佬,他的爱侣因为要跟女人结婚了,舍不得他,所以在结婚当天哭的眼睛都要瞎。 把薄司寒气的不行!差点砸手机。 这男人骨子里挺大男子主义的,之前因为长得好看也被基佬骚扰过,他虽然尊重生物的多样性,但对自己被扣上一个基佬的帽子特别反感! 更何况,他就是个基佬也不会选周然那种木讷讷的大直男好吗? 他就喜欢那种软绵绵又机灵皮肤又白嫩的小白兔。 就那种类型的。 一辈子都换不了口味。 由于薄司寒是近凌晨一点才来敲周然家的大门,周然和孟颖艺一开始还以为小区里闹贼。 后来拉开门看到是老板,周然赶紧把准备好的棍子放在身后。 “老板,大半夜的安排工作?”周然紧张兮兮的干笑。 薄司寒二话不说,冷着一张俊脸伸手就拧住他的耳朵,逆时针转了个九十度。 “还好意思问我安排工作,我叫你二十四小时待命,你手机呢?手机呢?你手机都不见了我找谁安排工作?鬼吗?” 他大半夜兴师动众找上门来,就为了这个事。 周然又想笑,又觉得耳朵好痛。他一边退进屋里,一边对着薄司寒连连告饶。 “哎哟哎哟!老板,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这真不关我的事啊,老板娘都打上门了,我可不敢不给。” “她算哪门子的老板娘?”薄司寒冷了脸,也放过了周然的耳朵。 然后他走过几乎落不下脚的客厅,面无表情的说今天要在这里住一晚。 周然嘴角的笑容抽到了耳根。 “老板……我看……我还是给你打个宾馆?” 看薄司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然指了指那满地的玩具:“我不是不想留你,我家真不是人住的地方,而且半夜小娃娃不定时还嗷嗷的哭,您日理万机,我不是怕影响你白天工作么?” 薄司寒白了他一眼。 他还需得指望周然这种打工人给他打宾馆?他要是想住酒店,他还来这里? 第338章 薄司寒从麓湖的家出来后,原本是先去了地下停车场开车。 车开出去后,漫无目的的在城里从四环逛到内环,有过回麓湖的打算,但是他那位小兄弟是真的坐立难安,起码像石头一样站了半个多小时。 他不想回去,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那两母子不开心。 也不想今晚独自一个人。 因为今晚的欢喜太突然又短暂,忽就变的孤单冷寂起来了,他有些受不住这巨大的落差。 所以非得去一个有人气的地方不可。 最后周然见薄司寒没有要走的打算,便再三给薄司寒做心理建设,孟颖艺也赶紧收拾了一套洗干净没用过的被子被套,放进客卧里。 毕竟是身价千亿的老板第一次光临寒舍,两口子小心了又小心,生怕一个伺候不周,薄司寒最烦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衬的自己像个事事不能自理的生活白痴。 三两句把那两人赶回去睡觉。 自己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换了一身周然没穿过的睡衣,然后回房间睡觉。 原本在卫生间里冲了半小时的澡,小兄弟也疲惫了,好歹按捺下去。 结果一回到床上,关了灯,又想起刚在麓湖跟语鹿的荒唐事。 小兄弟就又站了起来。 这账记下了,他想。 等到天微微亮,薄司寒就起身换衣服,又回了麓湖。 等语鹿早上七点多起来,梳洗好下楼,竟然看到薄司寒已经焕然一新的坐在餐吧区喝咖啡。 她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玩儿会儿?” 至少在语鹿眼里,薄司寒今早的状态看起来平和的很,他对她微笑了一下,扶了扶金丝眼镜框。 “总要留点惊喜在今天晚上吧?一次性玩儿的太尽兴,会腻的。” “也对!”她点头。 反正离婚就各不相干了,他爱干嘛干嘛! “妈咪,什么快不快?小宴跑步很快!” 这时小宴穿好校服从楼上跑下来,爽朗的笑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第274章 爬墙会佳人 有小孩子就是这点儿好,总是在最该破坏气氛的时候破坏掉气氛。 薄司寒和语鹿同时不再说话。 吃过早餐后,三个人一起出门。 “先送你回单位,我再送小宴回幼儿园。” 他按了下车钥匙,库里南的车灯闪了闪。 戴着安全小黄帽的薄启宴听到了薄司寒的安排,仰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语鹿。 最后嫌弃的甩开薄司寒拉着自己的手,绕到了语鹿身边。 “我要妈妈。” 薄司寒:“……”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路口,语鹿牵着小宴下车,将人递交给老师。 跟小宴挥了挥手,目送他进了教室才离开。 等回头来时,看到薄司寒竟还没走,隔着副驾驶降下来的车窗,看到驾驶座那边亮起一簇蓝红的火光。 猩红的烟丝燃烧着,薄司寒手指压上火机的帽子,蹙着些些眉头,抿着翘起的唇线。 深吸一口,两颊深陷下去。 语鹿扫他一眼,笑容有几分兴味。 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薄司寒仰头,从后视镜里与她对视,眼眸漆黑,拖着腔调语气有些欠。 “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手指蜷缩起,敲了敲中控台。 “手机给我。”她说。 薄司寒狐疑的盯了她两秒,竟神差鬼使的真的把手机递过去。 “开机密码。” 他探过身来,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画了解锁图。 两个人的头凑的很近,薄司寒能闻到她头上的洗发水味道,是他常用的那款,心里顿时明白她昨晚洗澡用了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液。 语鹿拿过手机后,点开微信界面。 对话列表一眼扫进眼底里,里头几十个号码给他发了消息他还没回,都记着红标。 薄司寒不知道她想看什么,瞥了她一眼,他长长的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 车内光线不好,这个人眼睛却真好看,亮的像是天空中幽幽的一颗指路明星。 他瞧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耐的微眯了眯眼。 “怎么了?” 她没说话,点开他的微信收款码点出来,扫了码给他转了十块钱。 “薄师傅,请送我去市公安分局,麻烦您快点,我要迟到了。” 这才是真把他当司机了。 他一愣,俊脸上腾起一丝不可思议。 意味深长看她好几秒,片刻后微仰起下巴,唇边勾了着凉意。 拿烟的那只手指将烟递到嘴边,烟雾吸纳进入肺腑,勾着她的下巴把脸拉的更近。 他的鼻梁几乎要碰上她的。 她手撑住他的胸口,可是他越贴越近,双唇忽然压上,她差点以为他要吻自己时,长长的烟雾从嘴里吹出来,喷到她的脸上。 稀里糊涂被喂了一嘴烟,她呛的直咳嗽,眼泪也禁不住润湿眼眶。 薄司寒腾开一只手把车窗打开,把剩下的大半截烟碾灭在烟缸里,他重新发动车子,大片的暖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冲散了车厢里的烟味。 下车的时候,语鹿趴在车窗对薄司寒说。 “今晚小宴还是跟我,下班我直接来接他。” 第339章 薄司寒眼神平波无痕地朝她扫过来。 “谁答应你的。” 语鹿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你今晚不是要去会佳人吗?” “要会佳人的话,肯定没时间陪小孩吧?你放心,除了交接小孩,你不会再看到我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再见!” 语鹿唇角翘起讽刺的弧度,说完就走。 谁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谁清楚。 薄司寒看她背过身去,他懒洋洋的趴在方向盘上,欣赏着她纤细的腰身绷紧的臀线。 眉尾一扬,嘴角小幅度的扯了下。 * 这一天又是平常的一天。 忙完手头的工作,到了幼儿园快放学的时间,抱了叠资料就匆匆打卡离开了单位。 然后把小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到这里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直到语鹿和小宴都睡下了,也没有接到薄司寒打来电话追究小宴在谁那里过夜的问题。 熄灯睡觉。 没多一会儿,睡的并不沉的语鹿便听到客厅传来响动声。 声音很小,但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对一丁点儿动静都很敏感,她立刻下床从衣柜暗格里拿出手枪,拧开卧室门走出去。 屋里果然是进贼了。 黑暗中一个四肢修长的高大身影很是醒目,语鹿赤手空拳先朝对方发起进攻。 对方也有两下子防身功夫,跟训练有素的语鹿过招并不落下风。 反而是她三两招后被摸清了套路,对方半个身子压过来,抓住她纤细的脚踝,脚上骤然一疼,她失了重心。 伸手去摸别在腰上的枪,却直接被一只大手缴了枪械。 枪被直接扔在了地上,滑都墙角。 “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去抓贼!” “鸡给黄鼠狼拜年!怎么被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 那人骂了一句,低沉的嗓音嘲讽味十足。 语鹿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薄……” 剩下两个字被卷成一团的领带塞回了嘴里。 而薄司寒大手卡住她大的腰,不放她彻底落下去,又把人架在膝上掀了个面儿。 薄司寒直接坐在沙发扶手上,让她直接趴在自己大腿上,这下好了,她趴在他膝上完全是一个朝前折跪的姿势。 刚想挣扎动弹,就被按着脊骨摁捺下去,她只能抱着男人的结实的大腿,手指抓着他细滑的西装裤。 还没反应过来,薄司寒瞧了一眼那翘在自己膝上圆翘恶屁股。 她今天穿的不是睡裙,而是睡衣睡裤。 那睡裤虽然是长的,但是弹性面料,有点瑜伽裤那点儿意思,一趴着便把布料绷起来,连里面蕾丝内裤的痕迹也勒的很清晰。 上身又跟昨天一样,没有穿内衣。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身上,眸色渐沉。 渐渐的不再满足只是这样而已。 掐着她的腰,顺手就开始大力拍打她的屁股。 啪啪啪的几声大响,语鹿被打蒙了,不仅是肉疼,胸口更是被气的快要心肌梗塞。 这可是真打啊。 “我看你倒是挺有精神的,欠收拾。” 寂静的夜里,薄司寒的声音很哑,沙沙的,性感却安静。 “你再不穿内衣试试!再不穿以后白天出门也别穿了。” 语鹿吚吚呜呜的大喊起来,口中塞着领带,没办法出声。 突如其来的挨打这什么鬼啊? 还有,谁晚上睡觉穿内衣睡,会乳腺增生的好不好? 还有这个人……她家密码锁是换了密码的,他到底怎么进来的啊? 第275章 可不是疯子呢 想摘口中领带,却被男人一只大手束了手腕拉到了背后。 这姿势越发不对劲儿。 语鹿被他抽的呜呜叫,手脚动作全不由自己。 后来薄司寒放开语鹿时,语鹿屁股都痛麻了。 但他似乎心情还不错,摘掉她口中已经被咬的很湿的领带,又走到一边扦开灯。 屋子在一瞬间敞亮。 刚才的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但薄司寒转过身,还是看到语鹿立在原地,眼睛红红的,脸上哭过的痕迹尽数暴露在他眼底。 样子有点可爱,有点令人心软。 虽然刚才只是过招时,无意识的推动到抓过来打屁股。 但手心里那绵软有弹性的手感,则让他心情变得很好。 大概是个男人……就总会有点变态的小恶趣吧…… 语鹿揉了揉眼睛,振作了点儿精神,盯着他有点闹脾气的语气。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你生活阳台的窗子没有反锁,用领带夹撬开窗子卡扣,翻进来的。”薄司寒扬唇懒懒道。 他长腿一迈,坐在了沙发上,环视一遭四周。 接着又对她家里的安保表示担忧。 “如果今天翻窗进来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怎么办?就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不够给坏人塞牙缝儿。” 薄司寒原本想说,就她那小胳膊软肉,还不够给旁人欺负的。 越想就越生气。 这是什么老破小区。 语鹿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档小区,但安保完全没问题的好吧。 所以一听他这么说,神经也有点炸。 哪里还有什么坏人……这里最坏的人就只有他了! 第340章 “你翻进来的?这里可是六楼!” 薄司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是那么淡淡地,眉骨下的眼皮子朝这边撩了一下。 “那你来这里干嘛?你晚上不是会佳人去了吗?”她咬了咬下唇,越发觉得这事儿稀奇古怪的。 薄司寒眼神漆黑暗沉。 那一切该从哪里说起呢。 他应该把一切都归咎于药物的作用吗?感觉自己记忆又像是断片儿了似的…… 他下班后回到麓湖,偌大房子空荡的清净,让他浑身跟针扎似的。 先回了一趟房间…… 再度醒过来时,脑子里乱的很,又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拽到了这里。 小区门口的保安把他拦下来,要刷门禁卡才允许他进去。 他散了一盒好烟给他们,然后精准的念出了语鹿家的门牌号码和电话号码,保安见他穿卓不凡气度不凡。 以为是跟老婆吵架回不了家,感同身受般心软,就把他放进去了。 之后…… 因为晚上十一点后,每栋楼楼底的门禁会反锁,不刷门禁卡根本进不来。 薄司寒在楼底丈量了一下语鹿家的位置,然后顺着排水管道和阳台从底楼一路爬到六楼。 好在以前学了些防身术,体能训练也做的不错。 所以也没花多大功夫。 当然薄司寒来说,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这时候好像也顾不得行为有多荒唐。 薄司寒终于抬头,不期然地,镜片后的眼睛似乎闪动一下。 “按照我们白天的约定小宴一人跟一天,我是来接小宴的。” 他脸上强势的表情纹丝不变,找到一个蹩脚且合理的借口。 但是…… 这个借口在语鹿看来,简直就跟挑衅似的。 按照约定,他的说法也没错,凌晨十二点刚过,攻守互换,该他来接手小宴。 谁能接受这个理由? “薄司寒,你知不知道,你像个疯子一样。” 薄司寒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是疯子……他什么时候不是疯子呢? 那你可不可以心疼一下这个疯子呢? 你稍微心疼他一点,说不定他的疯病就会轻很多。 总不能说是刚好想见你们吧。 这样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服软的话他说过,爱他们的话他也说过,很需要他们的话也说了无数次。 反正说了跟没说的结果总是一样的。 再多说几次,显得他很懦弱似的。 他不能总是做期待着被选择,却永远是期待落空的那个吧。 “小宴已经睡了,你别吵醒他。” 语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交流。 虽然当了几年警察,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也见多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少还是要大惊小怪一下。 当然,转念一想,这事儿只有发生在薄司寒身上才正常。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除了自己爱发疯,还喜欢把别人也逼疯。 谁跟他在一起。 没点儿心理承受能力根本抗不过来。 两人突然都不再说话,薄司寒眉眼越来越淡,沉默下来。 这时候语鹿才发现他撩开的衣袖,小臂处有青紫痕迹,尤其是有一大片地方,破了皮,还在渗血。 她平静的声音有一些转折。 也顾不得他刚才把自己打的屁股疼。 “你流血了。” 她指了指他的手臂。 薄司寒这才察觉到手的确有点疼,抬手看了一下自己手臂,虽然是皮外伤但刮伤面积还不小。 刚才大动干戈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应该是在爬墙的时候,不小心蹭伤的吧。 不过他一向是那种态度,男人受点儿伤也无所谓。 眨眼间,语鹿大步跨到放药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外伤医药箱。 “没事。不要紧。” 她已经拿出碘酒,蹲到他身前,把他手臂扯过来。 薄司寒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无比细心的给他检查伤口,涂药。 扎在心里的一根根刺,好像有些在软化。 而语鹿见他受了伤,碘酒涂过伤的重的地方,他那么吃痛的一个人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仿佛尽消。 果然心疼男人……要倒霉一辈子。 “薄司寒,你要现在接小宴走我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我可以允许你住一晚,这样明天一早他睁开眼睛就可以见到你,这样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语鹿帮他上好药后,将剩下的东西放回药箱,抬眸与他对视。 忍不住喟叹一句。 “你这个人啊……明明看上去那么强势,一直都是身边所有人的依靠。但为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特别没有安全感呢?” 薄司寒目光闪了闪,喉结上下滑动。 最后还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第276章 家庭生活 苏语鹿的关心下一秒打脸来的特别快。 她把他上次留在她家里的东西全部都扔了。 “……” 语鹿有些尴尬,在衣柜里翻找出之前借给他穿过的衣服,递过去。 男人眸色冷淡,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但也仅仅只是睇着她,一动不动。 第341章 她被他看的有些心虚。 “嗯……因为……我当时……特别生气。” 那时候正在跟他打离婚官司。 想到他那么强势的不听任何解释只想把五一从她身边抢走,她的愤怒便翻涌直上。 看到他留在家里的衣物更是心烦。 普通人分手好歹还要物归原主,但是他又不缺这个钱…… 还是扔了吧……那时候她也没想过他还会来她家,更没想过他还可能在她家住一晚。 “那我赔给你吧。” “可以理解。” 他表示可以理解,脸上也有了很浓重的倦色。 在同一件事上两人表现出的态度永远截然相反。 他家里就永远会留着她的东西。 而他前脚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的东西全扔了。 反正,苏语鹿永远都是这么满不在乎。 他伸手从她手里接过衣服,准备去洗澡。 她拽着衣服不放手:“我真的赔给你。” 便见他勾了勾唇,挺不屑的口吻:“就你那点薪水。”还不够他一件衣服的零头。 语鹿被他挑衅的眼神气到了,嘀嘀咕咕:“少瞧不起人了,我从来不欠人。” 两人正说着,卧室里传来小宴哭哭唧唧哼哼声。 “妈妈,我要尿尿。” 薄司寒挑眉,给她递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她没说话,掉头就走,边走边说:“东西你随便用,我去给他提个尿。” 他点头。 等语鹿把小的那个照顾好,再回过头来,没听到卫生间里有水声,也没看到薄司寒人。 走过去一看,那人竟然靠着门坐在地上睡着了。 “……” 翌日薄司寒是在沙发上醒过来的,身上盖着被子,回觉过来大概是在沙发上度过了一夜。 他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 眼尾狎昵地眯起的薄司寒还带着些起床气,眼角余光瞄到自己叠好放在另一个单座沙发上的。 抬起手臂,开始起床的第二步流程换衣服。 语鹿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听到动静,牙刷还塞在嘴里。 她探出一半身子。 正好看到他白色的t恤卷到脖子上,遮住整个面孔和头部,只露出半个下巴。 脖子以下腰身以上裸着。 因为窗外照进来的浅浅晨光,皮肤表面有一层金属质感的亮光,显得肌肉很是结实。 反正无聊,就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八块。 她心理有点纳闷,他平日里那么忙,又是工作狂又是跟她抢小孩,到底哪里来的时间锻炼身体? 薄司寒换好衣服后也走到卫生间。 语鹿把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拿给他,他没说什么,站在镜子面前开始洗漱。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站在镜子面前整齐的刷牙。 语鹿看着镜子里的薄司寒,脸还是俊的,不过脸色的确不太好,发白,人也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有点焉。 他焉是正常的。 前天一天一夜没睡觉,昨天晚上又是大动静,估计也有“ttt”消耗完肾上腺素的缘故。 浑身不得劲儿。 语鹿见他摆着一张臭脸,不大高兴似的。 她朝面盆里吐干净泡沫,放水冲干净嘴巴和面盆,将牙刷涮干净搁进玻璃水杯里。 用软绵巾擦了擦嘴,另一只手拽着他的下巴把脸拉近,伸手扯了扯他垂在额头的刘海。 “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刘海长了。” 平时这人把头发都是弄的一丝不苟,干净利落的亮出额头,刘海到了早上通常柔软的垂下来,现在刘海有些长了,投下的阴影有些遮眼睛。 薄司寒腾开一只手,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把下巴收回来。 没有理她。 她有些自讨没趣。 看着他低头漱口涮杯子。洗脸的时候把水龙头拧的很开,手捧着凉水往脸上泼。 后背骨节和肌肉错位涌动,白衬衫穿在身上像一面帆。 语鹿哪儿也没去,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刷牙,洗脸这些小动作,凉水透凉,薄司寒多少也清醒了些,拧关回水龙头。 语鹿抽出两张棉柔巾递过来。 薄司寒蹙眉别过头,头发凌乱微卷,打湿的发梢搭在黑幽幽的眼睛上。 流水从他脸上沿着深邃立体的五官聚集到下巴那个小坑处,小水珠汇集成圆润的大水珠,一滴一滴的滴在白瓷面盆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燥的有些微热。 薄司寒抿了抿唇线,眯眼看到她手里的棉纸巾,抽了一下,两下……纹丝不动。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嗓音低缓:“松?” 她愣怔一下,心里咯噔一声,手指立刻松开。 他看着她稀奇古怪的急忙别过脸去,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拿棉柔巾好好擦了擦脸,又狠狠看了眼镜子,确认了一下脸上的确没奇怪的东西。 “早上吃什么?” “吃粥。” 他嗯了一声,对提议没有表示抗议。 擦过的绵柔巾他把洗漱台上的残水擦了一下,踩了垃圾桶踏板,把垃圾全扔进去。 两人往外走。 她说:“衣服有点皱哦,而且也不是那么一尘不染了。” 第342章 薄司寒没吭声。 她又问:“你还记得你昨天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爬上来的。”他回答了一句。 想了想又道:“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嗯。” “你把我衣服扣子扯坏了。” 她站定哂笑了一下,瞧瞧,这好心没好报,搁这儿给她算账呢。 她讪讪道:“看来几万块的高档货还不如商场花车大甩卖,轻轻一拉就坏了,性价比极低。” 他又不吱声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毫无营养的话题。 语鹿推了薄司寒腰一把,让他去厨房把粥舀出来,还有蒸锅里的鸡蛋羹,小馒头。 薄司寒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把生活都安排好了,忍不住问:“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半。” “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不废话么?谁不想多睡会儿? “因为我家没有佣人,请不起!”她没好气道。 然后转身去卧室叫醒小宴,给小宴穿衣服,梳洗。 等小宴那边收拾好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乎乎的早餐。薄司寒给他们两个一人热了一杯牛奶,而他自己跟前摆的是果汁。 小宴这才发现家里还多了一个人……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第277章 在关心他是吗 他眼神直直地看着薄司寒。 语鹿怕他多想,赶紧笑着跟小宴解释:“爸爸一大早过来给我们做了早餐哦。” 嗓子里有股说不出的温柔。 薄司寒被噎了一下,嘴角不自然的撇了撇,这女人,谎话倒是张口就来。 小宴倒也没说什么,自己爬上了凳子,对着薄司寒又指了指围裙,薄司寒找了两次都没找对,最后才找到那个超级飞侠的围兜。 刚走到他身后帮他系上。小宴又闹着要自己的儿童餐具,薄司寒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语鹿去厨房拿了他的餐盘餐具过来,然后跟薄司寒说这是他专用的干饭工具。 薄司寒没有什么胃口,欣赏着那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吃东西。 自己时不时的咽一口橙汁。 小宴吃东西很斯文,握筷子跟用刀叉用的一样好。 只是偶尔会把包子的酱汁蹭到脸上。 语鹿的注意力全放在小宴的身上,拿着湿纸巾给小宴擦嘴。 她喝了一口牛奶,上唇沾了些奶糊糊,齿贝咬着上唇,伸出一点粉红舌尖把奶糊糊舔的干干净净。 薄司寒神色散漫慵懒靠着椅背,视线慢慢略过她一截舌尖,心头如被丝绸划过。 嘴角微微一翘,手指叩了叩玻璃杯,突然起身扣住语鹿的下巴,她坐在椅子抬头仰视他,盯着他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他拇指用力在她粉红柔软的唇上刮了一下。 然后又坐了回去。 她怔怔地看着他伸出柔软舌尖,不以为意的舔舐了一下刚帮她擦完嘴的拇指…… 反正吧这个动作看你怎么想……俗话说心歪的人看什么都歪。 语鹿有点难掩害羞的情绪……总觉得他刚才舔手指那个动作,让她恍惚间闻到他手心里一股烟丝味…… 心里暗道……这狗男人在撩我……还撩我好几次…… 但又见薄司寒一脸不以为意,用抽了湿纸巾擦了擦手。 她脸色马上又恢复如常。 这一回语鹿误会薄司寒了,他心情倦倦的,还没有撩她的兴致。 况且“撩”这个动词,是双向互动。 光他一个人使劲儿,她又不给点反馈,那还有什么意思。 刚才这样,纯属看到她给小宴擦嘴,然后又看到她自己用舌头舔不干净,起了好心想帮她一下而已。 然后她注意到他几乎没动筷子,只是小口小口喝着凉橙汁。 “大清早就吃凉的东西?” “嗯。”他迟缓的点了点头。 拿起杯子看了看。 这时小宴若有所思,很突然的一个动作,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鸡蛋羹推给薄司寒。 语鹿见薄司寒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一颗心悬了起来,立刻笑着解释。 “小宴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爸爸吃口热乎的对吗?毕竟鸡蛋羹是小宴最喜欢吃的东西。” 替小的那个解释清楚了,立马又替大的那个开脱。 “宝宝,爸爸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东西。那你自己吃光光好吗?” 语鹿是知道薄司寒在吃方面有心理阴影的。 他小时候经历过绑架那回,喝过脏水,舔过鞋,还吃过下老鼠药的饭,因而之后在吃的方面吃的不多又格外讲究。 她不希望这两父子又产生什么误会。 然而,她还没解释完,薄司寒却直接拿过小宴吃剩的鸡蛋羹,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难得……还真是难得……这个洁癖鬼也有愿意吃别人剩下的东西的时候…… 早餐吃完,薄司寒又去厨房洗碗,把碗擦干放进沥水池,才洗了手一起出门。 还是跟往常一样,先送小宴去学校,再送她去单位上班。 他的车子停在街边,遭了一张罚单,已经罚款的封顶价格。 他把罚单从雨刷器下抽出来,随手操进衣袋里,然后叫他们母子上车。 送完小宴后,语鹿从后座调整到了副驾驶。 第343章 一路上,她都在夸他演一个情绪稳定的离婚父亲演的还不错,本来还想揶揄两句,你不是扮好爸爸扮的挺好的吗? 又怎么会跟小宴闹成那样? 但想了想,算了,不说了,嘴巴可千万别犯贱。 薄司寒勾了勾唇,没有吭声。 他自然知道语鹿的用意,她在努力做父子间的调和剂,让小宴能够平稳过度父母离婚初期阶段。 站在为了孩子好的角度,他可以配合她完成这场演出。 他从来都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只是报复心极重,习惯性的把受到的伤害双倍奉还。 但往往这样的人,对自己人好的时候,巴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送到对方手上。 反正…… 车子停在她单位附近,她解安全带,准备下车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在她推开车门时突然叫了她一声:“苏语鹿。” “嗯?”她回过头来,睁着一双杏眼好奇的望着他。 “辛苦了。” “唉?” 薄司寒目光定在语鹿身上,心里无限迷蒙的想,如果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那么他会吻她,勾着她缠着她。 他会吻住她春水般的眼睛,一遍遍重复:“爱你啊,我的太太……我的宝贝……下班我来接你回家。” 要在她口中找香气找甜的滋味,要个没完。 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所以心底所有的情感巅峰,都没有了倾诉渠道。 也只能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记她的脸蛋。 “慢走。” “……” 语鹿下车后,揉了揉被捏的脸,有点痛,这人下手可真重。 她很怀疑,他是故意下手这么重的。 片刻后,唇角一抹薄红的弧度,心情竟然有点愉快。 带着着没由来的愉快心情,她开启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这一忙,就一直忙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 语鹿刚打开饭盒,就又想起了薄司寒,想到早上两人分开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交接小宴晚上的去处。 不过……他应该不会忘记要去接小宴吧。 一旦暂停工作模式,语鹿的大脑就开始荒腔走板,什么胡思乱想都从大脑的各个角落冒了头。 盒饭都没吃完就找了个空地。 给周然打电话。 当然,周然命没她好,还没吃饭,因为老板还没开完会。 他这会儿坐在办公室等薄司寒结束。 看到是语鹿的电话,他接起来就笑。 “唉,我的前老板娘,有何吩咐呀?” 前老板娘,她笑了笑……这个头衔,叫起来还蛮好听的……然后她先是虚头巴脑的跟周然一顿乱扯。 感谢他前两天把车钥匙和手机都借给自己,自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周然耐心的听的,也没当回事,毕竟语鹿找他要车钥匙和手机多半都是跟老板有关系,至于他老板的心思,他还不清楚? 那个人现在就是钻牛角尖。 当然,语鹿妹子也是个犟种……反正他是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孩子都生了婚都结了怎么还能闹出离婚这种事来。 他这种单线条的人是看不懂……不就男男女女那点儿生儿育女的事,怎么会搞的那么复杂? 想他跟颖艺,颖艺就只会骂他不挣钱,不带小孩。 但是这些问题搁语鹿妹子和老板身上都不存在啊,他们又不缺钱,也不缺人带小孩,老板也不是不带小孩那种人…… 算了算了,他一个打工人不好参与别人家事。 前老板娘要什么他还不是只有服从,车钥匙给了顶多是老板一顿骂。 这头语鹿绕来绕去,最后终于绕到正题上。 “薄司寒最近有没有不正常?” 周然伸了伸胳膊,突然就笑了。 语鹿听到笑声,也笑着问他在笑什么。 周然说:“你是在关心他是吗?” 第278章 不完全是妥协 她有些恍神,关心他?有么? 这算是在关心他吗? 她可没想到自己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变得很有嫌疑。 “我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很奇怪吗?毕竟他不正常,那小宴也会受影响,我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在嘴硬这件事上,周然觉得老板娘和老板不遑多让。 承认自己其实是在意的有多难? 他嗤之以鼻,好吧,不讨论谁关心谁谁在意谁这个问题。 就单纯讨论一下精神状态。 “他哪里不正常?他有正常过?” 语鹿被周然的揶揄弄得说不出话来。 薄司寒是个强大的男人,他想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这世上但凡能做成大事的人,往往经历过九死一生,从尸山血海里活着爬出来后,不仅心智异于常人,三观也变的跟别人不太一样。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薄司寒从来就没有正常过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别人没有经历过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往往也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一个人。 “你知道吗?他昨晚半夜十二点,从我家窗外爬到我家里,那可是六楼!” “哦,这不算什么。”周然语气平平。 “这还不算什么?他以为他是超人还是钢铁侠?那可是六楼,万一摔下去就是捡都捡不起来。” 第344章 她说到这里,周然就想起之前的一件事。 “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没有变过,有一次不让你拒绝见他的理由,他还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薄司寒正跟叶珊闹悔婚,然后被叶家薄家封杀,然后跑到语鹿家去见她那次。 薄司寒对着自己开了一枪,然后才能以受伤的借口住到她家里。 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啊,没有变过。 想见的时候就会去见,不管用什么办法。 这真的是很久远的故事了。 放从前让语鹿听到,只会觉得恐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偏执疯狂的人。 但现在她听到了,心里却有一种古井不波的镇静。 无奈笑了笑:“这人可真是傻透了。” “可心疼了吧?” “有的是人心疼他,又不缺我一个。” “可人家只想要你疼。” 周然开着玩笑说正经。 语鹿沉默良久。 说实在的,这刚好说到这么多年她也想不明白的一个点儿上。 他身边从来不缺优秀漂亮的女人。 论家世论优秀,她比不上叶珊,论样貌,她比不上阮生玉。 所以……为什么他选择的不是别人,偏偏是她。他自己说的,要怪就怪她运气不好…… “你在想什么?”周然出声打断她。 语鹿笑道:“现在可轮不到我心疼了,离婚可是他先提的,我挽留过,没有用。” “哦,是吗?”周然拉长了腔调:“你不知道人家离婚的根本原因?他不仅要小宴,要你,还要你的心。” “别闹了。” “我可不是闹,妹子我们扯开天窗说亮话,你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从来不会是因为你爱他吧?你只是看着小宴大了,你要给他找个爹,反正都是要找爹,原厂原装的总比二手的好。” 她不吭声,让他摸不准自己是不是猜对。 其实周然并不是想责怪她。 反而很看得开的安慰她。 这一回,他是站她这边的。 “老板他要的太多了,如果我是他,你能妥协到留在他身边这一步,他就该懂得珍惜。爱上一个人又不是做商品交易,价高者得,一锤子买卖,他就是生意做的太顺,太想当然了。” “不过我跟你说这些,你听着就行了,别在他跟前提一嘴是我说他做得不对,这叫什么,吃着他锅里的饭,干着掀他家饭桌的活儿。” 语鹿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然继续说:“现在这个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其实他那个人,简单的很,他要的只是坚定的选择,永远站在他那边,能够接受他的光鲜,也能够接受他的丑陋。” 他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如果能够将破碎的他一点点捧起来,修补好,那就更好了。” 在语鹿看不到的电话那头,周然情不自禁的戳了戳胸口。 而语鹿心跳忽然停了一拍,如时间被寒流瞬间冻住。 下一秒,寒流过境,心跳恢复。 呼吸开始变得很轻很轻,轻的几乎没有呼吸声。 “所以你才应该跟他谈恋爱。”她仍是笑着的。 “算了吧,我不是他那口菜。” 语鹿讪讪低下头。 说实在的,不管她是不是薄司寒那口菜,她可能也无法做到周然提出的那些要求。 她又绕回去说,迟疑了一下才说:“其实当时我不想离婚,也不完全是妥协。” “……” 哪怕语鹿心里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当时不离婚,是因为心里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到最后,她心里还是对他产生了感觉。 她曾经找了很多借口去抗拒,毕竟这样畸形的关系产生出的感情只能是罪恶、丑陋和堕落。 喜不喜欢,爱不爱,就跟感染上某种疾病,身处疾病中的人难道想生病吗? 问题在于,薄司寒渴望的是……他希望她对他的感情就像发高烧。 烧到四十度,烧到天崩地裂烧到神志不清。 而她对他的感觉就只能是咳嗽,是全身乏力,到每一个关节都痛。 语鹿还是觉得自己对薄司寒倾注了女人对男人应有的情,或许他不觉,可她真的已经分外用心。 身体里的病毒就只能支撑到这么多。 再多的,她真的没有了。 他不能去要求她给他她没有的东西。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挺没出息的。 “他以前是给我一颗糖,希望我也能回给他一颗糖,但那时候我不喜欢吃甜食。现在我不知道他还要不要我的糖。” 周然听了她这话,先是狠狠一愣。 跟在那样精明的人身边混了那么久,哪儿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他忍俊不禁,也是哈哈一笑,立马给她出主意。 “那你要不要试着给他一个蛋糕试试?” “人家糖都不要了,还要蛋糕啊?” “我天天跟着他,还不知道他缺不缺糖?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慢慢给,他疑心病重人又傻,给了多他又要怀疑你靠近他的心思不纯,待会儿把你蛋糕店都给砸了。” 她头皮一麻,当场懵圈,闷头站了几秒钟,慢吞吞地应了一个是。 第345章 这时,薄司寒那边会议也结束了,会议室大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周然抬着下巴隔着玻璃瞅了一眼,语气有点急。 “对了,你借我车钥匙那天晚上,他大半夜跑到我家来住了一晚,天还没亮就走了。就是跟你说一声。” “嗯?”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挂电话了哈,有什么疑问及时给我打电话,千万别擅作主张。” 三两句话说完,还没等语鹿跟他说拜拜,他那边就断线了。 周然扣好外套扣子,看到老板出来,赶紧蹿到一边,站的笔挺。 薄司寒一手背后,一手轻抬,做着邀请姿势,用着主人家的口吻,让公关团队带着客户去参观寰宇。 “我还有其他事,晚上就在我们寰宇用餐。” 他微弯着腰,跟客户领头的那个人握手,虽然客气但一点都没低人一等的气势,反而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等到公关团队把嘉宾带走。 薄司寒凛了周然一眼,语气疏冷:“跟谁鬼鬼祟祟的打电话?” 得,接个电话都被盯着了,感情刚才忙着送客其实眼睛都长我身上了对吧? 周然腹诽,抹了抹唇角。 “老板娘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可能是您在开会,没接,就打到我这里来了。” 第279章 顶级享受 薄司寒摸出电话,看了一眼,没有未接来电。 周然看到他立马走到窗台,直接给前妻打了过去。 语鹿这边刚挂了周然的电脑,脑子里还在想事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是薄司寒的来电,手机热的发烫。 “周然说你刚才给我打电话?” “嗯……” 天晓得周然是怎么跟他说的,她支支吾吾,大脑飞速运转。 “赔衣服给你,我是想说这个。” 他顿了顿,声线平稳:“我今晚上有接待。” “那好……”她就准备挂电话了。 却听的电话里话锋一转:“你来接我,我六点钟下班。” “???” “你下班不是要带我去买衣服吗?” “嗯。” “你开车了吗?开车了我就不开了,我让周然去接小宴,先送回外婆那边,晚点我们再去接他。” “可以。” “那好。” 刚多说了两句,这人又开启了冷言冷语模式,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改主意改的可真快! 语鹿看看时间,离六点钟还有四个半小时,暂时就先这样吧。 四个半小时后,薄司寒准点下班,将接待事宜丢给了陆明。 他走到路口等苏语鹿,等到六点二十,那个女人才出现。 一阵机车轰鸣声,一辆无比骚包的重机在他跟前停下。 薄司寒起先还没把人认出来,只以为是挡路了,冷着张脸正想叫人别挡路。 车上的人却在跟他挥手。 语鹿取下头盔,甩了甩长发,他挑眉,她大概是呛了一口风,忙握拳咳嗽了两声,然后笑得肩膀震颤。 “喂,是我。” 他不动声色,只是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望着她。 “你的车呢?” 她听出来他语气不善,指了指身下的坐骑,跟他嬉皮笑脸:“今早是坐你的车走的,你忘了吗?就这车,还是我找同事借的。” 她刚说完,薄司寒的脸色不太妙了,眼神冷淡的要命。 哦豁,踩雷了。 让堂堂寰宇和天晟的总裁站在大风里等人,等了二十分钟,作死! 给总裁大人安排的专车不是四个轮子的豪车而是两个轮子的“肉包铁”,骨灰都不够扬的。 语鹿赔笑,赶紧拿出事前准备好的哄人神器握进他手里。 “下班高峰期,有点堵车,我绕了一下路,顺便给你买了奶茶。” “……” “是不是觉得我很贴心?” 他盯着她不吭声,就是他吱声,她都猜到他心里估计正在骂,哦,贴个屁的心。 其实,别看语鹿一副卑躬屈膝的态度。 其实下班高峰期是真的,堵车是假的,她只是多加了会儿班。 奶茶是真的。 买奶茶却是假的,因为这奶茶是同事送的。 薄司寒在风口站了很久,指尖是冰凉的,手心的奶茶却是滚烫的。 语鹿也不管这么多了,又把吸管插进奶茶里,递到他嘴边:“先喝一口润润嗓。” 薄司寒将微冷的眼神收了收,低头,喝了一口。 “工业糖精味。” 她有些惊愕,没想到他还真喝! 但他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语鹿哄他都不管用。 语鹿又觉得有点浪费,拿过来也没多想,先丢了个头盔给他,然后自己拿着喝了一大口。 薄司寒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上车,眼神飘过来,看着她咬着自己刚才咬过的吸管。 突兀的抿起一边嘴角笑了笑。 冲她偏了偏头,坐到她身后,然后戴上了头盔。 语鹿没想到他这回还挺主动的。 等他坐好后,她手握刹车,试踩了一下油门,机车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薄司寒腿长本来坐后座腿脚不好放就有些吃亏。 语鹿把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握的更紧一些:“抱紧了,一会儿甩下车我可不管。” 第346章 松开刹车,油门踩到底,跟一阵风似的冲进车流里。 风骤然变大,吹起衣袂簌簌作响。 薄司寒用手圈住语鹿的腰,语鹿察觉到他的手慢慢在收紧,然后把她抱的很紧很紧,他把下巴也紧紧贴在她的颈窝。 第一站是去买衣服。 薄司寒平时穿的定制正装她买不起,所以直接带他去了skp选价格不超过五千块的衣服。 薄司寒撩起眼皮:“五千块,五千块能有衣服穿?” 语鹿一听他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语气,真的很想把这个资本家抽筋扒皮挂城墙。 “五千块,五千块可以选择的范围可多了,我全身上下加起来才五百块呢,请你别这么矫情好吗?” 薄司寒嘴角微动了动,也瞧不出什么表情。 “那你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找我要点钱?那几栋楼的租金还不够你买一件好点的衣服。” 她将机车停在指定地点,简直要翻白眼了。 这是买衣服的事儿吗? “我不缺钱,为什么要你的钱?有钱也不能乱花啊。” 薄司寒忍不住就想拿经济学教育她两句。 “财富如果过于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就会发生经济危机。比起不花钱,你花钱给社会做出的贡献更大,花出去的钱都是把钱转移到那些比你更需要这些钱的人身上,富人最对不起社会的行为就是把钱囤积起来不用。” “……”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特别是语鹿,他这套说辞真的很有点毁她三观。 毕竟家庭教育比较传统,一直以来都停留在要勤俭持家这些观念上。 但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薄司寒的说法也没错。 至于语鹿那几栋房产的租金都是按时打到银行卡上的,她也没太注意,每个月收款到账的短信她都懒得去看一眼,毕竟心里始终有种感觉,那不是自己的钱。 “那好吧,你想选哪家?” 薄司寒嘴角微微一翘,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真乖。” 语鹿哪里不知道,这是这个人委婉跟她讲条件。 这个人是过惯了好日子,吃穿都讲究的不行。 不过他每天挣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所以他有权利享受顶级服务,并对顶级服务挑挑拣拣。 少爷脾气老爷的病,算了,就将就一下他。 后来基本上就是薄司寒带着语鹿逛,逛了好几家店,他也只挑拣了一两套上身试。 衣服上身效果都很不错,薄司寒神色却始终淡淡的。 好像谈不上很喜欢,也谈不上多差劲儿。 语鹿坐在一旁沙发上坐着等他,有漂亮的导购小姐端来茶点和香槟,摆在水晶小茶几上,请语鹿享用。 说实话这画面真的很神奇。 这种高奢店都是富豪陪妻子或者情人来买买买,而富豪就会坐在沙发上,品着小酒,抽着雪茄,看着情人穿的花枝招展、性感撩人,在自己跟前搔首弄姿。 而语鹿半躺在价值几十万的小牛皮沙发上,喝着某团拼团五块钱一杯的奶茶,啜着从单位顺出来的两块钱桃子味儿的棒棒糖。 看着秀色可餐的薄司寒走马灯似的在自己面前“脱穿换衣”。 果然是顶级享受! 第280章 前夫前妻 一整面巨大的镜子面前,男人侧身面对着沙发,低头正在整理袖扣。 头顶是耀眼的水晶灯,银色的灯光洒下,温柔的像撒下一层淡淡的银雾。 语鹿喝着奶茶,目光流连过那人宽阔的肩膀,健硕的手臂,劲瘦的腰身。 剪裁得体的正装把那具身体包裹的犹如仙人之姿。 特别是那小腰,将折在裤缘的衣摆带起线条般的褶皱。 一举一动都蕴起一股力量感。 一看就会有种……那小腰一定很带劲儿……之感。 语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眼角的每一寸余光都被眼前这个男人吸走了。 她抬头看了一圈儿,上二楼来服务的女导购明显变多。 由之前的一个突然变成了三个。 全都侯在一边。 薄司寒稍微有个皱眉表情,立刻有人抢着上去给他整理肩线,用手掌熨平胸前衣襟褶皱。 语鹿眼皮一抬,用力喝了一口奶茶。 薄司寒点了点下巴,一个眼神示意。 前来帮忙的导购小姐带着专业微笑退到一旁。 “哪一件好?” 他隔空问语鹿。 “每一件都好。”她实话实说。 “每一件都好?”他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影子。 “每一件都好,就是每一件都不好。” 他开始脱外套。 事实上是,只要人长得帅身材好的话,披个麻袋都好看。 语鹿正想这么夸他一句。 导购小姐明显比她情商更高,动作更快。 上前一步接过薄司寒的动作,帮他把外套脱下来,并笑道:“好玉也需赤金衬,的确是我们新一季的衣服款式落了俗,不过薄先生可以看看我们的画册,可以根据您的身形为您定制。” 瞧瞧,这多会说话。 赶紧选回寰宇去做总裁助理。 这时导购小姐拉了丝绒帘幕,准备帮薄司寒换外套里头的马甲、衬衫。 第347章 语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刚才都是薄司寒一个人在里面换的,也没见个人过来帮忙,这时候倒是职业素养上线了。 她正想着,薄司寒对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 侧头又对导购客气又不失礼貌的说了句:“让她来。” 语鹿走过去,薄司寒便把丝绒帘幕重新拉上。 隔出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他挑了挑眉。 她抄着手。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她才说:“你自己脱啊,不会真想着让我帮忙?你两只手干嘛的?” 然后便看到那双仿佛藏着无数钩子的眼睛,玩味的望过来。 他倾身向前,她步步被迫后退。 直到背贴到了墙壁。 高大诡谲的男人两只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顺势把手腕推到她头顶。 微弱的光晕描绘着她的脸。 她看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情像一阵短促又湿淋淋的骤雨。 薄司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我两只手就是这么用的。” “……” 语鹿无语,抿了抿唇,想从他臂弯下钻出去,他手臂再度撑住墙,身体向前一步,将她困在怀中,哪里也去不了。 “刚才为什么色眯眯的看着我?”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 她脸红了红,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色眯眯?你说谁色眯眯?” 又别开眼:“心污看什么都污。” “是啊。” 他拖长了嗓音,语气有些欠,收回伸出去的手,一点一点挪开了身体。 修长的手指放回在语鹿的胸口敲了敲。 这双修长有力的手,习惯被他用来敲击桌面,因此在翻云覆雨间,那一双手也自然流露出对权力和人心掌控的自信和娴熟。 此时他手指敲了敲语鹿的胸口,似有所指。 似乎要急于抓住眼前这个人的心,把它也玩弄于鼓掌。 他呢喃细语,咬着她的尾音,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 “心污,看什么都污。” 语鹿堵在喉咙里的含糊全咽回了肚子里,脸一下子更红了。 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他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 那些脸红和娇喘总承载着他无限欲念的延伸。 薄司寒突然松开手,在彼此滚烫的呼吸要烧开之前退了一步。 目光转向身旁的镜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容,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翘起。 “你知道我刚才在这里换衣服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他的嗓音又冷淡下来。 “想什么?” 她还没从滚烫的呼吸里磨平心跳的速度。 “我在想,镜子是面好镜子,我以前还在星河湾的时候,我怎么没想到该换成这种镜子。” 语鹿脑子嗡的一声。 镜子是两个人的秘密。 他总是喜欢扳着她的脸,让她自己也看看自己在镜子面前动情的样子。 那会让他变的格外兴奋。 也格外持久。 既然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星河湾和镜子两个字,就是打开秘密的钥匙。 她秒懂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也不知是觉得羞耻,还是害羞,她撩开帘子想走,又被他从后拽住手腕。 她给了他一个眼刀:“你自己冷静一下。” “帮帮忙,手疼。你忘了昨天晚上帮我手上了药吗?” 他依旧是笑着的,带着点儿可怜兮兮又腹黑的表情。 语鹿终于有点明白男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喝“绿茶”了。 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偶尔撒个娇,简直要把人给创死……更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换好衣服出来,薄司寒随手挑了一件黑色皮夹克和深色工装裤。 只报了尺码,都没上身试穿,就让语鹿跟着导购小姐去结账。 语鹿结账的时候,薄司寒就跟在在她身后,看着她掏出银行卡刷卡,签字。 她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奶茶。 他胳膊肘捅了捅她,她不解的抬手,他个子高,伸长脖子低下头,咬住奶茶吸管,吸了一口。 黑糖珍珠沿着吸管被他吸进嘴里。 语鹿:“……” 看着他松开吸管,闭着嘴巴咀嚼着奶茶里的珍珠,还冲她做了一个挑眉的动作。 半响后,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语鹿:“……” 这狗……不是说是工业糖精吗? “我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吞下去的东西,在吃货嘴里名叫‘青蛙卵’。怎么样?这个糯糯的口感,是不是超恶心。” 她故意吓吓这个讲究人。 薄司寒情绪稳得很,眼底毫无波澜。 “反正更恶心的东西我也吃过。” 语鹿:“……” “是我错了,这个玩笑不好笑。” “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呗。”他随口就说了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并不觉得难堪。 一切好像就挺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然后薄司寒瞅了她一眼,这女人目视前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 导购小姐专业素养很高……除了对薄司寒上下其手那会儿略有点失水准。 第348章 其他时候简直就像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ai机器人。 所以对于这两人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她也能表现的视若无物。 抬头看了两位一眼,眼笑着问:“薄先生刚才说了是现在穿对吧?那就麻烦您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帮您装袋好吗?” 薄司寒拿了衣服就去更衣室里换去了。 等到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碰到一个熟人带着情人来逛店。 那人看到薄司寒这里,脸笑的像见了财神爷,立刻就迎了上去。 “薄总!” “真是好久不见!” 侧头又看到语鹿拎着服装袋站在他身旁,两人的关系一看就不一样。 这位徐总立刻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猥琐眼神。 “薄总……这位是?女朋友啊?” “我前妻。”薄司寒回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前妻…… 老徐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都说紧跟时代步伐,老徐好不容易搭上了致富小火车,住上小洋楼,包上小奶蜜。 还以为跟财阀阶级拉近了距离。 没想到他还活在上世纪……现在财阀的玩儿法都这么猛了? 第281章 所嫁非人 不愧是做老板的人,老徐脑子反应很快。 怎么就不能是前妻了? 俗话说,只有失去才会觉得珍惜,只有得不到才会觉得香。 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还是薄总厉害! 毕竟前妻这种高难度游戏,把握不好尺度,连命都得玩儿脱! 老徐很快调整了自己对语鹿的态度。 眼睛眯成一条线,弯腰九十度朝语鹿伸出手,主动示好:“前妻小姐你好。” 语鹿还没吱声,薄司寒直接给了老徐一个眼刀。 “徐总,跟我握手就好了。” 他语调拉的长而慢,隐隐带着点儿不悦。 “她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 右手不方便,我左手方便啊。 语鹿不解其意,出于礼貌伸手,手刚伸出去就被薄司寒截胡了。 手指直接与她手指交扣,握在手心,藏在身后。 语鹿拽了拽手,想把手抽回来。 结果那人拽的更紧,力气大的简直要把她手指捏断。 挣扎了一会儿,她就放弃了。 老徐要是这时候还看不懂,这五十年是白活了。 求生欲让他赶紧握住薄总的手,并诚恳的道歉:“恕徐某愚钝,不知道嫂夫人还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今天全部由我买单。” 语鹿差点笑出声来。 刚才还是前妻小姐,现在她的称呼就变嫂夫人了? 这些商人可真逗! 更何况这老徐的年纪,都可以当薄司寒爹了,竟然还把他当大哥一样称兄道弟。 更是逗! 当然,薄司寒并没把这些社交场面话当真。 倒不是不想让他讨好语鹿。 只是这种杂牌公司暴发户,他也没有长期合作的想法。 这回收了人情,必定要加倍奉还好处。 会很麻烦。 薄司寒又不是给他的鹿儿买不起东西,没必要捡这种便宜。 随便搪塞两句,就带着语鹿走了。 等回到停摩托车的地方,薄司寒摊开手掌,找语鹿要车钥匙。 “你会骑啊?”她表示怀疑。 “嗯……”他倒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会骑,还行。” 她瞧着这个人,不像说谎的样子,把车钥匙丢过去。 “好了,过来吧。” 薄司寒取下一个头盔,戴在她头上。 看了看她,又把刚才已经换下来装袋的衣服取出来,外套抖开,披在她肩上。 他的衣服很大很大,她被浓重的雪松味包裹着。 “没别的意思,晚上风大。”他单手抄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抱着剩下的一只头盔。 欲盖弥彰的解释。 越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些小细节越是敲动心扉。 遭了,又被这个人装逼装到了。 语鹿垂眸,把想要上扬的嘴角按捺下去,手伸进两个宽大的衣袖里,慢悠悠的卷起衣袖。 薄司寒先上车,试了试刹车和油门。 她调整好衣服的长度,也跟着爬上去,伸出手搂抱着他的腰。 脸贴在他后背,是新鲜的皮革味道,她突然顿悟,难怪这人走的时候要选一件皮夹克,原来是做这个打算。 放在他腰上的手,被他的手抓住,虚虚拢在掌心,让她更用力的抱紧他的腰。 有种给点空间却又隐隐掌控的控制感。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璀璨。 重型机车在街道上和车流中驰骋。 薄司寒的“会骑,还行”,显然是骗人的。 骑的跟尼玛个鬼火少年一样,直接上到200迈。 机车是一身黑,薄司寒也是一身黑。 他把骑摩托车骑出了闪电一般的感觉。 简直蛊的要死! 但是语鹿现在没心思去想他帅的要把人眼睛都晃瞎。 因为戴着头盔也听到簌簌刮耳的风声,隐约察觉到似乎机车一直在超车,从未被人超越。 心跳快的不行,手心冰凉一片。 这感觉就跟坐过山飞车一样,又害怕又紧张还有点刺激。 第349章 后来薄司寒隐约放开嗓子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风声太大。 最开始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多说几次,她便懂了。 “害怕你就叫出来。” 她也不管了,她真的又怕又觉得有些好玩儿,把脑袋紧紧贴在薄司寒的夹克上。 扯着嗓子一顿乱吼乱叫,好几个音还叫破了音。 薄司寒在前面开车,那叫一个乐。 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是岳静宁家,他们要一起去接小宴。 下午周然把小宴送到外婆家,也没有走。 按照薄司寒的要求,一直坐在家里等他召唤。 岳静宁看到周然来了,也逮着周然一直问薄司寒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对她女儿始乱终弃。 周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又不能跟岳静宁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们俩会复婚。 便东诹西诹的给她打马虎眼。 岳静宁见周然这里也得不到个准话,心里还是很担心自己女儿吃亏。 毕竟她才那么年轻,就离婚了,还生了一个孩子,她担心她以后没有依靠。 老一辈的思想传统,讲的是女人嫁汉吃饭,嫁了人就要过一辈子,从没说过要离婚还二婚。 只是……岳静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跟语鹿规划好了那么多人生路线。 她每一条路都不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尽是自讨苦吃。 “我之前也跟她说了,叫她趁着薄司寒回来,赶紧再生一个拴住他的心,结果呢?你看,我刚说完就离了。” 周然心里听的直乐。 丈母娘倒是跟女婿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削了个苹果,劈开递给岳静宁:“苏伯母你也别过于担心,语鹿吉人有天相呢,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岳静宁咬了一口苹果,很脆,很甜。 “周兄弟,其实这几天我托朋友给语鹿看了几个可以相处的对象,你帮我掌掌眼?” 岳静宁说完,把没吃完的苹果放在一边,擦了擦手,拿出手机。 还真煞有其事的给周然看起了那些介绍人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 “你看这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就是年纪大了点,一直没谈过恋爱,这个人很踏实肯干,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男人。” 周然看着那照片上头发都没剩几根的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 不评价。 不评价才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他只是笑了笑。 岳静宁又继续给他介绍下一个:“还有这个,是语鹿远房二婶介绍的,还是个公务员,也离了婚,前妻生了个女儿,他还想要个儿子,所以离婚了。” 周然沉默的点头。 没想到语鹿这离婚还没一个月呢,伯母就给她安排起下一段姻缘了。 瞧瞧,这手头的资源还不少。 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该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人了吧。 不过也是,语鹿离婚后,周围那些邻居亲戚都知道这家的女儿嫁了个有钱人。 一开始是羡慕嫉妒恨,凭啥呀?那苏语鹿也不是长的有多美! 等到苏语鹿一离婚,众人纷纷事后诸葛。 “我说嘛,有钱人对这种平民灰姑娘只是一时兴起。” “哎呀,说白了就是玩腻了以后就始乱终弃。有钱人都这副德行,总不能指望人家长情。” 但是呢? 有钱人虽然不长情,但有钱人出手阔绰,打发人的钱出的起。 现在的语鹿不仅在二婚市场里是个香饽饽,在头婚市场里也好多剩男虎视眈眈的盯着。 毕竟她小孩跟了男方。 她年纪轻,长得又好看。 关键是男方赔了她一大笔补偿款,几辈子都吃不完的那种。 这些优渥条件一比,苏语鹿曾经的所嫁非人,简直不是缺点,而是优点! 妥妥的白富美,娶了她不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第282章 情愫 岳静宁问周然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喜欢的。 