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祸》 正文 一楔子 女祸 作者:知其 一楔子 朦胧的月光透过茜纱窗,点了檀香的室内光影斑驳。 一名白衣胜雪,鸦发垂肩的男子浴着月光端坐在一张大椅子里,能隐约看到他的浓眉长脸薄唇,犹如传说中的谪仙人。 窗户有一张湘妃榻,榻上凌乱的衣料中躺着一名形容枯槁,双眸亮如寒星的少妇。 “夫君,你终于来了!”少妇的声音沙哑如竹篙,却带有浓浓的温柔与惊喜。 谪仙不言不动,室内是难耐的沉寂。 “夫君,嫒嫒再也坚持不去了,可否告诉嫒嫒缘由?”女子的喘息声如随时都有可能断绝的轻烟。 谪仙到底不忍,终于开口,声音温柔清越如天籁。 “你什么都好,唯一不足的就是你太有钱,太执着,”谪仙轻笑一声,“也太蠢笨!” 女子喉咙里“咯”地一声闷响,眸光渐渐黯淡,唇角有深色的液体溢出,同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谪仙从椅子上站起来,嫌弃地用打开的折扇掩住口鼻。 “夫君,可有喜欢过嫒嫒?”女子犹自不死心。 “抱歉!”谪仙不紧不慢地说话,犹如叙说家常,“实际上我早已在应天府成亲,我的结发妻子是当朝左丞相的嫡女,名门之后,知书识礼,如今我的嫡长女已经两岁,冰雪可爱,再过三日我的**幼女将睡在这间重新布置过的正房里,所以盛嫒嫒,你必须在陈家彻彻底底地消失,给她们腾出位置!” 女子唇角的液体越流越急,眼睛却越睁越大,屈辱,仇恨,痛苦还有悔恨在曾经美丽的眸子里一样样闪现。 谪仙有些不耐了,“眼看我陈莫渝陈二元明年就要三元及第,上打点的银子还没有凑够,偏偏你母亲妄想用银子逼我陈家娶你这商家女做宗妇长媳,我们也就只好成全你们,让你享受几日做我陈家妇的荣光!只是嫒嫒从小锦衣玉食,竟也如此抗饿,一般人不吃不喝,最多七天便会死得不能再死,而嫒嫒竟然饿了十一天都没死,当真让人意外!对了,我还忘了告诉嫒嫒两件事,先是我父亲早就知道有人要杀盛万财,所以才提前上你家提的亲,另外你的母亲是被你家的忠仆一点一点地药毒死的!” 榻上的女子猛地抽搐,如被甩到岸上的鱼在榻上做最后的挣扎,“咚”地一声,女子滚到了地上,喉咙里“咕咕”作响,唇角的鲜血如水淌,挣扎着伸出鸡爪般的左手,想去够谪仙那飘逸出尘的袍角。 “你……,你们……,不怕……有报应?”女子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 谪仙上前一步,十两银子一双,一尘不染的登州锦鞋落在女子的手上,再轻轻一碾,女子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努力睁开双眼盯着那双用她的私房钱买来的镶了和田玉的锦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嘲讽自己的痴愚,还是嘲笑谪仙的光鲜外表的卑鄙恶毒。 “报应?哈哈!”谪仙象是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你本是罪犯之后,早在五年前你们母女就该死了,我们陈家好心收留你们五年,你们竟然还妄想以罪人之后及商家女的身份嫁给堂堂侍郎之子,眼看就要三元及第的仕子!你们一家子的场就是你们痴心妄想的报应!” “噗”的一声,目眦疵裂的女子喷尽最后一滴血,脑袋“咚”地一声砸向地板,眼角也淌出鲜血,狰狞的脸上绽开诡异地笑容。 谪仙终于有了一丝害怕,后退两步,“你放心,看在你家万贯家财的份上,我陈莫渝不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地上的女子已经了无声息,暗沉的天际飘来一片乌云,恰好挡住月光,室内阴暗又血腥,谪仙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在只一会儿功夫,皎洁的月光又重新洒满大地,包括那些肮脏的角落。 谪仙仔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圆睁的两眼早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昔年大顺朝首富盛万财一脉从此断绝。 “请母亲进来!”谪仙高声朝门外喊道。 几名健壮的仆妇提着红色气死风灯,引着一名华服的中年夫人进入室内,“渝儿,那蠢妇还没死?” “回母亲,儿子幸不辱命!” “真能折腾,十多天不吃不喝都死不了,吴妈,去将灵隐寺澄明大师亲手绘制的转运符给我搜出来,先给大小姐送去,哼,这蠢妇即便带了这转运符,还是一样的蠢,生生将这好东西糟蹋了。” 一位长手长脚的中年婆子过来,将地上尚有余温的尸体翻转,从衣领面扯出一只红色锦囊,取出一只折成莲花形状的转运符,那符突然金光大盛,倏尔又消失在明亮的灯光中。 吴妈只疑惑了一瞬,随即捏紧转运符迅速离去,多年为奴的经验告诉她,奴才知道主子的阴私越多便越危险。(http://.)。 吴妈顾不得擦额角的汗,一溜儿小跑,直到跑过正房后面那片桃树林,才放慢了脚步。 她的主子是前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陈寿源的正室夫人邵氏,因陈老诰命前年病逝,如今左侍郎丁忧解职,领着一家大小暂住在扬州旧宅。 吴妈既是邵氏四名陪嫁丫头之一,也是邵氏的心腹臂膀,替主子做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只有她主仆二人知道。但是如今这事不同于给小妾或庶子药之类的内宅糟污,这事陈家几位主子都有涉及,牵连太大,知**最后的结局除了被灭口别无他途。 邵氏身边还剩两名陪嫁,如今都已经做到管事娘子的位置上,独独挑了死了夫君,只有一名女儿的她和从府外买来的大丫鬟金荷来做这事,可见这事从一开始陈家便没打算留她们这两个具体执行者。 吴妈越想心里越乱,她自忖很难逃过这一劫,可是她在大小姐身边当差,才十二岁的女儿该怎么办? 过了西院的月亮门,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面前呈现两条青石小径,一条通向那座盛氏母女曾住过的,已经上了封条的秋获院,另一条通向大小姐住的怡趣院。 隐隐听得秋获院方向传来几声凄惨的猫叫,吴妈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奔向另一条小径,完全忽视了手中的转运符又冒出一圈金光。 一楔子 言情海 正文 二3世为人 女祸 作者:知其 二3世为人 002三世为人 怡趣院的守门婆子打着呵欠打开院门,看到门外站着连灯笼都没提一只的吴妈,瞌睡被吓醒一半。 “吴妈妈来了?快请进,大小姐今日没吵没闹,已经睡。”守门婆子忙将灯笼提到吴妈面前给她引路。 “我记得今日该我家那丫头值夜,你不必管我,我办了夫人交待的事,再来唤你!”吴妈抢过守门婆子手中的灯笼便往大小姐的卧房跑。 吴妈的女儿水仙早已经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听得是自己母亲的声音,忙拨亮烛火披上一件外衣来开门。 “娘,你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 “夫人让我拿一样东西来给大小姐,进再说,别吵醒了旁人。”吴妈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水仙见状忙伸头出去看了看婆子丫鬟的里没有动静,回身轻轻地关上房门。 “什么好东西值得大半夜的跑一趟?” 水仙给她娘拿来一碟子为大小姐宵夜准备的桂花糕,又倒了一碗雪梨水,放到内那张雨花石台面的鸡翅木圆桌上,请她娘享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这子的主人。 陈侍郎唯一的嫡女陈娴雅是个傻子,八岁了还不会说话,一天到晚只知道流着口水傻笑,怡趣院的人们也没几个真当她是小主子的,当着院里其他几位主子的面自然谨守着规矩,背后大家该咋的还咋的,这也是吴妈让女儿来怡趣院当差的原因,服侍傻子虽然累点,但是安全自由,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阴谋。 吴妈这才想起手中的转运符,“给大小姐别上这个,仔细些,明日夫人铁定会叫大小姐去正房。” 水仙接过那转运符,看着上面泛着淡淡的金光,还有些微的发热,想着这符果然不凡,不敢怠慢,转身来到悬了绣亲着桃花瓣的烟轻罗帐幔的大床前,一边掀开陈娴雅身上的薄被,一边将那符轻轻塞进陈娴雅胸口那只绣了红梅报春的小小锦囊内,再仔细系好袋口。 突然那锦囊金光大盛,床上短胖的小人儿如同被电击一般直立起来,嘴里“嗬嗬”嘶叫着,一道轻烟一般的东西扭曲着从陈娴雅身上逸出,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吴妈与水仙大惊,刚要唤人来,却见那锦囊上的金光又一子消失无踪,大小姐也翻着白眼仰面躺了去,不一会儿,竟又打起了鼾,仿佛刚才那一慕是她们同时眼花了。 水仙拍拍胸口道,“许是魇着了,以前也常有,不用管她,娘,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水仙拉着她娘又回到圆桌旁。 吴妈听说,眼睛蓦地红了,“水仙,你要是再大一些,外面但凡还有一个靠得住的亲戚,娘就拿出所有私房,拼了这老脸去求夫人开恩,让你赎身出府。” “娘怎么又说这话了?娘在哪里女儿自然也在哪里,如果娘不想在府里办差了,现在做打算也来得及,凭咱娘俩的私房和娘的一手好厨艺,我们也可以像青儿她们一家子一样,出府去自己摆个小馄饨摊,虽苦点,可也一样能活人,就是担心夫人离不了娘,不愿意放人。”水仙从小也是个有心气的,深觉做人奴仆难得有好出路,早就想出府了,无奈她们母女两个的命运掌握在邵氏手中,吴妈又是她的心腹,想脱籍不太容易。 “水仙,娘或许有一日会去外地办差,好几年都回不来,若娘不在府中,你便好好地跟着大小姐。大小姐这个样子嫁人是有点难,即便是将来病好些,能勉强嫁人,也更加需要你这样打小跟着的人服侍照看,只要你机灵点,得了夫人喜欢,配个得力的管事,不愁日子过不去。” “娘说笑话呢?大小姐才多大?嫁人还早着呢,再说夫人怎会让你去外地办好几年的差事?那不是有外院的管事们么?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女儿?”水仙终于警觉起来。 “娘没事,咱娘俩都是身不由己的命,说不定那天我们就分开了,你记住一定不要去打听娘的事,娘过几日会将所有的私房换成银子,然后藏到我们上回去过的土地庙后面第三棵桑树面,将来你有机会出府,便去取出来,若没那命脱离陈家,你纵有那些银子也没有用。”吴妈越说越悲切,也顾不得掩饰,将自己对女儿的担忧和安排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陈娴雅听得心烦,这助纣这虐的毒妇将别人的儿女视如草芥,早就应该想到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自己做的罪孽迟早会报应到自己的儿女头上,还有什么好哭的? 陈娴雅抬起小大象腿踹了一床板,将二人的生离死别大戏打断。 “娘,这事咱们回头再说,你先回去夫人那边复命,此时若是吵醒了她,今晚大家都不能睡了。”水仙抹了抹泪水压低声音说道,然后提着灯送她母亲离开。 听得二人去了院子里,陈娴雅跳床,连鞋都来不及穿,扑向桌上的糕点与雪梨水。 那种抓心挠肺的饥饿感已经嵌入灵魂,尽管换了躯壳也无法让这种不由自主的痛苦稍减半分。 陈娴雅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糕点,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又将那一大碗雪梨水喝光心里才舒服些,眼里的泪水却如洪水奔涌。(http://.)。 第一世她是孤儿,幸好有个商人舅舅,从小学起就将她送进了寄宿学校,一年最多来看两次,当她考上大学,一个人去佛前告慰父母,大殿里一只铜制长明灯神奇地砸上了她的脑袋,于是她便穿越到了这个从没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大顺朝。 或是为了补偿她第一世的欠缺,第二世的她做了大顺朝首富盛万财的独女,有钱有貌,父母宠爱,幸福的生活将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为了嫁给自己倾慕的男人,最后竟沦落到家破人亡,被人活活饿死的结局。 最后还是得感谢佛祖,父亲盛万财中年得女,将盛嫒嫒视若珍宝,为让女儿平安长大,慷慨出资五万两白银为杭州灵隐寺修塔林十三座,置庙产一千亩,还为寺中大大小小的菩萨重塑金身,当时的灵隐寺主持澄明法师亲手绘制因果转运符,并佛前供奉九九八十一日,赠予盛嫒嫒做护身符。 方才死不瞑目的盛嫒嫒正要魂魄散,因果转运符突然激发,将她的魂魄吸入符中,一直觊觎转运符的邵氏命吴妈立即将转运符送去给自己的痴傻女儿,其结果是因果转运符再次开启,将陈娴雅的魂魄吸出,她趁机夺舍。 于是盛嫒嫒又有了一次重活的机会,由被人害死的孤女变成了灭门仇人的嫡亲女儿和妹妹——陈大小姐陈娴雅,这怎能不让她又痛又欢喜? 二3世为人 言情海 正文 三转运符 女祸 作者:知其 三转运符 “大小姐怎么起来了?哎呀,你怎么将夜食全吃了?大小姐哭了?是不是噎着了?奴婢去给你倒水!”水仙瘦瘦的,大眼长脸,此时的语气虽随便,但也听得出有对小主子的关心在里面。 陈娴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想说不用,却又想起陈大小姐是个傻子,根本连话都说不全,只会几个简单的字词。 再看看藕结一般的白嫩手臂与刚及桌子的身高,陈娴雅收拾起激动的心情,自己回到床上躺,这具身躯才八岁,不急,日子长着呢,报恩也好,还怨也罢,都得慢慢来! 水仙端着茶杯看着被窝里的闭目睡觉的陈娴雅,一时看直了眼,这傻子竟然也有不用人哄,自己跑去睡觉的时候? 随即水仙又释然,想必是方才她娘深夜送来的转运符起了作用,傻子沾了佛气变聪明了些也属于正常,心里寻思着明日将这事禀告夫人,或许多少会有一点打赏,水仙拢好帐幔,拨小烛火,自去睡。 上一世,缺水缺粮的盛嫒嫒在临死前为了留一口气见陈莫渝最后一面,强迫自己在昏睡中度过了好几天,早把三辈子的觉都睡足了,刚获新生的她又怎么睡得着? 陈娴雅攥紧胸前的转运符,想起前世种种,那些华丽丽的欺骗,那些虚伪的嘴脸,还有父母慈爱的脸庞,悔恨如一把钝刀,一一地在她心上凌迟着,痛彻心痱,脑子里却清醒无比。 因为她迷恋陈莫渝,所以邵氏只要在她面前稍稍透露一点口风,不管什么东西,但凡她有,她都会背着母亲将东西送去讨好邵氏与陈莫渝。 陈莫渝从来没有单独给她写过信,但每次他写家书回来她都能得到消息,她会卑微地,挖空心思地讨好邵氏,为的是一睹陈二元那飘逸的字体,扬的文采。 若是信上能顺便提到她们母女,她会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然后会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为陈莫渝购置适合陈二元那谪仙身份使用的物件,一千两银子的成套狼毫笔,最好的宣州墨,最时兴的贡缎衣料,源源不断地送往京都应天府,除了这些,便是一叠叠的银票,一次最少二千两,她父亲留给她的几万两私房钱全数花到了陈家与陈莫渝身上。 邵氏后来又听说她有澄明大师亲手绘制的,万金难求的转运符,暗示了好几次想借这符给陈娴雅戴几日,让她的傻女儿也沾沾佛气,看她会不会变聪明一点。自从盛万财死后便终日事佛的母亲江氏得知后,明令盛嫒嫒,送多少贵重的东西给陈家她都不过问,反正陈莫渝与盛嫒嫒已经订亲,她又只剩这独女,盛家的东西早晚得归了陈家,唯独这转运符不能赠人,连离身片刻都不许。江氏不放心,又亲自去找邵氏,说明这符是专门为盛嫒嫒求的,别人就算戴了也没有用,邵氏从此才没提此事,谁知邵氏根本就没忘记盛嫒嫒的转运符,也因此害死了自己的傻女儿,让盛嫒嫒重生,恐怕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因果报应。 从此后她不再是被人愚弄算计得家破人亡的盛嫒嫒,她是得了转运符后将逐渐变聪明的侍郎家嫡小姐。 第二日一早,陈娴雅的另一个大丫鬟红梅便带着**岁的小丫鬟桔儿,蔓儿捧了热水及洗漱用具进到卧房。 水仙从脚榻板上起身,揉着眼睛一边穿鞋,收拾被褥枕头,一边小声说道:“我娘昨夜里奉夫人命专门为大小姐送了转运符过来,让贴身带着,你们可小心些别弄坏了,另外,大小姐半夜起来将夜食全吃了,恐积了食,今儿个早膳只给用些粥便罢。” 红梅在府里虽没得势的娘老子,却也是府里的家生子,长得粗粗壮壮,性子也比较活泼,闻言便道:“知道了,水仙姐姐赶快去梳洗,紫莺姐姐刚才来传话,让大小姐今儿个过去给夫人请安!” 水仙匆匆离去,这边桔儿蔓儿放手中的东西,便去打起帐子,红梅凑到床前轻唤,“大小姐起了,等一会子咱们要去给夫人请安,又有好吃好玩的呢!” 也不管陈娴雅醒没醒,红梅一把掀开薄被,抓住她的小肩膀,想将她拉起来,冷不防原本睡着的陈娴雅蓦然张开眼睛,那清冷的目光直接撞入她的心底,让红梅吓得差点将手缩回,脱口惊叫:“大,大小姐……醒了!”再一看,陈娴雅的眼睛又闭上了,红梅抚了抚狂跳的胸口,一定是眼花了,一个傻子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人? “你们两个去将大小姐扶床,仔细些!” 桔儿与蔓儿两个便架着陈娴雅往床挪,陈娴雅实在不耐这种照顾瘫痪病人的做派,猛地抽回手臂,自己跳床来。(http://.)。 桔儿的脸上还有婴儿肥,蔓儿则手脚像苦瓜秧子,此时看到陈娴雅自己起床,先是惊讶,然后就是由衷的欢喜,“红梅姐姐,大小姐的病愈来愈见好,用不了多久就没人再说她傻了。” 红梅也有些高兴,将紫红燕鞋找出来给陈娴雅穿好,再系上大红描金缠枝花马面裙,套上姜黄窄袖短襦,小心翼翼地将陈娴雅拉到妆台前,在头顶上仔细地挽了两只包包髻,一边插一只蝴蝶展翅金铛子。 陈娴雅眼皮抬了抬,扫了一眼那对由红蓝宝石镶成的金铛子,那是她五岁时父亲盛万财亲自找人为她打制的生辰礼,一直是她的珍藏之一,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她头上,这算不算物归原主? 从前每天服侍陈娴雅起床与梳洗是最恼火的差事,这位大小姐极喜赖床,一个不好便歪着嘴巴,流着鼻涕口水,哭闹两个时辰不停歇,而此时的陈娴雅安静得如同一个小布偶,任人摆布,如果不看她茫然没有焦距的眼神,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傻子。 红梅又将赤金项圈及长命金锁,玳瑁小耳坠,十二只福字铃铛金扭丝手镯一一给陈娴雅佩戴上,看看没有什么不妥才松了一口气。 三转运符 言情海 正文 四疑惑 女祸 作者:知其 四疑惑 这时梳洗妥当的水仙带着另外两个小丫鬟小绿,小青过来,“桔儿,蔓儿两个留整理子,现在时辰不早,奴婢们带大小姐去正房给夫人请安!” 几人正要出门,却见院门口走来一位着青色褙子的大丫鬟,见着她们几个便说道:“幸好赶早了一步!”水仙,红梅忙上前亲热地迎住,“定是夫人有事吩咐奴婢们,辛苦紫莺姐姐了。” 那紫莺露出笑容,上前对陈娴雅极快地曲了一膝,“问大小姐安!”然后回头对水仙说道:“盛姨奶奶昨晚没了,夫人吩咐,各院子的主子今日早晨不必去正房请安,在自己里用完早膳便去妙香院送盛姨奶奶最后一程,特别交待大小姐胆子小,可晚一点过去!” 听到成亲才十来天的盛姨奶奶突然死了,红梅露出震惊的神色,几个小丫鬟对死亡的理解不够深,没多大反应,水仙的脸色则白了一,随即又忡怔起来。 陈娴雅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红光,从小交换庚贴,穿着大红嫁衣拜了堂的夫人一夜之间成了众人口中的姨奶奶,人明明死在文华居,却在妙香院停灵,端的是安排得天衣无缝。 紫莺热情地对水仙说道:“恭喜水仙妹妹,你娘如今越来越得夫人倚重,一日都离不了她,水仙妹妹又是服侍大小姐的功臣,咱们这些小姐妹中可就数妹妹最能干了!” “紫莺姐姐说这话也不怕闪了牙,谁不知道姐姐才是夫人跟前最得心的人,此时却来说我!好了,别再磨牙了,早点回去复命是正经!”水仙嗔道。 紫莺离开后,习惯做主的水仙说道:“绿儿,青儿去拿大小姐的早膳,陈婆子去拿咱们的,紧快些,看样子这一出门没半日功夫是回不了咱们院子了。” 陈府只供人们早晚两餐膳食,若有人误了时辰,就得饿上一天,很快便有一个婆子领了两个小丫鬟去了大厨房。 水仙与红梅则重新将陈娴雅身上的大红裙子换成月白素缎裙,金铛子也撤,在发髻上系上两串白玉铃兰。 不一会儿,青儿与绿儿将她的早膳摆上了桌子,五小碟糕点,一碗梗米粥,一碗燕窝粥,还有两样时鲜小菜。 陈娴雅一看到这些饭菜,胃里一阵痉挛与空虚,口水不受控制地一股股地冒出来,她的饥饿后遗症又犯了。 水仙记着陈娴雅吃了超量夜食,只打算给她吃一小碗米粥,谁知陈娴雅只两口便将那粥倒进了肚子里,然后站起来自己动手将糕点死命地往嘴里塞,水仙几个吓坏了,忙将陈娴雅强行抱开,小小的陈娴雅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死命抓住桌子不放手,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最后红梅看不去了,“这样哭着也不是办法,夫人那里不能去太晚,把糕点都拿走,将那两小碗粥给她吃了,想来也不碍多大事。” 于是,陈娴雅的肚子里又塞进两碗粥,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缓了些。 几人又重新帮陈娴雅收拾了一,便忙着出门,红梅临走时吩咐,“将我们几个的早饭留着,用纱笼罩好,别让虫子爬了。” 红梅嫌陈娴雅走太慢,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妙香居赶,水仙则一路小跑着在陈娴雅耳边不厌其烦地念叨,“大小姐,见了夫人要叫母亲,不能哭,要便便时就赶紧找奴婢们,拉在裙子里别人都会笑话大小姐的,大小姐,你先别睡,你先记这些,你越乖,夫人就越喜欢大小姐,会给大小姐许多好玩的东西!” 不得不说,邵氏对旁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生的这两坨肉却是极用心的,陈二元自然是她的心尖尖,为了他什么事都敢做,对这个只有两三岁智力的傻女儿也从没放弃过,单看她为陈娴雅配的这两个大丫鬟就知道了。 水仙细心有主意,红梅性子活泼力气大,两个都是家生子,不怕她们阳奉阴违,四个小丫鬟则是府外买来的孤女,将来可以随意拿捏。 陈娴雅闭着眼听着,胃里撑得难受,早上塞进肚里的东西开始造反,蹬了一腿,红梅不理,眼看秽物就要冲到喉咙口,陈娴雅头一偏,酸臭的秽物便喷向一边,红梅忙将陈娴雅放,轻拍她的背,防止呛着。 目睹了这一幕的水仙则有些走神,陈娴雅的头搭在红梅的肩上,嘴巴就对着红梅的脖子,水仙清楚地看到陈娴雅的头偏了一,那些秽物才没有喷了红梅满头满脸。 这事要搁在正常小孩身上就没什么大不了,对八岁了还不能自如地控制大小便的陈大小姐来说就有些反常了,水仙突然又想起昨晚陈娴雅得到转运符后的怪异情形,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红梅用帕子拂去溅到衣衫上的少量秽物,庆幸不用再回去换衣衫。(http://.)。 吐过的陈娴雅觉得胃里好受了些,坚决拒绝红梅再抱着她走,迈着小大象腿直直地朝妙香居跑。 不是每个人都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入殓的机会,她最想看到的还是那些将她残害致死的人在面对她的尸体时的表情。 府里再也看不到曾经办过喜事的痕迹,仿佛盛氏母女从来就没有出现在陈府一般。陈娴雅一个人在前面跑,一群丫鬟跟在后面大呼小叫,水仙留意到的是从来不曾单独到园子里逛过的大小姐竟然对那些七弯八绕的小径熟悉得很,而且专挑去妙香院的近路。 终于到了妙香院,院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挽上了白色的帐纱,门口立着的婆子也穿上了麻衣。 “哟,大小姐,你别跑太快,仔细摔着!”守门婆子想上前去拉陈娴雅,却被随后赶来的红梅一巴掌拍开,“仔细你这糙手,别伤了大小姐!”守门婆子只得讪讪地退后,待到红梅水仙一行人进去之后才小声嘀咕道:“神气啥,不过是跟了个傻子,将来嫁不嫁得出去都难说,还真当自己是姨奶奶的命!” 另一个婆子听见,也挤着眼睛凑趣,“你以为那姨奶奶就那么好当?没看见里面躺着的那位,倒可惜了那花容月貌和带来的金山银山!” “哼,还是咱们夫人厉害……。”那婆子还待说,冷不防瞄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大一小两双脚停着,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抬头去看,却是方姨太太母女到了。 四疑惑 言情海 正文 五哭灵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哭灵 方姨太太母女一身素衣,身后两名小丫鬟手里捧着香烛纸钱,几个人正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 两个婆子反而松了口气,这个方姨太太素来好性子,很少为难人,就算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也无妨。 “给姨太太,二小姐请安,夫人,周姨太太,宋姨太太,大小姐已经到了!” 方姨太太轻轻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人来人往的,警觉些!”便拉着二小姐进了院子。 两个婆子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十分庆幸刚才来的是方姨太太,否则现在她们两个估计已经被打了板子关到柴房里去了。 妙香居正堂已经燃起了白烛,挂上了白帐,一副已经落钉的楠木棺材停在正中。棺材方还摆了一个香案,烛火熊熊,香烟缭绕,面跪着一名披麻带孝的女子,此时正大声地嚎啕着,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扔纸钱。 正堂上首坐了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美妇,正是生出谪仙陈二元的侍郎夫人邵氏,此时的她也是一身素服,眼睛略为红肿,腿旁坐了一名圆滚滚的,嘴角流着口水的小女孩,正用茫然的双眼瞪着众人。另外还有两名妾室打扮的女子与一群着青色褙子的丫头婆子站在首,面上俱有哀色。 “妾身给夫人请安,因听说姨奶奶没了,便想着亲手裁几身纸衣纸裤烧给她,因此迟了,还望夫人恕罪!”方姨太太说道,声音温柔婉转。 邵氏或许是真累了,暂时没心情理这些妾室,便挥手道:“方才就等你一人,好歹你们以前也好过一场,去送她一罢!” “是,夫人!” 方姨太太移步香案前,地上的女子忙向旁边让开。 “不必挪动,”方姨太太忙阻止,“金荷你尽心服侍姨奶奶一场,又为她披麻戴孝,真正是个好的,将来必得善报!” 金荷忙垂头,抽泣着道:“谢姨太太,奴婢不敢当,姨奶奶待金荷如同姐妹,为姨奶奶做这点事根本不值什么。” 方姨太太不住地点头,“你果然是个好的,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大家做过的好事也罢,恶事也罢,老天爷总是知道的,所以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 金荷的脸色有点发白,哭声便大了些,方姨太太不再理她,神情哀戚地一样样地将纸糊的祭品扔进火盆里,那祭品做得十分精致,决不是临时能做成的。陈娴雅的眼睛眨了眨,这肮脏的陈宅中,上加起来足有六七十人,曾经受过她好处的最少有八成,可是在她被蒙蔽时,只有她侧面提醒过她,也是她将她的性命延长了好几天,只不过盛嫒嫒最终还是没有想到办法逃出生天。 邵氏耐着性子等方姨太太祭奠完毕,便吩咐道:“大少爷已经病倒,为免他再触景伤心,还是早点将棺材送去白云庵与她母亲停到一处,唉,盛家也没有个亲戚,连个报信的地方都没有,好歹江家妹妹与我姐妹一场,嫒儿又如此命薄,周显家的,记着给静云师太添五百两银子香油钱,请她给二人多做几次水陆道场,再择个吉日葬,务必要将嫒丫头的丧事办得体体面面!” 一个婆子恭恭敬敬地上前领了命,邵氏便拉着陈娴雅,带着众人往外走,那金荷也跪着转过身来相送,突然陈娴雅挣脱邵氏的手奔向金荷,口里破天荒地喊出两个清晰的字“抱抱!” 众人惊愕地停脚步,尤其是邵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刚才那两个字是自己的女儿喊出来的? 陈娴雅又不负众望地喊了一声“抱抱”,伸手拉住金荷的裙子,满怀期望地看着面前惊愕的女子。 金荷原本是邵氏跟前的大丫鬟,一年前邵氏借故将她送去服侍盛嫒嫒。金荷极有心计,又善于察言观色,到秋获院仅两个月便成了盛嫒嫒的心腹,并且在她的挑拨,猪油蒙了心的盛嫒嫒竟然赶走了自己的乳娘,打发了原来身边服侍的她大小丫鬟,从此后盛嫒嫒便被金荷玩弄于股掌之中。 金荷专门为盛嫒嫒打听陈莫渝的消息,一旦听说陈莫渝有哪里不好了,盛嫒嫒不是暗暗伤心,便是偷偷地托金荷给陈莫渝送东西和银票。 一个月前,盛嫒嫒的母亲突然晕倒在佛堂里,从此一天天病重,六神无主的盛嫒嫒求金荷想办法,是金荷出主意让她去求邵氏,让她与陈莫渝提前成亲,为江氏冲喜。(http://.)。 邵氏大度地表示,反正陈盛两家是订了亲的,成亲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事出突然,没时间准备婚礼,怕委屈了盛嫒嫒。 盛嫒嫒哪里还敢计较婚礼隆重与否,只想母亲早日好起来。邵氏又提出陈家的亲戚大多在京师,他们可以先简单地行个礼,应付过江氏的病情,等将来江氏病情好转再补请客人,盛嫒嫒哪有不答应的,将这个未来婆婆当做大恩人来看待。 婚礼虽然打算简办,但是婚书,嫁妆单子什么的却一样都不能少,好在这些东西江氏早就备好的,翻出来直接交给陈家便是,而最诡异的是江氏竟然真的因为女儿将出嫁而病情有所好转。 婚礼那天,江氏难得的好精神,请了几个大管事来喝喜酒,顺便交待了盛家家产从此后全部交给盛嫒嫒管理。 陈家除了陈家父子,一个亲戚没到,几个大管事虽然觉得怪异,后来又想到商家女嫁到侍郎家,原本就是高攀,况且成亲又是为了给江氏冲喜,陈家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谁知江氏病情好转只是回光返照,婚礼第二天江氏去世,大管事们吃了喜酒,又忙着办丧事。盛嫒嫒听到母亲的噩耗,当场昏倒。 后来,陈莫渝去见管事们,说怕新婚夫人触情伤情,想带夫人去京师,但是京师不比扬州,清贵人家一般不经商,他们陈家也不想让新媳妇在背后被人看轻,便想着将那些田产铺子全部转手,换成银钱带回京师。 五哭灵 言情海 正文 六金荷 女祸 作者:知其 六金荷 而管事们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大的事情江氏是没法做主了,便要求见盛家唯一的继承人盛嫒嫒,当时被灌了迷药的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地躺在挂了纱帐的床上,就是这位金荷躲在大红喜帐后面,模仿她的声音吩咐管事们将盛家仅剩的产业在两天之内全部贱卖掉。 最后还是这位金荷将她那些没怎么用过的金银首饰搜刮一空,如今金荷的耳朵上挂着的就是她父亲送给她的象牙耳串。 那耳串由一粒粒黄豆大小的,形态各异的象牙玫瑰花串成,此时正在金荷的脖子上方摇曳生姿。 陈娴雅再次喊出“抱抱”二字,总算回过神来的金荷立刻大喜,她正愁着盛嫒嫒已死,她在夫人眼里已没了用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自己随便打发了,夫人的心肝宝贝大小姐突然对她感兴趣,这不是天赐良机么?在大小姐跟前与在夫人跟前一样得脸,在某些方面好处还更多。 金荷慌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陈娴雅抱在怀里,连声夸赞大小姐如何聪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大小姐与自己很投缘,要不为何独独见到她就能说“抱抱”两个字,别人就不行呢?夫人不如让她以后跟着大小姐,让大小姐更聪明些! 一旁的水仙与红梅鼻子都给气歪了,暗骂金荷不要脸,这不是明晃晃地抢人饭碗么? 邵氏看着金荷怀里安静的大小姐,神色莫明,像是欢喜过度,几位姨太太也齐齐恭喜邵氏,说大小姐的病越来越好了。 陈娴雅歪着头盯着金荷耳朵方的耳串,突然“咭”地一声笑,伸手便抓住那耳串,再狠狠一拽,金荷惨叫一声,白色的衣服上洒点点血迹。 众人一惊,水仙与红梅忙上前去抢陈娴雅,痛极的金荷突然觉得自己腋某处刺痛,那是她身上最不能触碰的地方,猝然之间金荷本能地松手,“噗通”一声陈娴雅便掉到了地上。 邵氏忘形的痛叫一声“娴儿!”差点晕过去,水仙与红梅更是吓得魂魄散,扑上前去将陈娴雅扶起来,这才发现陈娴雅脸如金纸,额角血流如注。 方姨太太眼尖,一眼看到陈娴雅头上的血迹,大喊道:“大小姐受伤流血,快点派人去请大夫!” 邵氏这才清醒过来,拨开围在陈娴雅周围的丫鬟婆子,森冷地喝道:“别乱动她,拿软被来垫在她身!”吴妈脑子比较活,闻言一把将一旁挂着的白色挽布拽来垫在陈娴雅小小的身体。 邵氏再仔细看了看,发现陈娴雅只是摔晕了过去,额角磕掉一小块皮,没有其它伤痕,略放了点心,“先去请陈郎中,再拿老爷的帖子,备了车马去苏桥请黄老太医,都快着些!”两个婆子领命,拔腿跑了。 金荷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大叫一声,便趴在地上狠狠地磕起头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夫人饶奴婢一命!” 邵氏只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金荷,手上的帕子差点被撕烂,以她的身份与教养是不可能亲手教训一个贱丫鬟的,这种事自有人代劳,邵氏身后一个婆子窜上前来,一把揪住金荷的头发,大耳括子便狂抽起来,“饶命!你个贱胚子也配喊饶命!大小姐是何等金贵,你这贱婢竟敢将她掼到地上,你全家人的贱命搭上也抵不上大小姐一根头发丝!” 三位姨太太畏惧地后退几步,其余丫鬟婆子更是大气不敢出,水仙红梅与两个小丫鬟围着陈娴雅惊惶万状地哭。 邵氏不叫停,那婆子纵使抽红了手掌也不敢稍缓,不一会儿功夫,金荷的脸已经变了形,嘴角溢血,披头散发,吴妈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心明白这回金荷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了了,若只是摔了大小姐,只要大小姐没有大碍,不管是被贬还是被卖,总有一线生机。有了那件事,邵氏就算没有借口整治她们,暗地里都要炮制出她们犯错的罪名来,这回金荷自己送上门的好借口,三岁小儿都知道利用,何况做事从来滴水不漏的邵氏。 陈娴雅突然有些后悔用了这一招,虽然从金荷身上到地上并不高,却忘记这地上铺的是坚硬的青砖,先着地的左手臂又痛又麻,若凑巧撞到要害,这具好不容易得来的身躯又得报废,她可不想赌自己一天内两次重生的机率。 看着金荷已经连哭声都没有了,邵氏才阴沉着脸挥手叫停,“先送进柴房,若大小姐有事再拿她抵命!” 郎中终于来了,陈娴雅头上的小伤口已经止血,再仔细检查一番,说了句幸好骨头没有折损,可以抱到床上去了,大小姐昏迷不醒应是受到了惊吓,先吃两剂药看看再说。 陈娴雅决定继续装晕,若她醒得太早,邵氏就没有借口要金荷的命,而她是一刻也不想看到金荷那张让人恶心的脸在她面前晃动。(http://.)。 陈娴雅一睡就是一整天,邵氏爱女心切,也一直守在她床边没离身,午时,周显家的进来回,“禀夫人,金荷与盛奶奶主仆情深,在白云庵触柱身亡了!” 陈娴雅心情有一瞬间放松,很好,首战告捷,现在开始准备第二场战斗! “她倒是个性烈仁善的,正好嫒儿缺个人作伴,将金荷记作姨奶奶的义女,给她配副好料,在她们两母女身边找块地埋了,也算全了她的名,再问问她还没有没有家里人,若有,便给她家三十两银子,让他们节哀!”邵氏带着感慨说道。 “这是金荷的好福气,遇着夫人这样的仁善之人,也算是她祖上积了德。”周显家的将邵氏好一通吹捧,才领了赏退去。 吴妈又捧着一个大包裹进来,邵氏屏退丫鬟婆子,让吴妈打开那包裹,里面全是金荷从盛嫒嫒那里顺来的金银细软,现又被吴妈给搜拣了出来,邵氏冷哼一声,“果然是个心不足的!” 想了想,邵氏顺手从里面拣了两件首饰赏给吴妈,“都是些精致的玩艺儿,叫人将这些东西造了册,放到大小姐里!” 吴妈露出感激的神色,也不推辞,将东西收进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出去找会写字的王福生家的来记帐。 金荷已经被灭口,什么时候又轮到自己呢?吴妈心中兔死狐悲的感觉越来越浓,脸上神情更是晦暗难明。 六金荷 言情海 正文 七可怜与可恨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可怜与可恨 陈娴雅扭了扭身子,红梅忙惊喜地喊道:“大小姐醒了,大小姐哪里疼?快点告诉夫人,好再给大小姐请郎中!” 邵氏也连忙过来搂着陈娴雅,喊了声“我儿”便红了眼眶,“还问什么问?再打发人去请黄老太医!” 陈娴雅全身僵硬地窝在邵氏怀里,被仇人拥抱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受,邵氏身上有兰花与桂花合起来的熏香味,是她从前一心想要模仿的,如今闻着却是想呕吐。 好在邵氏也担心陈娴雅的口水弄脏了她新做的杭绸衣衫,只一会儿便放开了陈娴雅,让红梅拿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身子,自己带着水仙等人去院子里巡视,“去花房搬两盆秋海棠将这两盆绿绣球换掉,明知娴儿喜欢热闹的颜色,却由着花房送这么素的过来,你们这些眼跟前的奴才也跟着糊涂!” 水仙不敢插嘴,低头应,并将邵氏的话暗暗记在心里,邵氏又去看了净房,见着还算干净,便作罢,只叫人换了只大一些的新浴桶。直到黄老太医亲自上门来为陈娴雅诊了脉,开了方子,邵氏才离开怡趣院回了正房荣正堂。 水仙一边喂陈娴雅喝药,一边细声说道:“瞧夫人多疼大小姐,什么好的都紧着大小姐,大小姐要乖乖吃药,将来好孝顺夫人。” 陈娴雅听得心烦,抬手将水仙手里的药碗打翻,迅速起身床向房门口刚迈步进来的红梅跑去,并且抱紧了红梅的大腿,十分依恋的模样。 水仙看看地上的药碗,又看看陈娴雅与红梅两个,心头又是难过,又是惶惑,从前大小姐最粘她,由此她才能在怡趣院说一不二。自从大小姐得了转运符,不但有与她疏远的迹象,还事事与她对着干,想到此,水仙恼火地瞪着红梅,恨恨地想着总得找个机会将红梅这个贱蹄子赶出怡趣院才好。 陈娴雅已经换了芯,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就冲她是吴妈的女儿,邵氏看重的人这一点她就不能让她在怡趣好过,至于费心去整治她,让她立刻滚蛋倒用不着,反正只要吴妈被灭口,邵氏便不可能再让水仙呆在怡趣院,所以她现在只需将红梅与四个小丫鬟拢在自己手里,而要做到这些,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明显不够,她要找信得过的帮手,而这个帮手则是她早就盘算好的。 盛万财出事后,各路牛鬼蛇神都跑来盛家打秋风,孤苦无依的盛嫒嫒母女在杭州不胜其扰。正好陈寿源升任户部江浙主事,也算一方大员,便派人将盛嫒嫒母女接到扬州的老宅安置。 江氏原本只想着借陈家的房子居住一二年,好吓退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谁知等她们住进陈宅后,邵氏竟然也带着一家子搬了进来,美其名曰照顾她们母女。小小的陈宅自然容不太多奴仆,但邵氏实在盛情,江氏又少主见,实在不好意思提出搬出去住,最后江氏无法,便遣散大部分人,只留十几名素来得用的忠仆。几年来,仅余的人们嫁的嫁,散的散,又去了一大半。而作为主人的邵氏也称职得很,一旦发现秋获院少了人,立刻便拨了会做事的人补进去,连月钱都由府里出了,一环扣一环地将盛氏母女架空。 后来江氏身边只剩一个婆子与一个不想配人的大丫鬟服侍起居,其他的都是陈家派来的人,盛嫒嫒身边原有乳娘和四个一起长大的大丫鬟,但在金荷的挑唆,盛嫒嫒竟然将这四个丫鬟全数打发,换成了陈府的家生子。 识人不明,又丝毫没有防范意识的盛嫒嫒母女一步一步地落入陈家精心织就的罗中,来挣扎都来不及便被陈家给生吞活剥了。江氏身边的两个旧人中有一个是毒害她的,如今这两个人活着的机会很小,被盛嫒嫒打发的四个丫鬟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唯有她的乳娘让陈娴雅想起来便悔恨与心痛得不行。 盛嫒嫒的乳娘名叫韦琼娘,出身名门,家中遭难,成年男丁被杀,妇孺被贬为官奴。盛万财夫妇偶见琼娘知书识礼,又怜惜她孤儿寡母,便花大价钱为琼娘母子赎了身,请她做了盛嫒嫒的乳娘。过了两年琼娘三岁的儿子得了一场重病没了,琼娘便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盛嫒嫒。 琼娘强烈反对盛嫒嫒迷恋陈莫渝,常在一旁劝诫她。实际上幼年的盛嫒嫒也将琼娘当作自家的亲人,自从金荷到了盛嫒嫒身边之后,便不再待见她,总觉得乳娘比她母亲还管得多。有一次盛嫒嫒发现她珍藏的陈莫渝送给她的小泥人被人摔碎,最后大家异口同声指证是琼娘所为,盛嫒嫒大怒,不顾琼娘的分辨与苦苦哀求,还有母亲的极力劝阻,一定要送琼娘回她的东北老家养老。 最后琼娘无法,便说她在老家早没了亲人,还不如留在扬州,偶尔也能见两位主子一面。(http://)。便去求邵氏,说她愿意去大厨房做事,只求一口饭吃。江氏早已经给了琼娘自由身,邵氏借口陈府连活契的人都没有,逼着琼娘主动提出卖身给陈府,才得以留了来。 自那以后,盛嫒嫒再没见过琼娘,听说她在大厨房专管糕点小吃,盛嫒嫒最后竟然负气连她最喜欢的山药薄荷糕都不吃了,因琼娘最拿手的便是这山药薄荷糕。盛嫒嫒最后被人饿死,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琼娘是陈娴雅第一个要报恩的人。 陈娴雅在床上已经躺了一天一夜,除了头还有点犯晕,其他已无大碍,再过两日,陈莫渝就要带袁氏归家认祖,她再也耽搁不起。 陈娴雅美美地饱食了一顿早食后,便直直地向院外跑,水仙忙上前赔着小心道:“大小姐这是要去向夫人请安?让奴婢抱你去吧!” 陈娴雅扯开嘴巴便开哭,那哭声嘹亮得将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枝上歇脚的白头鸟儿惊得“扑棱”着翅膀走。 红梅与桔儿蔓儿慌忙赶出来哄陈娴雅,“大小姐别哭,当心又将早食吐了,水仙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将大小姐吓成这个样子?” 水仙又气又恼,扬高声音道:“你们几个浪蹄子,哪只耳朵听到我吓大小姐了?我不过是说抱她去向夫人请安,她便这样了。” 七可怜与可恨 言情海 正文 八琼娘 女祸 作者:知其 八琼娘 陈娴雅一听,瞅着水仙哭得更欢,不住地往红梅背后缩,水仙更加着恼,桔儿看着大小姐哭得让人心疼,平素对水仙的畏惧也忘了,也扯高声音道:“水仙姐姐小声些,你没见大小姐哭得气儿都接不上来了?大小姐不让水仙姐姐抱,反正水仙姐姐也抱不动,正好可以歇着,让我们跟着红梅姐姐去便是!” 水仙气得脸色铁青,上前扬手就在桔儿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你个贱蹄子是怎么说话的?我六岁上便跟着大小姐了,大小姐纵不让我抱,也是你们这起子贱蹄子教唆的!” 这话直接打翻了一子的人,红梅也不乐意了,转身抱起陈娴雅便往外走,“水仙姐姐说的是什么话?都是服侍大小姐的,还分什么先来后到?苟婆子一开始便是管怡趣院的,难道她比水仙姐姐还得脸面?大小姐这个样儿还能被人教唆?我们几个先带大小姐去消食,再去给夫人请安,里的事就请水仙姐姐费心了!” 水仙很少见红梅着恼,心里也有点怵,便脚一跺回了,将个门摔得整天价响,刚才被点了名的守门婆子苟婆子朝水仙的背影撇了撇嘴也转身离开。 一出怡趣院,陈娴雅便从红梅身上来,撒开脚丫子朝大厨房跑,昨日邵氏已经处置了金荷,吴妈暂时还有用处,那么今日便轮到留在陈家的最后一根钉子琼娘了。 “大小姐跑慢些,哎,那边是往厨房去的,右边这路才是去夫人里的!”红梅急得额角冒汗,偏陈娴雅身子虽臃肿,动作却灵活得很,抓了几次都没抓住,又怕她摔了碰了,大小三个丫鬟只好前堵后追,总算将陈娴雅拦在了离大厨房不远的凉亭里。 陈娴雅祭出她的拿手招数,不要命的干嚎,反正她是傻子,她有这个权利。这回红梅几个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将陈娴雅哄好,很快哭声便将正从大厨房里出来的一群妇人惊动了。 为首的正是吴妈,老远便听到陈娴雅死了爹娘一般的哭声,又见服侍陈娴雅的丫鬟里面没有水仙,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朝这边来。 陈娴雅早已经在那群妇人中瞅见了身量高挑,背部微驼的琼娘,此时的琼娘被人挟持在中间,灰白的发髻散乱,脸颊红肿,狼狈不堪,陈娴雅心痛得无以复加,索性眼一闭躺到在地开始撒泼打滚。 吴妈快跑几步上前,几子推开正六神无主,急得抹泪的红梅三人,“你们这起子小娼/妇是要作死啊,大小姐若有个好歹,你们几条命都不够赔!明知道只有水仙才哄得好大小姐,你们这几个懒货以为跟着大小姐是个轻省差使,抢着将大小姐骗出来玩,如今大小姐哭成这样,你们倒是过来哄啊!” 红梅三个低头不敢吱声,看到吴妈开始用各种招数哄陈娴雅,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谁知只要有人碰到陈娴雅,她便杀猪般喊叫,将个吴妈也弄得满头大汗,无计可施。 吴妈见陈娴雅哭得嗓子都快哑了,夫人知道了定然发火,便暗暗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这傻子天生就是个讨债鬼,偏夫人当她是个宝,这回子夫人交待的事还没有办好,自己却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吴妈不耐烦地对抓住琼娘的婆子喊道:“你们几个是死人啊,还不快点过来将大小姐抱回院子里去!” 果然有两个婆子过来要强行将陈娴雅从地上抱起来,谁知陈娴雅一见这两个婆子竟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哧溜一声从两个婆子中间穿过去,扑向神情漠然的琼娘。 “如如,如如!”陈娴雅一把抱住琼娘的腿,眼泪鼻涕直接往琼娘衣衫上擦。 “如如”是陈娴雅对她那个得病死了的乳娘的称呼,原本从小教她叫乳娘的,谁知教了好几年陈娴雅都只能含糊不清地喊“如如”两个字,如今陈娴雅已经二三年没叫过这两个字,此时她竟然抱着琼娘叫“如如”! “快,快将大小姐抱开!”吴妈被陈娴雅的反常吓得不轻,这个琼娘是快去阎王殿报到的人,岂能让邵氏的命根子沾到她的晦气?可惜吴妈的反应太慢,陈娴雅已经死活赖上了琼娘,不论谁还没到她们身前两尺,陈娴雅便高声大叫,又打又咬又踹。 八岁的小姐儿,吃得好,睡得好,撒起泼来那一把子力气也不容小觑,一会儿功夫,吴妈的脸上被抓了两道印儿,红梅手上也被咬出了血印子,其他人见陈娴雅泼得这样厉害根本不敢上前,怕不小心伤了陈家大小姐,自己反倒吃不了兜着走。 吴妈眼见得现场乱了套,忙让人去回禀夫人,几个丫鬟婆子奈何不了陈娴雅,便恶狠狠地瞪着琼娘,恨不得咬她一块肉。 琼娘在得知恩人江氏,以及自己当女儿一般养大的盛嫒嫒的死讯之后,便心如枯槁,她深知陈家这群恶狼断不会放过她。曾有相熟之人劝她反正都是死,不如想办法逃离陈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http://.)。可是这么多年来,她早已无处可去,更是生无可恋,死便死吧,死了就能和自己挂念的人在阴间早日相聚。 所以当吴妈一大早带着人闯进大厨房,说她偷了厨房的东西,要将她发卖,她连分辨都懒得分辨。明面上说是发卖,只要她出了陈家,随便找个人就可以结束她的性命。陈家人做事的风格便是狠决,隐忍,他们肯花五六年时间来谋夺盛家的家产,便不会容许任何意外出现。 可这个陈家的痴傻女是怎么回事?竟然抱着她不撒手,她那仰望的小眼睛里装了满满的依恋与惶恐,像足了盛嫒嫒小时候闯了祸,央她向老爷太太求情时的眼神。琼娘心头大震,低头仔细去看陈娴雅。圆圆的包子脸,还满脸的鼻涕眼泪,这根本就是陈家那些恶/贼的种,哪像她的盛嫒嫒从小便是个美人,聪明灵慧。 琼娘动了动身子,想挣开陈娴雅,谁知陈娴雅比她动作更快,使劲扯她的衣角,意思是让她蹲来,琼娘习惯性的服从,却见陈娴雅顺势扑进她杯里,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姆娘,我是福囝囝!” 琼娘神情突变,身子抖动得如秋风中的落叶,白日见鬼一般看着面前一脸蠢相的女孩儿。世上只有死了的盛嫒嫒叫她姆娘,到了陈家后盛嫒嫒嫌这称呼土气,便没有再叫过她,“福囝囝”这个小名儿更是琼娘私里给盛嫒嫒取的,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叫过,这个陈大小姐如何知道的?况且这个陈大小姐之前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 八琼娘 言情海 正文 九如如 女祸 作者:知其 九如如 陈娴雅如受惊的小猫在琼娘的怀里蹭了又蹭,琼娘到底是经过事的,一子便稳住了神儿。想着就冲“姆娘与福囝囝”几个字,她也不能再自暴自弃,任人宰割,至少……,至少也要弄清楚这陈大小姐为何会对她说这几个字。 琼娘顺势将陈娴雅抱起来,拿出洗得卸了纱的绢帕给陈娴雅擦眼泪,“大小姐快别哭了,哭久了嗓子会疼,吸了冷气入腹还会肚子疼……。”琼娘一口软软的官话很是让人心安,陈娴雅果然止了哭,双手圈住琼娘的脖子,谁来接过去抱都不依。 这边厢正撕扯着,得了信的邵氏听说自个儿的傻姑娘竟然缠上了正要打发出门的韦琼娘,便扔手中正在忙活的庶务带着周显家的及大丫鬟紫莺,琉翠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韦琼娘对盛家的忠心连邵氏都曾感动过,韦琼娘为了自己奶大的盛嫒嫒竟然卖身入陈府,只为了离盛嫒嫒那蠢妇近一些,如今那蠢妇刚死,这韦琼娘就跳出来招惹她的傻姑娘,不能不让邵氏如临大敌。 “要你们这起奴才坯子有何用?连个几岁的姐儿都照顾不好,打量着夫人心善不与你们动真章咋的?”周显家的跑在前面,远远地喝骂起来,吴妈等人赶紧低头散开,将抱着陈娴雅的琼娘显现在急匆匆赶来的邵氏面前。 此时的陈娴雅紧紧地抱着琼娘,生怕琼娘扔她似的,琼娘也轻轻地抚着陈娴雅的后背为她顺气儿,这一温馨的场面让邵氏心中泛酸。 邵氏子嗣单薄,自生了长子陈莫渝之后,一边用尽心机防小妾,一边调养自己的身子,偏偏一直怀不上第二胎,直到陈莫渝长到十几岁才又老蚌怀珠,生了陈娴雅,养大后却是个未开心智的,即便如此,这个迟来的姑娘也是邵氏的一块心头肉,她可以为陈莫渝不择手段,同样为了这个女儿她也可以倾其所有。但这女儿与儿子毕竟不同,对她再好她也不知道,像这般亲热地抱着她脖子的光景是从来没有过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氏的眼角有些垂,乍看倒像是倒三角形的,此时眼内精光毕现,吴妈心中惊慌,这是邵氏发怒前的征兆。 “夫人息怒,奴婢原本带着这手脚不干净的贱婢去二门外交给王管事的,谁想走到这边见到大小姐哭得快闭过气去,因想着平日里都是水仙领着大小姐来园子里的,便过来问了问,这才知道竟是红梅领着两个小丫头在服侍大小姐,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惹了大小姐,奴婢使尽了法子也哄不好,谁想大小姐又将这贱婢当作了死了的乳娘,拖着她就是不肯撒手,奴婢怕伤了大小姐,才斗胆使了人来请夫人。”吴妈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在了红梅几个头上。 邵氏也不是好糊弄的,对吴妈处处护着自己女儿的德性也清楚得很,便冷哼一声越过吴妈来到抱着陈娴雅的琼娘跟前。 琼娘不慌不忙地放陈娴雅,头虽垂着,却腰杆毕挺,“奴婢见过夫人,奴婢不知大小姐为何称呼奴婢为‘如如’,奴婢见大小姐穿了一件织金妆花缎褙子,里面又着较厚的通州织锦绫衣,后背一片汗湿,许是热得烦了,又说不出来,只得哭闹起来,夫人不信可让人摸摸大小姐的后背。” 紫莺在邵氏的示意上前将手往陈娴雅的褙子里一抹,果然汗烘烘的,忙说道:“红梅你个不上心的,还不快点带大小姐回去换衣服,这都能拧出水来了!” 红梅想上来拉陈娴雅,结果陈娴雅身子一扭,又避到琼娘身后去了,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喊着“如如”。 邵氏的脸能刮一层冰来,琼娘却斜退开两步,轻轻将陈娴雅拉到邵氏跟前,“大小姐快叫母亲!” 陈娴雅怯怯地看一眼琼娘,又看一眼邵氏,嘴里含糊地喊了一声“五鸡”,琼娘立刻纠正道:“大小姐,是母——亲’!‘母亲’!” 陈娴雅此时的心情很好,十分配合地学着叫母亲,很快便能字正腔圆地叫“母亲”二字,不但如此,琼娘还将陈娴雅塞到邵氏怀里,陈娴雅软软地叫着母亲,还用她流着口水的嘴巴在邵氏地脸上亲了一口。 邵氏一时间失了魂魄,若不是周显家的在一旁暗拉衣角,恐怕邵氏当场就要哭出声来。 最后邵氏大发慈悲没有罚吴妈和红梅几个,又暂时免了琼娘的惩罚,让她去怡趣院服侍大小姐,主要是教大小姐说话。 这边红梅主仆带着琼娘回了怡趣院,吴妈也随着邵氏去了荣正堂。 邵氏接紫莺递过来的放凉了的茶,示意吴妈留,其他人回避。(http://.)。 不待邵氏发作,吴妈便“噗通”一声跪倒,不住地磕起头来,“夫人饶命,奴婢以后再不敢管怡趣院的事!” 邵氏一口气喝干茶水,“呯”地一声将茶杯扔到桌上,“我素日里可怜你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才将水仙放到怊趣院,你心疼女儿,时常往怡趣院凑,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想你这狗奴婢竟然给我弄出这等事来!那韦琼娘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这贱婢还不清楚?你竟敢让她近娴姐儿的身,她若有个歹心思,害了娴姐儿,我倒看你一家子有几条贱命来赔!” 吴妈以头抵地不敢吱声,听了邵氏的雷霆大怒,心里却生出几分鄙夷来,一个签了死契的韦琼娘就将她吓得如此了,当初收拾金荷的手段哪里去了?不外乎做贼心虚罢了。 邵氏歇了一口气儿,看吴妈佝偻着身子,如丧家犬一般趴地上瑟瑟发抖,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又说道:“起来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不是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真想送你去庄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谢夫人恩典,”吴妈顺势起身,脸上又堆了谄笑,“夫人若送奴婢去庄子上,奴婢自然生不如死,可周家与王家姐姐这两位大能人时常忙得不见人影儿,恐夫人想用巴心巴肝的笨奴才时却找不到人,求夫人先留着奴婢这个口拙心笨的东西,将来奴婢再犯错,便把奴婢剁了去喂狗也成!” 九如如 言情海 正文 一十军师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军师 邵氏心里更加腻歪,“罢了,我刚才也是气急攻了心。原本这人是一日都不能留的,可偏偏娴姐儿把她当作了乳娘,又肯听她的教,我看这人先暂时留着,你从今日起就搬去怡趣院,见眼不错地给我盯着那个韦琼娘,若有半点不好便立刻来回我。娴姐儿能变聪明些是好,可也比不得连小命都没有了,你可听明白我的意思?” 吴妈心内狂喜,忙不迭地点头,“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护住大小姐的周全,那个韦琼娘若真有那个本事教好大小姐倒罢了,若是不能,自然不能再让她呆在怡趣院碍眼,这个奴婢懂得。” “去罢,每晚戍时来回话,不得有误!”邵氏像赶苍蝇一般挥手让吴妈退。 吴妈低眉顺目地后退着出了正,等鲤鱼跃龙门的厚布帘子合上,吴妈立刻喜动颜色,宛如换了一个人,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东西。邵氏还肯用她,说明暂时还不会要的小命,只要她两母女将怡趣院的小傻子看牢了,就是她们两母女将来活命的保障。 这边邵氏看着吴妈一离开,脸色也阴沉来,珍珠帘子轻晃,着青色比甲,系红绫丝绡腰带的琉翠拿着竹子做的美人锤从里间转出来,蹲来为邵氏敲腿。 “你怎么看这韦琼娘?”邵氏皱眉开口说道。琉翠是邵氏最倚重的大丫头,周显,王福生等管事陪房是正经为邵氏办事的,吴妈,金荷之类的却是专给她办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而这个琉翠却是邵氏的军师,专供出谋划策。 “奴婢不好说,这几日都有人看着韦琼娘,也未见她出大厨房半步,按理说她不可能见到大小姐,可大小姐却认定她就是乳娘,这当中着实蹊跷,这会不会是那因果转运符闹的?” 邵氏眼睛一亮,“你这丫头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澄明大师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凡物,或许真有些神通。如此一来倒是让那两个贱婢多活了几日。” “夫人不必着急,韦琼娘便是长了翅膀也不出陈家,吴妈虽奸滑,倒算得上机灵会办事,待怡趣院用不得着她两个时再打发不迟。倒是大小姐身边的红梅有个哥哥在庄子上做事,恰好被王福生家的三姑娘看对眼,上回王福生来求了夫人恩典,夫人当时还开玩笑说要为王三姑娘长眼,看看是哪家有福气的后生,后来恰好遇到秋获院有事,便没来得及去问红梅的老子娘,夫人正好应了他们两家这事,将红梅那丫头重用起来。” “不错,明日大爷迎接袁氏回府,家里还有得忙,你让他们两家晌便过来将这事定,左右不过是多费点赏钱,你再找个时候让红梅来见我。” 琉翠眉眼微动,应了声“是”,手中的美人锤也轻柔了些。 琉翠也是家生子,相貌平常,如今已经十八岁,打小便跟在邵氏身边,再加上头脑灵活,擅会察言观色,跟在邵氏身边很学了些手段。早些年琉翠曾订了一门亲,不料男方订亲后不久便病死了,琉翠原本就是个心中有计较的,趁机向邵氏进言愿意自梳,一辈子服侍主子。 邵氏怜其命舛,感其忠心,便让琉翠的家人脱了籍,待琉翠更是与旁人不同。这琉翠有个花骨朵儿似的十四岁妹妹名叫四惠,不知怎么的竟与红梅的哥哥黄四郎好上了,死活要嫁去庄子上做奴才老婆。琉翠家的大小事都由有主意的她作主,好不容易家中姐妹养出个出挑的,琉翠心中对四惠的去处早有打算,绝不能便宜了一个奴才坯子。便想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设计让王福生家又蠢又肥的三姑娘与黄四郎相见,王三姑娘自然一眼相中了长相俊俏的黄四郎,回家找老子娘闹着非要嫁给黄四郎,谁知王福生两口子也很满意黄四郎的机灵肯干,也不嫌黄家穷困且姑娘小子多,有意将姑娘许给黄四郎。想着凭王家在陈家的脸面与势力,自家心尖尖的姑娘嫁到小庄户奴才家,黄家应当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谁想黄家也不愿意委屈了儿子,托人暗示了几次都让红梅的爹给委婉地推了。 琉翠与王福生家的便将主意打到了邵氏头上,想着只要邵氏开了口,黄家那一家子不得脸的奴才对这亲事还敢有二话? “夫人,奴婢还有一事相求,奴婢的娘常年吃药,奴婢的爹挣那点钱也刚够一家子嚼用,偏弟弟妹妹们一日大似一日,这嫁娶的银子还没有着落。(http://)。想着奴婢家虽蒙夫人恩典放了籍,终归还是奴才的根子,不如让三个十来岁的弟妹也进府来谋份差使,求夫人成全!” 邵氏早知琉翠的老子娘都是没用的,一家子全靠她一个人的月例与打赏过活,寻思着琉翠不过是想让弟妹进来多讨些打赏,如今邵氏刚得了盛家的十几万两银子,哪会在乎这几个小钱。 “老爷与大爷都快归家,跟前与二门上都缺小厮,你可领他们去周显处领差使,倒是你妹妹快有十三四了,她这年纪安排到哪里才合适?”邵氏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她那个妹妹颜色倒是好,难道是想打大爷的主意? 琉翠赶紧称谢,“奴婢的娘正在为二妹妹说亲,想着进府来学点规矩将来也受婆家看重些,奴婢就想咱们正荣堂的三等丫头知画蒙夫人的恩典个月就要出府待嫁。奴婢想让妹妹顶她的缺!” 邵氏暗道自己多心,正荣堂的粗使丫头可是讨不着巧的去处,一时更觉琉翠难得。却不知琉翠为妹妹相中的并不是少年得志,**倜傥的陈大爷,而是位高权重,老当益壮的陈老爷陈侍郎。 这话暂且不提,只说吴妈支使几个小丫头将自己的箱笼紧跟着搬去了怡趣院。 吴妈到怡趣院时正赶上陈娴雅用午食,面前摆了两热两冷的荤菜,二小盘时新蔬菜和一碗南瓜汤,还有一碗晶莹饱满的香米饭。那菜的颜色搭配得十分的鲜艳,一看就是邵氏的小厨房送过来的。 一十军师 言情海 正文 一十一相认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一相认 “夫人派我来怡趣院盯着你们这群懒蹄子,也不用另外收拾子,我与水仙挤一便是,红梅将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去桔儿的子,水仙将那碟子糟鸭掌,桂花鹅脯,虾肉茄子卷拿走,大小姐已经八岁,再过两年都该说亲的了,长得太福气也不好,这些油腻的菜以后要少给大小姐用。”吴妈一屁股坐到圆桌旁,抢陈娴雅手中的饭碗,盛了一碗南瓜汤放到她面前,“大小姐用这个好!” 水仙一听她娘被邵氏派来管怡趣院,顿时觉得她娘俩的好日子从天而降,立刻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从桌子上撤那三道没怎么动过的菜,想想又将那碗还剩大半的米饭放到托盘里,喜滋滋地招呼还候在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将她娘的箱笼往她子里送。 红梅恼得眼睛都红了,“妈妈是夫人跟前的红人,如今派来咱们院里做事,我们也没话说,凭什么让我们五个住一?后面空着好些间子,妈妈怎么不去住?你想与女儿住一处,你们两个尽可以去挑一间大的,难道谁还敢说个不字?何苦来欺负我们几个不得脸的?还有那糟鸭掌是专留着给大小姐晌做零嘴的,妈妈凭什么拿走?” 吴妈冷笑一声道:“你这贱蹄子也知道你们几个是不得脸的?我老婆子再得脸也不好意思一个人住一间,这后面几间是空着,红梅姑娘想住自个儿搬进去住,可没人拦着!还有老娘我就吃这糟鸭掌又如何?夫人天天都让小厨房做了糕点送来,打量老娘不知道你们将新鲜的吃食存着不给大小姐吃,等会子便偷摸着分了,再用剩菜堵大小姐的嘴?” 红梅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红着眼一甩帕子走了。陈娴雅一边听几个贱婢磨牙,一边风扫残云地将剩的三菜一汤吃得碗儿底朝天。蔓儿咽一泡口水,在吴妈身后不服气地嘀咕,“往日大小姐剩的饭菜都是我们几个平分的,妈妈一来就拿走了大半,合着水仙姐姐是妈妈的女儿就该吃饱喝足,我们连汤都没得喝!” “我呸你个小娼/妇!”吴妈一巴掌扇在蔓儿脸上,蔓儿打着旋儿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你不过几百钱一个月的三等丫头,叫化子味还没洗净的东西,凭你也配喝大小姐剩的汤?之前你们这些贱蹄子刻薄大小姐的吃食夫人不知,老娘我可是清楚得很,从今儿起你们可把你们那些填不满的臭水沟子堵好了,再向大小姐的吃食伸爪子可别怪老娘不客气!” 桔儿与绿儿赶紧将在地上扑腾的蔓儿拉起来,四个小丫鬟被彻底镇住,低着头,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吱声。 吴妈又将三角眼对准站在陈娴雅背后的琼娘,陈娴雅害怕地打了一个嗝儿,转身扯住琼娘的衣襟作势欲哭,吴妈赶紧吩咐琼娘道:“大小姐该歇午了,你将她抱进去哄睡,她若哭一声,今晚你就别想吃饭。” 琼娘低头称是,陈娴雅瞄到条桌上放着一碟子丫鬟们不太爱吃的芙蓉糕,直接连盘子抱在怀里,打着呵欠随琼娘进了卧房。 吴妈又立了一阵威才回后座房去,桔儿进看到陈娴雅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便吩咐琼娘道:“给大小姐用檀香,小心别让蚊虫咬了,睡一个时辰就叫起,你先一个人看着,我们回去收拾东西!” 琼娘忙站起来应是,待桔儿离开才回过头来,却见陈娴雅正睁着一双清幽的眼睛看着她,“她们正狗咬狗,暂时不会过来,姆娘且坐听我说。”琼娘如中魔咒呆呆地坐回床前。 “乳哥哥刚死那年的盂兰盆节,姆娘想去河边给乳哥哥烧纸,正好遇到我着了凉出不了府,姆娘便用我平素练字的纸给乳哥哥裁衣服,那天夜里只我与姆娘二人,我在纸上写乳哥哥的生辰与名字,写了好多张,还与姆娘一起去院子里烧了,说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后来我病得更严重,姆娘当时眼睛都快哭瞎,都准备去佛前跪上三日三夜赎罪,幸好父亲拦了姆娘,又重金请了太医来诊治,我的病才好,自那以后每年的盂兰盆节姆娘都不再烧纸,也从不去乳哥哥坟前祭奠,说是怕乳哥哥的阴魂又冲撞了我。” 琼娘全身颤抖,瞪着陈娴雅,“你到底是谁?你如何知道这事?” “福囝囝八岁那年元宵节,家里请了戏班子,才看到一半,我便想着去看路姨娘院子里刚出生的小狗,没见到路姨娘,却在假山洞里遇到父亲与母亲里的大丫鬟春燕抱在一起,姆娘当时捂着我的嘴巴悄悄离开。(http://)。后来姆娘教我在春燕给我倒的茶里放一只死掉的蜈蚣,赖春燕想毒死我,父亲当场便让管家将春燕带走发卖,当时母亲还为春燕求情,是姆娘在教我如何保护家人,可惜被贱男人迷了心窍的我到底还是辜负了姆娘,不但弄丢了父亲辛苦创的家业,还害死了母亲,更害得爱我的人受尽苦楚。姆娘,我是盛万财的女儿,更是你的福囝囝,你原谅福囝囝从前的过错好不好?” 琼娘的眼泪终于流来,一把将陈娴雅拥进怀里,仿佛搂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你都是姆娘的福囝囝,除非姆娘死,否则姆娘再也不离开福囝囝身边!” 陈娴雅在琼娘耳边一阵喃喃低语,琼娘不住地点头,陈娴雅又让琼娘吃桂花糕,琼娘一边吃一说道:“大小姐,那个姓吴的贼婆说得没有错,你每餐不可吃太多,女孩儿终归要苗条一点好!”陈娴雅只好将拿到嘴边的桂花糕放,看着琼娘咽口水。 红梅终归咽不那口气,叫上桔儿收拾了另一间子住,琼娘则被安排与陈婆子苟婆子住一间。 陈娴雅睡足起床,与琼娘两个来到院子里,守院门的苟婆子倚着墙角里正睡得口水长淌,邵氏院子里的青果直接将虚掩的院门推开,喊了一声,“红梅姐姐可在?” 一十一相认 言情海 正文 一十二首饰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二首饰 琼娘忙拉着陈娴雅藏到桂花树后面,惊醒后的苟婆子热情地上前说道:“在后面收拾子呢,姑娘这是自己进去,还是让老婆子进去唤?” “叫姑娘可不敢当,你这老货以后白天还是少打点瞌睡罢,若是别人瞧见了可有得你受!你速去告诉红梅姐姐,说夫人要见她,让她赶紧跟我去荣正堂!” 苟婆子忙颠颠地跑了,谁想最先出来的却是吴妈,从怀里把了一把钱塞到青果手里,“夫人找红梅这贱蹄子有何事?” 青果将钱掂在手里数了数道:“谢妈妈赏赐,还不是上回王管事家三姑娘与红梅哥哥的事夫人允了,红梅姐姐家马上就有喜事,夫人想必是叫她去与她爹见上一面,妈妈不必担心,你老的体面没人越得过去。” “那便好,你且等等,我去叫那蹄子!”吴妈转身去了。 琼娘在陈娴雅身后小声说道:“我在大厨房曾听人说,红梅的哥哥黄四郎与琉翠的妹妹四惠好上了,琉翠家却看不上黄家。不知怎么的黄四郎却被王管事的三姑娘相中,如今看来这事邵氏出面了,这事后面必然少不了王管事与琉翠的掺和。这回邵氏叫红梅去绝不会是让他们父女见面,多半是不放心吴妈与我。” 陈娴雅默默点头,琼娘会把她知道的告诉她,却从来不会帮她拿主意。 红梅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怡趣院,双眼红肿,神情恹恹,桔儿与她要好,将吴妈挑剩的,陈娴雅吃不了的水晶虾饺留半碟子给她当晚食。 吴妈用牙签剔着牙道:“哟,眼看红梅姑娘就要有粗大腿抱了,还吃这个呢?怡趣院早晚盛不姑娘这尊大菩萨,将来姑娘得了脸面可别忘记了咱们这些旧人才好!” 红梅被吴妈的话恶心得心窝子痛,立即红了眼,站起来就想与吴妈干仗,却被桔儿死死按着,水仙也不想她娘将事情闹大,忙拉了她娘回。 夜里轮到红梅值夜,桔儿主动抱了被子来陪红梅,两个人打量着陈娴雅熟睡便在被窝里小声说悄悄话。 “红梅姐姐,你今晚可有吃饱?那个老货一来,怡趣院的人除了她母女,别人都不用活了。” “哼,打量着我会怕她们两个?我自有法子对付她,上回水仙让我们分了的首饰可还在?”红梅想起夫人吩咐她随时留意吴妈与韦氏两个,一有事便去回她,可见这吴妈也风光不了几日了,吴妈若敢再惹她,她便让她两母女也没好日子过。 “我们府外又没个亲人,都收着呢,红梅姐姐要怎么做?” “明日你让蔓儿她们将东西都偷偷放回大小姐的妆匣里,我自有计较!” “红梅姐姐你有好主意了?嗯,我们都听你的!” 二人的说话益发小声,终于没了声息睡了过去,陈娴雅冷笑一声,暗道,就这样让你们还回去了,如何让你们长记性? 陈娴雅轻手轻足地起床,从红梅酥白的腕子上慢慢褪一只赤金镯子,再将妆匣里几件贵重的首饰用青色的布包好来到院子里,拨开金鱼缸子水面上的睡莲叶子,直接扔了进去,小心地将叶子复原后才回美美地睡去。 次日一早,负责给陈娴雅梳头的水仙一声惊叫打破了怡趣院的平静,“大小姐的首饰怎么不见了?昨儿个是红梅值夜,快将她叫来!”水仙抬手将好奇的绿儿推了个趔趄。 青儿机灵一些,赶紧去后座房喊红梅,迎面碰上早起的琼娘,“可了不得,大小姐的首饰丢了,你刚来可要仔细些!” 琼娘吃惊抬头,正好看到陈娴雅在偷偷地对她眨眼睛,立刻低了头进去帮着水仙四处翻找,“昨夜睡前那些首饰还在,吴妈妈过来后就没人出过院子,定是放错了地方,仔细找找定能寻得!” 水仙看了琼娘一眼,心想,大户人家出来的奴才到底不同,句句话都是重点,却是一个人都不得罪。 青儿去后面一阵咋呼,怡趣院的奴才们都涌了来,红梅未及洗脸,披头散发,突然又是一声惊叫,“我的赤金镯子也不见了!桔儿快帮我找找脚榻子面,我求了我娘许久才得来戴几日的,那是我娘的陪嫁,若是丢了,我娘会打死我的!” 吴妈抠着眼角的眼屎,哧笑一声,“你那破镯子算堆狗/屎,大小姐那些首饰哪一样不是足金足银镶宝石的?你休贼喊捉贼,昨儿个是你与桔儿两个值夜,既然没有贼偷进院子,不是你两个拿的又是谁?” 这一大盆脏水就再多十个红梅与桔儿都受不起,桔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喊冤,红梅苍白着脸,狠狠地瞪着吴妈与水仙,“妈妈既说是我偷拿的,反正大家都没出过院子,那赃物定然还在院子里,蔓儿,你去回禀了夫人,说我们大小姐的首饰掉了要搜院子,请她派人过来做个见证。” 蔓儿历来与红梅和桔儿要好,一听说掉头就往院外跑,冷不防被吴妈一把揪住头发,劈手赏了几巴掌,“你个小娼/妇,这院里到底听谁的?没有找出东西来,谁也不许出院子!”蔓儿的嘴角流出殷红的血,红梅与桔儿瞬间疯魔,尖叫着扑向吴妈,四人扭成一团,水仙一见她娘吃亏,扔掉手中的首饰盒,嗷嗷叫着也扑了上去。(http://.)。 由于吴妈的干仗经验丰富,以二对三也能战个平手,青儿与绿儿素来与水仙要好,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听到水仙喝骂,“你们两个死蹄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将这三个不要脸的偷儿的手脚给打折了!找不回大小姐的首饰,大家都等着夫人来一锅儿端去发卖罢!” 青儿与绿儿只得上前去拉人,冷不防被打红了眼的红梅一脚踢到青儿肚子上,绿儿也急了眼,上前揪住桔儿的头发不松手,于是桔儿被腾出手来的吴妈挠了个满脸开花。桔儿早拜了陈婆子为干娘,此时见桔儿吃了大亏,陈婆子也按捺不住了,不敢对吴妈与水仙动手,便将青儿与绿儿两个拎小鸡崽般拖到一旁不让上前,三个人又叫骂着扭成一团。 怡趣院里只剩拍手欢叫的陈娴雅,还有一边小心翼翼护着陈娴雅,一边弱弱地喊别打了的琼娘及不知道帮那边的苟婆子。 苟婆子正在抓耳挠腮,猛听琼娘在一旁念叨,“都打成这样了,总得有人去回禀夫人,要不然谁也讨不了好,苟妈妈,你帮我看着大小姐,我去回禀夫人!” 琼娘的话让苟婆子醍醐灌顶,自然不肯将这等好事留给刚来的琼娘,立刻说道:“我跑得快,还是我去回禀夫人,你仔细看着大小姐,别让这起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娼/妇们误伤了!” 苟婆子一阵风似的卷跑了,陈娴雅捏捏琼娘的手心,二人看着面前热闹的场面相视而笑。 一十二首饰 言情海 正文 一十三交易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三交易 打了一会子,吴妈最先觉出不对劲,一手抓住红梅的头发,一手揪了蔓儿的耳朵,大喝一声,“给老娘住手!你们这些娼/妇翻了天了,这事若闹得让夫人知道了,看你们谁讨得了好去!” 红梅偏不依不饶,趁吴妈说话之机,反手将水仙的头发拽住,水仙疼得“哇哇”叫,混战又继续,从内扭到院外,再从前院追到后院,陈娴雅拉着琼娘的手跳着脚地欢喜。 “嘭”地一声响,周显家的黑着脸带着苟婆子及几名健壮婆子冲进来,指着闹得正欢的怡趣院众婢,“给我将这群作死的贱婢拉开!” 吴妈一个哆嗦松开了挣扎不止的红梅,陈婆子忙放开青儿与绿儿,缩到一旁,红梅与桔儿蔓儿三个吃了大亏,全都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伤。水仙见事情闹大到都已经惊动了周显家的,突然想起往日做的一些事心里不由发虚,暗悔没有拦住自己的娘,便悄悄地退回她娘身边,一颗心儿七上八。 红梅扑到周显家的跟前凄惨地放声大哭,“周娘子救命!她们两母女要打死我们几个,求周娘子带我们去见夫人,让夫人直接打发了我们罢,免得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黑了心肝的老货手上,连爹娘都不得见一面!” 周显家的眉头一皱,挪开半步喝道:“我呸!还好意思哭丧!打量你们几个闹成这样还有脸去见夫人?做梦吧!” 吴妈稳了稳心神,整整衣衫迎上前去,“周姐姐来得正好,大小姐的首饰昨儿夜里不见了,正好是红梅这贱婢值夜,谁知这贱婢连问不让人问,直接就闹起来,连我这老婆子都敢打,也不知是仗得谁的势!”周显家的与王福生家的常在邵氏面前争宠,也是面和心不和的,红梅家将与王福生家结亲,吴妈想挑起周显家的对红梅的反感。 周显家的连脸面上都不再掩饰对吴妈的极度鄙夷,怎么说也是夫人跟前有脸面的婆子,竟然与一群小丫鬟在院子里大打出手,还闹到了夫人跟前,怎么看这老货也算是在陈家混到头了,竟然还想钻她与王福生家的空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今日是少奶奶归家的日子,怡趣院却闹了这一出,你们自寻死路,别人也奈何不得,夫人是一时半会儿没空来审你们。既然大小姐掉了首饰,说明你们这一院子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来人,给我将这群贱婢绑了,将嘴巴堵住扔柴房里,等夫人忙完了再来收拾这群无法无天的贱婢!” 众婆子如虎似狼地冲上前去,首先将大声求饶的吴妈给绑了个结结实实,再扯她身上的臭汗巾子塞到她的嘴里,然后又将几个丫头如法炮制,一个个扔进了后院的空子里。 周显家的瞅着幸灾乐祸的苟婆子说道:“你虽报信有功,可这是失窃官司,为公平起见,少不得也要将你绑一绑,不过可以不堵你嘴巴!” 苟婆子傻了眼,突然瞅见琼娘站在陈娴雅身后,便不服气地喊道:“还有她呢?为何不绑她?” 周显家的理都不理苟婆子,示意婆子们也将她的嘴堵了。周显家的又来到傻笑着的陈娴雅面前,见她身上的衣衫还能见客,便倨傲地说道:“夫人让我带大小姐去正,大小姐请跟我来!” 陈娴雅习惯性地躲到琼娘身后,又冲周显家的傻笑,周显家的只得不耐烦地对一个婆子说道:“去搜韦琼娘的身,看有没有夹带!” 琼娘十分配合地解开衣衫让那个婆子在身上又摸又捏,最后当然是一无所获,周显家的便领了陈娴雅主仆去荣正堂。 荣正堂正外面立了一圈丫鬟婆子,青果见到陈娴雅,忙招手让她们几个去西次间候着,边走边对周显家的抱怨道:“周娘子不知道老爷昨夜宿咱们院里?这会子老爷正在里用早膳,若一头撞见了这位,再一发火,夫人又得伤心半日,弄得大家都没趣儿。” “我何尝不知老爷好不容易宿一回正?都怪怡趣院的蹄子们不省心,大清早便闹腾起来,偏偏一个不长眼的老货来报信,一进院门便嚷嚷起来,好在夫人早起了一会子,让我先将怡趣院的人绑了,将大小姐先带来咱们院子里,等夫人有空时再发落那些闹事的。这些倒罢了,你猜这里带头闹的是谁?” “难不成是吴妈那黑心的老货?” “可不正是她!哼,我看她这回还怎么蹦达!”周显家的也带出一丝幸灾乐祸。 青果四处打量一,见除了正低头给陈娴雅擦口水的琼娘,没有旁人便凑到周显家的耳旁说道:“娘子可想发财?” “你这是什么话?还有谁嫌钱多咬手?”周显家的立刻来了精神,这些主子身边的副小姐可比她们这些外院的人消息灵通多了。(http://)。“我与你娘从前是最要好的,你有好机会便说出来,我就看在你娘份上也亏不了你!” “那敢情好,我也不敢要娘子多的,到时娘子从指甲缝里漏一点给我便成了。娘子知道的,我与金荷一个炕上睡了三年,后来她跟了那姓盛的死鬼,明里暗里攒的私房就是几个姨太太加起来都比不上,且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谁想她也遭了报应,自己撞柱子死了。她一死吴妈那老货便奉命去搜捡了金荷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盛万财留给那死鬼的,件件不凡,夫人便让王娘子将那些东西上在怡趣院的账上。娘子想想看,以吴妈那贼婆的性子她若没有昧一大半,我怎么都不信,就是王娘子也捞了不少好处,都是死无对证的东西,不拿的都是傻子。娘子是聪明人,接来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我也没别的想头,金荷曾在我面前显摆了一整套玳瑁头面,说是盛大姑娘赏的,娘子得手后将那东西赏我便是!”青果说罢忙给听愣了的周显家的送上一杯茶。 “我只知道不但那老货的私房少不了,她女儿水仙这几年在怡趣院也是个不干净的,这事我自有主张,乖妮子,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二人三言两语便完成了一桩交易,看来这吴妈是用不着再让陈娴雅费心了,竟然早就有人惦记了她。 一十三交易 言情海 正文 一十四父亲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四父亲 不论是盛嫒嫒还是陈娴雅见到陈家大家主陈寿源的机会都不多,陈寿源十分嫌弃陈娴雅这个傻女儿,对盛嫒嫒则是为了避嫌,所以在陈娴雅的印象中陈寿源总是一副道貌岸然,谦谦君子的模样。 陈娴雅当然不能再让这种情形继续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想复仇,自然要先得到陈家人的认可。 周显家的与青果益发打得火热,陈娴雅趁二人不防,溜出西次间,在众人的惊愕中,掀开门帘便奔进荣正堂正。 陈寿源与邵氏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中间隔着一张梨花木的八仙桌,二人抬头吃惊地看着咬着手指,歪着脑袋的陈娴雅。 邵氏忙小心地去看陈寿源,一边招手,一边说道:“娴儿来给父亲母亲请安了?有没有吃过早膳?” 陈寿源象吞了一只苍蝇般皱眉将头扭到一边,他早就说让邵氏将这丢人现眼的孽障丢到庄子上去的,偏邵氏不依。 “问母亲安!”陈娴雅怯怯地说道,声音虽小,却吐字清晰,邵氏心内喜欢,忙指着陈寿源说道,“快给父亲请安!” “给,父亲,请安!”陈娴雅对着陈寿源像模像样地行了个曲膝礼,不但邵氏高兴得找不着北,连陈寿源都忍不住回过头来打量从来正眼都不瞧的傻女儿。 只见邵氏身旁站了个粉妆玉琢的小姐儿,梳着双丫髻,鸦青的额发,精致的眉眼,白里泛着粉红的圆脸蛋儿上还有两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俨然一名未长开的小美人儿。 阅女无数的陈寿源心内遗憾,“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再长开些莫说攀一门贵戚,就是进宫选妃都不差多少,可惜却是个傻子!” “今日渝儿与袁氏带着娅姐儿归家,看天气又是个艳阳天,你让乳娘带她回院子里玩,别让她出门去迎接,仔细晒黑了她这张勉强能见人的脸!”这是陈寿源自陈娴雅出生以来说的唯一一句关心的话,邵氏窝心得眼睛泛酸,陈娴雅心里却恶心得想吐,淫棍眼里永远都只看得见女人的脸蛋。 “瞧老爷多关心娴儿,快谢谢父亲!”邵氏将直往自己身边缩的陈娴雅拉到前面来。 陈娴雅只得又甜甜地叫了声,“谢谢父亲!”那小模样倒是透出了几分机灵,不再一味地傻里傻气。 陈寿源心情大好,“淑姐儿的小楷写得还有几分火候,回头也让箐先生给她启蒙,不求她这个样儿能学到淑姐儿的一成,好歹也让她识几个字,别人家的姑娘无才便是德,我陈家乃书香世家,姑娘与小子一样须知书识礼,免得将来嫁人后弱了我陈家的名头。” 邵氏喜滋滋地应着,瞅着自己生的女儿越看越喜欢。 陈寿源忽又想起一事,“今日徐家那两个小子也随袁氏来我们家小住,你让淑姐儿也去迎一迎,听应天府传来的消息说徐家送进宫的那位美人有了身孕,马上就要封妃了,如今正风光着,可别将这门亲给断了。” 邵氏笑容微滞,“这可不巧,淑姐儿前几日染了风寒,方氏怕她沾了暑气,病又反复,这几日连门都不让淑姐儿出,今日果真要让她去?” 陈寿源站起来朝外走,“罢了,今日暂时别让她去添乱,以后一个府里住着,早晚也见得着!另外书房一直缺人使唤,你让王福生去扬州买几个会识字小丫鬟的回来,如今咱陈家又不是养不起!” 待陈寿源一出院子,邵氏便咬牙切齿地坐回椅子,将个椅子扶手拍得“啪啪”响,“这个老不羞的,满院子的娼/妇粉头还不够他折腾,竟然还想老牛吃嫩草,红袖添香!好不容易得来一点子钱,成天到晚惦记着养小妇!有多少钱够填他那个窟窿?偏还让人去扬州买!你看我依不依他!” 陈娴雅却在一旁寻思着陈寿源话里的意思,从来没听说陈家有姓徐的亲戚,徐家两个小子又是什么来头?为何陈寿源想让陈家二小姐陈淑雅不顾体面去迎接,邵氏又极不愿意?还说什么不想断了这门亲,难道陈徐两家原本是想做亲的? 琉翠小心地给邵氏续上茶水,轻声说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老爷只说要买会识字的丫鬟,外面多的是读书人家的子女被发卖为奴的,样貌有齐整的,也有寻常的,有烟视媚行的,也有那种有骨气的,夫人费点心思挑,总会挑着几个满意的。即便老爷不计较真给收了房,官奴也是不能抬姨娘的,左右不过是通房丫头,又有她们的卖身契在手,夫人更没什么好愁的了。” 邵氏的眉头舒展了些,“还是你这脑子灵活,哼,会识文断字还不容易?我保管给他寻一群读坏了脑子的女夫子回来,我让他书房里头浪去!” 陈娴雅警惕地看一眼琉翠,这自梳女不愧是邵氏的狗头军师,想的点子果然厉害,陈寿源那点子**心思恐怕要吃瘪了,看来在陈家残害盛家母女的阴谋中琉翠也是出了不少力的。(http://)。 邵氏又对琉翠说道:“明日若淑姐儿还不来请安,便让方氏带她去沙头村的庄子里静养,哼,有我在,谁也别想算计娴姐儿的东西!” 她的什么东西?陈娴雅一头雾水,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瞅了这个,又去看那个,琉翠见了,便敛目说道:“夫人,大小姐院子里的事还是早点处理的好,等一会子少奶奶回府,里外的阵仗肯定不小,到时惊了大小姐就不好了!” 邵氏看着眼神躲闪的陈娴雅,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脸色狰狞地道:“在我眼皮子底娴姐儿的东西都守不住,再不死手整治,赶明儿我若一个错眼,岂不是由得她们将怡趣院的房顶都给揭了?趁渝儿还有两个时辰才归家,让周显家的多带几个人,咱们一起去怡趣院!” “夫人,周显家的要去大爷院子里候着,恐不得闲,不如让王娘子来,她是做惯这类事的!”琉翠忙说道。 邵氏想了想便依了琉翠,琉翠忙出去寻王福生家的,一旁听着的陈娴雅很想大声叫好,周显家的与青果到手的鸭子马上就要了,不知道她们晓得后会如何懊恼得吐血。 陈娴雅转念又一想,怡趣院那汪水被搅得越混岂不是对她与琼娘更有利?若邵氏的左臂右膀也掐起来会是什么情形?所以怡趣院的好处不能让王福生家的与琉翠独占。 一十四父亲 言情海 正文 一十五搜捡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五搜捡 陈娴雅拉着邵氏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道:“母亲,周娘子也去,她们打架很凶,怕母亲吓着!” 邵氏自动理解为傻女儿在关心她,立刻眉开眼笑拉着陈娴雅出子,见着门口正在心内暗暗问候琉翠祖宗的青果,说道:“娴姐儿说了,让周显家的也带人跟着去怡趣院,你们都紧着些,不可误了大爷的事!” 青果来不及细想为何是傻子陈娴雅让周显家的分得一杯羹,忙转身去叫周显家的。 琼娘悄无声息地来到陈娴雅身后,佝偻着腰将陈娴雅的裙子抚平,一旁看着的邵氏暗暗点头,更加相信那转运符为陈娴雅带来了好运,连韦琼娘这样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与她互相投缘。 怡趣院正堂内,邵氏高踞上首,旁边的小杌子坐了傻愣愣的陈娴雅,吴妈等人在地跪成一排。 王福生家的与周显家的此时惊人的默契,王福生家的在卧房内亲自将陈娴雅的首饰挑出来,一样一样地对着帐本子清点,趁人不备,几样赤金首饰便到了自家荷包内。周显家地则带人在怡趣里一间间子地细细搜捡,重点是吴妈房间,看有没有青果说的玳瑁头面,当然这里拿一根簪子,那里顺一块碎银,过后难道还有谁敢来和她说丢了东西?尤其是小命快要不保的吴妈。 盏茶功夫,王福生家的便出来回禀,“如今大小姐的首饰只剩五十三件,记在账上的首饰为八十四件,失窃三十一件,其中有两套二十四件刚上帐的赤金镶宝石头面比较贵重。” 吴妈听得明白,冷汗与泪水将塞嘴的汗巾子都湿透了,专管陈娴雅首饰的水仙更是面色苍白,几欲昏厥,红梅几个也露出惊惶的神色。 周显家的也带了几个婆子进来,将搜出来的东西扔在几人面前,指着几颗从首饰上掉来的珠子与几块用油纸包着的明显是邵氏小厨房里做出来的糕点向邵氏禀道:“这是苟婆子,陈婆子及刚来的韦婆子里搜出来的!” 苟婆子没有被堵嘴巴,忙申辩道:“糕点是陈婆子的,那几颗珠子是上回大小姐扯继了线的珍珠项链上的,当时全掉在院子的草丛里,是水仙姑娘说那珠子恐找不齐了,去王娘子那里报了损坏,也不独独我捡得,大家都有捡拾,青儿还拿那珠子做了一副耳环!” 王娘子翻了翻账册,点头道:“确有这回事!” 青果见状又上前将陈婆子嘴巴里的臭袜子拉开,陈婆子立马又是磕头求饶,又是大哭,“夫人饶命,奴婢是做粗使的,平素连大小姐的子都不得进,那糕点是奴婢的干女儿桔儿给奴婢的,奴婢家上有老有小,全指着奴婢这份月例银子活命,奴婢纵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偷东西啊!” 邵氏厌烦地挥挥手,让苟婆子与陈婆子退到一边,等一再作发落。 周显家的又指着一大包零零碎碎的东西说道:“这是西边第二间子的东西,是哪几个的?” 蔓儿,青儿,绿儿忙使劲挣扎,邵氏示意让他们三个说话。 蔓儿呛咳几声后,抢先出言,“夫人饶命,因水仙的娘在夫人跟前得脸面,她又比我们年长能干,院子里一直是她在做主,奴婢们都听她的话行事,这些首饰与吃食都是她让我们分了的!” 青儿与绿儿虽与水仙交好,但在这性命攸关之时,除了哭,什么话都说不敢多说。水仙的身子不住地扭动,显然是有话想说。 邵氏却不想给水仙机会,只当没看见,众人自然领会她的意思,周显家的又将剩的两包打开,稍小的一包东西与蔓儿房里的差不多,都是些不太值钱的小首饰与吃剩的糕点零嘴儿,红梅与桔儿主动领了,除了求饶也不敢再多言。 最大那一包可就热闹了,明晃晃的大金件儿十三样,翡翠镯子五对,金银裸子二十三只,时新绢花三朵,还有零散的银首饰及名贵的边角布料,整整齐齐地摆在众人面前,若折成银子最少也得五百两。 丫鬟们倒罢了,两位管事娘子眼里闪动着妒嫉与贪婪的光芒,她们在陈家也算有几分体面,平素也有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如今看来竟不及这老货的一半。青果与周显家的目光对接,周显家的微不可见地点头,说明青果想要的东西得手了,如今她们要做的便让吴妈再也没机会翻身。 陈娴雅的目光却落到那只滴金点翠的金步摇上,这是盛万财特意为江氏订制的,江氏孀居后便不再戴过,如今竟然出现在这贱婢手中。 “让她们两个说说这些东西的来处?”邵氏让人将吴妈母女的嘴布拿掉,根本不问陈娴雅的首饰是如何丢的,也不管失窃的首饰找没找到,却直接追问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来处,分明是动了杀机。(http://.)。 吴妈委顿在地,知道这回无论如何是避不过去了。她原本以为邵氏将她派到怡趣院,暂时不会灭她的口,没承想她刚来怡趣院的第一天,陈娴雅的首饰便丢了,她当时脑子一根筋只想先拿住值夜的红梅等人将责任推掉,谁知怡趣院里的贱婢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人没拿住,却打得鸡狗跳,还惊动了邵氏,连分辨都不及便直接被周显家的绑了。 自知必死的吴妈很快便冷静来,她现在要保唯一的女儿水仙的性命,不能让邵氏有借口斩草除根。 “夫人明鉴,这些东西都是奴婢当初在秋获院时盛家太太赏的,并非大小姐丢失的首饰。奴婢与韦琼娘都是昨日来的怡趣院,又是红梅值的夜,大小姐的首饰却突然丢失,奴婢失职,更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夫人饶了奴婢的贱命,但这秋获院内早就分了水仙与红梅为主的两派,并非水仙一人可以作主,况且水仙是负责管理首饰,她自己狗胆包天偷偷拿了也罢了,怎么可能还让别人私分自己担责?都是那起子贱蹄子不服水仙,又见奴婢也来了怡趣院,让她们没有从前那般自在,个个将大小姐的东西当自家的,所以合起伙来诬赖奴婢母女。水仙自小服侍大小姐,夫人从前也赞过她用心,求夫人念在奴婢母女多年忠心的份上,让奴婢将水仙的罪责一起担了。”吴妈爱女心切,自然流露,在场众人多少有些动容。 一十五搜捡 言情海 正文 一十六杖刑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六杖刑 邵氏也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说道:“今日大爷与大少奶奶归家,怡趣院的事我暂且不与你们算。吴氏,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我也不与你多说,这些东西你说是盛家太太赏你的,骗鬼都不会信,盛家再有钱,也不至于拿几百两银子一套的头面赏一个奴婢。我与盛家太太姐妹一场,这个公道我是定要代她讨回来的,来人,给我将这贱婢拖出去杖责三十!另外这些东西都拿去换成钱,送去白云庵给盛家母女添作香油钱!” 众婆子拖起嘴里喊着“谢夫人大恩!”的吴妈去院子里行杖,青果也悄悄地退出去,琉翠见了,左边嘴角微翘,暗道:“在正荣堂的地盘上竟想撇开我琉翠吃独食!若不是那傻子多嘴,我让你们这些贱婢一根纱都捞不着!” 行杖婆子素日与吴妈一个院子里混着,多少也有些交情,因此杖并不狠,青果见状上前冷笑一声道:“夫人的意思你们可猜准了?别引火烧糊了自家的卷饼子!” 行杖婆子一听,猛然想起曾与吴妈一起被派去服侍盛家母女的撞柱死了的金荷,冷汗便冒了出来,后面二十杖是杖杖见骨见肉,吴妈趴在地上很快便没了声息,股间淌出的鲜血缓缓漫入砖缝与草丛中。 青果用帕子捂住嘴巴上前看了一眼,见吴妈脸若金纸,出气的多,进气的少,想来是活不成了,便转身回正堂复命。 邵氏听后端着茶怀半晌没说话,地的水仙已经哭得昏死过去,红梅等丫鬟缩成一团,更是大气不敢出。 琉翠小声提醒邵氏,“夫人,大爷快进府了!”邵氏才又抬头凌厉地扫了地几人一眼,“怡趣院的奴婢扣月钱三个月,从即日起不许离开院子半步,直到首饰找着为止,这事便交予王福生家的,务必将那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给我找出来。” 王福生家的忙上前领命,邵氏的目光又落到琼娘身上,“吴妈的话想必你也听明白了,你与她一来怡趣院大小姐的首饰便失窃,你有何话说?” 琼娘上前跪,“奴婢如今孑然一身,也想通了一些事,况且奴婢的生死都是陈家的,要了那些东西也无用,求夫人明鉴!” 邵氏点了点头,让琼娘退,陈娴雅知道邵氏这一关琼娘暂时过了,提着的心也放了来。 “娴儿,今日你先在自己院子里玩着,晚膳时再去母亲那里用饭!”邵氏摸了摸陈娴雅的脸,带着琉翠等人离开了怡趣院。 水仙哭叫着冲到院子里去看奄奄一息的吴妈,陈娴雅也拉着琼娘跟了出去,王福生家的大声说道:“府里的规矩,奴婢不能死在主子院子里,水仙姑娘也是这府里家生的,难道连这都忘记了?” “求王娘子开恩,我娘只是痛晕了过去,还没到死的份上,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水仙哭得肝肠寸断。 苟婆子上前插嘴道:“血都快流干了还能活?水仙姑娘可不能只顾你自己表孝心,我们这么多人将来还要住在这院子里呢!” 王福生家的撇撇嘴,就要让人将吴妈拖走,陈娴雅突然上前一步,指着吴妈道:“请……郎中!” 琼娘见众人不明白,便开口道:“大小姐的意思是,吴妈好歹也是怡趣院的人,请王娘子让人给她请郎中来治伤!” “哟,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请郎中那可是要花钱的,这钱夫人不可能出,奴婢更是垫不出来。”王福生家的与周显家的一样,对这傻子大小姐从没真正放在眼里过。 琼娘忙对水仙道:“吴妈妈是陈家的奴婢,自然有给她养伤的地方,水仙姑娘别只顾着伤心,快拿点银钱出来,求王娘子帮忙给吴妈妈请个郎中回来治伤啊!” 水仙一听,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回去拿没有被搜走的散碎银子与铜钱,装了满满一荷包哭着递给王娘子,“这是我与我娘剩的所有银钱了,求王娘子多给我娘请几回郎中,隔一日给我娘买只鸡补补!” 王娘子掂了掂荷包,最少也有十多两银子,顺手收进怀里,“有了钱当然就好办事,看在大家都在夫人面前做事的份上,我会专门派个人照顾她,至于她挺不挺得过来,我可就管不着了!” 一句话说得水仙又哭了起来,王福生家的留两个婆子看守院门,又看了一眼韦琼娘,想着这姓韦的婆子挺会来事,若她能在怡趣院坐稳,将来倒可好好结交一番。 王福生家的让人抬着吴妈刚离开院子,陈婆子便嚎哭起来,“这天杀的臭不要脸的贱蹄子,吃了蟒蛇胆的娼/妇,竟然猪油蒙了心,打起大小姐首饰的主意来,有种的就自己拉屎自己擦,连累旁人不得好死啊!” 红梅与四个小丫鬟缩着头呆在角落里,看着陈娴雅与韦琼娘不敢离开去治伤也不敢搭言,明显还没从刚才的狂风暴雨中回过神来。(http://.)。 水仙听了抹着眼泪跳将进来,“你个死婆子骂谁呢?夫人都没说大小姐的首饰是我娘偷的,你凭什么说是我娘偷的?” “谁偷的我骂谁,你跳出来莫非是你做贼心虚?眼瞅着老娘家里连冬衣都置不起了,还被人害得三个月的工钱打了水漂儿,老娘还骂都骂不得了?我呸,你当你还是副小姐呢,东西找不回来你与你那作老娘一样挨板子去!” 水仙气得眼睛翻白,苟婆子阴阳怪气地在一旁说道:“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将将才闹过一场,这会子又想进柴房了?如今可不是从前的天了,收起你们那些臭德行罢!韦妈妈,你看这血淌在这里怪寒碜人的,妈妈快发个话让那些小蹄子们过来收拾了罢!” 这苟婆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子,早已看出吴妈即便活来也是回不了怡趣院的。如今不但大小姐十分依赖琼娘,连邵氏也给琼娘脸面,琼娘成为怡趣院的管事娘子已经是指日可待,因此苟婆子立马便倒向了韦琼娘。 红梅不等琼娘说话,抢着上前道:“院子里的暑气上来了,请韦妈妈带大小姐回子里歇着,我们几个这就去打水冲地!” 一十六杖刑 言情海 正文 一十七袁氏(1)泪求收藏与推荐!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七袁氏(1)泪求收藏与推荐! 红梅几个散去,水仙见哭来哭去也没人有心情理她,便恹恹地回去了,陈娴雅指着垂头丧气的陈婆子对琼娘说道:“给她,钱!” 琼娘便对陈婆子说道:“你也别尽顾着心疼那三个月的月钱了,以后做事尽心些,大小姐说要给你补上这亏空呢!” 陈婆子大喜,就要给陈娴雅磕头,琼娘并不阻止,任她磕了三个头才回去拿了一个二两重的银裸子赏给陈婆子。 苟婆子在一旁看着眼热不止,也涎着脸说道:“大小姐,奴婢今日跑去报信,差点摔断了腿,现在走路还痛着呢!” 琼娘笑着道:“你这老货还算个明白人,知道这院子里的真正主子是谁,就冲你肯向大小姐讨赏,这个银裸子也少不了你的,你两个以后若好好做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苟婆子与陈婆子拿着赏钱,心内既激动又警醒,想着这大小姐自有了这个韦琼娘后竟是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后可不能再欺人家是傻子,否则早晚与吴妈母女一样场。 首饰风波暂时按,当日怡趣院里安静得很,陈娴雅午睡起床时发现红梅换了衣裳,脸上涂了药膏,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在床边候着,“这是刚刚夫人差人送过来的,如今还泌凉着,大小姐先喝了它再梳洗!” 陈娴雅两口便喝完,琼娘皱眉道:“大小姐已经八岁,以后吃东西可得轻啜慢咽,大小姐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可不能比村户鄙夫家的女儿还没规矩。” 陈娴雅睁着双眼怯怯地看着琼娘,“姆娘别生气,娴儿以后不敢了!” 红梅则看得冷汗直流,这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懂事,连说话都顺溜了?原本她与四个小丫鬟商量好,如果吴妈不能认偷窃大小姐首饰的罪责,便悄悄教大小姐说几句话将责任推到刚来的琼娘身上去,好让她们几个脱身,如今这大小姐竟对琼娘言听计从,看来这条计策是行不通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红梅离开,陈娴雅道:“再让她们着急上火几天,看她们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院子里又传来水仙的哭声,原来是水仙拿了几件新衣裳,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求得守门婆子专门为她去生病人住的地方探望了吴妈,传来的消息却是郎中虽然来给吴妈治了伤,也抓了药,可吴妈却已经咽不药去了。 “吴妈虽然该死,可毕竟是水仙的娘,不论这二人是善是恶,母女天性总是有的,姆娘抽空点拔帮忙她一,总要让她明白是邵氏害死她娘的才好,或许将来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琼娘点头道:“水仙比红梅脑子灵活,又较心细,只要邵氏肯将她留,奴婢便能将她调/教成自己人。” “我叫你姆娘,姆娘却自称奴婢,姆娘不会觉得奇怪?”陈娴雅娇嗔道。 “大小姐叫奴婢姆娘,那是大小姐给奴婢的脸面与情分,奴婢却不能失了分寸与规矩,奴婢能再次跟在大小姐身边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因此大小姐不必将这些不当紧的放在心上。” 陈娴雅红了眼眶,紧紧地搂着琼娘的腰不肯放开,低低地说道:“如今我只剩姆娘了,姆娘便是我的亲娘!” 琼娘激动难忍,泪水漫出眼眶,“奴婢的命是老爷太太救的,大小姐早就是奴婢的命!” 晚膳时,邵氏果然使了青果来带陈娴雅去正荣堂,由于怡趣院的奴婢们被禁了足,邵氏又从院子里选了两名三等丫鬟暂时服侍陈娴雅,一个叫春柳,一个是当天才进府的琉翠的妹妹四惠。 就要见到陈莫渝口中的娇/妻爱女了,陈娴雅突然暴躁的心情起伏跌宕。当年庆丰商行被抄,盛万财锒铛入狱,便是当时的浙江知府袁沛亲自操的刀,这袁氏芳若正是袁沛的嫡次女。当年陈寿源任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二人相交莫逆,陈寿源在盛家出事之前向盛家提的亲,袁沛明知陈莫渝与盛家有婚约也将女儿嫁给他,说明这袁沛不但是当年盛万财被陷害的始作甬者,也参与了陈家谋害盛氏遗孤的阴谋。 袁沛是陈娴雅复仇的目标之一,可惜袁沛目前离陈娴雅太遥远,唯有送到她面前来的袁氏,那么对袁沛的索债便从袁氏开始吧。 在正荣堂外的小凉亭内陈娴雅遇到了陈家庶女二小姐陈淑雅。 “姐姐别走太急,瞧这鼻头都冒汗了。”陈淑雅用丝帕儿帮陈娴雅轻轻地擦汗,陈娴雅冲陈淑雅傻乐,陈淑雅的大眼睛里便出现淡淡的忧伤。 此时的陈淑雅梳了个小小的堆螺髻儿,戴了朵粉红色的宫花,大眼尖脸,穿着葱绿衫裙,身条儿婀娜有致,比梳着包包头,着大红短衫,鹅黄绣油绿缠枝花不落地纱裙的陈娴雅高了半个头,明明比陈娴雅小半岁,却更像是陈娴雅的姐姐。(http://.)。 在前头走着的青果冷笑一声道:“二小姐,老爷夫人,大爷,大少奶奶,还有客人都在等二位小姐用膳呢!” 陈淑雅也不恼,笑笑说道:“既如此,姐姐出了汗,也来不及回去换衣衫了,又怕着了凉,青果姐姐便抱一抱姐姐吧,咱们也好走得快些。” 陈娴雅差点没拍手称快,眼珠一转便停脚步,冲着青果喊道:“青,果,抱抱!” 青果的脸色黑了青,青了又黑,陈娴雅长得圆滚滚的,怕没有好几十斤,她既不是粗使婆子,又没有红梅与水仙那一把子力气,如何抱得动? 陈娴雅干脆跑前几步,拽着青果的衣襟非要她抱不可,青果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心中暗恨陈淑雅,正僵持着,四惠上前说道:“大小姐,青果姐姐膀子痛,怕摔了大小姐,四惠来抱大小姐可好?” 陈娴雅只得暂且放过青果,不过这四惠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抱着她没走几步便两股打颤,晃来晃去的,陈娴雅害怕四惠真将自己给摔了,忙挣扎着了地,再也不敢要人抱,姐妹二人拉着手进了正荣堂的院子。只见院子里多了几名眼生的丫鬟婆子,虽风尘仆仆,但衣饰却比陈家的婢女们光鲜了一筹。 一十七袁氏(1)泪求收藏与推荐! 言情海 正文 一十八初见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八初见 门口候着的紫莺见到陈娴雅姐妹,忙打起帘子向里面回禀道:“大小姐二小姐到了。” 陈寿源与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姐儿的邵氏坐了左右上首,左首坐了意气风发的陈莫渝与两名衣履光鲜的少年,多半便是陈寿源所说的徐家兄弟。算起来也不过是隔了两三天而已,陈娴雅看着俊雅无比的陈莫渝突然感觉十分陌生,唯有恨意在心底汩汩流动,从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痴恋如今变成耻辱,如同铬铁一般将陈娴雅的自尊烫得七零八落,非得以鲜血浇灌才能复原。 右首则是一名穿了时京城最流行的玫红织金夏缎褙子的漂亮少妇,头戴镶了红蓝宝石的华胜,左右各插一支金镶玉搔头,端的是富贵艳丽,全是从前盛嫒嫒时常佩戴的,如今却到了袁氏头上,陈娴雅觉得那闪烁的金光刺得她眼睛生疼,赶紧移开目光。 “娴儿,淑儿快快见过嫂嫂与徐家大表兄与二表兄!”待姐妹二人与父母兄长见过礼后,邵氏开口道。 “淑雅见过嫂子!”陈淑雅牵牵陈娴雅的袖子对着袁氏行了个曲膝礼,陈娴雅却含着指头只顾肆无忌惮地打量徐氏兄弟,回头冲袁氏傻笑一算是见了礼。 袁氏早知陈家唯一的嫡女是个傻子,见状丝毫不以为意,“嫂嫂在京都就听说咱们家有两位天仙一般的妹妹,如今一见果然不假,这是嫂嫂给妹妹们准备的见面礼!” 袁氏从身后丫鬟手里捧着的托盘中捡了一对透亮的翡翠镯子递给陈娴雅,又将一根镶着白玉兰花的金簪子递给陈淑雅。 陈娴雅伸手接了,待陈淑雅道了谢,突然将那对镯子往地上一惯,碎成一地的玉粒儿才咧嘴哭道:“嫂嫂……不喜欢……我,水仙说,晃眼……的,才是好的!” 袁氏那浓妆艳抹的脸一时间又红又白,天地良心,她给陈娴雅的玉镯子可值五六根给陈淑雅那样的金簪子,她是听陈莫渝说婆婆邵氏十分着紧陈娴雅才忍痛拿了这么一对镯子出来,谁知竟被这傻小姑子当场摔掉打脸。 陈寿源本就不喜陈娴雅,见她在外客面前闹成这样,深觉大失面子,立刻便板了脸厉声训斥道:“谁带她来的?还不赶紧将这孽障给我拖出去!” 邵氏却将怀里的娅姐儿快地塞到身后站着的琉翠怀里,比陈寿源的发作还快一步将陈娴雅拉到了自己身边,理都不理陈寿源道:“娴儿,你嫂嫂刚来,不知道你喜欢金件儿,回你嫂嫂便再不会给你玉件儿了,你父亲已经生气,快别哭了!” 陈寿源见了邵氏不管不顾地护着陈娴雅的架势,只得不满地冲邵氏哼哼,人们更不敢真从邵氏怀里去将陈娴雅拖走。陈淑雅赶紧顺势退到邵氏身后,陈莫渝见状也特特地给被邵氏说得满脸通红的袁氏使眼色,旁人不知道他这傻小妹是邵氏的逆鳞,他可是清楚得很。 窝在邵氏怀里的陈娴雅瞅着袁氏哀怨地小声抽抽嗒嗒,邵氏的脸色很不好看,陈莫渝在京城与袁氏成亲时,邵氏为了在扬州稳住盛家母女,连碗媳妇茶都没喝成,今日也是第一次婆媳相见,本就对这个媳妇淡淡的,如今见这个媳妇给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送个见面礼都如此不上心,陈府上谁不知道陈娴雅从小到大只佩戴金饰?稍微用点心便不会出现这样的尴尬。原本这几日陈娴雅看起来比往日机灵多了,陈寿源早晨时还正眼瞧过她一回,谁知被这个明显对这嫡亲的傻姑子不上心的袁氏一搅和,陈寿源竟当着这么人的面喝斥陈娴雅,还让人将她拖出去,不知道她这辈子最放不的就是这个女儿么?将来她不在了,还怎么放心将这傻女儿交到她兄长手里? 袁氏毕竟是丞相家嫡女,也是经过事来的,立刻便稳住了心神,伸手从头拔那枝金华胜,递到陈娴雅手里,“都怪嫂嫂没打听清楚妹妹喜欢什么,这枝华胜便是嫂嫂给妹妹的赔罪之物,还望妹妹不要再生嫂嫂的气!” 邵氏的脸色缓和了些,陈娴雅不好再作,抱着华胜冲袁氏甜甜地喊了声“谢嫂嫂!” 袁氏的笑颜僵了僵,心里将邵氏母女恨了个半死,这名贵的华胜是陈莫渝送她的,今日才第一回戴,竟然让个傻子给算计了去,想想都肉痛得紧。 接来原本是要给陈娴雅姐妹介绍徐家兄弟的与小侄女娅姐儿的,经过陈娴雅一搅和,陈寿源与邵氏也没了兴致,陈寿源便让人上菜开席。 徐氏兄弟个头一般高,一壮一瘦,分不出谁是兄,谁是弟,只知壮的英气,瘦的俊气,穿一色的油绿衫子,戴玉冠,着靴子,看着十分的养眼。 陈娴雅与陈淑雅落后邵氏一步走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装样!” 难道她的模样还不够傻?陈娴雅一惊回头,眼帘内映入两张有几分相似的笑脸,竟是徐氏兄弟。(http://.)。壮的那个是痞笑,上挑的桃花眼带着浓浓的得意与张扬,瘦的那个笑得温和文雅,双眼清亮如水。 陈娴雅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算是警告,陈淑雅似乎也听到了那两个字,赶紧拉着她的胳膊走快几步,稍微拉开几人的距离。对这个姐姐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的傻气陈淑雅心有余悸,刚刚已经得罪了嫂嫂,这会子可别把客人给惹了,到时陈娴雅还是邵氏心尖尖上的女儿,她这个庶女可就该倒霉了。 直到陈莫渝邀请徐氏兄弟入席,陈娴雅才知道壮的那个是兄长,叫徐景达,瘦的那个是弟弟,叫徐景宏。 开席之前主人是照例要说几句的,陈娴雅早对桌上诱人饭菜垂涎三尺,根本没有心思听陈寿源废话,别人都恭敬地盯着陈寿源,陈娴雅却瞪着桌子正中黄亮的烤鹅咽口水,没想到又惹来一道灼人的目光,看方向应该是徐氏兄弟中的一位发出的。 “今日两位贤侄远道而来,伯父略备薄酒算是给你们接风了,以后若是缺什么或有不方便之处,只管与陈伯母或者你们的表姐说。想当年伯父与你们在浙江都指挥司任都指挥同知的父亲,及任浙江知府的亲家公三人相交莫逆,如今咱们三家又互为姻亲,当更加亲厚才是。至于你们父亲说的请先生督导你们功课一事,伯父已经定江南名儒韩墨,但这韩墨的规矩是每年九月才新收弟子,如今还有三个月空档,两位贤侄可先随曾给你们的表姐夫授课的箐先生学着。” 一十八初见 言情海 正文 一十九仇人 女祸 作者:知其 一十九仇人 后面的话陈娴雅根本没听去,她早已经被陈寿源口里的“都指挥司同知”几个字轰得眼冒金星,差点咬破嘴唇。盛家家破时,盛嫒嫒母女对浙江都指挥同知徐成德与浙江知府袁沛恨之入骨,因徐成德与袁沛先后收了江氏送去打点的五万多两银子,最后盛万财还是没得及等到盛家的后台们的营救便死在了都指挥司的黑牢中,被抄没的十多万两银子与货物也没了落,她当时只以为徐家与袁家是盛家的仇人。 经过生与死的兜兜转转,当年的阴谋已经全部浮出水面。当时徐成德的品级最高,但是军队难插手地方事务,况且盛万财也不是普通商贾,在针对盛家的阴谋中应该是打手的身份。袁氏是浙江主政官,没有他的首肯谁也动不了盛家,是主谋无疑,陈寿源是浙江的钱袋子,谁家有几两银几根纱唯有他最清楚,否则如何会选在庆丰商行刚出了一趟海,正好有大量存银与海外货物时突然发难?而且用的是谋逆重罪,动用的是地方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了商行,在随后的三四天时间里,徐成德天天对盛万财动大刑,导致盛万财伤重而死,人一死,更加没了对证,盛家谋逆案就成了悬案。 此时陈寿源这位亲家适时出现,对江氏说不要再折腾,盛家的案子是通了天的,就是皇帝来了也翻不了案,就算是翻了案,银子与人也是回不来了的,不如好好将盛家唯一的血脉保留来。于是,江氏选择了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收拾起剩的家财带着女儿避到陈家,最后盛家仅剩的孤儿寡母也被算计得死不瞑目。 当年的盛嫒嫒也曾动过为父亲鸣冤的念头,但被江氏痛哭流涕死活阻止,母女二人由此有了心结,江氏后来幽居佛堂,终年足不出户,盛嫒嫒则迷恋陈莫渝。 如今盛嫒嫒换成了陈娴雅,又找回了疼爱她的乳娘,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她复仇的脚步。 当晚,陈娴雅的饥饿后遗症居然没有发作,只机械地挟了几片青菜叶子吃了,呆滞的目光从陈寿源脸上溜到邵氏脸上,再到陈莫渝袁氏,徐氏兄弟,这些人都是她将来复仇的目标,她得好好看清他们! 徐大少徐景达则时不时饶有兴趣地打量陈娴雅,直到散席被陈莫渝送去外院客房安置,邵氏则另派了紫莺送陈娴雅姐妹回各自的院子。 由于陈淑雅与方姨太太住在西边的香芜院,紫莺正想派春柳送陈淑雅与她的贴身丫鬟彩凤,自己与四惠送陈娴雅回东边的怡趣院,没想到在正荣堂外正好碰到方姨太太派来接陈淑雅的婆子。 “方才姐姐的胃口不太好,请紫莺姐姐叫红梅泡山楂片给姐姐喝,另外明日姐姐若去夫人处请安,定会碰见娅姐儿,还请紫莺姐姐记得提醒水仙姐姐帮着准备一份给娅姐儿的见面礼,嫂嫂虽不计较这些,可我们这些做小姑的也不能失了礼数。”陈淑雅临走拉着陈娴雅说道,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紫莺笑着说道:“奴婢记了,二小姐对大小姐真是关心,夫人知道了心里定会安慰。” 陈娴雅心中有些不安,从前她还是盛嫒嫒的时候,倒是与方姨太太有过几次往来,那时她从没留意过这位陈家不起眼的庶女,只知道她是个安静的姐儿,呆在方姨太太身边从不说多余的话,想不到她竟有这样一副柔软的心肠,明知这位傻嫡姐永远压自己一头,仍然不减一个妹妹对傻姐姐的怜惜与善意,难道这便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虽然陈淑雅也是陈家那黑心的种,却被善良的方姨太太给影响了? 陈娴雅捏捏陈淑雅的手心,对她笑得没心没肺,让陈淑雅也没来由地高兴起来,“姐姐快点回去早早歇着,明日妹妹做桂花凉虾给姐姐吃!” 姐妹二人一东一西各回各的院子,这边陈娴雅一行还没到怡趣院,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声与喧嚷,待走近一看,怡趣院的婢女们竟然都集中到了院门口。 “大小姐回来了!”苟婆子眼尖,最先看到陈娴雅几个,水仙却更加大声地哭嚷起来,“大小姐开恩,我娘她没了,求大小姐与夫人说说情,让奴婢出去送我娘一程!奴婢给大小姐磕头了!” 水仙刚跪,却被琼娘扯了起来,“别吓着大小姐,要跪一边跪去!” 红梅赶紧上前将水仙拉开,让陈娴雅与紫莺几个进院子。 陈娴雅却停脚步,歪着头看着那两个恼火不已的婆子,“你们,不许,拦她!” 守门婆子一愣,看一眼一旁没做声的紫莺,忙说道:“大小姐饶命,水仙要是出了这院儿,奴婢们明日就会被夫人责罚,也会和水仙她娘一样没命的!” 紫莺尽量温和地对陈娴雅说道:“这两个婆子是奉夫人命来守着这院子不让人进出的,实不好违背,再说水仙的娘是咱们府里的人,她的后事自然有二门上的人操办,等以后水仙她们不再禁足,便可以去她娘坟前祭奠了。(http://)。” 水仙却在里面尖声哭叫道:“大小姐,二门上专门埋尸的杨二是个酒鬼,常将夫人赏的钱拿去喝酒,却不正经办事,奴婢担心他会将我娘扔在乱葬岗就不管了!” 陈府居然还有专管埋尸的奴才,这陈府一年到头到底要死多少奴才?陈娴雅露出糊涂的神色,忙害怕地站到琼娘身边,拉住她的衣襟。 紫莺与水仙平素比较要好,听见吴妈死了心里也很黯然,又见水仙越说越不像话,怕她说出更犯忌的,忙说道:“水仙,大小姐什么都不懂,你求大小姐有什么用?再说这是府里的规矩,谁敢违背?你若真担心你娘的后事,赶紧多备些银钱,我今晚帮你另找两个可靠的人买块墓地,简单地将你娘安葬了,等你将来自己能出府了,再作计较是正经!” 水仙一听,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不哭了,挣开红梅的双手便往后院跑,才跑得几步,又大哭起来,“我,我没钱了啊,我的钱都给了王娘子去帮我娘请郎中了,如今我一个铜钱都没有,青儿,绿儿快借我些,等我有了银子,一定加倍还你们!” 一十九仇人 言情海 正文 二十放开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放开 青儿绿儿立刻回去拿钱,红梅与桔儿蔓儿犹豫了一,也回了,不一会儿大家东凑西拼竟也有五六两银子,水仙眼巴巴地捧给紫莺,“紫莺姐姐,你看这些可够?” 紫莺看了一眼道:“这些只够一副棺材钱,怎么可能够?夫人赏给杨二的都有十五两银子。你也知道的,我每月的月例都要给我哥哥嫂嫂做家用,我最多能帮你再凑一两多银子?” 水仙急的目光乱飘,苟婆子与陈婆子忙后退一步,深恐水仙开口问她们借钱,陈娴雅突然摇摇琼娘的手臂,“给,她钱!” 琼娘忙低头大声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赏水仙银子?” 陈娴雅郑重点头,眼神清明,水仙紫莺大喜,水仙忙泪流满面地跪在陈娴雅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谢大小姐,奴婢就知道大小姐心里什么都明白,奴婢对天发誓,以后将这条贱命留给大小姐,若违此誓,当天诛地灭!” 琼娘替陈娴雅应道:“你能这样说,可见你也算有几分良心的,起来吧!”又问紫莺,“办妥水仙她娘的后事到底需多少银子?” 紫莺忙回道:“买墓地大概十两银,一般的棺材五两银,再加上打赏怎么也得二十两银子!” 琼娘在心里默了一,知道紫莺没有乱报价,便低头对陈娴雅说道:“紫莺姑娘辛苦帮忙也该得些打赏,大小姐开恩赏水仙二十五两银子尽够了!” 陈娴雅又点头,琼娘忙叫红梅去里拿了几个金裸子,折合银子二十五两给了紫莺。紫莺看一眼傻笑着的陈娴雅与神态谦恭的琼娘,神色异样地带着春柳与四惠去了,边走边寻思若不知道这大小姐从小便是个傻子,刚才还摔了长嫂给的价值不菲的玉镯子,单看这主仆二人的处事手段,还真有官家小姐的范儿。难道果如水仙所言,这大小姐是个面拙心里明白的? 紫莺加快步子,决定将这事禀告夫人,否则怡趣院刚失了窃,大小姐给水仙这二十五银子说不定又会整出什么事来。走到陈娴雅与陈淑雅分手的地方,紫莺突又想起忘记陈淑雅交待的话,忙叫四惠重回怡趣院将陈淑雅的话转述一遍。 水仙见她娘的后事有了着落,便勉强打起精神到陈娴雅跟前服侍,谁知陈娴雅进了净房便发脾气将丫鬟们都赶了出来,只留琼娘一个人。水仙将大家凑的钱还给众人,神情哀哀地道了谢,倒将几人之间的一些小恩怨完全丢开。 陈娴雅躺在浴桶内,让琼娘搬个小杌子坐着帮她洗头发。 “姆娘,我今晚除了见到了害死我父亲的袁沛的女儿,还见到了徐成德的儿子,这三家人居然凑到了一处,姆娘,你说是不是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在帮我?”陈娴雅咬着牙说道,眼里全是恨意。 姆娘突然哽咽,“其实太太最担心的是大小姐去为老爷报仇,大小姐从前只是一介孤女,如今的大小姐也只是一名**岁的姐儿,哪里是那些恶贼的对手?不如,不如大小姐就此放开,好歹你现在也是官家小姐,只要你的傻病渐渐好起来,将来定会有一门好亲事,相夫教子,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老爷与太太的在天之灵恐怕才是真正的安心!” “不,怎么可以?他们害死了我父亲母亲,谋夺了我盛家的钱财,还用了骗婚这样恶毒的手段来侮辱我至死,我们盛家到底哪里招惹了他们,以致于落到这样的场?姆娘,我不甘心,若我不能亲手报了此仇,今生我活在这陈娴雅的躯壳里也就没有意义,不如早点去与父亲母亲团聚!”陈娴雅红着眼睛,痛楚地嘶喊道,第二世受到的伤害是陈娴雅永远的梦魇,不用鲜血荡涤,她的心灵便永远见不到清明。 琼娘的泪珠一颗颗滴在浴水里,盛嫒嫒是她一手带大的,在她心里与盛嫒嫒在江氏心里的地位是一样的,“那……,那你答应姆娘要徐徐图之,你现在太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姆娘不想福囝囝再被他们伤害。” “这事我可以答应姆娘,如今两个帮凶已经在我的推波助澜之被邵氏处置了,剩的让他们多快活几天也罢!”陈娴雅缓缓地滑进浴水里,在心里默默地算计着一步的计划。 睡前,水仙头戴小白花,换了素净衣裳来到陈娴雅面前,“大小姐,今日轮到奴婢值夜,韦妈妈今日也辛苦了,请只管去歇息,剩的事情让奴婢来做吧。(http://.)。” 红梅听了忙过来说道:“这几日都由我来值夜,水仙姐姐今日已经伤心得晕过去好几次,你还是先养好了身子再来罢!”说罢就要将水仙推出门去。 陈娴雅突然发话,“水仙,姆娘,陪我!”水仙与红梅不明白陈娴雅嘴里的姆娘叫的是谁,后看到陈娴雅主动让琼娘脱衣裳才明白过来。 “多谢红梅妹妹的关心,也不知我还能留在这怡趣院多久,妹妹就成全我,让我多陪陪大小姐吧!”水仙黯然说道,红梅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去了。 水仙又对琼娘说道,“韦妈妈年纪大了,就睡这脚踏子上,水仙年轻,铺了厚被子睡地上也使得,大小姐喝水起夜只管叫奴婢便是!” “地上怎么能睡人?外间有凉榻子,等会子咱们将它抬进来睡,明日一早再还回去便是!”琼娘看一眼双眼红肿,却再也没有那种傲然得意之气的水仙,暗中点头。 水仙感激地道了谢,忙驱了帐子内的小虫子,再拢好帐子,点燃百草香,又让琼娘睡凉榻,自己抱了被子睡在脚踏子上。 夜里,琼娘见水仙辗转反侧,便低声道:“你还小,凡事想开些,咱们这些奴才贱命本就是主子让活便活,主子让死便死,只不过吴妈虽是听命行事,到底还是做了许多折寿之事,也不好怨旁人,倒是夫人的性子有些冷,咱们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才行。” 二十放开 言情海 正文 二十一再审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一再审 水仙带着哭音道:“谢妈妈提醒,早前我也劝过我娘,做事要给自己留后路,最好仍旧回厨房里做事,虽累点,但好歹能保命,等将来攒够了赎身的钱,咱们便去求夫人开恩。可我娘不听我的,硬往夫人跟前凑,钱倒是攒不少,可是却没了命消受,这又怨得了谁?” “好孩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如今你娘去了,更该好好服侍大小姐,不论将来大小姐如何,夫人都会给大小姐打算好,身边更加不能少了忠心能干的人服侍,仔细想想,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前程。”琼娘试探道。 “我当然想留来服侍大小姐,毕竟大小姐三岁起我便跟着她了,说句僭越的话,我一直便当她是自己的傻妹妹。从前想着若大小姐出不了门子,我便在府里寻个机灵点的小子嫁了,一家子给可怜的大小姐养老送终,若大小姐出得了门子,我便做她的陪房,不能让别人将她的嫁妆算计了去,如今这事也只能想想而已了。我虽不在夫人身边做事,但夫人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出了我娘这样的事,夫人是绝对不放心再让我留在怡趣院的。”水仙吸着鼻子道。 “你不也说大小姐心里是明白的么?只要你是真心对她,不起别样心思,大小姐定会留你来的,夫人再怎么说,也是疼咱们大小姐的,你看我可不就是个例子?” 水仙听了,声音里带了几色喜色,“如真那样就太好了,妈妈你也是个好人,我娘没了,我在府里亦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的,妈妈认我做干女儿可好?” “妈妈我孤身一人,有个干女儿肯定是千好万好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做这样打眼的事,你若真有心,便在私底叫我干娘,我也在私底拿你当女儿便是!”琼娘立刻回应道。 水仙当然愿意,便哽咽着道:“干娘,我以后一定会将你当亲娘一样孝顺!” 次日一大早,陈娴雅偷空取笑了琼娘一番,“姆娘你可真是厉害,睡一晚上便收了个干女儿!” 琼娘笑道:“水仙这丫头脑子灵活,又够机灵,我再观察她几日,若可用便想法子将她留来罢。” “我听姆娘的,姆娘说让留便留!”陈娴雅抱着琼娘狠狠地吸了几口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心情更好了。 刚用过早饭,愁眉苦脸,忐忑不安的红梅几个还没想出脱罪的法子,陈娴雅也还在想要不要去正房请安再会一会袁氏,邵氏却带着琉翠,青果等丫鬟婆子,以及王福生家的进了怡趣院。邵氏之所以如此急着处理这件事,便是听了紫莺的回报,吴妈死了,大小姐在韦琼娘的教导,突然懂事了许多,邵氏一则是想快点将怡趣院的内贼揪出来,二则是想看看这韦琼娘到底是如何影响她这个傻女儿的。 怡趣院众丫鬟婆子因邵氏一行的到来而陷入到浓重的不安当中,唯有陈娴雅与韦琼娘安之若素,陈娴雅软软地叫着母亲跟她要糖炒栗子吃,韦琼娘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洗得掉了色的旧衣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娴雅身后,神态恭敬慈爱。 邵氏十分满意韦琼娘的表现,强忍了想当场打赏韦琼娘的冲动。 王福生家的等主子落了座后,便将水仙红梅等叫出来接着昨天的审。 “前儿夜里是谁值夜?”王福生家的站在邵氏侧旁问道。 红梅与桔儿战战兢兢地回道,“本该奴婢值夜,桔儿不想回房睡觉,便来陪奴婢,夜里奴婢们都没有听到响动,直到第二日水仙发现大小姐的首饰匣子空了奴婢才知道这事,另外,奴婢斗胆,前儿夜里大小姐睡前是韦妈妈帮着收的首饰,水仙姐姐虽然管首饰,但那天夜里因为她娘到来,有没有仔细数过我们也不得而知,或许韦妈妈刚到怡趣院,放错了地方也有可能。”这是将责任往琼娘头上推。 琼娘神色不动,水仙却竖了眉目,道:“回夫人,奴婢管大小姐首饰,首饰掉了奴婢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但是奴婢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确是点过数的,一样不少,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妆匣子里头,韦妈妈并没有放错地方。” 王福生家的如今与红梅家有了姻亲关系,私心里不想看到红梅倒霉,便厉声道:“你说你数过的,又说韦妈妈没有放错地方,红梅两个人守夜都没有听到动静,那大小姐的首饰到底去了哪里?难道还自己长脚跑了?” 水仙红梅不敢答话,只管喊冤枉,王福生家的还待再说,邵氏的眼神斜斜地一瞟,王福生家的立刻心惊,不敢再审水仙红梅与韦琼娘,便将桔儿几个与两个婆子提出来接着审。 实际上对这桩案子,邵氏心中早有衡量,当夜怡趣院众人中,最不可能偷窃是便是吴妈水仙与韦琼娘三个。 以邵氏对吴妈的了解,吴妈从江氏处昧得的东西决不止当天搜出来的这些,大头的早让人精一般的吴妈别处藏匿了,那些东西已经足够吴妈母女花用一辈子,她决没有理由在她去怡趣院的当天晚上偷小主子的首饰,况且这首饰还是她女儿在管。水仙就更不用说了,她傻了才会做如此明显的监守自盗。 韦琼娘不可能偷窃的理由与吴妈差不多,当初她被遣出盛家时,江氏母女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银钱,也是个不缺钱的主,而且以韦琼娘的聪明未必猜不到当日吴妈带她出去是做什么的,好不容易入了大小姐的眼保一条性命,没有必要当天晚上就来个挺而走险,况且她若要替盛家复仇,直接向陈娴雅手便是,偷首饰算什么呢? 就算是苟婆子与陈婆子两个,邵氏也是在心里排除了的,这二人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都在府中做了多年,没犯过什么大错,更没势力没后台,胆子也不大,而且俱是拖家带口的,若说偷奸耍滑肯定少不了,但说她们敢去偷首饰邵氏却是不太相信的。 那么剩的便只能是红梅与四个小丫鬟中的一个或几个了,邵氏的打算是审得出来便罢,审不出来便将这五个人,包括水仙全部换掉。 <022求情(漏掉的一章) 陈娴雅在一旁抱着个绣球玩,实不耐烦再听去,便指着院子对邵氏说:“母亲,去玩!” 邵氏也不想拘着陈娴雅,便点了点头,陈娴雅一溜烟儿出了正堂,琼娘脚步动了动,想着院子里还有十来个丫鬟婆子,便没有跟着出去。 陈娴雅在院子里遛了一圈,发现上回打死吴妈的那两个杖责婆子也来了,还有琉翠的妹妹四惠。陈娴雅朝四惠傻笑一通,将绣球扔到四惠身上,四惠也笑着将绣球捡起来扔还给她,陈娴雅突然发觉这四惠长得真好看,柳叶眉,小薄唇,蜂腰削肩的,府里三等丫鬟穿的青布比甲裹在她身上丝毫不见粗鄙,反倒别有一番动人风姿。 陈娴雅要拉她到院子中间的金鱼瓷缸边玩,四惠给旁边的小丫鬟交待一句便跟着陈娴雅走了。谁知陈娴雅一到金鱼缸边,“格格”一笑,便将绣球往空中一抛,那绣球滴溜溜转着进了金鱼缸中。 四惠一愣,忙扶着缸沿,踮着脚尖去够那正好掉在睡莲叶子上的绣球,没想到她刚将绣球捡回来,陈娴雅不知什么时候又将脖子上的金项圈给取了来,当着她的面,傻笑着“咚”地一声也扔进了金鱼缸。四惠傻眼,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陈娴雅又将手腕上的金绞丝镯子给褪了出来,四惠急得跺脚,“哎,大小姐别再扔了呀,这缸水深,还养着鱼,可不好捡呢!” 陈娴雅却听明白了一个“捡”字,指着院子的丫鬟婆子大叫,“捡!捡!好玩!”说罢,手中的镯子又被她扔进了金鱼缸。 丫鬟婆子心里齐喊倒霉,怎么又遇到大小姐犯傻啊!不得已,两个婆子走过去,拔开鱼缸水面上的睡莲叶子朝里面望,看到清澈的水里几条受惊的锦鲤疯了似的乱窜,水底躺着明晃晃的金项圈与金镯子,还有一个青布包裹,隐约露出金器的颜色。 婆子们也知道怡趣院里掉了首饰,一见这情形便大叫起来,“快请王娘子来,这鱼缸里有东西!” 邵氏等人停止了审问,齐齐涌到了院子里,邵氏沉着脸吩咐。“来人,将这水淘干了,把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 丫环婆子们一齐动手,将鱼缸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摊在院子里,金晃晃的一片,不是大小姐丢了的首饰是什么? 水仙红梅等人见东西找到,提着的心仍悬在空中,找出这事是谁干的是同样要紧的事。 邵氏沉着脸不说话,王福生家的指着那块包首饰的青布说道:“这布是咱们正荣堂最近常用来包东西的,而吴妈正好是从正荣堂过来的,夫人,这吴妈的嫌疑很大!”王福生家的昨日在搜捡时昧不少,生怕这事再撕扯去将自己带了出来,不如全部推到吴妈头上,来个死无对证。 水仙张嘴想反驳,后又忍了来,想着她娘反正已经背了恶名被打死,再也回不来了,如今这首饰也找了回来,不管这事是谁干的,最后查出来都是个死,不如让她娘将罪责全部背了,放那人一条生路,也算做了一桩善事。 琼娘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水仙,突然上前说道:“王娘子,这里的首饰可是丢失的首饰的全部?要不要再找一找其他地方?” 邵氏眼神一动,忙叫王福生家的将怡趣院的帐本拿过来对,王福生家的神情不变,唯收缩的瞳孔出卖了她的紧张,她当时可是藏了三套头面,其中一套给了琉翠,剩的两套早被她卖成了银子,让她到哪里去再还三套头面出来?王福生家的忍不住瞄了一眼琉翠,见琉翠规规矩矩地站地邵氏身后,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便定了心神,想着只要没有当场抓着,这也是没有对证的事情,夫人这点脸面还是要给她的。 结果很快便出来了,除却刚找到这些,还有三套头面不见,邵氏用阴沉的眼神扫了众人一眼,心底雪亮,知道这三套头面多半让人混水摸了鱼,但这些个管事娘子与吴妈可不一样,轻易不好撕破脸训斥,陈家里里外外就靠她一个人是绝对撑不起来的,陈府有些事必须得仰仗这些奴才,这次就当给她们好处了吧。 邵氏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内贼出现在红梅及四个小丫鬟中,水仙因吴妈的事不能留,红梅早前还能用她来监视吴妈母女及韦琼娘,目前看来是用不着了,再加上王福生家的处处维护她,邵氏想起就不舒服,更不能让她留在怡趣院。 “按我的意思,你们这些不尽心的奴才个个都该打了板子再发卖,既然东西大部分都找回来了,我也懒得再折腾。但是再将大小姐交给你们这些奴才我也是不能了,水仙,红梅你两个原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却拉帮结派,争强斗狠,还不如一个刚来的妈妈,水仙的针线不错,即刻收拾了东西去针线房,红梅,你原本就是从大厨房出来的,还回大厨房去吧!”邵氏果断地将自己的决定吩咐来。 红梅浑身发抖,面如土色,压根儿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赶出怡趣院,从主子身边大丫鬟的直接变成大厨房的粗使丫头。(http://.)。 水仙心里早有准备,倒还好些,只不舍地看着陈娴雅,走到陈娴雅面前跪,“大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能在你身边亲手服侍你了,大小姐的恩情水仙永世不忘,大小姐将来若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管差个人来唤,水仙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陈娴雅突然“嘻嘻”一笑,上前拉住水仙的衣衫,“我不要你,走!”又回头去求邵氏,“母亲,她,留!” 邵氏突然想起紫莺对她说的陈娴雅曾赏了水仙二十五银子给吴妈办丧事,然后水仙跪地发誓的事情,心里也有了几分松动,想着若这水仙真是个重情义的,留在傻女儿身边倒也大有用处。 “娴儿喜欢她?”邵氏慈祥地问。 “喜欢,她做,纸风车,给我玩!”陈娴雅难得地说明白了一句话,让邵氏又高兴了几分,便对水仙说道,“既然大小姐发话了,你且留,若再不用心,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谢夫人,谢大小姐大恩!”水仙喜极而泣,忙对着邵氏与陈娴雅胡乱磕头,琼娘赶紧上前将她拉到一边。 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二十一再审 言情海 正文 二十二破绽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二破绽 这边红梅见状,忙扑到陈娴雅跟前,“大小姐,奴婢也想服侍大小姐,求大小姐也留奴婢!” 陈娴雅被吓得眼睛直翻,赶紧缩到邵氏身后去了,不是红梅本人不好,而是红梅这样的家生子,且与陈府的关系盘根错节的人将来不太容易被她所用,她走的是艰难的复仇之路,只有水仙这样既没有了后路,又对邵氏有怨恨的人才能与她走到一起,因此她只能放弃红梅,同时期望将来补进来的新人中有符合她要求的人。 王福生家的隐约有些明白,怕是邵氏已经怀疑她动了那三套头面了,心里惶恐不安,哪里还有心思为红梅说情?忙将红梅拽开,推到一边,“你这不知好歹的贱婢,夫人都已经不追究你们的罪责了,还想得寸进尺,都在府里当差,哪里不是服侍主子?你给我安份些!” 邵氏又看向四个小丫鬟与两个婆子,“苟婆子与陈婆子暂且留,若再偷奸耍滑,照样赶出去,桔儿四个先放在正荣堂学规矩,将来再作分配,至于怡趣院三等丫鬟的缺额等我得空再另外挑了人补进来。王福生家的,将怡趣院的帐本子交给韦琼娘,以后怡趣院的银钱往来若有差错我便唯她是问!” 小声哭泣的桔儿几个与苟婆子陈婆子都上前跪谢了,然后站到一旁,王福生家的也不敢多说一句,忙将帐本子交给琼娘。 邵氏又将目光落到湿了衣衫的四惠身上,“幸亏你带大小姐到金鱼缸边玩,才发现了贼人藏的赃物,看来你也是与大小姐有缘的,若我让你到怡趣院来服侍大小姐你可愿意?” 四惠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姐姐琉翠,强按住欣喜跪到陈娴雅面前,大声道:“谢大小姐,谢夫人,奴婢愿意!” 竟然是先谢陈娴雅,后谢邵氏,却让邵氏十分满意,“今日起升你为二等丫头,顶红梅的缺,起来吧!” 四惠激动得心儿“嘭嘭”地跳,再次给邵氏与陈娴雅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退到水仙身旁。她原本与黄四郎要好,可姐姐却看不上黄家,非要让她进府,说是找机会做老爷的姨太太,将来好让爹娘与弟弟妹妹们过上好日子,可她从来不羡慕那些穿金戴银好吃好喝的姨娘们,她们说好听是半个主子,实际上比奴才都不如,一样是生死由别人,她羡慕的是爹娘那样的,虽贫穷却恩爱体贴的平头夫妻。这好了,她离开正荣堂做了大小姐的丫鬟,她姐姐再也不能提着她耳朵,让她瞅空去老爷跟前打转,或者送个茶什么的了。再熬个三年,她的契约到了,她也该到嫁人的时候,就算与黄四郎再也无缘,到时她也要让她娘给她挑一个人品靠得住的普通人家嫁了,打死都不做那一辈子低人一头的姨娘小妾。 那些丫鬟婆子俱都羡慕地看着四惠与琉翠,人家运气好得很,就帮大小姐捡个绣球便升了二等,别人做好几年也不一定升二等呢。 琉翠此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她已经被自己一直冷眼旁观得出的结论惊憾了。从昨日的怡趣院大闹,到昨夜的接风宴,再到两次审理首饰失窃案子,她都在默默观察两个人,一个是从不逾矩的韦琼娘,一个是大多数时候疯傻,偶尔双目清明的陈娴雅。 韦琼娘原是盛家的忠仆,盛家人一死光,她便突然对陈家的傻小姐献起了殷勤,如今痴傻起来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的陈娴雅对她竟然依恋无比,言听计从。前一刻还想杀她的邵氏也对她信任有加,连怡趣院的管事之权都交给了她,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这韦琼娘到底对陈家母女什么施了什么妖法?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娴雅就更可疑了,首先一来便给了新嫂子没脸,还从新嫂子那里讹了一件名贵的首饰,后来又听紫莺说,她竟然亲眼看到陈娴雅发话赏水仙银子给吴妈做丧事,这岂是傻子做得出来的事?最诡异的是刚才她的绣球一扔便把周显家的找了几遍都没找到的赃物给扔了出来,如果这不是巧合,这其中蕴含的事实就太可怕了。 难道陈娴雅从来都不是傻的?那么她有什么理由要装傻?或者这陈娴雅根本就不是从前的陈娴雅?想到这里琉翠打了一个寒颤,连邵氏招呼众人离去都不知道,还是被青果扯了一把衣袖才回过神来。 王福生家的留两个婆子看着红梅几个收拾东西搬出怡趣院,红梅却哭着又想扑过来向陈娴雅求情,被水仙挡在前面拦住,“红梅,你真要求情去找夫人是正经,别吓着大小姐了?” “大小姐昨天还拉着我的裙子玩,我怎么就吓着她了?你个贱蹄子给我让开,你那不要脸的老娘偷了东西扔在鱼缸里,却害得我们几个无辜受连累,你自己倒没事,老天是有眼的,总有一日会收了你们这对黑了瓤子的贼母女,那十八层地狱去!”红梅指着水仙的鼻子破口大骂,桔儿几个也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水仙。(http://.)。 青儿小声嘀咕道:“亏得我们当初还凑钱安葬她娘,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水仙气得满面通红,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几人说不出话来,四惠见状忙对留来等红梅几个的婆子说道:“妈妈们快带她们走罢,免得又闹起来害夫人再跑一趟怡趣院,恐到时再没人讨得了好!” 两个婆子一听,深觉有道理,忙推搡红梅几个去后院收拾东西,“你们几个蹄子磨蹭啥呢?夫人决定的事几时轻易更改过?你们要吵另找时候吵去,此刻别耽搁了老娘的事!” 红梅几个终于消停了,琼娘赞许地看了一眼四惠,这新来的这个竟然也是个心眼灵透的,可惜是琉翠的妹妹,邵氏是绝不可能放弃这个上好的眼线人选的。 等红梅几个提着自己的东西哭哭啼啼地从后院出来时,正好碰到陈淑雅里的二等丫鬟彩凤提了个食盒走进来,见到这一群狼狈的丫鬟大惊,忙退到一边立着,待她们离开后才小心谨慎地过来请安,将昨夜里陈淑雅许诺的桂花凉虾从食盒里捧了出来,眼睛不敢乱看,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多说 二十二破绽 言情海 正文 二十三肃清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三肃清 俗话说看奴才的德性便可看出主子的行事,只有方姨太太那种处处小心的人才会调/教出这种谨小慎微的丫鬟。 琼娘忙拉着陈娴雅将彩凤让进里,彩凤起初不敢进,架不住水仙与四惠的热情,才低着头进了。 “二小姐对大小姐友爱,大小姐也很喜欢二小姐,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要多往来才对,彩凤姐姐,请尝尝这刚沏的明前茶!”水仙热情地说道。 “叫姐姐可不敢,水仙姑娘叫我彩凤便是,我也出来半天了,怕二小姐有事寻我,次我再来叨扰水仙姑娘吧!”彩凤接过茶,却不敢喝,一门心思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估计刚才红梅几个出门的阵仗将她吓坏了。 陈娴雅在她们说话的空档已经两小碗泌香甜滑的凉虾肚,此时见彩凤要走,便从首饰匣子里抓了一把簪子要赏给彩凤,彩凤吓得双手乱摇不敢接。 “你拿着带回去,这不是给你的,这是大小姐给二小姐的玩的,你也不用担心,大小姐的东西都是上了帐的,只要二小姐那里也有帐便成,连累不到人。”琼娘和颜说道,彩凤这才接首饰,道了谢离开。 一子出去了五个丫鬟,怡趣院陡然清静来,苟婆子与陈婆子进来给琼娘道喜:“韦姐姐以后可是咱们怡趣院的头了,还请韦姐姐多多关照!如今韦姐姐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再与我们挤一,正旁边的小偏房离大小姐的卧房比较近,又能就近看着这院子,韦姐姐住那里正合适!” 琼娘想了一,以后她与陈娴雅要做的事大多是不宜让人知道的,单独住这小偏房倒正好,便点了头,“你这主意不错,我老了,也没丫鬟们跑得快,住这里倒省了一大截儿路,大小姐也随时找得到人。四惠还和水仙住一吧,桔儿她们住的子留给将来新添的住,水仙四惠先服侍着大小姐用午食,我这就去将那点子破东西拾掇了搬去小偏房,你们两个的午再收拾!” 水仙与四惠忙应道:“妈妈辛苦了一上午,喝一碗凉虾再去罢,苟妈妈与陈妈妈也来尝尝二小姐的手艺,反正这一大缸子凉的东西也不敢给大小姐吃太多。” 苟婆子与陈婆子忙兴奋的跑去小厨房拿自己的碗来盛凉虾,从前怡趣院人多,这些异样的东西哪里轮得到她们两个,大小姐的碗还没放便让小丫头子们抢光了。两个婆子甚至觉得这怡趣院最好不要再进人,她们这三个婆子,两个丫鬟一样能将大小姐服侍来,大不了大家辛苦点,好处也不用许多人来分。再加上水仙历来会做人,看那个四惠也像是个和善的,韦妈妈更不用说了,单看她提醒大小姐赏水仙银子安葬吴妈便知道了。当然这也是婆子们私想想而已,怡趣院真正作主是邵氏,四个不知事的小丫鬟便罢了,红梅从前服侍大小姐不比水仙用心少,还不是说赶便赶了?两个婆子决定以后要紧紧拢在韦妈妈身旁服侍大小姐,再出不了大错去。放眼整个陈府,最好的去处也只有大小姐的怡趣院了,好处多不说,至少走出去别的奴才不敢轻易欺负。 琼娘满意地看了看两位大丫鬟,放心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夜里,琼娘又对值夜进行了安排,白天由水仙与四惠服侍陈娴雅,晚上则由琼娘值夜,直到夫人再派人来怡趣院。 “姆娘,我现在要一天一天地变聪明,你要在人前多教教我,才能将这个功劳算在你头上,这样邵氏便不好意思再动你!” “奴婢明白,大小姐还记不记得奴婢从前教你的那些规矩?” “当然还记得,想当初我不知道有多怨恨姆娘,连捏双筷子都要按练习两个月!”陈娴雅抱着琼娘的膀子感慨地说道。 “实际上太太怕大小姐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奴婢瞒了大小姐一件事。奴婢那些规矩并不是大户人家独有的,而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奴婢的娘曾是宫里某位贵人的贴身麽麽,后获恩典被贵人放出宫与奴婢父亲成亲,奴婢娘亲在奴婢小时候曾教了奴婢许多宫里的规矩,偷偷说了许多宫里的秘辛,另外还有三本从宫里带出来的专门记载宫妃们相斗的诸多手段的孤本。而奴婢家之所以获罪也是因为宫里在追查这三本书的落。好在我娘当年并没有将书留在家中,官差没有找到书,便只杀了奴婢家的成年男丁,将我们这些老弱妇孺贬为官奴,而奴婢早已经将那三本书找到。从前大小姐对这些脏污的伎俩看不上眼,奴婢便没敢拿出来,如今大小姐要报仇,倒可取来翻阅借鉴一翻?”琼娘凝重地说道。(http://)。 陈娴雅大喜,“宫里贵人们的手段历来是杀人不见血的,又狠又见效,姆娘快给我看!” “太太曾赏了一座小院子给奴婢养老,就在扬州弱柳巷,奴婢将太太与大小姐赏赐的东西都藏在那里,奴婢明日再寻机请半日假将它们取来!”琼娘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大小姐与从前果然不一样了,再没有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清高孤傲。 陈娴雅又将怡趣院的帐本子拿来仔细看了看,发觉自己还是个小富婆,历年来得的月例与打赏邵氏都没有动她的,还另外给了许多值钱的首饰与小玩艺儿。 “可惜这上面的银钱不能随便动用,姆娘,咱们能不能再进一次秋获院的佛堂?我知道母亲在佛堂有一个暗格,以我母亲的谨慎性子定然不会轻易告诉旁人,我想去看看母亲有没有留什么东西。”陈娴雅皱着眉道。 “虽然秋获院已经被封,若想不声不响地进去也不难,等过段日子,大小姐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了,而且陈府的人将一些事都忘记得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再进去不迟,否则即便太太留了东西,咱们也保不住。” 陈娴雅想想也有道理,便让琼娘睡在自己的身旁,闻着姆娘身上熟悉的味道睡了过去。 次日,陈娴雅决定再变聪明一点,一大早便吵着要见母亲,琼娘三人只好给陈娴雅装扮一番,让水仙与四惠带她去正荣堂。 二十三肃清 言情海 正文 二十四扭打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四扭打 正荣堂外,陈娴雅一头撞见陈寿源带着陈莫渝,徐景达,徐景宏从正出来,陈娴雅傻乎乎地在院子中间看着陈寿源几个既不避让也不行礼。 “混帐,竟然又让她出来溜达了,赶紧将这东西带回院子,无事不许她出来!”陈寿源一见陈娴雅便厌恶得不行,眼看丁忧之期将满,自己是官复原职还是外放到现在袁沛还没给个准信,原本想着这唯一的嫡女可以与徐家结亲,还可走走宫里的路子,却没想到陈娴雅却是个丢人现眼的傻子,这还怎么结亲?结仇还差不多。虽然还有个庶女,将来即便能送出去顶多只配给人家做个妾,能否对陈家有助宜还未可知不说,那面子上可就难看了,想到这点陈寿源便郁闷得心口疼。 水仙四惠吓得小脸苍白,赶紧将傻笑着的陈娴雅拉到一边,陈莫渝也皱着眉头对水仙说道:“还不快点滚,说了多少次别让他早晨来正房惹老爷生气,你们这些奴才也很该打板子了!” 这子水仙与四惠更是吓得连站都站不住,“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陈娴雅却趁机挣开二人的手,歪歪斜斜地上前几步,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父亲,请安,哥哥,坏!” 院子内一片安静,显然被陈娴雅突如其来的喊声给镇住,哎哟喂,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陈家傻小姐居然也能给人请安了! 陈寿源脸上一阵扭曲,正想再次喝斥,却见陈莫渝如同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 “哥哥,坏蛋!”陈娴雅毫不客气地重复一遍,陈莫渝那完美清傲的脸瞬间破碎,既对陈娴雅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感到震惊,又对陈娴雅的话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一个他平日里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的傻丫头居然敢指着自己骂坏蛋,这都是他那亲娘给惯的! 陈娴雅溜圆的眼睛无邪地回瞪陈寿源,心底却在迅速衡量此时扑上去将陈莫渝那让人恶心的脸挠个满脸花的可能性。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轻“嗤”,既像玩味,又像嘲讽!陈娴雅转睛一看,竟是那个说她“装样”的徐景达,心不由忐忑,难道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了? 不料,陈寿源见陈娴雅一直挡着几人的路,竟有些按捺不住,抬起一脚便朝离他只有三四步远的陈娴雅胸口踹去,陈娴雅看着陈寿源的脚离自己越来越近,刹那间所有的仇恨涌上心头,想嘶喊,想扑上去拼命,就算打不过也要咬陈寿源这个禽/兽一块肉来!或者是太激愤,身体却偏偏在这危急时刻僵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地上跪着的水仙见状,惊恐地尖叫一声,本能地扑向陈娴雅的腿,堪堪将她推开半寸,陈寿源的脚便踢在陈娴雅的手臂上,双眼因过度愤怒而显得茫然的陈娴雅顺势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娴儿!我的娴儿!”原来是听到院子里的喧嚷声跑到门口,正好看到陈寿源出腿踢向陈娴雅的邵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后面跟着袁氏,陈淑雅,及三位姨太太。 陈娴雅也瞬间恢复冷静,实际上陈寿源那一脚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再加上被水仙推开,避开了胸口的重要位置,陈娴雅除了手臂有点痛,并无大碍,但是她不想这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便使劲咬了一嘴唇,然后眼一翻,手一松,双脚一蹬,很可怜地“晕”死过去。 邵氏冲过来抱起陈娴雅一看,原本红润的圆脸一片惨白,最触目惊心的是陈娴雅唇间殷红的血迹,邵氏的逆鳞一子被揭掉好几块,放陈娴雅,便冲向愣在一旁,隐隐有些后悔的陈寿源,“老爷,娴儿总算被你踢死了,你陪我娴儿的命来,我娴儿自小可怜,不过是吃了你几碗饭,穿了你几件衣,老爷就如此容不她,老爷不如将我也踢死,好给你那些狐媚子妖精让路,让她们给你生小妖精小浪货去!” 邵氏如一头发怒的母狮扑向陈寿源,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陈莫渝本能的退开几步,涕泪滂沱的邵氏便一头扎进陈寿源怀里,又抓又挠又推,将个陈寿源弄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回过神来的陈莫渝连忙高声叫道:“你们都是死人?还不快点上前去将老爷夫人拉开!”自己却掸了掸他绣了竹子的月白蜀缎长衫,退开两步,丫鬟婆子们忙围了上去,大呼小叫着,却不知道该先拉夫人,还是先抱老爷。周姨太太与宋姨太太用帕子捂着脸,哭得是梨花带雨,陈淑雅与方姨太太见拉架她们帮不上忙,便去看地上的陈娴雅,叫水仙与四惠将陈娴雅抱到一边,免得被人误踩了,袁氏则抱着娅姐儿,远远地站着看好戏,却也不忘哭上两声,喊上两嗓子,正荣堂内顿时热闹非凡。(http://.)。 陈寿源耽于女色,身子早已被掏空,哪里是发了狂的邵氏的对手,几子被邵氏抓得衣衫凌乱,脸上火辣辣地痛,不禁羞恼成怒,腾出手扇了邵氏一耳光,还将邵氏的头发拽住往地上惯,邵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手也将陈寿源的头发抓住,两人不顾一切的扭打成一团,犹如街头村尾最粗鄙的粗夫野妇。 徐景达突然带出嘲讽的笑容,凑到已经六神无主的陈莫渝身旁说道:“表姐夫,将你这扇坠儿赏我,我便去将他们拉开!”说罢也不等陈莫渝回答,夺过陈莫渝手中的扇子,插到腰带上便拔开那些只知道哭叫,不敢上前的丫鬟婆子,大叫一声,“伯父,伯母,得罪了!”然后一脚踢在陈寿源腰上,再一掌劈在邵氏脖子上。 陈寿源吃痛,不自觉地松开抓住邵氏头发的手,邵氏更是手一松,直接晕了过去,这场闹剧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 陈莫渝到底是邵氏的亲儿子,对袁氏做了个手势,自己则冲上前去抱住胸口起伏,气得浑身发抖,口里不住叫嚷要休了邵氏这个泼妇的陈寿源的腿,“父亲息怒,这次母亲确实是错了,儿子决不会再帮着母亲,父亲你要休妻也好,出气也罢,咱们先回书房去换身衣服,给脸上的伤上上药,将来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弄不好会影响父亲的仕途!” 二十四扭打 言情海 正文 二十五因祸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五因祸 徐景宏也上前劝道:“伯父,伯母也是气急才犯此大错,况且伯母如今是连话都不能说了,伯父不如等伯母缓过气来再罚她!” 徐景达则抱拳痞里痞气地说道:“刚才伯母实在是有些过了,所以晚辈适才手有些重,伯母可能要晕几个时辰才醒得过来,请伯父见谅!” 这三人口口声声都说这事是邵氏的错,且邵氏看起来比他惨得多,极大地满足了陈寿源的虚荣心,同时也让陈寿源冷静来。休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他要敢写那纸休书早写了。邵氏的娘家在京城算不上最显贵的,却因祖上曾出过帝师,邵家的门生子弟在朝廷为官者众多,有着不可小觑的人脉关系,再加上邵氏是邵家嫡支嫡女,敢休了邵氏那便是得罪整个邵家,即便到了真忍无可忍或者邵氏再无利用价值之时,就是灌她一碗毒/药也不能让知道陈家所有龌龊事的邵氏活着离开陈家。 陈寿源十分气恼今日在人们面前颜面尽失,实在不想再待在正荣堂,便抻腿蹬开陈莫渝,骂道:“你给老子滚开,你与你娘一样都是贱种子!爷等一再来收拾这个悍妇!”说罢便一甩袖子向院子外面走去,陈莫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与徐景达徐景宏也跟了出去。 周姨太太捡起起上的头巾,喊道:“老爷的头巾掉了,我去给老爷送头巾!”带着丫鬟也跟着离开正荣堂,宋姨太太愣了一,也不甘落后,一边向外急走,一边吩咐丫鬟道:“我里的橱子最上层还有一瓶上好的伤药,用了轻易不会留疤,快拿来给老爷送去!” 这几人一走,正荣堂的人便少了一半,袁氏一惊一咋地喊道:“青果,赶紧叫人去请郎中,嘴巴紧些,别嚷嚷得满大街都知道,琉翠,快点让人将夫人和大小姐抬进去!” 被水仙背到凉榻上躺着的陈娴雅拿不准要不要继续装晕,眼皮睁开一条缝瞄了瞄,水仙的眼睛已经哭肿,焦急之将陈娴雅的手捏得生疼。邵氏那边人影绰绰,情况暂时不明,四惠突然凑到陈娴雅的耳边低声地说道:“大小姐要醒在夫人后面才好,要不然夫人可就麻烦了。” 陈娴雅仔细品味四惠的话,心内大惊,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徐景达,难道四惠也看出什么来了?原来装傻竟比扮聪明更难,陈娴雅沮丧无比,原本想着将让她变聪明的功劳算在琼娘头上,如今看来也行不通了,她得加快进度让自己变聪明,否则发现她的破绽的人会越来越多。 水仙一听也止了哭,“四惠,夫人这回闹得太厉害了,会不会真的被老爷休了?”陈娴雅却听出了水仙声音里隐隐的幸灾乐祸。 四惠摇头:“不知道,老爷这次虽没吃大亏,但也丢了老大的面子,若夫人真被老爷休了,大小姐可怎么办?”四惠的担忧不无道理,陈娴雅虽然恨不得将邵氏挫骨扬灰,但若邵氏现在便被赶出了陈家,以陈寿源父子对她的厌恶,她在陈家的日子将更难过,更别谈报仇了,而且邵氏一旦离开陈家,将来她又到何处去寻她报仇?所以邵氏现在还不能被休。 陈娴雅决定按照四惠说的装晕到底,邵氏才有底气继续与陈寿源闹。 邵氏在郎中没到之前便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踉跄着扑到陈娴雅的凉榻前,将陈娴雅的胳膊腿摸了又摸,然后一把将陈娴雅搂进怀里,哭得肝肠寸断,“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个孽障,早知道生来便将她掐死算了,可怜我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眼看着病比从前好多了,却招了人的眼,那一脚若是踢实了,就连这么个傻东西也没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十月怀胎生来的,就算是他的亲老子也不能说要她的命便要她的命啊!唔唔……。” 邵氏是真的伤心,陈娴雅心里觉得怪怪的,邵氏设计将盛嫒嫒母女一步步逼死,又将所有参与者一一灭口,手段何其毒辣高明,说她蛇蝎心肠都低估了她,可就这样的妇人对一双子女却护得如自己的性命,陈娴雅突然想起自己前两世的母亲。一个早早地死了,自己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另一个虽没死,心却随着父亲的离世而死了,两位母亲都没能让她体会过如邵氏这般浓烈的护犊之情。只可惜本尊陈娴雅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邵氏的伤心也好,爱护也罢都只能付之东流了。 “大妹妹只是晕了过去,过一会子自然便醒了,母亲还是先进去梳洗一罢,郎中也该请到了!”袁氏在一旁劝道。 “什么叫过一会子自然就醒了?若是醒不来,或者又变得和从前一样,看我可饶了谁去!打量我不知道那一群娼/妇子整天价在老爷面前挑唆,说我娴儿这不好那不好的,害得老爷一见娴儿便像见了仇人。(http://.)。哼,她们以为害死了娴儿,又让老爷休了我,她们就有好日子过了,我呸,做这些浪/货的白日梦去,我就算被休,我也要将陈家的顶给揭了才走!”邵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通乱骂,丝毫不担心自己将被休。 方姨太太低了头站在一旁,看不出什么表情,陈淑雅则忧心忡忡地看着邵氏怀里的陈娴雅,想说什么又不敢上前,手里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袁氏被邵氏了脸,也站在一旁不吭声了,内只听见邵氏的撸鼻涕声与叫骂声,一会儿骂奴才跑得太慢,一会儿骂陈寿源黑心肠。 周显家的总算带着莫郎中到了,一阵忙乱后,邵氏与陈娴雅都被诊断为没有大碍,邵氏肝火郁结,吃上两副药就好,至于“昏迷不醒”的陈娴雅则连药都没有给开,那莫郎中直接拿银针在陈娴雅手上的穴位上一扎,陈娴雅受痛不住一子便醒了过来。 醒来的陈娴雅竟然抱着邵氏喊道:“母亲别离开我,娴儿好害怕!”一句话中间一个顿都没打,却没有人注意到。 “母亲,父亲会不会不要我们了?我们去给父亲磕头认错可好?”陈娴雅继续猛料,邵氏身子一震,猛地将陈娴雅推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娴儿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二十五因祸 言情海 正文 二十六得福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六得福 陈娴雅却不满地瘪了瘪嘴,“母亲,现在娴儿不傻了,娴儿从前只是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口水和笑容,实际上娴儿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说不出来而已。刚才父亲踢了娴儿一脚,也不知踢到哪里,娴儿只知道突然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嘴里也不冒口水了。” 众人看着陈娴雅如同看一个突然从地爬出来的鬼怪,除了邵氏与一脸原来如此表情的水仙四惠,其他人纷纷后退。 邵氏激动连嘴皮都在抖,对同样惊诧不已的莫郎中喊道,“快,快瞧瞧我的娴儿,可还有其他地方不妥!” 莫郎中再次诊脉,又问了陈娴雅许多简单的问题,陈娴雅俱能清晰地回答出来,最后莫郎中说道:“大小姐的脉象平稳,身体当无大碍。好好的人在突然受到惊吓或撞击后变傻的有,极少数如大小姐这样的病人在巨大的刺激突然变聪明了的也有。不过莫某行医多年,这种病例也只是在医典上看到过,直到今日才算亲眼得见。夫人不如请黄老太医也来诊一诊,当更加稳妥!” 邵氏深以为然,忙派人拿了陈府的帖子去请黄老太医。 “母亲带娴儿去向父亲请罪可好?姨娘们已经先去了,再晚父亲恐会更生气!”陈娴雅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虽然算定陈寿源不敢轻易休妻,可有两位姨太太在一旁架秧起火,将邵氏关进祠堂,陈府换袁氏当家,首先倒霉的肯定是她与琼娘。 邵氏的脸色一子沉来,“打热水来给大小姐洗脸梳头!” 又是一阵忙乱,梳洗好的邵氏与陈娴雅急匆匆地赶去陈寿源的书房,刚走近书房,便听到周姨太太用软糯的嗓子在唱《江南好风光》,邵氏的脸顿时黑如锅底,直直地便想冲进去,陈娴雅忙一把将她拽住,心里咒骂,果然是毒妇加妒妇,这一冲进去大闹,陈寿源被逼得不敢休妻也得休妻了。 邵氏愕然地看着陈娴雅首当其冲地撩开帘子走进去,跪到陈寿源脚,“父亲,母亲让娴儿来给你磕头认错了!请父亲原谅母亲情急之的无尽心之失,娴儿愿代母亲受罚!” 内传出茶碗被摔碎的声音,邵氏赶紧也走了进去,看到的是周姨太太怀里抱着琵琶,脸上还残留着悠悠情思,宋姨太体贴地蹲在地上给陈寿源捶腿,被惊掉茶碗的是素日自诩泰山崩于前而声色不动的陈寿源,三人此时的表情也与刚才袁氏等人的表情无异,瞪着陈娴雅如同白日见鬼。 “你,你果然是大小姐?”宋姨太太惊问。 “不是我的娴儿,还能是谁?我今日不但要向老爷认错,还要向老爷磕头感谢刚才那绝情的一脚,娴儿原本就没病,只不过是被一些邪魔外道的东西给魇住了,老爷那一脚恰好解救了娴儿,如今娴儿不再痴傻,老爷不信可以考考她!”邵氏也跪到陈寿源面前。 陈寿源定了定神,“清白正经人家不言鬼神之说,你这悍妇休得胡言乱语!” 陈娴雅立刻接过话去,“父亲,母亲没有说谎,娴儿从前心里什么都明白,却苦于口不能言,动作不能协调,娴儿如同被关在一间黑子里,明明知道外面有疼爱娴儿的父母亲人,却只能整日一派痴傻之像,连父亲母亲都不能叫一声,更别说堂前尽孝。父亲今日那救苦救难的一脚,踢碎了禁锢女儿的那层厚厚的壁垒,让娴儿得以重见天日,娴儿谢父亲的再造之恩!” 陈寿源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小姐儿,几疑在梦里,“你,你说你什么都知道,你且说说你祖父的名讳!” “回父亲,祖父名庭深,字远山,洪武十二年甲科进士,曾任山东布政使,曾外祖父乃博学鸿儒,被先帝拜为帝师,三名舅舅如今分别在国子监,工部,洪胪寺任职,这些都是娴儿听人们闲聊时记的,父亲,母亲,娴儿说得可有差池?”从前盛嫒嫒为了嫁入陈家,很了一番功夫去打听陈邵两家的事情,比她如今说出来的更详细。 邵氏激动得再次掉泪,“难为我的娴儿了,竟然说得一字不差!” 陈寿源也有些激动,再怎么说一个聪明的嫡女可比一个傻子有价值多了,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徐家履行婚约,若将来教养得更好,结一门比陈家更有利用价值的姻亲也不是不可能。 “你可会识字?”陈寿源双眼放光,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http://.)。 “回父亲,娴儿不会,娴儿曾听妹妹读过两回《女戒》,只隐约记得上面有两句‘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不知对不对!”陈娴雅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对极对极,想不到我儿还有这等过耳不忘的天赋,明日你便与你妹妹一起去箐先生处读书识字,夫人,你去请苏州请一名绣娘回来教她女红。”陈寿源一高兴,将休妻一事彻底忘记。 周宋两位姨太太后悔不迭,原以为邵氏都快将陈寿源的脸抓成筛子,无论如何都得倒霉几日,她们才敢不顾邵氏的淫威,跑到书房来劝慰陈寿源,谁想陈娴雅莫名其妙地变聪明,陈寿源如同拣了一个宝,提都不再提刚才的事。 说陈寿源不恨邵氏那也是冤枉了他,只不过眼看年底他们父子就要赴京,一个谋缺,一个参加因国丧而推迟了两年的殿前拣选,邵氏娘家深厚的人脉关系还有可利用之处,所以邵氏暂时是不能得罪的。 邵氏亦暗中冷笑道:“算你这老乌龟识相,娴儿给了台阶便了,老娘在陈家熬了这么多年,岂是你想休妻便休妻的!”邵氏忙如释重负地从地上起来,谦恭地说道:“我听老爷的,不但请绣娘,我还想托我大哥帮忙寻一名从宫里放出来的教养麽麽,娴儿已经八岁,再不加紧教导,恐会误了她!” “夫人安排了便是!”陈寿源一甩袖子出书房去了。 二十六得福 言情海 正文 二十七偏心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七偏心 邵氏见陈寿源一出书房,便将陈娴雅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可怜的儿,你从前的病会不会真有人使坏,给你了什么诅咒魇盅?”说罢眼睛还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周宋两位姨太太,这是要借机发难的意思。 陈娴雅却不肯配合:“女儿不懂这个,不过我听姆娘说杭州有个澄明大师,佛法高深,母亲不如带女儿去灵隐寺上香,顺便求大师指点女儿这样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小时候冲撞了什么,还是被人使了坏,大师定然明白。” “我儿说得极是,等过些日子天气凉爽了,咱们娘儿几个选个日子去杭州你堂伯母家小住几日,顺便去灵隐寺求见大师。另外上回给你那因果转运符可要好好戴着,一刻也不能离了身!”邵氏已经深信的陈娴雅的好运气全是拜那个因果转运符所赐。 邵氏与陈娴雅还没走出书房,陈娴雅被老爷踢聪明了的消息便传遍陈府上,凡有脸面的奴才都涌到正荣堂来向邵氏道喜,连陈莫渝都特意跑来考了陈娴雅几个常识性问题。 邵氏翻出自己压箱子的蜀锦及湖州茧绸提花缎,让针线房给陈娴雅做了五身衣裳,又抱出自己的首饰匣子,当着袁氏的面让陈娴雅自己挑选。 陈娴雅专挑邵氏从盛嫒嫒母女处搜刮来的名贵的宝石头面,袁氏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按大顺习俗,小姐未出阁之前用的东西在出嫁之时都可以当做嫁妆全部带走,这邵氏也太偏心了,好歹也给儿媳妇留点念想啊,怎么能将好东西全给了女儿? “妹妹,这套珍珠头面样式简单大方,很适合小姐儿戴,那个蓝宝石孔雀尾簪太老气,母亲戴倒正合适!”袁氏肉疼地将陈娴雅挑好的一套十二只状如孔雀羽毛的金簪放回邵氏的首饰匣。 陈娴雅笑着又将那孔雀尾簪拿回来,“我喜欢这簪子上的蓝色石头,难得的是十二根簪子上的石头大小都一样,这簪子要配垂髻才好看,母亲要用早就用了,倒是这珍珠头面适合母亲这样贵气富泰的夫人戴。” 邵氏也接过话头说道:“这簪子可配刚裁的深蓝蜀锦罗衫,小姐儿穿肯定不难看。还有那一套只象牙梳篦,上面用金子镶嵌了特别的花纹,像是从暹罗传过来的,娴儿也可以拿去用。” 袁氏心中妒忌,脸上便带出了颜色,“妹妹又不怎么出门,这许多首饰天天换着戴,恐怕得一个月不重样,可真让我这穷酸嫂嫂羡慕!” 邵氏微微一笑,“瞧渝儿媳妇说的,渝儿媳妇怎么可能穷酸?当初渝儿媳妇成亲之时,那可是轰动京城的十里红妆,之前娴儿受人暗算,病了这许多年,我们陈家亏欠她良多,我这做娘的偏心一点也说得过去。” 袁氏僵笑,“母亲说的极是,妹妹病刚好,母亲很该偏疼她一些,可惜娅姐儿太小,否则也可以向祖母讨几根稀奇簪子来戴戴!” 邵氏招手让乳娘抱娅姐儿过来,“你也是咱陈家的姐儿,姑姑有的,娅姐儿自然也有,正好你母亲也在此,先帮你从祖母首饰匣子里挑些备着,长大些再戴。” 袁氏一听,那里还顾得上大家闺秀的体面,将邵氏首饰匣里贵重一些的,也不管娅姐儿适不适合,一口气也挑了好几套出来,“儿媳代娅姐儿谢母亲,再过二年这些东西娅姐儿便能用了,还是母亲最痛娅姐儿。” 邵氏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再过几年,等娴姐儿寻了婆家,连这个家我都不想再管,渝儿是独子,连个庶弟都没有,这陈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渝儿的,倒是娅姐儿已经三岁,渝儿媳妇赶紧给渝儿生个嫡子才是,我虽不喜欢姨娘生子,到时争宠争产风波一大堆,可陈家也不能因此而绝了后。” 袁氏听了脸色红了青,青了又红,这是暗示若她再不生儿子,袁氏就要插手她房中之事了。 尽管袁氏是左相家的嫡女,有才有貌有家世,邵氏对袁氏还是不太喜欢,估计在邵氏眼里世间就没有配得上陈莫渝的女子。而陈娴雅觉得直接毁掉陈寿源与邵氏都太便宜了他们,陈娴雅决定先从陈莫渝与袁氏两个身上手,毁去陈家的根本与希望,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母亲,嫂嫂会不会是因生娅姐儿亏了身子?也让黄老太医来好好诊一诊才好。”陈娴雅想卖袁氏一个好,可气得发昏的袁氏并不买帐。 “媳妇来扬州之前曾请太医院医正诊过脉,说媳妇的身子恢复得很好,便不劳母亲与大妹妹关心了。” 邵氏挑挑眉不再说什么,以陈娴雅对邵氏的了解,袁氏若在此事上表现得顺从些,邵氏说不定还会等一等才插手,袁氏这一顶撞,邵氏特定立马物色人选往文华居送通房姨娘。 陈娴雅在正荣堂应付了一整天,用了晚膳才回到怡趣院,刚走进院子,琼娘便冲了出来,“大小姐,可有伤到哪里?” 陈娴雅还未及答言,水仙便抱着首饰匣子喜滋滋地说道:“妈妈放心,夫人已经给大小姐请了郎中,连药都不用吃,夫人还赏了大小姐许多好看的首饰,妈妈快过来看。(http://)。” 琼娘却沉了脸,“水仙,四惠,从前大小姐生病,她的贴身丫鬟纵有不懂规矩的地方,旁人也不会太计较,如今大小姐的病好了,咱们院子的规矩也要学起来才好,明日起,只要大家一得闲,我便教你们一些规矩,将来也好教新来的小丫鬟。” 水仙四惠知道琼娘出身大户人家,规矩自然是学得好的,立马应道:“那就先谢过妈妈,咱们两个一定认真地跟妈妈学。” 睡觉之前,琼娘将三本书页泛黄的小册子交到陈娴雅手上,“今日午府里的人都在议论大小姐被老爷踢聪明一事,倒是便宜了奴婢行事。这便是宫里某位寿终正寝的太妃晚年无聊时记录来的一生所见所闻,我娘正好是服侍她的贴身宫女,太妃死前便将这册子送给了我娘,分别为《奇案篇》,《毒物篇》,《奇物篇》三册,大小姐可先读《奇案篇》,将之读懂读透,奴婢资质愚笨,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要不然也不会让大小姐……。” 陈娴雅拱进琼娘怀里,“姆娘别说了,从前都是我的错,你明明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大宝石,我却当你是路边的碎石子儿,被人害死也是咎由自取。” 二十七偏心 言情海 正文 二十八拜师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八拜师 次日,陈娴雅请安之后,由邵氏带着她去见曾为陈莫渝与陈娴雅启蒙的箐先生。 箐先生姓曾,乃陈寿源同科进士,本为寒门学子,却在中举后意外摔断了一条腿,从此仕途无望,陈寿源怜惜其才华,便重金将箐先生与其寡母接回家中照顾,还将独子托付给他教授。箐先生也确实知恩图报,倾尽所学教出一个陈二元。陈莫渝去了京都后,箐先生又开始做起了陈淑雅的先生,陈娴雅从前曾偶尔见过这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神情严肃,轻易不出他那取名草庐的小院一步的老者。 箐先生由一对老夫妇与一名一团稚气的小丫鬟服侍,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药草,异香扑鼻。邵氏将跟来的人都留在院门外,接过琉翠手中的装了拜师仪程的托盘,整了整衣衫,轻咳一声才敢肃容走进箐先生介于内院与外院之间的小院。小丫鬟紫珠见着两位主子也不见丝毫慌乱局促,恭敬有礼地将邵氏与陈娴雅引到一座敞轩内坐,奉上茶水之后才回道:“先生正在做画,一时还不能停,请夫人与大小姐稍候!” 陈娴雅立刻便喜欢上这个看来不太好相与的箐先生,敢怠慢心狠手辣的邵氏,没有几分傲骨是不行的。 邵氏竟也不恼,稳稳地坐到椅子上喝茶,足过了半个时辰,箐先生才由老奴柴胡扶着从书房出来。 “这就是突然变聪明了的大小姐?”箐先生待邵氏说明来意后看向陈娴雅。 陈娴雅忙上前几步,曲膝行礼,“见过箐先生,变聪明可不敢当,娴雅只不过是突然少了些蒙昧,识得父母亲长,能遣词达意而已,其他的还望先生不吝教诲。” 箐先生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射向陈娴雅,将陈娴雅上打量几遍,然后低语一声,“果然是冤孽!”便垂头不再说话。 邵氏没听到箐先生的呢喃,见箐先生没有再说话,脸上便浮上几分喜色,忙亲手奉上装有一套文房四宝,二百两银票的托盘,“先生已经答允,娴儿快点行拜师之礼!” 当初陈莫渝上京赴考后,箐先生执意要离开,陈寿源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留了来。为了能让陈淑雅拜他为师,方姨太太数十次亲自上草庐求见,箐先生才勉强答应教授陈淑雅,但也只是答应隔三日授课一日,没想到此次箐先生如此顺利地答应收陈娴雅,邵氏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陈娴雅恭恭敬敬地对箐先生行了三拜九叩之大礼,亲手奉上一杯茶,正式有了自己的启蒙先生,虽然她还是盛嫒嫒时为了匹配陈谪仙陈二元,早已经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但她做为陈大小姐却必须要有一位出众的先生,否则那些东西便永远不敢曝光。 邵氏又打赏了箐先生身边的人才满意地离开,箐先生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陈娴雅站在一旁也不敢随意挪步。 “你是谁?到底要做什么?”箐先生突然冷冷地问道。 “小女是陈府嫡女,名娴雅,最想拜先生为师,学习先生的识药种药之道。” 又是一阵长久沉默,箐先生才开口道:“希望你永远记住刚才这句话,你如今是陈府小姐,因果循环,福祸相依,有些事该放便得放,否则最后受伤害的不一定是别人。” “娴雅谨记先生的话!”陈娴雅松开袖子紧攥的拳头,看来箐先生只是起了疑心,并不知她的真实来处。“没有证据,娴雅不会相信那些捕风捉影之言,纵算真有了那么一回事,娴雅也不会怨恨。”陈娴雅又扯出她被人暗算的传言。 