周然嘻嘻笑,心里想,这些男人跟前夫哥一比,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但为了顾全岳静宁的面子,也只是说:“我一个大男人,问我喜欢哪个男人太为难我了吧。” 岳静宁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也就不为难周然了。 薄司寒和语鹿把车开到岳静宁家附近,语鹿从车上跳下来,薄司寒去停车。 他走过来时,看到她站在路灯下低着头小碎步跳来跳去。 温柔又柔软的电流穿过心间。 她抬头看到他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一眼便瞧见他手冻的通红,特别是指节红出一种诱人的粉色。 仿如少女的娇羞。 “你手都冻红了。”她踮了踮脚尖。 “嗯。”薄司寒低头看了一眼手,语调平缓:“风太大。” 天气已经转凉,骑机车不戴防风手套,人很吃亏。 但薄司寒绝对是她见过最能装的男人。 既能进又能退。 既矫情又矫强。 “帮我暖暖?”他说。 “好啊。” 她没有迟疑,伸出手想把他的手握在手心。 薄司寒却用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 ……好冰…… 她被他的手冻的一哆嗦。 眼尾垂着弧,微微抬眼,只看到薄司寒笑微微的看着她。 第350章 他的手指在逐渐回暖,她也有被他吸引住的错觉。 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傻笑了一瞬。 两个人的影子嵌在地面,濡湿了浓稠的夜色。 …… 岳静宁看到薄司寒出现在自己家,一脸的不高兴。 薄司寒还是厚着脸皮喊她妈。 岳静宁来了一波婆媳电视剧里骂负心汉的输出,大家都不敢惹她,只能静若鹌鹑的听她口出芬芳。 还是薄司寒心理强大过许多人。 等岳静宁骂完,他还能心平气和的让她先喝口水,接着骂。 岳静宁脸上讪讪的,很有种被姓薄这小子捉弄的感觉,反而闭了嘴。 语鹿要把小宴带回自己住的公寓。 周然开车送她。 一家三口便坐在车后座。 原本薄司寒是想让语鹿坐中间,但薄启宴似乎是看出些什么,踩着薄司寒鞋子爬过去。 一屁股坐在中间,把两人分开。 薄司寒:“……” 苏语鹿:“……” 在车上,两人聊回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薄司寒问语鹿:“那摩托车?” “不要紧,我过两天还给他一样的。” 摩托车就放在岳静宁小区的停车库,带着小孩坐机车不安全,所以才让周然送。 薄司寒沉吟片刻,手指撑着下巴。 “重新买一辆吧,老借别人的车不好。” 语鹿笑笑,这人买任何东西都跟买大白菜似的。 “不用,我不常开,是之前警局里要求人人都要会,我还专程考了驾照。” “买一个,万一需得着呢?”薄司寒手指交叉,侧头看她一眼,施施然道。 语鹿也不知道他怎么对这个事情有点执着的脾气。 也就随他去了。 只有坐在驾驶座开车的周然冷不丁的歪嘴笑,鹿妹儿是还不知道这醋王的醋坛子打翻了,他不喜欢你开别的男人的车。 把小宴和语鹿送回公寓后,薄司寒下车把两人送到电梯口。 语鹿便叫他别送了。 薄司寒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摸得准语鹿的想法,越是想要靠近,就越是小心翼翼。 因此心里有些许失落,在她拒绝后,他也没有纠缠。 更何况再帅再有型的男人,纠缠起来样子都特别难看,薄司寒还是一个挺好体面的人。 只要她朝他靠近一步。 他愿意主动一点,向她跑近十步。 前提是……她愿意先迈出那步。 两人这晚就这样分手。 然而薄司寒刚跟语鹿和小宴分开,体内的攀爬到顶点的兴奋因子开始降落。 似乎所有的快乐,在跟他们分开的一瞬间都化为乌有。 周然从后视镜频频看他的表情,眼神暗淡的很,仿佛对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了期待。 薄司寒回到麓湖的别墅,周然原本想说两句什么。 却被嫌他烦的薄司寒赶走了。 薄司寒按下密码锁进到屋里,偌大的房子漆黑不见五指,没有一丝人气。 佣人今天也休假了。 他进屋以后,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紧锁。 无尽的空虚袭来。 又上到二楼卧室,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完全无心工作。 看着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又看看窗外的夜,黑的正沉。 无尽的长夜,好像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将头靠着办公椅椅背上,整个人都被一种说不出的空虚感拉扯着。隔了一会儿,又像是中邪了般,突然站起身,走到床头。 他拉开了床头柜。 里面的“ttt”已经用完了一盒,现在这盒是寓坤才让人送来的。 也开了封。 薄司寒神差鬼使的朝那盒药剂伸出了手,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他一听铃声就知道是语鹿打来的。 “薄司寒。” “我在。”他手中的药剂落回盒子里,手指从抽屉缝中抽回,反手将抽屉推回去关上。 “是这样的。” “嗯,我听着,你说。”他的语气又变的轻快起来。 “过几天小宴幼儿园有家长运动会,以往呢……都是我一个人参加,但是很多项目都需要爸爸参加才行,因此小宴每一年都没拿到奖牌,气的哭了好几次鼻子。” 还没等语鹿说完,薄司寒满口答应下来。 “我参加。” 语鹿笑了笑,心想他当爹不是挺靠谱的么? “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 薄司寒也笑,立马问她:“你也会去对吗?” “当然,毕竟是亲子项目。” “是星期几?” “星期五。” “好。” “那就说定了。我们周五见。” 第283章 零秒出手 以往参加这种有剧烈活动的项目,语鹿又当爹又当妈,着实有些吃力。 虽然她体能还不错,但幼儿园搞活动本来就不是慕着竞技比赛来着,更着重于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配合。 语鹿吃亏就吃在没丈夫这点儿。 哪怕自己做的再好,也会让争强好胜的小宴受委屈哭鼻子。 现在薄司寒来了。 他一个人就报了两项,一项是篮球,一项是马术。 最后一项是家人一起完成的,百米接力。 第351章 整场活动语鹿除了给两父子加油,就只有等下午那场百米接力了。 她松了一大口气 因为家庭运动会是积分制,一个家庭最多可以选三项比赛,累计积分最高的家庭就拿冠军。 “我昨天晚上看了你发给我的活动手册,我们就选篮球、马术和百米接力,选择这三项比赛,是都拿第一的话就是最高积分,其他人再怎么选,都不可能赢得了我们,连平分的不可能。” 语鹿讶然一下:“别人也选这三项,不就跟我们一样了?” 薄司寒挑眉笑道:“那怎么可能,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他们!” 语鹿看着这男人又狂又拽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 相当怀疑他要参加运动会不完全是为小宴出气,也是为了自己身为男人那点儿该死的胜负欲。 不过,小宴对薄司寒的出现表现的并不感冒。 他一直不说话。 冷不丁儿的拿眼神瞅两眼薄司寒。 语鹿察觉到这小孩儿有些不对劲,低头去哄他,但跟他爹一副德行,不好哄,依旧端着公子哥儿傲娇脾气。 薄司寒也没说什么。 上午第一场是篮球,父亲带着儿子一起上场。 幼儿园的小伙伴们第一次看到薄启宴的爸爸,都惊呆了,没想到他爸爸长得比明星还帅。 而那些小孩的家长,以前听说小宴的爸爸在国外几年都没回来,也不管他们母子,每次开家长会都对小宴妈妈充满同情。 这时候同情又纷纷变成了羡慕。 听说还是千亿富豪呢? 哪里找来的这么又帅又有钱的老公?语鹿妈妈竟瞒着大家自己“吃”好的。 家委会的几个妈妈看到薄司寒都笑的合不拢嘴。 “小宴妈妈,这是你丈夫呀?” 语鹿尴尬笑了笑:“是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 “哎呀,好端端的怎么就离婚了呢?” 大家都在笑,刚才的羡慕又纷纷变成了同情。真是应了那句话,情绪过山车。 眼见着篮球比赛抽签已经结束了,语鹿跟几位妈妈寒暄几句,便拉着小宴和薄司寒去更衣室换提前准备好的球衣。 薄司寒换好衣服后,少了几分霸道总裁的沉着禁欲,眉宇舒朗,挺鼻薄唇,浑身上下都是蓬勃不驯的少年气。 语鹿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手感有些粗硬的头发在阳光下衬的柔软蓬松。 一样蓬松的还有她的心绪。 她深深叹了口气:“啧,这不流川枫本枫么?” 薄司寒先是坐在更衣室凳子上懒懒散散的拍了会儿篮球,听到语鹿念了一个明显是男人的名字。 球跳回到他手里。 他扬头看着语鹿:“刘川枫是谁?” “就是一个会打篮球的帅哥,在学生时期很受女生欢迎,因为篮球打的很好。” 他眼皮耷拉下来:“哦?那你也喜欢他?” “不,我喜欢三井寿。他们是一个球队的,他特别擅长三分球,投篮的动作很帅。” 单井寿?这名字可真够怪的。 这人小时候就不看什么动画片的,压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俩纸片儿人。 随即,这男人眼底醋意大发,嘴角勾起一个幅度,像是在嘲讽。 “你这个女人,喜欢的男人可真不少!你的心是榴莲做的吗?每个尖上都装着一个男人。” 语鹿:“……” 啧……这人还跟两纸片儿人杠上了。 这是什么飞醋! “一会儿你好好帮我加油!别老看别的男人。”他对着她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被我逮着你看谁我就专抢谁的篮板。” 语鹿:“……” 当然,语鹿也知道,这人应该篮球也打的不错。 毕竟他那么要面子,又夸下海口要拿第一。 肯定在选竞技项目时都会选自己最擅长的。 不然他怎么不选足球、游泳? 但是语鹿还是低估了薄司寒的“打的不错!” 因为他在篮球场上疯跑时,仿如一位将军驰骋在广阔的战场。 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惊若游龙。 “打的相当不错!” 运球、突破到上篮,动作敏捷而流畅,一旦瞄准了球在谁手上,就像一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猎鹰。 那球根本逃不出他手上三分钟。 渐渐地,这人就成为了球场上的明星。 浑身上下像在发光,飒爽英姿抓住了所有观众的眼球。 还有半分钟结束时,薄司寒得到一个三分球机会。 “最后一球!” 他背对着队友,一手拍着球,另一只手高举过头顶,指着天比了一个“一”。 步态优雅的走到三分球线上。 汗水顺着他的下颚流下脖子,打湿的球衣勾勒出胸前结实有力的肌肉垒块。 这时,薄司寒目光扫过场外,落到了语鹿身上。 嘴角微挑,冲她笑了笑。 语鹿也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忍不住也对他笑了笑。 薄司寒看到她笑了,点了点头,似乎在告诉她,这个三分球是送给你的! 他再度转过身,沉着的拍打着球。 篮球弹跳回手里。 观众席上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屏息凝目。 第352章 看着篮球场上那颗最耀眼的太阳。 屈膝,轻轻一跃,浓黑如檀的发丝微动,白色七号球衣衣角飞扬,露出精瘦的腹肌。 篮球脱离手腕,呈一道弧线朝篮筐飞去。 他的手与篮球脱离的间隙,像是刚好扯下挡住了太阳的一缕刺眼清光。 “球进啦!” 不知是谁先爆发出这样一句! 等大家回觉过来时,篮球已经悉数灌入球框,穿过球框稳稳落地。 比赛时间刚好卡在零秒! 霎时,观众席上欢声雷动,全体站起来为他鼓掌,热烈的简直要掀翻篮球场。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 薄司寒一队的队友,直接把他举了起来,为这最后的零秒出手欢呼雀跃! 等胜利的庆祝跟队友的体能都消耗的差不多,他才被放下来。 刚落到地上,他便牵起同样是满脸兴奋满眼崇拜的小宴,走到语鹿的跟前。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恭喜。 这人脸色一沉,立刻问她:“帅不帅!” “很帅!” 她默默地说。 “比单井寿还帅?” 他不确定的又问。 “三井寿没你帅。” 她无奈的继续肯定。 他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比他帅就行,不枉费我做了那么多没用的耍帅动作。” 语鹿简直无了个大语。 他把这个篮球场的气氛搞得如此的炙热,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吃个纸片人的醋? 语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嗔他一句:“薄司寒,你好无聊!” 薄司寒把小宴抱起来,架在自己脖子上,默默地凝视着语鹿,眼神微漾。 “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我?” 她脸微红,毕竟他目光里透露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简直不敢直视。 “是。” 她回答他。 第284章 “变态爸爸” 语鹿温柔的声线轻轻震动着薄司寒的鼓膜。 咚咚咚。 蛊惑钻进耳朵,凭空生出藤蔓。 惊喜和雀跃便悄悄爬上心头,像浸入湖水的浮标轻轻跃动一下。 薄司寒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如此可爱。 “好了,你跟小宴都赶紧过来擦汗,小心一会儿感冒。” 语鹿笑着对两人招招手。 一大一小两张灰色毛巾搭在两人肩头。 语鹿先给小宴擦头上身上的汗,给他换了身骑马服。 这才又转过来脸打理薄司寒。 整理好自己的薄启宴,看到他的变态爸爸眼睛就像长在妈妈身上一样。 深情的眸里注满阳光和水,那里好似有无尽的温柔和宠溺、甜蜜和羞涩。 傲娇的小宴默默地捏起拳头,又有些不高兴了。 语鹿还没注意到小屁孩的情绪变化。 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薄司寒身上。 那个人黏腻的很,她给他擦头发,他就老拿手去抓她的手腕,跟她闹。 让她根本没办法好好完成任务。 语鹿停下手头动作,佯装生气:“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薄司寒眼眸眯起,一点坏笑倏然在唇边漾开。 顺势捞起球衣下摆,里头全是汗水。 汗珠从胸膛滚过,一路延伸,顺着性感身体精致线条慢慢淌下来。 球裤的系带欲系不系,因为松松垮垮,汗水最后全落到性感的人鱼线下。 她上次说了,他的刘海稍微有一点长了。 他平时都会撩上去,现在跑乱了,头发自然而然的放下来,有点遮住眉毛。 而且微乱的发梢还有汗水滴落,薄司寒挺随意的用另一只手五指将刘海又全部捋上去。 就这一个小动作吧。 因为不刻意,反而视觉冲击很强。 又a又欲…… 语鹿有点被撩到,止不住的脸红了。 这人明明就是在撩她,还故意抿着嘴,忍着笑问:“苏语鹿啊,你脸又红了。” “你臭流氓……” 她被捉了现形,把手往回缩。 手腕又被这臭流氓拽着拉回去,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口胡乱擦着汗。 “我臭流氓?是吧,你好好给我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早晚有一天我得把臭流氓给坐实了。” 语鹿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语鹿怒目看向他。 可薄司寒一脸认真的坏笑,她竟有些词穷。 “小宴在这里呢。别闹了。”只能是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在逗苏语鹿的事上,薄司寒总结出一个规律。 每次她说不出话来,都会以“别闹了,你别这样。”“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之类的话来结束对话。 脸上还挂着点儿输不起的不服气。 落在他眼里,这种神气格外可爱。 有时候他就为了看她脸上露出这种小表情,会故意说一些让她无法招架的话来逗她。 无聊。 但有趣! 不过经语鹿一提醒,小家伙还在旁边呢。 得收敛着点儿。 然而,小宴看着爸爸妈妈的腻腻歪歪,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定格。 竟气呼呼的掉头就就走。 语鹿不明所以。 第353章 “小宴。”她在他身后唤他。 小宴却连头也不回。 她想去追他问问他怎么了,却被薄司寒一把抓拦住。 薄司寒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宴的背影一眼,侧头说了一句。 “他跟你在一起太久了。” “嗯?” 不知道薄司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养小孩,语鹿没有太多经验。 她已经尽可能想去了解小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往往事与愿违。 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像进入了第一个叛逆期,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猜都猜不透。 薄司寒笑了笑,让她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小宴的心事他最懂。 他是既没爹疼又没娘爱,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长大,哪里不晓得小宴现在在闹什么脾气。 之前闹脾气是不满意他这个爹,觉得自己倒八辈子霉才遇到这么个爹。 现在呢? 父爱缺位太久,太依恋妈妈。 他这会儿在吃薄司寒的醋。 薄司寒猜得没错,小宴这会儿的确是在吃父母的醋。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并随着环境的变化随时都在改变。 薄司寒没回来以前,小宴是父母的坚定支持者。 语鹿在小宴心里为薄司寒塑造了一个慈父形象,让小宴对几乎未曾蒙面的父亲满是雏鸟濡慕。 然而薄司寒从国外回来。 所做的一切颠覆了这个小孩所有的想象,引起了他对薄司寒本能抵抗。 但父母离婚后,母亲从中调和,矛盾从不可调和隐隐有了和解。 特别是方才在篮球场上。 薄司寒像一个所向披靡的神,不仅收割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也收服了小宴的崇拜。 那一刻,看着浑身发光的爸爸,小宴整颗心脏像充气球一样鼓胀起来,里头全是自豪与兴奋。 他真想对着所有人大声喊。 “你看,这个人是我爸爸!只有我爸爸才这么帅这么厉害!” 可是么…… 从赛场下来,不知怎么的,看着父母关系日渐融洽。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既讨厌又喜欢。 喜欢他,是因为他真的如妈妈所说的那样,是个超级英雄! 可一想到爸爸要把妈妈从自己身边抢走,就很讨厌! 到马术比赛快开始时,小宴依然没有给薄司寒好脸色看。 语鹿想去跟他说两句,却被薄司寒拦住,叫她别管他。 小宴便更生气了,脸黑的像块烧焦的碳。 比赛却发挥的还不错。 上战父子兵,分别拿了家长组和学生组的第一。 小宴骑在小马驹朝着终点义无反顾直冲时,满脑子都在想。 “我一定要超过那个变态爸爸,比他更厉害,这样我才能保护妈妈不被他欺负!” 却不知他的张扬得罪了一个人。 隔壁班的同龄同学王浩。 这位王浩同学家境不菲,而他自己也长得十分高大壮实。 平日里十分喜欢出风头的王浩,仗着身材优势,还喜欢带头欺负同学。 王浩早就瞧薄启宴不顺眼了。 因为这小孩既优秀的扎眼,又锋芒毕露,还从来给王浩好脸色看。 素日里见到薄启宴,王浩便指使着几个玩伴,嘲笑薄启宴是个没有爸爸的小杂种。 把薄启宴气的不行,想跟他直接干一架,却因为谨遵学校的校规没有动手。 今天薄启宴的爸爸出现了。 不仅来了,在所有赛场上都表现的格外出色,招人羡慕。 而王浩的爸爸疏于锻炼,在这种竞技赛场上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还闹了好几处笑话。 顿时让王浩觉得很没有面子。 于是在小宴的马驹冲向终点即将碰线的时刻。 紧随其后的王浩使了个心眼,让自己的马儿撞了一下小宴的马。 正在过线的马突然受惊,直接把小宴甩了出去。 第285章 揍他 语鹿差点吓晕过去。 好在薄司寒拉着马就站在终点旁边,亏得他反应够快,赶紧冲上去接住小宴。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父子凌空落地。 草垫够厚,薄司寒又做了小宴的肉垫,两人相安无事。 只不过失控的马匹扬起前蹄,差点一脚踢在薄司寒眼睛上。 幸好一旁的驯马师及时用套马杆把马套住往回拉,才避免一出悲剧。 整件事看上去有惊无险。 王浩和王浩的家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跑过来随便道歉了几句,又跟学校行政领导说都是马跑的太快。 企图把这件事当意外处理。 小宴安抚着受惊的马匹,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王浩的马跑的又不是自己的跑道……” 他分明是故意撞上来的。 人从马上摔下来特别容易造成头部骨折,这是要命的事。 小宴根本忍不了王浩这种恶劣行径。 可现场意外发生的太突然,又没有摄像头拍下整个过程。 有目击证人看到了事情的发生过程,但不想惹是生非,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作证。 最后幼儿园行政领导的处理方式就是两边家长都不得罪。 息事宁人的语气。 第354章 “薄先生,既然小宴同学也没有受伤,王浩也不是故意的,本来竞技比赛会有肢体摩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哈哈,哈哈哈。” 小宴白受了委屈,眼看看着王浩父子双手环臂,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紧紧的咬住下唇,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心头翻滚。 薄司寒竟然也接受了和解。 这才是薄启宴更不能接受的。 他竖着耳朵,理直气壮的挺直腰背,原本等着父亲给自己撑腰。 哪晓得薄司寒竟不以为意道:“比赛有个磕磕碰碰很正常,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看着王浩父子小人得志的模样,薄启宴瞪大了眼睛,气的一张小白脸儿胀的通红,简直快要喷火。 后来连上领奖台领奖都没去。 语鹿也为小宴打抱不平。 要是语鹿自己遇到这种不公正的事,身上没个磕磕碰碰,也就过去了。 小宴受了委屈,她便大度不起来。 看到薄司寒的处理方式也生气。 “你还说你挣钱就是为了让老婆儿子过的舒坦快乐,你就是这样让你儿子舒坦快乐的?” “就是那人不对,你看他道歉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分明就不是真心诚意的想向小宴道歉。” 薄司寒笑眯眯的去拉她,她立马把他手推开。 “你以前还说你护短,我看你是护别人家孩子的短吧。” 她脸上写着几个大大的:莫挨老子! 薄司寒也就不说什么了。 嘴角微微上扬,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当语鹿忙着去安抚小宴情绪时,薄司寒的目光转向人群中的王浩父子,眸光沉了下去。 有了几分轻蔑。 薄启宴心里很责备薄司寒没有给自己撑腰,让自己在王浩父子那里吃了个闷亏。 他性格跟薄司寒很像,一旦偏执起来就钻牛角尖,连亲妈都劝不好。 语鹿劝了好久,也有些累了。 心里也在嘀咕,薄司寒从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谁要是犯了他的大忌,他只会让对方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这一回还真是奇了怪了! 就眼睁睁看着小宴被人欺负,还袖手旁观? 语鹿不知道薄司寒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懦弱,她还琢磨着实在不行,待会儿她就亲自把王浩抓来,再给小宴道一个歉。 要是那小子不从……那就别怪她老阿姨以大欺小。 中午刚在学校吃过冷餐,薄司寒就叫上小宴跟自己来一下。 薄启宴张都不张这个不紧着他的爹。 被薄司寒拎着脖子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拎走。 语鹿刚站起来,就被薄司寒一个冷眼给杀了回去:“你放心把他交给我,保证完完整整的给你交回来。” 薄启宴被薄司寒抓走后,薄司寒就指使他把王浩叫出来,叫到学校一块空地上。 “我在那边等你,你别当我等太久。” 期初小宴还不情不愿。 因为他虽然讨厌王浩,对王浩还是有点怕,王浩个头大,拳头比小宴大腿还粗。 王浩只要对着他挥挥拳头,小宴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 可是薄司寒非得逼着他把王浩叫出来。 王浩不好惹,好歹还是个孩子,但薄司寒更不好惹,又变态心肠又狠毒。 小宴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薄司寒的要求做。 王浩自然没有把小宴当回事,压根不担心自己跟着薄启宴出去他又能怎么着? 结果迎头看到薄司寒就在那里等着他,转身就想跑。 薄司寒一个箭步直接挡住了他的出口。 王浩立刻就怂了,大喊大叫。 “薄启宴你个小孬种,自己不敢跟我一对一,还敢叫你爹以大欺小。你这个胆小鬼,简直要把我笑死。” “我一定要把你这个胆小鬼动不动就只知道搬爹出来吓人的光荣事迹告诉全校同学。” 说完,王浩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干笑起来。 这个男人垂手而立,面容冷淡,薄唇轻启,一句废话都不说。 “小宴,揍他。” 薄启宴抬头看了看父亲,傻眼了,啥?不是我把他带过来,你帮我揍吗? 而他的父亲只是冷静的垂眼看着他。 “小子,你现在听我说,这是你自己的战斗,你必须自己去解决!” “你要像个男人一样,打的那只小胖猪满地找牙,否则明天全学校都会传遍你是胆小鬼。” 小宴呆住了。 手捏成拳,连肩膀都在颤抖。 他的确很讨厌王浩,但是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阻止了他冲上前去为自己报仇雪恨。 薄司寒蹲下来,视线与小宴平视。 无所谓和漫不经心态度瞅了那小胖猪一眼,转过头对薄启宴循序教导。 “知道游戏规则吧!拿到了球,就一定要进篮。骑上了马背,就一定要第一个过线。有人敢在你头上跳,武力解决一切问题,就打到他不敢在你头上跳。” 小宴眼睫微微一颤,打起退堂鼓。 “不行,我做不到,他力气太大了,我胳膊都拧不过他的大腿,他会把我揍的满地找牙。” 薄司寒重重的拍了拍小宴的肩膀,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格外强势霸道。 “小宴,你记住,每次你觉得你不行的时候,你必须要告诉你自己,你可以为了那只冰激凌,为了那双运动鞋,可以为了你任何想要的尊严拼命!可以有一百次害怕,但总有一次你一定要赢!那你就可以克服任何你恐惧的事。” 第355章 宽大的手掌落到小宴的头顶,轻柔的拍了拍:“去吧,把他的头当篮球打,有我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286章 去麓湖住好吗? 薄启宴闷头冲过去勇敢还击。 一开始处于下风,跟身材壮硕的王浩扭打在一块儿。 王浩把他摔到地上,泥土翻卷,薄启宴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薄司寒就在站不远处静静观战。 身子笔挺宛若青松,那宽厚有力的肩膀,好像能挡住一切风浪。 小宴揉了揉鼻子,又爬起来,再次不顾一切的朝王浩冲过去。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王浩虽然胖但体能却不怎么样。 很快王浩在小宴的一味纠缠下就气喘吁吁,手脚迟缓。 “薄启宴,别打了,我们休战……休战……” 小胖子弯着腰双手撑在膝上,面色通红的挥手。 小宴眼神发狠,逮准机会把王浩撞到在地。 然后坐在他腰上扬起拳头。 一下又一下的朝他打过去。 没有出手帮忙的薄司寒,也没有阻止小宴继续下去。 这时王浩的爸爸带着一堆校领导和家委会成员赶了过来,看到小宴正在胖揍他那连连告饶的儿子。 打的他儿子哎哟哎哟的嚎。 顿时青筋暴起。 大脚阔步就要把小宴给扯下来摔地上。 薄司寒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挥拳。 王浩爸爸歪斜倒地,喘息分毫,薄司寒抓住他胳膊用力一掰。 骨头发出移位的咔嚓声。 杀猪般的惨叫撕破天空。 毕竟这还是一所高级的私立贵族幼儿园,家长们都保持着明面上的客气斯文。 没想到小宴爸爸这么记仇,出手又格外狠,纷纷捂住嘴发出不可置信的嗓音。 最后幼儿园领导也只敢口头上批评了一下薄家父子。 毕竟他那样的身份,他也并不敢真拿他们怎么样。 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偏袒的太明显。 只能把教育薄司寒的话说的特别重。 什么父亲不带好头,这样下去小孩会心里扭曲,长大后会崇尚暴力之类的。 语鹿看着薄司寒那个人吧,面带着微笑,诚恳的接受批评。 但是呢…… 他竟然用两只手把小宴的耳朵捂住,根本不让他听那些难听的话。 而校方看到他明目张胆的挑衅,别扭的清了清嗓子。 等到人群散去,一家三口碰了头。 小宴还以为妈妈会训斥自己打了同学。 要是妈妈真的责备他,他准备把责任全推到爸爸身上去…… 可是你男人叫我揍那胖子的! 也不知是不是瞥薄司寒那眼走漏了心思,薄启宴竟看到他妈妈的男人眉头挑起,一双幽寒眸子眯了眯,目光分外森冷。 ——小子,劳资帮了你,你就这样出卖我?嗯?—— 小宴:“……” 语鹿却丝毫没动怒的反应。 小宴整张脸都脏兮兮的,身上全是泥,还有受伤淤青的地方。 她蹲下来抽出湿纸巾,帮小宴擦拭脸上身上的污渍。 “妈妈,你生我气了嘛?” “我干嘛生气。又不是你先惹他的。我心里觉得做得好,但是我不能说出来。” 成年人墨守成规的约定,你可以偷着使坏,但你绝对不能承认你使坏。 小宴重重松了一口气,跟着呵呵一笑。嘴角有伤,牵动痛觉神经。 他眯着眼抬手去捂嘴巴,好痛,哈哈。 母子笑到一块儿,一只手臂突然横到语鹿眼皮前。 语鹿仰头望去,却见薄司寒垂着眼皮,眼波闪了闪。 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腔调松懒。 “我手都出血了呢?你也不看看。” 他把手背亮给她看,刚才揍人揍狠了。 骨节那里破了点儿皮。 语鹿眨了眨眼:“就破了点儿皮,矫情个啥劲儿啊……” “破皮也受伤呢。” 他以一种期许的眼神看着她。 手依然没收回去,横喇喇的横在原处。 等着她来哄他。 薄启宴抬眼看着刚才这个揍人跟杀人一样的男人,现在竟然在示弱撒娇。 无语的只想叹气。 语鹿扯着唇摇了摇头,伸长脖子,给他吹了吹。 薄司寒打量着她唇角的弧度,眸中流转着无尽温柔。 下午的接力赛只拿了第二名。 语鹿跑的慢了些,中途薄司寒看不过去,已经跑完一圈的他又跑回跑道,从她身后直接把她横抱起来抱着跑。 小宴接过接力棒后拼尽全力也才跑到第二名。 不过最后总积分并列第一,虽然不尽完美,却也还是好结局。 回家路上,已经脏成小泥猴的小宴窝在语鹿怀里。 薄司寒问他:“你知道今天园长为什么没有惩罚你打王浩吗?” “那是因为他知道你是寰宇和天晟的老板,谁都不敢得罪,才不敢说什么。” “所以小宴同学,今天这件事你应该学会两个道理。第一,只要你有实力,谁都不敢拿你怎么办。第二,别人欺负你你就双倍奉还,但我没叫你仗着自己是我儿子到处欺负人。” “没错,既然他们不按规则来办事,就由我来改变游戏规则。” 第356章 两父子分别手握成拳,大拳头撞击了一下小拳头。 语鹿哂笑。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不过薄司寒的确给了小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名叫底气的东西。 这时他第一次体会到有爸爸撑腰的感觉。 车子摇摇晃晃,跑了一天的薄启宴在语鹿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薄司寒把小宴从语鹿怀里接过来,抱在臂弯里。 又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肩膀。 “靠会儿?” 语鹿点点头,靠了过去。 刚靠过去,薄司寒便用手指勾着她细软的发丝,绕着指尖绕了一圈儿,然后散开,然后又绕上手指。 她软薄的耳朵就藏在黑色的发丝中,像一朵小茉莉。 “今天去麓湖住好吗?” “嗯。” “你家公寓安保不健全,暂时先住麓湖。过两天,我找人到你家看看。” 她点点头。 手臂绕过薄司寒的手臂,手指钻进他手心里,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那我可以住多久?”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正要缩回手,就被薄司寒修长的手指穿过指缝勾勾缠缠的攥紧了。 他的手掌是温热的,包裹着她的手,而后,她感觉到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第287章 相亲 今天也累了一天,回到麓湖小宴也还没醒,便把他放到沙发上。 语鹿先去二楼浴室洗了个澡。 然后看到薄司寒正坐在底楼,一边看孩子,一边拿着平板处理公事。 他看到她哈欠连连,便叫她先去二楼睡会儿,反正他看着小宴,不会有什么事。 “你都不累的吗?” “累啊。”薄司寒挑了挑眉。 “那你不睡会儿?” 他合上平板盖页,笑的有些坏,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下巴:“你这么说,我权当你是在邀请我与你同睡。” “我先去睡了。”她立马就跑了。 那天是很平淡的一天。 在那天以后得很多天,都像这样平淡、平凡、平静。 语鹿和小宴大大方方的住回麓湖,薄司寒没有一句不高兴。 他们相处开始变的和谐,愉快,但他跟语鹿的关系似乎也只止步在这一步。 他会跟她开不着调的玩笑,偶尔也会动手动脚,明目张胆的调戏。 但再进一步就没有了。 他也没有主动提复婚,和好之类的事。 三个人就像同居的室友,分别住在不同的三间房间。 不过语鹿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她是这样也可以,那样也行。 反正跟薄司寒结婚了还不如离婚了好相处,那大可不必再提。 薄司寒也是一样的态度,很享受目前的这种状态,反正语鹿没有主动再向他进一步,他也按兵不动。 唯一耐心不好的人是小宴。 毕竟他爹和他妈,每天当着他的面腻歪过去腻歪过来,完全把他当空气不说。 这人又不赶紧复婚,天天在那里搞暧昧。 磨磨唧唧。 看的他心里干着急。 于是有天早上,趁着语鹿出早班,不能送孩子。 薄启宴就开诚布公的跟薄司寒摊开聊了两句。 “你都不想睡我妈妈吗?” 薄司寒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 有没有人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面对一个四岁小孩提出这种问题,他该如实回答还是随口忽悠。 抬手用力的揉了几下小宴的头,把小宴头发都揉乱。 端起爸爸的架子,英挺的脸庞挂着一抹严肃的表情。 “你们学校现在就教这个?转学吧。” 小宴人小鬼大:“不用学校教,我们都懂。你跟她不睡在一起,哪里来的我。” 薄司寒:“……” “那你是因为不想睡她了才跟她离婚的吗?”好奇宝宝继续发问。 气氛略尴尬,薄司寒连忙扯开话题,问小宴:“你今天放学什么兴趣班?” 不问还好,一问就把小宴惹恼了。 因为小宴觉得薄司寒不尊重他,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想随随便便就打发掉。 “哼,你不想睡她,想睡她的男人可多了。你再这么磨磨蹭蹭,我改天就得叫别人爸爸。” 他把小脸一横,双手环抱。 “哦,是么?都有谁?” 薄司寒的表情和语气变的认真许多。 这个信息量有点超出了薄司寒的准备,毕竟最近他看语鹿看的挺紧,她工作以外的部分时间都跟自己在一起。 没想到……苏语鹿还真有两把刷子……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望着缸里的。 他的眼神瞬间变的深邃而锐利。 薄启宴看他一眼,手脚并用,说的眉飞色舞。 “我看到外婆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好多男的,外婆微信里装都装不完。” “……” “起码好几十个,外婆还说了,女人离婚了就得赶紧找下家,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好挑。” 薄司寒表情逐渐僵硬,揉揉眉心后,却只能叹一口气。 在和语鹿关系缓和以后,他一直只把注意力放在语鹿身上。 第357章 却忘了他还有个特别能折腾的丈母娘。 “所以呢?你还不赶紧去追?”薄启宴来了一招激将法。 薄司寒却突然倾过身,看着小宴的眼睛问:“小宴,你希望我和你妈妈复婚吗?” 他迟疑了很久,然后,重重点头。 “你之前不是很厌恶我吗?”薄司寒笑了。 小宴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丝挑衅和轻蔑,仿佛总是在嘲笑着别人的无能和软弱。 可是…… 他以前也真的很讨厌他。 不知从何时起,这人却像一棵树,在他心里撑开。 树的枝干结实又茂密,树叶丰盛又,充斥了小宴的内心。 “实话是你真的不是个讨人喜欢的爸爸,但原厂原装肯定好过二手改装,连你都不对我好,我不信别的男人还会对我好。” 他的嘴依旧很硬。 他以前也真的很喜欢他。 既然期待与失望两两相抵了,那就重新来过吧。 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呢? “不过,妈妈今天晚上要跟别人相亲哦。是不是代表着,如果相亲成功,以后妈妈就会跟别的男人睡一个被窝。”他好心提醒。 “……” “小宴,你妈妈今天在哪里相亲你知道吗?我给你买天文望远镜。” 薄司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急眼了。 语鹿还真不知道岳静宁给自己安排了相亲会。 原本是岳静宁叫语鹿带一个东西给自己的朋友,语鹿还奇怪,北城就这么点儿大,她自己送不可以吗? 实在不行,叫个闪送也行。 岳静宁就非得说里面装的事房产证,叫外人送万一掉了很麻烦。 总之找了一系列借口,把语鹿推了出去,又给了联系人的联系方式。 岳静宁知道语鹿现在心思没有放在在嫁上,天天都扑在她那没什么用处的事业上。 可岳静宁都年过百半了,知道离婚再婚的事拖不得。 一开始都是不想再找,就拖着,拖的越久,就越不想找,等上了年纪,就会因为寂寞跟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搅合在一起。 她是看有相似经历的人看得多了,所以千万不得让语鹿再走这样的老路。 一个女人还是要有老公和孩子傍身,才是归宿。 岳静宁还是这样的老思想,才张罗着女儿赶紧嫁人。 语鹿在前往送资料的路之前,先给对接人打了通电话。 对方嗓音温和,让她先通过自己微信好友申请,然后定位给了一个餐厅的地址,说会在那里等她。 第288章 初恋情人 等语鹿见到了那人,才知道自己被安排来相亲。 她连忙解释是误会,放下东西就要走。 那人回给她一个笑脸,并不生气,手指敲了敲桌面。 “我也只是想看看25岁就身价过亿的年轻富婆是什么样的。” 那人瞅她一眼,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恭维她:“没想到不仅年轻,还很漂亮。” 可惜,语鹿不吃油腔滑调欲擒故纵那一套。 “那你应该也知道不仅离过婚,有一个四岁的男孩。严先生,我看你也不像是缺女孩子喜欢,着急着要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的人。” 说完还是想走。 但那人直接站起来,替她拉开了凳子。 “东西我已经叫了,不吃也浪费,你总得让我回去有个交代对不对?” 又看了一眼手表。 “不会耽搁你很多时间,就一个钟头,七点十五分,我准时离开。可以吗?” 那人说话斯文客气,却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势。 语鹿心里想,她是在哪儿瞧着这种说话语气的。 想了想,脑海里就浮现出薄司寒的脸。 眼角下弯,笑了起来,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在上扬。 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而且服务员正在上餐,倒也不好再推托。 反正就一个钟头。 语鹿落座。 对方也回到对面座位,并朝她伸出手正式介绍自己。 “严宥齐。” “苏语鹿。” “我知道你叫苏语鹿,我还记得你,但你好像对我已经没印象了。” 语鹿微楞,终于正眼打量他。 对方年纪跟自己不相上下,一股归国留洋生气质,精致潇洒又不接地气。 她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讲道理,像他这样的人是会给人留下记忆点的。 但语鹿真的…… 不断有服务员将菜品端上来,铺了满满一桌。 严宥齐让语鹿吃点东西,她只端了一杯果汁,没动筷子。 “我之前在国外投行工作,现在行情不好,所以辞职回国。我阿姨跟我说一个朋友的女儿找对象,然后说了你的传奇故事。我很好奇,看了你的照片,就想起七年前在雪都,子帆带你来见过我们。” 他笑了笑,把水果沙拉推到她面前:“看,想得起来我吗?” 多亏他提醒,她还真想起来了。 他是何子帆的高中同学,很要好的那种。 当初薄司寒在酒吧找人打何子帆,他还替何子帆挡了两拳,受伤挺严重。 然而,语鹿脸上却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反而谨慎起来。 第358章 她不尴不尬的笑笑:“还真是巧。” 严宥齐又看了一眼手表,这时候拿起手机,回消息。 手机放下后,又对语鹿说:“子帆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霎时,语鹿脸色苍白的要命,想走的念头已经很强烈。 她压根不想提起何子帆这个话题。 当初她跟何子帆私奔失败,被薄司寒找到,薄司寒不仅把何子帆跟许轻轻上床的视频放给她看,还当着何子帆的面强暴了她。 那件事以后,何子帆就消失不见了。 语鹿也没有脸再去联系他。 他也没有再找过语鹿,也许是觉得她很脏吧。 后来,语鹿听说舅妈说,何子帆出国深造去了,念完研究生就在国外从事金融业。 舅妈对内情知道多少,何子帆又跟舅妈说了多少,语鹿不清楚。 但何子帆出国的事肯定跟她有关系。 总之,语鹿被薄司寒囚禁在身边,薄司寒又拿下了岳静宁和舅妈。 语鹿倾向于相信,舅妈早就从何子帆口中知道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也清楚语鹿是受害者,却为了保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在她跟薄司寒的关系中推波助澜,游说岳静宁信任薄司寒。 这些年,语鹿跟舅舅舅妈彻底冷淡了往来,也是这个缘故。 “东西我已经给你带到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起身转身,严宥齐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但是等你的人还没到。” 他话音刚落。 语鹿瞥过来,一时愣住,抬眼看到一位久违蒙面的故友,穿着灰色大衣穿过人行横道,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他们彼此之间隔着玻璃窗遥遥相望,就像隔着多少年时光。 随着彼此的距离缩短,何子帆推开了餐厅木质边框玻璃门,直到他站到语鹿跟前。 她漆黑的眼睛蓦地瞪大,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我的任务完成了!子帆,你再晚十分钟,我可就真帮你留不住人了。” 严宥齐推开凳子,把外套挂在臂弯。 “东西都上的差不多了,你跟苏小姐慢慢聊。” 何子帆跟严宥齐做了一个兄弟之间才会做的亲昵姿势,严宥齐功成身退。 趁着语鹿神情茫然了片刻。 何子帆却轻车熟路的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了座位。 “语鹿,坐啊,我们坐下慢慢聊。” 然后绕回到严宥齐刚才坐过的座位,坐下后,歪着头朝她笑了笑,眼睛弯起来,笑出一排大白牙。 “我们先吃点东西,我都饿了。你看我让宥齐点的菜,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吧。你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们偷偷拿着零花钱去吃必胜客吗?点了一个披萨都吃不完,最后我把它塞在校服里带回家,差点被我妈逮着,那时候大人们都不喜欢我们吃垃圾食品。” 何子帆一边说,一边切了一小牙披萨,放进语鹿面前的餐碟。 语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七年不见,他变化很大。 长高了,高挑瘦削,脸庞瘦了,五官也变的凌厉。 变化最大的一块儿还是气质,语鹿对他的印象还留停在冲动又善良的毛头小子,现在何子帆的气质完全沉淀下来,还带着一种一眼看不透的神秘感。 若是走在街上擦肩而过,语鹿绝对会认不出来是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没见过帅哥?” 何子帆察觉到语鹿打量的目光,玩味的对她笑笑,语气里有点调情的味道。 语鹿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这件事很不对。 从头到尾都不对。 何子帆的态度也不对。 就在语鹿走神的之际,何子帆开始讲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而张口的第一句就是。 “这件事很奇怪对不对?我喜欢的姑娘,跟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但我还想着她,从没忘记过。” 第289章 他差的只是机遇 何子帆的追忆往昔,直白的告白,没有引起语鹿的共鸣。 她还是想走。 何子帆看出她的表情冷淡,似乎并不意外。 “你还在恨我当时逃掉了,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变态的手里受罪对吗?” “不是……” “你就是还恨着我。” 语鹿心里无奈摇头,还真没有这回事,有什么好恨的呢,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不想。 何子帆那种单纯环境里长大的男孩子,遇到那种突发状况,没被吓出心病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都过去了又何必再提呢?其实我听妈妈说过,你在国外过的很好。” 何子帆竟然皱了一下眉。 “过的一点都不好。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跟你道歉,当时我不是嫌弃你,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但是眼看着你被他欺负,我无能为力……” 何子帆的目光一瞬间变的空洞,眼眶微微泛红,好像正置身于一场下不停地暴雨。 “就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然后抬头看她,眼睛里氤着一团浅浅的水汽。 他被姓薄的那个男人像面团一样搓圆捏扁。 在那样的霸道强权下,他救不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儿,还让自己最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跟别的女人疯狂苟且最狼狈的一面。 第359章 毫不留情的羞辱,足以把尚且年轻的何子帆推向灭顶之灾。 他哪里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她呢? 语鹿闻言心软了一瞬,语气不再那么生硬。 “我不怪你,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何子帆继续说:“后来妈妈让我出国,我们家的情况我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钱出国。我当时就想,肯定是那个人又在背后捣鬼。” “我跟妈妈天天都在吵架,后来我妈终于跟我说了你跟那个人的事,说他已经跟你妈妈道歉并且得到了你妈妈的认可,等你毕业以后你就会嫁给他。” “我很想告诉姨妈,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但是我妈先给了我两耳光,又在我面前跪下哭着求我,求我乖乖出国不要去惹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救了我爸爸,而且我们家根本惹不起人家,她只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苗,她不希望我出任何事。” 这就是何子帆解释的,为什么他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系她的原因。 “其实在国外我时刻关注着你的一切消息,听说你还是跟那个人结了婚的那天,我买了最快回国的机票,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回来就是要阻止你嫁给他。” 语鹿也听的有些难受起来,手握紧了杯子,吞咽了两口橙汁。 “但是你并没有回来。” 她也不是期待何子帆当时会回来,也就是随口一说。 何子帆承认。 “因为飞机延机了,我在机场坐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亮了,我想通了,回去也没用,因为我还是没办法与那个人抗衡,你只会看到我更无能的一面。” “我不会嘲讽你。”语鹿摇摇头:“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希望你卷进是非里。” 那时她必须要嫁给薄司寒。 何子帆回来了,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更何况何子帆的力量的确无法与薄司寒抗衡。 何子帆并没有把语鹿的话听进去,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接下来发生的事。 似乎是从那一晚机场的彻夜难眠后,何子帆就想明白了,如果自己不是强到能与那个人一较高下,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意气用事。 后来,他便在国外很努力的读书。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为了拿到某个知名教授的推荐信,他甚至不惜去他家里给他做佣人,帮对方打扫屋子,做饭喂狗。 用何子帆的说法是,那时候为了出人头地,就差没卖屁股。 但努力还是有回报。 毕业季拿到教授的推荐信后去了华尔街,跳槽了几个公司,从analyst做成了ed。 这时他顿了顿,望向语鹿:“你知道吗?普通人要做到ed这个位置,至少要八年,我只用了三年。” 【备注:analyst是投行刚入职的岗位,类似于普通销售员;ed是执行董事,国内也叫业务总监,国外的级别跟国内不一样,ed算是比较高的一个职位,比所谓的总裁还高两级】 语鹿听着,露出大大的微笑。 “那我要恭喜你,不过本来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不意外。” 何子帆想要的不是语鹿的恭喜。 很明显,她脸上露出的表情,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不是欣赏,不是仰望,更不是崇拜。 即便是发自肺腑的恭喜,又有什么用。 他要的是语鹿的认可,认可他不输给薄司寒,甚至……就个人能力来说,他比薄司寒更强。 何子帆上网查过薄司寒的资料,反反复复的看过。 看到倒着也能背的滚瓜烂熟。 所以在何子帆眼里,薄司寒不过是一个普通二本金融专业毕业的纨绔。 一个仗着有钱有势为所欲为的牲畜。 何子帆认为薄司寒今天之所以能在商界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还是因为他家就是资本,利用着信息差轻轻松松就能挣的盆满钵满。 明明是资本带来的连锁效应,却全部算成了个人能力,把他吹捧成神一样的商业奇才。 同样是学金融,海外名校硕士毕业的何子帆不知甩薄司寒多少条街。 他差的只是机遇。 在海外打工几年下来的何子帆,赚到了比同龄人几辈子都花不光的钱,财壮人胆,现在又开始念起自己当初没有得到的苏语鹿来。 “在我赚到第一桶金时,我知道我财富自由了。我打过你的电话,但是你已经换号。那时妈妈也跟我说,你生了孩子,当了警察,生活很平静,我便不想来打扰你的生活。” “宥齐是我高中同学,也许你不记得他了,但我还一直记得我第一次把你带出去介绍给我朋友那天。我跟宥齐是在华尔街工作时又重逢的,后来因为他换工作就回了国。再然后,有一天他联系我,说是回国后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离婚后身价上亿的富婆,然后把照片发给我,问我认不认识是谁?” “我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你跟那个人离了婚,后来四处打听,听说你生完孩子后,那个人在国外过着潇洒的生活并没有管你们母子,刚回国又以感情不和跟你离了婚,抛弃了你。” 第290章 回归正轨 语鹿不想继续话题。 总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她或者薄司寒哪里做的不对。 以前她还会放在心上。 现在已经充耳不闻。 第360章 “是的,我是离婚了。不过我现在过的很好。”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晚餐味道很不错,当然能够跟你再次重逢,看到大家都过的很不错,这是最好的消息。” 她笑了笑。 只有客气却不亲近。 何子帆抬头望着她,依旧是笑着的,定定的看她一会儿。 她转身就走,他亦站起身。 何子帆跟前的红酒杯很“懂事”的倾倒,红酒顺着桌子流到桌缘。 太突然而躲闪不及,自然弄脏了衣服。 何子帆顺势伸出手,说要赔她衣服。 “没有关系,这衣服不贵,我回去洗洗就可以了。” 何子帆拦着她不许她走。 “我只想让你开心,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我就弄脏了你的衣服,这样糟糕的会面会让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语鹿睇来格外深意的一眼。 何子帆却只是笑的越发玩味。 他的确本事见涨。 或许是国外经历教会他长大,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家人保护的很好,顾影自怜的小公子,也学会了死缠烂打和舌灿莲花。 他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露出的有些无辜的表情,更让人觉得拒绝他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楼上就是商场,你别想太多,我真的就只是想让你换件干净衣服,不要让我们彼此之间留下不美好的回忆好吗?” 他飞快的说完,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婉拒。 拽起了语鹿的手腕,少年气的往外走。 现在吃饭都是手机扫码点餐,程序自主结账。何子帆早就用手机结了账。 两个人出门后,何子帆就当是没看到语鹿的满脸不情不愿,按了直升电梯上楼上商场。 薄司寒的车就停在街角对面。 他已经在车里坐了很久,语鹿来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 一开始只是想看看跟语鹿相亲的人到底是什么货色,没想到却等来了何子帆。 看着语鹿跟着何子帆牵着手腕出来,她跟着他上了电梯。 薄司寒顿了顿,开着车离开了。 进了电梯,语鹿便把手腕从何子帆手里挣脱出来,何子帆没说什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到了商场,他也是带着她直奔最贵服装店。 他能够熟练的用英文跟导购交流最新一季的成衣款式和时尚风格,导购见是行家,立刻把他奉为上宾,态度大变,恭敬殷情的请他们到里面坐,香槟奉上。 何子帆坐在沙发上喝着香槟,让语鹿看到喜欢的衣服就去试,一件一件试给他看。 语鹿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看破不说破。 她选了一件黑色连衣裙,都没试穿就说要这件。 不是非得要收他的道歉礼物。 只是何子帆现在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语鹿觉得自己不买一件,今天他绝对不会让她回家。 何子帆站起来,看了看衣架子上的一排衣服,对导购说:“她穿0号,这一排的衣服0号的都包起来。” 他转头看向语鹿:“你现在住哪儿?我让他们打包好直接给你送去。” 她没有说话,脸色越发阴沉。 何子帆也不执着着追问,毕竟现在只要他想,要查到语鹿住在哪里是很轻易的事。 买完衣服,两人在导购小姐灿烂若花的笑容中离开了衣服店。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何子帆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不是好像,她的不高兴已经非常挂脸了。 “衣服也赔给我了,我可以回家了吧。”她说。 “你脖子上差了点儿东西。” 何子帆却顾左右而言其他,指了指她的脖子,嘴角漾着痞。 不由分说又拉着语鹿进了蒂芙尼的店。 在璀璨的钻石光芒中,他手指指了指玻璃柜下一串全钻的项链。 “麻烦,就要这个。” 何子帆兴奋的就像一个得了糖的孩子。 “语鹿,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也送过你项链,是我在商场里为你赢的。” 他一遍一遍回忆着逝去的往事。 仿佛那些美好的过去就在昨天……尽管现实已经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推向不同的远方。 但语鹿一点回忆过去的心情都没有。 但是当年那串免费项链跟现在这串价值三百万的项链完全是两回事。 能一样吗? 她终于生气了。 一句话没说,扔下他转身就走。 语鹿真不明白何子帆现在做这些事是想做什么?或者她心里是清楚的,他就是想告诉她,他现在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可以随意支配的那种。 比起现在趾高气扬,财力惊人的何子帆。 语鹿还是觉得当初一无所有的何子帆比较可爱。 至少那个一无所有的何子帆够坦诚。 但你不可能再找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却只有一颗敢带着你私奔的心的炙热少年。 他已经变了。 语鹿走了很远,何子帆都没有追过来,直到她站在路边打到了车,拉开车门又被身后一股力推了回去。 何子帆趴在副驾驶车窗给司机挥挥手:“师傅,不走了。” 语鹿退后两步,瞪大眼睛看着他。 第361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何子帆依旧嬉皮笑脸:“生什么气啊?你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如果不喜欢那款,再换一款不就行了吗?跑这么快。” “三百多万,价值郊区一套房子,让人搞不懂的人是你吧。” 面对语鹿的语气渐冷,何子帆脾气好的不是一丁半点儿,语气依旧温柔:“我就是想要你把郊区的一套房子戴在脖子上给别人看,” 语鹿冷笑了一瞬:“你到底是想给我看还是给别人看?还是说只想给薄司寒看?” 何子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目光微沉。 “不管怎么说,钱本身就是可爱的东西,能够让人重拾尊严。”她继续说:“但是你现在想做给薄司寒看已经晚了,毕竟我已经跟他离婚,扯不上任何关系。” 他愣了一下。 没想到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竟轻易被她知晓。 那个疯狂的念头便是像薄司寒曾经对待苏语鹿的方式,用钱来买断她的人生。 毕竟当初,薄司寒就是用钱和权势拆散了他和语鹿。 何子帆之所以必须放弃语鹿,也是因为继父出了事,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才不得不把语鹿输出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何子帆的眼神突然变的柔和许多。 再度望向语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炙热。 “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苏语鹿,你在装傻。” “现在你离婚,我未婚,我为什么不可以重新追你?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 第291章 答应你……跟何子帆走? 他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 即便是当初受了薄司寒不少刺激,对钱有了执念,但他想和语鹿重修旧好的心并没有变。 她依旧是他心里不可取代的白月光。 语鹿听到何子帆的表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为他放下了。 她也真的放下了。 青春正盛时,名为喜欢的感情冲动,就像平静海面上的一阵风。 虽然只是一阵不经意的风,也能带来大海的悸动与波澜。 “支撑我在外漂泊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向你靠的更近。这次回来,我的目的就只是你,就像一条船一定要找一个码头靠岸,你就是我的岸。” 她在车水马龙的嘈杂声中,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又闻到海风的气息。 盛夏光年里那个耀眼的少年,在风里飞跑,那是她不再归来的青春时光。 语鹿轻轻的煽动了几下睫毛,目光已经没有了焦距。 “可是我已经结婚又离婚了,我还有小孩,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苏语鹿了。” 何子帆依旧很坚持:“我不介意,因为对我而言,你是完美的。如果不能再遇到你,我宁愿明天就死去。” 他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和狂妄,透着点伤感,像是在恳求。 她听着他这样言之凿凿的承诺。 她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何子帆知道第一次重逢后不该跟她说这么多。 但是他很急……真的,很急。 就像知道自己在赌桌上,已经捏到一副胜算很大的牌。 因为赢的稳操胜券,巴不得荷官还没喊买定离手就“show hand”。 后来何子帆另外伸手拦了一辆车,送语鹿回家。 因为语鹿一直不说话,他不敢逼的太急。上车后,他问她去哪里?她突然抬起头,很肯定的语气告诉司机。 “麓湖。” 麓湖是北城最高档的别墅区,何子帆听到麓湖两个字却不感到意外。 毕竟她跟薄司寒离婚分的了大笔赡养费,他只当麓湖的住宅也是薄司寒分割财产后给她的。 街上很堵,走走停停。 语鹿话很少。 何子帆一直在找话跟她聊。尽可能聊些轻松的话题,在国外的见闻之类的。 他现在也够人精,看得出来语鹿有被他刚才的告白打动。 他想,也许她回去以后,会认真回忆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 就会回头来找他。 就语鹿目前这种情况,她也只可能回过头来跟他好。 他有钱,他们之间还有旧感情,他们是天生一对,也是在合适不过的一对。 何子帆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变卦,他愿意有等待的耐心。 车子开到麓湖小区的门口。已经九点多了。 她没想到耽搁这么晚。 车子进不去,她也没打算让何子帆进去。在车上跟他说了道别的话推开门要下车。 他拉住她的手,把一个纸袋子塞进她手里。 是刚才进去的珠宝店的纸袋。 何子帆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细碎的光:“语鹿,记得跟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电话。” 她抿了抿嘴角,牵开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 然后点了点头。 进了小区坐着接送车,到了家门口。她却突然不想进门,而是坐在门口的花台上,看着天上的一轮弦月,思绪良多。 风吹的小腿发凉,她锤了锤腿上不通的血脉,起身进门。 家里灯火通明,那两父子却没有在家里。语鹿找了一圈儿,最后在后院找到两人。 后院有个小型的室内篮球场,薄司寒正在教小宴打球。 第362章 他穿着一件很薄的黑色毛衣,弯着腰,篮球在他手上左右来回交换。 “小宴你看好,如果有人拦你,一定要找突围的机会,就这样……一个假动作,冲破防线……” 薄司寒一边说,左右快闪,几步上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轻轻落入篮球框。 “就是这样,多尝试几次,小宴你的右侧防守有点弱,一定要多注意。” 他小跑过去捡球,拍了几下,把球传到小宴手里。 这时候语鹿也蹦蹦跳跳跑进球场,站到了薄司寒面前,朝小宴伸出手。 “来,小宴,传球给我。” 两父子看到突然出现的语鹿,表情都有些奇怪。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她有些莫名其妙,目光在父子脸上流转。 小宴知道她今天去相亲去了。 也知道他爹今天去参观她相亲去了。 然后他爸脸色很难看的提前回了家,他妈却开开心心的玩到现在才回来。 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好吧。 小宴预感到一场核爆即将发生……他准备遁了…… “爸爸,我想上厕所。” “那把球给我吧。” “好。” 小宴把球传给薄司寒后就跑了。只剩下语鹿跟薄司寒留在原地。 她依旧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而是笑嘻嘻的伸手去拍他怀里的篮球,她的笑声轻轻痒痒的,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薄司寒却把球拿的很稳,牢牢掌控着。 语鹿尝试了几次都失败,摸到他冰凉的腕骨,手直接放在他手背上。 “你不冷吗?”关心的语气。 薄司寒看着她,神色沉默而冷峻,很想问她:“你去哪里了?” 他也想问她……今天玩的很开心是不是? 更想问她,既然何子帆回来了,你会跟他走吗? 在开车回来的路上,薄司寒想了一路,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徘徊……他想找人弄死何子帆,让他不许带走他孩子的妈。 也想过再用什么方式,让语鹿没办法离开他。 他真的想了很多…… 这一刻看着语鹿,嘴巴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缝了起来。 想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只在口腔中蔓延。 薄司寒发现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转身,扬手,将一个“三分球”投进篮筐。 球落在地上,弹跳起,薄司寒去接球,语鹿却突然钻了进来,跟他“1v1”斗牛。 薄司寒原本没当回事,有些漫不经心的跟她闹了两下。 可语鹿今晚似乎分外认真,非得缠着他跟他打球。 “别闹。”他没有什么兴致,光是看着她,就心烦意乱。 她跃跃欲试,堵住他想要离开球场的去路。 “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薄司寒的眸色骤然缩了一下。 他调整着呼吸想要掩饰心突然像裂开一样的疼痛,但微颤的手指依旧出卖了他。 ……答应你……跟何子帆走? 第292章 我们复婚吧 他一走神,球就被她抢走。 薄司寒眼中的光芒变的晦暗。 她急着上篮。 哐当,一记干净利落的盖帽!他看着球越滚越远,只是站在逆光里看着她。 语鹿不服气的再度抢球,上篮……不断被薄司寒扣下来。 很快语鹿就累得气喘吁吁。 而他不慌不忙的姿态,仿佛任何事都尽在他掌控之中。 语鹿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薄司寒站在篮筐下,手腕的力量带动着篮球在手中弹跳。 黑色毛衣更显得身形颀长,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处,细腻的肤色温润如白玉。 “真的那么想进球?” 他如深渊般漆黑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她。 “嗯。”她看着他,无比认真点头。 球突然从他手中飞到她手中。 薄司寒动作缓慢的走到她身后,半搂半抱之间,他把她揽在怀中。 微热的呼吸声贴紧了她的颈肩。 她刚想动,捧着篮球的两只手都被他两只大手牢牢箍住。 “语鹿。”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忧,手指由轻轻触碰她的手背,渐渐地握住她的手。 “你就这样,别转过头,听我说。”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在她额间停留片刻。 语鹿纹丝不动。 薄司寒轻轻的说:“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对天上的星星着迷。你知道什么令我惊喜吗?不是看到了星星,而是遇到了你跟小宴。” “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人,你从来不同,虽然我们的相遇很糟糕,但你的出现也让我整个人生开始失控。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变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原来我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与傲气,在你的笑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总怕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好,让你不开心,又害怕抓不住你,你会离开我。” 薄司寒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怕他外表如此光鲜亮丽,他心里有着“我不值得爱”的自卑感,总是羞于表达爱。 可是和语鹿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有种奇怪的氛围,就好像那些商海浮沉,处处受人吹捧奉承都是虚华。 第363章 只有两人身体交缠肌肤相亲的部分,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只有她和小宴所在的地方,才是他最在乎最能牵动他心的所在。 语鹿跟过电一样,耳朵里全是长鸣。 他继续道:“我常常会很幼稚的想,当有一天我老的掉牙,走在海滩边,周围虽然有很多人,但是我在一个树影婆娑的长椅上,遇到了一个人。那时我可能都已经老的痴呆了,但是一定会觉得此时身边的人怎么那么熟悉,也许是前生遇到过的人,而且这辈子她一定做过什么事。然后我就会每天到沙滩上去遇这个人,想着我跟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然后就一直到生命的终点。” “我刚才说这些,是因为我想你了,”他轻轻闭上眼睛,努力忍住心中的酸涩感,嗓音略微沙哑的带着一丝轻颤:“语鹿啊,我的心跳在说爱你?你听到了吗?” 语鹿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 感觉到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戳中,眼前渐渐模糊。 男人的手臂宛如坚硬的钢铁,强势的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密相连。 球被举高,对准了篮筐。 “瞄准了。” 他手上稍微用了点力。 球毫无意外的正中篮筐。 她立马转过身,泪眼汪汪仰头看着他。 薄司寒眸中一贯的寒意褪去,他的眼神中只剩下温柔和坦诚。 就像多年覆雪的高山雪雾消散,变的清澈透亮起来。 语鹿眼睫一眨,眼泪簌簌往下掉,薄司寒微微倾着腰,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 “球进了,说吧,你有什么心愿。” 她扑进他怀里,把眼圈哭得跟她手指尖一样红。 “我们复婚吧。” 薄司寒愣住了,就好像耳朵出了问题。 整个人身体都僵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薄司寒,我们复婚吧,我今天进这个球就只是想说这个。” 她拽着他的毛衣,在他胸口一蹭一蹭的,像是受尽了委屈,哭的停不下来。 薄司寒慌了分寸,他刚捡回来的理智又她给冲散了。 这回换他哭笑不得。 “我还以为……” 语鹿没有说话,眼泪不知为何如此丰盈,她用手背擦,都擦不干净。 薄司寒捧着她的下颚,沿着泪痕将眼泪给吻净了,嗓音含糊:“不哭了,都怪我。” 薄唇从眼角吻到鼻梁,再往下,撬开唇齿,滑了进去。 用舌尖去触碰她。 语鹿被他圈在怀里,被吻得心脏咚咚直跳的时候,身体也由紧绷变的柔软。 薄司寒压着她,抵着她,他的吻越来越重,像是要吃人一样。 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腰,把她无限往自己身体里按压,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 抚在腰上的掌心,带来的温度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柔软的腰线被勾勒的无比曼妙。 什么怀疑,什么顾虑,在此刻突然间就没再犹豫了。 她的嘴唇都快被他咬肿了,推了这人一把,这人刚刚松口。 看了她两眼,又忍不住的将她给吻住,比刚才更粗暴,更用力咬她。 手摸进了语鹿的衣服,那手掌撑着她后背上的胸衣扣子。 将那一排细密的扣子单手解开。 然后继续大胆探索。 每一寸肌肤和柔软都被他细细摸索过,揉捏过。 可如今他又像是从未碰过她般的,如此珍贵。 薄司寒别开一点头,那双眼睛垂了垂,温柔的嗓音哑的不行。 “你刚才不是问我冷不冷吗?” 他用下巴蹭她的额头,又贴着那额头亲了一口:“我真的冷极了。” 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就往屋里走。 语鹿知道他想做什么。 咬住了的嘴唇。 他真的冷吗?她不觉得,只觉得他体温滚烫,连带着把她也要烧起来,他怀里的温度就足以让人沦陷。 她能确定是一时冲动,还是荷尔蒙的鼓动。 总之刚进到卧室,薄司寒用脚把门踢关上,直接在玄关那里,粗暴的把她按在门板上。 撕扯她的衣服,拉开她的裤子。 失声尖叫成了嗓子里的闷哼。 黑暗里,薄司寒一边脱掉上衣,一边在她耳边,反复呢喃着……宝贝,宝贝……你放松……放松…… 她听着,又没听着。 只察觉到他身上流了很多汗,全都滚烫的滴到自己胸口。 不管她放不放松,反正他对这个“宝贝”动作也太不温柔了些。 吃的连骨头都没剩。 最后,语鹿整个人都在颤,颤的薄司寒浑身血脉偾张。 她被生吞活剥,整个人都湮灭般的直接晕了过去。 第293章 太太啊 这个事的直接后果是语鹿请了假没去上班。 薄司寒也没去上班。 昨天晚上,语鹿说完复婚,薄司寒什么也没多问,似乎是怕多问两句她会反悔似的。 亲亲她,抱抱她,直接抱上楼。 干就完了。 可能有时候,可能直接做比语言更能表达心里的感受。 语鹿也难得配合,但她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又变的有些生涩。 第364章 薄司寒已经顶不住给她时间,那个节骨眼上也没太安抚到她情绪。 很蛮横的把她弄晕。 她醒过来后,身体刚被薄司寒抱得缓过些,一个恍惚,像是磁铁间的微妙吸引力,就又压在他身下。 那个房间就那么一丁点儿大。 却被他拉着在每个地方都试了一遍。 连钢琴架都没放过。 语鹿觉得自己自己简直要羞死了。 钢琴被压出不着章法的音律,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游移。 仿佛探索着她的每一个曲线和细节。 那种注视让她感到既害羞又有些腼腆,缓慢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天明与入夜一样的快,一眨眼就暗了下来,一眨眼又亮了。 窗帘关的很暗,露出一条缝,隐隐看到一抹白。 “几点了,小宴呢?” “还在走神?”薄司寒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低了低头,呼吸打在她脸上,有些生气。 然后离开一下,走到衣橱。 从中间的抽屉里抽出根领带来,绑在她眼睛上,不许她再看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东西。 再然后,就是一顿不把他放心上的狠狠惩罚。 让她喊得嗓子都哑了。 命都要去了半条。 语鹿后来回想起来,基本上这两天的记忆都是混乱的。 只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片段记忆,在脑海里交织。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重新躺回被窝里,浑身酸痛,手脚软的跟棉花一样。 薄司寒赤身下床,站在窗边抽了根烟,她迷迷糊糊醒了一瞬,只看到窗边看了个男人,腰背挺拔,腰窝很深,一双矫健修长的腿。 语鹿静静地盯着他,不堪入目与不堪入耳同时上映。 —— “苏警官,你体力不行,当初考警察体能测试怎么过的?” “谁跟你一样精力旺盛的跟变态一样?” —— “我不要了。我太疼了。” “是疼?你确定是疼?你刚刚明明说的是……(被捂住嘴的笑声)好好好,太疼了我帮你揉揉?” “你滚……” —— “叫我老公。” “……” “叫疼叫不要都可以?就不叫老公?” “啊!轻点!” “老公都不叫,还想复婚?谁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你。” “呜呜呜……”很小声还勉强:“老公……” “叫的一点都不甜。” “这样甜不甜。” “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薄司寒嘴角飞快扬起,眸中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笑时肩膀和胸膛也微微颤了起来。 “这样哪有那样甜?” 下一秒,他反客为主的钳住她的下巴,强硬的态度把她的头掰过来。 一个轻微的吻落在唇角,逐渐转深,像是含蓄的情感向热烈转变。 他不急不缓,耐着性子一寸寸的亲吻吮吸。 直至她浑身瘫软,不得松开唇齿,他便趁虚而入…… ……在他的热情攻势下,她也开始头脑发热。 有一点上瘾的感觉,每一次颤动都会深深的缠住他的舌头。 他抱紧她,将她完全笼罩在怀里。 气息停在耳边,缓缓吹动皮肤,像是潜入了脉搏的呼吸,叫的格外缠绵:“我的太太啊。” —— 薄司寒视线随意扫过来,眼中带着饱食后的餍足。 语鹿两只手把被子拉的再高一些,看到他那豺狼般的眼神,她两条腿都不由紧张的打颤。 看着她眉头皱的跟个苦瓜一样。 薄司寒抿了抿嘴角,忍了许久,还是发出低低的笑声。 “被碰两下,就哑了?” 她不想跟他说话,用了点儿力气才从床上撑着坐起来。 伸手去捞内衣。 他上了床,从她身后抱着她纤细的腰把人拖了回去,带着胡渣的微凉的唇,落到她肩上。 “不要了,这次真不要了。” 她挥着手抗拒,这一回不是欲迎还拒,是真的不行。 话音刚落,她的表情有点崩。 因为她听到自己发出鸭子一样的声音。 完了,完了,这次嗓子是真的哑了。 她转过脸,眼泪汪汪的瞪他……满心满眼的埋怨……叫你别玩儿过了,你看吧,你看吧……我今天还怎么去上班? 薄司寒咬了咬她有些哭红的鼻尖儿。 “请假,不去上班。你一天挣几个钱,我都陪着你请假。” 她叹了口气,长久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眼神宠溺的有些过分。 慢慢的,她就不纠结了,靠近他,抱着他的脖子,腻在他怀里。 两个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薄司寒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背,从脖子根一直滑到尾骨。 她有一根漂亮的尾骨,很性感的弧线,他是这样认为的,很能勾起男人骨子里那点浅薄又粗鄙的欲望。 她皮肤细滑,触觉敏感。 感觉到他掌心微微粗粝感,她浑身一阵酥麻。 他就这样轻轻的抚摸着她,她像只玩累的猫一样挂在他臂弯,时间在此停止,与曾经的无数次一样。 之后的许多年,他希望还能够这样继续,维持这一刻。 第365章 像一个承诺,让他心定。 “昨天就没有去上班。”他侧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让她躺下,躺在自己怀里。 竟然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天。 她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 “小宴呢?” “你睡着的时候我都安排好了。” 他唇齿间的触感和温度,又落到她锁骨,滚烫的手心贴在了她的腰肌,拂过她柔软的小腹。 似乎急切地想在她身上寻找些什么东西,他身体又压了上来。 她感觉到他某种热情的复苏。 但他这一次似乎并不急于,享受男欢女爱。 他只是用牙磨咬着她的皮肤,骨骼,每一个小小的器官……像是野兽在自己领地上留下印迹。 他也要这么做。 “你同意了是不是?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亲吻的间隙,他贴着她的耳朵问。 “你前天叫我跟你复婚?” 语鹿对这个男人有些无语了。 看着那么生人勿进,怎么就这个问题问了千二八百遍? 这两天每当她动情到巅峰的时刻,薄司寒都会问她,是不是真的?还是又在骗他。 她总是在意乱情迷的时刻,回答他,是的,是真的。 第294章 你是我的 “我不明白。”他说。 温热的指腹贴在她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鼻息贴近她的耳畔,嗓音低沉醇厚。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或者是遇到什么人……所以在赌气……赌气才跟他复婚。 应该是何子帆跟她说了什么,惹她了吧? 荷尔蒙的激情用了两天才消耗完。 理智上线了。 薄司寒突然想不明白,此刻躺在他怀中的语鹿,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你什么时候这么缺乏自信?你都不像你了。” 她笑起来。 薄司寒不管那么多。 压着她,跟她的身体贴合的几乎没有缝隙。 她身上的气味完全染上了他的气味,被他的气息湮没的时刻。 “我不管。你是我的。” 语鹿接触到他的视线,一贯平淡冷漠的眼底,温柔径自漫开到眼角。 “这次是你自己说复婚的,要是反悔,你可别管我心狠如狼。” 语鹿的目光蕴着潮涌,抬手在他的喉结轻刮了一下。 故意逗他。 对男人来说,那是个极其敏感的部位。 薄司寒被弄了一下,眼眸渐沉,看她的目光都欲了。 “结婚是你要结的,离婚是你要提的,我才提了一次复婚好吧,我才会不会像你这么不要脸呢?始乱终弃。” 薄司寒嗓子里终于沾染上情欲气,一句不多说,炙热又克制的吻着她。 他的吻带着几分凶狠的味道。 她咬住唇也没用,他还是会钻进去,不仅往她嘴里钻,还往她心里钻。 趁他不注意,她起身反客为主,坐在他的大腿上用腿盘住他的腰。 捧着他的下颚,低头咬着他的喉咙,薄唇。 嘴唇轻轻交合,拿捏着分寸卷着他的唇舌。 那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的褪去。 只剩下他们。 两人这么一蹭,又是两个多钟头过去。 那个原本说自己已经疼的不能再来的人,难得主动了一回,累的筋疲力竭,又倒头就睡。等再次醒来时,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九点半。 薄司寒站在窗边穿衣服,裤子都穿好了,在扣衬衣扣子。 她手撑着头,枕着枕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他挑眉笑笑,把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 “看什么?” 她撇了撇嘴,心里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什么画皮怪,吸女人精气那种? 折腾了两天了,两人几乎连饭都没吃,就吃了点水果喝了点酒。 他还这么容光焕发? 简直不是人。 他虽然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也知道她在想坏事。 “我不弄你了,我今天必须去一趟公司,电话都要打爆了。” 可不是呢,一群人等着他做决策,哪晓得打着身体抱恙借口请假的总裁大人,赖在温柔乡里起都起不来。 “你可以好好睡一会儿,小宴有周然和保镖送,还有佣人呢。” 他伸手扯过放在凳子上的领带,弯下腰探过头来,贴贴她的脸。 脸刚离开,她也掀开被子起来了。 “还走得动吗?” 她裹着一张蚕丝薄被单,瞪他一眼,一瘸一拐的走进浴室。 薄司寒一边打领带,一边跟过去,手扶在门框,看着她站在淋浴区冲热水澡。 “需要我帮忙的话别客气,都已经那么熟了。”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允许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洗完澡,吹干头,下楼看到薄司寒还没走呢。 坐在餐厅里等她一起用餐。 她发梢还没有干完,还有点润,坐下来时披散在肩头。 薄司寒伸出手给她拨在了脑后。 “你不是要急着要去公司?” 她已经饿慌了。 之前还不觉得,等到坐到餐桌上,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饿的简直能吃下一整张桌子。 第366章 这两天薄司寒是有打室内电话让佣人做了东西送进房间。 但是那些东西根本吃不下,刚吃了几颗葡萄和草莓,两个人很自然的又滚到了一起。 水果还成为了paly的一环。 语鹿从前从没觉得自己需求那么大过,反正这一回,感觉自己跟个小yin妇一样,想起来都觉得脑子怕是烧坏了。 薄司寒比从前是多用了些早餐,但依旧吃的很慢。 吃两口还把热牛奶推到她手里,歪着头看着她:“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喝口牛奶,小心噎着。” 她喝了一大口牛奶,嘴唇上都是糊糊。他抽出面巾纸,像给小孩儿擦脸一样把唇上那条白泡沫给擦掉。 语鹿的目光却走神到不知哪里去了。 盯着他的手说。 “这手可真好看。” 薄司寒拿起手看了看,浅笑了一瞬:“你才知道好看啊?” 她把他手拿过来,把自己的掌心贴在他的掌心,比了比大小,又五指相扣。 薄司寒问她。 “你在干嘛?” “没什么。”她神秘一笑,又转过脸去吃东西。 他也不追问,转过脸去咬吐司的一角。 “你今天什么安排?” 她本来想说:“要不今天去领证?” 但是想了想,求婚都是自己说的,领证还自己说,那多没意思。 好想自己赶着要嫁给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话到嘴边还是改口。 “我今天要去逛街,买点东西。” 话音刚落,便看到薄司寒若有所思了一瞬,唇线抿紧,方才还温柔的眼神猝然变冷。 他把面包放回餐碟。 “怎么了?我买东西又不花你的钱,你生什么气?” 他嘴角牵开一个笑,又变回宠溺的态度。 “你那天晚上回来买的东西都还没拆封,还要买吗?” 霎时,语鹿有种做贼被当场抓住的感觉。 薄司寒的目光却越发咄咄逼人,很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其实他心里想听到的是她对他坦白,坦白见过何子帆。 并且将她跟何子帆的谈话内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落的全告诉他。 可惜,语鹿没有坦白,她心里迅速做了一个打算。 “买了以后不是很喜欢,准备拿回商场退掉。” 薄司寒面色不改,只是笑微微的点点头。 “好,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给你安排个司机送你去?” “不用。” 语鹿不想搞的那么麻烦,摆摆手:“我自己开车去,带个司机反而古怪。”” 第295章 你变心了啊 结果她吃完饭,薄司寒就看到她果然去拿手机。 这两天的电话和消息都特别多,有很多都是看一眼不要紧的就放在旁边。 薄司寒看到语鹿坐在沙发上,一开始表情都很自然,飞快的回着消息。 片刻后,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凝重。 然后又在回消息,删了写写了删的回。 薄司寒毕竟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这个疑心病在语鹿身上尤其重。 直觉告诉他,语鹿今天会去跟何子帆见面。 何子帆三个字,一想起来都无法容忍。 简直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早就该弄死他一了百了,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夜长梦多。 但这似乎是个悖论。 如果没有何子帆的突然出现,他跟语鹿不知还会僵持多久才能破冰,何子帆是个催化剂,不管他跟语鹿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他把她推了过来。 重新推回到他身边。 薄司寒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哪怕何子帆是语鹿心里的白月光,哪怕语鹿真的忘不了何子帆,把他摆在心里的第一位。 但薄司寒也再不可能对语鹿放手。 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受得到后又失去的折磨。 最坏的结果。 他跟她一起死就好了。 她死也得死在自己身边。 但这只是薄司寒发自本能的一个疯狂念头,心里这么想,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又过了一会儿,语鹿准备出门了。 他看到她拿起了那个礼品袋,一颗滚烫的心顿时冰到了零下。 但他依旧维持着温柔又绅士的笑容,走到玄关处,像一个完美的丈夫,蹲下来帮她穿鞋。 语鹿看着他的头发,心里一阵柔软,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感受发丝穿过指缝的感觉。 然后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也笑,抬头望着她的眼睛:“你笑什么?” 她笑的更开了些,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鞋穿好后,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站在门口千叮万嘱。 “可以早点回来吗?” 语鹿头一次发现这个意气风发的总裁大人,竟然如此卑微恳求的语气。 哦,不对,也不是第一次。 “买到了我就回来。”她踮脚扶着他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就出门。 语鹿这一走,薄司寒就完全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他坐在沙发上,才想起自己应该开车送她去商场,自己不亲自送,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但亲自送,又怕会影响她去跟何子帆碰面。 第367章 他现在不想因为何子帆这个人,跟她吵架闹得不开心。 最好的方式…… 找个人开车撞死他? 最后薄司寒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因为对何子帆产生了怜悯心,而是因为何子帆这个人要是真的死了,他就一辈子都斗不过这个死人。 反而会让他活在语鹿的心里,谁都不可替代。 他有点烦躁。 没想到他看不起的何子帆竟然这么难缠,还很棘手,不好处理。 让许轻轻去勾引他,最后还是弄成这样,还把人给自己拐跑了。 于是脑子里纷繁复杂的,又想到上一次好不容易语鹿答应考虑自己的求婚,何子帆横插一脚,搞的他跟语鹿整整七年都在反反复复的绕圈子。 绕不出去。 这一回他又来了……每次都在两人冰融的时间点来搅局,还真是巧。 就像是专程来克他的一样。 薄司寒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抵在隆起的眉心。 他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不过临出门前,薄司寒打着整理衣领的借口,在语鹿后脖子出的衣领背面,贴了一个小小的芯片。 那是一个窃听器。 * 何子帆这两天给语鹿打了四个电话。 她都没接。 除了不知道怎么接,也不太想接,因为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消息上何子帆又在约她出来,她也想到该跟何子帆有个了结,不管怎么说,那几百万的项链得还给他。 两人约见在上次那个餐厅喝下午茶。 何子帆早早就到了,看到语鹿来,起身绅士的给她拉开座椅。 趁着她不注意,顺势把她的手牵过去,拿在手心里,用拇指摩挲着手背。 “手怎么这么凉?这两天降温,你该多穿点。” 她立马觉得手心手背都长满了倒刺。 将手抽了回来,把礼品袋推了回去。 “这个我不能要。” 何子帆并不恼,带着点儿笑容看着她。 “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你一定对我有所误会,我并不是想仗势欺人。” 他双手交叉,缓慢的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有实力,也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不再受那个人的欺负。” 语鹿打断他:“跟那些都没有关系,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有一番事业,这是靠你自己拼搏来的,谁也不能否认,你现在既有钱,又有能力。” 何子帆笑的更开朗了些,仿佛他们之间的一切困难都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语鹿接下来的话却让何子帆的表情从微笑转为严肃。 “哥,已经回不去了。就只是回不去了而已。我曾经是很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但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你也一样,别再钻牛角尖,也别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没有意义的。”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 何子帆不再像从前那样,脸上藏不住心事,他的微笑已经变的极淡。 他的手指不以为意的敲了敲桌子,依旧是一副轻松的语气。 “我怎么觉得我有些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不爱你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她说的很直接,也不跟他拖泥带水。 有什么好拖泥带水的,她没有养备胎的嗜好,也不是那种感情上有了创伤,就亟需另一个男人怀抱安抚的女人。 她对于自己的每一次选择,都付得起责。 哪怕选择是错的。 那后果也是由她自己一人承担。 何子帆看到语鹿正盯着自己,心里不开心,也没有拉下脸来。 拉下脸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他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白开水:“不爱我了?为什么?你变心了啊,语鹿。” 第296章 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变心? 语鹿唇角微扬……该怎么说呢? 这过去的七年,他有那么多机会,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也从未叫过语鹿等他。 她还以为是他单方面结束。 他逃走了就是逃走了。 现在他却突然跑来反而质问她变心。 语鹿看着何子帆,看了很久,然后点点头。 “变心?随你怎么想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现在的你既不是七年前的你,我也不可能是七年前的我。头发都还会长长剪短,不爱一个人了又有什么奇怪?” 何子帆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话。 那么斩钉截铁,不留情面的语气。 而她的行为跟她的语气一致,起身就要走了。 何子帆咬紧了唇,站了起来。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失望。原来你还是被那个变态神经病驯服了吗?” 语鹿的脸色刹那间变了几大变,眉眼染上了一些怒气。 “他不是变态神经病!” “怎么能不是呢?”何子帆挑了挑眉,因为语鹿竟然帮着那个疯子说话,他眼底的韫色更浓。 突然笑了一声,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他不仅是变态神经病,还是强奸犯。也对,毕竟是那样一个有钱人,被他强奸到顺从还是很难抗拒?虽然嘴巴上说着不愿意,其实也只是找个借口让自己跟他变的不那么不道德。” 这下不仅骂了薄司寒出了一口心头恶气,顺带也把语鹿嘲讽了一遍。 第368章 如此难听的讥讽。 也只有何子帆这个低情商的家伙才说得出口。 面对何子帆这样的冷嘲热讽,她也不可能为了客气忍气吞声。 好像何子帆真以为她看不出来他这次回头来找她的目的似的。 她冷着脸怼了回去。 “你以为自己是谁,这事凭什么由你来指指点点我不该爱上他?你知道我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傻,看不懂你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跟我求和,是对我念念不忘?还是因为你不甘心,你不甘心输给薄司寒。你要是真的始终如一的爱我,当初你就不会爬到许轻轻的床上去。” 何子帆脸色铁青,跟许轻轻搅合在一起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他眼神冷厉:“你以为我想跟她搅合在一起?要不是你前夫有意设计陷害,我怎么可能跟许轻轻搅合在一起?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 “许轻轻勾引你的时候,如果你没有动心,你们怎么会睡到一张床上去?对,当时舅舅出了事,你说你心烦意乱。你心烦意乱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告诉许轻轻,让她与你一起分担痛苦,你信任她也不信任我?何子帆,你是不是真当我是傻子,看不懂你心已经偏向她了?” 何子帆还想解释。 却对她怼的哑口无言。 语鹿就像是猜中他自己也难以启齿的真相。 当初他的确对许轻轻是有些好感,就像所有年少轻狂的少年,谁不对那个青春靓丽又闪闪发光的女明星动心? 更何况,许轻轻最初表现出善解人意与善良,谁又能不喜欢呢? 当然,何子帆也很清楚语鹿在自己心里占的份量,本来想瞒过去,在被抓包后,竭力挽回无能,也想过跟许轻轻好好相处下去。 他并没有坚定的把许轻轻排除在自己的选择范围之外。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许轻轻也并不是她演出来的那么美好。 何子帆才会变得偏执又疯狂。 他觉得他现在的人生如此混乱,这一切都是薄司寒害的。 “我跟许轻轻……” 说到许轻轻,何子帆或许是心虚,语气缓和了许多。 他揉了揉眉心:“许轻轻的事不可以翻页吗?” “能不能翻页是你的事,我跟许轻轻的恩怨,我早已经翻页了。” 她的语气也轻缓许多。 何子帆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可能是察觉到语鹿话语里已经对他一丝情谊也不剩了,眼角因情绪的波动染上绯红。 他长吁了一口气,背往后座一靠。 “再重新考虑一下好不好?我心里爱着谁,我很清楚,或许你说的是因为不甘心输给薄司寒,你说的也对,但爱着你,想给你幸福的心也是真的。我真的很想重拾以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单纯时光,我非常不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有点恳求的意味。 语鹿还是坚定摇头。 “过去的时光是不可能捡的起来的,它只能留在回忆里。就算我回到你身边,你也会发现我已经跟从前你爱的那个女孩子不一样了,不用多少时间,你就会对我产生厌倦,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憎恶我毁掉了你曾经美好的回忆。” “你的心肠可真够冷的。” 何子帆发现她还真是挺能劝人的,又冷静理智的可怕。 她笑了笑:“我说的只是人性,你跟我无一例外都是普通人罢了,别高看了自己对爱情和信仰的高尚。” 话说到这份上,何子帆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因为照这个样子,单论口才他也是说不过她的。 除非她自己愿意。 很难打动。 何子帆话锋一转,又道:“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看着她毫不迟疑的点头,何子帆感觉到一种极其绝望的情绪。 好在情绪还够稳定。 他摊了摊手:“我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你忘了他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很过分的事吗?” 语鹿认真思考了一下。 没有回避他的疑问。 “其实这个答案我也常常在想,答案有很多,又觉得不够真切。” “其实最早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他的消息的时候,我老是在想他在干嘛?后来,是他挂了电话,我还是忍不住拿着电话傻笑。再然后,我喜欢他认真听我说话时,微笑的表情。还有那一天,看到天上有一朵很肥的云,第一反应是想拍下来发给他看。” “我不是个对自己感情倾向不清不楚的人,我的确是爱上他了,不是从哪一个瞬间突然爱上的,而是他这个人早就藏在了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297章 戒指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爱上,可能就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跟他相处起来,我能感受到,我很好。” 不是因为被黑暗绑架却又为它辩护。 不是受强权胁迫却又因而习以为常。 也不是对坚守正义光明的变质。 他的确是个在所有人眼中糟糕透顶的人。 她却毫不掩饰欣赏着他好的那一面,在他们感情上的事上,薄司寒从来没有做过一次逃兵,他给过她和小宴最温柔的,最忠诚的,最偏心的爱。 语鹿大大方方的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第369章 “如果你要想的答案是人被驯化是可耻的。那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心甘情愿被他驯化。” 何子帆听完,开始笑,一边笑一边拍桌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如果她不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 她是因为爱上他才跟他在一起,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何子帆笑的停不下来:“看来,你还是真被他洗脑了。” 语鹿干脆什么都不回答。 她这个人表面温顺内向,不管说话做事,都尽可能给对方留着余地,留有体面。 不喜欢给人难堪。 实则内心要强,性格固执。 要不是今天被何子帆逼急了,她是真的不会去说这些。 而在寰宇总裁办公室的薄司寒,戴着耳机听着语鹿的隔空表白。 眸光微动,忽而挑唇一笑。 他心里有种沉重——仿若一种坍塌、坠落的感觉,心脏柔软的没有力量跳跃。 其实他也不知道算不上感动,有点儿想哭,很难受,也很开心。 原来被在意的人坚定的选择,是这种感觉。 几个高管抱着文件站成一排,动都不敢动。 其中一个看到薄司寒鼻尖微红,心中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出声。 “薄先生……你是不是感冒了?需不需要叫医生?” “对,我就是感冒了。” 他直起身,抽出张面巾纸,摘下眼镜,擦了擦酸涩的眼睛。 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扬手一挥。 “你们先把东西放在这里吧?我看了有什么问题叫你们。” 一群人把文件方向,退了出去。 薄司寒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晴空万里…… 何子帆与语鹿的对话进行到这一步,他已经无话可说。 他情绪有些沮丧的结了账,在前台刷卡时,往餐桌看了一眼,他给语鹿点的蛋糕和果汁,她一口都没喝。 她是如此想跟他撇清关系。 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些。 何子帆还是坚持送语鹿到停车场去取车。她说不用。但他说送送你我又没想干什么。 于是他陪她到了底下停车场。 语鹿按开车门锁,钻进驾驶室。 何子帆单手撑在车窗边缘,低头看着她:“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现在对他如此深情又有什么用?” 语鹿很平静的语气:“我们马上就要复婚了。” 何子帆胸膛剧烈起伏,满脸都是自嘲。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让严宥齐约我出来见面的那天,我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我前夫,我才明白除了他我等不起任何人。” 何子帆连呼吸都急了。 他侧头回去,看了一眼四周,不是真想看什么东西,就是转移一下悲伤的情绪。 摘下食指上的戒指,露出食指上的那一道疤。 “你知道吗?你前夫断了我一根手指。” 语鹿看着何子帆食指上那一圈儿浅浅的疤痕,表情有些复杂。 有一瞬间,何子帆还是从她眼底里看到了心疼与关心。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以前不懂事,我以后会好好教导他。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对,我代他再次向你道歉,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来弥补的话,在不违反大的原则和法律的前提下,我会答应你的条件。” 言外之意,你心里愤愤不平有怨怼,我懂。 你要弥补,我也可以答应,但不违背原则就是我不会陪你睡觉,也不会为你做触犯法律的事。 何子帆摇了摇头:“你还是别再说了,你再说一句,无疑是想让我心痛痛死在这里。” 他说完,后退一步。 放语鹿开车离开。 语鹿也没有犹豫,把车窗摇上,然后踩上油门直接离开了商场。 其实她不傻。 怎么说呢?何子帆这两回找她,说的一些话,的确让她有感动的地方。 但是何子帆对她的感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更像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说依然爱她,可能有一点点吧,但绝对不是现在摆在他人生中第一顺位。 反而借着何子帆的出现,让语鹿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语鹿把车子开出去很远以后,才想起自己刚才光顾着和何子帆聊天,竟然忘记更重要的事。 只能把车开到另一条奢侈品购物区。 最后在卡地亚的门店,她选了一对最经典的螺丝对戒。 导购小姐很奇怪,怎么会是女孩子一个人来挑选戒指。 语鹿笑的很甜:“因为我要跟他求婚。” 大概是被语鹿眼里的快乐给感染到,导购小姐一下子变得十分热情,就像是闺蜜帮你看戒指一样。 “预算是多少呢?” “没有预算。” 导购按着计算器的手指一顿,抬眼看了看这深藏不漏的小富婆。 “没有预算?要不要看看我们卡地亚家的定制款,螺丝对戒太寻常了。” “我就想要一个别太夸张的,女戒的钻石也别太大,我知道一克拉以下都是碎钻,你给我选个五、六十分的就好,其实就是一个形式,我对钻石不太懂,不识货太暴殄天物。” “没问题,五六十分也有火彩和品质特别好的,男戒呢?不上手试试很容易尺寸不适合。” 第370章 语鹿在盘子里看了看,选了几个戒指,戴在自己拇指上试了试大小。 她都比过的,他的无名指跟自己拇指差不多尺寸,细长细长的。 选好以后,导购小姐给她包起来,说要是不合适,包装和标签没撕掉的话也可以拿来换。 她心里还想着,怎么能不合适呢? 结果套在薄司寒手指上一试,果然……有点松…… “不可能啊?我们比比……我套在拇指上试过的。” 她拿过他的手,看了又看。 玫瑰金的戒圈套在他修长的无名指上,晃晃悠悠,稍不注意就会掉。 薄司寒挑了挑眉:“有没有可能是你下午手指水肿了,所以自然而然戒指就买大了一点。” 第298章 复婚 “你手指才肿呢。” 她装作有些生气的把他手指拿到嘴巴,小小的咬了一口。 薄司寒嘴角上扬,看着她渐渐看出了神,眼神柔情似水。 其实她能够主动想到他,对他来说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语鹿把他手指咬出两排细浅的牙印,他都不为所动。 有些自讨没趣,她松开他的手,摸到戒指,要把戒指拿走。 薄司寒立刻把手指握成拳。 她试着掰了他手指许久。 他都没有松开。 戒指拿不回来。 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 她一把把他手甩开,不跟他玩。 薄司寒笑的更开了些。 俯身靠近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轻诉。 “我手上东西那么多,你怎么不帮帮忙?” 他下班回来手上提了好几个大大的礼品袋。 有化妆品,也有小孩子的玩具。 语鹿知道他是老毛病又犯了。 她第一次怀小宴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每天回家都会给她和小宴带礼物。 所以,这表示他今天心情很不错,不仅准时下班,也没有空着手。 “谢谢。” 她把礼品袋从他手上取下来。薄司寒微倾着腰,食指指了指脸。 语鹿抬起头,在他浅浅酒窝处落下一个香吻。 然后欢欢喜喜的背过身拆礼物去了。 薄司寒一边脱外套,解领带,一边问她:“有喜欢的吗?” “有喜欢的,但是没有特别特别喜欢的。” 她把每一个礼品盒都拆开了,也就是那些东西……法国贵妇级护肤品、manolo丝绒平底鞋、小香家的黑色吊带裙……还有一件超性感的镂空真丝睡衣…… “……” 还真是……很好的东西。 语鹿拎着真丝睡衣瞅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薄司寒侧头摘掉手腕上的手表,嗓音懒散:“哦,还少了一件,没放在一起。说不定你会喜欢?” “在哪儿?”她从礼物堆里冒出一个头。 抬眼就看到薄司寒张开双臂,一脸坏笑:“在我身上,你找到了就给你。” 好吧……她挑了挑眉! 谁怕谁! 她走到他跟前,柔软的手贴上他的肌肤,从他的喉结一路摸下去,摸到胸口,那里有他起伏的心跳,薄司寒眼神逐渐火热。 她对视着他的眼睛,手心继续往下,捏了一把弹性十足的腰肉。 然后不安分的继续向下,引得人浮想联翩。 薄司寒全程傻笑着任由她玩儿欲情故纵。 不正经。 但很上头。 大脑小脑以及脑干都开始自动上扬龌龊的限制级画面。 然而,她的手却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跳过了那鼓起的一大包,而是摸进了他的裤袋。 整个身体贴上去,下巴贴在他胸口,眉眼弯弯的望着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薄司寒这才回觉过来上了她的当,笑的格外开心。 “哪有你这样的?老房子都烧起来了。” 他低头,咬了咬她的鼻尖。 语鹿对着他做了一个被咬痛了的小表情,两只手继续在裤袋里摸索,咦,竟然两边都是空的。 她满眼狐疑,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咦,没在裤袋里,你放到哪儿去了。” 薄司寒这才举高了手,手心里是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瞧着盒子的大小……应该也是戒指。 这回换她乐不可支了。 这一回的钻要比上一回在废庙求婚的钻石小一些,不过也是个冰糖块儿。 成色和火彩都是vs级。 反正价格不会便宜。 语鹿还拿在舌头上舔了舔,顽皮的样子让薄司寒爱都爱不过来。 薄司寒把戒指装回戒指盒,朝着语鹿单膝跪下。 “苏语鹿小姐,我想向你正式求个婚。” “我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爱情这种东西,但你的确就是爱情的本身。” “以后我会很听你话的,请你嫁给我吧。” 他们的眼神交汇 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 周围的喧嚣声都被他们忽略了。 “你好奸!”片刻后,她有些惋惜的语气:“本来是该我向你求婚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望着她。 在薄司寒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语鹿戴上了那枚戒指。 大小尺寸都无比合适,在手指上闪耀时就像北极星在夜空中发出的光芒。 语鹿是真有些被感动到了。 第371章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他在乎她要更多一些。 她能够感觉得到。 第二天,两人就手持离婚证到民政局去复婚。 两个人都已经是所属辖区民政局的老熟人了。 特别帮忙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头婚就是他帮忙办的手续,离婚也是他帮忙办的手续,没想到复婚还是他帮忙办的手续。 “还真是巧呢。怎么老是你们俩?” “嗯,你以后不会再见到我们两个了。”薄司寒说。 “最好是哦。” 工作人员“啪”的一声,在两本结婚证上盖上戳。 这一回结婚证的封面已经换成紫红色。 等两人回到家以后,薄司寒干了一件语鹿觉得特别没品的事。 他竟然把结婚证锁紧保险柜了,而且连密码都藏着掖着不告诉她。 而薄司寒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很辛苦,咱们还是别老给人家增加工作量。” 你……真有你的…… 现在语鹿自愿进了他的围城,薄司寒心头一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地。 他又想起第一次结婚时,一切都很不正式。 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婚礼。 语鹿这个人怕麻烦。 “婚礼还是算了,不过我们可以旅行结婚,我已经好久没出去玩儿了。” “可以安排。” “带上小宴一起。” 薄司寒很勉强的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语鹿也不知他几个意思,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大腿,这个人却突然起身说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竟然就跑了。 语鹿:“……” 她不知道,严格意义上那算是蜜月。 谁蜜月带着个小糯米丸子? 有小丸子在,语鹿的注意力全在丸子身上,哪里还能任由着薄司寒随意在她身上实践丰富的想象力。 他还想她趁度蜜月,让她再给自己下一个崽儿呢。 第299章 负心汉不许上桌 关于薄司寒与语鹿复婚这事,最开始知道的人是周然和温知知。 渐渐地,周围的人也传开了。 似乎也没有什么阻碍的声音。 叶珊是知道知道内情的,听说薄司寒终于和苏语鹿复婚了,她竟然没有悲伤之感,反而为薄司寒感到高兴。 毕竟像他那么能折腾的人不多。 好歹最终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在给薄司寒打电话说恭喜的时候,叶珊也不免刺他一刀:“现在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拜托你以后还是稍微做个人,至少为了老婆儿子多做点善事。” 薄司寒感谢她的提醒,也好心“提醒”她。 “对了,你知道你是怎么又怀上四宝的吗?小简跟我说,他把计生用品用针戳了个洞。” “什么?你问小简跟谁学的?我们都是跟阿泽学的。” 薄司寒挂掉电话的时候,还听到叶珊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大发雷霆,大喊着要杀了薄司简。 真是大快人心。 这事儿吧,起因是叶珊生完三胎后,觉得现在叶家也稳定了,她也帮薄家生了有叶家血脉的孩子。 反正薄司简天天都在外面跟别的女明星闹绯闻,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离婚。 结果莫名其妙又怀上了四宝。 期初还纳闷,自己措施做的挺好的,薄司简不戴的话她都不会让他上床,怎么这么容易又遭了。 薄司寒这个人也是报复心重,听的叶珊揶揄他,他也放个重量级炸弹过来,让那两口子自己闹去。 温知知是从小宴口中得知了他父母复婚的消息。 因为二哥和二嫂都没对外宣布,她也不好当面问,就把这事儿跟薄司泽说了。 薄司泽坐在沙发上,握着温知知的手,问她:“如果小宴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温知知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以前就觉得二哥跟二嫂有点怪怪的,虽然那时候是为了抚养大哥的遗孤才让二嫂跟二哥结婚,但是我总觉得二哥看二嫂的眼神不对劲。” 薄司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事要是传出去肯定又会说我们家族男女关系混乱,而且也有点对不起大哥,不过,语鹿那么年轻,也不可能让人家替大哥守一辈子活寡……” “我觉得,我说不清楚……如果是发乎于情,我们就应该尊重人家的选择对不对?” 薄司泽环住妻子的腰,将她搂进怀里,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 他的呼吸温暖而轻柔的吹拂在她耳边:“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就像以前一样对他们就好了。” “好。”温知知将头埋在薄司泽胸膛,手指勾着他的手指。 苏语鹿跟薄司寒的事,从头到尾,薄司泽心里是清楚的。 当初大哥突然离世,为了让二哥出手救寰宇,关于小宴继承寰宇51%股份的事,是薄司泽亲手操作的一个骗局。 薄司礼在跟语鹿结婚前,的确让她签署了许多婚前协议。 为了保障她的生活,也给她留了不少财产。 但涉及到股份这一块儿,原合同写的是如果语鹿顺利生下了薄家血脉的男孩,那么这个男孩将得到薄司礼名下1%的股份。 薄司泽找到律师,编了一份假合同,把1%改成51%。 第372章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在犯罪,践踏法律的底线,一旦被发现,薄司泽的仕途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但他还是瞒着所有人,撒下了这个弥天大谎。 赌的是薄司寒对苏语鹿的感情。 这样的谎言当然骗不了他那个聪明过人的二哥。 薄司寒知道股份的事后,竟心照不宣的保持缄默,他真的还是跟怀着薄司礼孩子的苏语鹿结了婚,将这个完美的谎言继续下去。 那时候薄司泽就知道,他可能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也正因如此,听妻子说起二哥和二嫂的事,他反而是持支持和祝福的态度。 语鹿的妈妈岳静宁算是最后一批知道两人复婚的。 周末的时候,语鹿带着小宴和薄司寒一起去看望岳静宁。 薄司寒差点被岳静宁赶出去。 要不是小宴替他那不争气的爹求情,薄司寒估计就真被关在大门外喝西北风了。 不过进了屋子,岳静宁也没给薄司寒好脸色看。 等到吃饭时间,她只端了碗白米饭给薄司寒,让他不许上桌。 “你到下面去吃,负心汉不许上桌吃饭,是我们苏家的规矩。” 薄司寒:“……” 没人敢在岳静宁面前帮薄司寒说话。 谁帮他说话谁被骂个狗血淋头。 当千亿富豪的儿子坐在饭桌上对着一桌的美食珍馐大快朵颐时,他爹就蹲在一个小茶几面前,就着一碟四川泡菜,吃了一碗白米饭。 寒碜的语鹿都有点看不下去。 忙拿手揉眉角,头疼。 中途找了个间隙,薄司寒逮着语鹿,把人往角落里推搡。 两个人头挨在一块儿咬耳朵。 薄司寒问语鹿:“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你妈我们复婚?再这么下去我连泡菜都没得吃了。” 语鹿心里想着,你还念着泡菜呢?看我妈今天看你这个状态,你下次来她估计就给你吃刀片儿。 不过面对薄司寒的问题,语鹿心里怕的要命。 “别……我觉得她可能不太赞成我们复婚,我们之前离婚她都恨死你了,我现在告诉她我们复婚,我会被她打死的。” 她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 “要不你说去?” 行吧……多大个事儿……薄司寒不以为意的挑挑眉。 结果真到了跟岳静宁面对面的时候,岳静宁每每瞧着他,从前的顺眼都变成了不顺眼,从前的喜上眉梢也变成了杀气腾腾。 霎时,薄司寒也有些明白语鹿为什么那么怕她妈? 别说她怕……他现在心里莫名的也在打鼓。 岳静宁一个对他不满意的眼神,就像把他推到火上烤。 要说他薄司寒这辈子怕过谁? 还真没有……但是现在就有了! 这时候岳静宁接了个电话,又是隔壁三姑六婆给她女儿介绍相亲对象。 岳静宁不免下意识瞅了一眼就坐在沙发上的前女婿。 啧,过期的女婿……外面爬个公王八都比他顺眼。 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信了他的鬼话,把女儿一辈子都给耽搁了。 岳静宁拉高了嗓门,像是故意说给薄司寒听的:“是开公司的海归对吧,年收300万,身高一米七六,家里就他一个独子,所以现在跟爸妈一起住,将来父母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是他的。” “好,好,我看过照片,这小子样貌不错的,我跟语鹿说说。年轻人就是要多相处,相处相处着感情不久处出来了。” “行,就这么定了啊!” 薄司寒耳朵都竖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 求生欲瞬间上头。 岳静宁刚挂电话。 薄司寒立马就说:“妈,我知道一个青年才俊也挺不错的,身高一米八六,在家里也是独子,父母都没跟他一起住,都在国外。他现在也开公司,年收……年收比刚才那位高一些。” 也就比刚才那位……高了好几百个小目标吧…… 眼见着岳静宁把感兴趣的目光递了过来。 他立马又说:“模样也不错,我觉得……他跟语鹿应该相处的来……” 岳静宁:“……” 薄司寒打开手机,把自己一张财经访谈的杂志照发给了岳静宁。 他的手在衣服上摩挲了一下,显得有些紧张。 “我把照片发过来了,妈……您可以先看看,合不合眼缘。” 第300章 再生一个 女儿跟前女婿复婚,岳静宁就是以这种方式得知的。 这固然是件喜事,但岳静宁还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盯着两人。 两个主角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跟前,双手放在膝上,就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而岳静宁双手抱胸,冷笑着看着两人,骂了一句。 “狗改不了吃屎。” 语鹿:“……” 薄司寒情绪无比稳定,侧过头跟语鹿说了一句:“看没?妈妈骂我是狗。” 语鹿眼睛眼珠子一转,疑惑表达的恰到好处。 “那你的意思我是屎?” 薄司寒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无比严肃的神色:“那哪儿能,狗是我屎也是我,你是我的心肝。” 语鹿:“……” 情话是很动听,但听得太多,也有点腻…… 公然在岳静宁面前打情骂俏。 第373章 岳静宁更觉脑仁儿疼,其实她心里骂的是语鹿,前夫招招手,她就巴巴眼的跑回去了。 难怪他那么轻易说离开就离开,说离婚就离婚。 岳静宁清了清嗓子。 眼前两个人立刻收回了眼神拉丝。 她拉长了嗓子:“说复婚,家长同意了吗?” 薄司寒笑的乖乖的:“妈,这不是正等着你同意吗?” 岳静宁眼皮儿一挑,都领完证了才来通知我? 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离婚复婚你们俩都这么有主见,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的意见。 “我不同意。” 语鹿:“……” 薄司寒:“……” 第一次结婚岳静宁答应的太快,还时常帮着薄司寒说好话,让语鹿早点嫁给他。 缺乏复婚经验的薄司寒把一切想的太简单。 以为岳静宁也会轻易同意两人的复婚。 但没想到这一回并不那么容易。 她是斩钉截铁的态度,不同意两人复婚,还让语鹿赶紧跟薄司寒离了。 语鹿赶紧给薄司寒使眼色,让他快点想办法。 薄司寒给岳静宁赔着笑脸:“妈,这结婚证还没拿热乎呢?怎么能说离就离呢?再说人家人民的公仆每天多忙碌啊,咱们还是别给人家添乱不是。” 岳静宁知道他有张顶会骗人的嘴,聪耳不闻,直接越过薄司寒望向语鹿。 “你自己看着办,要跟他还是要你妈?你要跟他也行,从此以后就当你妈死了。” 语鹿没想到自己复个婚,把事情闹的这么严重。 “妈,你别这样啊……”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薄司寒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就在岳静宁要下逐客令之际,语鹿看到薄司寒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 心中顿感不妙,这人大概又要使坏。 果不其然。 薄司寒战术清嗓:“妈,那语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岳静宁:“……” 正在玩玩具的薄启宴:“……” 打扫卫生的佣人:“……” 三人目光同时落到了语鹿肚子上。 语鹿表情一时纳纳的,连忙拿了个抱枕遮肚子……靠,什么时候有孩子的,我怎么不知道? 算日子应该是还没离婚时怀上的。 岳静宁想到没离婚前是她叫女儿去勾引女婿,拿孩子拴住他,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岳静宁虽然很难接受…… 但也不得不接受。 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还没出现就挽救了一次父母的婚姻。 下午语鹿和薄司寒还要送小宴去上兴趣班,便跟岳静宁告辞。 等小宴进了兴趣班教室,语鹿才问薄司寒怎么办? 纸包不住火,岳静宁早晚得知道知道肚子里根本没东西。 语鹿说了半天,竟然发现薄司寒一直在玩手机,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根本没听她说话,她有些生气,摘掉他耳机。 他偏过头看着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里面正播放着小说……《军阀太太快快跑:狠狠霸占》第三十二回 ,地堡初试云雨…… 语鹿睇他一眼。 他把另一只耳机塞回自己耳朵,慢悠悠道:“你别怕啊,我不是正在找办法吗?” “你在霸总小说里找办法吗?” 她竟不知道他竟有爱看霸总小说的嗜好。 薄司寒勾起唇角:“你可别瞧不起霸总小说,我在里面可学了不少。像你这种情况小说里解决办法很多啊,你可以肚子里塞枕头,也可以假装摔一跤说流产嘛。” 语鹿一瞬不瞬看着薄司寒。 他还真是会活学活用。 抬手敲了敲他额头。 “你脑子是不是看傻了。” 薄司寒嘴角弧度加深,微微弯身,靠近的一瞬间他特有的松木香瞬间变得浓郁起来。 “不过这么多解决办法里我最喜欢的,也是最一劳永逸的方式,”他呼吸微微扫过语鹿的耳朵:我们赶紧怀一个。” 她脸颊蓦的红了,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谨,瞥了他一眼。 “你这人,还真的有点坏。” 总觉得他是故意跟岳静宁说怀孕这个事的,一石二鸟,正好劝她再生一个。 薄司寒嘴角挂着笑,装听不懂:“那也要看我坏起来你喜不喜欢?” “还行吧。” 隔了几天,签证办下来后,语鹿便向单位报了出国审批,请了五天年假,出去度度蜜月去。 前后加上两个周末,一共九天时间。 薄司寒找了一个北回归线上的人烟稀少的小岛,在那边的顶级酒店住了七天。 这一次就两个人,连小宴都没带。 何子帆是从自己母亲口中听说语鹿复婚的。 岳静宁在聊家常时把这消息告诉了语鹿舅妈,舅妈又立刻打电话告诉了何子帆。 本来语鹿刚离婚,何子帆就立马拔身从国外回来,舅妈就很担心他是对语鹿另有所图才回来的。 不然哪有那样的巧事,她都没告诉他,他却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离婚没过三天就跑回来了。 当初舅妈知道何子帆在跟一个惹不起的人抢女人,她内心就十分不赞同,好在何子帆被她劝出了国,语鹿又结了婚还生了孩子,她才放下一个心来。 第374章 即便语鹿离婚后,她心里也知道儿子没放下过这个表妹,也依旧没把她列入未来媳妇的人选。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名义上就是表兄妹的关系,搞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不叫人看笑话吗?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甚至于,她内心有不可说的秘密,她当初就是巴不得语鹿跟那个有钱人好,好断了儿子的念想。 现在语鹿又和那个有钱人复婚,舅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何子帆,还问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语鹿孩子都四岁了,他八字都还没一撇,老让长辈操心。 第301章 像他身边的一条狗 何子帆听到语鹿复婚的消息,面色平平。 拿出那套应付长辈催婚的套话,把母亲搪塞回去。 “要是有女朋友,一定会带回来,不过我现在只想忙事业,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女孩子。” 又告诉母亲,自己这回回来已经不准备回去了,因为老板准备在国内开辟市场,已经命他为国内业务的总负责人。 此时,何子帆身后的沙发上,一双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长腿,交叠着架在何子帆公寓的茶几上。 等到何子帆挂了电话。 那双又白又细的腿,踩着地毯,走到他身后。 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何子帆的肩膀,轻启红唇,一缕如蜜糖般柔软又甜蜜的嗓音溢出。 “缺女朋友呀?缺女朋友可以带我回去呀?” 她的波浪般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肩头和后背。 半晌后,何子帆晌都没动静。 她转过脸去,想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这个吻却被何子帆抬手用一张广告纸挡住。 何子帆偏来一眼:“许轻轻,我这里可没有你显眼的余地。” 广告纸的正中间,留下了许轻轻一个绯红的唇印。 而何子帆也从她怀里走了出去。 许轻轻扭过头来,见何子帆已经坐回到她刚才坐的位置。 一手插在口袋里,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衣却熨的很整洁,就像是下午刚换过的一样。 何子帆坐下来以后,从皱巴巴的香烟包里倒出最后一根,叼上点火。 许轻轻知道垂下眸子,片刻后抬起,也走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 同样捏了一根香烟,不过是女士的细长款。 何子帆不说话,许轻轻也不敢说话。 看着男人仰着头,往后靠,长长地吐着烟雾,只觉得这男人越长越有魅力。 自从七年前,许轻轻发现自己染上艾滋病,又在好心照顾他的何子帆面前捅破了苏语鹿和薄司寒的奸情。 薄司寒嫌她坏了自己的大事,就把她转手送给了格林塞集团的当家人寓坤。 一开始许轻轻只知道新的金主是个比寰宇、天晟财力还强盛的老板,格林塞集团还是个国际大公司。 天大的好消息当场砸晕了她。 原本因为染上绝症绝望的许轻轻瞬间有了新的希望,并且以为自己终于混出了头,走上了国际路线。 即便是带着国际巨星的光环去世,死也死的值得。 哪里晓得,这个格林塞集团并没有做什么正经生意。 而许轻轻被格林塞接手以后,就成为了一个高级娼妓,专门用来招待那些寓坤想要报复的敌人。 许轻轻一旦不从,就有打手劈头盖脸的打她,不把她当人看。 她本来又生着病,很快就扛不住了,主动向寓坤投了投名状。 命运的转机就是从许轻轻投靠寓坤开始。 寓坤身边并不缺人才,只是像她这样长年待在国内的人才并不多。 外加上格林塞近年来有进军国内市场的打算,可惜国内的长期合作伙伴薄司寒并不支持他的许多业务立项,导致他的业务扩展速度缓慢。 许轻轻到了他身边后,一开始还是作为一个武器,帮忙接待他看着不爽一时半会儿又不想弄死的人。 后来她也给他出谋划策了许多计策,还动用从前的人脉,给他拉了不少的线。 寓坤看到许轻轻远超过性工具的价值后,作为激励手段,给了她很大的权限,还用格林塞集团开发治疗艾滋病的药物,延缓许轻轻的病症。 自此,许轻轻的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由于经常待在寓坤身边,许轻轻也知道了不少商业机密。 察觉到寓坤早就跟自己的商业伙伴寰宇有了嫌隙,正好她也想向害了她的薄司寒和苏语鹿复仇。 每每瞅准时机,特别是在寓坤开始抱怨跟寰宇的合作越来越不愉快时,许轻轻便在寓坤跟前嚼了不少薄司寒的坏话,让寓坤对薄司寒更加警惕。 再次遇到何子帆,是在苏语鹿跟薄司寒结婚那年。 她原本是飞到纽约度假,却在肯尼迪机场遇到了枯坐一夜的何子帆。 两人久别重逢,许轻轻却突然怀念起何子帆当初对自己的一片坦诚,硬拉着他叙旧,这叙旧以后,两人对薄司寒的恨意达成一致,许轻轻才出手帮他白手起家。 所以何子帆在国外的一帆风顺,哪里是一句话说来那么轻巧。 没有许轻轻的牵线搭桥,没有寓坤势力的背后助力,他哪里能在那个年纪取的别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成绩。 只是……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过河拆桥,尽开空头支票这一招。 第375章 许轻轻目光流连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她是看着何子帆如何从一个干净青涩的少年,成长为冷酷无情的成功人士。 明明从前对他也不过是玩玩儿而已,毕竟像他这样干净又单纯漂亮的男孩子,简直是自己污浊人生里一股清流。 更何况,他作为苏语鹿的初恋,得到他的初夜和身体,就像是给了苏语鹿重重一耳光,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许轻轻看何子帆的感觉变了。 她随时都担心他会扔掉自己,像丢掉用过的垃圾袋一样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自己抛之脑后。 她甚至无比的嫉妒。 苏语鹿现在都还在何子帆心头占有一席之地。 而无论许轻轻为何子帆付出多少,何子帆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如果可以的话,许轻轻甚至会主动诱惑地去含吻他的手指。 吻他的脚背。 现在,意味都变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悸动是何时发芽,但她的确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就像他身边的一条狗,只要他吩咐,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听从。 何子帆看到许轻轻一直在看着自己,很不耐烦的从嘴里吐出一口烟,眼神则充满了轻薄和鄙夷。 许轻轻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追求苏语鹿失败,往我身上撒气? 遂弹了弹烟灰,皱眉:“我们说过,要一起报复薄司寒的,结果你把心思全放在了女人身上。” 第302章 薄司寒杀了苏杰? 何子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嘲笑的冷哼。 许轻轻碾灭烟蒂,绕到何子帆身边,包臀裙很紧,包裹出圆润的臀部形状,像一颗饱满的苹果。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的皮质扶手上,绷紧了涂着红色丹蔻的脚趾,踢了踢何子帆的西装裤裤管。 何子帆手指夹着香烟,瞥了她一眼。 见何子帆没有反应,许轻轻越发大胆起来,用脚趾头来回蹭着他锃亮的黑色皮鞋。 “你现在这身份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啊?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隔着小牛皮的皮鞋面,挑逗他。 拉近的距离,让何子帆被一股腻死人的香水味包围。 许轻轻不管是身材还是脸,依旧是美的。 因为得病后身体孱弱,她苍白的的脸,单薄的身子骨,还有拼命用厚重鲜艳的脂粉盖住难看的气色,让她身上多了一种正在腐烂的美。 不管怎么说,腐烂的花朵也是花朵啊……否则,她怎么还能活到现在,把一把烂牌打成漂亮的翻身仗。 何子帆闻到她散发出来的满身骚气。 不为所动,还轻笑道:“你这种激将法,对我一点儿用都没有。即便是我身体要女人发泄需求,我也不敢要你啊。” 他点到即止。 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 许轻轻被戳中心头痛,眼睛因愤怒大瞪。 她收回了脚,双手环抱,没好气道:“戴t也可以啊……医生说了,做好措施也没有大问题。” 何子帆听得这话,简直要被这女人不可思议的愚蠢逗的笑出声来。 她都这情况了,还想着自己身体下面那点儿欲望呢。 何子帆当初需要许轻轻帮助时,作为交易条件,曾经答应过她,会陪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面对死亡,别看着许轻轻一副活在当下的洒脱。 其实心里还是怕的。 怕自己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原本也没享受到多少原生家庭的关爱,后来有了钱有了名,周围的人对她好都是慕着她的钱来着。 没有人真心待她好过。 那些男人对她好,就想跟她上床。 她的亲人也是像吸血鬼一样,只想把她吸干。 许轻轻心底里唯一的一点儿净土,就只剩何子帆当初对她的体贴和关怀了。 那种把她当做一个正常的同龄女孩子平等对待的尊重,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给了她一把取暖的火,支撑着她活下去。 所以许轻轻对何子帆提要求。 帮他可以,她会不遗余力的帮他。 但直至她闭上眼睛离开人世之前,何子帆都要一直陪着她。 更多的要求,许轻轻倒不敢提,哪怕她想要更多,要他的爱要他的身体安抚。 但害怕何子帆离开,她都不敢强求。 明明以前他都还是很喜欢的,很迷恋跟她做爱。 此时何子帆面对许轻轻的求欢也好,闹脾气也罢,甚至流眼泪都不为所动。 他把烟灰缸放到跟前,不时地弹一下烟灰,右手抄着左臂手肘,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抽着闷烟。 许轻轻见何子帆连哄自己都没了耐心,自己气了一会儿。 又猜到他的心思。 他现在想掰倒薄司寒,但没有办法。她心一软,又生出想要讨好这个男人的心思。 扭过头看了何子帆一眼。 “其实要弄死薄司寒也不是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何子帆的视线果然被吸引了过来。 鱼自己游了过来,饵却得一点点的放。 她深知这个道理。 否则鱼饵尽失。 何子帆盯着她的嘴:“继续,别卖关子。” “可是我怕被寓坤先生知道我擅作主张,他会把我拆开来卖了。”她对着他抛了个媚眼。 第376章 何子帆挑眉看着她,烟也不抽了。 果然,这女人还是有点用的,好在他没狠下心来把两人关系搞僵。 何子帆倾身把烟蒂碾灭:“你是在寓坤先生那里打听到了什么吗?” 许轻轻白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吗? 她可是做寓坤的秘书做了好几年。 寰宇跟格林塞的生意,她不说全盘知道,也知道50%。 早些年,寰宇从一家小公司一路顺风顺水的成长为如今的商业巨鳄,外人只知道创始人薄风是一位靠十块钱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 却不知道薄风手头并不干净。 寰宇期初是家贸易公司,实际上是帮格林塞做着贩卖武器的买卖。 说白了,也就是个军火商。 后来格林塞开始倒腾毒品、人口买卖、器官买卖的生意,寰宇虽然没直接插手,也入了股。 这些一旦查起来,寰宇吃不了兜着走。 薄司寒在帮薄司礼打理寰宇时,薄风害怕日后东窗事发火会烧到嫡长孙头上,为了保薄司礼,便将跟格林塞的灰色买卖交给二公子薄司寒去打理。 明面上给薄司寒画了个大饼,阿礼做事不够灵活,这些事他处理不了,我还是得靠你。 但薄司寒也不傻,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手上沾了这些东西,要是洗不干净,轻则牢底坐穿,重则一枪毙命。 所以这些年薄司寒在做一些事,跟格林塞撇清关系。 当然寓坤也不是看不穿他在做什么打算,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当初寰宇靠着格林塞发家,现在翅膀硬了却想把他们甩开,自己洗白走正道。 那怎么行? 这些年,寓坤也就是表面上跟薄司寒维持着客气,心里早就计划着要弄他了。但是一直不动手,也是薄司寒把寰宇和天晟都做的很大,对格林塞还有利用价值。 许轻轻弯下腰,像只猫一样爬到何子帆跟前,吊的眼睛向上瞅他。 “我还知道苏语鹿爸爸的死,跟薄司寒有关。怎么样?这个消息很有价值吧?” 何子帆瞳孔剧烈震动。 杰叔…… 他脑海里浮现出苏杰的音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心跳狂热起来,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薄司寒杀了苏杰?” 第303章 骚!真骚! 许轻轻却突然不吱声了。 吊足了何子帆的胃口。 这件事真有点儿意思,要是苏杰真是死于薄司寒之手,苏语鹿岂不是嫁给了杀父仇人,还给他生了孩子。 何子帆瞬间又活乏起来了。 对许轻轻的态度也立刻转变。 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喂到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口浓烟。 又将烟递到许轻轻嘴边。 何子帆挑挑眉,啧了一声紧盯着她:“继续说。” 两人坐得还算近,男人的话从耳边吹过来,吹的她耳根痒心头痒,就像是情人调情似的。 许轻轻蔑他一眼,还是用牙齿咬住他递过来的烟头。 她对他还真是有够心软的,他稍微做个亲昵的动作,她便低了头。 “不然呢?一开始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会专门冲着苏语鹿去强暴她。还要在警察局上演一出挑战正义的权威。”烟雾徐徐的朝许轻轻眼睫飘去。 何子帆不免有些焦躁。 他不想知道这些,不想知道语鹿当初是怎么落进薄司寒手里,又遭遇了怎样的折磨。 也不想知道她在警察局是怎样的索助无门。 他只想知道苏杰是不是薄司寒亲手杀的,还有……许轻轻那里有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可许轻轻看也不看他了。 就只顾着闷头抽烟。 一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何子帆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看来他今天不付出点什么,许轻轻就会把他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吞进肚子里,烂在里面都不会告诉他。 这女人……还真是个贱货…… 就那么想要男人吗? 何子帆拿手拍了拍许轻轻的脸,手指挑起她一缕卷发,软着嗓音说道:“宝贝,你要是真心疼我?你怎么舍得我感染?” 他把她的发丝握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无限缠绵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嗓音似在蛊惑。 “你不是还想让我陪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你就忍心……让我死在你前头?” 许轻轻浑身神经质的一抖,抿一抿唇。 这男人总是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激她,然而她还打心底为他说话。 “不过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不能亏待你。” 何子帆撒开手,她的发丝垂落。 他挺直了背坐在沙发上,将穿着西裤的两条长腿分的很开 ,指了指自己两腿间。 目光直射到许轻轻脸上,表情很淡。 “就算不碰你,我也能让你爽。” …… 房间里情欲的气息,发酵到让人闻之则醉。 许轻轻穿上红色细跟高跟鞋,扭了扭腿。 何子帆拉下了裤链。 许轻轻对何子帆怜爱不已,想当初,他什么都不懂。 许轻轻露出吃痛的表情,他就像一个无辜犯错的小孩,连连向她道歉。 如今何子帆已经变成大人了。 第377章 许轻轻一想起来就妒火灼烧,不知道他到底交了多少女朋友,才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属于她的。 或许应了那句老话,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上瘾。 何子帆看着她,心想……骚!真骚! 自认为经过这么多年玩女人的经验,他已经很能控制的住原始的冲动。 但许轻轻如此撩骚,还是让他眼睛泛起猩红,他只能克制着内心的潮涌。 …… 尽管两人身体并未触碰。 不管怎么说,的确是完成了一次极致愉悦,又让人筋疲力竭的性爱。 事后,何子帆抽着烟,许轻轻变得越发柔情似水,她凑到何子帆身边,将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都亮给了他。 何子帆听后大喜过望。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有句老话叫什么呢,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薄司寒是自己找死,就怪不得他想方设法找他的漏。 于是何子帆命令许轻轻:“趁着寓坤不备,把视频拷贝下来。” “你是准备直接发给苏语鹿吗?” 何子帆摇了摇头。 一是发给语鹿风险太大。薄司寒那个人最会洗脑了,说不定稀里糊涂一顿解释,又让语鹿相信他是无辜的,反而反咬他一口说他造谣。 二是……比起发给语鹿……他想到一个更有意思的方式…… 毕竟许轻轻说的,视频上,薄司寒可是对着苏杰亲手开了五枪,把人打的跟个筛子似的。 那可是杀警察。 就这都能洗? 何子帆冷笑了一瞬,除非警察局是他开的。 他静了片刻,目光却很深,漩涡似的卷着什么东西。 语气却很轻,是那种胜券在握的潇洒。 “寄给警察不是更有趣吗?反正鹿鹿她最喜欢她这份工作,就让她在正义与老公之间做抉择吧。” 许轻轻趴在何子帆肩头,凝望着他那张势在必得的脸,说不出来的心痒。 这男人起坏心思的时候,模样可真帅,简直要把她迷晕过去。 突然就想要与他深吻。 微微地张开嘴,祈求着回应。 但何子帆利用完她以后,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她了。 许轻轻怔怔地收回了吻,不死心的又搂住他的脖子贴到他的侧脸上,结果只被何子帆一把推开。 她手里抱着抱枕,眸子里渐渐泪花。 知道自己又被利用了,但又拿着他没办法,因为是她自己倒贴过去的。 她用力锤了一把枕头:“喂,我问你,要是这一次苏语鹿真跟薄司寒分手了,你还会追求她吗?” 何子帆给了许轻轻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吗? “我要娶她,跟她结婚,还要跟她生一大堆孩子,最后呢……”何子帆轻笑了一下:“我会继承薄司寒的所有财产,我还会在薄司寒忌日的时候,带着我的老婆儿子去看望他。” 何子帆那个微微一笑,笑的许轻轻不寒而栗。 * 坐在前往海岛的飞机上,薄司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这个喷嚏把正在看书的语鹿也吓一跳。 因为他平时里是个不怎么生病的人,所以她立刻将手背探过来,贴在他额头上试温度。 薄司寒专注而温柔的注视着她,每一次凝视都是透着深深的眷恋,哪怕她此刻就在他身边。 语鹿贴完他额头,发现他体温正常,又把手背贴在自己额头上。 然后对着薄司寒傻笑:“没感冒没发烧,该不是有什么人在诅咒你吧?” 薄司寒的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眸满含宠溺,抬手将空调出风口关上,然后对她张开双臂。 命令的口吻。 “大概是空调有点低,你到我怀里来。” 第304章 到海枯石烂吧 空调有点低是借口。 他只是想抱她了。 她听话又顺从的坐了过去,坐在薄司寒腿。他双手从她手臂下伸出来揽住她,全了一个拥抱。 薄司寒很喜欢从她身后抱着她,当他从她身后抱着她的时候,会有一种占有的感觉。 就像动物捕猎的时候,都是从后面将猎物扑倒。 这样猎物就会毫无反击之力。 这种占有欲的感觉,会让人感到兴奋和满足。 他把下巴撑在她颈窝问她。 “在看什么?” 嗓音从喝过香槟的嘴里泄出,带着一股醉意。 无论是睡梦中,还是在任何时刻,她知道她喜欢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然后双手交叠放在她腰上。 就像两个勺子,扣在一起。 以前她挺讨厌他这样的。 他手臂像两个手铐,又沉又重,让她呼吸困难。 现在却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往后一靠就是薄司寒怀抱的感觉。 有种被人保护着,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安全感。 语鹿歪头靠着他的肩膀,把书封亮给他看。 “念一段给我听听。” “哪一段?” “随便哪一段。” 虽说是随便哪一段,他的目光却快速浏览着铅字,就当她随便找了一排正准备念出声时,他打断她。 “念这个。” “我不要一个人躺在那儿,他们也不要把我埋到一丈二尺深的地里,我身上也不要压着教堂,那样我是不会安息的,除非你跟我在一起。” 第378章 “好,然后是这一段。”他的手飞快的往后翻了翻,又指着一排字。 语鹿狐疑的凝望他下巴一眼,定了定神。 又继续念道:“爱他并不是因为他漂亮,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无论我们的灵魂是什么组成的,他的和我的是同一个料子的。” 语鹿仍有些莫名其妙。 这么念能看出个什么? 但薄司寒似乎心情无限的好。 他撑着头,又叫她继续又往后翻。 她这一次翻了好几页,他才喊停,懒洋洋道。 “最后一句,就这句吧,前面两个字不要,从这里开始。” “你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有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 “好了。” 她说完了,他反手把书关上,一脸坏笑。 语鹿迟钝了好久,品出味儿来,恍然大悟。 “你从来没说过我爱你,但我现在当你说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薄司寒也知道要她说出来恐怕要等一辈子,他大方承认,自己刚才耍了个心眼儿。 她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挑高眉,有些嗔怪的语气。 “还真是个狡猾的霸总。” 薄司寒不乐意了,立刻黑了脸,伸出手指数她数罪。 “瞧瞧,你每次说我,要不就是奸,坏,狡猾,要不就骂我可恶的资本家!嘴里就没一个好词儿?” 他还记仇呢! 语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是因为对你来说,用善良,正义这一类词形容你,你会更觉得是在打脸吧,我又干嘛说让你不开心的话,讨打!” “真聪明!所以你是个可爱的警察。” 薄司寒总是毫不吝啬褒奖。 剥了颗葡萄,朝语鹿凑去,低沉又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这么聪明,叔叔奖励你吃颗葡萄,好不好?” 语鹿唇上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 正要去含,半个青色的葡萄被男人含在了嘴里,薄司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身下一压。 身子朝前倾来,舌头一卷,几乎是扫着语鹿的唇缝而过。 剩下半个葡萄,缓缓地往她唇内挤。他的唇是暖的,也是软的。 语鹿凝望着薄司寒,双目对视几秒,男人带着点点捉摸不清的笑意,帮她缓慢咀嚼。 随着男人下颔骨每一下动作,酸酸甜甜的果汁,沿着语鹿嘴角流下去。 鼻尖碰到一起,她清楚的看到他密而长的睫毛。 酸而甜的吻,让人头晕目眩,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他。 她的指尖发麻,游移到他的手臂,抓牢他胳膊的那一刻,舌尖和呼吸就又被他擒住。他的吻变了,变得又凶又狠,全然没有最初那种怜香惜玉的轻缓和温柔。 似在惩罚她的不认真。 葡萄吃完,他松开她,她撑着坐了起来,心已飘到九霄云外……哑声说:“你是在奖励你自己吧?你为什么总像个老色鬼一样?” “都当妈的人了,你怎么总是像个小处女一样,不管对你做什么都一副没见识过世面的样子。” 你才小处女,你全家都小处女! 她也可以很大胆的好吧! 她会的别人都不一定会。 语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稀罕”,斜眼看他一眼,忍不住张口咬住了薄司寒的掌心。 松开牙后,薄司寒看着掌心那一排小牙印,眼神突然就软了,舌尖舔过牙印,压低了头与她额头相抵。 “叫一声叔叔来听听……” 她不叫,他就挠她咯吱窝。 只听她笑着喘不过气,锤他一拳,倦倦的唤一句。 “寒叔叔……” 薄司寒呲笑,他轻轻嗯了一声。 生怕她着凉似的,将怀里的人抱紧。 “可以在这里吗?” 她没吭声,直到她面色绯红,软在他怀里。 他伸出手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语鹿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坑。 “薄……”她刚开口,唇被吻堵住。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薄司寒亲吻着她的唇,虎口紧紧勾住她不断躲闪的腰,加重力道狠劲的吻着她。 然后把细碎的哭声吞尽吻里…… * 在马埃岛,薄司寒带着苏语鹿过了一段什么都不用想,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每天两人睡到自然醒。 有时候会一起下楼吃早餐,有时候就叫佣人把餐放在门口,薄司寒端进来,两人在床上吃,吃一会儿玩儿一会儿。 想出门时,两人就穿着轻便的衣服,出去闲逛。 冲浪,海钓,或者就坐在沙滩椅上,看着浪花分享着同一个椰子。 有时候语鹿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发呆,薄司寒会突然伸出手来在她眼前虚晃一枪,把她的注意力抓回来。 “在想什么?” 她望着他,摇摇头……在想……浪花声那么澎湃……在想……他说很老很老的时候,老的什么都不记得,却还会来沙滩来等她……想着他们之间那些想不起来的故事。 语鹿想,那时候自己也老的面目全非,记忆错乱。 但一定会看着眼前的老头子,心想,他长得那么凶,可是他看我的眼神还怪可爱! 第379章 第305章 他不洁 两个人也有闹不愉快的时候。 大概是有一天早上,薄司寒给她挤好了牙膏,放好了洗澡水,叫她别磨蹭了。 “你今天不是要去那个当地人的村子参加庆典吗?赶紧的。” 她呆呆的走过来,看了眼镜子,看了眼放满泡泡浴的浴缸。 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你以前也是这么对叶珊的?” 他愣了半响。 哈?叶珊? 怎么会扯到叶珊?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人气鼓鼓的把他推出卫生间的门,把门反锁上了。 薄司寒无奈摊手。 退了好几步,然后看着她,看着她抱着双膝坐在马桶盖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酒店的浴室虽然做了干湿分离,但外面就是透明玻璃。 一眼能望得到底。 刚开始,语鹿看到这种浴室构造还很害羞,拉着他要他换酒店。 薄司寒只能睁着眼睛装瞎子的骗她,附近酒店本来就少,其他酒店都已经订满了,要是不住这里就得去睡大马路,好歹把人安哄下来。 事实证明,他没有听她的是对的。 透明浴室,实在是有利于提升夫妻感情。 而现在,也能让他一眼看得到,她在里边干什么。 语鹿坐了良久,隔了一会儿,听到敲玻璃的声音,侧头望去,薄司寒蹲在地毯上。 他笑微微的,食指顶在唇上,做了个秘密的小动作。 然后拿出她的红色唇釉,在玻璃上三两笔,画了个正在揉眼睛的小女孩,还在手肘边加了几滴飞起来的水珠。 语鹿知道他是在画画嘲笑自己,瞪了他一眼。 接着,薄司寒又在哭泣的小女孩身边画了一个凑过来吻她的小男孩的简笔画。 待最后一笔落下,她吭哧一声,笑了。 薄司寒看到她笑了,也笑了。 食指和中指放在唇上,轻点了一下,又贴在玻璃上。 是一个轻吻。 语鹿双手环抱,不禁眼眶泛红,突然就流下来两行清泪来。薄司寒本意是想哄她开心,没想到反而把她惹得更伤心。 等她梳洗好出来,换上棉质白裙。 他把她搂在怀里,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姨妈要来了是吧。” 她没说话,哭过以后,情绪更不高。 然后两人出了门,坐着接驳车,去了当地人的村子。 若是照以往,她对这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兴致都会十分高昂。可是这一天,不管薄司寒怎么逗她,她都不太笑。 中途当地人来卖手工首饰,他选了一个给她戴上,然后嘴甜夸她好看。 果不其然又是热脸挨了冷屁股。 她冷不丁还白他一眼,态度更加疏离。 “这么会,你倒是个过来人。” “什么?” 他挑高了眉。语鹿已经取下了项链径直上车走了。 薄司寒还是付了钱,摆了摆手,没要东西,跟着媳妇追过去。上车以后,一个字都不敢再提,而是望着车窗外,静静的欣赏着风景。 语鹿侧头看着他对着自己已经没有了耐心,有一刹那,她脑中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算了,就这么过吧,谁知道他会喜欢你多久呢? 今天还喜欢,说不定明天就不喜欢了。 可能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没放在心上才能真的能做到情绪稳定。 这么忽冷忽热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又讨厌。 薄司寒并不知道,语鹿的记仇可以放好几天。起因在他们刚下飞机,住进酒店那会儿。 前台在做登记时,认错了人,竟然竟然直接叫语鹿“叶珊”。 语鹿期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直到确认登记册上,的确是叶珊的名字。 有些尴尬了。 薄司寒拿过登记册,看了一眼,解释是很多年前叶珊预定过,只是他们一直没来,但是电脑系统上一刷他的护照,就自动跳出了他和叶珊的名字。 “我会选这个岛,是因为这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岛。你别多想。”他伸手把她揽进怀内。 才不会多想呢。 她笑着点点头,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推门进了房间,都开开心心的,除了因为受不了那个浴室,闹了会儿要换酒店,但最后被薄司寒安哄住了。 后来几天都该吃吃该喝喝,度假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她的不对劲儿,是渐渐显现出来的。 从前跟他在一起从来不会多想,现在他每一个对她好的举动,都让她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他从前也是这样对待叶珊,对待其他女人。 还有,他在床上那么坚定又经验老道,常常像月光笼罩着大地一样擒获住她,像伊甸园里的毒蛇一样诱惑她吃下禁果。 引导她,从一无所知到逐渐妖冶。 所以,他一定是有过很多女人。 一想到这个她就有点接受不了,他不洁! 薄司寒搞不清楚缘由,初入酒店那会儿的事早就抛之脑后,听到她说起叶珊,才看出些异常来。 还专程打了通电话给叶珊,问叶珊是不是跟语鹿说了什么。 叶珊觉得他才搞笑呢。 “薄司寒,你也没这么香饽饽,别老往自己脸上添金行吗?” 第380章 薄司寒拿着电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眼在衣帽间里换衣服的倩影。 “我实在是搞不懂你们女人。” 叶珊狂笑:“你只是搞不定这个女人,不是搞不懂我们女人。” 电话求助无能。 薄司寒么法,甚至手机上网查媳妇突然生气的原因。 查了半天,得出一条铁血结论:她就是大姨妈要来了。 于是薄司寒果断取消了下午的游泳计划。 还叫酒店煮了红枣桂圆汤,还要一个暖手宝。 前台接到电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可是在北回归线,常年气温三十摄氏度以上好吗?暖手宝这个玩意儿,这辈子都没见过。 但顾客就是上帝,还真是掏箱底都把上帝给伺候好了。 可东西递到她手里,这女人却丝毫不领情。 “我知道你大姨妈快来了,前后差不了五天。” 她的确是这个时间节点。 却死活不愿意收,一脸的倔强:“薄司寒,你别这样好不好?”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哪样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照顾。” 她赌气的想,我只是不喜欢你用照顾过别的女人的方式来照顾我。 “可我喜欢照顾你。” 他的目光静了下来,伸出手拉拉她:“要不你也照顾下我?瞧,胡子都老长了,谁答应说要给我刮胡子的。” 他把她手抓过来摩挲他下巴上青涩的胡渣。 语鹿终于还是转过脸去,躲开他的亲吻,挣脱开来,转身跑去起居室了。 第306章 帅哥在这里 女人一旦闹起脾气来,实在不好哄。 语鹿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每次调整好心态,唉,哪个男人没几个女人。 但总会在细枝末节上破防。 比如他说她新给买的衬衣大了不合身,语鹿说不可能吧。 她哪里知道他的花花肠子。 他坐在床上,一脸无辜的指了指衣服:“不信你试来看看。” 结果试了。 男人果然惊喜交加。 之前她就穿过他的衬衣,只是不常穿。 偶尔穿一次,他能兴奋的上头。 此时,这个男人眯眼笑起来,满眼都是老婆真可爱,老婆真漂亮。 糟了,身体有点发热。 然后像招财猫一样一直对着她招手,宝宝,快到我怀里来。 就想用他最喜欢的姿势,把她按倒在床,连衣服都不用脱,就这么穿着比不穿还撩人。 语鹿欢欢喜喜刚想跳到他身上去。 但跑了两步,笑容僵在脸上。 现在才想起来,他花功这么多。 一定是跟别的女人玩儿过吧。 天理难容。 薄司寒见她不过来,心里那个焦躁,身上那个火,越烧越旺,按都按不下去。 开始甜言蜜语哄她了:“唉,乖女孩,听话,我很温柔的。” 结果压根没什么用。 管他用强还是用软,人又跑了。锁在臂弯里都能溜出去。 碰都不给他碰。 不仅碰不得,到后来摸也摸不得,他一碰她,她就说他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懵,刚洗过的好吧。 说一句稍微重点的话,眼泪挂脸给他看。好吧好吧,我再去洗一个手,全身都重新洗。 洗完还是不给碰…… 薄司寒:“……” 两个就这样僵持了两天。 原本假期就不多,语鹿作为gwy,每次出国还要报审批流程。 反正,时间看起来就是这么白花花的浪费掉了。 不过薄司寒也没有不开心,他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但外人只窥见其皮不见其心,才会觉得他是个野心勃勃六亲不认的人。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两人在沙滩酒吧吹风。 这个岛虽然小众,但还是有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随着天越来越黑,灯光一一亮起,落座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酒吧没有舞池,沙滩就是天然的舞池。有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跳着语鹿不知道的舞曲。 她咬着吸管,不由得眼神有些痴。薄司寒靠着椅子,时不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等到晚上八点,酒吧开始了小游戏时间。 他看到她脸上终于有了点感兴趣的神色,把椅子搬过来靠近她。 她看了他一眼。 然后注意力又转回到台上主角。 薄司寒也不说话,桌上正好有烟和打火机,伸手直接拿起,歪头点燃一根香烟。 他眯着眼刚吸一口,就被她发现了,从他唇间把香烟拿过来,自己吸了两口,重又塞回给他。 睇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给他。 薄司寒立马就不敢了,把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 过了一会儿,脱口秀开始。 他越贴越近,她开怀大笑的时候,他长时间地凝视她一眼,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痒。 就伸手去揉她的头发,把她头发揉乱,又用手指把她长头发梳顺。 这个男人总有些特别的嗜好,他喜欢她留长发,越长越好,不烫不染那种,喜欢她发尾披散在她腰间。 每次从身后的时候,她的头发就像黑缎子似的从雪白光洁的背部铺开。 一颤一颤的,把他的眼睛晃花,心都勾痛。 第381章 他的手一只绕着她的发丝,隔了一会儿,胳膊顺便往她肩上一搭。 暧昧光线里,男人柔软的薄唇贴到她的耳珠,嗓音低沉,裹挟着带着烟草的灼热呼吸。 “说吧,我到底哪儿惹你了?” 她盯着舞台,缓缓转过脸来,睨他一眼,就是不吭声。 这时,舞台上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金发小伙儿,是来吃饭的客人,带来了一把吉他为大家表演。 语鹿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对方身上去。 薄司寒有点不高兴,伸出手遮住她的视线,她往左边歪,他便把手臂伸长,她往右,他便倾压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挤在胳膊里。 嘴唇贴着脸和她窃窃私语。 两个人小动作就没有断过,明明是在闹别扭,看着却暧昧。 “快把手拿开,别挡着我看帅哥。” “帅哥在这里,看我。”他指了指自己。 两人贴的太紧,她受不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男人的味道。 这会让她又想贴在他怀里放肆撒娇,又有点心里堵他对别人也这么干过。 “你别闹我,我想看表演。”她没好气的说。 薄司寒微仰起下巴,唇边勾了着凉意,有点正式的表情。 “不说闹脾气的原因是吧?你要看表演是吧?”他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那么喜欢看表演,我就把你拉到台上。” “你把我拉到台上干什么?” 薄司寒笑了笑:“把你拉到台上干你,让别人也看看你的演出。” 语鹿猛地推了他一把:“你敢!” 薄司寒突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凶了她一下。 “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就拖着她往台上拉。 语鹿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绝对做得出来。 顿时吓的惊慌失措,忙往反方向逃窜,却被拦腰抱住拖了回来。 她被他扛在肩头,两条腿不停反抗。 “薄司寒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你哪天不生气。”他反问她。 她闭嘴了。 薄司寒快步走到台前。 这时上一个表演者刚结束,薄司寒把语鹿放下,放在最靠近舞台的正中间卡座。 小跑上台,手握成拳,跟刚才的“吉他哥”撞了一下。 “bravo!”他给对方点了个赞。 “吉他哥”也对着他竖起大拇指:“good lucky!” 到这一刻,语鹿都还没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两条腿儿闭的紧紧的,生怕他真的把自己拖上去“表演”。 虽然国外很开放,但还是算了吧,成为现场av的主角被几十个人观摩,她小心脏受不了。 然而,她却看到薄司寒又跑到音控台,跟音控师说了两句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然后他又回到舞台中央。 乌压压的客人,点烟的点烟,喝酒的喝酒,一开始还没往这边注目,毕竟这种酒吧即兴表演就是一个配套节目。 第307章 sexy back 背景音乐是《good boy》。 薄司寒抻了抻手臂,看着没人看自己,也没了什么心理负担。 踩着节奏和鼓点,缓缓后退几步,脚步微顿。 一开始一种很放松的感觉,渐渐跟有中毒性强的trap beat舞动起来,舞步看似随意,举手投足之间,每一帧都像画报一样,充满美感。 而每到一个节奏爆发点,他的动作又充满了力量感,透出一种神秘又吸引人的气质。 语鹿没想到他还是个跳舞的好手。 简直是位天选b king。 嗯,薄司寒,很好,你藏的很深。 薄司寒本来只是也随便跳跳,毕竟大学毕业以后没怎么再跳,胳膊和腿儿都没有那么灵活。 再者他这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蹦蹦跳跳,实在有点丢人。 要不是为了哄媳妇儿开心,谁还跑到这舞台上来做这显眼包。 其实薄司寒换下西装,穿上灰色的短裤白色的背心白色短袖,也看不出来三十多了。 以前不喜欢穿白色的一个人,现在也挺喜欢穿白色的,因为她喜欢看他穿白色,每次给他买衣服,都是白灰偏多。 他会刮着她的鼻子说:“白色会显得我太软弱好欺负,黑色和棕色你也给我多买点。” 她便要求他私下生活里多穿白色系。 样貌英挺身型颀长的男人穿什么都好看,但她喜欢他温文尔雅的样子。 一听到媳妇说喜欢,薄司寒看白色系就越来越顺眼了。 不管怎么说,薄司寒在潜移默化里,改变了许多偏好。 也打破了许多一开始坚定不移的原则。 沙滩酒吧很快就安静下来,还以为是酒吧老板哪里请来的专业舞者中场表演。 薄司寒在快与慢之间,释放着优雅与张力。 哪里晓得,不过跟着音乐扭了一段,一下子就把气氛带动起来。 台下观众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脸上,跟着这首歌摇摆起来。不多时,连路边的旅客,也朝这边围观过来,还有的人甚至拿着手机出来录视频。 语鹿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有点惊奇的扬起笑脸。 而薄司寒也注意到人越来越多,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 音乐还没放完,就背过身去,想直接结束。 第382章 台上观众却不依不饶起来,口中发出吆喝声,又给他鼓掌,让他继续跳下去。 黑人音控师也调动起情绪,抱住他的腰把人抱了回来,不许他下台。 薄司寒苦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语鹿,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自己。 等到她点头的笑脸,他才侧身给音控师打了个响指。 这一回换成了节奏感更强烈的《sexy back》,音控师也把伴奏的鼓点调的更加激烈。 估计还是觉得有点丢脸。 薄司寒拿出挂在胸口上衣袋上的墨镜,戴上,硬着头皮继续。 这才彻底放开动作。 那一首歌的时间里,空气仿佛被炒热,时间却凝滞住了。 每个人都屏息看着他,他就像一块磁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她坐在离他最近的距离,薄司寒就在眼前不足几米远的地方,他带给她的震撼力比任何人都更要有冲击力。 语鹿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被薄司寒帅到了。 她这个人其实开窍的很晚。 以前一直懵懵懂懂的。 虽然跟何子帆有过恋爱经验,但跟何子帆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心跳如过山车般的情绪波动,他们之间是微甜的,就像一瓶干净的矿泉水。 但薄司寒这个人像烈酒,也像罂粟,让她感觉到晕眩,空白,失掉方位与心跳。 理智消失,混沌不清。 战栗自上而下从皮肤流过,心跳在喘息中穿行,带来一痛、一软、一痒的潮涌。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常常会感觉到不安,甚至会带来一种难以控制的失落感。 却像上瘾般欲罢不能。 邻座看出了他们俩是一对的。 起哄着把把她也往台上推。语鹿笑着连连摆手,薄司寒直接跳下舞台,摘下墨镜,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她实在是无力抗拒这样一个迷人又温柔的人。 把手交到他手中,被他拦腰抱起,抱上了舞台。 “能跟得上吗?”薄司寒低头问她。 她抬眼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渣,真的有点扎人了,她早就该帮他把胡子刮掉的。 语鹿摇了摇头,然后被他放下来。 她舞蹈是从前在夜店里练出来的,怎么说当初也算的是个dancing queen。 舞动的时候,两个人手上动作不一样。 搂腰,抚肩,他的手滑过她的肩膀,她又转过身,将背贴着他的胸口,两人轻轻摇晃,脚下舞步却整齐一致,随意又默契,每一步都像是漫步云端。 舞台从一个人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闪着或红或绿光芒的霓虹灯下,乐队叫嚣着此夜不醉就不归。 一曲终了,台上台下同时安静下来。 他们目光交汇,仿佛彼此间有看不到的电流在交汇。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一声“kiss!” 排山倒海叫“kiss”的声音此起彼伏。 薄司寒含笑看了她两眼,俯身下去,抓住她的后颈脖,强势的亲着她的唇角,舔她的唇缝,将舌头硬顶进她的口腔。 这个人就是这样。 很多时候都可以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妥协,但涉及男女之事绝不退让。 也会从她喜欢的温文尔雅,变成凶狠的斯文败类。 忍不住会在她身上尝试各种禽兽动作。 一个纠结又狂热的吻结束。 她已经累的有些喘。 薄司寒在周围人看热闹的表情里,拉着她就开始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一个四周无人的僻静处,他把语鹿推到粗壮的大树上。 继续吻她,手也不安分的从单薄的布料里钻进去,放肆探索,揉捏。 刚跳完舞以后,身体有点燥热,况且也忍了两天了,不要再考验他的耐力。 她听他呼吸急促起来,也感觉到了他身下的不可控制。 一只手按住了他继续下去的动作。 另一只手捧着他的下颚,把脸拉近到自己眼底。 “薄司寒,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薄司寒滞了一下,刚才都还好好的,明明她看自己的眼神都软了,怎么突然又来了? 舌头伸出一小节舔舔干涸的下唇,黯哑着嗓子问。 “唉,我该怎么做呢?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介意……介意就是,心砰的一声,闷闷的就是一痛。 语鹿也希望自己洒脱点。 当初何子帆跟许轻轻在一起,那么大个事,哭一哭,闷头睡上几个大觉,第二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在薄司寒这里,她会对过去那么久的事耿耿于怀,就像一根线,绑在心头,时不时的拉紧一下,其实也不是大毛病,但就会觉得难受。 “有什么话我们直接说,你也可以直接问。” 薄司寒幽幽的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无比郑重的语气。 “你不理我,我很心慌的。” 第308章 他的情史 语鹿微微垂下眼睛,睫毛如蝶翼一般轻颤。 这语气实在让人无力招架。 薄司寒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腰,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往她身上蹭。 “唉,说话啊,说话行不行?” 这人都一把年纪了,耍起赖皮来就跟小孩子似的。 见她不吭声,就挠她咯吱窝,挠的她四处躲闪,最后只能贴在他怀里去。 第383章 要么就是上下其手。 同样是两只手,她两只手拦他两只手,怎么都拦不过来。 瞅着他手臂下的空白,想钻出去,那人腿上好像也长了眼睛,大长腿一拐,就把人给堵了回去。 眼见着可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两个人身体完全贴在一起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呼吸。 男人面上轮廓利落如刀,眼尾的弧度却很柔软。 死死叩住她,哂笑说:“你知道的,除非我想放你走,你哪里都走不了。” 她憋了很久,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你到底有过多少个女人?” 薄司寒一愣。 这一回,迟钝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半晌,垂下眼睫,眼睛笑出一对勾人的卧蚕。 “你在吃醋?” 他嗓音微扬,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快乐。 全身血液“刷”地涌上了头,语鹿脸红的没边。 吃醋并不是什么大事,她都吃醋好几天了,是他自己蠢,看不出来。 但主动说她在吃他的醋,她又难以启齿,她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不安全感,好像害怕自己越表现出在乎他。 他渐渐就觉得得手了,没趣了,也就不再在乎她。 薄司寒哪里晓得语鹿的内心世界那么丰富。 因为她永远都是一副冷静又情绪稳定的模样。 她才是从来都满不在乎的那个。 薄司寒笑着叹气。 “你这个醋……还是老坛陈醋。” 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为了那么多年,那些连影子都看不到事,她竟然生了他两天气,可怜他天天都在乱猜,一路都在做小伏低,她都不为所动。 天,鬼大爷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才不会吃你的醋。”她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进自己眼底。 “苏语鹿啊,你温柔起来石头都能给人焐热了,但固执起来也能气死人。会让人生气到想咬你一口,知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她眼睛又是一红,有点想哭的情绪。 看吧,她就说不要老实交代,老实表现出了她在吃醋,在意他的过去,这人就这样,揶揄够本了。 “你还每天都让我心情像过山车一样。” 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不肯低头。 苏语鹿就是那点儿倔强劲儿,让薄司寒患得患失又爱又恨。 “鹿儿,我今天倒是发现了你还有一个优点,叫恶人先告状。” “行吧,我是恶人。就这样,没得聊了。” 她现在后悔死了。 嘴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薄司寒有些吃她不消,立刻放低身段。 “行吧,你想知道什么?知无不言。” 语鹿冷眼瞅他一眼,把脸转向一边。 薄司寒挑挑眉,啧,瞧,这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关键是这句腹诽也就在心里拧巴拧巴算了,要是说出来,又得更不高兴。 于是薄司寒想了想,开始事无巨细的交代所有的过去。 拉着她走了出去,走到沙滩上去。 那月光下的海滩边,海浪拍打着海岸线,卷回白色卷卷浪花,就像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以前是有过几个女朋友,但都不正式,基本上就是相处一两个星期就草草结束。有一个是高中时期的同学,印象比较深,是弓箭社团的社长,一个挺爽利的女孩。” “我们谈了有八个月,发展的程度……连手都没牵过,后来我们分手的时候,我还挺不解的,我问她分手原因。你知道她竟然告诉我,她觉得我们进展太慢了……” 语鹿听到这里,竟忍俊不禁。 没想到这个人也有被甩的时候,很难想象…… 薄司寒见她笑了,拉着她坐在沙滩上,怕风大,就脱下衬衫披在她身上。 还把她环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熨帖着她。 “其实我是一个挺慢热的人好吧,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总之有些复杂,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就光顾着学习争强好胜去了,在这一块儿挺少根筋的。不过那时候大哥在跟阮生玉谈恋爱,他们两个是两小无猜,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我看着他们俩谈恋爱,也觉得感情就该是这种相处模式,一对一,什么都紧张着对方。” 语鹿语塞。 其实他们家的情况,薄司礼跟自己讲了不少。 但是她还是第二次听薄司寒主动提起他的家人的情况。 而薄司寒回忆起过去,特别是薄司礼和阮生玉那一段。 其实,当时很羡慕大哥有那么一段干净又纯粹的感情。 有时候他看到大哥看阮生玉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一种世间万物都无法取代她的眼神,他就觉得特别美好。 但是,当薄司寒发现,他以为的完美爱情,其实并不完美时,对他认知上的打击还挺大的。 阮生玉当着大哥一套,背后却是一个心机颇深,行为放荡的女人,这种美好背后的肮脏与落差,让薄司寒怀疑起了美好爱情的真实性。 那之后,薄司寒对待感情的态度,发生了质的转变。 他觉得人心永远不可靠,真心换真心永远只是个悖论。 唯有利益,才是永恒又稳固。 “上大学刚开始,我还蛮受女生欢迎的。不过我们家的男孩儿都长的比较好,打从幼儿园开始就被女孩子的目光从小巡检到大,所以受欢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然后刚上大学那会儿,觉得有点新鲜劲儿,也参加过一些联谊活动,跟女孩子交换过电话……” 第384章 他适时的瞅她一眼,看到她脸色又开始不好看起来。 “你先听我说完,再生气。那些女孩儿……也只是交换过电话而已……我都不记得她们的名字和样貌……你别不信,因为我上大学没多久就盯上了叶珊……我想娶她……” 语鹿:“……” 薄司寒继续道:“叶珊曾经是我心里最合适的妻子人选。因为她是爷爷心里最合适嫡长孙媳妇人选。自从大哥为了阮生玉拒绝了叶珊以后,我就觉得我机会到了,我觉得我要是娶了叶珊,爷爷就会很喜欢我,比喜欢大哥还喜欢我。” 第309章 胜在心态好 现在薄司寒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么单纯的想法,觉得自己有种愚蠢的天真。 但是他当时真的对娶叶珊势在必得。 而且他觉得自己可以让叶珊得到幸福,他又不喜欢乱搞,叶珊只要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他可以“爱”她一辈子。 但是……后来还是出了意外。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明明一开始只是占有欲而已,只是玩物而已,没有人会对一个随便揉捏的宠物产生感情吧。 但事实就是这么无力控制。 薄司寒内心是挣扎过的,因为要彻底得到苏语鹿,跟他原本的人生规划是背道而驰的,他从中得不到任何利益和好处,而这个女孩子也不识好歹的很,不停的拒绝他,总是把他当豺狼虎豹。 但自从他在苏语鹿和叶珊之间,选择了与他理想背道而驰的苏语鹿。 一路都是坚定的选择。 他的心只装的下一个人,当她彻底钻进去以后,不管他的本意是否愿意,但他再也没有动摇过。 大概是那天起……她就成了他的理想。 和她在一起过一些简单又平静,身边孩子环绕的生活,成为他毕生奋斗的目标。 薄司寒抬头,凝望着海上的月亮。 那月亮那么大,那么圆,近的就像是要砸下来一般。 环绕着语鹿的手臂,换了个姿势,收的越发紧。 “后来你出现了,我喜欢你,所以我抛弃了叶珊。从道德层面来说,我的确是个不齿的负心汉,但是我这个人吧,从来不受道德束缚,从个人层面来说,我只是遵从了我内心。”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我虽然缺德,有一点底线我是绝对不会越界的,那就是我没有碰过叶珊。” 语鹿歪头,有些不信。 接着语调阴阳怪气。 “你都那么急着把她收入囊中,却没急着生米煮成熟饭,这不像你了。” 薄司寒垂眸看着她:“你要是不信,可以立刻打电话给小简,叶珊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不是我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认。” “当然,你也可以这么想,我在女人这事儿上并不是那么上头,顾虑到婚前碰了她,会惹上麻烦,我不想因为碰了她发生什么不可预计的意外。” 不可预计的意外? 叶珊怀孕? 大概……应该是这个意思了……害怕叶珊未婚先孕,薄司寒会被两家爷爷责骂。 毕竟两家老人都把叶珊看成自己的眼珠子,心尖肉。 所以他宁可忍着不碰她,直到正式婚礼。 语鹿转念一想,后来叶珊却还是因为薄家的孙子导致未婚先孕而嫁人。 命运总是宿命感这么强。 “好吧,那是活该我下贱,你还对我这样……” 她有些不快,叶珊的事翻篇了,可她又联想到自己身上了。 凭什么他能这么紧着叶珊的清白之身,把她拉过来就让她遭遇那些莫名其妙的事。 好吧,当初那件事虽然说翻篇了。 但想起来的确是个过不去的坎。 “那是……意外……我……” 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躲闪:“可能是你刚好长在我喜欢的点儿上了,我当时没有想太多,事后……” 他格外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我也没后悔。你是我的第一个,你知道吗?” 语鹿还是有点不信。 周然也跟她说过,她是他的第一个。 但是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轮得到她来做第一个。 薄司寒见她不信,捏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肯定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不敢骗你。” 语鹿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在黝黑深邃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语气软了一点。 “说是第一个,我勉强信了,反正也没办法求证,你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不用勉强信,没有就是没有。”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但肯定不是唯一。” “嗯?” 语鹿老脸不保,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他翻旧账。 “至少我知道你在纽约那几年不干净。” 他挑了挑眉:“证据。” “我生小宴前两天,你还在法国女人的房间里洗澡。” 薄司寒眼皮一跳,法国女人?有吗?实在记不起哪位法国女人了?他有在法国女人房间里洗过澡吗? 眼前着男人得了所有男人都会得的健忘症。 她不依不饶,行吧,你想不起来,我好好帮你回忆一下。 第385章 她把前因后果,具体到打电话时,屋里的挂钟走到走到哪个时间点,都说的清清楚楚。 语鹿也是说完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生气的场景,自己一直都记得呢!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原来,自己当时听到他身边有其他女人时,真的有这么生气吗? 而薄司寒听她说完,瞬间眉开眼笑。 老天爷真是开眼了! 没想到今晚惊喜还真是层出不穷来着! 没想到她那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所以他的感觉一直没错,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虽然她一直都在负隅顽抗。 薄司寒觉得还是自己胜在心态好,八年抗战,守得云开。 但转念一想,他也有点生气,明明这女人那时候就对他有感觉,记挂着他,吃他的醋,但是能忍好几年不把心事告诉他,把他逼的逃到了纽约。 苏语鹿,你这张嘴,还真是比保险柜还能锁东西! 这一点,语鹿跟苏杰真的很像,一个天生的犟种,比石头还硬。 他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已经连续两次都想起了苏杰。 明明是这么幸福的一个场景,一想到苏杰,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愣怔那刹那,语鹿推了他一下。 “我十分怀疑,那个法国女人就是菲奥娜,对吧,她就是菲奥娜,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是不是菲奥娜在你身边伺候你洗澡。” 薄司寒倒吸一口凉气,呵呵一声。 撇了撇嘴角,拖着嗓子道。 “是菲奥娜,我想起来了,你说破水前接电话那个的确是菲奥娜。” “我就说是菲奥娜吧!” 她更来劲儿了,她的第六感还真准。 谁是谁一下子就对上了号。 果然女人在捉奸这件事上,有天然的天赋。 “而且回国以后,你还经常跟她联系,还跟她一起去逛会所。” 薄司寒也不用嘴巴跟她解释。 空口无凭,她还是会说“那就勉强信你一下咯!” 薄司寒拿出手机,直接给菲奥娜打了通越洋电话。 “嗨,寒!”那边接起电话,竟然用中文,亲切的叫薄司寒一声寒。 语鹿浑身像长了倒刺一样,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地方舒服。 而薄司寒提着电话,瞥了语鹿一眼,手指一直摩挲着她的手背。 “我太太在旁边,嗯,我们在马埃岛度蜜月。” “对,是那个女孩,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嗯……我们又复婚了……” “你先别恭喜,把你身份证拍一张发给我。为什么?嗯……我不需要你拍下体的照片给我,我不会让我太太看别人的脏东西。行,先挂了,之后再说……我会把她带来见你的,知道了,你好啰嗦。” 语鹿一言不发的听着他跟菲奥娜的对话。 略微有些云里雾里。 其实也不难理解,只是,她真的没往那边想。 隔了一会儿,菲奥娜的法国身份证照片发来了。证件头像,是个金发碧眼深目高鼻,十分法国味道的法国美女。 名字不是菲奥娜,而是菲奥南。 但性别那栏,却是一个大写的“m(男)”。 语鹿:“……” 薄司寒:“菲奥娜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也是法国一个财阀家的二代,但是他有性别认知障碍,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他家里不同意他做手术改变性别,他只有在跟我们在一起时,才是女装打扮,而且让我们叫他菲奥娜。大概就是这样了。” 第310章 隐退 这下轮到语鹿说不出话来。 “好吧,算你洗白。” “不是洗白,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 她挠了挠额头,朝他赧然一笑。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我挺喜欢你使小性子的。”薄司寒语气变的很轻很轻。 她移开目光,缓慢的说:“怎么会?男人不是最讨厌女人无理取闹,上纲上线,其实我也不喜欢我这样刨根问底,像怨妇一样患得患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她转过脸,含笑看着他。 “薄司寒,你还记得以前你给我看的那本书吗?《o的故事》,以前我觉得o挺不可理喻,好好一个正常人爱上伤害自己的人,时刻为他着想,甚至对他念念不忘,而且伤得越深就越难以忘怀。但是……我好像已经变成了我不能理解的人。” 他扭过头来,脸庞背着光:“你的说法不对,你一直都是最冷静那一个,我们之间如果有一个要对另一个人臣服,那个人只会是我。”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瞬间激起了一道涟漪。 她凑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心跳一下停住。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像是潮水袭来。 “我现在终于感觉到,你还是有点爱我的。” 他顿了顿,无限感慨。 “我以前也爱你啊。”她双手交叉,反手把两只胳膊抻的老长。 “那不一样。”薄司寒把手指穿插到语鹿发丝间:“爱到什么程度,人是感觉得到的。” 一阵凉风吹过。 他眨了眨眼。 “我真想像一颗子弹一样,扎进你的心脏里,动手术都取不了的那种。一旦取走,你就会立刻死去。我真希望能成为你心里……这样的一个人。” 第386章 她闻言,表情僵住了。 有一种烧热的感觉将他的大脑冲击了,耳朵都热了起来。 她静静地叹息:“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爱我,为什么会是我?” 他笑:“难道不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她也吭哧一声笑了。接着又问:“好了,趁着这个机会,干脆一次性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今天说出来我还可以考虑原谅你,过了今天我就不认了。” 薄司寒想了想,把手臂伸出来,然后老实承认。 “这件事我不能瞒着你,有段时间我有成瘾的症状。之前戒掉过,不过之前……有段时间……” 瞧着她表情瞬间变的严肃。 之前这人沉迷过mf,叶珊也是告诉过她,她还以为他早就戒掉。 没想到…… 薄司寒小心翼翼的勾了勾她的手指:“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也戒了很久了,喏你看,没有伤口没有针眼,是真的没碰了。” 语鹿咬了咬唇瓣。 就在薄司寒以为她会大发雷霆。 “以后不许了。” 他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不生气?” “我生气,我不希望小宴的爸爸,我的丈夫是一个瘾君子。你既然说了以后都要听我的,这件事不能有下次,要是被我发现有下次,我就亲手给你戴手铐。” 薄司寒原本想说,这款药在国外是经过审批可以当做药物直接售卖。 当然,按照国内的标准,这就是一块说不清楚的灰色地带。 但是语鹿很快低着头,喋喋了一句:“就算是为了我和小宴,你能不能别再做违法乱纪的事了。” 薄司寒想辩解的念头,也打消下去。 他搂着她,拍拍她的肩膀:“好,我答应你,为了你和小宴,我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她搂着他的腰,点头,一颗悬着的心落地。 夜更深,更沉。 在月色的陪伴下,显得温馨又浪漫。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开始接吻。 是她主动。 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近,想吻他的下巴上的胡渣。 当真吻了。 想吻他凸起的喉结,也吻了。吻的男人喉头滚动,鼻息急促。 她想亲亲他的肌肤。 用鼻子轻轻滑他下巴。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在她身上做过的那样。 薄司寒慢慢松开她的手腕。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独自旁白一般。 “好像要下雨了。” 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很哑,沙沙的,性感却冷静:“这雨不会下很久。” 她开始含糊,又意识不清。 她还是有些担心,感觉太放纵。 这人老带着她做些奇奇怪怪又刺激的事。 “你专心好吗?” 他拍拍她的脸颊:“我们就一直到天亮吧,然后一起看日出。原本我是安排了游艇的,现在,就这样吧。” 现在哪里还有耐心再把人抱着回游艇上去。 她双手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臂,反复追问着已经问过的话题。 “叶珊是怎么吻你的?” “除了叶珊,其他女人都是怎么吻你的?她们都比我好,是不是?” 天啊,薄司寒觉得她像中蛊似的发起癫来,真可爱。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 他的笑介于轻嗤和轻笑中间。 开始公报私仇。 “何子帆跟你这样过吗?” “那薄司礼呢?他碰过你这儿没有?这儿呢?” “你有过这么多男人,到底哪一个最好?你说给我听听?” 是她要翻老账。 薄司寒这还有厚厚一本子算不清的,今天一笔跟她清算。 他压着她吻。 “你乱说……没有……都没有……” 他却偏偏要故意去说那些令人难堪的骚话,脏话。 …… …… 他抱着她让她睡一会儿,快到黎明的时候,又把人叫醒。 两人沿着长长的海岸线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一路帮她拎着鞋子,浪花涌上来的时刻,她就光着脚去踩他的脚。 直到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升起来,驱逐了黑暗。 薄司寒站在一旁微笑着看她,看着她像个小孩儿似的拎着裙角,欢快的踩水,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隔了一会儿到了要回酒店收拾东西的时间。 她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他一直不说话,表情有些凝重。 语鹿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了?” 薄司寒浅浅的勾了勾唇角:“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我在这里,就像度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她没过心就直接这么说。 薄司寒脸上表情有一个微妙的转变,宠溺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小女人。 突然就有了退隐的念头。 第311章 银色手铐 在回国的飞机上,薄司寒就跟语鹿说了这个事。 “退休?你才三十五岁不到。” 薄司寒笑了笑:“退休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鹿儿啊,如果我还在那个位置上,有时候也会不得参与一些灰色地带。你不是要我答应你,不要再干违法乱纪的事吗?” 第387章 她软软地靠住他的手臂:“可是你舍得吗?你对寰宇,对天晟,感情那么深。” 薄司寒抬手蹭了蹭语鹿的眼睛:“虽然舍不得也得做选择。刚才我已经想好了,退休以后我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和小宴。” “以前我花了太多时间在工作上,接下来我想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庭上。”他抽了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呐,我不是个不赞同女人出去工作的人,虽然我不喜欢你那份警察的工作,但是如果你坚持要出去工作我也只能支持。以后就你出去工作,我在家带孩子。” 语鹿笑了一下。 他凑上去含她的耳垂。 “所以你赶紧再给我生几个,不然我在家闲着没事。” 语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 蓦然感觉很幸福, 昨天还因为吃醋气得要死,但今天却感觉更爱他了。 都怪昨天他逼着她说了一晚上的“我爱你”。 魔力太大。 薄司寒摸了摸她的头,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她没说几句,就先靠着他睡着。 疲惫了一夜的薄司寒也合上沉重的眼皮。 飞机飞翔在八千米的高空中。 自此沉重的前半生戛然而止,浮生的繁华退出舞台。 * 十八个小时的颠簸后,飞机落地。 语鹿和薄司寒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机舱。 薄司寒目光随意的扫过一眼底下停机坪,上扬的嘴角缓慢落下。 语鹿见他不动了,还以为他怎么了。 也朝下看了一眼。 私人飞机场的停机坪上赫然站着一排实枪核弹的警察。 露天的空气突然变的格外压抑。 语鹿手指稍稍拧紧,不解的眼神望向薄司寒。 薄司寒却神色如常,掌心撑在语鹿的腰上,用谈论天气一样漫不经心的口吻。 “没事,我们先下去。” 薄司寒搂着语鹿的腰,一步一步走下了舷梯。 肖莱却把这个行为视为了挟持人质。 咔嚓—— 手枪上膛的声音。 在肖队举枪的同时,其他警察也纷纷掏出枪,齐刷刷的对准薄司寒。 “你把语鹿放开!” 肖队对着薄司寒扯着嗓子喊。 然后将目光落到语鹿身上,继续喊:“薄司寒,把手举起来,语鹿,你过来!” 到现在为止,语鹿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懂,但却莫名其妙害怕起来。 她用质疑的目光看着薄司寒,薄司寒精致的眼眸掺着波光,缓缓下压。 他什么也没说。 语鹿伸出一只手合在他的手心上,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中间,颇有点共同进退的意思在里面。 薄司寒感受到她的心意,把两人的手背在身后,用手指无限眷恋的抚摸着她的手背。 真想一直握着这双手。 原来想要的东西依旧是求而不得。 最后…..薄司寒再不舍,还是松开了手。 “去吧。”他笑了笑,偏了偏下巴。 然后张开手臂,举过头顶,朝前走了两步。 肖莱一看到人质被放开,带着一群警察迅速涌了上去。 她被推开,他们将薄司寒重重围困住。 人墙把他们隔开在了两个世界。 眼泪便不能控制的从脸颊上滑下来,好像整颗心都空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所以她的脑筋也转的特别的慢,神经也很麻木。 眼睛空洞的滑落着眼泪。 隔了好一会儿,她用衣袖擦干眼泪,冷静的冲上去。 她知道薄司寒手上不干净。 但是她还是想帮他。 就是那样的心情,他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他已经答应自己会改,所以她也相信他会改。 他该付出的他应该付出的。 如果他坐牢,她可以等。 如果他被判死刑,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减刑。 可是…… 可是没有如果了…… 因为还没等语鹿张嘴问肖莱,薄司寒到底犯了什么罪。 肖莱拿出一张签署过的搜查令。 “华国籍男子薄司寒,你被指控在七年前涉嫌杀害华国籍男子苏杰,这是搜查令,我们现在要将你带走搜查。” 银色的手铐拷在了薄司寒的手腕上。 语鹿的所有理智,猛的被肖莱的话撞了一下,无声地崩溃。 可如果他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她又拿什么去救赎他呢? 心脏瞬间窒息一样的感觉,忘记了跳动。 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眼睁睁的,或者说冷眼看着薄司寒被肖莱带走。 薄司寒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远处,迷茫地盯着他看,刚好两人对视。 他眼见着她的目光逐渐转冷,露出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 杀父仇人……可不就是杀父仇人么? 薄司寒心脏忍不住抽搐一下。 皱眉不喜,在外人看来,却只是神情难辨。 * 语鹿还算坚强。 自从薄司寒被带走以后,她一句话也没说,也跟着肖莱去了警察局。 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肖莱最担心的就是语鹿的精神状态。 但是语鹿除了脸色特别苍白,一切还算镇定。 第388章 “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莱看了看她,有些不好处理。 她即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也是受害人的家属,所以从哪一个方面来考虑,她都排除在经手这桩案子之外。 有些东西是不方便给她看的。 但是肖莱又对这个可怜又无辜的女孩充满了同情。尽管不合规定,还是把收到的匿名视频发给了语鹿看。 于是语鹿就看到了那个只有一分钟,背景是暗调的视频上。 浑身是血的爸爸,双膝跪在地上。 他爬过去向穿着黑色风衣站立着的颀长男人。 站立着的男人仿佛从地狱而来的使者。 他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一共是五枪。 不带犹豫的五枪! 视频很快就播完了。 语鹿听到了自己的脉搏声,那一刻,无限放大。 枪声在耳边萦绕,像是潺潺的水声一样,一直不能停歇。 她浑身都抽搐了一下。 没有认错人,不可能认错人。 开枪的人昨天还与她同床共枕,昨天他们还互相表剖心意,昨天晚上她还对他说了无数个“我爱你”。 语鹿的手紧握成拳,内心的痛苦如刀割般撕裂她的灵魂。 试图抑制住内心的痛苦,却无法阻止悲伤从眼角溢出。 她咬住下唇,死死咬住下唇咬出血。 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涌出眼角。 无尽的悔恨和挣扎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真的好想死。 如果死亡能够忏悔她委身于杀父仇人的罪孽。 她愿意死一万次来赎罪。 第312章 龙虎斗 肖莱当警察十七年,还没见过这么硬骨头的犯罪嫌疑人。 明明证据确凿,嘴巴却硬的像块茅坑里的石头,撬都撬不开。 通常来讲,警察应付这种罪大恶极又死不悔改的罪犯,有的是磨人的手段。 而且是看不出来外伤那种。 比如,他可以让你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刺眼的灯通明的照着,让人根本没办法睡觉。 一旦犯困,想找个地方靠一下,坐一会儿。 立刻就会有警察进来,用警棍敲着铜锣,把人给敲醒。 薄司寒已经整整审了五天。 也五天没有睡。 审讯的警察换了一批又一批,轮着审他,翻来覆去的让他重复,2017年3月11日-15日的行程。 他楞是能说的滴水不漏。 前后都查不出纰漏来。 不管警察用何种语言刺激他,用何种方式打乱他的思维,薄司寒总能把同一个细节说的一丝不乱。 以至于案件的进展十分缓慢,像玻璃球上栓弹珠一样难缠。 肖莱还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对手。 每天他在监控里看着薄司寒一如既往的嚣张,悠哉游哉的把警察玩弄于股掌之间。 气的虎眉倒竖。 “你们警方是怎么办案的?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相似的人,你就能保证开枪的是我?或者说……有谁亲眼看到了吗?” “我当时就是在泰国旅游啊……旅游还有什么好说的,看看人妖表演,晚上和漂亮的小姑娘共度良宵。你说那个警察的死亡?我又不认识他,他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我的行程单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吗?应该跟我所说的完全一致吧?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关着我?” “我真想知道是哪个蠢蛋上司给你签署的搜查令,要是判错案,冤枉了好人,我看他不仅乌纱帽不保。” 他指了指太阳穴,身体往后一仰,唇一点点往上。 温文无害地笑了笑。 他的狡猾和优雅仿佛是阴阳两极,相互排斥却又相互依赖。 让人恨的想藐视一切法律的公正,直接掐死他。 此时肖莱负手站在审讯室外,透过特制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况。 又一批警察询问无果,瞧着脸上神色,已是十分的疲惫。 绕来绕去,没把薄司寒绕晕,反倒把自己绕的头晕脑胀。 薄司寒却漫不经心的轻嗤一声,露出“如此不堪一击”嘲讽神色。 这原是很简单的事。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薄司寒早就明白自己很有可能 因而每一次危险的行动,他都会做好一套应对措施,确保万无一失。 这套措施能保证警察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他不在场的证据,而薄司寒超群的记忆力,把真实发生的事和虚假编造的故事,形成了两套记忆系统。 就像照相机记忆一样,深深的烙在脑海里。 警察是算计不过他的。 为了这一天,他花了七年时间来反复演习。 再一次审讯无果,两个年轻警察从审讯室里出来,与肖莱对视上一眼,摇了摇头。 原本不想这么早就进去会他,这种时候本来就是正压邪邪胜正的龙虎之争,气势上先低了一头,便失了先天优势。 但肖莱还是忍不住亲自出马。 门再度关上,借着那几分钟换班时间,正站靠着墙壁好不容易可以小憩一会儿的薄司寒,双唇紧抿。 紧闭的眼眸沉沉的撑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 “薄司寒!”肖莱拉住他的衣领,把人连着脖子拉回到警察的审讯座椅上。 第389章 两个男人一高一低,眼神咄咄逼人的对视。 片刻后,肖莱怒极反笑,直接放了波狠料。 “陈吉都已经招供了。” 空气有一分钟的凝滞。 肖莱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扬了扬眉毛。 松了手指,薄司寒的衣领从他指尖跑掉,他稳如泰山的坐回到座椅上。 然后沉默。 可向来都是他薄司寒诈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诈他。 浅浅的弯了弯嘴角。 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神色。 “陈吉是谁?” 肖莱早就料到他不会认,强压着怒火,也不跟他拐弯子,将头朝前倾。 “陈吉……陈吉你不认识,陈继你总知道是谁吧,是你的司机,在16年到17年,帮你开了一整年的车。陈吉才是他的本名。” 这个陈吉就是当初苏杰救助的那个落魄的朋友。 当初陈吉为了报答苏杰的救助之恩,自愿帮苏杰潜入寰宇做线人。 苏杰利用自己警察的资源,帮陈吉做了一个假身份,然后陈吉一路蒙混过关到了薄司寒身边做司机。 本来做警察线人这事非同小可,需要警察和线人之间有高度的默契与信任。 苏杰与陈吉之间是一种生死之交的关系,陈吉明知危险,也愿意帮苏杰舍身以赴。 但是,陈吉成为薄司寒的司机没多久,薄司寒在细微观察中,发现了陈吉一些瘾君子的小动作。 比如频繁搓揉鼻子的小动作。 比如看到别人抽烟,他会做出眯起眼睛深吸一口,然后战栗到浑身发麻的轻颤。 但陈吉本身对香烟敬而远之,便让疑心病极重的薄司寒对他的简历产生了怀疑——毕竟简历上他的生平与职业经历简单又枯燥,一个普通的又可怜巴巴的上班族。 于是薄司寒就找人去试他。 让同样是瘾君子的人诱惑他。 陈吉果然上当,看着别人吸的陈吉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恶汉,肌肉记忆都会让他重新投入毒品的怀抱。 陈吉重新复吸,毒瘾上了头,手头那点钱根本不够花,他又不敢告诉苏杰他又开始吸毒了。 钱花光后,走投无路,毒瘾发作时薄司寒就拿钱砸这个瘾君子的脸。 他每吐露出一个苏警察的秘密,就有十万块现金砸到脸上。 最后,把脸都给他砸肿了。 第313章 滑铁卢 这是薄司寒一贯的手段。 找到对方的弱点,引诱他(她)走向灭亡,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障碍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当然在他眼里,这世上不存在没有欲望的人。 因为是人,人性使然,只要有欲望,他就会有弱点。 薄司寒见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人,大多数都受利益所驱使,至今没有攻不破的人。 但苏杰……的确是个例外。 就连妻女的照片扔到他脸上,威胁他。 为了心中的正义,他也没有屈服过。 ……也许,他遇到的每一个警察,都是这样一个例外…… 为了某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 薄司寒定了定神。 他并不上肖莱激将法的当。 苏杰死后,原本他是可以用各种不沾身的手段,把陈吉也送到地底下去给苏杰赔罪。 可是那个警察自己都染上了毒瘾,生不如死。 在临死的最后一刻,都在为陈吉求情。 因为他认为,陈吉本性不坏。 他只是被生活一步一步推上了这一条不归路,不管情况有多糟糕,他都相信陈吉还有回头路。 可笑的是,被强制注射了三天海洛因的苏杰,却像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他并不相信自己还有回头路。 哪怕薄司寒告诉他,他有办法搞到可以戒除毒瘾的药,只要他乖乖听话,告诉他们隐藏在他们身边还有哪些人是卧底。 他是可以帮他的。 甚至可以帮助他加官进爵。 可是,苏杰一心只求薄司寒给自己一个痛快…… 苏杰死后。 薄司寒把陈吉弄成假死,并送去了国外,从此改名换姓换了身份。他要陈吉保证,只要他管好自己的嘴,一辈子都不要回国,那么陈吉的母亲就不会有任何生命之危。 薄司寒还会赡养她到颐养天年。 然而,记忆那么好的薄司寒竟然忘记了关注陈母的近况。 他以为一切如常,只是肖莱手头有些零碎的线索,在诈他。 却不知陈母不久前刚好去世。 而陈吉也趁着回家帮母亲处理后事,在国内暂时停留。 再然后,走在路上的陈吉因为见到警察露出鬼祟行迹,被警察询问。 各种身份造假,牛头对不上马嘴,一路抽丝剥茧的查下去,才查到苏杰的死跟薄司寒有关系。 只是陈吉也说不准,苏杰死亡的整个过程。 陈吉只是告诉警察,是自己为了让苏杰上钩。 起先是根据薄司寒的说法,卖了几个小线索给他,解救了一批被拐卖的女孩儿。 让苏杰立了些功,对他更加信任无比。 然后陈吉单独把苏杰骗到了泰国。 最后在泰国,寰宇的薄二公子跟苏杰发生了争执,然后薄司寒杀死了苏杰,开了很多枪。 第390章 陈吉说,他是亲眼看到薄二公子对这苏杰开了许多枪。 反正都已经被警察抓到,这时候他倒愿意向警方吐露真相,配合警方工作。 陈吉说:“我这辈子是欠够了苏杰,那样一个好人,怎么也不该那么凄惨的死去。这些年我虽然拿着姓薄的钱过的风光,但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要是不能帮苏杰昭雪,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更巧合的是,刚抓到陈吉不久,肖莱那里就收到了薄司寒射杀苏杰的视频。 匿名人留言:一个知道真相但想帮助朋友的好心人。 然而,这些警察掌握的一手消息,薄司寒全然不觉。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 七年都没有任何风声,不可能在这一刻突然决堤。 他这一遭滑铁卢,成也自负。 败也自负。 又或许这遭滑铁卢是他自己飞蛾扑火。 一切如他所说,人有了弱点,才会输。 当他有了软肋,所有手腕都在变得软弱,他的敏锐力也在降低。 他的心也变得不再那么狠决。 才会露出那么多的破绽,被人掐了七寸。 肖莱透漏出陈吉的冰山一角,只是想杀杀薄司寒的锐气,毕竟杀了警察还那么理直气壮说自己没犯法的人,实在可恨! 不过,薄司寒这人心态实在是太好。 哪怕听到陈吉的名字,也只有一瞬间的目光凝滞,几秒后,就一如往常,还很会跟他装,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肖莱也有办法治他。 “你知道吗?每次的审讯过程,我都给语鹿看了。” 薄司寒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破绽,眼眸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温柔的底色。 他顿了顿道:“第一,语鹿作为犯罪嫌疑人的妻子与被害人的女儿,她不会经手这个案件,而你作为一个执法工作人员,也无权将审讯内容拿给不在权限范围内的人知晓。” “第二……”他嗫嚅了一下:“她有她自己的判断。” “你还挺懂法律。”肖莱讽刺的轻笑。 薄司寒撇了撇嘴,也笑:“我要是不懂法律,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肖莱气势不改:“那可能你懂的法律,也只够你活到现在了。” 说完,肖莱转身离去。 肖莱走出门,几个年轻的徒弟紧随其后。 其中一个发问:“目前有人证有物证,为什么不能对薄司寒直接起诉?直接判刑肯定是死刑。” 肖莱停住脚步,转身,脸上表情有些严肃。 “所以我经常叫你们,凡事多想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直接对薄司寒进行起诉? 第一,因为陈吉有吸毒史,吸毒史还挺长,一个瘾君子的证词是很难被法官所信服,薄司寒有一整个精英律师团队,要在陈吉身上做文章,简直轻而易举。 第二,视频的确肯定那就是薄司寒本人,就连他自己也说,人有相似。即便是视频拍下了他整张脸,那也只能作为一个参考证据,薄司寒还有其他实打实的不在场证明,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他的不在场证明的链条如此清晰明了到刻意,但证据就是证据,不允许任何人的主观思维去改变。 肖莱说完这些,冷淡的目光扫射在徒弟们的脸上。 “这就是为什么!这也是我们作为警察最应该去做的事,那就是还原事实的真相,把公道还给每一个含冤受屈的人。” 徒弟们受到师父提振信心的感染,脸上一扫多日查案的疲惫。 肖莱再度转身,向前走去……在办公走廊略暗的白色的灯光下,他的影子交织出一种神奇的现象——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为什么不能直接对薄司寒进行起诉…… 最重要的是,肖莱终于等到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如果顺着薄司寒这条线,顺藤摸瓜把寰宇跟格林塞,跟寓坤之间的黑暗交易拉扯到台面来。 肖莱的晋升,就会以坐火箭的速度,直接到顶。 第314章 一鲸落而万物生 薄司寒被捕的第五天,北城首富残忍杀害警察视频突然被境外视频网站。 然后又被网友转回了国内。 霎时间,消息就像病毒感染一样,在网络上铺开。 寰宇和天晟的公关团队迅速反应,在半小时之内就把消息的复制给拦截下来,所有有关这则视频的新闻都在网上“无法查看”。 但如此果断迅速的动作,依旧没能保证万无失一。 薄司寒杀人的事,还是窸窸窣窣的在各种途径流传着。 无论是寰宇还是天晟,内部都已经乱成了一团。 除了公关团队和几个高层,集团的内部员工都开始质疑新闻的真实性。 “喂,你们有没有听说网上在传,大老板杀了警察?难怪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公司,该不会已经被警察请去喝茶了吧?” “不是吧?我听说大老板和老板娘复婚,这次出去这么久是去度蜜月去了。” 各种猜测在两个集团内部小声流传。 而大老板毫无征兆的出事,最苦的人是执行总裁陆明。 对内要稳定军心,对外要虚张声势。 陆明的头发在几天之内就肉眼可见的白了一大片。 关键是,陆明是看到了视频,但他不能确定大老板被留置的真实性。 第391章 整个集团内部离大老板最近,整天围着大老板转的关键人物周然,却突然消失不见。 ——打电话也找不到人,找到家里去,邻居却说他前两天带着老婆孩子回娘家了。 但是联系到孟颖艺老家那边,却被告知周然和孟颖艺根本没有回来过…… 其实,陆明一点都不关心老板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他担心的是,如果薄司寒真的杀了警察,被法律判了刑,对集团造成的影响……一定是不可挽回的…… 当初哥们几个抛弃掉高丰厚禄跟他出来单干,九死一生的事,一心就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能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好不容易一切尘埃落地,走上正轨……这才过几年舒坦日子……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陆明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 唉……头疼…… 真的头疼…… 薄司寒的事东窗事发后,语鹿压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后悔,去痛苦。 为了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为了让自己戒掉情绪。 她拿到薄司寒杀害苏杰的视频拷贝下来,将自己反锁在家里,将视频反反复复看了一百多次。 每当痛苦绝望到不行,她就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失声尖叫。 如此反复。 直到眼睛再也流不出可悲的东西,内心也麻木到不再有任何起伏。 她知道她可以了,可以沉下心去做该做的事。 起身拉开窗帘,让清晨的第一缕阳谷铺开在自己脸上,她闭上眼睛,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对未来的一切也不可预知,但她很清楚,她现在必须保护好身边最重要的人。 接下来,语鹿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把小宴和岳静宁送到国外去。 这件事还需要请温知知出面帮忙。 “不管这件事接下来如何发展,我都不想让他们两个人知道,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办法,等一切风平浪静以后我再把他们接回来。” 温知知兴然同意。 她也觉得现在让无辜的小宴和岳阿姨远离是非之地,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并且答应语鹿,自己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国外照顾他们,直到这边一切结束再回来。 其实,薄司寒出事后,薄家的人也在积极奔走。 整个薄家现在能撑得起的人只剩下薄司泽。 薄司泽每天早出晚归,脚都不落地的四处打听走关系。 但政府那边一些大人物也早就收到了新闻,害怕薄氏这个大篓子越捅越大,最后牵连到自己,纷纷疏远薄司泽。 甚至为了避嫌,连他手头的一切重要工作都被移交给了别人。 原本温知知很担心薄司泽的心情会受到因为二哥牵连的影响,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 没曾想,薄司泽看得很开。 “我工作无所谓,你知道我这个人,粗也粗得,细也细得,实在不行去中东地区开个中餐馆,也能过一辈子,倒不一定非得执着着外交官这份工作。” 他顿了顿,愁眉不展,然后跟温知知说了些掏心窝的话。 “二哥的事不是二哥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整个薄家的事。你别看着薄家现在风光无限,还是有名的慈善家,其实我们薄家发家根本不干净。爷爷最风光那会儿黑白两道都是他的人,但你不能片面的说爷爷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有那个时代的局限性,全世界经济都在飞速发展,遍地都是金子低头就能捡,你要是心不狠,仅守着那点儿道德操守,就只能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你的子子孙孙也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 “当然,后来司法体制健全,政府也四处敲打抓的紧,寰宇转型开始做正当生意,但有些东西你做了就是做了,脱层皮也洗不干净,你以为警方是现在才盯上二哥吗?官方手里早有厚厚一本寰宇罄竹难书的账本,只是找一个合适的契机算总账,一网打尽罢了,警方也不过是官方的打手,听指挥。” “所以爷爷年纪大了以后,估计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就把那些脏事儿丢给二哥去处理,他的初衷应该是希望二哥能够平衡着白与黑的界限,渐渐地把寰宇那些上不的台面的生意给甩掉,把寰宇推回正道。” “而且这个事,爷爷不能交给大哥,因为爷爷知道大哥心不仅软,手段更不够硬,要治黑,只能比它更黑。唉……”薄司泽突然叹了口气:“我相信,二哥杀那个警察,多半是为了保护薄家。其实,我们家换谁来接这个事,最后爆雷都是爆在谁的手头。” 薄司泽说到哪儿算哪儿了。 在他认为,警方突然对薄司寒发难,固然有薄司寒自己作死的因素在里头。 但这回瞧着政府层面对薄家又是那样的态度,可见官方早就看薄家不爽,准备顺势而为另捧山头。 温知知一个唱戏的,也不太懂政治跟生意场上的蝇营狗苟。 她只是叹气:“二哥杀了人就是不对,也不怪旁人捉他小辫子。可是我心里慌得很,你说官方找到二哥这个突破口,把薄家给击垮对他有什么好处?” “一鲸落而万物生,寰宇和天晟现在太大了,是一个庞然巨物的存在,继续任由其发展下去官方也会忌惮,要是把它拆开了,不仅能喂饱其他小企业,也能消灭官方一个心腹大患。” 第392章 “那……” “想要保住薄家,最好的方式就是二哥把所有的罪都认定为自己的个人行为,把所有的都自己揽了。” 第315章 死刑 温知知心里咯噔一声,她摇了摇头:“那对二嫂和小宴来说,太残忍了。” 薄司泽说到这里,手指撑眉,也很无奈的口吻。 “其实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你说二哥人杀都杀了,干嘛又去动别人家女儿。动了人家女儿就算了,还搞出这么多事……有时候我都觉得他脑子像短路了一样……” 温知知道:“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二哥就算是为了薄家,杀人这个事,他有罪,只是可怜了小宴,他才那么点大,又早熟,以后要是知道了真相该怎么办?” “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能保二哥就尽量保他,保不了,就只能壮士断腕了,我不能让你跟孩子们受到牵连。” 薄司泽轻声道:“还有那个一直跟他的周然,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我觉得他很有些问题,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目前也不清楚。” 他目光一顿,看了一眼温知知,唇角笑意轻淡:“二嫂那里就交给你了,正好你也带着孩子们到国外去避避,这一回我预感很不好,如果事情非得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你们就不要再回来了。” 温知知瞳眸微凝,定定看着他两秒,眼眶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而后移开眼不看他,脸部线条绷得紧紧。 薄司泽上前一步搂抱住她,手指从颈窝,摩挲着脊梁,一路缓慢向下,直到腰窝。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心里在骂人,想骂就骂出声吧。” 气氛微妙寂静。 温知知薄唇微启,轻骂出声:“混蛋。” …… 另一头,处理完岳静宁和小宴的事,语鹿不得不开始面对薄司寒的问题。 这是她这几天根本就不敢去深想的事。 即便肖莱不让她知道太多办案细节,但语鹿的小师妹却私底下把目前掌握的情况全都通风报信给她。 “目前掌握的证据是薄司寒涉嫌杀人、走私贩卖军火,并且注资了格林塞集团的人口贩卖产业。” “肖队的想法是想钓大鱼,把薄氏和格林塞一网打尽。正在联系国际刑警联手组织这场跨国大案,我看过那些资料,您丈夫如果判刑的话,一定是死刑。” 语鹿:“……” 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薄司寒既然做了什么事,就该付出同样的代价。 但每次有人在她耳边跟她提死刑两个字时,她的心跳还是会难以克制的跳乱一拍。 “师姐,有些情况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 “对于您丈夫做这些,您都不知情对吗?” 语鹿沉默了一下。 她之前只知道寰宇有些账目是很可疑的,现在线索链条全部连起来了,她想装不知道也不行。 “如果警方需要我作为证人提供证词,我会配合工作,如实告知我所知道的。” 她没有解释太多,按照流程,她也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传唤。 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她心里有数。 结束电话前,小师妹告诉语鹿:“师姐,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不过师父这一回对大家的保密工作要求特别高,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 “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后,语鹿有一种信息量太大,需要狠狠消化的疲惫感。 睡一觉起来后,已经是傍晚。 冰箱里已经没有了东西,仅剩的食材也有些发霉。她清空了冰箱,倒掉了垃圾,准备到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刚到楼下,就看到何子帆靠着车身,叠着长腿在抽烟。 一看到她露面,烟蒂落地,他用鞋底碾灭,朝她笑笑。 语鹿理也不理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何子帆在她楼下等了她两天。 语鹿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总之薄司寒被警方带走没多久,何子帆就给她打了电话问她的情况。 语鹿很诧异:“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何子帆直接戳穿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却没有告诉她,视频都是我让人放出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网上都传遍了。”他缓慢的说。 何子帆打着关心她的旗号,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不该由你独自承受一切,那个人真是被枪毙十次都不够解恨的……” 没等他发表完心中感慨。 语鹿直接掐断了电话。 不是因为被何子帆戳中心事,他好像以为她不明白他此时打电话来的用意。 但何子帆却误以为语鹿是过于伤心,根本不想被别人窥探到内心的伤痛。 这时候,正是语鹿需要人关心,需要人依靠的时刻。 打电话打不通,又追到了她家楼下。 每天都没有走,太晚了就干脆在车子里睡上一觉,而语鹿只要站在阳台上,就能一眼看到他。 她没想到,现在何子帆也学会这些套路和伎俩了。 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何子帆离开以后就一直待在国外,而她对他的所有回忆都会定格在无言的结局那一瞬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每看到他,都像在看陌生人。 第393章 而他每一个自以为是的举动,都会在以往美好的回忆上减分。 语鹿下楼去买东西跟何子帆撞见后,何子帆便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也不说话。进了超市,何子帆便主动抢过篮子,帮忙拎东西。语鹿看他一眼,知道跟他争也没用,迅速捡了一些吃的东西,扔进购物篮里,去结账柜台结账。 何子帆掏出张黑卡,抢着刷了单。 两人沿着超市出口走出去,何子帆拉开塑料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声线缓缓:“这些都没什么营养,你这样不行的,必须去吃点热的东西。” 她再度拒绝,却还是被他拉住了手,挣不开。何子帆一只手拎着塑料袋,另一只手牵着语鹿的手,有些小孩子的神气。 “就在对面,辛拉面,我不是想烦你,我保证吃碗面就送你回家。可能你觉得无所谓,但是你这样下去,我很担心。” 绿灯亮起,何子帆拉着语鹿穿过了斑马线。 两人手心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何子帆缓缓的楞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底里升起。原本很浮躁的心境,顿时也变得平静下来。 第316章 赴汤蹈火 日式料理的小店,主营就是拉面,也会有提灯,烧鸟,盐烤青花鱼等。 语鹿扫了一眼墙上用毛笔写的菜单,最后选了一碗看上去算清爽的牛肉面。 她转身找了个空桌坐下。 何子帆留在原地结账,抬眼看了眼墙上的菜单,手指在空气中一滑,点到的那些他全都要。 东西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他跟着坐到了她对面。 这几天下来,到这一刻,何子帆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一口热腾腾的面汤下去,语鹿白的透明的皮肤憋出淡淡的红晕,鼻尖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隔着面汤滚滚扬起的热气,何子帆看着语鹿的脸庞。 突然想到了那个总是甜甜的叫自己哥的女孩子。 喉咙里好像哽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来,吃点这个,多吃点。”他抬起手臂,拿起公筷,给她夹菜。 把最好的部分,最细嫩的肉,全都夹到她的面汤碗里去。 语鹿手中筷子一顿,用筷尖拨了拨那些堆过来的菜。 终于抿了抿唇:“谢谢。” 何子帆眼睛里带着点儿笑意,心里却很难过得很,除了拼命给她夹菜,他好像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在刚刚那一瞬间,何子帆又意识到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 没有薄司寒,也没有许轻轻。 没有那么多不堪,也没有那么多羞辱。 他和语鹿也能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对坐在一张桌子,吃着一碗十多块钱的拉面。 那将是他们日常生活中极其平淡的一部分。 不需要刻意在心里祷告,“时间啊,你走慢一点”的一部分。 何子帆早就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那个失去早就摆在那里,只是他一直装作看不见。 他也只是一个浅薄的人罢了。 “你准备怎么办?” 何子帆看向语鹿,他面色挂着淡笑,唇色因为屋内温度高也变得偏红。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吃着汤面的时候,语鹿还有一种踏实下来的感觉。 何子帆一问,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一千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涌上来。 “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 “我们为什么不能说这个?”何子帆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 语鹿有些生气。 她现在讨厌死这种感觉了,讨厌死了何子帆此时的咄咄逼人。 凭什么! 他算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来管她。 “何子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她扔下筷子,语气变得疏冷。 刚刚还缓和的气氛,只何子帆一句话就被破坏掉。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即便是薄司寒杀了我爸爸,那也只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转头来恳求你跟我重归于好,你不用一直不停地提醒我薄司寒杀了我爸爸,因为我知道。” 何子帆冷笑。 “为什么不提?不许任何人提难道不是因为你没办法对面这件事吗?因为你心里还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你对他还有感情,所以我一提这件事你就反应剧烈,你心里根本就不想相信你爸爸是死在他手上的。” 何子帆一股脑就说出来了,这些话他之前想也没想过要说,原本他只是想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支持和依靠。 那个时候一下子脱口而出,就像是已经准备好了很久的一套说辞。 语鹿几乎是一瞬间恼羞成怒。 “何子帆,你给我闭嘴!” 等反应过来时,她一个耳光已经甩到了何子帆脸上。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觉得她真的委屈了很久。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正好个面汤混合在了一起。 所有的理智也在顷刻间坍塌。 不仅委屈。 在每一个时刻,语鹿都不能控制的去想,既然薄司寒杀了自己爸爸,为什么还要招惹自己。 如果说,当初他强暴她,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针对。 但为什么他要说他爱她! 为什么要让她接受了一切,非得让她接受了她的爱,而她在爱上薄司寒那一刻,才知道全部真相! 第394章 这一定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惩罚。 她真的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自己。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在感情上竟然还对这个可怕的男人放不下。 这里,语鹿再也待不下去。 何子帆用舌头顶了顶被扇耳光的部分,那里的痛感一直麻木到心脏。 下一刻,语鹿拿了手机,就要往外走。何子帆起身拦她,没拦住,跟着追了出去。 直追了两个路口,她一路头也不回。 在计程车快要撞到人时,何子帆又过来拉她,被语鹿推了一把,直接撞到开过来的计程车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回语鹿才停下来,脸上满是泪痕。 计程车开得慢,何子帆没有大碍,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又给骂骂咧咧的司机递上几张票子,才把人打发走。 这一回他终于追上语鹿,抓住她的手肘把人拉进他的怀抱。 他把她抱的紧紧的,不让她挣脱。 “我今天说这些,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想要你后悔。” “就算你打定了主意不跟我在一起,也无所谓,我只是想告诉你后悔有多绝望。后悔就是一想起来就不敢呼吸,连喘气都是痛的,后悔就是每时每刻都想杀了曾经那个做出愚蠢决定的自己,后悔就是能把你变成你曾经最不喜欢的样子,我知道后悔有多痛苦,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把你搞丢了,后悔当初被许轻轻欺骗。” 何子帆的脸埋在语鹿的颈窝里,他的声音逐渐沙哑。 她感觉到有股热流,阴凉地在脖子跟上爬。 可是何子帆把她抱的很紧很紧。 根本不会让她看到自己痛苦又绝望的表情。 “薄司寒杀了你爸爸,我知道这很难面对,我也知道爱上一个人很难要放弃一个人更难,但我更害怕你会心软,害怕你会找借口原谅他,害怕你到最后因为追悔莫及变的像我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语鹿啊,杰叔失去的是生命,那个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不能再爱他了,再爱也不行,杰叔会死不瞑目的。” 语鹿的眼泪就没停下过。 何子帆说的这些话,她心里何尝不知?只是借由着何子帆亲口说出来,她知道自己也到了不得不跟薄司寒正式划清界限的时刻。 她不能再犹豫。 不能再怀疑。 不能再找借口,让自己有可以原谅薄司寒的理由。 最后何子帆送语鹿回家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路上一些时髦的男女人声鼎沸,路两旁好多房子的灯都灭了,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走到小区门口时,语鹿阻止了何子帆还想继续送她进家门的举动。 何子帆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还有所戒备,他们还不可能现在就重新开始。 但已经把薄司寒从语鹿心里驱逐出去,对何子帆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成功。 剩下的,他可以等。 当初薄司寒是怎么拆散他跟语鹿的,他如数奉还,重点是,他不会像薄司寒那么恶心,他会用正义的手段把那个恶魔送往他该去的地狱。 何子帆伸出一只手梳理她的头发,对她说:“明天去警察局,需要我陪你吗?” 语鹿疲惫的笑了笑:“你今天都开诚布公的说了这么多,还不放心吗?” “那以后呢?”何子帆的表情严肃了些。 语鹿闭了闭眼:“我还没想那么远,以后我会跟小宴好好生活。” “别忘了,还有我,就算不能做情人,我也会是你永远的朋友,你和小宴需要我的时候,任何时候,赴汤蹈火。” 第317章 审讯 翌日语鹿去警察局,配合调查。 何子帆很早就开车到楼下等她,瞧着语鹿一副兴致缺缺,爱搭不理的模样,面不改色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语鹿还是上了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多少有点尴尬。只好一直别过脸,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 到了警察局后,几个熟悉的同事接待了她。 “另一个证人正在做笔录,你稍微坐一会儿。” 语鹿点头,端着纸杯小口的啜着温开水。隔了好一会儿,询问室的门打开,肖莱先走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人……语鹿目光一滞…… 是周然。 自从薄司寒出事后,这个人就消失无踪,连电话也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周然跟肖莱打完招呼,抬眼就与语鹿目光对视上了。 他眸色微微一沉,先朝她走过来。语鹿站起身,神色有点冷,周然对她点了点头。 “等你结束后,我们谈谈。” “好。” 周然是薄司寒最信任的心腹,谁都知道薄司寒就是让周然去死,周然也绝对不会犹豫。 但是……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然背叛薄司寒,是这天底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倘若他是警察的卧底,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语鹿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许多疑问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可能唯一能解释清楚每一个疑问的人,只有薄司寒本人。 这一回跟语鹿做笔录的人是肖莱,问了很多她可以猜到的问题。 她没有刻意去掩盖细节,也没有夸张陈词。即便肖莱更多的关注度放在了寰宇跟格林塞之间的往来上,语鹿也只是陈述了事实,而没有告知自己的猜测。 第395章 “那天晟呢?天晟有没有不法违规生意?当初薄司寒脱离寰宇成立天晟,是否是想借壳脱资洗钱,方便后期摆脱警察的调查。” 她摇头:“成立天晟是因为他被寰宇放弃。”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 “语鹿,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们,你曾嫁给过寰宇曾经的当家人薄司礼。” “我没有嫁给薄司礼,我们并没有领证,众所周知薄司礼在婚礼礼成之前就已经被阮生玉枪杀。” “阮生玉为什么要杀薄司礼?这背后是否存在薄司寒指使。” “我不知道。” “你跟薄家的人纠缠了七年,并在薄司礼死后一个月主持过薄家的大局,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清楚薄家跟格林塞犯罪集团的往来。作为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每年因为人口贩卖,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也应该知道,一个健康的器官,在黑市可以卖到多高的价钱。” 肖莱目光灼灼,不断的对语鹿施压。 “能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也不能编造。我的确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过寰宇的内部文件和财务报告,但是寰宇那么大一个集团,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一眼看透里面有什么问题。” 肖莱已经连续追问了几十个问题,垂眼看了一旁做纪录的警察,笔记本电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好吧,可以了。”他深吸一口气:“今天就到这里吧,可能随时都会传唤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她点头,心情并不轻松。 肖莱换了副语气:“鹿儿,你知道我不是针对你才问这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牵扯在其中。” 语鹿点头:“没关系的师父,我知道这只是例行调查,我心里有准备。我今天说的也是我知道的。” 隔了一会儿,她自己问肖队:“师父,薄司寒是否说过他杀掉我父亲以后,为什么又来针对我?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她突然很想笑,等嘴角真的弯起来,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肖莱默了片刻,宽大的手掌将桌上蓝色的文件夹合上,神色很是肃正。 “你知道吗?薄司寒至今没有承认过是他杀害苏杰。”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从证据上来说,并没有实打实的把握认定他就是杀害你爸爸的凶手,你会因为这个原因,原谅他,给他找开脱吗?” 语鹿被问住了,心里空空的,只剩一片茫然。 肖莱见语鹿神色茫然,便又道:“就算杀害华籍警察苏杰的事因为证据不够充分不能够给他定死罪,但我们收到他跟格林塞生意往来的犯罪事实,也够他死一百次了。对不起,语鹿,他必须死。” 语鹿垂目不语,默得片刻,忽地说道:“他该死,我不会偏袒他。” 肖莱原本想着薄司寒毕竟是语鹿孩子的父亲,她可能看在孩子的面上会为薄司寒求情。 没想到她态度如此坚决。 肖莱心头一颗名为愧疚的石头落地。 他心中无限感慨,一个刚满二十五岁的女孩却要背负这么多沉重,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头脑清醒的冷静和坚强。 缓了缓,他还是破了规矩。 “鹿儿,你是最了解薄司寒的,愿意跟我们一起,将薄司寒绳之以法吗?” “我……愿意。”她轻声回答,咬了咬下唇,又用很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次。 “我愿意!我希望能亲手完成这个任务。” * 连续十来天的审问,薄司寒胡子拉碴,吃不好也睡不好,头晕乎乎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整个人憔悴的厉害。 其实他并不怕警察。 他知道警察要给他定罪,都需要实打实的证据,在证据链这个环节,他早就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真正害怕的,是别的。 所以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拖延时间。 审讯室的门再度拉开,传出咔吱的响声。坐在凳子上的薄司寒搓了把脸,打足精神。 让他拭目以待,今天这群警察又想出些什么新花招。 然而,看着进来的警察,尽管对方只是背对着他,穿着千篇一律的蓝色警服黑色长裤,戴着警帽,他也知道那是谁。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灰暗。 感官里是灼热的呼吸,眼眶瞬间翻红。 以至于他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面对眼前这个情况。 原以为语鹿的身份特殊,是不可能让她参与抓捕他的计划,再者考虑到语鹿个人精神状况,也不应该让背负那么多的语鹿参与其中。 这个肖莱,真是有够狠的。 语鹿转过身来,站在审讯室的门口,冷眼打量了一秒薄司寒。 他不再那么漂亮精致,一身高级套装也变得皱皱巴巴,脸色有些发黑,下巴上挂着欷歔的胡茬。 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更是乱的像一把稻草。 她不由得想起,他是个顶爱干净的人…… 眼眸沉了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坐到了薄司寒的对面。 “今天换你来审讯我?”他先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她没有回答,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 第396章 “小宴呢?他怎么样了?” 语鹿还是没有回答,她目不斜视的望向他,向薄司寒介绍了自己的警号,然后开始一系列的审讯。 第318章 真相? 苏语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薄司寒上眼微微下垂,显得无精打采。 对于语鹿提出的那些问题,他心不在焉,她连续重复了好几次,他都不给予回答。 语鹿有些生气,抬手敲了敲桌子。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薄司寒倚靠在椅背上,动也不动,瞧着她脸上有了怒气。 终于只轻轻地翘了翘唇角。 “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 语鹿冷声道:“你的问题与案件无关。” “那行……那我不想回答的,我也可以不回答。” 薄司寒冷冷睨了她一眼,不悦地扭动手腕。 拿出犯罪嫌疑人的嚣张态度应付她。 语鹿被他的转动手腕的动作干扰了注意力,抬眼看到他铐着手铐的手腕上,全是淤青,有的地方甚至磕破了皮。 眼神一顿。 突然起身,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 站在外面看着监控器的警察们均是一愣,谁都明白语鹿这个动作有多危险,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人质被挟持。 有人正准备冲进去,却被肖莱沉着脸抬手按住。 “等等。” 众人把视线又放回监控器,才看到薄司寒依旧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他并没有对语鹿发起攻击。 视线却一瞬不动的盯着她。 短暂的气氛缓和,语鹿又变回那个秉公执法的女警。 她面无表情:“说一下2017年3月11日-15日的行程吧。” 或许是刚才她帮他解开手铐这个小动作,轻轻的敲到了他的心口上,薄司寒虽然依旧说这嘴硬的话,态度却温柔了许多。 “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问过的问题问了几百次还是这么问?不如我们省省时间,问点新鲜的,兴许能问出点儿别的东西。” “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他挑眉,用一贯看她时脉脉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一副你奈我何的神色。 语鹿也知道,这么一成不变的问下去,的确对案件的进展不会有任何帮助。 薄司寒这人的嘴实在难撬。 她大概有些明白肖莱为什么要派她来做审讯了。 于是放下了笔。 “那好,我们就问点新鲜的,别人没问过的。七年前,为什么要让许轻轻设计我,然后强暴我?” 这一个问题,直掏家底。 薄司寒扯了下唇角,两次张嘴,但语鹿最后看到他只是两次把目光望向别处。此时这间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心理学来说,这可以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下意识反应。 薄司寒再度转过脸来,瞳眸闪着星星点点。 “你一定想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她很肯定的语气。 “我不想伤害你,知道真相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已经伤害我了,你一直都是那个最会撒谎的人。”她声音很轻,也很坚决。 只一句话,就让他无言以对。 薄司寒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盘亘很久,很久,久到语鹿以为他们会就这样保持沉默到最后一刻。 薄司寒却突然薄唇轻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 “薄司寒的太太。”她答。 他抬眸看着她。 又是长久的一阵沉默。 “好,该怎么说呢……”那双一直沉寂的眼,突然藏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就连嘴角都微微翘起:“你的父亲,是块硬骨头……但是脑子里装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是想向他证明,他口中所谓的正义、善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人不为己,就只会天诛地灭。” …… 在薄司寒的口述中,苏杰暴露身份的确是从陈吉那里出了纰漏。 陈吉把苏杰供出来后,薄司寒就对苏杰做了全面的调查。 原来苏杰已经盯他盯了很久了,还真查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更有趣的是,他发现这个苏杰,竟然就是当初绑架案中,负责追查自己下落的那个警察。 当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暂且不提。 “原本我不想对你父亲赶尽杀绝,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处理掉一个警察,善后会非常麻烦。” “我让人给他一些好处,又给了些警告。我想告诉他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有必要为了那点虚无的善良正义,就付出他难以承受的代价,如果他同意不再调查下去,并且站到我这边为我所用,不管是升官也好,发财也罢,比他冒着九死一生去调查那些东西来的容易得多,我都可以帮他。” 薄司寒眸色一沉,抬头竟又向她笑了笑。 “但是他不要。” 语鹿心脏都抽紧。 放在桌下的手指,死死的掐着手背。 薄司寒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讲着那惊心动魄的真相。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陈吉早就背叛他了,我见他这么坚持,知道这个人没办法收买,既然做不了朋友,他就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你知道的,国内警察都是死脑筋,在国内动手不太方便,于是,我让陈吉把他骗到了国外。” 第397章 话说到这里,薄司寒看到语鹿死死地咬着牙,忍耐着,忍耐着…… 她只是恨恨地盯着他。 她知道她恨透了自己,依旧狠下心来,继续道:“他在临死之前,还在劝我,回头是岸,劝我做个好人。他是个天真的好人,天真到一腔热血让人感到不屑,可惜有的人自出生的那天起便携带着罪恶,与黑暗如影随形,一句回头是岸,哪有那么轻巧。况且,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 他加重了语气:“这个世界是人生在世,谁不为自己而活。这个世界只有一种正义,就是弱肉强食。” 他目光再度落到她脸上,表情淡淡的。 “所以他死后,我也要把你拖下水,拽进泥泞里狠狠糟蹋。我要让他在地底下看看,他纯洁的女儿被人残忍的对待,明明无辜却充满冤屈,司法和正义依旧没有给她伸张正义!” 语鹿浑身上下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眼睛里只看得到薄司寒的薄唇一张一合,耳朵却已经听不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任何声音。 “你父亲的坚守的信仰,一文不值。他坚持的正义,也永远照拂不到自己女儿身上。无知无德,无情无义,简直比欧亨利的小说还讽刺精彩。” 薄司寒单手撑着下颚,笑眼盈盈的看着语鹿,双眸中透着几分疯子般的优雅。 语鹿无法抑制地再次咬住唇,本来就兜不住的眼泪彻底模糊视线。 