箐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娴雅,隔了许久才又说道:“别的女子都想学琴棋书画,陶冶性情,为何你却想学识药种药之道?” “先生的一切娴雅都想学习,只不过娴雅对能治病救人的草药更感兴趣。” 箐先生面表情地“嗯”一声,“既如此,我那药草园子便交给你打理了,记住,那里的每一棵草药都珍贵无比,死掉一棵你需得拿你自己的私房钱来赔上。” “是,先生。”陈娴雅忍不住欢喜雀跃,连行礼都忘记,立刻奔向院子里那小小的药圃,昨夜她粗略翻了翻琼娘给她的《毒物篇》,发现她对上面的珍奇药物一样都不认识,却没想到想睡觉正好有人递枕头,这个箐先生竟然也对这方面感兴趣。 陈娴雅凭着记忆,还真在箐先生的药圃里发现了几种与图画上相似的草药,便虚心地向跟上来的柴胡讨教。 “老奴专管给这些草药锄草施肥,至于它们叫什么名,是治什么的便只有先生才知道了。”柴胡麻利地用小锄头给药草松土,对陈娴雅充满警惕,生怕她突然犯傻,毁了这些珍贵的药草。 “柴胡,你先教我锄地!”陈娴雅不由分说抢了柴胡手中的锄头,小心翼翼地学着柴胡将药草根部表面那些板结的泥土轻轻敲松,圆圆的小脸上竟是一派专注与认真,箐先生站在一棵银杏树后面看着挥汗如雨的陈娴雅,神情变幻不定。(http://.)。 当陈娴雅手酸脚软地从药圃出来时,箐先生已经在为徐景达,徐景宏授课。紫苏端来两盆水,让陈娴雅洗手净面,收拾好的陈娴雅悄悄进到敞轩,去到角落里坐,箐先生抬了一眼皮,视她如无物,让陈娴雅深为忌惮的徐景达正伏在桌子上打瞌睡,倒是徐景宏回头冲她善意地笑笑。 箐先生念完一段《论语》上的内容,便开始细细地讲解起来,连陈娴雅都禁不住被箐先生独到的见解所吸引,徐景宏更是听得全神贯注。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这句话何解?”箐先生指着徐景宏问道。 徐景宏站起来恭声答道:“学生愚见,这句话的意思是高义之人,不会因贪生怕死而背叛正义,却会舍身取义!” 陈娴雅暗暗点头,这徐景宏应该是认真读过书的,突然一声熟悉的“嗤笑”响起,“人都死了,还高义个屁!这个时候怎么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了?更别和我扯什么忠孝自古难两全,不孝之人还谈什么忠?还算什么志士仁人?”徐景达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斜坐在书案上,两条长腿来回地晃。 徐景宏热血上涌,回头忍耐地瞪着徐景达,“徐景达,这里不是京城自己家中,容不得你胡闹!” “敢说我胡闹?你小子是找揍了吧?先生,你这得意学生不敬兄长,该怎么处罚啊?”徐景达揉了揉眼睛,兰花指一翘,向徐景宏弹出一坨眼屎。 二十八拜师 言情海 正文 二十九打劫 女祸 作者:知其 二十九打劫 箐先生突然用眼皮撩了撩角落里的陈娴雅,“大小姐以为方才那句话该如何解?” 陈娴雅一惊,打起精神来说道:“先生,娴雅还未启蒙,并没有读过《论语》,实在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徐景达突然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娴雅,“这些东西的确没啥好知道的,不如说说陈大小姐是如何在前一日还不知道行礼,后一日却能在先生面前听课的?” “这事好似与徐大少爷无关!” “谁说无关的?你若一直傻去,小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徐陈两家的婚约作废,谁知小爷我一来陈家,陈家老爷一脚踢去傻子都可以突然变聪明,这可比戏本子上唱的精彩多了!”徐景达歪着脑袋调侃道,满脸邪恶的笑意。 “徐大少爷原来是担心这个,徐大少难道不知道‘婚姻之事,父母媒妁之言’这句话?既然早有婚约,双方长辈又没有退亲的意思,就只好委屈徐大少爷杀身成仁了!”陈娴雅软软地嘲讽道,这徐景达变声期都没过便惦记着娶妻,一看那作派就知道是个混不吝的疲懒货,将来谁嫁她谁倒霉。 这回轮到徐景宏嗤笑出声,“徐景达,别在那里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天的女子都似你里的丫鬟和翠云楼的粉头,做梦都想做你的女人?” 徐景达浓眉一挑,邪笑道:“徐景宏,你搞错了吧?我里那几个丫鬟难道不是从你里送过来的?她们想做我的女人你妒忌?另外那翠云楼的粉头可没当街扒我的衣裳!” “你……,”徐景宏气得脸上青筋暴涨。 陈娴雅愕然地看着这两兄弟,难道这二人不是同母所出?看来徐家的仇比较容易报,没有什么比兄弟阋墙更败家的事情,说不得在她有能力向徐家报复之前,姓徐的一家子自己就先杀得血成河了。 上首的箐先生终于怒了,手拿戒尺重重地敲打桌面,“肃静,今日的课业已经教授完毕,你们二人今日回去以‘杀身成仁’为题做一篇策文,明日交回,都散了吧!”箐先生拂袖而去。 箐先生眼都不眨一地对快要打起来的两兄弟和沉着脸的陈娴雅了逐客令,陈娴雅知道这回箐先生定是生气了。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当堂上坐着的是你们的先生?果然是娘多规矩却少,哼!”陈娴雅忍不住抢白了二人一句,徐景宏面露赫然之色,徐景达那**却冷哼一声,率先离开。 三人刚出院门,水仙与几名随从小厮便迎了上来,水仙道:“大小姐,刚才青果姐姐亲自来传话,说夫人让大小姐去荣正堂用午膳!”经过琼娘的指点,水仙在外人面前的规矩算是有了点模样。 待徐景达与徐景宏带着各自的随从小厮匆匆离去,陈娴雅才松了口气,与水仙一起穿过一大片花海,朝正荣堂走去,水仙道:“大小姐的裙子与鞋都沾了泥,不如先回咱们院子换身衣裳再去夫人那里。” 陈娴雅低头一看,自己刚做的月白绣粉红桃花的百褶裙摆上粘满了黄色的泥点子,尤其是那双绣鞋都快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我没有力气再走回怡趣院,你回去拿我的衣衫到夫人处替换,我先去前面凉亭内等你!” 水仙看看看离正荣堂已经不远,便应了声“是”,快地走了。凉亭面还有一片开得正艳的蔷薇花架,陈娴雅便闻着花香慢慢踱过去。 “徐景宏,立刻给爷求饶,爷便少揍你一!”徐景达那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蔷薇花架传来,陈娴雅身子一闪,便贴着花架弯腰向前跑几步,拨开茂盛的蔷薇叶子朝声音来源处打量。 “徐景达,你休得意,今日不过是你耍诈,有本事咱们单挑!”是徐景宏憋屈的叫嚣。 “切,再单挑一百遍你也不是我对手,来一趟江南那毒妇才给老子二十两银子,你这小子身上若没有几百两私房打死老子都不信!快快将银钱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陈娴雅在心里鄙视了一徐景达,原来是在打劫自己的亲兄弟,陈娴雅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离开这边,上前面的小路去拦住水仙,免得惊扰了二人。 “咔嚓”,脚一根枯枝突然断裂,陈娴雅心大骂人懒惰,转身就想跑,冷不防一道绿色的身影冲过来,恰好拦住她的去路。 “陈大小姐来得正好,过来给爷做个见证!”说罢,手拿一根短棒,长衫摆塞进腰带里的徐景达要笑不笑地抓住陈娴雅的胳膊朝花架面拖。 “放开我,你这恶霸,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陈娴雅大叫着挣扎,无奈个子与力气都与徐景达不是同一级别上的,很快陈娴雅便被徐景达拽到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随从按在地上的徐景宏面前,他的两个小厮则让人绑了手脚扔在一边。 “徐景达,你疯了,好好地又去招惹人家姐儿做什么?坏了人家闺誉你赔得起?”徐景宏一见到惊慌失措的陈娴雅便激烈挣扎起来,大声斥道。(http://.)。 不骂还好,一骂徐景达的匪气又冒了出来,伸手捏了一把陈娴雅粉嫩的圆脸,邪恶地笑道:“没了闺誉,陈家正好逼爷娶了她,到时银子归了你们,将这小肥妞硬按在爷头上,这难道不是你那个毒妇娘筹谋多时的阴谋?别跟爷说这事你一点都不知道,爷不介意一不小心敲掉徐二少两颗门牙!” 陈娴雅暗暗心惊,这三家人果然是骨头缝里都烂透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徐家当家夫人老袁氏更是个中高手,难怪会将两个儿子都送到陈府来,一是为了提醒陈寿源赶紧将最后的分赃所得给他们送去,又想利用早年立的婚约逼嫡长子娶陈氏傻女,一旦亲事成了,徐景达也算给毁了,就算毁不了,娶了一个傻媳妇的世家子以后也别想再有多大出息,嘲笑与耻辱会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而老袁氏只会赚得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名声。 “混蛋放手,你全家才是肥妞!你想娶,我陈娴雅还未必愿嫁,你再不放手,除非你希望我父兄看到,让你恶梦成真!”陈娴雅哇哇大叫,白皙的圆脸上透出鲜艳的红色,如同熟透的石榴子,徐景达如同发现了十分有趣的宝贝,魔爪情不自禁又在陈娴雅另一边脸蛋上拧了一把,陈娴雅吓得赶紧将脸捂住,免得再遭毒手。 徐景达“嘿嘿”一笑,猛地松开手,陈娴雅一个趔趄差点跌到徐景宏身上,“你不愿嫁正好,今日爷缺钱得紧,你们两个赶紧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二十九打劫 言情海 正文 三十入股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入股 陈娴雅突然醒悟原来她正在被人打劫和**,“强盗,恶贼,混蛋,二流子……,”陈娴雅嘴里一连串地骂,连几辈子的骂人精典都翻了出来。 “二流子是什么东西?”徐景达用木棒轻敲自己的右掌心,歪着脑袋,阴恻恻地逼近陈娴雅,活脱脱一街头小混混,这样的人竟然是右军都指挥司同知从二品大员徐成德的嫡长子,可见那位将嫡长子养成这样的老袁氏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厉害。 “徐景达,你别乱来,我给你银子便是,娴表妹才几岁,经不起你吓!”徐景宏终于放弃挣扎,败阵来。 徐景达示意放开徐景宏,大笑三声道:“早知顽抗无用,却偏作无谓挣扎,真是一身的贱骨头!”嘴毒人贱到让陈娴雅叹为观止。 徐景宏身上的一粒小小玉扣都没逃脱徐景达的毒手,徐景达的目光又瞄向陈娴雅脖子上被紧紧护住的金项圈,“我的首饰都是有册可查的,少了一样我母亲都会追查,你别想打它们的主意!” 徐景宏也红着脖子喊道:“我身上的东西最少也值二百两银子,有这些还不够?徐景达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忘了这里是扬州,你住的地方是陈府,你现在还没本事弃‘徐’姓而不顾,败坏了徐家的名声对你有何好处?” “爷是嫡长,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徐家都是爷的,爷偏要败坏,你这小杂种管得着!”许是一句小杂种让徐景宏寒了心,突然不再说话,跑去解开两名小厮手脚上的绳索,拉着陈娴雅就想离开。 徐景达哪容他们轻易离开,长手一探,抓住陈娴雅的袖子又将两人给拖了回来,半是威胁,半是焦躁地说道:“爷要筹八千两银子做一笔大生意,还差五百两银子,你们谁有钱可以借给爷,爷便承你们这个人情,利息照算,你们想入股也行!” 陈娴雅不愧有商人后代的灵魂,一听可以入股便有些意动,“入股?你这恶贼的信用值几分?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了?” “爷的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满京城谁不知我徐景达最讲信用?不信你可以问他!”徐景达竟然手指徐景宏。 “哼,讲信用又如何?你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人憎鬼厌的?”徐景宏吼回去。 有些坏蛋明明已经无药可救,却能执着于某一项品德,或许徐景达就是这样的人,陈娴雅使劲挣开徐景达的魔爪,“你先说说你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个入股法?” “做什么生意你们别管,爷保证你们给我多少银子,爷一个月后还你们双倍便成!”徐景达一脸的倨傲与自信。 “我信你这一回,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才能借钱给你!”陈娴雅的目光笃定自信,浑身上散发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动人风采,一旁看着的徐景宏心跳微快,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徐景达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娴雅爽朗一笑,“一言为定,想不到你这**儿如此有趣,若你及笄了,爷还没娶妻,爷便不嫌你粗肥回来娶你!” 嘴贱果然无敌,陈娴雅气得小脸爆红,口不择言,“你才粗肥,你娘,你奶,你妹全都粗肥!” 徐景宏忙扶住陈娴雅的手臂,怕她气得跌倒,“你这猪头听清楚了,今晚子时带两位好手在那边的游廊等我们,被巡夜的抓到便是你活该,我是不会管的!”陈娴雅吼完后甩开徐景宏的手气冲冲地跑掉。 午夜,弦月淡淡的清辉洒向人间,雾气迷蒙,琼娘与陈娴雅着一身青色短衣从半开的房门内闪身出来,庭院里有秋虫在断断续续地鸣唱。 二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院门前,上面挂了两把大铁锁,琼娘取出从酩酊大醉的苟婆子怀里偷来的钥匙,几子便将铁锁打开。 琼娘不敢冒然拉开院门,她们在等午夜那一班值夜婆子过去,果然,片刻后便有凌乱的脚步声与朦胧的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渐渐地一切又归于平静。 琼娘捏捏陈娴雅冰凉的小手,心中一阵揪痛,从前的盛嫒嫒明明已经长大,却行为幼稚,永远活在自己的梦里,如今的陈娴雅不到九岁,身上便承载了太多的恩怨,看着小,实际上灵魂已经千疮百孔,偏还要忍受各种痛苦的伪装,例如奉自己的仇人为父母兄长。 “姆娘,可以走了。”陈娴雅将布包换了个手拎着,轻轻提醒。 琼娘赶紧趁着夜色将流了满脸的泪抹去,打开院门走出怡趣院。很快便看到游廊的阴影里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徐景达迎上几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才来?银子呢?” “急什么?先送我与姆娘进那边的秋获院!”陈娴雅指了指那个因没有人打理而显得鬼气森森的小院。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听说里面死了人,还闹鬼!”徐景达奇道。 “那里面有座小佛堂,我想去佛前上柱香!”陈娴雅举了举手中的布包说道,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但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与她较真。(http://.)。 “你叫我们来就是为这个?” “是,我和姆娘都没法翻墙进去,否则也求不到你们!” 徐景达不再说什么,带着陈娴雅主仆走向那个承载了她太多欢乐与痛苦的小院。徐景达带人围着院墙转了一圈回来说道:“前门的锁不好弄开,但那边有个小角门,我先让人进去将那小角门打开,再从那边进去。” 陈娴雅与琼娘对看一眼,“那个小角门是用木板从里面钉上的,你们可有东西将它撬开!” 徐景达从腰上取一根棍状物,扔给两名手,那两名手果然身手不凡,几个纵跃便翻过墙头消失在小院里。 徐景达与陈娴雅主仆终于进入秋获院,熟悉的景色扑面而来。紫藤花架漆成白色的秋千,院角冬暧夏凉的水井,自己亲手种的碗口粗的樱桃树,陈娴雅心中的酸涩与痛苦如一只气球在慢慢地涨大。她与母亲在这里住了六年,这里的每一颗石子,每一株花木都能见证她的快乐与忧愁,可这一切都回不来了,而且连缅怀的资格都没有。那名身上常年散发着檀香味,慈祥而忧郁的老妇,那位美丽的,还残留着一丝现代灵魂的,以为拥有了爱情便拥有了全世界的恣意少女统统都化成了一捧黄土,却将所有的记忆留了来,可这记忆里除了温馨还有太多的刻骨铭心与鲜血淋漓。 三十入股 言情海 正文 三十一搭救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一搭救 陈娴雅怕自己触景伤心,不敢进正房与卧房,径直来到左边的小佛堂门口,转身对徐景达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们,不许进来打扰!” 很意外徐景达也没有反对,手中一晃,一只火折子亮了起来,点燃随从手中的风灯递给陈娴雅,“把这个拿去,记住你们只有半个时辰!” 佛堂仍然残留着一丝檀香味,仿佛母亲的气息犹在,从前摆在案几上的一只二尺多高的白玉观音已经不见,铜香炉也被人拂到地上,香灰洒落一地,母亲最喜欢的那只黄色蒲团被人踢到案桌,露出一角。 琼娘流着泪上前将铜香炉摆回原处,又将蒲团拉出来掸了掸灰尘,陈娴雅却没有哭,盛嫒嫒的肉身已经化成灰,她现在纵然流泪也是流的别人的泪,没有意义。 点了香,化了纸,陈娴雅又拿出两个写了盛万财夫妇的名字的纸糊的灵牌看了看,眼睛一闭扔进火里,“父亲母亲,在女儿没有替你们复仇,将你们风光合葬之前,这是女儿最后一次拜祭你们,望父亲母亲在天之灵庇佑女儿的复仇一切顺利。” 琼娘倒是压着声音狠狠地哭了一场,陈娴雅看看时间差不多,便伸手去佛案摸索,突听“咔”的一声轻响,佛案左边地上的青砖突然移开,露出一个暗格。 陈娴雅慢慢取出一只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叠千两面额的银票,还有一只沉甸甸的布袋,竟然全是夜明珠及各色鸽子蛋大小光彩莹然的宝石。这个暗格只有盛嫒嫒及江氏知道,江氏曾当着她的面将五万两银票及一袋子宝石放进这个暗格,为的是出现不测时能让孤儿寡母的多条后路,陈娴雅赌她母亲没有将这事告诉她最信任的人或吴妈,事实证明她赌对了,也不枉她临时起意利用徐恶霸一回。 陈娴雅取出一张银票放进怀里,将木匣子放进装香烛纸钱的布包内,交给琼娘收好,二人刚打开佛堂门,却见徐景达快地挤了进来,小声道:“别出声,好像有人发觉了我们,阿金,阿银已经去引开来人了!” “是巡夜婆子?” “多半是徐景宏那小子使坏,待爷明日再收拾他!” “你的手段专门用来欺负自家兄弟?”陈娴雅一想到被某人捧得很惨的徐景宏,便有些为他不平。 “这就算欺负?爷长这么大最少被人毒二十多次,被蒙面刺客指名道姓追杀十余次,次次都死里逃生,爷只是揍他没有要他的小命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就算有人要你的命,你不也顺利长成一名专门欺负人的恶霸了?”不知为何陈娴雅本能地就想与徐景达作对。 “倒也是,恶霸总比死人强,咳,肥妞,你为何总帮徐景宏说话,难道你喜欢那个小白脸?我警告你趁早死了这心,爷不要的别人也休想碰,尤其是那毒妇的儿子!” 陈娴雅气得冷笑,丝毫没有因为当着外男的面讨论自己的婚姻大事而羞涩,她就算再恨徐家也没想过要用自己半生的幸福来复仇,因此不顾琼娘在一旁猛扯她袖子,一句话冲口而出,“你且放心,我也不会要被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回轮到徐景达恼羞成怒,“这是一个八岁小姐儿说的话?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早知你是猪八戒,惯会倒打一耙,是谁口口声声说我是肥妞的?是谁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动脚的?还总说些什么娶不娶的,亏你还是个男子,也不嫌害臊!”陈娴雅前两世与人争吵都没输过阵,这一世借着小女童的少不更事,还吵不过一个头脑简单的恶霸就奇怪了。 徐景达见讨不着好,便将手一伸,“爷好男不与女斗,先把银子拿来!” 陈娴雅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到徐景达手里,“这是一千两,记得一个月后还我两千两,你若敢骗我,本小姐也有法子治你!” 徐景达将银票放在灯笼跟前仔细察看真假后,随手收入怀里,伸手狠拽了一把陈娴雅头上的小鬏鬏,张狂地笑一声,“小肥姐儿等着分钱吧!”然后推开佛堂门,几步穿过院子,翻过院墙便不见了人影,最重要的是徐恶霸连唯一的一只灯笼也带走了,留张惶失措的陈娴雅主仆在昏暗的佛堂里。 陈娴雅拉着琼娘的手,安慰地说道:“姆娘别怕,我们还从小角门出去!”琼娘却抱紧手中的布包,走快两步在前面带路,这个院子里哪里有台阶,哪里有一个小坑,她闭着眼睛都知道。 顺利出了秋获院,二人走上游廊,尽头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吓得陈娴雅差点惊叫出声,但那速跑来的人影比她们先反应过来,低喝一声,“往回跑!” 陈娴雅被来人拽着,快地朝后面退去,三人刚在一丛半人高的茂盛的冬青树后藏好,游廊尽头便陡然出现几只明晃晃的灯笼,陈娴雅与琼娘惊出一声冷汗,若没有来人拖着她们躲藏,她们便正好撞见这群值夜婆子,那么这件事无法收场了,挨罚受训是小事,最严重的是她们将无法解释琼娘手中的巨额钱财,而且还会失去她最后的凭仗,没有钱财的助力,她一个连出门机会都没有的深闺女子根本无法向仇人们讨债。(http://.)。 待到巡夜婆子过去,陈娴雅赶紧站起来对徐景宏说“谢谢”。 “不必客气,徐景达从今儿午起便将我们几个锁在内,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结果却看到你们几个进了秋获院,刚才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引出来,娴表妹,他没有欺负你吧?”徐景宏幽深的双眸在月光泛着鳞鳞的光,煞是好看。 陈娴雅心感动,想到了上午他被徐恶霸欺负时的情形,“没有,我只是给了他一点钱便将他打发了。宏表哥以后出门时多带几个人,那恶霸便不敢再欺负你,明日我去求母亲让你们分开住,这样的恶人将来自有恶人来磨,宏表哥以后尽量离他远些,少招惹他便是!” 陈娴雅的声音清亮酥脆,在这微凉的夜里如同一杯醇酒,让人有些沉醉,徐景达看着离自己三步远的因沐浴着月光而显得轻盈脱俗的小姐儿,少年的心跳不期然地加快。 三十一搭救 言情海 正文 三十二丫鬟(1)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二丫鬟(1) 接来好几日,徐景达都没去草庐,估计是忙他的大生意去了。陈淑雅被获准可以与陈娴雅一起天天去草庐上课,只是敞轩中间多了一道屏风,将男女弟子分隔开来。箐先生的授课却是以徐氏兄弟为主,陈娴雅姐妹能听懂则听,箐先生闲来才单独教授适合她们的课业,主要是让她们背诵《女戒》,《史记》等,还有识字练字。 陈娴雅为了省更多的时间去草庐的小药圃研究那些草药,伪装自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她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却不敢轻易暴露,写字的时候胡乱应付了事,箐先生竟然也不去理会她,只吩咐她将每一样草药生长,开花,结果时的样子画来,并且教她如何晒制,存贮,炒制草药,并背诵他们的药性,毒性,还有禁忌。 实际上箐先生对医术并不精通,他爱好种植药草就如旁人喜爱养兰花或者养马养狗,平时他自己生病了都要去请郎中,再到药房购买常用的药材。但他的药圃种植的都是些稀罕的东西,例如箐先生当初花一百两银子买回一截烂树根子,只因上面有一株指拇大小的紫灵芝,如今已经被箐先生养到茶怀大小,曾有人愿花一千两银子来求购。后院里那丛从塞外传来,专治中风的天殊竹原本只是一根小苗苗,如今已经被他拿来救了好几名贫苦的中风病人。 陈娴雅征得琼娘的同意,将《毒物篇》里记载的植物的图画,名称,药效一一摘抄来献给箐先生,谎称是从陈家不外传的孤本里获得,箐先生如获至宝,立刻去山里的采药人处重金收购那些草药的种子或幼苗。 周,宋两位姨太太原本因上次邵氏与陈寿源的争执而打了邵氏的脸而龟缩在自己院子里避风头的,却闻听得外院管事王福生特意去扬州挑了几个丫头回来充实老爷的书房,便再也坐不住了,本不是请安的日子也硬拉了方姨太太上正荣堂来见邵氏,还一人拿了一样绣活来献给邵氏。 邵氏当然知道姨太太们的来意,因那风声本就是她让人放出去的,说是王福生上午便会领人进来。 陈娴雅在正荣堂用了早饭,见姨太太们赖着不想离开,也动了想看究竟的心思,便对邵氏说:“女儿想让水仙去她娘坟前祭拜,由姆娘陪同,望母亲答允,另外女儿还想偷一天懒,今日不去草庐,就在母亲院子里陪母亲!”琼娘要去将她们从秋获院拿出来的钱财藏进她名的小院里,水仙则一直惦记着去她娘的坟前祭拜,同时陈娴雅也希望她去将吴妈藏在某个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才知道的小庙后面的东西取出来。 “母女一场,水仙是该去看看她娘,紫莺去对她们说,让她们两个早去早回,青果去草庐给大小姐与二小姐告一天假,说我想让她们在我身边尽一天孝心。”自从陈娴雅“病愈”之后,邵氏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只是连累一向用功的陈淑雅去不了草庐却是她料想不到的。陈娴雅偷偷瞄一眼历来对陈淑雅这个养女很上心的方姨太太,及时地捕捉到了方姨太太平静的目光中那一闪即逝的忿恨。 邵氏让人搬了锦凳来让陈娴雅坐到她脚边,打算让自己的女儿也接触一点内宅之事。 “正好你们今日都在,省得我再让人来请你们,因府中各处院子都差人,王管事上扬州去挑了一批丫鬟回来,等一会子你们自己挑了人带回去罢。” 周姨太太性子稍急,忙接口道:“多谢夫人给婢妾们脸面,只不过咱们院子里差的都是干粗活的,专程上扬州挑回来的丫鬟,婢妾担心大材小用了,反而不好支使。” “既然是丫鬟,哪里买的都一样,只有自己立不起的主子,没有支使不动的奴才,你们若实在不喜欢那就回再挑吧!”等到回那就不知还要等多久了,邵氏对小妾们从来都是不假颜色,但该给待遇还是愿意给足的,毕竟小妾体面不体面,也关系到陈府的脸面。 周姨太太不敢吱声了,陈娴雅却明白邵氏的心思,为陈寿源买丫鬟本就不是她所甘愿,偏上回为了维护她与陈寿源大打出手,至今陈寿源都没到正荣堂来过,她需要借给陈寿源书房送丫鬟之机缓和一两人的关系,但又不想让陈寿源太得意,所以她打算让这三个姨太太出来给陈寿源添点堵。 “母亲,上回父亲说他的书房也差人侍候,母亲打算安排几个人进去?”陈娴雅清亮的声音响起。(http://.)。 邵氏怜爱地看了一眼女儿说道:“你父亲希望挑几个知书识礼的放在书房里,平日也好添个趣儿,母亲想着三个就差不多了,先放在三位姨太太那里学半个月规矩,再放到你父亲书房当值!” 陈娴雅差点为邵氏的妙招拍案叫绝,将新买的丫鬟放到姨太太房里学规矩,摆明了是留给陈寿源开脸的,依着从前邵氏善妒的性子,这回算是邵氏给了陈寿源极大的脸面,若陈寿源再为了上回的事端着,不顺着台阶,那也别怪邵氏将美人们再度弄没了,毕竟还没到他书房的地界上呢。另外邵氏也不想让这事只恶心她一个人,陈寿源添通房,姨太太比她更着急才对,要对付新来的有三个姨太太已经足够。如果遇到烈性不从的,陈寿源也不敢怪邵氏,要怪也只能怪没教好美人规矩的姨太太们。 这回连方姨太太都变了脸色,忙说道:“回夫人,婢妾的规矩也学得不甚好,老爷因此极少上婢妾院子里来,婢妾担心教不好她们规矩,况且,二小姐也住在院子里,恐不太方便。” 陈娴雅心中暗道要糟,方姨太太平时多机灵一个人,怎么突然说出这种昏话来? 邵氏果然脸色一沉,“倒是我糊涂了,淑姐儿已经八岁,怎么还能住在姨娘院子里?从明儿起就让淑姐儿搬去秋获院住吧,琉翠,你去叫周显家的将秋获院好好收拾了,差什么从库房里领来添上。” 三十二丫鬟(1) 言情海 正文 三十三丫鬟(2)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三丫鬟(2) 方姨太太一愣,脸上出现几许惶然,几许伤心,但也很快称谢。 陈娴雅却吃了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些东西。如果她们昨晚没有利用徐景达将江氏留的东西及时转移出来,等陈淑雅住进去后,她与琼娘要想再进秋获院的小佛堂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机会了。再想深一点,或许外表柔弱,聪慧却不比邵氏差多少的方姨太太根本就是冲这个去的,就算她猜不到佛堂里另有机关,但因邵氏心里有鬼并没有将盛氏母女留的那些名贵家具搬走,若陈淑雅搬进去住,将来她可以要求将那些家具算作嫁妆带走,绝对比邵氏给庶女准备的东西强许多倍。 陈娴雅从前也不算对方姨太太看走了眼,因为当她还是盛嫒嫒时,她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她用不着在她面前表现什么,不管盛嫒嫒成不成得了陈家大少奶奶,在她面前示好都是有益处而没有坏处的。最后方姨太太对盛嫒嫒母女将要被害也只是暗示,从来没有明白提醒过陈家对盛家母女抱有的狼子野心,如果依她的性子,都能想到送新鲜石榴与大枣桂圆给她当压箱礼了,还不如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对方,绝不会连帮个人也遮遮掩掩,意犹未尽,当初陈娴雅将这个归结于方姨太太的胆小懦弱,心里到底还是承她这份恩情,如今想来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陈娴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方姨太太,身若扶柳,面若娇花,却行动谨慎有礼,谁看她都会觉得她只是一位美而不骄的小妇人,不能不让人心生好感。 邵氏对方姨太太表现出来的失落很满意,当初陈寿源将娼/妓生的孽种抱回来点明要记在无子的方姨太太名,便是扎在邵氏心头的一根刺,如今总算将它拔了出来。 过一会子,陈淑雅也过来了,规规矩矩地给邵氏请安,邵氏让她坐在陈淑雅旁边,“是我让人去给你们两姐妹告一天假的,等秋获院收拾好,你即刻从姨娘院子里搬出来,我瞧着你身边还差好几个人,等一新进丫鬟们来了,允你自己挑人!” 陈淑雅听说要让她搬去传言闹鬼的秋获院住,小脸白了一,但很快便站起来笑着向邵氏道谢,仿佛拣了宝似的,不愧是方姨太太教导出来的,小小年纪便能喜怒不形于色。 正说着,小丫鬟来回王管事带人过来了。 这回邵氏还真了血本,堂站着一溜儿着青色褙子的小丫鬟,从几岁到十四五岁不等,且个个长得水灵周正。 邵氏威严地扫一眼地垂着头,敛息静气的已经进府洗换过的小丫鬟们,“不管你们从哪里来,从前是什么身份,如今进了陈府,便是我陈家的奴仆,从前那些该忘的自个儿忘了,该丢的也自个儿丢了,忠心护主又能干的我陈家自然不会亏待,就是发还你们的卖身契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那等顽劣疲惰,背逆主子之人我陈家也决不会心慈手软,你们且将我这段话记牢了!” 丫鬟们畏惧地称了声“是”,邵氏又继续说道:“年满十三,且来了葵水者站到这边来!” 于是就有七个丫鬟红着脸站了出来,邵氏扫了一眼,模样身段都还过得去,只让一个肤色稍有点黑的退了回去。 邵氏又吩咐会识文断字的站出来,于是有五人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陈娴雅想或许这些女子觉得会识字的女仆应该不会安排去做太重的活,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陈娴雅又去看剩那名个子娇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丫鬟,但见她微垂着头,腰腹挺直,目不斜视,双手交叠于身前,其姿态隐隐与琼娘有几分相似,一看便是学过几天宫内礼仪规矩的,这样的女子会不识字? 邵氏将剩的五名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都说说你们都是因何沦落于此的?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结果这一问,倒让陈娴雅对王福生刮目相看,这几个人竟然都是新帝登基后,秋后算帐被清算的犯官之后,家人全都死的死,散的散,不知所踪,更难得的是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找来六名完全符全邵氏要求的通房人选,可见此人的办事能力不容小觑。 最后邵氏选出三名长相最出挑的,取名红颜,红如,如玉,差点没让陈娴雅喷笑出声,三名姨太太只得苦着脸一人领一个好带回去教规矩。 邵氏又看一眼剩的两个,吩咐王福生道:“先将这两个带去,明日送去人牙子那里,不要她们的身银,但一定要让人牙子帮她们找个清白的去处。”一般的清白世家,尤其是他们这种官宦人家,除非不得已一般不会收留太多这种惹了官非之人,怕将来多生事端,邵氏在这件事上还是清醒的。 两个丫鬟先是茫然,后又开始小声抽泣,她们将再次被转卖,次再遇到什么样的人家就更加由不得她们了。 “娴儿院子里目前只有两名二等丫鬟,还差四名三等的,你今日先挑挑,看有没有满意的!” 邵氏话音一落,陈娴雅便指了那名从六人中挑出来自承不会识字的,“母亲,我要她了!” 邵氏点点头让那丫鬟上前来,“你也是犯官之后?” 那丫鬟突然跪泣道,“求夫人,小姐开恩,奴婢父兄俱已获刑,祖母与母亲死于狱中,奴婢一家只余奴婢与幼妹,求夫人留奴婢也好,送走奴婢也罢,都让奴婢与幼妹一起,奴婢怕与幼妹一旦分开,此生再无相见之日。(http://)。” 话音一落,堂的丫鬟群中也响起小小的哭泣声,陈娴雅不等邵氏开口便说道:“叫你妹妹过来给我看看!” 立刻就有一个**岁小丫鬟奔出来,直接跪倒在陈娴雅面前,“求小姐留姐姐与豆儿,姐姐会做针线会算帐,豆儿会写字会扫地,不会的将来也可以学,豆儿与姐姐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只要小姐不让豆儿与姐姐分开,豆儿与姐姐发誓永远做小姐最忠心的人。”这两姐妹一个比一个会说话,连邵氏的目光都变柔和了些。 那位做姐姐的等豆儿说完,立刻小声说道:“妹妹在主子面前要自称奴婢!” 豆儿立刻惶恐道:“夫人小姐恕罪,豆……,奴婢一着急就忘了这个。” 陈娴雅却“扑哧”一笑,“你们两姐妹真有意思,母亲,我先要这两个。” 三十三丫鬟(2) 言情海 正文 三十四藏匿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四藏匿 邵氏点头,“还差两名,你再去看看!”陈娴雅站起来走近一些巡看,又挑了两名面相普通却身体健壮的十岁左右的小丫鬟。 最后两名丫鬟却是普通农家女,因家里遭灾,为了活命才被父母卖了的。陈娴雅当场给四名丫鬟取了名,那位姐姐叫问云,妹妹叫倚云,另外两名叫裁云与借云。 接来便轮到陈淑雅,她身边也只有两个二等丫鬟,除了彩凤,还有一个快到配人年龄的,再加上她马上就要搬去秋获院,最少也得再添上四五个丫鬟,两个婆子。 “淑儿不会挑,求母亲与姐姐帮忙!”陈淑雅红着脸站起来小声说道。 陈娴雅有心要帮一帮这个还有几分纯善的庶妹,怕邵氏使坏,抢先答应来,“妹妹就要搬去秋获院住,身边又只有彩云姐姐一人得用,这些新来的又得些日子学规矩,一时半会儿还做不了事,不如妹妹先按着自己心意挑四个年纪小一些的,另外再求母亲帮你补一个咱们府里的二等丫鬟,一边服侍妹妹,一边教她们规矩,妹妹觉得这样可好?” 邵氏是不可能不在陈淑雅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一些,大家都落个好,起码她自己选的这四个小丫鬟暂时还不会倒向邵氏。 陈淑雅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连方姨太太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陈娴雅一眼,邵氏更是得意自己女儿的聪慧懂事。 最后陈淑雅还真的按自己的喜好选了四名容貌清秀,口齿伶俐的小丫鬟,陈娴雅留意到邵氏含笑,方姨太太皱眉,至于如何选丫鬟这件事她便不好再帮陈淑雅了。 邵氏又从自己院子里挑了一个叫碧月的二等丫鬟和两个婆子给陈淑雅,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三名姨太太也挑了几名,剩的都送去厨房与针线房,至于袁氏院子里缺不缺人,邵氏则提都没提一句,倒让陈娴雅觉得反常。 陈娴雅让四惠带四朵云先回怡趣院安置,自己则赖在正荣堂看紫莺打络子,顺便也从紫莺嘴里套套话。 “紫莺姐姐,今日怎么没看到嫂嫂过来?嫂嫂院子里不缺人么?” 自从陈娴雅病愈后,紫莺便很愿意与陈娴雅说话,此时见问,便偏头看一眼里间正在议事的邵氏与琉翠,王福生家的,小声说道:“大小姐记着可别在夫人面前提这事,大爷与大少奶奶回府之前,夫人精挑细选了四名丫鬟,四名婆子放到文华居服侍大爷与大少奶奶,谁知这几日文华居总不安宁,不是丢了东西,便是人的八字冲撞了小小姐,那八个人被大少奶奶打的打板子,罚的罚,赶走的赶走,如今只剩三个。昨日里夫人瞧着大爷的书房缺人打理,便将从前也服侍过大爷,又会识字的春柳送了去,谁知少奶奶当场便将春柳送去照料外院的徐家两位少爷了。” 原来邵氏婆媳之间早已经对上,陈娴雅心情忽好。 琼娘与水仙回府时人们已经用过晚食,二人各提一只包裹,水仙直接回了自己的子,琼娘则将在外面买的小零嘴拿出来分给院子里的人。 趁四惠带新来的小丫鬟们去院子里分零食,陈娴雅忙问道:“姆娘可用过晚食?” “大小姐不用担心,奴婢与水仙在府外买了烧饼吃的。今日出府后奴婢先让水仙去买纸钱香烛,趁机回了趟咱们的小院子。咱们的院子在烧鹅巷最里面,门口有两株桐花树,院子的厨房旁边有个砌了石头井沿的水井,咱们的东西就藏在那井沿里面,向数第三排石头上有三条刻印的石头就是开关,只要按那石头暗门就会打开,大小姐可要记清楚了。”琼娘郑重说道。 “不是有姆娘么?我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天有不测风云,姆娘说不定也有不能跟着大小姐那一天。”琼娘的语气有些奇怪。 “姆娘今日出府遇到了谁?不要瞒我,姆娘知道我早已不是小童。” “大小姐还记不记得从前咱们家那三名大管事?今日奴婢恰好碰见了许管事,听说了一些事情,他如今很是凄惨,而胡管事与郑管事却一夜暴富。” “姆娘不必说了,我早已猜到是怎么回事,陈寿源如果不是与管事们勾结在一起,盛家那么多田庄铺子怎么可能说卖就卖,而且还是在七天之内全部卖光的。想必许管事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不但没有得到好处,还被人黑手封口,我知道姆娘心善,重旧情,但是我们如今这种情形就算想帮他也无能为力。” “奴婢明白,所以奴婢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救急,也详细问了他家的住址,待日后大小姐用得着掌柜的时候好再去寻他。(http://)。”琼娘见着故人落魄,又想起盛家的惨事,心中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还是姆娘想得长远,这事以后再想办法。新来的四朵云是我按照姆娘从前教我的那些选的,姆娘觉着怎么样?” “除了名字有些花哨外,其他都还不错。那对姐妹可以好好教导,如果得用将来可以带出陈家。” 当天夜里,琼娘将院里的活计重新做了简单的分工,水仙仍管陈娴雅的首饰与梳头事宜,四惠管衣裳箱笼,问云倚云姐妹规矩学得好,又会识字,问云便领了针线与奉茶待客,倚云管书房及每日陪陈娴雅去草庐,裁云与借云力气大些,专管小厨房的热水,及陈娴雅的衣物清洗,琼娘则专管怡趣院的帐目及小厨房,苟婆子与陈婆子则专管门禁,庭院打扫,去厨房拿奴婢们的饭食,没有做明确分工的活计,则谁当值谁做,若有空闲时候都到琼娘跟前去学规矩。 众人没人异议,陈娴雅便吩咐裁云与借云抬沸水与凉水去净房,琼娘叫了水仙一起服侍陈娴雅洗浴,四惠将干净中衣放便关门离去。 琼娘将早就熬好的草药汁倒进沸水里,一股药香便飘了出来,这也是来自《奇物篇》的药方,具说女孩子常泡可舒筋活血,护肤养颜,是宫内妃子常用的药方,还有几种方子因药物寻不齐只好暂时放着,盛嫒嫒从前之所以美艳无匹,便是从小将那些药浴方子按年龄段泡了个遍的缘故。 三十四藏匿 言情海 正文 三十五种药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五种药 水仙将首乌粉细细地揉进陈娴雅湿透的长发里,再用布巾将头发包起来缠到头顶,陈娴雅突然抬起白嫩滑腻的手臂,示意水仙帮她轻按。 “水仙,你说上次咱们院子里没有找到的首饰到底去了哪里?”陈娴雅轻轻地说道,水仙的手迟疑了一,不敢答言,又继续轻敲,“会不会是吴妈临死前交给你了?” 水仙手中的浴布掉进水里,连水花都没溅起一朵,抬起苍白的小脸,抖抖擞擞地分辨道:“大小姐,不是奴婢的娘,也不是奴婢……。” “我知道不是你娘,也不是你拿的,但难保这怡趣院不会再来一次大搜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想必你也是懂的,若到那个时候再被搜出什么来,那才是真正的有口莫辩了。” 水仙瞪着陈娴雅,恐惧从心底慢慢漫延开来,原来什么都瞒不过她,面前这个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小姐儿,真的是那个她服侍了好几年的痴傻大小姐?前一刻还如三岁幼童,转眼就变成了除了身体还是八岁女童,笑容,神态却成熟世故如二十多岁的女子,她到底是人是鬼,或者根本就是天上的神女凡? “求大小姐救命!”水仙毫不犹豫的跪了去,这一跪也代表了她对陈娴雅的彻底臣服,水仙心里想着不管这位大小姐是神仙也好,妖怪也罢,至少目前还没有伤害过她,甚至还于自己有大恩,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攀附到这种神奇的主子,未尝不是上天赐给她的另一条出路。“今日奴婢除了去祭拜奴婢的娘,还将奴婢的娘从前攒的私房带了回来,奴婢立刻拿来给大小姐与干娘过目,绝没有大小姐丢失的首饰。” “起来吧,你先将东西拿来给我姆娘看看!” 水仙急切地站起来开门出去,只一会儿功夫便抱了一只包裹回来,琼娘将油灯拿近一点看那只打开的布包。除了散碎的金银,便是一些首饰及小配件,因全是从江氏身边顺来的,样样俱是精品,连一只小小的扳指都是汉代古玉的。 陈娴雅伸出颤抖的手将一只用旧了骨梳,颜色发黄的象牙发簪,还有那只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翠绿大扳指小心地捡出来,轻轻地放在胸口离心最近的地方。 水仙看陈娴雅抓住那三样东西不放,忙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娘留来的,我娘在死了的盛家太太身边服侍过几年,这些东西应该是盛太太赏给我娘的,那盛太太是大顺首富的遗孀,手中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大小姐若喜欢,请多挑几件去玩!” 陈娴雅又找出母亲常戴的翡翠耳坠,珊瑚佛珠串交给琼娘收起来,“你先将剩的东西拿出去让会写字的问云帮你列两张单子,一张你拿着,另一张及这些东西都交给我姆娘帮你收起来,待我得空时便对夫人提一提,说你娘留了遗物给你,这些东西就算过了明路,待你成亲之时姆娘再将它们交还给你当嫁妆。” 水仙泪雨滂沱,分不清是激动多,还是感动多,对着陈娴雅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出去找问云写单子了。 琼娘突然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给陈娴雅揉头皮,陈娴雅也忍不住微笑道:“姆娘,福囝囝没有让你失望吧?” “姆娘一直担心大小姐复仇之心太盛,连水仙都不肯放过,是姆娘小人心肠了。” “且不管水仙对整件事知道多少,她还不够资格参与倒是不争的事实,她娘已经用她的命赎了罪,我没必要再揪着她不放,况且,水仙也恨邵氏,就凭这一点我也得一直留着她!” 吴妈的赃物已经追回,对吴妈罪孽的追讨可以到此结束,若无大的意外水仙宁愿背叛陈家也不会背叛她。而邵氏的眼线四惠也是个乖觉之人,真正做到了对陈娴雅不远不近,自己的份内事那是尽职尽忠,不该自己涉足的事也坚决不沾手。同时四惠这个眼线的作用与邵氏将要安插到秋获院的碧月是完全不同的,邵氏通过碧月想知道陈淑雅有没有做对她或陈府不利的事,必要时还有可能授意碧月在秋获院里使点坏,而邵氏只想从四惠那里知道陈娴雅在怡趣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恶奴欺主之事发生。 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邵氏对前一刻还想杀人灭口的琼娘大放其心,连单独叫琼娘去敲打都不曾有过,这里面绝对少不了四惠的功劳,因此陈娴雅决定暂时不去管四惠。 接来几日陈娴雅都泡在草庐后院的药圃里,因为《毒物篇》里其中两样草药种子,竟然真的被箐先生弄到了手,其中有一样叫做白芷莲,开白色的小花,结红色的果实,果实也是一种中药,也不算太稀奇,但是鲜少有人知道白芷莲绿色根茎的汁与桂花花粉接触,会起一种疱疹,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丧命,基本上属于无药可治。(http://.)。 另一种叫做醉酒花,其花开放时香气能让人出现醉酒的症状,但若有人真的喝醉了酒,闻了这花香却会立即清醒,宫内妃子常用醉酒花的花瓣粉未来解酒。 而陈娴雅却独对白芷莲感兴趣,亲手将白芷莲的种子埋进潮湿的土里,如同种了一份希望,虽然暂时不知将来陈家人谁有运气用上这个,但那复仇的快感已经一点点在陈娴雅心底积攒。 徐景宏与陈娴雅自从那晚的共同历险之后,二人相处甚欢,徐景宏背书背得头晕之际,喜欢跑到药圃里看陈娴雅忙碌,陈娴雅便如小麻雀般给他讲解哪些草药不喜阳光,是做什么用的,或者如何给一种长满粗刺的草药浇灌淘米水,特别提醒他哪种草药不能用手摸,否则臭气会沾在手上三日三夜洗不掉。 徐景宏比陈娴雅高一个头,药圃上面搭了低矮的草棚子,徐景宏常常弯着腰与陈娴雅说话,少年突出的喉结便在陈娴雅头部上方一收一缩,惹得陈娴雅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伸出泥手去摸一把。 陈淑雅反倒是读书最用功的一个,都是让陈娴雅给刺激的,陈娴雅比她晚开蒙三年,却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一段文章陈淑雅背得死去活来,陈娴雅只读一遍便扔书本,跑去药圃里鼓捣了,等到箐先生让他们背诵时,陈娴雅又是背得最快最好的一个。 三十五种药 言情海 正文 三十六安插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六安插 徐恶霸偶尔也来草庐露露脸,若赶上箐先生考察功课,徐恶霸也能凑和一篇文章交上去。箐先生居然能将他的文章仔细看完,让陈娴雅十分好奇,趁箐先生不在,陈娴雅将徐恶霸的文章偷来观阅,发现那家伙竟然写得一手漂亮的行书,文章的内容虽不羁,但也绝对不是言之无物,难怪历来刻板的箐先生能容忍徐恶霸在草庐里的言行无状。 陈娴雅由此对徐景达起了警惕之心,她早已经让琼娘打听了徐家的事情。袁沛有两个妹妹,一个嫁给当年的太子做侧妃,如今太子登基,顺利封为贵妃,还生了深受皇帝喜爱的二皇子,在后/宫之中比皇后的风头还劲。另一个妹妹早年寡居,后来却嫁给徐成德做继室,生了三儿一女,嫡长子为前妻所出,便是徐景达,嫡次子徐景宏为袁氏所出,竟然只比长子小一岁。徐成德也有一个妹妹在宫里做贵嫔,刚传出怀了龙嗣。当年陈寿源,袁沛,徐成德三人同在浙江为官,私谊很好,后又同时升迁,便有了互为姻亲的想法,大爷与袁氏成亲,陈家也与徐家有口头上的婚约,也就是说陈娴雅须嫁给徐家的儿子,至于嫁给谁,目前还未定。 对于曾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活活饿死的陈娴雅来说,再让她相信这世上还有值得托付的男人是不可能的,但是陈娴雅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十多年,也兴不起终生不嫁的念头,所以对陈娴雅来说不论嫁给谁,只要不妨碍她复仇便行。 光看徐景达能在继母手中没缺胳膊少腿地活到现在,就绝对不仅仅是众人眼里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东西,陈娴雅突然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于是陈娴雅在当日徐景宏挨揍的蔷薇架拦住了徐景达,“徐恶霸,我有一件事想托你帮忙!” 徐景达似乎还没从课堂的酣睡中醒过来,眼睛扫都没扫陈娴雅一,打着呵欠打算与她擦肩而过。 “我再入股一千两银子!”陈娴雅不信连银子都打动不了这个爱财如命的家伙。 徐景达果然醒了,想都不想地道:“两千两!” 陈娴雅气得肚子疼,“你倒敢开价,都不问我要你帮忙做什么?” “你能有什么屁大的事?要爷做什么快点说,两千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 陈娴雅强忍掉头便走的冲动,咬牙说道:“我姆娘有个表兄曾在庆丰商行做过大掌柜,如今庆丰商行倒了,他也没了事做。你不是说在做大生意么?让他在你手兼份差事做做,我再给你二千两银子,加上你上回拿去的一千,你要写三千两银子的入股契约给我拿着!” “嗤,原来还是担心爷昧了你那点银子,你让他明日一早来见我,若他确有本事,爷便留他,否则你便给爷两万两银子都不行!”徐景达似乎有什么心事,说罢便径直走了,事情顺利得连陈娴雅自己都不敢相信。 夜里,陈娴雅对琼娘说起此事,琼娘竟然脸色通红,呐呐道:“大小姐怎么好说许仁厚是我表兄,这让人误会去了可如何是好?” 陈娴雅一愣,猛然想起旧年的一则传闻,听说许仁厚早年丧妻,膝只有一子,曾向江氏求过恩典,当时他相中的人便是琼娘,但是被琼娘毫无转圜地拒绝了,难道过了这么多年琼娘还在介意此事? “姆娘别急,都怪我没想周全,姆娘嘱咐许管事不要在别人面前随便提起就是。”陈娴雅带着歉意道。 琼娘反倒平静来,笑道:“是奴婢想多了,表兄便表兄吧,咱们清清白白做人,难道还怕几句闲言碎语?上回奴婢刚好留两千两银子,用不着再出府取钱,奴婢这就写封信将这事说了,托二门上的小子帮忙送信给许管事。” “现在倒是希望许管事能在徐景达手站稳脚跟,将来在咱们向徐家复仇之时,念在姆娘曾帮过他的份上也帮帮我们。” “许厚生是个重旧情之人,大小姐这一步棋走得极好。”琼娘的肯定让陈娴雅不再心痛那三千两银子。 陈寿源自上次与邵氏争执后第一次上荣正堂用晚膳,邵氏便将全家人包括两位客人都请了过来,昭示陈府两位最大的主子又和好如初。 邵氏撤了两样娅姐儿爱吃的菜让她在一旁的小桌上由乳娘陪着单独用饭,袁氏在一旁布菜,看起来一派和乐,刚吃几口,邵氏便让袁氏也坐用饭。琉翠代替袁氏站在陈寿源与邵氏身后,左边一夹香菇,右边一只丸子,竟然熟谙得很。 渐渐地陈娴雅也看出了些什么,虽然琉翠对陈寿源与邵氏看起来是一视同仁,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陈娴雅还是从她给陈寿源布菜时那特别温柔耐心的动作中看出了些什么,这绝对是小妻子对自己夫君的那种低调的关爱,默契的贴心。(http://)。 难道这个自梳女看上的是陈寿源?又因在邵氏身边多年,深谙邵氏对小妾通房们的手段狠辣,所以便以自梳的形式留在陈府,留在陈寿源身边?陈娴雅忍不住多看了琉翠几眼,这个发现可比她眼看着白芷莲发芽生根,很快长成一片有意思多了。 用到一半的时候,得了邵氏吩咐的周姨太太带着如玉,捧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请老爷夫人恕罪,因选鸡耽搁了些时辰,所以便迟了,这一份是老爷最爱吃的笋焖仔鸡,这一份是如玉的拿手菜松鼠桂鱼。” 周姨太太大方地让如玉将笋焖鸡放到陈寿源跟前,琉翠本能地想去接过,却被如玉轻轻避开,陈娴雅从如玉嫩葱一般的手指一路看到她柔弱的腰肢与清纯的眉眼,十四五岁花骨朵一样的女子最让男人们怜惜,陈寿源喜欢,恐怕陈谪仙也会心动。 果然一子的男人用各种目光打量娇羞不胜的如玉,有惊艳,有得意,还有妒忌。陈娴雅最先尝了那盘松鼠鱼,忍不住大声赞好,“如玉姐姐还会做什么菜?” “回大小姐,奴婢最喜欢做的是糕点小食,大菜并不十分擅长。”如玉的声音软软糯糯,分外好听。 “可会做蟹黄糕?哥哥和我都好喜欢吃呢!”陈娴雅大感兴趣,索性放了筷子说话。 三十六安插 言情海 正文 三十七汗巾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七汗巾 “奴婢只会做鸭蛋的与黄米面的两种。”如玉惭愧地说道。 “会做两种已经很好了,春柳从前也是服侍我哥的,什么都好就是连个桂花糕都不会蒸,这回母亲想着哥哥明年开春就要参加殿试,在书房里日夜苦读的,怕熬坏了身子便让春柳去我哥的书房服侍,没料想被哥哥送给了徐家两位表兄做粗使丫鬟,想必就是连个宵夜都不会做的缘故,父亲母亲,不如将这个会做糕点的如玉给哥哥代替春柳,嫂嫂历来心疼哥哥,必也愿意的。“ 陈莫渝的脸上出现一丝尴尬,这两日他正与袁氏为春柳一事置气,没料到陈娴雅竟当着大家的面又将这事给提了出来。陈寿源听说陈莫渝书房里没个可心的人侍候,心知是袁氏犯了醋劲,但他这个做公公的却不好管儿子的房里事。 陈娴雅的话让袁氏的脸色瞬间沉了来,正想说话,却被徐景达抢了先,“难怪表姐夫将个小美人儿送给我们洗衣服,原来是不会做饭,我还以为又是表姐醋性大发,将表姐夫里的美人儿到处送人呢,嗯,这个看起来更好,伯母可真会挑丫鬟!” 袁氏狠狠地瞪着徐景达,掩饰不住地忿恨,这时她若再开口说什么那就是徐景达口中的又醋性大发了。邵氏则含笑看着娇憨的女儿与娇羞中露出喜色的如玉,说道:“前儿个我看你嫂嫂既要打点渝儿读书的事,又要照顾娅姐儿,你哥哥又要准备参加殿试,两个人都很辛苦,本想找个人去帮衬他们,却挑了个没用的。老爷,亏得娴儿方才提醒,我看着这如玉确实不错,识文断字,又会做糕点,本来是想着让姨太太们教了规矩放到老爷书房里的,如今先让她在渝儿书房里当值如何?” 陈寿源早知邵氏给他准备了三个丫鬟,分一个给儿子,他也还剩两个,当然没有什么不肯的,毕竟陈家子嗣艰难,嫡子少,庶出的多几个也无妨,便当场点了头,对如玉道:“你去大爷书房内好好侍候着,别尽想着胡闹,大爷明年若高中,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有了陈寿源这句话,袁氏再不爽将来也不敢将如玉随便送人或打杀了,袁氏恨得差点咬碎两颗银牙,看向陈娴雅的目光里不知藏了多少利刃。 被突出其来的转折喜晕了头的如玉还傻傻地站着,同样欢喜的周姨太太推了她一把,“瞧这丫头,连规矩都忘了,还不快谢谢老爷夫人,如今你可是大爷房里的人了!” 如玉赶紧跪朝桌子上的主子们一阵磕头,很快便被邵氏的婆子们领出去,另外教授规矩去了。陈莫渝面带藏不住的喜色,收回快粘在如玉身上的目光,轻咳一声又正襟危坐,将陈娴雅恶心得想吐,想不到自己从前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男人! 一顿饭除了袁氏,其他人都吃得很满意,尤其是感觉扳回一城的邵氏,不住地让人给陈娴雅布菜,周姨太太也破例留在荣正堂为陈寿源布菜,散席时邵氏一高兴,直接让她将微醉的陈寿源给扶回自己院子去了。 当日夜里,陈娴雅吩咐琼娘与水仙留意文华居的动静,以及有关邵氏身边的琉翠,青果,紫莺三大丫鬟的一切消息,尤其是琉翠。水仙因着对陈娴雅的敬畏,也不多问多想,陈娴雅与琼娘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倒也省心。 再过得几日白芷莲就该长成了,陈娴雅的心情也稍微有了些紧张,便提早从草庐出来去找紫莺闲聊。 “大小姐今儿怎么提早学了?老爷前儿个还夸你读书用功呢。”紫莺一边捻着手中的丝线一边笑问道,紫莺管着邵氏的衣裳针线,一手女红可以傲视陈府。 “我母亲说教女红的先生过几日就要到了,我这不是愁的么?”别的都好说,唯针线这一项,陈娴雅活了两辈子都不太搞得掂,绣出来的玩艺儿常常让身边的丫鬟们猜半天。 “大小姐学什么会什么,为何独独怵了一根绣花针?多半是没用心吧。”紫莺长得眉细肤白,很是耐看,从不涂脂抹粉这一点最合陈娴雅心意。 “嘿嘿,不是有紫莺姐姐么?回头我和母亲要了你去怡趣院,让你天天给我做衣裳,我还愁什么?” 紫莺突然不说话了,眼眶有些泛红,“大小姐先坐着,奴婢去给夫人添茶水!” 陈娴雅正愕然,窗台候着的一直听她们说话的蔓儿闪身进来说道:“大小姐可别再说要紫莺姐姐的话,紫莺姐姐的身契明年正月就期满了,她嫂子已经来了两趟,说要赎紫莺姐姐回去,都被夫人拿话挡了,昨日她嫂子又来,说家里已经给她定了一门亲事,连聘礼都收了,单等紫莺姐姐明年出府,夫人也无法,只得派人去打听了紫莺姐姐嫂子说的那家人,竟是个四十多岁的开当铺的鳏夫,连孙子都有了。(http://.)。” “竟有这等事?难道紫莺不是她家的亲妹子?”陈娴雅愤然,“夫人有没有说要怎么收拾她哥嫂?” 蔓儿的眼神便有些闪烁,“这事恐怕夫人也帮不了,毕竟明年紫莺姐姐就不是陈家的丫鬟了,总要回家,别人家的嫁娶之事夫人也是管不了的。” 陈娴雅不说话了,紫莺家不过是靠着紫莺在陈府做事才吃得几日饱饭的平民百姓,有几个胆子真敢跟侍郎家叫板?到底还是邵氏不愿意为紫莺出这个头,难怪刚才紫莺难过。 陈娴雅又想起水仙打听来的旧事,邵氏从前曾露出过让紫莺去服侍陈莫渝的意思,结果紫莺突然就得了风寒,躺了大半个月,最终邵氏派了别的丫鬟去,难道邵氏还在记恨这事? 陈娴雅突然看到凉榻的另一边还放着一只针线笸箩,里面有一条快要完工的杭绸红色汗巾子,上面用黄色和青色的丝线绣了红梅闹春图,“这个是谁绣的?” 蔓儿看了一眼,赶紧撇了撇嘴,“是青果姐姐的,也不知绣给谁的,不让人摸还不让人看。夫人的小厨房刚做了芸豆糕,可香了,大小姐要不要尝一尝?”蔓儿这丫头还没改嘴馋的毛病,看来被赶出怡趣院的四个丫头在荣正堂也没吃到苦。 “你去多要几样,叫绿儿也过来,我赏你们吃!”陈娴雅咽了一泡口水,回头又对倚云说道,“你也跟着去,多挑几样带回咱们院子!”蔓儿与倚云高兴地跑了。 三十七汗巾 言情海 正文 三十八心事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八心事 青果被邵氏派去城南宋家送东西,最少也要午才回得来,趁四无人,陈娴雅赶紧将那条汗巾子卷起塞到袖子里。陈府里如紫莺这样心思干净的丫鬟毕竟是少数,只要稍有点姿色的莫不在明里暗里逍想着陈府两位男主子,梦想着某一日能得了男主子的青睐,一跃成为陈府的半个主子,青果就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她喜欢的是谪仙陈莫渝,偏偏邵氏看不上她,送春柳去文华居都没选她,让青果很是失落了一番。 陈莫渝喜欢系红色的汗巾子,用金来堂的桂花头油,这在陈府上不是什么秘密,很明显青果花心思绣红色的汗巾子是另有打算的,倒是便宜了陈娴雅。 等紫莺回来时,正好看到陈娴雅与倚云蔓儿绿儿几个,头挨头地抢点心吃,紫莺也没提醒她们,只是摇了摇头仍坐在一旁发呆。紫莺的嘴边猛然出现一块芝麻酥,“给你留的,快吃了它!”陈娴雅看着紫莺严肃地说道。 紫莺就手吃了,转脸对蔓儿与绿儿两个喝道:“两个贪吃货,还不快点收拾了门口候着,仔细夫人撞见将你们提脚卖了去!” 蔓儿与绿儿吐了吐舌头,又抓了两块糕点揣怀里,仍旧回站着。 “紫莺姐姐且放心,母亲帮不了你,我会帮你的,决不让你嫁给那个老头子!”陈娴雅认真地说道。 紫莺眼里刚燃起希望,很快又熄灭,夫人能帮却不愿意帮她,陈娴雅只是一个**岁的小姐儿,虽说突然变聪明了,帮她脱离苦海这样的大事却是不可能的,便酸楚地说道:“多谢大小姐想着奴婢,这都是命,嫁谁都是嫁,只要大家高兴便好。” 陈娴雅知道紫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多说,反正还有半年时间紫莺才回家,足够她想法子了。 文华居总算有了动静,袁氏病了,邵氏一大早便将娅姐儿接到荣正堂来让琉翠看着,陈娴雅听了主动提出去探病,邵氏自是满口答应。 陈娴雅先回怡趣院将跟随的丫鬟换成了水仙与寡言的问云,将沾了白芷莲汁的红绸汗巾子包好藏在敞袖里,又拿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才回到荣正堂领了邵氏准备好的名贵药材去文华居看望袁氏。 水仙一面走一面细声说道:“大少奶奶将如玉领回去后便以教规矩为名,让丫头婆子半步不离地跟着,才安生地过了半个月,偏头几天娅姐儿着了凉,又吐又拉的,慌了一院子的人,那如玉就被大爷叫去了书房侍候,做那……,”水仙脸儿红红,怕教坏了陈娴雅,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句,“就是做那不好的事,大少奶奶听见后,带人砸了书房的门冲进去,将如玉当场打了个半死,大爷一生气就推了大少奶奶一把,然后大少奶奶便说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夫人好不容易才让人劝住了,今儿又说病了。” 陈娴雅扯了一嘴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来陈莫渝对袁氏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重生后陈娴雅第一次到文华居,却见除了院子里少了几棵花树,子里的陈设居然一点都没变,南窗的湘妃榻,是江氏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古董商人手中购得,相传曾是前朝某皇后用过的,里间的三进拔布床,檀香木的多宝格子,琉璃屏风,整块树根雕成的桌子,无一不是当初盛嫒嫒精挑细选的嫁妆。 陈娴雅仔细打量地上光可鉴人的青砖,当初盛嫒嫒喷在上面的鲜血早已不见踪迹,却将那桩桩件件的罪恶记忆留了来。 陈莫渝也在,正斜躺在当初盛嫒嫒哀号了几日几夜的湘妃榻上,看到陈娴雅进来,也不起身,只放手中的书,用手指了指里间,“刚睡,别去吵她!” 陈娴雅及时止步,让人搬了张凳子放到陈莫渝对面,仔细看他的脸,突然发现陈莫渝的眼皮一个单,一个双,左脸颊上还一个黄豆大小的疤,虽然无损他整体的俊美,但陈娴雅的心情却无端地低落起来,暗嘲自己从前的眼光真的很有问题,这样的瑕疵品也能让自己惊为天人。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陈谪仙不习惯被人像看货品一样地打量,不悦道。 “哥哥,如玉是不是要当我的新嫂子了?”陈娴雅要笑不笑地问。 “你一个小姐儿,胡说这些做什么?”陈莫渝有些着恼,小心地看了看拔布床前垂的珊瑚帘子,“你且回去,我待会儿对你嫂嫂说你来看过她了。” “哥哥做什么赶我走?我除了来看嫂嫂,还来和你道喜的,我听见母亲和周显家的商量着选个好日子抬如玉姐姐为姨娘呢,我提前将这好消息告诉哥哥,哥哥不感谢我,还要赶我走!”陈娴雅一气愤声音便大了些,慌得陈莫渝从榻上坐起来连连摆手。(http://)。 “叫你小声些!仔细你嫂嫂听了去又闹,母亲果然说了这话?”陈莫渝凑近些问道,却听床里传来一阵声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陈娴雅装没听见,撇嘴道:“这还有假?母亲本就生气哥哥连春柳都保不住,怕如玉又出事,便想着给她个名份好说话些!哥哥你可要多护着如玉一些,她才十四岁呢。”声音虽小了一些,却语速甚慢,让人想听不清楚都难。 “这话不用你教,你别在这里搞乱了,快回去吧!”陈莫渝的话还没说完,着白色绫衣的袁氏神色憔悴,披散着头发,从里冲出来。 “原来是妹妹来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要抬姨娘了?”袁氏的眼神暴戾,从陈娴雅脸上看到陈莫渝脸上,仿佛谁要随便说话她就要扑上来咬谁一口。 陈莫渝刚要开口,陈娴雅抢先说道:“母亲叫我来给嫂嫂送人参与极品血燕,让嫂嫂好好补一补身子,另外母亲要忙过中秋的杂事,又要忙着排日子,实在是不得闲,我去哥哥书房里借两本书就要回去帮忙看娅姐儿了,哥哥你陪嫂嫂说说话!” 陈娴雅在袁氏彻底暴发之前退了出来,还好心地为他们掩上了房门,又对门外的丫鬟婆子说道:“大爷,大少奶奶说了,没有他们的吩咐,你们谁也不许进去打扰他们!” 三十八心事 言情海 正文 三十九毒发 女祸 作者:知其 三十九毒发 话还没说完,里便响起瓷器的碎裂声及袁氏的呜咽声。 陈娴雅赶紧带着水仙问云往陈莫渝的书房去。看着陈莫渝书房窗户上新糊的窗纸,陈娴雅眉眼舒展,“我进去找几本书看,水仙将那伤药带去安慰一如玉,问云替我守着书房门。” 水仙拿了伤药刚要离去,问云突然开口道:“大小姐,水仙姐姐,在人牙子家中如玉与奴婢姐妹同住了半个月,对奴婢姐妹多有照顾,奴婢想去给她送药,顺便与她说几句话。” 水仙看陈娴雅点了头,便笑着将伤药塞到问云手中,“如此倒正好,不过不要说太久,别让大小姐等!” 推开陈莫渝的书房门,一股浓浓的桂花头油味便扑了出来,陈娴雅赶紧用手扇了扇,示意水仙让门敞开着。陈谪仙的头发之所以一丝不苟,光可鉴人,金来斋的头油功不可没,偏他最喜欢的还是桂花香味的。 趁袁氏的丫鬟婆子还没有跟过来,陈娴雅快步进了书房里间,对天大多数读书人来说,书房是他们成就功名的地方,书房里间则是他们偷香窃玉的风水宝地。 陈莫渝的书房里间虽小,却布置得极为舒适,靠墙的榻子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一对元宝瓷枕,大红的锦缎被子,床头的橱子上放了三足翠玉香炉,桂花头油及梳篦等,还有一只形状古朴,虎头蛇身的白玉簪子,陈娴雅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拿起来仔细瞧,簪子的顶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元”字,陈二元的才名远播,戴这个簪子倒是应景得很。 想不起便不想,陈娴雅放那簪子便来到墙角的衣橱旁,迅速打开橱门,拉开专门放中衣及汗巾子的抽屉,深浅不一的红色便出现在陈娴雅面前。陈娴雅闻了闻好在橱子里没有桂花香味,立刻从衣袖里拿出包扎严严实实的布包,几子扯掉外面的厚布,将沾了白芷莲汁的青果亲手绣的汗巾子扔了进去。 关好橱门,陈娴雅迅速逃离里间,随便从书架上拿了两本书便冲出了书房门,水仙惊讶地看着面色微红的陈娴雅,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水仙正要去叫问云,却见问云从一间厢房走出来,眼睛微红,神情忡怔,想必如玉的情形不太好。 陈娴雅与水仙都没有开口询问,三人正打算从正门离开文华居,却听正房内又传来袁氏的嚎哭声,丫鬟婆子因了陈娴雅吩咐他们不许进去打扰的话,在门口急得打转,却没有一人敢推门进去。 陈娴雅冷冷地看一眼正方向,转身毅然而去,水仙只顾着低头看路,却没有留意问云看到陈娴雅的表情后,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神情。 快到荣正堂的时候,问云才冒了一句话出来,“问云的脸恐怕会留疤,大小姐,夫人真的会抬如玉做姨娘么?” “问云也是官家出身,你自己觉得呢?”陈娴雅停步道。 “奴婢觉得不太可能,除非……。”问云脸色一黯道。 “没有除非,出现你想的那种可能如玉将死得更快。”陈娴雅快走几步进了荣正堂。 水仙却为她们两个嘴里的“可能”一直挂心到夜里,才找着机会问问云,“大小姐说的可能是什么?” 问云闷了很久才说道:“如玉有了大爷的孩子!” “啊,”水仙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便丢开此事不提。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日陈莫渝与袁氏又和好如初了,二人携手上荣正堂来请安,顺便接回娅姐儿。邵氏绝口不提如玉被打一事,给了袁氏几套头面与衣料,嘱咐袁氏好好回去养病。陈娴雅的目光在陈袁二人脸上溜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白芷莲汁起作用的迹象,让陈娴雅感觉十分的挫败。 教女红的先生来陈府后根据陈娴雅与陈淑雅的刺绣水平,决定分开教授,怡趣院两日,秋获院一日地轮流,这样一来陈娴雅两姐妹去草庐的时间便只有上午半日了。 徐景达在见过许仁厚之后便送来了一张三千两银子的入股契书,注明每年分红三百两银子,倒比放高利贷强,陈娴雅也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想过能收回这三千两银子的本钱,全当为将来投资了。 徐景宏倒是一如既往地用功读书,深得箐先生的喜爱,但他也好意提醒了陈娴雅几次,说徐恶霸是个想钱想疯了的主,在京城连赌场与牙行都做,他这次来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有什么正当赚钱的路子,多半又是做的见不得人的生意,要陈娴雅当心别被徐恶霸拖累坏了名声。 陈娴雅深以为然,但也没觉得事情有徐景宏说那么严重,至少徐恶霸混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足见也是个有手段和分寸的,再说她一个八岁的小姐儿在旁人眼里什么都不懂,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觉得她拿得出三千两银子的巨款去与他人合伙做生意,说出去恐怕连陈寿源与邵氏都不会相信。 陈娴雅倒是好奇徐景达好歹也是徐家的嫡长子,又没有娶妻,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看徐恶霸平日的样子也不像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倒是常见他穿一双旧靴子四处晃荡,见到徐景宏与陈莫渝有好东西就想打主意。(http://.)。 箐先生又陆续收集到好几种《毒物篇》里的植物种子,陈娴雅仍旧将大部分时间用在箐先生的药圃里,为那些毒花毒草们费尽心思。 正当陈娴雅快将青果那条汗巾子忘记的时候,文华居内再次闹翻了天,原来是白芷莲汁终于发威了。 当陈娴雅赶到时,陈莫渝的双手已经被绑了起来,脸上,脖子上,还有裸/露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有的地方已经被抓挠得鲜血淋漓。陈寿源与黄老太医在焦急地说着什么,邵氏在一旁捶胸蹬足地嚎哭,袁氏抱着娅姐儿也哭得声嘶力竭,陈娴雅自然只能陪着邵氏傻哭。 黄老太医查看了许久才忧虑地说道:“大人,令公子的病乃风寒侵体,引发了红疹,因来势凶猛,发作面积太大,恐怕治好了也会留疤!” 邵氏听说,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不行,我儿脸上怎能有疤痕?不过是小小疹子,哪里就治不好了?老太医,只要你治好了他,你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黄老太医曾在太医院任过医正,一手医术自是无人能及,如今竟被人当场质疑,不由得大恼,“老夫才疏学浅,治不好令公子的病,还是请大人另请高明,或许能让令公子恢复原样。” 连黄老太医都没有办法了,别的郎中能行么?邵氏关心则乱,陈寿源却是清醒的,见状连忙给老太医赔罪,好说歹说才哄得黄老太医开了药方子,亲自吩咐人去药铺抓药不提。 三十九毒发 言情海 正文 四十同类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同类 陈寿源的痒是止住了,可那红疹子却无论如何不肯消,涂抹了好几种药膏也不管用,反而让疹子化了脓,这时黄老太医已经不再出诊,让他们去京城请太医院专治疖疹的太医来诊治,可是那太医是那么好请的?莫说现在陈寿源赋闲,既便还是户部侍郎,请太医也得皇上应允,除非你是皇亲国戚。 此时的陈府是一片愁云惨雾,陈寿源的病若治不好,并不仅仅是毁容那么简单,恐怕以后见人都难,更别提参加什么殿试了。 好在袁沛心疼自己的女儿,接到袁氏的信后,去求了贵妃娘娘,请了一名太医派人连夜送到扬州。那太医一看陈莫渝的病症,也与黄老太医一般说法,说是风寒侵体,留疤是肯定的了,又换了药方,好歹控制住了病情,疹子开始脱落结痂,陈莫渝原本光洁如玉的脸如今布满红色的疤痕,如同癞蛤蟆的背部,意味着从此扬州再无陈谪仙称号。 陈寿源与邵氏受此打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岁,陈莫渝更是性情大变,一个人躲在书房内摔打喝骂,谁也不见,袁氏抱着娅姐儿终日以泪洗面,陈娴雅初尝复仇的喜悦。 一日,陈娴雅正专注于她的毒草毒花,箐先生不声不响地来到一旁冷冷地审视着她。 “先生,娴雅可有做得不妥?”陈娴雅抬头直视箐先生的双眼。 “我问过大人,他说家中并无你所说的藏书。”箐先生缓缓地说道。“你抄给我的东西从哪里来的?” 谎言被揭穿,陈娴雅心内狂跳,垂着头略带羞愧地说道:“请先生恕罪,娴雅说了谎,那几样药草乃娴雅在梦中为一老者所授,醒来时忘记大半,唯记得那几样。因不知梦中之事是否为属实,所以试着写出来献给先生,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那几样草药!”不管箐先生信不信,陈娴雅绝不可能将《毒物篇》的秘密说出来,谁来都不行。 箐先生瞪着她,也不说相信与不相信,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陈娴雅心中想的则是回头一定将那三本书背熟记牢,仍然将书藏到府外才保险。 “你可知道你哥中的是什么毒?”箐先生终于再次开口,陈娴雅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箐先生没有火眼金睛,并没有看穿她这个冒牌货,“先生为何认定我哥的病是中毒所致?若是中毒,难道两位太医会瞧不出来?” 箐先生兴味索然地摇头,打算转身离开,忍不住回头又说了一句,“我也只是怀疑,你哥病得实在是蹊跷,这辈子的前程算是毁了,又是个白读几十年书的。” 陈娴雅猜箐先生是想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伤心事,“先生这话娴雅不敢苟同,读书是用来明理的,并不只有出仕一途,先生为何这么多年都看不开?我哥虽然有可能无缘官场,若他能将聪明才智用到别处,未尝不能有其他建树,例如先生的药圃。” 箐先生蓦地回头,“你这年纪不可能懂得这些,你到底是谁?” 陈娴雅不由得冷笑,“不知先生为何一定认为我是别人,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我母亲身边,难道还会有人来冒充我不成?或者先生希望我一直如从前那般痴愚?” “那倒不是,只是从前我也曾遇到过如你这般突然改变的人,竟然丝毫不差地预言了我的一生,可惜当时我认为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还弄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罢了,说了这些你也不懂!”箐先生叹息着打算离开,却在陈娴雅心底掀起滔天大浪。不出意外这人多半也是重生的,恰巧还认识箐先生,所以能预言箐先生的一生,对于经历了两次这种匪夷所思事件的陈娴雅来讲,还真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娴雅很好奇竟然会有这种事,先生可否告之娴雅详情?” 箐先生深深地看一眼陈娴雅,“与你无关,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罢柱着拐杖慢慢离去。 因陈莫渝的病,陈寿源与邵氏想死的心都有,除了四处寻医问药,什么事都激不起他们的兴趣,哪里还有心情过什么中秋节。琼娘便计划着在小厨房内自己做几只月饼应应景,倚云与借云自告奋勇地领了去大厨房借月饼模子的差使。 陈娴雅与水仙四惠几个则在厨房内帮忙合面备馅,陈婆子也来打手,等了半日,倚云与借云两个才空着手,哭哭啼啼地回来。 陈婆子常去厨房拿饭,一见她们这个样子便骂道:“这两个小蹄子定是不会说话,让厨房婆子们给教训了,我平常是怎么说你们的?咱们怡趣院的奴才,就是夫人跟前的妈妈也会高看一眼,只要咱们不犯错,断没有人敢轻易欺负咱们的,除非自己露出尾巴让人给揪住,说吧,你们是怎么得罪人家了?竟连个模子都借不来?” 倚云听了更觉伤心,叽里哇啦地叫道:“她们背地里嚼大小姐的舌根,难道我们也不与她们争辩?我们不过两个人,她们一群人上来打我们两个,陈妈妈光是嘴巴说得好听,你现敢不敢随我们回去抽她们嘴巴去!” 陈婆子也恼了,“谁敢嚼大小姐舌根?告诉我名儿?老娘这就找她去!” “够了,你们老不像老,小不像小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便吵得人头晕脑胀,借云给我们说说你们去大厨房都做了些什么?”四惠看一眼沉着脸不做声的陈娴雅与琼娘说道。(http://.)。 借云揉揉红肿的脸蛋,带着哭音道:“我们去大厨房问管事的秦娘子借模子,秦娘子让我们去找专做糕点的妈妈借,到了糕点房便听到有人在说,大小姐从前是个痴傻的,因得了死鬼盛姨娘的转运符,将家里人的运气都转到大小姐身上,所以大小姐才会突然变聪明的,如今大爷出事,便是因为那转运符将大爷的运气借光,才无缘无故地招来病灾,还说以后家里说不定还要出事……” 借云还没说完,水仙便跳了起来,“说这话的可是红梅那贱蹄子?” 四十同类 言情海 正文 四十一立威(1)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一立威(1) 倚云忙点头,“正是红梅与好几个婆子一起说的,我们与她们理论,红梅便动手打了借云一耳光,我见借云受欺负也忍不住上前踢了她一脚,结果她们都过来打我们,还是秦娘子听到动静赶过来将我们拉开了,要不然我们两个定被她们打得没脸来见大小姐。” 水仙将手中的面团一扔,对陈娴雅说道:“大小姐,红梅一直对夫人将她赶出怡趣院不满,常常在厨房与人说大小姐从前生病的事,这回又借大爷的病来败坏大小姐的名声,刚才又与倚云借云干了一架,恐怕这流言全府上都该知道了,传到夫人耳中或者府外也是早晚的事,这事该如何做,请大小姐吩咐。” 陈娴雅冷笑一声,“如此看来,大家都嫌日子过得太舒心,从前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罢了,如今欺负到我头上来,若我再忍,以后也不用在府里走动了,水仙四惠,你们带倚云借云裁云,再加上陈妈妈与苟妈妈两个,去将刚才动手的奴才每人抽二十耳刮子,若让她们跑掉一个,我再唯你们是问!” 水仙四惠等齐齐称是,陈婆子赶紧去叫苟婆子一人带上一根捶衣棍,七个人气势汹汹地杀向大厨房。 怡趣院只剩陈娴雅与琼娘问云三人,“问云立刻去打听夫人此时在哪里?”问云也赶紧出门而去。 陈娴雅则拿出随身携带的转运符,“姆娘,上回我见你戴了两个平安符,先将它借与我!” 琼娘回自己里找出好几个平安符,陈娴雅挑了与转运符颜色相近的打开,用笔在上面随意划拉几,吹干后照转运符的样子折成莲花状,然后放进贴身的荷包内,将真正的转运符让琼娘收起来。 “姆娘,我昨晚刚好读了《奇案篇》上的一段话——顺势而为,杀鸡儆猴,不留余地,是为立威;扼其要害,投其所好,恩威并施,是为拉拢。没想到今日就有机会让我小试牛刀!” 琼娘欣慰地看着陈娴雅,盛嫒嫒历来对这种事不屑一顾,她爱的是清风明月,霁月风光,琼娘提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些内宅倾轧之事。目前陈娴雅的行事手段虽然稚嫩,胜在还没有人知道如今的陈娴雅已经换了芯。陈寿源两父子从来不屑过问内宅之事,只关心每日能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及床上的女人漂亮不漂亮。袁氏年轻,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根本无暇理会别的事,邵氏心思虽然歹毒,却想不到潜伏在暗中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陈娴雅还不算与对手真正的遇上。不过琼娘更清楚什么事都是循序渐进的,有挫折才有成长,有了经历才谈得上见识,她只管在一旁看着陈娴雅不要太冒进便行, 话说水仙几人来到大厨房,大厨房的秦娘子正为红梅与怡趣院丫头争执一事闹心,看到一群面色不善的怡趣院丫鬟婆子突然过来,心中暗叫,“要糟,定是为刚才之事来的!”秦娘子竟然若无其事地掉头对一旁的婆子说道,“今日庄子上送菜过来,多带几人随我去卸车!”婆子们都是人精,看了这阵势,真心觉得再不跑就要被连累吃瓜落了,刹那间大厨房里的人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水仙四惠在陈府长大,轻车熟路地找到糕点房,红梅在倚云借云两个新来的丫鬟身上抒发了积郁已久的怨气,正得意地与未来的四嫂,也就是正好来府中寻她娘的王三姑娘聊着天。 王三姑娘长得十分富态,一张大圆盘脸上配了五岁孩子的眉眼,好在肤色偏白,看着还有那么几分喜气,此时的她梳了一对高髻,戴了一只金镶玉的珠花,斜插一支金步摇,穿着桃红色的襦裙,倒有几分小姐的架势。 红梅心里极端看不起这个上赶着要与自己家长得一表人材的四哥定亲的胖女子,更恨自己没人家命好,有钱有势的爹娘连男人都能给她谋来。如今连她都得靠得王家的势力才能在又轻省,又有油水可捞的糕点房立足。红梅收起满腹的官司,将一只装了糕点的细瓷碟子放到王三姑娘跟前,“这个是如意八宝榛子糕,老爷里的红颜特意交代将磨了三遍的榛子粉细细地筛过,再加了大枣,桂圆,莲子等用文火蒸出来的,哼,也不过官奴出身,才来几天呢,连吃个糕点都要讲究一番,三姑娘也尝尝!” 王三姑娘稀罕黄四郎,不见得就对黄家那一窝子奴才都高看,尤其对这个未来小姑死活拉着自己在这油腻腻的厨房闲扯早已不耐烦,若不是看在黄四郎面上她早想甩袖子走人了。(http://.)。 “不用,我家也常做这个吃,红颜,红如是夫人亲自挑出来的,虽然如今还没有名份,可那也是早晚的事,这些常在老爷身边走动的人可不好轻易得罪,红梅你也不小了,可千万不要和上回一样出岔子,累得我母亲在夫人面前也好大的没脸。”王三姑娘虽然没来府上当差,可对陈府之事却知之甚详,当然她肯说那么多话也是不想这个不安份的红梅再给黄家与王家招来麻烦。 王三姑娘不提那事还好,一提那事红梅心中的恨便无法自已,连羞臊都忘记了,“连累你娘我也过意不去,可这府中上谁不知道那回的事是那小傻子在作怪?好端端的东西突然跑鱼缸里地去了,也只有夫人相信是我们这些人们做的,哼,瞧着吧,如今是文华居闹腾,将来还不知哪里又起祸端,都说反常既为妖,这世上只有一脚将人踢死了的,哪有踢聪明了的……。” “我道是谁益发做大,竟然见天地编排起夫人与大小姐来了,原来是被赶出去的弃奴!”王三姑娘听红梅越说越不像话,本想站起来就离开,听了这句话吃了一惊,赶紧回头去看,门口不知何时竟然站了六七名杀气腾腾的丫鬟婆子,为首的两名身穿陈府二等丫鬟的青色细棉布褙子,一个如绿柳迎风,一个如寒梅傲雪,俱都脸含怒气,后面的几位小丫鬟和婆子更是怒目横对。 四十一立威(1) 言情海 正文 四十二吃醋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二吃醋 红梅仗着与王家的亲戚关系,又服侍过陈娴雅几年,在只供应几位小主子及姨太太的糕点房里很是拿大,见到怡趣院两个府外买来的没有背景的小丫鬟以为打了便打了,如同大厨房那些常被婆子打的小丫鬟们一般,没有谁会为这点小事专门来给她没脸,因此根本就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此时红梅见水仙对她的横眉冷对,旧日的怨恨又涌上心头,“就算我是弃奴,也比偷东西的作种子好一百倍!你们早前合伙算计了我,害我被夫人发派到这里,如今还不甘心,还不肯放过我?” 水仙气得双眼发红,她娘的死本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又被人硬生生地拔了出来,胀红着脸就想冲上前去,四惠赶紧拉住她的手,“今日我们不是为这个来的,你若觉得当初的事冤屈,大可以去和夫人申诉,我们今日是奉大小姐命来问刚才是哪些人打了怡趣院的倚云和借云!” 红梅一听,气势便有些塌,突然又想起当时有好几个看热闹的婆子也上前去推了几把,只要她们都不承认对小丫鬟动了手,大小姐再厉害也不能将她们几个都抓去审问,“刚才我们糕点房里什么事都没有,只有两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在这里吵嚷了几句,哪来的打人的人?大小姐每天忙着读书绣花还来不及,还有时间管这些事?你们两个休借了大小姐的名四处欺负人,大小姐好好的名声都让你们这群作奴才给带累坏了!” 见过颠倒黑白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水仙气得大叫道:“休得与她啰嗦,倚云,你去将人指出来,咱们一个一个地来!” 王三姑娘自见到四惠以后,脸色也有些不自然,黄四郎与四惠两个私有情的事早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尤其是黄家与黄四郎最初都不答应与她的婚事,黄四郎为了不与她定亲,曾在他爹娘外跪了三日三夜的风声让她深觉愤怒和耻辱,所以四惠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此时的王三姑娘看着俏生生的四惠,不但没有半丝自惭形秽和退却,反而更加忌恨四惠,从前是没机会撞见她,今日情敌相见,王三姑娘打消了立即离开的念头。 “水仙姑娘别冲动,好歹也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在府里拿着棍棒四处喊打喊杀,就算是奉了大小姐的命,恐怕在夫人那里也是说不过去的!”王三姑娘慢慢悠悠地开口,散发阴毒光芒的小眼睛盯着的却是四惠。 四惠见着曾与黄家老娘一起上门辱骂过她爹娘的红梅与抢了自己心上人的王三姑娘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想着自己都避到府里来了,却还是处处遇到这些糟心的人,不由得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暴躁:“夫人的话自然要遵行,可大小姐也是我们的主子,大小姐的话我们也不能不听,倚云,你刚才说红梅也是动手的人之一?” “是她先动的手!还有她们!”倚云用手指着躲在灶间的三个婆子。 “大小姐说一人二十嘴巴子,你们可以动手了!”四惠看都不看王三姑娘一眼,回头对苟婆子几个说道。 “周四惠你敢动手试试!睁大你狗眼看清楚这是哪里,大厨房可不是怡趣院!”王三姑娘面对四惠的无视勃然大怒,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四惠喝道,拿出了对付情敌的架势。 苟婆子最是牙尖嘴利,忍不住嗤笑,“王三姑娘也不用如此,你也没在府里当差,就算是仗你老子娘的势,也犯不着在我们面前使,我们既不是你的婆家人,也没有端你们家的饭碗,王三姑娘若要为你小姑子出头,你的脸面却是不够的,若是为别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可是大家都没脸的事!” 王三姑娘被苟婆子的话堵得又羞又臊,冲四惠兜头啐了满脸,“放你娘的屁,要没脸也是这不守妇道的贱婢没脸,与我何干?我今日就不信了,你们要敢打她们,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水仙几人震惊地看着四惠,只见四惠用袖子擦了擦脸,淡定地喝道:“你们还不快点动手,非得等大小姐亲自过来?” 实际上用不着四惠这句话,性子最急的倚云一见四惠受辱早已经按捺不住冲了上去,于是一场混战便拉开了序幕。 大厨房里一片混乱,文华居也平静不来。 陈莫渝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绝望,他想不明白一切都是好好的,开年便是一年的国丧期满,新皇开恩打算在春闺时举行前一年因为忙着登基而延误的殿试,到时无论他进的是哪一甲,凭他做丞相的岳丈,不论是外放还是入翰林都是一句话的事,再加上盛家那件案子的顺利了结,让陈家至少三代人不缺银子,妻室袁氏虽算不上绝色,可好歹出身名门,堂上堂都拿得出手,这几年不论走到哪里,他陈莫渝都是众人注目与羡慕的焦点,可是这一切都被一场小小的疹子给夺去了。(http://.)。从此后,别人再也看不到他的满腹诗书,也看不到他的前途无量,只会看到他那能将小孩吓哭的丑陋容貌,人人都将避他如蛇蝎,视他为异类,陈莫渝只要一想起这些,就有一种不如死去的冲动。 “大爷的病十分罕见,恕老夫也无能为力!”花大价钱专门从杭州请来的知名老郎中抱歉地说道。 陈寿源脸现失望之色,明显瘦了一圈的邵氏身子晃了晃,这小小的疹子不但太医治不好,连左近出名的郎中都请遍,全是一句无能为力,她除了心力交瘁,还有慢慢涌上来的绝望。 “请郎中再仔细看看,不是说郎中有专治疹子的祖传秘方么?”袁氏在一旁不死心地问。 “老夫那秘方治不好大爷的疹子,倒是有一副偏方可以一试,曾经有五人试用过此方,其中三人痊愈。只是那偏方来自乡野,太上不得台面,老夫很少推荐给贵人们用。”郎中迟疑着说道。 陈寿源赶紧说道:“治病而已,哪管什么上不上得台面,请郎中赐方!” 郎中收起药箱,“大人先听老夫说一说这偏方的药引,再斟酌要不要用,那便是每日用放置三天的童子尿泡澡一个时辰,再用一斤新鲜百合煎水服用……。” 郎中的话还没说完,一直闭目躺在凉榻上的陈莫渝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杯朝那郎中砸去,“混帐东西,竟敢用那腌臜之物来糊弄你大爷,给我滚!” 四十二吃醋 言情海 正文 四十三送符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三送符 郎中受此无妄之灾,连滚带爬地随着王福生离开了,陈寿源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陈莫渝,眼里是深深的失望,回头再看看才十多天时间鬓边已经出现白发的邵氏心里则是藏不住的厌恶。 如果陈莫渝的脸治不好,陈家这唯一的根苗算是毁了,陈寿源钻营了半辈子,最后竟然落到后继无人的场,而这一切都拜邵氏这个毒妇所赐,早年陈寿源也收了不少通房姨娘,怀孕的虽不多,但好歹也有那么五六个,偏偏最后不是落胎,就是夭折,虽然大家都知道是邵氏做的,却抓不到她半点把柄,再加上当年陈寿源还需要邵氏娘家这门姻亲,只得忍了,如今在陈寿源看来,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早年没有将邵氏给收拾妥当,哪怕是多一个庶子,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糟心境地。 陈寿源起身离开文华居,寻思着书房里红颜红如看着也像是好生养的,这回无论如何也要防着邵氏再暗中毒手,说不定多加把劲还能得个老来子。 进院子之前陈娴雅将掐碎的蒜头往眼睛上一抹,那眼泪便哗哗地流来,问云在一旁淡然地看着,直到陈娴雅将眼睛揉得红肿了才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 “母亲,哥哥今日可有好些?”陈娴雅低着头给邵氏行礼,带点沙哑的声音将邵氏与袁氏原本放在陈莫渝身上的目光引到了过来。 “你的眼睛怎么了?”邵氏问道。 “女儿没事,女儿今日是特意来给哥哥送东西的。”陈娴雅从脖子上取装转运符的荷包,来到躺在凉榻上的陈莫渝面前,“哥哥,这里面是母亲给娴雅的因果转运符,娴雅因为它得了好运气而突然变聪明,哥哥有了它也一定会招来好运气,让病痛远离。” 陈莫渝因了这病,连活着的蚂蟥,道士的符灰都吞过,结果都没有用,哪里会再相信区区一张纸会让他恢复原貌,当将头一偏,并不理会陈娴雅。 而袁氏却是听过那传言的,不禁大喜,“嫂嫂早就听说澄明大师的转运符了,难得妹妹一片赤诚,肯将如此重要的宝贝送给兄长,嫂嫂先谢过妹妹了!”生怕陈娴雅后悔,赶紧将那荷包接过来。 谁知陈莫渝一听说是澄明大师所制,又想着发生在陈娴雅身上的怪事,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希望,忙立起身从袁氏手上将那荷包抢到手中,取出莲花形状的符咒,往胸口一按,继续躺回榻上谁也不理。 别人不知道这转运符的好处,邵氏却是很清楚的,暗恨自己早没想起这个,又庆幸陈娴雅是个不藏私的。 邵氏见陈娴雅双眼肿成一条缝,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也一片苍白,声音也有些沙哑,可见对兄长的关心和对转运符的不舍,心中便有些不忍,“还是我的娴儿懂事,知道心疼兄长,不过这转运符虽好,也不是谁戴都有用,你先借给你哥哥戴一段时日,若是没有用处再还你!” 陈娴雅听了邵氏的话却双手连摇,“母亲不用还我,娴儿不敢再要那转运符了。” 邵氏这才惊觉起来,“你今天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娴雅再也忍耐不住大哭起来,“母亲,不关女儿的事,女儿也不知道转运符这般厉害,更不知道会害了哥哥啊,求母亲,哥哥嫂嫂不要怪娴雅!” 邵氏大恼,转头喝问一旁木桩子一般立着的问云,“你主子到底为何事哭?” 问云赶紧上前跪,将倚云与借云去厨房借月饼模子,却与红梅发生争执之事一分不增,一分不减地说了出来。 邵氏越听脸色越沉,邵氏身后的王福生家的却越听越心惊,心想这红梅可真是个吃肥了胆的白眼狼,背后说主子是非被人听见倒罢了,还去打人家的丫鬟,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纵有天大的不满,主子也是主子,奴婢也是奴婢,这回谁还再保她就真的是吃错药了。 陈娴雅更是哽咽不止,“女儿虽然感谢红梅的提醒,否则女儿也想不到将转运符送给哥哥,可她们一起打怡趣院的丫鬟却是女儿不能忍的,纵然她是王娘子的亲戚,可女儿好歹也是母亲生的,女儿没脸也是母亲没脸!” 王福生家的冷汗都出来了,陈娴雅直接指出红梅是她家的亲戚,这是明摆着要拉她水,赶紧上前两步,跪倒在邵氏脚,“夫人,大小姐息怒,红梅这贱婢实在是可恨,上次轻饶了她,竟然还不知悔改,求夫人立即将那群胆大妄为的贱奴打了板子,赶出府去!” 陈娴雅突然看着王福生家的破泣为笑,“原来红梅是可以打了板子赶出府去的,问云赶紧去叫水仙她们不要抽她们耳括子了,王娘子要赶她们出去呢!” 邵氏,王福生家的,包括袁氏与榻上的陈莫渝一子没跟上陈娴雅的节奏,邵氏忍不住嗔怪道:“你这孩子,多大点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以后遇到这种奴才直接来和我说便是,你是尊贵的小姐,叫人去打几个奴才胚子没的脏了你的手!” 王福生家的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她不在乎红梅几个是被打耳光,还是被赶出府去,重要的是邵氏竟然不让在厨房受了委屈的陈娴雅去找身为大厨房总管的她,而是直接去找邵氏自己,更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这是对她明显的敲打,而这一切的没脸却是因为那个都算不上亲戚的红梅,王福生家的恨不得将红梅一巴掌抽死。(http://.)。 然而王福生家的难堪还没有结束,门外又跑来一名慌里慌张的小丫鬟,“夫人,水仙带人与王三姑娘打起来了!” 王福生家的一听差点没双眼一翻吓晕过去,怎么又扯上自家那个没长脑子的三丫头了?“你说清楚些,我家那丫头怎么会与水仙打起来?” 小丫鬟本是大厨房做粗使的,见到王福生家的发话,积威之竟然缩着头不敢再开口说话。 邵氏冷笑一声,“我不过歇了几日没过问大厨房的事,这大厨房便如此热闹了,王福生家的起来带路,今日我正好得闲,便带大小姐去看看你家的三姑娘吧!” 邵氏又回头嘱咐了陈莫渝与袁氏一回,让他们将转运符收好,千万不可损污,才拉着陈娴雅,带了琉翠青果等丫鬟婆子径直往大厨房去。 四十三送符 言情海 正文 四十四处置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四处置 糕点房内,水仙几个并没有占到便宜。一开始王三姑娘便被倚云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三个缩在灶间的婆子原本想着拼上挨几耳刮子让怡趣院的人消了火气,这事便算了结了,却没料到王三姑娘也被打了,想着王福生家的最宠这个三姑娘,若她在糕点房吃了亏,王福生家的必秋后算帐,那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只好咬牙参战,好歹也得将王三姑娘救出来。这样一来,红梅那边便有了三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怡趣院的几个女孩子便有些抵挡不住了。 所以当邵氏一行赶到糕点房时,正好看到王三姑娘与一个婆子揪着四惠的头发不住手的抽耳光,四惠的脸高高肿起,衣衫也被撕碎,已然昏厥过去。 “哇”陈娴雅抱着邵氏大哭,“母亲快救救她们!”琉翠见到自己妹妹的惨状,情急之也顾不得大丫鬟的矜持,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打得如火如荼的两派人马如同被冷水浇头,立刻自动分开,水仙几个哭着去扶瘫软在地的四惠,苟婆子与陈婆子赶紧跪倒在地不敢做任何辩解,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陈娴雅。 王三姑娘此时已经清醒过来,立即意识到这回祸闯大了,大到恐怕连她娘都已经兜不住,也赶紧跪了来,懊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红梅自知这一回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反倒镇定来,也缓缓地与三个婆子跪了。 邵氏冷冷地扫了地上众人一眼,突然对陈娴雅说道:“娴儿,这事母亲便交给你处置了。” 陈娴雅擦了擦眼泪,也不推辞,低头称是。 “来人,先将受伤最重的四惠抬回院子请郎中医治,再把水仙几个办事不力的丫鬟关进怡趣院的柴房,等候我的发落。”陈娴雅挺着胸膛,板着小脸,字字铿锵地吩咐道。 邵氏微微点头,主子是天,奴才是泥,做主子要有做主子的气势,做奴才也要有奴才的自觉,不管主子做得再错,奴才也只有遵从的份。只要陈娴雅不怯场,敢说敢做便达到了邵氏帮陈娴雅这位痴傻了多年的大小姐立威的目的,否则今日有红梅这种不畏死的奴才欺负陈娴雅年幼,将来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甚至更多不开眼的奴才跳出来为难她。如今在邵氏心里,儿子陈莫渝已经半残,这个唯一的女儿便重要起来,说不定将来陈家的门楣都得靠她撑起,邵氏决定从现在起便教陈娴雅如何管家理事。 琉翠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最终也只能深深地看一眼陈娴雅与四惠,不好有其他动作。王福生家的见邵氏居然将此事交给陈娴雅处置,心反倒松了口气,想着邵氏到底还是给她脸面,陈娴雅只是个**岁的小姐儿,顶多拿红梅几个出出气,这事便算过去了。 陈娴雅的目光又落到红梅身上,“你从前服侍了我几年,一开始我并不打算将事情闹大,只想给你一个教训便成,谁知你又与我的人打成一团。我也不再问你们是如何打起来的,我只知水仙几个是奉我的命来的大厨房,她们被打,相当于我被打,因此无论如何我也容不得你了。红梅也到了配人的年纪,咱们家中在南边有庄子,让管事的帮她寻个庄子上的奴才嫁过去吧。至于这些在府中当差多年的婆子居然也会做出这种欺主之事,为了陈家的家风,更是不能留,找人牙子来,不要她们的身银,只要求将她们带去北边卖掉便成!” 红梅几个先是傻掉,然后是嚎啕大哭,她们以为最多便是打了板子被赶出府去,没想竟是远卖,她们不是陈家的家生奴才,便是家人亲戚都在扬州,这一招的确比要了她们的性命还狠。 一个婆子爬到邵氏面前求情,邵氏冷冷地吩咐道:“我早已经说过这事由大小姐处置,你们是没听到我说的话,还是仍然欺大小姐年少,不配当你们的主子?将这个婆子拉出去再打十板子!” 红梅几个瘫软在地连号哭都忘记了,便有婆子上前将几人拽起来推了去。陈娴雅又将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三姑娘与站在邵氏身旁的王福生家的身上,王福生家的双膝竟然一软,也跪倒在地。 “王三姑娘虽是家生子,却没有在府中任差使,竟然也能跑到府中来与人打架,看来是你娘将你惯得狠了,你自有你的父母管教,我这里也不好罚你,王娘子你纵然能干,可将陈府的大厨房,当作了你王家的后花园,你家的女儿与亲戚可以在大厨房想编排便编排谁,想打谁便打谁,你这厨房总管恐怕也不好再做去了。”陈娴雅又回头对邵氏说道:“母亲,女儿这样处置可妥当?” 邵氏赞许地点头,看向震惊的王福生家的,“王福生这几年替老爷办事是越来越忙,你也成天地在府里服侍我,如今看来是你家中没有当家主事的人,子女缺乏必要的教养才有今日的笑话,这也是我的疏忽,为了让王福生更加安心地为老爷办事,以后你便回家教养子女,不用再进府做事了。(http://)。” 王福生家的知道邵氏要为陈娴雅立威,此刻求情也没有用,只好脸色灰败地磕头道:“谢夫人,大小姐体恤,奴婢回家一定好好管教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决不让她再踏入府中半步!” 王福生家的拉起地上胖女儿,垂头丧气地离开,王福生如今已经是陈寿源跟前最得脸的管事,这几年也很赚了些钱,王家不缺她在府里挣的那几个钱,她看重的是脸面,男人是外院总管,女人是大厨房总管,除了陈家几个主子,人中就数他们两个最有脸面,如今却为了个红梅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话,王福生家的不敢怪邵氏与陈娴雅,也不怪自己闯祸的女儿,反倒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红梅头上,想着若不将红梅整治得死去活来她便不是娘生父母养的。 厨房的秦娘子上前来请安,邵氏挥手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的放纵之责,以后大厨房便交给大小姐打理,有什么事你们便去寻大小姐拿主意,大小姐拿不定主意的自然会来问我!” 满室皆惊,唯有琉翠神色不动,邵氏最看重的便是她生的这两个儿女,如今陈莫渝前途未明,邵氏开始着手培养与教导唯一的嫡女再正常不过,现在看来四惠阴差阳错,倒是奔了个好去处。 四十四处置 言情海 正文 四十五谈心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五谈心 怡趣院内,琼娘花了十两银子向给四惠治伤的郎中单独购得三瓶活血化淤的特效药膏,让受伤的水仙她们互相帮着涂抹,自己则来到正在书房内看大厨房帐本的陈娴雅跟前担忧地说道:“怎么会想起让你一个**岁的小姐儿管大厨房?那里可是府中最乱的地方。” “我猜她是对文华居那个有些绝望了,因此想提前将我培养起来,将来自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至少侍郎的女儿还是不愁嫁的,再则是想着你在厨房做了几年,定然会在一旁协助于我,总的来看,这是件好事,大厨房掌管好了,府里大小事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可是我们没有人手,这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这个我自有主张,我要想一想接来该怎么做,姆娘,你去看着琉翠,她离开时便领她来见我。” 琼娘退不提,陈娴雅则在脑海里将当日之事过了一遍,深觉自己办事还是不够老辣,原本只想拿红梅几个立威,却没料到水仙她们会在厨房遇到王三姑娘,更没想到王三姑娘会因为忌恨四惠也掺和了进来,若不是陈莫渝出了这档子事,邵氏对她维护之心更重,否则凭王福生在陈家的脸面今日说不定还得将水仙几个给赔了进去。如今她算是将王家得罪狠了,说不定那王福生便会在什么时候背后捅她一刀。若她是个行事老辣的,今日应该是由她这个受不得气的八岁小姐儿亲自带人上大厨房教训背后嚼舌根的奴才,然后再将人带到邵氏面前让她发落才对。 好在此事算是有惊无险,还赚来了大厨房的管理之权,她的体己银子便着落在大厨房了。至于王福生,应该和琉翠一样也与盛家被害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早晚也与他有一番旧账要算,差别不过是提早翻脸而已。 琉翠端了亲手煎的药推开四惠的房门,水仙见状忙起身迎上来,“我先出去,有什么事琉翠姐姐在门口喊一声我便过来。” 水仙掩上房门离去,琉翠将药放在床头,看着满脸青紫,双目红肿的妹妹头朝里睡着,心中一疼,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突然多了两行泪水,“大姐对不起四妹,四妹恨我也是应该。如今大姐已经知道错了,四妹好歹看在爹娘的份上,我走后要好好吃药,不可如小时候一般将苦药偷偷地倒掉。” 琉翠顿了一又艰难地开口,“实际上黄家还没有去王家定,因为黄四郎在他爹娘面前说,若一定要让他娶王三,他也可以为了孝道将她娶回来,但是成亲之后,将来他一个人要去哪里黄家便再也管不着,所以黄家迟迟不敢上王家去提亲,怕娶了媳妇丢了儿子,而早前那些传言都是王家故意传出来的。如今王福生家的在府里失了势,以黄家的势利更加不会轻易答应与王家结亲了。”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哄我去爬老爷的床?”四惠终于说话,眼缝里溢出的泪水将涂在脸上的药膏冲出两条沟。 “四妹,姐姐心里装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晓?还不都是为了咱们爹娘和你们这些弟弟妹妹们?从前我将心思打在老爷身上,让你去接近她,是想着夫人怎么也得给我一份脸面,抬你为姨太太,老爷还年轻,大爷又成了家,就算你将来生子嗣也威胁不到夫人,你若在陈府过得好,改了那奴才命,不但我们放心,还能顺便为爹娘谋些好处,那是怎么也比嫁到黄家去吃苦强的。如今看来是姐姐打错主意了,王福生家的平时多有脸面的一个人,今日说赶便赶了,若当初你真的听了我的话,可能被赶出去就换成是咱们姐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又想算计大小姐?待到她出嫁最少得五六年,你还想着让我去爬谁的床?”四惠激动地小声吼道。 “你小声些,就算姐姐有那个想法,你的年纪也等不到那个时候,”琉翠此时的脾气出奇的好,“姐姐是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能如此的维护你,如今姐姐只望你用心服侍大小姐,争取成为她的臂膀,再过一二年便求大小姐作主将你配给黄四郎,你的心愿可遂。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大爷前程无望,陈府除了大爷又无别的子嗣,最多十年,陈府便将走向败落,我们这些奴才们的境地将更加不堪。此时倒有一条出路摆在我们面前,那便是老爷与夫人将来必舍不得让大小姐低嫁,到时你可以求大小姐将咱们两家选为陪嫁,顺理成章地离开陈家。姐姐不指望大小姐能带上我,只要你能将爹娘与弟弟们带走即可,免得将所的鸡蛋都放到陈家这只篮子里,一旦篮子翻倒便是全砸。” 四惠怔怔看着自小如母亲一般看顾着他们的长姐,只知道她极擅谋略,却没想到她连他们一家子的将来都考虑到了,心中对长姐拆散她与黄四郎的怨恨不知不觉冰消雪散,“陈府真的会败落?” “以老爷的年龄与资质最多能做到尚书一职,运气好的话还能再做十来年的官,再加上陈府后继无人,老爷一旦致仕,陈家将不得不退出官场,就算陈家有再多的钱也终将沦为庶民。(http://.)。当然这些都是将来的事,目前倒有一件更要紧的事,你一定记住了,大小姐将接手大厨房,王福生家的留的那些亲信都得挪位置,大小姐更需要忠心于她的人做事,你可向她举荐黄四郎做采买,爹从前做过采买,如今只在二门领个闲差,亦可趁机提出让他去做黄四郎的随从,好从旁协助黄四郎!”琉翠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房门溜了一圈。 四惠不可置信的看着琉翠,“原来你是打的这种主意,姐姐你也太敢想了,我不过夫人派到大小姐跟前的一个眼线,你当大小姐还和从前一样是个傻的?她怎么可能会信我的话?再说了,我与黄四郎再无瓜葛,姐姐难道忘记了他们家是如何羞辱爹娘与我的?你以后不要再将他拿来与我一起说事!” 琉翠叹息一声,“黄四郎与他的家人不一样,不但有能力还有担当,别人不知道王家和他的家里人逼他逼得有多狠,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他都能一一忍来,丝毫也不肯屈服,否则以王三那性子,他们两个恐怕早就入了洞房。最难得的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还惦记着你,四妹受伤前后不过三个时辰,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特意托人带了专治淤伤的草药给我,让我煎给你喝。” 四惠翻身将头埋到被子里,孱弱的肩膀一抖一抖,显然是伤心之极,琉翠伸出手想去抚摸她,却又不敢,只好跟着默默流泪。 四十五谈心 言情海 正文 四十六合作(1)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六合作(1) 立在四惠房门外的琼娘突然招手让水仙过来,“等琉翠出来便请她到书房去见大小姐!”水仙点头应了,琼娘才神色纠结地去书房见陈娴雅。 “……大小姐,琉翠她竟然想让四惠向你提出让黄四郎与她爹来做厨房采买!”琼娘咬着牙将听来的向陈娴雅陈述,想不通世上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为了将妹妹卖个好价钱,不择手段地将一对有**拆散,见势不对,又立即回过头去拉拢,甚至不惜将昔日的友也一脚踢开。 陈娴雅从帐本中抬起头来,看着琼娘笑了,“姆娘想琉翠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让姆娘偷听到她说话这样的疏忽?琉翠是想借姆娘之口向我开出条件呢。” 琼娘张了张嘴,有些脸红,的确是不小心做了琉翠的传话筒了,“她是荣正堂的人,我们有什么能用到她的?” “不要小看她的作用,外院奴才看王福生,内院奴才看琉翠,这两个人是陈府除主子外最关键的人物,如今我们已经得罪了王福生,这个琉翠咱们必须要拢在手里,琉翠便是看出了这点,自己首先提出了条件。姆娘,你可见过黄四郎,这人到底如何?” “黄四郎从前从庄子上往大厨房送东西时,我也见过他几次,人很精明踏实,是个不错的,要不然王福生也不会看上他,想方没法要将闺女嫁给他。” “琉翠提出让黄四郎做采买,可见也同意了黄四郎与四惠的亲事,这也变相地得罪了王家,这点很让我满意,姆娘,去将咱们的铁观音泡上,我要招待咱们的第一位合作者。” 琼娘看着眼前充满智慧与练达的小姐儿,慈爱地笑了,相比她从小养大的盛嫒嫒,她更喜欢现在的陈娴雅。 琉翠挺直身板,微垂着头步入书房,韦琼娘没有回避,说明刚才自己与四惠说的话,已经传到了陈娴雅耳中,心中更有了底。 “奴婢见过大小姐!”琉翠的一举一动很规范,还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琉翠姐姐快坐吧,姆娘将今年刚出的茶端出来让姐姐尝一尝。”陈娴雅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坐到上首的椅子上。 琉翠犹豫了一,也在陈娴雅的右首坐了,端起茶水呷了一口,神色微怔,这是南边刚送过来的铁观音,整个陈府也只得一斤,大部分给了老爷,邵氏留了一小包出来,却全部送到了怡趣院,陈娴雅如今拿这茶来招待她一个有求于她的奴婢,琉翠又有点琢磨不透眼前的小姐儿了。 “琉翠姐姐不用吃惊,用来招待合作者当然得用自己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况且这也不过是一杯茶,将来琉翠姐姐达成所愿时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东西随你取用。” “合作者?”琉翠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吃惊。 “琉翠姐姐方才与四惠说的那番话只对了一半,我哥哥虽然有可能绝了仕途之路,可我嫂嫂却是丞相之女,如果我嫂嫂能生嫡子,我父亲正值壮年,再靠着袁家,陈家的第三代将来一样可以是陈府的希望所在。况且就算我嫂嫂一时生不出嫡子,我父亲未必就不能有庶子,说不定红颜与红如用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好消息。但这些都有很大的变数,所以琉翠姐姐所说的情形亦有一半机会发生。” “琉翠姐姐为了家人的那一番打算自是妥当的,可是姐姐自己呢?难道就甘心待在我母亲身边孤独一生,将来连个孩儿送终都没有?我父亲刚过不惑,我哥哥如今又这样,若能有一位贴心之人为父亲再诞子嗣,不要说抬为姨太太,就是聘为贵妾都有可能,琉翠姐姐不妨往这个方向想一想!” 琉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面通红,却看着陈娴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从陈娴雅遇到韦琼娘之后,她便发现了陈娴雅的不同寻常,她从来不敢将陈娴雅再当作普通的**岁闺中小姐儿看待,但是听到陈娴雅含笑将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一层层地剥开,她还是感到了惊悚,就算是韦琼娘将她教得很好,可她的那份自信与从容又是从哪里来? 陈娴雅低头喝茶,忽略掉琉翠的激动,“琉翠姐姐以为我母亲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思?只不过我母亲更相信我父亲只爱皮相,不重内涵,我父亲则怯于姐姐是母亲的心腹而不敢向姐姐起心思而已。可我倒觉得琉翠姐姐的贤惠隐忍,机智擅谋,恰恰是陈府最缺的,府里的三位姨太太个个貌美如花又如何?却没有一个人能为我父亲诞子嗣,不过是一群摆设,更别说期望她们为维护陈府的基业而出力,如果是琉翠姐姐这样的人做了姨太太便不同了,因此我真心希望有一天能改唤琉翠姐姐为小周姨太太!” 琉翠缓缓坐回椅子,袖子无风自颤,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陈娴雅,“奴婢相貌平庸,实在不敢逍想。(http://)。” 陈娴雅看着琉翠摇头道:“从前或许琉翠姐姐有这种心思,姐姐也成不了事,因为父亲还有用得着母亲的地方,母亲也不会允许你打她的脸,可是如今不同了,首先陈府不再缺钱和人脉,最缺的是有出息的子弟,那怕只是庶子,也好过陈府从此后真的后继无人,门庭败落。所以从今后父亲绝对不会允许母亲再插手他的子嗣问题,琉翠姐姐单看父亲对红颜与红如的着紧看重就知道了。而我作为陈府嫡女,作为母亲的女儿,也绝不允许庶弟庶妹们从两个官奴的肚子里出来,我希望为我父亲生子的姨太太是琉翠姐姐这样既是母亲的心腹,又护得住自己的孩子的女子,不知道我这样说琉翠姐姐有没有听明白?” “大小姐难道不担心奴婢将来生孩儿之后与你们母子三人反目?”琉翠的心情已经无法保持平稳。 陈娴雅笑了,想不到琉翠如此容易便对她的提议动了心,可见对陈寿源还是情有独钟的,“琉翠姐姐永远都不会,是什么原因琉翠姐姐心里比我更清楚。另外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让琉翠姐姐得偿所愿,甚至怀上我的庶弟。” 且不说琉翠能不能顺利爬上陈寿源的床,陈寿源的子嗣也不是说怀上便能怀上,怀上后邵氏让不让她生来都是未知之数,陈娴雅最想看到的是邵氏与琉翠两败俱伤,让她这个渔翁想不得利都不行。 四十六合作(1) 言情海 正文 四十七合作(2)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七合作(2) “大小姐说想与奴婢合作,也不知奴婢能帮大小姐些什么?”琉翠字字斟酌。 “很简单,就是想办法为父亲生庶子。明日我便让黄四郎与你爹爹做大厨房的采买,你只需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另外,我还想知道我父亲母亲素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尤其是关系到我的事。将来琉翠姐姐每告诉我一件事,我便送给姐姐一样东西,姆娘,你告诉她那东西怎么用。” 琼娘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塞到琉翠手中,又附到她耳边一阵低语,只见琉翠脸上的红色渐渐漫延到耳根,双手却将那小瓷瓶紧紧抓住,生怕琼娘后悔将那瓶子收了回去。 “这是两次的量,等琉翠姑娘次来找大小姐说话的时候,我会再为姑娘配制一瓶。”意思是用消息换那小瓷瓶里的东西,琉翠听了眼神一阵闪烁,说道:“大小姐想问什么?若奴婢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陈娴雅脸上的笑容晕染开来,伸手请琉翠坐,“琉翠姐姐的性子我很喜欢,只要我管大厨房一天,厨房采卖一项便是你家的,我请教姐姐的第一个问题是徐家两兄弟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要帐与提亲。陈家与徐家有一项陈年的生意往来,如今正是结帐的时候,另外陈徐两家有口头婚约,徐家大少爷乃徐大人原配所出,徐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徐家大少爷与大小姐定亲,老爷夫人原本是极赞成的,只是后来大小姐突然变聪明,夫人又舍不得了,所以那回信也一直拖着,给徐家的钱也还没有送进京。” 陈娴雅很满意琉翠的回答,这与她的猜测完全吻合。陈徐两家的生意除了设计盛氏遗孤剩余的财产不可能有旁的。陈家不敢不给徐家分赃,但如果有婚约的话可能分法就有些不同。如今陈娴雅不再痴傻,邵氏不想将她嫁给徐家嫡长子,那是深知徐家的内幕,没有哪个母亲会舍得让自己好好的女儿去受继婆婆的虐待,还有一种可能是陈寿源与邵氏觉得如今的她将来可能会嫁到更好的人家,有点待价而沽的意思。 “第二个问题,陈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子?包括公中的,我母亲的私房与嫁妆,还有我嫂嫂的嫁妆。” 琉翠犹豫了一,还是做了回答,“大少奶奶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大概值八千两银子,私里有多少则不得而知。夫人的嫁妆经年累积来,大概值二万四千两银子,但是最近夫人新得了一笔银子,在京城应天府的朱雀大街新购了两间楼上楼还带后院的铺子,每间值二万多银子,每年的租金为五千两银子,说是将来大爷与大小姐一人一间,另外还在应天府南边的燕山郡购置了上千亩良田,加上庄子也值二万多银子,说是给大小姐的嫁妆。至于公中的帐薄月头月尾才交到夫人手中,上个月公中的帐上有现银十二万两,另外还有暂时到不了帐的银子大概还有十万两左右。” “什么叫到不了帐的银子?” “这个奴婢没有直接经手,猜测的东西奴婢不敢说,望大小姐见谅!” 看琉翠的神情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陈娴雅惋惜地叹道:“原来我们家竟然如此有钱,只可惜父亲只有哥哥一个儿子,将来如何保住这些钱才是个伤脑筋的事情。” 琉翠脸上的红潮未消,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大小姐也不必过虑,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老爷会安排好一切的。” “不错,我便等着琉翠姐姐的好消息传来,不过,在姐姐的肚子没有动静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我母亲知道,我怕我母亲会气坏了身子。” 琉翠却在心里嗤笑一声,劝丫鬟爬老子的床时,怎么没想起母亲会生气,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假到家了。 “谢大小姐提醒,奴婢明白,若奴婢没有做母亲的命,奴婢是断不会声张的。” “我明日便会接手大厨房,还请琉翠姐姐连夜给你父亲与黄四郎带个信,让他们一早来见我。” “明天就接手,大小姐都准备好了?”琉翠惊问。 “若等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才去接手,那些人恐怕早就串通一气,到时我还怎么进得去大厨房?” 琉翠想了想,也明白过来,“大小姐果然厉害,一招先发制人足以让他们阵脚自乱,琉翠佩服。” 琉翠离开后,陈娴雅笑着问琼娘,“姆娘到底给了她什么东西,让她那么着紧?” 琼娘顿了一说道:“大小姐才做出来的催情花汁!” 陈娴雅立刻心虚地转了目光,这催情花汁十分厉害,只需一滴便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因为很难炮制,琼娘特别吩咐陈娴雅不许碰这个,免得不小心染到自己身上,结果陈娴雅不忍心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药草浪费掉,偷偷地弄了一小瓶出来,没想到还是被琼娘发现了。 “以后这些事都是由奴婢来做,大小姐还是多想想明日如何过大厨房那一关吧!”琼娘无奈地说道。 陈娴雅不敢辩,只好站起来蘸墨挥毫,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势者,力也!” “姆娘看这几个字仿得如何?”盛嫒嫒从前喜欢模仿别人的笔迹,而且大都能以假乱真,此时陈娴雅用的便是陈寿源的笔迹。(http://.)。 “字是错不了的,只是咱们的势是有了,却没有多大的力,光用嘴巴喊,日子久了便得现原形。” “姆娘放心,我心中有数,明日我便给怡趣院拔拉一堆子人回来,姆娘到时可别嫌烦杂。对了,将水仙叫进来,我还有一些事要问她。” 这边厢琉翠手握小瓷瓶,心潮澎湃地走在微凉的月色里,恨不得立刻将催情花汁在陈寿源身上试用一。从她八岁来到邵氏身边,第一眼看到俊雅不凡,温柔多情的男主子,便将他视为了心中的神祗。邵氏对付陈莫渝身边女人的那些阴毒手段,十有**出自她的策划,她紧紧地依俯在邵氏身边,用另一种方式捍卫着她心目中的男人。可惜陈寿源痛恨邵氏,连带着对她也没好脸色,对她各种温柔体贴,眉目传情视为邵氏的阴谋,再加上她的相貌平平,纵然她智计百出,一直到二十岁都没机会爬上陈寿源的床,所以才会想着借美貌的四惠来达到她的目的。 如今有了这催情花汁,上陈寿源的床指日可待,只要她成了陈寿源的女人,不管她有没有陈寿源的子嗣,她都有一百种法子让陈寿源的一妻三妾永远翻了不身,让陈寿源包括陈家偌大的家产永远只属于她周琉翠一个人。至于口口声声想与她合作的自以为精明的陈娴雅,不管她是为了将来多得嫁妆,还是受了韦琼娘蛊惑想当陈府的家,都将是白费心机。 四十七合作(2) 言情海 正文 四十八3年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八3年 琉翠越想越兴奋,身上的潮热一波一波地袭来,她忍不住退到路旁的假山洞中,软软地靠在石壁上,那股潮热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从她的全身爬向她的大腿根,又酥又痒,琉翠一手紧紧地握着瓷瓶,另一只手抖擞着伸进了裙底。 月华忽聚忽散,沉寂的园子时断时续地传来女子的低低的呤哦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琉翠才收拾了手指上的潮湿,整理好裙子,端肃着脸,云淡风轻地离开假山洞。 这一晚,琉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次日一早,陈娴雅刚放碗筷,水仙就来回四惠的爹周全与黄四郎过来了。 四惠的爹名叫周全,须发已经半白,身材瘦小,不过精神挺足。高大健壮,沉稳内敛的黄四郎则当真长了一副好相貌,行动举止也看不出是庄户人家出身,身上的短衣虽旧,却浆洗得极干净,应该是一个能自律的。 从前周全也是大厨房采卖,后来琉翠越来越受邵氏重用,便求邵氏放她父母弟妹们的良,邵氏也满口答应,不过他们几个一脱籍,邵氏便免了琉翠父母在陈府的差使,全家人只靠琉翠的月例与打赏过活,日子反比做奴才时还艰难。 昨夜里琉翠将周全与因得知妹妹犯事而没有回庄子的黄四郎找了来,告之了这个消息。当时周全不明白为何女儿让黄四郎做采买,而他却是随从,琉翠只得与他交底,只要琉翠一天是邵氏的心腹,他们家的人就别想在陈府谋到有油水的差使,因为邵氏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心过她。如今王福生家的已经被踢出了陈府,再没有人阻挠黄周两家的亲事,以后他们两个可以互相扶持着做好这项差使,有了好处当然是两家人平分。 最高兴的自然是黄四郎,只要他挣了钱,他的父母便不会只盯着王家的好处了,再加上周家的主心骨琉翠已经不再反对他与四惠的婚事,黄四郎觉得好日子正在前方向他招手。 陈娴雅对周黄二人基本上满意,便让琼娘将她的意思说了,二人并没有多少意外,俱都表示愿听大小姐吩咐。 “周全,你可以去看看四惠,我与黄四郎说几名话。”陈娴雅很想板起脸来装深沉,偏偏她那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消去,脸颊上还有一对酒窝,不笑也像笑,大多数人都以为她就是一名和善的小姐儿。 黄四郎渴望的目光追随着周老爹离去,陈娴雅轻咳一声拉回他的魂魄。 “你对你妹妹红梅一事怎么看?”陈娴雅笑咪咪地问。 黄四郎神色一敛,“咎由自取,罪不致死。” “如果我让你为我效忠三年,换你妹妹不再去南边,你可愿意?” “谢大小姐恩典,黄四郎愿意死心踏地为大小姐所驱使。”黄四郎大喜过望,他早已经从琉翠处知道陈娴雅的不同寻常,真心没把她当小姐儿看待。 “我会将你们一家子的卖身契从我母亲那里要过来,我想知道你能为我做到何种程度?” “三年内无父无母,无国无君,无黄四郎这个人,唯听命于大小姐一人!”黄四郎沉吟一说道。 “好,我记住了你这句话,我也可以给你保证,这三年你若能让我满意,我会让比王福生还风光!”陈娴雅看着黄四郎眼里慢慢燃起炽热与向往,满意地点点头,“我给你半个时辰探望四惠,然后与周全去大厨房等候。” 黄四郎抿紧嘴唇,跪倒在地认认真真对着陈娴雅磕了三个响头,低头退了出去。要想寻得一个既忠心,又有能耐的人是要看运气与缘分的,黄四郎是不是陈娴雅想找的人至少还有三年时间可以观察。 陈娴雅将琼娘与四惠留,带着怡趣院剩的丫鬟婆子去了荣正堂。 邵氏正准备去文华居看着陈莫渝换药,见到陈娴雅到来,便抱着娅姐儿又坐回榻上。 “母亲今日的脸色很好,想必昨夜那沉水香起作用了。” “是好睡了一些,还是我的娴儿孝顺,事事都想着母亲,库房里还有好几种香料,你既喜欢摆弄这个,回头我让周显家的找出来送到怡趣院去。” “女儿不想着母亲,还有谁能想着母亲?我正好还有两张方子,差一些香料,若能配出来女儿再请母亲试用。母亲,女儿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陈娴雅吊着邵氏的膀子撒娇,让愁云笼罩的邵氏亦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她的额头,“好好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 陈娴雅赶紧坐直身子,“遵母亲命,女儿昨夜想了许久,觉得女儿对红梅及那几个婆子的处罚重了些,打了板子也就罢了,再让她们背井离乡的话,女儿怕别人说我们家刻薄,女儿可不敢给人机会去说嘴,所以想求母亲饶了她了几个。” “以后处罚人时要多想想,切不可朝令夕改,这次就算了,青果,你去告诉周显,说厨房那几个奴才不用去南边了,送红梅回到她老子娘的庄子上,以后不许她再踏入府中,其余几个婆子让她们自赎,不能赎的也送到就近的庄子上。(http://.)。”青果立刻领命去了。 “谢母亲,女儿还想向你要几个人,就是红梅一家子,我想让黄四郎做厨房采买。” “这是谁的主意?” “女儿自己想的,他不是中意四惠么?这样的人容易拿捏。”陈娴雅认真答道。 邵氏有些意外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身后的琉翠也松了一口气,邵氏若知道她父亲也参与了厨房采买会如何疑心,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了,她如今要走的是另一条她心中向往了多年的路,与邵氏甚至是陈娴雅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但能让邵氏少些警觉心对她还是有好处的。 “还有什么一起说了,母亲还得去看你哥哥!” 陈娴雅正要说话,却见门外进来一个婆子,“禀夫人,红颜与红如两位姑娘昨夜与老爷吃酒,受了些凉,今早起来一齐闹了肚子,老爷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 邵氏不耐烦地说道:“都是些不省心的东西,怎么不吃死了她?让人将她们从书房移出来,收拾两间西厢房让她们养着,省得又说我不待见她们。” 婆子低头去了,琉翠突然上前说道:“夫人,两位姑娘移出了书房养病,怎么也得两三天,夫人还是叫青果去顶替两天,免得老爷有借口出门,眼看老爷就要回京谋缺,在这个时候可不能闹出什么不好听的出来。” 四十八3年 言情海 正文 四十九厨房 女祸 作者:知其 四十九厨房 邵氏沉吟,“还是让紫莺去吧!” 陈娴雅忙说道:“女儿正想跟母亲借紫莺姐姐和几名健壮婆子陪着去大厨房壮胆,求母亲另派一人,琉翠姐姐不是没什么事做么?” 琉翠赶紧低了头,委屈地说道:“大小姐说得奴婢跟个闲人似的,以后奴婢做事的时候一定请大小姐来瞧瞧!” 陈娴雅瞥一眼琉翠,心中鄙夷,还真是性急,竟是连一日都等不得,红颜与红如两个竟然同时闹肚子,不用想都知道是琉翠做的手脚,琉翠还假惺惺地提出让青果去书房服侍陈寿源,谁不知道邵氏最忌惮的便是青果这类长得好看,心思又活泛的丫鬟? 邵氏目前最在意的还是陈莫渝的病,根本没心思理会房内妖精们的小动作,便对琉翠说道:“你将红梅一家的卖身契找出来给大小姐,再去书房顶替两日,劝着老爷少出门去与人喝酒。” “是!”琉翠始终不敢抬头看人,恐怕是担心旁人看出她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邵氏又交待陈娴雅,“需要什么人你自己挑,可别将事情闹太大,到时又要母亲来帮你收拾!” 陈娴雅信誓旦旦地保证再也不会,邵氏才带着娅姐儿,领了一群丫鬟婆子走了。 陈娴雅似笑非笑地对琉翠说道:“恭喜琉翠姐姐!” “还得谢大小姐成全,大小姐的恩情永不敢忘!”琉翠也微笑着回道,正好进来的紫莺看个正着,“你们两个说什么这么高兴?” “在说今儿个琉翠姐姐的裙子很漂亮,紫莺姐姐,人找好了咱们就走吧!”水仙一到荣正堂便按陈娴雅的吩咐去找了紫莺,将陈娴雅的打算与要挑的婆子名字告诉了她。 陈府的大厨房分为四块,专供主子吃食的小灶及糕点房,另外便是供人吃食的厨房及采买,这四名管事都与王家沾亲带故,现今的采买更是王福生的堂弟,名唤王志儿。自从得知王福生家的被免了差使,换作了九岁的大小姐,这几人便连夜去找了王福生家的,商量出了一连串的对策,要么将这小姐儿拿捏住,大厨房的事仍由他们几个说了算,要么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一点苦头吃,让她自己不敢再往厨房伸手,邵氏不得不又将王福生家的召回来。 陈娴雅带着怡趣院的几个丫鬟,紫莺及荣正堂四名健壮婆子,其中包括将吴妈杖死的两名行杖婆子往厨房正中一站,早有借云与裁云两个去抬了椅子及书案来请陈娴雅坐,问云捧出早就泡好的茶给陈娴雅沏好,二十多名丫鬟婆子及管事怀着某种隐秘的兴奋站在陈娴雅的对面。 “管事的先出来回话!”紫莺上前喊道。 四名二管事陆续来到陈娴雅面前,俱都态度消极,神情暗含鄙视,也不行礼,低头等陈娴雅发话。 陈娴雅哂笑一声,捧出厨房的收支帐本与库房帐本,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翻看。一个时辰过去后,堂四名二管事便有些站不住了,不时有人开始擦汗,那些粗使奴才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王志儿上前一步出声道:“大小姐唤奴才们来到底有何吩咐,请示,眼看就到巳时,奴才们还要给主子们准备午膳呢。” 陈娴雅抬头看了王志儿一眼,继续埋头看帐本,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堂四人猜不透陈娴雅要做什么,心里更加煎熬,王志儿仗着是王福生的堂弟,带着火气说道:“大小姐,厨房可不是能随意玩儿的地方,若误了饭点可不与奴才们相干。” “说得极是,”陈娴雅终于说话,“我再给你们半盅茶时间,有什么想与我说的赶紧与我说,过期不候!” 四人面面相觑,直觉陈娴雅话里有话,但是他们已经箭在弦上,想不发都不行,厨房内又安静来,四人焦躁地低语,还不时挑衅的目光扫视陈娴雅。 “时候已到,看来你们是没有什么话想与我说了!”陈娴雅用略带失望的声音说道,正要合起帐本,当初看到怡趣院丫头来便带着人跑掉的小灶管事秦娘子突然上前两步,跪到地上,紧张地说了句,“奴婢愿为大小姐效劳!” 厨房瞬间被另外三名二管事愤怒的指责声充满,“秦红绫,你是什么意思?昨晚不是说好几个人共同进退的么?当初是谁处处照顾你的?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秦红绫回头低声说道:“我可不敢和你们比,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左右都是人家的奴才,见好就收吧!” 这个秦红绫也是家生子,前几年成了寡/妇,家里有公婆与四个儿女要她养,因与王福生家的娘家沾点亲,又有一手好厨艺才得了这个差使,当初拍王福生家的马屁最厉害的是她,没想到最先临阵退缩的也是她,王志儿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去将秦红绫狠揍一顿出气。(http://)。 陈娴雅将桌上的茶怀往地上一拨,“哐当”的碎瓷声吓退了王志儿,也打断了几人的吵嚷,“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人想与我说什么?” 王志儿大声道:“还问我们做什么?大厨房是陈家的地儿,大小姐是陈家的主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咱们这些奴才谁还敢拦你?” “这话很不错,先将这三个对我不敬的奴才拿!”陈娴雅冷冷地说道,双目寒光四射。 四个荣正堂的婆子上前轻松地便将吓傻了的三人按到了地上,他们以为凭他们在陈府的脸面,惹急了陈娴雅最多是斥责他们一顿,毕竟厨房还得靠他们撑起来不是? 王志儿抻着脖子喊道:“我们做错了什么,大小姐要如此对待我们?我们要见老爷夫人!” “凭你这奴才也想见我父亲母亲?先给我掌嘴二十,再有出言不逊者给我掌嘴三十!” 婆子们私里谁不妒忌这些捞足油水的奴才,同样都是奴才,人家有关系有后台便能吃香的,喝辣的,处处耀武扬威,这回犯到浑不吝的大小姐手里,倒让她们逮着机会出口恶气了。于是婆子卯足了劲儿,甩开膀子狠抽王志儿那被吓得再也没合上的嘴巴,第一掌便打掉一只鲜血淋淋的门牙。 其余两个二管事吓得趴在地上屎尿都出来了,紧闭着双唇,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四十九厨房 言情海 正文 五十硬夺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硬夺 陈娴雅气定神闲地站到目睹一切吓得发抖的粗使奴才们跟前,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陈娴雅再小也是陈府大小姐,是掌你们生死的主子,你们是我家花钱买来的奴才,我想留你们便留,想打,想卖你们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如果你们想跟红梅几个及地上这些奴才一样挑战我的耐性,只管前来试试!” 地上又呼啦啦地跪了一圈人,齐声喊道:“奴才们不敢!”甚至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小声哭泣。 “以后你们的月钱每人再加五十钱,不过你们要记好,这钱是我陈娴雅赏给你们的,一旦你们做的事不如我的意也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陈娴雅可不想成天扎在厨房里做个管事娘子,只希望恩威并施之,这些人能让她省心些。 陈娴雅又对地上的秦红绫说道:“我历来喜欢识时务之人,从今后你仍是小灶上的管事,糕点房不再设管事,人手都归到小灶上由你负责,以后府里主子们的膳食我便着落在你身上,你若做不来可提前和我开口!” 秦红绫大喜,“谢大小姐,奴婢做得来,从前府里的糕点本就是在小灶上一起做的!”厨房中除了采买,油水最多的便是糕点房了,因府里的主子们喜食糕点,常拿了赏钱来厨房要求做份例里没有的糕点,那可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秦红绫没想到自己脑子的一时清醒竟换来如此大的好处,若现在谁还想将陈娴雅赶出大厨房,那就是要断她的财路,抢她的银子。 “陈妈妈从前也是从大厨房出来的,从今日起接手人厨房,苟妈妈会识字认字,以后厨房的库房便由她掌管!” 陈婆子与苟婆子半天没回过神,直到紫莺提醒才连滚带爬地来到陈娴雅跟前跪,“谢大小姐,奴婢们一定用心做事!”厨房历来是捞钱的好地方,何况还是让她们做管事的,二人突然有天上掉馅饼,恰好砸到她们怀里的感觉,心中对陈娴雅更是又敬又怕又感激。 “厨房采买我已另外找了人,你们也认识认识!”说罢,让人将黄四郎与周全叫了进来,王志儿等人一见这两人,最后一口气也泄掉了,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陈娴雅根本就是从一开始便打算将他们全部撤换,因此连接替他们的人都提前找好,他们却妄想拿捏住她,从一开始他们就输了。 “秦红绫带着你的人去准备主子们的午膳,你们几个立刻押着这四人去做交接,若有差错损毁,便让他们赔银子,若赔不了再来报给我,我自去寻上一任厨房总管要说法!”陈娴雅又对紫莺说道:“我现在便去将这件事回禀母亲,对帐的事还得麻烦紫莺姐姐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们欺负了他。” 紫莺连忙回道:“大小姐只管去,剩的事便交给奴婢,保管替大小姐办得得妥妥当当!”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将陈娴雅当一般的九岁小姐儿看,那他就是缺心眼了。 陈娴雅便带着水仙离了乌烟瘴气的大厨房,往文华居去。 中秋将至,一路上桂花吐蕊,甜腻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让人神清气爽,陈娴雅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轻松搞定大厨房而松懈半分,接来如何在邵氏那里拿到更多的好处才是她最关心的。 陈莫渝的脾气是越来越暴戾,换一次药不打骂一番奴才不会消停,前几日袁氏身边一个大丫鬟在给他换药时手重了些,竟然一脚将其踹到吐血,为此邵氏不得不在一旁亲自看着。 当陈娴雅来到文华居时,陈莫渝还赖在床上未起来,邵氏由袁氏陪着在看娅姐儿学走路。 娅姐儿一见到陈娴雅,吓得转头便往她母亲怀里钻,都说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果然不假,陈娴雅就算在人前如何伪装温驯善良,心里对陈家人的仇恨还是会通过不经意的眼神和动作泄露些许,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小孩子却能凭直觉知道谁是真正的对她好,谁是假装的。 “这孩子真是的,那可是你亲姑姑,天天哄你玩儿,却见了便跑,难道你姑姑还会吃了你?”邵氏嗔道,袁氏的脸色便有些不虞。 “母亲,娅姐儿太小,还不会分好赖呢,长大她就知道谁天天陪她玩,谁带她去看小金鱼了。”陈娴雅忙说道,袁氏这才吩咐丫鬟给陈娴雅泡一杯雪毫出来。 “哥哥还没起?娴儿已经将大厨房接过来了,母亲,嫂嫂,要不要听一听经过,可精彩了!” 邵氏摇头抿唇,眼里却是无尽的怜爱,“瞧你能的,快说来我与你嫂嫂听听,将来你哥哥病好了,你嫂嫂当家时才知道来龙去脉。(http://)。” 袁氏紧绷的脸才好看一点儿,“莫不是大妹妹又拿大板子打人了?” “我就说我与嫂嫂英雄所见略同,今日我若不将母亲院里婆子叫去助阵,说不定还真让那些奴才们给欺了去。”陈娴雅假装听不懂袁氏话里的讽刺,绘声绘色地将经过说了。 邵氏与袁氏听了表情俱都有些呆滞,这是接手?纯粹是硬夺吧? “妹妹,咱们今日能吃着午膳么?”袁氏笑着问,根本不想掩饰眼神里的鄙夷,这还是堂堂侍郎家女儿?言语粗俗狂妄,动辄打骂人,简直与商户人家的女儿有得一拼。不过小门小户出身的邵氏能将公公挠个满脸花,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怪她当初被陈莫渝的相貌与才学迷了眼,非要代替庶妹嫁了过来,如今陈莫渝相貌被毁,前途莫测,陈家又是如此上不台面的家风,将来的日子还有得熬,由于袁氏存了这样的心思,便不想再装什么贤良淑德,看不起婆婆与小姑,照顾陈莫渝也不是那么上心也就正常得很了。 “当然能吃着,要是他们还捣乱,我便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然后拿自己的私房钱去外面置酒席给你们吃!”陈娴雅眼睛一瞪说道。 五十硬夺 言情海 正文 五十一教养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一教养 051教养 邵氏本来想教训陈娴雅两句,见袁氏那不阴不阳的做派,心里也来了气,媳妇看不起小姑,相当于看不起婆婆,在邵氏看来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没有不好的,于是说道:“这些奴才的确欠教训,也怪我将心思都放在了渝儿身上,才惯的他们,娴儿做得好,回头母亲赏你好东西!” “母亲既要赏我,不如将厨房开支直接交到女儿手上,王福生家的只管了三四年大厨房,家里便买田置房,穿金戴银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母亲也让女儿挣几个零花钱吧!” 邵氏与袁氏都有些发懵,“娴儿的意思是?” “女儿昨夜看了府中最近几个月的开支帐本,咱们府中花在伙食上的费用平均来一个月需五百六十多两银子,当然不包括庄子上送的菜和粮,女儿只要公中五百两银子,以后厨房的开支直接从女儿这里走,不够女儿贴,多余的当然便是女儿的,母亲一定要成全女儿!”陈娴雅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冲着邵氏撒娇卖萌。 邵氏推了陈娴雅一把,“难怪你将黄四郎要去做采买,原来是早有预谋的,媳妇,你看这丫头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看来咱们以后可不能得罪了大妹妹,要不然大妹妹不给我们饭吃可如何是好?”袁氏似笑非笑地说道,终于将邵氏惹恼了。 也不顾陈娴雅的提议合不合惯例,邵氏冷哼一声说道:“娴丫头再大胆也不敢不给她亲嫂嫂饭吃,从个月起,我还给你五百五十两银子,庄子上的东西按往年的量送,超出了便算银子。” 陈娴雅忙起身雀跃着道谢,“我院子里那两个婆子都去厨房了,母亲再把今日陪我去大厨房那四个婆子给我使如何?”邵氏想都不想便答应来,如今的陈府还真不怕多养几个奴才。 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有没有银子赚是小事,通过控制厨房,掌握陈府的动静才是陈娴雅的最终目的。 最厉害的还是袁氏,她看着邵氏母女两个旁若无人地你来我往,连脸色都没有变一,转而感谢陈娴雅小小年纪便为家中操劳,可见从小被宫里出来的教养麽麽教出来的袁氏与陈邵两家的教养根本不在同一层面上。 “再去请大爷起床换药,说母亲已经等了他两个时辰!”袁氏吩咐身后的大丫鬟夏绿。 夏绿战战兢兢地进了里间,不一会儿便传来陈莫渝的怒喝声“滚!”夏绿狼狈不堪地跑出来,邵氏再也没了耐心,站起来便打算亲自进里间去唤陈莫渝起床。 忽料婆子来回,方姨太太来了,邵氏只得极不耐烦地又坐了回去。 自陈莫渝病发后,方姨太太也病了,一直在香芜院静养,极少见她到处走动,今儿个可有些反常。 陈娴雅仔细打量从门外进来的方姨太太,快一个月没见,她竟然瘦得脱了形,头上随便挽了个堕马髻,插了两根镶银木簪,身上一件淡碧色阔袖襦衫,更显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仿佛风儿一吹便会折断似的。 “你既身子不好,在院里养着便是,天气渐凉,别回头又添了病!”邵氏头发丝里都透着不耐烦,只望这讨人嫌的小妾说完事情赶紧走人。 “谢夫人关心,婢妾这病是旧年的根,死不了人,也好不了,今日来打扰夫人及大少奶奶,实在是有一事不得不来文华居一趟。婢妾幼时有一邻居,也曾得过大爷类似的病,请遍左近的大小郎中,都治不好,后来有一游方和尚路过淮安县,听说婢妾那邻居在重金寻医,便自荐上门赐了药方,果然连吃三剂药,及洗泡数次后,那邻居竟然痊愈,与病前相差无几,十多日前,恰好婢妾的乳娘要回乡探亲,婢妾便托乳娘去将那方子寻了来。” 邵氏与袁氏还未及表示,陈莫渝已经头戴帷帽,身穿中衣从里间冲了出来,“多谢姨太太,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方子!”陈娴雅见状,就手从方姨太太手中接过方子递给急切的陈莫渝。 “母亲,儿子看这方子与别的庸医开的不一样,可以试一试!”陈莫渝又将方子递给邵氏。 邵氏也仔细看过,“的确不一样,药材也很常见,来人,快拿这方子去给黄老太医瞧瞧,若没有什么不妥便按此方先抓五副回来!”很快便有婆子上前将方子传到外院去了。 “给方姨太太拿一只软垫来,这椅子太咯人,再泡一杯清茶!”邵氏仿佛才发现方姨太太是站着的,陈莫渝也顺势坐到了袁氏身旁。 方姨太太谢了坐,看一眼陈娴雅突然说道:“大小姐如今越来越进益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大小姐的病不但好了个彻底,还比同龄小姐儿更聪明?记得当初府里人还到处传说大小姐是中了奸人的魇盅之道,被老爷那一脚给误打误撞地破解了。(http://.)。咱们陈家以诗礼传家,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不过大小姐突然好了,大爷却又突然患了病,这不得不让人多多思量。且不说有没人想害大爷,单说这世上害人的方式何止千万种,并不是只有魇盅才能悄无声息地害人,比如吃食相克,用了来历不明的沾了脏东西的物件,闻了有毒的味道等等,都有可能是致病致命的原由……。” 方姨太太越说到后来,陈娴雅越是心惊,这位看似柔弱的破落官宦人家出身的侍妾竟然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十之**,邵氏与袁氏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枉她们是陈莫渝最亲近之人,竟然连这一层都没想到。 陈莫渝也激动起来,“那几日我连府门都没有出,就算有人想害我,这人也是府内的,至于吃食相克,黄老太医一来便排除了这个可能,唯有姨太太说的有毒的味道和用了脏东西这个还是第一次听闻。” 邵氏对这些害人的手段最是有心得,知道这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不可能的事,当即站起来对袁氏说道:“渝儿患病那几日穿的什么,戴的什么,宿在哪里,你可还记得?” 袁氏忙将专门服侍陈莫渝沐浴更衣的丫鬟叫过来,一起回想,确定那两日恰好袁氏来了葵水,陈莫渝连着好几日都是睡的书房。 五十一教养 言情海 正文 五十二汗巾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二汗巾 “来人,去书房!”邵氏如被激怒的母狮带头冲向陈莫渝的书房,众人亦一窝蜂紧随其后。 陈莫渝患病之后便住回了正房,只有小丫鬟隔天进书房打扫一次,因此他的书房还保持着原样。 邵氏指着陈莫渝床头上的头油面脂说道:“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亲自送去香料铺的佟掌柜处,让他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 周显家的正要上前,却被陈莫渝抢先一步将上次陈娴雅觉得眼熟的虎头蛇身的汉玉簪子抓在手里,“这簪子是朋友送的,可别让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婆子弄坏了!”陈莫渝说着还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方姨太太。 这一幕正好被一旁的陈娴雅看个正着,如果陈娴雅真是九岁不到的小姐儿,可能会觉得陈莫渝这一眼没什么,可对于前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的人来说,看到这一幕便会觉得有些不寻常了。 陈莫渝紧张那簪子倒罢了,内这么多人,他为何会特意用那种眼神去看方姨太太?方姨太太突然上门来送方子可以解释为想讨好邵氏,或者是为了让陈家这唯一的顶梁柱继续挺立,可是她却将众人的思路引向陈莫渝患病的原因,让邵氏去搜捡陈莫渝的书房,就显得她的来意有些莫测了。 袁氏又让夏绿将陈莫渝床上的被褥枕头拿开,细细地搜捡,又用鼻子去闻上面的味道,邵氏却转身打开陈莫渝的衣橱,亲手将衣物从橱里拔拉出来,指着袁氏说道:“媳妇先将那两日渝儿穿的衣物捡出来!” 袁氏凭着记忆挑了几件衣物出来放在一边,方姨太太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盯着一条红梅闹春的红色汗巾子说道:“那汗巾子倒特别!” 陈娴雅的心跳快了两拍,她倒不觉得过了一个月这白芷莲汁还有药效,只是方姨太太凭什么一眼便将那汗巾子挑了出来? 夏绿一把抓过那汗巾子,仔细看了看,立即叫嚷起来:“这不是咱们院里自己做的,娅小姐用的尿布都比这最等的杭绸好!” 周显家的忙将那汗巾子呈给邵氏,陈娴雅看到青果的脸色刷地一变白了,果然邵氏只扫了一眼便将那汗巾子扔到了青果脸上。 青果喜欢在陈莫渝跟前打转不是什么秘密,青果喜欢在自己的绣活上绣两只青色的樱桃做为标志在荣正堂也不是秘密,青果的东西出现在陈莫渝的书房内却是犯了邵氏的大忌。 “你的东西为何会在大爷房里?”邵氏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尤其是看到袁氏唇角那抹嘲讽之后。 “夫人饶命,这汗巾子是奴婢绣来自用的,上回突然不见,奴婢也不知道这汗巾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青果跪到地上,吓得不住叩头。 方姨太太上前拣起那汗巾子,将那汗巾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指着上面还没有完全消失掉的绿色汁痕问青果,“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陈娴雅惊悚地看着方姨太太,这也太厉害了吧?可惜青果只看了一眼便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奴婢也不知,这汗巾子奴婢还没绣完便不知去向,这事琉翠,紫莺她们都知道,求夫人传她们来对证!” 方姨太太的目光转了几转,目前最要紧地是确定那绿色的汁液与陈莫渝的病有没有关系,至于这汗巾子如何到的陈莫渝的书房却不是她一个姨太太该过问的,要问也得由邵氏与袁氏来问,便看着青果说道:“夫人院子里怎么会有偷汗巾子的贼?况且这面料与绣功也不是顶好,你自己放到哪里不记得也是有的。”意思是青果的汗巾子不可能丢掉。 袁氏也笑道:“论相貌品行青果可是夫人房里头一人,就是送了大爷东西也没什么,这东西虽不值钱,难得的是这份心意,母亲,如玉的病老不见好,不如让这个青果来大爷的书房顶替她吧!” 邵氏只觉脸上被人狠甩了两耳光,恨不得让人将青果拖出去打死,她是想往陈莫渝房里塞人,但塞的是她选中的人,老实听话,还能与荣正堂一条心,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染指她的儿子。尤其是青果这样的长得好,心思又活络的,若真被陈莫渝收了房,好好的儿子不出两年定被这些贱蹄子们吸干骨髓。这回邵氏决定送袁氏一个人情,便咬牙道:“既如此,便免了青果的一等丫鬟例,降为三等丫鬟,让她在你跟前听候差遣!” 袁氏笑盈盈地应了,让人将惶恐无助的青果拖走,然后又对方姨太太施了一礼,“多谢姨太太的方子及仗义提醒!”自始自终冷眼旁观的陈莫渝也对方姨太太行了个礼,方姨太太忙侧身避过,不敢受二人的礼。(http://)。 “大爷,大少奶奶不必客气,婢妾并没有帮到你们什么,那方子还没有试过,不知道有没有用。若找不到大爷致病的原因,再多的药石恐怕都是徒劳。求夫人将那汗巾子交给婢妾,让婢妾再仔细把上面的绿色汁液琢磨一番!” 陈莫渝亲手将那汗巾子交给方姨太太,动作声音除了对方姨太太的尊重,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呢。邵氏的脸色更加难看,好在方姨太太接过汗巾子便告辞了。 陈娴雅看着方姨太太孱弱的背影,心中的狐疑如雪团般越滚越大,方姨太太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方姨太太与陈莫渝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莫渝突然正色道:“母亲,儿子从来不知道青果曾送过汗巾子给我,不论儿子的病与那汗巾子有没有关系,儿子都觉得此事有蹊跷。” 袁氏也皱眉道:“如果不是大爷收的,那么又是谁将那汗巾子放到了大爷的书房里,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邵氏挥手道:“这事便交给媳妇了,荣正堂内若有人不服你的问话便来告诉我!” 陈娴雅觉得手心有汗泌出,这一查去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现形,青果丢汗巾子时她去过荣正堂,陈莫渝病发前她单独进过他的书房,直到此时陈娴雅才觉得自己的报复手段是多么的莽撞低级,竟然留了如此多的漏洞。 五十二汗巾 言情海 正文 五十四转嫁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四转嫁 “哥哥,”陈娴雅突然开口道:“你刚才收起来的玉簪可是汉代古玉?你知道它的来处么?” 陈莫渝神情有些不自然,“应该是吧,朋友送的,没问他是哪儿买的。” 陈娴雅变色道:“哥哥可不能大意,新玉能辟邪聚福转运,还能认主,若是那殉葬玉器,则因吸收了太多阴秽凶戾之气,多是大凶大邪之物,尤其是年代久远的汉玉,刚才方姨太太一席话提醒了我,咱们要先找到哥哥的致病原因,才能对症药,哥哥快将那簪子给我看看,说不定这玉就有蹊跷!” 世家出身的袁氏自然也知道玉器的这些禁忌,立马紧张起来,“大妹妹说的没错,我也听过这么一说,大爷,咱们可侧面问问送你簪子的朋友这玉是从哪里来的,若有可疑之处,这簪子还是不要用了。” “不用麻烦,我那朋友必不会害我!”陈莫渝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慌乱。 “哥哥,让我们看看有何打紧?哥哥不论是家世品貌,还是才情都无人能匹,更娶了嫂嫂这样的名门闺秀,不但是大家公认的天之骄子,更是届状元的争夺者,难保不会有妒嫉哥哥的小人想起心害你,让他们少一个有力的竞争者。更重要的是哥哥乃咱们陈家的希望,没有哥哥陈家便没有将来,母亲,嫂嫂,还有妹妹也需要哥哥的庇护,哥哥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陈莫渝被陈娴雅一番连哄带捧的劝说弄得心潮激荡,犹豫着将那簪子递给陈娴雅。陈娴雅接过后便来到邵氏与袁氏跟前,让她们也看清楚那支簪子。 “从这簪子润白偏黄,还带有血纹来看,确是是上品汉玉,这簪子若拿去变卖最少值二百两银子。”袁氏不愧是左相嫡女,见识不俗,而陈娴雅之所以认出了这簪子一则是因为前一世见得多这种东西,二则是《奇物篇》上介绍的都是如何鉴定宝物,及各种稀世宝物的来历与好处的。 “嫂嫂可真是见多识广,这种好东西若是寻常人家多半会将之当作家传之物,极少拿来送人的,市面上倒是有这种东西,却没人敢轻易手,因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盗墓贼掘墓所得,不要说二百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估计都没人敢要,这些倒罢了,嫂嫂再看上面那个“元”字,刻痕较新,似是才刻上去的。哥哥离陈二元还差一元,哥哥这朋友便刻一个“元”字让哥哥日日戴在头上,哥哥将来是想不连中三元都不行,哥哥这朋友还真是比女子还心细呢。”陈娴雅笑咪咪地说道,陈莫渝却娈了脸色,“休得胡说,快将簪子给我!”说罢便想来抢。 可惜袁氏已经心生警惕,顺手从陈娴雅手中将那簪子接过去细看,陈莫渝在一旁焦躁不安,邵氏见状也凑过去看,忽然说道:“大顺朝的银楼只有宝源楼用这种古篆体刻字,看来不是来路不明的!” 宝源楼!陈娴雅的脑子灵光一闪,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出现,当年她还是盛嫒嫒时曾去宝源楼购置头面,恰好遇到方姨太太,那时方姨太太正在取一只与陈莫渝手中的玉簪样式一模一样的蛇身虎头簪子,这也是她一眼看到那簪子时觉得眼熟的原因。 这支让陈莫渝紧张如厮的簪子竟然是方姨太太送给他的,陈娴雅突然想起方姨太太与盛嫒嫒的有意接近,想起她用石榴大枣做压箱礼,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让她多受几天折磨再死?还有陈莫渝看她的那满含情意的一眼,以及不顾身份跑来差点就将她的阴谋揭穿,分明就是是担心情郎而情不自禁。陈娴雅冷笑出声,她自以为的陈府最后一个好人的真面目竟然以这种方式在她面前呈现,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是啊,嫂嫂若得闲,最好悄悄地去宝源楼问问这簪子出自何处,这样既让大家安心,又不会得罪哥哥的朋友!”陈娴雅善解人意地说道。 陈莫渝竟然大怒,劈手便夺过袁氏手中的簪子,“我说了是朋友送的,便是朋友送的,你们竟然不信我!你们休得再提此事,更不许去宝源楼丢人现眼,一支破簪子而已,大不了以后我不戴便是!”说罢拂袖出了书房,再不提追查汗巾子一事。 陈莫渝从来没在邵氏面前如此咆哮过,直将邵氏气得直眉瞪眼,袁氏的脸上则一阵青一阵白,但陈娴雅敢保证回头袁氏便会派人去询问簪子的来历,至于查不查得到方姨太太头上都不要紧,陈娴雅会帮那一对**的妹夫淫妇显现原形,让邵氏与袁氏没有心思再盯着青果的汗巾子。(http://.)。 邵氏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赶紧带人跟了出去,“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给大爷换药!” 歇了一个时辰的午觉,陈娴雅觉得精气神又回到身上,琼娘已经听问云几个说了陈娴雅硬夺大厨房的经过,心里对陈娴雅的粗鲁手段很是担忧。从前的盛嫒嫒热衷于让自己成为一名大家闰秀,却偏偏是让人瞧不起的商户身份,如今的陈娴雅有了官宦之女的身份,行事手段却更像不按规矩出牌的商户女。 “大小姐,咱们哪里用得着四个婆子,奴婢看她们行动粗鲁,满脸戾气,尤其是大小郭婆子,当初吴妈就是被她们两个杖死的,也不知她们手上担了多少条人命,大小姐眼看就九岁了,闺誉尤其要紧,另两个婆子要留着守院子倒罢了,不如退回大小郭婆子吧。”琼娘一边给陈娴雅梳头,一边说道。 “姆娘别担心,我仔细问过水仙这四个婆子的身世来历,大小郭婆子是嫡亲姐妹,原是将门之后,家中男丁俱都获罪身亡,只余她二人相依为命,手上还有几分祖传功夫,以后我打算让她们随我出门,另外两个婆子与陈婆子苟婆子一样是府中没什么关系后台的家生奴才,我打算让她们两个守院子,姆娘,你明日便专门给她们置两套整齐些的衣衫,做陈府大小姐的跟班可不能太寒酸,至于为何要如此,姆娘先听我将今日在文华居发生的事告诉你!” 五十四转嫁 言情海 正文 五十五照顾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五照顾 听完陈娴雅的述说,琼娘目瞪口呆,从前只知陈莫渝卑鄙无耻,现今还再得加上一宗败坏流,居然与老子的小妾搞在了一起,这样的人也配做谪仙陈二元? “我虽然利用陈莫渝的簪子暂时转移了邵氏及袁氏的注意力,但方姨太太拿走了青果的汗巾子,就算她不可能知道白芷莲汁的毒性,若她顺着汗巾子如何到陈莫渝书房这条线查去,早晚会怀疑到我头上,这是我们第一个要防的人。袁氏如今对那簪子起了疑心,心思会用在追查那簪子的来历上,邵氏虽然心毒,但对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双儿女却是宠爱的很,除非我现场被抓住,否则她绝不会相信我会害陈莫渝,可以暂时不去管她们两个。所以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掌控大厨房,打理好咱们的怡趣院,以后我出院子也会多带几个人,要复仇必须先顾好自己的命,我不相信我还有再次重生的好运气。”陈娴雅手中紧紧攥着江氏留的佛珠手串,双眸寒光闪闪。 琼娘也肃然道:“大小郭婆子对付三四个寻常男子没有问题,借云,裁云老实脚腿快,遇事报个信没问题,四惠沉稳脑子灵活,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以后你出院子便带着这五个人,奴婢与剩的人一定将怡趣守得连一只蚊子都不进来,奴婢这就去给婆子们安排住处,置新衣服。” “姆娘,还要交待水仙时常到府里转转,多留意琉翠的动静,还有尽量与青果交好,让倚云也多与如玉走动走动。”陈娴雅的打算是慢慢撒,等待最恰当的机会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奴婢记了。”琼娘又脸现忧色,“方姨太太擅于伪装,当初咱们还当她是好人呢,这样的人最不好对付,大小姐要当心,以后出手时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漏洞。” 陈娴雅捏捏琼娘的手,示意她安心,“姆娘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的。” 午,陈娴雅带着借云,裁云及大小郭婆子去草庐,打算给她的宝贝药草们松松土,很意外徐景达那恶霸也在。 陈淑雅不满地对陈娴雅嘀咕,“那个恶霸不肯好好读书倒罢了,还一来就欺负宏表哥,害得先生也生了气。” “他又做了什么?” 陈淑雅还没有开口,一只纸团便了过来,正好砸在陈娴雅脚边,吓得陈淑雅赶紧藏到陈娴雅身后,又是那个笑得正张狂的徐恶霸。 “村姑,听说你今日大发神威,抢了厨房的管事娘子来做?”徐景达一手拿只雪梨啃,一手指着陈娴雅道。 陈娴雅好歹也是三十多年的老灵魂,当然不会与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拉着陈淑雅,对正抱着一本书皱眉头的陈景宏说道:“宏表哥,咱们一起去后院药圃看先生的痒痒草,可好玩了。” 徐恶霸大怒,抬腿从书桌上跳,“陈娴雅,爷今日是特意来等你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可稀奇了,徐大少爷这等威武霸气的人物,却来等我这等村姑,岂不辱没了你?” “少废话,这是你这个月的分红,对了,现今那盛余粮行是爷的,你也有股份,以后你们家要用的米面,干货,佐料等必须到盛余粮行来采购,否则,爷有你好看的!”徐恶霸气势汹汹地喊道。 陈娴雅却被盛余粮行几个字给堵住了心口,盛余粮行是盛家祖上留来的生意,庆丰商行由此起的家,虽然赚钱不多,却历来是盛万财最着紧的铺子,如今竟然到了徐景达手中。 徐景达见陈娴雅不说话,以为自己的威风镇住了对方,将一袋银子拍在桌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陈娴雅目送徐景达离开,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正在心中慢慢滋生,但具体如何操作还得再仔细考虑。 晚膳时,秦红绫,苟婆子,陈婆子三人亲自来给陈娴雅送饭,顺便表达感激之情,琼娘先让苟陈两名婆子进去见陈娴雅。 “两位妈妈自然知道我将你们提到大厨房做管事不是因为你们的能力有多好,而是因为你们对我的忠心,若我不再管大厨房,估计你们立刻就会台,所以你们将来要如何做你们自己最清楚。” “奴婢们明白,一定不会给大小姐丢脸,也不敢随便伸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只要你们不过分,捞点油水什么的我只当看不见,厨房里历来是府中各种消息的集散地,事情不论大小,只要听说了,你们都要来告诉我,尤其是关于府中各位主子的,你们听明白了?” 陈婆子与苟婆子忙兴奋地点头,终于有向大小姐表忠心的地方了,日后自然会往这方面留意,就是没有也会利用自己的关系打探打探。 最后进来的是秦红绫,聪明人就是好说话,陈娴雅刚把意思表达出来,秦红绫便说道:“大小姐放心,奴婢在小灶上常与主子们跟前的得脸奴才打交道,不知大小姐重点想知道那几位的,奴婢也好多留意些!” 陈娴雅想了一说道:“目前先盯紧香芜院与文华居!” 秦红绫略一思索便说道:“这两个地方,奴婢倒知道一些事情,但那是从前的,不知大小姐还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秦娘子请说!”陈娴雅大喜。(http://.)。 “奴婢在厨房做了十多年,很多事只须留意主子们的饮食,前来拿饭菜的奴才的穿着,言语,或无意透露的只言片语,便会知道许多事。大小姐特意提起这两个地方,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他们应该是今年春天大爷一个人回家看望夫人时有了首尾的,那时香芜院常会拿银子来做了大爷爱吃的几样菜,也不让我们送,都是方姨太太的乳娘亲自来拿,有一回食盒送回来时上面沾了大爷常用的桂花头油的味道,咱们家的主子只有大爷才喜欢用那个,奴婢怕厨房担上事,自那以后,香芜院送回来的东西都由奴婢亲自动手了。”陈娴雅心中涌出酸涩与羞愤,记得还是盛嫒嫒的她得知陈莫渝将回家,准备了好几套新衣服与头面,一有机会便打扮一番,拿着自己做的诗与画去文华居外面一条通往荣正堂的小路上等候陈莫渝,却一次都没等着人,原来人家早已绕道去了香芜院。 “你做得不错,姆娘看赏!” 五十五照顾 言情海 正文 五十六贺礼(1)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六贺礼(1) 秦红绫接过银子喜得牙都露出来了,陈娴雅又接着问,“最近方姨太太病了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都要的是清淡的饮食,到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回方姨太太的乳娘亲自来厨房要了两斤花椒与青盐,说是香芜院有小丫鬟长癣了,方姨太太特意交待多拿点花椒与盐回去给她们煎水洗澡,免得互相过病气。” 又是方姨太太的乳娘,重点是陈莫渝也曾用花椒与青盐泡澡来治疹子,陈娴雅与琼娘互看一眼,终于明白方姨太太为何对陈莫渝的病如此紧张,而且一来便认出了青果绣的那张汗巾子,原来方姨太太也沾上了白芷莲汁,区别在于方姨太太的疹子长在衣服遮得住的地方。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不论是邵氏与袁氏都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陈娴雅却想好好利用一这件事,不能让方姨太太死得太轻松。 如此又过了几日,水仙这名大小姐跟前得脸的家生二等丫环借着寻花样子,满府找熟人串门子,得回了不少消息。首先是琉翠没有错过那次好机会,在陈寿源书房当值那两日,与陈寿源两个基本上连房门都没出,或许因着琉翠在夫人跟前的得脸,又或许是书房小厮得了琉翠的好处,府中人还没敢将他们两个扯到一起,看来琉翠是打算先暗渡陈仓,再出奇不意地杀邵氏一个措手不及。 青果到了文华居后,袁氏每天让她倒便桶,洗院子里所有人的衣服,青果先是哭死觅活,被打了几顿后,才消停了些,后来她那专门为邵氏打理嫁妆铺子的爹上门求邵氏,想为青果赎身,邵氏允了他爹三个月后来赎。陈娴雅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陈府的人中除了外院大管事王福生,邵氏身边专为她出谋划策的琉翠,具体参与者吴妈与金荷,其他人还没有资格知晓谋害盛氏母女这样的大事,在陈娴雅的复仇计划中除了陈府主子,也包括这几人。至于偷青果的汗巾子纯属巧合,谁让她那时正好在绣红色汗巾子?而且她又属意陈莫渝,即便被文华居的人发觉了,也只能解释为丫鬟怀春,而不会怀疑到别的上头。再加上青果是邵氏身边的,袁氏再怎么吃醋也得给婆婆几分面子,最坏的结局是青果挨点罚。 只是没有想到方姨太太会横空杀出,不但当场找出那条汗巾子,与袁氏两个一番挤兑来,邵氏不得不重罚青果,但也只让她在文华居做三个月粗使丫鬟。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青果也算因祸得福,陈府倒霉是早晚的事,还不如早早出府去寻个好婆家,再说陈家的姨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可惜作为局中人的青果未必明白这些。 黄四郎隔一日便来怡趣院与琼娘对大厨房的帐,却只能在院子的门廊站一站,连院子门都不能进,终于有一日,陈娴雅传他书房相见。 “我与你说几句话后,你便可以去看四惠了。”陈娴雅眨着眼睛取笑道。 黄四郎脸上微红,手足有些无措,更加不敢抬头看书桌后面这位惠黠的,双眸亮如星辰的大小姐。 “红梅可好?” “谢大小姐大人大量,饶了她一命,如今正在家跟着娘做农活,相婆家。” “那便好,我与她好歹也主仆一场,她的不好我不得不罚,她的好我也不能不想着。又念着她那性子实在不适合做奴仆,我便将这个提前给她做贺礼!”陈娴雅从书拿出一张纸递给黄四郎。 黄四郎恭敬地接过一看,竟是红梅的卖身契,立刻激动得浑身轻颤,“谢大小姐!”红梅若是良身,以她的姿色及在大户人家做过大丫鬟的经历,寻一户稍好的人家做个正头娘子是很容易的事。 陈娴雅忙止住打算跪的黄四郎,“且别忙着跪,我还有事情交待你做。” 黄四郎立刻站直了身子,肃容道:“大小姐请吩咐!” “我让你做大厨房的采买只是一个方便你进出府中的幌子,从明日起你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采买上的事你忙不过来时便交给周全。你常在府外跑动,可曾听说过盛万财与庆丰商行?” 陈娴雅紧盯着黄四郎的表情,果然他的表情有些迟疑,“奴才知道的都是一些道听途说。” “无妨,你不必顾虑什么,将你听说的都详细告诉我。” “盛万财是六年前的大顺首富,以一家祖传的粮行起家,与几位商人合伙建立庆丰商行,贩药贩盐,再到造船出海,直接将生意做到了海外,数年来积累了无数家财,可惜后来得罪了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今的皇上,以谋逆罪抄了庆丰商行,最后盛万财也死于狱中,手各大掌柜及合伙人各自携了手头上的财物远避,庆丰商行自此在大顺朝消失。(http://.)。” 陈娴雅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难怪江氏死活不让她再提为盛万财鸣冤,经商本就是贱业,商人更是低人一等,惹了天最有权势的人除了死或明哲保身别无选择。 可是皇帝又如何?他有什么权利视别人的性命如草芥?陈娴雅在心中的仇人榜上默默地添上皇帝两个字。 “庆丰商行是因为什么得罪当年的太子爷的?” “关于这个有两种传言,一则为盛万财收留了一名从太子府中出逃的美貌侍妾,另一则为当年太子与其他几位皇子相争,缺少银子,便打了庆丰商行的主意,奴才觉得最后一个可能性最大,太子府何等森严,岂有侍妾随便逃脱的?倒是那时先帝年迈,几个儿子又正当壮年,谁都想争一争那宝座,太子爷强敌环伺,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陈娴雅不禁多看了黄四郎一眼,想不到他的见识也不少,便稳了稳心神,又问道:“盛家可还有后人留?” 黄四郎略一迟疑又说道:“盛万财只有一名独女,因与咱们大爷有婚约,夫人便接了盛万财的寡妻与孤女到府上居住,今年夏天的时候盛太太重病,为了给她冲喜,大爷与盛小姐便成了婚,谁想他们一成婚,盛太太反而一命归西,盛姨奶奶心伤母亲之死,也病倒了,最后也随了她母亲去,前后不过七日。” “那盛小姐既从小与我哥哥定亲,为何我哥哥又先娶了我嫂嫂?那盛小姐又怎么会甘心做小?” 