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都麻木了。 “所以,你拼命要我爱上你,也是为了报复,就为了看着我心甘情愿向伤害过自己的人臣服,最终清醒的走向堕落。” 薄司寒眼睛里泛着红丝。 这一刻周遭的时间维度都静止了,仿佛陷入了一个混沌扭曲的空间里,所有事物都变得混乱不堪。 只有语鹿脸上的眼泪是真实的。 薄司寒玩味的笑笑,反问她:“这样,游戏才会变得更有趣,不是吗?” 第319章 这只是游戏 “所以,你一次也没有真的爱上过我,这只是游戏。”她说。 薄司寒不回答。 可他脸上看好戏的神色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卖力的笑笑,道:“好,很好。” 一边笑,眼泪便从眼角哗哗的往外流。 现在想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薄司寒。 他要是真爱上她才奇怪呢。 他在她面前扮深情扮了这么多年,终于演不下去了,现在正好她追问,干脆直接扯掉伪装深情的遮羞布。 可惜,她还真以为他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事,是有感情的。 豁出一切,不想管其他人什么看法,都想跟他在一起。 结果呢,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她真可怜! 她真可悲! 语鹿别过头,抬手擦眼泪,那泪腺今天格外丰沛,泪水越擦越多,像是要用眼泪把爱过他的事全部从脑子里洗掉。 薄司寒看着语鹿哭的那么厉害,整个肩膀都在剧烈的抖动。 下颌绷得极紧,心脏像绷紧了一样,呼吸再用力一点点,他都会痛到发疯。 但他却不能上前拥抱她。 只能把她推得远远的,再远远的。 外面的人听着两人的谈话,已经听不下去了。 “怎么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不知是谁冒出一句,直接拉开门奔过去想把语鹿带走。 “今天就先到这里。”几个警察涌上来,将薄司寒双手反剪在背后,并替他戴上手铐。 剩下几个人去扶语鹿,却发现她整个身体都软了,又像是灵魂抽空了一般,站不起来似的,扶都扶不动。 语鹿也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变化,好像短暂失控,不再属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胃在不停地痉挛。 有两个年纪尚浅的女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师姐那副神色,心里也跟着滚动着酸涩。 她们也不免对她悲悯起来。 等那一口儿劲儿缓过去,语鹿的眼神定了定,对着肖莱勉励一笑。 “对不起,师父,他还是没有承认,他没有亲口承认,爸爸是他杀的。” 肖莱不敢再逼她,重重的按了按她的肩膀。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至少我们又得到很多新的线索。” 语鹿摇摇头,又摇摇头。 肖莱等人,都不知道她这个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师兄说:“我们让小张先送你回家休息一下。” 她用力呼吸,重重点头。 此时,薄司寒在另外两个警察的挟领下,快要踏出反方向的铁门……众人搀扶着语鹿,正准备将她带出这间房间。 薄司寒出其不意两个手肘重击毫无防备的警察,又朝语鹿冲了过来。 那就是一瞬间的动作,就像闪电一样快。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薄司寒用身体将语鹿猛的推到墙上,低下头就毫不犹豫的含住了她的吻。 他吻得很剧烈。 伸了舌头,攻势凶猛。 吻得却愈来愈用力,吻的更加凶烈。 语鹿哼哼的推他,用尽全身力气拒绝,最后呜呜哼哼地被吻到溃散。 表面绅士儒雅的男人,眼底眉梢淬着阴冷,眼角隐隐湿润,将她压得紧紧的,用力至深,终于释放出压抑许久的偏执欲。 第398章 这个最后的吻,可以说很短。 也可以说很长。 可以说是酣畅淋漓,也可以说难受地心脏好像缩成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 人群又围上来,把他们硬分开。 薄司寒被几个男警察像是要替语鹿出气,按在地上一顿揍,挥着警棍把薄司寒抽的吐出血来。 在一片混乱中,语鹿被人带了出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薄司寒。 他被按在地上,侧脸贴在地上,吐了一地血。 双手反剪在腰后,肩胛骨因为胸口剧烈的起伏而滚动。 语鹿直等眼中的那阵酸涩过去了。 她再也没有回头。 等出来以后,周然竟然还坐在外面等她,其他警察原本想让她回家去休息一会儿,但语鹿看到周然,立刻就不想走了。 她单独要了一间办公室,和周然单独聊。 两个人都没有客套寒暄。 语鹿直接说:“我想薄司寒不会想到,连你也会背叛他。” 周然的表情很煎熬。 他抬手揉了把自己的脸。 “一开始我也不想背叛他,但是我被格林塞的人找到。他们想抢走所有证据,并杀人灭口。后来是警察救了我,把我和家人保护起来。” “然后他们一直劝我,改做污点证人。我顶多坐十年牢。” 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我不是想背叛他,我也不是怕坐牢,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宁愿自己替他入狱,替他背了。但是我现在有老婆和孩子,我不想让他们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不想他们因为我惨遭寓坤的迫害,但是警察答应我,只要我配合,警方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他们。” “你跟警方合作,是正确的。”语鹿说。 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 她相信周然会做出背叛的举动,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跟在薄司寒身边那么久,可以说薄司寒干下的十件坏事里,有九件事他都经了手。 一旦薄司寒倒台,第一个上断头台的就是他,他哪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也难怪寓坤会盯上他。 从道义上来说,他的确对不起薄司寒这么多年来待他的恩情。 但他选择背叛的理由,又是那么无奈。 “我提交给警方的资料里,没有关于您父亲的。对不起,当时我并没有在薄先生身边,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语鹿不想听这些,直接打断他。 “没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周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周然点头,没有再说话。 语鹿跟周然交谈完,就有对接周然的警察进来,准备带他去安全屋。 周然戴上口罩墨镜和帽子,对着语鹿挥了挥手,然后离开。 第320章 黑警 是夜,看守所监室的灯光远比白天还明亮。 薄司寒坐在简易的床上,闭着眼睛,惨兮兮的白光的照射下,他的肤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尾绯红,唇在很早的时候便失了血色,只剩乌青。 背在身后的手铐还没解开,被捆了太久,身体僵滞得厉害。 薄司寒就这样坐着小睡了很久。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暗了暗。 他猛的睁开眼睛,就像从未真正睡着一样,瞳孔瞬间曝露在灯光下的骤缩反应。 一秒钟后,灯光刹灭。 看守所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值班的警察一片兵荒马乱。薄司寒的双眸中却闪射着兴奋的亮光。 来了……他没得到什么消息,却凭着直觉相信,今晚会有大动作。 房间外一连串又一连串脚步声。 有一个脚步声夹在在其中,悄无声息地降临到这间房。 拧开门锁的一秒。 猝不及防,一个熟悉的声音。 “薄先生,久等了,我们接到寓坤先生的指令,现在就带你出境。” 这嗓音很熟悉。 薄司寒在心里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你。 是这十多天来看管自己的小警察,薄司寒猜到寓坤会安插眼线在警方这边与他接应,但没猜到会是这样一个小警察。 因为这个小警察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入职的新手,木讷、内向、腼腆……让人没有记忆点,并不具备能够处理这么危险工作的机灵劲儿。 也对,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瞒得住所有的聪明人。 “薄先生,请跟我走。”这位黑警再度出声。 小警察现在已经不能再叫小警察,而是该改口叫黑警。 薄司寒慢悠悠的歪了歪头,命令的口吻压制对方。 “手铐。” “小警察”顿了顿,走过来,俯身用钥匙给他解开手铐。 薄司寒揉了揉手腕。 这时“黑警”又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头套。薄司寒眸色无情地像冷血动物,打量他的无礼行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黑警”,现在也没把他的威慑放进眼里。 淡淡瞥一眼他。 “薄先生,寓坤先生告诉我们要是您拒不配合,我们可以将您就地处决,然后伪造成畏罪自杀。” 男孩眸光中闪着一抹洋溢潋滟的光亮,颐指气使。 “我们这些底层做事的人不识眼色,手上又没轻没重,万一误解了您的意思……寓坤先生一枪要了我们的命倒是小事,只是您身娇肉贵,为了我们这个小人物丢掉性命,实在是不太划算。” 第399章 薄司寒哪里被这种不入流的小蚂蚁呛过声,当场就要发作。 随之又想起寓坤曾经在全世界搜罗那些没有父母的孤儿,用极其残忍的训练和淘汰方式,筛选出了一批“敢死军”。 由于这批“敢死军”素质精良,作战能力极强,并且对寓坤无比效忠。 算是寓坤身边一支心腹军队,除非特殊时期,寓坤也不会随便使用他们。 因为培养一个完美的“死士”,成本和时间实在是太大。 薄司寒冷冷地抿着笑。 猜测到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警就是寓坤敢死队的一员。 并且推测到,寓坤把眼线安插在这里这么多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想来也是做着几手打算。 期初,是看薄司寒会不会为了自保,出卖他。如果这十多天,薄司寒稍微向警察暴露一丁点儿示好,透露出一丁点儿不利于格林塞的话。 估计薄司寒早就死了,而罪名就是“畏罪自戕”。 当然,后来寓坤见薄司寒表现良好,依旧是他最忠实的合作伙伴,才开始决定把他从牢狱之灾里拉出来。 当然,作为一名商人的薄司寒清楚的很,寓坤救他,不代表不杀他。 现在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而寓坤对他释放出的态度就是,我什么时候杀你,取决于你对我的价值有多大! 敌在明我在暗。 没什么好犹豫。 薄司寒接过黑色头套戴在头上,然后跟着黑警走了出去。 由于一直身处黑暗之中,薄司寒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把自己从戒备深严的看守所弄出去的,但仅凭着加入团队的人的脚步声。 薄司寒估摸着,安插在看守所的黑警应该是三个。 而这三个人,带着薄司寒七拐八拐,最终跨过一道窄门。 面前是一辆来接应的车。 但那三人并没有摘掉他头套的意思,反而抬手就往他脖子上扎了一针。 后颈的肌肤忽然颤栗一下。 很快,颅内出现了幻觉。挺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瞬间像被抽掉了骨头,轰然瘫软。 那三个人赶紧接住他,把人塞进车里。 开着车扬长而去。 第321章 最好的合作伙伴 等男人缓缓睁开眼,已经是中午,身下颠簸,房间虽然一应俱全却十分逼仄。 房间的窗帘是遮光的,不拉开房间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是一望无际,蓝的像宝石一般的海洋。 有人进来给他送吃的。 “你们准备带我去哪儿?” 没有人理他,铝制餐盘扔到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食物糟糕的就像猪食。 薄司寒还是勉强吃了几口,为接下来的逃走储备力气。 刚吃完东西,刚才送饭的人又低头钻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只卫星电话。 薄司寒接起来,毫不意外,是寓坤的声音。 寓坤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友好。 “你出卖我,你的心腹做了警察的证人,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言语间除了愤怒,还有试探和怀疑。 薄司寒很傲娇的抿了抿嘴,冷笑着纠正他。 “是你先出卖了我,你把我杀警察的视频给了警察!你给我带来了死刑。” 话音落下后,就像正中心事一般,回应他的是寓坤长久的沉默。 直到握着电话的手心微热,才听到寓坤重新出声:“是你送给我的那个婊子干的,我已 经把她抓回来了。薄,等你来到南非,这女人由你亲手处置,我绝不会徇私。” 为了以示诚意,他甚至抓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拖到电话旁边。 女人发出哼哼唧唧的喊痛声,但寓坤并不满意。 在电话的那头,寓坤让手下拉直了许轻轻的腿。 穿着厚重皮靴的脚抬高,重重落到在女人纤细的小腿上,就像踩一根细树枝似的。伴随着喀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响声,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痛苦的哀嚎声通过卫星电话,从南半球传到了北半球。 薄司寒猛的闭上眼睛,这样的惨叫声不由得让人要得上应激后遗症。 当然,薄司寒知道寓坤这么折磨许轻轻,除了是对许轻轻小示惩戒,也是在杀鸡儆猴给薄司寒看。 自从这些年薄司寒当家坐镇寰宇和天晟,因为生意上寰宇不再向从前那样对格林塞有应必回,导致格林塞对新的当家人薄司寒渐起了不满之心。 只不过,这薄氏与格林塞之间的关系,早已纠缠到盘根错节。 有些利益的往来,就像血管,牵一发而动全身。 薄氏与格林塞,未必见得一荣俱荣,但一损绝对俱损。 这也是寓坤即便对薄司寒多有不满,但一直没有对他动手的原因。 薄司寒杀苏杰的视频从寓坤手中走漏出去,是寓坤疏忽大意在先。 后来寓坤得到线索,警察在以调查寰宇为突破口,联合国际刑警,准备对格林塞开展大规模的打击。 这一回,国际刑警组织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寓坤收到消息也在此处躲藏,销毁证据,生性多疑的他又开始怀疑是因为自己这里走漏了薄司寒杀人的视频,薄司寒恼羞成怒,干脆闹个鱼死网破,拿着格林塞的犯罪证据来邀功。 第400章 就算薄司寒做的那些坏事,至少给他判个全球通缉的死刑。 说不定靠着出卖格林塞,死刑也能判死缓。 格林塞跟寰宇一起做了太多的脏事儿。 证据如果没有见天日的那一天,国际法庭知道寓坤是个十恶不赦的军火贩子,擅挖人心的黑心商人,也还是没办法给他定罪。 总之…… 在薄司寒因为杀人被指证进监狱,薄司寒的心腹又拿着一些核心证据投靠警察时,寓坤对薄司寒动过真正的杀心。 他安插了死士到看守所里面,随时观察着薄司寒的动静。 倘若薄司寒稍微有点轻举妄动,蓄意背叛,他就会让他的手下直接在看守所里弄死他。 但薄司寒由始至终的紧咬着自己对一切一无所知,并且嚣张跋扈的与警察叫嚣,这才稍微打消了一点寓坤对他的怀疑。 其实,寓坤最终没有在看守所对他痛下下手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他依然是寰宇和天晟最大的的股东,掌握着大陆四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姑且不管寰宇和天晟在薄司寒倒台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只要薄司寒还活着,他对“寰宇”和“天晟”的影响力就会一直都在。 此外,薄司寒还有颗诡计多端的脑袋,寓坤深信有这样一颗脑袋在自己身边筹谋献策,他会赚到数不清的钱——虽然他现在的钱已经多到数不清,但能够挣到同样多的干净钱,干嘛要去挣刀口舔血的黑心钱,寓坤还是有些天真的初心,觉得格林塞有一天也能够成为一家做正道生意的公司,像寰宇一样。 归根究底,不杀他的最大的一个理由…… 比起死,薄司寒活着,他的价值会发挥到最大。 刚教训完许轻轻,寓坤向薄司寒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公正”与“奖惩分明”。 随即又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据我所掌握的消息,你心腹交出去的那些东西,够你判刑一百次了。” 他重复了一遍薄司寒已知的事实。 薄司寒静静地嗤笑了一声:“如果警察真的靠着那些东西给我定罪,那那些东西也够您死一百次了。” 寓坤认同这个事实,却不认同他的想法。 “国际刑警组织区区几个小刑警就以为能把我怎么样吗?他们并不知道,在大西洋的有三个岛,这些岛不长吃的,也种不了粮食,但是整整三个岛都装满了军火,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军火。” 薄司寒:“……” “薄,来我身边吧,我可以给你庇佑。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东山再起。” 薄司寒哪里不知道,寓坤话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 在内陆,他有自己的势力,他并不是寓坤的下属,有自己的话语权。 但一旦去了寓坤身边,看上去命是暂且保住了,但自己就真成了寓坤手头的人质,只能听之任之。 但他推脱不得。 因为他正被他挟持着。 薄司寒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他都可以忍耐,死亡他也可以坦然面对。 但不能露出马脚,让寓坤的注意力转移到语鹿和小宴身上去。 如果寓坤拿语鹿和小宴来威胁他,他会疯掉的。 薄司寒语气笃定而自信,拿出商人的语气与寓坤讨价还价。 “好,寓先生,你必须记得这是你欠我的,当初您说您不相信我,所以跟寰宇的合作您有新的要求。为了向您证明跟您合作的诚心,我亲手杀掉了那个警察,并把视频留在您手里做把柄。” “现在枪杀警察的视频是从您手上流出来的,我失去的一切,您必须,还给我!” 第322章 黎明之前 薄司寒刚说完,寓坤似想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都已经忘记了,那个可爱的警察。对了……”他突然拉长了嗓音:“当初是怎么来着?我记得他自己都毒瘾缠身,却一直在劝你回头是岸。” 薄司寒沉默了一下,然后笑道:“然后,您给他上了很精彩的一课。” “哦,不是的,”寓坤似回味着一件极其有趣的事,音调渐渐变的高扬:“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他还没死的时候,我告诉他会在他时候好好对待他的女儿,我当时是怎么说来着,我要把她卖到摩洛哥最下等的妓院,让她好好尝遍男人的滋味。” “但是后来你想出了一个更恶毒的好点子!”寓坤十分兴奋:“薄,你说让那个死警在地狱里看着杀他的凶手,如何糟蹋他的女儿,让她生不如死却永远不知自己伺候的男人是她的杀父仇人。” 薄司寒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配合着寓坤用最低贱的话对语鹿评头论足。 “她的确很甜美,稚嫩,是我玩弄过的最完美的玩物,一点点把她的纯洁玷污染黑,是我最快乐的享受。” “我可以想象,这个过程有多舒服……”寓坤的语气变的无比暧昧。 随即话音一转,又变为了试探。 “不过,我差点都以为你爱上那个警察的女儿了,她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对吗?” 薄司寒笑笑。 “寓先生,我亲爱的朋友,你不知道这游戏变的多有趣。那个警察的女儿最后竟然爱上我,还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所以,当她知道我玩弄她身体,玩弄她感情,还杀掉她父亲时,她脸上的表情……” 第401章 薄司寒用了一个竭尽嘲讽的语气:“还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寓坤也开始相信薄司寒的说法。 毕竟他的手下,也在看守所里看到了一切,跟薄司寒所言无差。 随即,寓坤的态度变的缓和了许多,或许谈及往事,想到两人一起做过的坏事,让他重拾对薄司寒的信心。 他的嗓音幽幽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薄,你跟我一样的病态,把品尝别人的痛苦当做是世间最美好的珍馐。我现在非常相信,我们会成为永恒的伙伴。” 薄司寒嘴角一牵,内心嗤之以鼻,谁跟你一样病态啊,你个喜欢亲生胞妹的变态。 但态度上无比恭敬。 “我也希望,您的下属能对我更尊重一些。” “好的,你把电话给他们。” 薄司寒把卫星电话递给了看守他的人,那人接到电话以后背过身,佝偻着背,不住的点头。 再回头时,薄司寒瞧着他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从对方手中夺过电话,不屑的弯了弯嘴角。 寓坤说:“好,期待我们的会面。”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有了这一通电话,算是打消了寓坤对薄司寒的猜忌。 又或者,寓坤压根没有打消掉猜忌,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做做样子释放出友好。 但无论怎么样都好。 薄司寒暂时性命无忧,而且把语鹿和小宴摘了出去。 这通电话让薄司寒收获颇丰。 信息链上,把之前预料到的线索连全都串了起来,现在薄司寒已经对整个事情的发生有了全盘的掌控。 也因为寓坤电话里的打点,这几个看守他的人对他也稍微放松了些看管。 在那之后,薄司寒从最开始不断劳烦这几个人做这做那,等到他们对他产生不耐烦,又不得不服从时,薄司寒提出了超出原本权限之内的要求。 比如,他要了一些纸和签字笔。 期初这个要求遭到船上三人的质疑,但薄司寒坚持声称自己需要用笔捋写一些思路,要是妨碍了寓先生挣钱,这个责任请他们三人自担。 那三人凑在一起一合计,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需求。 只是做好了更细致的监视。 薄司寒拿到纸和笔以后,每一张做过笔记的稿纸,从张数和内容都会被看守的人仔细查点。 他们生怕他会刻意留下些什么信息,给别人。 这么做的确万无一失,可他们却没有用心去查过笔芯的油墨走的有多快。 每到夜深人静,船上的人都睡着了,薄司寒便从床上爬起来,借由着海上的月光,把身上穿的白背心脱下来,翻个面,用笔在背面写东西。 船在海上漂泊了三天,到了一片陆地,船上的人要下船加一些补给。 薄司寒也跟着下船,跳甲板时故意勾破了衣角,于是上到小镇里随便找了家卖衣服的小店,试了新衣服。 顺便把换下的背心放在了布帘拉起来的简易试衣间。 他出来时,趁着看守的人不备,摘下手上的手表递给那个看店的大学生,轻轻说了句:“麻烦帮我寄一下。” 再然后,薄司寒就跟着大部队,回到了船上。 那天晚上,薄司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莹白月光挥洒,在窗帘的交合缝隙里游弋。 船的马达声隆隆。 海面漆黑一片。 一静一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天……明天就会驶进公海,一路往南,去到别的国家……他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 薄司寒手臂高举过头顶,蜷着身体,弯肘枕在枕头上,心已经跟着那件写满思念的白背心,一起回到了语鹿身边。 半梦半醒之际,薄司寒仿佛已经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个小家。 白的像“神经病”一样白的房子,黄昏旖旎时,外墙透出一抹像少女娇羞似的粉色。 推开黑色的铁门,踩在草坪上,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情感在他心里滋长,好像野花野草在被遗忘处生长起来一样。 再往里走,薄司寒便看到长高了好多的小宴,穿着蓝色短裤白色polo衫,带着妹妹们,跟一条大金毛玩着飞盘游戏。 他视线再一定,便看到语鹿抱着小薄,手指捋着它的毛发,正慢悠悠的荡着秋千,享受着美好的落日时光。 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她的样子,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干净、清秀,眼神无比坚定。 不多时,孩子们看到了他,便冲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扑过来叫他爸爸。 他把他们一个个的抱起来,再抬头,便与语鹿视线相交。 “你回来啦?” 她对他露出微笑。 在偌大的世界上,他曾孤独的黑白色,终于染上了一层暖色。 睡梦中的薄司寒,终于得到了自己毕生最想要的东西。 但睡梦之外的薄司寒,喃喃自语,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一定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如果不能被你原谅……我死于你手,便是享受。 第323章 最终之路(正文完结) 嘭!嘭! 两声枪响之后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沉闷的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第402章 一阵风吹过来,甲板上多了一具尸体,是那三个黑警其中之一。头部中弹,仰面朝天,枪还在他手里握着。 另外两个也负了伤,相互搀扶着找掩体。 没想到这警察那么难甩,明日里不见半点踪迹,让人疏忽大意。 趁黑夜摸过来偷袭。 四艏公安艇在半夜人睡的正熟时不声不响的朝这艘船围了过来。 警察站在公安艇甲板上拿着扩音器朝他们喊话:“立刻投降!配合调查!” 都是国际杀手的底色,他们从小在暴君寓坤身边接受训练,有着绝对服从主人和面对战争无所畏惧 面对警察的审判,三人二话不说。 弯腰从后备箱里直接端出一架迫击炮。 对准了离得最近的船只就是一炮。 连谈判都没有,直接枪战。 枪声持续了很久,久得在架空层都能闻见硝烟。 短短几分钟的交火,船上白色墙面上全是弹孔疮痍。 三个杀手对准剩下三艏公安艇轮番射击,枪林弹雨如雨般撒向英勇的警察同志。 公安艇依旧对他们紧追不舍,枪林弹雨挡在头上,无数同志倒在战场上,不肯让步。 不久后,船上的弹药耗尽。 看到其中一个同伴被击杀后,另外两名杀手一边拿手枪扫射身后的警察,一边逃窜。 两人就近进了驾驶舱,却看到薄先生操控着船往另一个方向加大马力加速。 杀手a揩去脸上的血印,微抿薄唇,枪口直接顶在了薄司寒太阳穴处。 “你要干什么?” 薄司寒掌控着操作台,倒是十分冷静。 “还有不到10英里就进入到公海区,我来开船,你先想办法撑着。” 两个杀手听到他的话语,微微有些讶异。 “我要是被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杀手闻言面色稍霁,尽管之前有过一些小摩擦。 但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只能相互依靠。 做的打算是先逃进公海区。 因为公海在属性上不属于任何国家的领土,任何航船行驶到此处时,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冲突,警察都不可以在此抓人。 有了时间拖延,再让寓坤找救援。 薄司寒把这艘船的马力开到了最大,只是这一回老天爷都不帮他们。刚才枪战时,击中了船舶推进器,当薄司寒把马力飚到最高处时,还差不到三公里就驶入公海时,机器轰然一声失灵,整艘船都停止了运转。 而杀手a的同伴,刚才也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妈的!”怀中渐渐冰冷的尸体,挑动了杀手a的神经。 他拿着最后的一弹夹子弹,冲了出去。 随后响起的枪声。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薄司寒走了出去。 走到甲板上,看到杀手a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公安艇已经在船上架起舷梯,第一个登船的人,是肖莱。 此时黎明熹微,天还没有大亮,只显出很淡很淡的蓝色。 肖莱从枪战的作战状态恢复过来,神色轻松又朝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所向披靡的寰宇话事人上前一步。 深陷四面楚歌下的薄司寒,现在也不过是凡胎肉体。 肖莱双臂环抱,嘴角扯出一抹张扬的笑。 “薄司寒,我不会在这里杀你!我要活捉你!” “我会在法庭上亲自为你送行,让你再无路可逃!” 薄司寒听着肖莱的挑衅,双眸冷淡且矜傲的略过他,望向围栏外的大海。 日出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一抹抹橘红色的云彩仿佛是天空的染料,被风割裂成一块又一块的温暖色调。 “把枪丢到地上。”肖莱厉声道。 手枪在薄司寒指尖转了一圈,他弯腰,把枪放在地上,抬起头时,对肖莱从容一笑。 就在肖莱再次上前一步,准备踢开手枪缴械。 薄司寒的身影闪动了一下。 近乎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肖莱被他挟持在手中,一把软刃匕首明晃晃的亮在他手中。 刃尖虽滴血未沾,却收着力道抚过肖莱的颈部大动脉。 薄司寒依旧端着一副儒雅公子的作风,优雅的吐字离唇。 “这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审判我!” “咻”的一声。 一颗不起眼的子弹刺破空气,毫无征兆的打在薄司寒的胸膛。 并且完美避开了肖莱的所有要害。 有血从薄司寒胸口正中央破碎的的伤口里潺潺流出,腥味刺鼻。 薄司寒的自信的表情,瞬间变的空茫茫的。 他猛的抬头,此时天空中太阳早已毫无声息地爬上了天际,将天空点燃成一片金灿灿的的海洋。 直升机就悬在他头顶。 机门敞开。 骤然,他的眼前白光乍现。 全身武装的语鹿,柔冷神情端着枪,正在瞄准他。 沸水一样让人痛到窒息的感觉这才弥漫开来,胸口的鲜血像决堤一般,汹涌涌出。 薄司寒的手微微一颤。 尖锐的刀锋割破了肖莱的皮肤。 语鹿没有任何犹豫,闭上眼睛,一瞬间同时再度迅速扣动扳机。 薄司寒又一次听见了枪声。 “砰!砰!砰!砰!” 这一回是四枪。 第403章 振聋发聩,心惊肉跳。 紧密,酥麻,触电。 把他彻底包围。 她的枪法还是那么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每一发子弹都没有浪费,全都穿透他的身体,他的心脏。 海鸟被传来的枪声惊得扑棱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弹药的味道强烈刺激着他的嗅觉。 四周的黑暗不断涌来,周围一切变得模糊。薄司寒闪着光亮的瞳眸,渐渐转向死一样灰烬的颜色。 软刃匕首落地,发出“叮当”的脆响。 身体的温度渐渐散尽,失去控制的向后仰去。 翻过栏杆,直坠深海。 直坠到他望不到尽头的深渊里去。 那是他的最终之路,幽暗冰冷,就像他来时一样! 第324章 番外1:要保密哦 一年后。 肖莱因破获国际大案有功,连升三级,成为北城公安局最年轻的二级警监。 薄司寒死后的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 他的死,对整个北城乃至全国的经济来说,都是巨大的波动。 寰宇和天晟所受冲击最大。 但薄司寒的下属陆明效仿了多年前薄司寒那招金蝉脱壳,另辟新成立了一家名叫晟宇时代的公司,将在寰宇和天晟股价波动之前,就将的大量资产和高管都转移到了新公司。 可以说,陆明在薄司寒死后,反而成为了整个游戏中,仿若窃国贼一般最大的赢家。 接手薄司寒的所有心血。 全盘通吃。 薄家。 薄司寒犯罪罪行一经官方公布,薄家就受到了来自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官媒黄金新闻整整用了三分钟时间来报道,薄司寒在畏罪潜逃国外的途中不思悔改,被警察再三警告后击毙的新闻。 幸好薄司泽提前做好了打算,家中老小都送到了国外避风头。 而他自己则留在国内善后。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周围的人光是异样的眼光以及唾沫星子都会把家人给骂死。 因为薄司寒的累累罪行,恶劣到令人发指,在社会中引起了非常糟糕的后果。 薄司泽的仕途也受到了很大牵连,从曾经政坛红人被发配去坐了冷板凳。 同样事业遭到牵连的还有薄司简,那一年所有的签约代言都被广告商取消,还付了不少天价违约金。 当然,薄家被整个社会口诛笔伐推上风口浪尖也只是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 薄家花了很多钱,请公关团队把这个消息镇了下去。 不过还是有一阵风,网上很多自媒体单独根据薄家的故事开直播,讲述薄家三代人的伦理故事。 每次有这样的直播间开播,直播间的人气都会飙升到排行榜前三。 但是没过几个星期,这个话题度一过去。 人们就像是突然忘记了薄司寒这个人似的,连再度谈论起他的频率都极少。 不过,除了风评与口碑给薄家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对薄司泽和薄司简的事业造成了一定阻碍。 这一次事件似乎没有给薄家带来过于毁天灭地的后果。 官方将所有罪状定义为薄司寒的个人行为,薄家奇迹般的全从所有污糟罪行中摘了出来。 干干净净,不沾一尘。 就连去世的薄风,官方依旧给予了极高评价。 未曾否认他对北城,对国家做出过得经济贡献。 从此薄家定位变成了成分简单的世家,虽然在社会上依旧有一定身份和地位,但不再是那个令官方忌惮的寡头巨鳄。 回到语鹿…… 语鹿在薄司寒死后,一直跟在肖莱身边继续打击违法乱罪。 或许是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以及巨大的精神打击,语鹿在坚持工作几个月后,身体出现了明显的透支状况。 有一次在审讯犯人的过程中,因为天气炎热,加上胃部极度不适。 语鹿竟然直接吐了。 那之后……就向组织申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病假。 肖莱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经历了这么多事,精神状况和身体能够撑到这么久,实在是很不容易。 再加上这次她出力不少,组织应该酌情给予关照,便主动向上级申请,给她放了近一年的病假。 语鹿动身去旧金山之前,主动去看守所见了周然一面。 虽然周然转做了警方的污点证人,但至少十年牢狱之灾还是逃脱不了。 现在警方还没对他正式起诉,所以还关在看守所里。 周然见到语鹿来看自己,显得格外高兴。 特别是语鹿坐下时,手不经意的撑了一下腰。 周然目光一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亲力亲为的伺候过孕妇,所以他很清楚这个细微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会面,两人少去了寒暄,东聊聊西扯扯,说了很多,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 周然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问了问她的行程,还有准备在旧金山待多久。 “妈妈和小宴都在旧金山,有阿泽和知知帮忙照顾。不过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薄司寒已经死了的事。我这次过去,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想找个没有熟人认识的地方自我修整一段时间,另外也是因为离开妈妈和小宴已经快大半年了,我得过去看看。” 第404章 周然点头。 又换语鹿问他:“周哥,你还好吗?” 周然双手一摊,手腕上的银手镯明晃晃的耀眼。 但他自己倒是挺轻松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失去自由就意志消沉。 “挺好的,之前警方还没对寓坤展开逮捕时,虽然有警察保护,但每天还是担惊受怕的睡不着。后来警方收网,警报解除,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用鼻息重重呼出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颖艺和孩子们都安然无恙,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你在里面别为他们担心,虽然我个人能力有限,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他们的。” 周然朗笑出一排大白牙:“有你这句话,哥可以放心的去坐牢了!” 他把坐牢说出一种去游乐园游玩的热闹。 两个人均是一笑。 “鹿儿,你有时间帮我多陪陪颖艺,我只是担心她想不透,钻牛角尖。其实,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法外开恩你知道吗?十年可以说很长,也可以说很短,重要的是,还有重逢的希望。”周然发出这样一句感叹。 语鹿完全没想到周然这么看得开,表情微楞。 片刻后,自己也从这种豁然里有所收获。 遂沉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把颖艺当作我的亲姐妹,你的孩子也会像我自己的孩子。” 探望时间即将就要结束。 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真要说起来,也许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管最后周然的所作所为如何定性,语鹿知道自己也一定会回来。 不过临走之前,语鹿还是轻声问了一个放在自己心中良久的疑惑。 “周哥,我不太明白。” “什么?”周然扬眉。 “我之前偷看过系统里的绝密档案,为什么你当时提交给警方的证据,所有的跟格林塞的相关的事,都是薄司寒一个人干的……这些罪证的确足够他死一百次,可是……这么多罪证,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完……有一些交易,时间已经很长……那时候他才十几岁。” 她声音越来越低。 有时候,像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心里隐约有种预感……这预感更像是一种天真的幻想,内心的找补。 “这不是真实的真相,对不对?” 她抬头,认真看着周然。 周然歪着头,默默看着她良久。 眼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游过来,又像是只是她的错觉。 他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 他说。 说完,却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极其小的,噤声的动作…… 要保密哦! 第325章 番外2:告白信(上) 语鹿对于自己在飞机上射杀薄司寒的事,一直没有后悔过。 尽管当时开枪的直接导火索,是因为薄司寒挟持了肖莱,并且给肖莱的生命造成了威胁。 可语鹿扣下扳机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一种极致冷漠的状态。 仿佛对一切喜怒哀乐都丧失了感觉。 薄司寒坠入深海后,警方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不过后来还是认定薄司寒身亡——毕竟这里是深海区,身中五枪的人,不可能还能活下来。 肖莱直接宣布薄司寒死亡,行动收网。 在确认“薄司寒”死亡那刻,心头强烈的恨意,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坠海的地方便转身而逃。 毕竟她对薄司寒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 她最信任的人,教会她以后不要信任任何人。 哪怕他已经死了,她也总是会想到那个把她当做玩物的男人,把她玩弄于鼓掌。 她不是单纯的恨薄司寒。 而是被自己愚蠢的样子恶心透顶。 她无法原谅自己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 一直到两周后,语鹿收到一个包裹。 寄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姓名。 差点把包裹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但又神差鬼使的把包裹拆开。 里面是一件穿过的白色背心,背心背面用黑色的签字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字迹挺瘦秀润,即便是在布料上书写,也依然见得笔力虬劲。 语鹿很少见薄司寒写东西。 他若是动笔,写得最多的是他的名字。 然后再看到他大字量的动笔,就是两次填写结婚登记表上。 语鹿回想起两次填写结婚登记表的场景,咬紧了牙。 她的手也抖,浑身关节像是僵住了,无论如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但她又是矛盾的……展开了背心,只看了开头两个字“语鹿”,她闭上眼睛,将背心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语鹿抱着双膝,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月色渐秾。 她又弯腰从垃圾桶里,颤抖着手将背心给拾起来。 铺在茶几上,用手掌细细的抚平…… 眼里的泪不争气地连串掉了下来,最难过的是,这件衣服还是她给他买的呢。 (以下为信的内容) 语鹿,此刻我在海上的凌晨给你写信。一想到你跟小宴,便深觉杳杳夜色也变得踏实可爱。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其实,我该很早以前就对你坦白的,我也无数次认真想过,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你。 第405章 还记得在海岛上的最后一晚,你问我的过去,还问我还有什么瞒着你? 当时,我很想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你,可因为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又一次做了懦弱的逃兵。 因我知你,若是知晓你父亲死于我手,那我们之间,就只能存活一个。 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关于你父亲,我感到很抱歉。 事实上,一切跟你所知晓的相差无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能谈谈我对你父亲的印象。 对我而言,你的父亲是孤军奋勇的战士,也是铁骨铮铮的勇士。 身上有一种绝对的伟大。 我曾不相信,这世上会存在这样一个极具信仰感,灵魂干净的人。 毕竟我认为,人是一种极其低等的动物,这世界如此大,如此美好,如此眼花缭乱,也如此罪恶、肮脏、卑劣,人活在这种环境之下,就一定会有能打动他欲念的东西。 然而,世间名利,欲望金钱,对你的父亲而言,都是虚无。 你可曾知道,我多次收买他,都没有成功。 而寓坤知道这个条子查掉了他三个人口贩卖的点后,让我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到国外,除之以解心头恨。 于是我让陈吉把他骗到泰国,把他交给了寓坤手下,眼看着他遭遇着非人的折磨而无动于衷。 而你的父亲,反而语重心长劝我回头是岸,不要再跟寓坤同流合污。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他真的好烦。 他高尚的灵魂,正义的坚守,让我打从内心觉得讥讽又由衷的感到不舒服。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会对这个男人如此抗拒,要很多很多年以后,才明白,原来我的从来没有过太阳,对于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而言,品行干净,内心善良,都是原罪。 他走的是一条我不认可的道路。 为了跟他赌一把,我们俩谁才是对的。当时我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绝妙的点子。 我指着陈吉对你父亲说:“这里有一支海洛因,半个小时后,没有打针的那个人,我会放他走。”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父亲亲眼看看,什么叫做农夫与蛇的现世报。 或许,在这场博弈中,他也会在善恶之间一念之差,选择与信念背道而驰的一条路。 事实上,苏杰就是抢到针把针剂打进陈吉的身体里,对陈吉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陈吉也是一只老毒虫了。 但是,苏杰在这次博弈中,故意输给了陈吉。 从而也染上了毒瘾。 他这种行为,在我的人生字典中是从未出现过的,这叫做“牺牲。” 我一直不明白的点儿也在这里。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苏杰为了拯救陈吉这个毒虫,而牺牲掉了自己? 后来,他一直在向陈吉证明,毒是可以戒掉的。 他向陈吉保证,他可以靠意志力戒掉这个东西,陈吉也可以。 但是苏警官似乎对毒品造成的后果期待过于乐观,更何况,寓坤也不会给他戒毒的机会。 一直让人大剂量的给他注射毒品。 直到临到死之前,苏杰都一直在努力拯救陈吉。 最后也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我亲眼看着,一个立过功的缉毒警察,一个救下无数无辜人性命的英雄。 变成一个毒瘾发作就在地上打滚,屎尿失禁,为了得到毒品缓解毒瘾什么事都愿意去做的“狗熊”。 他太痛苦了。 这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这折磨直接毁灭掉了苏杰活下去的勇气。 最后,你的父亲跪在地上,趁着还清醒的时刻,拼命哭着对我磕头,将头磕的头破血流。 他求我,给他一个痛快。 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第326章 番外2:告白信(下) 第一枪下去,他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陈吉表情扭曲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你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怪你。 再度转过脸来,他面对我时眼中没有怨恨,竟然流露出感激之意,他竟然对我说,谢谢。 你父亲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我很难描述那一瞬间的震撼。 真实的鲜血往往比虚假的言辞更有说服力,无辜却又心甘情愿为他人受难,尽管那不是属于我的正义。 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某种神性的光辉照到我的身上。 让我产生了罪恶感。 其实人跟树一样,都是向往着高处的阳光的。 只不过,对于一个做惯了坏人的人而言,他并不可能因一瞬间的触动,就脱胎换骨。 人心就是如此复杂。 寓坤对苏杰这样简单的死亡感到不满意,所以想过对你和你的母亲另有安排。 我不知道是否是受你父亲的影响,当时我对寓坤说,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他解恨,那就是让你委身于杀父仇人。 这就是从最初我们相遇,你一直不能释怀,也一直在追问我的问题。 为什么这世上那么多人,我偏偏选中了你,偏偏要毁掉了你的人生。 因为我当时认为,反正你都是要被男人轮,让我一个人糟蹋,好过让一群人糟蹋。 我甚至打心眼里觉得,苏杰还得感谢我,救了他女儿一命。 第406章 对不起……语鹿,我想说无数个对不起,来忏悔我曾犯下的罪孽。 请原谅我的自以为是,硬闯进你的世界,带给你无数遍体鳞伤。 请原谅我的一厢情愿,把干干净净的你拽进我阴沟一样的生活,毁掉你所有的平静快乐。 我这一辈子,从不为自己做下的决定感到过后悔,从不相信因果报应,狂妄嘲笑着宿命循环。 但我面对你,我问心有愧。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你,就像你问过的无数次的,没有阮生玉漂亮,没有叶珊有教养,我身边那么多漂亮聪明的女孩儿,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想,也许是当你在叫我的名字时,我总是下意识第一时间抬头,并期待着你再多叫几次。 我想,或许是我克制过,但心下定决心的事情,行动却控制不了。 你是我不爱别人的所有理由。 我还想,你的出现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老天爷让我遇到你,宿命般让我不该爱上一个我根本就配不上的人。 让我爱的很辛苦,让我爱的也很绝望。 因为我好像从爱上你那一刻,就知道了结局。 但遇到你,又像是救赎。 你让我的所有邪恶得到安放,所有心结得到释怀。 你让我变的不再那么坚硬冰冷。 你让我想要余生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好人,为我前半生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我不想认命。 始终相信,我和你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如果现在还不够好,那就还不是结局,哪怕只剩下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为了那个好的结局,我也会拼尽全身上下最后一口气。 语鹿啊,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对不起,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履行对你和小宴的承诺,无论说多少个对不起,我都无法弥补我带给你的伤害…… 刚才涌进窗户的海风已经开始有黎明的味道。 突然好想和你见一面,然后抱紧你。 多希望每天都能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走。 多希望每天都在你耳边呢喃,逼着你说,今天又比昨天有多爱我一点。 想和你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就算吵架了也不要分开。多喜欢你啊,这份迷恋,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此生固短,唯你何欢? 语鹿,我亲爱的太太,再过两天,我所乘坐的这艘船就会度过公海,目的地是南非,寓坤的老巢。 对未来,我的命运到底漂到哪里,我第一次没有了底气。 去到寓坤身边与留在国内,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亡将会变的如影随形。其实我不怕死,我怕的只是再也不能见到你跟小宴,你们,就是我的全世界。 等待和你与小宴重逢的一天,我会抓住一切机会。 我也会坚守跟你的约定,做一个好人。 不管花多少时间,付出多少代价,只为和你们再见的那一天。 语鹿啊,我亲爱的太太。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最后给我一次回头的机会,原谅我……请你原谅我……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如不能原谅我…… 那死于你手,我便是享受。 这“封”信,一直写到白背心的下摆最低处。 语鹿还没看到这封思念信的最后落款,眼泪早已晕染了眼眶。 她抱着衣服,把头伏在臂弯里,然后就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 那天没有月光,只有一点惨淡的灯光从拉开的窗帘里透出来,她怀抱着他的衣服,寻找着正在淡去的熟悉味道。 在写这封思念信时,薄司寒并不知这就是绝笔信。 他那么绝望,又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与妻儿重逢的那一天。 他带着对幸福结局的向往,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却不知道翌日,亲手杀死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最思念最深爱的太太。 临到死前的最后十二个小时,他还一直祈求着语鹿的原谅,求着她一定要原谅他,他想做一个好人。 想为了她和小宴,重新做一个好人啊! 可是,她却亲手射杀了他。 五颗子弹,为父报仇,一颗都没有浪费。 她的心一层一层的凉透,又一点一点的滚烫。 她从愤怒变为哀嚎,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落到背心上,黑色的字迹瞬息晕成了一团漆黑。 语鹿又慌又痛苦的连忙用手去擦眼泪弄花的字迹,如今薄司寒的字迹哪怕只消失了一个,都像在她的灵魂上活剥了一层。 她那么努力的去抢救那几个被眼泪晕黑到再也辨别不出形状的字迹,像是抓不住从指尖滑过的风。 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最后还是将衣服死死抱在怀里,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积压了那么久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她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 她真的好恨他! 也真的好想他!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让她恨他爱他,都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为什么连为他哭,她都觉得是奢侈,是不该,是不堪。 此刻,语鹿只想为这个男人哭。 只想痛痛快快的为他哭一场。 第407章 因为她真的爱过,也真恨过。 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死了。 她最爱的人,也死了。 第327章 番外3:养胎(上) 后来语鹿把薄司寒的那件背心,放在了自己的衣服一起,白天她还是正常的模样,每到夜深人静,就会魔怔似的,只有把衣服抱着入睡才能睡的安稳。 很长一段时间,她有些迷茫。 就像是大雾的早晨出行,路不熟还远,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但就像是专门来拯救她似的,不久后一个孩子的突然降临,改变了她。 语鹿敏感的察觉到生理期延迟。 买了验孕棒,十分钟后显示结果,两根红线。 按时间推算,是在蜜月期里有的。 那时候也没做措施,那个人也想让她要。以她的身体状况,一向以为再要一个应该很难,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又要上了。 她的内心涌动着无限的惊喜与紧张。 跟怀小宴时的心情截然不同,反而无比希望这个小孩顺利的降生,健康的成长。 可能说起来这个想法极其疯狂。 这是流着薄司寒和她血液的孩子,不管别人怎么想,这是她和薄司寒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而且比其他任何关系更为紧密、牢靠的联系。 得知语鹿怀孕后,薄司泽和温知知等人还担心语鹿会把孩子做掉。 毕竟孩子的母亲跟孩子的父亲闹成了你死我活的状态,谁都不会认为二嫂会把这个小孩生下来。 但语鹿这一回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生下来,并且对腹中的孩子无比重视,照顾的无比细心仔细。 既然二嫂决定把小孩生下来,照顾二哥遗孤遗孀就成了阿泽最大的责任。 正如语鹿后来所猜想,薄司寒是为了保薄家,保薄家所有的人,把薄家的所有罪,一切债,全都一个人扛了。 这么大的计划,哪怕薄司寒一句话都没跟阿泽说过,阿泽也知道二哥为了这个家做出的牺牲。 以后撑起这个家的人,自然也只剩下阿泽。 责无旁贷。 薄司泽和温知知轮番劝语鹿干脆也去国外养胎。 打着为胎儿好的借口,最终说动了她,遂跟单位提出了休长假的要求。 跟周然最后见了一面后,语鹿就出了国。 在临登飞机前,何子帆还来找了一次语鹿,来送机。至此,语鹿已经没什么好跟何子帆谈的。 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心里哪能不明白,除了男女那点儿事,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不然谈薄司寒吗?薄司寒都已经死了,除了家人,她根本不想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个人。 追忆往事?都是七八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嚼都得发臭了。 但何子帆真的特别难缠。 虽然察言观色到语鹿表情不对劲,提过几句薄司寒以后就没有再提。后来语鹿过安检,这人竟然也跟着过安检。 语鹿看了他一眼,何子帆洋洋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头等舱机票。 “我也要去旧金山。” 上飞机以后,又跟另一个乘客换了座位,换到了语鹿座位的旁边。 语鹿没想到这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还得应付何子帆,只能把腿抬高,闭上眼睛睡觉。 何子帆见语鹿不想搭理他,他也不乱插嘴,而是戴上耳机听音乐。等到语鹿醒了的时候,做足了做小伏低,又是找乘务人员要软枕,要毛毯,要果汁饮料,不让语鹿有一丁点不舒服。 最终语鹿有些忍无可忍的,干脆直接在他面前提许轻轻,问他跟许轻轻还有联系没有? 何子帆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好多年没联系了,她发展势头那么好,怎么还会记得我。” 本来他想把话题绕开。 但语鹿像是故意的,偏偏就在他面前反反复复的提许轻轻。 后来何子帆也识趣,估计也是被语鹿闹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太好对她发脾气,只能笑笑,说困了,先睡会儿。 然后戴上眼罩睡觉。 何子帆这一觉下去,并不踏实。 许轻轻已经消失很久了。 何子帆心知肚明,许轻轻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薄司寒视频的事闹得那么大,寓坤又不是傻子,当然很快就会查出是谁背叛了他。 何子帆最开始是收拾了钱和护照,又在国外联系了地下机构,做了假身份和假护照,准备瞒天过海跑路。 但没想到许轻轻并没有把他爆出来。 他利用自己的渠道了解到,许轻轻的确是打着想向薄司寒复仇的旗号,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 见薄司寒的事都尘埃落定,自己依然独善其身,才又拿着自己本来的身份回国,来纠缠苏语鹿。 不过,话说回来,何子帆是真的有些意外。 没想到许轻轻这婊子还有些有情有义。 当初她自己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把他卖了,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因为她爱他。 她这辈子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她自己。 可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何子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感情的事向来是这样,越是被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就越是被对方看的轻贱。 何子帆可从来没把许轻轻这种女人放在过心上,在得知她的真实面目后,哪怕接受着她的恩惠,但跟她相处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自己感到无比恶心。 第408章 特别是许轻轻总是为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关心,体贴感动的热泪盈眶,无以复加,拼命的对他说着那些发自肺腑的掏心窝话,连命都想给他的时候,何子帆只觉得这个女人要不是还有点利用之处,他连那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用在她身上都是暴殄天物。 这个用烂了的贱货,就算是被寓坤剁碎了拿去喂猪,都不值得同情。 但是…… 这一回何子帆心中还是有所触动。 因为许轻轻的有情有义,为了保他好像真的没把他给供出来。 而她消失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何子帆又知道寓坤的手腕残忍,简直就是个天生冷血的神经病,隐隐还是有些担心许轻轻的处境。 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是否依然还活着…… 再多想两次许轻轻,何子帆就觉得很烦。虽然很烦,但止不住还是会去胡思乱想。 第328章 番外4:她杀了爸爸 飞机降落在sfo机场。 出了站台,何子帆依然对语鹿追咬的很紧,语鹿实在有些忍无可忍,正好薄司泽打电话来告知她接车的司机电话和车牌。 语鹿直接告状,何子帆跟着自己来了旧金山。 薄司泽在电话那头,语气冷静的说知道了。大约半小时后,在托运处领到行李的语鹿,到了机场出口,看到来接自己的车上,门一开,竟然下来四个黑人。 那四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将跟在语鹿身后的何子帆架着拖离。 司机下车帮语鹿把东西搬上车,语鹿坐在车后座摇下车窗。 何子帆刚想上前,就被那几个黑人拦住,语鹿侧过身,将手机电话卡抽出来扔出窗外。 车窗紧闭的车子侧身从何子帆面前拐过,消失在茫茫灯海之中, 在那以后,语鹿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何子帆。 何子帆也没有来找过她。 接下来就是优哉悠哉的养胎时光。 小宴见妈妈专程过来陪他们,表现的格外开心,看着妈妈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一阵激动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了一下语鹿的肚子,歪着头好奇的问妈妈:“是妹妹?” 语鹿看着这张与薄司寒如出一辙的脸,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问:“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她告诉我了,她说哥哥,我是妹妹。” 小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语鹿也跟着乐起来。 她也不知道现在肚里的小家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不过,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健康快乐的长大,就是父母最大的心愿。 小宴接到母亲后,牵着妈妈往别墅里走。 走的很慢很慢,每到一个台阶就提醒她,抬脚,小心脚下,千万可别摔了。 等语鹿到了起居室,他又人小鬼大的张罗着佣人去收拾语鹿的东西。 让语鹿坐在沙发上歇会儿,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语鹿可要被这大孝子孝顺死了。 便开他玩笑:“我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呀?你是不是瞒着妈妈偷偷做了什么坏事。” “我才没有!”小宴急着争辩:“这段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外婆,我一个人。” “是是是。” “爸爸在家里就经常跟我说,我是男孩子,不能那么娇气,要照顾好家里的女人们。” 语鹿放下手中的橙汁,垂下眼睫,陷入长久的沉默。 小宴没有察觉出母亲情绪的突然低落,依旧笑嘻嘻的问:“爸爸什么时候过来?他工作怎么总是这么忙?” 她扭头看着他,不说话。 脑海里回荡着小宴那句,爸爸什么时候来? 她想,他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 语鹿这一胎怀的十分吃力,孩子活泼好动,常常大半夜还折腾的已经熟睡的人突然惊醒。 怀小宴的时候就不是这样,小宴是个十分省心的孩子,整个孕期语鹿除了心情不太痛快,身体上倒是没遭多大的罪。 但怀二宝,语鹿不仅孕吐的厉害,身体上的不适格外明显。 这一回才真的是感觉到是在怀孕,自己是个孕妇,娇弱的不行。 温知知陪着她去医院做过检查。 她额外提了一嘴宝宝过于活泼好动,担心它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但医生检查后说,她是个格外健康的孩子,如此活泼好动,只能说明她是个性格外向精力充沛的小家伙。 接着又说她有些贫血,给开了一些补充营养剂。 语鹿这下就放心了。 隔了不多一段时间,在温知知的张罗下,一家人又搬去了洛杉矶,比佛利山庄里的一处庄园。 理由是旧金山的气候不好,还是洛杉矶的气候更适合阿姨养病,语鹿养胎。 新住处有一个足球场般大的后花园,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就像中世纪油画里才会出现的花园一样。 温知知说,这个花园有四个花匠打理,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现采摘的瓜果蔬菜。 “吃健康的水果和食物,对孩子是最好的。” 语鹿又笑,抬手手背蹭到一串冰冰凉的葡萄,还没成熟。 想起第一次怀小宴时,薄司寒也是最重视孕妇吃的用的,那时候还专门买下一家店给她做孕妇餐。 第409章 看来,这家人,都一个毛病。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平静且平淡,洛杉矶的阳光总是很丰沛,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蓝天白云,让人心情格外的好。 更多的时间,她都沉溺在花园里,拿着一些绘本故事,坐在葡萄藤下给未出世的小家伙讲故事。 很快,孕期进入第五个月。 语鹿也逐渐接受了薄司寒已经死去的事实。 但小宴却接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薄启宴知道了薄司寒已经伏法的消息,更重要的是,还是妈妈大义灭亲,亲手杀死的爸爸。 他红了眼睛,跑到语鹿房间想直接质问她,爸爸是不是她杀的。 可是语鹿温柔的笑容,还有逐渐笨重的身体,让薄启宴到嘴边的狂怒,像吞刀子般硬吞了下去。 爸爸都舍不得他的太太皱一下眉,自己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要是爸爸知道自己凶他的妻子,恐怕在地底下,也会难过的。 如此想着,眼眶便红了,整颗心都软了。 薄启宴冷冰冰的眼神让语鹿打了个寒颤。 “小宴,你怎么了?” 她以为他是在外面受了谁的欺负。 这小孩自从来了国外,三天两头的转校,外加上国内外文化的差异,导致他也没交上什么朋友。 亚裔小孩在白人社会本来就容易受欺负。 小宴又长着一副乖乖仔的模样,更是有着吸引白人小孩来欺负他的气质。 语鹿走过来,蹲下,身子大了,蹲着说话实在是不太方便,但她抬手想揉揉小宴的头。 小宴别开头躲过去。 “我没事了。我还有家庭作业,我去做作业。” 他又不痛不痒的,不再看母亲一眼,走了出去。 打那以后,小宴看到语鹿都反应都怪怪的,他依然照顾她,关心她,只是态度坚硬而疏离. 他对她生了恨,她身为他的母亲,又哪里不知。 语鹿一瞬间就猜到小宴为什么会突然恨上自己。 没有跟他解释。 事实就是,她的确亲手杀了他爸爸,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没有意义的。语鹿沉默不语。 夜里,却蒙着被子,抱着薄司寒的衣服静静地哭。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薄司寒,她到底应该怎么做?他能不能教教她,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第329章 番外5:归来 四月,洛杉矶平均温度是20c,是洛杉矶一年之中最宜人,也是最漂亮的一个季节。 语鹿跟小宴之间还是老样子,有点说不出来的关系僵持。 温知知不以为意,叫语鹿别管小宴。 “小孩子的成长就是这样,这时候他只能靠自己突破,你跟他多说什么都没用。” 语鹿很烦恼的揉了揉额角。 温知知见她愁眉不展,哪能让一个孕妇每天这样悲秋伤春的,遂便拉着她出门,去花园里摘草莓。 “阿泽今天要回来,我想做些草莓酱,你帮我好吗?” “阿泽要来?今天什么时候?”语鹿有些讶异,之前都没听知知说起过呢。 温知知解释:“其实昨天已经到纽约了,有点晚,又说今天要过来的。” 温知知话音落下,叫来佣人拿了两只花篮。 又往语鹿头上盖上一顶遮阳帽。 两人出了门厅,就去到花园。 还没走近草莓地,就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 温知知弯下腰,拨开草叶,语鹿便看到一个红艳艳的草莓露了出来。 两人像是发现了可爱了小地精,相视一笑。温知知掐着草莓梗,把草莓掐了下来,拎起铝壶里的水冲洗了一下,喂到了语鹿嘴里。 “张嘴。” 她张开嘴,把草莓整个吞了进去,缓慢的咀嚼。 “怎么样?” 很甜很甜,水分充足,果味浓郁。 自己家里种的跟超级市场里卖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那是另一种滋味。 “清凉可口。”她露出一个比草莓还甜美的微笑。 很突然的,在那个时刻,心里的阴霾开始散去。 温知知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平平无奇,又软又好欺负,其实很有哄人的智慧,也难怪老三被她拿捏的像个提线木偶,所有心思都挂在她身上,少了她就跟少了一抹魂儿似的。 “一会儿摘草莓,你量力而行。反正只是为了开心,万一为了摘几个草莓,动了胎气,那就不划算了。” “你才动胎气呢。”语鹿哭笑不得。 两人便开始分头摘草莓。 小而鲜嫩的果实,一颗一颗的放进篮子里,没有喷过农药,都是花匠人工捉虫,所以很干净。 用水冲冲就可以直接吃。 语鹿摘了一会儿,也吃了不少。而温知知动作快些,很快就绕到葡萄架的另一侧去了。 语鹿也不着急着喊她,慢慢的吃草莓,嘴里塞满了水红色的汁水和细碎的果肉。 这滋味,总是让她想起薄司寒的吻,也是这么清甜可口的滋味。 天空依旧有一些淡淡的蓝色,阳光刺眼。 她知道她又有点想他了。 你必须相信,这世上有些思念,是缓慢的,蚕食的。 譬如薄司寒之于苏语鹿。 而有些思念,是大厦轰倾的,摧枯拉朽的,譬如苏语鹿之于薄司寒。 第410章 她把装满草莓的提篮,放在白玉石做的凉桌上。 接着,埋着头,捻起白色围裙的一角揉眼睛。 就在语鹿擦眼泪那会儿,有脚步声轻轻的靠了过来。 这脚步声,跟温知知灵巧轻盈的步伐不同,这个步伐是沉稳的,堪堪停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 语鹿眼角余光,只看到一双棕色的皮鞋。 她狠狠地愣住了。 她猛回头,微风拂过,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闯进眼帘。 他挺拔的身影,像黑色挺拔傲矜的树。 黑色头发下是一张绝美的脸庞,有着欧洲人的深邃轮廓,华人的温煦五官。 同样都是人,有的人穿白,是枯槁、是糜腐,有的人却是风,是南迦巴瓦终年不化的雪山,让人想要攀上去抓月亮。 语鹿的脸,被泪水湿透。 连哭也变得很安静起来。只是暗暗流泪。 吹过脸的风,把心都要吹老了。 一滴泪挂在削尖下巴上,映着炽烈阳光,欲落未落。 薄司寒本能般摊开手掌。 那滴泪荧光流转,兜了好几转,终于滴进了他的掌心,霎时如弦崩裂。 语鹿压根不相信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是活生生的薄司寒,与他对视良久,她立刻又闭上眼睛,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 直到一双带着温度的大手,贴了上来,贴在了她的脸上。轻轻地,温柔地。 睫毛扫在他的手掌心,痒痒的。 眼内溢出两颗胖大的泪花来。 薄司寒用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觉得她此时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他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却没有声音。 语鹿眼泪涌出更多。 他无奈摇头,刚想收回手,取衣袋里的手帕。 她察觉到他的退意,她将他的手按在脸上,手指抠着他的手指。 失声了一般怔愣在原地。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鬼吗?” “如果你是鬼,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 “是做梦是鬼,都好,你不在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好。” 短短一分钟内,她情绪变得时好时坏,千变万化。 她心潮澎湃,也思绪万千,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有埋怨,有开心。 爱恨交织,愤懑难平。 最后只是毫无头绪,心中一片惆怅。 语鹿想,我一定是疯了吧,大白天也会做这样的白日梦。她宁愿相信,是孕期激素的影响,导致她疑神疑鬼。 薄司寒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极认真的看了她许久,轻叹一口气,唇边犹带笑。 【你梦见过我吗?】 【你哭起来可真好看,看来我以后要多惹你哭。】 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眼底涌动,犹如岩浆般热切。他擒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探入衣服,摸到胸口上的枪疤。 结实的肌理下,心脏砰砰,正滚烫而有力的跳动。 语鹿触碰到了心跳就像触碰到了电流,心跳陡然加快,连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感觉到母亲情绪的骤然变化,狂舞着小胳膊小腿儿。 再然后,她被拽着手臂,揽入怀中。 被紧紧的抱着,用几乎要把被他揉入身体内,带来极为强烈的安全感。 薄司寒下巴搭在她的颈窝,他用她听不到的声音说: 【我回来了,你不对我说,欢迎回家吗?】 等温知知在另一边摘完草莓走过来找语鹿,便看到二哥和二嫂抱在了一起,不知道站在一起站了多久。 涨满的溪水,传来潺潺流水声。这美妙的声音替代了那些簌簌作响的绿树摇荡。 蔚蓝的天空,明亮的太阳,长长的青草迎着风形成绿色海洋的起伏。 在这块平静的土地上,该相逢的人,总会重逢。 第330章 番外6:诡计多端的男人(上) 薄司寒很早便预料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以前他孑然一身,倒也看的开,反正这一辈子他活的够狠够辣,早就活够本了。 要是没有语鹿和小宴,他可以做一个义无反顾的殉道者,这个道就是薄风,是整个薄家的名声。 但是有了语鹿和小宴在身边,他开始变的懦弱,渴望做一个逃兵。 于是有了隐退的打算。 如果幸运的话,薄家曾经做过的肮脏勾当,会在时间的风化下,慢慢被掩埋。 而他自己脱身以后,会再与寓坤周旋制衡。 这样就能让薄家跟格林塞彻底脱钩。 这是如果没有东窗事发,最好的结局。 但连谨慎多疑的薄司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等到这么一个好结局。 为保万无一失,他花了很多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想出了一个“黄昏计划”。 薄司寒的“黄昏计划”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参与这个计划的人,一共是三人。 第一个部分。 薄司寒在自己和心腹周然手臂上安装了一块极小的芯片。 这个芯片也一直是天晟作为一家科技公司,一直在秘密研发的一款黑科技,更像是一款包裹着纳米电路板的细胞,目前任何检测仪器想检测出来,都还达不到条件。 而一旦薄司寒这边出事,这里的出事只有两种情况,以往干过的坏事被挖出然后被警方控诉,又或者得罪了格林塞的寓坤被其挟持。 第411章 周然那边的芯片就会刺激周然的神经系统,如果周然就会明白是执行“黄昏计划”的时刻。 这时,周然就要在第一时间背叛他,将自己手头所有关于薄司寒与格林塞交往的累累罪证,都交给警察。 所谓的罪证,都是在很早以前做好的备份,当下所有的交易注资决定,签署的文件,全都指向薄司寒一人。 第二部 分。 周然除了要做警方的污点证人,还必须说服陆明,将借壳挽救“寰宇”和“天晟”,要以壮士断腕的魄力,保全“寰宇”和“天晟”的绝大部分实力和人才,让“寰宇”和“天晟”能够金蝉脱壳。 第三部 分。 也就是薄司寒死里逃生。 比起前两个部分,薄司寒的运筹帷幄,信心十足。如果死里逃生,也是薄司寒最没有把握,最没有底气的。 因为他只能去追根溯源,想到如如何保全薄家、寰宇和天晟,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遭遇怎样的命运,到底是坐牢,还是死亡,亦或者是被寓坤囚禁。 那时,他只淡淡交代了一句,你要跟陆明合作,我体内的芯片会告诉你我的具体位置,如果我最终是落到警方手里,如果是坐牢,那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是死刑,那我也认了。 但是我估计寓坤不会让我落到警方手里,因为我手里有太多他的把柄,他一定会有行动。 “倘若,我的轨迹显示我不在警方的控制之内,你就一定要提前赶到公海交界区,随机应变。” 言下之意,只要甩开了国内警察的追捕,他人到了公海,周然和陆明就可以把他从寓坤手里的人那里解救出来。 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一切,几乎全盘在薄司寒的预想中进行着。 在跟语鹿蜜月结束回国,打开飞机舱门的一瞬,他看到地面上的警察,肖莱等人。 便很冷静的按了一下手腕。 芯片毫无征兆的开始运行。 刺激到了几十公里外,正在与孟颖艺吃饭的周然。 最开始薄司寒制定“黄昏计划”时,周然还在心里腹诽,这个人年纪大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太舒服了,夜长梦多老担心自己会从天堂摔下来。 他从没想过真的会有执行“黄昏计划”计划一天。 也觉得如此强大的老板,不会有穷途末路的这一天。 然而,当芯片开始运转,周然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场愣怔。 手里的碗也因大受震惊而掉落在地,碎成一片。 孟颖艺看到他眼眶突然就红了,手指也在发抖。 “周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颖艺还以为他是季节性过敏,侧身去药盒里翻找治疗过敏的药物。却见周然跌跌撞撞的跑进卧室,拿下挂在墙上的一个装饰品。 颖艺记得,之前薄总送来的一份贺礼。 虽然看着是一幅画,其实嵌在画里,与画作里的景物融为一体的,还有一只布加迪轿车车钥匙。 周然把颖艺推了出去,用钝器将车钥匙砸开,里面又是一块指甲盖大的芯片。 内容破译后,正是这么多年,薄司寒跟格林塞的累累血色交易。 那时候,周然已经预感到自己一定是被警察监视起来,所以他用了家里的卫星电话跟陆明取得联系,让陆明用最短的时间,“背叛”薄司寒。 接下来,“黄昏计划”的三个人,都充分展示起自己的高超演技。 陆明的“背叛”也成就了陆明的“新时代”,就像当初薄司寒干掉薄叶两家老头,开辟了自己的新时代一样。 他成了真正黄雀在后的那个人。 然而,陆明感怀薄先生的知遇之恩,不管商场上的人,其他人,如果嘲笑指责他是一个下三滥的,狼心狗肺的“窃国者”,陆明都一声不吭,全心全意的帮薄司寒暂时“代理”他的“江山”。 而薄司寒的心腹周然,就成了一个胆小怕死的逃兵,为了保全自己,出卖了薄司寒,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警察,以出卖薄司寒的行径,换来了“十年”牢狱之灾。 薄司寒原本已经做好了“死刑”的准备。 在语鹿来审问他的那天,他真的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看守所的最后一吻是真的,他愿意死在正义的公正司法的铡刀之下。 愿意死在她公正的审判之下。 但是他又不甘心……他看着她,只是觉得不甘心……那一刻,想活下去的欲望得到了巅峰。 只想跟语鹿一起,走在阳光下。 而那天晚上,寓坤安插在看守所里的人终于蠢蠢欲动,薄司寒曾经以为,寓坤会让人直接把他弄死在看守所,做出畏罪自戕的假象。 但没想到,寓坤还有些惜才之意。 觉得就这么弄死这个奸诈狡猾的家伙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还是想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于是,在黑警来带走他时,薄司寒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331章 番外6:诡计多端的男人(下) 即便是在警察围剿过来时,薄司寒顺利控制了船只。 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到公海。 他知道周然会安排人在公海接应他。 却没想到,船最终会在最后几公里抛锚。 直到警察将他如瓮中捉鳖一样团团围住,薄司寒依旧不曾投降,打心眼里认为这些人都还不配审判他。 第412章 最后,头顶的直升机上,飞出五颗子弹,精准的打在他的身上。 薄司寒坠入大海。 那时,陆明早就安排了人收买了几条渔船,就潜伏在不远处,佯装是附近的渔民。 透过望远镜,看到薄司寒乘坐的那艘船停下来,不动了。 陆明就已经有了先见之明,安排了人先潜下海。 一阵激烈的枪战后,薄司寒掉下海里,陆明的人赶在毫无防备的警察之前,直接用渔网兜上人就把人救走。 先藏在渔船里。 躲过了警察的几轮搜索,又将人转运到公海上的接应船上。 也亏得陆明手眼通天,随机应变,外加上当天颇有些运气,天刚亮没多久天空铺来一片黑云,海上起了暴风雨。 实在不利于警察的搜查。 这才将薄司寒成功救出。 在公海的接应船上,有荷枪实弹的雇佣兵镇守,还有专程从国外请来的外科医生,及时给薄司寒做了手术。 这里,陆明后来都不得不提一嘴的是,别惹女人,把女人惹毛了下手可真够狠的。 语鹿那五枪,一发子弹都没落下,打在薄司寒身上。 除了其中有一颗子弹是直接穿透了肩膀,另一颗伤到了主动脉。 剩下的三颗,都打在了不太要命的地方。 当时医生看到薄司寒心脏处有枪伤,还在纳闷,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病人还没死。 按理说那个位置不存在打偏的可能。 后来取子弹时,才发现薄司寒这个人心长歪了,比正常人往左偏了45度,而那子弹刚好擦过了胸膛的骨头,没有击中心脏。 也就是说,薄司寒这颗长得不正的“歪心”,刚好救了他一命。 尽管有最先进的医疗团队与死神争分夺秒抢夺薄司寒的性命,但薄司寒这场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的硬仗还是打的很辛苦。 海上临时准备的医疗条件,恶劣的天气,颠簸的风浪,毕竟不比专业的医院里舒适的养病条件。 薄司寒在没苏醒以前,经常会突然陷入莫名其妙的病危。 医生来来回回的抢救了好几次,导致晚上看守他的人,只能轮班换,都不敢大睡。 十多天后,戴着氧气罩的薄司寒终于微眯开了眼睛。 这才算是真正过了阎王爷那一关。 但这十多天来超大量抗生素摄入,导致病人出现耳毒性反应,最开始是损伤听神经,也导致声带麻痹。 通过长时间的休养后,损伤的听觉神经有所恢复,但听力倒也大不如从前,说话的人要离的很近,他才能听得清楚。 声带麻痹这个问题,也成了医生解决不了的医疗难题。 换言之,这一回换薄司寒变哑巴了。 好在,他一向看得开。 语鹿之前装哑巴的时候,薄司寒跟着她学会读唇语,学过打手语,现在刚好能用。 日常生活交流倒是影响不大。 为了逃避警察和寓坤的追捕,一开始船在公海上没有方向的漂了一个多月。 再然后辗转到印度尼西亚的一个小岛上。 薄司寒继续在那里养身体,陆明等到风声没那么紧,才找到薄司泽。 告知了薄司泽,薄司寒还活着。 薄司泽捂住嘴,惊讶了起码五分钟。后来,也就接受现实了。 毕竟,以二哥那么个性格,那么硬的骨头,熬死了死神都不一定他先死。 惊讶完就是喜不胜收! 这是个好消息!可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薄司泽只把这个好消息压在心头,谁也没有告诉。 那时候,害怕牵连到二哥养病,最后被察觉出还活于人世的消息,薄司泽连去看薄司寒一眼的动作都没有,也没有对他说一句恭喜。 知二哥莫若三哥,只让陆明得空,给二哥捎个口信。 “二嫂又有了。” 陆明把口信带回去递给薄司寒。 这可比吃多少山珍海味营养品还管用。 第二天薄司寒就跟陆明说,好像枪伤没那么明显的痛感了。 头一天还天天赖床不想起的人,这下可好,天天爬下床练习行走。 本来病人适当运动,对身体恢复当然是一件好事,但陆明见他走了几步,又一副想动运动器械的样子,赶紧按住他的手。 “我的祖宗,可饶了我吧,不安分点肯定能恢复的更快一些。” 死过一次的薄司寒无比听劝,也就不瞎搞乱搞了。 那也是陆明最忙的一段日子,三天两头国内和印尼来回跑。 为了跑印尼不那么明显,还时常得借着世界各地开会的理由,开完会立刻转机去印尼,见完薄司寒又转回来,再回国。 对于经营一个集团,陆明能力是够的,只是人年轻,还缺乏一些自信。 每次来见薄司寒,除了是探望他身体恢复情况,看他有没有短吃少喝,还顺带夹带私货,也就是问他一些棘手的问题该怎么处理。 薄司寒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大徒弟”也是倾囊相授。 不同于以往的直接出执行方案,现在他改变了一种调教方式,更多的是耐心的引导陆明如何追根溯源,找到解决办法。 两人更喜欢以下棋的方式,来模拟现在的商业困局。 然后薄司寒告诉他:【你得培养一个你自己的人,来接你的班。】 第413章 陆明一愣,手有些发抖,他沉默着却捏棋子,却不小心碰到了棋盘上薄司寒的黑子皇后棋。 “薄先生,我真没有这么想。”他的手像触电一般收回来,又立刻把皇后棋给扶正。 头低下去,几乎隐没在空气中,陆明突然声音拔高起来:“薄先生,晟宇时代一直都空着董事长的位置,等你回来。” 薄司寒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有点想笑。 怎么会不信任他?若陆明想串位夺权,不出现在公海救他就好了。何必这么这么多此一举。 骨节分明的手,捏起陆明跟前的白子。 用陆明的白皇后,吃掉了薄司寒的黑王。 【陆明,你跟了我那么久,我能为你做的不多,晟宇时代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第332章 番外7:不算是尾声的尾声 薄司寒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落下帷幕。 虽然他的时代时间并不长,但足够辉煌。 这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出生入死一起闯商界的兄弟们,也只有交给陆明,他才放心。 剩下的,就让陆明自己去开辟一片新天地吧。 安排好了陆明,薄司寒心中唯一亏欠的只剩下周然。 周然跟了自己这么久,吃了那么多亏,挨了那么多打。 受了那么多委屈。 在薄司寒眼里,周然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 这十年牢狱之灾,薄司寒也无能为力,只能请阿泽在狱中打点好一切,至少让周然住的舒服点,过的开心点,千万不要让人欺负他。 每当想到他那好兄弟在狱中会被人胖揍欺负,薄司寒心脏就是一跳,就像被谁打中了似的。 阿泽就说,他早就找人买通了监狱里的几个狱霸,他们会罩着周然的。 薄司寒这才放下一半的担心。 十年啊……还真是漫长的时间……薄司寒不能想象这十年的狱中生活,周然要如何挨过,他只能下定决心,等周然出来后,再好好补偿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薄家的风头没有那么盛,薄司寒的死也人再关注。 薄司泽利用一些黑色渠道,给他弄了个假身份,做齐了整套新身份证明。 “新身份的名字叫易卜拉欣·帕夏·穆斯塔法,是阿布扎比的一名商人。你的母亲是华人,但是只是你中东阿爹十六个老婆的其中一个。” 薄司泽做好了新身份的整套资料,就带着资料来印尼跟薄司寒碰面。 薄司寒没想到他那聪明绝顶的大兄弟,给他搞什么假身份不好,偏偏给他搞个中东人。 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乱搞。 【你可真是我亲兄弟。】他用口型说。 恶狠狠的瞪了阿泽一眼,对于这个“易卜拉欣”,脸上写满了拒绝。 薄司泽就坐在薄司寒对面,手臂自然而然搂着肩膀,嘴角噙笑,一双眼睛波澜不惊。 “你可是死掉的人,也是通缉犯。穿戴白袍把脸遮掉,应该不太容易被人认出来吧。” 他知道薄司寒心里在想什么,针砭时弊。 “搞华人身份,想都别想。现在公安系统都有人脸识别对比,万一走到哪儿去,刷一下脸卡就刷出来是死掉的通缉犯,找谁解释去。” 经他提醒,薄司寒也意识到搞华人身份不划算,万一又被认出来,自己这一回不就白死了。 但对于中东人身份的设定,他还是不肯接纳。 中东人就算了,还是十六个老婆之一的私生子,听着难听不说,一看就没几个遗产可以花花。 薄司泽眯着眼笑的像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嗓音淡淡:“可是我已经以易卜拉欣·帕夏·穆斯塔法的名义,在中东买了一块油田和一座钻石矿。你要是不要的话……” “成交!”薄司寒满口答应。 就这样,薄司寒就从一个血统纯正的华人,变成了血统不正的阿拉伯裔串串。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薄司泽就带着薄司寒一同前往了纽约,又转机来到了洛杉矶。 当然,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薄司寒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跟语鹿全部解释清楚。 在来洛杉矶以前,其实薄司寒最担心的是语鹿还不可能原谅自己,但是在飞机上,薄司泽跟他一通分析,觉得二嫂应该,大概率,还是跟他和解了。 “要是她恨你,肯定连孩子都不会要,早就夹掉了。” 薄司泽双手一摊。 “那时候知知知道我才是强暴她的人,不也闹着要离婚要流产吗?每次偷跑去做手术,医院的手术室都被我砸了好几次。她们女人就这样,真恨一个男人,就爱伤害自己身体,绝对不会帮他生小孩。” 这是薄司泽的经验之谈,他又拿自己做实际教学案例演示。 薄司寒心里没个准。 估摸着语鹿也应该看到自己留给她的那封信,不知道她看完后能不能谅解,尽管薄司寒依然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没有错。 要是时间倒回去,他也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但是……正常人总之不太能够接受他的做法罢了。 薄司泽见二哥这么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竟然为了这种小事陷入 他们薄家的男人,在感情上都是一根筋。 好像感情上的事比天塌了都还难解决。 倒是他这个老三,在任何时候,都是这一家子几个男人的狗头军师。 第414章 不知道怎么解决的话,就照搬照抄他的作业就好了。 “要是她不肯原谅你,你就扮可怜,本来你身体现在也不好了,就给她装病,女人心都软,多惹她哭几次,她心就向着你了。” 【语鹿不是个容易心软的女人。】 她看起来脾气好,又温柔,其实可狠了!绝情的要命! 薄司寒一想到语鹿开枪就开枪,都不带喊一声的,瞬间心底瓦凉瓦凉的,枪疤隐隐作痛。 所以,薄司寒依旧觉得,老三这一回出的主意不靠谱。 事实上,薄司寒现在觉得,老三出的主意,不仅这一次不靠谱,很多次都不靠谱,效果也就一半一半吧。 他那一套,在温知知身上好使。 薄司简拿到叶珊身上,也好使。 拿到他鹿儿身上,就不好使,要么效果减半,要么直接暴雷。 反正……苏语鹿就是不上道。 算了,薄司寒还是准备真诚以待这种方式,可能更适合他家宝宝体质。 结果人刚到洛杉矶,听佣人说温知知和语鹿去摘草莓了,薄司寒水都没喝一口,就追到后花园去找她。 再然后……她一看到他,就哭了。 人的语言说谎,人的表情可以装傻,只有眼神出卖不了内心。 他从语鹿望向自己的眼神,他相信她对自己还是有爱的。 所以,才听见她声音的这一瞬间,心脏就重重地动了一动,紧接着就是一暖。 这种温暖与心酸交织的滋味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即被后来翻涌而上的思念所淹没。 他只想抱着她,跟她说好多好多话。 而这些话,概括成一句话,那就是——你不用做梦,因为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我就像一只风筝,不管我深处何方,只要线在你手里,思念就会像一个暴君,一遍又一遍的凌迟我。 第333章 番外8:哑巴新郎 薄司寒和语鹿重逢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对从前的事绝口不提。 推开门回到屋子里,她扶着薄司寒的手臂,下意识有一个转动脚踝的动作。 因为怀孕,腿很容易就变的水肿。 她很不喜这种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薄司寒看到她脚踝不仅肿了,还微微泛着青色。 把她轻按回到脚凳上,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脚,一手稳稳卡着她的脚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皮肤本就细滑如同丝缎,此时脚底是软的也是热的。 一手用力的朝脚踝处揉上去。 酸胀的不适感,渐渐缓解。 薄司寒手指分别滑到两只小腿上揉了揉,揉了许久,不见一点不耐烦。 舒服的语鹿眉心舒展。 她的脚也顺着他的大腿,踩到了腿间。刚压着那,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滚烫,一个激灵就醒了。 “好了好了。” 她先不好意思,挥挥手把他手拨开,怕他还要纠缠,立马又说:“膝盖有点凉。” 他这才把她的腿放下来,把裙子给她撩下来。 继续装的像个正人君子,帮她换上一双软底的绒毛拖鞋。 两人一起进屋,薄司寒把草莓篮子递给佣人,又拉着人一起去盥洗池洗手。 连洗个手就成了调情的场所,薄司寒拿沾了泡沫的手去摸她的鼻子,点她的脸颊。 她一张脸都是细密的泡泡。 说了两次不要,他只含笑看着她,装聋。 她挥手,他就拽住她两个手腕,把人拉近,贴到自己身体上。 这女人,反手就掬起一捧水泼他,泼的白衬衣湿了一大半。 薄司寒发梢发还在往下滴水。 他朝她做了个很凶的表情,就像他以往喜欢欺负她时候一样。 【你要先惹我是吧。】 “明明是你先拿泡沫来点我。” 告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掐住腰直接提溜起来,坐在了洗手台上。 他们家的洗手台,还真就是一个朝内倾斜二十度的台子,火山岩的材质,吸水力很强,干透很快。 但语鹿还是坐了一屁股还没干的水。 她想跳下来,却被他用胯顶住,两只腿刚好架在他胯间,得……现在往后退是湿屁股,往前…… 这可真纠结。 薄司寒可不管她在纠结什么,一只手攥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胸口,另一只手从后背抱住肩膀,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不容许她逃避。 语鹿紧闭的嘴还是被他用强势的吻撬开。 舌头搅进口腔,从舌尖往里进攻。 起先还温柔的,无限缱绻,只想好好品尝一下她的味道。 察觉到她有些躲闪,薄司寒勾住她的舌加重力道狠劲吮吸。 这人有时候跟人亲热起来,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她不是不喜欢,只是…… “有人,一会儿被人看到了。” 她含糊着他的唇呜咽道,害羞的想把他推开。 薄司寒埋头不动,勾着她的唇舌根本放不开,倒是原本放在她肩头的手,松开她的肩膀。 飞快拧开水龙头。 放出水声欲盖弥彰。 这人脑子倒是好使,一心两用。 这下她应该没有借口婉拒她了。 语鹿被他吻的仰起了胸口,越是挣扎的厉害,薄司寒扣住她手腕的手就越是用力,吻到最后,只剩下怀中人含泪的呜呜声。 第415章 越是叫的娇柔。 就越恨不得将她吞进腹中。 温知知坐在餐厅,吃着洗好的草莓,隔着几道门都听到二哥二嫂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二哥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二嫂倒是叫的很是娇柔。 还有水声放的哗哗的。 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在玩儿什么,玩儿的这么花。 刚嚼了两粒草莓,又听到二嫂突然大叫一声。 “你把我屁股都打湿了。” 温知知差点一颗草莓直接囫囵捅进肺管子里。 这什么虎狼之词!青天白日是可以说的吗? 二哥二嫂这是当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 好不容易,温知知把草莓咳出来,伸出舌头舔弄唇边的草莓果汁,越舔越酸,越舔越甜。 可能是温知知跟阿泽做夫妻做的太久,牵阿泽的手,也像左手牵右手。 她突然有点羡慕起二哥二嫂来,这种干柴烈火的激情。 回到洗手池那头。 语鹿想把薄司寒一把推开,这人劲儿可真大,就跟一座山一样,推都推不动。 好容易喘口气,语鹿尖叫了一声:“你把我屁股都打湿了。” 薄司寒一愣,这才停下这个长达三分钟的吻。 然后狂笑不止。 【什么?】他笑的有点坏,对着她打手语。 【我打湿的?我有那么厉害?】他那个“打”的手语,做的特别夸张,又耐人寻味。 老司机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语鹿脸红了个没边,窘迫到没有办法。 “抬手锤了他一下,撇开一半屁股,给他看。 可不是湿透了么,连内裤都被水给打湿透了。 这还得托他开水龙头的功劳,要不是把水龙头拧的那么大,她还不会湿的这么透。 薄司寒越笑越开心,抬手把水龙头拧上。 这才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 【去换衣服去吧。】 语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的确是没好气,又踩了他一脚。 他没躲,还是笑着垂头望着她。 她又给了他一脚,另一只脚也踩在他脚背上,薄司寒还是没躲,任由她欺负。 语鹿欺负他两下,就有点舍不得欺负他了。 收回了两只脚,幽幽撩他一眼。 “你以后,不能再亲我了。” 薄司寒很明显的一个挑眉动作。 【为什么?】 他眼中有不解,甚至还有些委屈。 【我开个玩笑而已,我只是想亲亲你。】 她不吭声。 他举手发誓。 【下一次我不会那么用力。】他的第一反应,刚才亲的太用力了,老婆不喜欢粗,喜欢温柔的。 语鹿摇摇头,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薄司寒追着问。 她才说:“你一亲我,它折腾的太厉害了。” 他一吻她,她从心灵到身体都很有感觉,这种激素与情绪的剧烈波动,引起了强烈的宫缩。 小家伙在肚子里抗议呢。 薄司寒倒也是忘了,第一胎的时候,医生也反复强调过早期不要过于激烈的亲热,以及房事。 他抬手刮了刮语鹿了的鼻子,认真点头。 又弯下腰来,将脸贴到语鹿肚子上。 语鹿看到他对宝宝说。 【爸爸刚才太热情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334章 番外9:你别动手动脚 上楼去换衣服时,又闹了个乌龙。 薄司寒说自己衣服也被语鹿打湿了,非得去她房间里换。 他的行李倒是一早就送过来,但佣人并不知道他是夫人的丈夫,温知知也随口一说送进客房就好。 语鹿坚决拒绝他进自己的房间,叫他滚回自己房间里去。 知知的安排是对的。 这人钻她卧室谁不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倒不是说别的,现在凡事都是以肚子里的小家伙为重。 就害怕薄司寒搞出点事来。 薄司寒再三发誓。 【我除了换衣服,绝对不做别的。】 “你换衣服也可以在自己房间换。” 【我想欣赏你的倩影。】 “我还真是够感动呢!” 【让你感动,是我的荣幸。】 语鹿:“……” 不行,比脸皮厚,她段位还不够。 小宴从自己房间出来,在走廊里就听到妈妈在跟谁在说话的声音。 等走到楼梯口,刚好跟自己爹妈打了个照面。 语鹿抬手揉了揉小宴的头,向右一拐,砰的一声,把房间门反锁上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宴看到他那个“死鬼”老爹,孜孜不倦的跟在他妈身后,跟糖年糕似的,甩都甩不掉。 小宴当场楞在原地,整个人陷入极度震惊之中。 薄司寒迎着小宴震惊的目光走到他身边,顿步,视线下移,看了他三秒。 心想,这谁家小孩儿,长的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呆头呆脑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抬手,揉了揉小宴的头发。 薄启宴整个人像触电一般,一股电流从天灵盖直击心脏。 这个人,他有体温,是活的。 爸爸还活着!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在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一行浅淡的泪痕。 第416章 正当小宴紧紧的握住双拳,挺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将双臂拉的长长的,想要给爸爸一个巨大的拥抱时。 薄司寒竟然越过了他的好大儿。 瞬间移动到鹿儿的卧室门前,低三下四的敲门,哄着她开门。 此时那“死鬼老爹”眼里就只有女人了,连余光都没漏点儿给亲儿子。 薄启宴:“……” 后来等薄司寒进到房间里面,跟语鹿拉拉扯扯了很久,门一关上,两人就一直没出来。 佣人轮番去敲门叫用餐。 门内人回答,马上来,然后就了无音讯了。 隔了半个多钟头,温知知亲自敲门叫他们出来吃饭。 房间里面再度传来语鹿惊慌的回应:“好的,我们马上出来。” “哎呀,你别动手动脚的。” 温知知:“……” 站在温知知身边的薄启宴:“……” 温知知赶紧用手遮小宴眼睛,后来发现门都没打开,遮个屁的眼睛。 这才手往下移,去遮小宴耳朵。 薄启宴一副心领神会的淡定。 抬头忘了三婶一眼:“小婶子,我爸妈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温知知微微愣了一愣,面上随即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 “你爹就是太想你妈了,想跟她说会儿话。我们别理他们,先去吃饭,他们饿急了自己都会出来找东西吃。” 说完,就把小宴带下了楼。 一边下楼,一边在心中腹诽。 一个孕妇一个残疾,应该不会搞出人命来吧。两个人加起来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肯定不会这么不懂事。 薄启宴面带微笑,一边下楼一边也在腹诽。 两个人加起来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一点都没有做人家父母的自觉,我才五岁而已,我一个小孩真是承受的太多了。 话又说回来。 薄司寒能进到语鹿卧室里,也不是语鹿放他进去的。 因为一直敲不开语鹿的门,薄司寒只能故技重施。他挨个把邻边的房间给检查了一遍,直到拧开一道没锁的门。 一路从阳台爬了好几间房,最后才爬到语鹿卧室,把阳台窗户打开,登窗入室。 那时候语鹿正在换衣服,背对着窗,忽然一阵风吹的背脊发凉。 回首就看到那个人一手撑着阳台的大理石围栏,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房间里来了。 语鹿:“……” 薄司寒两手一摊,一脸不以为意。 【这房子安保不好。】 这人一钻进来了,就跟糖年糕似的,黏着她甩都甩不开。 语鹿的肚子虽然近六个月,显怀还不明显,医生说是因为怀的比较靠后。 这样也有个好处,前期也没有专程筹备孕妇装,都是买的不太修身的长裙。 语鹿跟着薄司寒这许多年来,品味也有了很大改变。 以前可能还喜欢穿一些孩子气的牛仔裤、蓝衬衫。 怀孕以后更偏好于舒适度,光泽感很强的素色真丝提花、真丝丝绒以及棉麻刺绣面料成为首选,颜色也普遍是淡粉、淡黄、白、浅灰、入蓝为主色。 一开始语鹿选了一件淡黄,衣袖和胸口边都绣了许多小花的苎麻面料长裙。 薄司寒比了比手势,说不好看。 于是她又进衣橱里去换了一件。 薄司寒坐在沙发上,就看着她一件一件的脱,一件一件的穿,就跟欣赏模特走秀似的。 这就是为啥两人在房间里,其实什么都没做,但就是出不来的原因。 总有些无聊的事,能把时间给浪费掉。 后来,语鹿衣橱里衣服都换了一圈儿,薄司寒还是说不好。 她有些泄气。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一屁股坐在化妆凳上。 “我现在不漂亮了,胖了。” 然后把衣服丢到一边去。 薄司寒这才回觉过来,哦,她一衣橱的衣服都试过了。于是走过来,捡起最初的那件淡黄色的裙子,笑眯眯的帮她穿上。 她还有点不高兴,别开身子,不想看他。 其实女人吧,怀孕的时候算是最幸福的时刻,也是最不安的时刻。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还面临着身材走样,样子变丑等诸多烦恼。 尽管有人说,要是控制得当,其实也看不出来生过孩子。 生过小孩的人就知道,这些话都是说来安慰孕妇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生过小孩?生完以后不管是再瘦回来,努力把自己心态和状态调整到最好。 但少女和少妇中间那点界限,就是如此泾渭分明。 可能具体说不上是什么,但就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可能,就是多了点儿妈味儿,多了些羁绊似的东西,少了少女的恣意与潇洒。 薄司寒蹲下来,捏了捏她的手,宠溺的眼神就挂在她身上。 【你胖点好,不然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 她给了他一拳,不太重,就是轻轻的锤在他肩头。 他继续笑,又比划比划。 【胖点好,胖点就不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 “可是你说每一件都不好看。”她嗓音有点委屈。 【我不这么说,你怎会一件一件穿给我看。】 她微一愣,破涕为笑,一点不开心里夹杂着开心,表情则变得格外生动。 第417章 “你可真是个无赖。” 薄司寒不发一言,只仰头看着她,他们的手指交扣,又纠缠,最后又交扣。 男人抬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妻子精致的锁骨,白皙的皮肤,最后在肩头的一颗小痣上来来回回打着旋儿。 一片温润,在他指尖流淌着淡淡的温情。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幸福。 【怎么办?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好的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丝。】 她又被他逗笑。 “你总是那么会哄人。” 【我说的是真话。】 然而,提到这个“说”字,语鹿的脸上又滑过一丝失落,她抬起手指,拨了拨薄司寒的刘海,望进他的眼睛里。 “不能说话,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我觉得挺好,我的嘴还能有别的用处。】 “嗯?” 【我的嘴就是天生贴我鹿儿脸上的。】 “……” 第335章 番外10:“死鬼”老爹 薄司寒是什么时候想起他还有个好大儿薄启宴的呢。 语鹿换好衣服后,看到薄司寒躺在床上,就像招财猫似的,一脸坏笑,对她招招手,又招招手。 直到把这个“大宝贝”给招到怀里来。 两人躺在白色的床上,薄司寒隔着裙子抚摸着语鹿的肚子。 开始事无巨细的问起了小家伙的情况。 有多大啦。现在有多长啦。各种指标是不是都合格啦。 什么时候发现“中队长”的。 语鹿就说很健康,只是很皮,白天经常一动不动,还以为没气儿了,一到晚上就开始蹦迪,左拳右脚的折腾人睡不着觉。 “推日子应该是在马埃岛上有的。” 薄司寒点点头,觉得也应该是。 不过度蜜月就几天,就中了,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崽子,这件事儿充分说明了他薄司寒血气方刚、百步穿杨。 种子质量贼好。 语鹿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弯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觉得坏透了。 推他一把,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又是个男孩儿啊?】 他有点兴致乏乏,本能就联想到只有男孩子才会这么皮。 语鹿不甚在意:“我想开个盲盒,所以一直没问医生,但是小宴压了一千块压岁钱,赌是妹妹。” 这才提到小宴。 到了这遭,薄司寒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薄启宴。 接着啊大脑开始倒着播放放映机。 哦,刚才两人还在楼道上撞见来着……大概是一门心思挂在媳妇儿身上,薄司寒刚才那惊鸿一瞥,还楞是没把自己的亲生骨血给认出来。 只觉得小孩儿长得好看,看着亲近,就是有些呆头呆脑的。 薄司寒顿时为自己这乱七八糟的记性,差点咬了舌头。 可难为人家薄启宴。 以为爸爸死了,伤心难过的哭了好几场。 又以为爸爸活了,激动的无以复加。 失而复得的心情犹如过山车,百感交集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却被亲爹视作了“呆头呆脑”,直接给透明掉了。 遇到这样的糟心的父母爹妈,也只能怪自己投胎技术不好。 当然,亲爹想起刚才自己对儿子的不作为,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不安,下意识的用手指捏了捏鼻梁。 “你怎么了?” 语鹿见他一脸苦大深仇的模样,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 【没什么。】 薄司寒摇头,转脸又笑,又朝她伸出五指。 【我押五百万。】 “嗯?” 【我赌也是妹妹。】 语鹿借机损他:“有了儿子就想女儿?” 薄司寒哂笑。 【有了儿子想女儿多正常,女儿多可爱啊,又香又软,其实我第一胎就想要女儿着。】 他闭上眼睛,想了想。 想起了在船上那个梦来。 梦里回到家时,那个一头缎子似的黑发,第一个冲进自己怀里,有着一双吊梢眼的又凶又恶的小肉丸子。 不管怎么的,就觉得肚子里一定是这个白白糯糯的肉丸子。 睁开眼,看语鹿,一点天真的表情,抬头朝她一笑。 【鹿儿,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这胎是妹妹,下一胎还是妹妹。】 目光刚对上,语鹿就被他那个有点孩子气的抬眉表情给迷住了。 有一阵晕眩,差点被他给电晕。 朝他看了半天,没忍住,在他嘴角那个极浅的酒窝上,戳了一下。 “你就想吧,我不会再生了,要生你自己生去。我又不是猪,腿一劈下一个崽子,再劈又下一个崽子。” 薄司寒被她那个形容给逗笑,伸头在她侧脸上啃了一口。 【就三个,虽然我喜欢孩子,但是生太多太伤鹿儿身体。你生完三个以后,我保证不让你再生。】 她脑子转的贼快。 “你的意思是,生完三个你要结扎是吧。” 他没好气的戳了戳她脑门。 【你这小脑瓜里都想些什么呢,巴不得我不好。】 正如温知知所说的,那两个聊天聊饿了,自然就会出来吃饭了。等到很晚了,语鹿眯了一会儿醒了过来,说肚子饿,薄司寒问她想吃什么。 第418章 她说想吃小羊排。 薄司寒才出房间,下楼去厨房煎了份全熟的小羊排,端回房间,用餐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看着她吃完。 又喂给她切了半只苹果。 不给她吃多,怕撑着。然后把用过的餐具端下楼。 他自己依旧吃的不多,刚才就着喂媳妇儿的时候,自己用刀叉着肉,吃了几块,又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吃完,就当吃过了晚餐。 翌日,用早餐的时候,薄司寒才跟薄启宴第二次打照面。 薄启宴已经对这个老爹不抱任何期待了,自顾自的吃吐司,喝牛奶。 连声招呼都没打。 薄司寒走过来,捏着他的脑袋瓜,向右一扭,扭向正面对自己的座位的方向。 然后拉开椅子,落座。 这一坐下来,那气场直接拉开一米八。 薄司寒用餐刀的动作很优雅,他在吐司上慢条斯理的抹黄油。 【我不在的时候,有好好照顾家里的女人吗?】 他这是哑巴了,要是没哑巴,估计附上那骇人的语气,气场能波及两米八。 薄启宴读懂了他的口型,这一身反骨的小崽子当场就被镇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有……”他嗫嚅的说,小身板打的笔直。 【那为什么要惹你妈妈哭。】 薄司寒神色间则是一贯的斯文,歪了歪头,审度的目光看着他。 “……” 薄启宴没说话,却往他身上瞄了几眼,手里一滑,吃一半的吐司掉到了地上。 他想弯腰去捡,却被薄司寒用一只筷子抽了一下,小宴赶紧抽回被抽红的手。 【你三叔是这么教你餐桌礼节的?】 他对他很严厉,虽然他教会他很多东西,但对他的要求也格外的高。 毕竟在薄司寒心里,儿子是要撑起整个家,保护所有家人的,不能养的太娇气,之前他不在的时候,鹿儿就是妇人之仁,把小宴教养的有些娘气。 等到他来接管了,自然对薄启宴百般严格。 然而,小宴这时候并不能感受到父亲培养自己寄予的厚望。 只是觉得这死鬼老爹脾气阴晴不定,虽然他很强,但也让小宴心里又爱又怕。 此时,小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垂下了眼睫,像是犯错的孩子心里不认为自己犯错,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 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被抽红的手。 薄司寒目光落到手背上的红痕,抿了抿嘴。 抹了两片吐司,两片都一起放在了小宴的盘子里。 他自己只喝了杯橙汁,捡起一片吐司,只咬了半个吐司边儿,然后让佣人配了份营养均衡的早餐,送到楼上去。 第336章 番外11:头脑简单的可爱生物 对比起对亲儿子那不痛不痒的态度,薄司寒对媳妇儿简直宠上天了。 尽管已经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但薄司寒的生活习惯依然规律的令人发指。 与之相比,语鹿的生活只能叫黑白颠倒,毫无规律。 她晚上睡觉以前,都把闹钟准时调到早上八点钟,并且做好了一系列计划,什么时间吃早餐,什么时间做孕期瑜伽,什么时间给宝宝念书。 她说这一回她要当一个完美妈妈。 薄司寒点头,满口答应,说,好好好。 然后十点不到,就侧过身去关灯,侧卧的姿势把她搂在怀里,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发丝的暖香,手掌覆着她的肚子,哄她入睡。 当语鹿醒来,时钟又指向十点了。 不过,此时已是早上十点。 身边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 等她脸也没洗,掀开被子,穿着睡衣慌乱的找拖鞋。门外传来脚步声。 再抬头,那个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出现了,两只手上还一个很大的长方形木制餐盘。 【吃饭!】 “……” 呵,还真是巧呢。 【我还想着你还没醒,我就用特别的方式,把你叫醒。】 他撇了撇嘴,没想到媳妇儿这么不看场合,醒的真不是时候,又搞砸了他一个好兴致。 语鹿没心情跟他扯。 他这么一搞,搞的她有点慌。 因为薄司寒收拾的很干净,又把饭都端到她面前了,她还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就跟念中学时,老师已经拿着试卷走到了教室里,敲着讲台叫大家把课桌上跟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 而她桌子上铺满了跟考试不相干的东西,都来不及往桌子底下塞。 “你等我一会儿。” 她着急着进卫生间刷牙洗脸,薄司寒倒是不紧不慢的把餐盘,餐具,餐刀,摆放在阳台上的法式小茶桌上。 等他摆好盘,又去卫生间里看她收拾的怎么样了。媳妇儿正刷牙,从镜子里看到他双手环抱,耷拉着个眼皮儿,靠在门框那里看着她。 没有明说等的不耐烦。但她相当自觉。 她三两下涮了牙,拿毛巾擦了脸。 手忙脚乱之余,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薄司寒就在旁边,不仅稳稳的接住了,还直接一个公主抱。 【唉,你慢着点。】他动了动嘴皮子。 “你几点起来的?”她下意识的抓牢了他的胳膊。 他看了一眼她抓他胳膊的动作,手臂收的更紧更稳,几乎在走动时让怀里的人感觉不到颠簸。 第419章 【六点半吧。】 “退休了你还起那么早?” 【习惯了。】 他脸上有些没劲儿。 “你这样衬的我有点废。”她撑了撑眼睛。 薄司寒摇摇头。 【你是孕妇,多睡多吃,是你的主要任务。】 把人放进椅子里,又捞来一张薄羊绒毯,盖在她的腹部以下。 早餐还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到丰盛。 蛋白质、水果、碳水,还有脂肪,都是按比例搭配好的。 她拿起勺子,食指大动,准备先吃饭再说。结果,勺子在手里还没握热,就被那人给抽走了。 “你又要干嘛?”她忽闪忽闪着大眼睛。 薄司寒手撑在桌上,稍稍躬身。 【亲我一口,我就给你吃一口。】 她嘴巴反应比脑子快。 “你是变态吗?” 【你说老公,你今天特别特别帅,我就再给你吃一口。】 “如果我不说呢?” 【我就立刻端走倒进马桶里。】 “……” “薄司寒,你是不是太闲了,觉得特无聊。” 【我觉得一点都不无聊。来,说声老公我爱你,我喂你吃颗草莓,刚摘的。】 “薄司寒,你知道你一大清早在说什么傻话,做什么傻事吗?” 薄司寒面带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这人是个实干家,执行派,直接站起来就把餐盘给端了。 知道自己搞不过他的语鹿,赶紧抱住他的大腿:“老公,今天也是超爱你的一天。” 薄司寒心满意足。 语鹿这才让自己的早餐幸免于难。 语鹿也不知道薄司寒这傻里傻气的恶趣味到底有个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他说什么,她照着做,他就给她一口东西吃。一开始,他的要求还算正常,只不过后来提出的要求就越来越奇怪。 好好一个霸总,变的像个头脑简单的可爱生物。 反正语鹿前前后后估摸着说了有五十来个“我爱你”,还比了不少的心。 然后眼见着这霸总,脾气越来越好。喂怀里“小动物”吃东西时,尽给往好的选。 一个投喂,另一个被投喂。 渐渐地,被投喂那个也不知怎么搞的,直接坐到投喂的那位的腿上去了。 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就着他的手吃着最后一块儿,喂到嘴边的牛角面包。 【说,说下辈子还给我当媳妇儿。】 他亲了亲她的嘴角,眼神温柔的不行。 “我下辈子还给薄……”她伸长脖子,把他手上最后一块面包叼走。 直接从他身上跳了起来,做了个丑脸。 “我这辈子脑子进水给你当媳妇儿就够了,还把我下辈子搭进去,你有完没完!” 薄司寒:“……” 他沉了脸,伸手要去抓她,没想到吃饱喝足后的语鹿溜得比兔子还快。 让人扑了个空。 薄司寒:“……” 第337章 番外12:时间漫长 跟所有刚开始步入退休生活的退休人士一样,薄司寒并不能适应陡然清闲的生活节奏。 本来他这个人,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睁开眼睛就是几十个电话上百个消息需要他做决策。 三天两头不是这里飞,就是那里飞。 他的生活紧张又刺激。 一分钟也得掰成五分钟来用。 现在突然一下子,进入了另一种生活状态。 早上六点半生物钟自然醒,接下来一整天,也没什么要紧需要他做决断。 手机也是除了起床闹铃,其余时间就跟哑巴了一样,压根不会响起。 薄司寒一下子,就变的好像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致来。 好歹,调戏老婆,他还有点兴趣,还能打发点时间。 接着教小宴写作业,又能打发一点时间。 不然压根不知道这漫长的时间要怎么花掉。 一开始,语鹿见他那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精神模样,也有些担忧。 特别有一天晚上。 他们两个商量好了为了宝宝好,最迟九点半就得上床,十点钟就得睡着,再多想说的话都留到第二天再说。 因为孕期激素,语鹿关灯后跟他磨蹭打闹两下,闭上眼就能秒睡。 结果有一天夜里,因为想上卫生间,醒了。 然后发现睡在身旁的人,正面仰着,手臂压在她的脖子下,保持着这个姿势。 眼睛望着天花板,瞪的像铜铃。 而这人吧,有时候心思细腻起来,比女人还精细。 因为知道语鹿晚上也睡不好,担心会吵醒她,所以睡不着也就维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的干瞪眼。 语鹿:“……”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她上完厕所回来,这人就盘腿坐在床上等着她。橙黄色的小夜灯映照着他的脸,脸色有点倦倦的,整个人就杆在那里,有些寂寞有些冷清的味道。 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 不禁想让人把他紧紧抱住,不想让他受委屈。 语鹿爬上床上,朝他伸开手臂,薄司寒立刻笑了起来,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形。 撑着靠近,把人抱起来,坐在自己两腿之间。 【睡吧。】 他轻轻动了动嘴皮子。 第420章 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亲了亲她的鼻子,嘴巴,脸蛋,脖子窝。 像是在安抚一只有起床气的小猫。 然而到底是在安抚谁的心情,还真说不清楚。 毕竟怀里的人又香又柔软,捏在手里多亲两下就舍不得放开,想要撬开她的唇舌,再亲密一点,再深入一点,就是很轻易的被牵动起翻涌如海浪的欲望。 直到在滚烫中不断确认,这是属于自己的。 好像才能暂时得到一种妥帖的满足感。 理智最终让薄司寒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他把她抱在怀里亲昵了许久,然后把人放倒,盖上薄毯。 薄司寒刚跟着躺下,语鹿又欺身爬了起来,两只手从他手臂下方勾过去,整张脸贴在他的胸口。 黑暗中,她的眼睛真亮。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看到那里面全是自己的影子。 【宝宝又欺负你了?睡不着?】 “我觉得有点对不住你?”她摇头。 【怎么了?】他轻笑。 “你还是想去工作是不是?”她发问。 薄司寒迟疑了片刻,然后认真的点头。 【有点。】 他没有骗她,骗也没有意义。 工作狂的本质,就是因为他喜欢工作,喜欢各种挑战,他能从中得到一种获得感和满足感,原本工作对他来说就像是玩游戏一样,现在没有工作,他失去了本属于他的快乐。 语鹿深深叹了口气。 知他精力旺盛,以前就经常是晚上一两点才开始睡觉,再加上过剩的精力原本可以通过大量的脑力消耗掉。 现在他整日无所事事,也难怪晚上会睡不着。 现在这个情况,就好比把一只翱翔青空的猎鹰打断了翅膀拴在家里。 语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咬了咬唇瓣,问他:“会不会后悔?” 薄司寒笑的弯起眼睛。 【关你什么事。】 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轻松的语气,语鹿更觉惭愧,垂头丧气。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老待在家里,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需要照顾,又不是没生过。” 薄司寒刮了刮她的鼻子。 不知道她怎么又开始情绪低落起来了。 他想了很久,不知道该跟她怎么解释。凝神作思索状,思索了整整一点五秒,才把心底话交了个底。 【不是因为突然退休才觉得无所事事,我知道我这人,如果想出去工作,认真去搞懂一件事,要上手很快。我现在只是因为我没有做过全职爸爸,现在还没找到感觉,毕竟这跟我以前生活完全不一样,你知道我以前每天一分钟掰成三分钟来用,每天都有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那样的生活的确很精彩,也很刺激。】 他顿了顿,又继续比划。 【工作也好,做生意也好,随时都可以开始。但是陪你和小家伙,度过每一个关键的时刻,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留在家里天天陪你的。】 生小宴的时候,两个人太坎坷了。 那虽然是一段很开心的回忆,但薄司寒还是不太喜欢去回忆。 会觉得自己很傻。 他那么绝顶聪明的一个人,就被苏语鹿和薄司礼当狗似的玩的团团转。 一想起来就一肚子气,想揍人。 而且怀小宴的早期,虽然薄司寒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但孕中期乃至小宴出世,都闹得非常不愉快。 不是他偏心,对这个新出世的宝宝格外上心,舍得花时间陪伴。 而且他从小宴那里得出的经验,人生就是一条不可逆流的河流,一旦错过的事,是不可能再重头来一回。 【你知道吧,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只要选择自己最在意的那一部分就可以了。】 薄司寒又用那种极其无所谓的口吻,说出些让语鹿心里特别感动的话。 当然,语鹿永远都不会像薄司寒考虑的那么深远。 有时候觉得他对一些不打紧的小事,如此患得患失,有些小题大做。 但她又想,或许对她来说的小事,在他心里就是一件大事。 突然有些动容,也跟着湿了眼眶。 “你有时候,真的傻的让我觉得挺可爱的。” 薄司寒还真不明白,她怎么又有点要哭的样子。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没有特别伤人心的语言。 至于那个傻的挺可爱,在薄司寒这里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话。 他思维跳跃很快,立马又冲她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本不工作,旺盛的精力也可以消耗完。】 语鹿看到薄司寒眯着眼睛,往她前胸下死眼瞅了一瞅。 刚才还是一脸倦怠无聊,现在整个眼睛都在黑暗里冒着晶晶绿光。 也是……狂热的夜间运动不仅能消耗体能还能消磨时间,夜间运动真是男人提神振气的“春药”。 语鹿刚才还在为这男人一通发自肺腑的表白感动着呢。 瞬间就没感动那个劲儿了。 黑了脸,一只手遮胸,一手把人推开。 “想也别想!睡觉!” 然后侧身躺下,留了个背影给他,就真的睡了。 薄司寒:“……” 想也不能想? 霸总满是遗憾的一个眼神,掐指一算,这苦行僧的生活,起码还得半年。 第421章 刚才还觉得时间漫长但不无聊,我能抗,现在打脸了,这时间……真是太漫长了。 第338章 番外13:亲爹给装到了 后来薄司寒渐渐也适应了这种慢节奏。 只要心静下来,还是可以找到很多事可以做的。 语鹿去做产检,他陪她去,顺便就跟着研究各种产检机器,每一个产检指标。语鹿那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学什么东西都来的很快,因为他就是那种逮着一个问题就使劲儿问,一层层的问上去,直到医生都解答不出来为止。 而回去以后,他自己就会找相关的书籍,上网查相关的文献、论文,来论证他的猜测。 总之,到了肚子七个多月的时候,薄司寒自己都会帮语鹿看产检报告,每天掐着时间,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帮她数胎心。 就在语鹿以为他在这么研究下去,等她孩子生完,他都可以去考一个产科的医师执照时,这人对照着语鹿的身体状况,又开始研究起了孕妇餐。 一边学,还把以前有的技能重新激活。 大清早的就把游艇开出海去捕鱼补虾,上午十点多拎着鱼桶回来,把语鹿拉到桶前骄傲的显摆自己的战利品。 接着就把那些战利品,做成各种好吃的,一天喂语鹿吃五顿。 本来之前薄司寒的不擅厨艺这个技能点。 在他前几年的软磨硬泡下,把不擅厨艺这个技能点精进成了小有所成。 现在有了大把大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又是研究火候,又是研究香料。 很快小有所成就变成了登峰造极。 这就让语鹿特有口福了。 语鹿每次都告诉自己少吃点,少吃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期胃口很好,每次一拿起筷子就会破例吃很多。 