五十六贺礼(1) 言情海 正文 五十七传言(2)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七传言(2) “这个……,有些话传得太难听,大小姐真的要听?” “当然要听,有关我家的事,不管好坏我都想知道。” “坊间都在传言,老爷与夫人为了得到盛家剩的钱财,将盛氏母女关在府中六年,到手后又将盛氏母女一一害死。” “你相信吗?我要听实话!”陈娴雅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冷意让黄四郎禁不住缩了一脖子。 “奴才……,奴才相信,大爷在京城与大少奶奶成亲一事,在府中是严禁传播与谈论的,尤其是在盛家人面前,曾有丫鬟私谈论此事被人揭发,当场就被杖死了,害得府里的人看见秋获院的人都远远躲开。盛太太才三十多岁,正值盛年,突然重病就很蹊跷,大爷与盛家小姐一成亲,盛太太就死了,盛小姐接手盛家的财产后,突然说要变卖所有的田庄铺子,再拿了银子进京去,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么?盛小姐要是进京了,那左相的女儿怎么办?都是穿着大红嫁衣拜了祖宗的,谁大谁小?幸好后来盛小姐也死了,大少奶奶的称呼也变成了盛姨奶奶,盛姨奶奶连个吊唁的族亲都没有,她的万贯家财自然归了我们家。”黄四郎说罢担心地看着面前紧闭双眼,神情僵硬的陈娴雅。 “也就是说我们家现今很有钱了?”好半天陈娴雅才干涩地问道,心中说不出是悲愤,还是感叹公道自在人心。 “是,坊间传言盛氏母女手上最少有二十多万两的家财,陈家几代人都花用不尽。” “很好,我现在便让你去探听一名叫做李博的人如今落脚何处,此人声称是京城来的大药商,是他花了十万两银子全部买了盛小姐的田庄,铺子,马场,织染作坊等财产。你要当心些,不要让李博本人及他背后的人察觉,最省事的法子便是买通王福生跟前的马夫,看看他去过什么地方,你再慢慢查访。”黄四郎突然感觉陈娴雅如同在战场上指挥方酋的女将军,浑身散发出来的锐利冷肃让人如临冰窖。 “奴才遵命,只要这世上还有李博这个人,奴才一定将他找出来。”黄四郎毅然道。 “放心,他手上的盛家财产还没有卖完,还不会被人灭口,另外一件事便是留意外院的徐景达两兄弟,尤其是徐景达在扬州除了开粮行,还做了什么生意,手底有多少人,平时与哪些人来往,这两件事一旦有了进展便立刻来回我。” 陈娴雅又拿出二百两银子,“这些银子你先使着,只要能办成事,不用替我省钱,用完再去找韦妈妈支领。” 黄四郎也不推辞,接了银子便去后院看望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四惠,结果四惠一见到他,便板着脸躲进小厨房,怎么也不出来,黄四郎搓着手在门外转了几圈,眼看着琼娘进来要送他出院门,只好将一个小布包托琼娘转交,自己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琼娘有心逗逗这一对小儿女,将那布包往自己怀里一揣,便无事人一般忙自己的事去了,害得四惠一晚上都在琼娘跟前打转讨好,拿话婉转提醒,琼娘也装听不懂,急得四惠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一直到第二天琼娘才一拍脑袋想起黄四郎相托一事,意味深长地将布包给了四惠,四惠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当黄四郎再来看她时,再也不敢拿乔了。 红颜红如病愈回陈寿源的书房当差,琉翠再不舍也只得回了邵氏身边,陈娴雅相信经了人事,尝到甜头的琉翠绝不会就此收手,果然琉翠借口看望四惠又来了怡趣院。 琼娘直接将她带进陈娴雅的书房,自己亲自在门外守着。 “老爷已经正式给京城的徐家回了信,说大小姐还小,定亲一事须缓几年,另外给徐家结清了旧账。”这也与陈娴雅的猜测差不多,如今陈家不缺钱,缺的是人,不但是她,连陈淑雅将来都会有更好的用处,陈寿源与邵氏绝不会现在就将她们许了人。 “我父亲给了徐家多少银子?” 琉翠警惕地看着陈娴雅,心中衡量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二万两银子。”徐家都能分得二万两银子,袁家最多是徐家的两倍,这笔生意还是陈家大赚了。 陈娴雅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与精明的琉翠之流打交道还是小心些为妙。 “恭喜琉翠姐姐心想事成,”陈娴雅突然笑道,让琉翠有一种被人剥掉衣服的感觉,红着脸盯着眼前妖孽一般的小姐儿也报以僵硬的微笑。 “琉翠姐姐觉得方姨太太这个人如何?” “不如何,夫人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当年为了保命,夫人赏她一碗绝育药,她竟眼都不眨便喝了。”琉翠轻蔑地说道。 “哦,”陈娴雅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方姨太太出身官家,按理说不至于嫁给我父亲做妾。(http://.)。” “什么官家?她父亲不过是老爷手一名六品属官,犯了事连命都要保不住,将两个亲生的女儿送给老爷挑选。当时夫人没有点头,老爷不敢将她带回家便将她养在外面。后来老爷又迷上流云楼一个清倌人,还怀了胎,也就是二小姐的生母,老爷将此事瞒得死死的,方姨太太便托人送了一封信给夫人,告之了此事,夫人当时为了不让那清倌人进门,便松口将她接回来,条件是不许为老爷生子,方姨太太这才进了陈家门。” “琉翠姐姐瞧不上她?” “她不过是仗着身边有个二小姐,进府后又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夫人岂能容她到现在?” “倒也是,周姨太太是祖母赏给父亲的,宋姨太太是祖母的姨侄女,这个方姨太太也是个看着老实,内里奸滑的,都没有琉翠姐姐对我母亲的忠心与贴心,琉翠姐姐要快点传来喜讯啊!” 琉翠心中老大的不自在,居然被一个几岁的小姐儿多次调侃,偏自己又不好还嘴,只得强笑道:“请大小姐多给一些上次那东西。”琉翠的脸上虽泛着**,语气中却有不容人拒绝的味道。 “听姆娘说,那东西配制不易,你自己去问我姆娘有没有多的。” 琉翠只得低头退,出门时琼娘主动递上一只瓶子,“这是三次的量,请将上次的空瓶子还我!” 琉翠终于满意地离开,琼娘进来嫌恶地说道:“呸,荡妇!” 五十七传言(2) 言情海 正文 五十八药味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八药味 中秋节终于到来,因着陈莫渝的病,邵氏原本是想将大家召来吃顿饭便罢了,谁想陈莫渝用了方姨太太送来的方子后,疹子竟然不再反复发作,也不再奇痒难忍,陈寿源一高兴,便让王福生临时去请了一个戏班子回来,打算庆贺一番。 月饼是来不及自己做了,宴席也没有提前准备,邵氏特意拿了二百两银子私房出来让去外面买了月饼,又上德福酒楼定了两桌好菜送到家中。 戏台子便搭在老夫人生前住过的桂花宛中,两桌酒席安在那片正盛开着的桂花林边缘的凉亭里,因除了徐家兄弟,都是家里人,男女席便没有隔开。 男席上除了陈寿源父子,徐氏兄弟,还有王福生与周显两位大管事陪了末座。女席上则是邵氏婆媳与陈娴雅姐妹坐了,三名姨太太也被赐了座,不过是在一旁的小几子上,撤了一部分糕点菜肴供她们三个享用,周显家的,琉翠,紫莺在一旁侍候,没有当值的奴才们也被允许挤在凉亭旁边的桂花树看戏。 戏台上唱的是嫦娥奔月,一句婉转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反复地呤唱,陈娴雅听得稀里湖涂,抬头看见紫莺在抹泪,便说道:“母亲,我们这里也用不着人服侍,让周娘子她们去那边坐着看可好?” 邵氏心情很好,看到桂花树挤满了不当值的奴才们,便允了,又赏了她们几碟子瓜子与月饼。 周姨太太见状忙起身道:“周娘子与两位姑娘天天在夫人跟前侍候,讨夫人欢心,今日也算给了个机会让婢妾们表现表现了!”说罢,上前将邵氏跟前的凉茶换掉,重新续上热的。 琉翠便说道:“这戏奴婢也看不懂,正好周姨太太来替奴婢们,奴婢先回去咱们院子里看看那些守夜的丫头婆子有没有偷跑过来看热闹。” 邵氏挥手让琉翠去了,周显家的便拉着紫莺谢了赏,又对周姨太太施礼称谢,还真的挤到桂花树的丫鬟群中凑热闹去了。 周姨太太都起了身,其余两名姨太太自然不好再坐着,方姨太太看陈娴雅吃西瓜弄了满手的汁,忙给她递了一张湿帕子。 陈娴雅冲方姨太太感激地笑笑,接过帕子细细地擦手,还回去时突然鼻子一动,说道:“姨太太也长疹子了?我怎么闻到姨太太与我哥哥身上一样的药味?” 邵氏与袁氏的目光转到方姨太太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狐疑,方姨太太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笑道:“是院子里一名小丫鬟长了疹子,我怕婆子们粗心,煎坏了药,便亲自动手了,估计是那时沾到身上的。” “上回姨太太的乳娘亲自上厨房要花椒与青盐给小丫鬟泡澡,这回姨太太又亲自为小丫鬟煎药,姨太太对人可真好!只是给我哥哥用的方子,那小丫鬟也能用?” 方姨太太还没回答,陈淑雅却接口道:“只要是疹子都能用,环儿那病老不见好,只好逮着什么用什么了,幸好那药也不贵,否则凭环儿的月例不知要多久才还得上呢。” 宋姨太太笑道:“那环儿的命就是好,遇到姐姐这样的善心人,姐姐自己都病着,还不忘操心她!” “丫鬟的命也是命,我姨娘历来事佛行善,这也没什么。”陈淑雅出人意料地维护着方姨太太,这与平时谨言慎行的风格不同,方姨太太却在一旁淡笑着,仿佛这一切争论都与她无关。 实际上方姨太太身上并没有多浓的药味,凑近了或许能闻出来,况且就算有,那药味也都差不多,还能闻出是用何种方子? 饶是方姨太太聪明一世,也被陈娴雅的突然袭击乱了阵脚,自己主动招出也给环儿用了与陈莫渝一样的方子,还亲自为环儿煎药,邵氏与袁氏又不是傻子,会相信主子亲自动手为人熬药,能在一旁指点一番就已经是主子对奴才最大的脸面了。紧接着陈娴雅又扯出方姨太太的乳娘亲自到大厨房要东西为环儿治病,这环儿不过五两银子从外面买来的,在何处挣的脸面,让方姨太太主仆对她如此用心? 不管邵氏与袁氏往哪个方向去思量,方姨太太院子里的环儿都已经引起了陈府两位女主子的注意。 袁氏看着方姨太太那娇花一般的脸,眼神闪烁不定,邵氏则出言道:“府里规矩,重病或一直病不见好的奴才要移居外院养病。要是让别的主子们也染上了,你们有几条命来赔?这周显家的也越来越不着调,有奴才病了这么久竟连一点信都不知道,今晚就罢了,明日即刻将那环儿移出香芜院。你的身子也不见好,院子里也离不得人,就让蔓儿去替她几日吧!” 方姨太太先是惶恐谢罪,然后又谢夫人对她的体恤照顾,宋姨太太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周姨太太则意深长地看一眼方姨太太,陈娴雅也拉拉陈淑雅的袖子,让她将桌子边上的葡萄移近一些。 戏台上居然又在唱《蟾宫折桂》,还是那个嫦娥,连戏服都没换,与一个做梦都想考中状元的书生在桂花树东拉西扯,一个要折,一个不让折,煞是热闹,很快便将这段涟漪给掩了过去。(http://.)。 到了子时,邵氏拿出香烛,让女孩儿们去桂花林中拜了月,众人才兴尽而散。 次日一大早,周显家的与蔓儿便带了人去了香芜院,方姨太太因在前夜里受了凉,又病了,苍白着脸倚在榻上。 因在邵氏面前失了脸面而心中憋着一口气的周显家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看着方姨太太,敷衍着行了个礼,冷笑道:“姨太太防着院子外面的人跟防贼似的,就是哪天少了或多了奴才估计都没人知道,姨太太倒是赚了好名声,却害得我们这些奴才吃瓜落,姨太太也对我们行行善!” 方姨太太的乳娘叫柳妈妈的赶紧上前拉住周显家的,一只银裸子便被塞到了周显家手中,脸上却赔笑道:“这都是老奴不知进退,想着环儿年纪小,在府中又是孤身一人,去了外院便没人照顾,说不定那病更不得好,便没有告诉我们姨太太,谁想反倒连累了姨太太与周娘子,老奴先在这里给姨太太与周娘子陪罪了!” 周显家的假意推开柳妈妈,仍板着脸道:“原来是你这老奴的自作主张,才连累的姨太太,以后可不能如此了,这事我自会禀明夫人,姨太太又病了,还是赶紧回了夫人请郎中来诊一诊,这秋日起的病可拖不得!” 说罢,让蔓儿去给方姨太太磕了头,自己让人抬着环儿离开了香芜院。 五十八药味 言情海 正文 五十九漏洞 女祸 作者:知其 五十九漏洞 午膳时,水仙便将消息传了回来。 “奴婢借口去外院寻春柳说话,便在专门给奴才养病的人房相对的假山洞里面坐了一个时辰,先是周显家的带了家里能治简单病症的徐婆子进去看了环儿,后又是少奶奶跟前的冬雪与一个叫不出名的婆子进了环儿的子,奴婢离开时,又差点与方姨太太院子里的秋菊撞个对面,她也藏在假山后面,站了半天居然不知道假山上面还有一个大洞。”水仙咬着唇儿得意地笑道。 琼娘也摇头笑了,“也只有你这个从小在府里长大的猴儿知道那假山上有个洞,别人轻易怎会知道?四惠给你留了葱油鸡和百合羹,快去吃吧!” 水仙高兴地去了,陈娴雅一边喝着清淡的小米粥,一边凝目沉思,琼娘在一旁也不去打扰她。自从陈娴雅宣布减肥,琼娘便将她每餐要吃的少量饭菜留出,余的立马让丫鬟们分食掉,免得陈娴雅控制不住食欲时反悔。 一小碗粥,几块鹿脯,一碟子素菜很快便没了,而陈娴雅却觉得自己的胃还是空得难受。 为了分散注意力,陈娴雅便让琼娘坐陪她说话,“姆娘,你说那方姨太太是如何让环儿也长疹子的?邵氏与袁氏接来将如何出招?方姨太太又将如何应对?” “让好好的人长疹子倒是容易得很,院子里不少地方都长得火麻叶,只消一株便可以让人全身起长满红疹,再或者吃些相克的食物,例如芒果,蜂蜜,虾等等。”琼娘耐心地讲解着,“至于邵氏与袁氏两个如今只是对方姨太太起了疑心,接来就看她们求证的结果如何了,方姨太太则是一步错,全盘错,她若不去文华居走那一遭,安安静静地在香芜她院里呆着,绝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如今她想安全抽身已经是不可能,倒是要防着她反扑。” “她若要反扑,会从哪里手?”陈娴雅深以为然,自言自语道,琼娘欣慰地看着陈娴雅,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天天成长更高兴的事? “若我是目前的方姨太太,一定会处处开花,先将陈府的水搅浑,便于她尽快将疹子治好,或者另外谋求脱身之道。比如用琉翠与陈寿源的**来打击邵氏,买通快要出府的青果,向袁氏供出当初帮她送汗巾子的奴才,比如袁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或者是琉翠之类的袁氏不敢动的人,不管袁氏信不信,至少能转移她一部分注意力。除了邵氏与袁氏,陈府大小姐,也就是我若闹出点事来,也能给她一丝喘息之机,不过她要对付我,会从什么地方手呢?”陈娴雅背靠着椅子,闭着眼徐徐说道,琼娘也在认真思索怡趣院的漏洞。 突然陈娴雅直起身子,脸色大变,“不好,方姨太太若要拿怡趣院作伐,一定会从姆娘身上手!” 琼娘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的身份早晚会连累大小姐!” 陈娴雅慢慢坐回去,“姆娘放心,我绝不会让方姨太太有机会向我们动手。姆娘,帮我磨墨!” 午睡后,陈娴雅便带了四惠,及大小郭婆子去了文华居。 娅姐儿原本又要扭头就往乳娘怀里钻,见到陈娴雅手中的布做的小老虎,又迟疑着折了回来,抢了布老虎便笑着往她母亲身边去献宝。 “大妹妹今日没去草庐?”袁氏看到娅姐儿手中的小布偶,脸上出现难得的和善笑容。 陈娴雅仔细打量袁氏,脸蛋儿还是那般美艳,只不过再也没有了刚到陈府时的令人侧目的幸福惬意,眼角眉梢都挂着郁结与烦愁。 “我想来问哥哥借本书看,顺便来与嫂嫂说说话,哥哥还在用方姨太太送来的方子?” 提到方姨太太,袁氏的眉头皱了一,“大爷说那方子好,还用着呢,我瞧着却与从前差不多。” “也不知环儿用了那方子,有没有好些,如果环儿的疹子都能治好,说明哥哥的病也能好。” 袁氏摇摇头,显然没有心思与陈娴雅讨论这件事,“大爷去了草庐见箐先生,大妹妹要借什么书?我让春桃帮你去拿!” “我上回看到哥哥书架上有一本闲书,叫《秋叶诗集》的,正好先生这几日教我们作诗,我便想着借来读一读。” 袁氏示意春桃去书房拿书,经过上次的汗巾子事件,袁氏也对陈莫渝的书房着紧起来。 “你刚学做诗,读这咏物寄情言志的《秋叶诗集》正好,等这本读完了,再来借《顽石诗》,《薇堂夜话》,读完读懂这几本书,差不多你也可以做诗了。”袁氏出身书香世家,对吟诗作画这一套也有几分造诣,难得地指点了一陈娴雅。 “原来嫂嫂也是会家子,等我也学会了,以后咱们家也能和京城的小姐们一样,请好姐妹来家里办个诗社什么的,岂不有趣?” 袁氏暗暗撇嘴,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连韵脚都没学会居然就想办诗社了,在自家折腾倒罢了,还想丢人丢到外面去。(http://)。 春桃很快便拿了一本书过来,陈娴雅接过书后,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缠着袁氏打听京城里小姐们是如何办的诗社,一脸的艳羡之色。 娅姐儿爬台阶时摔了一跤,袁氏心痛地冲出去看,将乳娘狠狠地骂了一顿,才又回来听陈娴雅聒噪,脸上已经出现不耐之色。 陈娴雅用手指无意识地翻动书叶,突然一张信笺从书叶中飘落,“咦,那是什么?” 袁氏比陈娴雅快一步将那信笺拿到手中,扫了一眼后,突然脸色大变,抖擞着将那信笺撕得粉碎。 陈娴雅看着脸色铁青的袁氏,不满地说道:“嫂嫂,那是哥哥的东西,你怎么将她撕了?哥哥特意留着说不定是有大用处的。” 袁氏揪紧胸口的衣服,似是透不过气来,春桃忙上前轻拍袁氏的背,帮她顺气,夏绿则倒了一怀凉开水给递给袁氏。 “嫂嫂,你的脸色太差,要不要请郎中?”陈娴雅也被袁氏的异样吓住了,见袁氏冲她摆手,便站起来说道:“既然嫂嫂没事,那我也告辞了,那方姨太太也越发轻狂,都病成那样了,还惦记着吃什么三香蛋羹,这个时节上哪儿去找什么香椿,茴香叶去?我这里刚说了没有,哥哥又派人来说做两碗三香蛋羹,两人就跟约好了似的,从前也没见哥哥有多喜欢吃什么三香蛋羹,定是听谁忽悠的,我这就告诉母亲去!” 五十九漏洞 言情海 正文 六十明白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明白 袁氏忙起身拉住陈娴雅,“大妹妹别为这等小事去麻烦母亲了,等会子嫂嫂劝你哥哥换成别的便是。那方姨太太常常让人去厨房额外做菜?” “谢嫂嫂体恤,就让哥哥换成水晶藕片,桂花鸭吧,今日母亲也吃这个。至于那个方姨太太从前有没有去大厨房叫菜,我也不知道,回头我让管小灶的秦娘子亲自来给嫂嫂送饭,嫂嫂问问她便知道了。” 出了文华居,陈娴雅带着四惠与大小郭婆子朝荷塘那边去,秋日的荷塘最是凄惨,本就枝残叶败,再加上摘莲蓬的人又一番遭践,水面上更显零乱,倒是鱼儿们得了机会见着蓝天白云,在水里扑腾得厉害。 陈娴雅在横跨荷塘的木桥上看了一会儿鱼,觉得累了,便在木桥中间的凉亭里坐,“两位妈妈且守住这桥的两端,别让人从这里过,我有几句话与四惠说。” 大小郭婆子领命去了,四惠面色一凛,来到陈娴雅身前垂手肃立。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帏念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念露,玉树流光照**——赠映玉。这是我刚才放在这本诗集中的诗笺,而方姨太太的闺名就叫做映玉,而那笔迹却是我哥哥的。”陈娴雅看到四惠的脸色变了又变,才又接着说道:“若我让你将这事告诉你姐姐琉翠,你会怎么说?” 四惠垂头思索了一会儿,“奴婢会说,大少奶奶在大爷的诗集中发现一张写有藏头诗的诗笺,大少奶奶很生气,若我姐姐问那是首诗写的是什么,是谁写的我便告诉她,她不问,奴婢也就不再说什么。” 陈娴雅点头,“若有一天我与姐姐对上,你帮哪一个?” 四惠惶然跪,“姐姐已经走火入魔,连爹娘都无法阻止,只求大小姐到时能饶她一命,奴婢全家将誓死效忠大小姐。” 陈娴雅突然失笑,“你也不必如此紧张,若琉翠一举得男,说不定到时要人饶命的是我这个大小姐。” “夫人绝不会允许姐姐有机会生子嗣,大爷,大少奶奶与大小姐也不会坐视,除了姐姐,奴婢全家都明白这个理。可是姐姐已经回不了头,奴婢全家只望她不要闹得太过分,好歹也给爹娘与兄弟姐妹们留一线活路。”四惠已经泪流满面。 陈娴雅有些失望,四惠与琉翠毕竟是亲姐妹,让她立场鲜明的选边的确有些困难,如今周全与周四惠在为她做事,琉翠却在邵氏身边服侍,如果没有陈娴雅与陈家的恩怨,琉翠没有觊觎陈寿源,甚至整个陈家,她们这种状态也没什么稀奇,一家人在陈府当差的多了去,不见得都服侍一个主子。 若不涉及到琉翠,陈娴雅相信四惠能与琼娘水仙一样忠于她,所以陈娴雅决定放弃将四惠放到与水仙一样位置的打算,虽然她的能力比水仙强许多,但对拥有众多秘密的陈娴雅来讲,忠心远比能力更重要。 “你起来罢,就照你刚才说的那样告诉你姐姐,方姨太太是一只毒瘤,一不小心便会毁了整个陈府,我相信以你们两姐妹的聪明一定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四惠却跪地不起,泣道:“奴婢不敢求与水仙一样得大小姐看重,只求大小姐也给奴婢一年时间,若一年后奴婢仍然不能做到与水仙一样,奴婢愿让出现在的二等丫鬟位置,去厨房打杂,直到卖身契期满。” “一年时间太多,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你若不能想明白有些道理,趁早离开怡趣院反而大家都好。”陈娴雅站起来离开,四惠虽然比她姐姐更出色,可惜她不敢要。 晚间四惠果然抽空去了荣正堂,回来时神情恹恹的,琼娘已经知道陈娴雅与四惠的摊牌不太理想,也装着没事人一般,让四惠去给陈娴雅熏明日要穿的衣裳。 卧房内,陈娴雅歪在床头翻看《毒物篇》,趁熏香还未起时,四惠来到陈娴雅跟前说道:“回大小姐,姐姐说她会劝说老爷明日去香芜院,还说大小姐若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哦,”陈娴雅从书中抬头,“你觉得我明日该不该去?” “大小姐不好单独去香芜院,不过奴婢觉得可以请夫人与大少奶奶一同去探病,另外奴婢觉得环儿应该活不长了,大小姐不如帮她一。”四惠垂头绞着手指说道。 陈娴雅放手中的书,仔细看了看四惠,眼里出现一丝了然,然后吩咐道:“你先去叫姆娘与水仙进来,再去守着那熏香,香味不要太浓,一丁点茉莉花香便足够了。” “是,大小姐!”四惠转头时,脸上分明有几分欣喜,大小姐让她继续熏香,也就是不再让她回避的意思。(http://)。 琼娘与水仙进来后,见到四惠没有回避有些意外,但很快便被陈娴雅的话吸引了过去,“水仙带上大小郭婆子,重重打赏守内院的钱婆子,连夜去外院想办法请一名郎中来为环儿疹治,尽量将环儿的命保来,若有人说什么,就说是奉了我的命,要看看方姨太太那药方子的效果。” 水仙正要离去,却听四惠自告奋勇道:“请大小姐让奴婢替水仙妹妹前去,奴婢的两个哥哥都在外院当差,容易混出府去请郎中,再说环儿曾找奴婢借过花样子,与她还算熟识,有些事办起来也方便些。” “也罢,此事便交给四惠去办,姆娘多给些银子让她带着,我希望明日一早便能知道结果。” 次日,陈寿源突然一早上荣正堂来用早膳,正好撞见袁氏,陈娴雅姐妹与两位姨太太来给邵氏请安,陈寿源顶着两只纵欲过度的黑眼圈,精神却不错,随口说了一句,“映玉这身子越来越弱,我记得家里还收着些老参,那东西放久了也不好,夫人先找出来,我去香芜院时顺便带去!” 邵氏咬牙应了,用眼风扫了一眼宋姨太太,想着有好些日子没敲打这些贱蹄子,看来皮又有些紧了。 宋姨太太被邵氏那一眼看得惶恐不已,心直喊冤,昨晚老爷睡到半夜突然说有事,便匆匆回了书房,正经话都没说上两句,她怎么可能在自己好不容易盼来老爷的日子里去为方姨太太那个贱人说话? 六十明白 言情海 正文 六十一探病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一探病 “不知父亲何时去给方姨太太送参?”陈娴雅突然说道,“女儿与妹妹也想去香芜院探病,又怕我们这一拨一拨的人去了,方姨太太免不了劳神,一个不好反而给她添病,正要约了愿意去的一起前去,可巧父亲便起了头,女儿就想趁个便了。” 陈娴雅又看向周宋两位姨太太,“姨太太们可要与父亲一起去香芜院?” “婢妾们自然愿意随老爷一起去看方姐姐!”两姨太太笑得那个风情万种,仿佛不是去探病,而是去踏春。 袁氏突然开口道:“父亲母亲,大爷的病多亏了方姨太太的方子,媳妇也想去探望并感谢她!” “母亲,女儿听说香芜院的菊花开得正浓,不如母亲也陪父亲走一遭,当散散心?”陈娴雅忙来到邵氏身边给她轻轻捏肩。 邵氏早已经对方姨太太生疑,却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去香芜院看个究竟,此时见袁氏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自然不便落后,便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大家都在,妾身便陪老爷走一趟,琉翠,去里拣两斤血燕,再将那一只完好的老参包好,也不用通知香芜院的人,免得她们惊慌失措扰了病人,咱们去她那里说几话就走。” 陈寿源也觉得与妻妾,女儿许久没去园子里游逛了,不好扫了她们的兴,便整整衣衫率先出了荣正堂,邵氏错后两步跟上,陈娴雅与看起来心神不定的陈淑雅走在最后,琉翠捧着托盘也跟了上来,与陈娴雅目光相接之间,露出会心的笑容。 虽说邵氏不让人提前通知香芜院,可香芜院的人远远瞧见陈府最大的两位主子领着一群人朝她们院子去,赶紧通禀了方姨太太。 于是香芜院大门口便立了一名脸色苍白,由两名丫鬟扶着的病美人。陈寿源也许久没有光顾过这位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妾室,见她我见犹怜的样子竟然有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新鲜感,忙上前两步,亲手扶住了方姨太太,温柔地说道:“都这样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进去歇着,别又受了风!” 陈娴雅见邵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另两位姨太太眼里则冒了火,袁氏的嘴角噙了一丝冷笑,陈淑雅也上前几步扶住了方姨太太的另一只手,三人带头慢慢走进香芜院正堂。 待陈寿源与邵氏都上了座,方姨太太又张罗着叫人上茶,邵氏则体恤地说道:“给你们姨太太搬个凳子过来,老爷与我今日是来探病的,顺便再赏赏你院子里的菊花,姨太太不用忙活。” 琉翠将托盘里的东西呈上来,让方姨太太过目,“这是老爷与夫人赏姨太太的老参与燕窝,望姨太太快快将身子养好。” 柳妈妈赶紧过来接过,方姨太太想起身跪谢,被陈寿源止住,“你那方子对渝儿倒有些用,回头若是治好了,我与夫人再重重赏你!” 陈娴雅笑着对方姨太太道:“姨太太快想好要什么好东西,趁现在提出来,免得到时不好意思开口。” 方姨太太尴尬道:“大小姐快莫说笑,为老爷夫人排扰解难是婢妾的本份,岂有向老爷讨要东西的?” 袁氏突然接口,“姨太太就别谦虚了,环儿不过才移去外院一天,病便好得差不多了,郎中说如今可以继续进府当差了呢?” 陈娴雅瞧见方姨太太的瞳孔缩了缩,神情仍旧没变,不由得心佩服。昨夜果然被四惠猜中,方姨太太买通外院的婆子打算向环儿手,幸好四惠与大小郭婆子及时赶到,才救了环儿一命,再加上四惠请的郎中医术极好,一剂药去,火麻叶的毒便解了七七八八,蝼蚁尚且偷生,环儿自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对恩人四惠说了,四惠一大早来回了陈娴雅之后,陈娴雅又叫四惠将环儿送给了袁氏。 袁氏证实了陈莫渝与方姨太太的奸情后差点没气得当场晕倒,想着陈莫渝偷偷摸摸与房里的丫鬟乱搞倒罢了,竟然还和父亲的小妾有奸情,直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才嫁给这种烂人。幸好有春桃几位陪嫁丫鬟的及时劝解,才稳住心神,寻思着自己好歹也是左相嫡女,明明嫁到陈家却还要受这种屈辱,决定趁陈莫渝出门,在陈寿源与邵氏面前将方姨太太的真面目揭开,然后大闹一场,若陈家不给她一个交待,便直接回京城娘家。 陈娴雅看着袁氏开始进入角色,十分知趣地含笑后退一步,站到邵氏身后,打算好好欣赏即将上演的精彩大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陈莫渝那只种猪。 邵氏抬眼看着袁氏,问道:“那环儿果真好了?” “母亲不信,可以将环儿叫进来给大家瞧瞧,环儿还说她有些话想禀告父亲母亲,媳妇便带她过来了。(http://.)。”袁氏说道。 陈淑雅突然不管不顾地说道:“父亲,母亲,那环儿终究是大病初愈,还带着晦气,不如过几日等环儿好完全了,再让她来见父亲母亲!” 袁氏冷笑一声,邵氏立即眉毛一竖,瞪向陈淑雅,这才让陈淑雅惊觉自己刚才有多逾矩,在这种场合岂有她一个小庶女说话的份? 陈淑雅眼泪汪汪地看着方姨太太,赶紧低头退到陈娴雅身旁,邵氏见此情形心中更加起疑,“还不将那环儿带进来问问她那病是怎么好了的?” 有了邵氏发话,环儿很快便被带了进来,远远地避开方姨太太跪到陈寿源与邵氏面前,或许是早得了袁氏的指点,一来便喊道:“求老爷夫人开恩饶了奴婢,奴婢原本并没有生什么疹子,是柳妈妈每天拿火麻叶在奴婢身上搓,才有的红疹。姨太太身上长的才是与大爷一样的疹子,而且是与大爷同时长的。” 陈寿源与邵氏一听,脸上表情的很精彩,周宋两位姨太太则惊悚地看着方姨太太,有不可置信,也有幸灾乐祸。不管他们如何解读环儿的话,袁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大闹一场了。 邵氏比陈寿源更快地反应过来,指着环儿喝斥道:“来人,将这满嘴胡言的丫头给我拖出去!” 六十一探病 言情海 正文 六十二惊变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二惊变 陈寿源的脸色很快变成了铁青,阴冷的目光在方姨太太与袁氏之间来回逡巡,环儿眼看性命又将不保,更加疯狂地大叫起来,“老爷夫人饶命,他们两个早就有奸情,奴婢亲眼看到两回……。”环儿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周显家的捂了嘴,拽着胳膊硬拖了出去,这环儿以为豁出去将事情捅开,便能换来一命,却不知如此一来她将死得更快,袁氏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可见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内静得落针可闻,陈寿源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方映玉,你有何话说?” 看着环儿被拖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的方姨太太,用惯常的温柔嗓音说道:“谢老爷给婢妾说话的机会,环儿身上的疹子的确是婢妾特意弄出来的,不但让她用了火麻叶,蟾毒,还给她吃了虾与柿饼,为的是让她也长出疹子来,然后一一试验奴婢收集到的那些药方。奴婢一心只想着为老爷分忧,大爷是陈府唯一男嗣,是陈府的根本,婢妾的淑雅将来更得依附大爷这棵大树,所以婢妾不忍心大爷一直受病痛之苦,便在环儿身上试了几种方子,由此引得环儿怨恨亦是婢妾该得的报应,老爷夫人可以罚婢妾,却不能怀疑婢妾的清白。” “可笑,”袁氏冷笑,“你不过父亲的小妾,何时轮到你来操心大爷的病?你与大爷既是患难见真情,又何苦这般遮遮掩掩?直接开口求父亲成全了你们便是!” “媳妇不可胡言!”陈寿源与邵氏齐齐开口打断袁氏的话,“方姨太太留,你们都退去!” 谁知方姨太太却不干了,“求老爷不要急着定婢妾的罪,也不要赶她们离开,婢妾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柳妈妈,帮我解衣!” 大家又被镇住了,陈娴雅也很好奇方姨太太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随着柳妈妈一件件将方姨太太的外衫脱,只留一件肚兜及亵裤,一子的目光全部投注到方姨太太的裸露的身子上,哪里有什么疹子?人家身上光洁得连一颗痣都没有! 当中最震惊的非袁氏与陈娴雅莫属,难道她们都着了方姨太太与环儿的道?陈寿源与邵氏脸色好看了些,方姨太太身上没有长疹子,那么环儿的说辞便站不住脚,至少要证明方姨太太与陈府的大爷有奸情,仅凭这个是不行的。周宋两位姨太太脸上则满是失望。 方姨太太又转过身来,将肚兜撩起来给大家看,仍旧是瓷白的肌肤,只是那肚脐好似有些模糊,陈娴雅想再仔细看清楚一点,柳妈妈已经哭着上前给方姨太太罩上一件长衫。 “老爷夫人,那环儿说婢妾也生了与大爷一样的疹子,诬陷婢妾与大爷的清白,婢妾想着她在我手里确实受了苦楚,由此怨恨婢妾也正常,可是那疹子要不了她的命,环儿要的却是婢妾的命,以及老爷与大爷的清誉。环儿不过是十岁的小丫鬟,断想不出这样的一石几鸟的计策,这背后定有人利用了环儿来诬陷婢妾,求老爷夫人再细细地审问那环儿,还婢妾清白!” 方姨太太的反扑果然厉害,袁氏若没有给环儿壮胆与许诺,胆小的环儿确实不敢在陈寿源与邵氏面前说出真相,而她这位邵氏生的大小姐突然让人去给环儿请郎中也显得有些别有用心。 袁氏拍桌而起,“贱人,你敢说我利用环儿来诬陷你!”陈娴雅忙上前拉住袁氏,“嫂嫂息怒,万事有父亲与母亲呢!”方姨太太忙不亢不卑地又回道:“婢妾不敢,请大少奶奶息怒,婢妾并没有说指使环儿的人是大少奶奶。” 陈寿源并没有因方姨太太那番话而打消心中对她的疑心,不过他也不傻,知道今日之事太多反常,又听得方姨太太说环儿是被人利用来诬陷她的,忽然想起陈府从来不缺阴谋和陷害,莫非又是邵氏在捣鬼?心中的怀疑表现在面上则是迟迟不表态。 邵氏却再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道:“你口口声声说是环儿受了人指使,那人到底是谁?府中这么多人没有被谁掂记,偏就你招了人恨?” 方姨太太哽咽出声,“夫人英明,婢妾确是招了人恨,因婢妾为老爷隐瞒了一件事,若不是今日事涉老爷与大爷的声誉,婢妾仍不敢说出来。” 陈娴雅突然有不好的感觉,这方姨太太的准备比她能想到的还要充分,眼她要说出来的事定然能一举扭转乾坤。 “哼,偏你的事情最多,我有什么事需你一个小小妾室隐瞒?”陈寿源再一次给了方姨太太机会,陈寿源那些明的暗的女人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柳妈妈,去将月桂扶出来见老爷!”方姨太太竟然抬起头来扫了陈娴雅一眼,那目光中分明是一种不屑,陈娴雅心中一惊,看来方姨太太已经知道在这件事情中也有她的影子。(http://.)。 不一会儿,柳妈妈便扶了一名身着粉色衫儿的丫鬟出来,尽管陈娴雅前两世都没嫁过人,但不妨碍她一眼便看出了那月桂微凸的肚子是有了身孕的象征。 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十多双眼睛纷纷注目到月桂的肚子上,月桂骇得意识地捧住肚子,远远地便跪了来。 方姨太太那轻柔中带有几分诡异兴奋的声音又响起,“老爷可还记得四月初五那日?老爷在宋县令府上喝醉后回府,直接来香芜院让婢妾做新鲜的荷叶粥吃,当时留在里服侍老爷的便是月桂。老爷醒来后本想立即将月桂收房,但想着还在家孝与国丧中,便让婢妾照顾月桂一二,说是等孝期满再来安排她的去处。当时婢妾深恼月桂脏了婢妾的床,便将她禁在后院做针线,由两个婆子守着,更没敢声张此事,谁知两个月后婢妾又发现月桂有了身孕。婢妾深恐老爷与夫人责怪当初没有给她服避子汤,本来想给月桂吃落胎药……。” 原本看到有身孕的月桂出现,心里便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陈寿源突然大怒,站起来便狠踹了方姨太太一脚,一边走向惊恐的月桂,一边骂道:“大胆贱婢,明知老爷我子嗣稀少,竟然敢将老子的儿子打掉!” 方姨太太被踹倒在地,凄惨地哭喊道:“老爷明鉴,婢妾只是想想而已,婢妾听到大爷生了难以治愈的疹子,更加不敢怠慢月桂,但又担心月桂出事,只好将此事秘而不宣,只想等到老爷出了孝期再禀告老爷夫人。” 六十二惊变 言情海 正文 六十三庶子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三庶子 袁氏被这一出又一出的好戏搞懵了,还没意识到陈莫渝的独子地位将受到严峻的挑战,邵氏却出人意料地冷静,“好你个贱婢,好一个出了孝期才告诉我们,方姨太太也出身官家,难道不知国丧母孝期间生子是何等要命的大事!我看你这贱婢不但存心要置老爷于不忠不孝之地,还想葬送老爷的辛苦几十年挣来的前程!” 邵氏一顶大帽子压来,不仅将方姨太太吓得花容失色,将陈寿源突闻有子的喜悦也浇灭一半。若是平民百姓国丧家孝期间生子倒罢了,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后稍微遮掩一便是,官宦贵胄人家就危险了,若是被御史知晓,参到皇帝跟前,这事将成为此人永远的污点,更别想仕途再有任何发展。 陈寿源收回抚在月桂肚子的手,焦躁地在堂上踱步两圈,到底还是敌不过对子嗣的渴望,便对邵氏及堂上众人说道:“此事不必再议,老爷我自有安排,麻烦夫人封住这些人的口,陈府没有一个叫月桂的丫鬟,也没有人有孕,若我日后听到有关这方面的一丝谣言,定严惩不饶!” 邵氏铁青着脸不做声,对这种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陈寿源已经伤害不到早已心如止水的她,而且无数事实也证明,陈寿源对她的这种羞辱,每一次的最后结局都伴随着她的最终胜利,几十年来,陈寿源一次都没赢过她,所以她并不着急。 陈娴雅自然不会劝阻想儿子想疯了的陈寿源,当初她怂恿琉翠上陈寿源的床,然后为陈寿源生子,不仅仅是为了离间分化邵氏的力量,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没想到方姨太太早已经帮她做了,只是方姨太太恐怕也要因此成功逃过这一劫,相比起月桂有孕,陈寿源打算不顾自己的前程,想在国丧母孝期间当爹这件大事,小丫鬟口说无凭地揭发她与陈莫渝有奸情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袁氏仿佛突然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惊醒一般尖叫道:“父亲,纸终究包不住火,御史们最喜欢在孝道上做文章,一旦被人揭发,父亲的前程便全毁了。” 陈寿源怎么也得给相爷府出来的儿媳一点脸面,强忍着不悦说道:“儿媳不必担心,此事为父自有主张!”说罢,亲手拉了月桂就要回自己的书房。 方姨太太突然上前几步抱住陈寿源的双腿,“老爷开恩,婢妾虽保了月桂的孩子,却成了陈府的罪人,望老爷许婢妾水月庵出家,从此终生事佛,祈求菩萨保佑老爷子孙昌盛,官运亨通!” 月桂也顺势跪,哭道:“若不是姨太太,奴才的孩子早就被夫人身边的琉翠弄掉了,求老爷开恩成全了姨太太吧!” 此语一出,全场震动,历来镇定自负的琉翠手指着如惊弓之鸟的月桂,气得浑身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回连陈娴雅都不得不佩服方姨太太这出连环计使得妙极。若邵氏或琉翠早就知晓香芜院藏着一个有身孕的月桂,凭她两个人的手段,让方姨太太与月桂悄无声息地死上七回八回都是轻而易举之事,根本不会有今日这场好戏。所以此时此地的月桂张口便说琉翠想害她,结合从前的旧怨,陈寿源立刻便信了。 琉翠一见陈寿源的表情,心中凉了半截,她好不容易才让陈寿源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这月桂竟莫名其妙地泼了一大盆脏水在她身上。顾不得邵氏在场,琉翠冲前几步,厉声道:“你这贱人……休得血口喷人,我何时,何地,做了何事想将你的孩子弄掉?” 月桂也露出豁出去的表情,抓住陈寿源的袖子哭诉道:“前儿个中秋夜,府里的主子奴才都去桂花宛听戏,奴婢想着终于可以出院子去透透气了,便一个人去了荷塘边赏月,却正好遇见琉翠,她说她终于等到奴婢出院门,还说若没有她和夫人的允许,没有谁能为老爷生孩子!琉翠想将奴婢推进荷塘内,造成奴婢失足落水的假象,正在抓扯间,恰好有厨房的秦娘子带着婆子们去桂花宛送吃食,这才惊走了琉翠,阴差阳错地将奴婢救,老爷不信可立刻传秦娘子及与她一起的婆子们来相询!”说罢,月桂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这帕子是琉翠与奴婢拉扯的时候掉的,请老爷查验!” 琉翠身子一软,差点晕厥过去,哭叫道:“老爷夫人,奴婢冤枉,奴婢根本不知她有孕,又何必去害她?中秋夜那天奴婢遇见她,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推她!” 陈寿源见琉翠哭得伤心,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二人上手时间短,还有几分新鲜感,最重要的是在陈寿源心里,就算是琉翠真的想害月桂的孩子,那也是邵氏的主意,琉翠不过是奉命行事。 “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敢动月桂的肚子,老爷我就要谁的命!”陈寿源回头盯着邵氏与脸色苍白的琉翠,恶狠狠地说道,又顺手将方姨太太提起来,“好好的出什么家,夫人要忙着管家理事,以后月桂养胎的事便交给你了,若我的儿子有半分差错,我便唯你是问!” 方姨太太大喜,忙让柳妈妈上前去扶月桂,“老爷放心,纵使婢妾没有生养过,可婢妾的乳娘却是连生了四个男丁的,定能将月桂与小少爷养得好好的!” 这一仗以方姨太太与月桂大获全胜而告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始终没出手的邵氏慢慢站起来,萧索地说道:“既然老爷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妾身便不再多嘴,媳妇,娴儿,咱们也回去罢!” 陈寿源见邵氏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心里反而更加警惕,自然巴不得邵氏赶紧带人离开,他好做一番万全的安排。(http://)。 一出香芜院,袁氏便悲从中来,她今日本是去揭发方姨太太与陈莫渝的奸情的,最后不但没将方姨太太扳倒,反而让方姨太太弄出一个庶子来,这简直是失算到家了。 自始自终都只是陪衬的周宋两位姨太太惊疑不定地向邵氏告退,回了各自的院子,陈淑雅心事重重地跟在心不在蔫的陈娴雅身后,邵氏瞧着心里更堵得慌,也让她回了秋获院,然后带着袁氏与陈娴雅等人直接回了荣正堂。 等到无关的丫鬟婆子悉数退去,琉翠“噗通”一声便跪倒在邵氏脚,邵氏毫不客气地狠狠扇了琉翠两个耳光,琉翠的脸迅速肿了起来,眉宇间却反而少了几公紧张。 六十三庶子 言情海 正文 六十四问计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四问计 “夫人仔细手疼,奴婢自己来!”琉翠竟然真的动手抽起自己的耳光来,不过在陈娴雅看来那耳光是光有响声没有力道,显然在邵氏的淫威之,即便成了邵氏心腹军师的琉翠也常做这样的事。 袁氏在一旁看得惴惴不安,小心地看一眼陈娴雅,目光中有埋怨之意,估计是想起早上陈娴雅将环儿送到她手里一事。 邵氏心里更加烦躁,又一脚踹到琉翠身上,大声发作道:“你们都是死人?那姓方的贱人在我眼皮子底弄出这样两件大事,你们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我还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琉翠只管低头认罪,一时间里只剩邵氏的咆哮声与琉翠的抽泣声。 陈娴雅见邵氏发作得差不多了,忙递给邵氏一杯茶,又轻轻地在她后背轻拍顺气,“母亲息怒,还是先听琉翠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琉翠感激地看陈娴雅一眼,忙说道:“夫人,这回咱们是中了方姨太太的圈套,她支使月桂爬了老爷的床,发现月桂有孕之后,便将消息隐瞒起来,或许是要完成另一件大阴谋,谁知她与大爷的事意外被人发觉,不得不提前将月桂这张牌祭了出来,她让月桂诬陷奴婢的目的自然是冲着夫人来的。” 邵氏紧攥的双拳青筋暴凸,这姓方的贱人竟然从来没有放弃想要报复她的心思,而且已经从她的唯一的儿子身上了手,不但要毁了陈莫渝的名声,还要夺走他独子的地位,而她那高门媳妇遇到这样的大事,竟然不来与她相商,而是妄想凭她那一点给方姨太太塞牙缝都不够的手段闯进香芜院去揭发奸情,浑没想过事情一旦闹出来,受损的除了陈莫渝便是陈府,邵氏甚至怀疑袁氏有没有长脑子。 邵氏没有焦点的目光扫过陈娴雅,“娴儿,你也回自己的院子去吧,切记今日之事不可乱传。” 虽然明知此时置身事外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陈娴雅很不喜欢看戏看到一半的感觉,“母亲,娴儿长大了,娴儿也想跟母亲学习一些将来能保命的东西!” 邵氏眼中终于露出欣慰之色,“很好,娴儿不愧是我邵明珠的女儿!须知世上最苦最难的莫过于女人,母亲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娴儿要学的东西的确还有很多。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发现姓方的贱人的不妥的?” 陈娴雅沉吟一道:“从方姨太太特意来给大哥送方子,竟然一眼便找出了青果丢的那张汗巾子,女儿心中便起了疑心,方姨太太不但对大哥的贴身之物很熟悉,对大哥的事情更是热心得过了头。后来女儿接手大厨房,无意中听秦娘子说方姨太太经常让她们做大爷爱吃的菜,而且秦娘子还在还回来的食盒上闻到了大哥常用的桂花头油的味道。所以才有了中秋夜那天,女儿突然说方姨太太身上有与大哥一样的药味,实际上那是女儿诈她的,或许是方姨太太一时心虚疏忽,竟然又扯出了环儿。” 陈娴雅顿了一又说道:“或许是女儿在那日便打草惊了蛇,方姨太太算定了我们会去揭穿她,所以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单等我们上门。母亲,这都怪女儿,女儿不想让父亲母亲为了哥哥这件丑事难过,便想着让嫂嫂出面将这事悄悄地处置了便是,所以便将环儿交给了嫂嫂,谁知那方姨太太竟然隐藏了另一件大事。” 袁氏也急道:“母亲,媳妇亲眼见到了大爷写给那贱人的淫诗,这事万不会有假。月桂的孩子更不能留,既是为了大爷,更是为了整个陈府,大爷如今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不能参加明年的殿前拣选,便只好进国子监读书,再等着选官,最多也就是个六品小官,陈府将来的前途便只能靠父亲,因此父亲在私德上千万不能有亏,否则就算是我娘家父亲也没办法替他说话啊!” “姓方的贱人与月桂那贱婢必须死,琉翠你有什么好主意?”邵氏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琉翠起身。 琉翠忙从地上起来,略一思索便说道:“老爷对生儿子这件事已经着了魔,咱们明里与老爷对着来,反而让老爷对夫人更离心,夫人可顺势让方姨太太全权负责月桂与那孽种的饮食与安全,先将我们自己撇清,过些时日趁大家都松懈来时,夫人随便找个人摸进她们的院子,灌她一碗落胎药便可以将那两个贱人都解决了。” 邵氏又回过头来问袁氏,袁氏咬牙切齿地说道:“媳妇亦觉得这个法子最干净省事,媳妇大哥手底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若母亲信得过,媳妇便修书一封回京,让大哥暗地里派几个厉害的过来。” 邵氏点点头,又看向陈娴雅。 “娴儿倒有一个更省事的法子,立刻便能将此等祸事消了。”陈娴雅斟酌着说道。 邵氏目光大盛,忙催她快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母亲只须将大哥叫回来,说服他立刻去向父亲请罪,自承方姨太太勾/引于她,就连月桂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 邵氏,袁氏,还有琉翠齐齐瞪着陈娴雅,半天说不出话来,心内各种沸腾与震惊。(http://.)。对付那两个贱人,没有比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更狠更绝,更能一击致命的了,邵氏三人对陈娴雅的由衷叹服,这哪里是一个九岁小姐儿,分明就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妖孽。 邵氏连声叫好,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还有什么比突然发现自己时刻担心着的女儿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再也不须人操心还让人喜悦的? 琉翠看向陈娴雅的眼神则复杂难明,袁氏兴奋之余,脑子一转又想起一桩重要的事情,“不行,这样一来,大爷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嫂嫂不必担心,父亲再怎么着恼都不会将哥哥这唯一的嫡子真的怎么样,更不会将此等丑事宣扬出去,毁了整个陈府,再说母亲也不会允许父亲伤害大哥,现在唯一的难处倒是如何说服大哥站出来做这件事。” 邵氏目光一凝,“他与那贱人的事早晚会传到他老子耳中,若月桂生儿子,他便再也不能一子独大,此事由不得他不出头,立刻派人去将大爷叫回来!” 在陈莫渝回府之前,陈娴雅被邵氏遣回怡趣院用午饭。 陈娴雅没有直接回怡趣院,而是顺道去了秋获院。陈淑雅竟然不在院子里,丫鬟回说她又去了草庐。陈娴雅不由失笑,她竟然担心这个从小失了生母,却在养母与嫡母之间,混得一点都不比她这个嫡小姐差的陈府二小姐,会因为上午那点事而沉不住气。 六十四问计 言情海 正文 六十五哭诉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五哭诉 回到怡趣院,陈娴雅立刻便将大小郭婆子召了来。 “两位妈妈立即去香芜院外守着,不论谁进出了香芜院都要来回报,尤其是夜里。妈妈们在府里是熟脸,你们要找个地方藏好,不能让人发现你们在监视香芜院,去吧,办好了回来领赏。”大小郭婆子对香芜院的事亦听到一些风声,想着事情办好了还有赏领,便高兴地去了。 琼娘与四惠没有跟去香芜院,但也听水仙简单地说了经过,看到陈娴雅这架势,都有些疑惑不安,陈娴雅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你们不用担心,接来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母亲会将剩的事办得妥妥当当,我只是很好奇方姨太太身上那件东西,总想着借来看一看,若真是那传说中的珍宝,我们不防帮她保管一。” 水仙茫然道:“方姨太太身上还有宝贝?” 陈娴雅笑道:“当然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还是一样稀世珍宝,只是没想到那种的东西会出现在方姨太太一名小妾手上。等我想办法拿到那东西再给你们看!” 让陈娴雅感到意外的是陈莫渝坚决不肯揭发方姨太太,反而跪在荣正堂外请求邵氏为他们遮掩,并放方姨太太一条生路,邵氏气得摔了两套镶金边的茶具,两母子就这样由午后僵持到落灯。 袁氏哭着上怡趣院来向正准备上床睡觉陈娴雅求助,“大妹妹,你还睡得着觉?你哥哥已经在院子里跪了三个时辰,母亲也在里哭到现在,大妹妹快去劝劝他们吧!”袁氏拉着陈娴雅就要往外走,连礼仪都不顾了。 “才三个时辰而已,哥哥都没喊受不住,嫂嫂倒是心疼起来了,嫂嫂难道忘记咱们当初是怎么说的了?哥哥原本犯了大错,就是在母亲面前跪上三天三夜都不为过,嫂嫂现在就让我去说和,难道嫂嫂认为我哥哥做的都是对的?”陈娴雅最烦想睡觉时却偏有人不识相来打扰。 袁氏愣住,“我没说他做的都是对的!” “我知道嫂嫂嘴硬心软,可是做妻子也要有做妻子的原则与气度,嫂嫂对付起任你拿捏的里丫鬟来毫不手软,却对要毁了我们陈家,毁了娅姐儿的奸夫淫妇纵容,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陈娴雅火力全开,想睡而不得睡与起床气一样让人恼火。 袁氏被骂得面红耳赤,暗恨几岁的小姑子都能指着她的鼻子骂,偏偏她还回不了嘴,不由得悲从中来,连日来受的委屈终于找到决口,竟然一屁股坐到陈娴雅床上大哭起来,唬得春绿与秋香连忙冲进来劝解。 陈娴雅无语到极点,睡意也被袁氏给嚎没了。 待到袁氏好不容易止了哭,陈娴雅才慢慢说道:“嫂嫂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哥哥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难道母亲就不心疼哥哥了?哥哥若不得点教训,任他胡为去,嫂嫂与娅姐儿将来还有依靠么?况且哥哥被罚跪,合府上都在看着,都在猜测内情,哥哥跪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就算哥哥不肯亲口说出他们两个的事,这么一跪,父亲也会信上三分,因为无人不知母亲对哥哥的溺受,平时都是捧在手心里的,若非哥哥犯了大错,母亲决不会罚他,我这样说,嫂嫂可明白了?” “大妹妹说的嫂嫂也知道,嫂嫂是伤心大爷他不但不按母亲说的做,还要让母亲放过那贱人。” “哥哥怎么可能真心为方姨太太求情,他只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而已,这点嫂嫂应该比我更了解哥哥的性子才对。嫂嫂,还是让哥哥跪着吧,跪到后来父亲必然会过问,到时哥哥想不承认都不行!” “……”袁氏愣愣地看着陈娴雅,想着自己从前还自诩有几分小聪明,如今与这位小姑的精明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刚启蒙的幼童。 “来人,打一盆热水进来,”陈娴雅用手遮住打呵欠的嘴,有气无力地说道,“嫂嫂,先净一净面,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明日起来听结果便是。” 好半天才见到当值的倚云端了盆水进来,重重地放在袁氏面前,引得大家都拿眼瞅她,春绿与秋香见陈娴雅与袁氏没说话,只得忍心头气,反对倚云称了声谢,倚云竟然将头撇到一边,甩手走了。 陈娴雅看一眼琼娘,琼娘立即跟了出去,袁氏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净了面,整理了一衣衫,带着丫鬟们蔫头耷脑地走了,陈娴雅立刻吩咐关门落锁,除自己院子里的人,外人一概不许放入。 不一会儿问云便带倚云来向陈娴雅请罪,“都怪奴婢将如玉的脸被毁一事告诉了她,因从前如玉常常照顾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但在心里对大少奶奶存了心思,还在动作上带了出来,求大小姐重重责罚于她,让她这一根筋的也长长记性。(http://.)。” “罚她三个月月钱,再跟姆娘学三日规矩,赶快去,本小姐都困死了。” 可惜睡到寅时,陈娴雅还是被人叫醒了,原来是大小郭婆子那边有了消息,竟是陈寿源吩咐小厮准备马车,要亲自送方姨太太与月桂去杭州,而且天一亮就要出发。另外陈淑雅昨夜一直在香芜院,很晚才回自己的院子,因见陈娴雅睡得正香,琼娘没忍心叫醒她。 陈娴雅的脑子立刻清醒,这三个贱人在这个时候想离开陈府可不行,方映玉身上的宝贝还没到手呢。 “荣正堂那边可知道了?” “奴婢看到蔓儿朝正荣堂去了,想必此刻夫人已经知道此事。” 陈娴雅寻思片刻,便唤人来梳洗更衣,看来这事还是得她亲自出手才搞得定。 荣正堂的厢房内,跪了半夜的陈莫渝睡得正香,猛听得房门一阵狂敲,惊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再一摸额头,竟然出了一头冷汗。 “狗奴才,敲什么敲,想作死了不成?”陈莫渝大骂道。 “哥哥再不起来,死的绝对会是哥哥!”陈娴雅清冷地声音在门外响起。 六十五哭诉 言情海 正文 六十六牌坊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六牌坊 邵氏的卧房内,陈莫渝与陈娴雅垂手立在一脸灰败的邵氏身旁。 “你老子马上就要带那两个贱人去杭州别院了,我天资卓绝,前程似锦的好儿子有什么话想与我说?要不要去与你老子的小妾及你的相好道个别?” 陈莫渝的面皮又青又紫,再加上层层叠叠的疤痕,甚是狰狞,好半天才嘴硬道:“映玉她为儿子四处求药方,还以身试药,前儿个她还来看过儿子,她绝不会与父亲去杭州的!” 邵氏气极,抬手便扇在了陈莫渝那丑陋的脸上,陈莫渝捂着脸不出声,眼里全是激愤与倔强。 “母亲息怒,哥哥如今已经入了魔,就算打死他,他一时也醒不过来。如今我只问哥哥一句话,你自己想寻死,为何还要让我们大家一齐陪你死?”陈娴雅站到邵氏与陈莫渝中间冷冷地问道。 陈莫渝不答,但脖子已经僵硬,身子也开始发抖,陈娴雅继续说道:“哥哥罔顾人伦,与父亲的小妾勾搭成奸,纵然哥哥惊才绝艳,连中二元,此种道德败坏之徒也该拿去沉塘,哥哥竟然还有脸要挟母亲为你遮掩,让母亲饶过那名淫妇,让你那淫妇继续成为你道德败坏的人证,哥哥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将脑子读坏了?哥哥要寻死,却偏要拉着整个陈家与你一起陪葬,哥哥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到极点!” 邵氏捂着嘴发出痛苦的低咽声,陈娴雅终于帮她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陈莫渝浑身抖得厉害,血红的双眼如野兽一般盯着陈娴雅,“是,我知道我一时糊涂犯大错,可为何一定要让我去父亲面前自承,母亲从前悄无声息地做了那么多的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这次就不能做了?你们这样吵嚷出来难道就不怕毁了陈家?”如果陈莫渝是因为对方映玉有几分情意,而不忍跳出来揭发,陈娴雅还能高看他几分,结果还是被陈娴雅猜中,真的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果然是上梁不正梁歪,什么秧便结什么瓜。 邵氏气得两眼翻白,指着陈莫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陈娴雅嘲笑出声,“哥哥你果真是名扬大顺的陈二元?哥哥不仅没有担当,还蠢笨如猪,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以为能将这桩丑事遮掩住!你到底想让母亲怎么做?去求方映玉不要将你们的丑事宣扬出去,或者将她杀人灭口?父亲马上就要带她们去杭州另外开府,而你们的丑事我们这两日才知道,你要母亲怎么做?” 陈莫渝看着陈娴雅那鄙视如猪狗的眼神,深觉侮辱,抬手想给陈娴雅一耳光,发觉他意图的陈娴雅蓦然抬头,双目发出利箭一样的寒光,让陈莫渝心中一紧,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莫非哥哥还想打我?一旦方映玉与月桂二人顺利出了陈府去杭州另外开府,扬州的陈府随时都有可能完蛋,哥哥也马上就要身败名裂。只要方映玉将父亲国丧家孝期间让丫鬟有孕一事闹大,父亲此生再也别想起复,若是不小心再将你们两个人的风流佳话传出去,也不需要方映玉将你们两个之间互相交换的腌臜之物拿出来,仅凭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句话便能坐实了此事,且不说位高权重的左相如何震怒,单说那仕途之路哥哥是再也别想踏足!”陈娴雅不停地冷笑,看着惊惶失措的陈莫渝一步一步后退。 “方映玉本是官家小姐,才貌双全,迫于父亲的权势不得不来陈家做一名贱的小妾,还被永远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她恨不得将陈家一把火烧光,再将陈家人挫骨扬灰。她隐忍多年,终于发现了陈家最大的漏洞便是荒淫无耻的哥哥,老而不修的父亲。哥哥是陈家独子,承载了父母亲的万千宠爱与延续陈家责任,毁了哥哥便是毁了陈家,多划算的买卖,除了哥哥这般色令智昏的伪君子,谁都算得清这笔帐。且不论你们当初是如何勾搭成奸的,我再问你,你身上的疹子是否是私会过方映玉之后才长的?” 陈莫渝惊恐的看着陈娴雅,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陈娴雅步步紧逼,“环儿说方映玉身上也长了与你身上一样的疹子,也就是说整个府里只有你二人莫名其妙地生了这无法治愈的疹子,哥哥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如果方映玉真的那么爱你,为何又帮父亲弄出一个孽种来与你争夺陈府的一切?” “不,我不信,映玉不会害我!”陈莫渝缩在墙角,抱着头疯狂大叫。 “她当然不会只害你一人,她要害的是我们整个陈府!”陈娴雅又回过头来,冲邵氏跪,“母亲,方映玉最想害的是你,如今母亲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但不孝不义,还是个做错事不敢承担的懦夫,母亲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苦苦支撑,承受马上就要到来的耻辱?既然哥哥相信那个贱人不会害他,女儿也斗胆恳求母亲立刻带着女儿与娅姐儿回京城舅舅家暂避,这个家就随他们去折腾吧!” 陈莫渝突然跳起来,“不,母亲,别扔儿子,求母亲也带儿子一起去舅舅家,请舅舅帮忙!” 邵氏对陈莫渝失望之极,看也不看曾经抱以无限希望的优秀儿子,伸手将陈娴雅拉起来,“娴儿说得没错,母亲嫁的夫君无良,生的儿子不孝,母亲也实在没脸留在陈家了,咱们立刻去收拾东西,回京城你舅舅家去!” 陈娴雅一愣,没想到邵氏还真有这种胆识,不但能屈能伸,还懂得壮士断腕,而提出回京城则是她为了逼迫陈莫渝随口那么一说。(http://.)。 如今的实际情形是只要方映玉与月桂被陈寿源带出了陈府,意味着邵氏母子这一方完败,邵氏这一脉从此后都得在方映玉的阴影过日子。 方映玉当然不会如陈娴雅恐吓陈莫渝时所说的那样,立刻便将那两桩事抖出来,但是那两件丑闻却会成为方映玉掣肘邵氏的两柄利剑。首先凭方映玉的手段,月桂将来产的一定是活生生的儿子,而且产子后月桂也一定会死掉,方映玉顺理成章地成为那孩子的养母,如同陈淑雅一般,有了儿子的方映玉将来足可以与邵氏分庭抗礼。而邵氏唯一的儿子陈莫渝不但容貌被毁,还私德败坏,邵氏将来若敢动方映玉一根毫毛,方映玉便能动用那两件事让陈寿源两父子一起给她陪葬。 邵氏深知其中的干系,与其在这里受折辱,不如留这两父子去与方映玉纠缠,自己带着女儿及孙女儿,还有能带走的家财爽快离开,让那方映玉暂时得意去,将来总有机会扳回这一城。 六十六牌坊 言情海 正文 六十七杀了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七杀了 陈莫渝哪里领悟得到邵氏的心思,听得邵氏真的打算扔他不管,忙冲过去跪倒在邵氏脚前,“母亲,你不能不管你的亲儿子!” “母亲如今已经管不了你,让你父亲与方姨太太管你吧,对了,渝儿,将来还要好好教你的未来的庶弟读书,说不定陈家还会再出一个陈二元!”邵氏一边拉开陈莫渝的手,一边冷冷地嘲讽道。 陈莫渝终于崩溃,猛地站起来,一脸癫狂地将邵氏推回椅子上,嘶吼道:“陈家只有一个陈二元,那野种休想!” 陈娴雅亦大怒,也伸手推了陈莫渝一把,指着他的鼻子痛骂,“畜生!你竟然敢动手打母亲!你有这本事为何不立刻去将那两个贱人杀了?” 陈莫渝被陈娴雅的气势吓退两步,同时也被激起了一丝血性,“你,你以为我不敢?逼急了我,我将她们统统杀了!” 陈娴雅拍手道:“好,好极,这才是独一无二的陈二元,母亲的好儿子,我的好哥哥!你若真的这样做了,从今后你还是万人景仰,白璧无暇的陈二元!你怒杀**陷害父亲的贱奴,让父亲免去了于国丧母孝期间生子的不孝不义,乃是大孝大仁大勇之举,连皇上都不敢说你半个不字!至于方映玉,她是帮凶与主谋,顺便也一起杀了,从此后再也没人拿那件事来威胁哥哥,哥哥还是左相的得意女婿,天士子的表率!” 陈莫渝激动得脸色通红,他从小深受父母宠爱,再加上相貌出众,读书的天赋极高,才二十多岁便连中解元与会元,一路走来受尽师长亲朋的赞誉吹捧,后来又做了左相的门生与乘龙快婿,他那短暂的一生充满顺遂与得意,同时也养成了他极度自私与自负,又没有担当的个性,可外人看到的却是他谪仙的外表,出众的文采。 不到十六岁,邵氏便在他里安排了漂亮又温顺的丫鬟,虽然陈莫渝也知道他已经定了一门亲事,可他如何看得上那满身铜臭的商贾女?他从来都不正眼看视他为天人的盛嫒嫒,但也不妨碍他心安理得地花盛嫒嫒明里暗里送给他的钱财。 当袁沛的掌上明珠袁芳若无意中见过他一面后,他又有了一名高门妻室,却也让他有了出去风流的资格,所以谪仙陈二元从来不缺女人。 可是当陈莫渝年初从京城回到陈府,无意中撞见在桃花林中赤足吟诗,有病西施美称的方姨太太时,竟然被她那柔弱而又成熟妩媚的风情深深迷惑,二人上手后,他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知情识趣,又热情似火的尤物,她比袁芳若的贵女风范少了几分矜持与无趣,比**女子又多了一分文雅与情调,比里的通房丫鬟更温顺,更懂得迎合。 陈莫渝沉溺在偷情的刺激与快乐中,以为这种桃花运会一直伴随他,直到邵氏派人不由分说将叫回来,劈头让他去陈寿源跟前自首,他当场便懵了。 他从小最畏惧的便是陈寿源,他仿佛此刻才想起儿子与老子的小妾偷情这样的丑闻若传扬出去后,陈寿源的暴怒与谪仙光环的陨落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他自私的本性在此事上暴露无遗,他不但不愿意承担自己的过错,反而逼迫邵氏想办法替他遮掩。他本以为邵氏让他起身去厢房歇息是她让了步,没想到陈寿源却不容他们喘息,立刻便要将方映玉及月桂带去杭州别院。 最要命的是邵氏竟然打算离开陈家回京城舅舅家,他好歹也是陈二元,脑子绝不蠢笨,立刻便感觉到了真正的危机来临。他的容貌已经很难再恢复原状,若父亲再得一名庶子,那么他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再加上陈寿源早晚知道他与方映玉的奸情,定然更加不待见他,若邵氏再不管他,那他从此再也别想过好日子。 这些念头在陈莫渝脑子里不停地计算,纠缠着,终于逼得他选择陈娴雅指出那条路——拼了! 陈莫渝霍地站起来,“拿刀来!” “你等着!”陈娴雅甩开邵氏惊惧不安的手,快地打开房门冲向邵氏的小厨房,挑了一把锃亮的剔骨刀,生怕陈莫渝那口气泄了,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 陈娴雅将刀塞到陈莫渝手中,“记住,这刀不是让哥哥真的去杀人,是让哥哥去吓唬人的!哥哥只须一口咬定月桂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孽种当场干掉,至于方映玉,她若敢当着父亲的面说出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便坚决否认,咬定是她陷害于你,只要她们今日出不了陈府,那么将来她们便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哥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莫渝那濒临疯狂的眼神逐渐变成一片狠戾之气,双手紧握尖刀,“我明白,先弄死那孽种,再是那姓方的贱妇!我先去,母亲与妹妹随后便来!”说罢,将那刀往腰上一别,带着早就候在院外的小厮跑了。 邵氏身子一软,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紧抓着陈娴雅的手,好半天才说道:“我的好娴儿,母亲没有白疼你!” 陈娴雅忙用空着的手端茶给邵氏喝,“母亲,快喝点水,咱们也要快点过去了,女儿怕哥哥一人压不住场子!” 邵氏一口将茶水喝干,“不怕,这次咱们要闹便闹场大的!” “是,女儿听母亲的!”陈娴雅答道,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又有好戏看啦。(http://)。 且说陈莫渝带着贴身小厮一冲出荣正堂,那口气便泄了,抱着剔骨刀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了发妻袁氏,一面吩咐小厮去打探方姨太太与老爷如今在何处,一面回了文华居。 袁氏正好起床梳洗,陈莫渝挥舞着尖刀冲她喊道:“大爷我要去杀了那两个贱婢,你立刻带人与我一同前去,只要我一动手,你便让人拼命缠住父亲,今日无论如何不能放那两个贱人离开!另外这些日子委屈了你,要骂要罚等办了完这事再说” 袁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莫渝,他竟然要杀了方映玉!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叫人去!” 袁氏赶紧叫来所有的丫环婆子,“等一会子你们都听大爷的吩咐行事,责任都有我与大爷担着,你们只管办事,做得好的重重有赏!” 正好小厮来回老爷正带着方姨太太与月桂姑娘去二门上乘马车,陈寿源的眼睛一子红了,简单地对丫鬟婆子们吩咐了几句,埋头便往二门上赶。 六十七杀了 言情海 正文 六十八混战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八混战 方姨太太与月桂一人一件大红软缎披风,由丫鬟婆子护着上马车,月桂有些性急,脚一蹬便上了马车,让一旁的陈寿源皱眉不已,指着那丫鬟对方姨太太说道:“明儿将这没眼色的东西卖了,换个机灵些的。” 那丫鬟吓得脸色苍白,刚要跪求饶,却听一声阴恻恻的呼唤传来,“父亲,儿子有话说!” 陈寿源回头看到满脸疤痕的儿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为父过几日便回,你回去好好劝劝你母亲,多一个儿子叫她做母亲有什么不好?将来渝儿你也好多个兄弟帮衬……。” 陈莫渝冷笑着打断陈寿源的话,“叫兄弟可不敢当,他叫儿子父亲,叫父亲祖父还差不多,父亲,你纵然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儿子,但也不能将你的亲孙子当儿子养啊!” 陈莫渝的话如同飓风刮得现场每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尤其是陈寿源与方映玉,倒是月桂最先发出一声尖叫,直接从马车上跳了来,“大爷你疯了,你胡说什么?这是老爷的儿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贱人,住口!明明是你几次三番地在宝凤楼那座佛堂内与本大爷成就好事,有了胎不来寻我,却赖在我父亲身上,是何道理?你想让我陈家血脉混乱,以孙充子?” “住口!”陈寿源铁青着脸大喝一声,“你这逆子满口胡话,你给我滚!” “父亲,儿子目前只有一女,父亲却早有我这个儿子了,如果父亲非要夺走儿子的儿子,儿子只好不要这个儿子!”陈莫渝一口一个儿子,将场内的丫鬟婆子绕得晕头转向,却不防他突然冲向月桂,一脚踢向月桂的肚子。 自陈莫渝现身,觉得有些不对的方姨太太便没有开口说话,只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到陈莫渝竟然是冲月桂的肚子来,忙惨叫一声“大爷”,用自己和身子护住了月桂,陈莫渝那一脚便重重地踹在方姨太太身上。 陈寿源大怒,喝叫道:“来人,给我将这发了疯的逆子拖去打死!” “父亲,你不能打我夫君!”又是一声喊,原来是袁氏带着丫鬟婆子到了,趁众人分神之际,红了眼的陈莫渝猛地从腰间拔出剔骨刀,朝着围拢过来的丫鬟婆子乱舞。 方姨太太暗道不妙,一边护住月桂,一边喊“老爷救命!”那个楚楚可怜,那个妩媚风流让陈莫渝心底那股邪火彻底燃烧,一刀便刺在柳妈妈的胳膊上,血花迸射之间,丫鬟婆子吓得惊声尖叫,二门内瞬间乱成一团。 陈寿源见到文弱有儿子竟然真的动了刀,心中也有些惧意,便大吼道:“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将这敢在老子面前行凶的孽障乱棍打死!” 袁氏第一次见到陈莫渝暴怒的样子,突觉夫君的形象瞬间高大,兴奋地高叫道:“父亲饶命!”冲上前去竟然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公公,夏绿与秋香也冲上去将陈寿源团团围住,剩的婆子也上前去将香芜院的丫环婆子拉开,一场混战便拉开了帷幕。 方姨太太见与自己亲娘无异的柳妈妈受了伤,也红了眼,大叫道:“陈莫渝你疯了?你莫要逼我!” “大爷就是要逼你,你这贱人想怎的?”陈莫渝已被激起了凶性,狰狞道。 柳妈妈也厉声道:“大爷,想想你的名声!”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陈莫渝更加疯狂,他乃众人瞩目的谪仙,前程似锦的陈二元,竟然被曾在他身卑微承欢的情妇威胁,被一名老奴才呼喝,此时他仿佛又看到陈娴雅在朝他不屑的冷笑,“你是个无耻懦夫,居然被两个妇人要挟!” 陈莫渝大吼一声,挥刀朝柳妈妈砍去,柳妈妈一时间魂魄散,方姨太太在她身上猛一推,让柳妈妈避开了头部重要位置,肩上又挨了一刀,方姨太太也红了眼冲上来夺陈莫渝手中的刀,三人纠缠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邵氏与陈娴雅到了。 陈娴雅一连串地吩咐,“紫莺带两个婆子守住大门,不许放走一人,也不许人进府,周娘子,你带人将那些敢对大爷动手的奴才们乱棍打死,琉翠,那月桂与你还有一段公案,便由你去照顾她,剩的由夫人与我来做!” 被袁氏死死拽住脱不了身的陈寿源一见邵氏亦带人来了,立即知道今日之事要闹大,便不顾男女有别,猛地扭住袁氏的手迫使她松手,然后使劲一推便将袁氏推出好几步远。 “老爷,何故连媳妇都打?别忘了她可是袁家的人!”邵氏似笑非笑地说道,眼里却是一片冰冷与厌恶。 陈寿源见邵氏与袁氏带来的人已经将香芜院的奴才打得落花流水,忙冲避到远处不敢参战的小厮,车夫及护院吼道:“还不过来将这群疯婆子拉开!” 邵氏也舌绽春雷地大喝一声,“你们谁敢?这是陈家的家务事,不想要命的便来掺和!” 车夫与护院便有些踌躇不前,他们不在内院做事,况且场内都是女子,确实不太好出手,那些常在内院混的小厮们便没得选择了,嘴里叫嚷着冲进丫鬟婆子堆,看谁占风便帮帮谁,根本不敢死手,场上更加混乱了,哭爹喊娘声响成一片。(http://.)。 陈寿源看着陈莫渝与方姨太太柳妈妈扭打成一团,体统与脸面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心大怒,冲上前便朝正压着方姨太太打的陈莫渝踹去,邵氏见状,哪里肯依,如一头发了狂的母虎冲上前去将陈寿源推了一个趔趄,嘴里大叫道:“谁敢动我儿子,我便和谁拼命!”于是,陈府两位最大的主子再次扭打在一起,这回袁氏已经没有看好戏的心情,眼见方姨太太要从地上爬起来,“嗷”地叫了一声,又冲了上去,形成二打二的局面。 双方的奴才们很自觉地去捉对厮打,不管是装样也好,打出了真火也罢,都不敢去掺和主子们的对战。 月桂原本被好几个婆子护着,虽然被吓得花容惨白,但还算相对安全,但是邵氏带来了琉翠,那个被她在陈寿源面前狠狠地诬陷了一回的男主子的新相好,此时正带着大小郭婆子一步一步冷笑着朝她逼近。 围着月桂的几个婆子被大小郭婆子身上的气势吓得肝胆俱寒,掉头便跑,月桂也吓得尖叫道:“老爷,救命,救救我们的儿子!”可惜琉翠只容她喊出一句便一头将她撞倒在地,骑在她身上,挥起拳头朝她的肚子猛砸。 六十八混战 言情海 正文 六十九残局 女祸 作者:知其 六十九残局 邵氏将陈寿源死命抓住,凭他拳打脚踢也不松手,方姨太太更是自身难保,被陈莫渝两口子揍得鼻青脸肿,唯有陈娴雅站在一旁仰头漠然地看着天空,不喊不叫也不帮忙。 月桂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大家都回头看她,只见她身流出的鲜血已经将她与琉翠都染成了血人,邵氏见目的已经达到,再也坚持不住,便双手一松,软软地倒向地上,陈寿源见到自己的儿子再次没了,则双眼一翻,喷出一大口老血,仰面倒了去。 陈寿源的贴身小厮们大呼小叫着冲上来扶起主子,周显家的也上前将邵氏拉起来,陈娴雅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正荣堂与文华居的丫鬟婆子马上停一边倒的殴打,退到一边,留一地呻吟着的奴才。 陈莫渝回头接收到陈娴递来的眼色,也就势晕倒,袁氏不知这是邵氏几个约好的,只要月桂的胎一掉,陈莫渝便装晕。袁氏一见陈莫渝倒,从前那些柔情蜜意突然涌上心上,袁氏心痛不已,转头看到还地上挣扎的方姨太太,竟然捡起地上的尖刀便朝方姨太太那迷倒陈家两代男主子的脸狠狠地划了去,方姨太太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紫莺,开门让王福生等人进府!”陈娴雅赶紧冲吓呆了的紫莺叫道。 住在府外的管事与帐房们涌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的惨烈,也吓得不知所措,陈娴雅有条不紊地吩咐起来,“王大总管,老爷与大爷同时晕倒,速派人去请两名嘴巴紧一些的郎中,方姨太太与月桂对老爷不敬,先将她们押进香芜院,等父亲醒来再发落,再将地上这些打架的奴才们关到荣正堂的后院去,有受伤严重的也请郎中来治疗。” 王福生早已从陈娴雅干脆利落地从她老婆手上将大厨房的管事权抢去一事中见识过陈府大小姐的厉害,自然不敢敷衍怠慢,立即便遵照陈娴雅的吩咐,驱使没有受伤的人们行动起来。陈娴雅扶着邵氏,带着受了轻伤的周显家的与琉翠,让人抬着昏迷的陈寿源父子回了荣正堂。 陈寿源很快便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左边身子也不能动。黄老太医亲自来诊过后,宣布陈寿源中风偏瘫。陈莫渝自然没什么大碍,却继续躺床上装病,毕竟殴打父亲的小妾说出去也是不太好听的,更承担不起将老父气病的责任,只希望同情弱者的世人,多少对一个病人嘴留些情。 月桂小产,陈寿源生子梦破灭,以致于气倒瘫痪,方姨太太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就算得到了医治,毁容亦是注定的了,柳妈妈在所有奴婢中是受伤最重的,被扔进荣正堂后院不久便一命呜呼。 邵氏的精神却极好,顶着两只淤青红肿的眼睛,迅速地将月桂及香芜院的奴才远远发卖,而只给了简单包扎的方映玉被禁闭在香芜院,由邵氏的心腹婆子守着,单等着过段日子风声平息了些,便宣布陈府的方姨太太病亡,好给她还在官场的娘家一个体面的交待。 终于搬掉悬在头顶的利剑的陈莫渝与袁氏居然患难见真情,二人仿佛又回到新婚燕尔之时,文华居内春意融融。袁氏又主动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冬雪给陈莫渝开了脸,做了陈莫渝里唯一的通房,至于方映玉,早被陈莫渝扔到脑后去了。 邵氏守在陈寿源的病床前,亲自侍疾,除了心腹婆子谁也不许靠近。陈寿源虽不能说话,嘴里只能发出凶残的“唔唔”声,右手还能动,一见到邵氏便愤恨难忍,又抓又挠,想将邵氏抓到自己身边拆骨剥皮。 每到这时,邵氏便带着嘲讽的笑容搬了椅子远远地坐着,旁边放着吃食与药碗,等陈寿源饿得没力气抬手时,才亲手给他喂食。如是几次,陈寿源学乖了,待吃饱了有力气再突然发难,却忘记了一个偏瘫病人那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邵氏与其健壮如牛的心腹婆子,因此陈寿源很难伤到邵氏分毫,邵氏却对给陈寿源喂食与灌药乐此不疲。 陈寿源若不吃邵氏喂的饭便得饿肚子,不喝邵氏熬的药,他的病便再也没有机会好转,陈寿源恨得牙痒,偏又无可奈何,谁叫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呢? 邵氏成功地用这种方式报复与恶心着陈寿源,多年积攒来的怨恨与痛苦终于找到发泄之处,邵氏身心舒畅之极。陈娴雅的心情更是痛快无比,让这对黑心的狗男女互相折磨至死,还真比一刀杀了他们更解气。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仅仅是陈娴雅复仇的第一步,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他们。 陈寿源的病情不见好转,陈府的管家大权自然全部落到邵氏手中。王福生来探过陈寿源几回后,心知这位男主子是不可能复原了,自然将心思全放到了邵氏身上,纵然陈家将来再没有人能做官,可从盛家得来的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对混到他这种地位的奴才来说,有机会捞银子才是最实在的。 可邵氏的心思又在如何折磨控制陈寿源这件大事上,便在每日清晨管事们回事时将陈娴雅也叫来旁听,小事情还叫她拿主意。 陈娴雅自然万分乐意,几天功夫便将陈家的底摸了个清清楚楚。 一日,王福生回了事打算告退,却被陈娴雅叫住。 “父亲这几日病重,吃了好几根二百年的老参,五百年的紫灵芝,都是从母亲的陪嫁铺子顺和堂拿来的,约合五千两银子,王管事今日且将这五千两银子送来,以后隔日便从帐上送一千两银子过来,做为父亲的补药钱,还要麻烦王管事放出风声去,说我母亲要为父亲重金求购二百年以上的人参,不限年份的灵芝,若有意者便送去顺和堂掌柜处鉴定及议价!” 王福生不自觉地抬头看着椅子上稳稳坐着的面带甜笑的小姐儿,感觉心跳快了好几拍,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贪污手段!不惜重金求购灵药给夫君治病,任谁来都会说邵氏贤淑,仁义,大度,陈府的子孙孝顺,至于有没有重金去购,病人吃的是十两银子的人参还是一千两银子的老参,那就只有天知道了。(http://.)。 邵氏则定定地看着陈娴雅,由吃惊迅速转为欣慰,谁都说不清陈府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变故,自然是将银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稳当。 “就按大小姐说的去做,你先去帐上将银票拿过来吧!” 王福生很快便离去,邵氏忍不住感慨,“我生了你与你哥哥两个,你哥哥是读书读傻了的,你则是小时痴傻,长大则比寻常姐儿多了几个心窍,母亲与陈家将来就只能靠你们两个了。” “母亲放心,女儿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父亲母亲的!”陈娴雅紧紧抓住邵氏的手,郑重地说道,而且双眸幽幽,深不可测。 站在邵氏身后的琉翠形容憔悴,抬眼看着面前的母慈女孝,眼底恨意翻腾。 琉翠自诩聪明,本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月桂的孩子虽然没了,可陈寿源也废了,如今她连陈寿源的身都近不得,更别说挣来名份及将来掌控整个陈府,她苦心积虑的筹谋与隐忍竟然成了泡影与笑话,这让她如何咽得这口气? 更可恨的是邵氏母女不是想着治好陈寿源,而是忙着捞私房钱,琉翠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手心,剧痛才能让她心中的怒火稍稍熄灭。 六十九残局 言情海 正文 七十收获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收获 很快王福生便捧来一匣子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邵氏打开匣子掂了一张银票出来赏给王福生,“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以后若我不得闲,外院的事亦可找大小姐拿主意!” 王福生应了声,“是,”又中规中矩地对陈娴雅行了大礼,才喜滋滋地离去。 邵氏又将那匣子递给陈娴雅,“娴儿,这银子你收好,女子的嫁妆是嫁妆,私房是私房,这银子将来你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陈娴雅笑着不客气地收了,“谢母亲,女儿绝不乱花这银子!” 回到怡趣院,陈娴雅将银票交给琼娘收好,便叫来四惠询问方姨太太的情形。 “如今香芜院由四个婆子轮流守着,除了厨房送饭的婆子能进去外,连二小姐都不让进。不过二小姐也只送过两回东西便没有再去,倒是厨房婆子传回消息说,方姨太太快不行了,送去的饭菜不见用,整日躺在床上昏睡,脸上的伤口也化了脓。”四惠的声音清脆,语速不快不慢,显见得心情不错。 “你不担心她?”陈娴雅饶有兴趣地问,这里的她指的是琉翠。 四惠一愣,选择了实话实说,“奴婢的父母兄弟都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担心她会闯祸了。” 陈娴雅不置可否,琉翠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人,但那又如何?陈寿源一倒,陈家已是强驽之末,她不介意再多来几个如方姨太太及月桂那样的红颜祸水,省了她多少事。 “今日天气不错,姆娘,水仙陪我出去逛逛园子,四惠留守子。”四惠欣然领命,陈娴雅的子是从来不离人的,一般都由琼娘与水仙轮流看着,如今她也有了资格。 香芜院前,陈府实际上的掌权人物陈娴雅笑着对诚惶诚恐的守门婆子说道:“母亲吩咐我来看看方姨太太,你们将院子守好了,谁来也不许进!” “奴婢们遵命,大小姐请!”一个婆子忙在前面带路,将陈娴雅主仆引到方姨太太的卧房前。 陈娴雅将水仙留在门外,带着琼娘推门而入,迎面便是一股浓烈的臊臭味扑来,琼娘只好将门敞开着透气。再一看,床上竟然没人,正在陈娴雅等人惊愕间,屏风后面转出一名面部流着脓水,身穿脏得看不出颜色衣物的佝偻女子,正是那曾经千娇百媚的方姨太太。 “你比我想象中更性急!”方姨太太笑得如夜猫进村,琼娘紧张地站到陈娴雅前面,说道:“大小姐奉夫人之命来看望姨太太!” “别装了,那毒妇巴不得我立刻死了,是让你这幕后师爷来看我还能活多久吧?说吧,你今日来寻我的目的?” 方姨太太挪到妆台边坐,自顾自地拿起一只断了齿的木梳梳头。 “本来是有事的,如今见到活鲜鲜的方姨太太,自然便没事了,姆娘,咱们走吧!”她不过是来捡便宜的,见到宝贝的主人还有战斗力,当然只能择日再来,反正那宝贝也跑不了。 “我在,蛟蛸衣便在,我死,谁也别想得到它!”方姨太太突然吐出几个字,回过头来讥诮地看着陈娴雅主仆。 陈娴雅笑得更诚恳了,“原来我这点小心思姨太太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南海某个小岛国出产的一种鱼皮制成的衣服,世上绝不会只有一件,实在想要,不过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姨太太,你保重,娴雅告辞了。” 见陈娴雅真的毫不犹豫地掉头要走,方姨太太的心神立即失守,木梳也从手中滑落,“我不可能白给你!” 陈娴雅慢慢回头,“若是价钱合理,我也没打算白要你的!” 方姨太太眼里突然又冒出浓浓的恨意,“没有天理,邵氏那样的毒妇也配生出你这样的儿女!陈莫渝虽然自以为是,但却是读书的好料子,你却是一条披着漂亮外衣的毒蛇!” “姨太太过奖了,娴雅正在学习做一条毒蛇,还没你说的那么好。还是先说说姨太太想用那宝贝换什么吧。” “换什么?自然是换命,没有命,万事皆休,大小姐这样的人会想不到?” “我当然知道姨太太当前最想做的是保命,但是你不觉得仅凭一件只要肯花钱便能得来的东西换陈府未来几年的平安也太便宜了?” “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你与我哥哥偷情的请罪书,最好是将你们两个如何勾搭成奸,在何处幽会写得清楚明白些!” 方姨太太眼睛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上打量着陈娴雅,“虽然我一直看不懂大小姐,但如果是这件事,我很乐意效劳,要不要连月桂的事也一并写了?” 陈娴雅笑道:“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姨太太愿写便写,我不勉强,另外还有一事,我想知道二妹妹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少。(http://.)。” 方姨太太的脸色变了变,但是没逃脱陈娴雅的眼睛,“我从来不与她说这些事,她或许已经猜到一些。” “姨太太撒谎了,月桂从小是服侍二妹妹的,月桂做出那样的事,还想着秘密生子,事实上二妹妹不但知情,还是策划者,父亲之所以在月桂曝光后立刻便要带你们去杭州,也是二妹妹说动父亲的。不过,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多嘴,毕竟她目前是我唯一的‘妹妹’!”陈娴雅说道,“废话我也不多说,若今日我能带走那两样东西,我便能在母亲动手之前送你出府,至于到了府外,你有没有本事逃脱我母亲的追捕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脸部扭曲红肿流脓的方姨太太快地将陈寿源两父子的丑态写了满满五六页纸,趴在书桌上喘息片刻,又从书架的暗格中取出陈莫渝写给她的情词艳诗及那件《奇物篇》上记载的珍贵的蛟蛸衣,交给陈娴雅,“祝大小姐心想事成!” “多谢姨太太的慷慨,我不会让姨太太失望的。” 出了香芜院,在门外听了全过程的水仙忍不住问道:“大小姐真的要放了她?” 七十收获 言情海 正文 七十一贵客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一贵客 “傻水仙,就算我真的有本事将她放了,她那个样子还能活几天?我母亲会放弃追捕?她之所以将蛟蛸衣大方地交给我,那是因为我收了她这些东西!”陈娴雅扬了扬手中包着自白书的布包。 水仙脸上还是一片迷惘,琼娘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个不动脑子的,那方姨太太明知自己事败必死,她最想的当然是如何报复回来,大小姐收了她的自白书,让她有了一丝可以报仇的希望,况且,她一死,那蛟蛸衣再珍贵与她又有何关系?还不如拿来赌一赌,赌大小姐将来会用到那些东西,她的仇自然也就能报上几分,这是方姨太太最后的谋算。” 水仙恍然大悟,用崇拜的眼神看了看陈娴雅,又看了看琼娘,深觉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 当天夜里香芜院失火,方姨太太葬身火海,邵氏特意将这消息告诉陈寿源,导致陈寿源在里发飙,结果又被饿了两天。 正在这当口,王福生又送进来一封信,说是袁沛家的二公子,三小姐要亲自来扬州探病,信从京城发出之日,两位公子小姐已经启程,按脚程算,两日后贵客就要上门了。 应该是袁沛知道了陈家最近发生的事,不放心二女儿,特意让小儿子与小女儿上陈家来探底了。 邵氏大感头疼,便借口要照顾陈寿源,将接待贵客之事交给了袁氏与陈娴雅二人。 “媳妇的二弟与三妹妹不过是奉命前来看望父亲与他们的姐夫,小住几日便会回京,因此不用特意为他们准备院子,我二弟与宏表弟都是读书人,从小又玩得来,就让他们同住一个院子,我三妹妹比大妹妹大三岁,胆子却小,就在大妹妹的怡趣院收拾几间子来住着,两位妹妹正好可以做个伴。” 袁氏都这样安排了,邵氏与陈娴雅自然没话说。 琼娘将黄四郎引进书房后,让水仙守在外面侍候,便带人去收拾怡趣院的东厢房了。 “最近府外可有咱们家的新鲜传闻?” “回大小姐,扬州城最热闹的话题仍旧是咱们夫人卖了铺子给老爷买三千两银子一支的灵芝。倒是大小姐上回让奴才留意的两件事有了眉目。” “嗯,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此事,今日我正好没事,你先坐说与我听。”陈娴雅又叫水仙进来给黄四郎倒茶。 黄四郎拣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坐了,仔细将最近四处搜集来的消息告诉陈娴雅。 “徐大少爷身边有四名武功不俗的随从,府外也有一群来自京城的手,一来扬州便接手了一家粮行,请回了一名庆丰商行的大管事做粮行的掌柜,生意还算不错,每个月也有上千两银子的进帐,不过这位徐大少爷似乎相当缺钱,不但带了一群手四处替赌场收帐分成,还接短途的私镖。” “他挣的钱都去了何处?”陈娴雅想起平时也没见徐景达穿什么好的,用什么好的,如此不要命的敛财确实可疑。 “奴才只打听到徐大少爷每个月初都会托漕运上运走一批货物,至于是什么货物,运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先远远留意着,别惹恼了那个浑人。”陈娴雅想起他连亲弟弟都能死手痛揍,估计没啥事是他不敢做的。 “另外那徐二少爷也很有意思,身边带了两名小厮,八名护卫,两兄弟各住一个院子,基本上不往来。二人偶尔见面,也是一言不合就打架。徐二少爷文弱,每次都被揍得很惨,却从来不肯服输,也不让护卫们参与。外院的人都很同情他,尤其是春柳那丫头,都快成徐二少的贴身丫鬟了。”黄四郎不是喜欢说废话的性子,他最后说的几句话引起了陈娴雅的注意。 “有不好的话传出来了?”陈娴雅也是女人,对少爷丫鬟之间的八卦也没有免疫力。 黄四郎斟酌了一说道:“这话是二小姐身边的彩凤传出来的,彩凤常常替二小姐送东西给徐二少爷。” 陈娴雅托腮笑道:“看来我这个二妹妹快沉不住气了,她若真有那个造化,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有替她高兴的,可惜她又打错了主意,你接着说!” “大小姐让奴才暗中寻找的那个李博就住在杏花巷一所院子里,除了谈生意,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行动没有受限制的迹象,王福生也只去找过他两次。因怕被他们发现,目前只查到这些。” 陈娴雅想了想,“你一个人能查出这么多事,已经很难得了,你暂时放这件事,明日去挑一处宽敞的院子买,雇也好,买也好,先找几个能帮你做事的人,以后有些小事可以不必由你亲自去做,至于采买上的事你可全部交给周全,你只须挂个名。” “买院子倒容易,请大小姐说出想买什么价位的院子便是,至于找帮手,奴才觉得还是买人比较合适,若是雇人容易传出闲话,对大小姐的闺誉有损。”黄四郎答道。 “这事交给你全权负责,找好人后,将他们带来让我见见。(http://.)。” 黄四郎离开后,陈娴雅又将水仙叫进来,“你与春柳可熟?” “一起长大的,算不上特别要好,她的性子太懦,我不太喜欢。”水仙老实答道。 “你这几日多与她走动一,探探外院徐家兄弟的情况。” “是。”水仙如今已经学会了只做不问,越来越得陈娴雅与琼娘的喜欢。 两日后,邵氏,陈莫渝夫妇,陈娴雅姐妹,以及徐家兄弟齐聚在陈府正堂,坐候袁家嫡次子袁崇与嫡三女袁芳惜两位京中贵客的莅临。 袁氏的神情难掩激动与欣喜,陈莫渝脸上抹了药膏,仍旧戴着帷帽,看不清表情。徐景宏仍穿着平时的长衫,倒是徐景达与陈淑雅特意打扮了一,尤其是前者脸上还有难得的春色,莫非有大喜事? 陈淑雅穿了月色镶鹅黄缎边的襦衫,梳了堕马髻儿,簪了两只同色同款式的玉簪,甚是清雅出尘。陈娴雅留意着徐景宏,发现他的目光没在陈淑雅身上停留,倒是冲她笑了一。 陈娴雅不好意思再梳包包头,便随便挽了个双分髻,拿宝莲花的金发箍在头顶固定了,照例的金锁片金项圈金手镯,洗了几水的大红织金缎对襟衫子,既不刻意,也不随便。那一身的明晃晃的金饰落在皮肤白皙,神态娇憨自若的陈娴雅身上竟然一点儿也不显得俗气。 邵氏扫了一圈众人,落在陈娴雅身上的目光最满意。 七十一贵客 言情海 正文 七十二打赌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二打赌 续过两遍茶水之后,终于有婆子来回,贵客的马车已经到了东街头。陈莫渝便领了徐家两兄弟亲到大门迎接,邵氏则带着女眷来到二门处等候。 披着浅紫色金丝绒披风的袁芳惜被丫鬟慢慢扶马车,虽一路颠簸,头发衣饰却未见丝毫紊乱,精神也不错,车后第一眼便仔细打量了自己的嫡亲二姐,见袁氏除了喜悦的神情之外不见任何郁愁,悬着的心放大半,看来陈家并没有袁家人偷偷传回的消息那般不堪。 袁芳惜第二眼便落在陈家那位突然变聪明了的嫡小姐身上,那信她也看过,信上大半都在说这位大小姐如何的神奇与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小小年纪便能让自身的气势压过满身金饰的光芒。 陈娴雅也在默默留意着这位京城来的贵女,前一世的盛嫒嫒被关在府中,连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认识袁芳惜这样的权臣皇亲家的嫡小姐。举止大方有度,态度亲切而不狎昵,妆容贵气而无张扬之感是袁芳惜给陈娴雅的第一感觉。而且相较于袁芳若的明艳,十二岁的袁芳惜虽然还没全部长开,那美貌已经足以让大多数男子移不开眼睛。 女眷们见完礼后,陈莫渝又带着袁崇与徐氏兄弟过来与邵氏见礼,并送上几盒名贵药材及一车京城特产。 袁崇的长相与袁氏姐妹也有几分相似,英俊的面容再加上一袭天青色绸衫配金镶玉的腰带,有一种低调的奢华与贵气,陈娴雅发现丫鬟们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袁崇与邵氏等人寒喧一番后,目光也有意无意地将陈娴雅了打量一番,让陈娴雅心生警惕,看样子她前段日子的表现已经引起了袁家人的注意,以后要尽量低调些了。 邵氏客套一番,说道:“你们两个也累了,不如先去洗漱歇息一番,晚上大家再给崇哥儿与芳惜接风。我要照顾你们世伯,家里的事大都由你们姐姐与娴姐儿管着,你们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去寻她们两个,达哥儿与宏哥儿早来扬州几天,也要帮着你们的表姐夫招待崇哥儿。” 陈莫渝带袁崇去外院安置,袁氏与陈娴雅姐妹便领着袁芳菲一行去怡趣院。经过紫藤花架的那条小径时,却见穿了新做的竹纹靛青绸茧袍子的徐景达以一个十分风骚的姿式站在路中间。 “袁芳惜,你看我今日这身袍子如何?”徐景达得意地冲袁芳惜问道。 陈娴雅赶紧回头去瞅袁芳惜,发现袁芳惜的脸红了一,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只侧头含笑上打量徐景达,双眸散发出灼人的光彩。 “都已经过去两个月,大表哥还惦记着那次打赌呢?这身衣服倒衬你,不过这里是扬州,画具都在家里没带来,大表哥恐怕又要失望了。”袁芳惜笑道,二人极熟稔的样子。 “这有何难?你身边那村姑也会画画,用的东西肯定差不了,你借她的便是!” 陈娴雅双目危险地眯起来,看来这家伙天生属狗,讨好意中人时都不忘踩别人一脚。袁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轻咳一声,对袁芳惜说道:“你们两个如今都大了,怎么还做那些无聊的打赌事?桂麽麽这回为何没跟你过来?达表弟也不要老上内院闲逛,若再传出些不好听的话,咱们家都不好意思再在扬州呆去了。” 袁芳惜脸红低头,徐景达则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是临摹一幅观音图而已,又不用署名,旁人再怎么也不会将尊贵的袁三小姐与我徐景达扯到一起,那村姑更不会,二表姐尽管放心!” “村姑?”徐景达已经两次提到村姑二字,袁芳惜不经意地扫一眼陈娴雅姐妹,难道说的是金光灿灿的陈家大小姐?袁氏姐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陈淑雅则赶紧低了头,这更让陈娴雅怒火冲天。 “徐恶霸,你是狗变的?” 徐景达受了袁氏的教训,心里正窝火,听到陈娴雅的挑衅更加恼怒,便上前两步,伸手将陈娴雅胸前镶红宝的金锁片给摘了来,“爷我说错了,你不是村姑,你是地主婆!这金锁片不错,可以去翠云楼喝好几次花酒了。” 陈娴雅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无赖之人,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抢她的东西,她若让徐恶霸轻易得了逞,估计以后都不用出来见人了。 “徐景达,你今日敢拿走它,我便让你还我那三千两银子,以后你别想再在大厨房拿任何份例外的吃食,你的马也别想再养在府里!”陈娴雅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对徐景达吼道。 袁氏姐妹看着陈娴雅的泼妇样先是傻眼,再是无语,好歹也是侍郎家嫡小姐,居然冲着外男叉腰大骂。(http://.)。 陈淑雅忙去拉陈娴雅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姐姐不要动怒,好好跟他说!” 徐景达却得意地笑了,“算你狠,这东西还你便是,你可得好好帮我招待袁芳惜,不许欺负她!我得闲再来寻你们!二表姐,表弟先行一步!”说罢,将那锁片抛到陈娴雅怀里,转身大步离去。 两对姐妹神情各异,袁氏脸黑如锅底,这个徐景达从小便狡猾如狐,精明的徐家大姑奶奶处心积虑也没有将这位不是自己亲生的嫡长子给除掉,反倒常见处处受挫的大姑奶奶回来向父亲母亲诉苦。这倒罢了,这个与袁家没有半丝血脉关系的表弟对袁家诸人表面上却是恭敬友好得很,尤其是对她这个最小的妹妹,从小二人便玩得来,却有好几次被徐景达用来做了他的挡箭牌,很让大姑奶奶恼火。她的父母亲历来禁止他们两个过多接触,偏偏这丫头像是中了徐景达的盅,想方设法都要凑到一起去。这回她这三妹非要跟兄长要来扬州,多半也是为了见徐景达。 双颊微红的袁芳惜却在盯着陈娴雅看,徐景达竟然能容忍一个小丫头片子指着他鼻子骂,而没有立即上前去施以老拳才是不可思议的事,因此她脸上又出现探究之色。 陈娴雅自然是冲着徐景达的背影咬牙切齿,痛恨不已,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先将陈家这几个残兵败将放一放,想个法子灭了这家伙再说。陈淑雅的眼神在三位嫡小姐的脸上轻轻扫过,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在她嘴角。 七十二打赌 言情海 正文 七十三谈心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三谈心 收拾出来的三间厢房,两间做了袁芳惜的卧房与书房,一间做了她从京中带来的两名贴身丫鬟与一名妈妈的住所。陈娴雅又将倚云问云两姐妹拨给她做使唤丫鬟,例如去厨房拿饭,跑腿,洗衣服之类的。 袁氏知道这两个丫鬟是获罪的官奴出身,举手投足还有几分规矩,便不再从自己院子里调人过来,使了眼色让袁芳惜收。 于是,陈娴雅两姐妹功成身退,留久别的袁氏两姐妹叙话。 “妹妹去我里吃新鲜的炒白果如何?”陈娴雅唤住打算回秋获院的陈淑雅。 陈娴雅将陈淑雅带进自己的书房,各自找了一张圈椅坐,又让琼娘重新泡一杯茶来。 陈淑雅将手缩回袖子里,低头沉默不语,亦看不清她的表情。 “妹妹在秋获院可住得习惯?若是不习惯,我去和母亲说,水榭那边有一处种了竹子的院子不错,妹妹若喜欢可搬去那里。” 陈淑雅摇头,“谢谢姐姐惦记着妹妹,刚开始住进秋获院时,心里的确有些害怕,如今住习惯了,却觉得那院子极好,尤其里面有一处佛堂,妹妹常在里面念《静心咒》。” 陈娴雅哂然,才经历了那么一点挫折就开始念《静心咒》了,那她这承载了两世恩怨的异数岂不是得看破红尘,直接剃度出家了? “你习惯便好,方姨太太如今不在了,父亲的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母亲成天因着父亲的病忙碌劳神,根本没时间来管我们。教我们的针线娘子上个月便辞了工,箐先生一直都有想离开咱们家的打算,更别说早前说的请教养麽麽一事一直没有文。今日见了袁三姑娘,突然觉得咱们姐妹与她们相比,不论是妆容还是举止都差很多,因此明日我会求母亲派人去京城为我们请一名女师。” 陈淑雅惊喜抬头,“听嫂嫂说,她们家请的是宫里出来的麽麽!” “宫里出来的麽麽不是什么人都请得来的,袁家是皇亲,请个麽麽只需贵人一句话,我们陈家可没那个面子,况且咱们姐妹又没有资格进宫做贵人,请来麽麽也是大材小用了,不如请一位出名的女师,多教咱们一些内宅的规矩与门道才是最实用的。” “姐姐你懂的真多。”陈淑雅由衷地说道。 “姐姐是看那些杂书知道的,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妹妹也要留意起来。我们姐妹一日日地长大,用不了多久父母便会论到我们的婚嫁之事。我们虽是官家女,但父亲只是一名退职的正三品户部右侍郎,比我们家门庭高的多了去,再加上如今父亲病倒,离复职遥遥无期,我们两个的身份便尴尬起来,高嫁不容易,低嫁咱们又未必甘心,所以现在咱们须得多与嫂嫂及袁三小姐亲近。嫂嫂出身高门世家,认识的贵人也多,说不定将来在婚事上能为我们说几句话。”陈娴雅掏心掏肺地说道。 陈淑雅则紧闭双唇,看着陈娴雅一句话都不说。 陈娴雅不由得失笑,“妹妹还真是小心,你从来没害过我,我总是不忍心你走错路,将来吃亏。” 陈淑雅总算做出了回应,“姐姐一直是从前那个样子该多好啊,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是陈家最开心的人,如今姐姐也要与妹妹一样愁了这个愁那个了。可是姐姐与妹妹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姐姐是尊贵的嫡女,妹妹只是一名仅比丫鬟身份高一些的庶女,婚嫁之事自是天壤之别,姐姐岂能将自己的婚嫁与妹妹的放在一起说?” “当然能放在一起说,纵然你是庶出,可也是陈家的女儿,我绝不允许自己将来有一个做妾的妹妹。若是从前父亲与哥哥的前途有望,以妹妹的姿容,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父亲送给人做妾,可如今姐姐能当一半的家,要将妹妹许给正经人家做正妻还是能帮得上忙的,就算是嫂嫂她也不会容忍陈家有个做妾的小姑子。” 陈淑雅突然冷笑,“若是能做大人物的妾,也比见人便低头,一辈子仰仗娘家风光很多!” “可惜妹妹生不逢时,只有父亲才有能力寻来大人物让妹妹去做妾,否则妹妹连大人物的面都见不着,又如何去给人做妾呢?”陈娴雅嘲讽道,陈淑雅的脸瞬间通红,“如今在我们家的这三个外姓男子都还没有娶正妻,你想做他们的妾且还有得等,再说就算你做了他们的妾,他们又算什么大人物?他们自身都要仰仗父母兄长而活,又能给那些只比奴才身份高一些的妾室多少庇护?可见妹妹还是因为关在府中太久,短了眼界,这世上的夫妻不尽都如父亲母亲,哥哥嫂嫂那般龌龊,大多数普通人都能夫妻恩受到老。但愿妹妹只是一时意气之语,不是真的想与人做妾。(http://.)。” 陈淑雅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外涌,“谁天生贱骨头?谁愿意去做娼/妓不如的妾?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陈娴雅冷冷地追问,对陈淑雅还能哭感到意外。 “我怕我也会死!我要离开这里,就算是做妾做奴婢我也愿意!”陈淑雅满脸泪水,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府里从来都只有自寻死路的人,只要你自己不想死,谁能要你的命?况且以你的聪慧保住自己的小命并不难,怎么可能只有给人做妾一途?”陈娴雅突然又话风一转,说道:“或者是你根本就是相中了宏表哥,对他动了心!” “我没有,”陈淑雅浑身颤抖,急忙否认,脸色却变得苍白,“我只是觉得宏表哥读书刻苦,性子温和,与旁的公子哥儿不一样!” “我不管你有没有对他动心,我只是提醒你,你与他绝无可能,就是给他做妾都是妄想。另外我要对你说的是只要你从此后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不再兴风作浪,自寻死路,从前的事我保证再无第三人知道,而且也能保证你顺利及笄出嫁。”陈娴雅淡淡地说道,神情与语气中没有半分威胁与劝说,倒像是在叙说一件事实,却有让人莫名其妙信服的力量在里面。 陈淑雅仰着沾满泪水的绝美小脸,盯着陈娴雅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若果然如此,妹妹永远铭记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亦愿意永远追随姐姐!” 七十三谈心 言情海 正文 七十四惶惶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四惶惶 陈淑雅从小跟在方姨太太身边长大,方姨太太虽然没有虐待过她,可对她同样也不怎么上心,为此她一个人背着乳娘伤心了好几年。直到她六岁那年,乳娘悄悄告诉她一桩秘密,即她根本不是方姨太太亲生,她的生母是由于方姨太太的告密而被夫人暗中派人害死的。 知晓这秘密后,陈淑雅大病一场,从此后便变了一个人。虽然后来她才知道乳娘是嫡母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那秘密也是嫡母授意乳娘告诉她的,意在挑拨她与方姨太太之间的关系,但她开始有意亲近嫡母的举动,也让方姨太太警觉起来,对她的照顾开始用心。 陈淑雅终于在养母与嫡母之间,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可是心中对害死自己生母的两个女人的恨意却越来越浓。三月桃花盛开之际,陈淑雅无意中发现方姨太太神色慌张地从桃花林里跑出来,随后又看到陈莫渝在桃花树失魂落魄地眺望着方姨太太的背影,情形十分暧昧。 陈淑雅虽然只有八岁,却极其聪慧,她突然意识到整倒那两个女人的机会来了,她偷拿了方姨太太做的诗,故意扔在陈莫渝的必经之路上让他捡到,又引方姨太太到陈莫渝钓鱼的荷塘边,一来二往之间二人便搭上了。月桂虽是她的大丫鬟,却是个极不安份的,常常往方姨太太跟前凑,对她这位庶小姐也十分的怠慢,陈淑雅深深地厌恶她,便暗示她可以取方姨太太而代之,并给她创造机会,果然月桂成功地爬了陈寿源的床。 只是陈淑雅开了头,却没有办法控制后面的发展,方姨太太与陈莫渝幽会后突发疹子,弄得全家鸡狗跳,让她根本没机会引邵氏去撞破二人的奸情。月桂如愿以偿后,陈淑雅没有等到方姨太太或邵氏的妒火,却发现月桂被方姨太太软禁了。直到袁氏对方姨太太起了疑心,陈淑雅故意帮方姨太太掩饰,实际上是想更加引起邵氏的注意。 直到方姨太太脱衣证清白,推出怀孕的月桂将邵氏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陈淑雅才赫然发觉自己竟然做了方姨太太的棋子而不自知。 方姨太太想带着月桂离开陈府,不带她一起走不说,还以揭发她怂恿月桂**陈寿源为由威胁她,逼她出面劝说陈寿源立即带她们去杭州。 再到后来邵氏带着儿子儿媳当着陈寿源的面将月桂打得小产,方姨太太被袁氏毁容,陈寿源当场气得中风,陈淑雅才知道自己在这些心思深沉,手段强横的陈府主子面前是多么的渺小与自不量力。 月桂被发卖,方姨太太被烧死,没有让陈淑雅安心,因为她知道方姨太太死前曾见过陈娴雅,她担心她做的那些事嫡姐已经知晓,反而让她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唯有在草庐,在温雅和善的徐景宏,及严厉却从不用势力眼看人的箐先生面前,陈淑雅才能稍微找到一丝安心的感觉。 因此这一刻,当她听到那位深不可测的嫡姐亲口许诺不再提从前的事,她如何不喜出望外? 陈娴雅将炒白果推到陈淑雅面前,“这白果不能吃多,一日最多十粒,我让水仙给你包些回去,以后差什么就来寻姐姐,不必去麻烦母亲与嫂嫂,让彩凤她们也不要再去外院,更要好好约束她们,不许她们乱说话。姐姐的恶名已经远播,妹妹的闺誉可要爱惜。” 陈淑雅怔怔地低了头,对徐景宏陈淑雅自然是喜欢的,但她从没往婚嫁方面想过,更别说做妾什么的,只是情不自禁地想与徐景宏多呆在草庐一刻,哪怕隔了一座屏风,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只要能听到他的读书声,陈淑雅就已经心满意足。 “妹妹明白姐姐的意思,以后我除了上午去听先生授课,其余时候不再去草庐,宏表哥再好,从此也与我不再相干。”陈淑雅含着泪水做出了决定。 “我就知道妹妹是个聪慧的,不过也不能一子疏远了,免得着了痕迹,反倒让人看笑话。” 这边陈氏两姐妹促膝谈心,东厢房袁氏姐妹的话题却有些沉重。 袁氏屏退丫鬟婆子后,脸上的笑容立即敛去,“妹妹歇息几日便与你二哥哥一起回京吧,这府里病的病,瘫的瘫,乱糟糟的,不适合小姐儿久待!” 袁芳惜一子红了眼眶,“我又不是偷偷跑来的,二姐何必撵我走?什么叫小姐儿不适合久待,人家府中的小姐儿难道不是好好的?” “你还敢犟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那点心思瞒得过父亲母亲与两位兄长,还瞒得我?他算你哪门子大表哥?宏哥儿几兄弟,还有宫里的二皇子才是你正正经经的表哥,你不去与他们玩,每天跟在那么个二世祖后面跑,我都替你觉得丢人!”袁氏是真动了肝火,她若早知道她这三妹也要来扬州,一定会坚决阻止。(http://)。 “他有哪点不好,你们全都看不起他,欺负他?大姑奶奶不喜欢他倒罢了,我们袁家为何也要跟着掺和?别忘了他是宣武老将军的唯一外孙,身份丝毫不比人差,你们总是要将事情做绝,况且姐姐哪只眼睛看见我跟在他后面跑了?难不成他在扬州,我便不能来?我与他是正正经经的表兄妹,与宏表哥一般行事往来,又有哪一点不合规矩了?”袁芳惜也是从小被父母娇惯的,哪里受得半分委屈,当一边哭泣一边争辩。 袁氏气得头痛,“单凭他与大姑奶奶之间的恩怨,他对咱们袁家还能有妥协的余地?枉大家赞你样样都好,怎能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袁氏又放低声音,“娘娘早就递了话,你的婚事由她拿主意,将来你的婆家不是皇亲便是国戚,你与那徐家浪荡子走太近,若不小心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你如何对得起疼爱你的父母兄长?” 袁芳惜渐渐地止了哭,上前拉住嫡姐的手臂,认真地说道:“二姐,在你眼里妹妹就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么?大姑奶奶做的那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么多年来大表哥仍旧好好的,姐姐以为仅凭他一个没有父母庇护的公子哥儿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坊间传言宣武老将军并没有解散他一手创立的骁骑营,而是偷偷传给了大表哥,这事父亲曾经亲自派人查证过,虽然没有拿到真凭实据,可大表哥背后一直有人暗中保护是不争的事实,否则就算徐家容得他,咱们袁家也会暗中出手。” 七十四惶惶 言情海 正文 七十五遣散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五遣散 袁氏脸显惊容,“你是说当年将被围困的先帝从十万叛军中抢出来的骁骑营还在?” “二千骁骑营是姜桓老将军的毕生心血,培养出来的将领至今仍是大顺军中的栋梁,岂是说解散就能解散的?那些姜家的死忠之士不过是由明面转入地而已,当今谁有资格掌握这股力量?除了姜桓老将军的外孙,也是姜家仅剩血脉徐景达之外再无旁人。” 韩氏却反过来更加紧张地拉住袁芳惜的手,“如果是这样,妹妹更加不能与那种包藏祸心的人走得太近!为了让你安心,姐姐便违背母亲的意思给你透个风,今年元宵灯会之时,永安候夫人向母亲透露出想为他们家嫡子求亲的意思,母亲当时只说此事须娘娘定夺。后来父亲去见了娘娘,提了此事,娘娘却说关于你的亲事她比较属意长公主府的嫡长子赵文乐,父亲却相中了永安候世子宋卓,这宋卓文采出众,不输于你姐夫,又练得一身家传的好功夫,文武两途都有大前程。父亲便对娘娘说你年纪尚幼,希望再等两年定亲,娘娘也允了,妹妹可趁这机会多留意一这两个人,到时好心中有数。” 袁芳惜却挣开袁氏的手,站起来冷笑道:“心中有数?姐姐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在这两个人中挑一个?姐姐嫁了人后怎么连脑子都不好使了?说什么过两年再定亲,不过是想看两年后这两家谁对二皇子谋太子位更有用处,或者还有谁的开价更高,还能由得我自己作主?这些倒罢了,我也没法怨怪生我养我的父母长辈,更不可能违背他们的意思,让袁氏一族蒙羞,这点父亲母亲比姐姐看得清楚,因此他们从不认真过问大表哥来找我玩的事。以后姐姐也不要给大表哥脸色看,请姐姐也相信妹妹是极知道分寸的。” 袁氏不甘心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袁芳惜已经吩咐人去打热水净面,只得歇了劝说的心思,只是在心里发狠,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两个人经常见面,或者干脆找个借口让徐景达赶紧离了陈家。 晚宴前,邵氏破例让袁氏兄妹去见了陈寿源,因平时里连陈莫渝都不能随便探视陈寿源,见到如此多的人前来探望的陈寿源十分激动,偏偏口不能言,急得掉泪,让众人不知所措。因此不到一刻钟,邵氏便将他们请了出去。 第二日,陈莫渝又带袁崇兄妹去见箐先生,考察了徐氏兄弟的学问。徐景宏的学业在短短两个月内大大精进,袁崇对教出了陈二元的箐先生十分推崇,当场代徐家提出请箐先生进京做徐景宏两兄弟的教席。 箐先生竟然也当场应允,说等陈莫渝殿试结束后,便去京城徐家,陈莫渝倒罢了,反正他已用不着箐先生指导,倒是陈娴雅两姐妹十分沮丧。 袁芳惜见着用屏风隔起来的教馆,觉得很新鲜,提出在陈家做客期间,也要来听先生授课,于是箐先生又多了一名女学生。 箐先生是留不住了,陈娴雅并没有失望很久,毕竟她用不着考状元,箐先生能教她的,她已经学得差不多,比如种植草药。最主要的是箐先生对陈娴雅戒心极重,让他成为她自己的力量的可能性并不高,他离了陈家也好,免得到时误伤了他。唯一遗憾的是箐先生选择去她另一个仇人徐成德家中做先生,说不定他们还有可能成为对手。 陈娴雅将箐先生打算去徐家的事告诉了邵氏,邵氏一听便乐了,“你父亲若听见这事多半又会气病,箐先生还算有良心的,等你哥哥殿试后才离开。娴儿也不用担心,母亲立即写信请你舅舅另寻一名有才学的先生。” “母亲,其实女儿想麻烦舅舅重金寻一名熟悉京中各世家大族的女师,教女儿们一些规矩与手段。若将来咱们一家子也打算进京,先摸清当今贵人圈子里的忌讳对咱们徐家来讲也是很重要的。” 邵氏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娴儿虑得对极,你几名舅舅一直写信来,让我带你父亲及你兄嫂进京居住,母亲正琢磨年前还是年后带你父兄进京最合适。不论何时进京,请女师一事都可以先请你舅舅们留意着,最好是咱们一进京,女师便能进府。” “这可太好了,女儿从前愚傻,连舅舅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待女儿进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大礼参拜舅舅们。另外女儿觉得还是年前进京的好,一来父亲与哥哥的病须及早请京里的名医诊治,二来哥哥的疹子若痊愈,明年的殿试肯定是要参加的,我们最好早些进京安顿来,三来我们家最近发生了许多糟心事,府外不好的传言也多,女儿觉得扬州这个地方还是早离了好。(http://.)。” “不错,母亲打算连这宅子都卖了,卖得的银子好为你父兄治病。陈家在京城的宅子也不是很大,养不了那么多人,母亲打算遣了一些人,娴儿觉得如何?”邵氏有考校陈娴雅的意思。 “咱们家的人算不上多,若将来铺子庄子上再分散些,到时母亲就会觉得可靠的人太少了。倒是周宋两位姨太太没有生养,父亲又病成这样,不如将她们暂时留在扬州的庄子上享福,或者直接多给些银子遣回娘家,反正她们还年轻,不愁找不着好人家。将来父亲的病若能好,自然可以再娶姨娘,若不能好,咱们也算做了桩好事。” 邵氏眼眶湿润,抚着陈娴雅的手说道:“我的心肝儿,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果然没有欺我。母亲原本还想着将她们移到柳巷的小宅子里去,免得别人说闲话。如今听娴儿这样一说,倒觉得遣了她们才是对她们最好的。这事等母亲派人去将京城的宅子收拾好,把这宅子卖了再对她们说。” “女儿听王管事说,我们家还有好些铺子田庄没有卖掉,若我们走了,还得寻个可靠的人留在扬州主持这事才行。”陈娴雅试着探邵氏的口风。 “那些事用不着咱们操心,他们什么时候卖完,自然会将银子送来给我们。” 陈娴雅不好再问去,心中对李博的身份更加好奇,为何陈寿源与邵氏如此信任于他? 七十五遣散 言情海 正文 七十六小厮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六小厮 门外立着的琉翠听着邵氏母女隐隐约约的对话,心中恨得滴血。邵氏母女打的好主意,遣了姨娘,卖了祖宅,带着万贯家财进京,陈家将是她邵氏一人独大。陈莫渝有个位极人臣的岳丈,怎么也能混个小京官做做,邵氏有娘家与亲家两座大靠山,去了京城她照样风光,陈寿源这一辈子却是再也别想好起来了,搞不好小命都得折在邵氏手里。 最可恨的是陈寿源那个没用的老东西,竟然会为了月桂那个贱婢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气得中风,害得她连名份都来不及谋求!如今她周琉翠该怎么办?难道从前为了上陈寿源的床而处心积虑地谋划都是一场笑话?难道她周琉翠终究只能是活在邵氏淫威的卑微奴才?不,她不可能就此认输,她可不是方姨太太,眼看没有出路,自己放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她即便要死也要拉上一两个垫背的。 又过了两日,秦红绫与陈婆子亲自来给陈娴雅送饭,十分的殷勤小心。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今日厨房很得闲?”陈娴雅含着一只虾肉丸子,好奇地问。 “回大小姐,奴婢们是有事想求大小姐,偷空过来的。”秦红绫赔着小心说道。 琼娘听见便皱眉道:“有什么事等大小姐用过饭再说,你们的规矩都到哪儿去了?” “不妨,瞧她们急得那样儿,先让她们说吧。” “谢大小姐体恤,”陈婆子大喜道:“奴婢们刚才在厨房见到黄管事带着两名小子,说是大小姐让他寻的,他打算等大小姐用过午膳后带他们来见大小姐,奴婢与秦娘子听说后,心中便动了心思。” 陈婆子停住不说,拿眼示意能言会道的秦红绫接话题,秦红绫只得上前说道:“奴婢们自从跟了大小姐后,深觉遇到了好主子,便想着永远效忠大小姐。说来也惭愧,奴婢二人家中都有一堆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别处的好差使咱们没资格求,即便求了也轮不着咱们,今日听说大小姐要找小厮,奴婢们一商量,便厚着脸皮来求大小姐,可否让奴婢们的小子也来见见大小姐,若能得了大小姐的青睐,有个正经差使,家里就能省了他们的嚼用,最主要的是让他们跟着大小姐,奴婢们十二万分的安心。” 陈娴雅略微思索,外面买的奴才与家生子各有各的好,反正她也不差那几钱月例银子,多几个小厮也罢,“我让黄四郎挑选小厮是放在府外另有用处的,你们的儿子若来我这里当差,我便将他们的身契从母亲那里要过来,自此只听命于我,与这府里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可要想好了!” “全凭大小姐作主,奴婢们求之不得。”秦红绫与陈婆子更加欢喜,一家子都窝在陈府有什么好,若将来能让一两个儿子随大小姐陪嫁到别的显贵人家,相当于家里又多了一条活路。 秦红绫便将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的儿子送了来,陈婆子也将三儿子送了过来,加上黄四郎从外面买来的两名十岁小厮,一溜儿站在陈娴雅面前。 “你们按个子高低站好!”陈娴雅站在一名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小子面前,神气地指挥着,“你们再抬起头来,把我看清楚了,以后我便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生死富贵都操在我手中!” 几个小子畏惧地抬起头来,只见一名雪团子一般的小姐儿双目晶亮的盯着他们看,心中顿时放松,一名年纪小的脸上甚至出现一丝笑纹。 “啪”陈娴雅出手如风,用手中的书卷敲了那位胆敢笑话她的小子的脑袋一记,“你敢笑我,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阿铁!其余四个从高到矮依次叫福禄寿禧,嗯,寿字犯了父亲的讳,将寿改为安!” 黄四郎赶紧让五名小子跪谢新主子赐名,除了那名被取名阿铁的哭丧着脸,其余四个都高兴地跪磕了头。 “姆娘,今儿个福禄安禧铁第一次来见我,每人赏五百钱买糖吃,一人置两套冬衣,一床厚被子。” 黄四郎替五名小厮谢了赏,便领他们去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新院子里安置,再教他们几日规矩,就可以让他们做事了。 黄四郎等人刚离开,在文华居用过午饭的徐景达,徐景宏,袁芳惜三人便进了怡趣院。 “村姑,刚才那家伙领一群小子上怡趣院来做什么?”徐景达一见陈娴雅便不客气地问道,仿佛他们两个很熟似的。 陈娴雅不理徐景达,却笑着对徐景宏与袁芳惜说道:“前儿个我置了一所院子,却没有人看守收拾,今日黄管事刚好买了几名小厮,我便让他带来怡趣院我瞧了瞧。(http://.)。” 袁芳惜抿嘴笑道:“妹妹这是在攒嫁妆?” “那倒不是,我喜欢乱花钱,不如将零花钱换成房子,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用场。”陈娴雅老老实实地答道,她能说她只是将那院子当成培训安置奴才的地方么? “哼,蠢货!”徐景达突然出声,“买来院子空着不住,还要往里贴钱,不如置几亩良田,每年还能得几两租银!” 陈娴雅忍无可忍,“我的银子愿意怎么花,便怎么花,你管得着?我蠢,我高兴,我愿意,与你徐大少何干?啧,你是不是想着徐陈两家有婚约,将来我会赖着嫁给你,所以处处看我不顺眼,与我作对?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与你说清楚,莫说我陈娴雅看不上你,就是我父亲母亲也没有想与你们家结亲的意思,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厚脸皮的徐恶霸终于恼羞成怒,胀红着脸冲陈娴雅吼道:“你个小村姑还敢看不上爷?想找揍是吧?” 幸亏徐景宏与袁芳惜对徐景达的喜怒无常早有防备,徐恶霸被袁芳惜拉住,陈娴雅也被徐景宏护在身后。 “大表哥,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样急?娴雅妹妹年纪小,口不择言的话也值你动怒?”袁芳惜幽深的眸子连闪,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徐景达对这个刺猬一般的陈大小姐似乎与别的女子不一样。 七十六小厮 言情海 正文 七十七临摹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七临摹 徐景达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着陈娴雅,“罢了,爷好男不与女斗!”说罢,却不服气地踹了徐景宏一脚,“你小子以为挡在她前面,爷就揍不到她了?” 徐景宏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襟,回身对陈娴雅道:“听说娴雅妹妹里有今年新采的铁观音,沏一杯给我们喝如何?” 袁芳惜也对徐景达说道:“不是说想要我画的观音图么?咱们现就借娴雅妹妹的画具来画吧。” “我今日就为这个来的,你再不给我画那观音图我就要急得去投河了!”徐景达说罢,又夸张地大笑,他一直惦记着袁芳惜的观音图,如今见袁芳惜痛快地答应来,自然不会再挑起事端。 这场小风波暂时平息,陈娴雅将三人让进自己的书房。 书案上正好有陈娴雅为丫鬟们描的花样子,上面画了一枝沾着露珠儿的牡丹花,几只振翅的蝴蝶更是栩栩如生。 徐景宏一见便爱不释手,非要将那花样子要走,“娴雅妹妹,这画的构思极妙,我拿回去临摹到大些的宣纸上,裱了正好挂在我书房内。” 袁芳惜也大感意外,赞叹道:“原来妹妹也是丹青妙手,这些花样子竟比姐姐画得还好!” 徐景达却盯着陈娴雅书房墙上的四君子图目不转睛,半晌才指着陈娴雅道:“这也是你画的?” “怎么?当真以为我是村姑,连画都不配画?”陈娴雅嘲讽道。 听了陈娴雅的嘲讽,徐景达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神情难得的严肃认真,再次将那四副条幅仔细地观摩了一遍,徐景达的举动引起了徐景宏与袁芳惜的注意,二人也放手中的东西,走过去观看。 陈娴雅心中懊恼,早知这伙人会来她的书房,她应该将这些打眼的东西收起来。 “这是仿松山道人的寒梅图,这是仿芝兰先生的兰花,这两幅更绝,画圣的篱菊,板桥先生的瘦竹,竟然都与原图有九分神似,想不到娴雅妹妹有此等模仿天赋!”徐景达激动地说道,难得地改口叫她娴雅妹妹,让陈娴雅一阵恶寒。 徐景宏更是兴奋得不行,立即将那花样子放,“娴雅妹妹,将那蝶兰图送我如何?芝兰先生的画千金难求,我若将这个挂到书房内,日日看着,让我十日不出书房都可以!” “十日不出书房,岂不害你成了书呆子?这个并不十分像,若你实在喜欢他的画,待我给个画个一模一样的!”陈娴雅见瞒不了,索性大方承认,陈二元的妹妹有绘画的天赋也没什么奇怪的。 徐景达突然一把推开徐景宏,目光灼热地对陈娴雅说道:“今日先帮我仿一幅画,袁芳惜,借一你的观音图!” 袁芳惜的脸色有些僵硬,“娴雅妹妹的画技的确比我好许多,尤其是模仿名家画作,来人,将我那观音图拿来!”门口的丫鬟听了,立即领命去了。 袁芳惜又对陈娴雅道:“我这观音图乃杭州灵隐寺澄明法师的精心之作,流传到世间的仅此一幅,去年我父亲将此图作了我的生辰礼,大表哥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观音图,变着法子想买去,可这是父亲所赐,如何能赠人?便想着临摹一幅送给大表哥,偏我这临摹之技太差,一直耽搁到今日,如今得知妹妹竟是临摹高手,这可真是帮了我与大表哥的大忙了!” 袁芳惜明明心中不痛快,却能将话说得如此诚恳委婉,让陈娴雅叹为观止。 陈娴雅只得让四惠进来将澄明大师常用的杭州一品墨及杭州五凤斋的十五种颜色靛子摆出来。 每拿出一样画具,徐景宏便惊叹一声,徐景达逐渐沉默,看向陈娴雅的目光也开始不一样起来。袁芳惜仍旧得体地微笑着,但陈娴雅能感觉到她眼底的羞恼。 陈,袁,徐三家是陈娴雅不死不休的仇敌,凡被证实参与了当年谋害盛万财一家的相关之人,一个也别想逃脱报复,至于这三家的不知情者只要不妨碍她复仇,她也没有必要去害他们,但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例如陈淑雅那个小庶女,只要她听从她的忠告,不再去招惹徐景宏,将来远远地离了这三家人,她也不介意指给她一条活路。所以袁芳惜对她高兴与否陈娴雅并不在意。 观音图很快被取来挂在墙上,陈娴雅仔细看了那图的用色,挑了五六种颜色靛子出来,再将颜色化开,又铺了同样质地的宣纸。 做完准备工作,陈娴雅便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那观音图前面开始观摩,四惠给徐景达徐景宏及袁芳惜沏了铁观音,提醒三人在陈娴雅起身之前,不要出声打扰她。 陈娴雅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她看画,其余三人便看她。袁芳惜的眼神莫名,徐景达神情凝重中还有几分紧张,可见那画对他的重要性,徐景宏则是满脸的敬服。 人们来请用晚饭,却没人肯挪动脚步,直到掌灯时分,陈娴雅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来到书桌,开始绘画,再也不抬头看那墙上的画一眼。 一个时辰后,除了新旧的差别,能以假乱真的澄明大师观音图仿品出世,陈娴雅扔掉画笔,脚一软,扶着椅子坐,含笑看着欣喜的徐景达捧起那图爱不释手,及徐景宏张着嘴合不扰的样子,还有袁芳惜那勉强而又苍白的笑容。 “我徐景达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娴雅妹妹有什么事,只要我徐景达力所能及,必倾尽全力报答!”徐景达抱拳对陈娴雅认真地说道。 “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让徐大少还的,”陈娴雅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想那图更接近原图,最好去寻位古玩高手将画做旧,我有自信做旧后的观音图就是大师自己也未必能一子就辩出真假。” 徐景达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娴雅,缓慢而又慎重地点头,又递给陈娴雅一杯水,“这是我刚才叫人煮的参茶,你先喝了它好用晚饭。” 内众人,包括陈娴雅俱都惊悚地看着徐景达,徐恶霸居然也会做这种事? 陈娴雅如同捧着一杯滚烫的开水,神情怪异,期期艾艾地说道:“谢徐大少,参茶太补了,我还用不着这个,今晚厨房做了清淡的小米粥,我多喝一碗便是!” 徐景达马上冲门外候着的丫鬟婆子吩咐道:“赶紧摆饭,多拿些你们大小姐喜欢的小米粥与小菜,另外,将我们几个的饭也摆在怡趣院!” 饭后,徐景达两兄弟赖在陈娴雅书房不肯走不说,袁芳惜也全程陪同,与徐景达聊起小时候的趣事,十分的开心感慨,陈娴雅再不耐烦也只得陪着。 送走徐景达与徐景宏,袁芳惜并没有急着回自己里,又拉着陈娴雅说了几句话,“娴雅妹妹,我午听你说你们两家人已经议过亲?” 陈娴雅心中暗笑,这小姑娘终于沉不住气了,“我无意中听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说,徐大少爷来扬州时带来徐伯父一封信,提了一当年的口头约定。姐姐也是知道的,如今我们家已经是如此情形,怎么配得上徐家?再说当年那约定也是一句戏言,连谁与谁定亲都没说定,如何作得准?因此我父亲在没有病倒之时,已经给徐家回了信,说等我及笄之后再议此事,姐姐想,五六年之后,徐家的少爷们早成亲了,那约定自然作废。” 袁芳惜的神情明显轻松许多,“娴雅妹妹何必枉自菲薄,纵算伯父的病一时好不了,可妹妹还有兄长,还有母亲及舅舅们,谁还敢小看了妹妹?或者娴雅妹妹不喜欢大表哥和二表哥,徐家另外还有好几名与妹妹年纪差不多的表弟呢。” 陈娴雅暗中再次嗤笑,这袁芳惜还真会说话,什么叫她不喜欢徐景达两兄弟,明明是认定她陈娴雅一个前侍郎的女儿根本配不上徐家两位嫡子,真有与她差不多年纪的表弟能与她婚配,也绝对不可能是徐家嫡子。(http://.)。 “瞧姐姐说的,好似我们陈家非得要与徐家成亲似的。再者说婚姻之事,自有父母长辈做主,我才懒得想那些事呢,倒是姐姐比妹妹大好几岁,难道左相大人已经开始给姐姐议亲了?”陈娴雅大眼眨巴眨巴,含笑看着袁芳惜。 “还没有呢,妹妹别瞎猜!”袁芳惜的脸有点红,赶紧回了自己的东厢房。 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徐景达又抱着两幅画来了怡趣院,耐着性子等陈娴雅将厨房的杂事处理完,才开口道:“趁袁芳惜还没起床,我来与娴雅妹妹商量一件事,这是我新开的一家古玩铺子里的最名贵画作,我想请娴雅妹妹帮我每样临摹两张或更多的画出来,挣得的钱不论多少咱们都五五分成如何?” 陈娴雅对这个徐景达简直无语到极点,“纵然徐大少想钱想疯了,连骗人都敢,但你也不要拉我水啊?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徐大少,纵算有,也是你先欺负人的。” 徐景达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讪笑道:“从前是我错了,我见你的样子挺好玩的,一见你便忍不住想逗逗你,我以我在天上的母亲起誓,我徐景达以后绝不再欺负陈娴雅,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可骗人的事我还是不会做的。”开玩笑,她又不差钱,疯了才去做那种事。 七十七临摹 言情海 正文 七十八探底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八探底 ps: 上架了,求亲们一定首订啊,让知其看看到底有多少亲与《女祸》在一起啊! “我徐景达虽爱财,可也取之有道,坑蒙拐骗的事是绝不做的,”徐景达正色道,陈娴雅却报以怀疑的目光,“你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名家的真画虽然千金难求,真正买得起的却是少数,便有一些没有那么多银子的爱画之人,明知是仿品也愿意出比普通画作高几倍的银子购买,当然前提是那仿品本身必须十分的接近真品,毕竟能将赝品画得以假乱真,也需要很高的绘画水平的,所以娴雅妹妹若能将这两幅古画仿出来,最少能挣三四百两银子。” “真有明知是仿画也要买的?”陈娴雅更惊讶于仿画也能卖出那么高的价钱。 “娴雅妹妹若不相信,可以去我铺子上求证,越是仿得真的越是值钱。”陈娴雅看徐景达不像是在捉弄人,心里便琢磨开来,她不缺银子,只缺办事的人手,邵氏已经在准备进京事宜,黄四郎却仍在培训小厮,何时才能查出那李博的身份? “我可以帮你画十幅那样的画,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陈娴雅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利用一徐景达。 “什么事?说来听听?”感觉徐景达对陈娴雅将要让他的做的事比一个人独得银子更让他感兴趣。 “你得保证不论你做不做得了这事,都得闭紧了嘴。”陈娴雅紧盯着徐景达,向他要保证。 “我若走露风声,便将我的粮行赔给你!”徐景达干脆坐到离陈娴雅最近的椅子上,做出洗耳恭听状。 “你认识李博这个人吧?他用十万两银子买了大顺首富盛万财遗孤的所有田庄铺子作坊等,我想知道这个人与我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与盛家又有什么关系。” 徐景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娴雅,“你要知道这些事,直接去问你母亲岂不是更方便?” “我母亲不肯告诉我。可我这性子也不好,越不让我知道,我越想知道,另外我还知道这李博得了许多的不义之财。我很想从那个李博身上弄点银子来花花,不知徐大少有没有兴趣?” 听说有钱赚,徐景达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爷对任何可以挣到银子的路子都感兴趣,快说,你打算怎么弄银子?” 陈娴雅轻咳一声,“这就要看徐大少能提供多少关于这李博的消息了。” “这李博我大概知道一些,他是你母亲的远房表亲,从前也是庆丰商行的股东之一,庆丰商行被查封之后。他便消声匿迹了好几年,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扬州,还花十万两银子买你那小嫂子的全部产业,然后慢慢变卖一些不太赚钱的铺子与田庄,我那两家铺子都是从他手中购得的。谈价钱与换契书大多由他的手出面,我只见过他一回,是个深藏不露的,也不知娴雅妹妹打算如何从他身上弄到银子?” “据我所知,那李博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头,实际上我小嫂子那些财产的契书都在我父亲母亲手中,因此李博隔段日子便会差人来我家拿谈好价钱的田庄铺子的契书及送银子。我虽然不知李博可以分几成银子。但从我家帐上最近有十多万两银子的进帐来看,这李博可比咱们两个有钱多了。” “按道上规矩,做这种事李博最少可分得三成,这样算来李博最少有三四万两银子的身家,还真是只肥羊,陈娴雅。这事必须算我一份!”徐景达两眼闪动着饿狼一样的光芒。 “算你一份不难,但你得按我说的做,到时咱们仍旧五五分成。”陈娴雅笑得灿烂,原来这李博不但是邵氏的亲戚,还是当年丢狱中的盛万财。闻风而逃的庆丰商行股东,那就别怪陈娴雅整不死他! 徐景达突然看着陈娴雅不说话,“你不怕你母亲将来知道这事?” 陈娴雅面不改色地回道:“你以为我父亲母亲便待见那个李博?明明已经是到嘴的肉,还得送一大块出去。再说了,没了李博,难道我母亲还找不到另一个张博或赵博?” 徐景达深以为然,还想再说什么,却听面含不虞的袁芳惜从门外进来,“原来大表哥是特意来寻娴雅妹妹的,入画那丫头自作聪明地以为大表哥是来寻我的,想着大表哥不会那么早便用了早饭,巴巴地热了大表哥最喜欢的羊乳等着。我估摸着我若不亲自将羊乳给大表哥送过来,这羊乳肯定还得再热一次。” “徐景达,你竟然还没早饭?”陈娴雅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留了一碟子凤尾酥,就着羊乳吃还不错!” 陈娴雅赶紧吩咐水仙将几样糕点摆出来,看着袁芳惜气闷的样子,又拍了拍额头说道:“哎呀,今日先生要给我与二妹妹讲解《诗经》,可不能迟到了,麻烦姐姐替妹妹招待一徐大少。” 徐景达许是真饿了,对陈娴雅挥挥手说道:“你先去,我吃饱后与袁芳惜一起去草庐!” 袁芳惜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草庐内,袁芳惜不是跟在陈娴雅姐妹身边,便是缠着徐景达说话,直到午饭后大家都回歇午。陈娴雅睡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去荣正堂见邵氏,徐景达这才在荷塘的木桥上等着了她。 “我上午派阿金阿银特意去李博的住处打探,发现此人竟然大有来头,他身边的护卫不十名,且个个身手不凡,纵然是阿金阿银那样的老江湖,也差点被他的护卫们发觉。现在我们要怎么做,难道真要硬闯进去抢劫?”完全忘记他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他从不做坏事。 陈娴雅有点鄙视徐景达的头脑,“我们要先弄清楚他背后的势力,如果他没什么后台,我早想好对付他的法子了,如果他背后真有我们惹不起的后台,我们也没必要拿小命去换银子。因此你最好先派人将他身边的常随悄无声息地弄一个出来,再想法子让他开*待李博背后的事情,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件事你会办吧?” 徐景达认真地想了一,亦觉得此法最稳妥,“就按你说的做!还有那两幅画我已经留在你书房内,还请娴雅妹妹帮忙画几幅。银子照算!”徐景达笑容里有几分讨好的样子,大大地取悦了陈娴雅。 “我答应了你的自然就会办到,不过最近我要陪你的袁三姐姐,没多少空闲,这画恐怕得多等些时日。我要去母亲那里了,徐大少你请便!” 夜里陈娴雅按往日习惯,拉开床头的暗格,打算研读一《奇案篇》再睡觉。当陈娴雅的手接触到那书时,不由得心头一跳,这书有人动过! 陈娴雅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一派和善,实际上心思极细腻,对自己放置的东西自有她自己知晓的习惯方式,就连琼娘与水仙放置的东西她都能一眼分辨出是谁放的,很明显动这暗格的不是琼娘或水仙。再说水仙根本不知这个暗格,而琼娘除了特殊情形,一般也不会去动她的东西。 再仔细一看,连放置在暗格里面的药瓶子也有动过的迹象,陈娴雅大怒,立即将琼娘叫了进来。 “今日奴婢去了一趟厨房,吩咐水仙守的子。奴婢立即去将水仙叫来!”琼娘也气得浑身发抖。 水仙进来后,一听陈娴雅的子有人动过也吓得小脸苍白,“大小姐饶命,妈妈去厨房后不久,我的肚子便开始不舒服,当时问云与倚云正好在院子里。奴婢便让她们两个帮奴婢顶了一刻钟,其余时候奴婢便再没有离开过这子了。” “竟然是她们两个,奴婢现在便去将她们两个叫过来!”琼娘气得面色铁青。 “姆娘别急,现今她们两个拨在袁三名,若我们此时将她们喊过来。定然引起袁三的注意,待到明日姆娘得着机会狠狠地敲打她们两个一番,一切等袁三离了我们家再做计较,哼,在这段期间,我谅她也没胆四处乱说什么。”陈娴雅恨恨地说道,她自问对这身世可怜的姐妹还算过得去,谁知竟然养了一对小白眼狼。 徐景达那家伙做事还真有效率,第三日他便将李博身边一名得脸的管事给绑了来,又派随从阿金来说那管事嘴极硬,怎么都不肯开口,希望陈娴雅亲自去外院一趟。 偏偏自上回徐景达来寻过陈娴雅后,袁芳惜如同中了邪似的,时刻与陈娴雅粘在一起,连文华居都不常去了,让陈娴雅大感头疼。 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甩开袁芳惜,陈娴雅只好将这只尊贵的尾巴也带去外院,让徐景达自己去解决。(http://.)。 陈娴雅奉邵氏之命带着四惠与大小陈婆子去外院给尊贵的少爷们送庄子上自己酿的果子酒,袁芳惜与两个贴身丫鬟则是与陈娴雅一道顺便去看望他的兄长,理由都很充足。 二人先去的徐景宏与袁沛的院子,徐景宏还在书房内功读,袁沛则在院子里练剑,见到两位小姐儿到来,袁沛先是瞧了瞧满面笑容的妹妹,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到正四处打量的陈娴雅身上。 “娴雅妹妹第一次来外院?”袁沛忍不住问。 “从前我傻着的时候哪里有机会来这里?今日也是托了二少爷的福,我才能到外院一游,这是我母亲让我家庄子上自酿的果子酒,母亲让我送来给三位少爷尝尝鲜!” 袁沛从前接触的都是一句话要转几个弯的贵女,哪曾料到陈娴雅说话如此直接,竟然自承自己从前是傻的,一时间怔住,竟然不知如何接去。 七十八探底 言情海 正文 七十九诱供 女祸 作者:知其 七十九诱供 一旁的袁芳惜“扑哧”一声笑,“娴雅妹妹是出了名的直率性子,哥哥是第一次见识吧?哥哥快别愣着了,让二表哥也出来透透气!” 春柳见到两位小姐儿光临外院也很稀奇,上前见过礼后便去请徐景宏。 谁知徐景宏还没出来,徐景达却带着一名随从过来了,几人见过礼后,徐景达便看了一眼袁芳惜,又对陈娴雅暗地里使了个眼色。 徐景达很快与袁沛兄妹谈论起京城郊外哪一家的马场最好,哪一家马场最适合跑马,陈娴雅装着听不懂,在一旁做无聊状。 “芳惜姐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回院子一会儿,然后再过来!”陈娴雅在袁芳惜耳旁小声地说道。 “你既身子不舒服,就回院子歇着吧,不用再回来了,我略坐一坐便回来陪妹妹!”袁芳惜好不容易才见着徐景达,巴不得陈娴雅这个土包子快点离开。 陈娴雅只好微嘟着嘴告辞,一出院子,阿金便从树丛后面跳出来,对着陈娴雅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娴雅主仆赶紧快走几步,闪身进了徐景达住的院子。 一进院子,阿银也迎了上来,“人在后面子里,主子为大小姐准备了帐幔披风,请大小姐先穿戴好再进去。” 陈娴雅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让四惠三人留在院子里,自己随徐景达的忠实护卫来到一间柴房内。 李博的这名管事被蒙了眼睛,反绑了手足,身上的衣衫凌乱,还沾了血污,已经在徐景达主仆手上很吃了些苦头,正狼狈地缩在角落里,一听到开门声,身体便害怕得不由自主地颤抖。 陈娴雅见子中间摆了一张干净的椅子,想必是徐景达坐过的。便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搬把椅子来让这位先生坐着说话!”陈娴雅吩咐道,不一会儿功夫阿金便提了一张椅子进来,将那管事提溜起来,扔到椅子上。 “我也不与你啰嗦了。一句话,你与你的家人想活还是想死?” “当,当然是想活,女大王饶命!”那管事哀叫道。 “想活命也容易得很,你告诉我们有关你主子的一切,我便立刻放了你,并帮你安排一个能让你合理地消失这几个时辰的理由,否则我们便让李博相信你已经出卖了他,你的主子如何对待叛徒的家人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那管事立刻闭了嘴,陈娴雅又说道:“我也不瞒你。我们之所以盯上你家主子,是因为他最近日进斗金,让人眼红得很。我们既然已经出手,决不会轻易收手,多少都要让你主子出点银子。另外你主子身边的管事或随从不少。我相信总会有人比你识实务,但是这黑锅你是背定了的。” 管事还是不说话,陈娴雅的犟性也上来了,吩咐阿金去帮她倒一杯茶来,那阿金脸部抽搐几,虽不情愿,看在主子的份上到底还是去了。 “让我猜一猜你主子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如此忠心。钱财?女人?家人的性命?或者于你有恩?我很想知道若是没有了命,这一切于你还有何意义?让你告诉我有关你主子的一切,并不一定是要害他,若我们知道了他的底细,说不定因为畏惧而放弃打他的主意也说不定,毕竟你主子的势力也不弱。” 那管事的怯怯地抬头。陈娴雅的话让他的意志有了松动,毕竟有机会活命,谁都不愿轻易放弃。 陈娴雅继续说道:“我们大概有二十多高手,这位管事觉得我们有得逞的机会么?” 管事终于冷笑着开口了,“可笑。二十多人便想打我家主子的主意,劝你们趁早歇了这心思。别看我家主子在扬州只有十多名护卫,那是因为他不喜张扬,你们敢轻举妄动,只要我主子一句话,扬州知府都得俯首听命。” 阿金万分佩服地看着陈娴雅,他们用尽法子威吓拷打,这管事硬是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这陈大小姐一来,只三五几句话便套出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多谢管事提醒,你家主子虽然能调动府兵,但是府兵也不可能随时都跟着他,我们只需让你们无法通知府兵,二十多个人对付十多个人并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管事急了,“我家主子到扬州来是专门为贵人办事的,若是惹恼了贵人,诛你们九族都算便宜了你们!” “能诛人九族的贵人,来头的确不小,问题是咱们都来自草莽,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何来九族可诛?你主子用十万两银子买了盛家小姐最少值二十多万两银子的田庄铺子还有作坊,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银子都够我们哥几个花好几辈子了,这桩买卖还是做得的。” “若真是那样你们不如直接去抢陈侍郎家,我家主子得来的大部分银子都送去了陈家!” “骗谁呢?你以为抬出个陈侍郎我们便怕了?你主子不过是低贱的商贾,一会儿扯什么诛九族的贵人,一会儿又抬出陈侍郎,谁信?” “我没有骗你们,”管事急道,“我家主子是陈夫人的亲戚,一直都有往来,上年我家主子奉贵人命来扬州见陈侍郎,陈侍郎便请我家主子以本人的名义先将盛家小姐打算变卖的东西全部买来,然后再慢慢变卖。” “他们如何分钱的?”陈娴雅突然问。 那管事却警觉起来,“这等机密我一个做管事的如何能知?我提醒你们我家主子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抢的,那十多位护卫都是武功高手,俱能以一挡十,他们就是对付一百多名贼匪都不在话,我家主子还能动用官府的力量,你们休想讨得好去。” 陈娴雅装出害怕的样子,低声与阿金交谈,“若是惊动官府可就有些麻烦了,去问问老大还做不做这桩生意?” “他一个商人怎么可能调得动官府的人马,再仔细问问。”阿金十分配合地小声回道,那管事听得真切,不由得暗喜。想着总算将这伙贼人吓退了。 谁知陈娴雅又恶狠狠地问道:“你说的贵人到底是谁?你若敢骗我们小心的脑袋!” 管事听出了陈娴雅的心虚,挺直腰杆,神气地说道:“当今二皇子!” 陈娴雅霍然明白过来,陈寿源与邵氏不是信任这个李博。而是不得不信。他们之间不但有亲戚关系,还是一条船上的,否则陈寿源两口子吃错了药才让李博参与这件事。二皇子是袁沛的外甥,太子位的热门人选,自然需要大量银钱周转,因此派了李博及时来扬州,陈寿源想不分给二皇子银子都不行。难怪李博卖的是不太值钱的以及扬州附近的田庄铺子,哪些赚钱的或者京城附近的田庄铺子还有作坊,多半已经进了二皇子的腰包,剩的才是陈。袁,徐三家的。这样一来,袁家分得的赃银最多,徐家那两万两银子只是这两家人的零头,不知徐成德知晓了内情该如何想。 陈娴雅站起来往外走。对那管事的说道:“你的配合让我很满意,我会让人将你灌醉扔到花柳巷,你自己编借口对你主子说去吧!” 来到院子里,陈娴雅长叹一声对阿金说道:“至少那贵人我是不敢惹的,转告你主子,以后就看他的了。” 又过了两日,文华居一株四季海棠开得浓烈。袁氏便着人请了陈氏姐妹,徐景达两兄弟,再加上自家两位弟弟妹妹来赏花。 陈淑雅却推说身子不舒服,不方便参加,只有陈娴雅明白陈淑雅是在躲徐景宏。陈娴雅虽然也对此不感兴趣,但又不好扫袁氏的兴。便带了四惠前去文华居。 十月里天气不算太冷,多数人都只穿了厚夹袄,偏陈娴雅提早将白狐兜帽披风给穿了出来,那兜帽上缝了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又用红宝石镶了眼睛。衬着陈娴雅的雪肤黑眸,甚是可爱。 “你们别笑我,我就是怕冷,我若是病了,你们也会心疼的!”陈娴雅将海棠树唯一的暧笼霸占住,娇憨地说道。 袁芳惜过来与陈娴雅坐到一起,她穿了石榴红的窄袖对襟袄子,月白色绣花百褶棉裙,笑着打趣道:“娴雅妹妹就是不病我们也疼得紧,你今日扮的是红眼兔子,还是白毛狐狸?” “芳惜姐姐你喜欢兔子还是狐狸?”陈娴雅反问。 袁芳惜反应也不慢,“两样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咱们的娴雅妹妹!” 陈娴雅有些受不了袁芳惜的肉麻,便将一碟子剥好的桔子拿到自己跟前,专心地吃,只一会儿功夫那桔子便被消灭掉。 意犹未尽的陈娴雅刚要叫人再去拿,树正听徐莫渝与袁崇二人探讨时政的徐景宏突然转过头来说道:“娴雅妹妹别吃太多桔子,仔细上火!” 陈娴雅只得遗憾地放弃吃桔子,用丝帕擦擦手,又去看娅姐儿与袁芳惜翻红绳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徐景达扫了徐景宏与陈娴雅二人一眼,脸色更加阴沉了。(http://.)。 袁氏的心情很好,精心描绘过的妆容艳丽又用不失端庄,衣服首饰更是贵而不俗,她一会儿去倾听夫君与弟弟们的高谈阔论,一会儿用目光去追逐爱女的身影。 娅姐儿拿了一块七色糕非要亲手喂给母亲吃,结果弄脏了袁氏的脸,春柳递过一张帕子给袁氏擦手脸,夏绿将热茶倒好放在一旁备着。 袁氏拿着帕子擦来擦去,感觉越擦越脏,打算回里用水洗,没料到刚一站起来,便双手抓住衣领,脸色铁青,全身抽搐着地倒向地上,袁芳惜见状大惊失色,忙让慌做一团的春柳去里拿药,又让娅姐儿的乳娘抱着她赶紧回她自己里。 七十九诱供 言情海 正文 八十病发 女祸 作者:知其 八十病发 话还没说完,里便响起瓷器的碎裂声及袁氏的呜咽声。 陈娴雅赶紧带着水仙问云往陈莫渝的书房去。看着陈莫渝书房窗户上新糊的窗纸,陈娴雅眉眼舒展,“我进去找几本书看,水仙将那伤药带去安慰一如玉,问云替我守着书房门。” 水仙拿了伤药刚要离去,问云突然开口道:“大小姐,水仙姐姐,在人牙子家中如玉与奴婢姐妹同住了半个月,对奴婢姐妹多有照顾,奴婢想去给她送药,顺便与她说几句话。” 水仙看陈娴雅点了头,便笑着将伤药塞到问云手中,“如此倒正好,不过不要说太久,别让大小姐等!” 推开陈莫渝的书房门,一股浓浓的桂花头油味便扑了出来,陈娴雅赶紧用手扇了扇,示意水仙让门敞开着。陈谪仙的头发之所以一丝不苟,光可鉴人,金来斋的头油功不可没,偏他最喜欢的还是桂花香味的。 趁袁氏的丫鬟婆子还没有跟过来,陈娴雅快步进了书房里间,对天大多数读书人来说,书房是他们成就功名的地方,书房里间则是他们偷香窃玉的风水宝地。 陈莫渝的书房里间虽小,却布置得极为舒适,靠墙的榻子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一对元宝瓷枕,大红的锦缎被子,床头的橱子上放了三足翠玉香炉,桂花头油及梳篦等,还有一只形状古朴,虎头蛇身的白玉簪子,陈娴雅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拿起来仔细瞧,簪子的顶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元”字,陈二元的才名远播,戴这个簪子倒是应景得很。 想不起便不想,陈娴雅放那簪子便来到墙角的衣橱旁,迅速打开橱门,拉开专门放中衣及汗巾子的抽屉,深浅不一的红色便出现在陈娴雅面前。陈娴雅闻了闻好在橱子里没有桂花香味,立刻从衣袖里拿出包扎严严实实的布包,几子扯掉外面的厚布,将沾了白芷莲汁的青果亲手绣的汗巾子扔了进去。 关好橱门,陈娴雅迅速逃离里间,随便从书架上拿了两本书便冲出了书房门,水仙惊讶地看着面色微红的陈娴雅,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水仙正要去叫问云,却见问云从一间厢房走出来,眼睛微红,神情忡怔,想必如玉的情形不太好。 陈娴雅与水仙都没有开口询问,三人正打算从正门离开文华居,却听正房内又传来袁氏的嚎哭声,丫鬟婆子因了陈娴雅吩咐他们不许进去打扰的话,在门口急得打转,却没有一人敢推门进去。 陈娴雅冷冷地看一眼正方向,转身毅然而去,水仙只顾着低头看路,却没有留意问云看到陈娴雅的表情后,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神情。 快到荣正堂的时候,问云才冒了一句话出来,“问云的脸恐怕会留疤,大小姐,夫人真的会抬如玉做姨娘么?” “问云也是官家出身,你自己觉得呢?”陈娴雅停步道。 “奴婢觉得不太可能,除非……。”问云脸色一黯道。 “没有除非,出现你想的那种可能如玉将死得更快。”陈娴雅快走几步进了荣正堂。 水仙却为她们两个嘴里的“可能”一直挂心到夜里,才找着机会问问云,“大小姐说的可能是什么?” 问云闷了很久才说道:“如玉有了大爷的孩子!” “啊,”水仙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便丢开此事不提。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日陈莫渝与袁氏又和好如初了,二人携手上荣正堂来请安,顺便接回娅姐儿。邵氏绝口不提如玉被打一事,给了袁氏几套头面与衣料,嘱咐袁氏好好回去养病。陈娴雅的目光在陈袁二人脸上溜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白芷莲汁起作用的迹象,让陈娴雅感觉十分的挫败。 教女红的先生来陈府后根据陈娴雅与陈淑雅的刺绣水平,决定分开教授,怡趣院两日,秋获院一日地轮流,这样一来陈娴雅两姐妹去草庐的时间便只有上午半日了。 徐景达在见过许仁厚之后便送来了一张三千两银子的入股契书,注明每年分红三百两银子,倒比放高利贷强,陈娴雅也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想过能收回这三千两银子的本钱,全当为将来投资了。 徐景宏倒是一如既往地用功读书,深得箐先生的喜爱,但他也好意提醒了陈娴雅几次,说徐恶霸是个想钱想疯了的主,在京城连赌场与牙行都做,他这次来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有什么正当赚钱的路子,多半又是做的见不得人的生意,要陈娴雅当心别被徐恶霸拖累坏了名声。 陈娴雅深以为然,但也没觉得事情有徐景宏说那么严重,至少徐恶霸混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足见也是个有手段和分寸的,再说她一个八岁的小姐儿在旁人眼里什么都不懂,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觉得她拿得出三千两银子的巨款去与他人合伙做生意,说出去恐怕连陈寿源与邵氏都不会相信。 陈娴雅倒是好奇徐景达好歹也是徐家的嫡长子,又没有娶妻,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看徐恶霸平日的样子也不像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倒是常见他穿一双旧靴子四处晃荡,见到徐景宏与陈莫渝有好东西就想打主意。(http://.)。 箐先生又陆续收集到好几种《毒物篇》里的植物种子,陈娴雅仍旧将大部分时间用在箐先生的药圃里,为那些毒花毒草们费尽心思。 正当陈娴雅快将青果那条汗巾子忘记的时候,文华居内再次闹翻了天,原来是白芷莲汁终于发威了。 当陈娴雅赶到时,陈莫渝的双手已经被绑了起来,脸上,脖子上,还有裸/露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有的地方已经被抓挠得鲜血淋漓。(http://.)。陈寿源与黄老太医在焦急地说着什么,邵氏在一旁捶胸蹬足地嚎哭,袁氏抱着娅姐儿也哭得声嘶力竭,陈娴雅自然只能陪着邵氏傻哭。 黄老太医查看了许久才忧虑地说道:“大人,令公子的病乃风寒侵体,引发了红疹,因来势凶猛,发作面积太大,恐怕治好了也会留疤!” 邵氏听说,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不行,我儿脸上怎能有疤痕?不过是小小疹子,哪里就治不好了?老太医,只要你治好了他,你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黄老太医曾在太医院任过医正,一手医术自是无人能及,如今竟被人当场质疑,不由得大恼,“老夫才疏学浅,治不好令公子的病,还是请大人另请高明,或许能让令公子恢复原样。” 连黄老太医都没有办法了,别的郎中能行么?邵氏关心则乱,陈寿源却是清醒的,见状连忙给老太医赔罪,好说歹说才哄得黄老太医开了药方子,亲自吩咐人去药铺抓药不提。 八十病发 言情海 正文 八十一审问 女祸 作者:知其 八十一审问 “夫人仔细手疼,奴婢自己来!”琉翠竟然真的动手抽起自己的耳光来,不过在陈娴雅看来那耳光是光有响声没有力道,显然在邵氏的淫威之,即便成了邵氏心腹军师的琉翠也常做这样的事。 袁氏在一旁看得惴惴不安,小心地看一眼陈娴雅,目光中有埋怨之意,估计是想起早上陈娴雅将环儿送到她手里一事。 邵氏心里更加烦躁,又一脚踹到琉翠身上,大声发作道:“你们都是死人?那姓方的贱人在我眼皮子底弄出这样两件大事,你们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我还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琉翠只管低头认罪,一时间里只剩邵氏的咆哮声与琉翠的抽泣声。 陈娴雅见邵氏发作得差不多了,忙递给邵氏一杯茶,又轻轻地在她后背轻拍顺气,“母亲息怒,还是先听琉翠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琉翠感激地看陈娴雅一眼,忙说道:“夫人,这回咱们是中了方姨太太的圈套,她支使月桂爬了老爷的床,发现月桂有孕之后,便将消息隐瞒起来,或许是要完成另一件大阴谋,谁知她与大爷的事意外被人发觉,不得不提前将月桂这张牌祭了出来,她让月桂诬陷奴婢的目的自然是冲着夫人来的。” 邵氏紧攥的双拳青筋暴凸,这姓方的贱人竟然从来没有放弃想要报复她的心思,而且已经从她的唯一的儿子身上了手,不但要毁了陈莫渝的名声,还要夺走他独子的地位,而她那高门媳妇遇到这样的大事,竟然不来与她相商,而是妄想凭她那一点给方姨太太塞牙缝都不够的手段闯进香芜院去揭发奸情,浑没想过事情一旦闹出来,受损的除了陈莫渝便是陈府,邵氏甚至怀疑袁氏有没有长脑子。 邵氏没有焦点的目光扫过陈娴雅,“娴儿,你也回自己的院子去吧,切记今日之事不可乱传。” 虽然明知此时置身事外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陈娴雅很不喜欢看戏看到一半的感觉,“母亲,娴儿长大了,娴儿也想跟母亲学习一些将来能保命的东西!” 邵氏眼中终于露出欣慰之色,“很好,娴儿不愧是我邵明珠的女儿!须知世上最苦最难的莫过于女人,母亲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娴儿要学的东西的确还有很多。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发现姓方的贱人的不妥的?” 陈娴雅沉吟一道:“从方姨太太特意来给大哥送方子,竟然一眼便找出了青果丢的那张汗巾子,女儿心中便起了疑心,方姨太太不但对大哥的贴身之物很熟悉,对大哥的事情更是热心得过了头。后来女儿接手大厨房,无意中听秦娘子说方姨太太经常让她们做大爷爱吃的菜,而且秦娘子还在还回来的食盒上闻到了大哥常用的桂花头油的味道。所以才有了中秋夜那天,女儿突然说方姨太太身上有与大哥一样的药味,实际上那是女儿诈她的,或许是方姨太太一时心虚疏忽,竟然又扯出了环儿。” 陈娴雅顿了一又说道:“或许是女儿在那日便打草惊了蛇,方姨太太算定了我们会去揭穿她,所以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单等我们上门。母亲,这都怪女儿,女儿不想让父亲母亲为了哥哥这件丑事难过,便想着让嫂嫂出面将这事悄悄地处置了便是,所以便将环儿交给了嫂嫂,谁知那方姨太太竟然隐藏了另一件大事。” 袁氏也急道:“母亲,媳妇亲眼见到了大爷写给那贱人的淫诗,这事万不会有假。月桂的孩子更不能留,既是为了大爷,更是为了整个陈府,大爷如今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不能参加明年的殿前拣选,便只好进国子监读书,再等着选官,最多也就是个六品小官,陈府将来的前途便只能靠父亲,因此父亲在私德上千万不能有亏,否则就算是我娘家父亲也没办法替他说话啊!” “姓方的贱人与月桂那贱婢必须死,琉翠你有什么好主意?”邵氏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琉翠起身。 琉翠忙从地上起来,略一思索便说道:“老爷对生儿子这件事已经着了魔,咱们明里与老爷对着来,反而让老爷对夫人更离心,夫人可顺势让方姨太太全权负责月桂与那孽种的饮食与安全,先将我们自己撇清,过些时日趁大家都松懈来时,夫人随便找个人摸进她们的院子,灌她一碗落胎药便可以将那两个贱人都解决了。” 邵氏又回过头来问袁氏,袁氏咬牙切齿地说道:“媳妇亦觉得这个法子最干净省事,媳妇大哥手底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若母亲信得过,媳妇便修书一封回京,让大哥暗地里派几个厉害的过来。” 邵氏点点头,又看向陈娴雅。 “娴儿倒有一个更省事的法子,立刻便能将此等祸事消了。”陈娴雅斟酌着说道。 邵氏目光大盛,忙催她快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母亲只须将大哥叫回来,说服他立刻去向父亲请罪,自承方姨太太勾/引于她,就连月桂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 邵氏,袁氏,还有琉翠齐齐瞪着陈娴雅,半天说不出话来,心内各种沸腾与震惊。(http://.)。对付那两个贱人,没有比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更狠更绝,更能一击致命的了,邵氏三人对陈娴雅的由衷叹服,这哪里是一个九岁小姐儿,分明就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妖孽。 邵氏连声叫好,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还有什么比突然发现自己时刻担心着的女儿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再也不须人操心还让人喜悦的? 琉翠看向陈娴雅的眼神则复杂难明,袁氏兴奋之余,脑子一转又想起一桩重要的事情,“不行,这样一来,大爷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嫂嫂不必担心,父亲再怎么着恼都不会将哥哥这唯一的嫡子真的怎么样,更不会将此等丑事宣扬出去,毁了整个陈府,再说母亲也不会允许父亲伤害大哥,现在唯一的难处倒是如何说服大哥站出来做这件事。(http://.)。” 邵氏目光一凝,“他与那贱人的事早晚会传到他老子耳中,若月桂生儿子,他便再也不能一子独大,此事由不得他不出头,立刻派人去将大爷叫回来!” 在陈莫渝回府之前,陈娴雅被邵氏遣回怡趣院用午饭。 陈娴雅没有直接回怡趣院,而是顺道去了秋获院。陈淑雅竟然不在院子里,丫鬟回说她又去了草庐。陈娴雅不由失笑,她竟然担心这个从小失了生母,却在养母与嫡母之间,混得一点都不比她这个嫡小姐差的陈府二小姐,会因为上午那点事而沉不住气。 八十一审问 言情海 正文 八十二再审 女祸 作者:知其 八十二再审 “没找到证据之前,没人说你谋害了大少奶奶,今日大少奶奶的碗与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接触过?” 五月认真地回忆,“今日大少奶奶与娅小姐用过的碗碟是由桂枝姐姐送来小厨房的,奴婢洗好擦干净后便放在小厨房的桌子上,再将煮开的水送到正,然后又将碗碟送去正,交给春柳姐姐。(首发)当时厨房里有厨娘王妈妈,宋妈妈,还有打杂的如玉。”听到如玉的名字,陈娴雅心里一紧,果然与她有关。 王妈妈,宋妈妈与如玉也上前跪。 “你们三个怎么说?” “大小姐明鉴,奴婢们都在忙着做事,根本没有接近过大少奶奶的碗!”三人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陈娴雅却不再追问这三人,又继续对袁氏的四大贴身丫鬟发问,“少奶奶的衣物可都是秋香在管?” “回大小姐,少奶奶的衣物从不假手他人,都是由奴婢亲手洗涤,晾晒,熏熨。”秋香回道。 “今日沾了花粉这张帕子是少奶奶用的第几张帕子?可有离开过你身边?”秋香不答,却转头去看春柳。 春柳忙回道,“是少奶奶用的第一张帕子,少奶奶用的干净帕子与胭脂等物都放在妆盒内,若是要离开子,便专门由奴婢捧着,方便少奶奶随时取用,今日,今日……”春柳突然脸色大变,继尔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回头指着如玉嘶声叫道:“奴婢知道是谁害的少奶奶了,是她,是如玉这个贱婢,是她害死了少奶奶!” 这是被指出来的第一位嫌疑者,大家都紧张地朝如玉看,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左相的女儿被人害死,若是没有人出来领罪,估计这一子的人都得为她陪葬。 邵氏如被人抽去了魂魄,全身一松,软软地瘫倒在椅子里,浑浊的双眼无神,薄唇紧闭,仿佛一子苍老了十几岁。在后宅叱咤多年的邵氏,如何不知被袁氏毁了容,又刚来陈府的如玉嫌疑最大,如今被人指证出来,意味着坐实了袁氏是被人谋害的,即便主谋不是陈府主子,袁家同样不会放过陈家,说不定还会连累她娘家的几位兄弟。邵氏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内,陈家会接连发生不测事件,而且桩桩件件都有可能将陈府推向深渊。 袁崇怒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何是她?” “少奶奶打算先一步去海棠树等候少爷小姐们到来,奴婢亦抱着妆盒随后,来到院子里,却见娅小姐不小心踩了水坑,又不肯随乳娘回里换裙子,少奶奶便叫乳娘回子拿娅小姐的裙子与鞋袜,让奴婢看着娅小姐,自己一人先去海棠树。娅小姐不肯站在原地等乳娘,想穿着脏衣服去追少奶奶,奴婢为了哄住娅小姐,便叫了旁边的丫鬟帮着拿少奶奶的妆盒,这个丫鬟便是如玉!” 众人哗然,尤其是五月也激动的大叫起来,“就是如玉,奴婢也怀疑她,平时她很少来厨房,今日却突然来了,定是她趁奴婢们没防备在少奶奶的碗上抹了东西!” “如玉为何要这样做?”一直没有做声的袁芳惜突然厉声喝道,听到袁氏被害与如玉有关便停止了哭泣的陈莫渝更是脸色大变,邵氏的手也遽然攥紧,陈娴雅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接来的引导才是最关键的。 春柳抢着答道:“这贱婢勾引大爷,被少奶奶撞见,少奶奶当场罚了她,由二等丫鬟降为粗使丫鬟,定是她怀恨在心,用那花粉害死了少奶奶!” 如玉突然抬起头,撩开遮住半边脸的枯黄头发,一条丑陋狰狞的伤疤从左眼角弯弯曲曲地一直拉到脖子上,如同厉鬼现世。陈娴雅第一次见到毁容后的如玉,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邵氏与袁芳惜更是不由自主地眼皮直跳。 “好一个勾引大爷,难道我不是被你们特意卖来做通房的么?你们有谁问过我们愿意不愿意?这倒罢了,既不能容我,直接杀了我便是,为何毁了我的容,还要每天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们如此恶毒,还不许我拉你们陪葬!”如玉从地上站起来,语声嘎哑刺耳,如地狱来的恶鬼,“不错,那花粉是我洒在那毒妇的帕子和碗上的!毒妇阴狠,你们陈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哈哈哈……” 如玉狂笑着退后两步,对准一根木柱狠狠地撞了上去,众人只听得“碰”地一声巨响,血花四溅,如玉的身子如破麻袋一般顺着柱子瘫倒在地,丫鬟婆子们被这一突然的变故吓得惊声尖叫,胆子小的竟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内乱成一团。 袁崇的脸部抽搐了一,很快便移开了目光,袁芳惜咬唇闭了一眼睛,双眼再次睁开时仍然是滔天的恨意,陈莫渝吓坏了,扔袁氏的尸体,几步来到邵氏身旁,根本不敢朝如玉看。 陈娴雅心中鄙夷,默默地站起来将自己的椅子让给双腿发软的陈莫渝,这绣花枕头可别太不经吓,好歹也要等到让袁家出了气再去与袁氏相会啊。 