薄司寒原也不想她吃太多。 但这就是一种正向反馈,她喜欢吃,他就越想做的更好吃,他做的越好吃,她就忍不住多吃。 越做就越上头,越上头就越变着花样创新菜式。 而这个正向反馈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孕七月到孕八月,短短一个月,语鹿胖了五斤。 她一上秤,看着体重秤的指针飙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整个人差点都疯了。 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瞪着薄司寒,直接反咬一口。 “我说我不吃,你偏要我吃,你看吧,都胖成猪了。” 薄司寒抿了抿唇,只能拿出官方解释小心翼翼的安抚孕妇情绪。 【本来你最后两个月就是宝宝增重高峰期,长五斤,还在可控范围内哈,你别紧张,现在就是丰满了点,一点都不胖。】 转头去医院再做产检,两个人都被医生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增重太快可能会导致妊娠期糖尿病,鱼虾吃太多,又可能带来尿酸过高,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回去以后,薄司寒就把他那些鱼竿,专用烹饪厨具,给直接扔垃圾桶。 这是真正的断舍离,金盆洗手。 语鹿要苦一点,到生以前,都不许吃晚饭,还要控糖。 薄司寒厨艺研究下头以后,没隔几天,又沉迷上了新的玩意儿。 游戏机。 那原本是小宴的玩具,小宴做完作业以后,跑去游戏屋开始打游戏。 薄司寒无聊啊,在屋子里晃来晃去,一会儿逗逗鸟,一会儿看看水族箱里的热带鱼。 小宴在游戏屋里一待可以待好几个钟头。 薄司寒也好奇儿子到底在玩儿什么,上了楼推开门,站在小宴身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好几分钟。 好家伙,现在小孩儿的玩具都这么高级了? 满满的嫉妒心直冲天花板。 想以前他小时候,虽然也有电子游戏机,若是要最新款的自然也好弄。 但薄风怕他们玩物丧志,都不让人拿给他们玩儿。 就一直这么,欠着。 薄司寒看了一会儿,不仅看懂这游戏机的玩法,也被勾起了跃跃欲试。 等到小宴一局结束,他盘腿坐下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儿子,递了一个“你要秒懂”的眼色。 小宴不情不愿的撇撇嘴,递给他一个游戏手柄。 语鹿睡了午觉起来,没看到俩父子。佣人指了指楼上,说在游戏屋呢。 她一进去,薄家父子打游戏打的热火朝天,眼睛都快黏投影屏上了。 语鹿喊了他们两声,两人正是跟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键时刻,耳朵直接聋了,什么都听不到。 她便在薄司寒身边坐下,跟着观战。 薄司寒虽然眼睛不离屏幕左右,但也察觉到鹿儿就坐在旁边,隔了一会儿,战况不紧张在走剧情的时候,小宴就看着他把妈妈拉到自己腿上,环抱着她,把手柄握在两人手里。 似笑非笑。 【会不会玩儿?我教你。】 小宴对他爹这副德行,嗤之以鼻。 明明刚才什么都不懂,还要亲儿子手把手的教,啧啧啧,现在在我妈面前装一副很懂的样子,别这么装行不行。 甭管小宴怎么吐槽。 这一把,还真是让他亲爹给装到了。 因为小宴亲妈跟玩游戏简直天生有壁,连简单的操纵杆教了几十遍都还没办法控制。 但比起对儿子——小宴游戏里操作失误一次,薄司寒就会抄着手冷笑,要是小宴相同的失误出现两次,薄司寒就直接上手了,拿手弹儿子的脑门,那叫一个疼。 第422章 但是薄司寒对着语鹿,就是另一副面孔。 那叫一个耐心取之不尽,微笑用之不完,既可以颠倒是非,也可以信口雌黄。 基本上就是以下这种小宴不忍直视的画面: 薄司寒:【哎哟,我鹿儿这把打的好。】 语鹿:“主角都被我操控着跳下悬崖摔死了,这样也叫打的好。” 薄司寒一脸认真,用口型道。 【你要不这么打,我还不知道这个游戏主角可以这么死。】 薄启宴:“……” 真是……妙啊! 语鹿:“我刚才是不是帮着敌人,让小宴给送人头了。” 小宴一脸生无可恋:“是……” 薄司寒依然微笑,随口就来。 【你这叫深入敌营,虎胆雄心,小宴他死得其所。】 薄启宴:“……” 如此说来,倒是我斤斤计较了,简直要哭断肠去。 自从妈妈来了以后,小宴觉得这游戏完全就没办法打。 因为父母聊着聊着,基本上有自成一种你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只有你的状态,亲儿子完全被屏蔽在这个空间之外。 薄启宴非常强烈的感觉。 自己好像不是爹妈亲生的。 有点亲情,但实在是不太多的样子。 第339章 番外14:好想给你生孩子 薄启宴有时候是真被爹妈的腻歪给腻到了。 他都不禁怀疑,他们两个每天就这么腻在一块儿,都不会看对方看的心里烦吗? 面对薄启宴的疑问,温知知的解释是,你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用那种眼神看你妈,你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 默了默,又补充了一句。 “你还小,等你有了媳妇儿你就懂了。” 温知知话虽这么说,但后来她是最先受不了两人腻歪打退堂鼓的一个。 找了个由头,先回国了。 说等到语鹿临产了再回国。 其他倒是一切如常,岳静宁在这边养病养的心宽体胖,本来家里也有佣人,都能照顾孕妇,更何况有个事无巨细的薄司寒,温知知人在不在这里都不打紧。 说到底人家才是一家人,现在人家阖家团圆,她在这里钉着碍眼碍事儿的很。 薄司寒自从对打游戏上头,报复性打游戏持续了一个多周。 打的不分白天黑夜,废寝忘食那种。 小宴都有点被他爹这阵势给吓到了。 语鹿反而很淡定,反正跟佣人和岳静宁都打了招呼,他没说话你们都别去打扰他。 然后又跟小宴说:“你爹就是这副德行,一旦钻进去了,专注力和执行力都特别强,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他。” 然后也就由着薄司寒作。 她就是这点好,自己从不控制他的生活。 她该干嘛干嘛,不会因为丈夫没有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醋意大动。 其实除了吃女人的醋,语鹿的情绪真的挺稳定的。 大概一个多个周以后,薄司寒基本上把小宴的所有游戏都通关以后,关掉了游戏机和投影屏。 他走进语鹿卧室,语鹿还没睡,洗完澡靠着床在看育儿书。 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到他终于玩儿尽兴了,知道回自己身边来睡觉了。她也没有说阴阳怪气的话揶揄他。 她放下书,温柔的望着他笑,拍了拍床。 “过来吧,我给你揉揉眼睛。” 薄司寒澡也没洗,直接躺了下来,头枕着语鹿的腿,一只胳膊放在额头上,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随即又慵懒的垂下眼皮,半闭着眼睛。 语鹿给他揉了揉发烫的眼眶,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薄司寒下巴上都冒出青色的胡渣,得,没见过打游戏打的这么痴的。 他突然睁开眼睛,眸光望来,语鹿手插进他的头发,波光流转的眼波间,含着笑意,薄司寒一双眼睛逆在光线的暗影里,却被小夜灯灯光映的隐隐闪亮。 他用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妻子的眉角,耳廓,鼻梁,手指沿着鼻尖滑动到唇,指尖深了进去,轻轻搅动着她的舌尖。 心里有些迷蒙的想…… 【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笑,咬了咬他的手指。 “那什么有意思。” 男人眸底深处,有难以掩饰的绵绵情意,也有脆弱的狂热。 喉结缓慢的滚动,口干而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唇。 动作却迅速,勾着她的脖子,他的眼神、感情还有吻,同时将她吞噬。 唇舌在她口中游走,气息热烈的喷洒在她的脸上,直到呼吸里全是她身上的味道,燥的浑身发热发昏,血液在沸腾,才确定什么才是有意义的。 【你最有意思。】 他在唇齿间,含糊的咬着她的呼吸说。 薄司寒对游戏下头后,又开始沉迷种花种草种水果。 语鹿也由得他去了。 况且她自己也对这一块儿感兴趣,就跟他一起戴着斗笠,挽起裤腿,拿着锄头,在土里整日研究如何增产增收。 其实有时候,语鹿也觉得挺割裂的。 毕竟一想起他在大城市里,那副西装笔挺,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矜贵模样,再回头看看他现在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真的很难相信是同一个人。 不过薄司寒这人好在粗也粗的,细也细的。 第423章 做什么事,只要是他想做的,都很认真。 也能做成。 两人每天就在地里勤奋劳作,除草耕地。 有时候语鹿想帮忙,但是她肚子太大了。 薄司寒不好搅了她好兴致,又害怕她万一摔一跤,或者累过头,搞出事儿来。 于是就只让她戴着遮阳帽,做些递水,递毛巾的轻便活儿。 还美其名曰。 【我来做,你来给我爱就好了,这也叫一起播撒爱的种子。】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她楞没反应过来。 薄司寒拿起矿泉水瓶喝水,边喝边笑,一边笑,一边拿眼角余光瞅她。 见她一脸懵,都说的这么直白也没反应过来,主要是那个特别天真,还带着点儿真诚感动的小眼神儿,薄司寒多瞅两眼,差点笑岔气。 连倒进口中的矿泉水都喷了出来。 这下再也忍不住,拿毛巾擦脸上和身上的水渍,同时爆笑如雷。 语鹿幡然醒悟,脸红的像入秋的红苹果,也许不是害羞,是被热辣的太阳晒的。 她伸手去打他。 “骚,真骚!我骚个三天三夜都没你骚!” 薄司寒老实巴交的点头,又点头。 光挨打,绝不还手。 但他会还口。 【那你什么时候骚个三天三夜给我看看?】 “……” 总之……也就是这样了。 其实,语鹿原本对他的了解,也只是浅显的停留在一个乏味的工作狂。 跟他相处越久,才渐渐发现,跟他在一起,可能永远也不会无聊。 因为他总能把一件枯燥无味的事,变的特别有趣。 让你觉得生命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没有浪费过。 傍晚,辛苦劳作的一天即将结束。 他叫语鹿给他拿点水。 语鹿拿水过来,他伸出手臂,她倒水他洗手,水沿着手臂流畅的线条滑过,他将两只手臂都来回好好搓了搓。 洗手的水直接流进土里。 白色棉麻衬衫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弯腰时领口大开,有汗珠顺着下颌一路延伸到劲窄的腰身,瘦而不柴。 经过毒辣日头的日夜洗礼,现在薄司寒已经很明显变成了两个颜色。 没有物理遮住的地方,晒的黝黑。 但是有做防护的地方,则一片冷白。 不能说到底是白的好还是黑的好,反正都是不同的味道,食味知髓。 视线再往下,能看见他肚脐上方一直向下延伸、最后隐入到裤腰的一道浅浅毛发。 当然,语鹿知道他真正的好处,可不止这么点儿。 【在看什么?水都倒光了。】 他湿漉漉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打破了她的浮想联翩,把人捏着脸下巴提起来,让她眼睛看着自己。 映入眼帘,老婆红扑扑的脸蛋真可爱。 薄司寒两只湿漉漉的手都上手了,按着语鹿的脸颊一顿搓揉,揉的她嗷嗷的小声叫。 晚风推不动暮云,却能吹拂着白色的衣袍鼓满如白色船帆,发丝舞动。 薄司寒一只手臂揽着语鹿的肩,让她头靠在自己胸口,指了指面前土地。 【等岁岁出生的时候,这片番茄就成熟了。】 【我还准备箍一个鸡棚子出来,喂几只鸡。】 【自己种的菜、水果是最好的。】 【等你坐月子就有新鲜的鸡汤喝,每天两个新鲜鸡蛋。】 她听着他对不远后生活的畅想,脑海里对他所描述的画面呈现出具象。 心脏因为过分饱胀的幸福感,竟然开始隐隐作痛。 侧头望他一眼。 “我好想给你生孩子。”她说。 一瞬间很冲动的直觉。 【这不正生着么?】他笑。 手臂收了收,把她搂的更紧。 落日余晖前一刻钟的光景,像碎金一般。 温柔将最后的光芒洒满人间。 草地上不起眼的野花也被余晖衬印的一色柔暖。 第340章 番外15:女儿 薄岁岁的出生,薄氏夫妇略有点难以启齿。 那时候语鹿都怀孕九个多月,小孩三十八周多一点,约等于足月。 一直都没有发作的迹象。 医生问两人是想顺还是想剖,顺的话就可以择日子做手术。 语鹿想剖,薄司寒也赞成剖,因为第一胎就是剖的,虽然刀口愈合的不错,但顺还是会有风险。 但是,语鹿心里老惦记着瓜熟蒂落。 小宴就是个早产儿,还睡了暖箱,语鹿可不想再担惊受怕一次。 薄司寒就跟她说,小孩三十九周已经很熟了,四十周的话就有点老了,骨头都长的梆硬。 “反正都已经决定好剖,就把它放肚子里再养养。”她母爱泛滥。 【小孩越大,母体负担就越重,你也不想内脏移位,身材变形变不回来吧。】 结果女人不好哄,说两句为她好的话,却被曲解成他想赶紧见到小孩,一点都不为小孩的健康着想。 “你就是那么自私!” 薄司寒:“……” 得,女人惹不起,就只能顺着她。 那时候两人也有十个月没同过房,期间薄司寒都是过过嘴瘾,也就算了。 眼见着越是到快要熬过头,两人反而有些忍不住。 第424章 特别是语鹿多少有点受激素的影响,越看薄司寒越觉得喜欢。 有好几回,做梦都梦到那个事,毕竟薄司寒的好处,她是后来才体会到的,格外深刻。 有一次梦完,直接醒了,浑身是汗。 薄司寒迷迷糊糊抬手摸她头上的汗,起身给她找睡衣换。他睡眼惺忪问她怎么了,最近老做噩梦。 她说其实也不是做噩梦。 “就是梦到我把你给上了,各种囚禁系列。” 薄司寒:“……” 然后他转身就走进浴室冲了个凉,纯凉水那种。 等冲完凉回来,看着媳妇儿盘腿坐着,眼神幽幽的瞅着他,一副要仔细盘问的模样。 实际上,她只是想跟他分享梦中各种细节。 细节…… 这谁顶得住……会飙鼻血的好吧…… 薄司寒赶紧双手合十,放在头顶,恳求姑奶奶。 【你可别说了,你多说几句我浑身发热,会联想的好不好。】 语鹿忽闪忽闪着大眼睛,难得撒娇的喊了一声:“老公……” “……” “你已经好久没吻我了。” 这多少就有点胡说八道了。 睡前还有晚安吻的好吧。 只是害怕擦枪走火,薄司寒的吻也很克制,就是沾沾唇,很轻柔很温和的那种吻。 当然,老婆主动要索吻,他自然却之不恭。 可能最开始也就是一个吻,这个吻只是一个浅吻,但她并不满足,缠着他勾着他,撬开了他防御打碎了他坚持,她那么努力,那么热情,让一个轻柔的浅吻变成了火热的深吻。 慢慢的发展到隔着衣服的身体触碰。 她的手指缠着他的手指,像是要化进他的身体里,呼吸也变成坦诚相见的轻抚。 知道再继续下去就要出事了。 他一直欲迎还拒的说不要不要。 然后语鹿沉默了一下,神乎其技的一句。 “可以不戴。” 薄司寒不服不行,因为这个诱惑,真还蛮大的。 老司机都知道,那个体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啧啧啧……而且难为他一个老司机,爱车如命,真的好久都没开车。 媳妇又难得这么热情,招着他到她那里跟他交流感情。 这就是在考验苦行僧的修行。 总之……最后还是没把持的住。 但是运气很好,没出事,关键是事后媳妇儿心情也很不错,也不跟他闹情绪,一整天都笑呵呵的。 还有什么比媳妇儿心情不错更重要的呢。 反正薄司寒趁此机会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只要警醒着自己,轻一点,轻一点儿,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结果轻一点轻一点,自己倒先神魂颠倒、神志不清、清神气爽。 某一个卿卿我我的晚上,一不小心又狂野了一下。 然后当天晚上,语鹿睡到半夜,突然醒过来,然后把筋疲力竭的他推醒。 说自己开始阵痛,可能要生了。 可把薄司寒给吓个半死,赶紧开车送到医院去,让佣人后续把备产包和其他用品到到医院来。 语鹿这一回依旧是剖腹产。 其实没遭什么罪。 羊水还很干净,她觉得阵痛的时候的确是有生产的指标了,但也就一指,语鹿产前看了许多案例,有的孕妇想顺,等着开十指,但最后还没痛到十指,小孩的各种指标就不好,最后还是被拖去挨一刀。 反正她一开始也没做顺的打算,头胎都没顺出来,遭罪遭够。 二胎她对自己就更不指望了。 直接让医生剖。 医院里找的是价格最贵技术最好的产科医生执刀,打完麻药,大概不到十分钟,小家伙就被提了出来。 七斤半的大胖丫头,雪白雪白的。 给语鹿清理伤口缝合刀口用了不到三十分钟。 但这短短四十分钟,也把坐在产室外的准爸爸给紧张的坐立难安,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走,走的小宴心里烦。 然后小宴好奇问了一句:“我出生的时候你也这么紧张吗?” 薄司寒想了想,没骗孩子。 【没有。】 本来想老实说,你出生那会儿我只想掐死你。 他话说一半,但考虑到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剩下一半就不说了。 小家伙先被送出来。 薄司寒如获至宝的捧着,脸上笑的翻江倒海,然后得意洋洋的朝薄司泽挤眉弄眼。 【啧,是丫头,阿泽,羡慕不?】 跟着一起来的薄司泽对着二哥翻了个白眼,脸都要绿的滴油。 薄司泽也是一直都想要女儿,但他天生建设银行的命,温知知头胎一个儿子,二胎一对双,结果还是儿子。 虽然儿子们小时候都是软绵绵的肉丸子,又香又软,萌出一脸血,疼都疼不过来。 但等他们稍微大点狗都嫌的年纪,才知道儿子为什么叫做皮夹克——冷的时候挡不住严寒,暖和的时候穿着又热,扔了又可惜,只能逢人拉出来装一装门面! 每当被三个儿子气的血压飙升时,薄司泽只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小棉袄。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小棉袄,会奶声奶气的叫他“papa”,给他端来一杯温茶,帮他捏捏肩,锤锤背,叫他别生哥哥们的气。 第425章 哎哟喂,一想起这个画面,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真是太甜太腻了。 所以,他们都想要一个女儿。 但也只有二哥得偿所愿。 阿泽就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呢?明明他跟知知结婚更早,生孩子更早,怎么老天爷就这么偏心,把女儿给二哥也不给自己。 是一个都不给啊! 薄司泽微微一笑,直戳薄司寒命门。 “你女儿早晚都要嫁人的,我看你能疼她几年。” 薄司寒:“……” 要不是温知知和叶珊拦的快,两兄弟差点在医院里掐起架来。 第341章 番外16:治病良药 二妹大名叫薄之窈,小名叫岁岁。 大名和小名都是薄司寒自己起的,谁的建议也不听。 语鹿刚出手术室,麻药一过,身上冷的直打颤,但心情很激动。 薄司寒把岁岁抱过来给她看了一会儿,就叫她好好睡,有佣人、育儿嫂和他看着,没什么好操心的。 语鹿知道他有看孩子的经验。 当初,他带小宴也带的很好。 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 身体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闭上眼就开始睡觉。 每次短眠后睁开眼睛,都发现孩子没在婴儿床,没在育儿嫂的手里,而是在薄司寒的怀里。 薄司寒坐在沙发上,衣领解开,露出大半截胸口,袒露的胸口,隐隐还能看到枪伤的旧疤。 薄岁岁两只双手就这么高举着,正面贴趴在薄司寒胸口,两只眼睛紧闭着,睡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情不自禁的傻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教薄司寒抱小孩的。 而薄启宴玩switch玩累了,侧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薄司寒的大腿,也睡着了。 身上还盖着薄司寒的外套。 语鹿心思恍恍惚惚的,戳中心扉的画面实在是令人泪腺充沛。 对于自己能拥有这一刻的幸福,竟然有了点想哭的冲动,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这样的幸福,又患得患失这样的幸福她能拥有多久。 但很快再薄司寒和薄启宴醒过来时,她又闭上眼睛。 她只是觉得要是哭起来,未免过于矫情。 因为不用操心小孩,外加上第一次产后抑郁的经历,薄司寒格外注意语鹿的情绪。 手里掂着薄岁岁,眼睛却挂在语鹿身上。 他总是不停的找话跟她说,缠的她烦,让她根本没心思去想那些悲秋伤春的事。 这的确让她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即便……偶尔语鹿也会骤然的情绪低落。 这是因为激素的原因。 也知道这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生产让她失去的是对身体的掌控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美好幻想。 原本那么无暇的身体,却被一再剖开,就像蚌壳取珠,豆荚取豆那样,从人的肚皮里取出了大家最为重视的新生儿。 胚胎成熟后离开她了,她不再被需要。 她从饱满鼓胀光鲜亮丽,变成一个腐朽干瘪空空如也的空皮囊。 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供应营养的器皿。 一个被挖空了的铁皮罐子。 一个喝光了水不再被需要的矿泉水瓶。 巨大的落差感与遗弃感,让她忍不住情绪低落,只想流泪,甚至有自毁的念头。 薄司寒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把薄岁岁交到育儿嫂手上,坐到床边紧紧的抱着她。 不嫌弃的亲她没洗过的头,亲憔悴的脸颊,红红的鼻子。 “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你碰我。” 她推开他,十分抗拒他的触碰。 “你那么好,你抱着我只让我觉得自己很羞耻,破破烂烂的,糟糕透顶。” 这副场景落旁人眼里,这产妇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毕竟老公那么帅那么有钱,那么体贴,关键是还乐意帮忙带孩子,还想怎么着作,难道想上天? 但薄司寒一点脾气都没有,会很温柔的抱着她不撒手。 空着的那只手摸进宽大的病服里去,手指流连在她的皮肤,她的胸口,沿着她的腰际摩挲。 两个人的距离近的连说话都在彼此嘴边,他带来的压迫力像是无限度的向她索吻。 【你哪里糟糕,你一点都不糟糕。糟糕的一直都是我,我的皮囊如此浅薄,里面全是破破烂烂一片污糟。】 【你以为我总是喜欢到你身体里去,是为了那几秒的快乐吗?是因为在离你最近的时候,才能触碰到你完整的灵魂,好像这样就能把我灵魂的一半喂给你一样,来拯救一个彻底坏掉的我。】 【在我荒瘠的世界里,我的鹿儿是我最后的玫瑰,因为你带给我的一切,原本虚无的生命才有了珍而重之的份量。你都不知道我对你的身体有多迷恋,这份迷恋的时效,是永远。】 不管怎么说,在情绪低谷的时刻,听到这样贴心的话总是一剂治愈良药。 哪怕不是真的,药效都能持续许久。 语鹿不指望一辈子。 但一小时,一天,或者一个月,她就能感觉自己好很多,至少自己还有被需要的价值。 接着,语鹿又说,感觉自己身体千疮百孔的。 薄司寒就会把衣服撩开,把自己的枪伤亮给她看。 她说不想看。 第426章 薄司寒就抓着她的手,挨个挨个的数。 数到最后,他很认真的望进她的眼睛里,说那时候身体虽然动不了,但意识其实是清醒的,每一次医生抢救他都感觉得到,非常的痛苦,也非常的辛苦,也会看到许多过世的人,看到许多想要向他寻仇的人。 【一想到还要跟你和孩子们见面,我连地狱都不怕去。】 【承蒙你不嫌弃,就当救救我,对我好一点,你可千万别出事。我很需要你,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是被全世界遗弃的那一个,那我又算什么呢?】 他用平静的表情,说出一种不平静的郑重。 唉,他这么一说。 语鹿心就像酥糖一样,更加柔软。想笑,又想哭。 明明是自己身体在求救,说的好像她才是他的治病良药一样。 也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好像真的有点小题大做。 一周以后,语鹿身体恢复的不错,医生放她出院。 这一家三口,便带着新增人口回家。 回去以后,才发现温知知和薄司泽把小薄也带来,原本的一家四口,又多了张吃饭的嘴——一只名叫小薄的猫。 薄司寒格外开心,毕竟在他的计划里,还差一只狗,一个大闺女。 他关于理想家庭生活的拼图,就凑齐了。 语鹿瞅着他笑的那么傻里傻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毕竟曾经那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干掉几个身价几十亿的对家,都没见笑的这么开心过。 有时候觉得这人挺难懂,像一本厚厚书,不管翻到哪一页,都有新的惊喜。 有时候又觉得他很简单,很简单,简单的就只有戒指盒那么大一点点,一打开盒子,里头一览无余。 薄司寒突然捏了捏她的手。 两人视线相交。 她遂将脑袋靠到他的胸前去,揽着他的腰,无需太多言语,即便幸福从来都是个不长久的伪命题,那就把这一刻留在记忆最深处。 第342章 番外17:意外之喜 薄岁岁是语鹿三个孩子中最难带的一个。 岁岁脾气很坏,是她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被语鹿感觉出来了。 毕竟她总在大半夜里折腾。 有时候语鹿忍不住对着肚皮敲了两下,说她还没有哥哥乖,哥哥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最心疼妈妈。 这小孩像会感知母亲的情绪似的,反而翻江倒海,折腾的更厉害。 薄岁岁出生后的头一个月,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还看不出性格来,语鹿还以为她只是在肚子里爱作怪,生出来以后就和小宴一样,懂事又乖巧。 两个月以后,稍微有了点自主意识,岁妹儿就开始暴露个性里恶劣的一面。 首先是她不喜欢横着抱,被薄司寒抱过一次竖着抱,就再也不肯被横着抱,谁要是不顺着她的心意,这孩子就扁嘴瞪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呼声,一副气的不行的模样。 还有,稍微有一丁点儿不如意,比如今天的包被不是奶黄色的,而是她最讨厌的蓝色,挨不到三秒就嚎啕大哭。 佣人们又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哭,挨个查尿不湿,查身体不舒服,查是不是饿了,通通查了个遍。 这期间,这还是嚎啕哭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最后育儿嫂才发现是包被颜色不对,立刻给她换了下来。 她才止住了哭声。 这狗一样的脾气,语鹿一开始抱着孩子都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毕竟她脾气还算温和,薄司寒性格稍微高冷点,或许有时候有点暴躁,也不至于一点就炸。 后来薄司寒从岁妹儿的两边咯吱窝把她举起来,举的高高的,然后就说,小宴脾气像语鹿,岁岁脾气像我。 【听家里的佣人说过,小时候我特别难带,泡的牛奶的温度不对,我都会吐出来。】 语鹿:“……” 岁岁除了脾气特别大,奶量特别大,还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一说到奶量特别大,就不得不又提起月子里的一件事。 原本语鹿奶水勉强得够,这还是按照专业食补专家出的餐谱,每天照餐吃,才有了点奶水。 但那点奶水根本经不住岁妹儿造,岁妹儿含着妈妈的奶,还没畅饮开,语鹿就没奶了。 她瞪开圆圆的绿豆小眼,含着口粮,撅着嘴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儿拽,想把奶阵给拽出来。 疼的语鹿眼泪婆娑,直喊疼。 还是薄司寒过来,捏着岁妹儿的下巴,往下一按,才把语鹿从岁妹儿口中解救出来。 老父亲看着胖的只剩下一双绿豆眼,塌鼻梁的亲闺女,笑的如沐春风。 【喂,papa把最喜欢的让给你,你还不珍惜,干脆还给我好了。】 语鹿:“……” 反正语鹿是不够给岁妹儿吸。 没多久干脆就断奶了。 岁妹儿的奶瓶生涯开始了。 但换奶瓶那会儿,岁妹儿又闹了顿脾气,反正就是喂到嘴里的奶嘴,她舌头一顶,会直接吐出来。 一闻到语鹿的味道,吻到妈妈身上甜丝丝的奶味,岁妹儿就朝着语鹿的方向嗷嗷的哭。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直喘不过气儿来。 后来还是薄司寒亲自拿着奶瓶,把岁妹儿抱到阳台上去,一边动着嘴皮子跟她说什么,一边喂奶,也不知他使了什么魔法,岁妹儿终于肯吃奶瓶了,还一口气喝的精光,这才顺利完成了母乳到奶瓶的交接。 第427章 不过,无论岁妹儿脾气如何古怪,在薄司寒这个老父亲眼里,岁妹儿怎么看都好,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他总是说,岁妹儿是个超级聪明的孩子,你们都太小看她了。 而他的依据就是,岁妹儿才那么小,就能盯着鱼缸里的水母,看整整半个小时。 而且薄司寒不认为岁妹儿是个脾气很倔的犟东西。 【她只是非常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非常骄傲。】 语鹿知道薄司寒是个“女儿奴”,但没想到他“女儿奴”到已经走火入魔了。 不过岁岁的确大部分时候都是薄司寒在带。 佣人有过带孩子的经验,说薄司寒带小孩带的不错,不管是抱小孩的姿势,还是对小孩的耐心,都比许多母亲还做得好。 这在父亲之中是很少见的。 佣人的正向反馈,让薄司寒在在奶粉尿不湿里打转的兴致更高。 那个干什么都是一头热的毛病,也收了起来,在带女儿这件事上,他整日里一点怨言都没有。 甚至有两个晚上,原本岁岁挨着育儿嫂睡觉,薄司寒听的她半夜哭了几次。 实在忍不了了,晚上就把孩子接了过来。 接过来的时候,还问了语鹿的意思。 【孩子晚上可能会吵,但我又不想跟你分开。】 语鹿就让他把孩子放中间。 “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们一起照顾她。” 薄司寒脸上就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来。 事实上,虽说是一起照顾,但语鹿夜里几乎没起过夜,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其中是谁在默默出力,就不消说了。 薄岁岁在一岁以前,还是大饼脸,绿豆眼,塌鼻梁。 标标准准的米其林宝宝。 因为特别能吃,个头也窜的特别快,体重也有二十四斤。 所以每次抱出街,人家都以为是个结实的大胖小子。 逗了一会儿,才发现宝宝穿的淡黄色裙子,粉色的小鞋子,这才立马改口叫“妹妹”。 当然,语鹿这个当妈的免不得也为岁岁的外形样貌担忧过,小宴虽然奶胖过,但小宴的奶胖只能算是正常范围之内。 岁岁的胖,已经胖的有点不正常。 毕竟是女孩子,本来脸也长得不够漂亮了,要是一直胖下去,那怎么得了。 但薄司寒一点都不担心。 他觉得岁岁一定会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公主。 她只是还没到抽条儿的时候。 【因为她是在蜜月里怀上的,你心情好,我心情也好,所以她一定特别聪明、特别漂亮,会遗传我们两个所有的优点,非常完美。】 语鹿:“……”这亲爹滤镜委实有点重。 语鹿希望薄司寒不是盲目自信。 不过,在薄岁岁变漂亮以前,有一件更让人惊喜,或者说值得开心的事。 薄岁岁刚在学走路那会儿,每天自己都会巴着茶几,围栏,一切可以扶着的地方,自己个儿闷头学走路。 结果有一天佣人打了个哈欠,疏忽了一眼,正好是冬天,穿的圆滚滚的薄岁岁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薄司寒从房间里出来刚好看到,想也没想就跟着扑过去捞女儿。 结果女儿捞着了,胳膊却直接被女儿一屁股坐折了。 钻心的痛感令他瞬间脱力,没忍住疼,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呻吟。 那时候岁岁还从没见过爸爸说话。 以为爸爸跟自己一样,不会说话,但第一次听到爸爸发出“啊”的一声,薄岁岁兴奋极了,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张开短短的手臂,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捏爸爸的鼻子。 然后咧开没牙的嘴,依葫芦画瓢的学他:“啊~~~” 第343章 番外18:薄一窈 只能说……这叫医学奇迹。 薄司寒原本是抗生素等药注射的太多,导致了声带麻痹。 这种声带麻痹可能会自然恢复,也可能不恢复,不恢复的原因未必是身体上有什么疾病,就是一种习惯性的不能说话。 就像一个人因为感冒咳嗽久了,哪怕感冒已经好了,但支气管还是会应激性的产生咳嗽反射。 但岁岁摔那一屁股登,楞是把薄司寒给吓到了,应激情况下导致他发出了声音,反而治好了他的声带麻痹。 这该怎么说呢…… 语鹿看着手臂打了石膏的薄司寒,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薄司寒倒是挺开心的,凑过来跟她咬耳朵。 “以后情话就可以说给你耳朵听。” 他刚开始重新说话,音调还有些怪异,声音也有些沙哑,带点烟嗓的感觉。 她倒是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每一个字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有种别样撩人的性感魅力。 难免涌起一种心动的感觉。 因祸得福的福利,她算是尝到了甜头。 薄岁岁一直丑到二岁多才开始抽条儿。 一抽条儿就一天一个样儿。 原来她并不是壮实的假小子,骨骼细而长,一瘦下来身上根本挂不住肉。 眼睛是眼尾向上勾起的丹凤眼,眼皮儿却是又宽又深的欧式大双眼皮儿,睫毛长的跟刷子似的。 薄岁岁越长越漂亮,而且漂亮不是小孩子那种漂亮。 第428章 特别冷感,具有攻击性的英气逼人的那种漂亮。 语鹿看着岁岁的变化,惊讶到不行。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再变也看得出个从前的模子,薄岁岁这变的,就像每天晚上都有人在语鹿枕头边把小孩儿给换掉了似的。 薄司寒捏了一记语鹿的脸蛋,笑她:“你瞎说什么瞎话?你看岁岁鼻梁就像你啊,小而直,嘴巴也像你,圆嘟嘟的,眼睛有点像我,但又不像我,可是轮廓朝我。” 本来语鹿是觉得岁岁既不像她,也不像他,听他胡诌吧,竟然觉得多少像那么回事。 他又跟她解释。 “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儿的变,不管怎么变,总能找到我们两人的影子就是了。” 语鹿就这么看着他。 有点崇拜他的眼神。 其实薄司寒也没说什么,但好像就是这样,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语鹿都觉得他可厉害了,满心满眼的都是崇拜。 然后薄司寒就俯身在她脸蛋上亲了一计。 她笑弯了眼问他为什么亲她。 他说:“因为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你真的很诱人。” 语鹿:“……” 对女儿,薄司寒是爱不释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自打二女儿自从呱呱落地起,几乎没跟薄司寒分开超过五分钟。女儿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经手操办的。而且薄岁岁除了学走路那会儿,脚几乎没落过地,不管是出门或是到哪里,都是亲爹一只手掂着。 也亏得薄司寒宠她,家里买过婴儿车,塑封纸都没拆封过,因为压根用不上。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三妹薄年年出生。 二妹变二姐,独占鳌头的地位得让出来。 不过有一说一,付出总是有回报,薄司寒带的最多,自然岁妹儿也最认他,五个月时第一次发出有规律的音节,就是papa。 可把这个爹给开心坏了。 当天晚上就出去包下黑珍珠餐厅,给当天所有进来用餐的顾客买了单。 就是那么豪横。 薄岁岁到两岁多牙牙学语,语言爆发期,她每天都像个小尾巴,跟着papa跑,然后指着这个问papa,这是什么呀?指着那个问papa,那个为什么会跑? 薄司寒对儿子和女儿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 对小宴是正言厉色,对女儿却是无底线的宠上天。 给出的理由,男孩子需要锻炼,所以他更多的是给方法,给引导思维,然后把小宴直接丢出去面对危险和困难。 但女儿,只觉得宠一天少一天,生怕给她爱给的少了。 女儿刚会走路,就带着她出去给她买了许多漂亮的小裙子,很多软底娃娃鞋,还带蕾丝边和碎钻那种。 可惜岁妹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岁妹儿对什么感兴趣呢? 对地图,行星模型,天体轨道永动仪,撞球磁悬浮摇摆器,甚至对折断的木头感兴趣。 能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好几个小时。 有时候,语鹿看到岁妹儿又坐在地上,眼珠子跟着撞球磁悬浮摇摆器的珠子,来回的转时,真担心她变成斗鸡眼。 于是过去打断她的注意力。 “岁岁,你在看什么呀?” 薄岁岁都不会回头看语鹿一眼,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磁珠,然后伸出一只小肥指说:“珠珠。” 岁妹儿的确跟其他小孩有些不一样。 年纪越大,反而越不喜欢哭闹,同样的,她也不喜欢笑,就像是笑觉神经被抽掉了似的,脸上常年都是面无表情。 自然,薄岁岁也不喜欢跟其他小朋友玩耍。 语鹿带她去上早教班,她是班里配合度最差的宝宝,不是她听不懂育儿师在说什么,而是她听懂了,但她会装我听不懂。 主打三个字,不配合。 同样的,薄岁岁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不喜欢语鹿给她买的洋娃娃,薄司寒买的玩具,对乐器,绘画都不感兴趣。 语鹿发现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观察树叶,观察树下的蚂蚁。观察水龙头拧开,水朝下流的流动。观察开关打开时,灯“啪”的一声,亮起来。 有一回薄岁岁被开水烫到,虽然水不是刚烧开的,但也很烫。 语鹿可心疼坏了,捧着她烫红的小胳膊,轻轻吹气,问她痛不痛。 看薄岁岁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跟没事儿人似的,隔了很久,才歪头看着语鹿。 “mama,这就是痛的感觉吗?” 可把语鹿吓一跳,还以为她是神经发育迟缓,或者有别的什么隐疾,都感觉不到痛的。 后来去到医院里,一通检查。 指标上什么毛病都没有。 医生虽然叫语鹿别太担心。 但作为亲生母亲,心里自然还是悬吊吊的。 薄司寒就会安慰她:“医生说没事就肯定没事。” 语鹿有些嗔怪的语气:“你说的倒轻巧。” 他当然说来很轻巧,这对他来说压根不是个事儿。 “我小时候也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别人叫我怪胎,长大不也好好的吗?” 但这个案例委实举的不好。 因为语鹿觉得他从来都没有正常过。 一想到岁妹儿会变成薄司寒之前那种三观极歪,脾气极怪,还强词夺理的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29章 “那怎么叫好,要是岁岁真的变成你之前那种个性,我就不活了。”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由始至终,哪怕到了现在,薄司寒都没觉得自己个性或者三观有问题过。 但意识形态问题上,他跟语鹿永远无法同频。 被她一通全盘否定,他其实心里挺窝火的,心里想,事到如今她还是这么瞧不起我,她是不是觉得委身于我这种罪大恶极的坏人,她还挺有牺牲精神的。 一下子对语鹿的态度不再是她说什么都好,而是客气又恭敬。 两口子打从重归于好,这是第一次吵架。 吵到冷战了好几天。 第344章 番外19:最特别的存在 冷战那几天,薄司寒就天天和他的薄一窈处一块儿,白天陪她到地里去数虫虫,用笔和小本子记录嫩芽生长的进度,晚上就陪她上楼顶数星星。 见到语鹿呢,要么绷着张脸,也不跟她打招呼,光顾着和薄一窈喋喋不休。 要么就绕道走,生怕两人一见面就吵起来似的。 可把语鹿气坏了。 这些年语鹿还是被薄司寒给宠坏了,他在她面前主打一个千依百顺,而且甜言蜜语说都说不完,语鹿掉进了蜜罐子里泡了好几年,把骨头都泡的酥脆。 一下子对语鹿冷了脸,语鹿还挺不能适应,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薄司寒那副态度,忍住气,深呼吸,也咽不下那口气。 心里暗暗下决心,既然他都是这副态度,那这日子没法过了,爱咋咋地吧。 结果到了第二天,这个人态度又是一变。 恭谨得叫人挑不出一点不对来。 茶给她泡好,水果低着头弓着腰给送到手上来,吃饭时,椅子拉好,连羊排和鸡都是切成一块一块的,放进她的碟子里。 虽然两人还是没说话,但语鹿就是无形之间被他给拿捏住了。 没有任何勉强,心情总是柔柔的,甜甜的。 好像对着那张脸怎么也生不起来气。 因为对着他生不起气来,就只能自己对着自己生气。她匆匆离席,去健身房运动来分散注意力,等运动很出一身汗回来,回到卧室里。 打开灯,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她被吓一跳。那人衣袖卷在胳膊以上,手臂上湿漉漉的。 脸上表情格外淡。 “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说实在的,语鹿现在对于薄司寒的每一句,每一个命令式的口吻,都很难拒绝。 自己自然而然的就会变得温柔顺从。 然而,当她进到浴室里面,刚脱掉衣服,踮着脚尖踩进水里。 那人又推门进来了。 她脸腾的一下就热起来。 “什么东西忘拿了?” “很重要的东西忘拿了。”他嗓音低沉。 “什么?” 她还未反应过来,忽觉后颈一处皮肤温热,是他从背后悄没声的贴了上来,低头亲她。 从侧后方传来温热的气息从脸颊拂过,耳根有点痒,酥酥麻麻的,是他胡渣刮过皮肤时的悸动。 “你……”一抬头,对上薄司寒的眼神,心跳即刻加速。 薄司寒嗓音低低响在耳旁:“先做,有什么话做完再说。” 反正都挺稀里糊涂的。 “唉,卧室门锁了没有,一会儿小宴和岁妹儿跑进来了……动静小点……”结果还是被抵在了进了浴缸前,指尖在颤抖,掌心在悸动。 酸楚得仿佛泡进了酥麻油中。 “事后”,两人开始“谈心谈话”。 她先说:“我不喜欢跟你吵架。” 他老实承认:“我也不喜欢。”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不安的时候,他比她更加不安。 只是善于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的患得患失。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错了好吧,我不应该对岁妹儿的焦虑迁怒于你,让你不开心了。” 她必须承认,是她犯错在先。 既然已经接受了他的全部,就不应该事后时不时把他的旧事拉出来鞭尸。 这么做姿态真的很难看。 “不管岁妹儿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小孩,她都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她的好不是你一个人的荣耀,她的缺点也不会你一个人的错误。” 她突然愿意向他低头,就算是低头也觉得无所谓起来。 可能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这个人。 所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愿意改变自己来满足他,愿意以他为尊,愿意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愿意听他的话,凡事都让他做主。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所以我接受惩罚。” 她抬起了手腕,朝着他笑。 薄司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妥协,本来他想先认错的,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他可以向语鹿认错。 最重要的东西就在他面前,他心里光看着她就很开心。如果低头能换来她的微笑,又有何不可? 一看到她就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哪还有有心思去计较什么公不公平。 薄司寒顺势往她身上靠了靠,却将脑袋靠到她的胸前去,揽着她的腰。 “那作为惩罚,今晚完全属于我,直到被我羞辱到满意为止。” 那天晚上,语鹿又被迫对着薄司寒说了很多“唯一”“永远”“只有你”这一类的很多话,因为在水里玩儿的太久了,第二天语鹿果然就感冒了。 第430章 当她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时。 薄司寒把岁妹儿带了进来,岁岁坐在小凳子上,然后问妈妈痛不痛。 语鹿说痛,头痛,身上也痛。 岁岁又仔细的问,是被火烧一样的痛,还是骨头被折一样的痛?是闷痛,还是刺痛? 语鹿被这个小机灵鬼儿给问住了,一一答了。小机灵鬼儿又问。 “为什么痛的感觉都不一样?” 语鹿答不上来,求助的眼神望向薄司寒。 薄司寒便不紧不慢的跟岁岁解释,因为的疼痛感是由感觉神经传入脊髓所产生的,感觉神经的传入纤维末梢一般是由脊髓的后根所组成,所以不同的神经决定了人在遇到不同伤害时产生的痛感不一样。 好了,不仅薄岁岁学到了。 语鹿也学到了。 语鹿不仅学到了痛感神经学的基本理论,她还突然明白了薄司寒从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如果有的孩子迟迟不开花,那她可能是棵树。” 所以,岁岁可能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 但是在父母眼里,她就是最特别的存在。 第345章 番外20:大结局(上) 语鹿生完岁岁,第一次回国是在岁岁满八个月的时候。 当时岁岁没有跟她一起回去,一同回去的是薄启宴,岳静宁。 薄司寒留在洛杉矶照顾小孩。 其实语鹿走以前,薄司寒有过担心,语鹿会一去不回。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着她一起回去,还专程打过电话咨询过薄司泽,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薄司泽直接一句话把他顶了回来。 “你已经是一个死掉的人了,你可别回来祸害人。” 薄司寒抱着小崽子一遍框歪歪,一边嗤之以鼻。 语鹿也没有让薄司寒送机,毕竟她跟他一起暴露在那么大的机场,还是挺明显的。 回国以后,原本还想重拾工作。 后来就觉得不现实,因为她不可能和孩子,主要是孩子他爹,长期分居两国。 虽然这次回去,组织要给语鹿提拔。 但提拔后反而把语鹿调去了虚职岗位,主要做一些文书工作,颇有点明升暗降的感觉。语鹿说不准,回单位报到,上了几天班就觉得跟从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肖莱也不再带她。 当然肖莱带不带她关系也不大,自从肖莱提拔如同坐火箭后,组里的师兄师妹也跟语鹿说了,感觉师父做事风格跟从前不一样。 语鹿问哪里不一样。 师兄师妹就说,以前师父带着大家一起做事,开开心心的,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只有分工的区别,没有地位身份的区别。 “现在师父总喜欢拿上级的身份来压人,官威很重。而且不纯粹……” 这个不纯粹……语鹿是听他们绕了半天才绕明白是个怎么不纯粹。 大概就是从审薄司寒的案子开始,从前肖莱是个光风霁月,正义凛然的警察,但提拔后,肖莱有些时候为了尽快破案,某些手段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按章按规来,有种为了破案立功而破案立功的感觉。 这让师兄师妹们都挺难适应。 语鹿回国后,肖莱的确请她吃过饭,语鹿当时也是有这种感觉,师父变得熟悉又陌生,功利性很强,当然也不是对她不好,但就是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最后就是一个初心问题,如果要跟薄司寒在一起,她的确没办法心无旁骛的做她的警察,她是爱情的包庇犯。 他和理想的确无法共存,她只能二选其一,要么昧着良心,要么背叛爱情。 与薄司寒通过视频电话以后,她就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其实我在继续工作,也是瞒报组织之类的。感觉怪怪的。” 薄司寒从不骂她,虽然一直一来他心里就知道她再回去工作不现实,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她想法天真,等让她自己回去亲生经历以后,再让她做决断。 她之前是想不明白,其实底层逻辑很简单。 她是通缉犯的妻子,虽然通缉犯明面上是她杀死的,要是哪天薄司寒暴露了,语鹿就是帮凶,还是继续潜伏在警察队伍里的卧底,到时候她就是有十张嘴都难以狡辩。 其次还是两地分居的问题。 语鹿那个工作,除了她自己喜欢,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薄司寒让她自己做好考虑就行了,他不插手干预她的决定。 语鹿又天真的冒出一句让薄司寒脑袋冒泡的话。 “要是我没工作了,你也没工作,我们吃什么?拿什么来养两个孩子?会不会去要饭?” 薄司寒撇了撇嘴,鹿儿这回生完岁岁,孕傻时间有点长。 就算薄司寒真的死了,没遗产给她,之前她的账户上也留了不少的钱,还有几栋大楼,只要不吸不赌,够她和孩子造一辈子。 其次,薄司寒还没告诉她,自己作为“易普拉欣”,还有一个油田和一个钻石矿,每天都有钱进账,而那边陆明小可爱,又送了他晟宇时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语鹿以为他们在洛杉矶的一切开销都是阿泽夫妇在承担,其实早就不是了,而是花的他们自己的钱。 薄司寒给她打手语。 【你现在一个月的薪水连张回洛杉矶的机票都买不起,虽然我也想吃女人饭,但你这碗饭不好吃。】 第431章 【你要对我放心,就算带着你跟孩子要饭,也会捧着金饭碗要饭,不会让你跟孩子流落街头的。】 语鹿一想也是,觉得自己提出的薪水问题的确有点傻。 反正跟了他一直以来吃穿用度都没节俭过,她好像从来没看到过钱,但每天都在大手笔的花钱,还真是不摸钱不知柴米贵。 后来,语鹿就正式提了申请,辞职。理由是要照顾家人。 前后辞职花了一个月,等解除聘任关系后,她摘掉了警帽、警徽、配枪还给了组织,只留下了蓝色警服,作为纪念。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岳静宁一直都不知道薄司寒杀害自己丈夫的事,当初在东窗事发之前,就把岳静宁送出了国。 后来薄司寒来洛杉矶,所有人都一直瞒着岳静宁,说薄司寒是因为工作导致声带麻痹,所以也来洛杉矶休养,倒也一直没出纰漏。 这次回去以后,语鹿就陪着岳静宁一起去见好友,当然那些朋友有知道情况的,见语鹿陪着岳静宁一起来,秉着不戳人伤疤的善意,也没有主动去提她女婿的事。 当然,主要也是语鹿在旁边把关,有谁嘴巴上没上把手,张口就来,语鹿就会黑脸,把水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生硬的语言从自己的事绕到对方说自己的事上去,好歹是没出什么纰漏。 随着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回洛杉矶的时间。 回去的前一天,语鹿跟薄司寒说,自己要去墓园看看爸爸。 薄司寒顿时长久的沉默。 然后很郑重的跟语鹿打了个手语。 【带我向爸爸问好,告诉他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家人、女儿。】 话不多,但想表达的情绪很重,重的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下午语鹿去到墓园,苏杰的墓碑前很干净,有专人每天打扫,摆上新鲜干净的花束。但语鹿看着爸爸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看着熟悉又慈爱的音容,依旧觉得无比羞愧。 她蹲在墓碑旁,给他点了三支烟,放在台阶。 “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没出息。” “爸爸,希望你能原谅我。” 风吹的树叶婆娑作响。 语鹿从前不相信前世今生这样的论调,现在反而是希望有前世今生这回事。 这辈子就让她贪心一下,跟薄司寒一起度过余生,所有的孽债……就下辈子她一个人偿还。 后来语鹿回到洛杉矶后,其实跟薄司寒也没有在漂亮国常住。他们在洛杉矶住了一段时间,又去了瑞士小住了半年。 但其实每个地方都停留的不太久。 岁妹儿在五岁以前,薄司寒带着她和语鹿几乎走遍了七大洲、八大洋。 只有薄启宴,一直是游离在父母和妹妹的生活之外,因为他还要去学校念书,太过于脱离社会总之是不太好。 这也是薄启宴自己的选择,他愿意留在洛杉矶的家里照顾外婆,也不想天天跟着薄司寒和语鹿吃狗粮——老爹的眼里第一是妈妈,第二是妹妹,他跟在旁边不仅没有存在感,薄司寒还老盯他,给他立规矩,那谁受得了。 薄启宴还是觉得自己自由点儿好。 于是,薄启宴和岳静宁在洛杉矶单过,薄司寒和语鹿隔两到三个月回来一趟,其余时间都在环游世界。 至于薄岁岁。 以前,语鹿以前觉得小宴已经算是同龄孩子里鹤立鸡群的一个,学什么都很快,遗传了他爹。 等到岁妹儿三、四岁,语鹿才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小孩儿。 天才小孩就是,她站在那堆孩子里面,你就觉得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说出的话,表现出的神态,远超于身体年纪很多岁。 而且岁妹儿的记忆力超群真不是盖的。 她是那种照相机记忆,很多东西看完了即便她不想记下来,但那些文字就会长久的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但记忆力留存太多没有必要的东西,常常这让岁妹儿常常感觉到头很痛,很难受。 这差不多就是彻底遗传到了薄司寒。 好在有papa在旁边帮助她,薄司寒教了岁妹儿一个方法,就是把看过的书关起来,在大脑里形成一个记忆图书馆,把每本书标注好关键字母放进书架里,等需要的时候再根据索引,拿出来。 同样的,即便不是书,而是一段美好的记忆,一个技能,都可以显化成一本记忆书,放进书架里,只需要按年龄和类别来分就行了。 反正……天才跟天才的交流,语鹿这个普通人听不懂。 什么记忆图书馆,还有把记忆变成一本书再检索,对语鹿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但是有薄司寒在旁边引导着岁岁,语鹿一点不担心,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会想到办法来解决。 唯一有些忧愁,有了很明显的对比,连小宴也变成了勤奋踏实型的老实孩子,跟岁妹儿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样平淡的日子大概过了五年。 这期间,语鹿还碰到过一次何子帆,是在法国香榭丽舍大道上的露天咖啡馆,何子帆穿卓不凡,但精神状态不在那么绅士和精英,反而有种金钱太多生活过于奢靡的萎靡。 那天,何子帆身边坐着两个美女,一个是黑发雪肤的中国女人,一个是红发碧眼的法国女人。两个女人都浓妆艳抹,穿的性感又清凉。 第432章 在白人区,华人泡白女还是挺打眼的。 语鹿相信何子帆一定收获了不少白男的眼神脏话问候。 两人偶遇时,薄司寒没有在语鹿身边,他去里昂办其他事去了。就语鹿带着薄岁岁在咖啡馆吃冰激凌蛋糕。 还真巧,世界那么大,这样也能碰到。 何子帆发现她后,丢下两位美女,主动来到她这张桌子跟她攀谈。 以前,他挺不喜欢跟语鹿提起许轻轻。 但这一次谈话,何子帆其他也没说太多,只单单提了一下许轻轻。 “许轻轻得艾滋病死了,临死前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我陪在她身边,直到最后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何子帆说我,沉默了一下,又瞅语鹿一眼。 “介意我抽支烟吗?” 语鹿看了一眼薄岁岁,朝何子帆点头:“介意。” 何子帆摸到衣服口袋的手也收了回去,对着薄岁岁笑了笑,又招来招待员,给薄岁岁点了一个蛋糕。 招待员转身去取蛋糕那片刻,语鹿笑着问何子帆。 “你还是爱上她了?” 何子帆微微皱眉,然后似笑非笑。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 许轻轻当初背叛寓坤,被寓坤折磨的够呛,一个女娃子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的,关键是艾滋病最大的问题就是免疫力问题,所以许轻轻受伤以后,身体基本上就没有恢复的可能,就一直那么破破烂烂的坏下去。 但很快寓坤也出事,格林塞被国际刑警组织打击。 寓坤顾不上许轻轻,跑了。而许轻轻还真是身残志坚,在寓坤逃跑之前还偷了格林塞账户里不少钱,划转到自己账户上。 后来,许轻轻就用这笔度过自己剩下的日子,又托人找到了何子帆,想见他最后一面。 何子帆见许轻轻都那样了,怎么说,再没良心这时候也多少有点良心发现。 他陪许轻轻度过了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 许轻轻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跟何子帆说:“原本我很怕死,你来了,我一点都不怕了,我会觉得死亡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许轻轻死后,八千万美金的遗产,全部都赠予了何子帆。 第346章 番外21:大结局(下) 语鹿手指摩挲着咖啡杯,觉得有些讽刺:“没想到许轻轻这人,还挺情深义重的。” 何子帆不想去想这女人。 但她的确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让他觉得既恶心,又有些感动,最后纠缠成一股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来。 “当你钱太多的时候,你反而会失去人生目标,挣钱么?再怎么努力起早贪黑,也不足我账户上每日利息的一个零头。至于感情,我都经历这么多了,一点想结婚想要小孩的念头也没有,我妈以前不许我们谈恋爱,现在她反而急了,你说搞不搞笑。” 现在什么都拥有的何子帆,眼里竟然流露出一种彷徨。 语鹿大概可以理解他这样的心情。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薄司寒说钱有时候太多也是一种麻烦,但是因为他跟她有小宴,有岁岁,有彼此,体验人生这个过程便不再觉得虚无。 只要他们都在身边,一切都会变的有意义。 临别前,何子帆对语鹿说:“不管怎么样,都再也找不到跟你以前那种恋爱的感觉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招待员把蛋糕端上来,薄岁岁拿起小银叉,三两口狼吞虎咽完。 何子帆看着薄岁岁,嘴角笑的弯起来。 “这是你的女儿?薄司寒的女儿还是?” 语鹿还是笑,没有说话。 那就是她跟何子帆的最后一次见面。 在语鹿三十岁的时候,又擦枪走火怀上了三妹。 其实原本语鹿是不想再要小孩,两次生小孩都把她生伤了。有人说母体有自我防御力,生完小孩顶多三年,妈妈就会忘记生小孩的身体痛苦,转而转变成对孩子的喜爱。 但语鹿并没有这种感觉。 固然小宴跟岁岁都很可爱,但一想起怀孕到生小孩,前前后后那么多麻烦又痛苦的事,她就不想再经历一次。 做产检的时候,薄司寒就指着仪器屏幕上的小圆点儿,无限伤感的语气。 “那也是条小生命呢?” 他又用哀哀的眼神瞅她一眼:“她刚才在说,妈妈不喜欢我。” 语鹿有些绷不住,心一软,结果还是硬着头皮要了。 薄司寒跟语鹿又带着岁岁回到了洛杉矶。 又是一次跟怀薄岁岁一样的养胎生活,薄司寒依然会把枯燥又平淡的生活过的恬静又有声有色,甚至有些搞笑。 比如,他看着薄启宴和薄岁岁两人吵架,觉得特别乐,就就着两人吵架时的音调,自学编曲,然后制作成demo发给了薄司简,结果薄司简的音乐制作人听了觉得很不错,填词后收录进了薄司简的新专辑里,还给了薄司寒一笔不菲的版权费。 又比如,薄司寒之前喜欢看霸总娇妻文学,但看了市面上太多霸总文学阈值太高以至于无法满足,并且觉得所有的描写“车”都开的不够爽辣,一看这些写手就是没有经验闭门造车,干脆他自己在国内某洋柿子平台写文。 这一写,短短七八个月就几百万字,收获粉丝百万。最终因为开“车”开的太猛,太有代入感,最后被平台封号关进小黑屋,还没收所有稿费。 第433章 语鹿也是在他被没收了稿费,他骂平台骂的特别厉害,才知道他私底下还有小号,在搞这些花里胡哨,又拎着他骂,骂他不务正业,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然,也有正经做人爹的时候。 比如晚上带着岁岁一起用天文望远镜观星。 “这天上有一颗星,是爸爸,有一颗是妈妈,有一颗是哥哥,有一颗是岁岁,还有一颗是没出世的妹妹。” “我们都是从创生之柱里一起诞生的星星,是银河万顷中最温柔的谜底,我们来到人世间,就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彼此。” 语鹿听完他的话,那叫一个感动加汗颜。 人家本职工作是霸总,但玩音乐玩儿文学玩儿哲学,就连带孩子都比她干得好,语鹿不得不感叹,如果他们都是一起诞生的星星,那语鹿肯定不是跟他一批的,这个差距,起码隔了好几条银河系。 十月怀胎,一朝瓜熟蒂落。 语鹿又生下一个妹妹。 三妹叫薄之蔼,小名年年。 跟之窈的名字正好搭对儿,岁岁年年,窈蔼流玉。 这算是薄司寒对女儿们的最高祈愿。 不过,语鹿在生产过程中经历了羊水栓塞,这种产妇碰上百分之九十都会嗝屁的重大灾难事故。 当时知道语鹿可能会死,或者大概率会死时,薄司寒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后悔死了,不该让她生三妹。 因为二妹生的很顺利,就以为生孩子都是自然的选择,却忘记了鹿儿第一次生小宴时也是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他对自己的草率的决定后悔不已,惶惶不安害怕是老天爷的惩戒开始。 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的时候,薄司寒只在心中反复问自己:如果她发生什么事情,你怎么办?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但薄司寒很久以后跟阿泽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才告诉他,他当时做的打算是一旦语鹿从手术台上下不来,他就会直接开车去到附近的水坝里,不准备再回来了。 阿泽眉头一挑,没想到他这么痴情。 “那孩子呢?” “你肯定会帮我养大啊。” 薄司泽……我是冤大头不是? 不过阿泽顿了顿,望向客厅里倩影晃动的温知知,半响后,缓慢的说了一句。 “我也一样。” 语鹿生完孩子,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薄司寒白天黑夜都守在那里,没有回去过。 白天温知知带着薄启宴和薄岁岁去看妈妈和妹妹,走进病房,看到爸爸趴在病床上,头紧紧挨着妈妈的胳膊,手指缠着妈妈的手指,像是中国结那样,绕的紧紧的。 窗户里筛入几缕金色的阳光,像琥珀色鹅黄,扑打在脸上,拂过他的眼角,结出散落的星辰与光。 薄岁岁歪着头凑过去,手指在papa眼角抹了一下,她垂眉,长长的眼睫扑闪,看着手指头上的湿意,陷入了好奇。 这时,薄司寒也醒了,睁开了眼睛。 “papa,你怎么哭了呀?” 薄司寒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水汽。 他抬了抬眼,笑的一脸真挚。 “因为做梦梦到第一次见到你妈妈时的样子,有些触景生情。” 岁岁有些惊讶,手托腮:“啊?那第一次见到妈妈时是什么样子啊?” 薄司寒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苏杰刚死,他拿到了关于苏语鹿的资料。 他让周然把车开到学校门口。 那天下大雨。 苏语鹿穿着白色的校服裙走出来,手里撑着伞,雨点子纷纷扬扬落在透明的伞上,给他的身子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白到没一丝杂质,却苹果肌秀出淡淡粉红的状态。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漂亮,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却像是看到仿若坠落凡间的天使。 一种奇怪的心情,在心口涌动,一种名为 ……想要的心情…… 这真的很奇怪。 她走出来那一刻,黯然失色的天地,也有了暖色,只觉唯她一人,抵万景。 哦,原来……那就是苏杰的女儿吗? “那时你妈妈还很年轻,穿着白色的裙子,我只看她一眼,就把她记住了。” “原来你是对妈妈一见钟情吗?” 他把岁岁捞在腿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蛋:“嗯,第一眼的时候,应该是有一点喜欢了,只是当时papa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