徐景达纵身上前,将如玉的身体翻转,只见如玉的脸已经被鲜血糊满,额头的伤口汩汩地向外冒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徐景达拍拍手,“没用了!”说罢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作壁上观。 邵氏似乎松了一口气,“竟是这贱婢含恨报复,可惜已经畏罪自杀,如今你们兄妹二人已经查出了真凶,此时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此事我陈家将来自会给袁家一个交代,也望二位将此事的真相如实地向你们的长辈禀报。人一死,百事了,现在还是先料理媳妇的后事吧。” “陈夫人说得好轻巧,”袁崇冷笑道,“凭一个不明不白的丫鬟出来寻死一场真相便出来了?那水葵草花粉能引发哮喘,连许多太医都不知道,一个连院门都没机会出的贱婢从何处知道这个秘密的?又是从何处得到这水葵草花粉的?此事不弄清楚谈何真相?” 邵氏强按心头的怒气说道:“这贱婢卖回来不过三个月,从前也是好人家出身,知道一些常人不知的事情有何奇怪?当初府里买她时便是看她模样齐整,又能识文断字,是打算放在老爷书房内做一等丫鬟的,后来见渝儿书房内无人侍候,才特意将她送到文华居的书房当差的。谁知这贱婢不得媳妇喜欢,将她降为粗使丫鬟。前几日我听说媳妇还让她一个人去荷塘采新鲜莲蓬,想寻什么花粉也容易得很!”邵氏尽量将陈莫渝摘出来,暗示是袁氏虐待人才招来杀身之祸的。 袁芳惜按捺不住了,“陈夫人太健忘了吧,刚才这贱婢撞柱之前明明说的是她被你们逼着做男主子的通房,我姐姐乃正室嫡妻,惩罚教训不守规矩的奴婢是天经地义之事,要怪也怪你们陈家家风败坏,竟然买这种罪奴来府中乱,我姐姐顾忌这贱婢是陈夫人给的,才没有立马将她打死或卖掉,谁知竟酿成今日之巨祸,陈夫人怎敢污蔑我姐姐对人不好?” 邵氏被袁芳惜堵得说不出话来,陈莫渝更是羞愧难当,陈娴雅只好赔笑道:“我母亲没有埋怨嫂嫂的意思,也请二位息怒,袁二公子说得没错,有些事还没有弄清楚,我们接着再审,来两个婆子先将这贱婢拖出去!” 袁崇冷冷地扫了邵氏母子三人一眼,对徐景达两兄弟说道:“为了不让人说我袁家仗势欺人,还得麻烦两位表弟去那贱婢子里搜捡,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徐景达徐景宏没有多言,带着小厮们去了如玉的人房,一刻钟后转回,竟是一堆陈莫渝从前偷偷赏给如玉的东西,还有一幅陈莫渝亲手画的小像,上面的题词更是让人面红耳赤。陈娴雅禁不住在心头冷笑,看来自诩风流的陈二元,对每个女人都卖弄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并不单单对方姨太太如此。 袁崇与袁芳惜更加愤怒,但最终还是忍耐了来,看向陈莫渝的眼神自然变了。 陈娴雅轻咳一声道:“如玉本就是父亲母亲赏给我哥哥的通房,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而我哥哥除了在女色上有亏外,历来对嫂嫂是敬重有加的,况且嫂嫂还将她的贴身丫鬟冬雪给了我哥哥,外界传言嫂嫂善妒都是无稽之谈,哥哥与嫂嫂更不可能在这方面有龌龊。(http://)。要知道那水葵草花粉来自何处也不难,先查如玉与何人相交甚密。” 很快文华居的丫鬟婆子们便交待出如玉平时除了偶尔与同她一起进府的几名丫鬟往来外,在文华居中便是与青果最要好了,而且她们还同住一间人房。 于是青果顺利地被众人推了出来,“回主子们的话,奴婢虽与如玉住一,但自从如玉伤好后,便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常常一个人坐到天亮,被人欺负了也不哭不闹,奴婢心中觉得她行事怪异,再加上奴婢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出府了,所以没敢与她相交太深。” “平日里谁来找过她?” “老爷里的红颜红如曾送过几次东西给如玉,大小姐院子里的问云与倚云也来探过一回病。”青果迟疑地看了邵氏与陈娴雅一眼,住了口。rs 八十二再审 言情海 正文 八十三结果 女祸 作者:知其 八十三结果 青果的小动作没有瞒过袁崇兄妹,“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奴才还有谁?接着说,休得隐瞒!”袁崇声色俱厉地喝道。 青果吓得将头垂到了地上,“奴婢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人来寻如玉,只是有一回奴婢见如玉难得地多吃了一个苞米饼,便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大爷来找她了。如玉却冷笑着说她去见了方姨太太,还说原来陈家已经脏污到这种地步,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权当替天行道吧!” 邵氏母子齐齐变色,竟然还牵涉到方姨太太,这事已经严重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在朝越来越可怕的方向发展。 邵氏怒喝道:“大胆贱婢,你既没亲眼见到,还敢拿出来乱说?你是欺方姨太太已死,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与你对质,便将罪责赖到她头上不成?我看你本就是与那如玉蛇鼠一窝,合起来谋害了主子的。亲家少爷小姐有所不知,这贱婢本是我院子里的丫鬟,意图勾引你们的姐夫,因而被我送给你们的二姐做粗使丫鬟,她与如玉一样恨陈家及你们的二姐!来人,先打这贱婢二十板子,让她招出水葵草花粉是从哪里来的!” 青果吓得连求饶都忘记了,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谁知文华居的丫鬟婆子自顾不暇,邵氏自己又没带婆子过来,因此根本没人理睬邵氏的话,邵氏直气得脸色发紫。 陈娴雅很意外厉害的邵氏也有自乱阵脚的时候,她这一番雷霆发作,分明就有欲盖弥彰之嫌,如何骗得过精明的袁崇与袁芳惜? 袁崇露出鄙夷的笑容,“陈夫人,你太性急了些,还是听完这丫鬟如何说辞再打不迟!” 本已吓得快要昏死过去的青果忙说道:“奴婢从前猪油蒙了心,才对大爷动了心思,后来奴婢被罚到文华居做粗使丫鬟,天天见着大爷与少奶奶夫妻恩爱,根本容不旁人,早就歇了那龌龊心思,一心盼着三个月期满,父亲早日来给奴婢赎身。眼看奴婢便是自由身,除非吃错了药才会想着去害少奶奶。倒是如玉那话太过惊人,一直存在奴婢心中,让奴婢惴惴不安,直到今日奴婢才明白如玉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那贱婢谋害我姐姐与陈府的姨太太有关,这说不通,难道我姐姐与那方姨太太有过节?”袁崇的确厉害,总能抓住关键点。 邵氏与陈莫渝的脸色难看之极,尤其是陈莫渝几次站起来想说点什么,最终又泄气地坐回椅子。 青果却不敢往说了,只不住地磕头,额头上很快乌青一片。袁芳惜突然对袁氏几个贴身丫鬟道:“你们应该也知道些缘由,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 春柳几个一听方姨太太几个字,便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此时听到有袁氏兄妹撑腰,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指着陈莫渝激动的嚷道:“二少爷,三小姐,可要为二小姐报仇啊,二小姐是被这无耻败类给害死的,他与那姓方的小妾勾搭成奸,二小姐暗地里不知为此事哭了多少回,有一次还吐了血,谁知二小姐终究还是被那对贱人害死了。” “住口!”这回是陈娴雅代替差点背过气去的邵氏及面如土色的陈莫渝站了出来。 谁知春柳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着陈娴雅继续吼道,“你凭什么让我住口,是你们合起伙来害死了二小姐!二小姐亲眼看到陈莫渝写给姓方贱人的诗!他自己也承认了,你们一家子还将方姨太太毁了容,最后杀人灭口,一把火将她烧死了!” 陈娴雅柳眉一竖,上前几步,一耳光狠狠地甩在春柳脸上,那春柳猝不及防,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大胆贱婢,你是欺我陈府无人?莫要以为你们是袁家出来的奴才,便可以辱骂男主子,污蔑我陈家上!你说我嫂嫂看到了我哥写给方姨太太的诗,如今在哪里?你说我哥哥承认了,我哥哥承认了什么?不会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吧?说到毁方姨太太的容,到底是谁做的,全府上几十双眼睛都看着的!哼,我嫂嫂的饮食起居都由你们四个负责,我嫂嫂有哮喘病也只有你们四个知道,你们是我嫂嫂的心腹臂膀,却让我嫂嫂在自己院子里接触到水葵草花粉,因而致死,难道你们不该万死难辞?尤其是你春柳,让我嫂嫂病发的两样物事都出自你手,帕子上沾的水葵草花粉引发我嫂嫂的哮喘,原本就要被我抢救过来,偏偏你在一堆碗中拿了抹了花粉那只,让我嫂嫂的哮喘雪上加霜,以至回天乏术,春柳,你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一个!” 陈娴雅气势凌人地一步一步逼近春柳,春柳吓得朝袁崇脚爬去,惊慌失措地叫道:“你血口喷人!如玉已经承认了是她的药,你休想赖到我头上!” “哈,文华居中你们四个最大,四个大丫鬟中又以你为首,如玉不过是被你们折磨得死去活来,无依无靠的可怜丫鬟,你逼她做什么不行?莫说你逼她替你顶罪,攀扯我哥哥与方姨太太,就是让她说害我嫂嫂的人是我,或者是徐大少爷,她都照说不误!” “不,不是我,我没有害二小姐!”春柳被陈娴雅逼得崩溃,尖叫着扑向放着袁氏尸体的凉榻。 袁崇与袁芳惜再也坐不住了,虽然他们私心里不愿意承认袁氏的死与她的贴身丫鬟有关,但是他们一时也找不出漏洞来反驳陈娴雅的话,只得恨恨地瞪着陈娴雅与春柳。 徐景达轻咳一声站起来说道:“两段说辞,各有道理,好在二表姐死于水葵草花粉引发的哮喘,你们两家都没有异议。二表哥,三表妹,反正你们已经回家报了信,这件事的真相最好交给长辈们去处理,现在最要紧的是给二表姐料理后事!” 袁崇紧绷的弦终于断掉,回首踉跄着扑向嫡姐的尸身,嚎啕大哭,袁芳惜也扑到榻前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陈娴雅没心情去劝这两个人,开了院门让周显带人将文华居的所有丫鬟婆子都看押起来,然后派人各处报丧,又让周显家的赶紧派人布置灵堂,给袁氏洗身换寿衣,而邵氏与陈莫渝早已经带着王福生回了荣正堂。 陈娴雅让候在文华居外面的水仙四惠进来收拾了娅姐儿的衣物用具,抱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娅姐儿也赶去了荣正堂。 邵氏将写好的两封信交给王福生,“立刻将这两封住送出去,让最快的马去瑶州三舅老爷任上,送往京城的信虽然已经赶不上袁家的,让他们带上四匹好马,一百两银子,无论如何要在三日后将信送到大舅老爷手中,有了回信更要连夜送回,不可有片刻延误!对送信的人说,事情办得好,回来后再重赏。” 王福生低头匆匆去了,邵氏回头一眼看到女儿与孙女儿,身子一阵摇晃,再也坚持不去了。 陈娴雅赶紧将娅姐儿塞到陈莫渝怀里,上前扶住邵氏,“母亲不必忧心,嫂嫂的死与我们无关,袁沛好歹也是一国之相,不能不讲道理。况且我们还有舅舅们,如今大舅舅刚升了监察御史,袁沛多少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娴儿,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袁沛是个多么可怕的人,陈家这回是真的垮了,如今母亲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你舅舅出面能保你哥哥的性命,往后只要有袁沛在,都将没有我们陈家的出头之日。”面如死灰的邵氏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陈莫渝带着些许哭音说道:“都怪孩儿混帐,才会给陈家招来如此滔天大祸,如今悔之晚矣。不过娅姐儿很讨她外祖与外祖母的欢心,希望袁家能看在娅姐儿面上饶过我们!” 邵氏看着娅姐儿更加伤心绝望,“你以为袁家会养不起一名外孙女?我们都死了,这陈府的一切都将是娅姐儿与袁家的,所以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待到你大舅舅的人一来,你们三个便跟着他们进京去,到了天子脚,袁沛再猖狂也得收敛几分,我与你们的父亲留在扬州应付袁家!” “母亲,我们不能就此气馁,只要安排得当,袁沛也奈何我们不得,袁沛权势滔天,可我们也不是平民白丁,带加上我们的家底子并不薄。到时袁家来人,若讲理倒罢,若不讲理我们便提出报官,反正出了这档子事,哥哥暂时也别想出仕了,看到时谁怕没脸。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桩要命的事,若哥哥与方姨太太那桩旧事真的被袁家证实了,袁沛将更加有理由对付哥哥。(http://.)。因此哥哥你仔细回忆一,你与方姨太太之间的破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或者知情人之类的?” 陈莫渝如失去生气的丑陋木偶,呆呆地想了半天才摇头道:“最清楚那件事的只有她的乳娘,其他人就算知道也只是猜测或道听途说,如今应该没有知情人了。倒是我曾经写给她一些书信与诗笺,不知她收到后有没有毁掉!” 陈娴雅笑笑,这个蠢货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来,方姨太太根本从一开始便在设计他,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毁掉,多好的证物。 “那一把火将香芜院烧了个干干净净,估计也留不什么。如玉这个弑主之婢已经在众目睽瞪之撞死,只要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跳出来证明哥哥曾经与嫂嫂不和,袁沛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哥哥怎么样,毕竟哥哥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他们顶多背后黑手,到时我们多请些护院打手便是。” 陈娴雅一席话说得邵氏母子心中稍定,陈娴雅借口去厨房看看,出了荣正堂便带着四惠直接回了怡趣院。rs 八十三结果 言情海 正文 084根源 女祸 作者:知其 084根源 琼娘出府后还没有回来,陈娴雅叫大小郭婆子将问云倚云带到她的卧房里间。 问云一见陈娴雅便说道:“奴婢有话要对大小姐,请让倚云回避!” 陈娴雅点头应允,大小郭婆子又将哭闹不止的倚云提了出去,四惠与水仙守了里间的门,大小郭婆子则立在外间门口听候差遣。 “你辜负了我,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打动我饶你们两姐妹一命!”陈娴雅坐到妆台前,将身上的金饰一件一件地往撸,代表她心中极度恼火。 “不用半个时辰,奴婢只需一句话便能打动大小姐,奴婢与袁家有不戴共天之仇,杀袁氏只是复仇的开始,而奴婢已经认了袁三身边的金妈妈为干娘,她答应我在袁三面前求情,到时向大小姐要了奴婢带回京城。奴婢到了袁家后,除了一点一点地撬动袁家这棵有毒的大树,还可以帮大小姐做很多事,奴婢则只求大小姐将至始至终没有参与进来的倚云的留在身边。” 陈娴雅被问云的话惊得差点将手中的梳子扔了出去,半晌才冷笑道:“哼,笑话,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我做的?” “奴婢跟在大小姐身边两个月,对大小姐的脾性心思略知一二,不知出于何故大小姐十分厌恶陈家和袁家,也可以说得上是恨这两家人,奴婢知道青果的帕子是大小姐放进大爷的书房的,大爷毁了容,大小姐虽然不见得有多高兴,但也未见一丝一毫发自内心的伤心。可见奴婢的心思与大小姐的心思在某些方面也有重合的地方,所以奴婢便斗胆自做主张拿了大小姐暗格中的东西,说动如玉与那贱人同归于尽。当奴婢见到韦妈妈专程过来叫奴婢们,并将奴婢们关起来时,奴婢便知道奴婢苦心谋划的事成了。”问云的语气里没有得意,只有由衷的喜悦。 陈娴雅深吸一口气,将快要暴起的情绪压服,“你可知你这样做会连累到我?另外文华居起码有一半奴才活不成?” “如玉早有死志,说好一旦袁氏伏诛,她便自杀,条件是用陈莫渝给她的银子为她流落在青楼的姐姐赎身,因此谁都连累不到。另外大小姐的确很有意思,不担心父母兄长却去担心一群人。”问云竟然揶揄陈娴雅,“那么请大小姐也怜悯一奴婢姐妹!” 陈娴雅耐着性子道:“你与袁家因何结仇?” 问云的泪水汹涌而出,“奴婢姓宋,获罪之前祖父为工部右侍郎,去年,从不参与皇权之争的祖父竟然被袁沛参了一本,说我祖父早年曾与因谋逆被问斩的晋王同游过太湖,暗中实为晋王的谋士,并且人证物证俱全,新皇大怒,一纸诏书来,宋氏合族被抄家问罪,祖父当场吐血而亡。最后我宋氏三十八名男丁全部被杀,余的妇孺们在狱中死的死,殉节的殉节,整个宋氏一族只剩奴婢与倚云二人。” 问云抹干泪水,露出病态的笑容,“大小姐一定更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何而起,祖父在工部任职,虽与袁沛同朝为官,却并没有什么私交。但是京城的各大世家总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将本来互无交集的人撮和到一起。奴婢的长姐品貌出众,性情随和,结交了好几名手帕交,在一次宴会中长姐与一名小姐妹竟然撞见袁芳若那贱人犯病,周围却连一名丫鬟都没有,奴婢的长姐与那名姐妹好心救了那贱人,并将她的丫鬟们找了来。谁知在宴罢归家的路上,我长姐与那名小姐妹的马车同时遇袭,两辆马车里的人除了一名命大的妈妈全部被杀。我祖父深知事出蹊跷,对外宣称奴婢的长姐与仆妇全部遇难,并上报了官府。后来那妈妈从昏迷中醒来,仔细回忆了宴会上的事,才知道竟然是袁沛为了掩饰袁芳若有哮喘一事,派人杀了长姐与另一名小姐灭口。我祖父最疼的便是我长姐,于是开始在朝堂上有意无意地针对袁沛,我祖父严重低估了袁沛的心狠手辣及无耻,竟然能凭空炮制出一桩灭门冤案,还让皇上深信不疑。” 问云眼中无泪,充斥的都是无尽的悲愤,“这就是为何奴婢知道袁芳若有哮喘病的原因,袁家因为那贱/人的哮喘而杀死奴婢长姐,灭了奴婢满门,奴婢让那贱/人也死于哮喘实际上已经很便宜她!而让袁沛也死在奴婢的手上,则是奴婢此生不死不休的目标。” 这回轮到陈娴雅发愣,袁沛竟然如此宠爱他这几个儿女,为了隐瞒袁芳若的隐疾杀了知情人不算,还灭了人家满门。同时陈娴雅也真切地感觉到了来自袁家的危险,如今袁芳若横死在陈家,袁沛又将做出何种疯狂的报复?她目前也是陈家一员,若她还没到京城去便被袁沛给灭了,那才叫冤呢。陈娴雅开始认真地考虑邵氏提议,尽早随邵家人进京。 “你比我有见识,如今我要如何才能在袁家的报复留得性命?”陈娴雅严肃地问道。 “依奴婢看邵家的势力也不弱,袁沛不敢将陈家全灭了,陈家若是舍得一个重要人物,让袁沛出了那口恶气,或许能勉强保陈家。” “重要人物?” “比如说大爷。”问云面不改色地说道。 陈娴雅不置可否,这与她的想法一样,看来暂时是想不到更稳妥地法子既灭了陈家,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你的身世打动了我,所以我决定成全你,但是要去袁家,你们两姐妹一起去,我没有义务替你照顾妹妹,从此后你报仇也好,还怨也罢,都与我再无干系。另外我希望你忘记水葵草花粉,否则我敢保证你将再无机会报仇!”陈娴雅威胁道。 “大小姐放心,这事连倚云都不知道,我宋十一恩怨分明,大小姐于我姐妹有恩,我绝不可能再做对不起大小姐的事!”倚云没有自称奴婢,郑重地冲陈娴雅磕了三个响头,让陈娴雅心里堵着的那股恶气散掉不少。 “也罢,待到合适的时机我会主动提出将你们两个送给袁三,至于你能不能去袁家继续你的复仇大业就看你们自己了,现在你与倚云立刻去文华居服侍袁三。”陈娴雅说罢,便吩咐水仙进来帮她铺床歇午觉,费心费力半天来,累得陈娴雅连旺盛的食欲都没有了。 陈娴雅醒来时,正好看到琼娘坐在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姆娘,此行可顺利?” “奴婢将该带出去的东西都带出去了,只留牛头草粉末与穿心莲的种子,又去新宅子看了阿福几个,交给黄四郎一千两银子,嘱咐他仔细收着,如今咱们手里还剩三百多两银子。” “不必担心,咱们很快便又有银子进帐了,姆娘,去将方姨太太留给我们的东西找出来!” 琼娘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追问,起身便搬了个椅子,在衣橱的最上面将一只布包裹给找了出来。 “姆娘,你再让人给徐景达传讯,让他来内院见我!” 陈娴雅将包裹里的东西分成两部分,再用布分别包好,陈娴雅年纪虽小,举手投足之间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如同运筹帷幄的大人物。 换上月白夹袄,摘掉一身金饰的陈娴雅只带了琼娘与大小郭婆子,往僻静而又空旷的荷塘去,陈府各处重要的路口已经挂上白幔,人们也换上了素服,都在紧张有序地准备着丧事,看来周显两口子也不是白混的。 徐景达躺在凉亭的长椅子上晒太阳,木桥的另一头有他的两名随从守着,陈娴雅便让琼娘与大小郭婆子在这一边的桥头等着,自己提着包裹向徐景达走去。 “李博的事还不打算放弃?”陈娴雅将包裹随便扔到徐景达身旁。 徐景达如一只肚皮朝天的赖皮狗,四仰八叉地瘫在长椅上,嘴里还叨着一根草,冬日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将唇上一层细绒毛染成了金色。 “爷废了那么多的力气,岂能轻言放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景达在陈娴雅面前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德性,不过陈娴雅并不介意,徐景达于她来说,不过是暂时可以利用的,还没撕破脸的敌人,他是什么样子确实与她无关。 “也罢,为了我们接来的合作愉快,我便帮你一个小忙,我会想法子让邵氏召李博来府中一趟,剩的就看你们的本事了。”陈娴雅来到徐景达跟前,俯视他。 徐景达猛然起身,吐掉嘴里的草,双眸灼然,“李博每次出行必带一名车夫,四名护卫,这样一来他那宅子里便只剩七人,这几日爷迟迟未动,便是因为他身边那十二名护卫身手十分了得,若是冒然动手爷只有五成把握。如果他那宅子里一子少了五名高手,爷便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端了他的老窝。嘿,据爷得来的消息,这李博是二皇子手专门敛败的心腹,不但在扬州有进帐,连杭州,常州都有人给他送银子过来,是只大大的肥羊!爷也不占你便宜,若事成便分你一成银子!”rs 084根源 言情海 正文 085收割 女祸 作者:知其 085收割 陈娴雅笑了,“我不缺银子,更不缺挣钱的路子,况且李博也不是软壳鸡蛋,要做成那事,定会出许多力,流许多血,那银子我可不好意思要。我只想请你帮个小忙,然后再送你一份大礼。” 徐景达如同打了鸡血,抱着膀子围着陈娴雅打转,还不住地上打量她,“我说你真的只有九岁?我怎么觉得我是在与一个成了精的老妖怪打交道?” “呸,你才是成了精的老妖怪!”陈娴雅瞪了徐景达一眼,指着椅子上的包裹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徐景达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几子打开那包裹,拿出那一叠纸看去,越看那家伙脸上的表情越精彩。 “你居然有这东西!”最后徐景达的表情停留在凝重上,“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出面帮我将方姨太太的自白书拿给我母亲看,顺便向我母亲要点银子。” 徐景达惊悚地看着陈娴雅,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我去敲诈你母亲?” “我家公帐上原本有十二万两银子,如今有一大半成了我母亲的私房钱,这倒没什么,若是没有变故母亲的钱最后还是会留给我与兄长。只是没料到袁氏会突然死于丫鬟之手,袁陈两家立刻由亲家变仇家。我担心袁家会先榨干陈家所有的银子,再慢慢对我们陈家人毒手,我更担心我父亲母亲会为了留住我哥哥一条命而不惜一切代价满足袁家的要求,到时我们一家子将人财两空,惨不忍睹。因此为了我父亲母亲,也为了我自己将来不至于饿死,我要在袁家动手之前将我家的银子能弄出来多少算多少。” “你可以与你父亲或母亲商量此事。”徐景达沉呤道。 “你觉得在他们心目中,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呃,自然是儿子重要!”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也可以分两成银子给你,但你要尽可能地从我父亲母亲哪里多弄来银子!” 徐景达摸着巴,做深思状,“你总有如此多奇妙的挣钱之道,爷很喜欢!爷也豁出去做一回明火执仗的恶人,不过爷要分三成,毕竟爷从前可从没亲自出面做过这种事!” “同意,另外这几张陈莫渝的情诗,我无偿送你,你可以拿去袁家卖钱或者做人情!”陈娴雅闲闲地说道。 “嘶,果然最毒妇人心,你这想让陈莫渝死的节奏啊!”徐景达回头紧盯着陈娴雅,想看穿她隐瞒在无邪面孔的心思。 “如果他不死,我与我父亲母亲便得死,如果是你,你会做何选择?况且陈莫渝难道不是袁氏被害的源头?那种表面光鲜,内里腐臭不堪的人难道不该死?”陈娴雅凌厉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瞪徐景达。 徐景达摸摸鼻子最先败阵来,“算你有道理,这事我会帮你顺手做了。希望将来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但愿有!”陈娴雅却在心里嘀咕,灭了陈家,一个有可能便是徐家,合作的机会是不要想了,只要这徐恶霸不阻挡她复仇便谢天谢地了。 徐景达那家伙是个瞅准机会便毫不迟疑的德性,次日一大早,徐景达便带了阿金阿银来见邵氏。 陈娴雅去厨房与文华居的丧事现场转了一圈之后,见徐景达还在邵氏里没有走,便带了水仙去荣正堂外面的柳树编花篮玩。 直到午时,才见徐景达带着阿金阿银一脸疲相地从荣正堂出来,见到陈娴雅,徐景达拍拍怀里的木匣子,得意地扬长而去。 陈娴雅心情大好,看刚才徐景达那家伙的德性,邵氏这回绝对出了老血。 荣正堂院子里,丫鬟婆子立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邵氏在里“呯里乓啷”地砸东西,好一会儿才见到脸颊红肿的琉翠捧了一托盘的茶杯碎片出来。 陈娴雅在门口轻唤,“母亲,息怒!” “进来吧!”里总算传来邵氏有气无力的声音。 邵氏斜靠在床头,双目无神,脸色腊黄,几缕银白的发丝贴在瘦削的脸颊上,恍若将死之人。 “母亲,那徐景达来做什么?”陈娴雅跪在邵氏床前,拉住邵氏冰凉的手,焦虑地问。 邵氏的脸抽搐了一,不想回答陈娴雅的话,却看着她的雕花大妆台说道:“那妆台最面一层,有一只黄铜镯子,你去将它拿来。” 陈娴雅迟疑着打开邵氏的妆台抽屉,在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中挑出一只长了斑斑点点绿锈,刻着简单花纹的黄铜镯子递给邵氏。 邵氏不接,“这镯子是中空的,拧开它的接口,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陈娴雅照着做了,从那只最多值五钱银子的旧黄铜镯子中抽出一卷纸,打开一看,竟是两张房契,一张地契,及两张千两面额的银票。 “这是京城朱雀大街的两间铺子,燕山郡千亩连在一起的良田,之前母亲先后花了六万多两银子买来,打算留给你们兄妹两个的。现在母亲将它们全部交给你,它们是陈家最后的屏障与依靠。记着进京后别忙着将这几样东西现于人前,包括你的舅舅与舅母,一切都等到袁氏一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说。”邵氏的三角眼总算有了一丝光亮。 陈娴雅忍住心头的狂跳,邵氏的底牌也出现了。陈娴雅将那几张纸放回去,郑重地将那只黄铜镯子套在自己的手上,“母亲放心,人在镯在!” 邵氏满意地将陈娴雅拉起来,高声吩咐道:“将娅姐儿带进来!” 紫莺抱着一身孝服,已经在她肩头睡着的娅姐儿推门而入,可怜的小女孩儿因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与熟悉的乳娘,在荣正堂内哭得撕心裂肺,唯有耐心的紫莺能稍微让她安心。 “你嫂嫂不在了,娅姐儿与紫莺投缘,我已经将紫莺,桔儿,青儿都给了她。荣正堂接来肯定热闹得很,现你便收拾了娅姐儿的东西,将她带回怡趣院,她既是你哥哥的唯一骨血,更是袁沛的亲外孙女,她是我们陈家的希望与凭仗,不容有半分差池,唯有将她放在你身边母亲才能放心!”邵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今陈家唯一能让袁家忌惮的便是娅姐儿,关键时刻说不定能给陈府一条活路,所以一定要牢牢抓住了。 陈娴雅来这一趟的目的之一便是娅姐儿,没想到邵氏不但早已经做好准备要将娅姐儿交给她,还将陈家的底牌提前给了她,倒让陈娴雅一时之间心情莫名,顶着陈家嫡女的身份却对陈家大肆颠覆,虽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终究觉得有些不太得劲,尤其是面对邵氏那一片炽烈的爱女之心时。 陈家卑劣无耻,罪孽深重,可她的报复手段也无法光明正大,这是陈娴雅的遗憾,希望将来面对徐袁两家时,没有这么多的尴尬。 邵氏最后又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装府中人卖身契的匣子,“你需要谁的身契便自己挑,要做什么安排也宜趁早,母亲做什么别人都紧盯着,想必不会防着你一个几岁的小姐儿。” 纵然陈娴雅与陈家众人仇深似海,也不得不为她的一片爱女之心感动,半真半假地抹了一回眼泪,首先将怡趣院众人的,黄四郎手那几个小厮的,还有紫莺与桔儿青儿的身契挑了出来。 邵氏看了看,又拣出几张给陈娴雅,“这是母亲铺子上几名掌柜的身契,你也收好了,将来用得着。”看来邵氏打算连自己的嫁妆也交给陈娴雅了。 “谢母亲,女儿一定不会让母亲失望!”陈娴雅坚定地说道,同时低垂着眼帘,怕眼里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被人看到。“我知道母亲也在做最坏的打算,家里那些没有收回来的帐目最好也尽快了结,宁肯少要银子,也好过将来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邵氏眼睛微眯,说道:“娴儿倒提醒了我,剩的银子咱们不要了,若能请动贵人帮我们说句情,咱们家或许就能迈过这一道坎。”邵氏想贿赂二皇子,换得他在袁沛面前替陈家说几句缓和的话。 邵氏让人去传王福生,估计是想商量这件事,陈娴雅便带着娅姐儿及紫莺等人回了怡趣院。 “以后娅姐儿会住在咱们怡趣院,我里的床大,暂时让她与我睡一,紫莺,桔儿,青儿是专门服侍娅姐儿的,你们以后要和睦共处,若被我知道你们有半分怠慢我唯一的侄女,我必不饶你们!”陈娴雅对怡趣院的丫环婆子说道。 “大小姐太小看咱们这些奴婢了,娅小姐也是府里正经的大小姐,又刚没了娘,只有那黑了心的贱坯子才会对娅小姐不敬。”大郭婆子立马说道,看向娅姐儿的目光充满怜悯,其他人也赶紧附和。 琼娘出来说道:“都去吧,你们只要知道如今这怡趣院又多了一位主子便行了。” 丫鬟婆子退去后,陈娴雅让紫莺将娅姐儿放到自己的床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子,紫莺退后一步,郑重地给陈娴雅磕了三个头,完成认主仪式。rs 085收割 言情海 正文 086争执 女祸 作者:知其 086争执 陈娴雅没有阻止紫莺,安然受了她的大礼,“我既然敢受你这三个响头,便是有把握让你过上你想要的日子。我一直惦记着紫莺姐姐,如今可以不用再顾忌什么了。我要给你一份见面礼,姆娘,你让黄四郎去见紫莺姐姐的兄嫂,给他们五百两银子,条件是让他们三日内将他们为紫莺定的那们亲事退掉,以后不许他们再插手紫莺的婚事!” 紫莺喜极而泣,待要再跪,却被陈娴雅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紫莺姐姐已经跪过了,难道还想让我再给你一份见面礼?” 紫莺破泣为笑,又郑重地给琼娘行了晚辈之礼,琼娘也很高兴,怡趣院正缺紫莺这样的大丫鬟。水仙性子太活,四惠又不太敢用,问云倚云那两个祸胎更不敢留,借云裁云干活不借,却少了些机灵劲,四个婆子就不用说了,因此几人中除了她没有一个能掌大局的,而她总有一天会老会病,而心腹却是要从一开始就培养的。紫莺女红出色,又会写字算帐,再加上她不慕虚荣,能持心守正这一点让琼娘十分欣赏。 书房内,陈娴雅将那只手上的刻着简单花纹的黄铜镯子戴到琼娘手上,配上琼娘朴素的衣着,很和谐。 “姆娘,这只镯子对我们很重要,最好一刻都不要离手,也不要扔进水里泡!”琼娘虽然不明白陈娴雅为何会对一只便宜的黄铜镯子如此看重,但不妨碍她对陈娴雅的吩咐绝对执行。 而陈娴雅之所以不告诉琼娘那镯子里的秘密,是担心琼娘知道自己身上随时带着六七万两银子的巨额财产会睡不安寝。 “姆娘,以后娅姐儿是我们的护身符,一定得留在我们身边,既不能交给陈家人,更不能交给袁家人,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让娅小姐一步也离不开大小姐的。”琼娘眼里也着对失去母亲的小女孩的不忍,叹息着回道。 水仙突然在门外回道:“大小姐,徐大少爷差了阿金来送糕点!” “阿金可有离开?” “还在。” 陈娴雅快步来到院子里,黑塔似的阿金赶紧对陈娴雅行礼,丝毫不敢将她当几岁小姐儿看待。 “这糕点是刚从京城带来的,还新鲜着,大爷特意让奴才给大小姐送一盒过来!” 陈娴雅示意水仙接过,又让琼娘赏他两只一两重的金裸子,阿金顿时眉开眼笑,态度更加恭敬,与他那贪财的主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阿金,你来这里做什么?”院子门口突兀地响起袁芳惜略带些沙哑的声音。 “回袁三小姐,京里有人过来见大爷,带了几盒大爷平时爱吃的糕点,便想着给几位爷与小姐们都送一盒换换口味,袁二公子与袁三小姐爱吃的冬瓜糕与枣泥饼已由阿银送去文华居。”阿金是个会说话的,暗示大家都有,袁三别乱吃醋。 “想来阿银去文华居送东西时,芳惜姐姐正好出来了,所以还不知晓此事,对了,回去对你们大爷说,要借银子便快些去找王福生,他最近忙得很,这两日说不定就会出府去!”陈娴雅忙对陈阿金说道,告诉他们王福生要出府去见李博了,让他们留意王福生与李博的行踪。 阿金忙称了声“是,”低头退出了院子。 袁芳惜听说徐景达四处借钱的毛病又犯了,而且缠上了陈娴雅,脸色才好看了些。 “她们说娅姐儿在怡趣院,抱她出来,让她随我去文华居为她母亲守灵!”袁芳惜直接来到陈娴雅面前说道,袁崇与袁芳惜及所有袁府来的人昨日已经搬去文华居驻扎,估计到现在他们才想起娅姐儿。 “娅姐儿好不容易才睡,等她醒来,让她吃点东西再过来如何?”陈娴雅当然不会将娅姐儿交给袁家人。 “不行,她是我二姐唯一的骨血,灵前跪拜岂能少了她?她若饿了,我自会给她吃东西,我这嫡亲小姨自然不会亏待她。”袁芳惜坚持要带走娅姐儿。 “她既是你二姐唯一的骨血,更是我陈家唯一的孙女儿,娅姐儿伤心母亲,昨日与我母亲哭了一夜,直到刚才累极才睡,若是我嫂嫂在天有灵,绝不会计较她最心疼的女儿少跪一时半会儿。芳惜姐姐请先回去,待娅姐儿醒来,我亲自送她到文华居!”陈娴雅罕见地收起笑容,郑重地说道。 袁芳惜与陈娴雅互瞪,各不相让,最后还是袁芳惜先败阵来,“我在这里等娅姐儿醒来。” 这个袁芳惜还真是不屈不挠,陈娴雅深觉棘手,琼娘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陈娴雅只好请袁芳惜进书房小坐。 娅姐儿终于醒来,见着陈娴雅与袁芳惜又是一阵哭,到底还是与陈娴雅相处时间久一些,二人同时伸出手出求抱,娅姐儿犹豫了一选择了陈娴雅,让袁芳惜大为恼火。 琼娘端来煮得稠稠的鸡肉粥给娅姐儿吃,结果娅姐儿闭紧了嘴巴坚决拒吃。不得已,陈娴雅绞尽脑汁地回忆第一世看过的童话书,从龟兔赛跑说到美人鱼,好不容易哄得娅姐儿吃完一碗鸡粥,美人鱼还没变成泡泡,围在一旁的丫鬟们却等不及了。 “大小姐,美人鱼找着那王爷了么?” “那王爷怎么能不记得是谁救了他呢?” “王爷有没有娶那个冒充的郡主啊!” 早前一直默不作声的袁芳惜突然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妄议皇家,这般没规没矩的,娅姐儿不能再跟着你,免得将来也跟你们一样!” 袁芳惜伸手想从陈娴雅怀里硬夺娅姐儿,却没料到娅姐儿打了个哈欠,靠在陈娴雅肩上又睡了过去。 这子陈娴雅坚决不肯让睡着了的娅姐儿去文华居,袁芳惜无法,只得悻悻地走了。 袁芳惜一走,琼娘便说道:“奴婢在鸡粥内放了一点安魂散!” 难怪娅姐儿一吃完鸡粥便又睡了,陈娴雅皱眉道:“姆娘以后别再给她吃这个了,常吃对小孩子不好!” “是,奴婢记了。”琼娘面带赧然。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晚饭后,陈娴雅与娅姐儿还是去了一趟文华居,结果一进文华居正赶上和尚们在念经超度,娅姐儿吓得“哇哇”大哭,袁崇与袁芳惜两个使出浑身解数也哄不住,最后将娅姐儿的那名被软禁的乳娘叫来也不行,在灵堂守灵的陈莫渝只好让陈娴雅将娅姐儿抱回去,吩咐以后不用再过来。 袁芳惜恼恨不已,只盼着京城的家里快点来人,把这陈府砸个稀巴烂,为二姐报仇雪恨,然后将娅姐儿带回袁家,永远不许与卑劣无耻的陈家人往来。 徐景达给陈娴雅送来的糕点盒子底层放了三万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说明邵氏最少被徐恶霸敲诈了五万两银子,几乎是邵氏从公帐上贪来的所有银子,可见陈莫渝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接来两天陈娴雅都在用心照料娅姐儿,争取与她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同时她也通过厨房传来的消息留意着府里的动静。 陈淑雅如同改了性,连府里出了那样大的事情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向学之心,每天雷打不动地去草庐,然后能不出院子便不出院子。徐景宏自然是跟在陈莫渝与袁崇身后接待上门吊唁的亲朋,徐景达在给陈娴雅送了银子后便出了府,一直未归,唯有陈娴雅知道那个贪财的家伙定是去为宰肥羊做准备了。 周姨太太与宋姨太太的反应很正常,没什么出格之处,就连琉翠都安静得过分,红颜与红如两名丫鬟被邵氏叫去服侍瘫痪越来越严重,屎尿难禁的陈寿源,不是被心理变态的陈寿源用唯一能动的手掐得浑身青紫,就是被邵氏打骂,却又不许她们出院子半步,很是凄惨。 还有一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袁崇兄妹二人对陈莫渝不再假以颜色,有好几次陈二元差点被小舅子施以老拳,但都被徐景宏等劝住了。 李博是第三日来见的邵氏,陈娴雅照例知趣地避开了,也不知二人是如何谈的,邵氏送李博出来时脸上有笑容,李博手上也多了一只匣子,应该就是剩的田庄铺子的契书。 拿着别人的东西做人情果然爽利啊。 邵氏又陪李博去文华居吊唁,袁崇也知道李博的身份,对他很有几分亲近,几人谈了近一个时辰,直到用过斋饭李博才告辞而去。 李博出府近三个时辰,按徐景达的性子就算是抢不到银子,也会让袁贵妃生的二皇子吃点亏,这也很合陈娴雅的意,袁沛已经位居人臣,再成了太子的外祖,到时谁还招惹得起?想来徐景达更不愿意看到恶毒继母的娘家越来越得势。 夜里,陈娴雅哄睡了娅姐儿,刚钻进温暖的被窝,琼娘拨了一暧炉里的炭,又将临后院的窗户打开一条缝。 “啊!”琼娘一声轻呼,让陈娴雅头皮一紧,赶紧坐起来撩开帐子看究竟,却见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三个人。 徐景达与阿金浑身是血,阿金还扶着另一名身材娇小,摇摇欲坠的黑衣人。 “她是阿金的妹妹,现在受了重伤,我们不放心让她离我们太远,请让她在你的院子里养伤!”徐景达开口道。rs 086争执 言情海 正文 087质问 女祸 作者:知其 087质问 陈娴雅仔细一看,那黑衣人果然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大眼尖脸,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陈娴雅几子爬到床沿上坐好,带着一丝紧张问道:“你们得手了?” “虽然得手,但也损失了好几名弟兄,幸好得手的东西及参与的兄弟已经安全离开扬州,纵然李博与二皇子权势滔天,这次的暗亏他们也吃定了,唯有阿媚因伤势太重不能赶路而留了来,偏偏外院丫鬟太少,阿媚不好留在我们身边养伤,便想到了你们这里!哼,这事你也有份,你必须保证阿媚的安全!”徐景达霸道地说道。 什么叫她也有份,她早就表态不想要李博的银子好不好?不过能让李博倒霉陈娴雅心里还是舒畅之极,最好的结果是因为此事那二皇子不再待见他,陈娴雅也算间接地报了一部分仇了。 陈娴雅懒得与徐景达争辩,“第一,我与姆娘都不会治伤,第二,我也没有办法解释我院子里为何突然多了个来历不明的人!” “这个不难!”徐景达又对琼娘说道,“你去叫一名与她身材相似的丫鬟进来,阿金会易容!” 琼娘虽然知道陈娴雅利用徐景达做了好几件大事,勉强也算得上同,但是半夜硬闯进小姐儿闺房这种事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尤其还吩咐她做事,便迟疑着看向陈娴雅。 “去叫借云来!”陈娴雅冷静地想了一便做出了决定,现在这种情形她们没有翻脸的本钱,纵然徐景达三人此时狼狈不堪,可要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与琼娘两个也容易得很。 琼娘犹豫了一才出门而去,徐景达三人这才放松来,阿金将阿媚放到琼娘铺好被子的凉榻上,迅速地帮她止血疗伤。 陈娴雅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徐景达则冲她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快进被窝里,仔细着凉!”语气里有几分宠溺,就象兄长对妹妹,这种感觉让陈娴雅觉得有几分诡异,想了一,干脆跳床去暖炉旁找了自己的夹袄穿上。 琼娘与借云一进入卧房,借云便被徐景达弄晕,“麻烦妈妈帮她二人将外衣换掉!” 琼娘不敢违抗,手脚麻利地照办,又用温水将阿媚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而阿金已经拿出一只布包,里面放着几根银针,一团肉色的泥土,及几只小瓷瓶。然后阿金在阿媚脸上一阵揉,搓,扎,抹,一会儿功夫,内便出现两个借云。 陈娴雅与琼娘两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 “等她伤稍好一些我们便来接她!”徐景达又从怀里摸出两本残破的书,“这是李博的暗格里的东西,送给你当做谢礼!” 能被李博郑重收藏的东西定然不差,陈娴雅忙去看,竟然是《神农宝典》与《四时农经》,陈娴雅大喜,虽不知这两本书的具体内容,光看名字就知道与各种植物有关,正是她最感兴趣的。 陈娴雅忙不迭地点头,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阿金扛起真借云,不舍地看了看凉榻上微弱的阿媚,与徐景达再次从窗户里跳出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琼娘赶紧将窗户关紧,与陈娴雅两个站在榻前目光炯炯地打量扮成借云的阿媚。 “咳,大小姐,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喝?”阿媚被二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琼娘很快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以后你要自称奴婢!” “不必,接来我会病得连话都不能说,省得旁人听出声音不同!”阿媚似乎很不喜欢奴婢这两个字。 “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姆娘里,没人会来打扰你,你会不会那个易容术?你可不可以教我?或者将我也变成另一个人?”陈娴雅抓住阿媚的手不放。 阿媚立刻抽回手,还板了脸,“我不会,就是会也不可能教你!” 这阿媚真不讨人喜欢,陈娴雅只得悻悻地说道:“你赶紧起来跟我姆娘去,本小姐要睡觉了!还有这几天你最好还病得不了床,我姆娘自会给你送饭!” 阿媚也冷哼一声挣扎着起来,或许是扯动了伤口,身子痛得摇摇晃晃,琼娘忙上前扶住她,二人蹒跚着出了陈娴雅的卧房,当夜无话。 次日在荣正堂早膳后,陈娴雅正打算带娅姐儿去文华居点个卯,却见王福生急匆匆地进来,也不避讳陈娴雅,张口便对邵氏说道:“夫人,出大事了,李先生昨日上咱们府里来时,暂住的院子遭了贼,死了好几名手,还丢了一大笔银子及财物,李先生已经报了官,此时李先生的护卫带着两名差役在外面等着见夫人!” 邵氏惊得面色青白,“竟有这等事?青天白日的都有人敢抢东西?那差役来见我做什么?这事与我有何关系?” “母亲别担心,不过是官府的照例问话,你照实说了,再多给些打赏就是。”陈娴雅暗赞徐景达做得漂亮。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有可能牵涉到贵人们之间的恩怨,偏偏这事又是李先生来咱们府上时发生的,咱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祸事一桩接一桩,没一刻消停的,王福生,你赶紧去请一名法师来府里做法驱邪!”邵氏已经方寸大乱,陈娴雅没有劝阻,由得她折腾去吧,也没几天好折腾的了。 邵氏梳洗好了去前堂见李先生的护卫与差役,陈娴雅牵着娅姐儿的手,决定先去厨房转转再上文华居。 “见过大小姐,先生有事要见大小姐,请大小姐抽空前去!”紫草从冬青树后转出来,冲陈娴雅行礼,看样子是专程候在此地的。 陈娴雅心底一紧,风声到底还是传到了箐先生耳中,陈娴雅自从袁氏死于水葵草花粉后,再也没去过草庐,如今看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娅娅,随姑姑去看去会唱歌的树可好?”陈娴雅诱惑娅姐儿,在这种时候,她一步都不敢离开娅姐儿。 娅姐儿到底还小,并不十分明白亲母去世对她意味着什么,一听有好玩的,立刻忘记要去见舅舅与小姨,咬着指头使劲点头。 陈娴雅在药圃里见着了箐先生,而娅姐儿一进药圃便被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吸引住了,迈着小短腿“哇哇”叫着追鸟玩,又将什么会唱歌的树忘记得干干净净。 “你到底是谁?”箐先生坐在石凳上,背对着陈娴雅收集熏衣草的种子。 “先生已经问过娴雅一次,娴雅还是那个答案!” 箐先生霍然回头,阴沉的目光直射向陈娴雅,“一次是巧合,再来一次难道还是偶然?” “就算再有第三次也与娴雅无关,娴雅虽然种过水葵草,但不代表娴雅就知道水葵草的秘密,水葵草也不是只有先生的药圃才长得出来!” “你还敢狡辩?”箐先生怒了。 陈娴雅也不甘示弱地看着箐先生,冷笑道:“先生说娴雅狡辩,那么请问先生娴雅要怎样回答先生才不认为娴雅是在狡辩?请先生不要忘记娴雅也姓陈,我做那些事对我有什么好处?最好笑的是先生还认为我不是陈家大小姐,那么请问先生若我不是陈娴雅,那么我又是谁?请先生明示,或者请先生直接将这事公诸于众,让大家来鉴定一我到底是谁!” 箐先生一时语塞,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当然难以能公诸于众,可是这陈家大小姐也太可疑了些。一个痴傻多年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女孩突然变得学识出众,连启蒙都直接跳过,而且还可以将画临得以假乱真,寻常养在深闺的**岁小姐儿都稼穑不分,陈家大小姐却独对种药养草感兴趣。所谓旁观者亲,因此箐先生认定陈娴雅不是突然变聪明,分明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当然箐先生认为陈娴雅的可疑之处还不仅限这些,陈莫渝被毁容,他从其症状看怀疑是中了不知名的毒,一种直觉让他觉得或许与陈娴雅鼓捣的那些药草有关,因此箐先生第一次试探陈娴雅。 这回袁氏被太医亲口证实死于水葵草花粉,陈娴雅有无法推脱的嫌疑,陈娴雅为何要如此做确实让箐先生费解。不管陈娴雅是否本人,她如今都是陈府大小姐,陈府败落对她有什么好处? 箐先生既愤怒又不解,因此将陈娴雅叫来当面质问,谁知陈娴雅丝毫没有心虚或者畏惧,反而振振有词。 陈娴雅又继续说道:“先生不要忘记娴雅只有八岁,纵然锋芒露了一些,自问没有妨碍到先生,因此请先生嘴留情,有些时候不是凭着臆测便什么话都能说。娴雅虽然种了水葵草,却没有收集什么花粉,如果先生还是觉得娴雅有害死嫂嫂的心思,可以去告诉袁家兄妹,让他们立即去搜我的子,看看有没有水葵草花粉。” 箐先生冷哼一声,“你虽然只有八岁,可说话行事比人家十八岁的都厉害。罢了,反正我也不会在陈家久待,你们的闲事我也懒得再管。你若真的是陈娴雅,还是想办法帮你父兄脱离目前的险境吧!” 箐先生不待陈娴雅说话,唤来老仆,扶持着蹒跚离去。 陈娴雅却在思索,箐先生对陈府,对陈莫渝一片赤诚,那么盛家一事他知道多少?有没有可能也参与了? 陈娴雅由此对箐先生也上了心,同时决定在没有建成自己的药圃之前,她都不再种药养草,《毒物篇》上的植物已经被动用了两次,若再用说不定就要出问题了。rs 087质问 言情海 正文 088救兵 女祸 作者:知其 088救兵 陈娴雅一手拉着娅姐儿,一手提着箐先生送给娅姐儿的鹦鹉,刚入步出草庐,满面喜色的四惠便迎上来回道:“瑶州的三舅老爷亲自到了,正在与那两位差役交涉!” 陈娴雅一愣,邵氏的运气还真好,救兵这么快就到了,可惜到了此时再多的救兵也挽救不了陈府的败亡。 在荷塘的木桥上,陈娴雅遇到了深居简出的陈淑雅。 “姐姐,三舅老爷到了,府里会渡过这次难关么?”陈淑雅一开口便问道,看来她也只是表面上漠不关心,实际上随时都留意着府里的事情。 陈娴雅不想瞒她,摇头道:“我也不知,应该很难!” 陈淑雅沉默了,陈娴雅也没心思说话,两姐妹就这样默然相对,直到娅姐儿闹着要喝水,陈淑雅才突然惊觉,先是胀红了脸,再看看娅姐儿,又看看陈娴雅,像是想说什么。 陈娴雅惊讶地看着陈淑雅,等着她说话,然后到了最后陈淑雅却躲开陈娴雅的目光,期艾道:“姐姐,我们一起去见三舅老爷可好?” 陈娴雅有些失望,这显然不是陈淑雅当初想说的,不过陈娴雅也很快便将此事丢开了,一个小小的庶女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陈家的三舅老爷名叫邵行真,现任瑶州知府,任期将满,因其任上的政绩彰显,很得民声,新帝在金殿上已经当众表示要将其调回京中重用。 邵行真前途似锦,正踌躇满志地计划着借长兄与袁沛这位炙手可热的姻亲的东风,好好为自己的新官位谋划一番,不料却接到邵氏来信,告之袁氏被府中一名丫鬟害死,这绝对算得上是惊天噩耗,一个不好连邵氏一族都得大受牵连,因此邵行真等不及长兄来信,带了几名心腹幕僚及护卫便连夜赶来了扬州。 到了陈府,却正好撞见邵氏在艰难地应付李博的随从及扬州知府派来的两名差役,让他更觉事情的复杂远超他想象。 邵行真毕竟是官身,一番连哄带吓送走了那三名难缠的小喽啰。 “长兄一直劝大姐早日进京,为何拖到现在?如果早去了京城,未必就会出这种事,如今是想走都走不成了,大姐还是先详细地说一说这两桩事的来龙去脉,让弟弟心中也有个数!” 邵氏哪里知道她的这位三弟心里早已经有放弃陈家的打算,一旦事情真的毫无转圜,他们几兄弟不可能为一名外嫁女与第一权臣袁沛反目,置邵氏整族于险地。 邵氏一边流泪一边将袁氏如何死于如玉之手,及李博来府上谈事情时,却被人大白天打劫一事说了,至于让陈家与二皇子扯上关系的盛家那段公案,邵家不但知情的,当年还得过不少好处,因此邵氏兄妹很有默契地避开此事,一个字也没提起。 邵行真越听脸色越难看,“如果我是二皇子,也会认为那件劫案与陈府有关联,至少也会怀疑是陈府的人泄漏了李博的行踪,那失物能找回便罢,若是找不回来陈府将有不尽的麻烦。另外袁氏这件事,大姐也是糊涂透顶,袁氏既然已死,那便是死无对证,即便要审也该由双方长辈或主事的人共同进行。京城到扬州来回怎么也得六七日,有了这段缓冲的时间大姐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如今袁氏被确定为被人谋害,即便袁家认可袁氏之死与陈家主子们无关,可陈府持家不善,导致袁氏身死的责任却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况且袁沛的护犊整个大顺朝都有名,陈家这回惹了大祸了。” 邵氏惶然,“可当时黄老太医那老货一口咬定袁氏是死于水葵草花粉,袁崇兄妹又不依不饶,非要当时给个说法,幸好娴儿机灵,又将袁氏的贴身丫鬟给绕了进来,我们虽然没办法否认袁氏是被人害死的,却可以将凶手之名推给袁家带来的人。” “这事始终是陈府理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袁家处理此事的人来了再说,现在先去见姐夫吧。” 邵氏本想与弟弟多说几句话,邵行真却想去见那让人生厌的老瘫子,便兴趣缺缺地说道:“让渝儿带三弟去吧,大姐先回内院准备饭菜,你一路急赶,早些过来用晚膳。” 邵行真去见陈寿源也不过是探底,想知道陈家到底还有几分希望,一见到陈寿源躺在床上口鼻歪斜,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便凉了半截,转头又看到陈谪仙脸上那些丑陋的疤痕,更是丧气,由此得出结论——陈家败了,根本不值邵家伸手。现在邵行真考虑的是如何将邵家摘出来,他相信就是做了监察御史的长兄见到此种情形也会做此决定。 邵行真只在陈寿源充满怪味的房间里站了一小会儿,便回了早就准备好的外院客房,立即挥墨写就密信,派心腹连夜送给长兄。 陈娴雅两姐妹与娅姐儿在邵氏里等候邵行真的到来,陈莫渝更是站坐不安,这几日来他惶惶不安,尤其是不能确定袁氏死后,将来袁家人会如何对待他,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陈莫渝形销骨立,腰也不再挺直,头上更是多了许多白发,如同暮气沉沉的中年人。 邵氏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邵行真是她一手带大的嫡亲三弟,情分与别的兄弟姐妹都不同,有他在陈府镇着,她终于可以不必独自一人去面对盛怒的袁家了。 “三舅老爷过来了!”有婆子在门外回道,邵氏示意陈莫渝到院子门口迎接。 邵行真看起来很年轻,应该刚过而立之年,面白无须,大眼削脸,眉眼与邵氏有几分相似,着一件青色绸袍,脚蹬黑色厚底棉靴,十分的家常,完全看不出正缓步走向上首的普通青年乃朝廷的正四品大员。 “你们过来见过三舅舅!”邵氏眼角带笑地吩咐陈莫渝几个。 陈娴雅将娅姐儿交给紫莺,整整衣衫与陈淑雅一起随着陈莫渝大礼拜见邵行真。 “不必见外,快起来吧!临来时三舅母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份瑶州土仪,回各自的院子时记得带上。”邵行真的声音也很温厚可亲。 “谢三舅舅!”几人齐声称谢,陈娴雅却感觉到一股凛冽中带有探究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久久不散,陈娴雅心中凛然,这邵行真的目光与箐先生的有得一拼,难道又有麻烦事儿了? “你就是娴姐儿?” “是!”陈娴雅规规矩矩地回答,不敢冒然抬头。 “果然与从前判若两人!”邵行真的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是感慨,落在陈娴雅耳中却只剩心惊,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急躁,她的变化在旁人眼里的确太惊人了些。 “这也算是府里唯一一桩顺心的事,从前娴姐儿可怜得连她亲老子都不待见,也亏了她老子踹了她一脚,反而让她的病根从此去了,还比同龄的小姐儿更懂事!”邵氏说起这唯一的女儿眼里竟然出现了些许神采。 邵行真没有接话,看向陈娴雅的目光更加意味难明。随后紫莺又抱着娅姐儿上前给邵行真磕头,得了一枚绿莹莹的玉佩做见面礼。 一家人陪邵行真用了饭,陈娴雅两姐妹与娅姐儿便各自领了邵行真给的礼物散去。 “大姐,你给我详细说说娴姐儿的事!” “三弟何意?”邵氏警惕地问道。“难道三弟也相信那些诋毁娴姐儿的话?娴姐儿从生来便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她身上哪里有痣,哪里有疤我一清二楚,她病好后我亲自查验过两回,绝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三弟不用操心这个。” 陈莫渝的神情也有些震动,他也听过不少关于他这个嫡亲妹妹的传言,有说她从前被人了盅魇的,也有人说她妖邪附体,还有人说她命硬,抢了陈家的运气,她一个人病好了,其他人就要倒霉了。陈莫渝对最后一个传言是很上心的,奈何母亲十分宠爱这个嫡妹,容不得人在她面前说陈娴雅半分不好,连他都不行,此时见多识广的三舅舅也起了疑心,陈莫渝突然有了胆气。 “母亲,你让王管事请的法师明日就到了,不如让那法师给妹妹算一卦,也好给妹妹正名!”陈莫渝委婉地说道。 “你妹妹需要正什么名?你别在那里多事,我主要是为你父亲请的法师,如今你父亲的病药石无效,总得想想别的法子!” 天知道邵氏说的为陈寿源请法师也是幌子,邵氏从前手上沾了无数鲜血,午夜梦回之时,也会忐忑陈府行霉运会不会与那些阴魂有关,故尔才想到花银子请法师来超渡一番,就算没有用,求个心安也好。 邵行真却听不去了,“胡闹!好端端地请什么法师?一边办丧事,一边跳大神,也不怕人笑话!我也没有说娴姐儿有什么问题,如今一家人正该携手共渡难关才是,我倒觉得娴姐儿聪明内敛,说不定陈家的将来都得着落在她身上。” 邵氏见邵行真称赞陈娴雅,终于放心来,也笑道:“倒也是,头几日我急糊涂了,明日再让王福生拿银子将那法师打发了便是。” 陈莫渝却心愤然,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小丫头而已,将来顶多能配个贵婿,陈家还得因为家世不够而搭上大笔嫁妆,这个三舅舅居然浑说陈府的将来靠她!这个抢了陈家气运的死丫头真正是越来越讨人嫌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回如何应对袁家事宜才散去。rs 088救兵 言情海 正文 089袁涣 女祸 作者:知其 089袁涣 次日,邵行真亲上文华居吊唁袁氏,袁崇与袁芳惜很是倨傲与怠慢,邵行真的举止却十分诚挚与谦恭,袁崇兄妹最后也不得不上前与邵行真周旋,对此,陈娴雅对邵氏这个能屈能伸的三舅子充满了警惕。 第五日午,京城袁家的人终于到了,来的是袁沛长子袁涣。 袁沛的确是个异数,袁家本是世代为官的诗书世家,嫡长子袁涣不从科举出仕,却进了京卫指挥使司,做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统领上直十二卫,与邵行真同样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此次听闻胞妹噩耗,在袁沛的授意,袁沛进宫告了假,带了五十禁军走军道日夜兼程地赶了来。 五十名甲胄鲜明的禁军一来便将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邵行真,陈莫渝及徐景达两兄弟亲到大门外迎接,陈娴雅也偷偷地躲在人群后面打量袁家第二代人物当中的楚翘。 袁涣个子并不算魁梧,甚至在一群禁军当中显得有些单薄,但那举投足间的自信贵气与眼中闪烁的精光,以及脸上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却让人不敢对他有半分轻视。 这是个真正的硬茬子,陈娴雅默默地注视着袁涣的一举一动。 袁涣先与激动的袁崇及袁芳惜相见,兄妹三人互相拥着一番痛哭。不过,转头之间袁涣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倨傲又冷漠,只对着邵行真及徐氏兄弟点了点头,便带着贴身侍卫进了陈府,直奔文华居,对陈莫渝这位妹夫则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邵行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脑子里萦绕着关于这位袁沛嫡长子的资料。袁涣在京卫营里有“笑面将军”之称,行事最是狠辣与出其不意,为新皇登基后稳定局面立了大功,若不是袁沛想让儿子再多些磨砺,早就升了京卫指挥同知。 袁涣三兄妹在袁芳若灵前哭祭了一场,袁涣便让人搬了椅子在灵堂前坐,传令请陈府当家人出来说话。 按邵氏姐弟前一夜商量好的,尽量不与袁家人翻脸,因此邵氏恼得胸闷也只得打起精神带着陈娴雅及娅姐儿去文华居见晚辈袁涣。 来到灵堂,陈娴雅心头一震,陈莫渝与徐氏兄弟站着倒也罢了,邵行真与袁涣都是正四品,按规矩同级武官听从同级文官,在灵堂里邵行真竟然站在袁涣的在椅子旁,如同属跟班,连个座位都没有,最重要的是邵行真脸上的神情不见丝毫尴尬。 邵氏祖孙三人到袁芳若灵前燃了三柱清香,袁涣坐在椅子上却仿若未见,既不说话,也不起身,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陈娴雅与娅姐儿,“娅姐儿,可还认得大舅舅?”娅姐儿本能地藏到陈娴雅身后,对似曾相似的陌生男子充满戒心与好奇。 邵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明明是长辈,袁涣却要她来见,这倒罢了,见面便给她一个巴威,不打招呼,不起身,就那样大刺刺地坐在哪儿,实在是狂傲到极点。 袁涣来者不善,陈娴雅却不想袁陈两家现在就翻脸,袁涣带来的五十禁军可不是吃素的,她不能让自己也跟着遭殃。 “宋妈妈怎么连待客之道都不懂?赶紧带人去搬几张椅子过来,怎么能让客人们都站着?”陈娴雅清越的声音响起,跟着邵氏一起过来的宋婆子赶紧领命去了。 “陈大小姐不必客气,我姐姐灵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袁芳惜出言道,如今袁三小姐再也不想掩饰对陈娴雅的厌憎。 “袁三小姐也误会了,我母亲与舅舅可不敢对死者不敬,今日天气不错,我是想将椅子放在院子里,既能陪伴嫂嫂,大家又能说正经事。”陈娴雅眼都不眨一便回道。 “你……,”袁芳惜满脸通红,转过眼波突然又见到徐景达看着陈娴雅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更加着恼。 袁涣突然冷笑出声,“有意思!你就是被陈寿源一脚踢聪明了的陈大傻子?” “回袁大人话,不是陈大傻子,是陈大小姐,既然是踢聪明了的,自然就不傻了。”陈娴雅脸上的梨窝隐现,笑得很是无邪。 袁涣脸上的笑容有些涣散,一旁的徐景宏见状忙上前一步说道:“大表哥,娘娘与舅父这次可有话带来?” 袁涣看一眼徐景宏,笑容收敛,目光中突然涌现一股杀气,“我父亲母亲生我兄妹五人,最疼的便是我这二妹妹,为她这从小的病根操碎了心,好不容易二妹妹平安长大,便纵容了她一回,让她嫁到你们陈家,哼,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邵氏天性蛮横,连陈寿源都敢与之对打,为袁氏的意外横死她已经忍耐了很久,此时袁涣提到旧事,将邵氏心中那根刺也挑动。 “媳妇出现意外我们陈家也措手不及,如果早知她有哮喘病,我们怎么也会防备一二,或者是一开始就能掂量到我们陈家没有能力护袁家明珠的周全,我们陈家也不敢高攀,造成今日的悲剧。”邵氏直接指出袁家隐瞒袁芳若病情,否则连亲都结不了。 袁涣的脸色突变,一旁的邵行真忙说道:“袁大公子息怒,我这姐姐没读过书,不太会说话,再加上心伤痛失儿媳,心疼失母的孙女儿,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 袁芳惜站出来指着邵行真及陈家众人劈头痛骂,“那话是没读过书的失心疯的人说得出来的吗?当初想迎娶我二姐的世家随便说一个出来,你们陈家都要自惭形秽至死,你们以为他们就不知道我二姐有哮喘病?偏我二姐命薄,相中了这破落陈家,如今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还敢说我们袁家欺骗你们!” 陈莫渝羞惭地将头垂到了胸口,邵行真倒是面不改色,邵氏与陈娴雅被骂得灰头土脸之余,又都瞪向邵行真,一个是怒其敢诬蔑亲姐脑子不清楚,另一个则是佩服其能屈能伸,堂堂四品大员被一小丫头指着鼻子骂却不敢吭声。 袁涣怒极而笑,“好一个陈家!好一个邵家!罢了,我袁涣不与你们逞口舌之利,我来之前父亲交待了两件事,你们且听好了。” 大家心中都是同一个心思,袁沛终于出招了,一股紧张而又恐惧的气氛笼罩了袁芳若的灵堂。 “父亲说,袁陈两家本是世交,能结秦晋之好已是不浅的缘分。父亲还说我二姐是谁害死的,因何被害的,如今都不重要,只想请陈家将娅姐儿及我二妹的嫁妆送回袁家,以慰藉我父亲母亲的丧女之痛!” 邵氏不等袁涣的话音落定,立刻拒绝道:“袁大人有丧女之痛,我陈家何尝没有失媳之伤?娅姐儿是我陈家唯一的孙女儿,她的祖父祖母都在,父亲也活着,恐怕不好住到袁家去。当然,如果袁大人想娅姐儿了,等娅姐儿母孝期满你们也可以接她去小住几日。” 一直没有出言的袁崇突然说道:“娅姐儿在外祖家一样可以守孝,娅姐儿是我二姐的唯一骨血,我们袁家绝不可能让她受继母之苦。” “这点袁二公子可以放心,”陈娴雅见袁崇都出来帮袁涣说话了,她自然也要为母分忧,“我哥哥将为嫂嫂守节,永不续娶,一辈子与娅姐儿相依为命!” 还是陈娴雅的话最狠,袁涣三兄妹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人家有祖父母,还有父亲,怎能住到外祖家去?这于礼制不符,况且人家父亲还要为母亲守制一辈子,独养女儿更要在家里尽孝了。 徐景达适时出来救场,“袁大公子说袁大人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吩咐,请先说出来,这件事可容后再议。” 袁涣那阴冷的目光如快要离弦的利箭将陈娴雅瞄了又瞄,最终听从了徐景达的意见,阴沉一笑,“父亲说我二妹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半分苦头,如今身遭不测,已然无法挽回,只希望我二妹能在阴间继续荣华富贵去,便在京城订了一副福字玉棺,价值十二万两银子,再过半日就要到扬州了,希望陈家能用这副玉棺将我二妹葬,顺便也请陈夫人将银子准备好,过几日我们回京时好顺便带走。” 重头戏终于来了,这不是十二万两的玉棺,这是袁沛的开价,陈家若想此事善了,须拿出十二万两银子,再搭上娅姐儿。 邵氏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也太狠了,十二万两银子几乎是陈家的全部家当,陈莫渝更是悲愤地瞪着昔日的大小舅子及小姨子,袁芳若尸骨未寒,袁家便逼陈家至此,太过分了。 陈娴雅看到邵行真脸上出现轻松之色,邵家就怕袁沛不开价,只要袁沛开了价,基本上就算是将邵家摘除了,至于陈家败不败真心与他邵家关系不大,顶多邵家将来多一门穷亲戚,浪费点钱粮而已。 这样的结局更让陈娴雅满意,她从一开始便料定袁沛会在袁芳若之死这件事上选择私了,因为不管袁芳若的死因如何,堂堂左相嫡女被人谋害这件事本身便让丞相府颜面尽失,袁沛更不可能让这件事成为朝堂上的谈论之资。 袁沛要的是陈府的彻底败亡,为他死去的女儿讨回一点利息,因此袁沛首先要做的便是名正言顺拿走陈家从盛家谋来的巨额家财,毁了陈家的根本。至于要带走娅姐儿则并不是那么急迫,一旦陈家成了没牙的老虎,袁家只要稍稍给邵家一点压力,邵家那几位舅爷说不定还会亲自将娅姐儿送去袁家,到了那个时候再让陈家人一个个去给袁芳若陪葬。rs 089袁涣 言情海 正文 090开价 女祸 作者:知其 090开价 “媳妇的尸身已经入了棺,再妄动恐不吉,况且我们家给媳妇用的也是五千两银子一副的楠木整料,扬州城里也算头一份……。”邵氏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处心积虑谋来的钱财送人不算,还得搭上陈家的老底子。 “父亲说了,若是陈夫人舍不得银子与娅姐儿,便请陈大人夫妇及两位少爷小姐随我一同进京到皇上面前说理去!对了,正好邵大人在此,算是陈家的代表,也请一同进京!”袁涣手一挥,门外涌进十几名禁军,将邵氏母子三人还有邵行真团团围住。 邵行真倒是泰然自若,他算定袁涣是恐吓陈家居多,至少袁涣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倒是陈莫渝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栽倒,邵氏也彻底慌了,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抓住陈娴雅的手,将她藏在自己身后,娅姐儿则赶紧伸手抱住陈娴雅的大腿。 邵氏与娅姐儿的本能举动竟然让陈娴雅心中升起一阵戚然。 “母亲,别急,娅娅别怕!”陈娴雅脱口而出,声音里有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冷静与关心,邵氏一愣,连忙点点头,不知何时,邵氏对这个女儿从心底里依赖,觉得比陈寿源两父子可靠多了。 “且慢,”陈娴雅大声喝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陈娴雅一直都懂,况且她还有那么一个特殊的来历,只是邵行真那只狡猾的狐狸一直不肯出手,逼得她不得不站出来阻止自己成为阶囚的可能,“袁大公子的性子也太急了些,袁家纵然权势滔天,陈家与邵家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左相大人深谋远虑,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我们陈家也想息事宁人。左相大人提了两个条件,既要嫂嫂风光大葬,又要带走娅姐儿,这两件事动的都是陈家的根本,左相大人是否太绝情了些?嫂嫂之死并不是我们陈家人害的,我们更希望嫂嫂立马就活过来,请左相大人也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会尽量凑够十二万两银子,至于娅姐儿,她是我们陈家的女儿,我们陈家人宁愿抱在一起投河也不愿意分开,还请左相大人见谅,这事若袁大公子作不了主,我们也可以等袁大公子请示了左相大人之后再议。” “你们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两样我们都要定了,大哥快点动手!”袁芳惜激动地跳出来,让陈家人财两失一直是她的愿望,若陈娴雅成了一名穷光蛋她将睡着都笑醒,看她到时还拿什么来吸引徐景达的注意,哼,临摹高手,秦楼楚馆的粉头更需要那样的噱头! 袁涣却有些走神,临来时父亲叮嘱他的情形突然浮现心头。 “若是陈家坚持两样都要,可以谋逆之罪将姓陈的当场格杀,将陈家家产全部带回来做娅姐儿的嫁妆,出了事自有我袁沛顶着,如果他们两件事都答应来,过两个月等风声平息了些,再派人去将陈寿源一家及人们全部灭口!”袁沛一拳头砸在书桌上,显然对间接害死他女儿的陈寿源一家恨之入骨。 “如果他们要人不要钱呢?” “那就要小心了,你留意一是陈家人还是邵家人拿的主意,可暂时不动他们,先将银子押回京城,娘娘最近正好缺银子!” 对于父亲的交待袁涣从来都是绝对执行,只是他没想到提出要人不要钱的,竟然是只有九岁的陈娴雅。 袁涣意兴阑珊地挥挥手,禁军们立刻收剑入鞘,相继退出灵堂。 “如你们所愿,娅姐儿可以暂时留在你们身边,但是我袁家若知道你们对娅姐儿有半点不好,便别怪我袁家不客气,另外,三日之后我若拿不到十二万两银子便算你们毁约!”袁涣冷冷地说道。 “陈家不是开银庄的,三日太短,最少六日!”陈娴雅也冷冷地回道,她相信袁沛最看重的还是陈家的钱财,否则当初不会那么痛快地将袁芳若嫁给陈莫渝。 袁芳惜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想到长兄竟然当场答应了陈娴雅的要求,让她好大的没脸,此时见陈娴雅还要得寸进尺,提出将交银子的时间再推后三日,更加气恨交加,正想再次开口,却被袁崇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妄动,只好狠狠地瞪着陈娴雅,原本清丽的脸上竟然出现几分狰狞。 徐景达瞧见这一幕,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满心舒畅,袁家这三位人中龙凤竟然在一名小姐儿面前连连吃瘪,这可真是难得啊。 袁涣紧握的拳头“咔咔”直响,脸上却如沐春风,“再次依陈大小姐,我们便在扬州耽搁六天!” 陈娴雅又不知死活地补上一句,“袁大公子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的,后日我嫂嫂将出殡,葬入陈家祖坟,我嫂嫂一定很期望她的至亲家人送她最后一程!” 眼看袁涣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邵行真那只老狐狸出声了,“左相大人胸襟非常人可比,邵某实在佩服得很,将来左相若对邵家有所差遣,邵家当全力以赴!” 袁涣连看都不看邵行真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我袁家还有什么事办不到,需要邵家帮忙的?邵大人的心意袁某心领,送客!” 陈娴雅忙牵着娅姐儿,另一只手拉着失魂落魄的邵氏离开,邵行真与陈莫渝,还有徐景达,徐景宏自然也跟了出来。 “恭喜!”徐景达对邵氏与陈娴雅抱拳道,“十二万两银子买几十条人命还是值的。” 邵氏突然想起从此后那十二万两银子不再是自己的,又想起被徐景达讹去的五万两银子,痛得双眼一翻便向后倒了去,陈娴雅知道邵氏紧绷多日的弦终于断裂,这回想不垮都难了。 丫鬟婆子哭喊着将邵氏抬回荣正堂,又去请了郎中来诊脉,一直忙乱到夜里邵行真与陈莫渝两兄妹才在荣正堂的正堂内坐。 邵行真一身疲色,原本是一方万民称颂的父母官,却不得不为了邵家的安危当了一午的孙子,精神上的折磨远胜身体上的疲累。而陈莫渝则双眼浮肿,一脸的颓丧之色。 陈娴雅也累得不轻,不过心情甚好,看了看二人,对一旁的琉翠说道:“请琉翠姐姐将我母亲收着的公帐与契书之类的拿来,宋妈妈去叫王管事将帐房里的帐本拿来!” 琉翠首先捧了一只大木匣子出来,陈娴雅将邵氏给她的铜匙递给琉翠,示意她打开匣子。 “琉翠姐姐平日替我母亲算帐,你可知库房里的东西大概值多少银子?”陈娴雅问道。 “奴婢并不知那些历年积攒来的东西的市价,不过是听夫人无意中说起,这些东西如果全部折成银子,最少也值一万五两银子。” 陈娴雅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东西,不禁咬牙切齿,什么寒钓图的双面绣屏风,瑞兽黑玉香炉,大多是盛母生前喜欢的东西,光这几样东西拿到市面上去随便都能卖五六千两银子,邵氏不但狠毒,还是个没眼光的货! 陈娴雅仔细看那帐本,秋获院小佛堂的玉佛竟然也在,另外还有一些虽不名贵却很特别的摆件。陈娴雅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母亲的东西自然不能再让它们落到别人手里。 王福生也抱着一沓帐本过来,“回舅老爷,大爷大小姐,这是府上历年来的帐本。” “王管事想必对今日之事也有所耳闻,我想知道我们家帐上目前还有多少银子?”陈娴雅并不看那些帐本,直接问道。 “老爷没有生病之前,府里帐上有十二万六千两银子,老爷病后花去六万多银子,给大少奶奶办丧事又花去一万多两银子,如今帐上还余五万二千两银子。” “府里的田庄,铺子,宅子等如果变卖掉能什多少银子?” “大小姐要卖祖产?”王管事额上已经开始冒汗,如果连那些祖产都卖掉了,那陈府还存在么?他们这些奴才怎么办?在王福生看来,陈家要凑出十二万两银子并不难,只需邵氏将那些贪墨去的银子拿出来便可,他哪里知道邵氏贪来的银子早进了徐景达和陈娴雅的腰包。 “如今咱们只有五万多银子,库房里差不多能卖一万多两银子,勉强能凑六万多,还差一半呢。” “可是就算将那些庄子铺子按市价全部卖掉,最多也就值二万多两银子,也不够啊!”王福生很想说陈家真正的金主是邵氏,何必那么麻烦。 “你明日拿着咱们家的田庄铺子的契书,先去几个牙行估价,将他们出的价钱都记来,铺子里的货品那怕亏本也要尽量换成银子。至于剩的三四万,明日咱们再想办法,三舅舅,娴雅这样做可行?” 邵行真赞许地点头,“此法可行,田庄铺子也是银子,也可以凑在那十二万里,省得贱卖了。你母亲手里或许还有些私房,实在凑不够了可与你们的母亲商量!” 陈娴雅又对王福生说道:“王管事可去外面寻几个古玩铺子及当铺,说咱们府中要出售一批好东西!” 王福生再次称“是”,心思却飘得有些远了。rs 090开价 言情海 正文 091孤本 女祸 作者:知其 091孤本 回到怡趣院,水仙服侍陈娴雅洗漱后,又从银碳炉上盛了一碗温热的银耳莲子羹放到陈娴雅面前。 陈娴雅吞着细腻香甜的银耳羹,一身的疲意消失无踪,“娅娅晚膳用了些什么?” “娅小姐用了一小碗红米粥,两块鲈鱼,一碟子脆萝卜,如今紫莺姐姐正哄她睡。”水仙回道。 正说着,紫莺却抱了娅姐儿从卧房里间出来,无奈地说道:“娅小姐非要与大小姐一起睡,奴婢讲了两遍狼外婆都不依!” “娅娅可要吃甜汤?”陈娴雅忙将娅姐儿接过来,娅姐儿偎在陈娴雅怀里鸡啄米似的点头,小女孩柔柔的头发在陈娴雅的额拂来拂去,痒痒的。 二人连吃两碗银耳羹肚,就被进来的琼娘阻止了,“临睡前别吃太多甜食,当心明日晨起时口苦口臭!” 陈娴雅连忙放手中的银勺子,“姆娘,我有话与你说!”说罢抱着娅姐儿进了里间。水仙与紫莺知道此时陈娴雅与琼娘有重要事要说,二人默契地放里间的门帘子,退到卧房外间门口候着。 “过两日王福生会去寻古玩铺子与当铺的掌柜来处理府中库房里的东西,明日姆娘让黄四郎去寻一个稳妥的人扮成古玩铺子的掌柜,让他出面买陈府整个库房的东西。”陈娴雅的目中泛起泪光,“姆娘,秋获院里母亲常用的东西大多都收进了陈家库房,我不能让母亲用过的东西落到旁人手里。” 琼娘忙递过一张帕子,也含泪道:“正好那新院子也空着,可以将太太的东西暂时放去那里,若是也能将秋获院的家俱也卖来就更好了。” “会有机会的,这宅子早晚也得卖掉!”陈娴雅用帕子沾了沾眼睛,“那个阿媚今日如何?” “一直在奴婢里睡着,水仙负责给她送饭菜与煎药,听说她病了,院里其他人去看过她一回后便将此事丢开了,倒是不用担心。” “袁涣带了禁军来,以后府里恐怕得乱一阵子,请姆娘嘱咐婆子们一定小心门户,别让不相干的人闯进咱们院子里来。” 琼娘一边点头记,一边将陈娴雅的发髻打散,忧心地问道:“邵家那三舅老爷都镇不住袁家大公子?” 陈娴雅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的娅姐儿,忍不住在她精致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讥诮地说道:“姆娘太高看邵家人了,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在这件事上为陈家出头,这样也好,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陈家,咱们才能进京去会会另外几家人。” 次日一大早,陈娴雅便带了娅姐儿去荣正堂邵氏跟前侍疾,看着邵氏精神好了些,便扶她起来梳洗,“母亲只管静养着,府里的小事有女儿,大事才来找母亲拿主意,料想这场祸事很就会过去,到时咱们去京城投奔大舅舅,开初的日子或许会拮据些,只要熬过这一二年便好了。” 邵氏又想垂泪,宋妈妈忙劝道:“夫人快别伤心了,夫人有大小姐这样的女儿,抵得上那金山银山。” 邵氏听了,似有所感,“不错,只要你们两个好,折些银子算什么,权当从前没有得到过。娴儿,只管放开手脚办事,有母亲和你三舅舅顶着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陈娴雅由衷地赞同这句话,不过她也敢肯定最后的结局一定不是邵氏或陈莫渝想要的,而苟延残喘的陈寿源早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宋妈妈刚要让蔓儿去问大厨房为何还没有给邵氏送参鸡汤来,却听报秦红绫在外面要见陈娴雅,裁云不敢怠慢,忙将秦红绫带到了正在梳头的邵氏与陈娴雅面前。 “大小姐,不好了,大厨房方才来了一帮军爷抢东西吃,奴婢们不让,他们还动手打奴婢们,奴婢们吃点亏不要紧,可府里的主子们马上就要来取早膳,尤其是文华居与外院的贵客们,迟片刻都不行!”鼻青脸肿的秦红绫带着哭音道。 邵氏与陈娴雅陡然面若寒霜,禁军纪律严明,没有主子的默许绝对不敢这般张狂,袁涣做得太过了,“大厨房除了你,还有几人被打?其它还损失了什么” “大部分人都挨打了!除了小灶上做的饭菜全让他们抢去,还将为明日宴席准备的煮熟的肉食抢走了大半。”秦红绫捂着青肿的眼十分丧气,人们也知道如今陈府的命运掌握在袁家人的手里,根本没敢期望主子能为她们出头,只望主子们能开恩免去她们延误饭点,丢失食材的责任。 “人们的饭食可还在?” “他们只抢了小灶上的,人们吃的苞米馍馍与小米粥他们没看上。” “你且回去,今日厨房里的奴婢每人赏五百钱,伤重的让她们回去歇息,还能干活的便让她们多备一些人们常吃的咸菜,然后给各院的主子及法师们送苞米馍馍与粥,至于文华居与外院的早膳我亲自领你们去送!” 秦红绫充满血丝的双眼一子变得火热起来,人们一直在私里传播大小姐舌战袁家几兄妹时的情形,一致认为大小姐的精明厉害远超夫人,看情形这回大小姐又要出手了,秦红绫决定亲自跟着陈娴雅去文华居送饭,忙答应一声赶紧回了大厨房。 “母亲,咱们吃点小米粥换换口味可好?我让四惠回怡趣院拿女儿亲自腌的蜜汁脆皮小萝卜及荷叶酥来给母亲就饭!” 邵氏看到陈娴雅镇定自若,应对得当,觉得病好了一半,莫说让她吃人们的饭食,就是让她这一餐不吃她都没意见。 秦红绫很快便将荣正堂,文华居,外院主子们的人餐送了来,陈娴雅顾不得吃饭,将娅姐儿与紫莺留在荣正堂服侍邵氏,自己则带上四惠,大小郭婆子及荣正堂的几名婆子,再加上秦红绫等厨房送饭的丫鬟婆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先朝文华居而去。 自从文华居被袁崇与袁芳惜霸占后,陈莫渝便住进了荣正堂的厢房,他的书房自然便闲置了起来。 对于陈莫渝的书房陈娴雅并不陌生,里面收藏着好几本价值不菲的孤本遗拓,大部分是从前的盛嫒嫒赠给陈莫渝的,除此外还有几副值钱的字画,合起来最少也值万两银子,四处筹钱的陈娴雅自然不会放过这里。 进到文华居院子里,正好碰到倚云端着一盆水过来,见到陈娴雅神情极不自然。 “袁三小姐还没起?昨夜两位袁公子可住在这里?”陈娴雅早得到外院人们的回禀,昨夜李博来访后,袁涣袁崇与其一起离开陈府,彻夜未归,她这一问,不过是最后的确认。 倚云因为上回陈娴雅关她们姐妹一事耿耿于怀,此时抿着嘴摇摇头,然后不甘不愿地冲陈娴雅行了个礼便走了。 陈娴雅心稍定,文华居只剩还没起身的袁三,真是天助她也。 陈娴雅直接带人闯进陈莫渝的书房,让四惠与大小郭婆子先将所有的孤本收起来后,派大郭婆子提回怡趣院,再让荣正堂的婆子们将剩的书籍,字画,摆件全部搬回库房上帐。 搬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见到袁芳惜从昔日陈莫渝与袁芳若的卧房里怒气冲天地出来,“住手,谁让你们动我姐姐的东西?我姐姐留的一针一线都是娅姐儿的,谁也别想染指!” 陈娴雅的笑容很稳定,也很和煦,“袁三小姐别动怒,一大早生气对身子不好。我嫂嫂的嫁妆都在文华居的专门库房里收着,一样都不会少,这些是我哥哥常用的东西,如今袁三小姐住了文华居,我哥哥不方便再在这里读书,便差我来将他的书籍及常用的东西都搬去荣正堂,毕竟我哥哥明年还有一场殿试要参加呢!” “哼,就凭他那丑陋的样子,还敢去参加殿试,也不怕污了皇上的眼,一怒之诛你陈家九族!”袁芳惜恶毒地诅咒。 “袁三你好大胆,因为我哥哥容貌不佳,皇上便要诛我陈家九族,袁三你竟敢妄议皇上不以才德取士,而是以貌取人!嗯,你一介女流如何知道这些,定是袁大人对你说的。律书上说诋毁君上乃重罪,你不过仗着左相大人位高权重,否则一个闺阁女子也敢如此目无法纪?”陈娴雅笑得有几分邪恶。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不是那意思!”袁芳惜脸色有些发白,刚才她的话不过是气急之脱口而出,没想到竟然被陈娴雅利用,反而扣了一顶大帽子来。 “不是那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喜欢滥杀无辜?啧啧,左相大人果然不凡,连这种话都敢说!”陈娴雅抚掌向天,做疑惑状。 袁芳惜被彻底激怒,尖声狂叫道:“贱婢可恶,来人,给我掌那贱婢的嘴!” 当初袁芳若从京城带来的陪嫁们除了四名贴身丫鬟还被关着,其他的婆子们已经放了出来,她们也与袁家一样认定她们的主子是被陈家害死的,早就恨上了陈家,此时听到袁芳惜让她们动手,立刻一窝蜂朝陈娴雅拥去。rs 091孤本 言情海 正文 092穷追 女祸 作者:知其 092穷追 陈娴雅在激怒袁芳惜之初便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见到婆子们来势汹汹,示意秦红绫等人放文华居的食盒赶紧离开。 于是一群怀里抱着各种物件的婆子护着陈娴雅退到门口,袁家那几个婆子硬是连陈娴雅的衣角都没沾到,袁芳惜气得直骂,“没用的废物,蠢才!” “袁三姑娘别生气,先用早膳是正经。对了,你要的羊乳与血燕羹被你大哥手的军爷吃了,没办法只好给袁三小姐准备了些特别的饭食,保证袁三小姐这辈子从来不曾吃过!”陈娴雅叉着腰大叫,生怕袁芳惜听不到,然后小兔子似的带头跑掉,留文华居的丫鬟婆子们在后面叫骂,场面十分的热闹。 秦红绫跟在陈娴雅身后也一路小跑,要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难受,至此才对这位小主子彻底佩服。她原本以为这位大小姐是亲自来寻袁氏兄妹评理的,她还想着见识一番大小姐过人的口才与胆略,没料到这位大小姐竟然打的是大爷书房的主意,还将袁家小姐气了个半死。 “你们几个将东西送回荣正堂的库房,四惠,赏妈妈们酒钱,你们今日的表现很让我满意!”陈娴雅对荣正堂的婆子们说道。 婆子们一人得了一两银子,眉开眼笑地去了。 陈娴雅看了看四惠,小郭婆子及提着食盒的秦红绫等人,“去外院!” 邵行真已经起身练起了五禽戏,见到陈娴雅亲自来送早饭有些吃惊。 “今日早膳恐怕得委屈三舅舅了,”陈娴雅将禁军闯入内院抢了大厨房一事说了,“袁涣昨晚没有住在府里,却纵容手捣乱,明日袁氏出殡,宾客将齐至,若再出现这种状况可如何是好?三舅舅可有什么主意?” 邵行真目光闪了闪,“内院的事舅舅不熟,不好拿主意。娴儿年龄虽小,却比你母亲年轻时的行事更出挑,因此娴儿只管放手去做,一切有三舅舅在!” “有三舅舅这句话,娴雅就放心了。”陈娴雅高兴地说道。 看到陈娴雅的样子,邵行真心里又忐忑了,“娴儿你要怎么做?不可太出格,如今陈袁两家好不容易谈妥了条件,不宜再起波澜!” “三舅舅放心,今日袁涣的手抢了大厨房,正好娴雅也想省几两银子,将宴席规格降低,到时还得三舅舅出面给客人们解释一。”陈娴雅笑得很无邪,邵行真却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他怎么就看不懂这个才九岁的外甥女儿呢? 陈娴雅转头又去给徐景达两兄弟送早饭,却被告之昨夜这二人也没有回府。陈娴雅特意将留守院子的阿银叫过来,“转告你主子一句话,我送他那东西在明日宴席上正好合用。” 阿银面相忠厚,举止也稳重,听罢郑重点头,“大小姐放心,奴才一定将话带给大爷,大小姐可否再交待详细些。” 陈娴雅诧异,看来这阿银在徐景达身边的地位也不低,连这事都知晓,便笑道:“阿银,你认为你主子连这等小事都做不了?” “奴才不敢!”阿银连忙退去,心想这陈家大小姐果然厉害,以后当慎重对待。 陈娴雅一行刚回到内院,远远瞧见袁芳惜带着两名丫鬟及几名禁军堵在去荣正堂的路上,看情形是做足准备要找回刚才的场子。 “还真以为我陈娴雅除了这一条路外便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陈娴雅停脚步冲袁芳惜冷笑,又对秦红绫说道,“我要陪三舅舅出府一趟,秦管事你先给我办两件事……” 秦红绫赶紧上前聆听陈娴雅的吩咐,然后带着激动的神情与丫鬟婆子们从另一条路而去。 陈娴雅带着四惠与小郭婆子转头又回了邵行真处,秦红绫则先去怡趣院,告诉琼娘大小姐打算出府,让她赶紧准备了东西多带几个人去外院舅老爷处。随后秦红绫又去荣正堂帮陈娴雅向邵氏告假,说是舅舅一起,并转述了陈娴雅的意思,也就是说让邵氏继续病着,将府里的琐事仍然交给大爷,周显两口子及王福生。另外便是让邵氏别见袁家人,如今两家人已经势成水火,根本没有亲戚之间的情分可言,不必太给他们面子。 邵氏正在看陈娴雅从陈莫渝书房抢回来的东西,心情正舒畅着,听了秦红绫带回来的话,一子便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邵氏让琉翠赏了秦红绫之后,又让琉翠专门去陈寿源里照看着,然后便闭了院门宣称病得越来越厉害了。 且说袁芳惜也远远瞧见了陈娴雅,见陈娴雅又折回头去,明显是在躲她,更加气恨难平,带着几名禁军追了过去,铁了心要折辱陈娴雅一番,顺便要回她早就心动不已的,陈莫渝书房内那几件孤本及字画。 当他们几个赶到外院时,正好看到马车里的陈娴雅与骑马的邵行真一起打算出府。 “陈娴雅,将我姐姐的东西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直接抄了你的院子!”袁芳惜拦在陈娴雅的马车前,霸气十足地说道。 “我嫂嫂的什么东西?可否请袁三小姐说明白些?”陈娴雅故作镇定。 “书房内那几本古书和字画!” “我嫂嫂的嫁妆怎么会在我哥哥的书房内?袁三小姐是否记错了?不过不要紧,我嫂嫂的嫁妆单子还在,谁也昧不了她的东西,袁三小姐现在要与我一起去清点我嫂嫂的嫁妆么?”陈娴雅直接从马车上跳来。“如果袁三小姐觉得有必要,我立刻回禀母亲去请族长过来,主持开库清点,再将我嫂嫂的嫁妆交给袁陈两家都信得过的人打理,袁三小姐觉得如何?” 袁芳惜见陈娴雅故意又将话题扯到她姐姐的嫁妆上,这种大事岂是她能作主的?偏偏陈娴雅比她还小,在陈府却早已经管家理事,独当一面。袁芳惜更加气恼,“谁和你说我姐姐的嫁妆?我说的是陈莫渝书房内那几本古书与名画!不要以为你逃出府外便躲得过,那几幅画我要定了!” “袁三小姐如果能证明那几样东西是嫂嫂的嫁妆,我自然会原封奉还到文华居。另外还请袁三小姐记住了,大顺律法,只要我嫂嫂有后,她的嫁妆便与袁家没有了关系,也就是说即便你证实了那几样东西是我嫂嫂的嫁妆,袁三小姐也没资格染指!”陈娴雅十分坚持自己的立场,还特意去看了一眼邵行真,希望他不要再继续看戏,赶紧将这件事了结,而她刚才已经许诺将那两幅板桥先生真迹送给邵行真。 袁芳惜气得发狂,回头冲几名禁军吼道:“还不上去给我将那贱婢拿!” 那几名禁军正要动手,邵行真终于出言了,“且慢,袁三小姐此举是得自左相大人授意,还是袁将军的意思?” 袁芳惜自认同龄人中除了皇族女子,她比别的所有官宦人家的女子都高贵,因此从没将陈娴雅这种村姑瞧在眼里。从前因为要在徐景达面前装淑女,用陈娴雅的俗气来映衬她的高贵,所以对陈娴雅是多方忍耐,如今她的两位兄长到来,她坚定地认为她可以随便碾压陈家人,自然包括陈娴雅。 对这位邵家三舅爷,袁涣虽然表面上极为不屑,暗地里却在提醒袁崇与袁芳惜二人,要让他们小心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三舅爷,这人与他官阶相同,却能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的低伏做小,这种人最是难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出其不意地咬一口。 既然邵家三舅爷发话了,袁芳惜自然要慎重对待,免得误了长兄的事,“自然是我的意思,陈大小姐一大早跑来文华居,不问自取,将我姐姐的遗物窍走,邵大人,你曾是一州之父母官,请问陈大小姐犯了何罪?” “袁三小姐要治陈娴雅的罪,可报官立案,由官府来审结,似这般动用私刑恐怕不妥,这几位大人明明是禁军,何时又成了官差家奴?”邵行真的嘴也很利。 袁芳惜与那几名禁军齐齐变色,袁芳惜的反应也很快,“邵大人不用拿话来唬我,我不过一介小女子,可不懂什么私刑不私刑的,我只知我嫂嫂的东西被她拿走,我须得拿回来!”袁芳惜的语气已经不再凌厉,但仍然不想放弃那几幅她心仪许久的画。 “不过是几幅画的事情,这里外院,女子不宜久留,还请袁三小姐先回内院,待令兄回府后,再请他来解决此事如何?” 陈娴雅见袁芳惜有犹豫神色,赶紧补上一句,“袁三小姐怕什么,我又不会跑,只要你们的证据与理由足够,随时奉还那几样东西!” 袁芳惜本能地想说“不”,一旁的禁军小头目忙小声劝道:“三小姐,这群人被我们包着饺子,什么东西不是三小姐的?倒不急于这一时,等将军回来后早晚与他们一并算,免得说我们欺负他们!” 一旁的丫鬟突然指着大门方向小声说道:“三小姐,徐家大爷回府了!” 袁芳惜脸色一变,回头一看,果然是徐景达从一匹大红马上来,正往这边瞅。 “哼,既然你们想让我大哥出面,我便成全你们!”袁芳惜说罢,掉头迎向徐景达。rs 092穷追 言情海 正文 093简笙 女祸 作者:知其 093简笙 陈娴雅松了一口气,这个徐景达回来得可真及时,也忍不住去瞅了一眼正与袁芳惜说话的徐景达,见二人颇为亲热的样子,不由恨恨地说道:“袁三,我虽然势不如你,可我没有你身上的弱点多,等我腾出手来,就从你的心上人徐恶霸开始,让你也尝尝我陈娴雅的厉害!” 陈娴雅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来,正好撞上邵行真似笑非的脸,“娴姐儿现还要出府去?” “当然要,母亲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出府,这种难得的机会可不能浪费掉,如果三舅舅另外有事,也不必专程陪我,我多带几个丫鬟婆子去银楼布庄逛逛便回府,不会有事的!”陈娴雅赶紧露出甜笑。 “也罢,我派两名护卫随行,只要不出城,当无多大危险,不过要早些归府!” “不必了,我身边的婆子都是会功夫的,一般宵小还不敢惹我们!”陈娴雅连忙推辞,邵行真只得作罢,转身回了院子,他在等京城长兄迟迟未至的回信,同时他也不愿让太多人知道他已经来了扬州。 琼娘提了一个包裹带着水仙与大郭婆子匆匆赶来,主仆六人再加一名车夫出了陈府,陈娴雅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去,沉默半晌后突然问旁边的琼娘,“姆娘,今日能去白云庵么?” 琼娘瞬间涩了眼睛,忙低头答道:“去白云庵来回得五个时辰,今日是不能去的!”她知道陈娴雅是想去拜祭葬在白云庵的江氏与盛嫒嫒,也就是她前一世的母亲与自己。 “那就算了,现在去咱们的新院子瞧瞧!”陈娴雅很快便收拾了情绪,她早晚会去白云庵,不急在这一时。 马车很快便到了位于状元巷的韦宅,置这所新院子陈娴雅用的是琼娘的名字,而且琼娘也已经脱了奴籍,黄四郎,水仙及五名小厮的奴藉也转到了琼娘户头上,最近一段时间黄四郎每天忙的便是这几件事。 听到敲门声的阿铁一开门便见到门口立着一名神采奕奕的漂亮小姐儿,先是一惊,再是大喜,立刻大声嚷道:“大小姐来了,黄总管快来!” 黄四郎与阿福几个跌跌撞撞地奔出来迎接,黄四郎手里还拿着一条缀着针线的破裤头,陈娴雅惊道:“黄管事,你还会补裤子?” 黄四郎那张俊脸腾地通红,忙将手中的裤头藏到身后,眼睛还不忘瞄一眼四惠,“不,不会,这是阿安的,他的裤子全破了,奴才刚才想试着帮他补一补!没想到……。” “大小姐,看样子这宅子还得添个会缝补的才行!”琼娘说罢,还看了一眼四惠,四惠大窘,也垂了头红了脸。 “四惠刚满十五,过两年才能成亲!”陈娴雅故意说道,黄四郎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如果她的父母若愿意她现在许人,先定亲也不错!” 这回轮到四惠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陈娴雅心中有了数,等袁芳若的丧事过后,她可以跟周全提提这事了。 黄四郎的笑容一子灿烂起来,“多谢大小姐成全,阿禄阿安赶紧去将宋豆花家的豆花,钟老头的糖葫芦,蒋娘子家的铁蛋每样买一些回来,这些都是扬州出名的小吃,大小姐及几位妈妈姑娘难得出府,一定要尝一尝!” 说到吃,陈娴雅的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线,“多多卖些,家里还有几人没机会出来!”琼娘虽也带着笑,可也忍不住看着兴奋的陈娴雅无奈地摇头,还是那么喜欢吃,小姐儿长得太丰满也不太好呢。 第二次见到正主子的阿禄阿安拿了钱高兴地跑了,黄四郎赶紧将陈娴雅请到正堂坐,水仙与四惠主动去厨房烧水泡茶。 “大小姐正好过来,要不要看看韦妈妈让奴才找的人?有两名人选,奴才正不知挑谁!”黄四郎垂手立在一旁恭谨地说道。 “说来我听听!” “一个是我家远房亲戚,年轻时在当铺做过伙计,长相也显贵气,让他扮成掌柜应该有九成像,另外一个便是巷子口一名乞丐,前几日院子里修整花草需要人手时,找他帮了忙,得知他是落难的富家少爷,从前家里开着好几种铺子,常与长辈们出去谈生意。” “先将巷子口这个叫来我瞧瞧!”陈娴雅想反正闲着也没事,帮着黄四郎拿拿主意也好,毕竟后日到场的掌柜绝对不会少,若找一个太笨的误了事那才是**烦。 一刻钟功夫不到,黄四郎便带了一个身形瘦削,衣衫破旧的二十多岁男子进来,那人进来先随意地打量了一陈娴雅,然后盯着地上的青砖不动了。 黄四郎用手捅捅那人,示意他行礼,那人竟然装不懂,还朝黄四郎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挣餐饭而已,还想让我弯腰做奴才?” 陈娴雅一听便来了兴趣,“你要怎样才肯弯腰做奴才?” “至少二万两银子以上!” “若有人愿拿二万两银子来买你,意味着你有替主人挣来十万两银子或者更多的可能,可惜目前我看不到你有这种能力。”陈娴雅的笑容纯净,看不出一丝嘲讽的意思。 那人也慢慢认真起来,仔细打量着陈娴雅,“我会看相,你的一生跌宕起伏,精彩纷呈,你对敌人狠辣无情,对自己人则包容信任,做你的奴才倒是有福了,不过,这对我还不够,想要我为奴,除非这人能给我三年内挣十万两银子的机会!” “你还是没有说明你赚十万两银子的能力在哪里?”陈娴雅越来越感兴趣,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普通得扔人堆里都找不到,但是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人不简单。 “我姓简,名笙,祖父为简图伦。”那人突然腰杆一挺,语声铿锵地说道,尤其是那个“简图伦”三字,仿佛重锤砸地,震得人犯晕。 盛万财是突然发家的大顺首富,而简家则是经商上百年,历经几朝不衰的经商世家,这个家族以简图伦为首,囊括了大顺朝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传统生意,而且简家极为低调,生活也崇尚俭朴,因而注意简家的人不多,实际上论起财力,简家并不弱于盛家,最重要的是简家人丁兴旺,姻亲遍布大顺朝上,绝不可能如盛家一般一戳就倒。 可是,为何这个简笙却做了乞丐?难道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被家人赶出来的? “原来是简少爷,失敬失敬!”陈娴雅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 “失敬?”简笙嘲讽道,“真有敬,就借我银子,到时双倍还你!” “借钱是朋友,还钱是冤家,我的原则是钱财概不外借!”陈娴雅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心中高兴得如同捡了个大金元宝,这等做生意的人才哪里找去,一定要抓紧了才是。“但是我手里有三万两银子,迫切需要寻找一名合伙人,如果你有足够的诚意,我倒可以考虑与你谈谈合作的事。” “你需要怎样的诚意?”简笙神色微变,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散发出来,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两日后,春风巷的陈府打算出售一批古玩旧物,将召集扬州城各大古玩铺子及当铺的掌柜们到府中洽谈出售事宜,我需要你将那批东西买来,当然你如果觉得那价钱不合理也可以只将其中一部分买到手,价钱当然是越低越好。另外,黄管事与阿福他们我也可以借给你使,直到你将我要的东西交给他们为止!” “成交,请这位小姐写出你要的那几件东西,只要有银子,没有买不到的东西。笔来!”简笙突然喝道,将黄四郎当成了他的书僮。“做生意诚信固然要紧,白纸黑字的契约也很重要,三万两银子的本钱由小姐出,利润五五分成,合作的前三年不分红。请问小姐大名?” “姓陈,名娴雅!”声音的主人也一脸郑重,“为何三年不能分红?” “因为我要在三年内赚到十万两银子才能回到简家!”简笙也不隐瞒,神情竟然带着几分狠厉,想必中间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简笙郑重写合约,再递给陈娴雅看,上面的条约写得很详细,连生意失败后,责任如何分担都列得清清楚楚,不愧为经商世家的后人。 二人在合约上写自己的大名,简图伦还从裤腰带上摸出一个破布包,取出一方非金非石的印章,朝章面哈了一口气,“当”地一声盖在那张合约上,然后将那张合约递给陈娴雅。 陈娴雅活了三世,别的不说,在见识方面还是有过人之处的,那印章绝不是寻常之物,如果这人是骗子,那么这个骗子也是个来历不凡的骗子,值得慎重对待。 “你不留一张?”陈娴雅提醒道。 “不必,三年后我如果能顺利回简家,赚来的所有银子都是你的,如果赔了,说明我的死期也到了,你可以拿着这合约上山东简家讨回你的本钱,简家的破规矩是人活着时不能花自己的钱,遗产却可以随意动用,你不能便宜了那群王八蛋!” 这简笙竟然骂他的家人或族人王八蛋,可见其对简家的怨念很深,陈娴雅等人听到这等奇闻却一点不觉得荒谬,反而觉得这简笙更加诚实可信。rs 093简笙 言情海 正文 094有鬼 女祸 作者:知其 094有鬼 “姆娘,给他银子!”陈娴雅知道徐景达帮她从邵氏那里得来的三万五千两银票,琼娘深怕有失,一直都随身带着。 琼娘虽然觉得陈娴雅做这件事有些轻率,但是陈娴雅的话她也没有想过要当场违逆,于是进到里间,从腰带里取出一把银票,数出三万两直接放到简笙面前。 简笙大喜过望,抓过银票一番数,然后说了句,“请陈小姐稍候,简某有要事待办!”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会不会早就知道我是陈府出来的?”陈娴雅问黄四郎。 黄四郎连忙摇头,“我从没对他说过!” 陈娴雅看着手里的合约,犹豫也只是一瞬间,她连徐恶霸都能拿银子砸,也不在乎被人骗一回。幸好出去采购的阿禄阿安回来了,看着一桌子的小吃,陈娴雅喜笑颜开,仿佛刚才送出去的三万两银票,不过是几张废纸。 黄四郎对陈娴雅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心中彻底认定,他这位小主子绝非常人。 大家刚吃完东西,正打算去宅子四处看看,却听阿铁来回禀,外面又来了一位公子找小姐! 会是谁?大家正疑惑间,简笙长笑着走了进来,却将大家的眼珠子惊掉了一地。 面前的青年身穿锦绣庄的织锦缎月白长袍,斩新的青色厚底绵鞋,腰坠两块翠绿的双鱼玉佩,头上戴了金丝冠,略有些枯黄的发丝潮湿,像是刚刚沐浴过。 青年的眉眼十分普通,双目却极有神采,对着陈娴雅深施一礼,“简笙见过娴雅小姐!” “你……。你刚才说的要事便是去置这一身行头?”陈娴雅觉得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自然,佛靠金装。人要衣装,大庆丰商行的掌柜岂能衣衫不整?” “大庆丰。庆丰……,”陈娴雅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琼娘的脸色也变了。 简笙却板了脸,“合约上写得清楚,商号的名字由我取,而且‘庆丰’这个名号是当年大顺首富盛万财用过的,我觉得很好,所以加了个‘大字’以示区别。当然也有希冀我将来创立的商行胜过当年的庆丰商行的意思。” 陈娴雅抚着胸口猛灌了一杯凉茶才镇定来,“大庆丰,很好,我很喜欢!就它了!” “请娴雅小姐先将想从陈家卖出来的东西写来,这几个人我暂借,这个院子我也要暂住!” “你别客气,你只管住,黄管事他们你想用多久都行!”陈娴雅都差点在心里叫他恩人了,“大庆丰”与“庆丰”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二者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陈娴雅的一半,不管将来大庆丰商行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哪怕它不赚钱。只要继续用“庆丰”这个名号,陈娴雅都觉得已经足以告慰父亲盛万财的在天之灵了,因为陈娴雅毕竟是女流,在这个社会里女人连出个门都难,不可能有恢复庆丰商行的机会,如今有了简笙,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如果你生意上有困难时,你估摸着我帮得上忙,也可以来找我!”陈娴雅激动地说道。黑眸晶亮,双颊泛红。 简笙看在眼里疑惑不已。自己的人品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不但自己说什么这群人完全相信,居然还有想自己供起来的趋势。 “那是自然。你也是大东家!在大顺朝南方的银子最好赚,然后是京城,我打算在扬州贩一批没有染色的细棉布进京,然后在京城开设染坊,如果顺利最少也有万两银子的利润,就算行情有变动,几千两银子是跑不了的!”简笙一谈起生意来简直是神采扬,这让陈娴雅又想起了想银子想疯了的徐景达,若是他先遇到简笙将会是什么情形? “还有一事大家要说定,既然你我已经是合伙人,我不希望你再与旁人合作!”陈娴雅认真地说道,以徐恶霸的德性如果将来知道她手里有一个商界奇才在帮她挣钱的话绝对会出手抢夺,所以她要防患于未然。 简笙一愣,“你以为谁都有资格与我合作?我如果不是被小人陷害了,岂会与一个小丫头坐在一起喝茶?”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陈娴雅也找不出话来辩驳,只好装听不懂,笑咪咪地看着简笙那实在过于普通的面目,寻思着或许就是因为他这相貌才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亲近及信赖之感。 简笙被陈娴雅看得浑身发毛,“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是定过亲的,而且那家人很难说话,退亲是不可能的!” 琼娘等人的脸早绿了,陈娴雅好不容易理解了简笙的意思,忙歉意地说道:“啊,你误会了,我刚才在想,你长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好娶妻,既然你已经定亲,就千万别随便说退亲的话,你这个样子若是退了亲,肯定是不好再娶妻了!” 简笙拍桌怒道:“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很丑吗?” 陈娴雅看着简笙认真地点头,“反正不好看!” 水仙与四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琼娘与黄四郎的神情也有些扭曲。 简笙的脸胀得通红,看了看黄四郎几个,吼道:“给我准备房间,爷要睡觉!”然后拂袖而去。 陈娴雅主仆在新宅子用过午饭才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陈娴雅又去挑了娅姐儿喜欢的小玩艺儿,又在路边买了些小吃带着,直到申时过才回到府里。 陈娴雅了马车直奔荣正堂,路过文华居的灵棚时听到里面诵经声不断,明日袁氏就要出殡,法师们正卯足了劲做最后的功课。 “大妹妹!”陈莫渝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在后面叫住了陈娴雅。 “见过哥哥,你今晚又要在灵堂熬通宵么?待会儿我让人给哥哥送参汤来!” “不用了,真要熬夜自有环儿替我,我是想问你收拾我书房时可将所有的书都带走?我午去库房看了,我有许多书不见了。” 陈娴雅吃惊道:“是很重要的书么?哥哥知道我喜欢看游记与农书,我倒是拿了几本有关游记的书回院子里,我等会子叫人送还给哥哥!” “既是游记倒罢了,我有几本孤本不见了,那是昔日一位朋友所赠,如今不见了觉得愧对那位朋友!” 陈娴雅强忍将陈莫渝那张丑陋的脸抽得更烂的冲动,问道:“那位朋友竟然送哥哥孤本,可见与哥哥关系非同一般,嫂嫂明日出殡,她会来吗?” “她……,”陈莫渝的表情很奇怪,“她也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陈娴雅脱口而出,没有错过陈莫渝眼底的慌乱。 “你别再问,反正你也不认识她。既然你没有拿,多半是被袁家人拿去了,罢了,还是少生事端吧。”陈莫渝转头想走。 陈娴雅却不想就此放过她,“既然是哥哥的好朋友送的,那几本书上便有那位好朋友的浓浓情意,哥哥怎么能让那样的东西落入外人之手,况且她已经死了,算得上她的遗物,哥哥难道就不想留点纪念?” “不必,她……,也算不上我的好朋友!”陈莫渝晦涩地说道,似乎极不愿意提起那人那事。 “难道哥哥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呀,难道她是位仰慕哥哥的女子?后来哥哥负了她?或者害她直接身死?” “住口,别说了!”陈莫渝失态地大吼道,双目赤红,脸部更加狰狞,然后掉头踉踉跄跄地离去。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哥哥也怕因果报应?或者怕她变成厉鬼来寻你?”陈娴雅的话远远地飘了出去,惊起了塘边晚归的野鸭群。 琼娘在二人开始说话之初便带着水仙四惠等人避到了远处,见到陈莫渝狼狈离去后,琼娘才一个人慢慢来到陈娴雅身边,惊见陈娴雅的泪滴已经湿透了胸前的衣襟。 琼娘默默地递过一张帕子,痛苦地说道:“囝囝,他不值!” 陈娴雅回过头来,红肿的眼睛里有晶莹的笑,“姆娘放心,我是在为盛嫒嫒哭,为盛嫒嫒不值,以后再不会了,甚至连他这个肮脏的人很快都将没有了。” 回到荣正堂,邵氏与邵行真已经在候着她。 “去哪里逛了?怎么这么晚才回?”邵氏嗔道。 “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女儿这是在躲那些讨厌的人,自然不能回来得太早,对了,袁三没来烦母亲吧?” 邵氏摇摇头,忧心地说道:“袁涣袁崇到现在还没回府,明日你嫂嫂就要出殡,他们不会是又想搞什么事吧?” “大姐不必担心,在我们没有凑够银子之前,袁家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让袁氏入土为安也是他们的大事,他们不会蠢到破坏明日的出殡仪式。”邵行真安慰道。 “母亲明日还是称病吧,” “那怎么能行?明日连江浙清吏司主事的夫人都会过府,你们几个如何应付得来?”邵氏不想放过好不容易等来的露脸机会,自从陈寿源丁忧之后,许多旧日的高官夫人都与她疏远了,她认为这次丧宴是联络旧情的好机会。 “母亲,她们是冲袁家来的!”陈娴雅不得不打破邵氏的美梦,明日那种场合邵氏绝对不能出现,首先,袁家有想置陈家于死地的心思,陈家如今越蹦达袁家手越狠,这不是陈娴雅想要的结果,她怕不小心袁家使力太大,将她也搭了进去。另外明日是陈娴雅特意为陈莫渝设计的好日子,邵氏自然不能去搅局。(未完待续) 094有鬼 言情海 正文 095出殡 女祸 作者:知其 095出殡 邵行真也同意陈娴雅的建议,“大姐,娴儿说的没错,反正大姐办完这场丧事之后便会进京,咱们也用不着应酬他们。” 邵氏只得作罢,“娴儿明日早些过来,我与你说说那些夫人们的喜好!” “母亲,明日女儿也不会去陪客,自有袁三小姐这半个主人呢,我在后面看着厨房!” 邵行真却抚掌道:“妙极,妙极,也只有你这鬼灵精才想得出这种主意。大姐,你好好养着吧,明日咱们只管提供饭食与人手,其余的都交给渝儿及袁家人出面应酬,如今咱们陈府越不堪,越显得凄凉,对我们反而越有利。袁家要十二万两银子的玉棺,咱们陈家倾家荡产凑银子,渝儿前程尽毁,又被逼答应不再续娶,再加上姐夫瘫痪,姐姐病重,家中只剩两个小姐儿是好的,还有谁惨得过陈家?这样一来,至少袁沛没有借口在扬州立刻手害我们!” 陈娴雅在心里再补上一句,如果陈莫渝再被袁家杀了,无钱无势的陈家将更惨,除了被灭门夺产的死仇盛家谁还好意思再来踩上一脚? 十一月十六日,左相次女,扬州陈二元之发妻袁氏芳若出殡,一时间扬州府全城轰动,看热闹的百姓从陈府大门外排到了城门口。 袁氏的丧事之所以如此引人瞩目,除了袁氏离奇死亡事件的真相被传得沸沸扬扬,还因为袁氏用的是十二万两银子的天价棺材。 普通百姓一般也就用个几两或十几两银子的杂木棺材,对于十二万两银子的玉棺实在超出百姓们的想象太多,所以大家都想瞻仰一番天价玉棺的风采。 原本陈娴雅还在想,也不知这袁氏能享受那玉棺几天,目前这种情形除非袁家派军队镇守陈氏祖坟。否则不出三日袁氏的坟头非让掘墓贼给踏平不可。 后来证实陈娴雅多虑了,袁涣当场将陈府准备的丧车改成了由他的护卫抬棺出城,还放慢了步伐。随人参观。 满腔热情的百姓好不容易见到传说中的玉棺,才知道此玉棺非彼玉棺。所谓的十二万两银子的福字玉棺不过是在普通的楠木棺材上用几块劣质的汉白玉镶了一个“福”字。 巨大的落差让百姓们嘘声四起,袁氏兄弟并不生气,反而让出丧的队伍在城内多绕了几条街,让那些的挤不进来的百姓也有机会一观。 与袁涣随行的除了扬州与杭州两地的知府,还有江浙清吏司的官员,见此情形哪有不明白袁涣的用意的,也派差役们去人群中散布消息,说那棺材最多值几百两银子。而且死者生前无封诰,所以连陪葬品都没有。 按照法师们的测算,死者要在已时正入土才是大吉,经过这一折腾午时能入土就算不错了,陈莫渝与邵行真既不敢催也不敢劝,只得在一旁干着急,最后连法师们都着急了才出面对袁涣说,如果午时前不能落葬,便只能再择吉日,袁涣这才令队伍快速前进。 男客送葬。女客自然在府里安慰死者家属,可惜陈府的当家主母重病,不能见客。一个九岁的小姐儿将女客们迎进花厅后便不见了人影。 有客人觉得陈府失礼之极,便去质问相陪的周显家的。 周显家的硬着头皮按陈娴雅教的那般回道:“大小姐一个人既要照顾重病的老爷夫人,又要带三岁的娅小姐,还要亲自去大厨房照应,免得宴席出差错,因此陪客事宜早已经交给袁家小姐。只是袁家小姐身份高贵,人们轻易不敢去打扰,所以请夫人们见谅。” 这些夫人们对陈家的事私里不知道议论了多少回,寻思着袁氏的丧礼。袁家人的确当得半个主人。但也有清醒的人问道:“府里没有大人,难道族里也没有长辈?” 周显家的心中也郁闷。想着一开始族长等陈家族人也上府里来帮忙,也不知大小姐与族长说了什么。族长等人便再也没来过陈家,连女眷都不见人影,哪里会来陪客,但是这些话她也不好对客人说,只好违心地说道:“夫人们都是明白人,显时有远亲,落魄无亲族,族长老爷与其他长辈们都有要事要忙,顾不上这边。” 夫人们只好放过周显家的,各自找熟人闲聊起来。 袁芳惜原本不想出去见那些俗气的官夫人,又想到这种日子正好是找陈娴雅碴,挑陈娴雅刺的好时机,否则等过几日他们三兄妹回了京城,再想找这种机会可是不能了的。 当袁芳惜步入女客们所在的花厅,没有发现陈娴雅,却被热情的官夫人们吓了一跳,有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有赞她衣服花样淡雅合宜的,也有说起与袁芳若的情谊感慨万千的。 袁芳惜心中万般不耐烦,却又不好立刻就离开,“陈大小姐怎么不见?作为主人如此怠慢客人可真是少见。” 众夫人一愣,心说陈家如今快要死绝,不是说由你做陪客的么?再说一个九岁的小姐儿会陪什么客?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没人接茬。 袁芳惜没有得到响应,心中更恼,吩咐周显家的,“去将你的主子叫来,让她给夫人们陪罪!” 周显家的求之不得,立刻低头应了声“是”,正要离去,其中一名夫人有些不忍,“罢了,不过是几岁的小姐儿,又没个长辈看着,能辖制住这些人都不错了,也没想她懂什么礼数,由她去吧。” 袁芳惜恨得牙痒,僵着脸应付了一会儿便扔那群夫人,借故离开了。 袁芳惜还在惦记着那几幅画,偏偏她两位兄长清晨才回到陈府,然后又忙着起灵,送葬事宜,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 “带路去大厨房找那贱婢!”袁芳惜气哼哼地吩咐问云。 可惜袁芳惜忘记了这里是扬州陈府,不是她的左相府,她们几个还没走到大厨房,陈娴雅便知晓袁三又来寻她晦气了。 陈娴雅冷笑一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说罢,又交待秦红绫尽量不要惹翻了袁芳惜,她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告诉她便是,她倒要看看袁芳惜有没有那本事追上她。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袁芳惜跟在陈娴雅屁股后面兜了几圈之后,累得半死,只好悻悻地作罢。 送葬的人陆续回到府中时已经午时过,一些等得不耐烦的客人早已经告辞而去,宴席也由四十桌减至三十桌,而陈娴雅准备的饭菜也只有三十多桌,害得周显家的足足担了半天的心,不由嘀咕道:“这大小姐还真是越来越神了,她如何知道这么多人会提前走?” 徐景达两兄弟,袁崇及扬州知府坐了一桌,袁涣则与邵行真及江浙清吏司主事还有李博坐了一桌。陈莫渝作为男主人,又是丧者的丈夫,不得不各处周旋寒喧。 邵行真一回到府上便收到长兄邵行正姗姗来迟的密信,一连两封,第一封送出后不过半日,邵行正又写了一封信送来,两位信使在半信上相遇之后便两封信一起送来了。 第一封信上只有四个字“审时度势,尽力而为”,与他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第二封密信却是“据理而争,适可而止!”截然不同的两种应对方式,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长兄对这件事的态度反复如此的大?最重要的是这密信比起袁涣的到来居然迟了两天,兄长到底在犹豫什么? 如今袁氏已经葬,袁陈两家也已经初步达成协议,用银子换陈家这些病残妇孺的平安,难道还能有别的变数? 邵行真立刻否定了这种想法,目前来讲只有这种解决方式对陈家与邵家最有利,等袁家离开扬州,他决定立刻想办法将陈寿源一家送回京城,防止袁家暗中毒手。 陈莫渝的昔日同窗也来了不少,被安排在靠近主桌不远的偏厅,起初这群举子惧于袁涣与主事大人等人的官威还算进退有据。 陈莫渝从他们桌前经过时,突然从衣襟里掉出一卷诗笺,其中一名举子好奇地捡起来看,不由兴奋地嚷道:“咦,莫渝兄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做诗?大家来欣赏一咱们扬州陈二元的文采!” 陈莫渝一愣,自从袁氏死后,他的天都已经塌了半边,怎么可能有心情做什么诗? “宋兄别开玩笑了,那不是我的!”陈莫渝直接否认道。 “怎么可能不是莫渝兄的?你们看这落款,还有这莫渝兄独有的瘦金体!”有人当场便站起来传看那几张诗笺。 “妙妙妙,红酥手,锦被里,调出软玉一点春!”有人高叫念道。 “这个更好,美人娇,素约小腰身,美人欢,桃花深径一通津!”又有人拍手念道。 “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赠映玉,映玉是谁?莫渝兄将这诗笺随时带在身上,莫非是从前写给夫人的?”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莫渝这种贱人能结交到的自然都是些放浪形骸之辈,一见到这些淫词艳诗,再加上饮了些酒,竟然不管不顾地笑闹进来,全然不顾脸色苍白的陈莫渝不顾一切地抢夺他们手中的诗笺。(未完待续) 095出殡 言情海 正文 096被杀 女祸 作者:知其 096被杀 可惜偏厅离主位实在太近,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一字一语全部呈现在袁涣等人眼前。 邵行真是正经科举出仕,历来洁身自爱,听到那几人念出的污秽之语,气得浑身发抖,想着陈莫渝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写就写了吧,竟然还蠢到将这种东西带在身上,丢人都丢到大庭广众之了,真真是玷污了陈二元这个名号! 袁涣的脸色也很难看,恨不得将陈莫渝当场剁成肉饼,袁芳若尸骨未寒,陈莫渝便在将这种东西带在身上,不但丢尽了二妹的脸,连袁家都会因此成为笑柄。好在这时袁涣并不知道映玉是谁,只道是陈莫渝两夫妻私底互相取的名字。 主事大人还有知府们十分尴尬,此事他们还真不好出言,只得一齐沉默着。 徐景达两兄弟与袁崇在袁芳若死的当日看过陈娴雅审春柳,自然知道映玉是谁,袁崇的个性偏稳重,虽然此时恨得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但是他更清楚此刻若让大哥知晓了此事,恐当场就会将陈莫渝宰了,现场一大半都是朝廷命官,实不宜轻举妄动。 不过徐景达却没这顾忌,袁家倒霉他虽捞不着直接的好处,但却是他乐见的,况且这里面还有陈娴雅那只小狐狸的算计,他十分乐意推波助澜。 “映玉?映玉不是陈老爷刚死的那名小妾么?难道传言竟然是真的?”徐景达惊道,声音绝对不小。 “什么传言?”袁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可他双眼迸出的寒光出卖了他心中的愤怒。 “这个,”徐景达看一眼邵行真,又看一眼袁崇,为难地说道:“大表哥还是问二表哥吧!” “二弟说!” 袁崇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二姐的大丫鬟春柳说,陈莫渝与陈大人的小妾叫方映玉的有染……。” “荒谬!这怎么可能?既然是外甥媳妇的丫鬟说的,一家之言。自然作不得准,怎好拿出来乱说?”邵行真也急眼了。顾不得身份站起来说道,此事一旦坐实,陈莫渝便彻底完了。 袁涣却看着邵行真笑了,“邵大人请淡定,陈寿源的小妾是不是叫映玉,那些玩艺儿是不是写给那个小妾的,将陈莫渝叫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邵行真觉得浑身发冷,缓缓地坐了回去。“袁大人,这是家事,事关陈家的清誉,还是慎重些好,我看还是等宴席散了再问吧!”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莫非邵大人心虚了?”袁涣又转向主事及知府们,“各位大人想不想知道真相?” 这几位官爷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怎么好表态,左相大人权倾天。可是监察院也不是好惹的,哪一边都不好得罪啊! “请陈公子过来问一问,澄清一误会也好!”终于有扬州知府壮着胆子答道。不管怎么说,得罪了监察院大不了以后麻烦事多一些,得罪了相爷及贵妃娘家那是直接就要丢命罢官的,这笔帐并不难算。 陈莫渝终于将所有的罪证都消灭,却已经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等来到主桌旁,见到众人不善的眼神,不由得一惊。“方才同窗们与在开了个小玩笑,惊扰了各位大人。还望见谅!” “不是惊扰,是惊吓!”袁涣冷笑。“陈寿源刚死的小妾叫映玉,你的美人也叫映玉,不会是同一人吧?” 陈莫渝吓得差点双腿一软栽倒在地,双手乱摇,“不,不,不是同一人!” 邵行真不忍再看,他这大姐唯一的儿子算是没用了,他那惊惶失措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打自招。陈莫渝从小天资过人,也没少得邵家几位舅爷的指点,没想到少时了了,大时未必佳,表面上瞧着他连中两元,得了一个陈二元的称号,实际上也就是个斯文败类,陈家彻底没救了! “不是陈大人的小妾,那这个映玉是谁?”袁涣继续问道,“可否请出来让大家见识一番?” “不能,她也死了!”陈莫渝马上说道,主事及知府们再也不想掩饰对陈莫渝的鄙夷厌恶。怕成这个样子,没有鬼才怪,他老子那个叫映玉的小妾死了,他自己这个叫映玉的美人也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袁涣点点头不再说话,握着酒杯的手却青筋毕现,放在膝上的手将衣衫生生抠破,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陈莫渝,你欺人太甚,我要你立即去给我二妹妹赎罪陪葬!” 陈莫渝松了一口气,对众人抱了抱拳,又去别处招呼客人去了。 袁涣轻咳一声,身后的亲卫俯身上前听命,袁涣的嘴只动了一,那亲卫便领命而去。现场之人只有袁崇看懂了兄长的嘴唇开合之间迸出的字是什么意思,也脸色一变,想站起来阻止,可看了看场内众人,又只得作罢。 徐景达虽然不知道接来还会发生什么,却知道陈莫渝是死定了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陈娴雅那只小狐狸。 徐景宏也看懂了一部分,想着得想办法提醒一陈家人,袁家大表哥已经动了杀机,让他们多少也防备一。 出了这样的事,纵算肚子再饿,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情吃喝了,再者那些菜肴也确实普通了些,人们才吃的五花肉炒蒜肉苗居然也上了他们的宴席,看来这陈府是真的败了。 女客那边因为没有女主人,没一会儿便散了席,时不时有小厮进来传话,应该是夫人们想回府来请示老爷们了。 徐景宏趁这档口借口上净房,直接来到内院,叫住一个丫鬟,“你们大小姐现在何处?” “大小姐寻常这个时候都在荣正堂服侍老爷夫人,今日奴婢就不知了。” 徐景宏心中有了数,今日人们都在招待客人,陈娴雅更应该在荣正堂陪着双亲才对。 徐景宏决定从荷塘旁边的近路去荣正堂,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头有些晕。徐景宏扶着木桥上的栏杆不快不慢地走着,身后两名随从有些担心,刚想上前扶他一把,却听到徐景宏“啊”地一声惊叫,连连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随从们赶紧上前去扶起徐景宏,却听到徐景宏惊天动地的嘶喊声,“杀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等到袁氏兄弟及那些正打算告辞的主事知府们赶来时,陈莫渝的尸体已经被徐景宏的两名随从从荷塘内捞了起来。 陈莫渝的脖子几乎被人切断,然后又被人直接扔进了残荷林立的荷塘,鲜血染红了半个荷塘,自此世间从此再无扬州陈二元及陈谪仙,盛嫒嫒的大仇也得报一半。 邵行真看着陈莫渝的尸体发愣,袁涣的动作也太快了些,竟然没等宴席结束便出了手,他低估了袁涣的狠厉,更觉得对不起大姐,他没有保住邵氏唯一的儿子。邵行真突然想起长兄的密信,或许早些到他手中便不是这种局面,邵陈两家并不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但是他们从一开始便放弃了反抗,他们这一次错得离谱。 又是一阵喧嚷,装病的邵氏与陈娴雅到了,邵氏只听到人禀告说陈莫渝掉进了荷塘,所以与陈娴雅两个急慌慌地赶了过来。 邵氏来到陈莫渝尸体跟前,一眼瞧见陈莫渝那血淋淋的脑袋与脖子只有一层肉皮相连,便双目怒睁,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了去。 邵行真的魂魄也终于归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对陈娴雅说道:“先带你母亲回院子,这里有舅舅足够!” “娴雅听舅舅的,不过作为陈家唯一还能说话的人,我希望舅舅立即报官,除了我哥哥的命案,还包括嫂嫂的!”陈娴雅看着袁涣两兄弟一字一句地说道。 袁涣还之轻蔑一笑,“陈莫渝被诛,人心所向,要告官请便,我二妹的在天之灵却不许你们再打扰!” “出嫁从夫,我嫂嫂是陈家人,自然是我陈家说了算,我嫂嫂莫名其妙被害,接着我哥哥又被人在家中谋害,此事若不能在扬州辩个清楚明白,那我们只好上京城说理去,我相信这天终究是大顺楚家的,不是左相大人家的,总会有说理的地方。” “你敢威胁本将军?”袁涣的眼睛里泛起大片寒意,袁家不怕人告御状,但是他袁涣却不能接受被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威胁。 “我有何不敢?袁将军有本事便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将我当场砍杀,再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灭口!” 陈娴雅的话一出,那些官老爷们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生怕牵涉其中。 袁涣双眼微眯,左手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一股暴虐的杀气瞬间逸出,袁崇见状,忙抓住兄长的左手,生怕他忍不住再出手杀了陈娴雅。 对袁家来说,要收拾陈家这几只小蚂蚱容易得很,却不能在众多官员面前杀人,正如陈娴雅所说,袁家势再大,也不能将在场的官员全部杀掉灭口。 方才在宴席上他隔袁涣太远,没有来得及阻止他杀陈莫渝,袁崇已经有些自责,所以这回他不能再让袁涣轻举妄动,尤其是这个陈娴雅,从一开始他便对这个九岁的小姐儿非常警惕,三妹在家里样样出色,却在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陈娴雅面前时常吃瘪。尤其是陈娴雅既然敢当众对他大哥叫板,说不定有极厉害的后手。(未完待续) 096被杀 言情海 正文 097曲终 女祸 作者:知其 097曲终 “陈大小姐说笑了,我大哥奉公守法,岂是那残暴之徒?我父亲痛失爱女,却顾忌到袁陈两家的交情,因此息事宁人不打算追究我二姐死亡的责任。刚才陈大小姐说得也在理,我二姐已经嫁作陈家妇,报不报官由陈家作主。不过,我们三兄妹明日便要返京,还请陈大小姐先将为我二姐买棺材的钱奉还。另外陈大小姐报官之后,望能将我二姐死亡的真相派人来京城告之!”袁崇说完,还对着陈娴雅轻蔑一笑。 陈娴雅神色不变,她正等着袁家提出要银子呢,“既然袁公子讲道理,那就再好不过,嫂嫂是陈家人,自然没道理让娘家人出棺材钱。不过,我对棺材的价钱有疑议,在场各位亲眼所见,我嫂嫂用的不过是镶了玉石的楠木棺材,根本不是什么玉棺,任谁来看都不可能值十二万两银子!” 袁崇神色一变,袁涣又开口了,“我们说那棺材值十二万,它便值十二万,谁敢质疑?” “我们陈家虽势小力薄,但也绝不做冤大头,除非袁将军能将我陈邵两家尽数屠杀,否则这事总有说理的地方。如今最公道最省事的法子便是开坟验棺,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值十二万银子,我们陈家立刻卖了祖凑银子,不知袁将军敢不敢?” 邵行真已经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差点拍手叫好,现场之人都知道陈莫渝为袁涣所杀,可是人证物凭俱无,一时之间还真奈何不了他,更别说袁涣背后还有大靠山袁沛及贵妃娘娘,陈莫渝之死基本上没机会讨回公道,就是他长兄邵行正也一样没有办法做到几全其美。但是陈莫渝不能白死。唯一能够让陈家讨回一点公道的便是那十二万两银子,一点不给是不可能的,若袁涣达不到目的。真有可能继续杀人,但是也不能再由他们说给多少便多少。 因此。邵行真打算据理力争了,“既然左相大人的意思是不希望报官将事情闹大,作为姻亲我们也不好违逆,但那玉棺关系重大,如果那玉棺真值十二万两银子,我那外甥媳妇也当得起,陈家也有脸面,可我们担心那棺材根本不值那么多银子。更担心左相大人被人蒙骗,所以请袁将军开坟验棺!” 在邵行真出言之际,陈娴雅便让人抬起昏迷的邵氏回了荣正堂。剩的事还是让邵行真出面解决比较好,她一个小姐儿在有些事上已经表现得够离奇了,不能再引起不相干的人注意。 直到晚饭前才传来消息,邵行真终于与袁涣两兄弟在诸位官爷的见证之达成协议,陈家只需交出除目前居住的府邸外,所有的现银,铺子,田庄。及邵氏的嫁妆铺子等,大概值八万五千两银子充作购置玉棺的欠银,剩的由袁家支付。陈家也不可再提开坟验棺,惊扰死者一事,从此后两家人恩怨两清。也就是说陈莫渝一条命为陈家换回了三万多两银子。 而让这桩协议顺利达成的竟是闻讯赶来的箐先生,他看着陈莫渝的尸首长长地叹息一声后,只说了一句话便让蛮横的袁涣让了步,“陈莫渝为一省会元,况且为朝廷命官陈侍郎之子,已经是半个官身,与妻室在自己府中先后被害。在场所有的大人都是证人与嫌疑者,扬州知府大人更是事涉其中。已经没有资格再审理此案,邵大人可以直接上大理寺提告!” 最后袁崇提出袁芳若的嫁妆他们也要一并带走。袁家这是想先拿回袁氏的嫁妆,然后再找借口带走娅姐儿,邵行真想了想只好无奈地答应。 袁家搜刮走了陈家九成家财,又杀了陈莫渝,凭瘫痪在床的陈寿源及邵氏母女,陈家只能苟延残喘,再也翻不起风浪,袁家再大的怨气也该抵消得差不多了,只要陈寿源夫妇及陈娴雅日后低调些,高高在上的袁家没有必要再为难他们。 对于邵家人来说,邵氏与亲外甥女还活着,又不会再连累到邵家,这样的结局他们已经满意,至于娅姐儿将来的去留,暂且还顾不上。 主事大人亲自执笔,两州知府作证,陈袁两家立契书,陈家当场将银子及房契地契等交给袁家,袁陈两家的恩怨算是暂告一段落。 虽然这样的结果让袁涣很不满意,但想着总算杀了那无耻的陈莫渝给她二妹出了口恶气,少拿几万两银子也算值得,至于陈家剩的这几只小鱼小虾怎么处置将来再说。 当天夜里兄妹三人收拾东西,打算第二日便带着袁芳若的嫁妆及卖棺材的银子回京城。 陈府刚将媳妇送上山,接着又开始操办儿子的丧事,不过这回的场面冷清多了,被袁芳若淘汰的上等楠木棺材正好给陈莫渝用,灵棚与灵堂也不用再重新搭,法师们又可以继续开工了。 邵行真看着人将陈莫渝的灵堂布置得差不多,才来到荣正堂。邵氏醒来后,又哭昏几回,最后陈娴雅强行灌了她一碗安神药,如今正在昏睡中。 陈娴雅冷着一张小脸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人们,给陈寿源与邵氏煎药,清点厨房用具,分配人手看守各院门户,还要安排人给陈寿源单独做很烂的肉菜粥等等。陈淑雅与周宋两位姨太太则立在邵氏床边不停抹泪,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子里却安静得只闻墙角的沙漏声。 “今日多谢三舅舅!”陈娴雅对着进来的邵行真先行了个大礼。 邵行真面现惭色,“三舅舅当不得这个谢字,三舅舅没有保你哥哥的性命!” “是哥哥命当如此,在陈袁两家结亲之初便已经埋了今日的祸根,谁也怨不得谁。如今母亲生死未知,若父亲知道了此事,还不知道会怎样。三舅舅可否多留几日?” “三舅舅最多能留到你哥哥的丧事结束,将来陈家还是得靠娴儿支撑,不过三舅舅已经写信让你们的四舅舅亲自前来接你们进京,你也可以早些做准备了。” “是,”有邵家人亲自来接,他们进京路上的安全系数又高了一截,这点陈娴雅很满意,“如今咱们家里已经没有了公帐,母亲的嫁妆也没有了,哥哥的丧事恐怕要动用母亲的私房。另外京城的宅子给了袁家,如今住的宅子,娴雅打算暂时不卖,只将库房里的收藏及一些带不走的名贵家俱卖掉,换成银子后去京城另置宅子,咱们一家子将来总不能什么都依靠舅舅们。” “嗯,这样也不错,将来在邵家附近置宅子,两家人走动起来也方便些。”邵行真点头,心想着他这大姐还是有福气的,虽然死了一个有可能做状元的儿子,可还有一个如此早慧精明的女儿,看来将来也不用太担心她们两母女的生活。 舅甥二人的说话并没有避着众人,正在给邵氏擦脸的琉翠与两位姨太太交换了一个莫名的眼神,陈淑雅的头却越垂越低,似乎在害怕什么。 回到怡趣院已经亥时末,琼娘,紫莺两个在里一边做针线,一边等着陈娴雅几个归来。 “紫莺服侍大小姐泡澡去乏,奴婢去热燕窝粥,水仙四惠跟着大小姐跑了一天也别忤着了,小厨房里给你们留着饭菜,吃了便去歇着,大小姐不用你们服侍了。”琼娘扶着陈娴雅的手一连串的吩咐道。 “娅姐儿今日可好?”陈娴雅躺在热气蒸腾的浴水里,紫莺轻轻地为她捏肩膀。 紫莺忙回道,“今儿个娅小姐都在院子里与那鹦鹉玩,也没敢让闲人接近她,胃口也不错。” “如今哥哥没了要办丧事,还要再辛苦你几日,等哥哥的丧事结束后,四舅舅会来接我们回京城,你是要回家与兄嫂过,还是与我们一同进京,你要早做打算了。” “奴婢愿意永远服侍大小姐与娅小姐!”紫莺忙说道,“与其回去被兄嫂再次卖掉,还不如远远地离了他们。” 这是大实话,比任何誓言都实在,虽然没有人愿意一辈子为奴,但是如果不为奴就有可能所嫁非人,受一世的折磨,还不如选一个好主子跟着,总有熬出头的一天。 陈娴雅点头,“你放心,我会为你挑一门你自己点头的亲事,不枉你跟我一场!” 紫莺红了脸,却没有吱声,如果有这样的好事落到她头上,让她给陈娴雅做一辈子奴才又如何? 这边主仆二人在讨论去京城的事,那边水仙与四惠两个也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听说京城的人都穿的是绫罗绸缎,家家户户都有肉吃,皇宫的门和瓦都是由金子做的。”水仙兴奋地说道。“大小姐也从没去过京城,到时候肯定会带着我们一起出去逛的!” “大小姐说了要带你去京城?”四惠的兴趣并不高,冷不防问道。 “大小姐肯定要带我去的,我娘不在了,我一个人去哪里都没有牵挂,四惠,你也去吧,反正黄管事跟着大小姐做事,早晚也会去京城,还有琉翠姐姐肯定也会去京城的,夫人可一刻也离不得她。” 说到琉翠,四惠彻底没有了说话的心情,收拾了自己用过的碗筷便回了房,留一头雾水的水仙,“难道我说错了?琉翠早就是老爷的房里人了,她不跟着老爷夫人走,还能去哪里?”(未完待续) 097曲终 言情海 正文 098人散 女祸 作者:知其 098人散 四惠失眠了,既为自己的去留闹心,也为亲姐姐琉翠担心。原本大小姐允诺等少奶奶丧事结束后去找她父亲提她与黄四郎的事,谁承想大少奶奶刚葬,大爷又死于非命,主子们打算离开扬州避祸,谁还有心思去管他们这些人们的事啊。另外便是凭她对亲姐姐琉翠的了解,她在老爷那里吃了一个大亏,白白搭上自己的身子,却什么都没得到,琉翠决不会就此罢休,偏偏她这位姐姐最近又安静得有些过分,但四惠却知道琉翠肯定又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让四惠的一颗心卡在嗓子眼,不上不,十分难受。 四惠担心琉翠会玩火*,虽然如今大爷死了,老爷夫人病着,可正因为如此陈家的管家之权几乎都落到大小姐手中,她从来都不认为号称夫人军师的琉翠斗得过七窍玲珑心的大小姐。在四惠看来,就连琉翠突然决定去算计老爷这件事,都有可能是被大小姐利用了的。可惜琉翠从来都对家人的劝告不屑一顾,四惠只希望她这回不要与大小姐对上才好,否则她们一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通向外院的小角门旁,让四惠愁得彻夜难眠的琉翠手里提了个食盒,扔给刚从火炉子边被叫出来的钱婆子一串钱,“请妈妈再行个方便,我两个时辰后便回来!” 钱婆子掂了掂钱串子,忙点头哈腰地去开门,“姑娘别客气,府里现今这个样子,也不晓得这府门还开得了几天,再没人来管这些小事了,只要不误事,姑娘迟些回来也没啥!” 琉翠笑笑。抬脚跨出内院门,朝外院东北角的小院子走去,那院子是府里管事们的住所。如果府里有事管事们回不了府外的家,就住在那里。 琉翠轻车熟路地推开虚掩的院门。朝着唯一还亮着灯的子走去。琉翠在门外轻咳一声,那门突然打开,一个赤/裸着上身肥滚滚的男人一把将琉翠拽了进去。 “小浪货怎么才来?爷都等不及了!”那男人急吼吼地说道,声音很熟悉,赫然是外院大管事王福生。 “爷再急,也得等奴将那老贼婆药晕了才出得来,啊嗯啊,你轻些。你当奴是外面那些千人骑万人睡的?”王福生将琉翠拖到床旁,几子扯掉琉翠的衫裙,成熟少妇那丰满妖饶的身子在熊熊炉火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王福生迫不及待地扒掉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露出黑黝黝的丑陋男根,淫笑着扑了上去,“咱们的琉翠姑娘可比那些娼/妇有劲多了,可惜被那老瘫子先用了……。” “滚,别提那老东西,”被戳了心窝子,琉翠怒了。一屁股坐上床沿,抬起一只脚抵住王福生的肥肚子,“一夜折腾七次。可每次都只动弹三五就没用了,哼,我看你也差不多!” 这子换王福生怒了,顺势抓住琉翠那条白生生的腿抗到肩上,将琉翠的*拖到跟前,将男根不管不顾地入了进去,然后在琉翠的*中一阵蛮力冲撞,“你个*,老子连几十年的存货都掏出来了。竟还不满足,看老子今晚如何收拾你!” 顿时内一片淫声浪语。好半晌,酥到骨子里的女声才又响起。“他们要卖库房里的东西了,这几日你动作加紧些,等银子一到手咱们便手……。” 次日一早,陈娴雅便派周显家的准备了一些马车上可以吃的糕点及问云倚云的卖身契送给袁芳惜,算是她送给袁家的第一份大礼,问云的复仇能力与决心绝不会弱于她,让她先去咬袁家几口也好。 袁涣留一名心腹领着袁芳若带到陈家来的陪嫁们,开始接管刚到手的原属于陈家的田庄与铺子。三兄妹则带着刚从陈家搜刮来的财物与禁军们回京,邵行真,扬州知府,还有徐景达徐景宏等人亲自送出城外,算是做足了礼数。 而徐景达两兄弟与箐先生也在做离府的准备,江南名儒韩墨于每年腊八节挑选二十名入室弟子。之前徐景达两兄弟之所以先投奔陈府,是因为陈寿源与韩墨私交甚笃,陈莫渝也曾拜在韩墨门,徐成德便托陈寿源向韩墨引见他这两个儿子。如今陈寿源肯定是没用了,要入韩墨门只能靠他们两个的真本事。 徐景宏那个书呆子倒罢了,没有陈寿源的引见要拜韩墨为师希望也很大,唯有徐景达麻烦一些,不过这家伙本就志不在此,他的人生目标似乎是四处不择手段地捞银子。 另外天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徐景达底细的袁涣到来与李博一番密谈后,急疯了的李博便怀疑上了他,由于那批银子与动手的人早已出了扬州境内,找不到证据的李博只好派高手全天候地盯徐景达的梢,希望能来个人赃俱获。 因此等到第三日陈莫渝草草落葬之后,最先来怡趣院辞行的是徐景达。 书房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阿媚立在陈娴雅身后,默默地看着徐景达与兄长阿金,眼里充满离别的忧伤。 陈娴雅看着徐景达推到她面前的三千两银票不明所以,徐景达捏着自己没有胡须的巴,十分严肃地说道:“爷知道你家现不容易,因此决定将这三千两银子还给你,以后你到了京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寻爷,比如想卖个什么画之类的!”原来这家伙还在惦记着利用她的仿画赚钱。 “多谢了,说不定我将来还真差钱呢,你不去杭州求学了?” “爷对之乎者也不敢兴趣,这次回京后爷打算从军!” “嗯,男儿始终还是有点志向的好,祝徐大少爷万事顺遂。” “爷想做什么事自然没有做不成的,不过这回爷需要你再帮一个小忙,阿媚还不能与我们一起走,至少得等到李博对我们完全没有疑心了阿媚才能露面,所以……。” 陈娴雅却犹豫了,万一阿媚身份暴露,得罪二皇子的场可比被袁沛惦记惨多了,如今她还冒不起这个险。 “你放心,他们不知道阿媚的样貌,只知道她是一名武功极好的女子,借云和她的家人已经被我们远远地送离了扬州,没有人知道如今这个借云已经换了人,因此李博不可能怀疑到你们头上,另外阿媚的功夫极高,让她冒充你的侍女你吃不了亏!” 最后一点深深打动了陈娴雅,敢与男子一起去打家劫舍的女子绝不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大小郭婆子能比的,“好吧,过几日我会放借云出府,阿媚可以充作我姆娘的远房侄女重新进我院里做侍女,这样她就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不必天天易容那么麻烦了。” 徐景达与阿金阿媚互看一眼,强行改变脸部肌肉太久,确有毁容的危险,徐景达当即站起来说道:“这主意不错,这回算爷欠你一个人情,我们打算今日午便启程回京,你不必相送!” 陈娴雅撇嘴,鬼才想送他,如今看着还勉强算得上合作过几件事的友,回见面说不定就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了。 因为担心将麻烦带到怡趣院,徐景达主仆没敢久留,谈妥之后便告辞了。阿媚送他们出院子,悄悄与阿金说了几句话才回到书房,正好看到陈娴雅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以后你暂领借云的差事,还想保护我的安全,月例二两银子!另外不许再朝我翻白眼,因为你的靠山马上就要没了!” 阿媚冷哼一声,干脆朝陈娴雅翻了两个白眼,一甩手回了琼娘的子。 陈娴雅并不生气,她不相信将来当怡趣院众人遇到麻烦时阿媚会袖手旁观,这是武者的道义问题。 邵氏的强悍让陈娴雅咋舌,经过这连番的打击,她竟然还是从最初的悲痛欲狂中缓过神来。当陈莫渝葬后的第二日邵行真回瑶州时,邵氏坚持着床相送。 “大姐,你先静心来养好身子,四弟最迟十二月初便会过来接你们回京城过春节。娴儿也要协助母亲将府里好好安排一,免得耽搁进京的日程。” “是,娴儿谨记三舅舅的叮嘱。这两只箱子里装了一些我哥哥留的名家字画与古书孤本,如今我们家里也用不着这些,不如给三舅舅与几位表兄表弟赏读,剩的三只箱子里装的是孝期不能穿戴的贵重衣料与没有用过的头饰,还望三舅母与表姐们不要嫌弃。” “不可,就算这些东西你们现今用不着,也可以拿去换银子,将来你们几个都靠这些东西过日子呢。”邵行真已经收过陈娴雅不少好处,这时实在不好意思再要。 “三弟不必推辞,这些东西置办的时候是真金白银,再卖出去时就是铜子儿了。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给自家人留个好,再说如今我们家只剩这几个人,暂时还饿不着。”邵氏道。 见邵氏也这样说,邵行真才不再推辞,想着将来长姐有难处的时候多帮衬她们一些便是。 邵行真离开后,便是徐景宏与箐先生打算提前去杭州,陈娴雅请示了邵氏之后,给箐先生封了五百两银子做仪程,并且将草庐里的三个人和卖身契也一并送给了他。 徐景宏也来怡趣院辞行,傻坐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多保重,到京城后不要轻易出门,我三年后便会回京参加大比。” 陈娴雅傻傻地笑着,不住地点头,好不容易送走徐景宏才叹息道:“箐先生教出来的学生真可怕!” 水仙不明白了,“难道大爷也可怕?”想问,但又寻思大爷刚故去,不宜常挂在嘴边,便将此事揭过不提。(未完待续) 098人散 言情海 正文 099打发 女祸 作者:知其 099打发 等箐先生离去后,陈娴雅特意去草庐看了一,这箐先生还真是狠,药圃里面一根草叶子也没给陈娴雅留,一些老药也全部被箐先生连根挖走,珍贵的紫灵芝更是只剩一堆腐朽的木头。 不过陈娴雅也没想过再将草庐利用起来,只是想起了箐先生从前对她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对徐景宏一见如故,比对陈莫渝更上心,甚至肯为他离开住了十多年的陈家,绝对不会只是惜才那么简单,难道他们两个还另有什么渊缘? 想到箐先生对她的不善,陈娴雅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到他,也别让她知道他也参与了当年的谋害盛家之事,否则她还真不忍心对一个残疾的迂腐老头手。 该离开的都离开了,陈府一子沉寂来,邵氏的身子时好时坏,与陈寿源两个拼着吃药。 陈娴雅放眼望去,陈府的仇人们如今只剩两个离死不远的主谋及两只小虾米,例如王福生与琉翠。不过陈娴雅不着急,她如今九岁不到,日子还多着呢。 陈娴雅也没想过趁机虐待陈寿源或邵氏,她觉得让他们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惩罚,因此她在众人眼里仍然是小小年纪便撑起一个家的孝女。 陈莫渝葬后第三日,邵氏感觉精神好了些,叫了王福生来问一些丧礼上的帐目及从田庄与铺子上回来的奴才们的安置情形。临退时,王福生小声对正给邵氏喂药的陈娴雅说道:“大小姐,你上回吩咐奴才找的古玩铺子和当铺掌柜已经有好几家了。” 陈娴雅眉头一挑,想起了简笙,也不知那个家伙准备得如何了,便对邵氏说道:“母亲,明日先让他们进府来看看东西,议议价钱如何?” “多找几家,如果他们出不起价,就将值钱的运到京城再处理,咱们以后就靠它们过日子了,能多卖一分是一分。” “是,母亲!”陈娴雅答道,王福生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琉翠给邵氏揉肩的指头更轻柔了。 第二日,简笙带着忠厚的阿铁与机灵的阿禧与一群掌柜进了陈府,王福生亲自领他们去库房及秋获院文华居看将要出售的收藏品与名贵家俱。 掌柜们看了一圈来,又听了王福生开出的两万两银子的报价,竟然大部分人连价都不还便告辞了。 邵氏的脸色很难看,“都是些没眼光的东西,单凭那些家俱没个一万两银子都置不来,竟然还嫌贵!剩那个开价多少?” “回夫人,那个大庆丰的简掌柜只出一万两银子!”王福生哭丧着脸答道:“夫人,走了的那几家临走时议论,他们最多出到八千两银子,还说都是死人用过的东西,再好都觉得晦气。” 邵氏气得又摔了一只杯子,“就算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便宜,他们怎么不去抢!” 陈娴雅忙安抚邵氏,“王管事再去与那简掌柜说,在这陈府里或许有人知道那些东西是死人用过的,出了陈府或者出了扬州谁又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就说夫人说了若简掌柜真心想买,便一万五千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是邵氏心目中的最低价,陈娴雅担心简笙那家伙真的不卖了,又将这件事情拖延去,所以赶紧透了底。 王福生忙低头出去传话,一会儿又来回禀道:“简掌柜说,他们几位掌柜本来是约好了的,今日都不出手,等府里将价钱压到最低后他们再将东西买平分的。如今他做一回小人,再加三千两银子,也就是一万三千两银子,如果夫人同意出售,他立刻便付了银子搬东西走人!” 陈娴雅皱起了眉头,“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落井石,王管事去对那姓简的说,我们不卖了!回头多雇几辆马车全都拉回京城去!” 邵氏却抬手阻止了王福生,好半晌才闭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亏咱们不吃也得吃,王管事,对那人说我们只收银票,限他今日将东西全部搬走!” 银票很快便送了进来,琉翠点了数没有说话,说明数量没有错。 邵氏扔给琉翠一串钥匙,“将它们收到红桃木匣子里!” 琉翠很快又将钥匙还了回来,陈娴雅看着邵氏腰间那一串钥匙,想着邵氏到底还剩多少私房,或许只有琉翠最清楚了。 夜里,邵氏备了一桌子好菜,将周,宋两位姨太太及陈娴雅姐妹都叫了来,还破天荒地让周宋二人入了座。两位姨太太诚惶诚恐,一晚上没吃到三挟菜,净在给邵氏与陈娴雅姐妹布菜了。 吃得差不多,邵氏放筷子,突然伤感起来,用帕子按了按眼睛,说道:“想当初府里人丁虽单薄,可也能凑上一桌人,如今只剩我们这些没用的妇孺了。” 宋姨太太忙说道:“太太快别难过,老爷的病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咱们陈府还是和从前一样风光!” 邵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怪你们从前得老太太和老爷的喜欢,还是那么会说话,老爷好不好得起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也不与你们绕圈子了,今晚请你们来用膳是有话与你们说。” 周宋两位姨太太惊疑地放筷子,离席站到邵氏面前,“夫人请吩咐!” “你们一个是良家女,一个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虽然没为陈家留一男半女,可好歹也服侍了老爷多年,如今正当好年龄,老爷却得了病,不但不能动,还连话都不能说,好不好得了只有老天才知晓。过些日子我娘家人会来接我们进京,老爷肯定是要与我们一起的,京里有太医,说不定老爷还有一线希望。你们也知道咱们府里的情形,京里的宅子与铺子都没有了,此去在哪里落脚都是未知,因此不能带你们两个去了。” 周宋两位姨太太顿时哭出了声,邵氏厌恶地撇了撇嘴,“你们也先别急着哭,我这里有两个去处由你们选,一个是还你们的卖身契,再给你们每人二百两银子送你们回娘家,你们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可以带走,自此与陈家两不相干。二是如果你们不想回娘家,我会在扬州再置一处院子,你们两个也尽可以将你们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进去,以后我会每年都差人送银子给你们过生活,若老爷病好,便立刻来接你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想好!” 周宋两位姨太太的哭声更大了,陈娴雅忍不住说道:“真不知两位姨太太有什么好伤心的,除了我母亲,哪位当家主母遇到我们家这种情形会问你们自己的意思?还不是随便将两位扔到哪个角落里就罢了。如今两位姨太太身边有一辈子花用不尽的钱财,又年青貌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行?若实在舍不得我父亲,两位姨太太自可以拿了银子回娘家后,再去什么地方带发修行,等我父亲病好了想起了你们,自然会派人来接你们。如今我们都是去投亲的,难道还好意思什么人都带去!” 周宋两位姨太太互看一眼,果然不哭了,扭捏了半晌,上前跪道:“夫人与大小姐如此说,婢妾们自然不能辜负夫人与大小姐的好意,婢妾们愿意回娘家去,只是可不可以容婢妾们收拾一二天再出府?” 邵氏大方地说道:“都依你们,你们院子里的奴婢有愿意跟你们走的,你们也可以带走!” 两位姨太太再次跪谢一番,抹着眼泪儿回了自己院子。 “母亲,你的心真善!”陈娴雅伏在邵氏腿旁说道。 邵氏却抚着陈娴雅的头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母亲从前恶事做得太多,才遭了如今的报应,母亲不能连你与娅姐儿也没有了。” 陈娴雅假装没有听到,心里不由冷笑,“如今后悔已经晚了,陈家的报应还远远不够,盛家最少有三条人命直接折在陈家手中,岂是区区一个陈莫渝能抵消的?” 陈娴雅与陈淑雅一同从荣正堂出来,提着风灯走在冬夜的寒风之中,昏黄的灯光里人影绰绰,一路默然不语的陈淑雅突然停脚步,陈娴雅好奇地回头看着她,难道终于想说话了? “姐姐,母亲真的会为父亲治病么?既然父亲的病会好,为何还要赶两位姨太太走?”陈淑雅激动地说道。 陈娴雅惊讶地看着面前有些崩溃的女孩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却见彩云赶紧上前拉了一陈淑雅,差点将陈淑雅拉了一个趔趄,“求大小姐不要责怪二小姐的失言,她今晚多喝了半杯酒。” 陈淑雅不甘心地扭了一身子,继续说道:“姐姐,扬州也有名医,为何一定要去投靠母亲的娘家?姐姐也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舍得离开这里?” 彩云干脆直接去拉陈淑雅的手,想要将她带走,陈娴雅有些恼了,“你们都退,我要与二小姐说几句话!” 彩云这才悻悻地松开陈淑雅的手,被四惠拉着去了小路的另一头。rs 099打发 言情海 正文 100阿媚 女祸 作者:知其 100阿媚 “我不知道是谁在你耳边嚼了舌根,我只想对你说三件事,自父亲病后,你自己也应该看得到,不论是请的郎中,还是吃穿用,母亲哪一样不是用了心的?第二件事便是你不要对父亲的病抱太大的希望,即便有华佗再世,也未必治得好他,母亲之所以一直对父亲延医用药,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第三件事,你觉得周宋两位姨太太真的甘心为父亲守一辈子?哦,你还小,你不明白这些,将来你便会明白母亲是多么心善,没有将她们两个关在陈府生不如死地过完辈子。” 陈淑雅仍然僵着身子立在那里,不知是真没听明白陈娴雅的话,还是不想听明白陈娴雅的话。 “算了,我与你说得更明白些吧,你不必担心两位姨太太,她们心里如今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终于可以带着银子去过好日子了,她两个就算能跟着我们去京城,最多也只是个没有用处的小妾,连人都不如,如今我母亲不但给了他们银子,还许她们带走历年来的私房,这些钱物带出去,立刻便可以买房置地,一辈子不愁吃喝,若能遇着个好男人,还能成亲生子,安乐一生,岂不是与我们一起去京城好一百倍,一万倍?另外,你也不必担心你自己,你是陈家二小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况且我们也不会一直住在舅舅家,等咱们慢慢寻到合意的房子便会单独过日子的,如今哥哥不在了,家里只剩父亲母亲,我们两姐妹还有娅姐儿五个亲人,需得齐心协力才能共度眼前的难关,你自己更要遇事多思。不要被那些坏心眼子的人利用了去。” 陈淑雅仍然不说话,却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然后又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些我都知道,你让我好好想一想!”便一个人朝前跑了。彩云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陈娴雅既感到挫败,又觉得莫名其妙,咬牙说道:“水仙,你说这个彩云是不是有些奇怪?” “奴婢也觉得这彩云或许是要出府的缘故,脾气仿佛大了许多,如今连主子的话都敢拦了。”水仙说道。 “彩云的婆家是王管事的亲戚。”四惠突然插嘴道。 陈娴雅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警惕,又想起陈淑雅某次的欲言又止及方才陈淑雅临走时那句话,难道秋获院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夜里。琼娘趁旁边没人喜滋滋地对陈娴雅说道:“黄管事刚才来递了信,说秋获院的东西都原封不动运进了咱们的新宅子,太太与小姐用过的东西也大部分都找了回来。简掌柜头几日便盘了一个古玩铺子,将剩的东西全部送到了铺子里,明日便可以开张挣钱了。” 陈娴雅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突然又想起一事来,“姆娘与黄管事肯定是要进京的,咱们的新宅子与姆娘的旧宅谁来守?” 琼娘心中早有计较,“奴婢打算将藏在旧宅的东西取出来后,便将那宅子卖掉。反正奴婢以后是打定主意赖上大小姐了,用不上那些东西。至于留谁看守咱们的新宅子,奴婢看中了三个人。一是黄四郎的爹娘,另一个是陈婆子。如果咱们要让黄四郎跟着进京,自然要先安置好他的父母,陈婆子还算老实,将她放在那里的好处不用奴婢说大小姐也应该明白。” 陈娴雅不住点头,“姆娘,我觉得还应该将爱占小便宜的苟婆子也算进去,人越多越不齐心才越不容易搞鬼,新宅子里的东西不容有失。多几个人守着我才能放心去京城。” “奴婢听大小姐的,明日先去给他们几个透个口风。若他们也愿意,咱们好早做安排。”琼娘也觉得凭陈娴雅的目前的身家多养几个奴才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邵氏开始打发府中不打算带走的人,首先是传话去,有自愿离去的便来邵氏处领了卖身契自行离去,于是有十几名不愿意进京的,又有好去处的便来荣正堂磕头领身契。 当邵氏嫁妆铺子上的掌柜也来求身契时,邵氏却说他们的身契已经给了陈娴雅做将来的嫁妆,让他们去求大小姐。 陈娴雅听说后,立即明白了邵氏的用意,忠心又有能力的掌柜不好找,既然这几个人的身契是邵氏特意挑出来与那只铜镯子一起交给她收着的,说明邵氏看重这几人的能力并不想放这几个人走,而是打算去了京城后再将他们用起来。 陈娴雅思量的却是,她自己还有几万两银子白放着,既然他们的身契已经到了她的手中,自然不能放这些人轻易离开,更不能再还给邵氏。 陈娴雅的书房内,几位掌柜垂手立着,看着面前传说中妖孽附体的小姐儿,心中惴惴不安,邵氏竟然将他们的身契给了才几岁的大小姐做嫁妆,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身契与一般奴才的卖身契不一样,大多是活契,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二十年不等,除非是从家生奴才中自己培养出来的掌柜。 陈娴雅看了一遍,发现中间有两张是死契,三张二十年的活契。 “汪诚,朱善你们二人为何是死契?他们为何又是活契?”陈娴雅好奇地问。 “回大小姐,他们三个是老爷早年请的掌柜,签的是活契,如今还剩五六年契期。奴才二人则是因为爹娘是夫人的陪嫁,一直为夫人打理嫁妆铺子,奴才的爹娘蒙夫人的恩典荣养后,便由奴才们接了铺子,奴才本以为奴才的儿子也能接手那铺子,谁曾想……。”这二人竟然越说越难过,显然也舍不得那承载了两代人心血的铺子。 陈娴雅对汪诚,朱善好感大增,这二人的能力怎样如今看不出来,起码他们的心性尚算朴实。 “你们二人的家人如今可是奴籍?” “除了奴才,夫人在父亲荣养时便将奴才的家人们都放了良。” “那便好,你们如今可有了去处?” 五人同时摇头,“铺子的新东家,曾说若奴才们得了自由身,可以回去继续做掌柜,奴才们回绝了,打算先在家里歇一段日子,再重新去找事做。” “你们为何不回去?”陈娴雅诧异地问道,“那铺子的新主子可是左相府,一般人想去还未必去得了。” 汪诚朱善二人再次摇头,“奴才们虽没读过书,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老爷夫人关照了奴才一家子多年,就算是不能再续主仆缘分,也不能打老爷夫人的脸。” 另外三人也点头附和道:“奴才们虽不才,随便找个掌柜做做还是能混口饭吃的,不必非得去沾惹他们。” 陈娴雅顿时觉得这些掌柜们的智慧也不容小觑,陈袁两家的恩怨他们肯定比旁人更清楚,在袁家他们做掌柜做得再好都是打上了陈家烙印的,想要得到袁家的彻底信任很难,他们才没傻到去袁家自讨苦吃。 “既然你们都还没找到更好的去处?为何还来讨身契?难道就如此看不起我陈家?”陈娴雅突然说道。 五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陈娴雅的意思,朱善上前回道:“回大小姐,奴才们知道府里连番不幸,老爷与夫人要搬去京城,总不能还养着咱们这一群闲人,又听说夫人开恩,要还奴才们的身契,所以奴才们就厚着脸皮来了。” “如今你们也知道了,当初母亲将你们的身契给我时,便说了你们及你们的铺子将来会是我的嫁妆,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是我的人了。如今铺子虽然没有了,但我陈娴雅仍然不能放你们走。” 陈娴雅缓缓从书桌后面站起来,如同舒展四肢的小豹子,面容肃穆,双眸灼然,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自信与傲然让五位也算经过风浪的掌柜心神大震,这大小姐才九岁,从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气势? “从现在起我放你们三个月假,薪俸照拿,每人另给二百两银子去京城的路费及安家费,不论你们是现在就将家人迁去京城,还是本人先去,随后再搬家,总之我要在三个月后的京城见到你们五人。” 五人先是目瞪口呆,再是激动与感动,最后是齐齐跪称谢。一般的掌柜薪俸每月二两银子左右,若是生意好,东家打赏多些,每年最多也就能挣个二三十两银子左右,他们五个都还达不到大掌柜级别,陈娴雅竟然一次性给他们二百两银子的安家费,就算是在京城二百两银子也能购置一座小小的院落,足够一家子住了,遇到这样的东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另外你们去京城这件事还须暂时保密,你们可对外宣称是去别处谋生。先约好在京城某处见面,再一起去舅老爷家寻我!” 五人会意,“大小姐放心,奴才们过了春节便会以适当的理由离开扬州进京,定不会误了大小姐的事!” 琼娘从书架后出来,将放着一千两银票的托盘放在五人面前,又拿出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放在上面,“这一百两银子是大小姐赏给五位掌柜的过节红包,你们自己拿去银庄换成银子分了吧。” 五人再次跪谢之后,满面激动地出了怡趣院。(未完待续) 100阿媚 言情海 正文 101异常 女祸 作者:知其 101异常 ps:这个月每天两章哦亲们,十月份存了一个月的稿! 一出院门朱善竟然掩面痛哭起来,汪诚也眼眶泛红,对另外三人解释道:“我们两家都是京城来的,亲戚朋友大多在京城,如今有了这二百两银子,咱们两家人终于可以搬回京城定居了。朱善的娘临死前念念不忘回京城,可惜她没有等到这一天。” 朱善抹了抹眼泪,“还不算太晚,至少我爹还能活着回京,三位家在扬州左近,不知有何打算?” “大小姐虽不凡,可京城到底不比扬州,咱们三人还是先去京城看看再说,若比扬州好过日子,再一家子搬去京城不迟。”三人商量后说道。 “三位稳妥些也应该,那咱们五人便约定三个月后的今日,在应天府北城根的羊尾巴茶铺相见如何?”汪诚说道。 其余几人默记地址后,便各自出府而去,偶尔遇到熟人问他们有没有拿回身契,五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陈娴雅接来将借云打发出府,结果不到两个时辰,琼娘的远房侄女儿便上门来寻亲了,陈大小姐破例将她留来顶了借云的缺,看在琼娘的面上也没有给她改名,仍用了她的的原名,叫做阿媚。 水仙可高兴了,干娘的侄女儿算起来可不就是她的姐妹?一见面便拉着阿媚问东问西,好不热情,紫莺见着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也很开心,热心地教阿媚规矩。 阿媚从小与兄长相依为命,除了练功便是四处漂泊,突然融入另一种生活,也觉得新鲜,尤其是这么多普通单纯的女孩子每天在一起说说笑笑。连带着阿媚的性子也不再那么孤僻冷漠了。感受着阿媚的变化,陈娴雅也很开心,去哪里都将阿媚带着。 裁云自从借云走后。精神便不太好,琼娘见状叫她来一问。才知道小丫头见借云回家了,自己也想回去看爹娘。琼娘明白裁云也动了离去的心思,便将这事对陈娴雅说了,陈娴雅当即让琼娘给裁云备了几身好衣裳,一金一银两套头面,说明白是陈娴雅提前给她备的嫁妆,又另备了五十两银子给她爹娘,赏了卖身契。让黄四郎亲自将她送回到她爹娘身边。 陈娴雅又将周全与黄四郎的爹叫了来,将黄四郎与四惠的亲事定,且叫琼娘亲自盯着他们两家定。二人交换庚贴之后,四惠在里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然后来到陈娴雅跟前什么都不说,只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陈娴雅又将带去京城的人选确定来,琼娘自不必说,与黄四郎定了亲的四惠自然是要带走的,水仙,阿媚与大小郭婆子都是没有去处不想出府的。陈娴雅不可能丢她们,她现在并不缺银子,她缺可靠的人手。 紫莺与蔓儿归在娅姐儿名。自然也是要去京城的。 陈娴雅突然想起了陈淑雅,决定去秋获院走一遭。谁知一进到院子,却见院子里落叶遍地,似是许久没有打扫了,几个丫鬟婆子竟聚在墙根晒太阳闲聊,见着陈娴雅到来,一阵慌乱,一个小丫头跑去回禀,其余的人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彩云去了哪里?”陈娴雅问。 “回大小姐。彩云方才有事去见王管事了!”一个婆子回道。 正说着,陈淑雅穿了一件家常的旧棉袄迎出来。头上也只简单地挽了一个髻,陈娴雅想进。却被陈淑雅拦住,“姐姐,不如就在院子晒会子太阳,妹妹给姐姐泡姜茶!” 陈娴雅岂会看不出陈淑雅眼底的不自然,绕过陈淑雅直接进了子,却见偌大的正堂内空荡荡的,连一片纸屑儿都没有,再到陈淑雅的卧房一看,里面除了一张旧床便是一张旧妆台与木桌,丫鬟子里的摆设都比她这卧房好。 “姐姐别怪周娘子,她都已经挑最好的给妹妹送来了,再说过几日我们不是也要离开么,妹妹就让她们不必再到处折腾,将就着住几日便是。”陈淑雅平静地说道。 陈娴雅也默然,库房的东西全部卖光,秋获院与文华居的贵重家具也给卖掉了,府中就算腾得出好家俱给陈淑雅用,周显家的忙里忙外也确实没那功夫,这事不怪周显家的。 “水仙与两位郭妈妈立刻收拾二小姐的东西,搬去咱们院里的东厢房,正好头几日袁三住过,不用再特意打扫,可以直接住人。” 陈淑雅大惊,“姐姐,妹妹住这里也很好!” 陈娴雅脸色一沉,对愣愣的阿媚说道:“阿媚,扶二小姐回咱们院子!” 阿媚“哦”了一声,上前拉着陈淑雅就往外走,将个陈淑雅吓得小脸儿发白。 “哎,是扶,不是拉!”陈娴雅忙喊道,对阿媚的语言理解能力很是无语。 阿媚忙松开手,歉意地看着陈淑雅,陈淑雅忙说道:“我自己能走,不用扶!”对这个力大无比的丫鬟一脸的畏惧。 几人正拉扯着,彩云回来了,见水仙与大小郭婆子抱着陈淑雅的东西,大惊失色,忙跑到陈淑雅身边,低声道:“二小姐,你怎么又忘了你自己说的话?” 陈淑雅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呆立当场,陈娴雅越来越觉得事情很诡异,看来将陈淑雅放到自己身边是正确的,免得这小丫头在进京的最后关头再搞出什么事来。 “二小姐要去怡趣院住几日,也不用你们服侍,你们自己去周娘子那里领差使去吧!”陈娴雅道。 秋获院众婢大惊,突然明白过来,她们将要被主子们遗弃了,不想去京城的倒罢了,那些想跟着陈淑雅去京城的忙上前跪,“求二小姐不要赶奴婢们走,奴婢们愿意永远服侍二小姐!” 彩云的脸色青白交错,也上前说道:“奴婢们用心服侍主子一场,请二小姐好歹也给奴婢们一句话,这样子赶了奴婢们,奴婢们都没脸见人了!” 彩云一直是陈淑雅的贴身大丫鬟,主仆情谊肯定是有的,陈淑雅见彩云如此说,眼眶一子红了,想开口说什么,碍于陈娴雅等人在场,又咽了回去。 陈娴雅见状,冷笑道:“原本想着也带彩云姑娘去京城,可惜彩云姑娘已经有了婆家,不好让彩云姑娘的姻缘受阻,就此各奔前程也算是你们主仆二人好聚好散。至于你们几个从来没将我二妹妹放要眼里与心里,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去京城的事你们就不要再想了,过几日王管事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 陈娴雅带着陈淑雅就想离开,却见彩云犹不死心,竟然闪身上前抱着陈淑雅的双腿跪,哭道:“二小姐不能去,老爷……,还有陈家,还有姨太太们,难道二小姐就忍心么?” 陈娴雅越听越糊涂,也更加不耐烦,朝陈淑雅身边正用不爽的眼神瞪着彩云的阿媚使眼色,谁知阿媚根本不知陈娴雅对她眨眼睛是何意,反朝陈娴雅翻了个白眼。 陈娴雅差点内伤,竟然有如此不开窍的丫鬟,反倒是大郭婆子看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上前劈头给了彩云两耳光,骂道:“你是个什么阿物儿,竟敢挡主子们的道?”说罢,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拎起彩云扔到一旁,“主子们的事你也想掺和,不想活了!” 陈淑雅吓得想哭不敢哭,陈娴雅则对阿媚说道:“你现在懂了?” 阿媚头一次没对陈娴雅翻白眼,认真地回道:“懂了,若我出手可不可以只扇一巴掌?我若扇了她两巴掌,她肯定得死,接来再扔她就没意思了!” “呃,”陈娴雅差点又被口水呛到,水仙在一旁想笑不敢笑,大小郭婆子则对着阿媚一脸敬佩之色,她们两姐妹曾经与阿媚简单交手,人家用一只手,而且只用了一招便让她们两姐妹在地上躺了半天,这情形已经不是仅用服气二字可以表达的了。 回到怡趣院,陈娴雅让琼娘与大小郭婆子去给陈淑雅收拾东厢房,并将她的东西放进去。 陈娴雅看着惴惴不安的陈淑雅,寻思着怎样才能让这个聪明有余,却明显心眼不足的小庶女开口道出彩云之流的小动作。 “水仙,去京城之前你便服侍二小姐吧,四惠立刻去见周管事,说秋获院的奴才们懒惰欺主,一日都不能留,让周管事即刻将她们卖掉,尤其是那个彩云,甚为可恶,仗着婆家是王管事的亲戚,竟然敢做二小姐的主,先打她十板子,再将她远卖!”陈娴雅突然拍桌怒道。 陈淑雅大惊,“碧月她们虽然喜欢偷懒,却不曾欺我,姐姐饶了她们吧,彩云对妹妹也很忠心,虽然这段日子有些啰嗦,却也不曾害过妹妹,姐姐不能远卖她!” “哼,休提她的忠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与王管事勾结在一起做什么?你竟然还帮她说话,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也立刻提脚卖了你,如今家中的事千头万绪,都靠母亲一人在支撑,你一点忙帮不上,竟然还在背后算计自家人!妹妹你配姓陈么?”陈娴雅不由分说地拿大帽子压陈淑雅。(未完待续) 101异常 言情海 正文 102孝心 女祸 作者:知其 102孝心 陈淑雅瞪着陈娴雅,先是小脸泛白,突然又血色上涌,终于激动了,“姐姐凭什么说我不配姓陈?父亲病卧在床,母亲就不说了,姐姐又去看过父亲几回?又去喂过父亲几回药,几碗粥?全是红颜红如两个在照顾,她们照顾得再好都得被母亲责骂。更可恨的是你们自己不去照顾父亲就罢了,你们竟然还拦着我们去,扬州最出名的郎中是黄老太医,母亲为何从来不请?说的是用一千两银子买的百年灵芝,结果父亲吃的是什么你们两母女最清楚,你们还敢说你们不是想要父亲死?” 陈淑雅喘了一口气,生怕陈娴雅不许她说似的,立刻又吼道:“两位姨太太怎么说都是父亲的人,母亲问都不问父亲便将她们赶了,说明你们心里根本就不想让父亲的病好起来。这里是陈家的祖宅,就算是没了田庄铺子,就凭母亲从盛家算计来的黑心钱财也不至于要变卖唯一的祖产,母亲将所有的银子攥在手里想做什么?是不是想搬去京城后再将父亲害死,只留你们两母女逍遥自在?” 陈娴雅用手托着巴,一字不落地倾听着陈淑雅的控诉,果然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看事情,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最重要的是陈淑雅的话相当犀利,还挑不出一丝儿错,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陈淑雅见陈娴雅无动于衷,竟然还有些走神的模样更加愤怒,“你们两母女要去京城过好日子,你们只管去,但是要将父亲留。父亲并非只有你一个女儿,父亲还有正经的姨太太,如果母亲一定要卖这宅子,我们便去请族长出面来评理!” “我们?你说的‘我们’,除了你,还有谁?”陈娴雅冷不防问道。 陈淑雅不假思索地叫道:“当然是两位姨太太,红颜红如,还有琉翠姑娘和忠心为主的王管事!” 一旁的四惠惊“啊”一声,又赶紧悟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是被陈淑雅话里的“琉翠”两个字吓得。 陈娴雅冷笑着看了一眼陈淑雅与四惠,“现在我改主意了,四惠去服侍二小姐,水仙还是回我身边办事吧。” 四惠含泪应道:“是,大小姐,奴婢以我爹娘起誓,即日起不出怡趣院半步,谁来也不见,直到……,直到大小姐的事情办妥为止。” “你自己明白就好!”陈娴雅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对手强大不要紧,怕的是己方有叛徒或者拖后腿的,四惠主动要求禁足是最明智的选择。 陈淑雅也傻了,突然醒悟自己方才被陈娴雅一激,竟然将不能说的也说了出来,这可怎么办?陈淑雅转念又一想,说了便说了罢,自己本来也觉得要从歹毒的邵氏母女手中救出可怜的父亲,最好的法子便是求助陈氏族长,却不应该是姨太太与王管事他们想出的法子,劫人劫财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那是要用人命来填的。可恨的是姨太太等人不但不听她的,王管事还让彩云盯着她,不让她去见族长,更不让她乱说话,还逼她认两位姨太太为母,与他们一起带着父亲出府,然后请族长出面赶邵氏母女出族。 “姐姐真卑鄙,竟然套我的话,我虽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也不会出卖他们!”陈淑雅咬牙道。 陈娴雅笑出声来,“妹妹既然说我卑鄙,那我便卑鄙给妹妹看。妹妹很心疼父亲吧?很不巧妹妹方才又告诉我,王福生几个可能想利用父亲玩阴谋诡计,因此我决定等会子便将父亲搬到园子东北角的冷月楼去,那里楼高风大,还视野开阔,面再多请些护院看着,管教那些想打父亲主意的人有来无回。只是这样一来,父亲可就再没有美人儿给他喂饭灌药,任他掐捏了。妹妹孝心可嘉,还抱怨母亲不给妹妹机会做孝女,所以姐姐从今日起便成全妹妹,让妹妹亲自照顾父亲。” “你……,”陈淑雅指着陈娴雅说不出话来。“那冷月楼四面透风,如何住得人?” “妹妹还是先养足精神,等会儿好照顾父亲。两位郭妈妈扶好二妹妹,随我去见父亲大人。”陈娴雅站起来便往外走,水仙与阿媚也紧随而去。 推开陈寿源的病房,一股臊臭味迎面扑来,陈娴雅侧开身子,对陈淑雅说道:“现在再没有人阻止妹妹行孝,妹妹快进去!” 陈淑雅苍白着小脸,紧咬着唇,慢慢走了进去,陈寿源听到响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门口,见是陈娴雅两姐妹,突然激动起来,嘴角不停地抽搐,口水成串地往淌,喉咙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可怕声音。 “父亲的口水湿透了衣襟,妹妹应该去拿湿帕子给父亲擦干净才是!”陈娴雅在一旁操着手冷冷地说道。 陈淑雅颤抖着走到墙角的木盆旁,顺手拿了一张帕子就要过来,陈娴雅又说话了,“妹妹,父亲是病人,要用温热的帕子!” 陈淑雅又去碳炉上提铜吊子倒热水,因为劲太小,铜吊子的开水溢出来,将手指烫得通红,陈淑雅的眼里有了泪意,但还是坚持着。 “妹妹,去橱子里拿一块干净毛巾垫在父亲的湿衣服里面。” “妹妹,父亲该吃药了。” “妹妹,给父亲梳一头吧。” …… 不得不佩服陈淑雅的毅力,一番折腾来,她竟然也能咬牙坚持来,陈娴雅神情微敛,想起她也曾为了被害死的生母报复邵氏与陈莫渝,只不过最后反被方姨太太利用而已,如今为了陈寿源,她也能做到这个份上,看来在陈淑雅身上还上有她纯善的一面的。 陈淑雅的鼻头已经冒汗,欣慰地看着干净清爽的父亲,又回头挑衅地看着陈娴雅。 突然床上一阵异响,一阵异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子,陈淑雅离床最近,在猝不及防之猛吸了两口,竟然被浓烈的恶臭熏得哇的一声吐了。 好半天陈淑雅才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陈娴雅似笑非笑的圆脸。 “妹妹,要给父亲换衣服了,干净衣服在橱子最上层,妹妹可能要踩在椅子上才够得着。” 陈淑雅被臭味熏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力气再给陈寿源换衣服。 “妹妹怎么能被这区区臭味难倒?母亲虽不必亲自动手,却每天最少有两个时辰呆这子里闻臭气,姐姐也早已经习惯,想必妹妹也很快就会习惯。妹妹要尽快学会如何照顾父亲,因为接来父亲就交给妹妹亲手照顾了。”陈娴雅找了一张椅子坐了来,看着捂着鼻子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陈淑雅讥讽地笑。 床上的陈寿源对迟迟没有人来给他换衣服相当不满,喉咙里又开始“咕噜咕噜”。陈淑雅挣扎着走向陈寿源,将快要掉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他盖上,冷不防陈寿源抬起那只勉强能动的手狠狠地掐住陈淑雅的腰。 陈淑雅惊叫一声,慌乱之中倒向床沿,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红色的大包。 “妹妹,难道红颜红如没有对你说不能离父亲太近?父亲已经练就掐人绝招,一掐一个准,而且被掐的地方一定青肿,绝无例外。哦,姐姐再悄悄告诉妹妹,母亲与姐姐都是被掐过的,所以妹妹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当是父亲给妹妹的见面礼。” 陈淑雅快到崩溃的边缘,两泡眼泪将落未落,嘴唇已被咬出血丝。 陈娴雅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才打开房门让红颜红如二人进来收拾。 “妹妹,先随我回怡趣院用晚膳,然后收拾你的东西与父亲一起搬去冷月楼!” 陈淑雅“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从前对你再不好,他也是你的父亲!你让他去住冷月楼,他会死的,若是这样,求姐姐让我带走父亲,将来再不妨碍母亲与姐姐!” “让你带走?你一个人如何带走他?”陈娴雅好奇地问。 “不用你管,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暂时别让他去冷月楼!”陈淑雅的神情是难得的坚持与决然。 “我答应你暂时不挪动他,但是你说族长要出面阻止我母亲卖这宅子,我很不高兴!” “姐姐放心,我不会再去找族长,我只想父亲少受点罪!” “我信你这一回!你还是回秋获院去吧,免得我这不孝女带累了你!”陈娴雅最后负气地说道。 陈淑雅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连忙答应道:“谢姐姐成全,妹妹回头便让碧月去怡趣院搬东西!”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陈寿源的门,匆匆离去。 “你们两个悄悄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和谁见过面,说过话?”陈娴雅看着大小郭婆子也离开后,决定去见邵氏与娅姐儿。 远远地看到邵氏与周显家的在正堂内小声商量着什么,陈娴雅示意婆子们不要通传,便直接去了西稍间。 娅姐儿正坐在榻上与蔓儿玩一块花绸缎,紫莺也坐在榻旁陪着。rs 102孝心 言情海 正文 103定计 女祸 作者:知其 103定计 陈淑雅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连忙答应道:“谢姐姐成全,妹妹回头便让碧月去怡趣院搬东西!”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陈寿源的门,匆匆离去。 “你们两个悄悄跟着她,看她去了哪里?和谁见过面,说过话?”陈娴雅看着大小郭婆子也离开后,决定去见邵氏与娅姐儿。 远远地看到邵氏与周显家的在正堂内小声商量着什么,陈娴雅示意婆子们不要通传,便直接去了西稍间。 娅姐儿正坐在榻上与蔓儿玩一块花绸缎,紫莺也坐在榻旁陪着。 “大小姐去了老爷里?”只要是去了陈寿源里,出来时身上必定有一股味道,经久不散。 “陪咱们的孝女去的,怎么不见琉翠?” “方才王管事跟前的小厮来找,说园子东边的围墙塌了一块,让琉翠去看看要不要重砌,所以去了有一会子了,大小姐寻她也有事?”紫莺紧张地问道。 “是有一件大事将要发生,你在荣正堂的时候较多,先帮我盯着琉翠,回到怡趣院我再与你详说。” 紫莺点头,神情变得凝重,想着自己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竟真的有事,而且看样子这回是琉翠搞出来的事,据她对琉翠多年来的了解,琉翠亲自搞出来的事绝对没有小事。 秋霞院正堂内,主人宋姨太太与客人周姨太太坐了上首,王福生与琉翠在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对坐。 王福生抬眼看看上首的两个美貌妇人。有些心猿意马,偏偏在琉翠面前还得暂时保持道貌岸然。值得高兴的是如今他已经在她们面前有了座位,不久的将来她们的床上也将有他的位置,王福生默默地臆想着。 琉翠挺着傲人的胸部,腰肢绷得直直的,目光微垂,双手随意放在膝上,双腿微向左收,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么的端肃怡然。她的这种坐姿任谁看了都不会说她是丫鬟出身。因为她练这坐姿已经很久了,为的是有朝一日能用得上。 可恨的是纵然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总是遇到猪一样的队友,对面那头种猪是。上首两名荡妇更是。 当她告诉那两个女人邵氏打算打发她们回娘家时。一个只知道哭。另一个则急着收拾细软打算与她的奸夫远走高。是她告诉她们邵氏有多少私房钱,也是她提醒她们如果谋划得当,她们也可以与邵氏一样富得流油。结果到了最后关头。这两个蠢货居然动摇了,而且是被邵氏那二百两银子打动的。 至于王福生那头猪,亏得她强忍着他那满嘴的恶臭,让他搞了好几回,却连一个小庶女都看不住,最让人不安的是陈娴雅那个妖孽竟然将陈淑雅给带回怡趣院去了。 这几个蠢货没有一个人弄明白那个小庶女有多重要,他们谋划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人打头阵。最蛊惑人心的故事自然是小庶女不忍心父亲受嫡母与嫡姐的虐待,与两位姨太太一起拿了家中的银子,带着重病的父亲逃出府去求助族亲,请族人们出面主持公道。而她与王福生两个自然是良心未泯的忠于陈寿源的人,不能阻止主母作恶,只好暗中相助四位主子逃亡。 整个谋划最关键的步骤是鼓动两位姨太太与陈淑雅去偷邵氏的私房钱,一旦邵氏的私房钱被周宋二人或陈淑雅动过,她都会将邵氏的私房帐本毁掉,到时邵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私房,那么邵氏不论丢失了多少财物都只会着落在她们三个身上。至于她的卖身契,她早就将真的换了出来,只留一张假的在邵氏的密匣子里,得到邵氏的财物后她随时都可以带着家人离开扬州。 关键步骤之二,在事情闹大之后,再蛊惑王福生丢老瘫子陈寿源与陈淑雅父女,带着他念念不忘的两位姨太太及从邵氏那里偷出去的钱物离开扬州,这样一来邵氏丢失的钱财将着落到王福生头上,她手上的钱财便安全了。 总之,她要在陈家内外掀起滔天巨浪,然后浑水摸鱼,拿走邵氏的大部分私房,补偿她在陈家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凌辱及在陈寿源身上没有得到的。 王福生突然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二小姐被大小姐接去了怡趣院住,没有了人出头,接来咱们该如何做?”王福生也与琉翠一样的心思,眼看陈府没落,他也想在邵氏身上最后捞一笔银子。当然如果还能将上首那两个美妇人一同弄走,他将更满意。 周宋二人也赶紧点头,这两人毕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内宅妇人,想到抢人夺银子这样的大事心里还是害怕的。“看来咱们也没福消受那银子,要不这事就算了吧,就让那老毒妇抱着咱们的银子进棺材去!”周姨太太说道。 琉翠眉头紧皱,眼里出现一股戾气,“不能就这样算了,难道两位姨太太就忍心老爷继续受苦?从前老爷如此宠爱两位姨太太,难道姨太太们对老爷就没有一丝情意?况且,两位姨太太真的甘心将原本你们也有份的银子让邵氏一个人独得?” “可是没有淑姐儿,就凭咱们两个姨太太,族长他们会理我们么?”宋姨太太道。 “你们手中有老爷,你们还怕什么?再说有钱能便鬼推磨,你们将从邵氏那里来的东西分一些给族长老爷,还怕他不为你们说话?”琉翠极力地劝说着,周宋二人还是犹豫不决。 正僵持着突然有丫鬟在外面大声通禀,“二小姐来了!” 众人一惊,赶紧站起来看向门口,却见双眼红肿的陈淑雅一头冲了进来,“我正好有事要对你们说。我如今改主意了,我愿意与父亲一起出府去求族长大人主持公道,王管事,我们今晚就走吧,再不走,她们就要将父亲挪去冷月楼了!”说罢,陈淑雅伤心大哭。 四人面面相觑,同时松了一口气,陈淑雅的庶女身份的确比两位姨太太好用。 王福生与琉翠交换了一个眼神,“二小姐是怎么出的怡趣院?” “我与姐姐为了父亲的事争执了一场。姐姐一生气。便又将我赶回了秋获院。” 几人去了疑心,很快又聚到一处商量起来。 在荣正堂用过晚膳后,陈娴雅带着娅姐儿回到怡趣院,正好碰到碧月带着人来拿陈淑雅的东西。 “给你们二小姐带两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当好自为之!”陈娴雅对碧月说道。 碧月欲对陈娴雅说什么。却被陈娴雅抬手阻止,“若碧月姐姐真心想对二小姐好,便不要轻易抛她,也不要去对夫人说什么,我自会将你的忠心告诉母亲!” 碧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带着陈淑雅的东西离去。 看到大小郭婆子已经回了院子,陈娴雅吩咐除两名守门婆子外怡趣院所有人都到她的书房议事。 大小郭婆子立在书房门两侧,既能听到书房内的声音,又能随时留意院子里的情形,蔓儿还是一团孩子气,被派去小厨房烧水泡茶,紫莺抱着娅姐儿坐在右首一张软凳上,水仙与阿媚在陈娴雅的示意也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挨着紫莺坐,四惠最拘谨,与琼娘两个分侍陈娴雅左右。 “今儿个在场的诸位是我陈娴雅身边最值得信赖的,府里马上又将有一场灾祸,不过这场灾祸乃人为,我希望你们都能帮我!”陈娴雅看向众人。 “请大小姐吩咐!奴婢们在所不惜!”坐着的人赶紧站了起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两位郭妈妈,二小姐从荣正堂出去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陈娴雅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让两位郭婆子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二小姐从荣正堂出去后,便到外院打听王管事,后来又去了宋姨太太的秋霞院,直到晚膳前才与王管事,琉翠姑娘先后从秋霞院出来,他们几人应该是一起的。”大郭婆子慎重地说道。 “我之所以早前打算将二小姐接到咱们怡趣院来住,是发觉她身边的彩云很奇怪,想弄清楚秋获院到底发生了何事,后来二小姐言语中又透露两位姨太太,王管事,琉翠几人打算勾结族长利用老爷来对付母亲,我,还有娅姐儿,只不过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何在。” 大家震惊之余,又忍不住看向琉翠的亲妹妹四惠,四惠则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紫莺道:“咱们凡俗之人,要费尽心力去谋划一桩大事,奴婢想大都离不开名利二字。尤其是他们四人,身份不同,却在府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如今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所图定然不小。咱们陈府早已经成了扬州街头巷尾的谈资,要名是没有的,那么就只能是为利了。” 水仙道:“会不会是姨太太们不想离府,想用族长与老爷来压夫人?” 阿媚偏头想了一,“府里眼看就要散了,白痴才想留,肯定是盯上府里最有钱的人了。” 琼娘不自觉地缩了缩肩,陈娴雅的私房钱也不少,难道是秘密暴露了?小郭婆子却“啊”了一声,“如今府里只有夫人还有钱,难道他们是冲夫人的私房钱来的?” “如今看来,确有此可能,”紫莺道:“琉翠一直管着夫人的私库,她要动夫人的钱容易得很,大小姐要早做防备啊!” “咱们要如何防备?”陈娴雅的眸光沉静,思绪飘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自然是提醒夫人,夜里多派些人值夜!” “怎么提醒?难道我直接就说琉翠要谋母亲的银子?且不说母亲能信我多少,最重要的是会打草惊蛇,因此这事暂时不能与母亲说,但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什么事也不做。”陈娴雅坐直身子,“你们且听我吩咐!”众婢立即肃容静听。(未完待续。。) 103定计 言情海 正文 104应对 女祸 作者:知其 104应对 “今日我已经在无意中惊动了他们,他们在秋霞院里多半已经商讨出了接来的行动方案,随时准备出手了。因此从明日起,院里的杂事改由四惠打理,姆娘出府去通知黄管事及简掌柜,让他们尽量多给我挪些人手出来,我近两日就要用到;两位妈妈分别盯着两位姨太太,看看她们与谁联系,又做了些什么;水仙去打听王福生家的如今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琉翠是最重要的人物,白天由我与紫莺两个在荣正堂看着,夜里则要麻烦阿媚了,尤其是我父亲与母亲里,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既拿走我母亲的银子,又打算将我父亲带走,好在道义上赢过我们。” 众婢齐声称“是”,阿媚对于有机会一展身手很是期待,“我今晚就去荣正堂外面守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作怪,本姑娘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可,若真有人摸进了荣正堂,你只管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弄清楚他们有几人,做了什么,然后又去了哪里,然后找机会回来禀告于我,我自有主意!”陈娴雅说道,天赐的良机,岂能不利用到极致? 陈娴雅正在想用什么法子除掉王福生与琉翠二人,没想到他们竟十分配合地主动跳出来了,若能顺便将邵氏的私房掏空当然更妙,就算银子最后到不了她手上,能让邵氏的最后一根稻草毁掉也是不错的。 主仆几人又继续讨论了一些细节,才各自散去,等陈娴雅想起嘱咐阿媚多穿些衣裳时,阿媚早已迫不及待地溜出了怡趣院,看来江山易改,本性是难移的。 夜里,陈娴雅特意让四惠代替紫莺值夜。 “陈淑雅,她也是我妹妹,”陈娴雅在幽暗里轻轻地说道,她知道四惠睡不着,“今日我将她的东西带回怡趣院,并让水仙服侍她时,是真当她亲妹妹一般地疼,可是她却不将当我是她姐姐,明知有人算计母亲与我,却不肯相告,最后还甘心被那些人利用。我在放她回秋获院那一刻时心里还是很疼的,但是我不会后悔,我再疼他,也不可能胜过疼我自己,还有自己的父母,我只能说我与她姐妹缘分暂时尽了。我不会为此事伤心难过,我与她只是走在自己选择的不同的路上而已,相杀相爱或者是永不聚首,都是我们的宿命。” 好半天,四惠才闷闷地说道:“奴婢谢谢大小姐,奴婢不难过了,奴婢只是担心奴婢的父亲会不会参与此事。” “明日我会让你父亲离开扬州办事,让琉翠暂时找不到他!” 黑暗中响起一阵“悉悉嗦嗦”的起床声,然后传来磕头声,“奴婢替父亲谢过大小姐!” 四惠在地上伏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陈娴雅让她起来的话,耳中却有轻微的均匀呼吸声传来,原来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大小姐竟然一转眼便睡着了。 四惠在黑暗中坐了许久才回到被窝里睡,她知道琉翠这回是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如今大小姐差不多洞悉了他们的全部谋划,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可言,她只敢期望琉翠到时不要死得太难看。但是这又如何呢,正如大小姐所言,她自己选的这一条路已经偏离太远,他们再也没有力量拉她回头,更不能为她将周家其余人的命搭上。 一夜无话,阿媚精神抖擞地回来,对昨晚的平静颇为遗憾,“昨夜,连老鼠都没敢上荣正堂去窜门子,倒是有个梦游的婆子将便桶扣在头上从院子里走过,将本姑娘吓了一跳,更过分的是还有个丫鬟晚上做梦大喊,‘大爷,大少奶奶!快来抓贼!’害得本姑娘以为真见鬼了!他们不会是知道本姑娘守在那里,所以都不敢来了吧?” “昨晚没去,说明他们今晚动手的可能性比较大,阿媚用了早膳赶紧去歇息。”正在节食中的陈娴雅放手中的碗筷,抱着吃饱的娅姐儿,遗憾地看着满桌子几乎没动过的精美糕点,招呼忙碌的众婢过来享用。自从她接管厨房后,琼娘他们便没吃过人的饭菜,秦红绫总是贴心地加大陈娴雅与娅姐儿饭菜的份量,陈娴雅与娅姐儿选用后,剩的也足够怡趣院众婢吃喝了。 琼娘先盛了一碗小米粥吃了,又用油纸包了几只春卷打算给阿福几个小厮解馋,“大小姐,奴婢出府去了,不知大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姆娘,支一百两银子给周全,让他暂时放厨房的事,带着他家在府里做事的小子们去杭州灵隐寺为我父亲母亲求两枚平安符,记得一定要澄明法师加持过的!” 琼娘昨夜也听到了陈娴雅与四惠的夜聊,听罢便进去取了银子先去厨房寻周全。 四惠默然不语,吞咽小米粥的速率更快了,怡趣院众婢都另有差使,意味着平时都是琼娘在做的整理子,清洗两位小主子的衣物,收拾小厨房等,如今都将由她一人完成,所以她将是众婢中最忙最累的一个,也是最没资格抱怨的一个。 水仙与大小郭婆子吃完后相继离开,陈娴雅也带着娅姐儿与紫莺蔓儿两个去荣正堂开始紧张的一天。 琉翠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尽心地服侍着邵氏,对陈娴雅与娅姐儿也顺从得很。陈娴雅留意了一憔悴的红颜与红如,这二人眼底一如既往地全是绝望与麻木,看来她们没有参与其中。 整整一天,琉翠没有出荣正堂,王福生来见过邵氏两回,也没做过多停留,这二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换一个,若不是她们早从陈淑雅那里窥测到了他们两个的秘密,否则谁会相信曾为儿女亲事起过嫌疑的二人会重新走到一起结成联? 陈娴雅暗暗留意荣正堂的情形,猜测王福生与琉翠打算以何种方式从荣正堂带走邵氏的钱财与陈寿源,彻底了排除白天动手的可能。他们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邵氏与陈娴雅眼皮底办成这两件大事。 陈寿源的子在荣正堂的东面,与邵氏的正隔着五六间子,人们的子分散在后倒座内,只有小厨房旁边的西厢房住了两名厨娘。 邵氏每晚会留一名婆子一名丫鬟值夜,陈寿源房里则一直由红颜红如值夜,也就是说荣正堂夜里落锁后,前院便只有两名主子和六名奴才,若有人能不惊动睡在后倒座的奴才们,迅速出手制住前院的几个奴才和邵氏,再在王福生与琉翠的里通外合之,趁夜卷走邵氏的钱物及一个大活人倒是容易得很。 紫莺看着带有几分期待神色的陈娴雅,心奇怪,这大小姐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如果王福生与琉翠的阴谋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陈氏一族本就对夫人卖掉祖宅回京城娘家一事不满,正愁找不到借口发难,陈淑雅带着陈寿源及两位姨太太找上门,可不是正中他们的怀? 再加上琉翠一直掌管邵氏的私库,要动点手脚轻而易举,府里已经风雨飘摇,一切开支用度都是走的邵氏的私帐,若邵氏的私房钱再出现问题,这一家子该怎么活啊? 紫莺的忧心忡忡与陈娴雅的悠闲自得形成鲜明对比,偏偏四处耳目又不好相询,陈娴雅突然来到西厢房一处空置的子跟前,回头对紫莺说道:“这子不错,既看得到整个院子,又看得到父亲母亲的子!等一,你让人进去打扫一,说我以后想在这子午睡!” 见紫莺有些疑惑,陈娴雅又小声说道:“我们今晚来这里看好戏,记得让她们多放一只碳炉!” 紫莺恍然,继尔满脸敬服。 夜里,大家又向陈娴雅回禀奔波一天所得。 大郭婆子道:“宋姨太太今日只见了一名表兄,并托他表兄带走了一批细软,又叫丫鬟婆子们抬了一些东西去当铺,是真打算要回娘家的情形。” 小郭婆子道:“周姨太太的那边也差不多,周家没来什么表兄,倒是叫她几名兄弟赶了一辆牛车来,连里用过的马桶都搬走了。” 陈娴雅沉吟道:“看样子他们动手的时间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水仙道:“回大小姐,这个王福生太有问题了,奴婢特意去王家周围打听,他们的邻居说是王福生的老婆自从被夫人赶出府,王三姑娘又没与黄管事定成亲,一气之便卖了房子带着一家子回老家去了。奴婢又各处打听他们的老家在哪里,竟然有人说泸州,也有人说清河,还有人说他们是京城人士,奴婢都让这些人搞糊涂了。” 陈娴雅冷笑道:“傻丫头,人家这是故意布的**阵,你若继续打听去,说不定还有不同的说法。有没有听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是有十多天了。” “看来王福生是在袁氏死后起的别样心思,也是从那时起与琉翠开始勾结的,他们一直在等待机会偷取我母亲的私房,如今我四舅舅快来扬州接我们,他们再也等不起了。但是他们又想不担一丝风险地将母亲的钱搞到手,所以打算利用两位没大脑的姨太太,以及陈淑雅对父亲的孝心导演一出闹剧,让大家将矛头指向母亲与我,然后他们二人好趁乱携财脱身!”rs 104应对 言情海 正文 105浑水 女祸 作者:知其 105浑水 “这肯定是琉翠想出来的主意,”紫莺道,“她最喜欢的是浑水摸鱼,好处自己占了,再将罪责推到旁人身上。” 陈娴雅却认真地说道:“实际上我也很喜欢浑水摸鱼的!” 众婢一喜,深知她们的主子肯定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纷纷道:“大小姐,奴婢们接来做什么?” “今晚暂时不用你们做什么了,除了阿媚,姆娘和两位郭妈妈你们都歇息去吧!”紫莺抱着娅姐儿与水仙等人便行礼退出了书房。 “姆娘,今晚你要给我们留院门,接来我们要去荣正堂守株待兔了!”陈娴雅看着剩的几人兴奋地说道。 琼娘想着只要陈娴雅有阿媚和大小郭婆子跟着,又在自己府中,当无大的危险,也默默地回了卧房。 “阿媚,今晚你的任务最重要,不但要帮我们三个进荣正堂,还要防止旁人意外前来破坏他们的行动!” 阿媚瞪着大眼表示没听明白,“带你们进荣正堂倒不难,只是你到底想阻止他们,还是想帮他们!” “帮他们!” 阿媚不解,“为何?” “两个理由,其一,陈家赔了袁家十二万两银子,大多数人会认为我们家已经再无油水,可偏偏有些人以为我母亲还有一大笔私房钱没有动,比如王福生,陈氏族人等,我希望这次能如他们的愿,他们的阴谋成功后,起码将来不会再有人惦记我们家了。其二,便是父亲与二妹妹,父亲心中痛恨母亲,对母亲的好视而不见。二妹妹也误会母亲虐待父亲,我想让他们两个这回亲自去体验一谁才是对他们真正好的。” “你真想让他们将夫人的钱抢去?到时找不回来可别后悔!”阿媚像看神精病一样看着陈娴雅。 “那钱放在母亲身边太扎人眼的,可是如果将那些钱拿过来由我自己收着就不一样了。”陈娴雅笑道。 “那自然是好!”大郭婆子表示赞同。“夫人与大小姐是母女,放在谁身边都一样。” “可是。大小姐要如何将夫人的私房钱拿过来?夫人现在身体渐渐好起来,肯定不会放弃管家之权的,况且如今府里花的都是夫人自己钱。”小郭婆子竟然也有几分见识。 “所以我才让阿媚不要轻举妄动,黑吃黑,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阿媚不屑地翻白眼,大小郭婆子则一本正经地表示从没听说过。 “我这样与你们说吧,王福生与琉翠将我母亲的财物抢到手后,便成了见不得光的赃银。我们再想办法人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手上将母亲的财物又抢回来,我们抢来的财物若是不打算还给母亲,自然也不能算是清白的,这便是黑吃黑,你们可明白了?”陈娴雅耐心地给这三人上课。 谁知这三人越听表情越怪异,大郭婆子更是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小姐还真当奴婢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奴婢们倒是奇怪大小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难道那些书里也有这个?” 轮到陈娴雅一脸黑臭,郁闷自己平时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阿媚敢对她翻白眼就罢了,竟然连大小郭婆子都敢开她的玩笑了。 阿媚朝外的夜色看了一眼,“我先出去看看园子里的情形。等巡夜婆子巡过第一轮后,我再来带你们去荣正堂!” 陈娴雅则赶紧将琼娘给她送来的狐皮大氅穿好,又让大小郭婆子也回去加了衣服。“夜里怕有小雪,你们两个要看好大小姐,别让她着了凉!”琼娘叮嘱郭婆子们。 “姆娘放心,我早就备好一间子,还有碳炉,冻不着我们的。” 阿媚很快回转,示意可以出发了。于是大郭婆子背起陈娴雅,小郭婆子断后。阿媚打头,琼娘一直送她们到院外。四人乘着夜色,向荣正堂而去。 阿媚跳上荣正堂墙头,仔细听了听动静,然后再跳进院子里,很快便从里面打开了院门。 深夜的荣正堂完全失去了白日里那种安静的忙碌,没有了来来往往踮着脚走路的丫鬟婆子,只有两只昏黄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曳,平日里熟悉的景色更是突然间变得陌生而朦胧,仿佛置身另一世界。 大郭婆子放陈娴雅,四人悄无声息地进了西厢房那间刚收拾好的空子。 子里朝向院子的那面窗户放了一张结实的竹榻,上面铺着被褥,榻放着还有余温的碳炉,陈娴雅兴奋地招呼三人上榻,“今晚咱们一边监视院子里,一边轮流着睡觉,榻的碳炉再加些碳便可以用了。” 小郭婆子赶紧将炉子拖出来加碳,另外三个早已跳上竹榻,在纸窗上开了三个洞,借着昏黄的灯光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尽收眼底。 看了一会儿,陈娴雅最先打着呵欠窝在大郭婆子那宽厚的怀里睡着了,阿媚白天睡了一天,见状示意两名郭婆子也先睡,自己一个人盯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三人被阿媚粗暴地踹醒,低声道:“别出声,来了!” 陈娴雅一子睡意全无,也不介意阿媚竟然用脚踹的她的脸,赶紧趴到窗户边看。 院子的东北角突然亮了些,原来是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来的果然是琉翠,她先在邵氏房门外站了一会儿,听了听动静,又来到陈寿源门口,突然从头上拔一根簪子,在门缝里一阵拨弄,终于“吱”的一声陈寿源的房门开了。 没有听到红颜红如的声音,琉翠抬脚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提了个小包出来,看了看左右,连夜风仿佛都突然停止,琉翠很快便将那小包裹藏到了一从冬青树。 正在这时,院子门外响起一声野猫叫,琉翠的身形一顿,立刻朝院门而去,竟然从腰间取出钥匙,麻利地打开了院门。 “怎么才来?再不来她们的药效都要过去了。”琉翠抱怨,声音并不小,根本不惧人听见。 陈淑雅与碧月及一名婆子最先走进来,然后是两名姨太太与王福生。 “好不容易才躲过外面那群婆子,后面的人也吃了那药吧?”王福生问。 “晚饭时吃的,再不快些等她们醒来,这里一个都跑不了!”琉翠冷笑着威胁道。 果然,陈淑雅带着碧月及一个健壮的婆子朝陈寿源的子跑,王福生则与周宋二人直奔邵氏卧房,琉翠提着灯笼站在院子中间冷眼看着那两拨人,然后目露嘲讽。 也不知王福生用的是什么法子,几子打开了邵氏的房门,与提着灯笼的两名姨太太冲进去,一阵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三人各提了一个大包裹出来,看样子收获颇丰。 而陈淑雅也带着背着陈寿源的婆子出来了。 “你们立刻出府与族长老爷汇合,我在这里尽量拖延时间!”琉翠说道。 王福生带着几人慌慌张张地出院而去,琉翠慢慢上前将院门掩上,然后再次回了邵氏的卧房,这回她比王福生几人还要快,又从邵氏卧房内拿了一只包裹出来,再将先前放在冬青树的包裹取出,左右看看,然后迅速朝院外走去。 “跟上!”陈娴雅兴奋地说道。 于是大郭婆子仍然背上陈娴雅,四人悄悄地跟踪琉翠而去,琉翠一路左顾右盼,竟然进了空置的文华居。 “果然狡猾,竟然想到将东**到闹鬼的文华居,阿媚,你可会扮鬼?” 阿媚不答,几子散开头发,转过头去一阵鼓捣,再转回来时,赫然一名披头散发,吊着红色长舌的女鬼出现在三人面前。 陈娴雅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被眼疾手快的小郭婆子抬手捂住,“大小姐别怕,假鬼!” 阿媚十分满意自己的扮鬼效果,身形一闪便进了文华居! 不一会儿,院内突然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啊”声,然后发出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阿媚如鬼魅般从院内飘出,手里提着两大包赃物。 陈娴雅大喜,“任务完成,回怡趣院!” 主仆四人迅速回到怡趣院,还没来得及敲门,琼娘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院门,显然是一直等在门后。 “姆娘,咱们又发财了!”陈娴雅从大郭婆子身上来,抱着琼娘高兴地喊道。 几人特意多点了两只油灯,怀着激动的心情将那两只包裹慢慢打开。 琉翠从陈寿源里偷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两块价值不菲的翡翠玉璧,曾经是陈寿源最得意的收藏品之一,也是唯一没被邵氏找到搜走的值钱东西。 从邵氏里偷出来的那只包裹一打开便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陈娴雅仔细一看,邵氏自己的,包括从盛家搜刮来的最名贵的首饰都在这里了,另外还有一只小匣子,里面有变卖库房的一万多两银票及邵氏平时攒的钱,除此外还有一本帐本。 陈娴雅拿起那帐本粗略地翻了一,“王福生他们大概带走了八千两银票,一半的首饰及一些名贵布料,幸好琉翠替我们将最值钱的东西先剔了出来。现在这些东西也不能留在怡趣院,阿媚,姆娘,还得麻烦你们两个明日先将这些东西送出府去,然后吩咐黄管事随时盯着王福生几个,尤其是那两个姨太太!”(未完待续) 105浑水 言情海 正文 106摸鱼 女祸 作者:知其 106摸鱼 陈娴雅又随手取了三张百两面额的银票,递给阿媚与大小郭婆子,“这是昨晚你们三个的辛苦费加封口费!” 郭婆子自然大喜,“大小姐放心,就是杀了奴婢们,这事也只能与奴婢的尸体一起烂在肚子里!” 阿媚拿起银票看了看,顺手塞到怀里,又从首饰堆里挑出一颗鲜红的宝石,喜滋滋地说道:“我那剑柄上还差块宝石,你这个得给我,否则我明天就将这事说出去!” 陈娴雅鄙夷地看着阿媚,“真是没眼光,镶武器上的得用金刚石,你那个一碰就碎了!”说罢陈娴雅从宝石堆里挑了几颗蓝色的指头大小的金刚石塞到阿媚手中,又把那块红宝石给抢了回来。 阿媚大恼,陈娴雅赶紧将包裹一拢,笑道:“我这几颗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一颗?你别不识货了,先去打听打听再来发火!”事实上在大顺朝金刚石还真不如玉石值钱,只因为金刚石太硬,极难做成首饰,不过镶在物品上倒是极常见的,这点陈娴雅倒没骗她,所以阿媚只得悻悻地攥着几颗蓝宝石回了房。 当夜,陈娴雅睡得极为香甜,结果卯时初便被周显家的整开价响的拍门声惊醒了。 “大小姐,出大事了,夫人的钱柜被人撬了!”周显家的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色苍白惊惶,显然也是刚被人从床上抓起来。 “我母亲如何了?”陈娴雅从床上跳来,首先关心邵氏的死活。实在“孝心”可嘉! “夫人气得晕了过去,又吐了血,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与王管事了!”周显家的说道,她是邵氏的陪嫁丫环,府里也有他们两口子的住处,这一段日子府里事多,她一直都是住在府里的。 陈娴雅一边快速梳洗,一边吩咐道:“周娘子别再等王管事了,先派人去看看其余院子里有没有丢东西,姆娘与阿媚立即出府去族长家。说府里失窃。请族长老爷前来拿主意,水仙四惠守好院子,紫莺蔓儿带着娅姐儿,还有两位郭妈妈立即随我去荣正堂。” 周显家的心大定。不知为何自从大爷与大少奶奶死后。府内一旦有事。她便第一个想到大小姐。这回果然没来错,周显家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赶紧带着人去二小姐的秋获院。 陈娴雅却在奇怪。怎么都没有人去陈寿源里看看么? 一进到荣正堂,便见丫鬟婆子们立了一院子,正望着邵氏卧房窃窃私语,也有人在抹眼泪,而邵氏卧房内则一片狼藉,几名贴身的丫鬟婆子正围着仰躺在床上,脸若金纸的邵氏哭泣。 “哭什么哭?你,立刻叫人去端凉水来,你,叫人进来收拾地上的东西,还有你,再去看看为何郎中还没有来,琉翠……,为何不见琉翠?”陈娴雅一进子便指着丫鬟婆子喝斥道。 青儿上前回道:“奴婢们也在找琉翠姐姐,她房里没人!” 陈娴雅大怒,“她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人,在这种时候竟然不见人影,再派人去给我找!” 陈娴雅一边用冰凉的帕子给邵氏敷头,擦脸,一边吩咐道,“去看看老爷有没有受到惊吓!” 又有一个婆子退了出去,邵氏因急怒攻心而晕了过去,又因陈娴雅的冷敷而醒了过来,挣扎着看了看四周,没见到琉翠,“琉翠那贱婢在哪里?” “正派人去寻她,母亲……。” 邵氏又吐了一口血,陈娴雅急得大哭,“郎中,郎中在哪里?为何还不来?” 正乱着,一个婆子在院子里杀猪般大叫起来,“不好了,老爷,老爷不见了?” 邵氏一听,嘴角又冒出鲜血,再次晕了过去。 陈娴雅有些遗憾周显家的来得太慢了,要不这场面可能更热闹些。 半个时辰后,陈娴雅令周显带人关闭了前面与后门,令准进不准出,又带人将陈府地毯式的搜查了一遍,顺便将府内所有奴才都集中到了荣正堂,琉翠被找到时仍昏迷在文华居那棵四季海棠树,差点被冻死。 墙角的碳炉子上煮着药,两位郎中凑在一处一边开方子,一边商议着什么,陈娴雅抱着娅姐儿坐在邵氏床前,看着气若游丝的邵氏发呆。 四舅老爷邵行止按脚程算最少还有两天才能到扬州,希望邵氏能坚持到那个时候,陈娴雅心中默默地想着,心情竟然有些莫名的低沉。 陈寿源被陈淑雅等人带走,也不知还能活几天,倒是便宜那老贼少受了几天活罪。 邵氏虽然阴毒,江氏于盛嫒嫒都死在她手上,可是这几个月来,她顶着陈娴雅的身子,确实也得到了邵氏许多无私的母爱。 第一世她还没懂事便没了妈妈,母爱对她来说只是一种概念,第二世的母亲江氏性子清冷,盛万财死后,更是一心向佛,虽然也爱她,却远没有邵氏对陈娴雅的爱的那般浓烈,明知自己的女儿是个痴傻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甚至可以为了傻女儿与自己的夫君对打。盛嫒嫒附身成了陈娴雅之后,邵氏更是对她百般呵护宠爱,听不得旁人对她的一丝诋毁,甚至将她的最后底牌早早地交到她手上。 虽然邵氏疼的是那个至今不知去了哪儿的残缺灵魂,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在她这个夺舍者身上的,因此那种感受很奇怪,除了对邵氏的仇恨,陈娴雅对邵氏又有了一种类似于感动或怜悯的东西。因此,她既盼着邵氏赶紧死,又希望她能多活几天,起码也能代替被她占据了身体的陈娴雅本尊多尽几天孝心,虽然有可能陈娴雅本尊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孝心。 “大小姐,经过在二人商讨,一致认为夫人是气滞血淤,醒过来将这方子煎上两剂吃,再加上好好地静养,当无大碍!”两位大夫说道。 陈娴雅忙让人去抓药,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看来邵氏的生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韧。 周显家的进来请示如何处置琉翠与红颜红如三人,陈娴雅看了眼床上的邵氏,“琉翠终究是母亲的心腹,先将她关起来,等母亲醒来再发落,至于红颜与红如两个,立即叫进来见我。” 周显家的忙将琉翠扔进西厢房那些空置的子里,又将早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的红颜与红如推到陈娴雅跟前,屏退别的丫鬟婆子,自己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大小姐饶命!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们只是觉得昨儿夜里特别好睡,被妈妈们叫醒后才知道老爷不见了。”二人伏在地上痛哭道。 陈娴雅一直同情二人,出身金贵,却身陷泥淖,为了活命,不得不做了陈寿源的通房,还没过几天好日子陈寿源便瘫了,二人直接沦为粗使丫头,每天还要忍受陈寿源与邵氏的双重折磨,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意志坚定之辈。 “你们之前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过有关这方面的风声?说出来可以将功抵过。” 红颜红玉大喜,“回大小姐,老爷除了左手还手一丝力气外,身子的其余的部位根本不能动弹,更不能说话,奴婢们认为老爷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而府里一直想带走老爷的只有二小姐。” “胡说,二小姐才几岁,如何能从戒备森严的府里带走我父亲?” 红颜忙说道:“除了二小姐,还有王管事,琉翠姑娘,两位姨太太!” “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你们有何证据?不能因为他们几个一起不见就将罪责全部推到他们头上。” “奴婢们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琉翠早就是老爷的人了,一直埋怨老爷与夫人没有给她名份,还给奴婢两个过泄药,这事很多人都知道,老爷病后还时常背着夫人到老爷里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王管事很少到老爷里来,头几天却突然来见老爷,嘴里说着族长大人,还有救老爷于水火之类的话。两位姨太太则时常跑来问奴婢们老爷的从前常用的东西都藏到哪里去了。”红颜急道。 陈娴雅的眉头皱得更紧,“你这些都是猜测之言,如何做得准?看来你们是无功可立了。” 红玉脑子比较活,闻言心念电转,忙大喊道:“回大小姐,奴婢昨晚肚子疼,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然后?”陈娴雅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情。 “所以奴婢昨晚根本没被迷倒,只是,只是心中害怕,装着睡着了!”红如看着陈娴雅鼓励的神情,决定豁出去赌一把。 “很好,你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二小姐进了老爷里!” “二小姐与碧月都不可能背得动老爷,难道她还带了一名婆子来?”陈娴雅疑惑地说道。 红如大喜,“正是如此,二小姐,带着碧月与一名婆子,是那婆子将老爷背走的。” “你难道不好奇,就没有起来悄悄地朝院子里看?” “看了看了,奴婢悄悄起身趴到门口看了!”红如忙道。 “哦,你看到谁进了夫人里?”陈娴雅循循善诱。 “王管事,琉翠,两位姨太太!”(未完待续。。) 106摸鱼 言情海 正文 107发难 女祸 作者:知其 107发难 baidu_clb_fillslot(”892774”); “不对吧,难道没有人望风?” “有……”红玉灵光一闪,听说琉翠是在文华居找到的,“琉翠,琉翠在院子里望风!” “这样说来,因琉翠没有进翻找我母亲的财物,所以他们才因为分赃不均,琉翠被人打晕在文华居,可是这样?” “琉翠是不是被人打晕的,奴婢没有看到,奴婢只看到琉翠在院子里让王管事与两位姨太太先将东西分给她,结果那三人不愿意,所以琉翠也跟着他们出了荣正堂,后来奴婢害怕受牵连,赶紧回去继续装睡,直到妈妈们来将奴婢叫醒!” “你们两个不错,如今真相终于大白,以后不管谁问你们昨晚发生的事,你们都要一口咬定刚才的说法,待事情平息,我自会发还你们的身契,给你们自由。” 二人大喜,赶紧对陈娴雅磕头,陈娴雅让心惊肉跳的周显家的将二人带出去,好好看着,方便随传随到。 邵氏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族长等人直到巳时仍迟迟未至,陈娴雅又派人去催,直到巳时中族长与几位辈份较高的族老才与王福生一起来到陈府。 几人被周显带至荣正堂,院子里站满健壮的婆子与严阵以待的小厮,陈娴雅从里迎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族长老爷终于到了,周显立即带人上府衙报官!” 族长一惊,“且慢,娴姐儿你这是何意?” “族长老爷有所不知,”陈娴雅悲切大哭,“昨夜里我父亲被人掳走,母亲的里的钱物也被人抢去,有人目睹是王大管事,琉翠,二妹妹,两位姨娘所为。我本想当时便报官,又想着这样的大事怎么也要与族长老爷知会一声,谁知族长老爷竟然姗姗来迟,如今再也耽搁不得了,否则我父亲等人危矣!” 族长脸色一沉,“娴姐儿休得胡言,你父亲如今正在我家中,由淑姐儿还有两位姨太太照顾着,什么劫不劫,抢不抢的?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一报官岂不是让咱们陈家又成了大家的笑料?” 陈娴雅不可置信地看着族长,“什么?我父亲他们在族长家里?既如此,我母亲的私房钱被他们全部抢走,请族长主持公道,让他们将东西一样不少地还回来,否则即便族长老爷现在拦着我报官,我舅舅来了之后必也不肯罢休!”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私房钱?你母亲是陈家妇,她的钱便是陈家的钱,何来私房之说?”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陈娴雅一瞬间无语,看来族长已经被王福生等人彻底卖通,也不知他们许了他多少好处。 “既然族长老爷不是来为我母女主持公道的,那么族长老爷此来何事?”陈娴雅不想再与这些人兜圈子。 “府上二小姐向族亲们哭诉嫡母虐待父亲,嫡姐不孝生父,寿源侄儿两名妾室哭诉主母暴虐不仁,竟然趁寿源侄儿病重,想赶走两名妾室后,暗卖陈家祖产。因此明日陈氏宗祠将召开族亲大会,主持讨论此事,我们几个是特意来通知你们母女二人明日到场的。”族长冷着脸道,陈寿源是嫡系,如今的陈宅正是陈氏祖产之一,邵氏母女赴京他们是拦不住的,却不能由得她将陈氏的祖产,即这仅剩的陈宅卖掉,按族规,若有那一房无后,要么过继陈氏子,要么将祖产卖给陈家人,总之是决不允许陈氏祖产落入外姓人之手的。 陈娴雅突然冷笑,“不瞒各位长辈,家母如今仍昏迷不醒,除非你们打算让人将我母亲抬去宗祠,否则我母女明日是不能奉陪了。哈,也不知他们几个无耻贼偷许了你们多少好处,但我敢保证你们算错了帐。就算你们远离京城,邵家暂时奈何不了你们,可是陈家还有好几名子嗣在朝为官,我想从此以后他们将在监察院挂号,成为重点监察对象,除非他们一辈子不行差踏错分毫!” 几名族老脸色一变,刚才他们一时激愤加利益熏心,想着陈寿源无后,陈宅归回族里是天经地义之事,大不了多打发邵氏母女一点银子便是,根本没想到得罪邵家的后果上去。 陈娴雅继续说道:“宗祠我们是暂时去不了,但是这官我今日是报定了,除非族长大人来将我这一院子的人统统杀人灭口!” 这回连族长都变了脸色,他一早便得了信,说邵氏吐了血是不行了的,想着府里只剩一名九岁的小姐儿,还不是由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没想到一来便踢到了铁板。 “哼,你凭什么报官?你父亲就在我府上,你母亲的财物也是由你的父亲叫人带走的,你想诬告?”族长威吓道。 “我原以王管事与琉翠是主谋,原来族长老爷才是主谋,我父亲手不能抬,口不能言,如何吩咐人带走银子?我二妹妹才八岁,谁家的女子有这般胆量能带了瘫痪的父亲离家?若没有你们这些长辈在背后教唆,何至于此?两位姨太太到府中多年却一无所出,对府里对父亲来说没有寸功,族长老爷却能为她们主持公道,而我母亲一辈子为陈家操劳,却落到自己的东西被人偷走,还要去宗祠受辱的地步!若官府不能为我母女主持公道,我便上京去,总有说理的地方!” 另外几位没怎么说话的族老越听越不对劲,深觉自己此行莽撞了,“小小年纪不可乱说话,族长也是关心你们家,才叫你们去宗祠问问你们的家事,如今说清楚了便没事了。既然你母亲病着,明日便不用再开什么宗祠大会,你也暂时别报官,先去见见你父亲与妹妹再做计较!” 陈娴雅没想到这几人的脸变得如此快,让她想好的一整套组合拳都没机会使出来。 “哼,各位长辈说得好轻巧,我母亲丢失的财物怎么办?难道由你们来赔?” “这是你家的家务事,凭啥要让我们来赔?”族长怒道,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小丫头十分的恼火。 “你们不让我报官,自然得让你们来赔!”陈娴雅一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王福生在一旁忍不住了,“请大小姐三思,报官之后夫人从前做的那些事恐怕一件都瞒不住,到时候夫人只有身败名裂一途,大小姐的闺誉也将更加不堪。” “无耻小人与窃贼,竟敢与我说闺誉,今日我若放你走了,我才将没脸见人,来人,将这无耻小人抓起来,送去官府!”从王福生再次踏进陈府起,陈娴雅便没打算再放此人离开。王福生的家人已经离开扬州不知去向,若这狡猾之徒见势不对卷了抢来的财物溜掉,到时她可没精力天南海北地去找他。 周显与王福生在陈家早就面和心不和,方才见这家伙偷了东西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早已经气愤得不行了。此时陈娴雅令要拿王福生,周显竟然身先士卒,带着小厮们一拥而上,将转身就想逃的王福生按到地上,捆成一只棕子。 “族长老爷救命,奴才可是忠心为主啊,实在不忍心老爷受她们的虐待才惹了这样的大祸,各位老爷救救奴才,为了陈家的声誉,奴才不能去见官!”王福生汗出如浆,暗悔自己小看了陈娴雅,又担心琉翠才头脑发热跟着族长回陈府,他早该丢那个骚娘们,带着手中的银票与首饰跑路的,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族长老爷想想盛家,再想想赵家村的血案,奴才真的不能见官,奴才从小怕疼,奴才怕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早将这两件事写了来,一旦奴才不见了,便会有人将这两张纸交给赵家那个在漕帮做堂主的儿子……。”王福生一阵大叫。 陈娴雅在一旁听得极认真,王福生将赵家村血案与盛氏被灭门并列,看来陈家犯的恶行远不止一桩两桩。 族长与族老们听了王福生的话,齐齐变色,其中一位年纪最长的族老想亲自过去救王福生,周显见状,赶紧叫人抬起王福生便跑。 眼看周显等人跑远,族长几个又来围攻陈娴雅,“你赶紧派人去叫他带王福生回来,此人在陈家二十多年,知道太多陈家的秘密,一旦走露风声,陈家合族都得完蛋!” “这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想要回我母亲的银子!”陈娴雅大声说道,毫不妥协。 “你赶快叫周显回来,我这就回去派人将你父亲和淑姐儿送回来,但是你要将王福生及他的身契交给我们!”族长与族老们气坏了,做梦都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拿当年的事来威胁他们,这简直是反了天了,若不能将这隐患除掉,陈氏一族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还有两位姨太太!”陈娴雅见好就收,她自己也没想到王福生竟然自乱阵脚,拿当年的事去威胁陈家人,真正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些人为了家族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陈娴雅敢肯定王福生死定了。 族长吼道:“你快叫周显回来,以后你家再有天大的事,都与我们无关,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族长大人,来人,请周管事将人交给族长,然后随族长老爷去接老爷回府!”rs baidu_clb_fillslot(”957512”);。.。 107发难 言情海 正文 108血案 女祸 作者:知其 108血案 族长及族老们离去时那阴森的目光让陈娴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虽然目前陈娴雅并不清楚族长及族老们到底为了什么目的跑这一趟,她只知道在王福生那个无耻小人喊出那个秘密时,她与邵氏便危险了。 同时陈娴雅也明白了王福生为何如此的有恃无恐,说背叛陈家毫不犹豫便叛了,抢了主家,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原来都是因为他手中的两个秘密。盛家灭门案可以威胁邵氏,那个所谓的赵家村血案的秘密连陈家族长及族老们都忌惮万分。 但是他也忘记了一件事,越是要命的秘密,知情者越危险,猖狂的王福生太小看这群陈家人了。 赵家村血案,还有在漕帮做堂主的儿子这两句话之中绝对包含了惊天的秘密,陈家人或许不担心一个几岁的小姐儿,但对于他们刚刚已经得罪的邵氏及邵氏背后的邵家,陈氏一族不得不顾忌。 对于陈家来说,没有了儿子,就要回娘家的邵氏与外人无异,如果邵氏也有与王福生一样的打算呢?陈娴雅心想,如果她是陈氏族长,估计她也不会对这桩风险坐视。 陈娴雅手心有些发凉,偏偏邵行止还有两天或者更久才到得了扬州,这几日邵氏与她,还有娅姐儿该怎么办? 阿媚突然从丫鬟堆里钻出来,得意地说道:“快将昨晚那块红色的宝石给我!” 陈娴雅嘴角微抽,这阿媚竟然也传染到徐景达的毛病了,“你还好意思找我要宝石,现在才回来!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姆娘呢?” 阿媚见状忙说道:“韦妈妈回怡趣院了,我们晚回来自然是有事。我们去族长家时,正好碰到两位姨太太扮成人带着夫人的财物打算跑路,我便跟了她两个一程,然后找机会将她们敲晕,将东西都给抢了回来,我也不要你赏我银票了,就给我那宝石吧!” 陈娴雅张了张嘴,都不知说什么了好了,半晌才摇头道:“没见过你这种没眼光的,那么多的宝石,你偏看中了最不值钱的鸡血石,你若要,我全给你便是!” 阿媚照例白眼一翻,说道:“本姑娘就喜欢红色的东西,既然你说不值钱,以后你那些红色的宝石都给我留着!” 陈娴雅只得再次摇头,突然想起阿媚跟在徐景达身边,或许知道一些外面的事,“你可知道漕帮有个姓赵的堂主?” “知道啊,他叫赵虎,与达少爷是结拜兄弟,大小姐是如何知道她的?”阿媚奇道。 陈娴雅不语,心越发不安,转身进子去看邵氏。 邵氏的脸色好了些,但仍在昏睡。陈娴雅想了想便让周显家的去将府里的巡夜婆子,家丁护院等叫来,阿媚这等高手在巡夜婆子的眼皮子底来去自如倒罢了,昨夜王福生几个也能在那些巡夜婆子的巡逻安然离去,说明巡夜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陈娴雅仔细一数,面前的婆子与护院竟然只剩九名,而且个个无精打采。想来也是,邵氏要赴京,不可能连他们也带去,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大多是因为实在没有去处。 “你们都是府里的忠心老人,若不是府里有事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我母亲也说了,先前走了的也就罢了,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去处,就不要走了,到时与我们一起赴京,反正去哪里都要用人,用生不如用熟!”陈娴雅道。 婆子护院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有兴奋的,也有犹豫的,有三个婆子,一名护院上前回道:“大小姐,咱们几个都是扬州人,不想离开故土,早些天本想离去,周管事对奴才们说,府里缺人手,让我们等夫人小姐们收拾好了再向夫人求恩典!” 陈娴雅想了一,又叫周显家的将府里所有的人再次集中起来,“头几日我母亲发还了许多人的身契,此时若还有打算离去的现在便站出来,我一并给了你们身契,趁现在天时还早,收拾了你们的东西便可以出府了,愿意随我们赴京的便留来,重新安排你们的差使!” 于是又有十几人表示愿意离去,上前领了身契后,便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陈娴雅再次点数,除了怡趣院定好要带去京城的八人,竟然还有二十多人愿意随她们赴京,其中竟然有秦红绫。 陈娴雅原本以为秦红绫的家人都在扬州,是不可能随她们赴京的,不由得喜道:“秦娘子也愿意离开扬州?你的公婆与小儿子们怎么办?” “回大小姐,奴婢已经与几位姑奶奶商量好,给了她们几家足够的养老费,她们愿意替我照顾公婆,至于两个小儿子,奴婢打算自己带在身边,让他们也有机会去京城见见世面,说不定还是一条好出路。”秦红绫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答道。 “也罢,以后你便领周娘子的例,厨房的事我便交给你了,你现在便带着原先厨房里的人去将大厨房的米粮等尽数搬到荣正堂的小厨房内,去京城之前咱们这二三十口人便在这里开伙了。” 秦红绫赶紧跪谢,然后带着三个婆子一个小丫鬟离开了。 “姆娘,你带着怡趣院的人,将咱们常用的及将来打算带去京城的东西也都搬到荣正堂来吧!” 琼娘水仙等人离开后,院子里只剩十多人,除了四名护院,一名巡夜婆子,及两名外院小厮,其余的都是荣正堂的丫鬟婆子及其他几个院子的粗使婆子。 陈娴雅一筹莫展,就凭这几个人连护住荣正堂都困难,如何才能支撑到邵行止到来? “你们都将东西收拾收拾,全都搬到荣正堂来吧,周娘子,请带人看着那些离开的奴才,等他们出府后立刻封掉后门,将大门上锁,轻易不要再放人进府。” 一众奴才又开始忙碌起来,陈娴雅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邵氏床前,娅姐儿刚睡醒,窝在紫莺怀里不肯地,一眼看到陈娴雅,忙张开双臂要姑姑抱。 陈娴雅将娅姐儿放到邵氏的床上,教她用手去摸邵氏的脸,娅姐儿觉得有趣,“格格”笑着,一双小手在邵氏脸上揉来揉去。 宋妈妈在一旁骇然地看着,却不又不敢出言阻止,如今这府里除了邵氏,就剩这两个正经主子了。 昏昏沉沉的邵氏正在一片黑暗中挣扎着寻找出路,突然觉得脸上有一股暖流传来,耳朵里是天籁般的笑声,这不是她的亲亲孙女在笑么,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邵氏一激动,大吼一声,那压迫了许久的黑暗竟然在她的一吼之四分五裂,继尔慢慢散去,邵氏终于醒了过来。 娅姐儿却被邵氏喉咙里的一阵“咕噜”声吓得赶紧朝陈娴雅身上爬。 “娅姐儿,娴儿!”邵氏呻呤道。 “母亲,你终于醒来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陈娴雅自己也不知道声音里的激动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的。 宋妈妈将邵氏扶起来靠在软垫上,邵氏慢慢啜着陈娴雅递到她嘴边的白开水,一会儿便觉得头脑清醒了些,便用略带焦虑的目光看着陈娴雅。 陈娴雅明白邵氏的意思,便放手中的杯子,缓缓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拣重点的说了。 邵氏的手又开始抖了,陈娴雅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母亲,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邵氏嘴唇动了动,将陈娴雅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又用瘦骨嶙峋的手摸了摸娅姐儿的头,说道:“不错,我邵明珠十六岁嫁到陈家,好歹也有二十多年了,经过的风浪没有几大船,也有几大车,他们休想用这点子招数打倒我!” 陈娴雅抬头吩咐道:“你们都去,让秦娘子给夫人亲手做一碗鸡肉粥,再用清水煮一碟青菜。” 宋妈妈与从丫鬟们赶紧退了去,邵氏似乎知道陈娴雅要问什么,“此事非同小可,娴儿去将房门打开,我们说话声音小些。” 陈娴雅依言将房门大开,又紧张地脱鞋上床,与娅姐儿两个依偎在邵氏身旁。 邵氏十分满意这个女儿的冷静与聪慧,她们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人会觉得她们在说什么机密大事,只当是祖孙三人在躺被窝里取暧闲聊。 “我也不知道王福生那小人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我只知道知晓赵家村血案这桩秘密的陈氏族人不会超过二十人,而且这二十人大都是当年的参与者,根本不可能透露出去。母亲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年这件事是由你父亲策划的,他们瞒得过别人,却不可能瞒得过我。” 邵氏神情黯淡,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些都是你父亲母亲作的恶,因此我与你父亲才落到如今的场,娴儿以后当引以为鉴。陈家祖坟旁边有一条小河,小河上游有一个赵姓村庄,当年也有五六十口人,以染布为生,因此那小河常被染料弄得五颜六色。那一年族里祸事连连,众人不知何故,后来一名风水先生道破天机,原本陈氏的祖坟地风水极佳,只因那河水被污染,严重破坏了风水,所以才祸延到陈家子孙身上。那时你父亲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知事,便出主意让族人先不要声张此事,恰好伏牛山那边闹匪患,朝廷打算重兵围剿,你父亲便通知当时的族长,从族里挑选了二十名青壮,扮成伏牛山的土匪,在一天夜里闯入赵家村,将赵家村老少杀了个干干净净。不久伏牛山的土匪被剿灭,赵家村血案自然也记到了伏牛山的土匪头上,这多么年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rs 108血案 言情海 正文 109寻找 女祸 作者:知其 109寻找 “那漕帮的赵姓堂主又是怎么回事?” 邵氏露出嘲讽的笑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赵家村当年不仅被屠村,还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可就是这样仍然有漏之鱼。赵姓堂主便是在那场屠杀中活来的唯一孩子,如今成了漕帮堂主,头几年曾令追杀伏牛山余孽,闹得扬州上沸沸扬扬。那个时候陈氏一族中的知情者自然是夜不安寝的,只是不知为何那赵姓堂主还是没有查到陈家头上来,今日王福生在众人面前这一嚷,估计用不了多久,漕帮就该找上门来了,如此一来,你父亲还有淑姐儿还是不要随我们赴京的好!” 陈娴雅一子便明白了邵氏的意思,果然姜是老的辣啊,“二妹妹孝心动天,留在祖宅中陪父亲正好。等一周管事将他们接回来后,就让他们住到宋姨太太的秋霞院去吧,那里冬暧夏凉,正适合父亲养病。” 正说着,周显带着陈寿源与陈淑雅回来了。 陈娴雅床来到院子里,只见陈寿源仍被一名婆子背着,碧月扶着失魂落魄的陈淑雅,狼狈地站在院子中间。 “母亲说了,她如今也病着,恐不能再照顾父亲了。周管事,就将父亲送到秋霞院去吧,正好秋获院已经不能住人,二妹妹也搬去哪里,方便侍疾。” 陈淑雅突然大叫,“我要见母亲!” “母亲?你也配叫母亲这二字?”陈娴雅突然冷笑,心里想的却是这丫头脑子果然不够用,这个时候还敢去撩拨邵氏,当真以为邵氏是吃素的?“你到族长面前状告母亲虐待父亲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母亲?你也别在这里惹母亲心烦了,从此你天天有机会服侍父亲,知足吧!” 陈淑雅泪如雨,如风中的小白莲,可惜已经引不起陈娴雅的半分同情。陈娴雅已经给过这小庶女多次机会,偏偏她一样都看不懂。 周显忙叫过原来在秋霞院与秋获院当差的丫鬟婆子,带着四人往秋霞院去。 “大小姐,夫人可好些了?”周显问道,陈娴雅明白周显是有话要回禀邵氏,便说道:“请周管事进来吧,我母亲是不会轻易倒的。”说罢又用坚定的目光扫视了一遍院子里其他丫鬟婆子们,提醒她们不要乱想,主母暂时不会倒,她们的未来也不会受到影响。 宋妈妈正在喂邵氏喝鸡肉粥,娅姐儿抱只银碗,在紫莺的帮助学着用小勺子自己吃饭,看到陈娴雅到来高兴得直蹦达。 “回夫人,大小姐,两位姨太太不知去向,族长老爷很生气,正派了人四处寻找,咱们府里如今没有人手,可如何是好?”周显的语速虽不快,可那焦急之意却藏也藏不住,他担心被两位姨太太偷走的财物落到族长手里。 “族长府上不比咱们府里的人手少,竟然也会让她们跑掉,他们肯定是故意的。”陈娴雅气愤地说道。 “傻娴儿,他们自然是故意的,不如此他们去哪里找借口昧我的银子?罢了,就当我出银子让他们替我解决了那两个贱人。”邵氏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周显又说道:“王福生身上的财物想必也到了他们手上,如今是剩一个琉翠,夫人的身子若无大碍,倒可以先叫她来问一问她偷去那部分财物的落。” 邵氏点头,这也是她最关心的,她的首饰与银票不是小数目,这是她打算带进京置宅子的,若是一点都找不回来,这一大家子人又如何进京?也难怪周显比她还着急那些财物的落。 宋妈妈去带琉翠,很快又折回来,“回夫人大小姐,那琉翠昨夜在文华居被冻了一夜,如今正发热昏迷,似有风寒之症,奴婢怕夫人与大小姐过了她的病气,没敢带她过来!” 陈娴雅一听忙说道:“母亲,不叫琉翠来也罢,昨夜红如姑娘没吃晚饭,所以没有中迷药,她目睹了昨晚荣正堂失窃的经过,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趟?” 邵氏与周显的神色齐动,“快带她过来!” 红如很快被带进来跪,陈娴雅温和地说道:“听说你昨晚看到一些事,我母亲也想听一听,你先捡要紧的说,然后再仔细回答我母亲的问话。” “是,大小姐,”红如便按陈娴雅早前引导启发出来的故事情节说了一遍,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昨晚真的身临其境了。 听完后,邵氏与周显差不多同时发问,“琉翠真是没有进偷财物?” 红玉摇头,“琉翠在外面望风,等王管事与姨太太们出来时,她便向他们讨要财物,后来他们几个人又出了荣正堂,后面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早前琉翠那yin婢因你父亲突然瘫掉而一分好处没捞着,这回既然找到机会背叛我,绝不可能一点好处都不捞,她定然在那几人到来之前便将我的大部分财物藏了起来,周显,你立刻带人搜捡文华居与她的住处!”邵氏道。 陈娴雅却暗暗心惊,原来邵氏是一直都知道陈寿源之间的事情的,而且对琉翠也知之甚深,幸好从琉翠那里拦截来的财物已被琼娘与阿媚送出了府。 周显赶紧领命去了,陈娴雅对邵氏说道:“母亲,要不要给琉翠请个郎中?” 邵氏冷笑道:“若非我不想再多造罪孽,我早将那yin婢乱棍打死,如今她自作孽,就此死了倒也便宜了她,还想让我给她请郎中?叫人好生看着她,若是死不了再来回我!” “是,”陈娴雅想了一,便叫来四惠,特许她去照看琉翠,说明白夫人吩咐不许给她请郎中,死活听天由命。 四惠千恩万谢地去了,邵氏略有感慨地看着陈娴雅,“娴儿,你比母亲强多了,知道做事处处留一线。” “娴儿是觉得琉翠病势如此凶猛,母亲就是不罚她,如果得不到医治她活来的机会也不大,便不想让母亲身上再添无谓的仇恨。”陈娴雅笑mimi地说道,实际上心里却在琢磨如何才能让琉翠永远也开不了口。 邵氏到底是刚吐过血,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疲倦地闭上了双眼。陈娴雅忙扶邵氏躺,又在她的腰部与脚旁边塞了两只铜暖壶,低声吩咐宋妈妈守好邵氏后,才抱着娅姐儿出了邵氏的子。 琼娘几个已经将陈娴雅与娅姐儿的东西搬进了西厢那间早就备好的子,炉子上热着专门为陈娴雅准备的饭菜。 “赶快坐吃些吧,过会子不知又会冒什么事,听水仙说大小姐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再这样去该死的死不了,不该死倒先倒了。”琼娘一边嘀咕,一边从陈娴雅手中接过娅姐儿交给紫莺。 陈娴雅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姆娘,先将上次母亲给我的五千两银票找出来,再收拾一些我不常用的首饰,等一会子我要用,另外将你手上那对铜镯子给我戴上。”邵氏既然猜得出琉翠事前早将值钱的东**起来,可见邵氏对琉翠也不是绝对信任,因此邵氏还有后招,陈娴雅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 陈娴雅的首饰及邵氏给她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上了帐的,琼娘很快便将陈娴雅的首饰盒子搬了出来,从盒子的底层拿出一卷银票,数出五千两,又捡了一些样式老旧的首饰出来,另放在一个红木匣子里。琼娘又从自己手腕上取已经被磨得锃亮的铜镯子,戴在陈娴雅肉乎乎的手腕上。 “姆娘,咱们还有两样草庐的东西没有带出去吧?”陈娴雅趁紫莺与蔓儿去净房给娅姐儿洗手脸,低声问道。 琼娘看了看四周,肃容道:“这种事不该大小姐操心,姆娘早有打算,最迟不会超过明日。” 陈娴雅吐了吐舌头,不再提此事,对于能看着仇人们死,姆娘比她更开心。 午后,剩的奴婢们终于全部安顿到了荣正堂,一时之间还有几分热闹景象。陈娴雅又让周显去高价请回几名镖师充作护院,虽然不知能起多大作用,好歹心里有个安慰。 邵氏睡了两小时,起来喝了些秦红绫亲自煮的小米粥,又吃了药,精神才好了些。邵氏问了问秋霞院的情形,听说有陈淑雅,碧月等人照看着便不做声了,随后又问起周显寻找琉翠偷走的财物的结果。 听到周显还在带着人寻找,邵氏的脸色有些难看,陈娴雅忙从水仙手上拿过那只红木匣子,“母亲,这是你上回赏娴儿的五千两银子,娴儿可一分没花呢,还有从前母亲赏女儿的名贵首饰,娴儿嫌它们样式太老旧,不想戴它们,将来到了京城也可换成银子!娴儿先将它们放在母亲这里,等将来女儿用得着的时候再来找母亲要!” 邵氏眼眶泛红,拉过陈娴雅的双手,仔细打量着她手上那对铜镯子,好半天才说道:“娴儿太小看母亲了,母亲怎么可能全然相信一个奴婢?放心吧,母亲还没有到动用我乖女儿嫁妆的地步。” 邵氏叫立在一旁的宋妈妈与青儿将她床旁大妆台脚垫着的小书册取出来,宋妈妈仔细拂净书册上的灰尘后,恭敬地递给陈娴雅。 陈娴雅疑惑地打开书页,竟然每一页书页中间都夹有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一一数来,竟有十张之多。rs 109寻找 言情海 正文 110贪婪 女祸 作者:知其 110贪婪 邵氏看着陈娴雅吃惊的样子,慈爱地笑道:“这真是母亲最后的私房钱了,这些银子再加上昨晚的漏之财,足够咱们去京城了。” 最后陈娴雅留五百两银票做近几日的零用之资,剩的用匣子装好,仍放在邵氏床头的暗格内。 宋妈妈等人见状心头也松了一口气,主子有钱,奴才才有好日子过,这是最朴素的道理。 族长府中的一座僻静的偏厅外面的走廊内,一名家丁附在族长的身旁咬耳朵。族长突然大怒,回手一掌拍那家丁头上,“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主子息怒,奴才们已经用尽了法子审那两个妇人,结果都说她们一出咱们府不远便被人敲晕在马车内,所有财物都被人抢去,连人都没看清楚,奴才们也不知接来该如何做了!”那家丁哭丧着脸说道。 族长铁青着脸看了看偏厅内正在审王福生的族老们,深吸一口气道:“还能怎么做?按原计划灭口,难道还让那几个老家伙知道是咱们故意放走那两个贱妇的?还不快滚,没用的东西!” 族长轰走了手,心中直喊倒霉,本想一人吃个独食,故意派丫头去吓唬陈寿源的两个小妾,还故意支开人让她们顺利逃出府,又派了大量心腹去追赶,没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让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拣了便宜去,偏偏这事还不能声张。 陈氏族老们见族长进来,忙问族长是不是找到那两位逃妾了,族长自然回说没有找到。 王福生如一条肥虫趴在地上,手脚已经被松了绑,见到族长进来忙喊道:“奴才知道那两个小妾逃到哪里去了,她们曾经提过,一个打算回青州娘家,一个打算与奸夫去蜀州投亲,老爷们只管派人沿这两个方向追,定能追到!” “她们两个不用你操心,”族长脸色不善地说道,“最好还是先担心你自己!” 王福生忙挤出两滴眼泪,“这话真不是我说的,这话我真是听老爷与夫人说的,上回老爷因为夫人抓伤他的脸,一气之要写休书,夫人便说了这两句话,老爷立马不再提写休书一事,因此那时奴才情急之便照搬了那句话,这里面的内情奴才实在不知。” 内没有人理他,这种事自然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不论王福生说得再天花乱坠,他都是死定了的,陈氏几名族老如今担心的反而是邵氏。当初出谋划策的本就是陈寿源,邵氏说不定还在背后帮着出了主意,她算得上是最知情的人,如果她与邵家要做出什么事来,陈氏一族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王福生心一横,又说道:“不知老爷们对盛家一事知道多少?那盛万财留的万贯家财虽然没有全部落到老爷手中,但也相当可观,绝对不只帐面上那些。实际上盛家大部分财富都在盛家母女身边,她们死后大都被夫人私里拿去了,别的不是单说夫人派周显去了两趟京城,据说在朱雀大街购了两间铺子,又在京郊购无数田庄,各位老爷想必对朱雀大街的铺子价钱并不陌生,两间铺子最少得花四万两银子,更别说京郊的地平白都要比别处贵出几倍。” 王福生见几位族老的眼中冒出熊熊的炉火,忙从地上起来,继续说道:“在老爷病倒之初,夫人放出风声到处收购百年人参与灵芝等物,先后从公帐上划走五万多两银子,这些都是奴才亲自经手的。而奴才与两位姨太太昨晚根本没看到这些东西,说明这些东西都还在邵氏身上!” 这回连族长的眼睛都红了,这么多的银子,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竟然全部落到邵氏那个老妇手中,如何不让人嫉妒得要死? “你确定?”几人几乎同时开口。 王福生忙答道:“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将来当被天打雷轰。另外还有一事,邵家四爷马上就要来接邵氏赴京了,按脚程算最多还有两日就要到扬州,老爷们若有什么谋划最好就在这一两日,否则那邵行止一来就不好动手了,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邵家人将邵氏接走,然后拿着陈家的银子在京城逍遥自在。” 族长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依王管事所言,我们当如何做?” 王福生暗喜,天果然没有不贪财的人,“奴才以为这事宜快不宜慢,最好今晚便动手,邵氏已经将府里的奴才打发走了一大半,如今剩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老爷们只需派几个人乘夜摸进陈府,抓住邵氏的命根子娴姐儿与娅姐儿,奴才保证邵氏能将肚兜都送给老爷们!” 族老们脸现喜色,并且连连点头,族长则脸色一沉,“你如何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老爷如果不相信,奴才愿意亲自带人走这一趟,如果奴才所言有虚,老爷可将奴才当场格杀!” 族长与族老们去到屏风后商量去了,王福生则跳到桌旁,将桌上的一壶凉茶狠狠地灌进肚子,又狠狠地吐掉嘴里的茶沫,狞笑道:“陈娴雅你这小贱丫头,竟敢叫周显那孙子来绑老子,且看老子今晚如何收拾你!” 族长与族老们商量好从屏风后面出来,王福生已经缩回到墙角,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家几位大佬。 “今晚由你带路去陈府走一遭,你若能将你方才说那几样东西从邵氏那里得来,我们便饶你一条狗命!”族长恶狠狠地说道。 王福生忙趴到地上磕头,“谢老爷们不杀之恩!” 族长赶紧拉着几位族老去前厅商量晚上的行动,临走时厌恶地瞪一眼王福生,想着事成后若不杀这卖主之徒才是我陈家人脑子都有病了。 陈府荣正堂内,陈娴雅看着慢慢降临的夜幕,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重。便吩咐周显找来几面铜锣,交给由粗使婆子充成的巡夜队伍提着,一有情况便敲锣示警。 陈娴雅将一面稍小的铜锣塞给阿媚,“那些婆子都是摆设,今晚就全靠你了!” 阿媚接过那铜锣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万一贼人来个一二十人,那些婆子恐怕给人塞牙缝都不够,你确定敲这玩艺儿有用?” “不是还请了四名保镖么?就算是打不过,吓吓他们也是好的,若能招来巡夜的官兵就再好不过了。”陈娴雅认真地说道。 阿媚想了想,到底还是将那铜锣挂到了腰间,“我觉得你与娅姐儿最好还是换个房间睡,若那些贼人是冲你们来的,也好提前有个防备!” “说得有理,我让母亲也换一个房间!” 阿媚一头黑线,“夫人就不用换了,她里有五六个丫鬟婆子守着呢,还怕什么?若你们两个都换了,还不和没换一样么?” “好吧,我们就与红颜红如两个换!” 荣正堂落锁后,琼娘便将红颜红玉两个赶去睡陈寿源的子,又让紫莺水仙将陈娴雅与娅姐儿两个的被褥搬进了红颜与红如的子。 阿媚看她们收拾妥当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才离去。 冬日的深夜,清冷的月光再加上朦胧的霜雾让人有一种进入梦境的感觉,当然前提是这人需穿得足够多以抵御那入骨的寒冷。 阿媚坐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将从陈娴雅里顺来的一件狐皮大氅紧紧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黑眸不时地四处打量着。 东边有零星的狗叫声,倏尔又齐齐消声,阿媚警惕地扯掉狐皮帽子,朝东方看去。 半刻钟后,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传来,夜行经验丰富的人便会立刻知道这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陈媚站起来,将狐皮大衣折好放在树杈上,活动一有些发麻的手脚,如一头野豹子“呼”地一声窜向声音的来源处。 王福生不愧在陈府当了十多年差,他领着十多名黑衣人从一处低矮的围墙轻松进入陈府,再沿着荷塘抄近路杀向邵氏居住的荣正堂。 阿媚藏身树丛,仔细看那群黑衣人的脚步,个个沉稳有力,全部是练家子,不由心暗惊。她一个人恐怕是没办法对付这十多个人的,便一个转身朝离荣正堂最近的小院跑去,那里住着周显请来的四名镖师及府里剩的几名护院。 王福生走在熟悉的小道上,从来没觉得如此舒爽,想着头一晚进荣正堂抢东西,邵氏被药倒,没有欣赏到邵氏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一直让王福生觉得遗憾,今晚他一定要将邵氏玩个够,以发泄十多年来被邵氏如狗一般呼来喝去的屈辱。 一行人很快来到荣正堂紧闭的大门前,却没有人奇怪为何一路行来,竟然连个巡夜的人都没有遇到。 黑衣人中的领头之人,围着墙根转了一圈,聆听到院子里没有动静,便纵身跃上墙头,又停了一会儿才跳进院子撬开院门上的铜锁。 王福生看到徐徐打开的院门,第一个冲进院门,对领头黑衣人说道:“正里住的是邵氏!咱们一半人去抓老的,另一半人去找那两个小的。”rs 110贪婪 言情海 正文 111消失 女祸 作者:知其 111消失 领头黑衣人点头,正要带头冲进邵氏的子,忽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在院子四周“哐哐哐”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惊心,一队刀剑出鞘的护院家丁从院门口潮水般涌了进来,仔细一看,人数并不比他们少。 黑衣人一子乱了阵脚,不知道是破门进,还是冲出院外。 突然院墙上传来周显的大笑声,“哈哈,王管事,还是你厉害,知府大人正愁找不到昨晚那伙窃贼,王管事今日便带了一群人回来,夫人这回必定重重赏你!” 王福生被黑衣人森冷的目光吓得腿脚一软,便跪到了地上,急忙大声分辨道:“这是他们的奸计!他们得罪了左相大人,知府大人躲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帮他们?” 又听周显继续喊道:“咱们已经与知府大人的手约好了,以锣声为号,最迟一刻钟,他们就赶到了。夫人还说了,杀死一个赏银一百,抓住一个赏银二百!兄弟们上啊!” 那些保镖护院们听说后,立即大声鼓噪起来,还有人大叫着朝黑衣人冲来,黑衣人再也顾不得里的人,赶紧从腰间拔出武器与冲过来的护院们打斗开来。 王福生见状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等黑衣人首领回过神来他已经滚出去二丈远,黑衣人首领没有忘记主子让他杀王福生灭口的交待,见状忙从怀里摸出三支镖,毫不犹豫地朝王福生扔了过去。黑暗中随即传来王福生杀猪般的惨叫,然后再也不见那黑影滚动,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一边向手打撤退的手势,一边朝院外冲去。 黑衣人一看现场形势便很快明白过来,这家人早已经有了防备,不管他们与官府有没有联系,就凭这一阵子惊天动地的锣声与这一群武功明显也不弱的护院,他们今晚不可能讨得了好,更别说劫掠钱财了。 黑衣人彪悍地朝外冲去。围困他们的人似乎也没有非要留他们的决心。不怎么拼命,却实行拖延策略,这反倒让黑衣人心中更加疑虑,难道他们真的还有后援?黑衣人首领想到此。立即大叫一声。“兄弟们。快撤!” 于是黑衣人发起一阵疯狂的进攻,终于突破包围圈,狼狈离去。 周显等人在后面敲着锣。一阵呼喝,佯装追赶,一直吵嚷到府外,四邻皆知,周显又应付了应声而来的宵禁官兵,这才回到荣正院里。 只见邵氏等人已经起身聚在正堂内,阿媚正在给一名躺在地上丫鬟抹金创药。 周显在门口看了看又退了回去,周显家的一眼瞅见,忙出来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汗巾,“当家的先别进去,去西稍间歇歇!” “不是没有贼人进么?怎么还有人受伤?” “王福生那个奸滑的臭贼竟然摸进关琉翠的子,将四惠打伤,还带走了琉翠那贱婢,这子夫人那些银子是彻底找不回来了。”周显家的语气中带出几分抱怨之意。 “你这妇人可别乱动什么心思,我周家祖祖辈辈都是正经清白之人,虽然我这不孝子孙为了活命做了邵家的奴才,可也不能丢了我周家的骨气,邵家对我们不薄,只要他们一日没有遣我们走,我们便凭良心为他们尽心一日。”周显接过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说道。 周显家的虽然喜欢占小便宜,却对自家的夫君敬重得很,自然周显说什么是什么,便说道:“当家的放心,我只是担心夫人的银子被他们这一层层地剥去,还没到京城便没有了,到时候这一大家子人该如何生活。” “这个你倒放心,夫人自有打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夫人的银子也花不完,更不会让咱们这些奴才饿着!”周显说罢,看到四惠已经被人扶了出来,才掀帘进去回禀。 周显家的知道自家当家的常为夫人做一些体己之事,定然知道一些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既然当家的都那样说了,周显家的心中自然吃了定心丸,心情也好了起来,赶紧提了灯笼去后院巡查。 当夜,一子又惊又怕的妇孺们一直坐到天亮才各自退,邵氏与娅姐儿吃了早膳,祖孙两个又回到床上补觉。 陈娴雅却没那么好命,顶着一对熊猫眼带着阿媚在昨晚的现场溜达,尤其是关琉翠的子附近,怎么都想不通王福生是如何带着重病的琉翠平空消失的。 “这二人是咱们家最大的祸胎,从此后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真是麻烦啊。” “那个四惠不可再用,我始终觉得她很有问题,院子里那么多房间,又是黑灯瞎火的,偏偏王福生就能找到他们的子。” “可是,四惠额上那条伤疤已经让她毁容。” “如果我必须用这种法子才能救我哥哥,我可能手会更狠。”阿媚冷笑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自己伤了自己?” “我只是推测,要不要再相信她是你的事。”阿媚决定不再与陈娴雅讨论此事,“昨夜他们被锣声吓走,若是再来一回,凭府中现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还是想想接来几晚上怎么过吧?” “也不知这四舅老爷到底是哪一天才到,族里那群老东西既然已经撕了脸皮,来了一回,肯定还有第二回的。” 阿媚也没什么好主意,打架她在行,这种动脑筋的事她不如周显,若不是周显临时想起那么一出,昨晚上还真没那么容易吓走那群黑衣人。若是再多来几个那种身手的黑衣人,那大家就只好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咱们不能先离开扬州,去半路上迎上那个四舅老爷?”阿媚突然道。 陈娴雅摇头,“若是咱们与四舅舅恰好错过呢?另外我们在府中他们尚且来去自如,若是出了扬州,他们随时都可以要了我们的命,劫了我们的东西。” 二人正一愁莫展,周显满头大汗地过来,“大小姐,大事不好了,族长等人借口昨晚府里出事,带着人将府门堵住,还说要进来保护老爷和夫人!” 陈娴雅与阿媚变色,冷笑道:“来得好快啊,让他们去秋霞院,说母亲与我不需要人保护!” 陈娴雅话音刚落,却听到族长恼怒的声音,“小小年纪怎能如此张狂?昨晚你们府里闹得惊天动地,全扬州城都听到了,如今说什么母亲与你不需要人保护,你是存心打我们陈氏族人的脸,说我们陈氏一族眼看着你父亲病了便不再照顾你们家?” “见过族长老爷!”陈娴雅敛目行礼,“娴雅的意思是今日我与母亲将启程进京,在半路上迎候我四舅舅,便用不着族长老爷保护了,但是父亲与二妹妹仍留在府上却是要族长老爷时常照看着的,娴雅先在这里谢过族长老爷了。” “你们今日便要启程进京?”族长那小眼睛里闪动危险的光芒。 “娅姐儿昨夜受了惊吓,因此母亲决定提前进京,既然族长老爷已经知道此事,娴雅便不再亲上族长老爷家说明了。”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也不便说什么,但是你们进京去了,可要给你们的父亲与幼妹留足够的度日之资才行。”族长正色道。 “族长老爷且放心,母亲带着我们并不是去京城长住,只不过是舅舅们心疼母亲,想接母亲回娘家住几日,待到母亲的身子好些,立刻便会回到扬州照顾父亲的。” “你们这样想我们自然更没话说,只是你们这么多人仓促出发,可都准备好了?” “我们只带几名贴身的丫鬟婆子,及四名请来的镖师,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便可成行,其余的东西让周管事随后几日再带上京去。” 陈娴雅看到族长的眼神闪烁不定,脸上竟然忍不住浮上了一丝笑容,估计心里已经在盘算派多少人,在哪里抢劫陈娴雅几个了。 阿媚的眉头越皱越紧,周显也几次都想打断陈娴雅的话。 族长对陈娴雅的配合十分满意,临走时还假惺惺地提出派几名家丁相送,陈娴雅自然一口回绝。 等族长的身影一消失在小路尽头,阿媚便嚷嚷开了,“你脑子没病吧?你什么都告诉了那老贼,这还怎么进京?” 周显也哭丧着脸道:“我的小姑奶奶,他们就等着咱们出府去,好对咱们一打尽,你还……,唉!” 陈娴雅恼火地道:“我只是想稳住他,不让他现在就在府里动手,如今他们正等着在府外劫杀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与母亲商量一再做定夺吧。” 三人急匆匆地赶回荣正堂,正好看到陈淑雅站在院门口。 “姐姐,母亲她没事吧?昨晚连父亲都被吓得跌到了床,姐姐还是让母亲去求知府大人派人来保护娅姐儿吧,她是左相的外孙女……。” 陈娴雅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然后粗鲁地推开陈淑雅,撒脚便往院子里,“我想到法子了,你们跟我来!陈娴雅,今日多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未完待续。。) 111消失 言情海 正文 112逃离 女祸 作者:知其 112逃离 被推到一边的陈淑雅原本委屈得想大哭,听到陈娴雅最后一句话又赶紧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陈淑雅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被陈娴雅当做妹妹,因为这次的事她实在错得离谱。她满以为她的一番孝心会引来众人的交口称赞,就算是得罪了嫡母与嫡姐也无所谓,至少大家都能知道陈寿源还有一个孝顺的小庶女。谁知最后竟然又被人利用了,第一次是被方姨太太利用,这一次是被两个奴才与姨太太们利用,一次比一次利用得彻底,这回是再也回不了头。 陈淑雅不相信嫡母这一去还会再回到扬州,到时偌大的陈府便只剩她与瘫痪的老父亲,说有多凄凉便有多凄凉,偏偏她半句怨言都还不能有。因为是她跑去族长那里说嫡母虐待父亲,嫡姐不孝的,如今由她一个人来照顾父亲似乎也合情合理。 倒是陈娴雅说欠她一个人情,让她小小地振奋了一,她们到底还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假以时日,嫡母与嫡姐会忘记她的愚蠢吧? 陈娴雅在院门口踌躇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无精打采地回了秋霞院。 周显与阿媚见陈娴雅一脸激动,貌似找到了解决目前困局的法子,不由得也兴奋进来,赶紧跟着陈娴雅回了荣正堂。 “姆娘,紫莺赶紧收拾要紧的东西,我们即刻就要出门,再迟那群老东西便会将我们堵在府中,然后一打尽!” 姆娘与紫莺大惊,不敢多问,立刻开始收拾陈娴雅与娅姐儿的衣物首饰,陈娴雅又补上一句,“只拣贵重的带,其余要紧的点好数锁起来,最多三天,咱们还会再回来!” 周显与阿媚赶来只听到最后一句话,忙问道:“大小姐,咱们到底去哪里?” 陈娴雅回过头来,对周显说道:“周管事,你不能与我们一起走,府里须得有有人看守,你现在立刻去为我们准备两辆马车!” 周显更加一头雾水,但看陈娴雅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只好暂时放担心,转身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陈娴雅让水仙为她换上一套出门会客的衣衫,没敢戴太多有金饰,否则会显得她手上的铜镯子十分奇怪。 “我们走后,你们要好好守着咱们的子,照顾好四惠,别让人进来浑水摸了鱼,若来人实在太强横,你们也不必与他们硬抗,以保命为重,否则京城路途遥远,路上可没人来照顾你们!”陈娴雅又将水仙,蔓儿,大小郭婆子叫来嘱咐道。 然后又一阵风地卷去邵氏的卧房,邵氏并没有睡着,正看着熟睡的娅姐儿发呆,见到陈娴雅一身盛装的闯入房中,也惊了一跳。 “母亲,族长他们带了人来府上说是要保护我们,娴儿便对他说咱们今日便要动身去京城。” 邵氏气得一拍床沿就要发火,陈娴雅忙按住邵氏,“母亲先别着急,女儿已经想到法子!”说罢,便凑到邵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又说道:“为免节外生枝,这法子娴儿只告诉了母亲,一切都等出了府母亲再见机行事,目前也只有这法子最保险了。” 邵氏冷静来,冷笑道:“娴儿这法子极好,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无法无天到何种地步!”陈娴雅却在心里暗讽,陈寿源与邵氏当年做的那些动辄灭门的大案,哪一桩不是无法无天的?不过是天乌鸦一般黑! 邵氏立刻叫来周显家的与宋妈妈,将银票随身带着,首饰及贵重衣物等收拾到两只箱笼里面,自己也如何贵气如何打扮起来。 陈娴雅只带了琼娘与阿媚,娅姐儿自然离不开紫莺,邵氏则带了周显家的,宋妈妈与青儿三个,又带了四名保镖,两名护院坐了两辆马车准备出府。 族长带着一群目光不善的家丁候在门口,见到邵氏的马车出来便围了过来,“侄儿媳妇要上京,只带这几人可不行,族里几位长辈商量了,决定一家选出了两名武艺高强的家丁送侄儿媳妇一家子进京!” 邵氏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道:“多谢族长及各位长辈了,新皇初登大宝,四海清平,进趟京而已,哪需如此大的阵仗?不过长辈们的心意邵氏也不敢不领,我这里已经有六名随从保镖了,便再向各位长辈借四名好手,凑成十名护送队伍,不知这样族长老爷可满意?” 族长也不与邵氏做言语之争,只冷笑一声道:“既然侄儿媳妇执意只接受四名高手护送,那么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故可别埋怨咱们族里没尽到照顾之责!” “邵氏若能侥幸活着到京城,便是谢天谢地,若中途果然被族长老爷言中死在贼子之手,那也是万事皆休,邵氏想埋怨族里也埋怨不着,族长老爷多虑了!”邵氏冷笑道。 族长没讨着便宜,目中闪过狠戾之色,回头选了四个人,让他们跟着邵氏与陈娴雅等人的马车。 陈娴雅心内也松懈了来,顺利出府是第一步,接来是找借口丢开族长派来的四个人。陈娴雅相信凭邵氏的手段,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她,果然一出巷子口,邵氏便吩咐马车掉头朝知府衙门而去。 那四名家丁觉得不对劲,想上前提醒出城在另一方向,却被四名保镖拦住,想溜走报信,也被人拦,眼看几人就要动起手来,马车已经快地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了知府衙门跟前。 邵氏与陈娴雅娅姐儿等人从马车上来,又吩咐丫鬟婆子将行李卸,邵氏整整衣衫亲自上前递了一张名帖,又回过头来对那四名家丁说道:“你们如今可以回去向你们的主子复命了,就说我临时改了主意,打算去拜访一知府夫人,顺便在知府衙门做几日客,另外再告诉你们的主子,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在我身上呢,让他们不要再去府上祸害,免得白费工夫!” 四名家丁实际上也参与了昨夜的抢劫,一伙练家子却被一群普通护院吓跑,为这事主子们不但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还罚了他们的工钱,心里正郁闷着,因此方才族长选人监视狡猾的邵氏母女,他们主动站了出来,想着将功补过,没料到还没正式交锋,他们似乎又要输了。 四人十分不甘,又不敢在知府衙门跟前动手,便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想着那知府衙门岂是想进便能进的?就算进了知府夫人也没有随便留客的道理,他们只要在门外等着,这几个人一样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谁知很快便有人来迎邵氏一行人进府,六名护院当即赶了马车回陈府,四人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邵氏等人出来,那四个家丁这才发了慌,赶紧回去禀告主子。 而此时的邵氏母女正在知府夫人特意安排的一间偏院用晚膳,还派了几名婆子前来服侍,不见多热情,也没见多怠慢。 知府夫人来到书房对知府大人大发感慨,“想当初陈侍郎多风光,儿子连中两元,又与左相是儿女亲家,邵氏的眼睛都长到额头上去了,再加上邵氏会搞钱,从京城到扬州谁不知道陈家的阔气?如今她儿子死了,陈侍郎瘫痪,自己也给人逼得如丧家之犬,若非有娘家在哪儿撑着,手上又有个左相外孙女,估计她连陈家大门都出不了。” 知府也放手中的书,点头道:“不错,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所以咱们更要小心谨慎,左相不能得罪,邵家咱们也不能得罪死了。若陈氏一族来接人,我便推到夫人头上,就说你是娅姐儿的干婶婶,想留她们在府上多住几日。” 知府夫人突然醒悟,“哎哟,还是夫君厉害,怎么想出这个点子,我这就准备些东西认干侄女儿去!” 且不说族长等人如何懊恼暴怒,只说邵氏与陈娴雅带着娅姐儿便安安心心在知府衙门住了来。 第二日,琼娘与阿媚找了个借口去寻了黄四郎与简笙,带回来的消息是简笙的棉布已经收购得差不多,正要组一队人马进京去。 而黄四郎的父母与陈婆子,苟婆子的身契也转到了琼娘名,已经在新宅子里当值,姆娘给了他们一年的工钱,又给了黄四郎父亲一百两银子作为几人的日常开支及院子的维护费用。 陈娴雅听说后便与琼娘商量,让她与阿媚,黄四郎及五名小厮随简笙的商队先行赴京,然后在京城置宅子先安顿来。最重要的是琼娘要暗中将藏在她那所旧宅子的银票等带进京去。这中间虽然也有风险,但好过与邵氏等人一同进京,到时她肯定是半步都不能离开邵氏与娅姐儿,带着那些东西反而诸多不便。 琼娘想了想,便答应来,阿媚无所谓,反正她名义上是琼娘的侄女儿,借口随琼娘一同回老家探亲后,再上京城找陈娴雅也说得过去。 在知府衙门呆了三天,娅姐儿是最开心的,知府夫人认了她做干侄女儿,一应好吃好玩的招待着,还送了她一套金项圈,好几块玉件,邵氏没有拒绝,虽然明知道人家是冲着杀子仇家袁沛去的。rs 112逃离 言情海 正文 113援兵 女祸 作者:知其 113援兵 直到第四天,邵行止才姗姗来迟。 邵行止是被邵家老太太宠坏了的小儿子,让老大邵行正伤透了脑筋,从小读书不肯用功,学武不肯吃苦,长大后文不成武不就的,几位兄长便想法子帮他在都转运盐使司做了个从六品的小判官,算是给了临死都不放心小儿子的邵家老太太一个交待。 都转运使司的判官之职主要是朝廷为解决各地的盐务纠纷而设立的,人数不定,品级虽不高,实权却不小,是各地盐商巴结的对象,因此任上的油水颇丰。可惜这位邵四爷去年刚死了妻室,只留一名五岁的儿子。 邵行止这回奉长兄之命特意告假来扬州接邵家大姑奶奶,也是他唯一的嫡亲姐姐邵明珠的,不但带了十几名身手不错的家丁,还带了他唯一的儿子诚哥儿出来见世面,因此在路上耽搁了不少行程。 邵行止一行刚到城门口,便见到望眼欲穿的周显。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们?难道我姐姐与娴姐儿几个有事?”邵行止跳马来,连声惊问。 这话问得差点让周显红了眼,便将自邵行真走后府里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听说邵行止当场暴跳,抽出腰刀便要领人杀向陈氏族长家。 “四舅老爷先息怒,如今夫人与大小姐娅小姐正在知府衙门避祸,天天盼着四舅老爷到来,还是先将夫人接回府中再从长计议某些事吧。”周显忙拉住邵行止的刀鞘说道。 于是一行人先去了知府衙门,知府听说邵家四爷来了,亲自出来接待,谈话间几次提到邵行正。 邵行止见惯了这种场面,忙说道:“这回邵家承了大人的恩情,行止会如实回禀长兄,请长兄亲自写信致谢。长姐等人已经打扰大人多日,行止特意前来接长姐回府,他日进京之前再来向大人辞行。” “好说,这也是举手之劳,不敢劳邵大人亲自写信,但望将来能让大人照拂一二,某便感谢不尽了。来人,带邵四爷去见陈夫人!”知府得到了满意答复,立刻便端茶送了客。 邵氏姐弟相见,一番唏嘘之后,便辞别知府夫妇一同回了陈府。 一回到荣正堂,秦红绫便迎上来说道:“各位主子的热水已经备好,饭菜也已经做好多时,不知主子是先用饭,还是先洗漱?” 邵行止一听,立刻说道:“当然是先用膳,爷几个为了赶路中午只吃了两个冷面饼,现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邵氏一听,搂过诚哥儿又要流泪,陈娴雅忙吩咐道:“先给诚哥儿与娅姐儿盛些热汤来垫垫肚子,再将桌子摆到母亲里,角多放两只碳炉。” 秦红绫领命而去,邵行止则过来揉陈娴雅的脑袋,“还是你老子厉害,你母亲想尽了法子治不好你,反倒被你老子一脚给踢聪明了,啧啧,早知……。” “早知四舅舅也踢我?我父亲那也是凑巧了,我若被四舅舅踢,还不给四舅舅一脚踢得小命都没了!”陈娴雅笑道,对这个邵行止印象也不错。 邵行止立刻“哈哈哈”地笑将起来,“不错,不错,四舅舅我最不喜欢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姐儿,与自家人说话都要咬文嚼字地想半天,一点都不爽利,就像你那几个表姐!” 陈娴雅不好接口,只好陪着他笑,邵行止突然正色道:“回头进了京,你与你母亲就住我家,千万别到你大舅舅与二舅舅家去住,你的那些表兄表姐要么皮得不像样,要么呆得让人想撞墙,我担心你与他们混一处,将来也变成他们那样子!” 邵氏听了嗔道:“难道都学你小时候那不着调的样子?你大哥二哥差点都被你折腾死了,你还好意思说侄儿倒女们的不好!” 邵行止忙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姐行行好,在娴姐儿几个面前千万给我留几分面子……。” 五岁诚哥儿突然接口鄙夷地嚷道:“父亲你早没面子了,大伯母说,若大哥,三哥敢跟着父亲乱晃荡,她便不活了!” 邵行止的老脸终于挂不住了,“你这臭小子,专门拆你老子的台,想找揍是吧?” 诚哥儿眼珠狡黠地一转,身子一扭,便躲到陈娴雅身后去了,大声嚷嚷道:“娴表姐救我!” 陈娴雅摇头,毫不手软地将诚哥儿从背后扯了出来,“长辈说话,小辈不许随意插嘴,更不许故意给长辈难堪,赶紧给你父亲道歉!” 由于诚哥儿的母亲早逝,邵行止平时又没时间管教他,几位嫂子自己家中一堆儿女加孙辈都顾不上,更是没空管他,人们知道邵行止只得这一根独苗,更没人敢违逆小主子,因此诚哥儿的顽劣比起他邵行止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诚哥儿意识到自己投靠错了对象,又想往邵氏那边求援助,陈娴雅当然不会让他如愿,向一旁的阿媚使了个眼色,阿媚上前拎住诚哥儿的衣领让他双脚腾空,诚哥儿毕竟才五岁,一时之间吓得哇哇大叫,双手双脚乱舞。 “向你父亲赔罪才能放你来!”陈娴雅双手叉腰,盯着诚哥儿的双眼威胁道。 诚哥儿忙可怜兮兮地点头,阿媚这才手一松,诚哥儿终于双脚着地,畏惧地回头看一眼正冷冷地瞅着他的阿媚,赶紧给他老子低头认了个错,大眼睛里包着两泡泪,嘴巴一瘪一瘪,但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邵行止看着这一幕,简直是乐晕了,他这儿子竟然也有如此听话的时候,“娴姐儿,四舅舅用五名美貌侍女换你这一个,哦,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四舅舅开口,我要让她以后天天给诚哥儿讲道理!” 眼看阿媚双眼又要开始朝上翻,阿娴雅赶紧说道:“她是我姆娘的远房侄女儿,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侍女,四舅舅拿多少东西来都换不了!” 邵行止仔细地阿媚打量了一番,只好遗憾的放开此事。 诚哥儿受了一番惊吓,觉得还是与邵氏和娅姐儿呆在一起安全些,再也不敢往陈娴雅与阿媚身边凑。 饭菜很快便被送了进来,除了紫莺与诚哥儿的乳娘在暖炉旁的小几子上服侍两位小主子用饭,其余的丫鬟婆子都被邵氏遣了去。 邵行止也不客气,连汤带饭两大碗肚后,才撤了饭碗,倒上烫热的果酒自斟自饮。 “大姐打算就这样离开?”邵行止突然肃容问道。 邵氏放筷子,摸出帕子沾了沾嘴唇,半晌才说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大姐已经没有时间了。” 陈娴雅与邵行止都没听明白邵氏的话,齐齐抬眼看向她。邵氏又道:“与其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报复上,不如丢开这恼人的一切,早日进京去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将来自有人去收拾陈家这群老东西,咱们等看便是。” “万一他们拿出家法非不让你们进京又当如何?” 邵氏低促地冷笑一声,“他们从来都不敢在明面上对我有任何举动,他们只敢暗地里手,一为灭口,二为陈家的银子。如今因为四弟的到来,他们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机会,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们反而希望我离他们越远越好。” “大姐到底掌握了他们什么要紧的秘密?” 邵氏摇头,“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别问了,我虽然一直不喜欢陈家,但到底娴姐儿与娅姐儿还姓陈,陈氏一族没了,她们也讨不了好去。” 邵行止一听竟然是关系到灭族的大事,便不再往问,转眼又看到一言未发的陈娴雅,“咱们扔陈寿源这一走,恐怕将来再回陈家就难了,娴姐儿的闺誉或多或少也会受到牵连,有没有什么法子补救一?” 邵氏也愁容满面,陈娴雅却笑道:“母亲与四舅舅不必担心,等娴儿陪母亲去京城安置好了后,娴儿打算回扬州侍疾,到时便不会再有人说娴儿不孝了!” 邵行止听了连连点头,“不错,等明年初夏时你再回扬州,估计那时你父亲的身子也快熬不住了!” 邵氏低头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状,过了半响突然说道:“我哪天若死了,你们便将我葬在京城南门外红云庵旁边的枫树林子里,我与你父亲纠缠了一辈子,不想在阴间还两看相厌。” 陈娴雅警惕地看着邵氏,“母亲好好的怎么会说起这个?难道母亲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邵氏用手摸摸陈娴雅的脸,那手凉得如一块冰坨子,“母亲只是有感而发,你们别乱想。是人终须一死,提前将身后交待清楚,免得留遗憾不是常有的么?” 邵行止吐出一口气笑道:“大姐还是那么喜欢吓人!你若真有事,大哥二哥又该睡不着觉了,两位嫂嫂又得在背后嘀咕老太太偏心了,谁叫咱们母亲弥留时只担心我与大姐两个,遗言三个哥哥必须照顾好我们两姐弟呢?” 提到死去的邵老太太,邵氏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陈娴雅却对那位多子多孙的邵老太太没有任何印象,只是想着能养出狠毒如厮的女儿,其本人肯定也良善不到哪里去。rs 113援兵 言情海 正文 114过继 女祸 作者:知其 114过继 “啧,瞧我这不会说话的嘴,今晚咱们先散了,明日养足精神再安排进京事宜。娴姐儿,诚哥儿就交给你了,四舅舅已经好多天没好好睡过觉了,得补一补!”邵行止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朝外走,掀帘子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朝冷眉冷眼的阿媚瞧了一眼才离去。 或许是被邵行止丢惯了,诚哥儿一点儿也没有吵着与父亲去的意思。 “我要与娅姐儿睡!”诚哥儿嚷道。 “娅姐儿是与我一起睡的,你确定要和她睡?”陈娴雅已经当了娅姐儿的保姆,实在没兴趣再给另一个不省心的毛孩子当教养婆子,便指着正在紫莺怀里揉眼睛的娅姐儿与一旁的阿媚说道,诚哥儿想起方才阿媚的可怕,有些犹豫。 邵氏忙过来说道:“诚哥儿睡我里!” “我不,我就要与娅姐儿睡!” “那就让娅姐儿也睡我里,反正我那床也宽敞!”邵氏捂着嘴低咳一声,宋妈妈忙过来扶住了她。 陈娴雅只好无奈地说道:“郎中让母亲静养,怎能让他们两个来吵你?母亲放心,娴儿搞得定他两个!” 最后,诚哥儿在阿媚的目光威胁,牵着紫莺的手老老实实地回了陈娴雅的西厢房。 琼娘与紫莺两个去给诚哥儿洗澡,阿媚气哼哼地冲说道:“那老小子敢再乱看我,我便将他两只眼珠子挖了!” 陈娴雅想了半天才想起阿媚嘴里的老小子说的是邵行止,“四舅舅三十还不到,他不老吧?” “哼,我说他老便老!一幅色鬼样,一看见这种臭男人,本姑娘手心便要发痒!”阿媚恶狠狠地说道。 陈娴雅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阿媚这气场太可怕,看来邵行止以后有麻烦了。 次日一早,邵行止去秋霞院看过半死的陈寿源后,便与邵氏商量着如何进京的问题,暂定三日后便启程。 四惠额上的伤已经结痂,看起来甚是恐怖,周全父子已经从杭州回来,听说了两个女儿的事之后,凑了五十两银子来见邵氏,既为琉翠赔罪,又想为四惠赎身。 邵氏没有见周全,只说四惠是怡趣院的,四惠的去留由陈娴雅拿主意。 陈娴雅默然了半晌,到底还是允了周全,那赎身银自然也没有要。 周全对着陈娴雅千恩万谢,四惠更是跪在她跟前哭成了泪人,陈娴雅心底也有些恻然,虽然陈娴雅从来没敢将四惠当做真正的心腹,但四惠在怡趣院当差这几个月,除了让琉翠消失这一桩糟心事,她的表现确实也不差。 然而第二日又有消息传来,周全将四惠领回家的当日午,便去黄家退了家,理由是四惠已经破相,不想误了黄四郎。 黄四郎的父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也答应了,待到黄四郎得到消息时,已经木已成舟,四惠也不知避去了哪里。 琼娘对此事很是唏嘘了一番,“四惠这孩子真是苦命,到最后还是毁在她亲姐姐手上,多好的姻缘,就这样散了。黄管事更可怜,眼看到手的媳妇又没了。” 陈娴雅却有些心寒,四惠后面的一系列行为坐实了她最终还是站到了琉翠那一边。琼娘等人一直相信四惠头上的伤口是王福生砸的,只有阿媚凭经验看出来那伤口是四惠自己动手砸的,而陈娴雅则凭的则是推理及随后发生的一切。 首先,关琉翠的子是临时决定的,王福生那么多子不躲,偏躲到有人的子里。即便是王福生运气极好闯进去了,那天夜里都没有点灯,四惠,琉翠与王福生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们又是如何确定彼此的?唯一的解释便是王福生本身就是四惠引过去的,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院子里的打斗上,四惠威胁王福生带走了琉翠,否则正担心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跑路的王福生岂会带一个累赘逃命? 至于如何躲藏,如何出逃,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在陈府中生活了十多年的王福生与琉翠更清楚了,所以他们的成功脱逃便在情理之中了。 四惠不忍见亲姐死在自己眼前,背叛了陈娴雅,心里却又十分矛盾与痛苦,因此她对自己手才那么狠,直接破相毁容。也正因为此她无颜再面对陈娴雅及怡趣院众人,才让自己的父亲凑了银子来赎她。 而她执意与黄四郎退亲也不难理解,她喜欢黄四郎,所以不想让丑陋的自己连累到在陈娴雅手底做事的黄家及黄四郎。她更不敢保证自己与黄四郎成亲后,陈娴雅还会如从前一样信任和重用黄四郎。 所以陈娴雅选择了饶恕,而周四惠也选择了远离, 由于邵氏与邵行止已经定了行程,反比简笙更加一步,因此琼娘与阿媚便收拾了东西,禀报过邵氏之后先行出府去新宅子与黄四郎等人汇合,再等候简笙集齐人马。 邵行止在动身的前一天,带了礼物去知府衙门走了一趟,顺便办好了路引,至于陈氏族人那边,邵行止打算连照面都不与他们打,他担心自己到时忍不住拔刀砍了那几个老东西。 然后邵氏他们不去寻族长老爷,族长与几位族老却在他们临出发的那一天又早早地上门来了,这回他们还带了三名专门从族里挑选出来的小童。 族长与族老们视杀气腾腾的邵行止为无物,直接占据了陈府正堂的一大半椅子。 邵氏比族长还低一辈,因此连个座位都没有,带着陈娴雅,陈淑雅,娅姐儿站在堂,邵行止是舅老爷,正堂里自然有他的位置。 邵氏用帕子捂着嘴闷咳几,脸色有些发青,陈娴雅见状抬头说道:“族长老爷,可否让我母亲也坐?郎中说我母亲的身子不宜久站。” 族长挥挥手,表示允了。 陈娴雅便扶邵氏在邵行止旁边坐了,邵氏用茶水漱了一口,再轻轻咽,然后对堂上说道:“不知族长老爷与各位长辈突然莅临有何要事?” “听说侄儿媳妇打算今日进京?”族长揪着肥巴上的几根胡须问道。 “不错,早就向各位长辈辞了行,却耽搁到现在才出发,都是因为侄儿媳妇的不争气的身子。如今娘家四弟亲自来接,便不好再耽搁了,因此打算今日出行。” “侄儿媳妇要去京城治病,自然不宜耽搁,不过族里的长辈们又想起一事,觉得趁侄儿媳妇与舅老爷都在,应该早日将它办了,你们几个过来见过夫人!”族长对身后的三个童子说道,于是那三个六岁到十岁之间的小童便过来向邵氏行礼。 族长又接着说道:“这三个都是家里兄弟众多,且资质出众的陈氏子弟,如今寿源侄儿是做不了主了,侄儿媳妇便作主选一个过继到府中吧!” 邵氏一听,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这群老东西还是没有死心,又搞出过继这种招数来。 族中承认的继子与亲生子拥有一样的权利,邵氏一旦过继了儿子,别的不说,至少如今他们住的这宅子便名正言顺地归了陈家,她死后想葬在京城的想法也不能实现,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她将来还得花自己的银子给陈家人生的儿子娶妻成家。 邵氏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心中在急速的想着对策,偏偏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回绝。邵行止更是急得满脸通红,应对这种家务事他也没什么经验。 陈娴雅忍不住拉拉邵氏的袖子,低声说道:“母亲,你昨晚不是说二妹妹极孝顺,想把她记到嫡支名,将来好招婿入赘么?” 邵氏双目大睁,激动得脸上也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想着自己怎么生了个如此聪明的女儿啊,便立起身子肃然道:“若族长老爷早带这些孩子来,说不定侄儿媳妇还真有此打算。可是这段日子来侄儿媳妇身子不好,娴雅儿既要照顾侄儿媳妇,又要照看娅姐儿,照顾老爷一事便全部落到了淑姐儿头上,淑姐儿的一片孝心合府没有不感动的。如今娴姐儿要陪我进京养病,老爷不宜移动,府里的大小事又只得交给她一个九岁的小姐儿,想想都让侄儿媳妇心痛得紧,为了补偿淑姐儿,侄儿媳妇原本打算从京城回来后便请族长老爷开祠堂将淑姐儿正式记到嫡支名,方便将来招赘入婿,承续老爷这一房的香火。如今见连各位长辈都为老爷的香火承继一事费心,侄儿媳妇只好又推后几日,请族长老爷正式将淑姐儿记到我名再赴京了。” 族长老爷与几名族老的脸色可真是精彩,他们算定邵氏不舍得让娴儿招婿,才直接带了人来逼邵氏过继儿子的,没想到中途又蹦出个陈淑雅。 邵氏的理由无暇可击,大家都知道小淑女孝顺,她这个嫡母愿意给这小庶女脸面记作嫡女,就是族长也无话可说,又因为女儿孝顺,所以要招婿,族里更是没有规矩说不让。rs 114过继 言情海 正文 115计算 女祸 作者:知其 115计算 族长挤出一抹笑,说道:“既然侄儿媳妇有招婿的打算,我们也不便多说,过继一事等将来再说,侄儿媳妇既然定了今日启程,我看现如今天色也不晚,那便不要推后了。”果然这群老家伙见暂时捞不到好处,便急着赶他们走了。 陈娴雅自然不愿意族长们的愿望成真,便又在邵氏母亲身后小声说道:“母亲,咱们明日走也一样,妹妹的事却宜早点定。” 邵氏本就想留来先将这件事做实,好恶心这一群老东西,见陈娴雅也这样说,自然更加起劲,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道,“也不急在这一日,既然这件事已经提前给说了出来,为让大家安心,侄儿媳妇倒觉得不如趁今日族长老爷与各位族老都齐聚,干脆先开宗祠将淑姐儿的身份落实了,将来侄儿媳妇不在府中之时,也免得别人欺她是庶女身份。” 邵氏说罢拉起身旁早已呆若木鸡的陈淑雅,来到族长与族老们面前,双双跪,大有族长与族老们不应允她便不起来的架势,陈娴雅见状也拉了娅姐儿上前跪。 邵行止也从座位上起来,“各位老爷行行好,我大姐身子有病,可经不起这么跪,若她有个好歹,你们可得将逼死侄儿媳妇的责任给担起来,否则我邵家人可不依!再说了我姐姐又不是为别的,只为了将一名妾室生的丫头记在自己名,没道理你们族里连这个都不允吧? 族长的脸色十分难看,族老们也深觉邵氏母女太可恶,这是逼着他们立刻便将陈淑雅记到邵氏名。 到底还是族长的脑筋转得快一些,当着邵家人的面的确不好太过强硬,再说即便将陈淑雅记在了邵氏名,将来他们也不是想招婿就能招婿的,他们不应着急,他们还有的是机会。 “侄儿媳妇快起来,记个名字而已,多大有事呢,你们准备一,咱们现就去开祠堂。” 族长与族老们带着三个小童拂袖而去,邵行止忙将邵氏几个扶起来,邵氏让宋妈妈去拿陈淑雅的庚贴,陈娴雅则拉着仍没回过神来的陈淑雅回秋霞院更衣。 碧月面含喜色,一个劲儿地将贵重的头饰往陈淑雅头上插,而陈淑雅则木头人一般任她摆布。 陈娴雅看到她们收拾得差不多,才开口对陈淑雅说道:“到现在还没有回神?” 陈淑雅嘴唇翕动,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姐姐,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陈娴雅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没有做梦,等一你的名字上了族谱,你就是陈家的嫡二小姐,将来再也没有人敢因为你的身份而轻视你。然而这不是我要与你说的重点,你之所以成为嫡二小姐,一是因为你的孝顺,二是因为母亲需要你招婿入赘,继承陈家这所宅子。” 陈淑雅摇头又点头,眼睛里一片迷茫,陈娴雅揉揉额角,决定直接些,“那我用你听得懂的话再说一遍,如果你还是从前的小庶女,你再孝顺父亲别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但是如果你成了我母亲名的嫡女,那么情形将完全不一样,你不用再担心低嫁,而且如果你的能力足够强,能够抵挡来自族长他们的压力,你还可以招婿,成为这一大片宅子真正的主人,这也是我还你的一个人情。” 陈淑雅眼睛一亮,总算听懂了,“姐姐是说母亲将来会把这宅子给我?” 连一旁的碧月都替陈淑雅着急,想着这二小姐会不会是高兴傻了,连这都听不明白,忍不住说道:“大小姐的意思是陈家的祖宅不允许外卖,但只要二小姐将来坚持招婿入赘,那么二小姐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这宅子的主人。” “可是婚姻之事,不都是父母作主的么?我哪有资格坚持什么。”陈淑雅道。 “当然有,母亲不打算过继儿子,已经当众向族长及族老们表示要让你招婿,那么这事便再无更改,但是如果你在还没有招婿之前便被族长等人陷害,导致你行差踏错,或者直接便送了命,那招婿什么的自然就是一纸空谈。” “姐姐是说族长他们会……”陈淑雅脸色苍白地后退几步,缓缓地坐回榻上。 “我知道你并不笨,早晚会想明白谁才是真正为你好,我们离开后,你一个人在家免不了要与族长他们打交道,但是你一定要遇事多思,千万不要再像从前一样总是被人利用。母亲给你的银子如果不乱花,足够父亲与你两年的用度,如果母亲的身子见好,最迟明年春天我们便会回扬州,如果母亲的身子没有起色,两年后我自然会派人给你们送银子,平时多写信给母亲告诉她府里与族里的事,对你只有好处。” 陈淑雅默默点头,突然又觉得有些心酸,她在族长与族老们到来之前还在心里盼着邵氏母女赶紧滚蛋,如今身份突变,却突然感觉到可亲的族中长辈们也不那么可靠了。她将来真的能依靠族长他们么?他们真的会因为不让她招婿而陷害她么? 这些答案只能由她自己将来去寻找了。 陈娴雅嘱咐完了陈淑雅,心里也放了一桩事,此后陈淑雅要选择过怎样的日子便看她自己了,是守着陈寿源做受人尊敬的陈二小姐,还是做被族长他们控制的傀儡全看她自己的了。 周显家的来带陈淑雅去祠堂后,陈娴雅突然想单独去见一见陈寿源,说不定次回扬州就是来给他奔丧的。 陈寿源被安置在秋霞院宋姨太太曾经的卧房内,怕他受凉窗户与门都用厚厚的布帘围起来,随时都燃着两只暧炉,内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熏人欲呕。 婆子们缩着手坐在门口候命,见到陈娴雅到来,赶忙将门帘掀开,让内的气味变淡一些,直等了一刻钟,陈娴雅才深吸一口气进了子。 陈寿源头发雪白,眼窝深陷,身上干枯得只剩一层皮,那只能动的手再也掐不了人,只能在床沿上无助地挠来挠去。 “父亲,”陈娴雅唤一声,陈寿源突兀地睁开眼,射出一道凶光,这目光曾将陈淑雅吓哭好几回,可惜对陈娴雅不管用,陈娴雅屏退人,自己搬了只软凳在陈寿源目光能及的地方坐。 “原本我是不想来与父亲单独辞别的,但这会儿母亲正在宗祠里给淑姐儿上族谱,我暂时能脱身一会儿,便决定再来看父亲一回。父亲,我想肯定没有人告诉你府里如今的情形,若父亲有兴趣,我便给父亲说一说如何?” 陈娴雅没有用女儿两个字,直接称我,让脑子还算清醒的陈寿源警觉起来,狠狠地盯着她,左手也不再乱挠。 “陈莫渝死了,这样的大事肯定是瞒不了父亲的,袁家讹去了陈家大部分家财或许父亲心中还暗暗高兴着。两位姨太太偷了母亲的私房不知去向,王福生也琉翠也反了水,不知父亲听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另外红颜与红如两个也拿了身契离府,据说回了京城,母亲与我,还有娅姐儿也将去京城,回不回扬州如今是未知。也有可能连给父亲送终都来不及了。父亲,你可不能怪我们!” 陈寿源的眼神更加凶狠,如果那目光能凝聚成刀,估计陈娴雅已经千疮百孔, “父亲,看来你的心性已经变得坚强。若是时光倒流,我想父亲决不会为了一个还不知是男是女的流掉的胎儿气得中风。对了,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在乎那个胎儿?是不是因为陈莫渝被毁了,父亲不得不另觅有希望的后人?但是父亲可知道陈莫渝身上为什么会长那些东西?” 陈寿源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响,那只干柴棒似的手直直地伸向陈娴雅,似乎想将陈娴雅一把捏死。 “父亲不要激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陈莫渝是被人害成那个样子的。至于那人为什么会害陈莫渝,以及害他的人是谁,父亲可以在剩的岁月里慢慢地回忆,仔细计算一父亲的一生之中到底做了多少恶,害了多少人,再挑选出那些最有可能报复父亲的人。有了这件事做,至少父亲将来不愁无聊了。” 陈寿源的眼角竟然瞪裂,溢出一丝丝鲜血,大张的嘴里流出的涎水湿透了胸前衣衫,左手更扭曲地伸着,情形十分可怖。 陈娴雅看着腐肉一般的陈寿源心里说不出是悲还是喜,刚才那一番发泄并没有给她带来想象中的复仇的喜悦与快感,反而有一股茫然从心底升起,再袭遍全身。 陈娴雅也不知是如何出的秋霞院,与水仙两个不知不觉地游荡到秋获院外。那株粗壮的玉兰树已经将光秃秃的枝桠伸出了墙头,就在半年之前,有位对美好爱情充满憧憬的深闺少女曾经爬到它身上,站在它粗壮的手臂上朝高墙外面张望。世人已经不再记得那位已经零落成尘的可怜少女,也不知这玉兰树还有没有保留她的一丝气息?rs 115计算 言情海 正文 116进京 女祸 作者:知其 116进京 水仙拉拉陈娴雅的袖子,有些害怕地说道:“大小姐,咱们别在这里逗留,听说院里闹鬼呢!” “鬼?可有名有姓?” “有人亲眼看到盛家太太还在那小佛堂内敲木鱼,还有人在深夜里听到盛家小姐在那院子里一边荡秋千一边笑。”水仙一边说,还一边畏惧地往秋获院里瞅。 “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们的!”陈娴雅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可以撇开第一世的记忆而完全投入到第二世的生活之中,为何在开启第三次人生时却又缩手缩脚,迷茫不知行向何处呢? 仇是要报的,否则她的意难平,但是日子也是要过的,她决定在力所能及的复仇同时,还要将前两世没有得到的幸福统统找回来。 陈娴雅再次回头看一眼秋获院,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不做盛嫒嫒,也不做陈娴雅,希望京城将是另一段新人生的开端!” 邵氏一行终于顺利启程赴京。 没有陈氏族人前来送行,只有哭哭啼啼的陈淑雅与接替周显做了陈府大管事的宋妈妈大儿子在大门口相送,邵氏一行的六辆马车一出大门,便立马紧闭了府门,杜绝一切与外界打交道的可能。 宋妈妈也是邵氏身边的旧人,于府外成的家,夫君是一名屡试不中的秀才。陈家人在京城居住时陈府便由她看着,如今邵氏病重归京,便将宋妈妈曾在府中当过差的大儿子找了回来照看陈寿源及陈淑雅。 看着陈府满载的马车,路人指指点点,大多数人的关注焦点在于邵氏的无情无义,扔瘫痪在床的夫君回娘家,以及陈淑雅的大孝和陈娴雅的忤逆。 骑马的邵行止自然也能听得一星半点,对陈娴雅的将来忧心忡忡,寻思着回到京城后得请大嫂二嫂趁陈娴雅的恶名还没传开时赶紧给她定一门亲事。 陈家专门订制的大马车内,邵氏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怀里抱着铜手炉,窝在一堆狐皮褥子里含笑看陈娴雅与诚哥儿娅姐儿三个笑闹,宋妈妈也难得地容颜舒展,坐在邵氏的背后为她揉肩。 五个人坐在马车里稍显拥护,空气也不太好,不一会儿诚哥儿与娅姐儿便闹腾累了,一人抱着陈娴雅一只大腿睡了过去。 陈娴雅因为早起的缘故也想补补觉,却听邵氏说道:“今年府里祸事不断,害得娴儿九岁生日也没过成,等进了京,可请你的几位舅母及表姐妹来补过一回!” 陈娴雅的生日正好在袁芳若的丧事期间,就算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也没人敢提出给她过生日。对于陈娴雅来说,她的生日应该是盛嫒嫒死的那天,所以对邵氏口中的生日不甚感兴趣。 “年年都有生日,哪有补过的?况且女儿的生日,便是母亲受罪的日子,实在没什么好庆祝的。若母亲想与舅母她们热闹一番,待到明年正月母亲大寿时,咱们再好好操办可好?” 邵氏神情微涩,“还不知等不等得到那个时候……。” “母亲怎么又说这丧气话了?”陈娴雅不依,“郎中都说了,母亲的病适合在北方调养,再者京中还有太医院,到时请大舅舅出面请回一名圣手,母亲还怕这病好不起来?” “娴儿说得极是,是母亲多虑了,”邵氏忙转了话题,“趁着这两个小魔星睡着,母亲与你说说你几位舅舅家的事吧,免得你到时两眼一抹黑。” 由于邵氏的病体不耐颠簸,原本扬州到京城只快马三日的行程,邵行止一行却直到第六日才来到应天府有南城门跟前。 在等候进城的马车队列中,陈娴雅偷偷掀开轿帘一角打量那巍峨庄严的城门及城墙,对于京城她并不陌生,盛嫒嫒住进陈府之前,她大部分时间是住在京城的,此时换个身份回来却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突然,人群起了骚乱,原来是三名穿着卫所官兵服饰的军爷与守城门的卫兵起了冲突,马上一名身穿降红官袍的府兵头目狠抽已经倒地守卫,嘴里还怒喝道:“连你们这种小杂碎也敢挡爷的道,打量爷抽不死你?给爷滚开,若误了爷的事,爷端了你们五城兵马司的老窝!” 围观的人群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连五城兵马司都敢惹,这是什么来头? 陈娴雅却听得心头一跳,这不是徐恶霸的声音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牛气冲天了? 待到陈娴雅再去瞧时,那三骑已经卷起一路风尘奔进了城内。 徐景达果然去从了军,将来应该越来越不好对付。另外徐成德与袁沛二人有从龙之功,此时正当风生水起,对付剩这两家人绝对不会如覆灭陈家那么轻松。不过他们在明,她在暗,而且她才九岁,将来有许多的机会等她去把握,她实在没有性急的必要,说难听些,若实在斗不过他们两个,就算是熬她也能熬死他们两个,然后再找他们的后人讨利息。 另外,陈娴雅也没有忘记她最根本的仇家,当年的太子,现今的皇上,若能给她机会,她也不介意暗中挑战一皇权。 马车在陈娴雅的浮想联翩中进了城,又缓缓驶到砚台巷,在巷子最里面的一座上书“邵族”的门楼前停了来,邵行止特意掀开陈娴雅的马车帘子,自豪地说道:“这条巷子左右两边都是咱们邵家的,这是你外祖父一辈子的心血所在!” 陈娴雅不顾形象地将头伸出窗外四处打量,只见高墙森森,街道上的青石板如同水洗,门楼进去便是一溜儿的系马桩与凉棚,几位穿青色人服的家丁上前来帮着引马入内。 三辆装行李的马车靠边停好,剩三辆载人的马车又向前行了一小段,邵行止指着右边最靠外一处叫清风斋的宅子说道:“这是我家,呆会儿你们见过大舅母与二舅母后再折回来!” “这座桐园是你三舅舅家,清风斋与他一排,好认得很!” “对面的万福居是你二舅舅家,你二舅母娘家是商户,铺路的石子都是玉石的,以后你可常上他家去寻稀奇玩艺儿。” “巷子底的邵府便是是大舅舅家了,他家最宽敞,人口也最多,如今光嫡出的孙子孙女就有五六个了,所以你大舅母若开口留你们,你母亲不好拒绝,你可一定要站出来!”邵行止再次提到大舅舅家人口多,让陈娴雅不得不重视起来,忙郑重点头。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不由让陈娴雅暗暗心惊,想不到邵老太爷竟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置如此大一片宅子。就算邵家祖上是经商的,家底子雄厚,可要将这一大片房舍都买,形成邵氏一条街,绝不是光凭银子或权势就能做到的,邵老太爷弃商出仕,终其一生也只做到六科主事一职,可见是浪费了。 一阵细碎而又整齐的脚步声来到马车跟前,又一把圆润的京腔女声响起,“大姑奶奶,您可算是到了,大夫人,二夫人从早上等到现在,都快望穿秋水了!” 陈娴雅有些惊讶,到门外来迎客的不可能是主子级别的,可这女子的说话有语气又不像个人,便去看已经整理好衣衫打算车的邵氏。 邵氏却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由宋妈妈搀着先了马车,马车外面立刻响起一阵亲热的问候与见礼声,诚哥儿耐不住性子,掀开车帘,也不踩脚凳直接跳了马车,吓得前来抱娅姐儿的紫莺一声惊呼,“诚少爷,快掸掸腿,看疼不疼!” “我不疼,娅姐儿快过来,表叔叔抱你车!”结果还没说完,便被他的乳娘扯去了一边。 终于轮到陈娴雅与娅姐儿了,水仙挤过来帮她们扶着帘子,紫莺伸手抱起娅姐儿,陈娴雅也踩着脚凳了马车,左右看看却发现邵行止并没有跟过来,而是落到后面照看行李去了。 再一凝神便瞧见一群着红戴绿的体面妇人与丫鬟,正一面打量着她,一边满面笑容地与她见礼。 “哎呦,这是渝哥儿留的姐儿?瞧这水灵劲儿,真是爱煞人了!娴姐儿吧,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姐儿了。”一位约三十多岁,穿湖绿镶貂毛边儿夹袄的美妇人,简单地扶了一腰便迎上前来牵陈娴雅的手。 陈娴雅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微笑着由她拉着上打量,陈娴雅为了见邵家人,特意梳了十字髻,戴了最近京城十分流行的黄色琉璃头饰,身上穿了指头大的南珠做纽袢的白狐皮短袄,锦州贡缎及踝姜黄绣老绿缠枝花百褶裙,厚底镶珍珠的白色缎靴,全身上唯一扎眼的便是手上那对黄铜镯子。 “你表姐们这子可都得让娴姐儿给比去了,瞧这通身的气派,竟像是京城土生土长的!”那妇人眼里闪动着让陈娴雅看不明白的异样光彩。 邵氏过来说道:“娴姐儿快给窦姨太太见礼!”rs 116进京 言情海 正文 117舅母 女祸 作者:知其 117舅母 果然不是正主子,不过见这阵势也离正主子不远了,陈娴雅大礼拜见,那窦姨太太忙侧身避过,敛了笑容正色道:“这可不敢受,若娴姐儿不嫌弃,以后常来大房的梅园走动,你表哥表姐们虽愚钝,可也有爱护幼妹的心胸。” 陈娴雅这才想起面前这位窦氏应该就是邵氏给她说过的大舅舅家的贵妾,这位窦姨太太家世虽不显,却极会生养儿子女儿,两个儿子小小年纪便中了举,虽没有陈莫渝的惊才绝艳,却绝对是庶子中的典范,生个女儿才貌双全,竟被三公主选去做了伴读,更是庶女中的楷模。 “娴儿记了,”陈娴雅忙应道,对凭自己的真本事在后宅中杀出一条血路而挣得脸面的人物陈娴雅历来佩服,“就怕表哥表姐嫌娴儿烦!” 窦姨太太正要说话,另一位体面婆子抢先说道:“大姑奶奶,表小姐请移步!” 窦姨太太只好放开陈娴雅的手,领着邵氏母女从大门旁边的小角门进入二门。 福字大影壁站着两位与邵氏年岁相当的夫人,见到邵氏母女到来,赶紧快步迎上前,仔细打量了一邵氏,眼眶泛红道:“大姑奶奶的身子竟不好成这样子了?” 邵氏也激动不已,忙用帕子捂住嘴闷咳,陈娴雅赶紧轻拍邵氏的背部为她顺气,其中一名着紫红对襟袄子的夫人忙说道:“瞧我们这张笨嘴,大嫂。大姑奶奶一路颠簸,咱们先进坐再说话吧!” 年长的忙点头,一行人便进入正堂,大舅母坐了左上首,二舅母坐了左次首,邵氏在她们的对面一坐,便吩咐陈娴雅道:“娴姐儿,快给大舅母与二舅母磕头!” 陈娴雅不敢怠慢,忙冲着穿了青色镶毛边绸缎夹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簪戴得端端正正。神色慈祥而清正的大舅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娴雅拜见大舅母,祝大舅母安泰长存!” 邵行正的正室夫人崔氏,清河望族庶支嫡女。极讲究规矩教养。做为邵家长嫂历来深得各房敬重。如今诰封二品,儿孙满堂,人生无大遗憾。自然只求平安康泰,陈娴雅的话说到了崔氏的心坎里,她那严肃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丝笑容。 “好外甥女儿,快起来!”崔氏道,她身后出来一名俏丽丫鬟,手里捧着一只托盘,“听你三舅舅来信说你擅画,正好大舅母有一本从娘家带过来的吴道子画册,你表哥表姐们缠了我许久我都没舍得给,怕他们糟践了,今日便给娴姐儿做见面礼吧!” “娴姐儿,快谢过大舅母!”邵氏感动用帕子抹眼睛,她虽不懂诗呀画的,却知道清河崔家给女儿的陪嫁没有差的。 陈娴雅欲再跪,却被那丫鬟给一把拉住,笑道:“表小姐的心意大夫人已经收到,表小姐若真要跪,过了今日,常来松年堂便是!” 陈娴雅来到商贾出身的二舅母曲氏跟前矮身跪,曲氏的年纪最多与邵氏相差二三岁,乍一看竟然像三十岁上的少妇,眉目转盼之间,艳光四射,头上戴一只点翠金华胜,抹额上镶的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宝光潋滟。 曲氏正襟危坐接受陈娴雅的大礼,等陈娴雅起身后,便朗声笑道:“你二舅母只认得银票上的字,所以给不了娴姐儿诗啊画的雅致东西,这个小玩艺儿便给娴姐儿拿去玩吧!” 陈娴雅就着丫鬟手中的托盘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只古铜色的西洋镜,怕不值二千两银子!这二舅母可真是一位大土豪啊。 陈娴雅收见面礼收得心惊肉跳,她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帮的恨,两位舅母对她的热情若不是因为邵氏在娘家的面子极大,便是邵家人对她们有所图,只不过目前还不能判定是哪一种。 崔氏见陈娴雅站回到邵氏身后,便道:“家中的少爷们要么去了国子监与学院,要么正在家中受先生教导,要午后才能来见大姑奶奶,倒是几位丫头在后面暧阁中候了姑奶奶多时,来人,去唤小姐们出来见大姑奶奶!” 不一会儿,门帘洞开,一队小姐儿次序进入堂中,见过崔氏与曲氏后,崔氏便指着邵氏说道:“这就是你们念叨许久的大姑奶奶,快见礼!” 趁她们腰弯低头之时,陈娴雅仔细打量眼前这九名大的快及笄,小的才六七岁的邵家小姐,相貌不好说,却能在穿戴上一眼看出来自两种教导,三名岁数稍大些的极尽简单雅致,神情清冷端肃,与崔氏一脉相承。 剩五名则打扮得鲜妍贵气,幽香扑鼻,尤其是两名十多岁的,眉目与曲氏有八分相似,虽未完全长开,仍然美艳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身上的饰物也没有一样不是贵重华丽的,应该是曲氏所生的两名嫡女了。 窦姨娘生的公主伴读是哪一位呢?陈娴雅好奇的目光在三位雅致美人儿身上转了一圈,感觉个个都像,又不能确定这样清淡的人儿能入皇家的眼,便放开了此事,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邵氏看着这一群花朵儿一般的侄女儿,连声赞好,待她们回到各自的母亲身边站好,便说道:“先前娴姐儿在家将渝哥儿生前置的一些得用的书籍与名贵的笔墨纸砚收拾了出来,给了她三舅舅家的表哥表弟一些,这回上京别的没给表哥表弟们带,净将这些东西带了来,娴儿说咱们邵家书香门第,不会嫌弃是渝哥儿用过的,便平分成了两份,打算送给大舅舅与二舅舅家的表哥们,至于诚哥儿太小,还用不着这些,便罢了。又因家中连办了两场丧事,家中老爷也缠绵病榻,我也是要死不活的,从前置的一些鲜艳的名贵料子与头饰起码几年不能用,如果侄女儿们不嫌弃便拿去打发人们!又因娴姐儿从前的病,对两位舅舅家的表姐表妹们的喜好不熟悉,便也平分成了两份,让两房的表姐表妹们自己挑选!” 宋妈妈上前呈上两份一模一样的礼单,大房的女儿虽多,可大多已经出嫁,两家礼单一样,实际上是大房的女儿们占了便宜,而二房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子东西,他们要的是陈家对大房与二房不偏不倚的态度,陈娴雅这一手安排自然是皆大欢喜。 曲氏拿起那礼单扫了一眼,笑道:“还是大姑奶奶好气魄,竟然让我们拿一百两银子一匹的西域茜香绿萼纱去打发人,我可没那么大方,这东西拿着银子还找不到地方买呢,大姑奶奶竟然给我们一家两匹,姐儿们,可得记着大姑奶奶的好,以后要好好与娴表妹玩,不许欺负她!” “回二伯母,姐妹们若欺负娴表妹,可由家法惩处!”年纪最大的邵家表姐一本正经地说道,神情端肃,眼神澈然。 满堂寂然,陈娴雅看到曲氏恼火又无奈的神情,突然想起邵行止的话,邵家的这些表姐表兄们要么顽劣得不成样子,要么便呆板得让人想撞墙,如今看这情形邵行止是一点也没夸大。 崔氏终于想起了娅姐儿,让人将娅姐儿抱过来大家见见。 娅姐儿是由诚哥儿拉着进来的,也跟着诚哥儿似貌似样地行礼,崔氏与曲氏见了也很喜欢。在两位舅祖母怀里转了一圈之后,也得了见面礼,虽然没有陈娴雅的贵重,却在诸位表姑姑处得了一堆荷包香囊,玉挂件等有趣的玩艺儿,将个诚哥儿羡慕得不行,也追在堂姐们身后讨要。 娅姐儿将得到的东西一古脑儿交给陈娴雅收着,连紫莺过来帮忙都不让。陈娴雅无奈,只得在众位小姐的注视拿出帕子将那些小玩艺儿包了,诚哥儿见状,放弃一毛不拔的姐姐们,又开始围在陈娴雅跟前耍赖。 陈娴雅尴尬之极,只得在他耳边说了句,“别吵,否则我让阿媚去你家当你的教养姑姑!” 诚哥儿一子蔫了,蹭到邵氏身边开始生闷气。崔氏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曲氏看向陈娴雅的目光也严肃起来。须知四房这个排行最小的独苗犯起浑来可是谁的帐都不卖的,没想到竟被陈娴雅一句话给搞定了,再加上方才陈娴雅在给两房的礼物时滴水不漏的分配,崔氏与曲氏突然觉得邵行真那封家信之中对陈娴雅的赞誉之词或许没有夸大,更是庆幸方才按邵行正的吩咐善待了邵氏母女。 正在这时,看着人将送给大房与二房的礼物从马车上卸的邵行止走了进来,见过两位嫂嫂之后,发现邵氏的脸色又有些泛灰了,赶紧说道:“大姐的脸色又不太好了,该吃药了!” 崔氏忙道:“蝉鸣院已经收拾好,安排了六名可靠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厨房可以煎药与烧热水,我现立刻让人送午饭过去,大姑奶奶,娴姐儿,娅姐儿先简单用些,等老爷与二老爷晚上归府后再开接风宴!”(未完待续。。) 117舅母 言情海 正文 118亲事 女祸 作者:知其 118亲事 曲氏突然也开口道:“大姑奶奶出嫁前住的栖霞院如今归在万福居,虽没有人住,可也时常有人打扫着,大嫂家中子孙众多,原本蝉鸣院也没有空着,不如还让大姑奶奶住回栖霞院吧?” 崔氏没料到一向对这些小事不上心的曲氏居然也开口让邵氏母女住到二房去,想到邵行正临出门时特意嘱咐——一定要让邵氏母女住到大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想说话,却听邵行止说道:“大嫂,二嫂别争了,大姐还是住到清风斋吧,我家就我与诚哥儿两个主子,家中再多十人都嫌冷清,再加上如今清风斋还没有当家主母,正好让大姐去帮我管管家!” 崔氏与曲氏脸色微变,没料到这个死了独养儿子,瘫了夫君,带着女儿回来投靠娘家的大姑奶奶竟如此抢手,俗语说送上门的是臭的,有人争的都是好的,崔氏与曲氏突然觉得这事不能便宜了别的房头。 “大姑奶奶身子不好,岂能去给四弟管家?况且姑奶奶回娘家不住大房却住到四弟那里,岂不是让你大哥没脸?”崔氏道,意思是邵氏母女若住到二房也是不给大房面子。 曲氏笑笑,“还是问问大姑奶奶的意思吧,毕竟大姑奶奶是回来养病的,也要她们住得舒心才好!”这话也说得无暇可击。 邵氏没料到竟有这种情形出现,似乎不管住到哪一家都得让另两家不快,她竟然习惯性地去看陈娴雅,希望陈娴雅能拿个主意,这种潜意识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陈娴雅却没这群女人的心思多,她只知道她们早晚是要自立门户的,住哪里都只是一个过渡,但是要论住到哪家最方便,自然只有四房,况且有些事还可以就近求邵行止帮忙,若是因此得罪了大房与二房那也是说不得了,总不能让她们三个人一人住一家吧? 于是陈娴雅抬起头来干脆利落地说道:“母亲,我们还是住四舅舅家吧,一来四舅舅答应了要替我们另置宅子,到时看房子时也方便些,二来母亲有病,且不说会不会将病气过给旁人,单是煮药请郎中就是很烦人的事,与其影响大舅舅或二舅舅家的几十口人,不如只去叨扰四舅舅与诚哥儿两个人!况且,几位舅舅的家都在一条巷子里,与一家人也没有分别,住在哪里实在不重要,大舅母,二舅母,娴儿说得可对?” 崔氏与曲氏互看一眼,还有什么好说好争的?人家已经明确说了要住四房。 “那就依大姑奶奶的,不过今晚的接风宴还是得在长房,你们可别忘了!”崔氏恹恹地说道,心里则在盘算如何对邵行正说明她为何没有办成这件事。 崔氏都表了态,曲氏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陈娴雅一眼。 暂别崔氏与曲氏,刚出正堂,便见窦姨太太从廊出来,对邵氏道:“多谢大姑奶奶的赏赐,妙姐儿正愁没有合适的衣服穿进宫去,大姑奶奶就送了丁香紫的双螺纹贡缎来,可帮了妙姐儿的大忙,回头婢妾再让妙姐儿来谢过大姑奶奶!” 邵氏忙客套道:“妙姐儿合用便好!” 窦姨太太又拿出一对绿汪汪的手镯给陈娴雅戴上,“这个是公主赏给妙姐儿戴着玩的,妙姐儿觉得娴表妹更适合戴这镯子,还有这串铁木五福手钏给娅姐儿拿去玩。再过几日梅园的梅花便要开了,到时你表哥表姐们会请了相熟的少爷小姐来家中赏梅,大姑奶奶可一定要放表小姐过来梅园哦。” 邵氏正愁陈娴雅没机会融入京城的社交圈子,忙满口答应来。 随后,邵氏坐上布撵,在邵行止的带领去了清风斋。 清风斋不论从名字还是从子的格局来看,明显与长房继承的邵府不在一个档次上,皆以精致便利为主,前堂后院,除了主院,左右还散着三四处小巧的院落,邵行止将她们安置在离主院最近的含香院内。 这座院子虽小却样样具备,厅堂,书房,厨房,水井,还有一小块菜地,也就是说她们三个完全可以自成一国,关起门来过清静的小日子。 陈娴雅很满意这所院子,但是刚安顿好的邵氏却迫不及待地叫了周显进来,让他什么都不用管,先在砚台巷周围找房子。 陈娴雅早在邵氏轻易放过打算杀她灭口的陈氏族老们,以及连派人追赶王福生与琉翠二人的念头都没起,反而不顾病体执意进京时便有所察觉,邵氏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此刻邵氏又急着找房子,那是不想自己死在娘家,也可以理解为尽量安排好她与娅姐儿将来的生活。 邵氏很清楚,她一死,袁家肯定会抢走娅姐儿,与其将陈娴雅一人留在扬州受陈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族人辖制,不如找个借口先将陈娴雅及剩的家财带出陈家,否则将死之人何苦到处折腾。 邵氏早将托孤的打算写信告诉了邵行正,邵行正对只比他小两岁的大妹妹知之甚深,他十分清楚她这大妹妹的手段不输男儿,同时也知道邵氏之前在京城置了大量的私产并没有被袁家搜刮走,因此照顾陈娴雅绝对不会吃亏,这才嘱咐崔氏要将邵氏母女留在邵府住,可惜崔氏没有领会到他的深意,被曲氏与邵行止搅了局。 因此当晚间回府的邵行正听说邵氏母女住去了清风斋,当即对崔氏甩了脸子,这可是少有的,让崔氏很是恼火。 邵氏,陈娴雅还有娅姐儿在邵府书房内见的邵行正与二房老爷国子监祭酒邵行仁。 “大妹妹执意要另置宅子居住,为兄也不勉强了。不过,娴姐儿今年已经九岁,大妹妹应该先考虑她的亲事才对。”邵行正一石激起千层,吓得陈娴雅的小身板差点栽倒在娅姐儿身上。 邵氏一愣,显然之前没想这么远,便犹疑地说道:“大哥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只是陈家今时不同往日,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家?” “外人不知内情不提也罢,大妹妹可以在自家亲戚当中仔细为娴姐儿留意一个年龄相当的少年,我们这些做舅舅舅母的再用心也比不上亲娘,不要到时误了娴姐儿才好。” 邵行仁也说道:“大姐也可在咱们哪些姻亲中寻找,有我们在,娴姐儿到哪里都吃不了亏。” 邵氏沉默半晌道:“大哥,二弟既然提到此事,我也有一事要说明,娴姐儿曾经与徐家有过口头婚约,现如今两家虽没有说什么,但不能保证将来不惹麻烦,好在那徐家长子如今已经十四五岁,我看还是过几年等徐家少爷成了亲再议娴姐儿的亲事不迟!” 陈娴雅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邵氏也不愿亲上加亲什么的,又把徐家给抬了出来。 “这个大姐倒不必担心,”邵行仁道:“徐贵嫔早产,胎儿已经夭折,徐家气数已尽,勿须再顾忌徐家。”这个二舅舅似乎对徐家有些成见,话里竟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之意。 陈娴雅又吃了一惊,想起上午进城时遇到的徐恶霸,想必是为此事进京的,看来她的报仇之路又有了变数,若徐家没有了最大的后台,对付起来应该容易得多了。 上首的邵行正轻咳一声,邵行仁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失言了,忙又说道:“你们那个是口头婚约,既然徐家长子已经十四五岁还没到陈家提这事,可见徐家也不属意这门婚事,大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邵氏回头发现陈娴雅的脸色极难看,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他们三个竟然当着女儿面的谈论她的婚事,真是太不像样了。邵氏没有自责的意思,却在心底埋怨兄长与二弟,想着搬出去住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这两个当舅舅的根本没把娴姐儿当一回事。 “大哥,二弟,今日我也把话说明白了,娴姐儿的婚事我打算等到她十五岁之后再议,不管到时陈家成了什么样子,我想着凭娴姐儿的样貌与心性寻个清白正经人家还是可以的,当然,若能亲上加亲更好,若没那缘分,还望大哥与二弟不要勉强!”邵氏边说边抹眼泪,将邵行正与邵行仁哭得没了语言,到底还是有些兄妹情分的,便把想将陈娴雅留在邵家的想法暂时丢开。 崔氏因了邵行正给她的没脸,在晚上的接风宴上兴致并不高。反倒是没了提早定亲隐患的陈娴雅心情很好,趁机将几位嫡出堂姐妹对号入了座。 长房如今还没有出嫁的小姐中只有崔氏生的五小姐邵宁筌,八小姐邵宁瑜,窦姨太太生的六小姐邵宁妙,这三人俱在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 快十四岁的七小姐邵宁敏与和陈娴雅同年的十小姐邵宁静是二房嫡出,其他的庶出二房姐儿陈娴雅连名字都懒得费神去记。不是陈娴雅势利,而是嫡庶规矩如此,若她们没有邵宁妙的声名与能耐,将来陈娴雅是不太可能与她们有多少交集的,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与精力。rs 118亲事 言情海 正文 119团聚 女祸 作者:知其 119团聚 邵宁妙与她说话最多,那规范的礼仪与恰到好处的言谈举止让陈娴雅叹为观止,难怪身为庶女却被选为公主伴读,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荣耀,将来就是嫁入公卿家都够资格了。 不过陈娴雅也仅仅是惊叹,毫无羡慕之意,因她的骨子里还是保留了前两包的率性而为,觉得一切还是顺乎自然,别太强出头为好,明显的例子便是邵宁妙的笑容不达眼底,一晚上没吃到两挟菜,而满子姐妹对她都是疏离的客气与掩藏得极好的轻视,这样的日子也很累吧。 除了邵宁妙的有意结交,还有九岁的二房嫡女邵宁静对她也很感兴趣,一晚上都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她如何对付诚哥儿与娅姐儿两个的淘气,临走时还送了她一只亲手绣的香囊,说是域外来的香料,连宫里都没有。 其它几个嫡表姐或许是岁数较大的缘故对她礼数有余,亲热不足,还算正常。 陈娴雅前两世都没什么同龄朋友,实际上在她的内心里还是很希望有个闺蜜什么的,可惜她占的一个九岁姐儿的身子,邵宁筌等人不可能与自己年数相差太大的姐妹相交,对于邵宁静这样的,又让陈娴雅有带娅姐儿的感觉,所以陈娴雅熄了在邵府寻找手帕交的心思。 邵氏的病情又加重了,直接变成了咳血之症,邵行正想办法私请到一名太医前来为邵氏看诊,临走时那太医直接宣布邵氏无救。最还能活半年。 陈娴雅真真切切地哭了一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是想流泪。 周显不但四处寻找合适的宅子,还开始在邵氏看中的庵堂内布施或者为菩萨修缮真身,只有做够功德才能成为庵堂的俗家居士,然后便能在庵堂外的枫树林内获得一小块坟地。 转眼进京已经十日,陈娴雅天天在家中陪邵氏解闷,教诚哥儿与娅姐儿背书识字。 邵氏午睡刚起,陈娴雅正为她揉睡麻木了的膀子,便听周显家的笑盈盈地进来回道:“大小姐快回去。看看谁回来了!” 陈娴雅眼珠一转。惊喜交加地叫了一声“姆娘”,给邵氏告了一罪,便奔回了自己的卧房。 大小郭婆子正在帮姆娘搬东西,阿媚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站在窗户旁边看那只从扬州带来的鹦鹉。 “姆娘。阿媚。你们怎么才到?” 阿媚扫了陈娴雅一眼,似乎相当不满,“我们上午就到了的。一条街上竟然有七八家姓邵的,问来问去才找到这里。你怎么在这家住?你不是有好几个当大官的舅舅么?” “这里很好啊,清静又方便!”陈娴雅赶紧装傻,难道这丫头还在记恨邵行止? “懒得管你,韦妈妈已经安全地到了你身边,我也该走了,你的照顾之恩改日再报!”阿媚对着陈娴雅抱拳道。 “不行,你不能私自离开?”陈娴雅大急,若将这等高人放走,她到哪里再去第二个? 阿媚挑眉求答案,陈娴雅脑筋转得快,“你兄长与徐景达亲自将你交到我手上,你不能说走便走,将来他们来找我要人怎么办?” “我就是去找我哥哥的!” “你现在真不能去找他,我……,其实我们前几日进城时遇到了你哥哥和徐景达,他们已经知道我来了京城,却没有见他们来寻你,可见你们的危险如今还没有解除,你冒然去找他们,极有可能害了他们!”陈娴雅义正辞严地说道,对于撒谎这件事,陈娴雅早已经习惯。 “果真!”阿媚犹豫了。 “我骗你做什么?不要以为到了京城,你们就没事了,你最好继续做我的侍女,等到你哥哥来接你为止!” “也罢,我且再等几日,不过我打算闭门练功,没要命的事别叫人来烦我!”阿媚的脾气越来越大,陈娴雅却毫不介意,她早有将阿媚从徐景达手中要过来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想出最稳妥的法子。 琼娘见阿媚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走过来安慰道:“慢慢来,这丫头是个重情的!” 陈娴雅一把抱住琼娘,将头使劲往她怀蹭,“姆娘,你终于回来了,我一想到你便睡不好觉,担心……。” 琼娘忙将陈娴雅的身子扶正,“有阿媚在,姆娘不会有事的!囝囝快别如此,若让人看见,传到她耳朵里就不好了。” 琼娘指着一口不起眼的旧箱子说道:“银票在我身上,其他的都在箱子里,一样都没有少,黄四郎六人与简掌柜住在客栈,明日二人一起去找房子,打算还住一处。啧,大小姐的眼光真是不错,那个简掌柜根本就是一个聚钱的篓子,他这走一路赚一路的钱。咱们从扬州出发时,拉了几十车的本色棉布,到铜陵关时遇到一名商人,不知怎么的竟然出高价将那些棉布全部买了去,大庆丰狠赚了一笔。咱们在铜陵关等了一日,简掌柜竟然又就地买了几十车粮食,走到通州时,正好遇到那边的卫所粮仓失火,不过是一日时间,那几十车粮食又给大庆丰赚了一笔,虽然没棉布赚得多,可也有一千多两银子啊,照这速度去,我看用不了三年,他便可以回家了。” 陈娴雅听得眼热不已,自己身边白放着一笔巨款,却被拘在这小院子里,想花出去都难,还别说拿这些银子去做些什么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如简笙这般不必束手束脚,想做什么便什么啊? 琼娘似乎看懂了陈娴雅的心思,笑道:“要过简掌柜那样的日子也容易,等大小姐及笄后别挑那些规矩重的高门官宦子弟,仔细寻一个可靠的普通人家儿郎成亲,自然便有那样的机会了。” 陈娴雅的脸一子垮了来,将琼娘吓了一跳,“大小姐,奴婢不在的时候,难道真有人在你的亲事上动心思了?” 陈娴雅坐在床头,气呼呼地将邵行正与邵行仁的龌龊心思说了,琼娘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大小姐如今才九岁,到十五岁时还有六年,天知道这六年中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这些人一旦起了贪念便很难熄灭,这可如何是好?姆娘宁愿你在徐家两位少爷中挑一个也不愿意你将来的婆家与邵家人有关系!” “姆娘放心,在这件事上谁也别想左右我,哪怕邵氏也不行!”陈娴雅坚定地说道,一个人跌倒不可怕,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才是可怕,前一世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所有,这一世她会为了她能拥有的一切放弃可有可无的男人。 二人正说着,水仙在门外回道:“大小姐,六小姐差人求见!” 自从接风晚宴之后,除了邵宁静来看过陈娴雅一回外,她的那位堂姐们仿佛不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与她打过交道,如今邵宁妙这名风光的庶女来找她又有何事? “表小姐,这是六小姐遣奴婢送来的寻梅诗会的帖子,请表小姐明日一定赏光。六小姐还特意交待奴婢告诉表小姐,明日除了工部尚书府的赵小姐,梅大学士的小姐们,还有徐将军府上的小姐也会来!” “哪个徐将军?” “现任中军左都督的靖国一品大将军!”这个丫鬟懂得还挺多的,陈娴雅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长相平平,却穿戴合宜,举止自若,还真有几分邵宁妙的味道。 “就说我明日必到!姆娘,看赏!” 陈娴雅拿了帖子去见邵氏,就冲徐成德那老贼的女儿会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梅园走一遭。 “母亲,六表姐竟然能请到大学士家的小姐,女儿也想去见识见识!” “难得你六表姐有心,娴儿当然要去多结识一些姐儿,只是遇到徐家小姐时要当心些,别给人留了话柄。” “娴儿明白,娴儿不会让他们退了亲还有机会毁了我的名声的!”陈娴雅认真地说道。 邵氏突然迟疑道:“徐家那两位少爷曾来咱们府上住了两三个月,娴儿也见过他们多次,娴儿就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有好处?” “一个是纨绔子,一个是书呆子,一个会将人气死,另一个会将人闷死。母亲说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处?” 邵氏见陈娴雅说得坚决,便不再继续这话题,又叫宋妈妈拿出一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件大红织金毛缎面子白狐皮里子的带帽大氅。 “据说这料子是毛子国皇后穿的,从前在扬州那种小地方根本不敢拿出来穿,如今在这京城想必也不是寻常之物,你再戴上我给你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定不会输了人去。”邵氏道。 陈娴雅忙接了过来,心中微动,没想到邵氏被人洗劫过一回竟然还能拿出这等好东西。 “母亲放心,明日娴儿带紫莺与水仙过去,有她们两个在,出不了大错!” 第二日天光竟然放晴,有梅无雪虽然有点缺憾,但也减少了受冻的风险。 邵行止听说陈娴雅要去参加什么诗会,亲自将她送去邵府,还派了两名熟悉邵府的婆子专门跟着她。(未完待续。。) 119团聚 言情海 正文 120诗会 女祸 作者:知其 120诗会 “你才九岁,诗啊什么的做得出来便做,做不出来也别在意,你今日主要是出面认认人,见见世面,你的那些表哥表姐们若是顾不到你,你便提早回清风斋,不必给他们留面子。”邵行止特意叮嘱道。 陈娴雅却想着他们顾不上小地方来的没共同话题的她也正常,她还不至于连这个都计较,但若实在无趣,又没有她想见的人,她自然会提早离开。 “四舅舅放心,十妹妹也去呢,有人陪娴儿的。”陈娴雅甜笑道,她最近节食比较成功,圆脸已经变成长脸,那对酒窝也更深了,神色一动,不笑也像笑,说不上多美艳,却属于十分俊俏讨喜的一类相貌。 邵行止见着陈娴雅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只得住了口,直接将她送到邵府二门内才去转运盐提使司当值。 陈娴雅被那日来送帖子的丫鬟迎住,“表小姐来得正好,七小姐与十小姐也到了,刚才还问起表小姐呢。” “这位姐姐在六表姐跟前当差?叫什么名字?”陈娴雅问。 那丫鬟忙曲膝道:“回表小姐,奴婢呤翠,在姨太太跟前当差,因六小姐要办这诗会,被主子调来帮忙的。” “除了七表姐与十表妹,还有客人到来么?” “如今只有赵家两位小姐与三爷与五爷请来的同窗们到了!”见陈娴雅疑惑,呤翠又补充道:“少爷们与小姐们不在一处赏梅,只有论诗时才会隔着屏风交流一二。” 一行人走完一道游廊,远远地便闻到一股暗香从那雪白的院墙内飘出来,呤翠将陈娴雅主仆五人送到月洞门边,交给迎在此处的一名小丫鬟便又折回去了,看来她专司迎客。 在这之前陈娴雅一直在想这梅园得多大,才能够引来许多人办诗会,步入月洞门后才知道自己确实缺少见识。 这梅园大概三座含香院大小,却亭台楼阁,流水小桥,应有尽有,其间没见别的草木,尽是层层叠叠,各类品种的梅树,此时争相开放,触目尽是深浅不同的红,林间偶有还没化尽的残雪,再配上黄瓦白墙,如同画卷一般。 漫步林间小道,陈娴雅忍不住问那小丫鬟,“这园子里到底有多少棵梅花,你们可数过?” “回表小姐,老爷曾派人专门数过,梅园共有一千零五十八株梅树,十六个品种,今年只有十五个品种开了花。”小丫鬟张口便来,可见问这话的不止她一人。 陈娴雅正要说话,却听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娴表姐,我们在这里,快点过来!”原来是小屁孩邵宁静。 陈娴雅微笑着向声音来处的梅林中走去,在一株老梅树,两名小姐儿正用小铁锹堆雪人,几名丫鬟婆子远远的站着,面露焦色。 邵宁静穿着高高的木底子缎鞋,裙子扎了起来,身上穿一件及膝的羊羔皮袄子,头上也戴了一顶小巧的镶满了珍珠宝石的羔皮帽子,帽子面露出一圈儿坠满珍珠的小麻花辫子,见到陈娴雅过来忙使劲招手。 “快把你的人也赶走,与我们一起堆这雪人,哼,他们不带我们玩,我们自己也能玩!”邵宁静狡黠地笑道,“她是赵安玉,我的手帕交,以后我们三个人常来往,才不理他们呢!” 这段话透露了许多意思,首先面前这个文静的与邵宁静年龄相当的姐儿便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另外邵宁静正在与谁置气,所以才拉了赵安玉来这里堆雪人。 “我叫陈娴雅,上月满的九岁,不知该怎么称呼赵小姐?”陈娴雅上前行礼。 赵安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身红彤彤,金灿灿,却一点不落俗套的小姐儿,又见她眉眼含笑,一点也不拘束,忙低身还礼,“我是六月的生日,比你们两个大,咱们都同年,我看就别姐姐妹妹的了,你叫我安玉便是!” 这个赵安玉的穿戴虽没邵宁静与陈娴雅的夸张,但也不俗,应该也是嫡出身份,不过她的爽朗性子很得陈娴雅喜欢。 陈娴雅甜甜地笑,脆声应道:“好,就依你的,安玉以后也可叫我娴雅!” 邵宁静见二人投契也很开心,“娴表姐只比我早出生十来天,却要叫你表姐,我心中一直不服气,以后我也要叫你娴雅!这是铁锹,你去将雪弄过来,我和安玉两个负责堆!” 紫莺赶紧过来将陈娴雅身上的大氅取,带着水仙等人也到一旁候着,很快就有与她们一样在一旁等候的丫鬟婆子过来与她们答话攀谈。 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儿玩雪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将梅枝上的残雪震得“扑棱扑棱”地往掉。 忙活了半天,三人才弄出一个歪歪斜斜的雪堆子,根本没见到雪人的影子。 邵宁静最先坚持不住,扔掉手中的铁锹,将二人拉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 赵安玉用胳膊拐拐邵宁静,“她们怎么还没来找我们?会不会诗会已经开始了?” “开始就开始吧,我们才不稀罕呢,他们几个去林子玩,却让我们坐在里喝茶,分明就是欺负我们三个年纪小,哼,我还不稀罕和她们玩呢,一个个眉来眼去,明争暗攀的,都腻歪死了!”邵宁静忿忿地说道。 赵安玉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六姐姐今日怎么也请了徐惠珊?她们两个到底谁能与袁二公子定亲?”竟然这么快就听到徐家与袁家的消息,陈娴雅立马精神百倍,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 邵宁静撇嘴道:“我六姐姐再出众,单是庶出这一条便做不了左相家的媳妇,这事咱们家里人都知道,偏梅园这几个不死心。” “啊,那最终还是让徐惠珊赢了?”赵安玉眼中八卦之火熊熊。 “徐惠珊也没戏,徐袁两家早就是面和心不和了,外界传言这次徐贵嫔失胎就与袁妃娘娘有关!”说罢,邵宁静又左右看看,叮嘱道:“这是我昨夜偷听我父亲母亲说话得来的,你们可别拿出去乱说哦!” 赵安玉与陈娴雅赶紧点头,三个小姐儿又靠近了些,陈娴雅不解地问,“徐家与袁家不是姻亲么?贵妃娘娘怎会去害徐贵嫔?” “宫里的事谁知道呢?不说这个了。哎,我还听说明年国丧期满,除了重开殿试,还要选秀入宫,大皇子与二皇子也到了大婚的年纪,估计还要选出大皇子妃与二皇子妃!”邵宁静再次神秘地说道。 “可不是这事?我三姐明年就十五岁,正好赶上,我母亲不想让我三姐入宫选秀,这几日急得都睡不好觉了,天天去别人府上赴宴,希望能帮我三姐早早订亲事!”赵安玉烦恼地说道。 “可是父亲却给我七姐请了从宫里出来的教习女官,父亲还说就算我七姐入不了贵人的眼,能过初选也好,起码也能给我七姐赚个好名声。我母亲为这事与我父亲吵了许久,可我七姐却很高兴,说入宫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帮衬父亲与哥哥们。”邵宁静闷闷地说道。 赵安玉与陈娴雅不说话了,赵安玉是因为见识不够,不好做评论,陈娴雅则是被邵宁静透出的消息震憾得无语,想不到邵行仁居然也有利用女儿为家族铺路的打算。 若论家世与姿色,邵宁敏确实有做妃子的条件,可是作为在官场浸yin多年的邵行正与邵行仁难道不知道与皇族打交道的风险么?是什么促使邵行仁要走这一条虽然风光,却明显落了乘的捷径? “你不喜欢你七姐将来做贵妃或者皇子妃?”陈娴雅打破沉默道。 “书上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不想让七姐去那规矩多得吓人的地方,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着一回。”邵宁静嘟起了嘴。 “人各有志,况且你七姐长得那么漂亮,或许将来真的能给你家挣来尊荣,你就别想那么了!”赵安玉站进来道,“咱们还是回去找她们吧!要不然她们更加会说我们是小孩子,与她们赌气呢!” 陈娴雅也表示赞同,“我也还没去见主人,咱们一起过去吧!” 丫鬟婆子们赶紧围过来给各自的小主子整理衣物钗环,又簇拥着三位小姐儿朝观梅亭走去。 “咱们从这林子穿过去,能省一半路程!”邵宁静带着她们朝开满黄色腊梅花的小山坡跑去,人们也赶紧跟上。陈娴雅跑在邵宁静身后,担心她那摇摇晃晃的小身板会跌倒,赵安玉看着娇小,体力却很好,一点也不落后于邵陈二人。 邵宁静最先奔上坡顶,突然神情怪异地看着方的梅树林,陈娴雅与赵安玉也顺着邵宁静的目光看去,梅林中竟然有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浑然不觉自己已然暴露于众众目睽睽之。 陈娴雅来到京城不过十余天,仓促之间自然不可能认得这二人,但她从赵邵二人的表情与那对男女的富贵穿着来看应该与她们一个圈子的熟人。 陈娴雅暗道一声不好,后面还跟着一群人,若是也看到了这情景,再传扬出去,整个邵府的声誉都要受连累。 “你们站住,暂时别过来!”陈娴雅清泠的喝声既阻止了那群丫鬟婆子,又让那对鸳鸯成功分开,然后慌不择路地分头逃离梅林。rs 120诗会 言情海 正文 121私情 女祸 作者:知其 121私情 三人在坡顶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邵宁静小脸苍白,失魂落魄,赵安玉也是一幅尴尬不安的模样。陈娴雅心中有了底,这二人其中一个应该是邵府中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个僻静地方,邵宁静也不会是这幅见鬼的表情。 赵安玉勉强笑了一,“咱们还从这边去吗?” 邵宁静不语,陈娴雅忙道:“还是倒回去走大路吧,免得滑倒了!” 三人一路无话,很快来到一处敞轩,却发现里面只有两位丫鬟候着,那些小姐们一个不见,“六姐姐她们如今在哪里?”邵宁静问一名丫鬟。 那丫鬟正要回答,却听到轩外又进来一人,正是呤翠,“三位小姐跑得可真快,奴婢寻到老梅树没见到人,立即便回头追赶,抄最近的路赶来敞轩都还是晚了小姐们一步!” 三人一惊,会不会呤翠也看到了那两个人? 陈娴雅眼珠一转笑道:“我们本也想从山坡上的梅林穿过的,发现那里的道路泥泞难行,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呤翠姐姐也是从那条路过来的?” “那上面没有路,平常也没人去,奴婢是从芜芳院后面插过来的,比走那上面可近多了!” 三人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呤翠姐姐寻我们何事?” “瞧奴婢这脑子,正事都忘了,六小姐与各位小姐在荷塘那边的水榭上钓鱼,少爷们也在那边烤鱼吃,六小姐让奴婢来请三位小姐过去。” 听说可以钓鱼,邵宁静的眼睛只亮了一便熄灭了,显然那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心情,赵安玉也兴趣缺缺,陈娴雅不能确定那位男子与邵家有关系,还是那位小姐与邵家有关系,却知道不论是那一样今日的事情都有些严重。邵家乃清流世家,邵行正也是凭此做上的都察院御史,如果家中出现这种丑闻,将来他如何有脸面立足于朝堂? 陈娴雅越想越觉得可怕,如今邵家是她唯一的靠山,她还计划着将来能借助邵家的力量为她复仇铺路呢,在她还没有复仇成功之前,邵家不能倒! 三人随着呤翠往水榭去,远远地看到一群公子哥儿散坐在一块空地上,中间摆了一只大碳炉,小厮们正围着那碳炉烤鱼,有人一边喝酒,一边据案大嚼,还有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呤翠见三人一直盯着那群人看,忙道:“水榭里也有烤鱼吃,都是厨娘做的,比那些小子们的手艺强多了。” 邵宁静突然发作,指着那群人道:“徐景森那作种子也是六姐姐请来的?她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请?邵家上这么多姐儿还要不要名声了?哼,不就是做了个公主伴读,就被家里人捧上了天,那天她要做了娘娘什么的,我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了?” 呤翠被骂得满面能红,又还不得嘴,半晌才委屈地说道:“徐三少爷是随徐大小姐过来的,少爷与小姐都没有请他,连徐大小姐,六小姐当初都没打算请,是她从梅七小姐处听说后,自己向六小姐要的帖子,六小姐不好回绝,只好给了,谁想她竟将徐三少爷也带了来,三少爷与六少爷也很生气,已经训过六小姐了。” 陈娴雅却听得心都揪起来了,如果那男子是徐景森,那么那女子便是邵家的某位小姐无疑,否则邵宁静的反应不会这么大。最重要的是陈娴雅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人人都知道徐惠珊与邵宁妙不合,这回徐惠珊与徐景森却不请自来,然后又出现私会这一戏码,如果此事是被旁人撞破,那将是什么后果陈娴雅想都不敢想。 至于那位女子,陈娴雅只看清了她穿的是浅紫色大氅,娥黄裙子。 邵宁静发作了一通,火气自然也小了些,扭身朝水榭跑去,留委屈而又莫名其妙的呤翠,陈娴雅忙对呤翠说道:“刚才她跑输了我们两个,要给我们一人绣一个荷包,所以心情不好!” 呤翠感激地看一眼陈娴雅,领着她与赵安玉二人捡那干净的路面走。 三人一进入水榭,邵宁妙便迎上来,“就知道你们三个不喜欢做诗,所以躲到现在才过来!”说罢还朝陈娴雅眨眨眼,“如今这里只剩烤鱼与梅花糕,快过来尝尝!” 邵宁静气哼哼地绕过邵宁妙,来到邵宁敏身边坐,邵宁妙眼里的愕然一闪即逝,随即又将赵安玉安排到她姐姐赵安平身旁坐,拉着陈娴雅的手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娴表妹,别看她年纪小,性情可是一等儿的好!娴表妹,这位是梅大学士家的梅七小姐!” “这两位工部尚书家的赵三小姐与赵六小姐!” “应天府尹家的胡小姐!” 邵宁妙顺着座位介绍一个,陈娴雅便见礼一回,气氛倒也融洽,直到陈娴雅听到邵宁妙说出,“这是徐将军府上的徐大小姐……。” 陈娴雅抬头仔细打量徐惠珊,桃腮杏脸,眼波顾盼生辉,姿色与邵宁妙不相上。 “你就是扬州来的陈傻子?我二表姐被你家害死,你们家连我二表姐的棺材钱都出不起,怎么今日看起来你们家是在骗人啊,你这一身怎么也得几百两银子吧?”徐惠珊不紧不慢地说道。 “劳徐大小姐费心,我这一身是我舅舅舅母们赏的。这话是徐大小姐两位兄长告诉你的吧?他们有没有对徐大小姐说他们两个在我家住了三个月,我们家可是当贵客招待的,若认真算起来那银子怎么也能置两身我身上的衣物首饰,早知道后来我们家会出事,墙倒众人推的,我应该提醒母亲怎么也收两位徐少爷一点膳食费什么的!”陈娴雅沉痛地说道,这是邵家,这里的小姐们大都与邵家姐妹交好,她还有什么理由给徐惠珊留面子? 顿时就有几位小姐拿帕子掩面,遮挡脸上的幸灾乐祸。 徐惠珊既意外又恼怒,没想到旁人再不喜欢她,表面上也会给她几分面子,这个徐傻子竟敢当面顶撞回来,不由得柳眉一竖,就要发作。 “我娴表妹还小,徐大小姐别与她一般见识!”邵宁妙忙出来圆场。 徐惠珊实际上只是听她母亲闲聊过陈家几句,只知道陈娴雅从前是个傻的,后来突然好了,又见陈娴雅一个小地方来投亲的野丫头竟然穿戴得比她们这些贵小姐还气派,心中不忿,便随口刺了两句,没想到竟反让自己没脸,不过她今日来邵府另有目的,不宜另生枝节,便阴狠地瞪了陈娴雅一眼,站起来便提出告辞。 邵宁妙等人求之不得,挽留几句后,邵宁妙便吩咐呤翠送她出府,根本就没想过要亲自相送。 徐惠珊临走时回头鄙夷又得意与扫了众人一眼,气冲冲地离去。 “都怪你,好端端的竟将这讨人厌的招了来!”徐安平忍不住埋怨面带惭愧的梅七小姐。 “她历来与我们几个不和,谁会想到她也敢来凑热闹?因此那日她问我时,我便顺口说了,哎,都怪我这不长脑子的!”梅七小姐懊恼地说道,这里的小姐们之所以不计较邵宁妙的庶女身份而成为手帕交,只因为彼此的性情相投,徐惠珊的莫名其妙之举自然影响不到她们之间的友情。 “好了,别说这些了,来看这句诗如何?”胡小姐扬扬手中的诗稿道。 这时坐在邵宁敏身旁的邵宁静突然站起来,冲穿着同样的鹅黄裙子的邵宁筌与邵宁瑜怒目而视,陈娴雅一看,心里大叫糟糕,这丫头的爆脾气又要发作了,这里可有一子的小姐,若传出一星半点不好的,邵家几位小姐的名声便没了。 “宁静,”陈娴雅大喊,放手中的茶杯两步窜到邵宁静跟前,挡住她的视线“不是说好咱们三个一起去看你院子里的鹿崽子的么?你可不能耍赖!” 赵安玉也是个机灵的,也赶紧跑过来拉邵宁静的手,邵宁静狠狠地跺了一脚,推开陈娴雅掉头朝外跑去。 小姐们都奇怪地看着她们三个,尤其是邵宁妙与被邵宁静瞪视的邵宁筌,唯有邵宁瑜低头看着手中的诗稿,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却在不住地紧握又放开。 陈娴雅临出门前没忘记再看一遍邵家几姐妹的神情,再次确认与徐景森私会的女子为八小姐邵宁瑜无疑。 陈娴雅与赵安玉追上正拿树上的梅花撒气的邵宁静。 “这可怜的花儿又不是那两人,宁静就是将这树砍了都不管用!”陈娴雅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这事闹得更大!” “要怎么阻止?她是大伯母肚子里出来,从小就是懂规矩的大家小姐,亏得今日是咱们三个一起看到,若是我一个人看到,不小心说出来说不定挨罚的反而是我!”邵宁静气愤不已。 陈娴雅与赵安玉相顾默然,邵宁静说的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估计大舅母在那种时候会第一个站出来斥责二房败坏邵宁瑜的名节,毕竟邵宁静岁数太小,说话根本没有人肯相信,就算加上她与赵安玉两个都不行。rs 121私情 言情海 正文 122对策 女祸 作者:知其 122对策 “雁过留声,人只要做过的事必定会留痕迹,咱们先不要声张,更不要告诉长辈们,咱们先去找七表姐,今日之事被我们看到,她自己心里也有数。”陈娴雅道。 “找她?她能听我们的么?” “那就再找一个能压服她的人,例如五姐姐,她们是嫡亲姐妹,定然能劝服她!” “只好这样了!”邵宁静想了一,恼火地说道,“哼,平日里看她们端着清河崔氏门阀的派头,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谁想到她们背地里连这种事都做!她自己不要脸,还要拉我们去给她垫背!” “好了,别说这些气话,咱们先别在这里吹风,等客人们离去后我们就去找五姐姐与七姐姐!” 赵安玉在一旁默默地跟在垂头丧气的陈娴雅与邵宁静后面走着,突然说道:“你们放心,我发誓这事连我母亲都不会说,若有一日这事从我嘴里流出来,必叫我的嘴长满烂疮!” 这孩子也是个心思通透的,陈娴雅朝她笑了一,伸手拉起二人往梅花浓烈处走去,对于她们两个来说,原本是开心的一天,没想到竟遇到这种事,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午膳后不久,客人便陆续告辞而去,陈娴雅与邵宁静两个在梅园出口处转来转去,没有等到邵宁筌与邵宁瑜,却等到了邵宁妙。 “你们两个站在风口子上做什么?快到这边来我有话与你们说!”邵宁妙身后跟着呤翠,陈娴雅大概猜到邵宁妙要说什么了,她一定是留意到了邵宁静对邵宁筌与邵宁瑜两个的敌意,又听呤翠说了邵宁静的大发雷霆,因此起了疑心。 陈娴雅让紫莺等丫鬟婆子等在路边,拉着邵宁静,跟着邵宁妙来到一处回廊面。既然瞒不过,多一个人知道也无所谓,这事毕竟与她们的切身利益也有莫大的关联。 “娴表妹,十妹妹,你们今日到底看到了什么?”邵宁妙开门见山。 邵宁妙眼睛一瞪又要发作,陈娴雅忙拉着她,“宁静,让我来说!” 邵宁妙看着陈娴雅凝重的神情,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原本我们暂时不打算告诉你,既然你找到我们,我便先问你一句话,你与徐惠珊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吗?” 邵宁妙立刻变了脸色,“我就知道她今日上门来没安好心,她做了什么?好妹妹,快点告诉我,也让我有个防备!” 陈娴雅正要说话,忽听一个焦急的声音喝道:“你自己与那些不着调的人牵扯不清,传出那等不知羞耻的话来,还问她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做什么?” 三人回头一看,竟是邵宁筌带着眼睛红肿的邵宁瑜匆匆而来,恰好阻止陈娴雅说出真相。 邵宁妙的脸一子胀得通红,目中含泪,“五姐姐教训得是,不过如今别人挑事都挑到咱们家中来了,咱们应当一致对外才是!”陈娴雅一子便明白了邵宁妙为何能以庶女的身份在一干嫡女中脱颖而出,这句话应对得恰到好处,又不失主动。 “挑事?人家上门是客,怎么挑事了?你若真是个规矩本份的,就不会弄个什么诗会来炫耀,哼,人家好歹也是表兄妹,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邵宁筌已经完全失控,她不想让庶妹知道这件丑事陈娴雅完全能理解,可她这话说得也太毒了些,连嫡庶姐妹间那点遮羞布都不顾了。 陈娴雅还没做出反应,邵宁静这头天不怕地不怕的犟驴儿忍不住了,“六姐姐虽然自不量力,可也没和人抱在一起,五姐姐骂那么难听做什么!” 场面一了安静来,邵宁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邵宁筌颓然地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回廊的木栏杆上,邵宁瑜则用帕子掩面哭着跑了。 “难,难道是真的?”邵宁妙结结巴巴地说道。 “还假得了?我,娴雅,安玉都看到了,就在那山坡上的腊梅林里!”邵宁静嚷道。 陈娴雅忙扯扯邵宁静的袖子示意她小声些,邵宁静不理她,继续恨恨地说道:“我七姐姐是要去选秀的,若是邵家女儿中有人臭名远扬,影响到我七姐姐,看你们这些世家女如何再在我们面前讲规矩!” 邵宁筌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起来道:“你们管好自己的嘴便是,这事我自会处理好,不会连累到你们!” 陈娴雅见邵宁筌打算离开,忙说道:“五表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告诉大舅母?还是将七表姐远远地送走?” 邵宁筌愣了一道:“我说了不用你们管!” “五表姐如果真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做,事情将更麻烦。今日只有我们三个看到,两个是自家人,安玉也发过誓不会告诉第二人,完全可以当没发生过。但是五姐姐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主动权根本就不在于我们这一边,我们可以将七姐姐送到岭南,西蜀,或者更远的地方,但是我们能堵住徐惠珊与徐景森的嘴吗?很明显今日徐惠珊到我们家来就是为了给徐景森与七表姐制造机会的,说不定她已经开始在谋划如何毁掉七姐姐或者六姐姐了。”陈娴雅娓娓道来,就像在说故事,却让邵宁筌与邵宁妙二人如坐针毡,脸上更是青红交错。 “那要怎么办?”邵宁筌突然失了方寸,“我还是去告诉母亲吧!” “更不可以,五姐姐有没有想过你一旦将这事告诉了大舅母,她将会如何做?”陈娴雅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我在想大舅母应该首先做五姐姐刚才就想做的,然后惩罚六姐姐,这样一来,徐惠珊的目的便达到了,但这件事的隐患还是没有消除,徐氏兄妹随时都有可能拿这件事来威胁咱们!” 这回换到邵宁妙着急了,这件事一旦闹大,嫡母是肯定会迁怒于她的,父亲再疼她,遇到这种事也不好往深里帮她说情,不说别的,嫡母只要将她禁足,便可以完全让姨娘与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不错,除非迫不得已,这事也不能让母亲知晓,那么我们要怎么做?”邵宁妙急道。 邵家姐妹将目光齐齐投注到陈娴雅身上,无比的热切,浑然忘记对面只是一名九岁的姐儿。 “首先,我们要问清楚七姐姐是如何认识徐景森的,看看这中间还有没有谁知情,另外还要弄清楚七姐姐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到徐景森手上。如果七姐姐没有给他东西,那便处理了所有知情人,然后来个概不认帐,反之,这事就麻烦了!” 邵宁筌霍地站起来,“我这就撬那死丫头的嘴去!”顿一,又对在场三人道:“你们也一同去!” 于是,邵家三姐妹与陈娴雅出了梅园,往邵宁瑜的榴红院而去,走着走着便见一名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五小姐,不好了,七小姐将自己关在子里不肯出来,还拿白绫往房梁上扔!桂妈妈便打发奴婢来请五小姐过去!” 邵宁筌气得七窍生烟,冷笑道:“她还有理了?”说罢,加快步子往前走。 四人一来到院子,邵宁筌便对满院子不知所措的奴婢斥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到院子门口守着去,今日之事不得乱传半句,若我母亲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桂妈妈留!” 一干子奴婢瞬间走得干干净净,院子里除了邵氏三姐妹与陈娴雅,只余桂妈妈战战兢兢地看着几位主子。 邵宁筌眼一瞪,大小姐气场全开,“你这老货,还不给我跪!里面那个犯滔天大错,你这当乳娘的还想活命?自己扇自己的耳光,直到里面那个出来为止!” 桂妈妈老泪纵横,用手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只抽得几,便听门“哐当”一声开了,邵宁瑜站在门口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拿一个老奴才撒气又算什么?”竟然是一派的冷静。 邵宁筌一把推开邵宁瑜,带头进,“叫那老货也进来!” 陈娴雅很自觉地站到邵宁妙与邵宁静身旁,看着上首面若寒霜的邵宁筌,邵宁瑜则倔强地站在子中间,也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嫡姐。 “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邵宁筌问的是桂妈妈。 桂妈妈跪在地上,脸上已经红肿一片,哭道:“回大小姐,都是老奴该死,上回夫人派老奴去取七小姐亲手写的供在白马寺佛前的经书,谁想那经书里面竟然有一张写了字的纸,老奴不识字,便给七小姐看了。隔了几日五小姐与七小姐一起去德昌银楼看首饰,七小姐不想买东西,便与老奴坐在贵宾房里喝茶,没想到那个徐三少爷就在隔墙,念了几首奴婢听不懂的诗词什么的,后来七小姐便打发奴婢楼去买米糕……。”桂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这样?”筌,妙二人觉得难以置信,瞪着邵宁瑜。 邵宁瑜脖子一扬,“姐姐们以为还要怎样?你们不要如同拣着金子一般的兴奋,过几日阿森便会遣人来提亲,如果你们还念着姐妹之情,便不要提前声张此事,否则倒霉的便不是我一个人了。”rs 122对策 言情海 正文 123梦醒 女祸 作者:知其 123梦醒 “七表姐,你了解徐景森这个人吗?”陈娴雅实在看不去了,开口道。 “有什么好了解的?难道他不是徐府的三少爷?邵家与徐家门第也算相当,父亲母亲没有理由不答应他们家的提亲。” “七表姐,你确定徐家会来提亲?” 邵宁瑜一愣,显然没想过这种可能,陈娴雅接着道:“没有那家公公婆婆会喜欢媳妇在订亲之前便与自己的儿子勾搭在一起,哪怕确实是自己儿子的错。难道七表姐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针对邵家的阴谋么?” 邵宁瑜的脸色白了一,“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别在这里教训我!邵徐两家同朝为官,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算计我们家做什么!” 陈娴雅冷笑,突然转头对地上的桂妈妈说道:“桂妈妈一直是七表姐的乳娘?妈妈得月钱多少?一年得打赏多少?夫家是做什么的?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陈娴雅突然问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桂妈妈的头上则有汗珠泌出,“奴婢月钱一两银子,蒙老爷夫人,还有七小姐的恩典,一年也有十来两银子的打赏。奴婢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到了京城后夫君与半岁的儿子一同病饿而死,这才卖身入府做了七小姐的乳娘,直到如今。” “这样说来桂妈妈不但家无恒产,在京城也算无亲无故了?” “是!”桂妈妈用袖子擦去脑门上的汗,心中越来越慌张。一不小心便将手上的八宝镯子露了出来。 “桂妈妈可否将你手上的八宝镯子给我们大家一观?”桂妈妈赶紧捂住袖子,老脸雪白。 邵宁瑜却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又不姓邵,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最好立刻回你的清风斋去!” “七表姐说差了,如今我们母女依靠几位舅舅过活,邵府的兴衷存亡也与我们息息相关!各位表姐请细想一,大舅舅是都察院御史,监管百官大小事,若是家中女儿不守妇道。闻出丑闻来。大舅舅还有脸在都察院立足么?” 长房三女变色,邵宁静更是怒目圆睁,“恐怕不止大伯父丢官那么简单,连我父亲也会受到牵连。七姐姐不要随便打断娴雅的话!”又对桂妈妈吼道:“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为何不能给我们看?” 桂妈妈只得将那只镯子呈给离她最近的陈娴雅。陈娴雅仔细看了看又将镯子交给邵宁筌。 “五姐姐见多识广,可知这镯子值多少钱?” “这八宝镯子是京城老字号德昌银楼所出,没有个三百两银子是买不到的。宁瑜,这是你赏她的?” 邵宁瑜咬了咬唇,显得有些茫然,桂妈妈却慌了神,上前抱着邵宁瑜的双腿哭道:“七小姐饶命,这镯子是徐三少爷赏给奴婢的,奴婢怕七小姐责罚,没敢和七小姐说!” 没等邵宁瑜做出反应,陈娴雅顺手将身后桌上的空茶怀扔了出去,那突兀的巨大声响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引到她身上,“你撒谎,那镯子是徐惠珊给你的!” 筌妙大惊失色,二人几乎同时出声,“何以见得?” “两位表姐没看到镯子的内圈刻着一个‘珊’字?”陈娴雅挑眉道。 邵宁筌,邵宁妙赶紧再次拿起那镯子仔细察看,邵宁瑜却如同被蝎子叮了一口,一把推开桂妈妈,“徐惠珊为何会赏镯子给你?” 桂妈妈倒在地上,又挣扎着起来磕头,“奴婢去白马寺时遇到的徐三小姐,她说她一直仰慕七小姐的才情,想与七小姐以诗会友,便让奴婢将她写的诗夹在佛经里务必让七小姐看到!” “七表姐看到那诗后,你没有说是徐惠珊写的?”陈娴雅追问。 桂妈妈汗出如浆,只得不停地磕头,邵宁瑜面色铁青,目光迷乱,掐住桂妈妈的脖子尖叫道:“你不是说那佛经里的佛笺是森郎写的么?你竟敢骗我!” 邵宁瑜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儿,她那点力气如何伤得了桂妈妈,桂妈妈继续喊道:“奴婢听说老爷夫人不想让七小姐出嫁,心里替七小姐不值,所以……。” 桂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邵宁瑜面皮青紫,一手紧紧捂住胸口,抽搐着向一旁倒去! 邵宁筌吓得手足无措,上前一把抱住邵宁瑜,尖叫声响彻院子内外,“来人,快来人啊,快去禀告夫人,说七妹妹又犯病了!” 陈娴雅也不知是如何回到清风斋的,脑子里一直出现方才那混乱的一幕。 原来邵宁瑜有胎里带来的心疾,早在五岁时便被太医判定活不过二十岁,更不宜成婚生子。这可真是一波三折,比戏文上还精彩。 崔氏生了一个这样的女儿,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竟然将这消息完全隐瞒了来,除了她与邵行正,便只有她生的这几个子女和乳娘桂妈妈知道此事,连邵行仁等嫡亲叔父都不知情。 这十三年来,邵宁瑜除了很重要的场合才会被允许出现,其余的时候都被关在榴红院中,哪里都不能去,也正是如此严密的保护,邵宁瑜很少犯病,因此十岁之后也渐渐被允许在府中活动,在可靠之人的陪同偶尔也能出府门一回两回。 令邵府中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重重保护的金丝鸟,竟然也有被人盯上的时候。 因为那病,邵宁瑜从小问佛,常去白马寺拜见那里的主持。那徐景森与徐景宏是双胞胎兄弟,因从小体弱多病,拜在白马寺主持门做了挂名俗家弟子,偶然的窥见了柔美动人的邵宁瑜,便动了花花心思。 至于那两兄妹又是如何联手的不得而知,只知在徐惠珊的策划与徐景森的甜言蜜语之,从小便知道自己未来的十三岁小姐儿邵宁瑜便动了心。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桂妈妈的推波助澜,原本做富贵人家小姐的乳娘是极有脸面,极有前途的,只要肯用心服侍,小姐儿出嫁时大都会将相当于半个娘亲的乳娘带走,成为另一家未来主母身边最得用的奴才,那好处说之不尽。 可是桂妈妈服侍的这位小姐儿天生短命,而且还不能出嫁,等到邵宁瑜死后,她这个费了半辈子心血的乳娘将什么都不是。桂妈妈一直心有不甘,直到那日在白马寺遇到徐惠珊,看着面前的银子与金晃晃的首饰,她立刻便将邵宁瑜卖了。 桂妈妈时不时地在邵宁瑜面前念叨,哪家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姐已经定亲了,或者女孩子若是死在娘家是进不了祖坟的,只能单辟一块坟地,孤伶伶地呆着,在阴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等等,邵宁瑜喜欢佛法,起初自然不耐烦听她这些。 直到有一日,邵宁瑜去向邵行正与崔氏请安,无意中听到父母亲在为她的事争吵。原来虽然她注定不能出嫁,为人妻为人母,但是崔氏还是为她准备了一份与姐姐们一样的嫁妆。大少爷邵智霖要外放去江州任上,邵行正便让崔氏多给邵智霖一家准备些盘缠,崔氏便抱怨了一句,说家里哪里有多余的银子,除非将给庶子六少爷准备的聘礼先挪出来用了,日后再补上。邵行正却当场甩了脸子,说如果实在没银子,便将七丫头的嫁妆拿出来用了,反正她也不能嫁人,放着也是白放着。邵宁瑜是崔氏心中积年的痛,碰不得,摸不得,见邵行正如此说,当场便落泪痛哭。 自此后邵宁瑜如同变了一个人,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且一坐便是半天,桂妈妈见状更加在她耳边鼓吹成亲的好处,所以当家世不错,长得也不差的徐景森出现在她面前向她诉说爱慕,又许诺向她父亲母亲提亲时,邵宁瑜便一头栽了进去。 当然,这里面的细节是陈娴雅趁崔氏等人忙着抢救邵宁瑜时,从桂妈妈嘴里掏出来的,让陈娴雅除了感叹邵宁瑜的不幸,更加痛恨徐氏兄妹的无耻。 原来以为徐惠珊做这么多事是冲邵宁妙来的,现在看来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进含香院,便见蔓儿迎了上来,焦急地说道:“大小姐总算回来了,阿媚姐姐打了四舅老爷,如今夫人正罚韦妈妈的跪!” 陈娴雅突然觉得今日应该是撞了邪,邵府鸡狗跳倒罢了,清风斋居然也没闲着。 “四舅舅怎么会被阿媚打?他伤得如何?姆娘如今在哪里?”陈娴雅一连串地问。 “四舅老爷从司里一回来便来含香院看诚表少爷,不知与阿媚姐姐说了什么,二人便说要切磋武艺,谁想阿媚姐姐一动手便不留情,将四舅老爷揍得很厉害,幸亏夫人赶到才没吃更多的亏。夫人很生气,要罚阿媚,四舅老爷却不让,说是愿打服输,等四舅老爷走了后,夫人便叫了韦妈妈去问话,也不知怎么的韦妈妈便跪上了。”蔓儿在荣正堂待了几个月,本事明显见长,这么长一段话,竟然一口气都没停歇。 “夫人如今在做什么?” “刚吃了药躺!” 正说着,宋妈妈出来了,笑道:“大小姐,夫人让你先进喝口热茶暧暧身子!”(未完待续。。) 123梦醒 言情海 正文 124放弃 女祸 作者:知其 124放弃 ps: 抱歉亲们122章与123章将七小姐邵宁敏与八小姐邵宁瑜搞错了,如今已经改了过来,亲们可以重看一回。 陈娴雅赶紧进到邵氏的卧房,只见琼娘垂头跪在角,邵氏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灰败之气越来越浓。 宋妈妈在陈娴雅行过礼后,便过来帮她脱掉大氅,又塞给她一只铜手炉,让她坐到邵氏身旁。 ‘不要以为那丫头有几分本事就可以不守规矩,既然她是你远房侄女,你去好好教教她,这回我便饶了你们两个,去吧!‘ 琼娘赶紧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今天怎么回得如此晚?大房出了什么事?‘邵氏又问。 陈娴雅便一五一十地将梅园及榴红院发生的事说了,邵氏听完好半天才开口道:‘你大舅母自诩出身名门,面子上温婉贤淑,实际上从来都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却偏偏作茧自缚,弄成如今这局面,庶子庶女比嫡出的还有出息,尽在替别的女人养的儿子女儿操心,自己生的反而没顾上。哼,这回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倒要看看她这个什么都要讲规矩的如何应对。‘ ‘女儿起初觉得八表姐不好,后来又觉得八表姐很可怜。‘陈娴雅苦着脸道,邵氏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这孩子既然有时间可怜你八表姐,明日就随周管事去看宅子吧,如今砚台巷有三处房子要出卖。母亲是没那精神了,娴儿去看看再拿主意,争取在年前置,明年元宵节后便搬进去。‘ ‘是,母亲,咱们能拿得出多少银子置宅子?‘ ‘不拘多少银子,你看着好,离你舅舅家近便成!‘看到陈娴雅疑惑的表情,邵氏又道:‘你忘记了我给你的东西?如今已经出租半年多,将租金收起来也有好几千两银子了。再加上咱们手上的。暂时不用愁银子。另外,既然黄四郎他们也来了京城,便让他们不用再另外找地方住了,等新宅子到手便叫他们先住进去帮着收拾。周显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陈娴雅在扬州置宅子。并且让黄四郎买小厮一事并没有瞒着邵氏。这回又听说让黄四郎他们搬到新宅子里去,这是摆明了以后要让她管家了。 ‘谢母亲,娴儿正愁不知如何安置他们呢。‘ ‘另外。你要当心那个简笙,这人来历不简单,是山东简家的子侄,我们这样的身份不好与他来往太密!‘ 陈娴雅心头一惊,邵氏竟然连简笙都知道,还去调查了他的来历,那么她买秋获院家俱一事邵氏知不知道呢? ‘娴儿也觉得此人极不厚道,当初娴儿与她说好让他来买咱们家的东西,然后分我三千两银子的,谁想最后他竟然赖帐,将一些破家俱扔给我就不管了,好在女儿也找懂行的人来看了那些家俱,说那批家俱最少值五六千两银子,女儿这才作罢。‘ 陈娴雅的眼风扫到宋妈妈的嘴角含笑,知道她的坦白很及时,也很有效果,心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五六千两银子,若仔细拾掇拾掇,一万两银子都值的,你可别也学那些没眼光的货色!‘邵氏皱眉道。 陈娴雅却‘哧哧‘地笑,‘母亲不怪娴儿?‘ 邵氏也忍俊不禁,‘你这贪财的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弄鬼?否则那点银子就能将那些东西买走?你当母亲没见过银子?‘ 陈娴雅立刻抱着邵氏的大腿撒娇弄痴,最后邵氏幽幽地叹道:‘都说惠极伤身,也不知道你这样子好还是不好!‘ 次日,陈娴雅带着琼娘与黄四郎等人,随着周显将那三所宅子挨个看了一遍,当场定离邵氏一条街最近的一所宅子,这所宅子前面是两家铺子,有后门开到巷子里,宅子里的房舍不多,除了三进院子的正房,另有三座单独的小院,建得还算精致,不用做大的整修便能住人,最得陈娴雅看重的是那宅子后面还有一块一亩地大小的空地,不管将来是拿来另起房舍,还是种毒物篇上的那些东西都是极好的。 因为这宅子的面积与清风斋的面积差不多大小,还有两间铺面,因此原主人要价一万二千两银子,周显又与原主人杀价,少了二百两银子,于是当天两家人便去官府换了房契,周显按邵氏的吩咐将那房契写了陈娴雅的名字,仍然交给她收着。 简笙到新宅子外面转了一圈,便备了三色礼盒来拜见邵氏,提出要租那两间铺子,租金每年一千两,邵氏待要拒绝,周显忙对邵氏说周围的铺子租金每年最多三百到四百,且这地段还不太好出租。 邵氏也是个不与银子作对的人,自然立刻答应了来,还立了三年的租约。 接来周显将修缮新宅子的事项交给了黄四郎,让他将铺面与后院的门堵死,再将后门改成大门,房舍该整修的整修,该添置的添置,又在邵氏的授意将家里的帐本交给了陈娴雅,自己则带人去了燕山郡收田租。 这一忙来,便到了腊月二十八,阿媚等不到她兄长来寻她,再也按捺不住,竟然来了个不辞而别。 或许是因为难得有机会在娘家过春节的原因,邵氏的病竟然有了点起色,也能床各府走一走了。 邵氏首先带陈娴雅去的是大房,虽然年节的主母都是忙碌的,形容憔悴的崔氏还是亲自陪邵氏在园子里逛了逛,陈娴雅留意到只有邵宁筌跟在崔氏身边。 抽了个空档,陈娴雅小声问邵宁筌,‘八表姐的病还没好?‘ 邵宁筌眼眶一红,答非所问地说道:‘徐家没有来提亲!‘ 陈娴雅愕然,‘你们竟然在等徐家来提亲?不怕八表姐的病发作得更勤?‘陈娴雅其实是想说她们是不是想让邵宁瑜死得更快。 ‘太医说,八妹妹的病已经药石无救,最多能熬过明年小年!‘ 陈娴雅突然恨恨地大声道:‘那人真该死!‘ 走在前面的崔氏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陈娴雅赶紧敛了眉目,与邵宁筌二人快步跟上崔氏与邵氏。 临走时,崔氏从头上拔一根样式古朴的金步摇戴在陈娴雅头上,‘合府里只有你压得住金子的艳俗,这步摇是你大舅舅从福州带回来的,京城少见这种样式。‘ 陈娴雅赶紧称谢,崔氏又说道:‘好孩子,别与大舅母见外,上回的事还没来及谢你呢!你与你母亲先去见二舅母,回头你再上五表姐院子里去帮她剪窗花!‘ 等见到邵宁静时,她正耐着性子抄《女戒》。 ‘陈娴雅,你怎么今日才来寻我?我不是差人告诉你我被母亲禁足了么?‘邵宁静扔手中的笔便气势汹汹地朝她冲了过来。 陈娴雅左移两步,免得被她撞倒,‘我也不让人转告你,我每天都要去新宅子里,没有空过来,让你有事写信给我的么?‘ 二人吵嚷了一会儿,邵宁静便拉着陈娴雅的手来到卧房里间,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神秘地说道:‘昨日四哥与六哥带人用布蒙了那坏东西的头,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不过没敢让大伯与我父亲知道!‘ 陈娴雅皱眉,难道被人欺到头上邵府就只有这点手段? ‘大舅舅与二舅舅对这件事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除了生气便是骂大伯母与八姐姐呗!不过倒是派人去打听了那人的事情,后来就没了文。‘邵宁静忿然道。 陈娴雅默然无语,看来邵行正在知道邵宁瑜快死之后,打算息事宁人了,毕竟要他操心的子女太多,实在分不出过多的精力来应付这件事,况且徐家也不是好惹的,更重要的是这件事闹出去最没脸的还是邵家,只要徐家暂时不乱来,等邵宁瑜一死,这件事自然就烟消云散。 ‘别说这事了,让我看看你答应我与安玉的荷包绣得如何了?‘陈娴雅道。 邵宁静立刻高兴起来,从针线筐里拿出两只荷包,‘昨儿个才绣成,她们都说我的针线功夫长进了,我让你先选!‘ 陈娴雅随手挑了一个上面绣了两条红色鲤鱼的湖蓝色荷包,又从怀里小心地拿出一只玉瓶,‘这是你上次提过婆罗香,我趁出门去新宅子的时候,偷空去了好几个香料铺子才向老板匀到这一小瓶,当我送你的年礼了。‘ 邵宁静大喜,扑过来抱住陈娴雅,两个小姐儿便互相笑着倒向铺了锦被的床头,扭闹成一团。 曲氏听说邵氏置了新宅子,不由分说要送她们好几套梨花木的家俱,‘这些家俱是老太爷当年最喜欢的,原来就摆在万福堂,可太医说我体寒,用不得梨花木的家俱,所以便收进了库房,如今大姑太太进京长住,正好将这些家俱抬去用,免得另外再花银子置办了。‘ 曲氏嫁妆丰厚,自己又会经营,手中实在不缺银子。因此家中全是清一色的红木家俱,那些摆设更是贵重得让人咋舌,区区老式梨花木家俱根本入不了曲氏的眼,放在库房里又占地方,正好拿来做个人情。 邵氏自然是求之不得,明知曲氏说的体寒之人用不得梨花木家俱是个笑话也懒得拆穿。 邵氏与陈娴雅走这一趟收获颇丰,两母女的心情都不错。 陈娴雅送邵氏回清风斋后又去了长房寻邵宁筌,对于邵府竟然轻松放过徐家很是憋闷。(未完待续。。) 124放弃 言情海 正文 125空弦 女祸 作者:知其 125空弦 邵宁筌的书房内,邵家三少爷邵智隆,六少爷邵智威及六小姐邵宁妙赫然在座,见到陈娴雅进来,邵宁筌与邵宁妙一齐起身相迎。 面带惊讶的陈娴雅行过礼后,便被邵宁妙拉到自己身旁坐。 ‘既然娴表妹也来了,咱们便商量一接来该怎么做吧!‘邵智隆有些焦躁地说,对母亲让他们多向十岁不到的陈娴雅请教感到十分的难以理解。 邵宁妙却说道:‘三哥,咱们应该先和娴妹妹说说昨天的事。‘ 邵宁筌也道:‘母亲让娴表妹来帮我们,自有她的道理,我来与娴表妹详说吧。昨日我们去找了那个徐景森,逼他交出八妹妹的诗笺与帕子,谁知那厮竟然将那两样东西交给了徐惠珊。徐惠珊与徐景森不同,徐景森身边只有两名护卫,还不常跟在他身边,徐惠珊身边则常年都有四名武功高强的护卫相随,要想将那两样东西抢回来很难。‘ 陈娴雅看看崔氏所出的邵智隆与邵宁筌,以及窦姨太太生的邵智威与邵宁妙,俱都愁容满面,看来这件事的唯一好处便是让长房嫡庶子女暂时一致对外了。 邵智威突然道:‘我曾听父亲赞叹娴表妹聪慧过人,娴表妹怎么看这件事?‘ 陈娴雅盼的就是这种可以借旁人的力量打击徐袁两家的机会,自然不会客气,便说道:‘大舅舅偏爱娴雅,因此能容忍娴雅的淘气。哪里称得上聪慧过人!对这件事,娴雅只能只从旁观者清的角度提出一点疑问。不管什么人费心费力地做一件事情都有他的目的。这件事情中的关键人物徐惠珊策划了这一切,徐景森与八表姐只是她手中的棋子,她这样做到底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那两样东西早已经到徐惠珊手中,为何她到现在都没有一步动作?‘ 邵宁妙疑惑道:‘这事的确蹊跷!‘ 其他三人也露出不解的神情,陈娴雅不得不继续说道:‘徐惠珊若想达到与袁崇定亲的目的,直接对付六表姐比对付八表姐更有效果。徐家若想对付大舅舅,不可能轮得到徐惠珊出手,所以徐惠珊一定另有我们不知道的目的。‘ 邵智威最先明白过来,‘不错。虽然八妹妹的名声被毁能影响到其他姐妹。可那也是有限的,最多一两年时间大家就会忘记此事,她花那么多的精力的确有些不划算。另外徐家挂的是都督府的牌子,府中人才济济。徐家若想对付咱们父亲的确不可能由徐惠珊出面。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两样。难道真的是因为徐景森看上了八妹妹?‘ 邵宁筌立刻红了眼睛,对着邵智威啐道:‘那种作东西不但家中通房成群,还四处觅花问柳。偏还打着白马寺主持的俗家弟子的名头,谁让他看上谁便倒八辈子的霉。七妹妹只不过被徐家两个贱人合伙蒙骗算计,才弄到如今连命都快没了的地步,你竟敢说那贱人看上了七妹妹!‘ 邵智威赶紧起身赔罪,‘五姐姐息怒,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八妹妹如此好,有男人看上她也算正常,那话没过脑子便说出来了,求五姐姐责罚!‘ ‘好了,老是为这些小事吵来吵去,烦不烦?‘邵智隆说道,‘请娴表妹继续!‘ ‘这里最了解徐惠珊的是六表姐,‘陈娴雅看向若有所思的邵宁妙,‘请六表姐回忆一徐惠珊最看重什么,最近又在做什么,或者她最恨什么,从这些东西中或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邵宁妙一边回想,一边目露恨意地说道:‘徐惠珊最喜欢的自然是袁崇,据说曾私自进宫求过贵妃娘娘,却没得到准信。她恨的倒是多了,谁比她长得好看,谁比她有钱,都是她看不顺眼之列,若是地位比她高的,便在背后妒恨中伤,若是地位比她低的,那便是毫不留情地打压,我不过是在三公主的生日宴上与袁崇多说了两句话,便被她四处造谣中伤,还当面羞辱,在京城的贵女圈子徐惠珊的跋扈是出了名的,却因为她的姑母与姨母都是宫里的贵人,没人敢正面与她起冲突。至于她最近在做什么,听梅七说,她好像时常去找空弦大师。‘ ‘空弦大师?‘陈娴雅第一次听说这名字。 这回是邵智隆开口了,‘娴表妹刚来京城不知道空弦大师也正常,最近他一直是京城的热门人物。空弦大师是白马寺老主持最小的弟子,现任白马寺主持的师弟,不但在白马寺拥有超然的地位,还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有龙阳之好的陈留王相交甚密。某一日,有人当面骂空弦是断袖,空弦深觉受辱,便开始有意接受一些名门贵妇的邀请,为她们讲经释佛,谁知又传出空弦与好几位贵妇有染的消息。前段日子又传出空弦想收一男一女两名俗家弟子,出行时随侍左右,以证其清白,于是很多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包括一些读书人都想成为空弦大师的俗家弟子,不为别的,能在琴棋书画上得到空弦大师的指点,那也将是终生受用不尽的。总之,隔一段日子空弦便会成会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种满身红尘气的人也敢称大师?陈娴雅骇然问道:‘三表哥确定刚才说的那位空弦是佛门弟子?‘ ‘如假包换,‘邵宁筌道:‘说起来空弦大师与八妹妹还有几分佛缘,八妹妹在白马寺上香时偶遇空弦大师,曾赠给八妹妹一套亲手抄写的《心经》,前几日空弦大师还派人送信来,让八妹妹正月十八日去一趟白马寺,他将在那一日挑选俗家弟子,可惜八妹妹永远没这个机会了。‘邵宁筌说到后来,不由得低泣出声,邵宁妙也拿出帕子来擦眼睛。 陈娴雅面上看似平静,脑子里却在快地动转着,徐惠珊去找空弦,难道是对他有所求?她到底在求什么?难道她也对空弦大师俗家弟子的身份感兴趣?另外那空弦在择弟子的日子里为何特意派人来请邵宁瑜前去?难道空弦属意的女弟子人选竟是邵宁瑜?这几件事情上有没有什么关联? ‘徐惠珊是否因为想成为空弦的俗家弟子才求他的?空弦大师是否有想收八表姐为俗家弟子的意思?‘陈娴雅喃喃自语,身旁的邵宁妙听见先是不当一回事,待她端起茶杯来时,脑子里却灵光一闪,嘴里突然惊叫出声。 大家都抬眼看她,还没来得及露出责备的神情,却听邵宁妙兴奋地说道:‘我明了,我明白了,空弦大师让八妹妹正月十八日去白马寺一定是想收她为俗家弟子,而袁崇一直欣赏空弦大师的才情,尤其是空弦的一手楷体字及水墨画。可惜空弦是个怪僻的,只对长得好看的女子假以颜色,男子当中除了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陈留王,谁都不看在眼里。徐惠珊一定也想成为空弦的俗家弟子,以此达到取悦袁崇的目的。‘ 邵智威一拍桌子站起来,‘所以那两样东西根本就是拿去给空弦看的,好让空弦打消收八妹妹为俗家弟子的念头,这才是徐惠珊真正的目的!‘ 邵宁妙愣愣地说道:‘她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啊,这样一来或许连贵妃娘娘都会高看她一眼,毕竟连皇后想要空弦的手抄佛经,都只能向陈留王索要。‘ 邵宁筌冷哼一声,‘六妹妹到现在还在想着你自己的事,不要忘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同胞姐妹!‘ 邵宁妙脸上一红,忙回道:‘五姐姐教训得是,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徐惠珊的目的,咱们接来要怎么做?‘ 大家竟然又将目光转向了陈娴雅,邵智隆道:‘娴表妹,咱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向空弦大师揭发徐惠珊的卑鄙无耻?‘ 陈娴雅摇头,‘怕只怕徐惠珊打算一石几鸟,既要坏八表姐的名声来达到打击六表姐的目的,又让空弦大师收她为俗家弟子,所以咱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先要搞清楚她的布置,才能做出想应的对策。几位表哥,表姐,如果你们便是徐惠珊,想要达到这两个目的,你们将怎么做?‘ 邵宁妙抢先答道:‘如果我是徐惠珊,将会在空弦大师举行收弟子的仪式上,派人当着众人的面拿出徐景森从八妹妹手中骗去的东西。既让空弦对八妹妹失望,又让自己有机会取而代之。‘ 另外三个也徐徐点头,陈娴雅道:‘还是有问题,这得在空弦只有两名备选的情形她的目的才能达到,也就是说空弦若不能选八表姐,便只能选她。‘ ‘娴表妹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空弦一定也承受了某种压力,让空弦必须收徐惠珊,而空弦又不想屈服,便将家世不输于徐家的八表姐拿来抵数,所以他才会突然派人来请八表姐,又不告诉我们真实目的。‘(未完待续。。) 125空弦 言情海 正文 126反求 女祸 作者:知其 126反求 ‘哼,这个空弦也很可恶,平白地便将我八妹妹牵扯到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害得她成了如今的样子!‘邵宁筌发着狠道。 ‘那么我们现在到底要如何做?‘邵智威干脆站起来坐到陈娴雅身边空着的椅子上。 ‘我们的目的是徐惠珊手中事关八表姐闺誉的东西,只要那两样东西到手,咱们才能不投鼠忌器。空弦还是要去见的,虽然他只是拿八表姐来做挡箭牌,可是在这么多小姐中他独挑中了八表姐,说明空弦还是很欣赏八表姐的,三表哥只要将事实真相及八表姐现在的情形告诉他,引起他对八表姐的同情,然后让他配合咱们演一场戏便成了。记住,咱们不是让空弦简单地去找徐惠珊出气,而是想办法与空弦联手弄出她手上的东西。‘ ‘最后这个很难,我们这些普通男子冒然前去拜访空弦,恐怕他连见都不会见我们一面。‘邵智隆与邵智威垂头丧气地说道。 邵宁妙突然抓住陈娴雅的手说道:‘不如请娴表妹陪我们走一趟白马寺如何?‘ 邵智隆两兄弟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不错,你们三人拿着八妹妹的名贴前去白马寺拜访,空弦一定会见你们的。‘ 邵宁筌也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陈娴雅,让陈娴雅说不出回绝的话来,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来,表姐妹三人决定次日便去白马寺碰运气。 当邵氏得知崔氏竟然将自己的女儿也拉入到这桩糟心事中,先是不满,后又默认来,想着将来邵家便是陈娴雅的唯一靠山,邵家倒霉对她们两母女来讲的确没什么好处。 崔氏为她们三人安排了府中最豪华的马车,又派了十多名家丁及丫鬟婆子随行,邵宁筌姐妹与陈娴雅早早便来到白马寺山门外递上邵宁瑜的名帖,一直等到快到中午时,才有一个小沙弥前来领她们去空弦居住的妙禅院。 ‘几位女施主次可以不必来得太早,空弦师叔一般都会睡到卯时末才起床诵经见客。‘那小和尚同情地说道。 ‘多谢小师父提醒,大师难得一见,多等等也是应该的。‘陈娴雅笑着答道,那小沙弥见陈娴雅与自己年纪差不多,话便多了起来。 ‘倒也是,空弦师叔一般是不轻易见女施主的,也是因为年关将近,主持大师特意吩咐空弦师叔留寺准备明年正月初一到初三的**会,师叔才没有出门的,否则女施主们即便来得再早也是见不着师叔的。‘ 三女心道,幸好在年前来了白马寺,否则等到了年后哪里还轮得到她们去见空弦? 小沙弥将三女引到妙禅院的客堂里,奉上香茗后便退了去。 三人枯坐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理会,陈娴雅仗着年纪小起身在客堂里来回走动,仔细去看墙上的佛谒,面俱都落款妙婵子,看来是空弦的手迹无疑。 陈娴雅看看左右,除了同来的邵氏姐妹没有他人,便伸手在墙角不显眼处取一张佛谒,收到胸前的衣襟里。 邵宁筌与邵宁妙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娴雅的举动,还没来得及出声,却听‘哗‘的一声,客堂正面的墙竟然滑开了,在一袭影影绰绰的珠帘后面,依稀有一白衣僧人坐在禅床上。 ‘你们冒邵家八小姐之名前来见本僧,意欲何为?‘这声音真是清越动听,不愧闻名遐迩,男女皆宜的空弦大师。 三人互看一眼,邵宁筌站起来道:‘信女们虽不是邵家八小姐,却是她的嫡亲姐妹,今日借姐妹之名冒然前来拜见大师,却是情非得已,还望大师恕罪!‘ ‘什么情非得已?是来偷本大师的佛谒的吧?‘里面的人嘲讽道,实在没有半分佛门弟子的风范。 邵宁筌有些尴尬,陈娴雅却脸不红心不跳地‘嘻嘻‘一笑,‘若不如此,大师肯赏脸见我们么?‘ 珠帘后好半天才传来一声,‘哼,说吧,你们几个来见我做什么?‘ 邵宁筌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到邵宁瑜昏迷在床,已经没几天好活时,仍旧忍不住低泣出声。 空弦宣了一声佛,道:‘如此说来还是本僧害了她?‘ ‘不敢,信女只想求大师出手相助,找回那两样东西,免得八妹妹不能清清白白地走!‘ ‘她若把持得住本心,何来被人所趁?如今回归净土,那些许虚名算什么?本僧原本见她还有几分惠根,想收她为俗家弟子的,既然她与我佛已无缘,若能由你们两姐妹之一顶上,我便帮你们将那两样东西要回来!‘空弦跳床,传来拖鞋趿地的声音。 邵宁筌是一愣,邵宁妙则是喜形于色,她们两姐妹之一若做了空弦的俗家弟子,也就意味着徐惠珊再也没戏。 陈娴雅眉头一皱,突然出声道:‘大师太高看邵府了,我大舅舅虽然很得皇上信任,但毕竟只是一名谏臣,荣辱皆在皇上的一念之间,根本不足以威慑你讨厌的那些人,所以我的两位表姐做不了大师的俗家弟子。‘ ‘咦,你这小丫头倒是个明白人,‘‘哗‘地一声珠帘响,空弦从里面的禅室出来,那炫目的容貌竟然让简陋的客堂瞬间明亮起来,‘你是谁家的女儿?‘ ‘信女姓陈名娴雅,父亲曾做过户部左侍郎,大舅舅现任都察院御史,二舅舅现任国子监祭酒!‘陈娴雅一边用惊艳的目光打量空弦,一边说道。 ‘陈娴雅?这名字有些耳熟,你可是从扬州来的?‘空弦突然有些激动地问。 陈娴雅傻傻地点头,空弦突然转身退回禅室,然后拿出一幅观音图打开给她看,‘这是你画的?‘ 陈娴雅仔细一看,笑容便有些发僵了,这不是徐恶霸让她仿的澄明大师的观音图么?怎么会到了这个空弦手中? ‘空弦大师这画从何而来?‘陈娴雅摸不透这空弦拿出这仿画是什么意思,若是徐恶霸那厮拿这仿画骗了他,她这个仿画作者岂不是也要背上一些干系? ‘你别管本僧这画从何而来,只问你这画到底是不是你仿的?‘空弦急切地说道,那白皙的俊脸上居然还起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陈娴雅为难地瞅着空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空弦那张紧张的脸却慢慢变成了一朵花,竟然不避男女之嫌,直接拉起陈娴雅的袖子向禅室走去。 邵宁筌与邵宁妙不明究竟,见陈娴雅进了禅室,二人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空弦拉着陈娴雅来到一幅《寒僧雪行图》前,道:‘本僧原本就打算过了年便亲自上杭州去拜访陈小施主的,没想到小施主已经来到京城,这实在是本僧与小施主的缘分,这张《寒僧雪行图》本僧十分喜欢,可原主人又不肯割爱,便想请小施主帮本僧仿一幅来,方便将来能日日相见。‘ 见陈娴雅仍然不说话,空弦又一拍脑袋,回头在书案上快地写一封信,摇铃唤来一名小沙弥,‘你立即将这封信送去中军左都督府,交给徐大小姐,让她将本僧要的东西一样不少地交给你带回来!‘ 小沙弥赶紧去了,空弦又让人送上斋饭,殷勤地说道:‘小施主请随便吃点,等小施主将这画画好,你们要的东西也该回来了!‘ 看着邵宁筌与邵宁妙期待的目光,陈娴雅怎么也狠不心来拒绝,只得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原本几人是战战兢兢地来求空弦的,谁知莫名其妙又成了空弦求她,邵家的危机倒是解除了,却又让她进京便蛰伏起来的愿望落空。 回程的路上,邵宁筌两姐妹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陈娴雅。 ‘两位表姐,回去后可不可以不要将我会仿画的事情说出去?‘仅用三个时辰便完成一幅仿画的陈娴雅心神俱疲,靠在水仙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水仙是被邵家姐妹叫上来专门服侍她的。 邵家姐妹齐齐摇头,‘我们可以不与外人说,却不能瞒着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再说娴表妹会仿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遮着掩着?‘ 陈娴雅没有力气争辩,只得闭眼养神,想着早知是今日这种结局,不论他们怎么说她都该拒绝的,怪只怪她总是忘记自己只是一名九岁的姐儿,她完全有资格拒绝承担任何责任而不受人指责的。 陈娴雅暗决定,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走动,先在京城站稳脚跟再说,否则那些贵人们只需动用一根指头,便能将她这只小虾米摁死。 陈娴雅在京城的第一个春节过得很舒心,因为邵宁瑜这件事的顺利解决,邵家众人真正接纳了她们母女。 邵行止等人还让她在书房当场仿了一幅《老梅图》,引来惊叹声一片,由此也得了许多厚厚的压岁红包。 崔氏对陈娴雅的热情自不必说,连曲氏都对她殷勤得很,还让邵宁静天天来请陈娴雅上万福堂与曲家那些来拜年的侄儿们玩耍。 陈娴雅并不以为意,她将来的亲事莫说曲氏左右不了,就算是邵行正都别想做她的主。rs 126反求 言情海 正文 127新居 女祸 作者:知其 127新居 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元宵节,值得高兴的是邵氏与邵宁瑜的病都有了起色,邵宁瑜不再随时都晕倒昏迷,邵氏也每日能多进一碗小米粥了。 于是陈娴雅经过邵氏的同意,决定择吉日搬入新家,周显家的去求了水月庵的师太,将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二日。 秦红绫等奴仆提前搬了进去,琼娘与宋妈妈也陆续往新宅子里搬运不常用的东西,同时添差补缺。 到了搬家的日子,崔氏,曲氏与邵行止带了一帮侄儿侄女亲自陪邵氏母女从清风斋步行到由邵行正亲自提写匾额的陈宅前。 黄四郎,周显家的,秦红绫穿着新衣裳,带着一群鼓乐手立在张灯结彩的大门前恭迎各位主子。 门前还有一个香案,邵氏领着陈娴雅,陈兰娅燃香三柱,敬天拜地,请祖宗,然后洒三杯清酒,在热闹的鞭炮与鼓乐声中,从大门缓缓步入。 大门内,十几名穿着青布夹袍的新旧奴仆对着邵氏母女迎头跪倒,口中齐呼,‘恭贺夫人,小姐喜迁新居!‘ 邵氏十分满意,忙叫人看赏,一行人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正堂,只见清一色的梨花木家俱,四个角落里各有一只天水蓝的大花觚,插着一簇簇开得正艳的红色迎春花,正堂墙上挂了松鹤延年图,左右两边则是四君子的大条幅,咋一看全是名家手笔,仔细一看却全是一个落款照影君,这是陈娴雅给自己新取的别名。 邵氏等人在正堂喝了茶,略坐了坐,便又在周显家的带领往后面的园子里去。只见沿途花木整齐,房舍精致,麻雀虽小,却样样俱全,尤其是后面那一块空地,竟然被种上了一茬青菜,绿油油的,煞是喜人。 见多识广的崔氏,豪阔的曲氏一路看来,心中的惊疑便没停止过,在她们心中早为邵氏母女算过帐,觉得她们能拿出一万多两银子来置宅子,身边的钱恐怕也就所剩无几了,但如今看这情形邵氏母女根本不像是准备过节省日子的。邵氏到底从陈家带出了多少私房钱?到最后这些东西岂不是全都要落到陈娴雅一个几岁的小姐儿手中? 看来将陈娴雅嫁给娘家的子侄辈太可惜了,崔氏与曲氏又将目光落到自己生的儿子身上,可惜他们与陈娴雅的年龄相差都太大了些,能不能再想想别的法子呢? 邵行止走着走着突然道:‘后院那块地拿来种菜太可惜了,不如建上一栋绣楼让娴姐儿与娅姐儿住,她们到出阁时还得好几年呢!‘ 邵氏还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陈娴雅却笑道:‘四舅舅这个提议极好,只不过买这宅子便将母亲大部分积蓄花去了,将来咱们的生活都得指望前面两个铺子的租金,不如四舅舅先借我们些银子来造这绣楼,等家里情形好些再还给四舅舅如何?‘ 邵氏一惊,蓦然想起这个时候实在不宜露富,若让邵家人完全知道了她们的底牌,连邵行正与邵行仁二人都不敢保证对她们的巨额财产不动心。 ‘娴儿,别乱说话,你四舅舅还要娶四舅母呢,哪来多余的钱借给我们?咱们院子外面的铺子每年租金虽然只有一千两,可咱们家只有三个主子花用,省一省,挪一挪,待得一二年咱们自己也建得起来了。‘邵氏道。 ‘大姐也太小看你四弟了,给诚哥儿娶后娘的银子四弟早就备好了的。再说建座小楼能花多少银子?娴姐儿,你明日便按自己的心意画个图样出来,这楼四舅舅出钱!‘邵行止大方地说道。 陈娴雅却恨不得踹这个邵行止一脚,这地方她早就计划好,拿来种她喜欢的东西的,再说这园子里本就有四座院子了,就她们三个住,难道还能一人住两所院子不成? ‘既如此,四舅舅可得多准备些银子才行,这里没出阁的姐儿可不止娴儿一个,不是个个都住绣楼,四舅舅可不能厚此薄彼,怎么也得每人来一座才行,四舅舅觉得如何啊?‘ 崔氏与曲氏等俱都笑将起来,曲氏道:‘万福堂的小姐儿最多,空地儿也多,四弟不说多了每人准备一千两便是,咱们可都等着呢!‘ 邵行止连忙摇头,‘那可不成,让我拿个一二千两银子还行,再多我可没有!‘说罢又恼火地盯着陈娴雅,‘我说你个将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坏丫头,你是想让你四舅舅从今后连饭都没得吃啊!‘ 陈娴雅笑得两只酒窝深陷,‘四舅舅怎么会没饭吃?将你书房里的那些宝贝随便拿一样出来,四舅舅与诚哥儿两个就能十年不愁没钱花!‘ 邵行止眼一瞪,‘你这丫头果然学坏了,也与你的表哥表姐们一样惦记你四舅舅书房里的东西……。‘ 这话立即惹来邵智隆等人的不满,围着邵行止叽叽喳喳地讲道理,崔氏等人见怪不怪,继续往前走,便来到园子里最大的一处院子面前,这里便是陈娴雅自己选定的院子,仍然叫做怡趣院,院子有两进,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院子中间铺了一尺见方的青砖,还摆了几盆盛开的迎春花与果实累累的金桔树。 ‘娅姐儿还小,目前仍然与娴姐儿住一个院子,我倒是希望她们两个都住到前院去,又怕过了病气给她们两个。‘邵氏看着敞亮的院子怅然道。 ‘这儿与前院只隔了一条回廊,与住一个院子也差不多,日后可让娴儿与娅姐儿天天到你跟前来吃饭,大姑太太保证不会寂寞!‘崔氏道,她是最讲究这些的,有病就得隔离静养,吃白粥。 曲氏却指着两边空着的厢房道:‘除了值夜的,这些空子也要住上得用的人才好,毕竟是两个小姐儿,夜里若有什么事,多一个人出声壮胆也好!‘ 邵氏深觉有理,当场吩咐琼娘,紫莺,水仙,蔓儿都住到空着的厢房里。 于是邵氏带着崔氏曲氏及邵行止一干人回了正院,留邵家一群表兄表姐们。 邵智威带头往陈娴雅的书房内跑,‘咱们赶紧来见识一娴表妹的书房,看看咱们的仿画高手究竟是怎样练成的!‘ 陈娴雅傻眼,赶紧冲向自己的书房,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等她跑到门边,邵智隆,邵智威,包括二房的四少爷邵智轩,五少爷邵智铮已经破门而入,‘哇哇哇‘地叫开了,陈娴雅只得侧开身子让邵宁筌几姐妹也进去。 唯有挤不过兄姐的邵宁静对陈娴雅表达了深刻的理解与同情,站在门口安慰她,‘他们早就打定主意要跟你一人要一幅仿画,你千万别答应,若他们敢欺负你,我们两个一起去找我母亲撑腰,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两幅牡丹图!‘ 陈娴雅鄙视地看着一脸得意的邵宁静,‘你就这点子出息?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你要画直接和我说便是,犯得着耍这种小心思?‘ 当日,陈娴雅的书房如同蝗虫过境,那些从扬州带来的藏书与她平时的练习之作被那些或老实或狡猾的表兄表姐,要么借阅要么讨要了半数以上,就连那几幅还没有完成的画也给他们抢去,幸好当初她从陈莫渝书房内偷拿出来的那些孤本古书没有放到书房里。 虽然陈家的乔迁之喜只有邵家人前来祝贺,却十分和乐顺遂,不但邵家在京城的三个房头一家随了五百两银子的大礼,连远在瑶州正在回京路上的三房邵行真也派留守枫园的管家随了与兄弟们一样的礼。 由于兴奋,邵氏当天晚上睡迟了些,第二日咳血之症又发作,而且比前几次都严重,看着一天天委顿去的邵氏,陈娴雅知道邵氏已经熬不了多久了。 陈娴雅一边床前侍疾,一边教导娅姐儿与诚哥儿两个读书写字,顺理成章地减少了去邵府与万福堂的次数,她倒不是怕崔氏与曲氏的算计,主要是怕又惹麻烦上身。 正月底,邵行真回京述职,陈娴雅终于见到了出身将门世家的三舅母郑氏,四表姐邵宁姝,七表哥邵智旭,八表弟邵智训。 郑氏的性子爽朗大气,一见面便很得陈娴雅的喜欢, 四表姐既有邵家人的好相貌,又有她母亲的利落大方,而且已经定亲,未婚夫婿是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子,婚期定在六月,这次回京也正好操办她的婚礼。 七表哥邵智旭与六表哥也是同年同月出生,很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郑氏正在为她的亲事发愁,八表弟邵智威也只比陈娴雅小两个月,与邵宁静一样,对于称陈娴雅为表姐极为不爽。 对于邵家的大小事,陈娴雅也终于了解得七七八八。 目前邵家四房中,只有长房有庶子出生,二房有几名庶女却没有庶子,三房邵行真不喜纳妾,自然也就没有庶子女出生,四房就不用说了,目前邵行止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头,也没见有庶子女出生。 邵家长房长子邵智霖是上一届的二甲头名,如今已经外放到江州做了县令。偏大房的两个庶子也很争气,窦姨娘所出的二少爷邵智昼与陈莫渝同年中举,三月将参加迟来的殿试,紧接着也会入仕,长房儿子们在争气程度方面远超其他三房。六少爷邵智威虽然也是窦姨娘生的,却与崔氏所出的邵智隆,以及三房郑氏所出的邵智旭一样考过了童生试,只等三年后的大比。r1152 127新居 言情海 正文 128丧事 女祸 作者:知其 128丧事 四房的诚哥儿才几岁就不说了,二房的四少爷邵智轩与五少爷邵智铮都是曲氏所出,资质却是平常,虽有一个国子监祭酒的父亲,这二人却至今连童生试都没过,让邵行仁恼火不已。曲氏再处处要强,在这件事上却说不起硬话,因此邵行仁连纳几个小妾曲氏都没有吭声。 目前邵家成了亲的少爷只有长房的三个,且孙字辈的也已经有了六个,邵府虽大,也架不住一房一房地开枝散叶,前面三个宁字辈女儿听说也嫁得很好,只是陈娴雅还没有机会得见。 目前邵家到了年龄却还没有订亲的少爷有二房的两位,另外便是六少爷邵智威与七少爷邵智旭,陈娴雅想如今自己才九岁,这四位少爷最小的都十五岁了,不可能再等六七年才定亲,那么就只剩与她同年的邵智训,但是依邵行真与郑氏二人的性子恐怕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就算想了,也不可能做勉强她的事。 没有了这层隐患,陈娴雅准备认真接纳邵家,与邵家荣辱与共,然后借邵家的力量达到她复仇的目的。 郑氏时常带邵宁姝与邵智旭邵智训三个来看邵氏,一般情况只要他们一来,郑氏与邵宁姝在病床前陪邵氏说话,陈娴雅便在一旁侍候。邵智旭那个书呆子则一头扎进陈娴雅的书房找书看,临走借去几本,次来再还上。邵智训与诚哥儿算是臭味相投,两个小魔王,再加个跟屁虫娅姐儿,三人常常在园子里抓鸟捉鱼,乐不思蜀。 邵宁筌心系垂危的邵宁瑜,只在搬家那次来过陈家,邵宁妙却时常来找陈娴雅说话,要么与她说说每次进宫时,她是如何的担惊受怕,每次出宫亵衣都是湿透的,生怕一句话说错便将小命搭了进去。或者与她聊聊徐惠珊成了空弦大师的俗家弟子之后,大家对她的风闻果然好了许多,袁崇如今也愿意搭理她了,邵宁妙话里话外全是深深的失落,陈娴雅对她也多了几分同情。只是不明白她为何愿意与她一个九岁的小姐儿来说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难道她看起来很早熟么? 空弦大师曾派人送过几张白马寺法会的帖子给陈娴雅,这种帖子普通人是没资格得到的,就算是崔氏,曲氏,郑氏这种地位的贵妇想要得到白马寺几位高僧**的帖子都得费不少周折。陈娴雅却很大方地将帖子转送给她们,理由是她要在家侍疾,听法祈福之事便只好拜托三位舅母了。于是舅母们一高兴,商量着送了许多名贵药材过来给邵氏养身子。 正当琼娘不再念叨她那个假远房侄女儿时,阿媚突然又回来了。 原本傲气清爽的小丫头在外面转过一圈后,竟然变成了蓬头垢面的小乞婆,抱着膝盖坐在陈府门口,身旁放着一根断了一截的木棍。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陈娴雅惊问,身后跟着琼娘,紫莺,水仙,大小郭婆子等老熟人。 阿媚的目光从陈娴雅,琼娘,紫莺还有水仙的脸上扫了一圈,半晌才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顺便与你们说一声我还没有死。‘ ‘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人?‘ 阿媚眼眶一红,咬唇不语,突然又站起来道:‘我走了,你们保重!‘ ‘你要走我们也不会留你,但是你可以进来换身衣服,洗一洗再走!‘陈娴雅道。 琼娘趁阿媚犹豫之机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到婶子这里歇一歇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还客气什么?‘ 一个时辰后,除了脸上的肉少了些,大家熟悉的阿媚又回来了。陈娴雅屏退左右,认真地说道:‘你也看到了,你虽然只在我们家呆了一两个月,大家却当你是亲人一般,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能帮则帮,不能帮也可以赠你些银子让你租个马车离开。‘ 阿媚突然蹲在地上蒙头闷哭起来,哭了半天才揉着红肿的眼睛说道:‘不知为何事大少爷顶撞了将军大人,将军大人要罚我哥哥四十军棍,大少爷主动领了二十军棍。他们每人受了二十军棍后,便连夜回了燕山卫。我打听到消息也赶了去,谁知他们根本不让我见大少爷与哥哥,我在他们的军营外等了十多天,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来到处打点,才得到大少爷与哥哥的消息,他们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将军令不许他们出营地,所以我又回来了。‘ 陈娴雅有些发愣,原以为阿媚会有很曲折的经历,没想到她只是去燕山卫所走了一趟,中途缺银子才弄成那个样子的,‘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见着他们?‘ 阿媚又想哭,陈娴雅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别哭了,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吧,好歹每月有一两银子月例,你最好平时多存些钱,不要将来出门又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说罢,陈娴雅伸伸懒腰出了书房,留阿媚一个人在书房内发呆。 二月初,邵宁瑜最终抗不过病魔与心魔的摧残,香消玉殒。 除了邵家其他三房,大姑太太陈家,外祖崔家,三位出嫁的姑奶奶家,还有两位庶姑太太家也派了人来吊唁。邵行正也告假一日,专门在家陪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崔氏,窦姨太太忙里忙外,将个丧事办得既隆重,又不铺张。 出人意料的是丧事的最后一日,徐惠珊与徐景森二人竟然上门来了。 邵宁瑜的灵堂里,闻讯赶过来的三位夫人,邵家筌妙静三位小姐儿,以及隐密地兴奋着的陈娴雅,先用目光将这两名不速之客凌虐了一遍。 ‘二位既已拜过宁瑜,如今可以离开了。‘郑氏不客气地说道,她早已经从邵氏处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这两名男女实在厌憎。 徐惠珊微微一笑,对徐景森道:‘三哥,你不是说与邵家八小姐很熟的么?怎么咱们好心来祭拜,人家却不待见呢?‘ 徐景森正看着邵宁瑜的灵牌出神,根本没听到徐惠珊的话,徐惠珊脸上的恼意一闪而过,想着自己特意陪这个除了玩女人啥都不会的三哥上邵府来报上次被打之仇,他竟然心不在焉! 崔氏没想到这二人害死了邵宁瑜,她还没来得及找这二人算帐,这二人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到邵宁瑜的灵前来闹,直气得双手在袖子里抖成一团。 ‘徐大小姐,你当真以为我邵家是好欺负的?‘崔氏眉毛一竖,威严之气油然而生。 ‘邵大夫人此言何解?我与兄长备足丧礼,带着诚意来府上吊唁,怎么会是欺负府上?‘ 曲氏也很看不顺眼徐惠珊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人在做,天在看,听说徐大小姐是空弦大师的俗家弟子,难道没人和说善恶到头终须报?‘ ‘邵二夫人是想与我证佛理?可惜二夫人的祖上是杀猪的,连子孙后代都腌臜不堪,实不配进白马寺讲经堂,否则我倒可以陪二夫人在众人面前论论佛法!‘ 曲氏最恨旁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当年若不是曲家祖父与邵家祖父是八拜之交的义兄弟,有意让后代的关系也一直亲近去,便作主促成了她与邵行仁的婚事,否则以她商户女的身份想嫁给一名举子是不可能的,尽管她有几代人都花不完的嫁妆。 ‘你个小贱人忒可恨,看我不耳括子抽你!‘曲氏挽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崔氏与郑氏忙将她拉住,若在自己家中将来吊唁的客人打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邵宁静见母亲受辱,好想亮出爪子冲上去将徐惠珊挠个满脸花,陈娴雅忙将她拉住,又扯了扯邵宁筌,邵宁妙的袖子,示意她们到外面说话。 ‘现在你们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今日让那两个贱人吃不了兜着走!‘陈娴雅一到院子里便对三人说道。 ‘娴表妹快说,我们要怎么做!‘三人立刻激动了,陈娴雅的厉害她们早已经见识过,对她的话服信得很。 ‘你们看阿媚的个子是不是与八表姐差不多?‘陈娴雅将莫名其妙的阿媚拉到三人面前。 ‘光看身材与背影,的确与八妹妹差不多!‘邵宁筌道。 ‘那便好,你们几个过来听我说!‘于是五个脑袋凑到一处一阵窃窃私语,抬起头来时,却是五张激动的脸。 ‘我可以将事情办得让你们所有人都满意,但是你们得给我银子!‘阿媚突然道,看来这丫头已经被没银子的日子吓怕了。 ‘你放心,你若做成了,我赏你五十两银子!‘小富婆邵宁静立马说道。 ‘我们两个也一样!‘邵宁筌与邵宁妙也赶紧表态。 陈娴雅觉得吃亏,好歹她也是出主意的,忙说道:‘我呢?我呢?你们给我多少银子?‘ ‘呸,没有你的银子,你乖乖去灵堂看着那对贱人,别让他们提前走了!‘邵宁静说罢,拉着阿媚便往榴红院跑去。 陈娴雅又在琼娘耳边一阵耳语,看着琼娘匆匆离去后,才又转身进了灵堂。r1152 128丧事 言情海 正文 129闹鬼 女祸 作者:知其 129闹鬼 徐惠珊与崔氏等人的交锋越来越激烈,灵堂内还有一些远亲,以及与邵府往来比较密切的官宦府上的管事,见状也围了过来。徐惠珊越来越得意,来来去去不离邵宁瑜生前如何如何,她三哥又如何如何,崔氏等人却越来着急,生怕再传出什么对邵宁瑜不利的风声,邵宁瑜死得就更冤了。 崔氏忍气吞声地说道:“徐大小姐,你到底想怎样?” “邵大夫人竟然现在才想起问我这句话,害我口都说干了,也罢,看在我师父的份上,我今日便不再为难你们,我三哥上次被人打了,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最清楚。哼,连我三哥都敢打,也太不将我都督府放在眼里,所以这个公道我是一定要替我三哥讨回来的。一句话,你们赔我三哥五千两银子的治伤费,我们立刻便走人!” 崔氏怒极而笑,“我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如此荒唐之事,为了能顺利送我儿最后一程,我忍你们至今,你们还真当都督府可以只手遮天了,你们要银子找错了地方,我邵府不是善堂,来人,送客!” “怎么?八小姐一死,邵府连没有过明路的八女婿都不认了?”徐惠珊大声道,生怕那些看热闹的客人听不到。 崔氏一听,险些晕倒,陈娴雅看曲氏与郑氏也不知如何应对的样子,只得上前一步,也大声道:“徐大小姐请说清楚,什么叫没过明路的八女婿?邵家乃守礼的书香世家,可不容你随意诬蔑!今日在场各位都是证人,徐大小姐若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便是毁谤邵府名声,咱们少不得要上应天府衙走一趟了!” “你们敢见官?”徐惠珊轻蔑地看着陈娴雅。 “邵家八小姐的名节不容玷污,莫说见官,就是去见皇后娘娘又如何?”陈娴雅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稚嫩,却没有人敢小觑她话里的意思,邵府为了捍卫死去的八小姐的名声,或许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围观者大多与邵府沾亲带故,此时见邵家的态度十分坚决,更加觉得徐家这两位少爷小姐是有些过了,死者为大,他们竟然跑来闹人家的灵堂,欺人太甚了。 徐惠珊这才仔细打量陈娴雅,认出面前的小姐儿就是曾经顶撞过她的扬州陈傻子,突然怪笑一声,“我道是谁口气这么大,原来是陈傻子,哼,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你们这种人想见便见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徐大小姐,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将你所说的徐三少爷是邵家八小姐没过明路的女婿的证据拿出来!”陈娴雅又上前一步,直逼徐惠珊,崔氏等人似乎才想起邵宁瑜送给徐景森的信物早就要了回来,她们根本没必要心虚害怕。 崔氏也上前一步,站到陈娴雅身后,底气十足地说道:“请徐大小姐出示人证物证,否则我只好拿都察御史与国子监祭酒的帖子请徐将军过府一趟,请他亲自来解释一了。” 徐惠珊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徐景森此时终于从神游状态恢复过来,恰好听到崔氏的质问,便冷笑道:“我与阿瑜相遇相识相见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如今都言犹在耳,历历在目,各位夫人莫非也想与我重温一遍?” 此话一出,连陈娴雅都觉得手痒,恨不得上前挠那贱人几爪子。崔氏等人也脸色发白,他们虽然没有了证据,可是这对小人有嘴,没有那位闺阁女子的名声禁得起这种宣扬。 徐景森继续说道:“我若知道她有心疾,绝不会去招惹她,怪只怪你们死死瞒住她的病情,她的死与我无关!你们更不该暗中对我毒手,如今只让你们赔五千两银子算是便宜你们了!” “徐三少爷说得如此笃定,是否觉得世上没有怨鬼索命这一说?”陈娴雅似笑非笑地说道,琼娘已经过来将香案上的白蜡烛换掉,好戏就要上场了。 “哈哈哈……”徐景森笑得张狂,回头盯着邵宁瑜的灵牌,嘲讽道:“阿瑜,你真的会变鬼?变了鬼后会不会也是个病鬼?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只不过是摸摸你的手,早知你如此短命,我应该先快活一把才是!” “邵家八小姐若变了鬼,最舍不得应该是各位夫人,与我们何干?夫人若痛痛快快地给了银子,我倒可以让我三哥与邵八小姐的鬼魂说说,让她早点去投胎,辈子再做女人时要变聪明些!”徐惠珊笑得更是得意非凡,他们不差那五千两银子,可徐景森被打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 徐惠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因为她发现面前的几位邵氏夫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后,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不由得心头微惊,猛地回头一看,竟然看见四个从头到脚蒙在白布袍里的人,抬着一方黑漆漆的大棺材正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徐景森与徐惠珊大惊,忙呼唤侍立在角的护卫们过来,那四名白袍人突然将那棺材往地上一扔,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了。 “鬼啊,他们是鬼!”陈娴雅凄厉地大叫,“咚”地一声,灵堂大门与两边的窗户竟然同时关闭,灵堂内的光线瞬间被抽走! 崔氏等人,以及那些看热闹的客人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坏了,惊叫连连,突然,香案上的几对白蜡烛又“嘭”地一声冒出一阵炫目的火光,一时间滚滚的白烟翻腾,烛光朦胧,鬼影幢幢。 徐景森与徐惠珊吓得赶紧向大门边跑,却被那具黑色大棺材拦住去路,“嘎吱”又是一声响,那棺材盖竟然开了一条缝,徐惠珊吓得“啊”地一声尖叫,藏到徐景森身后。 陈娴雅见状,忙大喊,“不好了,八表姐要从棺材里出来了!” 崔氏忙喊道:“瑜儿,我的瑜儿在哪里?”曲氏则吓得拉着崔氏与郑氏瑟瑟发抖,郑氏却喃喃念叨,“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南无阿弥托佛,菩萨保佑!” 那些也被关在子里的客人与丫鬟婆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地往后挤,于是一群人在远离棺材的角挤成一团。 “八表姐,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便去找害死你的人啊!”陈娴雅极尽凄惨地喊道,为了配合陈娴雅的话,那棺材缝又开了些。 徐惠珊带来的护卫刚想拔刀,却觉得手脚无力,不觉心中大惊,抬眼再看看那四名乱发垂面,红色舌头一伸一缩的白袍人,嘴里开始惊恐地大叫,“鬼啊!有鬼啊!”然后纷纷倒地,神智却仍旧保持清醒。 在满子的白烟中,除了那几名白袍人,站着的人纷纷倒。 徐惠珊与徐景森抱做一团,瘫倒在地,陈娴雅在倒之前,找了个胖乎乎的婆子当垫背,这药劲的消失得好一会儿呢,她可不想躺在这冰冷的地上。 灵堂内躺着满地的人,却安静得很,唯有那棺材盖在时不时地“嘎吱嘎吱”响,似乎有东西正从棺材内慢慢爬出来,陈娴雅只听见左右人堆中急促的呼吸声响成一片,那是给吓得。 “森郎……森郎,你在……哪里……”一个阴恻恻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然后又是咚地一声响,棺材板掉落地上,一条白色的人影从棺材中蹦出来。 鬼有那么灵活么?听声音倒是挺像一只鬼的,看来阿媚扮鬼还是很有天份的。 徐景森不能言,不能动,只觉得裤裆中有热热的东西淌了出来,双眼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女鬼,身材和声音太像邵宁瑜了,不,她根本就是邵宁瑜,她身上那件白袍袍角上有他亲手画的一朵梅花,这太可怕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她会怎么对付欺骗过她的自己?徐景森越想越害怕,额上的汗水滚滚而落,目中的乞怜也越来越浓! 徐惠珊一双眼睛也落在那女鬼身上,可惜那朦胧的烟雾让她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那女鬼太像邵宁瑜,难道她真的变鬼了? “森郎……陪……我……。”那女鬼慢慢飘到徐景森背后,一只黑色的锋利长指甲便抵在了徐景森的脖子上,同时粘糊糊的不明冰冷液体也一滴一滴地落到徐景森脸上。 徐景森惊恐之余在心里狂骂徐惠珊,他原本不认识什么邵宁瑜,都怪徐惠珊这个臭婆娘,非逼着她去勾搭那朵小白花,谁想那小白花一死,竟然变成了厉鬼!徐景森涕泪滂沱,裆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 陈娴雅看到女鬼的身子晃了晃,连忙祈祷阿媚坚持住,千万别捂鼻子,鬼可是不怕臭的。 女鬼又将鬼爪移到徐惠珊脖子上,那冰冷的感觉让徐惠珊心生绝望,再加上女鬼的舌头在她脸上舔来舔去,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徐惠珊几欲晕厥。 女鬼似乎有些疑惑,“你们……谁来……陪我……。” 徐景森与徐惠珊吓得双双紧闭,瑟瑟发抖,一名抬棺材的白袍人突然飘过来,泼了一杯水在徐景森与徐惠珊的脸上,二人吓得狂叫,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能说能动了。r1152 129闹鬼 言情海 正文 130善后(一) 女祸 作者:知其 130善后(一) “谁来……陪……我……!”女鬼那幽怨的声音又在他们的背后响起,二人没有胆量回头看一眼。 徐景森与徐惠珊吓得死去活来,在场一些胆小的客人竟然吓得晕了过去,那白烟里不但有迷药,还加了一种《奇物篇》上的东西。 在一些火烧过的废墟里长着一种红色蚂蚁,将其尸体烘干,再磨成的粉末,这粉末燃烧时有强烈的致幻作用,这红蚁粉在皇宫里那些被病痛折磨的冷宫妃子之间不是什么秘密。 没有人对这一诡异场景产生半分怀疑,徐景森与徐惠珊突然一齐指着对方道:“他(她)来陪你!“ “是她逼我骗你的,让她陪你!”徐景森道。 “他是你的喜欢的男人,你应该带他走!”徐惠珊也赶紧说道。 “她是女子,给你做丫鬟正好,况且她还是空弦大师的弟子,哦,那位子也是她从你手上抢去的!” “他陪你才有意思,你若留他在阳间,他肯定会四处觅花宿柳,还会娶正妻纳小妾通房,邵宁瑜,你可千万别便宜了他啊!”两兄妹激烈内讧。 “闭嘴,你这小贱人,你想害死老子!”性命攸关,徐景森开始口不择言。 “啪!”徐惠珊大怒,凶性一发抬手便打了徐景森一耳光,“你个废物,竟敢骂我!” 徐景森的狠戾之气也因为这一巴掌而激发,“嗷嗷”叫着扑到徐惠珊身上,用充满恨意的双眼瞪着面前色荏内厉,面容扭曲的女子,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徐惠珊有些后怕了,她这个三哥小时候大多数时候住在白马寺,与她的感情并不深,由于徐景森在父母面前不受宠,平时她根本没当他是嫡亲哥哥,这次设计邵宁瑜,的确是她半哄半逼着徐景森做的,若真激怒了他,恐怕要吃眼前亏了。 徐景森看着徐惠珊眼里的怨毒与警,有些犹豫,扬起的手没敢往落。女鬼又是一声怪笑,“打输的……来陪我……。”没人留意到女鬼说话也开始变利索了。 徐景森的手便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徐惠珊脸上,有了第一个耳光,接来的耳光便顺利多了,一阵“噼里啪拉”,徐惠珊被打得头晕脑涨,嘴角溢血,双颊红肿如馒头,却神奇地没有晕过去,反趁徐景森换手的功夫使出身上最后一把力气,伸出双手狠狠抠向徐景森的眼睛。 因为红蚁粉的作用,徐景森与徐惠珊二人的神智渐渐丧失,疯狂地扭打到一起。那女鬼与那四名白袍人竟然欢乐地围过去看起了热闹。 子里的烟雾越来越浓,陈娴雅与内众多看戏的观众也渐渐昏睡过去。 “亏你们还是知书识礼的读书人,竟然与家里头的小姐们一起弄出闹鬼的笑话来,你们几个简直是将我邵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是邵行正在咆哮,陈娴雅赶紧将扭着的脖子移正,头上传来邵氏关切的声音,“娴儿别怕,你只管躺着不起身,天大的事有母亲在呢!” 陈娴雅自然乐得在这种时候昏迷不醒,迅速睁眼扫了一眼内,只见邵智隆,邵智威,邵智旭与邵宁筌,邵宁妙,邵宁静跪在堂,邵行止也恭身站着,显然也在一同受训。 “若不是徐家如今正自顾不暇,今日之事岂会就此罢休?你们以为徐成德那老东西就是个善茬?难道你们几个孽障非要给邵家丢脸丢到大牢里去才满意!” 邵行止小声嘟囔道:“都是他们两兄妹互殴的,又不是我们动的手,里十多号人都亲眼目睹,再说谁说这世上就一定没鬼?要没鬼,他们两个怕什么?” 邵行正气得将桌子啪得“叭叭”响,“你还好意思说!身为长辈居然与侄儿侄女们一同胡闹,今天的事若是传出也有你一份,我看你也别在盐提使司混了,自己递辞呈去!” 邵行止焉了,转运盐提使司的小判官也算是朝廷命官,若传出行为不端的风声,都察院御史邵行正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大义灭亲。 邵行真开口道:“大哥先消消气,咱们还是先商量一明日送多少银子给徐家,以及派谁去徐家吧!” “老三,老四品级太低,上门致歉显不出诚意,我又不能太早出面,老二,这事还是得烦你跑一趟!”邵行正想了一说道。 邵行仁叹气道:“去倒是容易,那银子才是最重要的,多了咱们难受,少了徐家没面子,大哥,你打算拿多少银子出来消灾?” 邵行正还没说话,一旁的崔氏开口了,“瑜儿的嫁妆还没有动,大概值八千两银子,都拿去打发他们吧!”听崔氏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忧心,反而有几分报仇之后的舒爽。 “不行,八千两银子太多了,他们的伤又不是我们打的,凭什么还要给他们家伤药费?最多买些药材给他们压压惊,就算便宜那对狗男女了!”邵行止马上气愤地嚷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人家再怎么也是都督府出来的,袁贵妃与徐贵嫔的侄儿侄女,好端端地上咱们家来吊唁,却被鬼吓了,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瓜,不知道是咱们家动的手脚?这八千两银子能不能将此事摆平还两说!” “要不然凑成一万两整数?”邵行真道。 邵行正看到邵行仁也点了头,才说道:“先送一万两过去,看他们怎么说再做打算吧!” “如果他们嫌一万银子太少,要咱们拿三万,五万两银子怎么办?我自有办法一分银子都不出!”陈娴雅猛地从矮榻上坐起来,恼火地大叫道,真是太小瞧她了,这事是她出的主意,岂会连如何完美收场都没有考虑到? 邵行正与邵行仁脸立马黑了,“你这丫头还好意思叫嚷,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陈娴雅从榻上来,也老老实实地跟邵宁静跪到一排,却抿着嘴,气哼哼地再也不说话了。 邵行正与邵行仁的脸更黑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不出银子,为何现在又不说话了?” 邵行止扭头偷笑,邵行真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她知道陈娴雅是故意吊两位舅舅的胃口的,想着这丫头个子在长,胆子也跟着在长,偏偏还让人不痛都不行。这回他们闹出的事虽然有些出格,却是十分解气的,邵行正与邵行仁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在暗爽的,单看他们两个对闯祸者光打雷不雨就知道了。 邵氏也无奈地笑笑,对陈娴雅道:“这丫头,跟你舅舅们使什么小性子呢,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出来!” “娴儿遵母亲命!”陈娴雅这才抬起头来,气呼呼地说道:“舅舅们只知道一味退让,却不知有很多事并不是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的。这件事咱们邵府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七表姐活得好好的却被徐家人莫名其妙地害死。起初咱们怕将那件事宣扬出去影响邵家的声誉,还想方设法地将七表姐送给徐景森的信物给要了回来,若这件事能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好歹活着的人的面子算是保住了。可是人家根本不肯就此收手,竟然来闹七表姐的灵堂。舅舅们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一闹,咱们从前做的努力岂不尽都付诸流水?七表姐的名声一样保不住,邵府的小姐们走出去一样会被人指指点点。娴儿当时便想,既然如此,那么咱们邵家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不如将那两个气焰嚣张的罪魁祸首狠狠收拾一顿,便想出了这么一个闹鬼的主意!” 陈娴雅的膝盖很快被跪疼了,忍不住在地上扭来扭去,哪知邵宁静跪得更久,早已经耐不住,借着陈娴雅的手放在她身上时,顺势拽着她的手倒向前倒去,两个小姐儿如两条肥虫子一般在地上扭成一团。 “他们都跪了一个时辰了,先让他们起来说话吧!”邵行仁心疼邵宁静赶紧说道:“来人,将十小姐与表小姐扶到榻上去坐着说话!” 邵智隆,邵宁筌等人羡慕地看着邵宁静与陈娴雅,还是岁数小占优势啊,明明是两个小主谋居然可以坐,他们只能扶着膝盖靠墙站着,好在各家的母亲叫了小丫鬟过去给他们偷偷揉膝盖,上首的邵行正与邵行仁装没看见。 “接着说!”邵行仁抚着颌的几根胡须说道。 “大舅舅,二舅舅,虽然咱们家里的人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世人相信啊,况且还有那么多的证人,不论今日之事是不是闹鬼,他们两个不是咱们邵府之人弄伤的是事实。虽然闹鬼的地点发生在咱们邵府,可也在七姐姐的灵堂内。相信明日关于这件事的风言风语便会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舅舅们不要担心七表姐的一时行差踏错之举会被大家记住,有了今日这件事,大家不会再将目光停留在男女之事上,更多的会关注闹鬼及这件事的真相上。如果舅舅们还嫌不够热闹,可以多编几个对咱们邵府有利的段子让人们有意传播出去,徐家不是一直拿咱们哪家的清誉来威胁我们么,那么咱们便破釜沉舟,将事情弄得更复杂更玄乎。文臣武将自古不两立,到时候皇上心里会高兴邵家与徐家反目,介于徐府的嚣张,旁人恐怕也会更同情咱们一些,毕竟咱们是死了人的一方。若徐家不肯罢休,舅舅们便上请罪折子,将这事直呈圣上,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赔钱了事,这样一来咱们的名声算是保住了!”r1152 130善后(一) 言情海 正文 131善后(二) 女祸 作者:知其 131善后(二) 邵行正与邵行仁陷入深思中,陈娴雅只得继续说道:“对了,八表姐有心疾一事可以瞒,只说八表姐受辱之后,羞愤之余,绝食而死,没料到死后还要受徐氏兄妹的侮辱,才愤而化鬼的,如今心愿已了,已经入了轮回。” 曲氏突然拍掌道:“妙,妙极!八丫头的东西咱们已经要了回来,咱们大可以一口咬定八丫头是被这两兄妹陷害侮辱,咱们才是受害的一方,就是将官司打到皇帝跟前咱们都不怕!也就是说咱们应该比徐家更有底气才对!若这个时候咱们低头,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理亏的一方,只能任由徐家宰割!这可不行,这个暗亏邵家不能吃,哪怕贵妃娘娘来也不行!否则邵家的清誉便真的给毁了!” 邵行止连连点头,“徐成德手中虽有兵权,却越来越招皇上忌惮,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徐贵嫔出事,风闻是袁贵妃的手,说明徐袁两家早已不对付,徐家若无左相的扶持,咱们家二品大员也有两个,声势一点都不弱于都督府,咱们根本用不着畏惧徐家!” “休得妄议朝政!”邵行正抬起头来,目光闪烁,显然也受到了某种启发,“你们统统都退,智隆三兄弟禁足两个月,宁筌三姐妹还有娴姐儿每人抄《女戒》二十遍!老二,老三,老四留!” 崔氏带着众人离开后,邵行正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几上,叹道:“想不到咱们混迹官场多年,还没有一个小姐儿看得明白,这回咱们若低了头,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邵行仁神色微动。“大哥是说皇上?” “鸟兽尽,良弓藏这种说法虽有些大不敬,却正是皇上此时的心病。徐袁两家都有拥立之功,如今皇上大位已稳。还会将大顺朝一半兵权放到徐成德一个人手中么?徐贵嫔的胎儿没有生来这事一传出来,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子嗣单薄,对每一个受孕的妃子都着紧得很,岂会轻易地被袁贵妃害了?袁贵妃正和皇后为各自的儿子争储君位明争暗争斗着,她去招惹与她同一阵营的徐贵嫔做什么?如今看来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那便是圣意如此!”邵行正缓缓说出那句话,神情略带激动。 邵行真接口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不知皇上这渔翁是真的要动这两家,还是只想警戒一。” “不管圣意如何,此时此刻的徐家肯定都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也就是咱们根本不用怕他们,实在不行咱们便将事情闹大,皇上一定很乐意徐家有麻烦事出现!”邵行仁道,“啧,咱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娴丫头那句文臣武将自古难两立说得太好了,若辅政的与带兵的关系太密切。恐怕皇上就要睡不安寝了,比如现今的徐家与袁家。”邵行仁晃着他的肥脑袋说道。 邵行止更是眉开眼笑,“如此甚好。咱们便不用再给他们银子了,哼,要闹咱们陪他们闹到底!” 邵行正重重地咳一声,邵行止立马收起嬉皮笑脸,腰杆挺直。 “明日老四去一趟都督府,准备一些贵重药材带去便是,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咱们家受的伤!”邵行正一锤定音,“都回去吧,好好管管各房的惹祸精。我看等明珠的病好些。也将娴姐儿拘到咱们府中与筌儿她们一同读书学针线,再让那丫头胡闹去。咱们几个都得少活几年!” 其余三兄弟深有同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尤其是对陈娴雅知之甚深的邵行真道:“娴姐儿已经九岁,是该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了!” 而邵氏与陈娴雅此时却被兴奋的三位舅母及一干表姐妹包围着。 “大姑奶奶,今晚你们在府里用过饭再回家可好?”崔氏眉眼带着笑,出了气还不用赔银子,全仗大姑子生的好女儿,她这个当娘家嫂子的自然应该与她们多亲近,“二弟妹,三弟妹,你们也在我院子里凑和用点吧,咱们一家子今晚上好好乐一乐!” “姑太太,你就留来吃饭吧,咱们姐妹也想与娴表妹说说话!”邵宁静仗着人小,抱着邵氏的膀子撒娇,原本邵氏身子不爽,听说陈娴雅出事后,强撑着过来的,此时精神早已不济,但见娘家人如此看重陈娴雅,心中一高兴,便答应了来。 邵氏姐妹便簇拥着陈娴雅往崔氏院子里的西花厅去,陈娴雅忍不住透过人墙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被人围着的邵氏,看她青灰的脸色上透出的不正常红晕,想到她为了自己将来能更好融入邵家的坚持,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难过。 邵氏双手沾满盛家人的鲜血,陈娴雅必须恨她,可是陈娴雅又有些享受邵氏那无私的母爱,虽然明知道邵氏爱的是她心目中的女儿,可是切身感受的却是夺舍的她。因此陈娴雅时常陷入不能自拔的矛盾中,一方面她想报仇,一方面她又想继续享受这种温情。 因为邵宁敏有单独的教养妈妈,所以不常和姐妹们一起玩,今日见识到陈娴雅的口齿伶俐,也起了结交之心,却又不知道如何与陈娴雅拉近关系,便与嫡亲妹妹邵宁静一起进退,几次想插话都被别的姐妹抢了先,不禁心中起了恼意,顺手将几上的一只茶杯扫到地上。 大家的说笑声被打断,俱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邵宁敏。 “来人,赶紧给七妹妹换杯茶来!”见惯各种场面,擅度人心思的邵宁妙赶紧站起来说道。 “不必了,你们都去吧,什么人都往这里凑,闹腾腾的实在让人讨厌,娴表妹,你若到万福堂来,绝对只有我与妹妹有资格陪你说话!”邵宁敏慢悠悠地说道。 丫鬟们看着各自的主子,不知道是留还是退出去,邵宁妙的脸色微变,邵宁敏的话前面听来还没什么,后面一句明显就是在针对她了。万福堂如今只有两名嫡女,曲氏极少让庶女们露头,就是上邵府这边来都不允许,而在邵府因为他们三兄妹的争气,大家已经逐渐淡忘他们的庶出身份,因此邵宁敏这句话实实在在地让邵宁妙难堪。 “七妹妹说得极是,九妹妹好像只比七妹妹小一个月,我还记得九妹妹最少有五年没来过邵府了,不知道她还好不好?”邵宁妙笑咪咪地回答,公主伴读在皇宫里战战兢兢,与奴才没两样,但是出了宫门却绝对可以横扫邵宁敏之类自以为是的笼中鸟。 邵宁敏一愣,脸上渐渐带了红色,遗憾的是那红色不是因为羞惭,而是因为气恼。“不是每个庶女都能成为公主伴读,端着嫡女派头四处招摇的,我母亲可没大伯母那般好性子,宠得小妇生的都能与嫡女一同起坐!” 陈娴雅皱眉,就邵宁敏这性子和脑子也敢进宫?可别富贵没求来,反倒招来灭门之祸。 爽直的邵宁姝听不去了,“都是同一的姐妹,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再说今日六妹妹又没招惹七妹妹,七妹妹何苦揪着人家不放?” 邵宁敏见邵宁姝竟然帮邵宁妙说话,再也坐不住了,“五姐姐是说我在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邵宁姝挑眉道,陈娴雅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邵宁姝的直性子,邵家这几位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灯。 “咱们赶快散了吧,等一吵起来可就不好了。”陈娴雅忙小声对正不知道去劝谁的邵宁敏说道。 “七姐姐,你忘了临出门时任妈妈让你早些回去练琴?咱们快点去寻母亲,早些回府吧!”邵宁静不由分说拉起邵宁敏就走。 “你拉我做什么?你是我亲妹妹,难道你也认为我在无理取闹?唔,我要找母亲评理去……。”邵宁敏的声音渐渐远去,剩的几人面面相觑。 邵宁妙却突然双目含泪道:“今日是我不好,不该与七妹妹一般见识,只不过以七妹妹的性子,除非大变,否则一旦进宫,她自己活不活得来是一回事,对我们邵家来说更是一场灾难,请两位姐姐回去与长辈们提一提此事。” 邵宁姝与邵宁筌郑重点头,不用邵宁妙提醒,她们也会与各自的母亲说这件事的。从前她们只以为邵宁敏性情冷傲不喜欢和人说话,却没想到她已经变得如此怪僻,这样的女子敢往贵人身边送,除非是想被抄家灭族了。 陈娴雅叹息着说道:“咱们也去找各自的母亲吧!离选秀还有好几个月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若万福堂执意要让邵宁敏去选秀,邵宁敏又不堪用,要解决这事的法子也多得很,暗地里让邵宁敏临时出点小状况,相信邵府与枫园还是做得到的,到时既不得罪万福堂,又解决了这个难题。当然,这个时候陈娴雅是不会与她们说这些的。 且不说邵府这边的热闹,大顺朝中军左都督府上却是一派肃静,靖国将军夫人大袁氏双眉紧皱,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旁的丫鬟婆子大气不敢出,期待着房门快快打开,三少爷没事。(未完待续) 131善后(二) 言情海 正文 132平息 女祸 作者:知其 132平息 半个时辰后,那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名老军医领着两位徒弟从门内出来,弯腰道:“回将军夫人,三少爷的眼睛已无大碍。需留意伤眼不能沾水,定期换药及静养两个月后,自然恢复!” 大袁氏吐出一口气,挥手让军医退,方才徐惠珊已经醒了过来,用镜子照了照猪头一样的脸,便又昏了过去,如今徐景森的眼睛也没事,终于让她可以静心来想想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将今日跟随大小姐与三少爷的人带过来!”大袁氏吩咐道,没有进徐景森的子。而是直接转身离去。 那几位倒霉的护卫被人押到大袁氏院子里,没等大袁氏说话,这几个人便磕起头来,哆哆嗦嗦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几人说到棺材里跳出来的女鬼,让徐景森与徐惠珊互殴时,大袁氏气得拍桌冷笑,“一群蠢货!连大白天见鬼也相信!滚出去一人领二十板子!” 打发了护卫,大袁氏便站起来大喝道:“来人,点五十名家将,与我走一遭邵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连我袁娥的儿子女儿都敢打!” 两位婆子低头躬身往外走,没料到刚走到门外便被人一脚踹了回来,紧接着一名铁塔般的中年男子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不是都督府的主人徐成德又是谁? 徐成德肤色偏黑,浓眉阔嘴,人到中年,仍然英气勃发,此时着一身青袍,胸腹与手脚关节处绑着腾甲。显然是刚从训练场上来。 “从今日起,这院子的一只耗子跑了出去,你们都提头来见!”徐成德冷冷地喝道。门外顿时响起一片应诺声与脚步声。 “徐成德,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袁氏脸色有些发白。自从徐贵嫔失胎后,徐成德一次都没来过她的院子,此时一来却是要封她的院子。 “夫人听不懂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在两位胆大妄为的孽畜伤好之前,夫人不必出去逞你袁家的威风,此事自有我徐成德亲自解决!”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邵家若将你这个左军都督放在眼里,根本就不敢动森儿与珊儿一根指头,如今一个险些被毁容,一个的眼睛差点瞎了。难道你还敢带兵冲进邵家去抓鬼?”大袁氏嘲讽道。 “这是我徐家的事,与你无关!”徐成德**地扔一句话就打算离开,却见大袁氏尖叫着冲上前来,叫道:“徐成德,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袁家,岂有你的的今天?你竟敢如此对我!” 徐成德突然回头,面目狰狞,“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骂我徐成德忘恩负义,唯独你袁娥没有这个资格。你最好给我闭上嘴巴,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体面!” 徐成德摔门而去,里顿时响起一阵“乒里乓啷”的摔砸声。 “他们两个的伤势如何?”徐府书房内。徐成德询问跟随他多年的谋士庞坤。 “没有大碍,三少爷眼睛的恢复要慢上一些。” “没用的废物,连鬼都怕就算了,还连个女子都打不过!”徐成德气道。 难道打得过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好的了?庞坤不好答话,废物与“那个打不过的女子”都是徐成德的种,只有他可以任意责骂。 “你对这事怎么看?” “邵行正谨小慎微了一辈子才做到都察院御使一职,这回做出此事确实反常,大人等到明日邵府来人,看看他们的态度就能知道他们是无心冒犯。还是有意如此。如果他们确实是无心之失,大人捞些好处便可收手。如果他们是有意的,这事就费思量了。”庞坤分析道。 “你亲自安排人手。将那两个孽畜移到秋意堂去养伤,他们身边原来的奴才一个不许跟随,没我的手令二人一律不得出秋意堂,哼,这回他们祸害的是邵家倒罢了,回若招惹了皇亲国戚,老子这把老骨头就该折在这两个孽畜手中了。” “是,大人。刚才燕山卫来报,大少爷已经能床走动,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性子犟得跟头牛一般,不过怎么都比袁娥那贱人生的强,若不是我硬将老二送去江南,说不定也让那贱人给养坏了。” 庞坤苦笑一声,“二少爷从小便与大人亲近,做什么都肯用功,将来与大少爷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徐家算是后继有人了。” “但愿如此。罢了,先不提这个,袁沛那老贼今日又在金殿上提起苗疆叛乱,让陈留王带兵平叛一事,这事太后已经明确反对,他却一再地提起,难道他不怕得罪太后?你说这老贼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管袁沛打什么主意,大人都务必忍耐,就算皇上让你交出一半兵权给陈留王,大人也要一口答应,在这个节骨眼上恢复皇上对中军左都督府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三大营还在大人手上,其他几营老弱残病居多,送给他们去领也罢。” “到了迫不得已时,也只能如此了,可恨他们跟了我多年,有很多就像我的兄弟子侄,这回也不得不将他们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了。”徐成德坐回椅子上,目光黯淡,有一种虎落平阳的凄凉! 庞坤找不出更好的言辞来安慰徐成德,便陪他一齐伤怀。 次日,徐成德早朝时没有见到邵行正,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心里寻思着要让邵家出多少银子才能让既让徐家保住面子,又能让邵家接受。 回到书房中刚坐,便见庞坤匆匆进来,脸色不善,“大人,应天城里如今沸沸扬扬,上到官员,至平民都在议论昨日邵府中闹鬼一事。” “他们都说些什么?”徐成德心底有怒气泛起。 “传得最厉害的一条说的是袁沛家二公子欣赏空弦的才情,大小姐为了取悦他,便与三少爷合谋算计邵家八小姐,只因邵家八小姐是当初空弦看重的俗家女弟子人选。大小姐卖通邵八小姐的乳娘,让大少爷前去调戏了邵八小姐,导致邵八小姐羞愤而亡,大小姐这才成了空弦大师的俗家弟子的。而且还有人向空弦大师求证此事,结果空弦大师并没有否认此事。其余几条传闻也与这一条大同小异,都是说大小姐与三少爷合谋害死了邵八小姐,还同上邵府去闹灵堂,这才招了怨鬼上身,然后兄妹互残的。” 徐成德的脸色铁青,“竟然还扯上了空弦那秃驴,难怪连邵行正敢向老子撩蹶子!” “邵家实不足虑,属担心的是这件事会被某些有心人捅到皇上与贵嫔娘娘面前!” 徐成德颓然道:“皇上若仍不依不饶,大不了我徐成德交出这颗帅印,只要青叶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便行!” 庞坤却冷笑道:“大人想得太简单,大人掌着帅印,最多是被穿小鞋,一旦交了帅印,徐家还有贵嫔娘娘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徐成德烦躁地在书房内走了两圈,“难道就这样放过邵家?” “大人,这次实在是都督府理亏,邵家也是被迫反击,闹大了便是两败俱伤之局,邵行正心里清楚得很,他如今搞出这些事来不过求自保,咱们可以暂时放过他们,将来等都督府缓过气来,再讨回今日之辱不迟!” 正说道,门外有人回道:“回禀大人,转运盐提使司判官邵行止求见!” 徐成德冷笑:“居然只派个小判官前来,邵行正欺人太甚!”说罢,抓过宝剑就要出去! 宠坤忙拦住徐成德,“大人息怒,一个小小的盐提使不值大人去见,还是让属去会会邵家人吧!” 邵行止被带到一座小偏厅内,好半天没见有人来理会,正不耐烦时,才见到一名白面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在宠坤,让邵大人久等了!” 邵行止也没期望此行以见着徐成德,但是能见着都督府第一谋士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原来是庞先生,久仰大名!邵某本就是来赔礼的,多等一也没所谓,如今先生来了正好,这是家兄特意遣在为都督府两位受伤的少爷小姐送来的贵重药材,以表昨日邵家照顾不周的歉意。” 宠坤笑笑,“邵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听护卫们说大小姐与三少爷竟然被所谓的鬼魂迷惑,互殴致伤,这实在是骇人听闻,将军大人本想亲自带人上邵府捉鬼,偏又顾及着与御使大人同殿为臣的情分,没有当场追究此事,倒不是怕了谁。” 邵行止也笑了一声,“那倒是,徐大将军沙场征战多年,自然是不怕任何人。” “我家大人不但不准备追究此事,还将大小姐与三少爷禁了足,我想邵大人也该有所表示吧?”庞坤道。 “既然将军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我邵家自然也不会蛮不讲理,此事就此揭过,至少我邵家上不会再提!”邵行止说罢,立刻起身告辞,一刻也不想多待。 当天午便传出邵徐两家误会解除,已经握手言和。徐家收了邵家的东西,邵八小姐出殡那天,徐家还派了人去送丧。 因传言平息得太快,根本没来得及传到皇上与徐贵嫔跟前,闹鬼一事算是暂时揭过。(未完待续)r580 132平息 言情海 正文 133妻妾 女祸 作者:知其 133妻妾 邵家几位表哥表姐的苦日子却才刚刚开始,表哥们被关在家里读书,足不能出户,表姐们还算讲义气,知道陈娴雅既要侍疾,又要照顾娅姐儿及暂时没娘管教天天赖在陈家的诚哥儿,根本没时间抄写《女戒》,便一人分了几篇去,陈娴雅只需动手抄写一两遍放在面上凑数便成。 在此期间,陈淑雅不间断地写信通过驿路捎来,她事无巨细地汇报陈寿源的病情,以及族里发生的大小事。据陈娴雅推测,王福生与琉翠逃走后,赵家村灭门惨案的真相多半已经暴露,因陈淑雅的信中偶尔会提及某陈氏族人做生意亏本,全家人竟然投河死了,或者有人的庄院突然起火,将粮仓全部烧毁,尤其是族长家竟然意外死了两个儿子,族长执意退位,如今那陈氏族长之位已经空悬了一月之久。 陈娴雅在想,赵虎应该不会放过出谋划策的陈寿源,唯一担心的是赵虎有可能连她也当成了报复对象。于是,陈娴雅让黄四郎特意寻回了六名身手好,人品可靠的护卫,再加上从扬州带过来的四名护院,一共十人,全部交给阿媚去调教。 二月底,黄四郎来回,汪诚,朱善等五位掌柜已经到京,陈娴雅忧愁,要立刻安置这五人还真不容易,首先她要在家中侍疾,轻易出不了门,她总不能每个人砸几千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去做生意,不是每个人都是简笙。最后倒是黄四郎提醒了她,大庆丰如今正在四处找掌柜帐房,可以让他们去大庆丰学学简家人是如何做生意的,然后等他们物色到合适的铺子,再根据情形叫他们回来。 陈娴雅自然大喜,能学到简家人做生意的一点皮毛,都可让他们受用不尽了,果然黄四郎与他们一说,那五人个个兴奋,巴不得立刻便去大庆丰做事。 而简笙也很给面子,另一位大股东介绍来的人自然得无条件地留,何况这五人本身就是做熟了的,只须点拨几就能上手。 转眼到了三月初八,因国丧而搁置了三年的殿前拣选举行,邵行昼得了个二甲第三名,刚好比兄长次两名,邵府张灯结彩大肆庆贺三日,主母崔氏虽然也笑着,可是那笑却没有多少温度,窦姨太太反倒更加低调谨慎,服侍邵行正与崔氏更加用心。 一个想拍马屁的奴才跑去和窦姨太太说她终于苦尽甘来,马上就要跟着儿子去享福了,谁想窦姨太太当场翻脸,狠狠地打了那奴才的板子,跑到邵行正与崔氏面前跪哭,说二少爷有今日全因夫人仁善,夫人永远是二少爷的母亲,就算将来邵行昼官居一品,二少爷也只敢称夫人为母,而她更不可能离开邵府,她要一辈子服侍老爷与夫人。 陈娴雅听前来探病的郑氏说起这桥段时,一时间没品过味来,站在那里发愣,邵宁姝也很有些不以为然,一旁多说几句话便会觉得累的邵氏见了,便看着郑氏指指陈娴雅与邵宁姝,意思让她给这两个丫头解说解说。 郑氏会意,便对邵宁姝与陈娴雅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窦姨太太很虚伪,有个争气的儿子,明明有机会离开邵府,再不受你大伯母的压制,却偏要赖在邵府做一个比奴婢稍好些的姨太太?” “难道不是?”邵宁姝道:“我最看不得这起子小妾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是大伯母好性子,容得她每日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碍眼,若是我,早赶了她去!” “你们当真以为你大伯母是个软柿子,连个小妾都辖制不住?也罢,今日我便与你们说说你大伯母的手段与窦姨太太的百忍成钢!” 郑氏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你们可知你大伯父后院为何只有一房妾室?你们要知道当初与窦氏前后脚进门的良妾便有两位,最后这两位姨娘死的死,疯的疯,而且没有一个人有子嗣留,后来你们大伯父又养了许多通房,还是没有一人修成正果,原因无他,窦氏一进门便投靠了崔氏,死心塌地做了崔氏手中的刀,窦氏双手沾满鲜血,以专门为崔氏清理后院来换取她与二子一女在邵家的位置,而你们的大伯母则一身轻松,安安心心地做她的主母,一口气为长房生了四女两男,专心将嫡长子培养成才,你们能说你们的大伯母是个没手段的?” “至于窦氏生的这三个如此争气倒是出人意料,不过有那样的母亲,养出什么样的子女都不稀奇。你们只看到窦氏表面的风光,却不曾看到私底窦氏的凄惨,我记得昼哥儿应该是窦氏的第三胎,前面两胎都没保住,我刚嫁到邵家那年的冬天,正好连了三天的大雪,窦氏怀着八个月大的昼哥儿赤着脚去园子里的塘面上提雪化水,不小心摔了一跤,当天夜里窦氏早产,生巴掌大的昼哥儿,都以为养不活,谁知窦氏好本事,不但养活了昼哥儿,隔几年又养活了威哥儿与妙姐儿,据私听来的消息,窦氏除了生这三个,还流掉三个,另有一个生来养到半岁便莫名其妙地被人掐死了。昼哥儿六岁时搬到外院读书,在一帮奴才的教唆不学好,窦氏听说,带着昼哥儿与还在吃奶的威哥儿跳入梅园的枯井中,三日后奄奄一息的母子三人才被人救出来,不过自那以后昼哥儿如同变了一个人,发奋读书,渐渐斩露头角,谁也不知道在那三日三夜里,枯井中的母子三人发生了什么事!窦氏确实是我佩服的女人之一。” 邵宁姝与陈娴雅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团和气的邵府,背地里的妻妾相争竟是如此的惨烈。 郑氏满意地看着面前两名变色的小姐儿继续说道:“其实长房最厉害的人却是你们的大伯父,大舅父!他在某次醉酒后曾与姝姐儿的父亲说起过后宅之事,他说妻妾可以相争,只要不拿到面上来闹便行,斗法失败,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的小妾不配做他的女人,包括崔氏也一样,如果堂堂正室连小妾都搞不定,她也不配做邵府的主母。不管他的后院中有多少胎儿流掉他都不会过问,但是只要胎儿一落地那就是邵府的主子,谁也不能动,不管他是从那个女人肚子里出来的。窦氏那个半岁的儿子被人掐死后,梅园与崔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共计三十多人,各打了二十板子后,尽数发卖,一个都没留。自此崔氏与窦氏不敢向对方的子女手,便拼命的教养子女成才,然后各出奇招服侍讨好你们的大伯父,所以你们看大房表面上一团和气,连庶子女都出色很,你们大伯父的平衡手段功不可没。” “可是,这与窦姨太太不想随二哥哥单独开府有什么关系?”邵宁姝又问道。 郑氏看着若有所思的陈娴雅,含笑道:“看来娴姐儿想到原因了,说给你傻乎乎的四表姐听听!” “四表姐哪里是傻?她是心思纯善,不喜欢往不好的方向想而已。窦姨太太自然是不愿意离开邵府的,一旦她离开就意味着她与大舅母之间的斗争彻底失败。大顺朝每三年便有一批举子入仕,大表哥这般才学家世俱佳的人才刚出仕也只做了一名小县令,二表哥出仕最多也就做个六七品的小官,得多少年才熬得出头?何况一旦他们母子几人出了邵府,大舅母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沾邵家任何一点光,到时邵家的人脉与财力都将与他们无关,何况窦姨太太还有六表哥与六表姐没有成家,一旦出了邵家他们便只是普通举子的亲属,连六表姐的公主伴读资格恐怕都会失去,而那个去与窦姨太太说那话的奴才也肯定是居心叵测,身份特殊的,否则窦姨太太不会做出那种过激的举动来表明决心。” “你是说那个奴才是大伯母故意派去试探窦姨太太的?”邵宁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陈娴雅。 “那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窦姨太太借题发挥。”陈娴雅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与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男子顶门立户不容易,女子在家管理家宅,教养子女也不简单。”郑氏看着不久就要做出嫁的邵宁姝说道。 “将来若让我与小妾同住一,我宁愿出家做姑子!决不学大伯母与二伯母!”邵宁姝小声嘀咕。 郑氏眼睛一抬,听到当没听到,这两母女的性子果然是一样的。 陈娴雅却留意到邵氏在看她,忙说道:“母亲放心,女儿是不会去姑子的,女儿要学三舅母,让三舅舅心甘情愿不纳妾!” 邵氏满意地点头,郑氏笑着却轻敲了一陈娴雅的头,“不是你三舅母手段高明,而是你三舅舅自己不愿意纳妾!”又对邵氏说道:“大姑奶奶倒可以放心,不论将来谁得了娴姐儿,想纳妾之类的恐怕都不容易,这丫头有的是主意让人乖乖就范!” 面对着郑氏母女促狭的笑,陈娴雅没有小姐儿在此时应该表现出来的羞态,反正认认真真地说道:“一夫一妻,顺应天道自然,若有多出来的,便是违了常理。既然不合理,那么用非常手段取缔也是正常的,因此娴儿将来是坚决不会对这件事妥协的。” 郑氏见邵宁姝若有所思地点头,便又说道:“瞧瞧,咱们几个还没娴姐儿想得明白,咱们女子也要有咱们女子的气节,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不违背自己的道德良心,什么事不能做?” 陈娴雅知道这是郑氏在教导点拨邵宁妙,不好再插嘴,只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冷不防邵氏冰凉的左手伸过来抚了抚她的脸,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陈娴雅一愣,想到邵氏当年在陈家的铁血手段,不也与她刚才说的那话的意思差不多么?难怪引起了邵氏的共鸣。 “母亲放心,”陈娴雅在邵氏耳边小声说道:“娴儿将来的夫婿若敢纳妾,娴儿有数十种法子对付他,绝不会手软!” 邵氏含笑点头,陈娴雅心中却涌出一股涩涩的味道,邵氏自知命不长,一有机会便为女儿的将来打算,连成亲后如何与夫婿相处这种事都提前教给了才九岁的她。r1152 133妻妾 言情海 正文 134抢夺 女祸 作者:知其 134抢夺 转眼到了四月,邵氏的咳血之症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每日发作四次到五次,陈娴雅足不出户,尽心地服侍着邵氏,时常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己占用了本尊陈娴雅的身体,替她尽一份心,反正邵氏也活不久了,至于邵氏与盛家的仇怨,陈娴雅又用让邵氏多在世上活一天便多受一天的折磨来安慰自己。 一日,陈娴雅看着穿了粉红薄纱裙子的娅姐儿跟在淘气的诚哥儿身后满院子追蝴蝶玩,烦闷的心情也忍不住舒解了些,邵氏已经有两日未进食了,这情形还能熬几天? 邵行正等人已经来探过邵氏两回,大家都在等邵氏的最后一天到来。 “妈妈,母亲可醒了?”陈娴雅一边问正从邵氏里出来的宋妈妈,一边站起来打算进去。 “大小姐再歇歇,等婆子收拾收拾,开窗散散味再进去!”宋妈妈道。 “妈妈去厨房时,告诉秦娘子,上午给夫人做的燕窝粥别再留着,给妈妈,周娘子,还有她自己三人分食了,再做一锅不放油的青菜粥给母亲备着。” “是,大小姐。” 宋妈妈的身影刚消失在廊角,一名婆子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回道:“大小姐,外面来了一位带着兵的大人,将门房的将胜,张六打了……” 陈娴雅霍然起立,难道是赵虎杀上门来了? “紫莺,蔓儿立刻带娅姐儿与诚哥儿进夫人里藏好,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紫莺与蔓儿赶紧一人拖起一个几步进了邵氏的卧房。 “陈大小姐,别来无恙?”袁涣的声音惯常冷峻,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嘲讽,在邵氏卧房门刚刚合上的那一刹那传来。 陈娴雅的心脏骤然收缩,因为她不但看到了袁涣大步朝她走来,还看到袁涣身后跟着两条熟悉的人影——袁芳惜与徐惠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陈娴雅稍微转头,对身旁的水仙小声说道,“立即去后院,让阿媚马上回避,护院们赶紧过来!”若是让徐惠珊看出阿媚便是当日的装鬼之人,今日之事将更难善了。 水仙稍稍犹豫了一,掉头便走。 “原来是袁大公子,袁三小姐,还有徐大小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陈娴雅脸上堆笑,说起场面话,周显家的与宋妈妈都不在跟前,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去邵氏一条街搬救兵。 徐惠珊指着陈娴雅嘲笑道:“哟,陈傻子居然也似模似样地说起了套话!大表哥,听说陈家还欠舅舅一大笔银子,瞧这院子,怎么也值个上万两银子,大表哥不会被这家人给骗了吧?” “徐大小姐请慎言,陈家从没欠人银子,与袁家更是恩怨两清,这事有字据还有很多证人在场证明的。”既然这些人给脸不要脸,陈娴雅也懒得与他们客气,“另外不知今日各位不请自来,破门而入有何见教?” 袁芳惜仔细打量陈娴雅,发现仅半年未见,昔日的小胖妞与小村姑居然也变成了清瘦小美人,圆脸变成了长脸,额头更饱满,脸上的酒窝也更深,立在如一只长脖子孤鹤,自信又优雅。 袁涣皱眉,感觉这丫头越来越让人讨厌,每回一见着她这狂傲的样子他手心便忍不住发痒,“凭你也值得爷见教?”袁涣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脸色黑如锅底。袁芳惜更是奇怪地看着被嫂子戏称为铁面人的大哥,也就是说袁涣乃喜怒轻易不会形于色之人,连最亲近的夫妻都如此,可今日的大哥怎么就被陈娴雅这贱婢一句话给激怒了? 袁涣冷哼一声,“爷当初既然决定放过你们,自然不会再纠结于区区银钱,今日爷是来接娅姐儿的,你立即将她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左相府是娅姐儿的外家,按理自当常常走动,只是我母亲病卧在床,晚辈们就算不能侍疾,也不好轻易离家走亲戚,等我母亲的病好些,我一定带娅姐儿亲自上左相府看望相爷与相爷夫人!”陈娴雅不疾不缓地道来,有邵氏在的一天她不可能让袁家将娅姐儿带走,否则邵氏立马就得去见阎王。 “娅姐儿还不到四岁,你竟敢让娅姐儿侍疾!大哥,陈家人太可恨,今日咱们不但要带回娅姐儿,还要给这小村姑一点教训才行!”袁芳惜十分反感陈娴雅那不亢不卑的态度,以及带着几分优雅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陈娴雅有如此大的恨意。 一旁的徐惠珊立即鼓噪起来,“不错,大表哥,狠狠地抽这牙尖嘴利的小贱人嘴巴子,看她还敢不敢对左相府不敬!” 袁涣厌恶地瞪一眼这个有胸无脑的表妹,竟敢来指挥他!他若真按她说的打了陈娴雅的嘴巴,岂不成了与她一样的蠢货? 袁芳惜清楚自家大哥的性子,知道徐惠珊刚才的话犯了袁涣的大忌,恐怕袁涣是不会出手收拾陈娴雅了,气得一把推开徐惠珊,朝陈娴雅走去,袁涣不叫人动手,她自己亲自来,不趁机教训一这个小村姑,她回去后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陈娴雅冷眼瞧着目露凶光的袁芳惜朝自己走来,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变成了嘲笑,还自诩名门贵女呢,与街头撒泼的村妇也没什么两样。 “陈娴雅,娅姐儿在哪里?”袁芳惜边走边质问,暗中将手指上有棱角的戒面转到掌心一面,方便打耳光时能掌掌见血,“不要以为你今日还有在扬州的好运气!” 陈娴雅减肥后,身体素质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常常不用人帮忙便能将干瘦的邵氏抱上抱,空闲时还向阿媚学了几招唬人的花拳绣腿,真要动手两个袁芳惜都不是她的对手。 袁芳惜逼近陈娴雅,陈娴雅站在台阶上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袁芳惜,那目光中隐含一种狠决,思量着须得让袁芳惜先打她一,她才好趁机出手,十五岁的袁芳惜亲自动手打一个九岁的小姐儿,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九岁的小姐儿若再将她揍得半个月不了床将是更大的笑话。 因此陈娴雅的目光中又有了隐隐的笑意,远处一直默默旁观的袁涣突然觉得不安,这个陈娴雅太邪门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在心里偷笑! “小贱婢,你就是欠打!”袁芳惜的手对着陈娴雅的脸高高扬起…… “住手!”两个人,两种声音喊出了同一个意思,一个是院子里的袁涣,另一个是被婆子扶到门边,颤颤巍巍的邵氏。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陈娴雅赶紧回身急走几步扶住邵氏,目光中的关切丝毫没有掺假。 邵氏一把抓住陈娴雅的手,那突如其来的力气将她的手抓得生疼,陈娴雅不敢呼痛,也不敢稍动,用单薄的身子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邵氏。 “陈家还没有沦落到让四岁小姐儿来做粗使丫头的地步,袁大公子且放心,娅姐儿姓陈,是我陈家唯一的孙辈,就算她没有母亲留的半文钱嫁妆,陈家也能养大她,然后风光发嫁,娅姐儿的事便不劳各位费心了。”邵氏枯干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袁芳惜悻悻地收回高扬的手,继续朝邵氏与陈娴雅逼近,“就凭陈家这破落门庭也能给娅姐儿好教养?将来为娅姐儿谋得好姻缘?你这老毒妇休要祸害娅姐儿……” “啪”地一声脆响,袁芳惜那得意扭曲的脸上出现五道红印子,事后邵宁静曾多次追问这事,陈娴雅也多次强调她并没有用全力,之所以袁芳惜的脸当时便红肿一片全是因为她的脸不经打。 袁涣与一众护卫在袁芳惜的尖叫声中如而至,“唰唰唰”刀剑出鞘声乱响,将邵氏与退回到邵氏身边的陈娴雅层层包围,陈娴雅怒瞪护住袁芳惜的袁涣,一字一句毫不退缩地说道:“不敬长辈者该打!” 袁涣左手一动,雪亮的长剑便架到了陈娴雅的脖子上,“打我妹妹者该杀!” 邵氏突然朝袁涣兄妹“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袁涣脚步微动,避开那血雨,却将袁芳惜浇了个满头满脸,袁芳惜“嗷”地一声叫唤,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袁涣右手一抄将袁芳惜揽在怀里。 邵氏的身子亦如一条软布,彻底挂在了陈娴雅身上,于是陈娴雅悲怆怒吼,“袁涣,你逼死我母亲,我与你誓不两立!” 袁涣暴怒,长剑向前推出几分,陈娴雅洁白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一道殷红。 突然卧房里间冲出一道粉红的小身影,如同被激怒的“嗷嗷”叫的小猫崽,“坏蛋,放开我祖母,放开我姑姑!”后面还跟着踉踉跄跄的诚哥儿,惊慌失措的紫莺与蔓儿。 袁涣眼睛一亮,将怀里的袁芳惜交给身边的护卫,左手一动,长剑离开陈娴雅的脖子,“看在娅姐儿临危肯为你们出声的份上,今日便饶你们二人一命!” 袁涣并不傻,特意挑的邵氏四兄弟都不在家的上午到陈家来带人,因为他知道若是邵家得讯赶到,要带走娅姐儿便得多费许多周折。于是不由分说抱起拼命挣扎,尖声哭叫的娅姐儿,示意护卫们架起袁芳惜与一直挤不进人墙的徐惠珊打算迅速离开,正好碰上赶来的护院们,简单交手后,袁涣等人扬长而去,前后不过一刻钟。r1152 134抢夺 言情海 正文 135遗言 女祸 作者:知其 135遗言 “来人,立刻去请胡老郎中!”陈娴雅嘶声大叫,抱起邵氏便进了卧房里间,紫莺及与护院一同赶来的宋妈妈等人回过神来后也跟了进去。 轻轻将邵氏放在床上,陈娴雅起身去拿紫莺手中的水想为邵氏漱口,却被昏昏沉沉的邵氏紧紧拉住,“娴儿,娴儿……” “母亲,娴儿在,母亲且忍一忍,胡老郎中马上就要来了!” “娴儿,坐,听母亲说!”邵氏不肯松手,胸口已经被鲜血浸湿的陈娴雅只得在床边跪,用帕子擦去邵氏巴上的血迹。 “母亲你慢慢说,娴儿听着!” 邵氏却又好一阵子没说话,待到陈娴雅以为她又晕了过去时,邵氏才喘息着低声在陈娴雅耳边说道:“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从你第一次开口叫我母亲起,你便是我邵明珠此生唯一的女儿!” 陈娴雅骇然,邵氏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娅姐儿要回来,家里的东西,你与她一人一半,柜子顶上的箱子留给你,母亲终于可以放心去见你哥哥了。” 邵氏的手在渐渐变凉,却凉不过陈娴雅那颗浮浮沉沉的心,邵氏竟然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陈娴雅,枉她还在为复不复仇纠结!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氏,曲氏,郑氏带着一干人冲了进来,“大姑奶奶怎样了?”看来她们已经知道娅姐儿被袁涣抢走一事。 周显家的与宋妈妈一看邵氏的样子,便知道邵氏的大限到了,双双哭倒在邵氏床前。崔氏几步上前,拉住目光已经涣散的邵氏,大家却发现她的眼睛看向双目含泪的郑氏方向。 郑氏忙挤上前去,说道:“大姑奶奶,你是有什么话要交待我?” 邵氏竟然点了点头,使出最后一分力气将陈娴雅的手交到郑氏手中,“娴儿……交给……你们……”说罢,头一偏,去阴间寻她最疼爱的儿子去了。 陈娴雅突然觉得脖子很疼,眼前一片金光乱闪,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到陈娴雅醒来时,已经是夜里掌灯时分,只见自己的大床边坐了郑氏,脚榻子上坐了邵宁静,琼娘,水仙,紫莺则站在床尾,双目红肿,更远的地方站着垂头丧气的黄四郎,秦红绫。 陈娴雅脑子里闪过邵氏垂死的脸,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锐痛让她的脑子陡然清醒。 郑氏忙伸手按住陈娴雅,“小祖宗,你不要命了?当心将头给晃了来!” 邵宁静“噌”地从脚榻子站起来,长吐一口气,拉住陈娴雅的手叫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陈娴雅怔怔地看着内的几人,想着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平时倒罢了,关键时候便会看出很多东西,尤其是昏迷后醒来看到这么多熟悉而又关切的脸,心中还是蛮窝心的。 郑氏见陈娴雅突然不言不动,心一惊,想着这丫头莫不是伤心得傻病又犯了? “娴儿,你别吓三舅母,你快说句话!我是你三舅母,快点叫我一声!”郑氏的脸开始泛白。 “三舅母,我不会再变傻子!”陈娴雅道,然后咬牙忍痛慢慢躺,“我母亲的丧事谁在料理?” 郑氏抚着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你且安心养伤,大姑奶奶已经装殓入棺,灵堂也搭建好了。你几位舅舅舅母与表兄弟姐妹们看你的伤没有大碍,又等不及你醒来,便先回府了,你四舅舅与你们家的周娘子宋妈妈等人还在布置灵堂。另外你大舅舅也发了话,让你明日再躺一天,后日再去给大姑奶奶守灵!” 陈娴雅点头,郑氏又对黄四郎与秦红绫说道,“你们的主子醒了,现在你们可以放心退,留两个人照看着便是!” 于是,黄秦二人面带欣喜地弯腰离开,紫莺犹豫一,也退了去。 郑氏见陈娴雅神情恹恹,忙起身拉过邵宁静,“你也别太伤心,你母亲的病你自己也清楚,不过是早几日与晚几日办事罢了。你再睡一睡,睡醒了起来吃东西也成,我们明日再过来陪你!” 陈娴雅红着眼睛点头,差点又勾出邵宁静的泪水,郑氏连忙拉着邵宁静退出了陈娴雅的卧房。 郑氏与邵宁静一走,琼娘与水仙便扑了过来,跪在床前伤心痛哭,“你们都别哭,静姐儿都说了,我轻易是死不了的。水仙,你去找宋妈妈,让她将母亲柜子顶上的箱子给我送过来!” 琼娘却站起来道:“那箱子早已送了来,大小姐现在要看?” 陈娴雅点头,琼娘与水仙二人合力从墙角抬出一只箱子,水仙拿出邵氏遗留来的钥匙,试了好几把才将箱盖打开。 八海过海琉璃枕,翠绿蛤蟆玉香炉,吴道人的钟魁捉鬼图,珊瑚珠串门帘,黑荧石罗汉砚,用旧的铁檀木雕花妆匣,如此的熟悉与亲切,全是江氏与盛嫒嫒用过之物。 陈娴雅突然觉得心堵里得难受,从邵氏收集的这些东西来看,至少她是怀疑过她的来历与盛家有关的,只要她愿意立刻便能证实,推测出她的真正身份,比如她对琼娘的信任与依赖,以及她收藏盛家遗物,青果的汗巾,箐先生药圃里的药草,很显然邵氏并没有这样做。 她在陈家动的那些手脚,做的那些事手段并不高明,邵氏这种人精竟然看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违常理,唯一的解释便是邵氏不愿意去怀疑她。 邵氏就算明知她的女儿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有可能是害得陈氏家破人亡的凶手,却仍然将她爱到心里,疼到骨子里,只因她叫了她母亲。这样的母爱竟然会出现在邵氏这种双手沾满旁人鲜血的人身上,而与邵氏有杀身之仇的陈娴雅却享受了这种母爱半年多。 仇恨固然锥心刺骨,偷来的母爱却也一样刻骨铭心,陈娴雅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成两半,神情狂乱地坐起身,琼娘见状忙将陈娴雅紧紧地搂在怀里,“囝囝,你快哭一场,哭一场就好了。” 水仙则关上那箱子,悄悄地退了出去,因为她知道琼娘叫陈娴雅为囝囝的时候一般都不希望有除她二人之外的人在她们身边。 “姆娘,我是不是很不孝?”陈娴雅迷惘地问,她奉仇人为母,为仇人之死难过,她还是盛家的女儿么?可是撇开仇恨,邵氏确实也给予她良多,让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 “你为父母报了仇,大孝,邵氏爱她的女儿爱得无怨无悔,囝囝做她女儿的最后半年也毫无亏欠,没人敢说囝囝不孝!”琼娘心痛地说道。 “果真?”陈娴雅泪眼朦胧地问道。 “姆娘什么时候骗过囝囝?如果囝囝还觉得不安,邵氏有什么遗愿,你再帮她完成便是!” 陈娴雅双眼蓦然一亮,“我一定会将娅姐儿接回陈家,用心养大,再将她留的一半家产给她做嫁妆!这样一来,我与她的恩怨便彻底了结!” 去了心结,陈娴雅喝了点白粥便沉沉睡去。 陈娴雅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江氏站在秋千旁边推她,陈娴雅笑得很开心,不过当无意中回头一看时,竟然看到江氏身旁站了一个面容模糊的枯瘦老女人。 陈娴雅立即被吓醒,睁眼却正好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瞳仁。 “你如此害怕,梦到了谁?”阿媚一子坐直身体,紧张地问。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差点被人切了脖子!” “不是你让水仙来叫我跑路的么?说是被揍得像猪头的那个来了,我便回了一趟南郊的太平卫,昨晚回来时便听说夫人没了,娅姐儿被抢走,你的小命也差点没了,哎,我要是没走,好歹也能与他们抗一阵,等到你舅母们过来!” “舅母们赶来也是一样的结局,袁涣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来家中抢人前后不过一刻钟。不过我早晚会将娅姐儿接回来,到时你可要帮我!” “好,这事我应了你,帮你接回娅姐儿!”阿媚爽快地答应来。 “我要起床,你让紫莺过来给我梳头!” “你暂时别叫她,昨晚紫莺哭湿了三张帕子,说她自己没有看好娅小姐,对不起大小姐,刚刚才回去,我去叫婶子进来!”阿媚说罢起身出了房间。 紫莺难过,陈娴雅心里也不好受,若不是娅姐儿及时出现,陈娴雅相信袁涣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紫莺做事历来稳重,绝不可能连个娅姐儿都拉不住,唯一的解释便是紫莺看到她当时的危险处境,有意松开的娅姐儿,因此紫莺既担心她,又对娅姐儿被袁家抱走难过与愧疚。 琼娘水仙很快便端了热水进来,仔细给陈娴雅擦了身体,才扶她起床换了衣衫,因为头发上粘了血,很难梳,水仙又去打了热水来简单地给她洗了洗头。 陈娴雅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后,伤口已经结痂,琼娘便给她包了厚厚的干净棉布,弄得连脖子都没有了。r1152 135遗言 言情海 正文 136丧事 女祸 作者:知其 136丧事 秦红绫送了亲手做的熬得浓浓的鲈鱼汤,卤牛肉,素菜小点心,白米粥过来。 “虽说守灵期间忌荤腥,可大小姐身上有伤,没法讲究这些,况且奴婢是提早起来做的,别的奴才都不知道。”秦红绫担忧地看着陈娴雅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色与棕子一样的脖子说道。 “秦娘子费心了,这几日我舅舅舅母们,还有表兄弟姐妹们可能会在家中用饭,你多看着些,他们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如果周娘子忙不过来,你可以找姆娘拿了银子自己去采卖,过后再上帐。至于来吊唁的客人如何安排,一切听舅母们的便是。”陈娴雅叮嘱道。 秦红绫应了声“是”,心里想的是周显家的跟在邵家人屁股后面奉承讨好的样子,不由得暗暗鄙夷,做人奴才最忌的便是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她也不看看自家小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将来绝不可能真正依靠邵家过活,更不可能搬去邵家住。若一惯精明的周显回到京城,看到他那蠢婆娘自作主张闹出的笑话多半会气个半死,秦红绫又有些同情周显了。 由于娅姐儿不在,不需要喂饭,陈娴雅只用了半碗鱼汤,两块点心,一小碗米粥便很快推了碗筷。 “去灵堂看看!”陈娴雅僵着脖子慢慢站起身说道。 琼娘赶紧拿来麻服与孝布给陈娴雅披戴上,说道:“今日由奴婢跟着大小姐!” 陈娴雅停脚步,“姆娘放心,我的伤口已经不痛了,姆娘还是替我守着院子吧,阿媚,紫莺。水仙,蔓儿跟我去。” 琼娘的眼睛红了一,昨日陈娴雅差点被人杀死。她只要一想起来便心惊肉跳,虽然就算她当时在现场也帮不了陈娴雅什么。她还是觉得由自己亲自跟着陈娴雅会安心许多。但是陈娴雅却不想将她当奴婢一样支使,因此陈娴雅从来不让她出怡趣院服侍。好在琼娘的理智回归,想起陈娴雅子里的那些重要东西,院子里的确也离不得可靠的人,便低头闷闷地称是。 怡趣院到正的走廊上挂满了早就备好的白幔,被阿媚扶住的陈娴雅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生怕扯动脖子上的伤口,往来的仆人有许多是从邵家各府借来的。见到她也恭敬行礼。 邵氏的灵堂搭在正的东厢房,白幡飘飘,香烟缭绕,一只整楠木寿材摆在子正中,两旁立着纸扎的金童玉女,正面的香案上燃着两只小儿手臂粗细的白烛,香案面除了正在化纸双目红肿的宋妈妈,还摆了好几个为孝子贤孙准备的蒲团。可惜邵氏死了儿子,唯一的孙女儿也被抢走,只留她这个早就换了芯的假冒者。 披麻戴孝的陈娴雅在法师们的诵经声中跪在邵氏灵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低头之时扯动脖子上的伤口,痛得陈娴雅差点栽倒。紫莺心细,忙将陈娴雅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蒲团上面,自己也在一旁跪了,让陈娴雅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免得她再次牵动伤口。宋妈妈流着眼泪说道:“大小姐还是回去躺着吧,夫人这里先由奴婢陪着。” 正说着,邵行止带着诚哥儿到了,见到陈娴雅跪在灵堂前。吓了一跳,“不是让你明日再过来的么?你那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也得躺床/上养着。你的孝心你母亲最明白不过,你别再任性!阿媚姑娘,快过来背她回去!” 阿媚眉毛一竖,表达对邵行止竟敢使唤她的不满,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却是没法挑剔的,便走过去问陈娴雅,“你可坚持得住?” 陈娴雅感激地对二人笑笑,“谢四舅舅关心,娴儿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力气使大了些!” 诚哥儿包着两泡泪水儿,蹭到陈娴雅身旁,“娴表姐,娅姐儿什么时候回来?她会不会被坏人抢走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诚哥儿放心,娅姐儿不过是走亲戚,她很快就会回来和你玩的!”陈娴雅习惯性地说道,“紫莺,诚哥儿这几日便交给你看着了!” 紫莺一愣,看一眼邵行止,忙点头应,邵行止也说道:“那就多谢紫莺姑娘了,我正愁这几日没有人管这猴儿,有紫莺姑娘在,我就省心多了。” 邵行止上前去摸了摸陈娴雅的额头,见没有发热的迹象,便不再坚持让陈娴雅回去躺着,谁都没有发现紫莺脸上的异常红色。 邵行止上了香后,便对宋妈妈说道:“请妈妈仔细照看着娴姐儿,我去厨房转转,回来就送她回院子!” 宋妈妈忙低头称“是!” 让陈娴雅意外的是,第二个来陈家的竟是邵宁妙与呤翠,二人都着了素服,邵宁妙用一只白玉簪子将头发挽成道髻模样,素面朝天,白衣翩翩,别有一番风姿。 邵宁妙用手戳戳陈娴雅脖子上的棉纱,叹息道:“你也不过是一孩子,何苦这么拼?” 陈娴雅看着邵宁妙不语,她自己不也一路拼杀到如今的公主伴读身份么?邵宁妙继续道:“大家都轻视水,水却能穿石,金石虽硬,可也是被火融化来的,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你何苦要去逞这个强?从前我以为你与我是一样的人,如今看来你还需要磨炼!” “蛇有七寸,龙有逆鳞,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陈娴雅道。 邵宁妙一愣,嘴里轻声重复那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神情也有所触动。 “谢谢你六表姐,你今日是特地提早来与我说这些话的?” “自然,要不然我起那么早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说得上话的妹妹,昨日差点被人切了脖子,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我又没静姐儿的脸面可以硬赖在你们家不走,除了提早过来又能如何?” 陈娴雅微笑,“我更没想到六表姐会如此惦记我,若我将来敢不听姐姐的话,姐姐别饶我!”陈娴雅特意加强了“姐姐”两个字的语气。 邵宁妙的眼睛却有些发红,转过头去,嗡声嗡气地说道:“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不把我当姨娘生的人,可惜只是个几岁的淘气丫头……” 陈娴雅怜惜地看着感伤的邵宁妙,这个女孩子以庶女身份做上公主伴读,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或许可以写成一本书,却仍然能保持住本心,的确难能可贵。 邵宁妙没有接着说去,只叫人拿过一只蒲团,在陈娴雅身旁跪了来,诚哥儿见状,也去拖了一只蒲团郁郁寡欢地坐,还没有从失去跟屁虫的忧伤中恢复过来。 表姐弟三人在法师的诵经声中为邵氏守灵,门外又进来一群人,竟然是黄四郎带着简笙来了。 简笙自从进京后,便忙得不见人影,陈娴雅只偶尔从黄四郎处听来一些他的消息,说的也大多是他赚钱的丰功伟绩。 此时的简笙白袍,白玉冠,白玉腰带,浑身上纯净的白色衬得他平凡的面目竟然也多了几分生动色彩。 “啧,陈大小姐果然是福大命大的,看来我又白担心了!”简笙说着说着竟然没了文,陈娴雅咬牙抬头一看,那厮盯着邵宁妙的眼睛居然发直了,连话都忘了说! 邵宁妙面含薄怒,故作镇定地扭头看着香案,眼里全是羞恼,呤翠则对简笙怒目而视。 陈娴雅忙重重地咳一声,“多谢简掌柜挂心,请先随我家黄管事去客堂用茶!” “什么简掌柜!我如今可是大庆丰的大当家!”简笙回过神来,“我正式告诉你,大庆丰如今的资产已经超过六万两银子,最多明年半年我便能挣够二十万两银子,然后回去争夺简家家主的位置了,你竟敢让一个小小的管事来招待我?” 陈娴雅懒得理他,“陈家目前只余我一人,而我又要守灵,难道你想让我陪你喝茶?” 简笙轻咳一声,“这个当然不合情理,那你就在这里招待我吧,哦,我的意思是我也是晚辈,给夫人守灵也应该!” 说罢,简笙竟然一撩衣袍,在众人骇然的目光真的跪到了陈娴雅对面的薄团上,当然也是邵宁妙的对面。 对于邵氏灵前突然冒出来的伪孝子陈娴雅很是无可奈何,人家规规矩矩地跪拜祭奠,还是对自己的母亲,总不能因为多看了两眼女眷便赶人家走吧? 幸好简笙还没有失去理智,跪后便没有再朝邵宁妙看,让陈娴雅与邵宁妙都松了一口气。 “在简笙,姓简名笙字青云,家中嫡支排行第二,”简笙目不斜视地对着香案做着自我介绍,“年二十有五,家中无妻室小妾与通房,自小读书虽一般,却有经商天分,被长辈看重,目前正在接受考验期间。早前有一门亲事,因女方不敷等待于上个月正式退亲,从此两不相干。如今正在后悔一件事……” 邵宁妙的脸红了,陈娴雅觉得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一旁的诚哥儿却越听越有意思,嚷道:“你后悔什么?” 简笙这才看一眼邵宁妙与陈娴雅,“在后悔当初想着自己是商人身份,不好总来拜访夫人与陈大小姐,早知这世上有一见如故之说,简笙当隔几日便来拜见夫人一次。”(未完待续) 136丧事 言情海 正文 137灵堂 女祸 作者:知其 137灵堂 “你与谁一见如故?”诚哥儿兴奋地叫道。 “自然是一位清丽佳人,目前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姓,但是凭在的能耐,不用三天便能知道她的家世,人品,喜好等等!” “哦,我知道了,你想娶她做媳妇?” “如果她愿意,在自然巴不得。不过,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在不会孟浪造次……”简笙越说越来劲。 邵宁妙再也呆不去,站起来对陈娴雅说道:“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我还是先回去吧,姐姐劝娴表妹一句,结交朋友可一定要当心,一个不好便会惹来疯狂无耻之辈,将来定会遗祸无穷。” 陈娴雅想起身,却被邵宁妙按住肩膀,“你别乱动,等一早些回去歇着!” 邵宁妙目不斜视,款款而去,等到她的背影一消失,简笙立马来劲,“她是你的表姐?家中排行第几?” “趁早歇了你那心思!你若再乱来,你以后再也别想进我家门!” “啧,怎么人长,脾气也长?罢了,你在孝期,我也不与你计较,我今日还给你送了外面两间铺子的租金来,十年租金一次性付清,想来足够为你母亲办一场风光的丧事了。” 十年租金便是一万两银子,简笙的确大手笔,虽然陈娴雅并不缺给邵氏办丧事的银子,能有人替她想到这一层,陈娴雅还是觉得挺窝心的。 “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人,谢了!不过,我再次警告你,别乱打我表姐的主意,否则没你好果子吃!你去打听一邵家七小姐灵堂闹鬼一事便知道我是为你好!” “过分,你居然将和那种没品的人相提并论!罢了,你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与你说多了也没用,我走了,有事让黄四郎随时来找我!” 简笙说完便火烧屁股似的走了,陈娴雅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邵家又要摊上麻烦事了。 这边陈娴雅还没回过神来,三位舅母相约过来了,见到陈娴雅在灵堂内半跪着,立刻叫阿媚将陈娴雅背回了怡趣院,诚哥儿自然也跟着紫莺离开了灵堂。 陈娴雅的伤口绽开了些,鲜血又将厚厚的棉纱浸透,琼娘这回是发了狠不让陈娴雅床半步,更不让她乱动,又亲自去回了崔氏等人,以后几天陈娴雅都没机会去为邵氏守灵,不过大家都知道娅姐儿被抢,邵氏气死,陈娴雅受伤一事,便没有人觉得陈娴雅不去守灵有什么不妥。再加上两日后周显从燕山郡赶回来,府里立刻气象一新,更没有哪个奴才敢嚼这种舌根。 做足五日水陆道场,用冰块镇着的棺材终于可以送到水月庵去安葬了。 陈娴雅脖子上的伤已经结痂,只要动作不太剧烈,便不会再出现伤口迸裂的情形,她这唯一的孝女自然要去送葬。由于不是葬回族里,便没有那么的繁文褥节,丧礼全程由水月庵的主持师太操持,丧家只管奉献香火钱便是。 虽然也有十几家亲朋来吊唁,但大部分是与邵氏家族有关的,只有简笙显得特别一些,而他的这种特别又导致了邵行正特意将她叫去邵氏的灵堂问话。 “送五千两现银做丧仪的简笙是谁?” 当时其余几位舅舅舅母也在,陈娴雅忙将简笙的身份来历说了一遍,又说之前简笙在扬州买过陈家库房里的东西,因此与她们母女结识,进京后,简笙又正好租了陈宅外面的铺面,与陈家偶有往来。至于简笙送五千两银子做丧仪,她也是才知道。 陈娴雅的话音才落,曲氏便惊喜地问道:“娴姐儿说他是山东简家嫡系?”陈娴雅这才想起同是商户的曲家应该对简家也很熟悉才对。 “他说他的祖父是简图伦。”陈娴雅赶紧美化简笙,“正好被家人放出来历练,如今是大庆丰的大当家。” “大庆丰?上个月与皇商世家邓家联合拿内供牌子的大庆丰?”曲氏的双眼激动得泛起水光。 “他如今在做什么,娴儿也不知道……”陈娴雅为难地说道,想起简笙在灵堂上说他明年半年就能挣够二十万银子,看来不是在开玩笑。 邵行正咳嗽一声表达对曲氏随意插话的不满,“此人极擅钻营,多半是冲咱们邵家来的,以后你不要再随意见他!” “是,”陈娴雅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能怪邵家人有这种想法,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世上之所以有大庆丰,全是因为有她与徐景达从邵氏手中讹来的三万两银子,更不可能知道那大庆丰也有她的一半,人家简笙根本没想过借助邵家的力量。 “你母亲的丧事也算顺顺当当地办完了,娴姐儿明日起便收拾东西,等你母亲的头七一过,便搬进落英院去住,那是你大表姐出嫁前住过的,你大舅母早已经收拾好了!” 邵行正的话一出,内众人除了嘴角含笑的崔氏,俱都神色有变。邵行仁与曲氏是没想到大房的动作这么快,大姑太太刚葬他们便开口了,他们两个则是计划等到过了头七才开口的。邵行真与郑氏也有将陈娴雅接到枫园的打算,只不过还没机会私征求陈娴雅的意见,因此对大房命令式的做法感到有些震惊。邵行止因着诚哥儿天天往陈府跑的缘故,早就想着如果陈娴雅不愿意住回清风斋,他与诚哥儿不介意干脆住到陈府,求个一举几得,因此对大房的提议突然打乱他的计划也感到郁闷。 陈娴雅则在心底叹息一声,果然爱恨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无私的爱只是特例。她丝毫不怀疑邵行正与崔氏对她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他们对她的疼爱之中掺有一些在他们自己看来并算个事的私心而已,比如,陈家到底剩多少财产,有没有可能让这聪明有财的外甥女儿不便宜了外人之类的。 “娴儿多谢大舅舅大舅母的关心,原本娴儿在京城孤身一人,能去舅舅家中借住是最安全的,但是母亲临终留遗愿,要娴儿想法子将娅姐儿从袁家接回来相依为命,将来家中的东西我与她一人一半。娴儿当初之所以上京城是因为母亲的病,如今母亲去了,娴儿打算将父亲与二妹妹也接来京城,然后再想办法接回娅姐儿。”陈娴雅道,她是不可能接陈寿源来京城污染她的新宅子的,接陈寿源与陈淑雅只是一个最妥当的推辞借口,只要她现在不搬去邵家,等她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便更不可能搬去邵家了。 邵行正等人听了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只要瘫痪在床陈寿源还一口气在,陈娴雅都不算孤女,住到邵家来的确说不通,另外邵氏遗命陈娴雅接回娅姐儿,她一个九岁小姐儿怎么可能做得到?少不得将来还得麻烦邵家出面,可是想从袁沛手中要回娅姐儿,考验的绝不仅仅是勇气问题。至少陈娴雅的话一出,邵行仁与曲氏心中是打了鼓,觉得接陈娴雅到自己家中还须再考虑一二。 邵行正与崔氏面上倒看不出喜怒,见陈娴雅根本就没有打算搬去邵府的意思,也不再坚持,叮嘱了陈娴雅几句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邵家人走后,陈娴雅亲手收拾了邵氏的香案,摆好新鲜的果品,又燃了三柱清香。周显家的终于找到机会上前来说道:“大小姐真的要接老爷与二小姐来京城?” “周娘子有什么话想说?”陈娴雅淡淡地问,周显家的刚要说话,却被送走邵家人后折回来的周显咳嗽一声阻止。 “大小姐,奴才有一事相求,奴才回京后在八瓣胡同置了一间院子,将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安置在那里,平时却缺人照料,奴才便想让我这老娘们出府照看,望大小姐成全。至于府里如今能管事的除了宋妈妈,如今还有秦娘子,人手是足够的。”周显道。 一旁的周显家的先是不可置信,再是脸色发白,忙向陈娴雅磕头道:“大小姐别听这发了疯的胡扯!明明家中公婆身体很好,女孩子们也大了,根本用不着人照顾,他……,他这是嫌弃我没给他生出儿子,想支开我,另找女人给她生儿子!呜呜……。”周显家的越说越不像话,还大声嚎哭,周显大怒,给陈娴雅抱拳告了一罪,起身扯起打算在地上撒泼的自家婆娘便拖去了灵堂外面。 陈娴雅也随着出了灵堂,看着哭闹不休的女人与无可奈何的男人,摇头道:“你们两个先商量好了再来见我!” 陈娴雅正愁不知如何处置这个一根筋的周显家的,周显家的虽然爱占小便宜,但做事还行。从前她是邵氏的陪嫁,邵氏是她无可争议的主子,如今邵氏一死,陈府离邵府又太近,常常让她搞不清楚陈府真正的主子是谁。上回袁涣带人来抢娅姐儿时,一直不见相当于内院管事的她,后来才知道她当时竟然正在邵府串门子,听到宋妈妈等人的报信才与崔氏一同过来的。办丧事时更是什么事都让崔氏拿主意,虽说大家都心疼有伤在身的陈娴雅,可做为陈府唯一的主子,陈府的管事娘子一次都没来回报请示过,偏偏她又是周显大管事的婆娘,其他人看在眼里,也开始对她这个目前陈家唯一的小主子有些不以为然起来。r1152 137灵堂 言情海 正文 138设计(一) 女祸 作者:知其 138设计(一) 邵氏留来那几个亲信当中,宋妈妈的家在扬州,上京城之初便说好了等邵氏去了后,她是要回扬州去的。周显的能力与知进退很让陈娴雅欣赏,她打算将他与黄四郎一样当心腹来用的,因此对他老婆的处置需慎重,如从前处理王福生家的那种粗暴方式肯定是不行的,她不希望将来她的手对她有半分芥蒂,哪怕是他的家人。 如今精明的周显显然已经看出了她老婆的不对劲与陈娴雅的心思,主动提出让她的蠢老婆离开陈家,这种情形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这就是有个知进退手的好处,陈娴雅觉得连脚步都陡然轻松起来。 可惜回到院子,看到院子中间亲自指挥人搭起的秋千架,陈娴雅的心情又瞬间转阴,在忙丧事时没时间想娅姐儿的事,如今空闲来,对娅姐儿的挂念如同雪崩一般轰然砸向陈娴雅。 或许是过早失去父母的缘故,娅姐儿的性子不是一般的执拗,她担心那小丫头在袁家不肯妥协而吃亏,再怎么说她也姓陈,只带了袁家一半的血缘,若是惹得袁家人集体不快,她在袁家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现在她要好好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将娅姐儿明正言顺地带回来,还让袁家不敢再来骚挠,至于邵氏被袁涣气死之仇能报则,报不了则放到将来,等娅姐儿长大由她去处理。原本按陈娴雅的计划,她在报仇方面将重点关注正走坡路的徐家,可如今为了娅姐儿,陈娴雅也不得不冒险动一动风头正劲的袁家了。 也不知周显如何说服她婆娘的,周显家的第二日便高高兴兴地来请辞内院管事一职,陈娴雅很大方地赏了她一百两银子。还了她的身契,还让厨房整了几桌酒菜让人们都去给她饯行。 周显家的离府后,陈娴雅正式将秦红绫提为内院管事娘子。另外提了一名会做扬州菜的厨娘做厨房管事。后来陈娴雅见秦红绫带上京的两个小儿子长得目清眉秀,乖巧懂事。便赏了他们一人一套文房四宝,二十两银子,让秦红绫去外面给他们找个学馆读书识字。 秦红绫接了东西,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拉着两个儿子含着泪给陈娴雅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秦红绫是夫君过世后无力养家才入的陈府奴籍,虽然她的大儿子也已经入了韦妈妈名的奴籍,但她两个小儿子以及公婆等亲属都还是良籍,所以她这两个儿子是有资格参加科举的。当初秦红绫带两个儿子上京是计划着等他们大一些再让他们在陈家谋差使的。从来不敢奢望读书什么的。如今陈娴雅竟然开口让她的两个小儿子去读书,这是她这两个儿子天大的造化,如果他们两个将来能考个童生什么的,陈家不缺这两个钱供他们继续读书出仕,将来好为陈家所用,如果资质一般,将来到陈家做个掌柜帐房什么的也比做一般的奴才不知强多少倍。这是大户人家常做的事,用少量的钱资助一些贫寒子弟,以期将来他们黄腾达后好多一条路子。常在外面跑的秦红绫对这种事一点都不陌生,只是实在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在她的头上。 对陈娴雅来说。一来是确实喜欢秦红绫那两个小子,本着出几十两银子或许便能改变两个人的命运,陈娴雅觉得还是满划算的。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宋妈妈与周显家的那样的只忠于她一人的管事。做些收卖人心的事也是非常必要的。 至于周显与黄四郎二人,陈娴雅则是抱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尽量以诚相待。燕山郡的田庄交由周显专门打理,四个铺子及陈家外院管事一职则交给了黄四郎。 由此,邵氏头七之后,陈家上便各安其职,渐渐走上正轨,宋妈妈见状提出回扬州。陈姘雅便备了仪程。派了马车送她,还让她捎带了一些京城的土仪回去给陈淑雅父女。 黄四郎犹豫再三拜托宋妈妈送回一封信。据水仙悄悄打听得来的消息,原来他对四惠仍然没有死心。经常写信去周家询问四惠的落,但都没有得到回信,这回托了宋妈妈亲自送信上门,希望能有个准信。 陈娴雅倒是比较关心琉翠的落,可惜陈婆子与苟婆子都没有写信来领赏,看来琉翠早已经离开了扬州。至于王福生的落,陈娴雅从来没有关心过,因为这人自有陈氏族人操心,即便是现在陈氏一族正处在灭族的危险之中,若有王福生的消息,他们更不会轻易饶过这名泄密者。 阿媚训练的十名护院已经有模有样,夜里由婆子与护院轮流巡逻,黄四郎仍旧不放心,又去买了五条大狼狗崽子,夜里三条散开来,两条跟着人巡夜。 邵行止见了,也觉得这法子不错,打算在清风斋也养两条,诚哥儿为着那几条狗崽子,无论如何是不想回清风斋,邵行止也洒脱,直接让人将诚哥儿送了过来,还特意拜托阿媚与紫莺两个照看,阿媚照例还之白眼,紫莺仍旧脸儿红红,让陈娴雅纠结了很久,他这四舅舅到底看上了哪一个?她该不该出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几位舅母偶尔也会来坐坐,当然来得最多的还是郑氏,邵宁姝只来过一回,只因她的婚期将近,不宜外出,哪怕只有一街之隔的陈家。邵宁静倒是想来,奈何被曲氏看得紧紧的,出行动辄十数丫鬟婆子跟随,邵宁静一气之只好哪里都不去,常接了赵安玉过府玩,陈娴雅则是因热孝不宜出门,因此这三人是一次都没碰头。最奇怪的是崔氏居然也让邵宁筌学起了规矩,至于是为了选秀,还是为了挑户好人家便不得而知了。 倒是邵宁妙,只要是在宫里得到什么好东西,多半会亲自送来陈家让陈娴雅挑选,然后再絮絮叨叨地说说这个没教养,那个穿衣服难看,或者是哪个宫女在公主面前踩了她一脚,她也找了个机会踩了回去等等。 陈娴雅总是默默听着,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因为邵宁妙说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得,除了徐惠珊与袁芳惜。问题是邵宁妙见到这两人的机会也不多,最多是能听到一些关于她们两个的传言,而传言又是最做不得准的,陈娴雅只当听听笑话。 就这样,陈娴雅一边在家中守孝,一边在苦思寻回娅姐儿之策。 要想接回娅姐儿,必须对袁府有一个深刻的了解。去找袁芳惜身边的问云是最方便的法子,问题是大宅门内连女主子都不是想出门便出门的,何况一名小丫环,因此陈娴雅一直在想如何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地见到问云。 从扬州带来的五名小厮黄四郎并没有全部带到陈府,还留了比较机灵的阿福与阿寿在府外租了个小院子住着,当初也是陈娴雅给自己留的后手,没想到很快便派上了用场。阿福与阿寿天天在袁府外溜达,当然想遇到问云的机率几乎为零,他们要做的只是盯着袁府后门,伺机扛走一名提着包裹出府的老婆子。 为何是提着包裹的婆子?那是因为提着包裹从后门出来的婆子多半是告假回家的,失踪个半日丝毫不会引起人注意,至于为何是婆子,自然是婆子知道得多,而且比一般的小丫鬟更看得清形势,很少出现一根筋的小丫鬟们为忠于主子而宁死不屈的现象。 阿福与阿寿蹲点两日后,终于有了收获。得到消息的陈娴雅带了黄四郎,阿媚,紫莺,大小郭婆子,驱车来到阿福二人租住的小院子。 “大小姐金安!”阿福与阿寿上前低声见礼,陈娴雅点头,紫莺随手便赏了二人一只荷包。 看那被绑了手脚,蒙了眼睛,堵了嘴巴的婆子的衣饰,在袁府应当属于比较有脸面的那一类人,而这类人知道得虽多,嘴巴却不好撬开。 阿寿上前扯开婆子嘴里的破布,说道:“大当家问话,想活命便老实回答!” 谁知被蒙住双眼的婆子忙应道:“好汉饶命,老奴当知无不言!”语气之中竟然没有多少恐惧。 “叫什么名字?在袁府那位主子名?”黄四郎问。 “回好汉,老奴夫家姓刘,大家都称老奴为刘妈妈,是府里大少奶奶的乳娘!” 陈娴雅与黄四郎互看一眼,运气不怎么好,一名刚进府的陪嫁奴才顶多能知道些袁府的皮毛,难怪这叫刘妈妈的一点也不慌张。 “将你知道的有关袁府的事说一说!”黄四郎失望地说道。 刘妈妈坐直了身体,慢慢说道:“好汉放心,老奴虽然跟着大少奶奶到府里才三年,府里的事老奴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左相爷与相爷夫人一共生了二子三女,府里没有姨太太,只有大爷刚抬了一名姨娘,二爷还没定亲,大姑奶奶嫁的中山候世子,二姑奶奶嫁到扬州陈家,已经身殒,目前只留一女由夫人亲自养着,三小姐也还没有定亲,府里的主子大概就是这些了。哦,府里还有两位厉害的姑太太,想必好汉们也是知道的,不用老奴多嘴了。”(未完待续) 138设计(一) 言情海 正文 139设计(二) 女祸 作者:知其 139设计(二) “这些事大家谁不知道?爷还用你这老货来说?说说那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黄四郎故意恼道。 “好汉息怒,对袁家来说老奴与大少奶奶目前都还算外人,重要的事不可能给老奴知道,只有一些小道消息,不知道对好汉们有没有用。” “不管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不论真假都说出来!” “传言相爷虽然没有小妾,却有一名外室,这外室还给相爷生了一名少爷。还有相爷想让三小姐做二皇子妃,可三小姐不愿意,是因为与徐府大少爷有了私情。哦,还有从前二姑奶奶住的院子里闹鬼了,听说有人亲眼看见,如今在府里传得有鼻有眼,都说二姑奶奶想回来看自己的女儿了。” “二姑奶奶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就是年前刚死的二姑奶奶,留个女儿名叫娅姐儿,长得倒是好,就是脾气有些古怪,自从被大少爷抱回来后,要么大哭大闹,要么什么话都不说,谁叫都不理,如今住在夫人院子里,老奴也只在与大少奶奶去给夫人请安时见过几回。” 陈娴雅与黄四郎耳语几句,黄四郎接着问道:“说说大少爷与你们大少奶奶的情形!” 一听这个,那刘妈妈的情绪便有些激动了,“大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淡了些,几天都不和我家小姐说一句话,刚成亲时我家小姐想着或许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并没有在意,谁知大少爷有一日喝了酒,竟然将三小姐里一个丫环睡了,后来三小姐出面来闹,我家小姐只好答应提了那丫鬟为姨娘。谁知大少爷反怪我家小姐多管闲事,倒像是成了我家小姐的错,他两个如今还在使性子当中,老奴今日就是回去见我家夫人,顺便再回自己家的。”刘妈妈直接将大少奶奶的称呼恢复成我家小姐,可见对袁涣的怨念颇深。 “再说说袁府二少爷与三小姐!” “二少爷比较喜欢读书,平时也不太出门,府里传说二少爷不喜女色,夫人送了四名美貌侍女去二少爷院子里,结果不到一日就被二少爷撵了,只留了两名小厮及两名粗使婆子在院子里服侍。至于三小姐的性子与别几位少爷小姐都不一样,看起来温柔娴静,实际上驭极严,常常有人被她打板子。不知为何,三小姐特别不喜欢我家小姐,从我家小姐嫁到袁家那天起,三小姐便没给过我家小姐好脸色,我家小姐至今不知在何处得罪了她!”那刘妈妈说到后来越来越气愤,不用问便直接竹筒倒豆子了。 “成了袁涣姨娘的那名丫鬟叫什么名字?”黄四郎转述陈娴雅的话。 “叫问云,如今恢复姓氏叫宋姨娘!” 除了陈娴雅,其余认识问云的人都露出意外表情。 最后黄四郎赏了刘妈妈二十两银子,并说如果她肯每十天都向他提供一些袁府的有用消息,她仍然可以得到同样数额的银子,刘妈妈也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连忙点头,还立刻追问次如何见面。 黄四郎给了那刘妈妈一个地址后,便叫阿福阿寿重新堵上那刘妈妈的嘴巴,拖上马车,准备在远离此院子的地方将她丢。如果这刘妈妈不是白痴到家,便会紧紧闭上嘴巴,绝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泄了密,原因很简单,她自己不说还有可能活命,说了却绝对是死路一条。 那刘妈妈一走,紫莺却抹起了眼泪,“娅小姐与诚哥儿成天玩得如同猴儿似的,实际上她很怕生,这回被强抢去袁府,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肯定晚上会吓得睡不着觉的。” 陈娴雅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问云居然成了袁涣的姨娘,看来问云不但手段高明,还十分舍得本钱,为了报仇,连自己的清白都愿意舍弃。 陈娴雅想见问云一面的心思是越来越迫切了,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问云成了袁涣的姨娘。姨娘出府无论如何都比一名在府中无亲无故的小丫鬟容易些,况且还有了接待亲友的权力。 但是,要派谁去见问云或者倚云最合适?看来还是只有与这二人相处了一两个月的水仙了。 当琼娘与水仙听说问云成了袁涣的姨娘后大吃一惊,最后水仙听说要派她去袁府送信也高兴地答应来。 第二日陈娴雅在一张白纸上写了“盼唔”两个字交给水仙,“这信你要当面交给她,切忌落入旁人手中。你就以扬州来的小姐妹身份先去见倚云,再让倚云带你去见问云,打点的钱不要太大方,免得引起旁人怀疑。” 水仙半日后回转,而且不辱使命。 “奴婢先去的袁府后门,等到里面有婆子开门出来时,奴婢挑了个面相和善的搭讪,给了她十个铜子儿打听倚云,只说从前是一个主家的,处得如亲姐妹一般,如今也随主家到了京城,便想来看看她们两姐妹。或许那婆子看我的穿戴也不象打秋风的,有些心动,奴婢赶紧又拿了一百钱打点她,那婆子果然去叫了倚云出来。倚云起初不肯带我去见问云,后来奴婢只好说大小姐知道问云成了袁府的半个主子,特意遣奴婢来见宋姨娘的,那倚云才从后门带了奴婢进去,在一间人房里一直等到快中午时,奴婢才被倚云带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后面见到了问云,奴婢将那信给了她,问云看信后也没问什么,只说了一句她后日将出府去隆源布庄挑布料,然后便走了,奴婢也赶紧随倚云从后门出了袁府。” 陈娴雅与琼娘赞许地点头,琼娘赏了她一只二两重的银裸子,如今水仙也越来越出挑,倒可以与紫莺一较高低了。 黄四郎立即去打听了隆源布庄的情形,得知那隆源布庄竟是邵氏嫁妆,如今是袁家的铺子。而且黄四郎还进铺子实地察看了一番,发现里面的铺面并不大,客人也不多,还真不好找机会说话,不过那铺子前面倒是挺宽敞的,并排停两辆马车不成问题。 陈娴雅想了一,“可以隔着马车说话,后日我们早些去,乘两辆马车,先将那位置占了,单等问云的马车前来。” 约好问云,陈娴雅又立刻派黄四郎去白马寺递了帖子。 第二日,陈娴雅带足了干粮与食水,带着阿媚,紫莺,黄四郎及四名护院去了白马寺,打算在白马寺死等空弦。 结果他们几个没等多久便见上回那个小沙弥笑mimi地过来,“有请女施主,空弦师叔已经等候多时!” 陈娴雅顿时受宠若惊,待见到空弦倒履相迎时她又开始惶恐不安了,这空弦难道没看到她昨日的帖子上写明是有事相求么? “啧,多次相请女施主都不肯赏脸,今日终于等到女施主光临了!”空弦的目光热切,让陈娴雅的头皮发麻。 “惭愧,信女要在家中侍奉病重的母亲,不便出门,就请舅母们来了,望大师见谅!” “过往不提,女施主今日特意来见本僧有何要事?” “大师可曾去过左相袁府?”陈娴雅也不想绕圈子,行便行,不行也好另想法子。 “本僧那个讨嫌的女弟子一见到本僧便递左相府的请帖,不过本僧并不考虑前往!女施主的事与此有关?”空弦的热心,再度让陈娴雅怀疑那些热烈吹捧空弦的人是不是眼睛都瞎了,为何全都看不出这和尚六根未净红尘气息浓厚? 陈娴雅将身子侧了侧,避开空弦看她如同看到一本如来手抄佛经一般的目光,将袁涣如何仗势抢走陈家唯一血脉,如何将邵氏活活气死,自己又如何受伤,如今想接回娅姐儿一事说了。 空弦很正经地宣了一声佛,“说吧,本僧如何帮女施主?” “……”陈娴雅没有听到空弦说“只要不违背佛门戒律”这名话,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无论我提出什么大师都愿意帮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空弦一本正经地说道,陈娴雅却觉得心中怪怪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想请大师在适当的时候走一趟袁府,再说一些适当的话,比如说,某某与某某犯冲,或者八字不合,不能共居一室之内的。”陈娴雅越说越不好意思,让一名高僧去说这种江湖骗子常用的套话,实在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就这些?” “信女对这种事不熟,或许还有更妥当的理由,总之是让袁家不敢再留娅姐儿,还让他们不得不将她送回陈家来!” “犯冲或者八字不合之类的,那是道门的说法,佛门自有佛门的道理,这个本僧会拿捏,重点是那袁沛和袁涣从不拜佛,未必会相信这些!”空弦沉吟道。 “无妨,只要相府的妇人们相信便足够。”陈娴雅以为说服空弦会很艰难,结果却容易得让人难以置信。 “那便好!”空弦的眼神更加怪异,“实际上女施主不上白马寺,本僧也要上陈府拜访了,因为本僧也有一事相求!”r1152( ) 139设计(二) 言情海 正文 140设计(三) 女祸 作者:知其 140设计(三) “大师别客气,以后想仿什么画,只管将原件送来陈府便是,信女保证按时完成。”陈娴雅笑道,除了她会仿画这项技能外,陈娴雅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让空弦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空弦一愣,继尔笑道:“本僧先谢过女施主了,不过今日本僧所求的不是这事。” 陈娴雅一惊,有不好的预感升起,果然空弦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说道:“本僧有一好友想求女施主帮忙,本僧已经收到他的来信许久,实不知该如何向女施主开口,这是本僧那位好友的书信,请女施主先过目!” 陈娴雅胆颤心惊地接过那封从空弦手中辗转而来的书信,竟然还有人需要她帮忙!果然当陈娴雅看到那字,再看到那内容,立刻怒了——竟然是徐景达那厮! 原来徐景达手中有正在经营的铺子五间,空铺子两间,因为入了行伍后,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自由,生意没有人打理,再加上他又急需用钱,想用这七间铺子做抵押,向她借三万五千两银子,等到他将来做到千户后,他再赎回这七间铺子。 “我不太明白这个徐景达找我一个几岁的姐儿做几万两银子的抵押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又不是开钱庄的。”陈娴雅咬牙,这厮竟然还惦记着帮她从邵氏手中讹来的银子,可不正好是三万五千两? 谁知空弦双手一摊,“本僧也如此给他回过信,说会另想办法找人帮他筹这笔银子,谁知他竟然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再加上他也舍不得将亲手筹建起来的铺子让给别人,非让本僧来找女施主不可,还说女施主曾经与他合伙做过好几笔生意,女施主定会答应他的抵押!” “既然他需要三万五千两银子,不论是亏是赚,我全部买他的铺子便是,又何来将来又赎回去一说?”陈娴雅恨得牙痒痒,这出了名的恶霸竟然与众人尊崇的高僧是交情不错的朋友,偏偏自己还有求这所谓的高僧。 空弦为难地看着陈娴雅。 “大师的意思,我若不帮他这个忙,大师便不愿意去袁府?”陈娴雅问得直接,空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女施主与本僧这朋友定是有所误会,否则不用本僧出面女施主也会帮他的,当然女施主实在不愿意就罢了,本僧也看不惯袁府的仗势欺人,女施主这个忙本僧也是愿意帮的。”空弦说这话明显是敷衍,你都没答应人家的事,别人凭什么全心全意为你做事,出家人也会说套话的。 陈娴雅端着茶杯默了一默,首先自己目前拿得出这笔银子,二来她有简笙那只大聚宝盆,将来不必担心缺银子花,还是先将可怜的娅姐儿要回来,完成邵氏的遗愿,然后与邵氏及陈家彻底两清为要。 “回头我便派人送银子过来,还请大师到时候成全!”陈娴雅放茶杯,爽气地说道。 空弦大喜,立刻进禅房拿了一只盒子出来双手递给陈娴雅,“这是那七间铺子的房契与掌柜们的卖身契,本僧终于完成所托,阿弥托佛,多谢女施主!” 陈娴雅发觉空弦是由衷的喜悦,忍不住问道:“大师与那个徐恶霸是怎么认识的?” “本僧早年与他曾结拜兄弟……,”空弦突然住口,然后难为情地看看陈娴雅。“女施主为何叫他徐恶霸?” 陈娴雅干笑一声立即告辞,这个空弦人前人后的反差太惊人,若非必要,最好还是少接触的好。 回到府中,陈娴雅将徐景达那几间铺子拿出来一看,竟然还有两三间地段很好的,若真拿三万五千两银子来买这些铺面也亏不到哪里去。再看那一叠卖身契中,果然有许仁厚的名字,陈娴雅将那几张身契放到一边,她不可能老实得自己付了银子的东西将来徐恶霸让她还便还,怎么也得剥层皮才行。 陈娴雅照例将这几间铺子交给黄四郎看着,然后吩咐他先去找找那几家铺子的地点,过几日再将几名掌柜叫来她见一见。 次日,问云将出府去隆源布庄,为了掩人耳目,陈娴雅早早地便将马车派到隆源布庄外面占了停车有位置,派了琼娘紫莺等人去店里挑选布料,她与阿媚及大小郭婆子便坐在靠里的一辆马车里相候。 巳时中,远远地瞅见挂着相府标志的马车缓缓驶来,靠外一辆马车见状很自觉地驶离,将停车位置让出来。 大小郭婆子跳马车道:“大小姐,奴婢们也想进去看看料子!” “都进去挑吧,我与阿媚在此相候!” 大小郭婆子应了声“是”,有意无意地拦在袁家的马车前面,刚好让两辆马车车厢并排平行。 袁府的马车车帘挑开,跳来两名婆子与一名丫鬟,那名丫鬟正是倚云,“姨娘先略歇一歇,奴婢们去挑个大概,再让姨娘来定夺!” 倚云临去之前,又掏出一串钱来扔给赶车的车夫与四名护卫,“这是姨娘请各位爷去前边的茶寮喝茶的,姨娘难得出府一趟,可能会等久一些,还请各位爷担待一些!” 那车夫掂了掂钱,跳马车笑道:“多谢姨娘赏赐,不过管家有命,午膳前必须回府,姨娘动作要加紧些才行!”说罢,招呼几名护卫直奔茶寮而去。 随后倚云带着两名婆子进了布庄,陈娴雅的马车也开始挪动,直到两辆车的车厢之间只容半个人,突然袁府马车的里传来一把柔柔的女声,“桃花,你去交待倚云一声,让她多挑些青色的绵缎,大爷那件青色短褂有些掉色了。” 很快一名大丫鬟跳马车,警惕地左右看看,见没有什么闲人,便掉头往布店去了。 两边的车窗帘几乎同时撩起,陈娴雅笑mimi地看着问云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及满头的珠翠,“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嗯,你比从前圆润了些!” “我的时间不多,有事麻烦尽量简短!”问云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那我就直说了,袁涣先是在扬州杀了我兄长,又在京城抢走娅姐儿,气死我母亲,我与你已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如今我要从袁府接回娅姐儿,我需要你的协助,你有什么条件也请开口,我做得到一定帮你达成。” “我的条件还是与上回一样,我要你将倚云与如玉的妹妹送去安全的地方,至于协助,在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的情形我会尽量帮你!另外,我还需要大小姐珍藏的那些东西。” “好说,我今日便带了两样出来,一样红蚁粉,不论是吸入,还是吃进肚子里都会让人陷入疯狂,用冷水浇泼便能解除药性,另一样名叫五毒散,无色无味,食之无解,尸体无明显中毒症状,你自己根据情形使用。” 陈娴雅从车窗内递过一只小巧的盒子,不管问云愿不愿意帮她,这两样东西陈娴雅都乐意奉送,原因无他,到了问云手上的毒药只会用到袁家人身上。 “你认为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如何接走她们两个?请明示!”陈娴雅道。 “哼,你认为我在那笼子里会有机会去找什么安全之处?”问云冷笑,“我们家有一种祖传密语,我和倚云正好都学了,问云及如玉的妹妹由你安置,你每月转交一封倚云写的密信给我便是。倚云至今不知道家中的灭门之祸是因为袁沛,更不知道我做的事,所以她们两个都算是局外人。只要我的身份被发觉后,袁家找不到她们,我相信她们两个都会活得很好,我也相信大小姐不是滥杀之人。也不怕将实话告诉你,袁涣之所以被我所趁,便是因为他一直怀疑袁芳若的真正死因,当初文华居的陪嫁丫鬟一个都没落到好场,连青果都没保住小命。” “青果是怎么死的?”陈娴雅大惊,当初袁涣一离开扬州,陈娴雅便将青果一家子的卖身契给了他们,嘱咐他们立即离开扬州谋生,没想到还是落到了袁涣手中。 “你放心,青果为了保住她爹娘的性命,没等到袁涣动刑便撞墙死了,因为在这之前我找机会去见了她一面,告诉了她春柳等人是如何被袁涣拷打至死,以及她们家人的场,恰好青果是个有孝心的,便直接了断了自己,所以大小姐早就已经欠了我一个人情!”问云嘲讽地说道。 陈娴雅不以为意地笑笑,“虽然青果与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还是要谢过宋姨娘。娅姐儿在袁府一日,我便不安心一日,还麻烦宋姨娘早日送倚云与如玉的妹妹到陈府,然后尽快使用红蚁散,第一次随便用在哪一个袁府主子身上,因为联系不方便,你可随时留意着,空弦大师会来袁府一趟,麻烦你在他来了之后,再在娅姐儿身边的人身上使用一次,剩的你不必再过问,我另有安排!” 问云目光闪了闪,伸手放布帘,“倚云脱了奴籍后,便会去接如玉的妹妹,然后上陈府投靠,希望大小姐不要让我失望。” “我更希望你我之间的合作不会让大家失望!”陈娴雅也慢慢放窗帘,突然又停手中的动作,想了一,又轻轻说道:“你放心,你若失手,我会想办法将你的骨灰交给倚云!” 对面的车窗帘晃了一,但是再也没有声音传出,再加上那个叫桃花的正向马车走来,陈娴雅只好收回了目光,放自己的车窗帘。r1152 140设计(三) 言情海 正文 141怨气 女祸 作者:知其 141怨气 问云一直在袁家孤军奋战着,陈娴雅加入对袁府的报复行列正是她求之不得的,而她敢将倚云与如玉的妹妹托付给她安置更是存了必死之心,所以陈娴雅根本不必担心她的威胁,就如同她主动帮她解决了青果的麻烦一样,只因当时袁涣杀了陈莫渝,陈袁两家的仇已经结定,袁家的一切敌人都是她的朋友,都是她维护的对象,尤其是陈娴雅这种神秘莫测的人物。 有了问云这个内应,再加上空弦这个外力,陈娴雅接来能做的事便是安静等待了。 这期间徐景达那五家的铺子掌柜来见陈娴雅,更让陈娴雅恼火不已。许仁厚一个人身兼三间粮行的掌柜,其他两间则是铁器铺,据说剩两间徐景达是想做车马行的,只可惜进了卫所分身乏术,便被暂时空了来。 最重要的是据曾去几间铺子巡视的黄四郎回报,不论是粮行,还是铁器铺的伙计,看起来都像是来历不凡的模样,陈娴雅突然明白过来,徐景达不愿意将铺子变卖与抵押给别人的原因,这种铺子没点来历与背景谁敢开啊,到时候不等徐景达开口,陈娴雅手上的这一堆烫手山芋就得赶紧丢还给他。 陈娴雅只得嘱咐黄四郎对那几间铺子管好帐目便是,其余的随那三个掌柜去折腾,只要不惹出**烦来便行。 与问云相见之后的第三日,水仙便带了两名女孩子进来见陈娴雅,一个是神情冷淡的倚云,另一个缩手缩脚的想必是如玉妹妹,长得干干瘦瘦,脸上还有一块疤。 “你叫什么名字?”陈娴雅问那可怜的女孩子。 “奴婢叫解语,是前一个主家取的,本来的名字奴婢不敢用。”小女孩怯怯地说道,年纪应该与陈娴雅和倚云差不多大,却足足比二人矮了半个头。 “没关系,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你们以后都叫回你们本来的名字吧。”陈娴雅安抚地笑道。 “奴婢以后真的可以叫郑宝儿?”女孩子惊喜地问道。 “当然,明日会有人送你们两个去燕山郡,你们用回你们本名可以表姐妹相称,到了那边的庄子上后,我会给你们两个一笔银子,一间小院子,再置几亩地,然后给你们上户籍,若有人敢欺负你们,你们便去寻那里的庄头,我会打招呼让他们照顾你们两个。” “我们有银子,不需要你的银子!”问云一直对陈娴雅心怀芥蒂,到现在都没法心平气和。 “也罢,姆娘,既然倚云有银子,你便单给宝儿准备吧,女孩子多些银两傍身总是好的,那边的地是做样子的,你们能种便种,不能种便租给村人,对乡亲们和气些,将来有事好互相照应。”明明陈娴雅与她们两个一般大,说话的口气却像她们的姐姐或长辈。 郑宝儿感激地点头,倚云则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 “你们现在便出府,仍旧住在客栈里,自有人来与你们说如何离开京城,若有人问你们来陈府何事,你们便说是来见水仙的。” 陈娴雅挥手让她们退后,琼娘一边给陈娴雅沏茶,一边说道:“倚云那丫头总觉得当初怡趣院不要她们姐妹,才将她们送给袁芳惜的。” “就让她误会着吧,有些事知道多了会连活去的勇气都没有的。” 防止将来有人追查二女的行踪,第二日住在客栈里的倚云与郑宝儿按计划,装成将出远门走亲戚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购置了许多东西,又去马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往燕山郡的另一方向走了两日,再换马车悄悄折回,在半路上与黄四郎汇合,坐上没有标志的马车直奔燕山郡,又走了两日才到了如今已经转移到陈娴雅名的田庄子上。 周显只当是黄四郎的亲戚,也没有多问,便将二女带到早就备好的院子里安置。 黄四郎回程时带了倚云用密语写成的信,然后再绕了一圈路才悄悄回了京城。 反正旁人也看不懂,陈娴雅立马便叫人将那信从门房送进了袁府,然后便耐着性子等问云的消息。 简笙那家伙时不时上门来寻黄四郎,每次来都会到怡趣院坐一会,竟然又让他偶遇好几次邵宁妙,以至于陈娴雅怀疑府中有人在给简笙通风报信,好在除了灵堂内那次的失礼外,简笙的表现倒还算正常。 邵宁妙倒像是将袁崇放开了,在陈娴雅面前不再恨恨地传播徐惠珊与袁芳惜的小道消息,害得陈娴雅每次都费尽心思地提醒她重点评论这两个人。 “啧,那两个人啊,嚣张的依然嚣张,扮柔弱的依然扮柔弱,不过听说大袁氏与徐大将军关系不太好,大袁氏回娘家已经一个多月了,要不然徐惠珊怎么会与袁芳惜一起上门来抢娅姐儿的。听说大袁氏为了徐惠珊与袁崇的事也去求了贵妃娘娘,但是因为没人敢传贵人们的闲话,因此不知道结果。”邵宁妙剥了一颗简笙送来的葡萄放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袁芳惜又在做什么?听人讲袁芳惜从小喜欢徐家大少爷,连二皇子都不愿意嫁!” “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邵宁妙兴奋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个你别管,反正我听说有这事,你觉得袁芳惜做二皇子妃的可能性有多少?” 邵宁妙摇摇头又坐,“若我是贵妃娘娘,绝不会再让二皇子娶袁芳惜,很简单嘛,二皇子不娶袁家女,难道袁沛就敢不帮他们母子?贵妃娘娘最近召了手中握有大顺三分之一兵权的永安候赵夫人及两名嫡小姐晋见,我觉得贵妃娘娘属意的二皇子妃人选应该是赵家。这可是好事,袁家想出个太子妃,甚至皇后,可袁家如今是鲜花著锦,还不知道将来败在何时,贵妃娘娘绝不会将自己母子的命运全部押在娘家人身上,想不到袁芳惜在这件事上倒是比较清醒的。” 就算袁芳惜不喜欢嫁入宫门,但她迷恋徐恶霸那样的男人也是在找死,陈娴雅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总的说来,陈娴雅还是挺乐见袁芳惜焦头烂额的。 “你若觉得这葡萄好吃,便多带些回梅园,回我让简笙多带几筐来,给舅舅舅母们也送些去!” 邵宁妙差点让葡萄汁给呛住,美目怒睁道:“咳咳,你怎么不早说是那厮送来的?” “怎么了?你方才不是说比府里的好吃么?”陈娴雅不解。 “以后那讨厌的家伙送来的东西别拿出来给我吃!”邵宁妙果断地扔掉了手中的葡萄。 陈娴雅无语,不明白这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一筐的葡萄与她讨厌简笙有什么关系,邵宁妙在简笙这件事上的反应有些过了,看来上次在灵堂上简笙确实将她得罪点有点狠。 不得不说问云的能力与手段确实是一流的,袁府很快便有了动静,那刘妈妈为了那二十两银子根本不遵守半个月一次的约定,只要袁府一有什么动静立刻便传了出来。 不知问云是不舍得,还是不方便,总之没有向离她最近的袁涣手,中招的竟是袁芳惜。 据痛恨袁三,恰好当时又在现场的刘妈妈开心无比地透露,袁芳惜在一家人用晚膳时突然发疯,五六个丫鬟婆子都抓不住。此事件最大的热点不是袁芳惜发疯本身,而是她发疯时所说的内容,不但公开顶撞袁沛,还说要嫁给徐景达。当时大袁氏先是吓坏了,最后却是气坏了,说袁三就算真的要嫁到徐家来,那也是嫁给徐景宏,不能便宜了旁人。当时袁夫人也很生气,放了句狠话,说是袁家与徐永无可能结亲,意思是说不但袁芳惜不可能嫁给徐景达,袁崇也不可能娶徐惠珊,于是徐惠珊又当场痛哭。 如今袁芳惜被禁足养病,她院子里的丫鬟也被关了起来,家里的人也了封口令。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陈娴雅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空弦该出场了。 空弦突然到袁府递帖子求见,袁夫人喜出望外,忙叫了在家读书的袁崇,客居的大袁氏及徐惠珊一起在正堂接待了空弦。 不得不说空弦正经起来时,单冲他那宜男宜女的相貌,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得道高僧宝相庄严的味道。 当初徐惠珊之所以想成为空弦的俗家弟子,便是想借空弦的名头取悦袁崇,不惜设计邵宁瑜才将名额弄到手,结果又因闹灵堂一事被徐成德关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借了给袁沛做寿的名头被放出来,早就将这个便宜师父忘到脑后去了。此时当着袁夫人及袁崇的面却不好显得与空弦太生疏,正想行师徒之礼,却被空弦出声阻止。 “女施主不可以师徒之礼与本僧相见,女施主既非居士,更非信众,况且男女有别,本僧实不敢做女施主的师父!” 徐惠珊顿时愤怒,“大师怎能出尔反尔!” “本僧之前荒唐,说是要收什么俗家弟子以证清白之类的,主持师兄得知此事后罚了本僧面壁十日,诵经百遍,以赎妄言之罪孽。如今本僧再不敢轻率行事,还望女施主见谅!”空弦语声沉痛,连声宣佛,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r1152 141怨气 言情海 正文 142怨气 女祸 作者:知其 142怨气 袁崇见状,忙说道:“表妹且先退,既然大师说不收俗家弟子,表妹也别勉强。大师今日莅临,除了宣讲佛法,不知还有何喻示?” 空弦突然脸现忧色道:“本僧昨夜入梦,竟到地府一游,曾遇地藏王菩萨,本僧与其同观京城夜景,竟见一处宅院怨气冲天,地藏王菩萨便派我前去查看。本僧今晨起床后发觉梦境历历如新,便根据梦中景象一路找来,发现相府内竟然真的有一道怨气直冲天际,便冒然前来,欲一探究竟。”空弦顺口诌来,完全是驾轻就熟。 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无论谁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家里怨气冲天恐怕都高兴不起来。袁崇看看母亲的脸色,只好再次出言,“大师说这怨气冲天是何说法?” “各位施主不必惊惶,本僧所说的这个怨气冲天,并不单指心愿未了或者含冤而死的鬼魂散发,也可能是心中怨气积聚的活人。重点是若只是怨气还好,大不了引起家宅不宁,隔得近的亲眷们与本人有些不病小灾,若是那怨气越积越多,越存越久,怨气便有可能变戾气,到时候鬼魂变厉鬼,活人的命格改变,成为天煞孤星,旁人再不敢与之近身。本僧对收鬼之类的虽然不在行,但若那怨气郁结的是活人,本僧倒能以佛法助其解脱,重归喜乐。”空弦硬着头皮一阵胡扯,空弦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的一手好画与好字,以及与陈留王之间不清不楚的交情,于佛法方面他却只是个能唬人的半吊子。 袁崇母子再次动容,大袁氏在一旁小声嘀咕,“难道说的是芳惜?”突然感受到袁夫人凛冽的目光,赶紧住了嘴。 “大师所说怨气冲天的活人平时可都有些什么症状?”袁夫人小心地问道。 “因人而异,有人或许是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爱之越好,憎之越憎,或者不识至亲,还有人是从此离群,少言语,一旦暴怒,无人可阻。”空弦脑子里努力回想着陈娴雅的交待。 这分明就是袁芳惜和娅姐儿的症状,袁夫人与袁崇神情大变,“大师可有解救之法?” “府内若有此等人,夫人只管请出来,本僧为他诵三遍《伏魔心经》,自然邪崇尽避,身健体泰。”空弦热衷地说道。 袁夫人忙叫人去带袁芳惜与娅姐儿过来,袁崇则不置可否,他虽然欣赏空弦的才情,但不代表他就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袁芳惜因为发疯事件情绪很是消沉,怎么也想不通那日她怎么就突然情绪失控了,如同做梦一般。虽然亲人们不会计较她的失态,可府内还有那么多的人都看见了,又不能全部灭口,她担心那日的丑态早晚传出去,甚至传到徐景达耳朵里。 想起徐景达,袁芳惜狠狠地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那个家伙竟然招呼都不与她打一个便去了燕山卫,上次回来也没有来看她,反倒是她听说他挨了他父亲的板子,心急火燎地跑去徐府,他竟然因为徐贵嫔失胎一事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她。 这回听说难得一见的空弦大师来了府上,夫人让她出去见客,不禁转忧为喜,赶紧收拾了赶去前院。 “见过空弦大师!”袁芳惜款款地行礼,大袁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一脸骄横的徐惠珊,袁芳惜比徐惠珊还小上两个月,怎么人家就如此能装会来事?明明前两日还如乡疯妇,连袁沛都束手无策,今日一看,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相府千金,从妆容到礼仪无可挑剔。 空弦起身还礼,再细细地看了一眼袁芳惜,突然变色道:“不好,怨气快要全部变戾气了!不过却与三小姐无关,三小姐是受了未成形的天煞孤星的影响,如果本僧没有猜错,三小姐偶尔会陷入迷乱之中,胡言乱语,连父母亲人都不认识,那是因为三小姐的体质与灵智恰好能被天煞气浸袭。如果天煞孤星完全形成,三小姐就不是迷失那么幸运了,十之**会无疾而亡或者变成傻子。” 袁芳惜惊叫道:“谁?谁是天煞孤星?”袁夫人等也惊吓得全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般这样的人身世比较特别,或者本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伤害。比如家破人亡,父母亲人被害,有仇不得报,或者沉默寡言,性格古怪,常在旁人不注意时做一些惊人之举,各位施主身边可有这样的亲朋,或者人?” 在场之人的神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而且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一名婆子抱着名四岁小姐儿正向众人走来。 这名小姐儿梳着羊角辫,衣饰华丽,却神情呆滞,双手无意识地扯着婆子身上的衣领,对众人情绪复杂的注视无动于衷。 空弦暗中松了口气,忽悠半天终于见着正主儿了。 “阿弥托佛,这名小施主周身怨气与戾气缠绕,神魄稍弱者久近其身便会受其影响,反之,神魄强大者无碍。当她身上的怨气全部转化为戾气之时,天煞孤星便形成,将来凡与她有血缘的亲属的命格都将受其影响!” 袁夫人听完,已经惊骇得低泣出声,怎么说那也是她死去的女儿留的唯一骨血,怎么可能是什么天煞孤星?大袁氏与徐惠珊看着娅姐儿,禁不住后退两步,眼里满是厌恶,袁芳惜则呈现呆愣状态,原来她之所以失态,竟然是娅姐儿身上的戾气影响了她! 到了此时袁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空弦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似真有那么回事,重点是娅姐儿真的是家破人亡,父母长辈俱无的,而且都还与他们有关,一想到这里,袁崇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看娅姐儿的眼神也变了。 “可有法子阻止天煞孤星的形成?”袁崇问。 “当然有,而且还极简单,一是神魄弱的离她远一些,另外想办法消减她身上的戾气与怨气,每日让她背一遍《伏魔心经》消减戾气,她想做什么她要什么尽量顺着她,让她不要再有怨气产生,假以时日,小施主身上自然干干净净。”空弦上前对着娅姐儿宣了一佛,然后念起了《伏魔心经》。 刚念到第二遍,一碰到床便哭闹不休的娅姐儿竟然窝在婆子怀里睡着了,由此证明空弦并没有危言耸听,娅姐儿十有**便是那个未成形的天煞孤星。 “各位施主若觉得这位小施主不方便再留在府中,可随她的心意,送她到愿意的地方去,若小施主身上再无怨气产生,那些许戾气就是每天不念经也会慢慢散去,天煞孤星命格自然无法形成。”空弦又提醒道。 袁夫人与袁崇互看一眼,没有说话,空弦又解释了煞气与怨气的区别,才告辞而去。 袁涣院子的西厢房内,新晋的宋姨娘静静地坐在窗户缝一件青色短褂,往来的丫鬟们在低声说着什么,偶尔有空弦两个字传出来,宋姨娘低垂的目光一闪,放手中的针线,决定趁天气阴凉去园子里走走。 “桃花,将那包蔷薇硝取来,那碟大爷赏的蛋黄酥也带着,随我出去透透气儿。”宋姨娘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主一仆便出现在一座廊桥上,这座桥横跨一大片荷塘,连接着后院与前院,是袁府里最热闹的路,因此常见一些丫鬟婆子坐在廊桥的栏杆上歇脚,顺便聚在一起聊天打闹寻乐子。 不久之前,宋姨娘也是这其中一员,如今她已经是半个主子,因此招来不少正在歇息的丫鬟婆子的妒嫉目光。 “宋姨娘安!”有奴婢坐着不动,也有奴婢上前打招呼,宋姨娘笑着点头回应,径直来到一名圆脸丫鬟跟前。 “这几**们夫人院里很忙?秋荷说好来拿蔷薇硝的,却一直都不见她来!”宋姨娘在那圆脸丫鬟对面坐。 “还是宋姨娘心善,成了主子也不忘咱们这些曾睡过一张炕的小姐妹!咱们院里倒没什么事,左右不过是娅小姐闹腾,这不,秋荷带她去前院见空弦大师了,我这才偷个空子略坐坐。”这圆脸丫鬟与秋荷都是专门服侍娅姐儿的大丫鬟。 “白马寺的空弦大师?” “除了他,哪个出家人还能让一府的主子都去相陪?一个不守清规的和尚而已,偏还那么多人捧场,哼!”圆脸丫鬟鄙夷道。 “空弦那一手好字画连皇上都称赞,又与陈留王交好,大家争相与他结交也是正常。既然秋荷不得空,我便托你帮我将蔷薇硝带给她。”宋姨娘从荷包内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那圆脸丫鬟,抬头又看到那点心盒子,便打开来先递一块给圆脸丫鬟,看她一口咬去一半,禁不住唇角轻扬,立时大声喊道:“姐妹们也来尝尝大爷赏的蛋黄酥!” 于是,丫鬟们一拥而上,很快将那盒点心抢光,宋姨娘自己居然也抢到一块,用帕子托着吃着很开心,将个桃花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翻白眼,果然是奴才坯子,就算做了主子也脱不了奴才气,好好的东西在自己里不吃,偏要出来与奴才们抢着吃才香。 前院那边远远地走来一群人,丫鬟婆子们赶紧散去,宋姨娘也赶紧带着桃花从另一边回了自己的西厢房。r1152 142怨气 言情海 正文 143归家 女祸 作者:知其 143归家 空弦去过袁府的第三日,袁夫人便派一名体面婆子将娅姐儿送了回来,除了一些衣物首饰,还附送一名叫秋荷的大丫鬟,以及袁夫人为娅姐儿配备的教养妈妈。 “丫鬟叫秋荷,婆子叫庆妈妈,平时都是服侍娅小姐的,夫人也一并将她们送给了娅小姐。”那体面婆子倨傲地说道。 “既然是送给娅姐儿的人,她们的身契可曾带来?” 那婆子的脸色遽然难看,“长辈赐的人,哪有索要卖身契的,陈大小姐不会连这点子规矩都不知道吧?” “我家只有两种人,要么是主子,要么是有身契的奴才,难道妈妈是想让我将她两个当主子一样供起来?”陈娴雅的唇角泛起一抹讥笑,“也罢,既然是娅姐儿外祖母赐的人,咱们自然不好怠慢,来人,将库房旁边那间小子收拾出来,请二位住进去,一日三餐好好侍候,切忌放她们出来乱跑,否则出了岔子我们可没办法赔一模一样的去。” 紫莺水仙大声称是,叫秋荷与庆妈妈的赶紧跪求饶,她们两个是袁府家生子,又在夫人院子里做事,本来好好的,没想到来了个天煞孤星娅姐儿,就因为她们两个没有发疯,所以就被夫人送了人,而且还是送到仇人家中去做眼线,还有比这更坑人的事么? 那体面婆子脸上青红交错,她原本是欺陈娴雅人小,不懂这些,故意不将秋荷与庆妈妈的卖身契拿出来,谁知陈娴雅当面便不客气地索要卖身契,索要不成更是直接将这两人关起来,这可怎么行?将来夫人还得靠这两人知道娅小姐在陈府过得好不好呢。 “夫人派她们两个专门服侍娅小姐。陈大小姐怎能将她们两个关起来?”那婆子咬牙道:“也罢,为了让她们两个安心服侍娅小姐,也为了让陈大小姐安心。还请娅小姐收她们的身契,希望娅小姐将来去看望夫人时。能带上她们两个!” 说罢,那婆子从怀里摸出两张纸,恨恨地塞给琼娘,然后胡乱行个礼,看也不看娅姐儿一眼便匆匆离了陈府。 娅姐儿神情漠然地看着激动地围上前来的紫莺水仙蔓儿,任凭她们将她拉到早已鼻子发酸的陈娴雅面前。 妃本轻狂之傻王盛宠 “姑姑想死娅娅了!”陈娴雅在娅姐儿面前慢慢蹲,然后将其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紧紧搂住,泪珠儿如决堤的洪水流进娅姐儿的脖子里。紫莺蔓儿水仙等也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 突然,娅姐儿扭了扭身子,抬手一把拽住陈娴雅脑后的长发不撒手,任凭几人如何哄劝,她都只是低着头,紧紧抓住陈娴雅的头发一言不发,陈娴雅不忍心责骂已经有心理阴影的小女孩,只好去哪里都将她抱在怀里,于是娅姐儿就成了挂在陈娴雅身上的树袋熊。 听说娅姐儿被袁家送了回来,几位舅母及表姐表妹们听说后立马赶来陈家。看着躺在陈娴雅怀里睡着了也不肯放开姑姑头发的娅姐儿,齐齐洒了一回眼泪。 “可怜的娅姐儿,人都瘦了一圈儿。定是那袁家实在养不住了才让她回来的。哎哟,快点请个郎中来给娅姐儿瞧瞧!”曲氏想象力偏丰富,越想越觉得袁府将娅姐儿送回来另有隐情。 “嗯,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让人去请了龚老太医,再过一会子就该到了!”崔氏淡淡地说道,不愧是做宗妇的,不论见识与手段都高人一筹。 “还是大嫂想得周到,这可怜的孩子,光看看就让人揪心。得折腾到什么地步才让袁家肯放手的!”郑氏也接受了袁家之所以送娅姐儿回来是因为娅姐儿的身子出了毛病的说法。 陈娴雅不想跟她们解释,再说也无法解释。想着让太医来瞧瞧娅姐儿也好,精神上若是出了差错比身体上的毛病更要命。 好在那龚老太医为娅姐儿诊过脉后说她没有大碍。只是消化不良引起的厌食而已。 舅母们与表姐妹们在陈府用了午膳才回去,每一家还带走一筐陈娴雅亲自指挥人们种出来的新鲜瓜菜。 午后,已经正式拜了先生的诚哥儿听说娅姐儿回来了,不顾先生的训斥及事后的处罚逃出学馆,到陈府去看他的小跟屁虫儿。 娅姐儿窝在陈娴雅怀里,左手仍然拽着陈娴雅的头发,还是任谁来都不搭理,紫莺蹲在地上喂她吃青菜粥,半天才咽去一口,不过,据那秋荷说,这已经好很多了,在袁家时娅姐儿每天吃饭与睡觉时,都会闹腾一场,绝不可能如此安静。奶爸的逍遥人生 诚哥儿看到娅姐儿那傻傻的样子,也很着急,非要带娅姐儿去看府里新养的大狗,说是之前答应了她的,奈何陈娴雅被娅姐儿揪住了头发,只好继续咬牙抱着娅姐儿随诚哥儿去后院。 诚哥儿牵着狼狗四处疯跑,笑声与狗们的欢叫声响成一片,让娅姐儿的眼里渐渐有了神采,陈娴雅试图说服她放开自己的头发,自己也去与诚哥儿玩,可惜娅姐儿人虽然了地,却仍旧不肯放过陈娴雅的头发,陈娴雅只好继续当娅姐儿的俘虏。 傍晚,邵行正果然派人来陈府召唤,陈娴雅试着扳开娅姐儿的手,谁知刚碰到她的手,娅姐儿便尖声大哭大叫。没有办法,陈娴雅只得又抱起娅姐儿坐了软桥去邵府交待问题。 邵行止在邵府门口看到狼狈不堪的陈娴雅与纠结的娅姐儿,既心疼,又哭笑不得,忙吩咐婆子直接将二人抬到邵行正的书房门口。 邵氏四兄弟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陈娴雅姑侄,齐齐想起死去的邵氏,不由得都有一刹那的心软。 “娴姐儿带娅姐儿去矮榻上坐着说话!”邵行正开口道。 陈娴雅疲惫不堪地抱着娅姐儿移到矮榻上坐,抬头问道:“舅舅们召娴儿来有何事?” “没什么要紧事,就想听听你是如何将娅姐儿要回来的?”当邵行正回家听说袁家主动将娅姐儿送了回来,而且娅姐儿又没病没灾的,便觉得不可思议,袁家会做这样的低头?几兄弟同一时间想到的几乎都是陈娴雅,会不会是那个丫鬟又弄了什么手段,让袁家不得不将娅姐儿送回?邵行正与邵行仁首先想到的是这丫头私里又惹了什么祸,会不会连累到邵家,邵行真与邵行止则是欣慰与兴奋,为陈娴雅终于将娅姐儿要了回来而高兴。 “实际上也没做什么,”陈娴雅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事,这事或许瞒得过崔氏几个,要想在邵氏几兄弟面前糊弄过关是不可能的,“娴儿只是买通了袁府一名婆子,让她随时将袁府发生的大小事传出来,恰好袁三小姐有一日发了一小会儿疯,闹得比较厉害,娴儿便想起了空弦大师,便拜托空弦大师上袁府走了一趟,说娅姐儿是天煞孤星,会伤害其亲属之类的,过了三日,袁府真的将娅姐儿送了回来,或许是害怕将娅姐儿继续留在袁府,还会发生让人发疯的事情吧。”棋输木头在 爱情来得快 邵行正与邵行仁觉得荒唐,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荒唐,世人迷信,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者,否则顶着前白马寺主持关门弟子名头的空弦不会如此左右逢源,处处被人奉为上宾。若空弦真的在其中帮了忙,那袁家人还真是不相信都不行。 “那袁三小姐发疯与你无关?” “自然与娴儿无关,娴儿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买通人一事不稀奇,大多数人都能想到这样做,陈娴雅更不可能将与问云合作一事也告诉他们。 “空弦大师真的说娅姐儿是天煞孤星?”邵行仁问。 “当然不是,这是空弦大师为了救娅姐儿,随口胡诌的。”陈娴雅忙道。 “袁府不可能只凭空弦一个人的话便将娅姐儿送了回来,一定还另外找了人来测算验看!”言之意娅姐儿或许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袁府才不得不放手的。 陈娴雅大急,又不好说空弦走后,照顾娅姐儿的丫鬟也出现了袁芳惜一样的症状,袁府人那是吓的,如果真找了别人恐怕一切都要露馅了。“娅姐儿是大福大贵的命相,不可能是什么天煞孤星,二舅舅多虑了,要不然从前我与娅姐儿日日吃睡一起,也没见娴儿还有服侍她的丫鬟发疯?这些分明是袁家人做贼心虚,毕竟娅姐儿的父亲与祖母都算是死在他们手里的,他们这是不想将一个隐患养在自己身边而已。” “娴姐儿说得也有道理,”邵行止立即赞同,“若论名头,如今谁还大得过空弦大师去?袁府深信不疑也正常。” 邵行正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娴雅,知道这事绝没有陈娴雅口头上说的那么简单,但看陈娴雅的样子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了,又想到袁家除了送娅姐儿回来外,也没有别的动静,倒不好太风声鹤唳。 “既然娅姐儿已经送了回来,袁府那名人便不要再联系了,否则一旦事发,袁府耍起横来,那也是无人能挡的。”(未完待续) 143归家 言情海 正文 144算计 女祸 作者:知其 144算计 “遵舅舅命,娴儿也是这样想的,只要袁家不再来招惹我们,我母亲与哥哥的仇便留待娅姐儿长大之后再来决定报与不报,毕竟了陈家后人不止我一人,袁家又是娅姐儿的外家。” “嗯,你能这样想最好,有时放也是一种智慧!”邵行正与邵行仁这回是真正面露赞赏,只要陈娴雅暂时不惹事,不牵扯到邵家,怎样都好说,等过得几年,两个丫头长大后各自出嫁后,她们那时候如果还想报仇就与他们邵家无关了。 陈娴雅与娅姐儿又被软桥抬了回去,邵氏四兄弟仍然聚在书房内面面相觑。 “很难相信连左相府都敢算计的竟然只是一名十岁不到的姐儿,若说那袁三小姐发疯与娴丫头无关,我怎么都不相信,袁府也绝不会因为被空弦忽悠两句便乖乖将娅姐儿送来,一定另有隐情!”邵行仁道。 “那又如何?”邵行正烦躁地说道,“那丫头竟然连我们几个都瞒着!” 邵行真开口道:“以我对这丫头的了解,她应该不是故意瞒着我们,想来其中干系重大,不容走漏半丝风声,否则会连累众多。她能告诉我们她买通了袁府人都已经是担了风险的,若我们口风不紧,将这事传到袁沛耳内,这后果也难以预料。” “不错,这事便到咱们四人为止。另外,你们大姐生前曾说娴姐儿要十五岁才择婿,我看等不到那时候了,你们也是她的舅舅,回去后让自家妇人们都帮着留意一,若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我的意思最好还是将娅姐儿留在邵家。现今咱们府上没有订亲的男丁先缓一缓。好男儿何患无妻,趁年轻多用心读书上进才是正经,况且早早定亲事后。将来遇着更好的却没法退亲,省得遗憾!”邵行正始终没有放弃将陈娴雅留在邵家的心思。竟然让各房没有订亲的男丁集体等陈娴雅长大。 邵行仁点头,他本就没打算让两个不成才的儿子早早定亲,将来若能娶到陈娴雅这样的没有背景,知根知底,却有能耐,嫁妆丰厚的媳妇倒也不错。邵行真从前还真没有让陈娴雅做自己儿媳的想法,如今听邵行仁这样一说,也动了心思。便想着回去与郑氏提一提此事。 唯有邵行止一听当场便嚷了起来,“不公平,哥哥们都有比娴姐儿大的儿子,四房只有一个六岁的诚哥儿,怎么也争不过众多的兄长啊!” 邵行真笑骂,“娴姐儿是大姐留的唯一女儿,不论哪一房娶了她,都是既当媳妇又当女儿的,你如今连个老婆都没有,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来为诚哥儿娶媳妇的事儿操心吧!”召唤师悠然 提起邵行止的继室问题,邵行正与邵行仁两个立刻神情严肃起来,“还有老四。当初诚哥儿的生母去世时,你说三年后才续娶,如今三年时间也快到了,你可有合适的继室人选?” 邵行止为难地抓抓脑袋,“娶老婆这种事太担风险了,最多与女方见一面,只知道那女子是圆是扁便往家里抬,若是性子合不来,或者对诚哥儿不好。又不能退回去,大哥。四弟想再等几年才给诚哥儿娶后娘,反正里还有两个通房侍候着!” “荒唐。后宅岂能没有主母操持?四房只有诚哥儿一根独苗,你就不想给他添些弟弟妹妹?你再看看这几年你那清风斋冷清成什么样子了?再说诚哥儿好歹是一爷们,岂是那后娘想虐待便能虐待的?你别乱扯借口,早点将这事办了,你自己若没有中意的,便让你三个嫂子帮着挑挑,也不需多高的门第,能持家的清白人家女儿便可以了。” 邵行止只好苦着脸应了声“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张桀骜不驯,偶尔还翻翻白眼的俏脸。 深夜的怡趣院一片静谧,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偶尔有一两声低低的狗叫声远远传来。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划破夜空,引起园子里一阵骚动,待听清是一名小女孩儿在夜哭后,被吵醒的人们又重新倒头睡。 陈娴雅的卧房内,身着中衣的丫鬟婆子们围着一名穿着红色肚兜,闭眼狂哭的四岁小女孩儿不知所措。 陈娴雅看着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被恶梦惊醒的娅姐儿,除了默默流泪,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可怜的受惊吓过度的孩子。 见娅姐儿激动的情绪平息了些,陈娴雅赶紧将自己的头发编成发辫放到她手中,却被娅姐儿甩开,然后跳起来指着陈娴雅哭道:“坏姑姑不要娅娅了,坏姑姑不来接娅娅……。” 陈娴雅再次泪涌……超神建模师 娅姐儿的祖父母再加外祖父害得盛家家破人亡,祖母与父亲毒害死了盛家母女,夺了盛家剩的家产,作为盛家唯一女儿的她夺舍后也间接害死了娅姐儿的大多数至亲,并且让陈家门庭破落,若不是她需要陈家女儿这具肉身与身份行走世间,恐怕陈家早已经灰烟灭,她与娅姐儿之间注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血海深仇与恩怨纠缠。 可是自从袁芳若死后,邵氏让她照顾娅姐儿,陈娴雅确实如大多数姑姑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父母双亡的小侄女,从前陈娴雅心里偶尔也会想起她是陈莫渝的女儿,直到娅姐儿被袁涣抢去,再没有人软软地叫她姑姑,更没人每天晚上缠着她讲八仙过海的故事,陈娴雅才发觉那个小女孩儿早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块重要位置。 娅姐儿的哭声终于变小,陈娴雅慢慢挪到她身边,将小小的身子搂进自己的怀里,因着那一场阴谋,她们两个都成了无亲无故的孤儿,还是继续相依为命去吧! 通过夜里大哭的发泄,娅姐儿不再对所有的人都充满戒心,不再只缠里陈娴雅一人,邵行止特意为诚哥儿告了两天假,然后亲自送他上陈府来陪娅姐儿玩。 两个小屁孩儿一开始还有点矜持,等邵行止一走,诚哥儿便不由分说地将还有几分别扭的娅姐儿拽着跑了,紫莺与蔓儿赶紧在后面跟着。 秋荷与庆妈妈也想跟上去,却被琼娘叫住,“大小姐有事吩咐,你们两个且在这里候着。” 二人只好耐心地等到秦红绫回完事,才被琼娘带进与书房紧挨着的西花厅。 花厅内一溜儿古朴的梨花木圈椅,上首设了一高榻,榻上有一张同款的梨花木矮几,上面放着笔墨帐本,还有算筹之类的东西。 陈娴雅盘腿坐在几旁,正在认真地看着什么。 庆妈妈与秋荷忐忑不安地见了礼,陈娴雅才回过身来,将两条腿放到地上,拉平裙角。 “给我说说你们家夫人为何会将娅姐儿送回来?”陈娴雅平静地看着二人,“当然你们也可以忽略如今卖身契在我手上的事实,选择不说或者不说实话。”枕上桃花:情迷美女上司 庆妈妈犹豫了一说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的人,主子们的事奴婢实在不知,求大小姐饶恕。” 秋荷倒也干脆,“庆妈妈确实不知情,因为当日是奴婢带娅小姐去见的空弦大师。那空弦大师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还说要顺着娅小姐的心意,或许是因为这个夫人才将娅小姐送回陈家的。” “没有别的了?” “奴婢们实在只知道这些!”秋荷道。 陈娴雅叹息,对手的棋子果然不是那么好收卖的,于是彻底绝了在这二人之中发展出另一个刘妈妈的念头。 “既然如此,拿好你们的身契,立刻离府吧!”陈娴雅兴趣缺缺地继续上榻看东西,二婢却大惊失色,二话不说便磕起头来。 “大小姐饶命!奴婢们都是家生子,此次奉夫人命来服侍娅小姐,若就这样回去,恐全家都将被府里发卖,求大小姐留奴婢们!” “你们怕惹恼你们的夫人,所以敢不听我的话,或者在我家里搞东搞西,我要你们来做什么?让你们来监视我,然后将我家的事全部回去告诉你们的夫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便可以随便糊弄?”陈娴雅笑嘻嘻地说道。 那秋荷急得流了眼泪,“夫人确实吩咐奴婢们隔一段时间回去禀告娅小姐的事情,并没有说想知道府上的事,况且奴婢们的身契如今在大小姐手上,若大小姐不愿意奴婢们回去禀告,奴婢们也可以足不出府。” “别和我说身契的事,你们的奴籍在袁府,袁府若不写放良文书和转卖文书,你们两个永远都是袁府的奴才,让我将仇人家的奴才放到自己身边,你们真当我是傻子?” 陈娴雅冷冷地看着最后的老底被揭穿后,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的两个奴才,“回去吧,你们好歹也在我家住了一晚上,将你们的所见所闻拿去给你们的主子说一说,已经足够保住你们的小命了!” 大小郭婆子过来将那两人拉走,琼娘拿了两人的卖身契跟出去,终于又解决一桩麻烦事。(未完待续) 144算计 言情海 正文 145贺礼 女祸 作者:知其 145贺礼 问 陈娴雅正打算去园子里看看娅姐儿与诚哥儿两个,却见黄四郎匆匆而来,手里还拿了一只匣子。 “回大小姐,那七间铺子已经转到大小姐名,只是奴才越看越觉得那几间铺子有古怪。那三间粮行应该有两本帐,给奴才看的那本明显是才弄出来的,另外那两间铁器铺子虽然挂在应天府名专营农具,可每个铺子后面都有好几个铁匠师傅专门修补破损的铁具,奴才去过两回,生意十分冷清,可赚的钱却不比三家粮行少。” “你的意思他们在做不好的勾当?”陈娴雅脸沉如锅底,这回被徐景达与空弦坑得有点厉害。 “奴才怀疑他们在做私活,比如偷偷铸造朝廷明令民间禁止使用的刀枪箭矢之类的,至于粮行私里在做什么现在还无从查考。” “哼,徐景达,想都别想再坑我!你明日多带几个人去将那两间铁器铺子的货物全部封存,那些师傅们统统放假,粮行也一样,粮食只出不再进,卖光便封铺,现有的伙计们想离开的自便,不愿意离开的养着便是,我倒要看看徐景达那厮还能玩个什么花样出来。” 黄四郎眼睛一亮,忙说道:“大小姐这法子妙极,将这些铺子关个一年半载,咱们再重新开张,谁也不能将铺子前面主人做的事算到新主人头上,况且那些伙计工钱也不高,除了那几个掌柜与二掌柜,一人一年最多五两银子,就算白养上一年,也不过三百两银子左右。” “尽快去办,掌柜们若不肯合作你便拿了房契去直接封铺子,我看那徐恶霸拿不拿银子来赎回!” 黄四郎面带兴奋之色。转身离去。 庆妈妈与秋荷被退回后,袁家也没再来找麻烦,起初陈娴雅以为是袁夫人听那两个奴婢说了娅姐儿在陈家的事情后。觉得娅姐儿受虐待的可能性不大,才没有来找麻烦的。没料到刘妈妈传出来的消息却是袁家大少奶奶早产了。袁夫人气得病倒,根本没心思过问娅姐儿的事。袁府里已经传遍了娅姐儿是天煞孤星一事,陈娴雅猜定是袁芳惜故意传扬出去以掩盖她发疯一事的。 据刘妈妈咬牙切齿的透露,袁涣老婆之所以早产是因为袁芳惜约她去竹林画画,然后不知道自己有孕的袁大少奶奶摔了一跤,袁家的长孙便没有了。结果袁芳惜一点事都没有,被埋怨的还是袁大少奶奶。 陈娴雅听了只冷笑一声便将此事丢开,有问云在袁涣身边。袁家的第三代恐怕不好出世。 邵宁姝的婚期临近,陈娴雅开始着手准备邵宁姝的贺礼。 陈娴雅拿了专门记录着邵氏留的贵重物品小册子一样样地看,发现有许多还是邵氏自己的嫁妆,比如有一只红木盒面上镶满宝石,盒盖里侧还有一面小铜镜的妆盒。这妆盒历史悠久,原本是邵家老太太的嫁妆,留给了唯一的嫡女,若邵氏有命活到她出嫁,多半又会成为她的嫁妆。 陈娴雅果断地挑中这只妆盒,并让琼娘专门去银楼将那铜镜重新打磨。上面的宝石也清洗加固,那妆盒立刻焕然一新,拿来做姐妹间的贺礼既诚意又体面。 由于陈娴雅与娅姐儿都在热孝中。邵宁姝的婚礼是没法参加了。婚礼的头天晚上,亲朋长辈为邵宁妙添箱,陈娴雅又让琼娘在一只自己绣的荷包中装了二千两银票送去。 “大小姐,添箱礼是要当场验看的!”琼娘的意思送一份贵重的贺礼倒罢了,反正除了主人,旁人也不知道她送的是什么东西,若是让人知道她随便给的添箱礼就是二千两银子的话,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这个我知道,三舅舅为官清廉。三舅母的嫁妆也不是太丰厚,四表姐的嫁妆不会超过一万两银子。添箱礼也算嫁妆,我这也是想为我四表姐在夫家面前挣一点脸面。”邵家三位舅母中。只有郑氏最真心待她,就冲这一项陈娴雅也必须给邵宁姝撑场面。再说她虽然被徐景达讹去一大笔银子,可简笙给的一万两租金她还没有动,再加上每年朱雀大街的铺子租金及燕山郡的田租,她与娅姐儿两个根本不愁没银子花,这二千两银子对她来讲根本不是什么负担。 琼娘见陈娴雅主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 让陈娴雅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豪爽之举到底还是给自己惹了麻烦。 当崔氏与曲氏看到那只不起眼的荷包内居然装了二千两银票时,心中当场打翻了五味瓶。大房只剩邵智威没有定亲,对陈娴雅婚事最热衷的也一直只有邵行正,崔氏傻了才会让庶子得着这好机会,她属意的是娘家那几个有了功名的侄儿,如今见陈娴雅比她这个宗妇出手还大方,真不知是她钱实在太多,还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总之,崔氏觉得陈娴雅还是缺乏长辈的教导,决定过两日便选一名从娘家带来的教养妈妈送到陈家去,好歹也让她学一学世家规矩,况且还有一个娅姐儿也需要从小教导。 曲氏的想法也与崔氏的大同小异,在她看来邵家四房男丁中,只有她的两个儿子最有机会娶陈娴雅,大房那个庶子首先就给排除,人家好歹也是前户部侍郎之女,怎么可能配给一名庶子?唯有三房的旭哥儿与年龄与陈娴雅差不多大小的训哥儿可以与她家两个儿子争一,不过听说郑氏已经为旭哥儿相中了一户人家,想必是不耐烦等的,训哥儿一团孩子气,她不信郑氏敢把自己的小儿子往陈娴雅那个心眼子比海还深的丫头身边凑,那么算来算去陈娴雅都只能嫁给她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她自己本是商人出身,儿子读书又不太争气,让陈娴雅这名书香世家,官宦之后来做她的媳妇曲氏还是相当满意的。因此当曲氏看到陈娴雅出手大方,就感觉陈娴雅挥霍的是她的银子一般,曲氏一回到万福堂便与邵行仁说了这事。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姐妹之间礼尚往来而已,她如今给姝姐儿二千两添箱礼,难道将来别的姐妹出嫁她还好意思厚此薄彼?”邵行仁不耐烦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陈家有多少家产够她如此挥霍的?这些将来都是要带到万福堂来的,没的现在到处做人情,等到自己出嫁时,却还嫁妆都置不起!不行,过两日我便送两个婆子去陈家,好歹也替我看着那个大胆丫头些!” 邵行真与郑氏倒是唏嘘了一番,倒不是因为陈娴雅的出手大方,而是陈娴雅的一番心意。那丫头定是知道邵宁姝的嫁妆只是刚好拿得出手,先是将邵家老太太的妆盒拿来压轴,又直接给了二千两银票压箱,如此一来,邵宁妙的嫁妆总算有些看头了。 然而让这夫妻俩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日正式发嫁,枫园又收到一份大礼,与当日邵氏的丧礼一样也是大庆丰大当家简笙送来的五千两银子。要知道商人重利,收了别人的银子意味着将来有可能要替人家做事来偿还这份人情,素来廉洁的邵行真与郑氏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将银票退回去,还派了邵智旭亲自接待简笙,这也算是给陈娴雅挣面子。 陈娴雅与娅姐儿虽然不能去枫园,可喜饼之类的东西早已经送了过来,枫园还按点往陈府送稀奇的酒菜,邵宁妙听说后便过来陪陈娴雅与娅姐儿用午膳。 “还是你这里舒服,想坐便坐,想躺便躺,什么时候也让我过几日你这种日子,死了都舒心。”邵宁妙躺在树荫的凉榻上,心不在焉地用银簪子串甜瓜吃。 陈娴雅正在给娅姐儿扎小辫儿,“那还不容易,将来寻个没有公婆管束的人家,或者找个兄弟众多的,一成亲便另外开府那种,自己当家做主母便是。”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落到我头上?”邵宁妙情绪低落,“连三公主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有为婚事苦恼的时候,何况你我?” “宫里又出事了?” “三公主已经赐婚给忠勇候世子,也就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宋卓!” “表哥表妹,亲上加亲,可喜可贺啊!”陈娴雅漫不经心地说道。 邵宁妙却神色怪异地转头看她,“你说亲上加亲好?那么说将来让你与表哥表弟们定亲你也没意见?” 陈娴雅终于抬头,“难道你知道舅舅们想让我与谁家定亲?” 邵宁妙看着陈姘波澜不惊的神情顿觉兴味索然,“我如何会知道这些?反正他们一直都有这意思就对了。哎,我刚才是想说三公主开始待嫁,我这公主伴读也做到头了!” “那好啊,你不是早就不想进宫了么?” 邵宁妙突然有点暴躁,“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如果我不用再进宫,四姐姐如今又出了门子,那些糟心事就该轮到我了!” “不是还有五表姐么,你急什么?”(未完待续) ps:抱歉,今天上传晚了些,以后尽量准时!谢谢亲们的一路支持哦! 145贺礼 言情海 正文 146行贿 女祸 作者:知其 146行贿 “人家是要进宫选秀的,所以不急着定亲,昨日三公主赐婚的消息一传出,我母亲便对父亲说了好几家人选。”邵宁妙了凉榻,焦躁地来回转圈,“你脑子好使,快给我想个法子别让他们总惦记着我!” 陈娴雅诧异,“五表姐也要进宫选秀?怎么现在才传出风声?” 邵宁妙是真的恼了,“人家一直都有这打算,只是没敏丫头那么张扬罢了,亏大家赞你聪明通透,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再说现在我不是在和你说五姐姐的事,我是在和你说我自己的事,我让你给我出出主意!” 陈娴雅更加莫名其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很正常么?大舅母一口气给你寻了好几家人选,让你们自己挑选,已经很不错了,你知足吧!” “你……,”邵宁妙叉腰跺脚,“你个没良心的,你可知道她那几个人选中有三家京中的高门大户,其中两个是续娶,剩两个是寒门举子,其中一个干脆就是她娘家人,我姨娘拿着那张单子差点当场晕过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娴雅想了一,这确实不好选,“不是还有一个高门不是续娶的么?” “哈,京城以风流闻名的永安候最小胞弟,虽无正妻,家中却已经有三房美妾,通房无数,这样的人谁敢嫁?”邵宁妙恨恨地说道。 陈娴雅彻底无语,就算邵宁妙是庶女,但她好歹也有个公主伴读身份,再加上做御史的父亲,怎么也不能给人家做继室,就算男方身份地位再高也说不过去。再者曾经的公主伴读,见惯了各种荣华富贵,再让她嫁寒门,哪怕男方如何才高八斗,前程远大恐怕邵宁妙也会心有不甘。至于那名崔家子弟,估计是崔氏故意弄出来嗝应窦姨娘与糊弄邵行正的。 这样说来,邵行正与崔氏是希望邵宁妙嫁去永安候家,永安候赵家能给邵家带来什么好处?陈娴雅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问题可能还是出在宫里传出风声二皇子妃人选有可能出自永安候家。邵行正想用一名庶女为邵家另辟一条路子,若二皇子能成事,因着这门姻亲关系,邵家自然会比旁人容易亲近皇权,如果二皇子不能成事,他们也不过是牺牲一名小庶女,对邵家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你到底想许一个什么样的人?”陈娴雅难得严肃地问邵宁妙。 “我不求他的家世相貌,人品有多高尚,我只求他不是我父亲那样的人便心满意足!”邵宁妙慢慢坐回凉榻,浑身透出一股浓浓的哀伤。 “不明白!”陈娴雅极干脆地说道。 “我告诉你一事,你别往外说,实际上我姨娘与你大舅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一个是嫡女,一个是随母姓的外室女。哈,你要问我姨娘是怎么进的门?当年我父亲与他的大舅兄同谋泸州知府的缺,我父亲道高一丈,直接将我姨娘弄来做了小妾,当时你大舅母差点没一条白绫上了吊,最后看在大哥大姐年幼的份上忍了来。你大舅母的兄长心疼胞妹自动退出,这才有了现今的都察院御史,要不然你以为大房来来去去那么多的女人为何最后就只剩你大舅母与我姨娘?我父亲很少罚我们,但一旦我们谁犯错,受到惩罚最多的一定是我们的生母,在他眼里与他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根本就不算人!”邵宁妙曲起腿,将自己的头埋进膝盖里,像是在哭泣的样子。 陈娴雅只能报以叹息,这世上如邵行正这样的男子不在少数,他们尽量忠孝两全,爱护亲族,疼爱子孙,唯独不会将枕边的女人看在眼里,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可以任意揉捏支配的私有物品,而且还不许女人有怨言。 “实际上我不明白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 邵宁妙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陈娴雅,正想说什么时,却听到大郭婆子过来回道:“二表少爷,六表少爷,简大当家的过来了,说是要喝大小姐的竹叶茶!” 邵宁妙吃了一惊,“二哥与六哥怎么和那个登徒子一起过来了?” 陈娴雅也深觉意外,要知道邵智昼如今可是半个官身,她搬家这么久也只有吊唁邵氏时来过陈家一回,此刻最诡异的是他竟然与简笙这个商人到她家来了。 紫莺水仙赶紧搬了茶几椅子等到树荫,琼娘派人去将存在地窖里去年冬天从梅园带回来的梅上雪取出来,陈娴雅则亲自动手点燃银碳炉。 “竟然劳动娴表妹亲自动手煮茶,二哥,看来我们今日是来对了!”几人坐后,邵智威小心翼翼地对一脸严肃的邵智昼说道。 “今日冒昧拜访娴表妹,是因这位简大当家手中有一幅古画要出售,娴表妹擅仿画,想必对辩画也很在行,便携了这位简大当家同来。”邵智昼手一挥,一名小厮便将一幅陈旧的画卷呈上来打开。 陈娴雅只看了一眼便问众人,“这幅画值多少银子?” 邵智昼犹豫,简笙却大方地说道:“二百两银子,如果邵二爷看中了这画,简笙便将这画送给二爷,将来邵二爷多光顾大庆丰古玩铺便是。”说罢,还扫了对面的邵宁妙一眼, 邵智昼却推开那画,“画是好画,却是太便宜了!” “二表哥购画是打算送人?”陈娴雅问道。 邵智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或许是因为在场的除了陈娴雅与简笙都是自家亲兄妹的缘故,邵智昼不再隐瞒心事,“吏部近日传出风声说江浙一带有两个县令空缺,大家都想去争取一,父亲让我自己先想办法,算是历练,实在不行父亲再出手,我打听得吏部尚书龚大人喜欢收藏古画,便想搜购一张过得去的古画献上,希望能得龚大人青睐。” “大舅舅给了二表哥多少银子购画?” “父亲让我自己先想办法,若实在不足再去找帐房。”邵智昼苦笑道,这明显是老头子在糊弄人,找了帐房又如何?没他的印鉴谁敢将银子给他一名庶子? 陈娴雅与邵宁妙俱都默然,这就是庶子的悲哀,就算你再惊才绝艳,你也不算人家的正经儿子,一生来便天生矮嫡子一截,想动用大笔银子必得过嫡母那一关。若是邵智昼求的是一般位置也罢,偏偏是众人哄抢的肥缺,嫡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庶子压过自己的儿子一头,因此连邵行正都对这件事不上心。 “我看二表哥还是别送画了,真正的好画世面上是买不到的,再说知道龚大人爱画的人何其多,即便你送的画再好也不一定让龚大人记住你,送礼还是要独出心裁的好!” “如何独出心裁?”邵智威与邵宁妙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邵智昼也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银票啊!”陈娴雅奇怪在看着几人,心想这几人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大多数人一般不会送银子之类的俗物给清雅的尚书大人,怕得了行贿的罪名。所以我估计二表哥若送银票绝对是第一人,龚大人一定会对二表哥另眼相看。” 见兄妹三人还是不明白地样子,简笙开口道:“在也常与达官贵人们打交道,在所有送人的礼物中,唯有大额银票这东西绝大多数人都喜欢,不但方便携带,还十分安全,比那些搞不清楚价值的东西更让人省心,毕竟有了银子,什么东西买不到?” 兄妹三人终于明白过来,但还是垂头丧气,知道银票送礼好又如何?他们三个加上窦姨娘的所有私房,都不会超过一万两银子,他们到哪里找大笔银票去? 陈娴雅正要说话,却见简笙朝她使眼色,并悄悄指指他自己的荷包,陈娴雅陡然明白,原来简大财神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难道你们身边的银子周转不过来?”陈娴雅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没关系,你们面前正好有一尊大财神——简大当家,你们想借多少便借多少,只要记得给利息便是!” 邵智威惊喜地问道:“简大当家当真愿意借银子给我们?”邵宁妙警惕地看着简笙,邵智昼则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自然,只要陈大小姐肯做保,借给你们三五万两银子都不在话,而且免收你们的利息。”简笙满口答应,目光忍不住又溜到邵宁妙脸上去了。 接收到简笙的目光,邵宁妙的脸红了一,竟然没有嫌恶地转过头去,妙目反而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说道:“多谢简大当家,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要送多少银子才合适?” 简笙直觉得连骨头都酥了半截,忙答道:“根据官场潜在的规则,县令之类的实缺最少得一万两雪花银,江浙一带历来富庶,大概一万五千两银子足够,邵二爷若想保险,便直接送上一万六千两的银票,再附上邵二爷选中的地方,应该就能心想事成了。” “花这么多银子值得么?”陈娴雅小声嘀咕。 简笙竟然也能听见,接口道:“当然值得,如果邵二爷三年后想退出官场,在有法子让二爷赚足六万雪花银,如果二爷只想赚回本钱,以及三年后升迁所需的银两,在手中也有许多前辈的好经验可供借鉴。” 邵智昼动容,“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二爷,有句话叫做官商不分家,与大商家打交道最多的不是同行,而是朝廷的各路官员。我们简家每年在官场上最少送出十万两银子,连当今皇上在做太子时都曾向简家借过银子,因此对于官场上那一套没有比我们更熟悉的了。”简笙颇有几分得色地说道。r1152 146行贿 言情海 正文 147当家 女祸 作者:知其 147当家 邵智昼突然站起来对着简笙一拜,“多谢简大当家,不知简大当家可有兴趣到梅园一叙?” 简笙受宠若惊,赶紧还礼,两兄弟竟然恭敬地将简笙请走,完全不顾目瞪口呆的陈娴雅及神色复杂的邵宁妙。 “六表姐,你以后完全不用再担心二表哥与六表哥了,生活一般不会亏待愿意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的人。”邵智昼兄弟竟然不计较简笙的商人身份,愿意礼贤士,这样的人不愁没有机会出人头地。 邵宁妙似懂非懂地看了陈娴雅一会儿,最后也容颜舒展,“如果我二哥这回能谋到好缺,我父亲应该不会太急着为我定亲了。” 陈娴雅却很好奇这三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便将目光投向一旁显然也十分意外的黄四郎。 黄四郎忙上前回道:“今日简大当家送了一份大礼去枫园,三舅老爷便让七表少爷亲自招待简大当家,表少爷们与简大当家见面之,竟然相谈甚欢,其他几位表少爷去送亲后,二表少爷与六表少爷听说六表小姐在怡趣院,便一起过来了。” “啧,这个简笙还真舍得血本啊!”陈娴雅笑咪咪地看着邵宁妙,邵宁妙回瞪她一眼,脸皮又开始泛红,“看我做什么?他做什么与我有何关系?” “从前或许没关系,现在就有关系了!哎哟,你干嘛拽我耳朵,哎,我的水晶耳坠,还我!”陈娴雅与娅姐儿一连串地惊叫,邵宁妙却是一连串恶作剧的笑,让这闷热的夏日午后多了几分热闹气息。 邵宁姝三朝回门后的第二日,郑氏正式到陈宅感谢陈娴雅。 “多亏了娴姐儿给你四姐姐挣脸面。她那没见过世面的婆婆竟然当着客人的面便将那妆盒拿出来显摆,啧啧,活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郑氏愤然道。 “三舅母且宽心。四表姐夫的补缺文书已经到手,四表姐最多忍耐半个月便能随四表姐夫离京赴任。到时可逍遥着呢!”陈娴雅安慰道。 郑氏瞧着陈娴雅露出的贴心笑容,叹道:“你这丫头知道什么?相公不好是一辈子的事,婆婆不好那也是半辈子的事,他们离京也不过三年五年,将来回京还是得侍奉公婆。但愿你四表姐夫是个懂事的,看着你四表姐人小多照看些便罢了。” 二人正说着,琼娘亲自来回,说是二舅太太过来了。陈娴雅与郑氏莫名对视,曲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让财大气粗的曲氏都移驾了? 曲氏见到郑氏也在,只愣了一愣,便快步坐了上首。 “正好你三舅母也在,我看着你这府里全是些小丫头,多几个老成持重的都没有,今日我特意给你带了两个婆子过来,她们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不论厨房的事务。还是算帐跑腿都是一流的,做你院子里的管事娘子绰绰有余,娴丫头。你先将这两个人安置去吧。”曲氏直接便吩咐起来。 陈娴雅听了暗暗苦笑,看来那二千两银子还是惹了祸,曲氏这是想当陈家的家呢。 郑氏一听便炸毛了,“二嫂,这样恐怕不妥当吧,娴姐儿虽然是我们的外甥女儿,可她毕竟姓陈,况且娴姐儿人虽小,却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根本用不着咱们来替她当家!” “三弟妹这话也不怕诛心,娴姐儿虽有几分小聪明。但到底还是年纪小,被人一哄便晕头转向了。有银子也不知道怎么花,我怕她还没到及笄,她与娅姐儿两人的嫁妆银子便被人给哄光了,到时候三弟妹来给她们填窟窿?”曲氏撇嘴道。 郑氏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满脸通红,“二嫂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哄娴姐儿的银子了?大姑太太死的时候将娴姐儿交到大嫂与我手中,这是大家亲眼所见,我一直当娴姐儿是我的女儿,那也是天地可鉴的,不像有些人看到娴姐儿家资不菲,又年幼可欺,便想将她骗回去做儿媳妇,那才是真正的昧了良心!” 曲氏被当场揭了老底,一时之间也老脸通红,正要再次回击,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当着孩子们的面就这般吵来吵去,可还要长辈的脸面?”崔氏竟然也来凑热闹了。 陈娴雅忙抓住郑氏的手示意她冷静,郑氏眼圈一红,先上前去给崔氏见礼,陈娴雅也赶紧迎上去搀崔氏的手。 琼娘过来撤了曲氏的茶杯,将崔氏让到了上座,曲氏讪讪地上前行了礼,挨着崔氏坐。 崔氏板着脸,呷了一口茶才对陈娴雅说道:“我今日也与你二舅母一样带了个婆子来,当初曾做过你大表姐的教养妈妈,想着你身边没有长辈随时教导提醒,便想让她来教你与娅姐儿两个规矩,可没想过要当陈家的家。” 曲氏与郑氏两个都低了头,陈娴雅赶紧上前行礼道:“舅母们对娴儿的一片关爱之情,娴儿铭感五内,岂能有那种不敬的念头?不知大舅母赏给娴儿与娅姐儿的妈妈怎么称呼?良籍还是奴籍?” 崔氏意外地抬头看一眼陈娴雅,都闹成这样了还不趁机全部推了,难道还想将三个奴才都留来?来之前崔氏也没想到曲氏比她的想法还直接,竟然弄了两个婆子来当陈家的家,因此当崔氏听到两位弟媳妇的争执后便打消了送教养婆子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念头,她之所以当着几人的面将送教养婆子一事说出来,不过是想敲打一在场三人而已。 崔氏挥手,一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婆子不亢不卑地上前来行礼道:“老奴见过表小姐,老奴夫家姓周,表小姐可称老奴周婆子或周妈妈,另外老奴蒙大夫人开恩,已经脱了奴籍,这次是大夫人特意叫老奴回来,说表小姐与孙表小姐幼小失怙,有些必要的规矩恐无人教导,让老奴趁身子还能动再出来当几年差,至于工钱大夫人让老奴自己与表小姐议定!” 陈娴雅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浓,再次将那周妈妈仔细打量,这周妈妈背脊挺直,头部微垂,大概四十多岁,面相并不显老,只是衣饰过于古朴暗沉,衣衫上一片折皱都没有,裙角上还悬了几只饰有繁复纹路的陶瓷兔子。 陈娴雅在心底得出结论,这位周妈妈是一位古板,傲气之人。人有傲气,说明她不屑于阴暗龌龊,古板的人大多看重原则与底线。 “紫莺,将娅娅带过来!”陈娴雅瞬间决定了一件事,她已经十岁,用不着再请什么教养妈妈,可娅姐儿才四岁,若能得一位好的教养妈妈用心教导,将使她终生受益。 娅姐儿过来有板有眼地给几位舅祖母磕了头,乖乖地蹭到陈娴雅身边站好。 “娅娅,这位是周妈妈,她将是你的教养妈妈,你快给她行礼!” 娅姐儿见这周妈妈与坐着的那几位舅祖母一样表情严肃,赶紧上前打算跪磕头,却被周妈妈一把拉住,严肃地说道:“老奴虽有教养之责,却不是娅小姐的亲长,受不得跪礼,以后记得行半礼便是!” 这算是答应留在陈府教导娅姐儿了,陈娴雅十分满意,因为她看到周妈妈虽然表情严肃,但是看着娅姐儿的眼里却是一片慈爱。 “以后娅姐儿的规矩教养便拜托给妈妈了,由于我不知道教养妈妈的工钱行情,妈妈的工钱便暂定每年五十两,四季衣裳各两套,如果别的府上比这更高,我再给妈妈涨上去。” 周妈妈有些发愣,忙道:“回大小姐,五十两银子太多,老奴这种水平的每年三十两银子足够!” 陈娴雅却笑了,“我喜欢妈妈的实诚,那就定每年五十两吧,多出的算我赏你的!” 周妈妈这才道了谢,拉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娅姐儿退了去。 陈娴雅又回头看向明显脸色不平静的三位舅母,“大舅母,我这样处置可妥当?” 崔氏轻咳一声说道:“银子是你的,你愿意怎么花便怎么花,不过你也要量入为出,切忌大手大脚!” “是,娴儿记了。” 陈娴雅又转向曲氏,“回二舅母,原本娴儿便一直想为娅姐儿寻个好的教养妈妈,可巧大舅母雪中送碳,给娅姐儿送来周妈妈,二舅母送来的两位妈妈虽好,可我院子里原本已经有了好几位管事娘子,她们做得好好的,也没犯什么错,总不好撤了她们换上这两位,不过,我母亲从前住的院子里正好差两名管事娘子,专门看着人打扫灵堂与院子,那也是很要紧的地方,不知二舅母与两位妈妈觉得可妥当?” 意思是说,陈娴雅留大房送的人是正好差人,曲氏送的奴才虽好,但人家已经满员,只好看在曲氏的面子上,特意找一个空院子设两名管事娘子养着。曲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在说她曲氏养不起奴才,特意送到陈家来赚银子么?曲氏在心里将陈娴雅与崔氏郑氏几个骂了个狗血淋头。 “既然你身边不差人,我还将她们留来做什么?我万福堂又不是养不起奴才,倒是你大舅母说到点子上了,你母亲留的钱财到底有多少,我们这些当舅母的心中没数,又怕你大手大脚乱花钱,不如趁咱们三个都在,你把家里的帐本给我们瞧瞧吧!”(未完待续) 147当家 言情海 正文 148赴约 女祸 作者:知其 148赴约 郑氏立刻站起来道:“二嫂,这里是陈家,不是邵家,做事不要太过逾矩!” “郑氏你敢说我逾矩?谁家平辈姐妹添箱礼给两千两银子,比长辈们多出几十倍的?三弟妹你好手段,哄得住人,我无话说。|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的账号。大姑太太在天有灵,会忍心看她好不容易积攒来的银子拿去如此挥霍?所以这帐本一定要拿出来给我们几个过过目,好让娴姐儿也有个约束!” 郑氏被曲氏的一盒脏水泼了个满头满脸,泪水瞬间便淌了来,陈娴雅也被深深激怒,侧身浅笑着抬头看向崔氏,“大舅母也是这个意思?” 崔氏坐直身子,实际上她也非常好奇她家这大姑太太到底从陈家带出多少私房钱,是曲氏这个蠢货却将事情弄复杂了,先是直接送两个人来想替人家管家,见管家不行了,便想让人家直接交出帐本,却不想想人家姓陈,又是单门立户的,凭什么给你查帐啊?况且陈娴雅这丫头历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若将她惹翻了闹将出来,没脸的还是邵家。 “那是你二舅母的意思,她担心你年纪小不知道怎么花钱也正常,你愿意给她看便给,不给她看也是你自己的主意,我这做大舅母的做不了这个判官!”好油滑的崔氏,这是打了隔岸观火的主意。 陈娴雅一笑转头,迎上曲氏的目光,“二舅母质疑我不会花钱是因为我给四表姐二千添箱礼,还是因为别的?如果二舅母是为那添箱礼的话,娴儿还真有话说。我听说女子成婚之所以有添箱礼一说,是因为女子将要离开娘家,娘家长辈或者姐妹凭着旧日情分给的除贺礼外的最后一份礼物,不拘多少。凭的是各人的心意,送一张帕子是心意,送田庄铺子也是心意。我与四表姐平日玩得就比较好,我凭自己心意给四表姐添的妆。请问二舅母。娴儿错在哪里?或者二舅母认为枫园唯一的嫡女连两千两银子的添箱礼都不配受?或者二舅母根本就瞧不上三舅舅与三舅母,认为他们没这个脸面?” 郑氏的哭声陡然大了起来,“若我们家之前便知道娴姐儿会给姝姐儿二千两银子做添箱,我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我三房人虽穷了些,却还没有不要脸到想打两个孤女家财的主意,哼,我倒要仔细瞧着,将来谁敢乱打娴姐儿的主意。我必指着脸啐她!” 曲氏的脸色有些白,不敢看郑氏,却恼怒地盯着低眉敛目的陈娴雅,崔氏也被郑氏的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说道:“三弟妹休为这点子事便动不动就说死说活的,二弟妹今日是有些过了,娴姐儿给多少添箱礼是她的姐妹情分,再说难听些,如今她给了姝姐儿添箱礼,将来娴姐儿成亲时难道就不受回姐妹们的添箱礼了?不过礼尚往来之事。你一个做长辈的,却在这里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再者。大姑太太的银子是留给娴姐儿的,多少都与我们无关,你瞎操这心做什么?就算是娴姐儿将那些钱花光了,不也还有她的舅舅们么,难道到时还凑不出两份嫁妆?” 陈娴雅却在这时清冷地说道:“请舅母们放心,母亲早就将娴儿与娅姐儿的嫁妆置好另放一边的,如今娴儿花的是自己历年来的私房与外面铺子的租金,就算我与娅姐儿再挥霍无度,也动不到我们的嫁妆。” 崔氏也有些讪讪的。“如此甚好,咱们将来也不用再操心这事了。二弟妹。三弟妹,一起回府吧!” 说罢。崔氏带头站起来离开,陈娴雅忙低头恭送,走在最后的郑氏一边用帕子擦自己的眼睛,一边过来捏捏陈娴雅的脸,小声道:“三舅母过几日再来看你!” 陈娴雅连忙点头,她以为郑氏因为她的鲁莽行事而被曲氏污蔑,起码对她应该有一点点怨气才对,谁知郑氏根本没当一回事,不禁心中感动。 经过这一回,崔氏与曲氏都见识到了陈娴雅肉里藏着的骨头,那不是好惹的,因此怡趣院里算是暂时清静了。 不得不说崔氏到底还是比曲氏靠谱得多,起码她是认认真真地在给陈娴雅与娅姐儿寻找教养妈妈。周妈妈比陈娴雅想象的还要尽职尽责,娅姐儿已经改了好几个坏习惯,最显著的成果便是娅姐儿不再要人喂饭了,吃饭时也不再吵吵嚷嚷,嫌这嫌那了。 邵宁妙最近在为邵智昼谋缺一事操心,也很少到陈家来了,倒是邵宁静带赵安玉来过几回。 一日,黄四郎神色不安地送了一张帖子进来,陈娴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名叫李博的人送来的,说什么扬州故人,有事盼唔,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京城小黄鹤楼。 陈娴雅将那帖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认了那李博正是在扬州被徐景达端了老窝的二皇子朱琰的手。 难道阿媚的身份已经被他们察觉?陈娴雅立即让人将最近老往外跑的阿媚找来。 “你最近有没有现什么不妥?比如有人跟踪之类的?”陈娴雅直接问刚从外面回来,还一身汗水的阿媚。 “没有!”阿媚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们肯定是有别的事找你!” 陈娴雅定定地看着阿媚,猛然觉得最近有些疏忽这丫头的行踪,难道她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罢了,既然帖子光明正大地来请,说明对方还没打算用阴私手段对付我们,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再做决断吧。” 到了约定那一天,陈娴雅只带了阿媚,黄四郎,及四名功夫稍好的护院前往小黄鹤楼。 京城没有长江,却有一个小黄鹤楼,只因为城南有一座小湖,连接护城河,周围便有商家临水盖了许多酒楼茶肆,生意倒也兴隆。 小黄鹤楼比较出名是因为其主人的怪僻与味道独特,其老板每日亲自厨做菜,只接待六桌客人,还不许客人点菜,因此想上小黄鹤楼吃饭,得提前几个月预定。 李博还没有那么大有阵仗,因此陈娴雅猜测要见她的除了二皇子朱琰没有旁人,被这样的大鳄鱼惦记上躲是躲不过去的,这也是陈娴雅主动赴约的原因。 陈娴雅缓缓踏上通往小黄鹤楼三楼的木梯,走在最后的阿媚紧张地戒备着,黄四郎则走在最前面,背影也有些摇晃,这楼实在太安静,安静得让人不由自主地不安。 黄四郎看看紧闭的包厢门,努力平复自己略有些僵硬的脸部神情,刚要敲门,却见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博在门边恭谨而又小声地说道:“陈大小姐见谅,是我家主人想与陈大小姐单独一叙,陈大小姐这边请!”意思是让黄四郎与阿媚留。 陈娴雅皱了皱眉头,此人好大的架子,难道不知道她虽然只有十岁,也是需要避嫌的么? “陈大小姐放心,我家主子并非一人!”那李博又道,目光微带嘲弄。 “我只带了贴身丫鬟与管家,若你家主人不方便,那么我们主仆只好次再来赴约了!”说罢,陈娴雅掉头便走,开什么玩笑,连身份都不敢示人,还敢随意拿捏她?再说又不是她主动约的人,难道她还上赶着不成? 李博脸色突变,却听包厢内传出一道略带威严的男声,“让他们都进来吧!” 陈娴雅犹豫了一才咬牙示意阿媚与黄四郎跟上,来都来了,实在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三人随李博转过一道屏风,便看到一面洞开的窗户,及窗户正中负手站立的一名绛袍男子。 那男子约二十岁左右,眉目端正,气宇不凡,就是眼神略显阴鸷,一来便盯上了陈娴雅。地上的小几旁边还跪坐着一名身穿黑丝长袍,头戴金丝冠的十七八岁少年。子的另一边也设有一座高大的屏风,后面有隐约的人影,想必是这二人的护卫随从之类的。 “回王爷,前户部左侍郎陈寿源之女到了!”李博揖手道,那黑袍少年也回过头来看陈娴雅。 果然是朱琰,陈娴雅神色不动,却看向李博,看他如何介绍。 那绛袍男子却挥手示意李博退,然后抬颌说道:“陈大小姐既然敢来赴约,难道会不知道本王是谁?” “有所猜测,却不能确定,还请明示!”陈娴雅抬眸看定面前二人说道。 “本王朱琰,”绛袍男子又指指坐着的男子,“永安候世子赵文!” 陈娴雅终于露出微笑,曲膝行礼,“陈氏女见过王爷,祝王爷心想事成!”又转向赵文,“见过赵世子,也祝赵世子事事如意!” 朱琰与赵文面面相觑,显然对陈娴雅这一串颇具喜感的行为十分意外,这果然是袁芳惜口中连袁涣都敢顶撞,还将徐景森那对草包兄妹弄得灰头土脸,传说中克死母亲与兄嫂的村姑兼大傻子? “咳,今日本王请陈大小姐前来是有事相商,不必客气!”朱琰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友好的节奏。 “既如此,请王爷直言,能为王爷略尽绵力,陈氏女深感荣幸!”(未完待续) 148赴约 言情海 正文 149出让 女祸 作者:知其 149出让 朱琰与赵文乐对看一眼,“听说陈大小姐新得手几间铺子,本王正好也对那几间铺子感兴趣,不知陈大小姐可否将那几间铺子让给本王?” 陈娴雅微笑,果然是为那几间铺子来的,遂眉头都不皱一地说道:“这七间铺子当初是被人胁迫以三万五千两银子抵押而来,接手之后才发觉接手了一大堆烫手山芋,正打算将那几间铺子封了,再将掌柜伙计们打发掉,过个一年半载再重新开门做生意。如今得知王爷竟然对那几间铺子感兴趣,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那几间铺子落到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手中是毫无用处,倒是王爷这样的大人物或许用得着。这样吧,王爷也给我三万五千两银子,我立刻便将那七间铺子,包括掌柜伙计的身契全部转让,至于当初卖给我铺子那人便交给我来应付,不知王爷意如何?” 朱琰与赵文乐眼神莫名,相顾无语,根本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走向。当初他命李博去扬州收集银两,顺便也从陈寿源身上捞一笔,起初事情发展得相当顺利,总共筹集到财物达十万两之巨,谁知竟然在大白天的便被人端了老窝,而且那笔巨款凭空消失,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只找到几位嫌疑人,其中之一便是已经被先皇以大不敬之罪秘密处死的宣武大将军姜桓唯一外孙,靖国将军徐成德嫡长子徐景达。 这一年来,徐景达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虽然没有找到那笔巨款的线索,却让他们发现了徐景达的秘密,那便是姜桓一手创立的骁骑营根本没有解散,而是由官面潜伏到了民间。例如漕帮与跑马帮,都奉徐景达为少主。 那七间铺子是徐景达明面上的产业,与漕帮和跑马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朱琰等人便从盯人转而盯上这七间铺子,谁知盯着盯着却发现那七间铺子不知何时已经易了主。新主人上任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封铺子。 李博一打听,新主人赫然是扬州来的陈娴雅,便怀疑与扬州巨款的丢失有关,于是陈娴雅进入朱琰等人的视野,调查监视了半个月后又发现这陈娴雅根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在守孝期间,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包括管事的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朱琰等人沉不住气了,决定先将陈娴雅叫出来探探口风。 陈娴雅哪里知道这中间的曲折,只本能地不想过早地掺和进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争斗,所以毫不犹豫地将徐景达出卖。如今,朱琰挑明是为那七间铺子而来,就算是白送她也要将这堆麻烦赶紧扔掉。 “陈大小姐不过十岁,竟然动辄出手三万多两银子,真是好大的手笔!”那赵文乐缓缓地开口道。 陈娴雅看一眼朱琰。笑道:“我父亲母亲生财有道,莫说这几万两银子,更多的都被人讹去过。王爷应该最清楚。” 陈娴雅暗指李博特意到扬州来陈家收赃银一事,以及被袁家讹去的八万多两银子,别人可能不清楚,朱琰应该心知肚明。 朱琰眉头一扬,说道:“本王要这七间铺子及掌柜们的身契,但是目前本王并没有三万五千两现银!” 陈娴雅在心底鄙视了一,看来这朱琰与他那不要脸的皇帝老子做太子时一个德性,为了捞钱什么事都能做。 陈娴雅故意为难道:“那让李先生打个欠条可好?” “你怕本王会赖你的银子?”朱琰冷笑道。 陈娴雅的眼角扫向子另一边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赶紧说道:“不敢。不敢,明日我便让管家将房契等送给李先生。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朱琰似乎心情不错,并不打算立刻放陈娴雅离开。转身来到几旁坐,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听说陈大小姐是仿画高手?” 赵文乐奇怪地看一眼朱琰,什么意思?这二皇子难道还对没长开的干瘪瘪小丫头感兴趣? “不敢称高手,当然王爷若有想仿的画,只管派人送到我家便是,我自当尽力而为!”陈娴雅心里也有些紧张了,这朱琰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本王那两个表妹都对陈大小姐印象不太好,本王瞧你却是挺机灵的,过来陪本王与赵世子品茶!”朱琰拖长声音道。 陈娴雅心底冷笑,面上则受宠若惊,“我从小神衰,饮茶必失眠,还望王爷恕罪,不过我母亲喜茶,因此倒学会了好几种泡茶的方法,王爷与赵世子若不嫌弃……。” “王爷表哥,好逍遥快活呢!”突然,熟悉的温婉女声响起,陈娴雅第一次觉得袁芳惜也如此可爱。 陈娴雅立即站定侧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包厢里这两人是她这种小人物招惹不起的,如果逼急了只好再得罪一次早已经得罪死了的袁芳惜。再者与朱琰和赵文乐作对,这二人随便伸出根手指便能将她摁死,与袁芳惜对掐则属于女人间的斗争,男人们一般不屑于插手。 袁芳惜一身盛妆,像是打算去某处赴宴,身后还跟着一名着青色衣衫神色冷峻的年轻女子。猛然见到陈娴雅,袁芳惜也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爷刚才说袁三小姐对我印象不太好,果然如此。为了不影响王爷与表妹谈共叙亲伦,陈娴雅告辞!王爷要的东西,明日一定按时送到……。” 陈娴雅的话再次被打断,原因是袁芳惜身后跟进来的一名婆子突然扔了一个冒着浓烟的黑球在子正中,凭着活了三世的经验,陈娴雅本能地判定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东西,于是赶紧双手抱头,大叫一声“救命!”然后一把推开挡住门口的袁芳惜,在一片惊叫声及刀剑出鞘声中不要命在往外冲! 不对,门外怎么有这么多的黑衣人?陈娴雅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便觉得脖子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痛……”陈娴雅前一刻还在怡趣院的秋千上荡着,一刻那秋千绳子居然莫名断裂,“噗通”一声便摔到了坚硬的青砖地上。 不对,这是谁在咬她的屁股,陈娴雅大怒,蓦然睁眼,却正好看到一只丰满的女人胸脯,目光再往上移,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孔出现,此时正用冷冷的目光瞅着她,这是什么情况? 屁股上又传来刺痛,陈娴雅艰难扭头,正好看到一张愤怒的脸紧挨她的屁股,不是被捆得棕子一样的袁芳惜又是谁?当然刚才咬她的正是袁芳惜。 陈娴雅动动手脚,发觉也被绑得死死的,不由怒火全朝袁芳惜发泄,“你是狗变的啊,有那功夫咬人,不如大声叫救命,到这时候了还忘不了你那点子阴毒心思,等会子先奸后杀时,左相嫡女肯定是头一份!” “你,你这小贱人才会被先奸后杀!”袁芳惜吓得声音都在抖,小脸儿雪白,“我哥,还有我王爷表哥很快便会来救我出去,你这小贱人就等着被卖去妓馆吧!” 陈娴雅没心情理这成天扮柔弱,实际上暴虐成性的女子,努力将屁股挪离袁芳惜嘴边,然后抬头四处打量,很快便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疾驰的马车内。 再看那车厢门与窗已经被封死,只从缝隙中露出微弱的光线。 陈娴雅用脚去蹬那车厢壁,一阵“咚咚”乱响,却没人来理会。 那名与袁芳惜一起的冷面女子开口道:“省些力气,多想想到底得罪了谁,到时好应对!” “我不过一介投靠舅家的孤女,能得罪什么人?”陈娴雅的理直气壮没有维持到最后,因为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陈家屠杀的赵家村,难道会是那个漏的漕帮堂主赵虎干的?不对,若是赵虎干的,他抓袁芳惜做什么?明明她一冲出子便被敲晕了的,为何匪徒不怕引来相府的震怒又将这两人也掳走? “若真是因我而起,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到你们两个的,我会求他们放你们走。”陈娴雅泄气地说道,找了个角落躺养精蓄锐。 “哼,”袁芳惜又开始神气起来,“该死的小贱婢,待我安全脱身,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娴雅立起身子,像不认识袁芳惜似的上打量,“想当初你我初识时,你可不是这般的粗鄙易怒,难道我与你已经熟到这种地步,连伪装都不屑为了?啧啧,袁三小姐,你还是小心些罢,你这种人前人后两张面孔若被太多人知晓,总会传出些不好的说法,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你……,”袁芳惜气得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太可恨了,明明每次都是她故意来激怒她的,反说她两张面孔,这不是明说她虚伪么? 一旁的冷面女子,异样地看了一眼陈娴雅,还是什么都没说,没料到却惹恼了袁芳惜,冲那冷面女子吼道:“你是死了吗?明明见我受辱,不但不帮忙反倒一旁看笑话,别忘了你是我家花银子请回来的奴才,你还真当你是什么狗屁女师了?你不过是借祖上的名头,四处混钱的女奴而已!”(未完待续) 149出让 言情海 正文 150地窖 女祸 作者:知其 150地窖 陈娴雅看着袁芳惜目瞪口呆,真心觉得这女人是快疯了,居然敢骂女师是女奴,好歹人家也沾了个师字,就算再不满也不能如此当面辱骂呀? 陈娴雅再回头去看那冷面女子,见她只当没听见一般竟然在闭目养神,陈娴雅真心佩服,这般荣辱不惊的人一般都是有几分见识的,陈娴雅将小身板挪到那女师身旁,枕着她的大腿就开始睡起觉来。 袁芳惜见状更加怒不可遏,骂声不绝于耳,陈娴雅心中反而渐趋平静,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陈娴雅再次醒来时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腿往外拖,睁眼便发觉一名用黑布蒙了面的高大男子正恼怒地瞪着她,并且阴恻恻地说道:“竟然还能睡着得觉,看来咱们对这群肉猪太优待了。” “好汉息怒,我们这是惊吓过度,昏过去的,没有睡觉!”陈娴雅赶紧澄清。 那人将陈娴雅拉到近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颌上一抹,那手指上便沾了可疑的液体,“这是什么?” “……”陈娴雅接收到数道鄙视惊叹的目光,纵然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 好在那男子也没继续纠缠这问题,将她拎起来,横抱在怀里走了。 陈娴雅听到后面有袁芳惜的怒喝声与黑衣人的调笑声传来,赶紧讨好地对抱着她的男子说道:“好汉,那两个是未嫁的高门女子,请让你的兄弟们手脚轻些,将来索要银子时才有底气!” “闭嘴!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这男子的声音有几分醇厚,还有几分熟悉,可惜一时之间陈娴雅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是。是,我本来就是小人,好汉息怒!”陈娴雅又傻眼了。背信弃义这罪名可有点严重,她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类高人? 陈娴雅。袁芳惜及那名女师被关进一间闷热的地窖,高高的地窖墙上悬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地上还算干燥,铺了一层稻草,稻草上面放了一张草席,四处还堆了些杂物。 好在三人的手脚均被放开,袁芳惜获得自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前狠狠扇了陈娴雅一巴掌,“小贱婢。果然是你招来的贼人!” 陈娴雅被打懵,本能地反驳,“你才是贱婢,你全家都是贱婢,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招来的贼匪!”凰权谋:媚骨天成 “还不承认,刚才我们两个都是被拖进来的,只有你是被那贼匪头子抱进来的!”袁芳惜吼道,岂有此理,就算有这项礼遇,也该是她这相府嫡女享受才对。岂轮得到小小的陈娴雅? 陈娴雅更糊涂了,便去看那女师,见那冷面女子也定定地看着她。说明真有其事,不由得跳脚与袁芳惜对骂,“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有贼人良心未泯,看我人小没有施以毒手,难道还成了我的罪过不成?你这是什么小人心肠,你倒霉也要别人跟着倒霉,见不得别人半点好,都到这种生死关头了还在这里计较这种事,所以圣人才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陈娴雅这番话主要还是说给那位女师听的,如今在这地窖内是二比一的形势。她与袁芳惜之间的矛盾属于不可调合的,所以她要尽量争取获得那名女师的好感。关键时候能帮她说一句话也好。 果然那女师看陈娴雅的目光柔和了些,袁芳惜却更加愤怒,又想仗着人高的优势想过来揍陈娴雅,却被那女师拦住,“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陈娴雅如今十岁还差三四个月,说她是小孩子她也能勉强接受,只要袁芳惜不再找碴就行,刚才那一巴掌就当是还了当初她到陈家来抢娅姐儿时被她打的那一巴掌吧。 三人冷静来,各据一方坐着。陈娴雅东看看,西挪挪,不知不觉又挪到那女师身旁,搭讪道:“我叫陈娴雅,姐姐贵姓?姐姐是女师?” 那冷面女子睁眼仔细瞧了陈娴雅一眼,半晌才冷冷地说道:“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叫我曹女师或者曹师!” “啊,”陈娴雅惊叹,“难道姐姐是京城女师鼻祖曹大娘的弟子?”曹大娘是太后从娘家带到宫里的贴身侍女,后来太后放她出宫婚配,生了八个女儿,其中两个女儿又进宫做了太后的心腹,如今还在宫中当差,剩这六个女儿也没闲着,被富贵人家请去做了女师,多年来逐渐成为女师一行的楚翘,由此曹师两个字也成了京城女师的代名词。 冷面曹师又开始闭目养神,并不接陈娴雅的话,陈娴雅却不以为意,“我以后可不可以也叫你曹师?对了,曹师,我也一直想请一名女师到家中来教我与我小侄女儿一些做女子的道理,可否介绍一位你身边的徒弟,或者侍女之类的给我?哎,曹大娘的身份实在太高,连我大舅舅都没办法见到她老人家……” “闭嘴,凭你那破落门庭也想请到曹师,别痴人说梦了!”袁芳惜嗤笑道。穿越之无情王妃 那冷面曹师却闭目说道:“为何想学做女子的道理,不是做人的道理?” 陈娴雅见冷面女子肯搭理自己,忙喜道:“我觉得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要学自然学最难的!” 冷面曹师还没有开口,袁芳惜又开始极尽毒舌,“你不过生来便是贱人贱命,还妄想跟曹师学做女人!辈子吧!” 陈娴雅觉得袁芳惜实在很有疯妇潜质,将来谁要娶了她铁定倒八辈子霉,陈娴雅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趣,在曹师身旁找了一块空地,自顾自地躺睡起觉来。谁知刚躺不久,又挨了袁芳惜一脚,“滚开,曹师身边也是你这种贱婢能睡的?” 陈娴雅揉揉被踢疼的手臂,悻悻地爬到另一边睡觉去了。 地窖内不见天光,因此也不知时辰,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娴雅被饿醒,揉揉眼睛坐起,见袁芳惜还在睡,那曹师却在睁眼瞧着她。 “曹师是否饿了?我来叫他们!” 陈娴雅围着地窖转了一圈,发现窖顶有一块木板,想必就是她们进出的通道,又见墙边有一架木梯,便搬了那木梯到木板面,爬到木梯上使劲敲那木板,直敲到手掌发红,才听到木板上面传来一声粗哑的喝斥,“吵什么吵?当心老子给你们这些小娘皮一顿皮鞭子!” 陈娴雅忙用极可怜的声音怯怯地说道:“好汉行行好,我们三个又饿又渴,快不行了!” 上面那人半天没声音,正当陈娴雅以为没了希望,打算爬楼梯时,却见那木板“哗啦”一声开了,一只篮子塞了进来,陈娴雅赶紧将其抱在怀里。 “多谢好汉!”陈娴雅突然觉得有一种阴毒粘稠的感觉传遍全身,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到一颗长着凌乱白发的脑袋一晃而过,这人是谁?难道认识自己?陈娴雅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提着篮子了楼梯。 篮子上面放着一皮袋子食水,面则是一篮子煮熟的山药,陈娴雅欢叫一声,拿起一块快地剥掉山药的外皮,恭敬地递给曹师,“《本草纲目》中记载,山药有延年益寿,补肾经的功效,咱们吃了一番苦,拿这个来补补也不错!”异能召唤者:翼的翅 “你也看《本草纲目上》?”冷面曹师有些诧异,接过那白玉般的山药慢慢送到嘴边。 “家母病了差不多一年才去世,在家侍疾时随便看来玩的!”陈娴雅剥了一块山药正要大咬一口,冷不防被早已经醒来的袁芳惜一把夺去。 “哼,既然给我家女师剥了,也得给我剥!你赶紧将这些都给我剥了,我待会儿来拿!”然后一把抓过水袋,退到一旁。 陈娴雅深吸一口气,决定忍了,她们三个早晚会出去的,在这里结梁子,一定会延伸到外面,目前阶段她还没做好与袁家硬碰硬的准备。 陈娴雅与曹师连吃了几只又凉又硬的山药便咽不去了,目光一齐投向袁芳惜怀里的水袋。 “你喝好了没?喝好便该我们喝了!”陈娴雅道。 “哼,这水袋是我拿到的,你们想喝它门儿都没有!刚才你们两个贱婢不是吃得很欢快么?现在继续吃那玩艺儿啊!”袁芳惜抱着水袋子邪恶地说道。 陈娴雅的忍耐已经到极限,回头看向曹师,“为何有人总是认为别人不敢揍她,反而一再地挑战别人的忍耐极限?” 曹师看着陈娴雅,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了,与她见过的高门女子都不一样,看似笑咪咪的一团和气,实际上极有自己的个性与见地,袁芳惜这类只有一些小聪明仗着父荫横行的贵小姐与这小丫头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上的,偏偏还自以为是,屡屡招惹人家。 “你敢!”袁芳惜想起上次被陈娴雅打那一巴掌,突然觉得这小贱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好揉捏的,“你敢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如今在匪巢里,大家能不能出去都两说,我就将你打死了又如何?袁涣杀了我哥哥,你又与袁涣气死了我母亲,我立时便能杀了你为他们报仇!你要不要试一试?”陈娴雅双眼圆睁,凶光四射地逼近袁芳惜。 袁芳惜吓得靠向土墙,赶紧将手中的水袋扔了出去,然后双手抱头动也不敢动了。 陈娴雅冷笑一声捡起水袋,“放心,我绝不会让我自己的手沾上你们袁家肮脏的血,因为你们自有别的报应!”(未完待续) 150地窖 言情海 正文 151得救 女祸 作者:知其 151得救 陈娴雅先让冷面曹师喝了水,自己再狠狠地灌了一肚子凉水。 吃喝解决了,拉撒这件事立刻又找上门来,首先忍不住的是袁芳惜。 需要的时候喊曹女师,不高兴的时候骂女奴,袁芳惜的卑劣本性在此时显露无疑,但是别人又不可能与她一样无耻。冷面曹师从角落里找出一只破烂的便桶,放到远离稻草的角落里让袁芳惜解决,谁知此人竟然讲究起来,憋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坐到那肮脏的破便桶上去。 无奈,岁数最小的陈娴雅只好给她们两个做了一遍示范,这才解决了三人的拉撒问题。 陈娴雅如一只流浪小狗挨到冷面曹女师身旁,靠着她的大腿继续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窖顶上的木板又开了,一只竹筐吊了来,“挨个儿坐到筐里,别打歪主意,否则摔死摔残活该!”有人粗声粗气的叫道。 陈娴雅立即坐起,睡意全无,该来的终于来了!袁芳惜与那曹女师也紧张的盯着那竹筐。 陈娴雅看那两二人没有行动的意思,认命地最先走向那竹筐,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有什么好怕的? 随着竹筐的慢慢上升,陈娴雅终于闻到久违的新鲜空气,她的双眼刚刚适应外面的光线,便被人抓住膀子拎了出去。 “啧,好臭,不许回头!”有人在陈娴雅身后出声,与那日将她从马车上抱来是同一人,陈娴雅立马来了精神,“好汉你终于来见我们了,你抓我们到底是为什么?为钱?为色?” 见没有人应声,陈娴雅继续鼓动唇舌,“若是为钱,好汉们可要早点与我们的家人联系,女子的名节最重要,我们若是在外面呆久了,恐怕我们的家人为了家族会直接不要我们,到时好汉们不但白费功夫,还有可能遭到铁血围剿。若是为色,好汉们就更没算清楚了,里面有一个可是左相的嫡女,另一个是京城最出名的曹家女弟子,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你们不如拿我们去换银子,到时可以买许多美貌的姑娘!” “别人都不能惹,意思是说只有你能惹!”又一把不带半丝感情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我虽然家世不显,可我舅舅们却十分疼爱于我,好汉们拿我去换钱,也必定不会吃亏。”陈娴雅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正说着,袁芳惜从地窖被吊出来,也被人推到陈娴雅一处,正好听到陈娴雅最后一句话,张口便骂道:“呸,没骨气的无耻小贱婢!” 陈娴雅当没听到,悄悄扭头去看背后,却发现背后已经空无一人,转眼功夫与她说话那两人竟然消失不见,难怪袁芳惜又神气起来! 等到冷面曹女师也从地窖上来后,三人便被几名蒙面黑衣人带到一辆马车上,这回却没有被绑上手脚。 陈娴雅心情好了起来,看来这伙人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不再严防着她们三个。 马车跑了半日,将三人颠得七荤八素,才突听外面不知何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一定是我哥哥来救我了!”袁芳惜喜道,撩开车窗帘朝外看。 陈娴雅看到那冷面女师脸上也露出些许激动神色,忍不住也打开另一面车窗帘看,但见外面来了一群甲胄鲜明的府兵正在追赶几名黑衣人。 真的来了救兵!陈娴雅放车窗帘,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得救后要怎么向众人叙说被掳后发生的事,若是三个人三种说法就笑话更大了 “曹师,等一我们若得救,该怎么说话?”陈娴雅问,袁芳惜也退回身子看着曹女师。 “不相干的人,一个字不说。”曹女师冷淡地说道。 陈娴雅一子明白了曹女师的意思,她们被掳走这么长时间,不论说什么都难逃别人怀疑的目光,与其越描越黑,不如沉默是金。 袁芳惜也不傻,听罢冷笑一声道:“陈娴雅,你也给我听好了,这两日发生的事你一个字不许往外说,否则,哼!” 陈娴雅很想吼回去,“凭什么!”突然想起还不知道来救她们的是不是袁涣,若将这疯妇激怒了,到时扔她一人不管之事,袁家人多半做得出来。 救兵很快到来,一名士兵拉开车门,朝里一望,立即高声喊道:“回王爷,是三位小姐!” 陈娴雅暗叫倒霉,不会是朱琰救了她们吧! 事实证明陈娴雅想多了,救她们的人全是她意想不到的人,例如陈留王,空弦,徐景达! 陈留王朱仰,先帝幼子,母殁,从小养于太后膝,深得太后喜爱。因其母来自陈留郡,先帝便封他为陈留王,现今圣上朱佑登基之初连废五王,朱仰是硕果仅存的一位亲王,一来他年纪小,没有参与到当年的夺嫡之争中,二来也是因为太后的宠爱,朱佑怎么也得给亲母几分面子而善待于他。 陈留王长相俊美,不好女色,却喜欢与俊男才子往来,他与空弦的绯闻更是传遍京城,对于这样一位王爷大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也因为陈留王的这些荒诞之举反而让他在京城稳稳地安享着富贵,日子过得逍遥得很。 这不,陈留王一时兴起,突然带着空弦跑到位于燕山郡的皇庄去围猎,作为燕山卫的百户之一,空弦昔时的好友徐景达自然被调来护卫。 也是这三人运气好,野物没打着几只,却正好救被歹徒劫持的左相嫡女袁三小姐等人。 袁芳惜最先跳马车,直奔徐景达,“大表哥,真的是你救了我?”说罢,抱着徐景达的膀子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徐景达的脸色有些僵硬,眼睛瞅着正在往车跳的陈娴雅,嘴里却说道:“不是我救的你们,是王爷!”陈娴雅听到徐景达的声音不禁心头一跳,蓦然转头看向三人,尤其是徐景达,这不是才与她在地窖上面说话的那个声音? 陈留王瞧着二人挤眉弄眼,空弦嘴里念着阿弥托佛,一脸嫌弃。 陈娴雅与曹女师相携来到陈留王面前施礼道:“民女陈娴雅,曹芸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原来这曹女师的名字叫曹芸,陈娴雅暗暗记。 空弦见到陈娴雅则有些尴尬,忙向陈留王介绍道:“这就是那位仿了《寒僧雪行图》的女施主!” “你就是扬州陈侍郎之女?本王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陈大小姐,那边有烂泥,请走这边的小路!咱们到那边去骑马!”陈留王立即对着陈娴雅殷勤备至。 陈娴雅吓了一跳,这王爷不是好男风么?怎么看着她这样的小黄毛丫头眼睛也突突冒精光?陈娴雅不自觉地退向一旁的曹芸,并且拉住了她的袖子,“王爷客气,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 “谁说那是微末之技,本王一定要与他理论!能仿的肯定会画,会画的不一定会仿,陈大小姐不必太自谦!”朱仰的容貌丝毫不亚于空弦,看着二位如花美男,陈娴雅却觉得背上爬上了好几只蚂蚁,浑身不自在。 曹芸突然收回她的袖子,走向一旁正在拉拉扯扯的徐景达与袁芳惜,“三小姐,这里不是哭的地方,老爷与夫人一定等急了,咱们赶紧山回府吧。” 徐景达如蒙大赦,赶紧将袁芳惜推到曹芸怀里,几步窜到陈留王身后,还莫名其妙地瞪了陈娴雅一眼。 袁芳惜暗恨曹芸不识趣,却没有发作,反而身子一斜,“哎哟”一声喊,“大表哥,我脚崴了,我脚疼!哎哟,疼死我了!”那声音之凄婉哀怜,让见识过袁芳惜的暴虐粗鄙狠毒的陈娴雅和曹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徐百户,本王命你背她回营地,再命人快马加鞭去左相府与陈府报信!”陈留王促狭地说道。然后又对陈娴雅道:“陈大小姐可能行走?” “能走,能走!多谢王爷!”陈娴雅赶紧道,旁边的徐景达突然插身过来,“王爷,属先山去请郎中来给袁三小姐正骨,请王爷与袁三小姐在此稍候,另外徐家与陈家也是世交,当年两家还有联姻之意,属先带陈大小姐山去!” 说罢,那可恨的徐恶霸竟然又一把拎起陈娴雅翻身骑上旁边的大马,绝尘而去,留神情扭曲的陈留王与空弦,还有号啕大哭的袁芳惜。 陈娴雅紧紧抓住徐景达的袍角,生怕那马一个腾跃不小心就将她颠于马,“停!他们没有追上来!”陈娴雅闭眼大叫。 徐景达放慢速度,缰绳一提,那马儿便拐到一条小路上,直到来到一块小河滩边,徐景达才又横抱着陈娴雅了马。 “啊!”陈娴雅一声惊叫,原来是被徐景达扔到了草地上,稍微晕眩之后,陈娴雅立马从地上坐起来,冲徐景达咬牙切齿,“你这恶徒,敢这样对我,当我不知道你就是绑架我们的人?” “是我又如何?你还好意思说,你竟敢将爷的铺子送给朱琰那小子,若不是爷正好撞见,恐怕连契书都交给那小子了,爷不收拾你收拾谁!”徐景达怒吼,脖子上青筋暴涨。r1152 151得救 言情海 正文 152争执 女祸 作者:知其 152争执 陈娴雅心虚,咽咽口水又吼了回去,“还好意思说你那铺子,那铺子私里是做什么的,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全都看不出来?你讹了我的银子就不说了,凭什么还要让我来背黑锅,有本事你现在就将银子还我,我立即将那几间破铺子退回给你!” 徐景达的火气消了些,背过身去喘了几口粗气后,又转回身道:“算了,这事我暂不与你计较,你且说说你一个小姐儿,谁给你的胆子敢一个人跑去小黄鹤楼见朱琰?他那种人连和尚头都想刮一层油来点灯的,你竟敢跑去招惹他?你是想去做他第二十八房侍妾?” 陈娴雅眨了眨眼睛,又瘪了瘪嘴巴,“人家直接送帖子上门相请,不去就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难不成我就得坐在那里等他们来算计?做侍妾,啊呸!凭他也配!” 徐景达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终于舒缓了些,也上前两步,在陈娴雅身旁一屁股坐了来,“是我低估了朱琰与李博,早知当初就不该动他们扬州的老窝,如今看着一堆银子不能花也很恼火,反而被他们逼得连自己本来的财路也给断了,所以才找你抵押三万五千两银子。我已经让粮行与铁器铺都洗白,没想到还是让你们发觉了,更没想到朱琰竟然想将那几间铺子从你手上抢去,间接捡爷的便宜,挖爷的墙脚!” “既然如此,你抓我做什么?”陈娴雅愤慨地说道。 徐景达火气又上来了,“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陈娴雅不解地瞪着徐景达,两只酒窝隐现。 徐景达伸手捏了一陈娴雅脸上的酒窝,是用了点力气的那种,顿时让陈娴雅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一块红晕,“爷好不容易才等到朱琰那小子去小黄鹤楼吃饭。又将袁芳惜给引去,想让他们两个传一段佳话什么的,让他没功夫再盯着爷。没想到你这只小狐狸竟然带着阿媚撞了上去,若继续按原定的计划施行。就会牵涉到你们两个,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狠狠收拾朱琰与赵文乐之后,又顺手将你们三个身份高的掳走,让他们搞不清楚爷的真实目的。今日正愁不知如何处理你们三个,恰好陈留王来围猎,救回人质这个功劳正好送给他!” 陈娴雅含着痛楚的泪水揉脸,小声咒骂着徐景达。原来这家伙打算设计袁芳惜与朱琰。若这二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那么袁沛自然会极力将袁芳惜扶上二皇子妃以及将来皇后的位置,发保袁家将来的富贵。这样一来袁贵妃的打算自然就会落空,因为不论袁芳惜还是赵家的嫡女都不可能为侧妃。对徐景达来讲,手握兵权的赵家若与二皇子结为姻亲,在争储斗争胜出的可能性就变大了,更会威胁到徐家的地位。以目前袁家与徐家这种关系,徐景达肯定不想朱琰坐上太子位,甚至将来的皇位,但是因此挺而走险却又有些牵强。另有一个重要原因应该是徐景达被朱琰与李博二人逼得狠了,想给朱琰找点麻烦。 “朱琰与李博如何了?” “此行虽然中途出了岔子,好在结果还不错。爷几个不但趁乱将朱琰与赵文乐黑揍了一顿,还宰了李博与朱琰另外两只重要的狗腿子,爷倒要看看朱琰那小子还敢不敢再来盯爷的梢!”徐景达露出得意的笑,“爷命人装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江湖毛贼,将他们两个抢得全身只剩一只犊鼻裤,偏还让一群去小黄鹤楼吃饭的官员给撞见,如今他们很出名,连朱佑都知道了此事,令京卫指挥史司严查。” “可你们这一招。连我们的名节也毁了,既然是江湖毛贼干的。如今谁还相信我们三个的清白?” “就算没出这档子事,将来你也不好嫁人吧。不是说有丧妇长女不娶么?”徐景达瞥见陈娴雅对他怒目而视,觉得于心不忍,又大方地说道:“啧,算了,将来你若实在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吃点亏娶了你便是!” 陈娴雅更怒,双目微眯,一手抓了一把软泥,狠狠地砸向徐景达那张英气十足的脸,“啪”的一声正中目标,再来一个,“啪”,泥块重叠,徐景达那嚣张的脸被掩埋,陈娴雅起身顺手夺过徐景达手中的马鞭,又是一阵劈头盖脸地乱抽。 徐景达“哇哇”大叫,不是被抽的,而是被激怒的,徐恶霸几把抹去脸上的泥,立起足足比陈娴雅高一个头的身子,长手一划拉,陈娴雅的小身板便被徐景达拘到了怀里,然后又将陈娴雅横抱,一刻“啪啪啪”的响声传出老远。 不要误会,那是某个判断失误之人被打屁股的声音。 陈娴雅从来没觉得如此挫败,屈辱过,活了三辈子,被人狠狠地打屁股绝对是第一回。陈娴雅定决心此生都与徐恶霸誓不两立,包括徐家的血海深仇都要统统算在他头上。 徐景达将装晕的陈娴雅带回皇庄,没有进园子,而是直接去了皇庄旁边他们暂住的小院子,阿银迎上来,等看清徐景达满身满脸的泥及他怀里抱着的人时大吃一惊,“主子,你这是?” “让这只小狐狸给闹腾的,将她关到我的书房内,再打热水来我冼洗!” 陈娴雅侧身坐在徐景达书房的椅子上,手摸着红肿的屁股,眼泪哗哗地流,心里来回痛骂恶贼,恶徒,恶霸,土匪,贼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的!不要脸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陈娴雅将来就做姑子也绝不可能嫁给你这恶贼! 也不知骂了多少遍,书房门总算再次打开,刚洗浴的徐景达披散着湿发,一身清爽地进来,看看陈娴雅满是泪痕与泥垢的小脸,“邪恶”地笑道:“还敢不敢跟我动手?” 陈娴雅转头,用后脑勺对着徐景达。 徐景达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好吧,我说错了,对不起小狐狸,爷给你赔罪!小狐狸也别着急,说不定长大后你就变温柔了,将来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滚!”陈娴雅吼,“不想听你这恶贼说话!” “好吧,那我们说正事?”徐景达的脾气出奇的好,笑咪咪地弯腰侧头去看陈娴雅脸上的酒窝,忍又想伸出指头戳一的冲动,“爷那七间铺子暂时放你名,继续做还是封掉都随你,只有一条不许转卖,否则,我便向你扬州的父亲或者你的舅舅们提亲!咱们这事虽是口头约定,但也有好几个人在场,如今他们可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别逼我去请他们出来做见证!” 陈娴雅怒视徐景达,“口头之约,没有聘都不算定亲,你休胡搅蛮缠!我可以帮你守住那七间铺子,但你得立誓将来不再在人前人后提这件事!” 徐景达立刻起身,面目严肃,眼睛带笑地说道:“我徐景达立誓若在不相干之人面前提起你我之间曾有婚约一事,将来便只生女儿,不生儿子!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不等陈娴雅仔细品味他那句话,徐景达一手抓住她的膀子向外拖,一手捂着鼻子道:“爷都快给你熏死了,你自己竟然没闻见!那边客房早就备好热水及干净衣物,赶快去洗浴!” 陈娴雅洗浴完毕,婆子们帮她绞干头发后,自己动手在脑后绑了个马尾,然后便坐在窗户旁边思考回家后如何对舅舅们交差的问题,她们被徐景达绑架一事肯定不能说,因为无法解释她是如何知道的,再说徐恶霸这厮连朱琰的人都说杀便杀了,可见其背后的势力庞大,她傻了才去正面挑战这厮。可是邵氏四兄弟绝不好糊弄,若不找个让他们满意的借口,恐怕将来再也别想出门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陈留王,空弦还有袁芳惜回来了。他们不是应该去皇庄么?为何也跑到徐景达这个小小的百户住所来了? “大表哥,我也想洗浴!”袁芳惜道,绝口不提被徐景达扔一事。 “这里地方太小,三小姐还是回皇庄歇息方便些!”徐景达的声音有些冷。 陈留王接口,“本王听说徐百户将陈大小姐带到这里来了,才直接过来的,如今陈大小姐在哪里?” “属院子里只有一处客房,如今陈大小姐正在洗浴,还请王爷带人先回皇庄,属等陈大小姐收拾完毕,立即带她过来见王爷!”徐景达可以冷淡袁芳惜,对陈留王却不敢甩脸子。 “也罢,早点带她过来,今晚本王设宴招待你们几个!”陈留王挥手转身,袁芳惜却上前说道:“芳惜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如今芳惜找到大表哥,自当与大表哥共进退,还望王爷见谅!” 陈留王咧嘴一笑,“袁三小姐请便!”说罢,与空弦并排走了。 “大表哥……,”袁芳惜看着徐景达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徐景达大感头疼,转头吩咐道:“阿银,准备房舍让袁三小姐主仆洗浴歇息,爷去营地转转!”(未完待续) 152争执 言情海 正文 153宿仇 女祸 作者:知其 153宿仇 院子里一子又安静如初,陈娴雅突然一个激灵,赶紧跑到门边去将门闩好,窗户也插好。果然,陈娴雅刚停手脚,便听到有人在踹她的门,“贱婢,你给我滚出来,有胆勾引我大表哥,便有胆站出来,躲在房里做什么缩头乌龟?” 陈娴雅一听乐了,袁芳惜这没脑子的货居然到了随时随地都能发疯的地步,不知道这院子暗处有多少双徐景达的眼睛在盯着她么? 陈娴雅眼珠子一转,朗声背起了《女戒》,“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 袁芳惜抓狂,将门敲得震天价响,也不怕手疼,“贱婢,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话,看来袁芳惜的骂人的水平也有限得很。 于是,一个在里稚声稚气的背书,一个在院子里暴跳,估计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早就心灰意冷的曹芸再也看不了,冷冷地说道:“还请三小姐顾惜左相府的体面!再这样闹去三小姐的名声恐怕就没了。” 袁芳惜这才收敛了些,又开始找院子里的奴才的碴,“你们去将里面的贱婢拖出来,我要在这间子洗浴。” 阿银冷硬地答道:“袁三小姐见谅,陈大小姐也是我家主子的贵客,袁三小姐与陈大小姐之间的恩怨与奴才们无关,请袁三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们,后院里主子的卧房及旁边一间子已经收拾出来,请袁三小姐移步!” “带本小姐去大表哥的卧房洗浴!”袁芳惜立即转怒为喜,随着脚步声的离去。院子里很快又安静来。 陈娴雅摸摸头发,还有些湿,肚子却有些饿了。决定先出去找些东西填肚子。 陈娴雅一身粉红色衫裙,连绣鞋都是粉红色的。大小却刚好,据打水的婆子说,这衫裙竟然是徐景达早上亲自去买的,陈娴雅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徐景达的品味,有哪家小姐会穿一整套粉色衫裙,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妾! 刚来到院子里站定,就见阿金带着两个人从院子外面进来。年轻的那位浓眉大眼,铁塔一般的身材。穿黑衣短褐,腰上挂一把厚背大刀,一进院子便紧盯着陈娴雅,眼神莫名,年老的头发花白,驼背跛足,垂头而行,看不情面目,似是那年轻人的仆从。 阿金见着陈娴雅先是一惊,随即坦然笑道:“大小姐安全脱险。可喜可贺,阿媚明天就会过来接大小姐。”云且住 这人也与他主子一样会装,明明他们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假惺惺地祝贺,“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可喜可贺的,你们的厨房在哪里?我饿了!” 阿金忙道:“大小姐恕罪,人们一忙多半忘记给大小姐送吃食了,奴才这就去吩咐,请大小姐先回稍歇!” “我先在这里走走,吃食来了便拿进那间客房!”陈娴雅不耐烦等,便抬脚往院子外面去,对于陌生的地方陈娴雅本能地想搞清楚周围的情形。 “扬州陈寿源之女陈娴雅?”那年轻人突然问阿金。 “正是少主想请赵堂主给几分薄面的陈家大小姐!”阿金犹豫了一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陈娴雅却被赵堂主三个字吓了一跳,忙抬头去看年轻人。正好落入那赵堂主冷冷的眼眸里。 陈娴雅迅速回神,脱口道:“这位先生可是漕帮赵虎赵堂主?” 那年轻人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正是赵虎,陈大小姐有何见教?” 陈娴雅窒了一窒,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便先展开一个无害的笑容,谨慎地说道:“岂敢对赵堂主有见教?只是从知道赵堂主起,便想与赵堂主一会,却一直没有机会。相请不如偶遇,正好徐大人外出未归,我想借徐大人的书房与赵堂主说几句话,不知赵堂主能否赏面?” 陈娴雅绝不会错过这等消减赵虎对她的仇恨的好机会,首先在徐景达地盘上,赵虎再恨她也得给徐景达几分面子,不会一言不和便将她杀了。再则这等行踪不定的江湖人物想找都没地方找去,等到这危险人物主动来找你自己的时候,意味着什么都晚了。 赵虎目中精光一闪,竟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仆,“陈大小姐先请!” 阿金的神色微变,但也没有说话,带头朝徐景达的书房而去。 说是书房,却一本书也没有,只有几张会客的椅子及一张写字的桌子,赵虎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了,对站着的陈娴雅说道:“你想说什么?麻烦简短!” “关于十几年前赵家村屠村惨案的真相,想必赵堂主已经知道,我想问的是赵堂主是否也打算找我们这些当年还没有出生的陈家人报仇?”陈娴雅直接问。异界上古传承 赵虎冷笑道:“不愧是扬州第一忤逆女,丢卧床在床的老父与幼妹独自在京城逍遥,怎么如今又怕被你老子连累了?” “说我是扬州第一忤逆女我可不敢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者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赵堂主是在为我父亲打抱不平?”陈娴雅似笑非笑道。 赵虎恼羞成怒,霍地站起,“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不可饶恕!” 陈娴雅露出疑惑的表情,“赵堂主怎么这就生气了?赵堂主说我是扬州第一忤逆女我都不生气呢。总之,当年赵家村惨案发生时,世间连我这号人都没有,所以你没有理由向我与我侄女儿报仇!当然如果你想向我父亲复仇,只要不是发生在我面前,我一介女子也无法阻止,事后更没有能力找你或你的一代报仇。” 阿金也突然说道:“是啊,赵堂主,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诛首恶与协犯,不连累无辜才是最好的报仇方式!” 赵虎面色稍缓,“看在少主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你们姐妹,但是陈寿源一定要死!” 陈娴雅心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一直没去动陈寿源不过是想让他多受几天活罪,至于死在谁手上又有什么要紧的? 不对,赵虎为何说“姐妹”两个字,难道他认得陈淑雅? “赵堂主见过我父亲与妹妹?” “自然见过,哼,赵大小姐与赵二小姐不愧是两个娘生的,品行方面是天壤之别啊!”赵虎嘲讽道,陈娴雅笑笑自动略过,仍旧面不改色。 “赵二小姐为了救病父的性命宁愿投湖自尽,赵大小姐却巴不得亲父早死!” “陈淑雅敢投湖?”陈娴雅脑中出现那名畏畏缩缩的小庶女形象。 谁知这句很小声的话又将赵虎激怒,“少主居然对这种品行卑的女子另眼相看,真是可恨!你放心吧,原本我想灭了你满门,如今看在少主的面上,我暂且饶你们几个一命,哼!” 赵虎怒气冲冲地出门而去,陈娴雅却仍然在想陈淑雅与赵虎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冒似这赵虎对陈淑雅印象很好,对她们这些不相干的妇孺竟然也能开一面,当然这里面或许也有徐景达的功劳,这样说来,她岂不是欠了徐景达一个人情?钻石豪门:总裁聘金66亿 阿金临出门时丢给陈娴雅一个佩服的眼神,也跟着走了。 又解决了一桩大事,陈娴雅心情特别舒爽,连肚子饿都忘记了。 敞开的门口人影一闪,曹芸出现,她换上了一套湖蓝色衣裙,或许是不习惯这太鲜艳的颜色,感觉曹芸连动作都有些不自然,“明日袁府就会来人,陈大小姐如果身体受得住,还是今夜就离开吧。” 陈娴雅眸光一闪,立时明白了曹芸的意思,“曹师的意思请王爷先送我离开皇庄,避免与那几人碰面?” “你还算有几分明白,也不枉我多这一场事!”说罢,曹芸转身离开回后院。 陈娴雅忙追到门口,“多谢曹女师,回京后我可以去见你么?” 曹芸停步却没有回头,“回去后我就辞工离京,恐怕你找不到我了!” “曹女师将来若有不方便的时候可以上陈府来找我,我虽没用,给你壮壮胆还是可以的!”陈娴雅冲着快要走到转角的曹芸喊道。 过了许久,陈娴雅才怔怔回头,却惊见一名头发雪白的老奴端着一只托盘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陈娴雅忙回身进,“放在桌子上吧,再给我泡一壶绿茶来!” 那老奴放托盘后竟然就不动了,陈娴雅一惊,猛然想起这不是跟在赵虎身后的老奴才么?他怎么来给自己送东西了? “不用你泡茶,你出去吧!”陈娴雅赶紧说道,没想到那老奴缓缓回头,用一种粗嘎的声音说道:“大小姐还是没想起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陈娴雅心中又一动,“你是看守地窖的?” 那老奴突然怪笑,仰头撩开面前散的白发,露出一双充满怨毒的眸子,“我不但是看守地窖的,我还为你们陈家做了十几年的狗!” “你……,你是王福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陈娴雅惊得连连后退。(未完待续) 153宿仇 言情海 正文 154后续 女祸 作者:知其 154后续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自然是托你们陈家人的福啊!你们陈家人杀了我老婆儿女,还将我生生活埋,若不是我命大,岂能逃到漕帮,揭穿你们陈氏一族的另人发指的恶行?”王福生脸上有纵横交错的伤疤,一只眼睛瞎掉,跛了一只腿,已经残得不能再残。 “我可以发誓,你和琉翠逃走后,我母亲差点当场给气死,再加上当时急着进京,家中的奴仆都遣散得七七八八,我们连虚张声势都没办法做到,后来我与母亲赴京,家中基本上没什么人,所以杀你家人的绝不是我们!”陈娴雅忙说道,与刚才和赵虎对峙不同,这回陈娴雅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王福生一步一步地朝陈娴雅逼近,“不用大小姐解释,陈家的事我比你更清楚,杀我全家的是族长几个,所以,嘿嘿,他们如今也给灭门了啊,哈哈哈……,有赵堂主的武力,加上我对陈家上的熟悉,陈氏一族还真是不堪一击啊!” 陈娴雅干笑,“那就好,那就好,恭喜王管事大仇得报!” “还不能恭喜啊,其他姓陈的死得都很干脆,唯独到了你家就不那么爽快了,本想一刀结果了陈寿源,没想到跳出个一根筋的死丫头来了个以命相胁,孝感动天,让杀人不眨眼的赵虎都心软!那老贱妇在京城倒是死得及时,只留你两个小孽种又犯不上专门跑一趟,嘿嘿,没想到老天有眼,大小姐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你不能杀我!在地窖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杀成我,如今你更没机会了!这里是皇庄,是徐景达的地盘,你杀了我连你主子赵虎都未必兜不住!”陈娴雅镇定地说话,眼睛向外瞄。 “赵虎乃漕帮一方堂主,徐景达一个小小的百户算什么东西?少主也要看是谁的少主,昔日老堂主听他的,赵虎又不是他的家将,凭什么听他的?哼,堂主碍于情面不好斩草除根,这可不包括我!” 王福生面目狰狞地朝陈娴雅扑去,陈娴雅身子一矮,从王福生腋迅速穿过,嘴里大喊救命。 “客房这边的人都被叫去正房服侍袁三小姐了,小贱人受死吧!”王福生脚虽跛,动作却很不慢,尽然一把抓住陈娴雅的头发,使劲朝后一拖,陈娴雅那小身板被硬拽回头,撞得王福生身子一歪,却顺势掐住了陈娴雅的脖子! “当初大小姐打我三丫头,赶我婆娘多神气啊,啧啧啧,如今你也去陪他们吧!不过,这回是你这小贱人当奴婢,我女儿做小姐,啊哈哈哈……。” 陈娴雅只觉得眼前有五颜六色的小星星在乱闪,然后渐渐消失,坠入冰冷的黑暗。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陈娴雅在梳妆的时候都会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脖子,想着若是徐景达晚来半步,就这么细的一截肉与骨,多半就被王福生折断了。 没错,徐景达与赵虎在半路上相遇,然后到书房去见陈娴雅,正好撞见王福生行凶,王福生当场被赵虎一刀砍了脑袋,又拿出老堂主留的救命药丸给陈娴雅服,这才让其拣上一口气,人却昏迷不醒。 陈娴雅昏迷了五天才在自家床上醒过来的,当时琼娘已经做好服毒随陈娴雅去的准备,郑氏衣不解带地守着,找了能找到的最好的郎中,一次都没回过枫园。 崔氏与曲氏竟然也忍住了没有提出要帮着管家之类的,邵宁妙与邵宁静差不多天天过来看陈娴雅,邵宁筌与邵宁敏只最初两天来过,之后便没见上门,理由自然是选秀日期将近,要抓紧学规矩。 简笙听说后,人虽没来,各种治伤的珍贵药材却不断送来,可以说陈娴雅能活过来,除了郎中的医术,琼娘等人的照顾,简笙的药材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紫莺等从扬州带过来的丫环婆子俱都瘦了一圈,阿媚更是懊恼不堪,深悔自己在小黄鹤楼的失职,黄四郎在混乱中摔伤了腿,一直在养着,周显从燕山郡的庄子上赶了回来主持府里的事务。 邵行止与阿媚等人亲自去皇庄接回的陈娴雅,由于事情闹得有点大,连皇上贵妃都给惊动了,当然主要是因为朱琰,赵文乐被打,手被杀,袁三被掳走的缘故,陈娴雅与曹芸只是可有可无的陪衬。 如今小黄鹤楼被封,掌柜的不知去向,京卫指挥使当殿被训斥,责成一个月内抓住贼匪,最后连上直十二卫都出动了,京城里如今是一片人心惶惶。 袁三是左相嫡女又是贵妃的侄女,自然没人敢找她问话,陈娴雅直接活死人一个,想问也问不了,曹芸便成了唯一的见证人,被京卫指挥使司带走后据说就没见放出来过。 邵家四兄弟第一时间找阿媚与黄四郎问话,得知是朱琰帖子请陈娴雅去赴的约,连那七间铺子的事也给逼问了出来。因为牵涉到朱家人,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邵家人决定什么动作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只密切留意着另三家当事者,也就是朱琰的王府,赵家,袁家的动向。 背后黑手徐景达随陈留王回京后,也没有回燕山郡,今天去袁府安慰一袁芳惜,明天又上陈家来看看昏迷不醒的陈娴雅,一点儿也看不出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朱琰明明知道徐景达有很大的嫌疑,竟然也没去找他的麻烦,二人还在陈留王举办的宴会上把酒言欢。 陈娴雅醒来后听说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朱琰一定有尾巴被徐景达揪住了,否则吃了大亏的朱琰没那么容易罢休。 待陈娴雅能床行走时,邵行正等人再也按捺不住将她叫了去。 “前个月有人找上黄管事,说有便宜铺子要出售,娴儿听说后,便去看了,发现确实值得买,又想着母亲留的现钱放着也白放着,不如拿去买了铺子,自己做生意也好,租出去也罢,都比坐吃山空好,谁知那铺子也是王爷之前看中的,便帖子来请娴儿相商铺子的事!”幸好黄四郎与阿媚没说这铺子与徐景达有关,也没说花了三万多两银子,否则又要多出一堆事来。 “这样的大事,你为何自作主张,不来与舅舅们商量?”邵行正满面怒容,邵行仁也神色不善。 “因为接到的帖子署的是王爷手李博的名,那李博与父亲母亲在扬州时便相熟,娴儿只当是故旧相见,便想去看看究竟再来告诉舅舅们的,没想到运气太差,一去便遇见贼匪。”陈娴雅怯怯地说道,邵行正两兄弟对看一眼,朱琰派李博去扬州分赃他们也是知道的,陈娴雅的话找不出什么破绽。 “罢了,说这些已无益,你们那三天又去了哪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又与陈留王扯到了一起?” “最初两日,娴儿与袁三小姐及曹女师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关在一间地窖里,也没人来理会我们,最后两日贼人们又将我们三个带到马车上逃跑,我们三人被关在马车里,根本不辩东西南北,直到陈留王的人马救我们三个。娴儿以为自此脱险,谁知那伙胆大贼匪的漏之鱼竟然潜入到皇庄躲藏,娴儿倒霉透顶,偏偏就让娴儿给撞见,认出那人就是在地窖外面给我们送吃食的贼匪,那贼匪为了掩盖行迹,便朝娴儿手了。也亏得母亲在天之灵看顾,让徐大人及时赶到,才免于一死。”陈娴雅流后怕的眼泪。 “娴儿让舅舅们操心了,娴儿万分惭愧,娴儿以后绝不轻易出门,那七间铺子娴儿也打算请舅舅们将之送给琰王爷!” 见陈娴雅态度十分诚恳,邵行正几兄弟的脸色好看了些,“关于铺子一事,如果琰王爷不再提此事,你也不必再提,从此后你便闭门养伤吧,否则京卫指挥使司那伙人就该来找你的麻烦了,切记以后有了什么事休得再自作主张!” 陈娴雅连忙应,总算又过了一关。 “邵氏祖训,不参与皇帝家事。莫说如今太子位不知花落谁家,就算太子位定,皇上春秋正盛,谁知道那太子位置坐不坐得稳?你们几个切记了。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也别忘了成王败寇这句话,不论谁一旦走错一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邵行正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娴雅没料到邵家还有这等祖训,倒也算得上明智之举,看来想将邵宁妙嫁到赵家纯粹是崔氏的主意,邵行正同不同意还是未知,回头得立即将这好消息告诉邵宁妙,免得她成天忧心这事。 陈娴雅也没想到在邵家这边能轻松过关,最后还得感谢朱琰的身份让邵行正警惕,至于不让出门对陈娴雅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总结这次意外事件,陈娴雅除了差点送掉小命外,便是在忤逆之上又加上一条清白可疑的名声,但是也有收获,比如解除了来自赵虎的威胁,让王福生伏诛,同时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徐景达的底细。从前不明白此人为何爱财如命,如今才知道此人私不知储养了多少手,所以再多的银子都不够花。 另外陈娴雅也再次见识了袁芳惜对徐景达的执着,她实在不明白徐恶霸除了救了她一命之外到底还有那点讨女子喜欢,财迷,粗暴,嘴巴贱,却偏偏让那位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左相嫡女趋之若鹜。比起对袁家人的恨,她实在更讨厌打了她屁股的徐景达。r1152 154后续 言情海 正文 155候选 女祸 作者:知其 155候选 朱琰与赵文乐被打,袁三被掳让作为京卫指挥使佥事的袁涣很是疯狂了一把,不但将小黄鹤楼没来得及逃跑的人抓住严刑拷打外,还将整个应天城扫荡了一番,那些小混混们集体遭了殃,漕帮与跑马帮的人也被抓了不少,不过重要头目一个也没逮着,自然查不出当日在小黄鹤楼出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月后,朱佑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开始,两位皇子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朱佑也打算一并挑选合适的女子赐婚。 皇帝颁圣旨,凡四品官以上家中十三至十五岁的嫡女都须入宫初选,由于官员们的家眷数量及出生日期在户部都有案可稽,礼部按册发放候选文书,无一遗漏。 外放官员家的小姐们早早便进京候选,热闹程度堪比三年一度的大比,因此京卫指挥使司的责任便重大起来,朱琰被揍一事暂且搁置,如何保障选秀安全顺利进行成了他们的首要任务。 那些相貌平平的秀女们只不过是去走走过场倒罢了,那些有几分姿色,又有远大抱负的贵女们就紧张了,不但早早就请了教养妈妈学习宫内礼仪,熟悉宫内典故与禁忌,还托人打点选秀宫人,以期让自家女儿多些中选的机会。 邵家只有邵宁筌与邵宁敏有资格选秀,可是邵家又有祖训不参与皇帝家事,这个选秀却是有可能直接让邵家成为皇帝的姻亲,邵家那几位巨头该怎么做? 陈娴雅兴致勃勃地旁观着这件事,邵家两位候选女的准备是极充分的,都是从京城最贵的玉德绣庄订做的四色衣裳,最出名的银楼新做的首饰。邵府众人在态度上更是积极的,风声也早早便放了出去。说二人中至少有一名要入选。 熟悉邵家的人也觉得这次两位才貌双全的邵家女入选的机会比较大,有心眼活泛之辈已经开始和邵行正与邵行仁套近乎,这两只老狐狸也打着哈哈。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在二女进宫之前,邵智昼的外放文书也到手了。算得上是意外之喜,邵行正一高兴,又大开宴席庆贺,简笙居然成了座上宾。 崔氏在宴席过后便病倒了,个中原由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因为邵智昼竟然没有用公中的银子便为自己谋了个比邵智霖目前的位置更好的缺。 陈娴雅不幸被台风尾扫到,一大早便被崔氏使人唤了去。 “这盒是长白山老参,这包是南海血燕。这竹筒子里的是宁夏虫草,都是我母亲没来及用的上品,大舅母可别放着,一定要自己吃了哦!”陈娴雅献宝似的,一样样将东西摆在崔氏床头。 “你们都去,”崔氏坐起来,眼里冒着邪火,哪里是有病的样子!“那个简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你介绍给他们的?” “大舅母冤枉啊,这事与娴儿无关,”陈娴雅赶紧摆出最无辜的笑容。“那简笙就是个想抱大腿的商户,四表姐成亲时他不也厚着脸皮到贺了么?他一出手便是五千两银子的贺礼,三舅舅过意不去。就让表哥们接待了他,后来嫡出表哥们都去送亲,留二表哥与六表哥,他们三个就谈到一起去了,二表哥说到他缺银子,正好那简笙想到处撒银子,这不他们就一拍既合了!” 陈娴雅偷瞄了一崔氏的脸色,忿然道:“说起来二表哥也是,堂堂御史之子。二甲举子,虽说是庶出的。但也不能天天与一商户混在一起,将邵府的脸面都丢光了。大舅舅很该管一管他了!” 崔氏的脸色稍缓,“枉我对你这丫头百般照顾,你竟对我隐瞒了这事,你还当我是你大舅母?” “大舅母,你可真冤枉死娴儿了!如果那天大表哥也在,以简笙那唯利是图的德性,肯定是围着大表哥打转的,二表哥纵算得了个好缺,那也是银子堆出来,哪比得大表哥的真材实料?再者天没有白食的饭,那银子将来也够二表哥还的!说不定到时还求大舅母帮忙呢!”陈娴雅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纵算邵智霖当时也在,简笙也想巴结他,那得他肯放身段才行呢,只知道一味地嫉妒别人有什么意思? “自己借的银子,与府中何干?难不成他们一个个出去借个十万八万的,都让府里替他们还?你过几日让那简笙来府中一趟,就说我要见他!”崔氏终于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陈娴雅痛快地答应来,简笙那厮对邵宁妙虎视眈眈,巴不得来邵府见崔氏博好感。 陈娴雅顺势起身坐到崔氏床畔,略撒娇道:“大舅母,将来若五表姐成了主子娘娘,大舅母可就真正让人羡煞了!” “什么主子娘娘不主子娘娘的?你以为宫里的富贵就是那么好得的?你五表姐那性子适合寻个与咱们家门户相当的,你还小不懂这些,别在这里闹腾,找你五表姐玩去吧!”崔氏达到了目的便开始赶人了,陈娴雅只得怏怏地出了崔氏的正房。 陈娴雅又去找邵宁筌,却见邵宁妙也邵宁筌院子里。 “五表姐,六表姐,你们两个有好玩的也不带我!”陈娴雅老远便喊道。 “瞧这猴儿头几日还雨打的黄花菜似的,今儿又开始活蹦乱跳了,”邵宁筌掩唇道。 邵宁妙也说道:“我本是要去你家的,才到二门便听见你一大早便过来了,想着你见过母亲肯定会上五姐姐这边来,就专程到五姐姐这里来坐等。五姐姐和我刚才还打赌你会先去找谁,结果还是我猜着了。” “我自然是先来看五表姐,再过几日五表姐去了宫里,还不知多久才见得着呢?”陈娴雅惆怅地说道。 邵宁妙也附和道,“其实我去你家便是想与你商量,眼看咱们姐妹就要分开了,要不要在一起聚聚,说说话呢?” 邵宁筌却淡淡地说道:“天气怪烦热的,我看还是别折腾了,再过半个月等秋凉了再说吧!” 邵宁妙与陈娴雅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随便说笑了几句就告辞出了邵宁筌院子。 “五姐姐一直都是个明白人,才不会想着往那火坑里跳呢,这子你放心了吧?还要不要再去万福堂走一趟?”邵宁妙揶揄道。 “我喜欢五表姐才与她多说几句,七表姐那性子若有人无缘无故凑上去,那是自找没趣,再说自有长辈们操心这事,与我也没多大关系。六表姐,将你的梅花茶再给我些吧,过几个月新茶又该出了呢!” 邵宁妙赶紧左右看了看,拉着她边走边说道:“我姨娘亲自厨做了你爱吃的小菜,叫我无论如何都把你请到梅园,快走吧!” 二人高兴地往梅园去,没有一人发现后面远远跟着的邵宁筌主仆。 邵宁筌的贴身丫鬟秋月看看主子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小厨房刚做了新鲜的糖藕,要不奴婢去请表小姐过来尝尝?” “不用,以后记得凡六小姐出府去找表小姐,都立刻来禀报于我!”邵宁筌道。 “是,”秋月应道,心里却在想主子你万一进了宫,还管这些小事呢! 到了选秀那日,陈娴雅早早地来到邵府,她一直隐密地留意着邵行正等人如何将这件事情做得既没有破绽,又不违反不掺合皇帝家事的祖训。 一身盛装的邵宁筌与邵宁敏二人先祭拜了祖宗,然后来到邵府正堂接受家人的告别与祝福。邵行正吩咐丫鬟将一碗燕窝粥送到二人面前,“这一去中午饭还不知道有没有得吃,你们两个先把这碗燕窝粥喝了吧。” 邵宁筌淡淡地接过几口吃了,邵宁敏眼里的精光闪烁了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也慢慢吃了。 接来邵行正与邵行仁亲自送女儿去正阳门外排队等候进宫,陈娴雅已经可以确定那两碗燕窝粥里放了东西,邵宁筌两姐妹注定铩羽而归。 初选分三天,邵家自然是第一批入宫的,那些长相上明显欠奉,或者身体上有小瑕疵的很快便被遣送出宫,那些留的还要经过几轮挑选,留到最后的最差都能封个美人之类,或者配给两位早就内定了正妃的王爷做侧妃,做不了这两样的便直接充入宫中做女官或者宫女。当然除了秀女的个人因素,她们的命运也与她们的家世有很大的关系,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儿只要过了初选,再怎么也是美人或者侧妃之类的,家世差一些的只好各凭本事了。 邵氏姐妹虽算不上绝色,中上之姿还是有的,因此第一天二人都没有出宫,有许多故旧亲戚已经开始亲自来祝贺邵行正与邵行仁了。 可是第二日一大早邵宁筌便被宫人送了回来,原因是邵宁筌昨夜突然发了红疹子,花容月貌被毁得惨不忍睹,已经不能再参选。 邵行正大发雷霆,却不是对邵宁筌,而是对邵行仁与曲氏二人。 “你们两个竟然猪油蒙心连祖训都不顾了?你们也不看看敏丫头那脑子,你们是嫌她死得不够快,还是想让邵家将来抄家灭族?”邵行正气得脸上青筋直跳,他一看只有邵宁筌被送回来,便知道定是老二两口子在中间做了手脚,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喝的燕窝粥却只有一个人发疹子。(未完待续) 155候选 言情海 正文 156反目 女祸 作者:知其 156反目 邵行仁心虚地低头,曲氏却面有不忿,邵行正更怒,“你们立即托人再送一包荨麻粉进宫给敏丫头,让她无论如何在面见太后及皇后之前服!” 邵行仁丧气地看一眼曲氏,正要称“是”,曲氏却不依了,“要送大伯自己找人去送,敏丫头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就算东西送到她手中也得她自己愿意服。大伯不是说敏丫头脑子笨么?恐怕想做抄家灭族的事也没那本事,再者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道还能去刺杀皇上?哪里就轮到邵家抄家灭族了?再说邵家四房早已自立户头,只要不是灭九族的,也连累不到大伯,三伯,四伯三个!” 邵行正被曲氏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邵行仁见状忙喝斥曲氏,“住嘴,休得对大哥无礼,大哥放心,我这就找人送东西进宫!” “既然连祖训你们都敢违,你们也别再叫我大哥,以后长房这边你们也不必过来,正如你们自己所说,房头自立,祸福自担,老三老四,你们两个若也敢连祖宗留的话都不遵,一样也别踏进长房大门!”邵行正站起来拂袖而去。 邵行真与邵行止看向邵行仁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没敢多说什么,只转身随兄长去了。祖训对家族的每一位族人来讲都是必须自觉遵守的,显然这回他们这二哥做得太过了,明明大家都是商量好的,以姐妹误食东西同时发疹子为由在初选后退出选秀,上里外的面子都保住,而且两位姐儿的闺誉也不会有半点损失,他们两个却偏偏弄出这种阴奉阳违之事出来。 邵行仁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原本以为最多被长兄训斥一番,结果竟然是兄弟反目。邵行仁原本也没想过违背祖训,但拗不过曲氏与邵宁敏的苦苦劝说。说两位兄长天生不爱读书,将来最多拿银子捐个小官做做。不用指望有多大出息了,而大房已经有两个儿子科举出仕,剩两个儿子也过了童生试,如果二房再不另外想想法子,便注定两代人都仰大房鼻息过日子。才貌出众的邵宁敏进宫选秀却是现成的机会,二房有的是银子打点,将来若能在宫里挣出一份尊荣来,到时稳压大房一头。他们的儿子再出息都得来抱邵宁敏这位贵人的大腿,邵行仁到时自然能扬眉吐气。 曲氏担心地看看邵行仁的脸色,恨恨地道:“不往来便不往来,当谁愿意天天跑过来看脸色?我家敏儿将来是死是活,还是出人头地都与你们无关!” 走在最后的崔氏听见,缓了一步子,回头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先恭喜二弟二弟妹了!以后二弟妹不方便再来邵府,这边还有几名万福堂的奴才,明日我便遣他们回来!” 曲氏见崔氏也说了同样的话,这才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预估。或许二房以后真的要被孤立了,不过曲氏也是个敢做敢当的,拉着邵行仁便回了万福堂。告诫奴才们不许再随便去其他三房窜门子,至于送荨麻粉进宫一事,根本就当没听过! 陈娴雅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惊讶了一把,难怪邵行正能做到御史,除了心思深沉会算计,他性子里还有极刚烈的一面,为了一条祖训,竟威胁与二房不再往来。 陈娴雅脖子上的伤在渐渐的恢复中。常常与琼娘几个呆在菜园子里看婆子们种菜,浇菜。或者指挥人仿箐先生那个药圃的原型,在菜地靠怡趣院方向再建一个更大的药圃。并且试种一些《毒物篇》上的东西。 这日,天气阴凉,陈娴雅带了娅姐儿一起上后园子采摘晚膳要用的菜,刚坐到琼娘随时都叫婆子们抬着的躺椅上,一只咬了一口的杏子便砸到她脚,大家回头一看,却见徐景达穿一件深红圆领袍衫,拖着两只长腿坐在她家的墙头上。 “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你半天了!”徐景达又摸出一只杏子,一边吃,一边从墙头跃,一路朝陈娴雅走来。 陈娴雅却皱眉打量那墙,看都不看徐景达一眼。 徐景达见状得意地笑道:“你想着将围墙修高?再高的围墙也挡不住真正的高人,比如爷这样的!” 陈娴雅呲牙,“好歹你也是靖国一品将军家的,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大门不走偏爬墙?” “你家外面全是朱琰与袁涣的爪牙,你确定让我从大门进来?”徐景达咬了一口杏子,两腮一鼓一鼓的,一年的军营生涯让一名少年迅速向男人蜕变,宽厚的双肩,长而壮的腿,有一种叫男子气的东西正在徐景达身上形成! 陈娴雅悻悻地移开目光,落到正傻傻地看着徐景达手中杏子的娅姐儿身上,“娅娅想吃杏子让紫莺给你拿去!” 徐景达这才注意到陈娴雅身边的娅姐儿,不由咧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把杏子,“娅姐儿快点叫达爷,我便给你这又甜又脆的杏子!”见娅姐儿眨眨眼睛不相信,徐景达又说道:“不信?这可是你外祖家书房院子里唯一一棵杏子上结的果子哦,不是什么人都吃得到的?” “达爷!达爷……。”娅姐儿一连串地叫,扑过去想抱徐景达的大腿,周妈妈赶紧上前将娅姐儿抱开,脸黑如锅底,还狠狠地剐了徐景达一眼。 徐景达赶紧将怀里的杏子掏出来全部放到娅姐儿衣襟里,谁知娅姐儿的眼睛又落到徐景达腰上的一块白色玉佩上。 陈娴雅会心一笑,“叫你那么多声达爷,几个杏子就打发了?”说罢眼睛也盯着那块玉佩。 徐景达脸上一紧,“这个玉佩昨儿个我才从宫里得来的,要不我给你们两个银子去外面买小泥人玩?” 陈娴雅与娅姐儿齐齐摇头,“那个玉佩正好配娅娅那条红色裙子,达爷不会那么小气吧?” 徐景达瞄着陈娴雅那揶揄的眼神不顺眼,心一横便将那玉佩扯来给了娅姐儿,陈娴雅欣赏着徐景达那扭曲的脸,心中大爽。 直到娅姐儿开心地拿着玉佩随周妈妈与紫莺去洗杏子之后,徐景达的脸色才正常过来。 “小狐狸,泡杯好茶来喝,爷今日要与你说两件事!”徐景达将袍子后摆一撩,顺势坐到一块大石头上。 “没钱买好茶,只有这白水,你愿喝便喝,愿意说就说,我可没时间陪徐大少爷磨牙!”陈娴雅挥手让琼娘将放凉的新鲜薄荷水放到徐景达身边的石头上。 徐景达端起来慢慢地品,皱眉道:“这味不错?还凉凉的,这叶子叫什么?”大顺朝还没有人将薄荷草拿来泡水,陈娴雅绝对是第一人。 陈娴雅瞪眼,站起来就想离开,徐景达忙说道:“我是来感谢你的,嘿嘿,还是你这小狐狸厉害,意然想到将那铺子捐给白马寺,又与白马寺签了一百年的租约,这子不论是朱琰还是袁涣都只能干看着了,哈哈哈……,爷看着朱琰那小子的死了人的脸色从来没有这般痛快过!” “这是还你当初及时赶到的救命之恩,你不必太感激我!”陈娴雅坐回躺椅,“不过,外面那两帮人成天在外面盯着也很讨厌,你也得帮我想个法子将他们赶走!” “小狐狸放心,这事包在爷身上了!另外一件事便是明日我父亲寿诞,我想请你去都督府见个人!”徐景达一本正经地说道。 “守孝期间不见客,不赴宴!”陈娴雅想都不想很干脆地拒绝。 “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徐景达早有预料陈娴雅会一口回绝他。“你不去一定会后悔!” “……”陈娴雅转身去拨弄痒痒草。 “曹女师你也不见?” “曹女师没事了?”陈娴雅惊喜回头。 “曹女师本来就没事,她那两个姑姑一出声京卫指挥使司立马便放了人,总之明日她会去我家,你要见她的话我便偷偷地来接你!” “我是孝身,不能去你家!” “没事,就从后门进,我将曹女师请到后院来,你们就能相见了,哦,顺便告诉你,她已经从袁家辞工,如今还没有新东家呢!” 陈娴雅有些动心,倒不全是想请一名女师到家中的缘故,只因为有了上回那两日的共同经历,陈娴雅从醒来后便在留意她的行踪,还派周显去打听了她的消息,无奈都所知有限,这回若能亲自去见她一面,当面向她讨教几个问题就好了。 “你骗了我又如何?”陈娴雅犹豫着道。 “啧,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骗?” “上回你骗了我三万五千两银子!”陈娴雅忿然。 “那你现在还有三万五千两银子给我骗么?” “……” 徐景达喝光薄荷水,满意地离开。 琼娘还没等徐景达翻过墙头,便着急地道:“大小姐,你不能再任性,徐成德寿诞,你是孝身,好端端在跑去人家家里触霉头做什么,若是被人认出来,大棒打出来都是有的,况且若舅老爷们知道你又偷偷出去了,肯定要么派人过来看着你,要么直接让你住去邵府,看你又如何!” “可是,曹女师在那两日里,对我关照良多,我就是想去与她说说话嘛!”陈娴雅抱着琼娘撒娇,琼娘最怕她这一招,没多久便妥协了。(未完待续) 156反目 言情海 正文 156赴约 女祸 作者:知其 156赴约 ps:前面有一处关于错误,已经修改过来,亲们可重新看过。 第二日,陈娴雅以嗓子不舒服为由,让周妈妈紫莺等人带娅姐儿去枫园玩,自己在家找了件月白高领对襟阔袖衫子,遮住脖子上的还没有完全消退的青痕,身穿了同色的高腰百褶裙。又为了模糊身份,梳了个丫髻,戴了象牙花钗,指头大的南珠耳坠,照例素面朝天。 陈娴雅这回带了阿媚与琼娘,悄悄来到后院的高墙面,刚抬头往上看,却被一阵子蔷薇花雨浇了个满头满脸。 阿媚跳到一边笑得很开心,琼娘则赶紧上前用帕子掸去陈娴雅衣服上的花粉,徐景达一手挥着一块布巾,另一手抓住一条绳子从墙上滑,幸灾乐祸地看着陈娴雅大笑,“这是你那大仇家袁芳惜方才送我的,她让爷做成蔷薇花荷包戴上,你说我一大男人会戴这玩艺儿?难道说她不能参加选秀竟然是得了疯病?” “袁芳惜疯不疯的我不知道,但她绝对不是想让你将这花拿来捉弄我的意思,你想知道原因就站过来些!”陈娴雅浅笑盈盈,一点也没看出有生气的迹象。 徐景达走近,凑到陈娴雅头上闻了一,“唔,真香,不错!”一个字却又变成了痛哼,原来陈娴雅对准他的小腿骨狠狠踹了一脚,纵徐景达筋骨强壮,也禁不住这种近距离的大力袭击。 “与你开个小玩笑,和你刚才拿袁芳惜摘的花洒我是一个意思!”陈娴雅看徐景达眼神开始不善,忙又说道:“我告诉你袁芳惜送花给你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袁芳惜喜欢蔷薇花,她却反而送你鲜蔷薇花,她是希望你拿了这花去亲手晒制,然后缝成香包送给她!” 徐景达的怒气果然小了些。但对陈娴雅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个乳臭无法未干的小狐狸还能知道袁芳惜那疯女人的想法?你方才踢我,本想又打你屁股的。如今时间来不及了,先记账!过来。爷背你上墙!” 陈娴雅感觉琼娘与阿媚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刷”的一声甩到她脸上,纵然陈娴雅自诩脸皮厚,这时也忍不住小脸腾地一红了。 “呸,谁要你背,我不去了!”陈娴雅掉头就走,她怕自己再不走会和袁芳惜一样发疯,上前再踢此恶霸加无耻混蛋两脚。 徐景达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冲目瞪口呆的琼娘与阿媚说道:“爷乱说的。你们立即将刚才的话忘了!”说罢,追上几步,将陈娴雅拘住,打横扛在肩上,绳子一抖,如山猴一般越过墙头消失不见。 阿媚也赶紧将还在震惊中的琼娘背好,借助绳子跃过墙头,只见墙停了一辆标有徐府徽记的大马车,徐景达正好打开马车门将陈娴雅放进去,二人不敢停留。也迅速上了马车。 陈娴雅脸儿红红的,死死地瞪着车外假装的若无其事的徐景达,后者心虚地亲自赶着马车朝徐府而去! 很快来到徐府后门。徐景达跳马车在门外重重地五击掌,两位婆子立即开门出来迎接。 琼娘与阿媚将陈娴雅扶了出来,琼娘又拿出一顶帷帽欲给陈娴雅戴上,徐景达却说道:“后院没闲人,不必戴那个,小狐狸跟紧我,别走丢了!” 几人很快便进入徐府后门,绕过一条宽宽的石子路,来到一座偏僻的敞轩前。徐景达示意琼娘与阿媚在另一边的走廊内等候,自己带着陈娴雅进入敞轩。 只见整间敞轩被高大的屏风分隔成两部分。目光能及的一边中间放了一张矮榻,塌上摆了一张矮几。几上有一杯散发着浓浓的茉莉花香味的绿茶,却不见喝茶之人。 “小狐狸别乱跑乱动,我出去寻寻曹女师!”徐景达对这种空无一人的情形也用些意外。 陈娴雅的脸色也很难看,“徐恶霸,你果然骗我!” “我没有……。” “达少爷是要寻我?”清朗的女声响起,曹女师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徐景达与陈娴雅同时松了一口气。 “见过曹师,”陈娴雅瞬间变回优雅小淑女,“皇庄一别,娴雅甚为挂念曹师,今日能再见曹师,当真开心得很!” 徐景达在一旁看得直撇嘴,然后抱拳对曹芸说道:“芸姑姑,人我给你带到了,景达先告退!” 曹师含笑点头,陈娴雅更是惊喜莫名,“是曹师要见娴雅?” “我听说你的伤大好了,本想亲上你家看望你,奈何诸多不便,便遣达少爷特意请你出门一叙。哦,我的姑姑是贵嫔娘娘在娘家时的女师,我从小与娘娘情同姐妹,所以达少爷也叫我一声姑姑!” 陈娴雅热切地看着眼前端肃的女子,露出了然的笑容,当初袁芳惜突然出现在小黄鹤楼肯定也有曹师的功劳,原本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被自己搅了局。 “不知曹师寻娴雅来有何事?”陈娴雅主动问道。 “上次在地窖内你曾说想寻一位女师,我这里有好几位姐妹正要寻新东家,正好可以在离京之前介绍一位给你!” “谢曹师,娴雅想若是曹师能做我的师父便好了。”陈娴雅小声道。 “想做我的弟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了避免再遇到袁三小姐那样的,将来我新收的弟子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曹芸脱鞋上榻,同时也示意陈娴雅上榻。 陈娴雅赶紧将那快凉了的茉莉花茶倒在空碗里,又给曹芸沏了一杯热茶,“娴雅愿意试试曹师那三题!” 曹芸深深地看陈娴雅一眼,“也罢,只要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便暂缓离京。第一个问题你目前能背诵几本书?对‘规矩’二字做何解释?” “娴雅能全部背诵的只有《女戒》,《仪礼丧服子夏传》,《周礼内宫黄帝》,《诗经》。《春秋》,《论语》,《琴语》。《草堂诗集》。娴雅对规矩的理解只有两句话,即不成规矩难成方圆。规矩是拿来做事的,不是拿来做人的。” 曹芸听罢神色微动,“第二个问题,袁家与你母兄之死有莫大的关系,可否想过报仇?” “袁涣杀我兄长,气死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但是娴雅也不会做自不量力之事。君子报仇,十年非晚!”陈娴雅毫不犹豫地说道。 “第三个问题,如果让你现在便扳倒袁家,你当如何做?” 陈娴雅笑了,这也是她时常在想的问题,而且曹芸在徐家问她这种问题,她已经能想象得到屏风后面有些什么人了,“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要想扳倒袁家只需做好一件事便成——重组内阁!” 陈娴雅话音一落,便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杯盖与杯子的碰撞声。曹芸脸色一变,起身道:“今日徐府有喜事,你不宜在些久留。你且出府去!” 陈娴雅也赶忙榻,不甘心的问道:“曹师对娴雅的回答可满意?” 曹师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却难得地伸出手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先离开。 陈娴雅不得已出了敞轩,找到正在逗鹦鹉的徐景达,再去琼娘与阿媚汇合,几人沿原路出府。 陈娴雅在上马车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府,脸上浮起一丝莫测的笑容,如今看来徐家与袁家已经正式干上了。她不介意联合一家消灭另一家,再图最后一家。 袁府敞轩内。曹芸斜坐在一名宫装美人的首,袁成德则在子里来回走动着。显得躁动不安。 “想不到一个十岁的小姐儿竟有这番见地,更没想到她是陈寿源与邵氏养出来的。重组内阁——连十岁小姐儿都知道的事,偏偏没有一个能臣贤将敢说出来。”宫装丽人也就是贵嫔娘娘徐青叶缓缓地说道。 “哼,我明日便上书,我看他袁沛敢将我徐成德咋的!”徐成德几乎是低吼出声。 “哥哥不可妄动,这个折子任何人都可以上,唯独哥哥不能上,因大家都知道哥哥与袁沛已经起了龌龊,皇上首先便会先怀疑哥哥的用心。”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做?难道还要一直忍去?” “这事妹妹已经想到怎么做,哥哥就暂时别管这事了。倒是家里的事哥哥要多用点心了,比如达哥儿,宏哥儿,森哥儿三个的亲事,珊姐儿虽然刚好躲过选秀,也该留意人家了,哥哥不能再由着袁氏胡乱折腾,尤其是达哥儿的亲事不许她插半句言!” “娘娘放心,如今不是还在选秀么,我相中的那几家都进宫去了,等她们出来后我再托媒人去帮我探探底细。” “人家挑剩的有什么好?刚才那个不好么?” “陈家大姐儿与达哥儿倒是有过婚约,人长得喜气,又机灵聪明,就是人太小了些,又在孝中,总不能让达达哥儿再等五六年才成亲吧?”徐成德犹豫着道。 “只要是好的,先定亲,多等个几年也没什么,重点是达哥儿的妻室决不能再是蠢笨跋扈之辈。我观此女倒是聪慧大气,见识不凡,又与达哥儿熟识,听说她早早便当家理事,陈寿源虽留在了扬州,却又有邵家那几座大靠山,陈家也算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家世方面并不算太差。不过也不急,哥哥你继续留意着,我请芸妹妹帮我再暗中观察那陈家大姐儿一段时日,如果真如我想,那便请芸姐姐继续留按宗妇的要求教导于她,等她孝期一过便娶过来,过几年再圆房也行。”(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156赴约 言情海 正文 157侧妃 女祸 作者:知其 157侧妃 “外界传言她忤逆,清白存疑!”徐成德还是犹豫。 “哥哥也相信传言那种东西?你忘记了当初咱们陈家在世人眼里的名声有多不堪?”宫装丽人略有些激动。 徐成德有些讪讪的,“那就听妹妹的,我先看看有没有适合森哥儿的吧,上次这孽障招惹了邵家,还不知邵行正那老狐狸如何恨咱徐家呢。” “这个倒不必担心,只要哥哥没有把柄落在邵行正手上,邵行正是不会与咱们撕破脸的,只会将那事当暗亏吞了,因为那事撕扯出来,邵家也没什么好光彩的。” 徐青叶缓缓起身,对曹芸道:“芸妹妹,若这陈大姐儿不好,还请芸妹妹再帮我四处长长眼,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小姐儿,达哥儿从小没母亲,好不容易活到如今,他也叫你一声姑姑,他的亲事便拜托给芸妹妹了。” “娘娘放心,芸儿一定竭尽所能帮达哥儿寻一桩好姻缘。” 徐成德在一旁只剩妒忌的份,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唯一妹妹心里只有徐景达,连他都只能排到第二位。 徐景达送陈娴雅回砚台巷,一路不停地回头与阿媚说话,试图引起陈娴雅说话的兴趣,偏偏陈娴雅一直陷在刚才的事件中,对二人的互动视而不见。 徐景达最后也没了兴致,依旧翻墙将陈娴雅送回陈府后园。 “后日我便要回燕山卫军营了,你放心,你家周围我也是放了好几个人的,朱琰与袁涣敢对你不利,管教他们有来无回!”徐景达负着手严肃地说道,非常期待小狐狸再冲他笑一笑。哪怕朝他翻个白眼也行。 谁知陈娴雅谈谈地称了谢,转身便快步离开,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徐景达只好恹恹地走了。 半个月后,选秀终于结束。宫里的旨意也跟着来了。 与邵宁筌邵宁敏一起参加选秀的熟识小姐妹中,除了早早退出的邵宁筌,赵安玉的姐姐赵安平因为学规矩时摔伤了腿,中途也被送了出来。 梅翰林家七小姐被封为大皇子正妃,袁妩自然挑了赵家长女做了二皇子妃,邵宁敏却得了个十分出人意料的结局,被太后当场指给陈留王做侧妃。 消息传到邵府,众人不知该喜还是该怒。陈留王好男风。府中的一名正妃,两名侧妃俱都花容月貌,成亲五六年来,却没有一个人生子嗣,去年一名侧妃莫名其妙地投了湖,于是空一个侧妃位置,疼爱这个养子的太后便在秀女里面随手挑了一个帮他补上,这个倒霉的秀女便是邵宁敏。 不知邵行仁做何想,反正曲氏听到消息后是当场晕倒,想让女儿为家中挣来一场富贵的美梦彻底破灭。 邵行仁亲自去接了邵宁敏出宫备嫁。邵宁敏一到家便哭死觅活,扬言宁愿当姑子,也不嫁去陈留王府做侧妃。可是这是太后懿旨。谁敢违抗?邵行仁与曲氏赶紧打起精神哄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儿。 陈娴雅没得召唤不好上万福堂,便让紫莺送了一盒桂花糕给邵宁静,于是,不到一个时辰,邵宁静便气哼哼地来了。 “七姐姐都快哭死了父亲也不帮着想办法,反倒跑去大房跪着请罪,就像当初没他的主意一般,母亲只知道一味地哭。一点法子都没有!娴雅,你脑子活。你快帮帮我七姐姐,她真的不能嫁给那个陈留王!”邵宁静一来便冲陈娴雅嚷道。 陈娴雅怜惜地用帕子擦去邵宁静额头上的汗。“你真的要让我帮你七姐姐?’ “当然,你快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如今懿旨已,七表姐嫁给陈留王已成定局,要让七表姐不嫁陈留王,只有两种法子,七表姐表面上暴毙,暗地里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再也不能以邵家七小姐的身份行走世上,也别想再嫁到好人家,运气不好被人发觉,你们一家人都会被连累。另一种法子是二舅舅上书请罪,说不愿意将七表姐嫁给陈留王,接来太后与皇上必然震怒,运气好二舅舅会被罢官,运气不好会狱抄家,这样一来七表姐就不必再嫁去陈留王府了。宁静,你选哪一样?” 邵宁静先是傻眼,接着眼泪便掉了来,“我两样都不要,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还有两条路是七表姐真的暴毙,从此人死两消,太后也拿你们无法。最没风险的,对大家都好的是劝七表姐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因为当初是她自己选择没有与五表姐一样服荨麻粉,所以如今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不如她的意,她都必须咬牙走去,不给父母亲人带来天大的灾祸。” 邵宁静红着眼看着陈娴雅,“你也觉得我七姐姐是咎由自取?” “不是,是她运气不好。话又说回来,就算七表姐运气好留在了宫中,最多也被封个美人或者婕妤。整个后宫之中皇帝只有一个,七表姐不但要与原先宫中的众多妃嫔争宠,还要与她一同选进宫的二十多个得了位份的美人相争,我实在想不出那日子有什么好过的,弄不好七表姐一年半载都见不着皇上一次,与嫁给陈留王有什么区别?好歹陈留王这边还是个侧妃位份,王府里除了王爷与王妃,没有人敢欺负她,而且七表姐将来想回个娘家也比皇上的妃子容易多了。” “你说的是真的?”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回去将我刚才的原话说给二舅母与七表姐听,她们自然就明白了,还有你告诉七表姐,我亲眼见过陈留王,长得比空弦还好看,而且与空弦也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他身边用的也是侍女,说不定外界的传言根本就有误呢?” 邵宁静使劲点头,用帕子胡乱抹了一脸,转身又风风火火地回了万福堂。 然而陈娴雅还没等到万福堂传来的消息,却收到扬州来的急信,陈寿源终于死了。 陈娴雅匆匆赶到邵府去见邵行正与崔氏,将那信呈了上去,邵行正立刻又派人去召另外三个,看来邵行仁的跪地请罪还是有效果的,至少邵氏四兄弟又聚到一处了。 “百善孝为先,原本娴姐儿母亲死后,娴姐儿就该回扬州侍疾的,无奈总有一桩桩的不测事件发生,将行程耽搁来,如今大姑爷仙去,依我看,娴姐儿与娅姐儿两个连夜收拾东西,明日便回扬州奔丧吧!”邵行正将手中的信又看了一遍才放。 陈娴雅忙流着泪称是,邵行正又道:“你们看让谁护送她两个回扬州合适?” 邵行仁忙积极地说道:“让轩哥儿与铮哥儿那两个不爱读书的送吧,免得耽搁了威哥儿与旭哥儿的学业!” 邵行真却道:“来回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事,他们读书也不差这几天,让他们四兄弟一起出去经点事也好!” 邵行正表示赞同,邵行止却道:“娴丫头,在扬州你是地主,你要仔细看好你这四个表哥,可不能让他们胡乱折腾!” 陈娴雅认真地答道:“是,娴儿不敢让四位表哥有任何差池!” 邵行正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去奔丧,你们当是去游山玩水?这事就这样定来,都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日一早便让他们几个动身!” 结果陈娴雅刚回到怡趣院准备收拾东西,又听到婆子来报,外面有自称曹芸的女子求见。 “姆娘,紫莺,快与我去门口迎接贵人!”陈娴雅拉着娅姐儿就往大门跑。 曹芸来到陈娴雅的客堂内,眼风微微一扫,便将子里的摆设尽收眼底,清一色的花梨木家具,正面一张八仙桌上放了两只大花觚,因为是孝期没有插花,放了几卷画轴,墙上则挂了一张“怡”字条幅,自然是出自陈娴雅之手。左右两排圈椅上放着红色的金丝绒坐垫,圈椅之间的几上各放了一盂清水莲花,莲叶之间还有红色的小金鱼在游动。 单看这陈设曹芸便暗暗点头,这种集大气,雅致,趣味于一体的风格与陈娴雅的性子相符。 “曹师,请上座!”陈娴雅眉眼弯弯,是真心的高兴。 曹芸缓缓坐到上首的椅子上,摆出正襟危坐的架势,“我姓曹名芸,乃曹娘子嫡系孙女,从小由祖母亲自教养,自出师来做了大公主,沁阳郡主的女师,袁府上我只去了十日,自然不算,如今自荐到陈府门,愿做陈家大小姐女师,师资按惯例每年二百两,不知陈大小姐可愿意留曹芸?” 陈娴雅愣了两秒钟才消化完曹芸的意思,倒头便在青砖地上跪了来,认认真真地磕了八个响头。 “起来吧,如今你是我门第三名女弟子,改日我再带你去拜见大公主与沁阳郡主。”曹芸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那倏忽而至的美丽让陈娴雅看傻了眼。 “是,老师!” “我没那么老,叫我芸姑姑!” “是,芸姑姑,”陈娴雅眼珠一转,“娅姐儿该叫姑姑什么?叫婆婆?” “当然还是叫姑姑!你这茶香气太浓太粗糙,你重新用敞口茶壶,洗茶两遍后再端出来!”曹芸很快便行使起女师的职责来。(未完待续) 157侧妃 言情海 正文 158拜师 女祸 作者:知其 158拜师 “娴姐儿,你家那马车的轮子已经松掉,明日便用我清风斋的马车吧!”邵行止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抬头便看到一名漂亮的陌生女子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不由一愣神,再仔细一看,却脸色一变,掉头便走。 曹芸也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由白转为通红,狠狠地盯着门口,似乎很想追上前去。 陈娴雅大奇,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道这二人是旧识? “芸姑姑,刚才那人是我四舅舅,惊扰了姑姑还望见谅!”陈娴雅留意着曹芸的脸色。 “原来是姓邵的!”曹芸眼睛里的羞恼之意又转为恨意,但在感受到陈娴雅好奇的目光后又迅速恢复平静,“不相干的人而已,以后你要提醒舅舅们注意一规矩,就算是在亲外甥女的内室,这般大呼小叫也是不合宜的。” “是,弟子记了。不过姑姑,我父亲于扬州过世,明日我便要带着娅娅与四位表哥一齐回扬州奔丧,可能要让姑姑受累了!”陈娴雅流泪道。 曹芸却眼一瞪,“什么时候接到的信?” “一个时辰前!” “为何没有立即服丧?来人,立即为大小姐与娅小姐换上麻服,府中设老爷的灵堂,府门挂白幔,向世人昭告老爷的死讯!”曹芸刚来陈府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发号施令,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一时无所适从,动作便有些迟疑。 陈娴雅见状,忙朗声道:“你们都互相告诉一声,新来的姑姑是我的师父,日后她的话便是我的话,你们对她不许有半分不敬!” 丫鬟婆子齐声称是。转身去了,曹芸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又上前说道:“服丧期间。大小姐头上的发式与发钗都已经不合适,请大小姐移步妆台。我亲自示范一遍丧事期间大小姐的妆容,也请为大小姐梳妆的姑娘妈妈们用心看着。” 琼娘与紫莺忙随陈娴雅进,蔓儿也将娅姐儿抱了进去。 一刻钟后,两名素净雅致的孝女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面上没有眼泪,人们也能从她们的衣着打扮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伤。 琼娘等人不禁对曹芸叹服,不愧是誉满京师的女师,不过是将孝服改大。脸上多敷了一点粉,头发换了一个样式,大小姐与娅姐儿便整个变了样。 “紫莺姑娘负责粉盒与素色帕子,韦妈妈负责辣椒串与二人的麻服,在京城倒罢了,一旦到了扬州你们不但要让大小姐随时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要说哭便哭,坚持个几日或许大小姐忤逆的名声会稍缓和一些。”曹芸想了想又说道,“一般大家小姐会有四个年岁差不多的贴身侍女,大小姐与娅小姐跟前都差人。这回可在扬州多买几个小丫头带回京调教!” 琼娘深以为然,对曹芸更加满意,唯有紫莺低头淡笑着。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接来曹芸跟在陈娴雅身后看她如何选配随行的家人,整理要携带的行李,以及将家中的贵重东西上帐入库,安排府中的留守人,有遗漏或者不完善的地方曹芸便在一旁小声提醒,让陈娴雅受益匪浅。 诸事妥当,原本留守宅的黄四郎却突然于晚膳前来见陈娴雅,要求与陪他们去扬州的周显互换。 “郎中说你的腿还得将养半个月,否则将来容易留后遗症状。况且就算你亲自回扬州也不一定能见着她!”陈娴雅被黄四郎的痴情折服。 “奴才明白,可奴才就是想亲自去问个明白。也好做个最后了断!”黄四郎头垂到胸前,哑声道。 “也罢。你去与周管事说一,明日换你回扬州吧!” 黄四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退了出去,陈娴雅见曹芸好奇,便将黄四郎与四惠那一段过往说给她听。 “此人重情义,用得好了,倒可成为你真正的臂膀。”曹芸听罢沉呤道。 “我亦如此认为!”二人相视一笑,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师徒之间滋生。 次日一早,四辆青蓬大马车停在邵府门口,辞别了邵家众人的陈娴雅拉着娅姐儿,与曹芸琼娘坐了第二辆,阿媚紫莺与大小郭婆子坐了第一辆,有腿伤的黄四郎与邵家四少的小厮们带着主子们的行李坐了最后两辆马车。 兴奋的邵家众表哥由四表哥邵智轩打头,骑着青一色的黄骠马,带了同样骑马的八名随从护着前面二辆马车朝城门而去。 这边陈娴雅奔丧前脚刚走,袁夫人便亲自接见了一名婆子。 “回夫人,娅小姐如今在大舅太太送的周妈妈教导,不但自己能用膳,还能自己配衣服首饰,大小姐每日上午教娅小姐写两个字,两日背一首诗,个头也长高了些。昨日府里得信,扬州的老爷已经过世,今日一大早大小姐与娅小姐在邵家四位少爷的护送启程去扬州奔丧,预计最长一个月便会返京。” 袁夫人喑叹一声,她那早死的二女儿让她操了半辈子的心,留个女儿更让人揪心,顶着个天煞孤星的名头将来可怎么找婆家?如今连陈寿源也死了,但愿陈家那唯一的大姐儿能活到娅姐儿成人,否则娅姐儿不能回袁家,袁家的亲外甥女又不可能丢给邵家去养,便只好放到庙里去寄养了,着实让人烦神。 那婆子犹豫着又说道:“昨日府中来了一位叫曹芸的女师,已经将大小姐收为弟子,另外,都督府的徐家大少爷也常跳墙来见大小姐,因奴才不在跟前服侍,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曹芸去了陈家?”袁夫人动容。 “千真万确,昨日当场行的拜师礼。” 袁夫人半晌才挥手让人打赏那婆子,并让其退,身后一名贴身婆子小心地说道:“夫人,这曹芸也太不识相了,咱们拿双倍银子留她都不愿意,转背却去了那破落户家中,这不是打咱们相府的脸么?还有那陈家大姐儿才十岁,便与男人牵扯不清,为防将娅小姐也带累坏,夫人要不要派人去陈家走一趟?” “罢了,曹芸若去了别家我才不会由得她打脸,既然去了陈家,看在娅姐儿份上我便饶她这一回,另外徐陈两家本就有婚约,往来一也没什么大小了的。去告诉那婆子,陈家大姐儿现在要替袁家照顾娅姐儿,让她暗中帮衬着些!”袁夫人吩咐道。 那贴身婆子退,又有一名婆子来回:“老爷与大少爷一同进的府,直接去了老爷的书房。” 袁夫人这才露出一丝舒心的笑容,她的女儿们虽不省心,可这两儿子却是极好的,父慈子孝,也不枉她相夫教子二十多年。 袁沛书房内,父子二人相对品茗,袁沛满意地看着长子那日益英俊成熟的面庞,说道:“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回父亲,陈家大姐儿竟然直接将徐景达那七间铺子捐给了白马寺,然后又从白马寺手中租了一百年,让二皇子白费了一场功夫,儿子想来想去这种主意不像是徐景达能想出来的,因此儿子一直派人看着陈家,却听说陈寿源已经死了。父亲,娅姐儿到底是二妹妹的骨血,袁陈两家也算亲家,儿子觉得不如将那陈家大姐儿与娅姐儿一同接到咱们府中来养着。” “你怀疑那主意是那个连惜丫头都敢打,上次一同在小黄鹤楼出事的陈家大姐儿出的?她叫什么来着?” “正是那丫头,闺名为娴雅!” “将娅姐儿送走是你母亲的主意,再将她接回须得你母亲同意,另外以邵行正那喜欢沽名钓誉的德性是不可能让他的亲外甥女陈家大姐儿住到别人家去的。为父也觉得那丫头颇不简单,小小年纪便敢开府独住,能想出那种主意来也正常。为父记得徐陈两家曾有婚约,当年定的便是这丫头与徐景达,你要在这方面多用点心思,这亲事不能让他们做成,见势不好便直接毁了那丫头。” “是,父亲!”袁涣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陈娴雅那张冲着他时而冷笑,时而怒目的白皙小脸,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或许也可为我们所用!” 袁沛了然地看着儿子笑笑,“你要觉得那丫头有趣便饶她一命,弄回府中做小亦可。” 袁涣愕然,“父亲也和儿子开玩笑呢,那丫头如今才十岁!” 袁沛没有接话,袁涣的冷淡性子他这做老子的清楚得很,都想将那丫头与娅姐儿一起弄回来养着了,至少袁涣觉得那丫头是特别的,袁沛自己虽然没有纳过妾,但他不介意他的儿子多收几房妾室,好为袁家多多地开枝散叶。 “你最近不常和二皇子一起,他又胡闹了?”袁沛换了个话题。 袁涣默了一才道:“父亲,儿子这几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想请父亲参详一番!” 袁沛亲自给长子倒满茶水,做出静听的姿态。 “先帝登基后便立了皇上为太子,皇上在太子位上苦熬了十五年才得登大宝,其间的艰辛父亲应该最清楚,如今皇上才届不惑,不出意外最少还有二十年可活,父亲觉得皇上会想早立太子?另外,就算是皇上立了太子,这太子还有没有当年皇上的隐忍与雄才伟略熬到登基而不被废掉?比如咱们一心一意要保的二皇子朱琰,儿子从来不认为一个成天沉溺于财色之人会被皇上看在眼里。”(未完待续) 158拜师 言情海 正文 159变天 女祸 作者:知其 159变天 袁沛示意长子继续往说。 “儿子认为皇上此次选秀便是为这个,若皇上再多几名皇子,那么不论是大皇子也好,二皇子也罢恐怕将来得大宝的机会都不大。由于袁家是二皇子的外家,不论袁家愿意不愿意都只能扶持于他,因此皇上对父亲,对姑姑的猜忌只会越来越深,儿子认为若处置不当,袁家也会如徐家一般进退不得,说不定比他们更不堪。” “鸟尽,良弓藏,自古皆然!”袁沛苦笑,“不过为父与你姑姑可不是徐成德与徐贵嫔,皇上想过河拆桥还需费些功夫。” “父亲,儿子正是担心这个,”袁涣急道:“如今姑姑越俎代疱,无皇后名份却掌管六宫,而父亲在皇上与朝臣心目中除了左相一职,还有一个身份是外戚,不论何朝何代,外戚干政都是大忌,父亲认为皇上与皇后身后的势力能忍我们至几时?因此将来不论是姑姑还是父亲稍有差池便会为袁家招来滔天大祸!” 袁沛脸色微变,“我们袁家还有别的路可走?” “有,父亲上书重组内阁!” 袁沛手一抖,手中的茶杯便滑落在地,袁涣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跪到地上,“父亲息怒,即便重组内阁,父亲也是当仁不让的首辅,稍微让出一些权柄便重新换来皇上的信任,儿子以为千值万值,至于姑姑那边,儿子以为也要渐渐拉开距离,至少也要让皇上明白父亲只是他一个人的臣子。不论皇上将来立谁为太子都与袁家无涉!” 袁沛的吐出一口气,阴冷的目光在长子身上溜了一圈之后才说道:“起来!” 袁涣顺势起身,再次小心地说道:“父亲原本是想着将三妹妹许给二皇子,结果姑姑却挑了永安候家的嫡长女做二皇子妃,可见在姑姑心里袁家也只是一枚棋子,而且是永远甘于为她所用的棋子,请父亲恕儿子不孝,儿子实在不甘心做无能之辈的棋子!” “为父知道你看不上朱琰,为父也并非一定要将惜姐儿许给他,为父只不过是想探探皇上的意思。涣儿以为你姑姑就能做主朱琰的婚事?封赵家女根本就是皇上权衡之后的旨意。大皇子妃却是皇后选中的,为父一直猜不透皇上一直晾着皇后,既不废她,也不给她权柄是何意思。倒是涣儿刚才提醒了为父。或许皇上根本没有早立太子的想法。为父是该好好谋划一番了。” “父亲英明!”袁涣脸现喜色。 “如今惜姐儿还在与徐景达往来?”袁沛又问。 袁涣脸现无奈神色,“如今选秀已经结束,儿子认为应该考虑三妹妹的亲事了。若由着她的性子继续胡闹去,再出一桩小黄鹤楼那样的事,三妹妹的名声就全毁了。” 袁沛也烦躁地起身在子里转起了圈,“你母亲从前属意永安候世子赵文乐与忠勇候与长公主的嫡长子宋卓,如今赵家将女儿嫁给了朱琰,自然不能再提,可宋家又不一定看得上惜姐儿,啧,为父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那徐景达也不错!”袁涣小心地看着袁沛。 “休提徐家,即便是让惜姐儿做姑子,我袁家女也再不可能嫁到徐家那种无良人家去!”袁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自觉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便是让大妹妹袁娥嫁给徐成德做继室。 袁涣吓得赶紧噤了声,袁沛更加心烦意乱,便让袁涣退。 袁涣一出书房门,袁芳惜便迎上来满怀希冀地看着长兄。 “你从此死心吧,父亲是绝不会答应你与徐景达的亲事的!”袁涣说罢掉头便走,留袁芳惜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袁沛的书房门口。 俗话说得不到的始终是最好的,袁芳惜长这么大,很少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偏偏遇到从小便虚伪的徐景达,别人都只看到他的顽劣,只有她能看懂他那些廉价笑容后面的倔强与隐忍。也只有她能明白徐景达与她认识的那些公子哥儿们之间有本质的不同,徐景达是随时都想择人而噬的狼崽子,那些公子哥儿则是只会虚张声势的小狗崽。 可惜,徐景达眼里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过她的影子,从小到大如是! 袁芳惜已经用尽她能想到的法子,例如不管不顾地暗中帮他,甚至不惜出卖姑奶奶与父亲,用各种方式暗示,甚至连死缠烂打都用上了。如今让父亲出面提亲一事也行不通,她该如何将这场单方面的追逐进行去? 袁芳惜突然又想起曹芸,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善与挑剔,事实上她早就知道曹芸是徐贵嫔的人,为了徐景达她也忍了,不料那女人却与徐景达勾结将她骗去小黄鹤楼。她心里很清楚徐景达是想将她与朱琰凑成一对,当时她连死的心都有,因此在被劫持的那两天内她才如此失态。 对了,陈娴雅!袁芳惜眼前突然出现徐景达抱着陈娴雅策马奔驰的情形,不由得双手用劲,缠在手指上的丝帕“哧”的一声被撕裂。 陈娴雅与徐景达有口头上的婚约,难道是因为她,徐景达才那样对自己的?袁芳惜满腔的恨意瞬间全部转向正奔向扬州的陈娴雅。她发誓,她袁芳惜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大顺皇宫乾清宫西侧的御书房内,朱佑正在试用湖州新上贡的狼毫笔,书案旁大内总管汪全汪公公弯着腰仔细地研着墨,地一名脑袋快要垂到白玉石地板上的小太监正在回事。 小太监一口气将要回的事说完,仍然保持着跪伏的姿式,朱佑凝气运笔,几个大字跃然纸上,汪全转眸一看,竟是“重组内阁”四外大字,不由神色微动,挥手让那小太监退。 汪全见朱佑又写“徐青叶”三字才斟酌着开口道:“皇上,贵嫔娘娘从前便不喜贵妃娘娘,自从贵嫔娘娘失胎之后,徐袁两家已然势成水火,这回贵嫔娘娘妄议朝政却是过了。” “徐青叶若真正出手两个袁妩都不是她对手,更别提保住自己的骨肉!徐青叶让朕很失望。陈寿源倒是养了一个有胆识的女儿,小小年纪也敢说‘重组内阁’四字,倒比朕养的那些废物朝臣强,听说陈寿源还有个中了会元的儿子,今次殿前拣选可在一甲中?” “回皇上,陈寿源头几日刚病故,其独子陈莫渝人称陈二元,去年也死了,陈家只剩三名孤女,如今正受庇于邵家几位娘舅,当年袁,徐,陈三家有互为姻亲之意,曾为徐家长子与陈家长女定口头婚约,此番贵嫔娘娘出宫见那陈家小姐,亦有相看之意。”汪公公手有四卫营,全数为各类密探,朝中大小事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一样瞒得过他的眼睛。 “姜桓的外孙可成年?” “姜桓老将军唯一血脉,都督府徐大将军嫡长子徐景达,亦是贵嫔娘娘最疼爱的侄儿,今年已届十六,主动提出去其外祖当年常驻的营地燕山卫任了百户一职,当年老将军麾的五大家将埋名隐匿于漕帮与跑马帮,仍奉徐家大少爷为少主。” 汪直见朱佑深思,又道:“当年徐大将军深得姜老将军赏识,并将其独养女儿嫁,不料,老将军被先帝赐死,骁骑营解散,姜氏产子三日便亡故,不到百日徐大将军迎娶身怀六甲的左相大人的寡妹,引来朝野骂声一片,皇上当年亦不耻徐大将军所为,还罚了徐大将军一年薪俸。” 朱佑微笑,“徐成德的确无德,却极疼徐青叶,姜桓外孙最恨的应该是逼死他母亲的袁家,徐青叶恨袁家却是因为徐妩那一杯了媚药的酒,让她不得不进宫服侍朕。汪全,以你看徐家可否与袁家一拼?” 汪全忙跪,“臣愚钝,只知贵嫔娘娘无后,恐怕娘娘做玉石俱焚之举,秧及皇上及大顺基业!” 朱佑搁笔,从笔架上挑出三支扔进废纸筐里,脸现莫测笑容,口中却吩咐道:“立即传查老太医给徐青叶诊脉,朕以后的晚膳都开在她那里。哼,她不想给朕生子,朕偏让她生,不停地生!” 汪全听得后面这句话,感觉后背有冷汗冒出,忙躬身退出。 对于朱佑与徐贵嫔之间那点事,汪全最清楚不过。当年的袁贵妃,也就是太子侧妃于东宫宴客,十五岁的徐青叶随其嫂入宫,没料到这根本就是她嫂子与徐侧妃设的局,朱佑顺水推舟幸了徐青叶。 徐成德不得不含恨将徐青叶送到东宫做了朱佑的美人,朱佑登基后又封徐青叶为贵嫔,朱佑对徐贵嫔一直以来都是淡淡的,谈不上多宠爱,也算不上冷落,因为朱佑每月总有六七日宿在徐贵嫔宫中。这回徐贵嫔失胎,虽然不是皇上的手,但是皇上也没有阻止袁贵妃算计徐贵嫔,而徐贵嫔失胎后也没见多悲伤,倒是朱佑方才那句要让徐贵嫔不停地生子的发狠之言,让汪全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看懂这些主子,唯一能确定的后宫将要变天,朝堂也将不得安宁。(未完待续。。) 159变天 言情海 正文 160平衡 女祸 作者:知其 160平衡 汪全出了御书房,不敢稍做停留,吩咐候在廊的大太监几句,便直接去了徐青叶的西坤宫。 “娘娘,奴才已经将小桂子那不开眼的东西罚去了浣衣局,”汪全将一只精致的漆盒交给徐青叶身边的尚仪,正是之前徐青叶求汪全帮忙时打赏的一整套翡翠茶杯,“皇上有旨,宣查老太医为娘娘诊脉,另外还要恭喜娘娘,皇上了御旨日后的晚膳都开在西坤宫!” 徐青叶眉头微皱,半晌才说道:“公公帮了本宫大忙,本宫铭记在心,这东西本就不是赏给那小桂子的,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汪全惶恐地说道:“奴才不敢,奴才预祝娘娘再怀龙胎,为皇上再添龙嗣,”汪全顿了一又说道:“曾闻徐大将军的嫡长子与陈家大姐儿有过婚约,奴才恭喜徐大将军了,皇上曾赞那丫头有胆识,若陈寿源父子不死,说不定还能沾她的光!” 徐青叶仔细看了看突然对她热络起来的汪大总管,笑道:“正是呢,亏得公公提醒本宫,如月,将桌上那只新得的血玛瑙鼻烟壶拿来给公公赏玩!” 汪全这次没有推辞,喜滋滋地收,谢了赏退,如月紧随其后,仍将那小盒子交给汪全的随身小太监带走。 “娘娘,”如月返回见到主子端着一杯茶欲放不放,面带茫然之色,便小心地说道:“恭喜娘娘!” “何喜之有?皇上不过是既不放心徐家,又想拿徐家当枪使而已。再怀龙胎?难道前儿个失掉的胎不是他的种?既然他连自己的子嗣都懒得保护,本宫为何还要给他生子!”徐青叶将茶怀重重掼到几上,转身进了寝殿。 如月目光闪烁,寻思着要不要将这话偷偷回禀皇上。 是夜起,朱佑一连三日留宿西坤殿,将一干新入宫的鲜嫩美人儿暂时冷落,皇后一惯淡定,派人给徐青叶送了两套头面,袁妩则砸烂好几套茶具。 又过了三日,朱佑仍然专宠徐青叶。这回连太后都惊动了。不但送了一大堆补品到西坤宫,还赏了一大堆名贵料子。 皇帝后宫的风云变幻往往也影响着朝堂起伏,攻讦徐成德权柄过重,私德不修的风言风语渐渐消失。袁沛被袁妩召进宫两次。无奈袁沛权柄再大。也干涉不了朱佑的后宫。 袁涣当日的话对袁沛没有产生丝毫影响,袁沛竟然联合一班大臣,恳请朱佑于西山大营中设都指挥司。由能文亦武的二皇子任都指挥史,矛头直指徐成德的左军都督府。 然而没等朱佑看完折子,礼部尚书程一鸣也上了一道折子,恳请皇上重组内阁,并陈述了一大堆内阁的好处。 这道折子立马在朝堂之中掀起轩然大波,朝臣们分成两大阵营,在金殿之上唇枪舌战,吵得让人头疼。 程一鸣是程皇后的堂兄,代表的是大皇子朱理的外家,一向与袁沛不睦,但这般来势汹汹却是少见。其中原由只有朱佑最清楚,隐忍多年的皇后一派之所以突然出手,是因为有了徐家的暗中支持。朱佑很满意目前的情形,他做这么事的目的就是要在朝堂之中形成这种三足鼎立,互相制衡的结果。 大顺朝的国库并不充盈,南有水涝,北有元蒙蠢蠢欲动,经不起内耗,这是朱佑登基以来最忧心的一件事。大顺朝的兵马一半在徐成德手中,其余的在程皇后表兄,山海关总兵李广与永安候赵构帐。袁沛长子在京卫指挥史司任职,暂时未成气候,朱佑便让赵家的女儿做了二皇子妃,再加上朱佑历年来对皇后一派的有意压制,因此袁家势力一直比程家稍强。 如今袁家与程家为了各自的皇子争夺太子位,明争暗斗得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伤到大顺根本。唯独徐家,既有庞坤掌握细处,又有徐青叶掌握大方向,偏极力置身事外,为此朱佑明知袁妩要对徐青叶的胎儿手,也不吱声,为的是将徐家也拉水,结果白白损失了一个龙种,徐家仍然不愿意出手。 朱佑又想出一招,独宠徐青叶,让徐青叶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于是徐家一出手,朝堂气象立刻不同。 且不说朝堂上这一片纷拢,陈娴雅等人四日后抵达扬州,第五日陈寿源落葬,第六日陈娴雅向几位表兄告了一个罪,说有一桩母亲临死前交待的事要办,让他们先在扬州四处游玩。然后便带了曹芸,黄四郎,琼娘,阿媚直奔白云庵拜祭,又择吉时将江氏与盛嫒嫒的棺材取出,高价雇了马车与人手,扶棺直奔杭州灵隐寺。 到了灵隐寺,陈娴雅将事先写好的信与那枚因果转运符和江氏常用的佛珠托沙弥转交澄明法师,信上只说陈氏女娴雅奉母遗命送曾寄居府上的盛万财遗孀及遗孤归葬。 不一会儿,澄明法师的大弟子莲台僧派小沙弥来请陈娴雅一人相见。 “阿弥托佛,师父闭关之前已经预知小施主会前来灵隐寺,特命弟子向小施主解释因果转运符。”莲台僧宝相庄严,陈娴雅不敢怠慢,忙打起精神来静听。 “师父原话为,小施主一家俱与佛门有缘,灵隐寺愿庇佑盛氏一门亡魂,因此小施主只管将那对母女安葬在盛施主墓旁。” “是,”陈娴雅手心有汗,澄明法师亲手制作的转运符,自然知道此物的神奇之处,他是知情人之一。 “因果转运符只对有三世劫命数之人有用,且可积攒善果,为主人挡灾解危,小施主这符暗淡无光,且多处破损,想必已经为小施主挡了多次灾危,若不再结善缘,这符将彻底失去法力,小施主恐难在最后一世中躲过无尽的劫数。小施主也将重归六道轮回,不停地经历三世劫数,直到小施主能在三世劫中三辈子加起来超过一百岁,才能从三世劫命数中真正解脱出来。” “三世劫?”不是陈娴雅淡定,而是她自己也十分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她为何可以有前两世的记忆。 “三世劫即连续三世为人,经历各种劫难,小施主这次历劫已经是最后一世,想必已经深有体悟,从前小施主不知道这因果转运符的有积攒善果的功用,如今知晓后望小施主善加利用。” 陈娴雅默默地算了一,她第一世高中毕业便横死,刚好十八岁,第二世更差劲,才十六岁就被饿死了,两世都是死于非命,难道她这第三世也将是这种死法? 陈娴雅回想起自己夺舍之后,平白挨的陈寿源那一脚,袁涣架在她脖子上的刀,王福生留在她脖子上至今还没消失的青痕,不论哪一次事故,但凡她的运气差一点,她都将第三次死于非命。 慈悲心肠的澄明法师特意让自己的大弟子来说明因果转运符的好处,陈娴雅纵然有再多的疑惑也得暂时放开,是人都有向善之心,而且做善事对如今没有直系长辈压着的陈娴雅十分容易。 陈娴雅接过那破破烂烂的转运符,如同捧着她接来几十年的命运,按莲台的说法,她的前两世加起来才活了三十四年,也就是说这一世她至少要活六十六年,也不知陈娴雅本尊那八年算不算。 小沙弥送失魂落魄的陈娴雅出禅房,曹芸与琼娘关切地迎上来。 “莲台僧说了什么?”琼娘忍不住问。 “盛家母女可以葬了,莲台大师谕示我将来要多做善事,方可避过无数劫难!”陈娴雅低头说道,这种超出世人想象的三世劫之类的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曹芸与琼娘深信不疑,商量着捐多少香油钱给灵隐寺比较合宜。 由于缺乏人手,寺里的沙弥建议她们去离寺不远的小村子重金雇人,黄四郎一个时辰后回转,不但带来了帮手,还带回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箐先生!”陈娴雅赶紧行礼。 曾箐由绿珠扶着蹒跚而来,气色倒比从前在陈府好,“听说你送了盛万财家眷的棺材来他墓旁安葬?” “母亲遗命,娴雅不敢违,才打听到盛大当家葬在这边,便趁回京安葬父亲之际将这事也一并办了。箐先生,徐二少爷还在书院?”陈娴雅不好问曾箐为何出现在这里,只好婉转地问徐景宏的情况。 “陈大人与夫人都没了?”曾箐一阵黯然,突然又似想起什么,眼神犀利地盯着陈娴雅,“如今陈家只余你一人?” 陈娴雅知道曾箐对她的疑心从来没有消失,便伤心地说道:“家中只余二妹妹与娅姐儿……。” “罢了,听你那管事说你见了莲台法师?” “是,法师谕示,让娴雅从此后多做善事,娴雅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善事,便想着尽好长姐与姑姑的职责,照顾他们长大成人!”陈娴雅一本正经说道,却让人听了颇有一种怪异之感,她自己也不过半大丫头,却想照顾别人长大成人。 曾箐却不敢对面前神秘的小姐儿有丝毫轻视之心,“这边自有人看着修坟,请大小姐移步我曾氏祖居,我有疑难多年未得解开,希望能借一借大小姐的灵慧!” 曾箐从来都是高傲的,尤其是对其门学生,为一件事向她求助倒是稀奇,陈娴雅不由得大感兴趣,回头看看曹芸与琼娘,见二人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点头应允。(未完待续。。) 160平衡 言情海 正文 161穿越 女祸 作者:知其 161穿越 ps: 亲们抱歉了,年终事情会多一些,因此这个月保证单更不断更,抽出时间捉捉前面的虫子,还有存一点稿,个月再努力双更。另外谢谢傅晓燕 hull1977两位亲的粉红票,这可是女祸唯一的两张,好感动哦,谢谢亲们的一路支持! 曾箐一边走,一边说他自己的故事。 “我祖籍临川,幼时随家人移居灵隐寺面的小村,儿时村里有一将死的赖汉突然之间又活过来,此人原本大字不识,自那后能写会读,村里人都说他是妖魔附体,不敢与他往来。那时我十岁,正上私塾,那赖汉天天拦在我与村里伙伴上学的路上,对我们说他叫徐景宏,是靖国大将军的次子,他还交给我们一人一封信,请求我们将来遇到靖国大将军家叫徐景宏的次子时便将这封信交给他。大多数孩童都被他吓跑了,唯独我接了那封信,并随手夹在了书页里。没过多久那赖汉死去,我也将那封信忘到了脑后,直到我十多年后上京城会试,才第一次听说真的有靖国将军这个人,而且还恰好姓徐,等我再去找赖汉那封信时,那封信早已经遗失。又过了十来年,我在陈府再次听到靖国大将军嫡次子徐景宏这个熟悉的名字,深感当年失信于人,同时也十分好奇那赖汉为何突然会写字,明明一辈子没出过小村的他却知道靖国大将军,还知道十多年以后才出生的徐二少爷。因此我辞别府上,随徐二少爷回了杭州。住回小村祖宅。今日又遇到黄管事来村里找帮手,一问之才知道原来是大小姐到了灵隐寺。” 曾箐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几女,苦笑道:“实际上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束,那赖汉当年住的房子去年因年久失修突然倒塌,村里人从废墟里找到一只石头匣子,却怎么也打不开,连二少爷学院里的先生与同窗都来试过,最后都建议直接砸了那盒子,二少爷却担心砸盒子会破坏里面的东西,因此二少爷打算将那盒子带回京城想办法。” 一行人来到一所破旧的小院里。绿珠赶紧去里搬了一张椅子出来请陈娴雅坐。又想去煮水泡茶,却被陈娴雅阻止,“绿珠不必忙乱,还请先生将那东西拿出来一观!” 曾箐对绿珠点了一头。不一会儿绿珠便抱出一只青色的石头匣子放在小椅子上。陈娴雅仔细看了一眼。才疑惑地说道:“这东西连一条缝都没有。先生如何断定它是一只盒子?” 曾箐抱起那盒子一阵摇,果然听到盒子里传来沉闷的滚动声,“这里面有东西。还不能说明它就是一只盒子?” “我虽然不知道它那里面为何会响,但是我眼睛看到的确实是一块方形石头,姑姑,你忽略掉它会响这件事,你再看它是否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曹芸围着那石头转了一圈,说道:“如果这位先生没有摇给我们听,这东西叫谁来看它也只是一块顽石!” 曾箐的脸色渐渐地变了,实际上也不怪他,先入为主的错误谁都有可能犯,尤其是曾箐为此事内疚多年,猛然听到那赖汉可能另外留线索,又听这石头会响,于是意识认定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石头盒子里面,其余被他求助的人多半也是这样想,会响自然证明它中空,不是盒子还能是什么? “但是这石头被那赖汉藏得这般严实,可见也是一样重要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拿来装东西的盒子!如今那赖汉留的房子没了,那他还剩什么?” 在场众人都在思索,琼娘最先喊道:“坟头!” 陈娴雅眼前一亮,“不错,我们去那赖汉的坟头看看!” 曾箐立即找了村人来带路,一群人往村外的野坟地而去,一位上了年纪的村人在一片乱坟里找了许久才将那赖汉的坟头确定来。 结果大家又失望了,赖汉的埋身之所不过一土堆,连个墓碑都没有。 陈娴雅瞧那石头半晌,依然没有头绪,便无聊地去看那些或新或旧的墓碑上的字,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们来看,那石头与这里的墓碑是不是一样的石料?” 曹芸首先惊呼一声,“的确一样,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黄四郎凑近那石头一阵打量,肯定地说道:“大小姐,这石头定是从墓碑上取来的,你们看这一道细细的缝,是不是与那些墓碑边缘一样?” 到了此时,曾箐如同在做梦,自己绞尽脑汁苦思了半年,还不如人家半个时辰有效果。 “来人,给我一个一个墓碑地找,看有没有缺损的!”曾箐声音颤抖地喊道,于是跟来的随从与村人一起四散开来,不多时便听到有人高喊,“找到了!” 陈娴雅带头奔过去,果然见到一块已经倾倒在地上的墓碑,左角正好缺了四四方方一个口子,曾箐的双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那原先认为是盒子的石块严丝合缝地放了回去。 “他为什么会将这墓碑的一角藏起来?这坟里埋的是谁?”陈娴雅兴奋地问道。 一名老村人上前说道:“正是那赖汉父亲的,只不过这是衣冠坟,他父亲掉进西湖里一直没找到尸首。” 陈娴雅抿着唇道:“把这坟挖开!” 随从们带了锄头过来一阵乱刨,有几个村人本想上前阻止,毕竟挖坟掘幕属于极阴损之事,但看陈娴雅几个气度不凡,又想这赖汉一脉早已经是绝了的,不值为他得罪权贵,于是不但不阻止,反而主动过来帮忙。 很快那坟被挖开,在一堆碎布中间有一只快要腐朽的木盒,曾箐小心地到坑里,抱起了那只盒子。黄四郎留来善后及打赏帮忙的村人,其余的人又随着曾箐回了他的祖居。 曾箐将那只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张木桌上,然后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对着陈娴雅一揖到底,“多谢大小姐!”然后又看着曹芸等人,示意几人回避。 等到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曾箐才小心地打开那一碰就掉木屑的盒子,又揭开好几层桐油纸,里面果然是几张都快粘到一起的写满字的信纸。 曾箐小心地将那信展开,陈娴雅也顾不得失仪,站在曾箐的身后仔细看了起来。 二人几乎同时看完,然后感觉不可思议的曾箐立刻低头重读一遍,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惊涛骇浪的陈娴雅则坐到一旁消化刚才看到的内容。 那赖汉竟然是名灵魂穿越者,那灵魂正是四十多年后的徐景达。可怜的徐景达无法回到未来,更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再加上他那具**已经垂死,不得已便留许多写给还没有出生的自己的书信,信中记录了他穿越之前发生的事件,目的自然是想防止他自己再次死于非命。 信件最开始记录的有关徐景宏的一切与现今的完全一样,从他到陈家寄居那三个月开始正在发生的事情便与信中记录之事渐渐发生了偏离。首先信上的陈家长女并没有变聪明,陈莫渝与袁芳若也没有死,后来陈莫渝在殿前拣选中点为解元,成了陈三元,并做了翰林编修。陈寿源后来也复了职,并且因为支持重组内阁,与袁沛一起成了阁老之一。 陈府风光无限,陈夫人邵氏放出风声,要给傻女儿置办十万两银子的嫁妆,由此徐家很快又提起两家人的婚约,而冲突也由此产生,因为娶了陈娴雅便意味着十万两雪花银到手,还有陈家与邵家的权势可以利用,这两样好处完全可以使人忽略陈家长女的痴傻问题。徐景达提出愿娶陈娴雅,徐成德继室大袁氏则以嫡长媳不能是傻子为由让徐景宏与陈娴雅定亲。 争执中徐景达打了口不择言的大袁氏一耳光,大袁氏奔回娘家哭诉,并搬来救兵袁涣。 徐景达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将陈家那痴傻女掳到一条船上,并与随后赶去的袁涣大打出手,混战之中只有徐景宏留意到那名傻女的快要掉进水里,便想上船将陈娴雅带回家,不料船上有东西突然炸裂起火,二人双双葬身火海,陈娴雅最后有没有死,信上没写,倒是徐景宏突然穿越到了四十多年前,附身在一名赖汉身上。 陈娴雅禁不住苦笑,如果那封信上的预言是正确的,意味着她的本尊快要死了。好在因为她的夺舍,已经改变了许多东西,至少不会再有十万两银子嫁妆的痴傻女待嫁,徐家两兄弟不会为此争执,徐景达那个恶霸自然没理由来掳自己。 除了这些,陈娴雅还读出了另外一些内容,那就是重组内阁最终还是成功了,只是有了她这个变数之后,这件大事将来还会发生吗? 曾箐终于再次读完那封信,小心地将那信放到桐油纸里包好收起来。 “我不想问你到底是谁,也不想问你到底从哪里来,因为是你让我此生又少了一桩憾事,而且因为你的出现让这封信上的不好预言都变得成了不可能。徐二少爷看了这封信,想必不会再让自己死于非命。我的心愿已了,我这残身也不用再随徐二少爷进京,从此归隐田园,苟度残身也罢!”曾箐神情恬静地说道。 陈娴雅浅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如此也好,先生日后若有兴致去京城游玩,一定要上砚台巷的陈家来歇脚。时候不早,学生告辞!”(未完待续。。) 161穿越 言情海 正文 162善堂 女祸 作者:知其 162善堂 两日后,江氏母女终于落葬新坟,陈娴雅避开众人在第二世的父母墓前痛哭祭拜,并为他们守墓一日,算是了结了一直以来的心愿。 琼娘又带陈娴雅去看她第二世的出生地盛氏祖宅,结果只看到一个荒废的院子,连大门上的铜环都不知去向,陈娴雅再次红了眼眶。 琼娘很快向路人打听来消息,原来当年这宅子被一盐商买去,盐商一家子住进去后,竟然出现闹鬼事件,于是盐商便弃了这宅子,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留。 夜里,琼娘对精神不佳的陈娴雅说道:“大小姐有没有想过买这祖宅修缮,将扬州院子里的东西搬到杭州,然后再将那宅子卖掉?” 陈娴雅眼前一亮,有了点精神,“能这样自然是好,母亲的那些东西运回杭州我更放心,只是我们马上就要回京城了,这些事没个十天半月如何办得了?” “大小姐身边有曹师与阿媚,暂时用不着奴婢与黄四郎,奴婢愿意留来将这件事做成,另外黄四郎打听到四惠来了杭州,想必也愿意多在杭州留几日。”琼娘笃定地说道。 陈娴雅立刻将两粒当初从秋获院小佛堂暗格内取出的夜明珠交给琼娘,“先让黄四郎将这个卖掉,银子不够姆娘再写信回京城!” 琼娘拿了夜明珠便出去找黄四郎连夜商量去了,第二日陈娴雅留琼娘与黄四郎,带着剩的人回了扬州。 过了陈寿源的头七,陈娴雅与娅姐儿便打算回京,再留陈淑雅一个人在扬州老宅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况且在陈寿源的葬礼上陈娴雅没见到有陈氏族人上门,一打听才知道当年那些体面的陈氏族人在赵虎的复仇之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一些穷困的远房庶支,如今连个族长都没有,陈娴雅只好让陈淑雅收拾了东西随她进京。 陈淑雅听罢竟然跑去陈寿源灵前痛哭,先痛责自己没有在家中守足三年实属不孝,又说长姐的话不能不遵,日后在京城也一样日日给他上香。阿媚听了半天不解地问紫莺,“这二小姐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去京城?”稳重的紫莺笑而不答,只摆手让阿媚不要再问。 陈娴雅懒得理这小庶女,陈淑雅将来是要招婿的,最多在京城呆个四五年便会再回这老宅,日后去了京城她听话,上得了台面也罢,否则随便找个院子养起来不让她出来乱跑便是。 听说要回京城,四位表兄表示没玩够,还想上杭州去看看,陈娴雅只好答应他们回程时绕道杭州,这才哄得几位表兄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 由于老宅里的东西被邵氏卖过一回,陈寿源卧病这半年来所需银两也大部分是靠变卖府里的东西得来的,因此偌大的宅子里连一件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剩,倒不必浪费时间去收捡了。 宋妈妈母子与几名婆子仍旧领了看守宅子的差使,于陈寿源头七之后的第三日,陈家仅余的三位小姐儿离了祖地扬州随表兄们回京。 两日后,一行人在杭州最大的悦来客栈租了两间紧靠着小院子住,姆娘亲自盯着小厮们一样样地将行李往院子里的厢房抬,待抬到陈淑雅的行李时,却是两只大竹箱子,上面涂了漆,又绘了花鸟,倒是特别。不过另特别的是能装两个大人的竹筐居然被两个小厮轻轻松松地抬走了。 琼娘夜里与陈娴雅说起这事,“奴婢原以为二小姐将所有的体己都带上了才用得上能占去半辆马车的两只大箱子,结果里面就装了几件衣裳,几本书,这也是个死要面子的。” “陈淑雅的小毛病虽多,心地却不坏,起码她也服侍了陈寿源大半年,将来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嫁妆还是有她一份的。” 杭州西湖与灵隐寺天闻名,几大书院在京城也很有名气,因而邵智轩与邵智铮要去见识西湖上的花舫,邵智威与邵智旭两个书呆子则打算去韩墨书院见朋友。 “表哥们先各自去想去的地方,我们几个先在客栈里歇一歇,离开杭州之前我们几个再一起去灵隐寺上香如何?”陈娴雅的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 第二日表哥们兴奋地出门去了,得了信的琼娘与黄四郎也找到了悦来客栈。 “回大小姐,两粒夜明珠卖得一万两银子,那宅子已经谈好价钱,作价二千一百两银子,单等大小姐前来拍板。”黄四郎回道。 “大小姐,原来黄管事等人的身契都是记在奴婢名的,如今整个陈府已经由大小姐当家,这些人的身契是时候归回到大小姐名了。”琼娘说完便看了一眼黄四郎。陈娴雅了然,定是这些奴才们提醒的琼娘,他们怕弄假成真,真的成了一名穷老婆子的奴才。 “就按你们说的办,越快越好!”陈娴雅决定从善如流。 琼娘与黄四郎退后,陈娴雅才迎向曹芸疑惑的目光,“我打算买盛万财当年留的宅子,再找一找盛家还有没有幸存的后人,这件事与重新安葬盛家女眷一样,都是在替陈家还债!” 曹芸却道:“当年盛万财一案震动天,实际上是当年的太子,当今圣上的手笔,你还是低调些好,否则极易惹麻烦上身!” “是,姑姑!”陈娴雅真心受教,歇了重挂盛宅匾额的念头。 “不过,你可以将那宅子辟出一部分设成善堂,收养一些孤寡,这样一来既有有帮你看了宅子,又做了善事!” 陈娴雅兴奋地点头,“谢姑姑提点,若有贫寒学子,亦可赠些纸笔学资,或者请男女两位先生,贫苦人家的子弟愿意读书习字的都可以前来免费学习,这些都是我想做的。” 接来二人又开始商讨那善堂的具体操作。 “我觉得韦妈妈极适合做这件事,”曹芸道:“首先,我观你当韦妈妈是真正的长辈,不忍心她一直顶着个人身份,因此让她来做这体面的事正好,另外,做这些事牵涉到大量银钱,若非特别信任,且品德高洁之人谁也不敢用。” “的确只有让姆娘来做这件事我才能真正放心,虽然我实在舍不得姆娘远离我!”陈娴雅闷闷地说道,手中攥着装了那张因果转运符的荷包。 曹芸表面沉默,实则心中暗喜,让姆娘在杭州办善堂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到的法子。曹芸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发现陈娴雅极信任看重那位韦琼娘,她压根儿就不信陈娴雅替盛家做那么多事是因为母亲遗命,唯一合理的解释为陈娴雅受了这位来自盛家的旧人的影响,而这种情形与徐贵嫔对陈娴雅的期望是不相符的,所以这个韦琼娘不能再留在陈娴雅身边。 第二日,黄四郎将写有陈娴雅大名的房契以及几张卖身契呈上。 “黄管事辛苦了,从今儿起放你假,三日后回客栈准备回京事宜!”黄四郎称谢退出,很高兴终于有时间去寻四惠了。 “姆娘,请上坐!”陈娴雅突然站起来对一旁侍立的琼娘说道。 琼娘忙退后两步,皱眉道:“大小姐不可胡闹,奴婢怎能坐那主位!” 陈娴雅却冲身后的阿媚说道:“阿媚,请你帮忙!” 阿媚不由分说将琼娘给按到上首的大圈椅里,陈娴雅整整衣衫退后一步,盈盈跪地,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姆娘在上,请受娴雅一拜,从此后姆娘便是娴雅的干娘,是娴雅的正经长辈,将来必须养老送终的亲人。因此姆娘不能再自称奴婢,娴雅也不敢再受姆娘的礼,否则便是不孝不义之人,望姆娘成全!” 琼娘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拿出帕子抹干溢出眼眶的泪水,将陈娴雅从地上拖起来,“囝囝何必非要在乎一声称呼?姆娘的命都是囝囝的,囝囝说怎样便怎样吧!” 一句话差点让陈娴雅的泪闸也打开,顺势抱住琼娘撒娇,“我要和姆娘说悄悄话!” 曹芸等人依次退了出去,琼娘赶紧去关了房门,回来又紧张地抓住陈娴雅的手,“囝囝,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娴雅努力将泪水忍回去,拿出荷包里的转运符,“原本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与姆娘知道这符的神奇之处,结果我们两个知道的只是一点皮毛!“ 陈娴雅便将莲台僧说的那一套,不管琼娘接不接受得了统统说了出来,结果琼娘比陈娴雅想象的镇定多了,“快给我看看那符?”琼娘小心地捧地那符,“原来它的好处这般多,没事,囝囝,以后我们多多地做善事,囝囝便能躲过那些劫难,活过六七十岁去!” “所以曹师提出让姆娘在盛家祖宅里办善堂,我也答应了!” 琼娘一愣,“一定要在杭州办善堂?京城不能办么?曹女师她在妒忌姆娘!” “不仅仅是妒忌,她应该还有别的目的,虽然我现在猜不出她降低身份跑到我身边到底图谋什么,但也看得出她对我没有恶意,只是对你们我就不敢保证了,尤其是如今她居然希望姆娘离开我身边,我担心若不顺着她来,她会对姆娘暗中黑手。另外杭州这边也确实需要姆娘来操持,所以我就想着先留姆娘在杭州办事,等曹芸的目的自动浮现,确定于我们大家无碍,我再写信让姆娘回京!”r1152 162善堂 言情海 正文 163来访 女祸 作者:知其 163来访 琼娘点头,“我也看得出曹女师对囝囝是认真地教导,没有丝毫藏私,办善堂一事也不急在一时,明日我先去牙行挑小丫头,我要亲自给囝囝与娅姐儿长眼!” 次日午,琼娘带着大小郭婆子亲上杭州三大牙行领回六名八到十岁的小丫头及两名擅长针线与厨艺的婆子。 陈淑雅,曹芸等也出房门来看,都说琼娘挑的这几人不错,于是陈娴雅将那八人全数买,当场将两名婆子与两名相貌一般的小丫头给了琼娘。 “姆娘,如今你的身份不同往日,是我的干娘,亦是娅姐儿的祖母,日后你一个人在杭州替女儿做事,不能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我看这四个人不错,姆娘先将她们的身契收起来。” 曹芸与紫莺等人也劝道:“如今妈妈是单门立户的太太娘子,妈妈的脸面也是大小姐的脸面呢!” 最后琼娘留了两个婆子与一名丫头,“姆娘留三个粗手糙脚的,这一个识字的给大小姐留。” 陈娴雅仔细打量那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只见那名丫头容貌虽普通,脸上既没有惊惶也没有凄苦的神情,便问道:“你祖籍何处?因何卖身?” “回大小姐,奴婢祖辈都是杭州人,因父母病,兄妹多,不得不如此!”那丫头先行了个礼再小声答道。 曹芸见状也来了兴趣,“你读了些什么书?” “家父是一名塾师,便随父亲乱七八糟地读了点书,学了几个字。” “你父亲如今可收学生?”陈娴雅突然想起她计划在盛宅开办免费学堂一事。 “回大小姐,去年起父亲常病,便不敢再收学生了。” “你家可在杭州城里?” “奴婢家住城南鹅头巷!” “姆娘,我想在盛宅办一个专门教穷苦人家孩子识字的学堂,正好差一位有耐心的先生,我想先给他家一百两银子治病,病好后再请她父亲到盛宅教贫苦子弟识字三年,当然如果他不愿意,这银子也给他,当我们做的一件善事吧!”陈娴雅没想到这么快便能做一件善事,琼娘也很高兴。 那丫头神色激动地跪给陈娴雅磕了三个头,“谢大小姐大恩!” 曹芸笑道:“这丫头倒有些意思,请大小姐先给她赐名!” “我喜欢紫色,如今我身边有了个紫莺姐姐,以后你便叫紫衣!” “奴婢紫衣谢大小姐赐名!” 琼娘主动说道:“既然关系到日后善堂的事务,我与阿媚亲自去一趟鹅头巷,囝囝就不要操心这事了,让那个紫衣过来给我们带路便是!” 琼娘与阿媚紫衣带着几名住在另一个院子的小厮离开后,陈娴雅才去看剩的四个丫鬟,个个长相不俗,却浑身带着一股散漫劲儿,只好等回京调教好了之后再分配给陈淑雅与娅姐儿。 大郭婆子带五位小丫头并两名婆子去客栈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小厨房烧水洗浴换衣服,陈娴雅则对一直趴在她腿上看热闹的娅姐儿说道:“刚才那个紫衣你可喜欢?” 谁知娅姐儿小嘴一撅,“我不喜欢,她长得不漂亮!” 陈淑雅听罢大喜,刚想说话,却被碧月拉住,二人悄悄出了子,“你拉我做什么?那个紫衣不错,她们嫌她长得不好,我不嫌!” “二小姐,如今不是在扬州府中,以后所有的事自有大小姐安排,况且那紫衣是大小姐亲自赐的名,说明那是大小姐看中了的。”碧月劝道。 陈淑雅的脸色一子变得难看起来,“哼”了一声,直接回了自己的客房。 碧月小心地看看四周,见没有人留意到她们这才恨恨地跟了过去,跟着一个身份上不上,不的主子倒罢了,偏这主子还让人不省心,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没有了周妈妈在身边,娅姐儿的坏习惯又开始出现,这几日中午都要趴在陈娴雅怀里睡小半个时辰,否则她就整个午的各种不爽加闹脾气,让紫莺很是头疼。 “大小姐,我抱她进里睡吧?”紫莺见怀里搂着娅姐儿,斜靠在椅子上的陈娴雅也快要睡着了,忙心疼地小声说道。 陈娴雅惊醒,也小声道:“不用,估摸着她也快醒了,给我泡杯菊花茶,用刚买的杭州胎菊!” 曹芸从门外进来,在陈娴雅对面椅子上斜身坐,因为女师的身份尴尬,奴不奴,师不师的,曹芸在主家面前,那怕是自己的学生面前,若是有外客在,无请不入座,无外客时都是斜坐,也就是屁股只坐一半。陈娴雅曾数次对曹芸说,在她面前不必拘这种礼数,可曹芸却说这是她们曹家的规矩,与弟子再亲密礼都不能废,因此陈娴雅也只好由她去了。 “姑姑,那几人如何?”陈娴雅知道曹芸去看了那几个新买丫鬟。 “只有一两个能用,到了一个大的州县,还得再买几个。”曹芸答道,对她们这些女师来说,相人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目前曹芸正打算教陈娴雅。“等她们吃过饭,趁着有空叫她们过来你也瞧瞧,将来自己做主时才能心中有数!” 二人正说着,院子里突然进来一拨人,邵智威高声道:“娴表妹,有故人来访,可方便见客?” 曹芸赶紧起身将自己喝过的茶杯拿进了里,紫莺则上前将娅姐儿抱走,大郭婆子向院子里探了一头又立刻缩了回去。 陈娴雅迎到院子里一看,竟然是徐景宏与邵智威邵智旭两兄弟。 “原来是徐二少爷莅临,快请进!”陈娴雅又转向两位表兄,“难道你们两个要访的朋友竟是他?” 徐景宏却主动接口道:“我与两位邵兄在京城只是认识,并没有深交,今日在书院遇到两位邵兄却一见如故,竟然又得知娴表妹在杭州,便冒然随两位邵兄前来拜访!”对徐景宏口中的娴表妹,陈娴雅觉得牙酸,不明白他怎么如此热衷这个不明不白的称呼,如今陈家与袁家都快成世仇,他竟然还有心思帮他们两家论亲。 “徐二少爷,你可以称我为陈大或者陈氏娴雅,万不可再与我论表兄表妹!”陈娴雅正色道,对于徐景宏这种书呆子,陈娴雅觉得和他说话最好不要绕圈子。 徐景宏不解,邵智旭微微一笑道:“徐兄许久没有回京,可能不知道陈袁两家的恩怨,娴表妹心直口快,还望徐兄见谅!” “都怪我孤陋寡闻,唐突娴妹妹之处还望见谅。徐陈两家也是世交,后人以兄妹相称亦是可以的。”徐景宏面不改色地说道,直接将表妹换成妹妹,总之就是要与她论兄妹。陈娴雅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徐景宏,难道那封从坟地里挖出来的信对他影响如此之大?如今她既没有做阁老的父亲与做翰林编修的兄长,更没有放出风声说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因此徐家那种门庭根本不可能将她一介小孤女放在眼内,徐景宏对她的热情太反常。 这回连邵智威都听出不对劲了,“徐兄,称兄道妹也不妥吧?我家表妹还小,你可别坏了她的名节!” “邵兄言重了,娴妹妹十岁不到,我称她为妹妹丝毫没有不敬或者亵渎之意,与名节有何关联?”徐景达说罢固执而又期待地看着陈娴雅。 陈娴雅干笑,傻子陈娴雅早不知去了哪里,如今的陈娴雅与徐家是仇得不能再仇的世仇,谁与他哥哥妹妹的?但想归想,又不好真的一口拒绝,只好硬生生地转了话题,“三位请进喝茶!” 陈娴雅将三人让进客堂刚坐好,就见四名新买的小丫鬟依次端茶进来,陈娴雅瞥了一眼门后的大郭婆子,也不知道是曹芸的主意,还是她的。 茶是泡了一会子的杭州白菊花茶,青碧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菊花清香,为邵智威送茶的小丫鬟手抖得厉害,放茶杯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茶杯便裂成两片,茶水顿时四散流淌。 那茶水正好淌在邵智威与徐景宏之间的小几上,小丫鬟吓得直直地跪到了地上,直喊,“主子饶命!”替徐景宏端茶的小丫鬟见状赶紧放手中的茶杯,侧过身子便将那两片碎掉的杯子拿走,扯腰上的帕子便去抹桌子上的茶水,替邵智旭端茶的小丫鬟也只愣了愣便依样用腰上的帕子去抹茶水,二人一番动作,很快将几上的水渍弄干,低头退了出去。 很快又出来一名丫鬟将邵智威的茶补上,地上的丫鬟见没人发话,只好继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娴雅抿了一口茶,看向地上的小丫鬟,眼里有一丝同情,这得多倒霉才被曹芸当成提前考验的对象,那茶杯一看就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否则不可能一放到几上便碎成两片。 “你刚来便出了这种事,我都不知该如何罚你,对了,徐二少爷,六表哥,七表哥,你们说我该如何处罚这丫头?” 那丫鬟顿时吓得嘤嘤地哭,年纪虽不大,却有股子娇弱可人的劲头儿。 “既是新买的,随便罚罚她便是,再说也没多大的事儿。”邵智威皱着眉头道,看着哭泣的丫鬟竟有几分嫌恶。r1152 163来访 言情海 正文 164觊觎 女祸 作者:知其 164觊觎 徐景宏却道:“既是新买来的,没学好规矩怎好叫她们出来待客?娴妹妹应该罚那管事婆子!”陈娴雅无奈地看一眼徐景宏,看样子这家伙是铁了心要与她死命套近乎了。 徐智旭轻轻一笑,“娴表妹是让咱们三个也帮她调教婢女,要不然那茶杯怎么可能轻易就坏?” 徐景宏与徐智威这才恍然大悟,徐智威仔细瞧瞧面前的婢女,“长得倒是不错,不过经不起事,将来能做个二等丫鬟就不错了。啧,爷我最见不得哭泣的女子,你退吧!” 那小丫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地退了去。 经过这段小插曲,几人之间的气氛活络了些。 “娴妹妹,你们几时返京?我想与你们搭伴同行!” “箐先生那石匣子的秘密已经解开,如今徐二少爷还要回京?”陈娴雅一想到那信上说的她在有可能与徐景宏一起葬身火海心里就怪怪的。 “经过这一年多的书院学习,我觉得读书遇明师固然是好,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用功,所以……。” 邵智旭突然打断徐景宏的话,“我们这几人打算在外面游历游历,也不知要耽搁到几时才能回京,为免误了徐兄的宝贵时间,徐兄还是不要与我们一起的好。” 邵智威也察觉到徐景宏对陈娴雅有些过度热心,心中不爽,“不错,咱们人多本已经不便,徐兄还是别来凑热闹了。” 徐景宏竟然装听不懂,“也罢,我等也收拾了东西住进这客栈,你们行前,我行后,断不会打扰了两位邵兄的!” 邵智威与邵智旭脸色不好看,起初还觉得这徐景宏不错,谁知竟是个脸皮厚,还听不懂话的,非要与他们一起回京,这不是明显冲着他们家的表妹来的么?他们四兄弟在离京前都得了各自母亲的嘱咐,说他们的父亲已经决定不让聪慧又有家资的娴表妹外嫁,要他们在路上多与娴表妹亲近,争取能与娴表妹定亲。 结果这四个家伙来之前便凑在一起商量这事,一致认为陈娴雅年纪虽然小了些,小模样儿却不错,长大多半差不了,最重要的是聪明懂事,父母都喜欢,能娶来做老婆自然是好的,但也不能因此坏了兄弟之间的情义,更不能破坏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出门一趟的兴致,因此他们决定从扬州回来后再各凭手段讨好娴表妹,而且在路上除非有无事他们都不许跑到娴表妹面前去献殷勤,结果他们自家人还没出手,中途竟然跑出个明显打算觊觎他们表妹的徐景宏,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邵智威的脾气暴躁些,眉毛一竖就想发作,陈娴雅忙起身说道:“徐兄既然愿与我们搭伴,我们行前派人通知你便是,哪里用得着搬到客栈里来!六表哥,七表哥,你们陪徐二少爷小坐,我去后面看看那几个新买的丫鬟!” 回到陈娴雅与娅姐儿住的客房内,曹芸,大郭婆子,还有那几个丫鬟都在,紫莺也抱着娅姐儿坐在床头。 大郭婆子将陈娴雅迎到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众人上前行礼,曹芸首先开口道:“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她们!” “姑姑可试出什么来了?”陈娴雅将娅姐儿接过来放到自己腿上,笑问曹芸,口气却有些冲。曹芸与徐贵嫔及徐景达交好,自然不会再喜欢徐景宏,如果是因为这个她才想起弄个破茶碗以调教丫鬟为目的扰乱他们几个的相交,就有些过了。 曹芸一愣,谨慎地说道:“倒是试出一些东西,大小姐现在要听?” 陈娴雅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忙说道:“姑姑先说说这几个丫鬟吧!” “韦妈妈好眼光,这四个都可以留了。” “你们两个就叫春叶,秋实,以后服侍娅小姐。”陈娴雅指着那两个主动拿出帕子来抹水的丫鬟道。 春叶秋实忙朝娅姐儿跪磕头,“谢大小姐赐名,奴婢见过娅小姐!” 娅姐儿只顾好奇地瞅着地的两人,陈娴雅只好说道:“娅娅,高的这个叫春叶,圆脸的叫秋实,以后她两个都是服侍你的人,你先叫她们起身!” 娅姐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们不听我的话怎么办?” “告诉姑姑,紫莺姐姐,还有芸姑姑都可以!” “哦,那你们都起来吧!我要便便,你们带我去!”娅姐儿从陈娴雅的腿上溜来,老气横秋地说道。 春叶忙上前将娅姐儿抱起来,紫莺忍笑上前说道:“秋实拿那只木盆去厨房打半盆清水到净房来!”然后领着春叶与娅姐儿出去,大郭婆子见状也赶紧带着剩的两名丫鬟退。 内只剩陈娴雅与曹芸二人,曹芸笑笑在陈娴雅对面斜坐。 “的确是我故意搅局的!”曹芸道:“大小姐已经十岁,在京城如你这般大的小姐儿定亲的也不少。这三个人对大小姐都有觊觎之心,大小姐应远离他们。” 陈娴雅抬头静静地看着曹芸,听她继续往说。 “我知道大小姐人虽小,心中却极有主意,这些事原本也用不着我来操心,我只是担心大小姐看低了自己。大小姐的名声目前虽然不是太好,但是总有慧眼识珠的人明白大小姐的好处,例如大小姐出身书香世家,见识不凡,琴棋书画皆通,嫁妆也丰厚,还有几位有头脸的舅舅,就连大小姐私底与山东简家的交情都是大小姐身上看得见的优势,大小姐将来不愁没有佳婿!” 陈娴雅骇然失笑,“姑姑,我哪里有那么好!” “你怀疑我的判断?”曹芸也一边摇头,一边笑,“从你曾祖父起,再到你早逝的父亲与兄长,哪一个不是有功名在身的?陈家乃书香门第早有公论,不是只凭我一个人说的。目前我虽然还没有机会听你弹琴,观你棋,但是能背诵《棋语》,《琴韵》的人岂会没有些功底?你母亲留的朱雀大街两间铺子与燕山郡的田庄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要瞒过一些有心的权贵却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你那几位舅舅,你与娅姐儿两个早被人算计陷害成灰。另外,普通的女子说得出‘重组内阁’这几个字?” 陈娴雅越发不好意思,“姑姑,我会骄傲的!” “现在你可明白我的苦心?既然你无意他们,就不要给他们任何遐想的机会,免得到时候大家都难看。”曹芸正色道。 “谢姑姑,娴雅受教了。”陈娴雅起身曲身行礼,曹芸坦然受之。 “那徐景宏倒罢了,日后我避着他便是,那表哥们怎么办?我总不能连他们都不理吧?”陈娴雅故意道,她总觉得曹芸来她身边有某种不明的目的,忍不住就想试探。 “你回去后只管以守孝为借口,呆在家里尽量不出门,你那些表哥们由我来应付便是!”曹芸立刻道。 “太好了,谢谢姑姑!” 大郭婆子突然轻轻推门进来,脸色有些怪异,“大小姐,二小姐方才上客堂去了。” 曹芸皱眉,直奔重点,“都是外男,她去见谁?” “二小姐泡了老君眉,说要给大小姐品尝,奴婢还没来得及说大小姐不在客堂,二小姐便掀了帘。”大郭婆子犹豫了一,又说道:“二小姐称徐二少爷为宏表哥!” 陈娴雅抚额,“姑姑,干脆立刻送她回扬州!” “那小小的老宅关得住她?还是带回京城看着最省心,如今大小姐与娅姐儿可不能再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了。” 陈娴雅无奈起身,打算重返客堂,“大郭妈妈先带娅姐儿过来……。” “大小姐,四表少爷与五表少爷的小厮回来报信,说两位表少爷被人掳走了!”小郭婆子一头冲进来嚷道。 “娴表妹,你在客栈里哪儿也别去,我们几个先去看看情况!”邵智威在院子里高声说道,显然也得到了禀报。 陈娴雅觉得手心有汗,若曲氏这两个儿子有点什么好歹,她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郭妈妈立即去隆升客栈等候黄管事,让他先回悦来客栈!”小郭婆子立即跑走。 陈淑雅神色惊惶地进来,“姐姐,两位表哥不会有事吧?” “二妹妹竟然会泡老君眉茶,回到京城二妹妹可要教我!”陈娴雅慢慢回到圆桌旁坐,神色倒是镇定。 陈淑雅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碧月泡的,妹妹还没学会!” “当初母亲教跟前的侍女泡茶,就数碧月姐姐学得最好,可惜我的年纪小,母亲的本事我一点都没学会,二妹妹,我想与你借碧月用用,让她也教教我泡茶,也算我对母亲的一点念想!” 趁陈淑雅瞠目结舌,陈娴雅继续说道:“我特意给二妹妹留了两名拔尖儿的丫鬟,让她们先替碧月服侍你吧。” 大郭婆子来到门边向院子里招手,两名还没取名的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陈娴雅道:“快见过你们的新主子!她是我的二妹妹,你们当中又有曾经当过婢女的,你们要用心服侍我 二妹妹……” “姐姐,”陈淑雅泫然欲泣,总算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碧月她与妹妹同甘共苦到如今……。”r1152( ) 164觊觎 言情海 正文 165勒索 女祸 作者:知其 165勒索 “我只是借碧月几日,二妹妹不必担心,大郭妈妈,这一路上二小姐便由你照看了,不该去的地方别让她去,不该说的话也别让她说!”陈娴雅一想到徐景宏非要与他们一同回京,这个不省心的陈淑雅又蠢蠢欲动便觉得恼火,只好先把陈淑雅熟悉的碧月调开,让大郭婆子看紧了她,一切等到了京城再说。 陈淑雅这才明白陈娴雅在计较方才的事,小脸一子变得雪白,“姐姐,我没有……,我只是想请姐姐喝我刚学会泡的茶!”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原本我打算到了京城才添丫鬟给你,如今不过是提前给了你,你自己给她们两个取名,按自己的心意慢慢调教吧!大郭妈妈,扶二小姐回房!” 大郭妈妈将又羞又臊的陈淑雅拉走,两名丫鬟迟疑着也跟了出去。待几人一离开,陈娴雅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曹芸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不时地朝外打量。 天快黑时,黄四郎与琼娘,阿媚,小郭婆子等同时回到悦来客栈,仍然没有邵智轩与邵智铮的任何消息。 “大小姐,奴才先去西湖边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六表少爷与七表少爷!”同样不知从何处手的黄四郎道。 “不用,你们先去歇歇,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全军覆没,总会有人回来报信,如此我们才能知道最贴近的消息,才能想办法接应他们。如果他们运气不好,被人一锅端了,我们这几人跑去也无济于事。”陈娴雅镇定地说道,实际上手中的杭绸帕子已经被她抠出了好几个洞。 客栈小二来送饭,陈娴雅没心思吃饭,便让琼娘曹芸两人带着娅姐儿先用,自己则来到一旁坐,让紫莺打赏一块银子给小二,托他请掌柜的来见,又让碧月先泡一壶好茶备着。 碧月赶紧低头去取茶色浓重,一般中老年人都喜欢的云南普洱。自从知道自己已被陈娴雅从陈淑雅身边要走,碧月脸上的喜容便挡也挡不住,她暗决心抓紧这难得的机会争取成为陈娴雅跟前的得用奴才,虽然想取代紫莺,阿媚与水仙在陈娴雅跟前的地位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她的能力想成为蔓儿那样的二等丫鬟还是游刃有余的。倒不是她嫌弃陈淑雅,而是她自己岁数越来越大,眼看再过一二年就该到婚配的年龄了,若继续呆在身份尴尬,还没什么脑子的二小姐身边,将来最多是配个小子,那她这辈子就彻底没了指望。而陈娴雅身边的侍女,哪怕是二等的,以陈娴雅精明的性子将来绝不会将自己身边信任的侍女胡乱配人,因为陈娴雅才是陈家真正的主子,她需要许多有能力的,而且她又能控制的人为她做事,将身边信任的侍女嫁给有能耐的管事或者掌柜是最常见最有效的一种治家方式。就冲这一条碧月觉得就算陈娴雅让她立刻去啐陈淑雅两口她都不会带半丝犹豫。 悦来客栈的忠姓掌柜很快到来,一壶浓浓的普洱茶也摆上客堂的小茶几,忠掌柜喝了一口,赞道:“好茶,好手艺!这云南普洱最难冲泡,一不小心那股淡淡的香味便出不来!” “忠掌柜若喜欢,等一我送忠掌柜一包便是,我今日请忠掌柜的过来,是想请忠掌柜与我们这些外地人说说有关西湖花舫的事!”陈娴雅将一只荷包放到忠掌柜的跟前,忠掌柜眉毛轻扬,袖子一扫那荷包便不见了。 “大小姐算是问对人了,小人十二岁起便在这客栈里做小二,再做到如今的掌柜,对杭州城的事不说全部知道,七八成是跑不了的。”忠掌柜突然又压低声音,帮作神秘道:“大小姐的兄长从早上出门,是否到现在都没有归店?” 陈娴雅心头一跳,这忠掌柜的消息似乎很灵通,“不瞒掌柜的,我的两名表兄去西湖游玩,却只回来一名小厮报信,说是表兄们被人掳去,我的另外两位表兄闻讯赶去西湖,如今也不见人影。”陈娴雅焦急地说道。 “大小姐不必太着急,若小人没有猜错,再等一会子便有人给你们送信来让你们准备银子了!”忠掌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陈娴雅大惊,忙说道:“请掌柜告之详情!” 那掌柜的呷了一口普洱茶,慢慢地说道:“悦来客栈在杭州虽然算不上最大最好的,但是一年到头往来的客人也不少。最近这一二年来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四个客人去西湖上玩时被铁帮的人套子,将身边所有的银子都诈光骗光,或者抢光,照大小姐所言,大小姐那几位表兄一定是落在铁帮手上了,不过大小姐放心,铁帮只求财,不害命!” 知道邵家几位表兄没有性命之忧,陈娴雅紧绷的弦才稍微松了些,不过对这忠掌柜却感觉越来越奇怪。 “那铁帮是何来历?为何杭州知府衙门能容忍他们如此猖獗?” 忠掌柜笑了,“铁帮的帮主便是杭州知府的外甥,而且铁帮每回勒索的都是外地客商,本地的或者有权势的旅客他们从来不招惹,因此这铁帮已经在西湖上横行了好几年却至今安然无事。另外大小姐千万别想着去报官或者另找帮手救兵之类,铁帮的人虽然不滥杀无辜,但是若有人敢威胁到他们,那些人质便会立即被毁尸灭迹,从此再也找不着人,铁帮也会消失无踪,这些也是有先例的!” 这个忠掌柜竟然不遗余力地为铁帮说话! “忠掌柜的消息恐怕有误,我家表兄们都是京城来的官宦之后,为何他们还是动了我表兄们?”陈娴雅突然道。 忠掌柜的笑容微僵,“几位少爷竟然是京城官宦之后,倒是失敬了。” “我大舅舅现任都察院御史,二舅舅乃国子监祭酒,三舅舅在詹事府任知事,四舅舅做的是转运盐提司判官,只要是朝廷中人便不会对邵氏四杰陌生。而我这四位表哥分另来自三位舅舅府上,此次出行之所以在路引上写成商户身份,为的是不想让我四位表兄仗着父辈的权势在路上惹事,没想舅舅们一番苦心反倒成全了这场祸事。”陈娴雅说罢面含忧愁,目光却锁定了面前的忠掌柜。 忠掌柜虽然还维持着镇定,但其眼睛里的闪烁目光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惊骇与不安。 陈娴雅继续道:“但愿这只是一场误会,我的四位表兄今晚就会回到客栈,否则表兄同时失踪一事传回京中,恐怕连京卫指挥使司都会惊动,那杭州知府与他家外甥的好日子恐怕也该到头。掌柜的,你说铁帮的人马上就会派人来找我们谈赎金?“ “按往常惯例,他们的确会先让被掳的肥羊的家眷或随从着急上火一两日,然后才出面谈赎身的价钱,数额与这些客商身上的现银或货物差不多,而且铁帮的人也不会将事情做绝,往往在抢光客商财物之后,还会给这些人足够返乡的路费,而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都选择了息事宁人,离开后都没回来找过麻烦。” “可惜这回他们运气不好,表兄们出京是为奔丧,而且舅舅们为了磨砺表兄们根本就没给我们多少银子。如今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了,来人,派人赶紧回京报信!”陈娴雅叫道。 忠掌柜的笑得更加和善,“大小姐不必太着急,小人只是猜测贵表兄们有可能被铁帮掳去,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几位少爷遇到别的事耽搁了,大小姐在没弄清楚之前便给家中送信恐怕不妥,大小姐不如再等等看!” 陈娴雅偏头想了一,“谢掌柜提醒,是我太性急了,我两位表兄在韩墨书院有好几位京城来的朋友,也有可能他们有事耽搁在书院里了。如果明日一大早还没有他们的消息,我只好想尽一切办法通知舅舅们。” 忠掌柜站起来告辞,“几位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小姐先安心歇着,小人告退!” 忠掌柜一走,曹芸便快步过来,脱口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陈娴雅也擦了一脑门上的细汗说道:“一个以敲诈勒索为生存手段的江湖匪帮竟然能在西湖上横行这么久,不是因为他有多硬的后台,更不是他有多强大的势力,如果我没猜错,唯一的可能便是铁帮与杭州各大客栈的掌柜都有所勾结,当然也许只有这悦来客栈一家。掌柜有权查看住店旅客的路引,从而知道客人的身份来历,又从客人的大方程度推测出有钱没钱,然后他便将选定的目标告诉铁帮,再伺机敲诈。我们几个人的路引上写的是商户身份,再加上表兄们出手大方,以及我们一行最大的四表哥才十八岁,怎么看都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大肥羊。” “这些是你在与那忠掌柜说话后推测出来的,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突然叫掌柜的来问话!”曹芸仍然不解。 “因为我听六表哥无意中提了一句,说四表哥一直向客栈的掌柜打听西湖花舫的事,我方才也只是想向掌柜打听一那花舫和情形,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陈娴雅说道,目光熠熠。r1152 165勒索 言情海 正文 166困等 女祸 作者:知其 166困等 “我一早便听六表哥说四表哥与五表哥一直向掌柜的打听西湖花舫之事,方才也只是想跟掌柜的打听一而已,却没料到有这等意外收获,阿媚可用过饭?” 阿媚从门外大步走进来道:“已经吃好,随时候命!” “这院子已经不太安全,你带人去将表少爷院子里留守的小厮与护卫安排到我们院子里,另外让他们将财物也一并带过来。”陈娴雅吩咐道,阿媚掉头去了,一句都懒得多问。 “黄管事,你带人去书院,西湖等地方去碰碰运气,不管找没找到人,在宵禁之前一定要赶回来!”黄四郎赶紧点了几名小厮与护卫出门而去。 琼娘没料到事情竟这般严重,“我去唤那个紫衣进来,那丫头对杭州比较熟悉,或许知道些有用的。” 紫衣很快进来,陈娴雅劈头问道:“你可知道铁帮?” 紫衣一听铁帮三个字便激动起来,“回大小姐,杭州城的穷苦人家没有几户不知道铁帮的,奴婢家那条巷子是杭州城里最穷苦的,几乎家家都受过铁帮的恩,去年我父亲第一次犯病,全靠铁帮帮主与帮主夫人借给我们家银子,才让我父亲留得一条性命。” “你可知道铁帮是做什么的?” 紫衣摇头,“奴婢只听人说他们是杀富济贫的好汉,不过奴婢一次也没亲眼见过。” “铁帮帮主与帮主夫人叫什么,你总该知道吧?”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陈娴雅有些着急。 “他们的帮主叫汪六,帮主夫人娘家姓周,大家也叫她周娘子,听说周娘子是杭州人,常年戴着帷帽,是铁帮的女军师!”紫衣迟疑着说道。 琼娘与紫衣多相处了一个午,对紫衣这丫头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见状便厉声道:“你父亲刘先生在你们那一条巷子里德高望重,岂会与铁帮没有往来?如今与我们一起出行的四位表少爷被铁帮掳去,你打算帮铁帮的人隐瞒到何时?” 紫衣一听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带着哭音道,“大小姐饶命,奴婢不知道表少爷们被铁帮掳去,奴婢这就回去告诉父亲,请父亲出面帮大小姐与帮主说合!” 陈娴雅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剧情节奏的跨度也太大了些。 紫衣怯怯地说道:“父亲当年曾做过汪帮主的启蒙先生,去年汪帮主还带着帮主夫人周娘子来奴婢家中看望父亲,对奴婢父亲很是尊敬。乡亲们有时遇到解决不了的难事父亲也时常暗中请汪帮主帮忙,所以铁帮在奴婢家所在的巷子里名声很好,他们有没有杀富奴婢不知道,但他们是真的在济贫,尤其是周娘子来了,听说铁帮中已经收养了二十多名孤儿。又因为怕给家里招来麻烦,奴婢父亲曾做过汪帮主的先生一事奴婢家人从来不敢往外说,所以知道奴婢父亲与铁帮关系的极少,虽然奴婢父亲不是铁帮人,但我父亲却能与汪帮主说上话,或者能让表少爷与铁帮的误会化解!” 陈娴雅激动地看向琼娘,琼娘会意,“我们都是妇孺,夜里出门不太方便,好在刘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转,来一趟客栈却是可以的,我们立即套了马车去接刘先生,在宵禁之前应该能赶回客栈。” 琼娘将地上的紫衣拉起来,匆匆离去。 曹芸看着陈娴雅的眼神有些怪异,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却又咽了回来,陈娴雅没心思猜别人的心事,来到院子里看小厮们将几位表哥的行李与她们的放到一起,又让马夫们检查马匹与车辆,做好随时都能离开的准备。 紫莺抱着娅姐儿,娅姐儿手里又捧着两块绿豆糕来到陈娴雅跟前,“姑姑,吃糕!饿了肚子会疼!” 陈娴雅就着娅姐儿的手将两块绿豆糕硬咽了去,曹芸见状摇着头,将一杯凉茶送到陈娴雅跟前,陈娴雅故意也就着曹芸手上的茶杯喝水。 “啧,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这是在院子里呢!”曹芸说归说,还是喂耐心地喂陈娴雅喝光那杯茶,师徒二人最后相视而笑。 一直没有等到铁帮的人来谈赎金,邵智威与邵智旭等人也一去杳无音讯,陈娴雅越来越心焦,不得不派出黄四郎等去书院与西湖边碰碰运气。 “你这般走来走去,无头苍蝇的样子与你十岁小姐儿的形象完全不符,我都有些怀疑你母亲是不是隐瞒了你的岁数!”曹芸竟然还有心情调侃陈娴雅。 陈娴雅撇嘴不理,拉了娅姐儿去里坐等。 杭州城亥时宵禁,戍时末黄四郎等人相断归来,俱都一脸沮丧,而琼娘等人在客栈正打算落锁之时才将紫衣的父亲刘先生接到客栈。 “谢大小姐的慷慨解囊,闻得大小姐为铁帮之事相召,刘某不敢,也不能推辞,还望大小姐告之详情。”刘先生说道。 “刘先生直爽,我也就直说了,我家两位表兄去西湖花舫上游玩,小厮却回来报信说主子被人掳去,我另两位表兄及一位朋友听说急急赶去西湖,也一去无音讯,这家客栈的掌柜猜测我家几位表兄被铁帮掳去,打算勒索钱财。我又听说刘先生与那汪帮主有师生之谊,便想请先生出面打听一我家四位表兄是否真在铁帮手中,如果我家表兄不幸被汪帮主看中,还请汪帮主不要伤害我家表兄们,他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答应。” 那刘先生一阵急咳,紫衣忙上前轻拍父亲的背部,焦急之色渐浓。 “若大小姐的四位表兄真的被汪六掳走,我明日便亲上铁帮走一趟,”刘先生喘息片刻又说道:“汪六原本也是好人家子弟,没想到幼年时一名恶霸看中了他貌美的母亲,派恶奴上门来生生打死了他的父亲与祖母,将他母亲抢去,汪六便成了无人管束的街头小混混。后来汪六被一位江湖奇人带走,几年后汪六学了一身功夫回到杭州,罗了一群穷苦人家的孩子组成帮派,取名叫做铁帮,他们自称只对外地客商手,而且从来没伤过人性命,却不知妄取人钱财不但伤天害理,还触犯了律法,他们走的仍是一条不归路,我曾多次劝说于他,无奈汪六不肯听。汪六每次所赠的银两我刘家从来不敢收,即便不得不收了,也会想办法再还给他们,所以我这大丫头才偷偷地跑出来卖身为奴。所幸她遇到贵人,大小姐不但赠我银子治病,还让我给那些穷苦人家的子弟教书授业,刘某一家实在感激不尽。” “刘先生不必客气,明日我还要仰仗先生救人呢。琼娘,请刘先生今晚住在表兄院子里的客房内,派人好生服侍着!”陈娴雅的担忧没有减轻半分,既不能确证四表哥与五表哥在铁帮手中,又不知六表哥与七表哥几人的去向,她们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除了在这不太安全的客栈苦等毫无他法。 紫衣陪着刘先生去了旁边的院子,陈娴雅看着院子里的闪烁的流萤,第一回感觉自己力量的渺小。 “但愿他们都落到了铁帮手中!”琼娘在一旁说道。 曹芸接口道:“除了铁帮这种新出现的帮派敢同时动靖国将军的公子与邵氏四杰家的少爷,我想不出目前有那些老牌黑道帮派昏了头去做这种完全是招祸上身的绑架!” “我担心他们会破釜沉舟,鱼死破,瓷器与瓦砾相撞,总是瓷器倒霉的多。”陈娴雅喃喃地说道:“歇息去吧,养足精神留待明日!” 次日一早,众人草草用过早饭,又开始围在院子里枯等,刘先生看看快到巳时,主动说道:“大小姐若信得过我刘某,请大小姐带人随我往铁帮看个究竟!” 陈娴雅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就有劳先生了!” 于是,陈娴雅带了曹芸,阿媚,黄四郎及仅剩的四名护卫,又让紫衣亲自扶着她父亲,一行人乘了两辆马车朝西湖旁边的解家村而去。 汪六重回杭州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恶霸手刃,然后杀了两名同母异父的兄弟,眼睁睁地看着生母上吊而亡,然后霸占那恶霸的家业,将一座漂亮的庄子建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大寨子,自己领着人在里面做起了土皇帝。 守门的帮徒从前见过刘贤,便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一溜烟儿进去报信了,半天才出来打开黑漆漆的包了铁皮的厚木门。 “帮主不在,帮主夫人请刘先生在花厅稍候,夫人喂少帮主吃完饭便出来见刘先生!”说罢那帮徒还不怀好意地打量了陈娴雅等人一眼。 刘先生带头朝里面走,没有人带路,竟然也找到了那帮徒所说的花厅。 半天没有人出来奉茶,刘贤与陈娴雅,曹芸只好随便找个椅子坐了,看来这铁帮并不怎么给刘贤面子。 “什么风把刘先生给吹来了?老六若知道了怕不高兴死!”随着一道女声,一名戴着帷帽的妇人跨入门内。 陈娴雅一震,这声音好熟悉,不由得注目这位传说中的帮主夫人。 帮主夫人突然站在子中间不动也不说话,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法。后面跟随的两位健妇见状忙分站在帮主夫人左右,并且警惕地打量着内之人。 陈娴雅鬼使神差地回头去看黄四郎,却见黄四郎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子中间戴了帷帽的帮主夫人,除了周四惠还能有谁让痴情的黄四郎失态至此?r1152 166困等 言情海 正文 167颠覆 女祸 作者:知其 167颠覆 不了解内情的刘先生疑惑地开口道:“周娘子,可知汪帮主如今在何处?” 周四惠的身子晃了晃,慢慢踱到上首的位置上坐,“刘先生,你们寻我当家的有何事?”听语气周四惠不打算与他们相认,陈娴雅只好收回来目光,既然她不想提从前之事,不提便是。 刘先生有些犹豫,陈娴雅顾不得失礼抢先开口道:“见过帮主夫人,我们一行人冒然上门别无他意,只想问问我家几位表兄可在贵帮做客,如果在,请夫人开恩容我们一见,我们自当备大礼酬谢!”如果邵智轩他们真的在铁帮手中,陈娴雅这几句话便是间接告诉对方一种体面台的方式。 “这可抱歉了,我那当家的做事从来不向我交待,所以你们的忙我帮不了。”周四惠竟然一口回绝。 “既然夫人如此说,我们亦无话可说,只是我有些为汪帮主及帮主夫人担心,不知铁帮挡得住几次朝廷大军的围剿。”陈娴雅的脸色一正,“自昨日我表兄们被人掳去,所有人都说他们是被汪帮主掳去,因此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一旦他们有个好歹,恐怕铁帮要为我那几位表兄陪葬了。” 见周四惠不言,陈娴雅继续说道:“同时失踪的不但有我四位表兄,还有一位是左军都督府徐大将军家的二少爷,徐邵两家几位少爷任何一人有所差池,整个杭州城恐怕都会大人们受雷霆之怒的连累。尤其外界还传言杭州知府大人与汪帮主有亲戚关系,我不知道知府老爷听说此事后会作何感想。既然夫人不肯告之汪帮主的去向,我们只好立刻向京城鸽传书,再上知府衙门报案,我不相信身为朝廷命官的知府大人敢无视都督府与邵氏四杰。” 陈娴雅起身告辞,周四惠终于艰难出声,“请稍候片刻,我叫人来问问便知晓你们要找的人在不在铁帮!” 一名丫鬟领命而去,周四惠突然想起待客之道,又让人给众人上茶。 “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有何吩咐?”一名做随从打扮的帮徒进来回话。 “帮主昨日在做什么?他如今在哪里?”周四惠一连串地问。语气有些焦急。 “帮主昨日抓了两只京城来的肥羊,带兄弟们去了风满楼,为免夫人担心,帮主才特意差小的回来给夫人报信的。若那些肥羊识趣。今日午帮主就该满载而归了。”那随从回道。完全不担心一旁站着的客人将内容听去。 陈娴雅等人终于放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有了邵智轩与邵智铮二人的落,至于其余几个应该也离此不远了。 周四惠站起来大声吩咐道:“立即派人去风满楼请帮主带着两位客人回来!” 那帮徒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问,立即领命离去。 “这位小姐可敢去内堂一叙?”周四惠突然站起来道,陈娴雅略犹豫,便听到曹芸道:“既然帮主夫人愿与大小姐叙话,人自当回避,不敢让帮主夫人动步。”陈娴雅自然不能进内堂,那更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刘先生也是通透人,自然明白曹芸的意思,便站起来带头向外走,转眼间花厅内便只余陈娴雅与周四惠二人。 “看到你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陈娴雅诚挚地笑道。 “多谢大小姐,他也比我想象的好!”周四惠亦哑哑地说道。 陈娴雅眨眨眼睛,不知说什么才妥当,只好又傻笑道:“不错,都好呢!” “你已经当娘了?”陈娴雅无话找话地说道。 “是个男娃!”周四惠突然有些激动,“大小姐,从前我对不起你,愿来生再还,希望大小姐能再帮我一个忙!” 陈娴雅一惊,“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周四惠突然扯掉头上的帷帽,直挺挺地在陈娴雅面前跪,“自从汪六从贼人手上救我,他既不嫌弃我的家世,也不嫌我丑陋,执意娶我为妻,此等大恩情我只能用我的余生来还报,所以我不想让他早死,求大小姐救救他!” 陈娴雅上前去拉周四惠,正好看清她额头上那块丑陋得让人不忍直视的伤疤,容貌被毁的周四惠也能做上帮主夫人,足见那个汪六是个至情至性的男人。 “问题是我能怎样救他?” “大小姐的表兄如果在铁帮,我可以保证他们一根毫毛都不少,只希望大小姐救回他们之后再鼓动官府来围剿汪家村,最好是一把火烧了这匪窝。铁帮大半帮众都是穷苦百姓。如果大小姐方便,请在你们围剿之前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会让汪六带着那些没害过人的良善之辈提前避开,留那些亡命之徒。汪六失了这个匪窝,我自会劝他遣散帮众,再带着我母子二人远遁他乡,自此金盆洗手,做个普通百姓。” “如果汪六等人不想归隐,而是立志报复,我岂不是将此生永无宁日?”陈娴雅终于将周四惠从地上拉了起来。 “铁帮的人大多都是些过不去的穷人,这几年帮里也积攒了些钱财,我自会分给他们,让他们另谋出路,没有人会再为这种事去找官府的麻烦,另外大小姐若担心我会出卖你,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周四惠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笔墨纸砚,竟然歪歪扭扭地写一封书信,“我的字无人可以模仿,若有人找你麻烦,你便将这个给他看,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陈娴雅只得将这封投敌信暂且收,“围剿这样的大事,可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况且外界还传言汪帮主是杭州知府的亲外甥!” “那是谣传,杭州知府只不过收了铁帮的银子而已,只要没有人去衙门告铁帮,他便对铁帮睁只眼,闭只眼。况且汪六敲诈勒索的都是外地客商,且从不赶尽杀绝,再加上运气极好,铁帮成立两年来一直有惊无险。而我与汪六都清楚得很,连人多势众的漕帮都常常受到朝廷的打压,何况铁帮这种没有根基的小帮派,朝廷早晚会派兵来剿灭,而铁帮内部也良莠不齐,各有主张,在顺风顺水之时解散他们根本不可能。我一直在想与其等到朝廷将我们杀个措手不及,不如提早预谋离开,这回终于让我等着机会了,我绝不能眼看着儿子的爹在贼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将来连头都回不了。” 周四惠说着说着真情流露,竟然拿出帕子抹起眼泪来。 陈娴雅忙安慰道:“只要杭州知府与你们没有太深的关系,让朝廷派兵来打你们倒是容易,你放心吧。” 两个女人在铁帮内密谋颠覆铁帮,幸好这铁帮规矩比较严,没人敢来偷听。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周四惠重新戴上帷帽,厉声喝道:“都进来吧!” 曹芸阿媚等人最先回到花厅,见到陈娴雅安然无恙齐齐松了一口气,两名帮徒慌里慌张地进来回道:“夫人,不好了,漕帮的人将帮主打伤,还将五只肥羊抢去,小七方才回来报信,副帮主已经带人赶往风满楼!” “备马,立即前往风满楼!”周四惠身上的气势一变,由徬彷的小妇人瞬间变成威严霸气的帮主夫人。 陈娴雅几人也迅速出寨,坐上自家的马车,跟在铁帮众人马后朝风满楼而去。 所谓的风满楼实际上是一座大船舫,也称花舫。船上有三位色艺双绝的美人儿,在西湖上众多的花舫中算得上楚翘,只是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这花舫是铁帮的,除了一些不知内情的外地客商,杭州当地怕惹麻烦的客人极少上风满楼玩乐。 陈娴雅依稀记得那忠掌柜极力向邵智轩两兄弟推荐的便是这风满楼。 等到众人赶到西湖边,风满楼已经停靠在岸边,一群黑衣人将那花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娴雅远远地叫停马车,只见周四惠带人冲向那花舫,挥刀向那群黑衣人砍去,陈娴雅为此差点惊掉眼球,这还是当初怡趣院那个沉默寡言的丫鬟?周四惠几姐妹都没正式读过书,方才她拿出笔墨写了一封信已经让她暗中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回她又直接挥刀上阵! 可惜周四惠带着铁帮帮众还没有冲那群黑衣人跟前,风满楼的二楼窗口便出现一道粗黑的身影,陈娴雅再凝目一看,那人脖子上还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铁帮的人住手!我家少主请帮主夫人与陈大小姐等人到二楼说话!”有人高喊道。 陈娴雅本能地缩回头,问身边的阿媚与曹芸,“能不能不去?” “去吧,反正也死不了人!”阿媚没心没肺地说道。 曹芸居然也点头附和,陈娴雅只得咽咽口水,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老先生就免了,我们三个进去吧!” 周四惠已经带着两名随从上了船,特意站在船头等候陈娴雅几人。 陈娴雅在黑衣人肃杀的目光中慢慢登上风满楼,“帮主夫人千万别冲动行事,他们既然让我们上楼,定是想与我们谈判的意思,为了大家的安危,他们的要求最好先答应来。”(未完待续。。) 167颠覆 言情海 正文 168赌局 女祸 作者:知其 168赌局 陈娴雅磨磨蹭蹭地上船,只见船舷旁,楼梯边全是手拿大砍刀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漕帮并不止赵虎一个堂主,这些人未必就会卖徐景达或者赵虎的帐,若他们执意用强,她们这几个人还真是插翅难逃,陈娴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陈娴雅很希望曹芸与阿媚出声反对一,结果直到三人来到周四惠身边,二人都没有出声。 “我家主子先请陈大小姐一人入内!”一名神情诡异的黑衣人居然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阿媚一听干脆停脚步,双手负后开始悠闲地欣赏楼的风景,曹芸则用眼神鼓励陈娴雅。 陈娴雅的脸都绿了,这二人到底懂不懂为友为师之道啊?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十岁小姐儿去涉险。 那黑衣人又开始催促,“大小姐放心,我家主子从不杀女人与孩童!” 介于女人与孩童之间的陈娴雅只得硬着头皮慢慢朝那道低垂的厚布帘走去。 厚布帘突然被掀开,一声熟悉的大喝便传了出来,“你们输了,给钱,给钱!一人三百两!有钱给现钱,没钱的写欠条,爷回京再派人去各位少爷府上取!” 满子熟悉的面孔,邵家四位表兄,徐景达两兄弟,阿金,阿银,还有那个赵虎!等等,还有三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侍立在一旁。 “娴表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就敢闯风满楼?害我们每人都输了三百两银子!”邵智威不满地冲陈娴雅说道。 陈娴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睛胀涩,大声吼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这般捉弄人很好玩么?你们不知道从昨日到现在我有多担心你们么?你们竟然躲在这里吃花酒!派人回客栈报信很困难么?” 里瞬间安静来,徐景达立在子中间。表情讪然,邵氏四兄弟惭愧地低了头。 “对不起,娴表妹。都是我们的错!”先出声道歉的是徐景宏,虽然那声表妹听着很刺耳。 陈娴雅的泪水流得更急。那泪水里全是愤怒。 邵智旭几步走过来,掏出一张帕子心疼地帮陈娴雅擦脸上的泪水,“娴表妹别哭,都是表哥们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实际上我们也是今日上午才被徐大人与赵堂主救出来,听说表妹去了铁帮的老巢搭救我们,徐大人便和我们打了一个赌。赌大小姐得到消息后一个人敢上风满楼来,我们自然不得不赌,却没有想到会让娴表妹伤心……。” 原来又是徐恶霸捣的鬼,难怪曹芸一开始就不见紧张,原来早她就知道徐景达也在杭州,可恨的是最后连阿媚都陪着演戏,陈娴雅慢慢收泪,邵智旭扶着她的肩继续帮她擦滴到脖子里的泪水。 “哼,小狐狸什么时候学会了边哭边撒娇?”徐景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陈娴雅身后,酸溜溜地说道。 陈娴雅夺过邵智旭手中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掉头往外走,将她的眼泪流给这群脑子有病的人实在不值。 “站住!”腿长就是占便宜。徐景达几步窜到门口拦住陈娴雅的去路,“事情还没完,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让开,本小姐没心情陪你们玩!”陈娴雅的眼睛里又开始浸润出泪水。 “既然你不想玩,那就将铁帮五十六人全部沉湖吧!”徐景达亦怒气腾腾地冲门外喊道。 陈娴雅怒目回头,她确信徐恶霸做得出这种残暴的事,朱琰的手他都能说杀便杀,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你想杀便杀。与我有什么关系?”语气却软了来。 “果真?带那女人上来!” 门帘开合,脸色苍白的周四惠被人推搡着进入。徐景达与陈娴雅并排站着,“你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你做了鬼之后可不能将帐算到我头上!你们本有机会活命的。奈何这小狐狸不想救你们!” “徐景达,你到底想做什么?”陈娴雅忍气。 “我救了你家表兄,你帮我一个忙,我再将他们全部放了,我们两不相欠,如何?”徐景达突然朝陈娴雅展开灿烂笑容,略低脑袋在陈娴雅耳边轻轻说道:“铁帮的银子我分你一半!” 陈娴雅嫌恶地向一旁避开两步,徐景达又待发火,却听陈娴雅说道:“我只需要你放了她和那个汪六,其他人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要我帮忙的事,我可以给你出主意,若要我亲自帮你做事,请恕我人小力薄,爱莫能助!” 徐景达将心头火气强按去,“将这女人和汪六放了!让他们两个立即滚出杭州,否则杀无赦!” 周四惠被黑衣人推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陈娴雅,目光里泪意朦胧,除了对陈娴雅的感激,还有对新生活的向往。 “你们继续玩,我与小狐狸有事相商!”徐景达回头对眼神莫名的邵氏兄弟及徐景宏说道,然后对陈娴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娴雅回头看看一子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异议,包括邵家打算将来强塞给她做夫婿的四位邵家表兄。 八月的西湖风凉,水浊,树也灰朴朴的,处处透露出一股萧索的秋意。 临湖的雅间内,之前见到的那三名美人儿正垂首侍立。 “请问公子,此时可要上菜?”一名圆脸美人跪问道。 “两斤肥蟹,两碗姜茶,茴香酱牛肉,羊乳羹,香菇炒青菜,西湖醋鱼,再来一盘青团子!”徐景达念出一堆菜名,全是陈娴雅爱吃的。 陈娴雅再一次揪帕子,这回不知是曹芸透露得多些,还是阿媚说得彻底些。 最恼火的是徐景达总能读懂陈娴雅愤怒的眼神,“小狐狸别怪阿媚,你也知道她脑子比较单纯,阿金一旁敲侧击,她就说了些,也不是问什么她都说的。” 陈娴雅不想与这厮废话,“有什么事就快点说,你别毁我清誉!另外请你不要再叫我小狐狸,我与你还没有相熟到可以互相取浑名的地步!” “我就喜欢叫你小狐狸,这个估计是改不了,啧,你才十岁,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估计我父亲马上就会给我定亲,因此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徐家大少奶奶的名头是落不到你头上来的。”徐景达悻悻地说道。 陈娴雅一想也对,她三年后才会出孝期,徐家不可能等到三年后才给徐景达定亲,脸色这才舒缓了些。 “现在不生气了?那我们就说正事,你们都出去!”最后一句是对那三个美人儿说的。 “去年从朱琰那里得来的财物大部分换了粮食运出江南一带,我这次来江南买了一批铁器想运回燕山郡,结果风声走露,袁涣那厮带了京卫指挥史司的人马在运河的关卡上亲自把守,各大驿路上也布置了重兵,他想趁这次机会揪住爷的尾巴,爷偏不让他如愿,可爷又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避过这厮的拦截。昨日我们刚到杭州便听说邵四少与邵五少被铁帮的掳了,等我们齐集人手杀上铁帮时又碰到你另外两位表兄和徐景宏那小子被铁帮的人欺负,为了让你这小狐狸多欠爷一份人情,爷便一并将他们救了!”徐景达笑得很得意。 “谁告诉你我家表兄出事的?”陈娴雅仍对自己身边的两名卧底耿耿于怀。 “芸姑姑没有和你说,爷一路都在派人保护你们?” “没有!”陈娴雅的脸更黑了,意思是他们这一路上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徐景达的眼睛,“你打算如何处置铁帮的帮徒?” “愿意归顺的并入漕帮壮大赵虎,不肯投降的沉湖!别用眼瞪我,这些人都是干尽坏事的,死不足惜!”徐景达赶紧转开眼睛,这丫头的脸咋长得跟白瓷似的,长大肯定也是个美娇娘,将来也不知会便宜了哪个小混蛋!徐景达心中忿然。 “咳,说正事,小狐狸觉得我们应该走水路,还是走陆路?如何走最妥当?”徐景达坐直身子,认真地向陈娴雅请教。 陈娴雅很想骂娘,她最多比别人多活两世,比常人多了几分见识与胆识,哪里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尤其是这种打打杀杀之事她如何知道? 陈娴雅不耐烦地说道:“你现在很缺那些东西?既然人家做了万全的准备,单等你们去自投落,为何你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走私东西?” 徐景达一愣,显然从没想过这问题,“倒是不急着用,只不过江南不是我的地盘,东西放在这边很危险,如果袁涣在半路上截不到这批东西,他一定会到江南一带严查,到时候岂不更麻烦?” “朝廷禁止铁器流通,更禁刀枪剑戟,一旦查出民间私藏这些东西,等同谋逆,袁涣既然已经得到了你身边有铁器的消息,岂会白白放过这好机会?如果我是你,此种情形肯定立即将那些东西深藏,绝不与袁涣硬碰硬,因为袁涣不可能永远盯着你一人,你将来有的机会取回那批东西。如果你不耐烦等待,干脆回到京城与他缠斗到底,先灭了这个拌脚石,再论其他!”陈娴雅带着一股恨意说道。(未完待续) 168赌局 言情海 正文 169负气 女祸 作者:知其 169负气 徐景达低着头听得很认真,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半晌才说道:“有袁涣在,爷这批东西想轻松运回北边是不可能的。不错,袁涣在左军都督府易主之前只敢暗中盯着爷,一旦我徐家稍微势竭,那厮绝不会对我徐家有半分手软。这回爷忍这口气,不与他死磕,待爷找到机会如收拾朱琰一般废了那厮再说!为何又瞪我?我这也是在为你母兄报仇!” 陈娴雅有些愣怔,她不过随便一说,这徐景达自己都能脑补成这样,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不过徐景达最后一句倒是让她颇为心动。 “你说帮我报母兄之仇?”陈娴雅那黑宝石一般水润润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徐景达。 “难道你不愿意?你那小脑袋里常出新奇的主意,以后我有事会常来问你,可不许拿乔!”徐景达嘴角含笑,很享受陈娴雅这种惊喜之中又带有崇拜的目光。 陈娴雅重重点头,这等好事焉能错过?有徐恶霸这头野狼盯上袁涣,袁家多少都会倒点霉吧。 “你若要对付袁家,都可以来与我商量,起码我可以帮你找找漏洞或不足之处!”陈娴雅诚心诚意地说道。 徐景达心情极好,思索了一,便将阿金与赵虎叫了进来商量如何处置那批东西,陈娴雅见机打算悄悄溜走。 “小狐狸坐好,菜马上就来了!”徐景达突然扭头道,阿金与赵虎见状匆匆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陈娴雅只好又坐回原处,三名美人儿又陆续进来摆菜布酒,徐景达道:“将那盘蟹剥了!” 徐景达见那三名美人将剥出来的蟹黄直接往他碗里放,不禁眉头一竖,喝斥道:“还风满楼头牌呢,什么眼力介儿,给她!” 美人们顿时满眼泪花,估计从来没被客人如此喝斥过,忙起身将蟹黄放到陈娴雅碗里。 “我不用她们服侍,你让她们一边站着吧!”陈娴雅估计徐景达不开口,这几人也不敢离开。 “啧,这可是风满楼最出名的三风——轻风,霁风,暧风,平日里没有百金,想同时请动这三风是不可能的,怎能让她们闲着?”徐景达不依。 遇到这不解风情的徐恶霸,名动西湖的风满楼三风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用抚琴弄萧的纤纤玉手剥腥膻的螃蟹。 “邵四少爷想赎的是哪一个?”徐景达突然问。 其中一长脸美人赶紧红着脸低声道:“是奴家霁风!” 陈娴雅也来了兴趣,仔细打量那叫霁风,果然姿色出众,万福堂那帮丫头到了她面前都成了烧火丫头。 “如今她们算谁的人?” “你想要她们?”徐景达皱眉,“这些风尘女子不太可靠,你快歇了这心思,回头我送你几个好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陈娴雅那满肚子邪火再也忍不住突突往外冒,“你行行好吧,再多几个阿媚那样的,我说不定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 “你要她们也行,另辟一所院子让她们住,别让她们进你的院子,免得带坏了你!”徐景达脸上的宠溺不自觉浮现。 “要你管!”陈娴雅恨恨地说道,“你们三个可愿与我回京城做普通的使女?” 风满楼三风不敢答话,只怯怯地看向徐景达。 “你们看爷做什么?小狐狸,咳,陈家大小姐看中你们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还不谢恩!” 三风赶忙跪到陈娴雅面前,“谢大小姐恩,奴婢们愿随大小姐回京!” 陈娴雅含笑道:“都起来吧,只要你们懂事,总会有你们的好去处的。” 陈娴雅这才觉得此行不太吃亏,这三名千娇百媚,见多识广的尤物可是花银子都买不到的,竟让她捡了这个大便宜。 三风起身,自觉站到陈娴雅身后,徐景达只得亲自动手为陈娴雅剥螃蟹,陈娴雅的心情越来越好,脸颊上的酒窝也越来越深。 “二少爷,请留步!”门外有人喝到,邵智旭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娴表妹,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客栈了!” 陈娴雅正要起身,发觉徐景达一个凶狠的眼风扫过来,陈娴雅害怕,只好又坐回去。 “七表哥,徐二少爷请进!”陈娴雅赶在徐景达之前出声。 结果门一开,才发现邵氏四兄弟与徐景宏都站在门外。 “娴表妹,原来你躲在这里吃好东西呢!”邵智威大大咧咧地说道。 邵智轩则呆呆地看着陈娴雅身后的霁月,邵智铮实在看不去了,挨到他身旁猛扯他的袖子。 “四表哥也认得霁月?如今她们三个是我的侍女,可能要与我们一同回京了!”陈娴雅笑得一派天真,唯徐景达看明白了那灿烂笑容后面狐狸偷吃了母鸡般的得意。 “好,真是太好了。”邵智轩喜不自胜,赶紧在陈娴雅的右手边坐,完全无视徐景达阴冷的目光。“她们终于不用待在这种地方了!” “都坐来吃点东西当午膳吧,这回全赖徐大人的仗义出手,表哥们才得以绝处缝生,为免再起祸端,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吧!”陈娴雅主要是不想与徐景达这大祸头子同行,袁涣那厮说不定就在半路上磨刀霍霍地等着徐景达这拨人。 邵氏四兄弟这回被铁帮吓得不轻,也觉得早日回到天子脚稳当些,于是,找了小二来,随便要了些饭菜,准备吃了便回悦来客栈收拾东西。 陈娴雅终于得到机会溜走,三女犹豫了一也跟了上去。 风满楼原是铁帮的产业,她们几个都是铁帮从西湖各大花舫强买来的,本以为此生都只能操此贱业了,没想到铁帮眨眼间被灭,她们还没来得及想何去何从,又成了大户人家小姐的侍女。 对于她们这种风尘女子来说,能进到高门大户的内宅做侍女也算得上是一种从良,至少不用再面对各式各样买笑的嫖客。凭她们的姿色在内宅混,运气好或许能做个姨娘,再不济也能配个小厮或者管事做正头娘子,虽然都是贱籍,奴籍又比ji籍好上太多。 候走廊上的曹芸与阿媚见到陈娴雅带着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出来,十分吃惊,然后更让她们吃惊的是陈娴雅的话,“除了那个叫霁月的,剩的你们一人挑一个去做使女,以后你们两个是我的贵客,可不敢再怠慢了。” 陈娴雅扔面面相觑的曹芸与阿媚,直接楼上岸。刘先生等人见到陈娴雅安全地从虎狼窝里出来,面上的焦急少了些,唯有黄四郎仍然向陈娴雅身后打量。 “她与汪六两个已经安全离开,漕帮不许他们一家三口再回杭州,自此做对普通夫妻倒是成全了他们。依我看来起码今生你们已经无缘无份,还是收拾好自己的心思,过段日子便寻个合适的女子成家吧。”陈娴雅语气不善地冲黄四郎说道。 “谢大小姐,其实奴才自再遇见她那一刻起,便已经从梦中醒来,日后自当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黄四郎有些尴尬。 “那便好,你若是看中了咱们府里的姐姐,也可以来和我说,帮你递个话之类的我还是可以做到的。”陈娴雅大方地说道。 黄四郎的脸红了一,局促地应了一声“是”,心里却在腹诽他这位小主子自己还乳臭未干,却想着给人保媒牵线,这也太妖孽了些。 “刘先生,这回你也可以放心了,汪六他再没机会为害世人。黄管事用马车送刘先生回家,紫衣也一同回去与家人道个别,明日我们就要回京!” 陈娴雅带霁风坐上另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即刻回悦来客栈,看都不看正向他们走来的曹芸与阿媚几个。 为了方便次日与陈娴雅一行同时启程,徐景达带着阿金阿银等随从与徐景宏也住进了悦来客栈,那位与铁帮勾结的忠掌柜自然不知去向,陈娴雅也懒得再理会这些事。 琼娘想着得将与陈娴雅分别好几个月,不舍地流了一晚上的泪,陈娴雅的心情也极为不爽,娅姐儿已经学会察言观色,见陈娴雅阴沉着脸,只好老老实实地与紫莺玩翻绳,不敢轻易去吵小姑姑。 曹芸与阿媚远远地站着,不敢近前,对于陈娴雅为何会如此,她们两个心知肚明,肯定是在责怪她们两个瞒着她与徐景达往来一事。 曹芸倒罢了,她只不过是没有告诉陈娴雅徐景达派了人保护一路上保护她们而已,阿媚却是将陈娴雅的喜好统统地告诉了阿金,与告诉徐景达没两样。 “芸姑姑,大小姐肯定恨死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阿媚惆怅地说道。 “你又不是陈家的人,大不了再回到达少爷身边,有什么好焦心的?”曹芸也没想到陈娴雅对这件事的反应会如此大,如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对不起她,心里难受,若我真的回了大爷身边,她会不会永远都不原谅我?”阿媚心里很少出现这种难受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若真的不给她一个交待便回了达少爷身边,估计你们两个将来便是陌生人了。你可知道她为何一直不怎么待见达少爷?”r1152 169负气 言情海 正文 170解释 女祸 作者:知其 170解释 阿媚一愣,努力回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她起初救我的时候,大爷已经与她认识,他们两个一直都如此,好的时候很好,闹的时候也闹得很厉害,大小姐不是对谁都是这样么?” 曹芸若有所思地点头,停了一会儿才说道:“等子里人少些,你们再诚心地跟她道歉。道不道歉是我们两个做人的问题,原不原谅我们是她的肚量问题!” 陈娴雅刚将娅姐儿哄睡,曹芸与阿媚终于进到客房。 “紫莺,奉茶!”陈娴雅扫了二人一眼,淡淡地说道。 阿媚忙说道:“我们不喝茶,我们是来找你道歉的!” 紫莺见状带着碧月与紫衣等退出了卧房。 “我与你们既非主仆,又非亲朋,你们深夜前来,这礼岂能废?”陈娴雅斜靠床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二人。 曹芸上前一步道:“还是我先说吧,实际上我来陈府之前便有两位徐府的高手跟着,当然是为了我个人的安全。到了陈府周围,他们发现达少爷也派了人在外面守着,他们两拨人便合二为一,一直暗中尾随保护我们两个,你回扬州之事自然不可能瞒过达少爷。至于达少爷为何也会江南,这不是我可以左右得了的。昨日表少爷们出事,连徐二少爷也没了消息,我担心事情会闹大,便第一次联系那几位高手,让他们帮忙寻找,却得知他们早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而且达少爷也已经赶来了杭州。我想着既然没有大的危险,便让你一个去处理此事,让你多个历练的机会也好,倒是忽略你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姐儿。”曹芸说罢坦然地看着陈娴雅。 听起来好像曹芸也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做了一名严厉的女师该做的事,陈娴雅感觉胸口的闷气消了些。 阿媚蔫头搭脑地接着说道:“我本来也不想让大小姐进那风满楼的,但是我一马车便看到我哥在船上朝我招手,我猜达少爷他们肯定在船上,大小姐是一丝丝危险都没有的,所以后来就没有说话。至于我哥哥问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还有读什么书是在京城的时候的事,我也没想到他是帮达少爷问的。你要实在气不过,不想再看到我,回京后我便去找我哥哥,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要了。” “谁稀罕你那点子工钱?你死皮赖脸地从我这里要去的红宝石都可以买一百个你这样的丫环了,你要走便将我的红宝石还我!”陈娴雅怒道,并且向阿媚伸出手。 阿媚像被蝎子蛰了一般,跳起来便往外跑,“那有你这样的?给了别人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不还,打死我都不还!”过会儿阿媚又跑回来冲陈娴雅喊道:“我也不回我哥哥那里,我就要死赖着你!” 曹芸瞅着陈娴雅失笑,“瞧着再怎么精明,底子里也还是个小孩子,明日还要早起,快歇着罢!我去叫韦妈妈来给你值夜!” 次日,一行人收拾好东西离开杭州,琼娘带着丫鬟婆子一直将陈娴雅送到城门口才洒泪而别。 徐景达与邵家几位少爷骑马而行,徐景宏则租了一辆马车带着两名小厮及行李走在队伍的最后。 邵智轩几兄弟对救命恩人徐景达与对待觊觎他们表妹的徐景宏的态度有天壤之别。徐景达被邵家兄弟众星捧月,一面高声谈笑,一边策马而行,好不惬意,备受冷落的徐景宏只好窝在自己的马车里。 如果没有看到那封信,陈娴雅多半会同情一徐景宏,如今她只要一想到将来有可能要与徐景达纠缠那倒霉的婚约,还有可能与徐景宏一同被烧死,她心里便腻歪得慌,只好由他去了。 陈娴雅总结了这一趟扬州之行的得失,首先随着陈寿源这最后一个刽子手的死亡,盛家与陈家的恩怨彻底两清,对于陈淑雅与娅姐儿,只要她们不妨碍到她的复仇,她很愿意将她们当自己的亲人。 另外便是让盛家一家子团聚,将江氏的东西搬到盛家祖宅,陈娴雅正式与盛嫒嫒身份告别。 其次是搞清楚了因果转运符的来历,对于陈娴雅来说,她活了这三世,第一世已经成了遥远的回忆,第二世对她的感触最深,现在正在进行的第三世才是她最重要的舞台,她必须要在重重劫难中活到六七十岁。 意料之外的收获是帮箐先生找到的那封信,对将来发生的事做了许多预言,虽然那封信箐先生与徐景宏不一定看得明白,只有她自己深深知道因为她的夺舍与对陈家的报复让事件发展的轨道偏离了一些,但那的大方向应该不会变,比如朝堂上那些风云。 “你打算如何处置风满楼三风?”曹芸见陈娴雅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很想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一开口却成了询问那三名美貌侍女之事。 陈娴雅回神,“我有四名舅舅,七名表哥,还怕送不出这三个美人儿?” 曹芸目瞪口呆,“你想将他们送给你舅舅和表兄?不怕你舅母将你炖来吃了?” “霁风早晚是四表哥的人,你看就这么一会子四表哥已经来看了她三趟,剩那两个先养着,将来大有有处。” “什么用处?” “舅舅们想将这四位表哥中的一位强塞给我做夫婿,我只好找机会塞美人儿给我表兄,否则到时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曹芸愣了一才明白过来,不禁笑骂道:“你这丫头可真阴损!不过你既有这种打算,便不要将她们拘太狠,让她们多与你的表哥们亲近才是!” “不错,等回京时再做计较!”陈娴雅也很高兴她不论做什么都有一个明白她的人,“另外还有一件烦心的事,就是我那四舅舅一直没有续娶,我从前冷眼瞧着他似乎对阿媚与紫莺都有点意思,阿媚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敢给她提让她去给人做小这事,她不将人打残那是她给人留面子,所以就不用考虑她了。紫莺倒是对我四舅舅有那么几分意思,可我又没办法让她做正室,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首先我大舅舅那一关就过不了,要让紫莺去给人做小我自己心里又不愿意。” 曹芸脸色变幻不定,“你四舅舅那样的人娶谁都是在糟践人家,你趁早打消了这主意!” “那可不成,这几个舅舅中,三舅舅一家对我最好,四舅舅与诚哥儿两个与我最亲,我自然要多替他操心些。芸姑姑,你常在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后宅走动,帮我四舅舅物色一位继室如何?也不须多高的身份,庶女也行,只要能持家,不虐待诚哥儿便行!” “我不认识那样的女子!”曹芸断然拒绝,“再者这事也不该你这外甥女儿来操心,你多想点你自己的事才是正经!” 陈娴雅突然严肃地看着曹芸,“芸姑姑,你为何特别反感我四舅舅?你们之前有过节?” 曹芸脸一板,“没有,我都不认识他,你不要乱猜!”然后一午都一个人坐着发呆,谁都不理,她那样子没有事才怪!陈娴雅的好奇心大盛,决定回京后去向邵行止问个明白。 有了徐景达这个常年四处游荡的人做向导,陈娴雅一行走走停停,遇到好玩的地方停一两天,走累了也停一两天,原本杭州到京城只有四天的行程,却硬让他们拖延到第八日上还在通州驿栈避雨。 “小狐狸,别睡了,楼烤了一只羊羔,大家都在吃肉喝酒,你也赶紧来,芸姑姑,让她多穿件衣裳!”徐景达在外面敲门。 徐景达离开,曹芸又接着敲,“大小姐,你这会子睡足了,入夜的时候可怎么睡?二小姐带着娅小姐已经楼,你不去看着?” 陈娴雅恹恹地趴在被窝里,又开始想姆娘了,若是姆娘在,绝对不会硬让她起床去吃什么破羊肉,姆娘不但不会让她起床,还会体贴地让人们轻手轻脚,将娅姐儿哄到别处去玩。 走廊里安静来,有隐隐的说笑声与风雨声传来,陈娴雅又开始进入梦乡。 突然“嘭”的一声,阿媚带着一群人闯进来,将陈娴雅惊得一个激灵,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火便听曹芸说道:“袁涣要搜店,大小姐赶紧梳洗换衣!” 陈娴雅最后一点睡意也给吓跑,不等人来扶便从床上跳来穿鞋,“娅姐儿在哪里?不必换衣服,整整头发便可!” 碧月上前用湿面巾给陈娴雅拭面,又在她头上抹了少许玫瑰油,将散来的头发用两只象牙小发钏别起来。 曹芸则答道:“娅小姐在楼,有紫莺照看。达少爷说,大小姐先楼与表少爷们一起,免得误伤了。” 陈娴雅抬腿便往楼去,“你们也全部随我来,叫上那几个新买的丫鬟,楼上的东西暂时别管。”袁涣此时上门多半是因为没有找到徐景达那批东西,此时狗急跳墙,直接来找碴了,她得去看着邵家那几个表兄,不让他们多管闲事强出头。r1152 170解释 言情海 正文 171对峙 女祸 作者:知其 171对峙 于是,曹芸,阿媚,碧月簇拥着陈娴雅楼,紫衣则去另一房间叫沿途买来的五名小丫鬟楼。 楼大厅里一片猩红的禁军衣袍,陈娴雅目测最少有三十多人,还不包括门外站着的,徐景达徐景宏与抱着娅姐儿的袁涣并排站着,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正在楼的陈娴雅。 邵氏四兄弟兄与陈淑雅则紧张地站在一堆炭火旁边,炭火之上架着一只被割得七零八落的乳羊,角落里还站着风满楼三风。 紫莺,春叶,秋实三个则站在袁涣身后朝陈娴雅使眼色,意思叫她们别过去。 陈娴雅不动声色地来到邵智旭与邵智威身旁,并不打算与世人眼里杀害了她母兄的仇人袁涣打招呼。 袁涣见状冷哼一声便转开目光,“徐百户倒是自在,三山五岳的追捕逃兵,不知徐百户抓到几人?” “那些家伙太狡猾,一个都没抓着!”徐景达说着还打了一个酒嗝,殷勤地笑道“大表兄身为京卫指挥佥事大人,还得管缉私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表兄辛苦了这许多天,不如先坐来喝两杯再办公事?” 袁涣阴笑一,“徐百户请客可真是难得,那本将军就却之不恭了,来人,传令去,今晚咱们就宿这驿栈,叫驿丞将好酒好菜都搬出来犒赏弟兄们!” 禁军们迅速退去,只留几名亲卫指挥驿兵给袁涣搬了两张椅子与小几放在那堆炭火旁。 袁涣将娅姐儿放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也大马金刀地坐,目光在陈娴雅方向扫视一圈,突然吩咐道:“将那姓曹给本将军带过来!” 站在陈娴雅身后的曹芸脸色一变,正不知如何应对,却听陈娴雅拦在曹芸面前出言道:“芸姑姑如今是我陈家的女师,袁将军这是何意?” “她也配做女师?我袁府不要的人,谁还敢用?尤其是陈家,本将军不能让她教坏了娅姐儿!”袁涣道,他这半个月来费尽心机各处设伏,为的是揪住徐景达的尾巴,好拆徐成德与徐贵嫔的台,没想到他日日如临大敌,徐景达这厮却带着一群人游山玩水,好不自在,不论京卫营的探子如何跟在后面刺探寻找,都不见那批东西的落。到了这时,袁涣才明白过来他被徐景达耍了,徐景达根本没打算带东西出江南。只是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咽不去,于是袁涣专程赶来找徐景达一行人的碴,因此辞高就低,狠狠折了左相府面子的曹芸便成了袁涣挑衅的第一人。 “袁将军尽管放心,芸姑姑只是我一人的女师,娅姐儿如今还小,由教养妈妈看着已经足够,若袁将军对娅姐儿的教养另有建议也可以说出来,若确实可行,陈娴雅照办便是,还望袁将军不要无故迁怒!”陈娴雅的声音十分清脆,再加上抑扬顿挫的语调,让这段柔中带钢的话既动听又诚恳。 徐景达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徐景宏则是担忧地看着袁涣,生怕他这大表兄动怒。 “原来她是陈大小姐的女师,难怪会教出你这种不懂礼数,忤逆不孝的弟子!”袁涣挑衅地看着陈娴雅,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 曹芸再也不能忍,这种诋毁不但能毁掉陈娴雅,更会让曹家的声誉蒙羞,“请袁将军慎言,女子的闺誉事关生死,袁将军可以说我曹芸不会教弟子,但将军无凭无据却不能说我这弟子不懂礼数与不孝。” 现场能与袁涣一拼的只有徐景达,可一个是正四品武官,御赐宣威将军,统领八百禁军,一个却只是未入流的百户,说是百户,平常能聚齐五六十名军户就不错了。而徐景达私底养着的那一大票人马又是暂时不能见光的。 陈娴雅深恐袁涣当场翻脸,忙抢过曹芸的话头道:“袁将军位高权重,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陈娴雅无话可说。芸姑姑如今是我陈家的女师,从前若有得罪将军之处,还望见谅。娅娅已经见过舅舅,快些过来,我们要回客房休息了!” 娅姐儿畏惧袁涣yin威,一直不敢乱动,此时听言忙从椅子上来,朝袁涣福了一福,然后掉头朝陈娴雅跑去。 袁涣没有阻拦娅姐儿回到陈娴雅身边,反而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娴雅,“陈大小姐认为自己的面子足够大,想保曹芸?” “袁将军此言有误,我不过十岁闺中女儿,哪里来的面子?我也不想废话,今日袁将军若是冲芸姑姑来的,实在大可不必,芸姑姑没犯律法,袁将军最多是将芸姑姑折辱一番,可我敢保证袁将军此举可会让袁三小姐名动京师,所有人都会问一个问题,为何曹娘子的嫡系孙女,曾做过大公主女师的曹芸女师宁愿屈就一普通人家,也不愿意教左相家的女儿?我敢保证答案决不只一两种。如果袁将军是冲我陈娴雅来的,要杀要剐也请袁将军痛快些。当然如果袁将军只是兴之所致,随便说说,那么我们便不打扰将军,先告辞了!”说罢,陈娴雅对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袁涣深施一礼。 “精彩,精彩之极!”袁涣抚掌道,“难怪大家都说陈家大小姐乃妖孽附体,陈大小姐这番话说得再好不过,本将军不想杀你们只是不想花精力去善后,并不代表我杀不了你们!陈大小姐一定谨记!过来,给本将军倒酒!”袁涣突然指向陈娴雅。 厅内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那是邵家几位表兄与徐景达两兄弟做出的反应。 邵智旭上前几步,将陈娴雅拦在身后,正要说话,却见站在袁涣身边的徐景达顺手拿起酒壶说道:“大表兄,那种不懂转圜的乡野丫头会倒什么酒?还是让表弟来吧!” “徐百户,你确定要替她们出头?”袁涣的眼睛微眯,危险的目光却在人群中搜索陈娴雅的身影。 “大表兄今日前来难道不是为我来的?咱们爷们儿之间的事何必牵扯这些妇孺,这里有样东西,大表兄倒可以先看一看?”徐景达不等袁涣说话,手肘一动,一样红色的物什便出现在他的手心。 袁涣的目光一落到那东西上,便脸色骤变,猛然起立,伸手去抓那东西,没料想徐景达的手更快,那东西竟然又从他的手上凭空消失。 “立即拿来!”袁涣威胁道。 “这是信物,恕不能给!”徐景达笑。 “啪!”袁涣盛怒之中手起手落,徐景达的脸便偏向一边,楼梯面突然出现一群蒙面黑衣人,远远地盯着场内之人。 “谢大表兄赏赐,表弟永远铭记!”徐景达的声音仍然带笑,陈娴雅却听得心中酸涩,赶紧对几位表哥说道:“立即回房,轻易不要再楼!” 陈娴雅一手拉着娅姐儿,一手拽着气愤得浑身颤抖的曹芸往楼上走,“姑姑别辜负了他的用心,快点离了这是非之地,他暂时不会有事!” 一时间众人做鸟兽散,大厅里只剩袁涣与徐景达的人马在对峙。 陈娴雅抱着受了点惊吓的娅姐儿,对面坐着仍然气愤难平的曹芸,阿媚则留在走廊上关注楼的发展,然后隔一会儿进来汇报一楼二人的情形。 “达少爷竟然与那厮喝起酒来了,”阿媚脸上是浓浓的失望,“难道达少爷竟将这口气忍了?咱们这边的人虽然少些,可个个都是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未必就会输给这伙禁军!” “别在这里起哄了,一旦打起来,咱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是人家的活靶子,你家达少爷还没那么蠢!不过话又说回来,徐大人就任左军都督多年,自己的亲儿子入伍,怎么都不能只安排个连品阶都没有的百户吧?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阿媚摇头表示不知,曹芸叹气道:“达少爷的身世与众不同,他的外祖父是当年组建与统领骁骑营的姜桓老将军,姜桓老将军当年是被先帝稠秘密赐死的。如今谁也不知道当今的圣上对姜桓老将军之死持什么样的看法,再加上燕山卫又是当年骁骑营的驻扎地,达少爷的身份比较敏感,因此徐大人也不敢一上来就给他太高的品阶,而达少爷自己也想与他的外祖父一样从最底层开始培植自己的力量,树自己的威信。” “可如今他与袁涣的矛盾已经激化,他再继续做百户恐怕就不妥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袁涣单从官阶上便能玩死徐景达!”陈娴雅忧心道。 曹芸也愁眉难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法子。 那一夜总算平安过去,陈娴雅早早便派人通知四名表兄要在两天内回到京城,又吩咐人赶紧收拾东西。 等到出驿栈门之时,邵智轩那个没脑子的突然冒出一句,“徐家两位少爷还没有楼,我们要不要等一等他们!” “四哥,人家与袁家是亲戚,是要与那袁大人一起走的,我们这些不相干的还是早点上路吧!”邵智威不耐烦地说道。 邵智铮也赶紧说道:“我们先走,他们骑的是军马,说不定咱们还没走远他们就追上来了!”r1152 171对峙 言情海 正文 172重组 女祸 作者:知其 172重组 得,又来一个乌鸦嘴!陈娴雅不忍再听,赶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立即启程。 值得庆幸的是,接来的两天中,他们再也没有与徐景达两兄弟及袁涣的人马相遇,终于有惊无险地归了府。 陈娴雅照例给四位舅舅家送去扬州带回来的土仪,又向他们简单讲述了陈寿源葬礼的情形,以及一路上发生的事。而邵家四位家长早从各自的儿子从知道了详情,便没有再对陈娴雅多做盘问,只是提醒她不要与徐家有过多的往来,要切记邵宁瑜是如何死的,估计这话四位表兄都有份。 邵宁敏的婚期已经定了来,还没等陈娴雅给几位表姐妹送去购自杭州的几色上等杭绸,邵宁敏与邵宁静竟然先上陈家来了。 待多说几句之后,陈娴雅便明白了邵宁敏的来意,原来是被她当初对邵宁静说的那几句话给打动,想向见过陈留王的陈娴雅与曹芸打听一未来夫君的情形。 “芸姑姑常在宫里走动,可曾见过陈留王王爷?”陈娴雅帮邵宁敏问。 坐在窗台边看书的曹芸无奈地放书本,回头对邵宁敏道:“我们都只是旁人,所见未必准确,一切都得七表小姐将来自己去发现体悟王爷的好处。我只能告诉你王爷的样貌才学在京城之中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在他出宫之前太后娘娘并没有发现他好男风。” 邵宁敏脸上露出惊喜加娇羞的神情,“多谢芸姑姑,这子我便放心了。” “七表小姐放心什么?”曹芸露奇怪的神情,“看来七表小姐是没明白我说的话,我并没有说王爷不爱男风!” 邵宁敏与邵宁静更加不解,同时看向陈娴雅。 陈娴雅只得替曹芸解释。“芸姑姑是在提醒七表姐不要道听途说,只要用心对待王爷,一定会得意外之喜。例如。虽然大家都传说王爷好男风,可王爷从小在宫里长大。由太后亲自教导,王爷又从何处染上这毛病的?所以七表姐若能知晓王爷为何会爱男风,或许王爷会对七表姐另眼相看。姑姑,我这样说可对?” 曹芸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不错,陈留王本性随和,淡泊名利,陈留王妃也是个聪明人。七表小姐若能得到她的喜欢,将来在王府中也一定会过得舒心。” “王爷与王妃有什么喜好?我将来要如何讨他们喜欢?” “王爷与王妃都尚佛,王爷在字画方面很有造诣,王妃嘛,倒没听说她有特别的喜好,你以后与她日日相见,可自己去揣摩领悟。”曹芸因着陈娴雅的缘故,倒对邵宁敏没有保留,将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邵宁敏与邵宁静满意地离去。 曹芸却突然冒出一句,“你那些舅舅们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头脑也敢送进宫去挣富贵,在那高墙之中求生存,并非长得好便万事大吉的。冷宫中随便一个女子放出来都能将风满楼三风甩出几条街去!” 陈娴雅只好将选秀期间邵家发生的事说了,曹芸听完陷入沉思,半晌才道:“这邵家的祖训倒有些意思,难怪京城会有邵氏四杰的称号,不过,我倒觉得应该叫邵氏三杰更恰当!” 陈娴雅知道曹芸不待见邵行止,赶紧转了话题。 回到京城第三日,徐景达再次翻墙上陈府串门。这回是暗青的袍子,一惯的神采扬。 陈娴雅想起徐景达被袁涣掌搁一事。便故意朝他脸上看。 徐景达干脆将脸直接凑到陈娴雅面前,“小狐狸可看仔细了?哼。爷从来不白吃亏,爷将来必千百倍还他!爷这次回去便升副千总。可领五百军户,到时爷将从前的手统统安排进去,丝毫不比那厮的五百禁军弱!” 曹芸道:“副千总属从六品,军队的升职比较慢,也不知达少爷要什么时候才升得千总,知事,佥事?如今袁涣已经是正四品,达少爷以后还是要尽量避其锋头。” “你们放心,过年爷就升千总,然后直接升卫指挥使知事,从官阶上追上袁涣可是容易得很,就是好的兵源不好找。另外爷暂时不会去动袁涣,爷自有法子让那厮挠心挠肺!”徐景达得意地说道,“对了,我方才请你家那几位表兄上酒楼喝酒,为何都说没空?我都没怪他们当初在驿栈的不辞而别,他们反倒拿起乔来了!” “啧,若非当初徐二少爷在杭州根本没报家门,你又在风满楼救了他们,估计没有一个姓邵的会理你们!” “这是何故?”徐景达与曹芸双双不解,陈娴雅只得又将邵宁瑜之死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哈,难怪徐景森那废物会被关到军营,徐成德又亲自请了三个教养婆子将徐惠珊拘在院子里学规矩,没他的手谕二人一概不许出门,我还以为是徐成德突然想当个负责任的父亲了,原来是为这个,看来爷以后也要多关心关心那贱妇生的贱种才对!”徐景达背着手在里转了几圈,竟然直呼其父的名讳。 “这样说来,几位邵大人是不会支持重组内阁了?”徐景达皱眉道。 陈娴雅却兴奋地问道:“难道朝堂之上已经有人提出重组内阁了?什么时候的事?已经进行到何种程度了?” 徐景达被陈娴雅突然的热情吓了一跳,忙道:“我也不清楚,我昨日与徐成德进宫见贵嫔娘娘,在一旁听了两句,他们正好说到想办法拉你几个舅舅出来支持重组内阁……。” 曹芸却掉头好奇地问陈娴雅,“你想做什么?” “难道你们不觉得要斗垮袁家,第一步应是削袁沛的权,让同样也恨袁家的人有机会出头,然后向袁沛复仇么?” “话是这样说,可是重组内阁并非易事,皇上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曹芸道。 “你们且放心,最想重组内阁,制衡袁沛手中权力的一定皇上!”陈娴雅十分肯定地说道,“而我舅舅们也并非意气用事之辈,我那八表姐是从小有心疾的,就算没出那档子事,她也活不过二十岁,而对舅舅们来说,如何将这事掩盖,保住邵家声誉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在家中,在表兄们面前都不常提这事。因此我舅舅们决不会因为那件事而误了自家的前程。” “小狐狸的意思是几位邵大人会支持重组内阁?”徐景达惊喜地说道,“如果能将袁沛手中的权柄削掉一些,爷立刻便去寻袁涣那小子,将那一个耳光找补回来!”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别高兴太早,啧,你来我家已经一个时辰,也见了芸姑姑,该离开了,若被我舅舅们知道你老上我家来,我可就倒大霉了。”陈娴雅忙逐客令,她需要时间来好好谋划这件事,必须让邵家几位舅舅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获取最大的利益。 徐景达意犹未尽地说道:“这就走,我立即去见我姑姑,将小狐狸方才这番话转告她,让她想法子说服你家那几位舅舅。对了,芸姑姑,你别让小狐狸乱跑,袁涣那厮对小狐狸一肚子恶毒心思,他上次喝醉了,竟说要将娅姐儿与小狐狸都接去袁府养着!” 陈娴雅大恼,“这厮可恨!” 曹芸也气得拍了一桌子,在驿栈里受的屈辱仿佛又出现眼前,“这贼可恶!” 徐景达十分满意二人的反应,喝干杯中的茶,推开窗户,身子一纵便跳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远处的墙头。 “我今晚去见舅舅们!”陈娴雅缓缓开口道。 “不妥,女子自古不干朝政,你一搅和,说不定你舅舅原本想支持重组的,为了显得与妇人之言不一样而放弃都有可能。”曹芸道。 “芸姑姑太小看我那几位舅舅,尤其是我那大舅舅,邵氏四杰可不是随便就能叫的,况且,我这样做并不是单纯想扳倒袁家,我更想为我几位舅舅谋得好处,因为我的舅舅们越出息,我这受他们庇护的小外甥女才更安全。芸姑姑且等我的好消息!” 曹芸见陈娴雅坚持,也不再说话,看陈娴雅的眼神却变得奇怪,这还像个十岁的小姐儿吗?她决定要去见一见袁贵嫔了。 是夜,陈娴雅先去见邵行真,因为他们两个共同经历了陈家那场最大的变故,陈娴雅欣赏邵行真的沉稳与练达,邵行真则对陈娴雅有一种不问原由的包容,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最好沟通的。 果然,当陈娴雅一问到目前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的重组之争时,邵行真便将邵智旭赶出了书房。 “娴姐儿有话要与三舅舅说?”果然是最有默契的,陈娴雅的信心更足。 “有,但是三舅舅要将目前有关重组内阁的情形详细说与我听。”陈娴雅正色道。 邵行真沉呤了一,想着这丫头总有出人意料的见解,不管对自己有没有用处,多一条思路也好,便说道:“也罢,你当典故听听,出去后别与人说。月余前,礼部尚书程一鸣突然上书陈述重组内阁的种种好处,望皇上延续太宗皇帝在开国之初便设立的国策。左相袁沛自然极力反对,说废除内阁是先皇圣喻,若皇上重组内阁便是对先皇的不孝,于是朝堂上很快便分成两派,泾纬分明,皇上将两方的折子都留中不发,圣意难测。”(未完待续) 172重组 言情海 正文 174朝争 女祸 作者:知其 174朝争 “重组派与反对派各有那些大臣?” “京官中除了袁一鸣,右相郑经略,左军都督徐成德,兵部尚书等都支持重组,袁沛这边则有剩的四部尚书,都察院,国子监,大理寺,詹事府等都还没表态。而各州府外官只有不足三分之一表了态,总的来说目前两派人马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单等皇上最后定夺。” “太好了,请三舅舅劝大舅舅与二舅舅立即上书支持重组内阁,事不宜迟,若被人抢了先,或者那折子写得不够出彩,恐将来的好位置就要被别人得去了。”陈娴雅激动得站了起来。 “娴姐儿,你是想让三舅舅去讨你大舅舅的骂?”邵行真有些哭笑不得。 “三舅舅认为皇上是个怎样的君王?”陈娴雅认真地问。 “隐忍,擅谋,雄才伟略……。” “我只问三舅舅三件事,重组内阁对皇上与大顺朝有没有好处?皇上他有没有胆量与能力重组内阁?如果皇上没有想重组内阁的心思,他会不会让这件事拖上一个月之久?” 邵行真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这些道理我们都明白,可这事表面上是重组内阁之争,实际上是皇后派与贵妃党在斗法,这也是大多数人不愿意过早表态的原因,再加上邵家有祖训不许我们参与皇帝家事,因而你大舅舅更不能轻易表态。” “那么三舅舅有没有发现,如今朝堂上又有了第三派?那便是你们这一类不愿意涉入皇权之争的大臣?对于你们的顾虑皇上都看在眼里,可如果你们一直这样犹豫不决,置皇上的威严与社稷于不顾,你们觉得皇上将来会怎么看你们?皇上将来还敢重用你们?因此,以我所见,皇上一直在等你们这群人表态,毕竟他也需要忠君爱国之人来替他做事,舅舅们为何不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陈娴雅连声音都激动起来。 邵行真听到最后,开始站坐不宁,背着手在书房里转圈,陈娴雅也不再说话,这些事必须得他们自己想明白想透彻才行。 “这事太重要,三舅舅一个人拿不了主意,赶紧随我去见你大舅舅!”邵行真直接过来拉起陈娴雅的手便走。 邵行正是被小厮们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因此到书房时,火气不是一般的大,陈娴雅怕被邵行正训斥,请邵行正先进去与邵行正商议,实在需要她时才叫她进书房,邵行真也知道自己那位兄长素来严厉不讲情面,就依了陈娴雅。 于是陈娴雅便与水仙与碧月三个躲进一旁值夜的侍女里,围着快熄的火炉子烤火。那两位漂亮的侍女应该是与从前陈家的红颜红如一样的身份,见着陈娴雅不敢怠慢,赶紧送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茶与糕点。 待到陈娴雅吃饱喝足,昏昏欲睡时,才听到一名小厮来请。 “重组内阁一事你是听谁说的?”邵行正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件事的起因,不但将陈娴雅想好的几套准备说服他的方案给堵了回去,还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难道她能说是听徐景达无意中说起的? 陈娴雅咽住,不晓得如何才能将这个事情糊弄过去,谁知邵行正根本说没打算听她的答案,接来又说道:“曹女师竟然会与你说这种事,她是替太后,还是替徐贵嫔来说这句话的?” 陈娴雅更不知该如何回答,邵行正的思路偏得也太远了些,不过将这事推到曹芸身上也不错,“大家都以为曹家是太后的人,实际上曹家依附的是整个朱家,大舅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以你之见,我们几个人的折子要如何写才能与别人不同?” “娴儿倒觉得皇上不会太在乎舅舅们写的是什么,重要的舅舅们一定是要赶在众人之前坚决拥护重组内阁,皇上才能将功劳都记到舅舅们头上,那些重要位置皇上才放心交给舅舅们!”阿娴雅字斟字酌地说道。 邵行正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操着手坐在大圈椅上,不一会儿便听人传,二老爷与四老爷也到了。 “来人,多派几个婆子护院送表小姐回府,”邵行正突然道,又从书架后面的大瓷瓶中取出一幅字画递给陈娴雅,“把这个拿去玩,这几日没要事别出门。” 陈娴雅抱着邵行正赏的字画,喜滋滋地走了,看样子这回的唇舌功夫没有白费,起码这件事已经引起邵家四兄弟的高度重视。 曹芸与紫莺坐在陈娴雅的卧房内枯等,陈娴雅不等紫莺将她身上的大氅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那画卷,竟然是一幅工笔古画,画面上亭台楼阁,绿树红花,宛如仙境,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再去看落款,竟然是一籍籍无名之人,陈娴雅更加喜欢,名人字画固然好,但真正的好画却是这种神来之作,或许一名画师终其一生都只能画出这么一幅佳作。 “这是你大舅舅赏的?”曹芸迟疑着问道。 “是,那件事差不多成了,接来便听天由命吧!”陈娴雅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决定等心情与体力都很好时,先将这幅画多仿几幅! 曹芸怔怔地回去睡了,心中起伏难平,这样的大事竟被一个十岁小姐儿给左右了。 次日早朝,邵行正照例走在队列的中间,心中在想着这回若不能抓住机会往前挪挪位置,那他这一辈子估计也就只能这样了。 礼部尚书程一鸣突然出列弯腰去捡什么东西,起身后也没有快步回自己的队列,而是挨到邵行正身旁并排走着,突然用只容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按惯例,阁老最少五人,除去左右相,最少有三人会升上来,邵大人不想百尺杆头更进?这是贵嫔娘娘让我带的话。” 说罢,程一鸣快步归队,邵行正继续低头不紧不慢地随队伍行进着,然而这一切没有逃过袁沛的眼睛。 群臣一般都会比皇上早到半个时辰,于是大臣们便在金殿内便东一丛,西一堆地聚集,小声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邵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袁沛来到邵行正所在的小圈子内,亲切地说道。 邵行正赶紧与同僚告罪,随袁沛来到大殿一角。 “邵大人家的七小姐年前病逝,袁府知道消息晚了些,竟然没有派人来吊唁,当真失礼得很,如今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儿却托庇于府上,袁某实在惭愧。好在我昨日翻阅刚到的折子,都说令公子在任上政绩不错,想着这样的青年才俊应多给机会历练,将来才能一冲天,为皇上分忧解难,于是,我便问了一吏部,说通江府还差一名正五品同知,不知邵大人舍不舍得让令公子前去经历一番?”袁沛这番话里的意思很多,先是暗示邵家与徐家那点事他也是知道的,提醒邵行正别认贼为友,另外便是第一次承认袁家与邵家也有转弯磨角的亲戚关系,当然最后则是直接收买,换成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一种威胁。 邵行正露出感激的神情,“袁大人的好意,邵某与犬子感激不尽,不过邵某觉得还是要等犬子三年任期满了再议此事比较妥当,因此那五品同知一职恐与犬子无缘了。” 袁沛脸色一变,“邵大人也与那些人一样,想挪位置了?” “挪不挪位置都是皇上的旨意,邵某不敢妄加猜测!” 袁沛拂袖而去,邵行正慢慢归队,捏着衣袖里那几本连夜赶出来的奏折,脸上也露出莫测的笑容,若是他昨晚让邵行仁,邵行真,邵行止各写一份奏折备着时还有几犹豫的话,如今比较了程一鸣与袁沛的表现,他是一丝犹豫都没有了。 处理完政事,重组内阁的争论又开始拉开帏幕,还是那几个老面孔在那边你来我往,所持的理由也只有那么几条,毫无新意。 不过,这种情形很快便被一人打破,那便是都察院御使邵行正,因大家都知道邵行正在朝堂上一惯是惜字如金的,此时却捧上厚厚一本折子,让大臣们的心都给提了起来。 朱佑更是迫不及待地叫汪全将那奏折呈上来,看到一半,朱佑又叫汪全从头念那奏折给大臣们听。 奏折里的内容除了尽陈重组内阁的好处,还督促那些观望状态的大臣们尽快做出决定,不要让皇上久等。 见邵行正这老狐狸都表了态,又有几位大臣出列表明了态度,当然有支持重组的,也有反对重组的。 袁沛的脸色十分难看,然而邵行正并没有就此收手,又向皇上建议,日后凡是建言内阁一事的奏折,直接交由大内总管汪公公转呈皇上,朱佑当堂准旨,并颁口谕,所有京官必须在七日内对是否重组内阁表明立场。 旨意一出,邵行正竟然当场又拿出三道奏折呈给汪全,将众臣惊得一愣一愣的,他这是将全族的性命与前程都赌在这上头了。 朱佑则对邵行正的破釜沉舟之举十分感慨,在书房内对汪全感慨道:“都说邵行正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如今朕看他竟也有至情至性的一面。”r1152 174朝争 言情海 正文 175升迁 女祸 作者:知其 175升迁 “皇上英明,邵大人这回连他在转运盐提司做判官的四弟都捎上了,确实难得!” “朕倒是奇怪邵行正为何突然就敢站出来与袁沛对着干,你不是说邵行正与徐成德因儿女之事有隙?” “奴才也正奇怪着,徐家三子败坏邵家七女的名声,致使邵家女提前病亡,邵行正当时为了府上的名声,不得不忍那口恶气,可自此后也与徐家划清了界限,奴才以为邵大人会继续保持中立,谁想邵大人突然来了个一鸣惊人,恭喜皇上又得良臣!” “不错,邵行正是该挪挪地方了。” 有了邵氏几兄弟开头,奏折如雪花般到了汪全手中,汪全经过简单地甄别后,再呈给朱佑,到底是哪一派人占了多数,只有朱佑知道。 袁妩召见过袁沛之后,袁沛便向皇上告了病,朱琰也收敛了许多,外面还没有挂匾额的王府也不住了,干脆搬回了宫中,每天老老实实地去给朱佑请安。 大皇子朱理更加低调,带着王妃们住进京郊的皇庄里,每日除了读书,便是练剑,对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一概不问。 邵氏四兄弟心中也是忐忑的,每日几乎一值几人便聚在邵府书房内议事。 期间曹芸告了一次假,两日后才回的府,曹芸没有说她去了哪里,陈娴雅也没有问。 陈娴雅又重拾悠闲的居家生活,每天教教娅姐儿识字。画一会子画,或者去药圃松松筋骨,日子也过得快。 几位表姐妹倒是喜欢上了她这里,每日都有人来访,邵宁敏待嫁倒罢了,邵宁静有时一日跑两趟陈府,而每次只要邵宁妙过来,邵宁筌必定也随后就到。由于邵宁筌的性子属于温婉端庄型的,轻易不会讨人嫌,三人倒也相处得极好。 比较特别的一件事便是邵府二表嫂。也就是邵智昼媳妇亲自带了三岁的女儿萱姐儿与刚满月的儿子过来了一趟。邵家长房这三位表嫂与陈娴雅都不亲。礼数上虽不缺,却极少见面,像这般亲上陈府来的,这位二表嫂是第一位。 陈娴雅自然是热情接待。先是让紫莺春叶秋实几个带了娅姐儿和萱姐儿去新彻的炕上玩。“若不是在孝期不宜四处跑。我早去二表嫂院子里玩了,倒累得二表嫂亲自跑这一趟,回二表嫂有事或者想娴雅了叫个丫头来说一声便是!” 二表嫂姓江。父亲为外放知府,父母兄嫂都远离京城,因邵智昼的庶出身份,平时在家中最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半分。此时见陈娴雅说话爽利明快,便微笑起来,身上的拘谨也少了些,“瞧娴表妹说的,谁上谁那里还不是一样?况且今日这事还真不好随便就派个丫鬟婆子前来!” 说罢,江氏让随身的丫鬟捧上一大一小两只绸布包,一一打开后,只见包裹里面竟是一大一小两件镶了珍珠的短衫,大的那件浅黄右衽,窄袖掐腰,胸前用大大小小的珍珠与浅绿薄纱做成斜斜的一串珠花,有叶有蔓,银白的纱裙上面也镶了珍珠与绿纱,如一朵朵翔在云朵中的绿色鸽子。另一件稍小的则是月白锦缎做的对襟短衫与裙子,上面也镶了珍珠。 “娘家父亲任上穷山恶水,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出产这个,当地人对这些珍珠并不稀奇,娘家母亲年前给我捎来一升,我便请人将珍珠穿了孔,做成首饰送人,如今只剩这些。想着娴表妹为我家夫君费的那一番心思,表嫂无以回报,便亲自动手做了这两套衣服,大的那一套给娴表妹,小的那套给娅姐儿穿着玩。”江氏略带点腼腆地说道。 “这两件漂亮衣服果真是送我们的?”陈娴雅高兴地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紫莺,水仙等人也围过来看,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与赞誉声,连曹芸都忍不住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那衣服几眼。 “等等,二表嫂做这衣服,五表姐与六表姐可曾知道?”陈娴雅突然紧张地问道。 “你六表姐知道,还对我说你喜欢浅黄色!” 陈娴雅顿时哀叫,“二表嫂,你不知道六表姐也喜欢黄色么?她是打定主意要混我这件衣服穿了!你回头可千万别和六表姐说你已经将衣服做好送给我,否则她立刻就要来抢我的新衣服穿,水仙,碧月,你们两个赶紧帮我将这衣服收起来!” “娴姐儿不必担心,她自己也有一件和这个差不多的,我正是觉得她穿起来好看,才想到在送给娴表妹的衣服上镶珍珠的!”江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连她身后的丫鬟都掩嘴偷笑,觉得这表小姐可真有趣! “那我就放心了,三表嫂,你笑起来真好看!”陈娴雅凑到江氏面前看着她的脸说道。 江氏的脸上染上红晕,倒真比她进之前多了几分神采,“难怪五妹妹与六妹妹都爱往你这里跑,果然在你面前一坐,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以后我也常来,娴表妹可别嫌烦!” “求之不得,我又出不了门,全靠你们来给你解闷子呢!”陈娴雅话风一转,又小声说道:“二表嫂且耐心等上几年,二表哥会越来越有出息的。” 江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这个我倒不担心,我是担心姨娘……。” 陈娴雅及时打断江氏的话,“二表嫂更不必担心那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以及他自己注定的归宿。”陈娴雅又看看她怀里的婴孩及炕上玩闹的萱姐儿,“二表嫂身份尴尬,左右为难,我们都知道,你只需照顾好他们两个便已经尽到了本份!” 江氏看着陈娴雅,目中渐渐露出感激的神色,然后含泪点头,“还好!总算有娴表妹明白我!” 江氏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而去。 曹芸早就没有看书,愣愣地看着陈娴雅,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还管得真宽!” “邵家的大小事都与我切身有关,芸姑姑不觉得只有他们这块招牌不倒,我在京城的才有立足之地么?”陈娴雅闲闲地反问。 “那也未必,女子终须出嫁,你又靠得了邵家几时?我倒觉得你该认真考虑一你自己的将来才是!” “芸姑姑每年须交多少银子给官府,才得以躲过不被官配的命运的?”陈娴雅的话题转得突然。 “不多,每年不过二两银子,”曹芸愣了一才答道:“大小姐想学我恐怕不成,别忘记你与徐家还有婚约!” “姑姑觉得我会是那种乖乖受人摆布的人?” 曹芸歇了许久才答道:“你不是,但是你没有必须反抗的理由!” “没有理由便是最好的理由!”陈娴雅淡淡地说道,然后起身进卧房去试穿她的珍珠衫,留曹芸一个人在窗户边沉思。 曹芸与徐家的关系不得不让陈娴雅提早防备,至少也要让他们明白别想在婚约这件事上打她的主意,如问云一般不顾一切的报复方式不适合她, 七日后,朱佑让汪全将所有的奏折都搬到金殿上,让大臣们自己翻阅,然后宣布重组内阁,同时将一张早就拟好的圣旨当堂宣读。 原先的左相与右相直接入阁,礼部尚书程一鸣,都察院御史邵行正,再加上反对重组内阁最厉害的户部尚书,一共五人组成新内阁,共同处理奏折,听命于皇上一人,同时也有辖制六部的权利,暂时没有设首辅。 第二日,又一道圣旨,国子监祭酒邵行仁补任礼部尚书,原户部左侍郎升任户部尚书,空出来的位置竟然又给了詹事府主事邵行真。 邵氏四杰在重组内阁事件中竟然是最大的赢家,让人各种羡慕忌妒恨。 徐成德在这件事情上貌似什么都捞着,却是最开心的,因为袁沛自此再也别想有一人之,万人之上的风光。袁贵妃在后宫玩以退为进的把戏,向朱佑提出交出管理六宫之权,谁知朱佑顺口便准了,半句客套话都没有。 皇后终于重掌凤印,朱佑依然专宠徐青叶,袁妩几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竟真的病倒。 袁沛本就是在装病,从朱佑旨让汪全收奏折起,他便明白皇上已经定决心要重组内阁,而他还真没有好法子可以阻止朱佑,所以提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第三日,又是一道圣旨来,竟是为两位皇子封王,朱理为秦王,朱琰为宁王,各赐王府一座。 朝臣们自然也听懂了朱佑的弦外之音,也就是说他还不急着封太子,以后众臣在金殿上最好少提这件事。 待到事情稍稍平熄,朱佑亲上左相府看望袁沛,于是袁沛的病便好了起来,开始正式上朝,坦然接受阁老的新称呼。 朱佑历时两个多月,终于顺利重组内阁,而这个时候,徐贵嫔传出有孕,朱佑龙颜大悦,封徐青叶为福妃,相应而来的便是都督府又开始热闹起来,从前那些参奏徐成德的奏折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娴雅小心翼翼地探听说各种消息,再加以推测分析,袁家在朱佑的平衡手段元气大伤。袁妩失后宫之权,袁沛失朝堂独断之权,袁家再也别想有从前的风光。(未完待续。。) 175升迁 言情海 正文 176厚礼 女祸 作者:知其 176厚礼 总之,陈娴雅对这一结果十分满意,重组内阁一事不但让邵氏兄弟成为京城新权贵,还让袁徐两家的仇怨更深,他们以后想不继续斗正去都难。 如今袁家不但要对付皇后一派,还得提防徐成德两兄妹背后黑手,邵家很明显也对当初袁家毁了陈家怀恨在心,经过这事袁沛也不可能再对邵家存收买之心。袁沛的对手是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多,但是袁沛在朝堂上经营多年,党羽不在少数,重组内阁一事又没有伤到他的筋骨,顶多是颜面上有些不好看,其他四位阁老凭资历与能耐都难有与他抗衡的,因此虽没有定首辅,由于他是五位阁老之中当之无愧的前辈,阁老们仍然以他为尊。 至于袁妩的后宫之权本就是不是她一个贵妃可以插手的,还回去对他们来说最多是再回到原点,对朱琰并没有太大影响,反正朱佑暂时还不想立太子。 陈娴雅觉得这两兄妹接来应该会卧薪尝胆,以图伺机反扑,徐家可能会更加小心谨慎行事,防止自己成为皇后与贵妃内斗的炮灰。 至于邵家,则根本无须陈娴雅操心,邵行正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长兄与大家长,她的这几座靠山只会越来越强大。 对于邵宁敏的婚事若放在从前,没有实权的国子监祭酒之女嫁作侧妃倒罢了,如今邵氏一门如日中天,再加上邵行仁升任礼部尚书,其女儿再去做相当于妾室的侧妃就有些难看了。 邵行仁与曲氏肠子都悔青,邵宁敏也大闹了好几场,无奈皇家赐婚,悔婚的代价太大,邵宁敏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陈娴雅琢磨着以曲氏的性子,若送给邵宁敏的贺礼太差,当场给她甩脸子都有可能。陈娴雅不敢怠慢,忙让黄四郎去找简笙寻几件稀奇的物件,谁知黄四郎出去一趟之后来回,听大庆丰的掌柜说简笙已经回山东半个月了。 不是说没挣到十万两银子不让回家么?难道这家伙在这短短一年时间内已经挣够了银子? 陈娴雅只好又去找邵氏留的东西,与曹芸两个东找西拣,终于挑出一对寓意多子的翠玉葫芦,勉强能做贺礼。 陈娴雅想了想觉得这礼还是不够,便让人去将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风满楼三风找了来。 “你们各自都擅长什么?”陈娴雅问面前做寻常打扮仍艳光四射的轻风,霁风与暧风。 “奴婢擅长抚琴,其它都平平!”霁风答道。 “奴婢擅长吟诗作对,能**!”轻风略带些自傲道。 轮到暧风时却有些犹豫了,“奴婢没有什么擅长的……。” “那你凭什么与她们两个并称风满楼三风?”陈娴雅紧接着追问。 “客人们喜欢和奴婢说话,这也算不得什么长处!”眼神清幽的暖风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娴雅却如获至宝,“谁说这不是长处?让人有倾诉的**,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王府内不缺才女与舞姬,你这样的正好,邵家七小姐过两日出嫁,我打算将你送给她做陪嫁,你可愿意?” 暖风眼露惊喜,忙跪地道:“奴婢谨遵大小姐吩咐!” “碧月,帮暖风姑娘收拾一番,用那小匣子里的首饰!等一咱们就去万福堂!” “谢大小姐大恩!”暖风在霁风与轻风羡慕妒忌的眼神中进了里间。 “你们两个也不必羡慕她,将来你们或许有更好的去处,你们先回去吧!”陈娴雅挥退霁风与轻风。 “芸姑姑,我这两样大礼不错吧?”陈娴雅颇为自得地说道。 “礼倒是好礼,不过落在你那七表姐手里是糟践了,不是什么人都懂得这个暖风的好处,再合理利用的。”曹芸泼陈娴雅冷水。 陈娴雅皱眉,“也对,以邵宁敏那脑子的简单程度,肯定不知道该如何用这暖风,要不另外再换一个?” “不必,邵宁敏虽笨,但这暖风却是个精明的,她自会想办法为自己求出路,你让她记你的恩便是。”曹芸懒洋洋地说道。 陈娴雅恍然大悟,“谢芸姑姑指点!” 陈娴雅让水仙准备了一千两银票,待暖风焕然一新从里间出来后说道:“我让你跟着七表姐去王府,不是让你帮她争宠,而是让你看着她别做连累邵家的错事,若有此情形发生你须立刻告之于我。”陈娴雅又指着那银票道:“这个你先收好,我七表姐顾不上你时才用,若你不想再在王府呆去也可以拿着这银票离开,算做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吧。” 暖风含泪点头,再次跪谢后将那银票贴身藏好,又有小丫鬟将她的常用之物取来,打开看了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少,才跟着陈娴雅主仆去万福堂送贺礼。 曲氏将那对翠玉葫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几遍后,发现确是上品,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还是娴姐儿可人疼,这玉葫芦你七表姐肯定喜欢!” “二舅母与七表姐喜欢就好,我这儿还有一样礼物,暖风过来先让我二舅母看看!” 曲氏一见暖风便变了脸色,“娴姐儿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嫌你七表姐不够烦心?” “二舅母别急,娴儿再不懂事,也不会做给七表姐添堵之事,七表姐的夫君不是寻常人,夫家的情形也比较特殊,七表姐年纪太小,许多事又没有经历过,若身边没有一个可心的人跟着出谋划策,或者解忧去烦,可如何是好?这个暖风在西湖花舫上面待过,什么场面都见识过,又善解人意,正好可以为七表姐所用。嗯,或许还有别的好处,可我一时没记住,我等一回去再问问芸姑姑,哦,这暖风是芸姑姑亲自为七表姐挑选的!”陈娴雅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曹芸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你说她是曹女师挑选的?”曲氏脸上的怒意消失。 “正是,芸姑姑说陈留王妃与王侧妃都是正经严肃之人,而七表姐性子较活泛,若能有一个对男女之事比较了解的人在一旁稍加指点,七表姐未尝没有出头之日。” “那又如何?王爷与旁人终究不一样!” “七表姐聪慧活泼,也与别的女子不一样,二舅母要对七表姐有信心!” 曲氏又将暖风打量一遍,觉得还不错,起码看起来清清爽爽的,不像个青楼女子,或许陈留王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才爱和男人在一起的,曲氏自己给自己打气。 “也罢,既然曹女师也觉得她好,我便收你这大礼,不过别和你七表姐说,我直接将她放到陪嫁侍女里便是,以后她讨不讨得主子欢心就看她的本事了。” 陈娴雅含笑,“二舅母喜欢就好,若七表姐不喜欢她,还望二舅母帮娴儿将她留,这样的人儿不好寻,芸姑姑说将来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只要暂时不说她的来历,你七表姐不会说什么的,你这猴儿也是,礼都送出手了,还管着别人怎么处置呢!”看曲氏的神情早已经将陈娴雅方才的话听了进去,以她的性子定会想方设法将暖风塞给邵宁敏。 陈娴雅只得晒笑,终于在邵宁敏这个隐患身边安了双眼睛,虽然还不知道这眼睛管不管用。 看看天色,估计邵行止已经归家,陈娴雅便让婆子们将软轿径直抬去清风斋,自从邵氏三兄弟升官后,邵行止也忙碌起来,陈娴雅已经好几日没见这位四舅舅上陈府来窜门子了。 门房一见陈娴雅竟然激动不已,“见过表小姐,真是谢天谢地,九少爷可算来了救星!” “诚哥儿又被罚了?”陈娴雅也变了脸色,急急地往邵行止住的正房跑。 “大小姐,老爷与九少爷在九曲院!”门房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九曲院紧挨着厨房,这诚哥儿难道又拿了厨房里的油泼到丫鬟们常走的路上了? 事实上陈娴雅只猜对了一半,这回诚哥儿的确又偷进了厨房,不过拿的不是油,而是一大篮子白米,然后躲到九曲院去抓鸟,结果鸟没抓着,却将当日府里几十口人的口粮给全部弄翻在草丛里。 邵行止难得的好脾气,没有用马鞭子抽诚哥儿,却勒令诚哥儿将那些米粒儿全部捡拾起来,于是诚哥儿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草丛中捡米粒儿,邵行止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喝茶当监工,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地上的米粒儿还有一大半在地上,诚哥儿已经冻得脸上青紫。 诚哥儿见到陈娴雅到来,哭得更加大声,手脚也停了来,邵行止眼一瞪,“快点捡,捡不完别想吃饭!娴姐儿,这回你再怎么帮他求情都没用!” “谁说我要帮他求情的?诚哥儿太淘气,该罚自然得罚!”陈娴雅忙将邵行止安抚住,又朝诚哥儿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捡。 陈娴雅避开邵行止的视线,将水仙与碧月叫到身边耳语几句,便转回来也叫人搬了椅子坐到邵行止身旁接受诚哥儿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的洗礼。 “四舅舅,和我说说你与芸姑姑的事吧!”陈娴雅看着邵行止笑盈盈地说道。 邵行止差点忙被茶水呛住,“你胡说什么?我与她能有什么事?”r1152 varwosoadfig={cid:"23130",aid:"1036"}; 176厚礼 言情海 正文 177论情 女祸 作者:知其 177论情 “这几次四舅舅上我家来都不敢去怡趣院,却时常向人们打听芸姑姑的事,四舅舅难道是想叫我去问芸姑姑为何四舅舅会对她的事感兴趣?” “不,不可!”邵行止脸都急白了,“娴姐儿千万别告诉曹芸我在打听她!我以后再也不上你家便是!”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难道四舅舅为了不见芸姑姑,连亲外甥女都不要了?不行,这事我非要弄清楚不可,四舅舅你不说,我肯定去问芸姑姑!”陈娴雅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你这丫头比诚哥儿还难缠!你快坐,我告诉你便是,但是你不可再告诉第三人!”邵行止说罢,挥退左近的丫鬟婆子,又叫诚哥儿去远一点的地方继续拾米粒。 “这事得从六年前的女儿节说起,那时我与你故去的四舅母刚成亲,诚哥儿的外祖父过寿,我与你四舅母乘船回她的娘家,经过燕湖时,岸上正好有一员外的女儿搭了绣楼丢绣球招亲。因为这也算难得一见的盛事,京城中许多公子小姐都闻讯而来,有骑马乘车的,也有乘船的,我将你四舅母安置在船舱休息,自己跑到船头去看热闹,当时另有一条船与我们的船挤到一处。那绣球也是做怪,在众人的争抢中,竟然直接朝我来,我一惊,赶紧跳上旁边那一条船避让,谁知一位女子刚好从船舱出来,我们两个便撞到一起,那绣球也刚好落到我们两个怀里。也怪我当时没经过事,一看唐突了不认识的小姐,又接了那绣球,心里一慌,便扔了绣球想逃开,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拽住我不放,还喊什么如果是男人,接了绣球就要和她成亲!我当时哪有心思与她解释我已经有妻室了,眼看岸上的人就要过来,你四舅母也在唤我,我便用力将那女子推开,谁知我用力过猛,竟然将那女子给推了湖,我几步跳回自己船上,叫船家立马开船,可是回头又一看,发现那女子不会水,眼看就要淹死,旁边也没人来救,没法子,我只好让船家继续开船,自己则跳水去将那女子捞起来,扔到她自己的船上,又因为气不过她的捣乱,趁她被水灌得晕头转向,顺手又揍了她两,然后游回自己船上,不要命地逃了。” “那女子就是曹姑姑?”陈娴雅对邵行止早年的顽劣佩服无比,原来诚哥儿的淘气就是随的他,“你不但将她推湖,还趁机黑手打她?四舅舅我真正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邵行止急眼,“你这丫头不许嘲笑我!我那日在怡趣院一眼便认出了她,当时以为是做梦,没想到比做梦还可怕的是,她竟然是曹娘子的孙女,还做了你的女师!” “四舅舅错了,最可怕的是依你们重遇时芸姑姑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的情形来看,她至今没有成亲,多半与你们当初之事有关!”陈娴雅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邵行止。 “这怎么可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牢牢记住当初那点子小事?再说当时我不是还救了她的命么?” “这事很难说,六年之前芸姑姑十五岁,正好是议亲的年纪,在众目睽睽之被一个陌生男子推入湖中,又肌肤相接,闺誉肯定受损,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芸姑姑才拖到今日还没有成亲的!”陈娴雅的眼风扫到水仙,碧月带了一群婆子提着几大筐活鸡过来,忙又故意说道:“回头我再问芸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行止大急,“好娴姐儿,千万别问,如今这样就很好,你再一问,岂不是又将事挑了起来?” “不问也行,你许我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我书房里那幅八美图?” “啧,八美图我早仿了好几张,我还要它做什么?” “那你自己说你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来,我都给你!”此时的邵行止恨不得将裤腰带上的东西都拿出来贿赂外甥女。 “也没什么,你将来若再娶四舅母必须让我也看看,我怕你不会相人,将来诚哥儿被继母欺负!” “哎,就这点事儿,明**大舅母就要带我去相看大埋寺知事周家的女儿,要不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明知我出不了门,四舅舅还故意说这个!这个周家的女儿不好,明**回了她!” “你见都没见过,怎知她不好?” “……我不喜欢姓周的女子,总行了吧?” 两舅甥在这边聊得开心,另一边饿了许久的鸡们一出笼便直奔草丛的米粒,一阵哄抢,米粒全进了鸡肚子,诚哥儿在一旁高兴得拍着手直跳。 听到动静的邵行止回头一看,顿时有火也发不出来,只点着陈娴雅的胸袋恨恨地说道:“你就惯着他吧,明儿个我让他去你家折腾去!” “我家已经有一个会折腾的,多他一个也不多,四舅舅你舍得不让他去学馆,只管送来便是!”陈娴雅不屑地笑道。 …… 陈娴雅满脑子都是邵行止勇救曹芸的情景,当年的曹芸也有率性的一面,竟然大胆地阻止邵行止捡了绣球却想溜走的行为,邵行止当年的惊慌失措也情有可原,上有家规,有新婚娇妻,再凭空捡一个老婆回去家里还不得闹翻天? 如今邵行止死了老婆,曹芸错过花期,其实两人还挺般配的,陈娴雅决定试着撮合这两人。 当日夜里,紫莺哄娅姐儿睡觉,陈娴雅仰躺在榻上,曹芸用玉梳子将首乌粉等药材调成的糊糊涂到她略有些枯黄的头发上。 “我四舅舅明日要与大舅母一起去相看新四舅母了!”陈娴雅突然睁开双眼看着紫莺道。 紫莺的脸色果然变了变,随即迅速恢复自然,曹芸的手也顿了一,却问道:“是哪家的女儿要被他糟践了?” “大理寺知事周家的嫡长女,芸姑姑可认得?” “见过一回,除了脸上长了几颗白麻子,就是她母亲有哮症,有没有传给她就不知道了。” “芸姑姑觉得得这周家女不好?啊,我要立刻去告诉我四舅舅,让他别答应这门亲事!”陈娴雅作势欲起,被曹芸按了去。 “你别多事,他那样的能有好人家的女子嫁他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得他挑三拣四?” “那照姑姑这样说,我四舅舅干脆别娶继室了,不如从普通人家中挑个好的,例如紫莺姐姐这样的,先纳为妾,生了儿子再扶正得了。” “哼,那你大舅舅非将他逐出族不可,妾室扶正,笑都给人笑死!” 陈娴雅瞄到紫莺的头越垂越低,曹芸又十分配合地说道:“你四舅舅若真纳了紫莺那样的大丫鬟,那是害人又害己,主子跟前的大丫鬟若去外面寻个正经清白的人家做正头娘子那是容易得很,三媒六聘,大红花轿坐着出嫁,虽日子普通些,但是谁又敢轻视半分,将来若子孙出息,给她挣个老封君都有可能。再不济,配个有能耐的管事,依傍着主家,那也是一辈子不愁吃穿,若主子以后发达了,挣一份大家业都有可能。若是脑子发昏跑去做主子的妾室,那她这一辈子就别想再有出头之日,没有那一家的主母容得得宠的妾室,若是身不由己倒罢了,若是明明可以不入那火坑却偏往跳……” 紫莺抬头打断曹芸的话,“芸姑姑就是爱说笑话,哪个女子会正室不做偏去做妾室?就算有,那也是形势所迫,或者情之所系,其实那样的女子最可怜!” 这回陈娴雅说话了,“其实最可恨的就是那种打着情爱幌子插入人家正头夫妻的妾室,人家正室难道就不爱自己的夫君?辛辛苦苦操持家事,孝敬公婆,养儿育女却得不到夫君的心,任谁都会有怨气。我倒觉得正室用何种手段对付得宠妾室都正常,那妾室既然得了夫君的情爱,那再多的责难也得受着,那是她的报应,更不值得可怜二字!” 曹芸见紫莺的脸色又红又白,十分难堪,忙笑道:“紫莺如此出众,性子又好,将来必有好去处!” 紫莺垂头道:“奴婢早已经不想这些烦心事,只想跟在大小姐身边,过些清静的日子,比如像姑姑这样不是也很好么?” 陈娴雅立刻道:“紫莺你可学不了芸姑姑,芸姑姑早晚也是要出嫁的,她只是暂时没有遇着合适的!” 曹芸拧了一陈娴雅的脸,笑骂道:“你这猴儿,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我头上来了?” “怎么不能说,我今天刚听人说有人想给姑姑牵线搭桥呢!” 曹芸这回是真恼了,将玉碗一放,“越说越不像样,紫莺,咱们回房去吧,让这说话不着调的凉这儿躺一晚上去!” 紫莺笑笑起身,随着曹芸出门,“奴婢去打水来给大小姐清洗!” 夜里紫莺值夜,陈娴雅听见她在不停地轻轻翻身,陈娴雅在黑暗中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道:“紫莺,若是从前你们还有一丝可能,如今邵家风头正劲,你们更是连一丝可能都没有了,这也怪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清楚,因为我以为以你聪慧,自己就能想明白的。”r1152 varwosoadfig={cid:"23130",aid:"1036"}; 177论情 言情海 正文 178亲事 女祸 作者:知其 178亲事 “大小姐放心,奴婢虽没用,规矩还是知道的。从前奴婢见他对阿媚有意思,心里难受,还有些不甘,如今是芸姑姑,奴婢已经彻底死心!” 陈娴雅大惊,“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四舅老爷总共与奴婢单独说了三回话,有一回是为了诚表少爷,剩两回则是为了打听姑姑的事,奴婢再傻也明白四舅老爷眼里并没有奴婢,就算有也是奴婢心里的一点念想。奴婢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谁知不但没瞒过芸姑姑,连大小姐都没瞒过。如今这样也好,芸姑姑性子虽冷淡,心地却极好,将来决不会亏了诚表少爷,再加上芸姑姑的家世,不论是对邵家,还是对四舅老爷都有助益,这实在是门好姻缘,大小姐可千万要想办法促成!”紫莺平静地说道, “你也看到的,芸姑姑一说起我四舅舅便十分不待见,就算托了人去说媒,多半也会被她一口回绝掉。” “大小姐毕竟还小,不懂男女之事,焉知没有爱,又哪来的恨?芸姑姑会对你大舅舅,或三舅舅如此大的怨气?” “当然不会!”陈娴雅在心里说,大舅舅与三舅舅又没推曹芸湖,她自然不可能怨恨他们。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芸姑姑已经二十一岁,却还没有婆家,奴婢相信曹家长辈比谁都着急,因此这事只要你大舅舅肯亲自出马,没有不成的。” “这主意不错,我想好怎么说便去见大舅舅。其实紫莺你也十七了,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事了,要不我托芸姑姑去为你寻户好人家?” 紫莺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大小姐还是不相信奴婢,要赶奴婢离府?” “苍天可鉴,我真没有那意思!我在扬州时便知道紫莺姐姐是个自重的,否则早就成了我哥哥的人了,我只是担心你会为不值得的人伤心而已!” 紫莺又轻笑一声,“大小姐才十岁,知道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奴婢只是觉得四舅老爷与别的主子老爷不一样,是个好男人,同时更知道奴婢的身份配不上他,因此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想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去做他的妾室。所以不论奴婢伤不伤心,都是奴婢自己的事,与四舅老爷无关,也就说不上值得不值得了。” 陈娴雅有些恻然,接来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不过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貌似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次日,邵行止没有去相亲,崔氏与曲氏两个结伴去了,结果曲氏嫌那周家嫡长女太寒酸,连出来相亲都舍不得在头上多用两件首饰,想着她们几妯娌以后是要一起站出去让人瞻仰或者品评的,不能让一个连穿衣打扮都不会的继弟媳在她们三个的体面上抹黑,于是当场便回了人家,十分的嚣张。 不过也不怪曲氏如此,由于邵家的水涨船高,除了邵行止,邵家那几个还没有婚配的哥儿姐儿也是众媒婆及那些家中也有未婚配儿女的贵妇们眼中的热门人物。 邵智威与邵宁妙的亲事崔氏懒得过问,但邵宁筌的亲事却不得不紧起来,因邵宁筌眼看就要十六岁,再也拖不得。可崔氏自己相看了好几家都不太满意,问邵行正拿主意,邵行正却让她不要着急,如今的情形邵家女儿没有嫁不到好门第的,最好是在京城仔细为邵宁筌挑一个,不要再像邵家大姑奶奶一般,随夫家迁去福建,几年都不得一见,崔氏只得耐性子四处应酬,以期为邵宁筌寻到满意的亲事。 曲氏则要伤脑筋得多,老子的官做得再大也掩盖不了儿子不上进的事实,尤其是有大房与三房的儿子们在那里比照着。稍微有远见一点的人家都不会将出众的女儿嫁给邵家二房那两个至今连个童生试都没有过,却偏偏声色犬马样样会的纨绔子。因此曲氏看得上的,别人却看不上她儿子,别人不计较他儿子的,曲氏又看不上人家的女儿与门第,就这样曲氏看了一圈来,一个合心的都没寻着。 偏偏邵宁敏的婚事更让曲氏闹心,为眼不见心不烦,曲氏将一应事务都交给管事们去打理,自己干脆躲里装起病来,将个邵行仁气得脑门子痛,只好又去求崔氏与郑氏帮忙应付过那几日。 到了正日子,礼部与宗人府的人齐至,宣读了圣旨后,便将按制盛装的邵宁敏用宫车接走,留眼泪汪汪的曲氏与到贺的满堂宾客。 陈娴雅照例没有去成万福堂,但是不妨碍爱看热闹的水仙与碧月两个轮流回来禀告婚礼的最新进展。 “二舅太太回到房里便哭晕了过去,经过二姑奶奶与三姑奶奶的合力劝慰,现已经缓了过来。”水仙道。 “这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端端的女儿却送去给人做妾!”陈娴雅十分感慨。 “皇宫里除了皇后,剩的妃子哪个不是妾?妾也有高低之分的。”曹芸道。 “再尊贵也是妾,也得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陈娴雅话题一转,“倒是遗憾见不着那二表姐与三表姐,也不知是何等尊贵样儿,我来京城快一年,才见得她们第一次回娘家!” “你以为出嫁的女子回趟娘家很容易?上有公婆,有儿女,处处都是羁绊,大户人家的媳妇儿没有大事一般是不出门的。”曹芸道 “芸姑姑才来我们家,不知道我那几位姐姐的性子,”原来是邵宁妙过来了,还带了几大盘喜果子赏给丫鬟婆子们吃,然后挨着陈娴雅坐,“大姐远在福建,想回来才是真正的不容易,可就那样也从来没有缺过礼数。二姐姐与三姐姐就住在京城里,大姑太太过世,她们人没到就不说了,连我八妹妹的丧礼她们也只是派人来随了个礼,这也罢了,毕竟隔了房头,姐妹间年纪也相差了好几岁。这回我父亲入了阁,七妹妹成亲,她们回来全嫡亲姐妹情分也挑不出错来,可她们一回来便向父亲与二伯父替她们的夫家要官做,实在让人心寒!” 陈娴雅给她沏了一杯梅花茶,又放了几粒枸杞子进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家是女子终老一生的地方,挖娘家贴夫家是常有的事,六姐姐看开些!” 曹芸也笑,“所以女儿要高嫁也是有道理的,女儿嫁的好了,不但不用担心她们麻烦娘家,而且多少也会对娘家有些助益……。” “大小姐,又有好事了!”碧月急匆匆地进来,一眼看到邵宁妙,竟然张着嘴不知该怎么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反倒是邵宁妙催促道:“什么好事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难道是要我们避开?” “奴婢不敢,既然六表小姐要听,奴婢就说了,只求六表小姐别责罚奴婢!”碧月笑得像一只偷吃了鱼的猫,邵宁妙顿时觉得不妙,刚想阻止,碧月已经笑着将该说的都说了。 “奴婢方才听大舅太太身边的红莲说,简大掌柜除了来送贺礼,还与他祖父一起去见了大舅老爷,在书房商谈一阵之后,便传出六表小姐与简大掌柜定亲的消息,连聘的日子都选好了,就在个月十八日。” 邵宁妙手中的粉彩官窑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让陈娴雅肉痛了一,那可是十两银子一套的呢。 曹芸也有些意外,笑道,“简图伦不简单,邵阁老更不简单啊!不过,恭喜六表小姐,这可是一桩好姻缘!” 邵宁妙的脸红成一片,眼神茫然,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姑姑这话怎么说?”陈娴雅担心地看着邵宁妙。 “简图伦的不简单是因为他相中了你六表姐,邵阁老的不简单是因为他竟然也同意了这门婚事!以简家的势力,简家嫡系传人,想娶官宦或贵胄的嫡长女不容易,但是要寻个嫡女是很容易的,所以说简家是慧眼拾珠,而邵阁老一门新贵,就算是庶女,愿意求娶的京城高门也数不胜数,可是邵阁老却将六表小姐许给简家,不能不说邵阁老的深谋远虑!” 陈娴雅摇头表示不明白,“简家自然是看中了六表姐的好才来求娶的,可我大舅舅竟然也同意这门亲事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首先也不得不说邵阁老是疼六表小姐的,作为六表小姐来说,父兄不差权势,嫁到商户家,简家无人敢怠慢,再加上是简大掌柜自己相中的六表小姐,如果不是六表小姐自己脑子犯糊涂,将来的日子起码是有权有钱,还有敬重自己夫君,这不是大多数女子梦寐以求的么?另外便是邵家如今声势太盛,难免会有人背后妒忌,若女儿个个都嫁到权贵之家,恐怕连皇上都会忌惮,这对邵家来说,绝不是好事,另外权与钱是不分的,邵家以后有了简家这个大钱袋子,还愁没钱办正事么?” 陈娴雅叹道:“这果然是一门好姻缘,恭喜六表姐!”r1152 varwosoadfig={cid:"23130",aid:"1036"}; 178亲事 言情海 正文 179心思 女祸 作者:知其 179心思 “有什么好恭喜的?说不定还不到聘的时候,便另有变故。”邵宁妙垂头,眼里看不到喜悦,“若真有那么好,未必就轮得到我!” “邵家目前只有你与五表姐两位适龄的姐儿没有定亲,大舅母绝不会让五表姐嫁到商户家,这个你放心!”陈娴雅道。 “五姐姐没有定亲是不可能轮到我的,母亲绝不会同意我的亲事,不管对方是谁,而父亲大多数时候都会尊重母亲的意思!” “这倒也是,定亲也讲究长幼有序,若大舅母坚持不允,事情或许有麻烦!”陈娴雅也有些担心。 曹芸却站起来道:“这事邵阁老绝对会坚持到底,因为这亲事总的来说是邵家赚了。六表小姐与其担心这事不如回去好好学习一如何理帐管家,未来的家主夫人责任可不轻呢!” 邵宁妙脸更红,不敢再多说,连忙告辞而去。 到了第二日,邵宁妙与简笙已经交换庚贴一事便传遍邵家上,崔氏倒没有明面上反对,只说聘的日子太急,况且筌姐儿还没有定亲,妹妹先聘传出去不好听,结果邵行正根本连话都没让崔氏说完,便直接丢一句,“这事我已经定,无可更改,你如今只管操心筌姐儿的亲事,妙姐儿的婚事交给她姨娘来办,反正简家的聘礼说好是八万两银子,大不了到时拿出一半来给她做嫁妆,不会动用公中一分银子的!” 崔氏被堵得差点当场吐血,但终究还是忍了来,大姑奶奶出嫁时,邵家老太太还在,四兄弟也没有分家,她好不容易才凑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嫁妆,邵宁妙想带四万两银子出门,那是想都别想,于是冷笑道:“我知你早就想换人管家了,不如筌姐儿的亲事也让你的姨娘来管吧,我这就收拾东西住到水月庵去!” 邵行正说想让窦姨娘来操办邵宁妙的婚事也只是想堵崔氏的嘴,他要真这样做了,才是让大家看不完的笑话,便见好就收,“啧,都做祖母的人了,还这般任性!这京城上有哪家是姨娘管家的?我知你为妙姐儿比筌姐儿先定亲不高兴,与简家结亲,对我们邵家有说不完的好处,这亲是一定要结的,你不让妙姐儿与简家定亲,难道你想让筌姐儿嫁去简家?妙姐儿的亲事不能出一点岔子,因此还得辛苦夫人拿出清流世家的规矩与派头,让只剩银子的简家开开眼界!” 崔氏道:“你既知道我为筌姐儿的事忧心,你这当父亲的也该上上心啊!你放心吧,妙姐儿的婚事我自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那聘礼银子却不能动一分一毫,哪有嫁女儿动用男方的聘礼银子的?说出去都是笑话,亏你还是堂堂阁老,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都依夫人的,如今妙姐儿的亲事不用再操心,威哥儿的亲事最好等到他大比过后再议,否则他那庶出身份始终都有些拿不出手,至于筌姐儿,早几年不是有道长给她批过命,说她将来是姐妹中最尊贵的么?所以我们不要性急,再等等看。” “是,老爷!”崔氏的脸色舒缓过来,简家再有钱也只个地位低的商户,要比尊贵他们自然还差得远,况且八万两银子的聘礼,看起来体面,内里却让人鄙夷,结亲又不是买东西,只管用银子砸。不过,那银子既然进了邵府的帐面,谁还管它是聘金还是卖女儿所得。 且不说长房这边的纠结,宾客散去后,曲氏已经请了两回郎中,装病变成了真正的病来如山倒,邵宁妙与简家定亲的消息则成了压垮曲氏快要崩溃的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崔氏生的大姑奶奶虽远在福建,夫婿也只是一名正五品的府衙同知,但她早已当家主事,公婆慈爱,儿女成双,每年托人捎给崔氏的各类稀奇的洋货让她这见惯世面的人都心动。这个邵宁妙更气人,居然与山东简家的一任家主定亲,只有商户出身的曲氏能深刻理解那个家主夫人的位置意味着她将拥有什么样的权势,不但掌人生死,还能左右一国的命运,只不过这个简家擅长伪装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她不明白为何什么好事都落到了大房头上,更不甘心她的长女也就是二姑奶奶明明也是娇养长大的邵家小姐,却在邵家式微之时嫁给一个小小的主事,婆婆还极难缠,天天算计她的嫁妆不说,竟连娘家都不让轻易回,一看到邵家有利可图了,立刻便怂恿她那没脑子的女儿回来帮夫婿要官,单看大房那鄙夷的眼神曲氏就想撞墙。 最最糟心的还是二女儿邵宁敏,原以为凭她的才貌可以去宫里挣一份富贵,谁想命运不济,竟被赐婚给好男风的陈留王做侧妃,这一辈子算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三姑奶奶配给一名参将,比她二姐与邵宁敏日子稍好过些,但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生的。 崔氏病了的消息还是来陈府送新料子的郑氏告诉陈娴雅的。 “没想到妙姐儿竟然得了门好亲事,你大舅舅这官升得真及时。”郑氏感慨道,眉宇间没有半分妒忌。 陈娴雅笑道:“可惜三舅母只有四表姐一个女儿,要不然三舅舅那官一升,三舅母也能得个好女婿!” 郑氏啐道:“该打!你这丫头竟打趣起你三舅母来了,就算我还有一个女儿,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做当家奶奶的本事,才敢往那富贵场上送,你这坏丫头也想让我与你二舅母一样好好的东西不吃,吃那后悔药?” 几人相视而笑,曹芸也得了坐,放手中的书道:“一看三舅太太就是个明白人,不过三舅太太没有待嫁的女儿,不是还有未娶的儿子么?” 郑氏也收敛了笑容,看了一眼陈娴雅,“怎么曹女师有合适的姐儿要说与我家旭哥儿?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出来让我们参详参详!” 自从扬州奔丧之行后,仔细打听了路上种种的邵行真与郑氏早已经息了娶陈娴雅做儿媳妇的心思,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不但陈娴雅没那心思,连自己那儿子也对几岁的毛丫头不感兴趣,二人顶多就有个兄妹之情,还是不太深的那种。 陈娴雅眼眸发亮地看着曹芸,“芸姑姑看中的人必定差不了,快说说是那一家的?” 曹芸却有些犹豫,“若是丧妇长女三舅太太可计较?” 郑氏又看看陈娴雅,眼前不就坐着一位父母双亡的么?难道说这娴丫头就不好了?便笑着道:“娶妇娶贤,若人实在好,就算是没有父母又有什么关系?我不看重这个。” “那便好,我说的便是奉国将军府嫡长孙女陆昭玉,你们也知道我曾做过大公主的女师,奉国老将军乃大公主夫婿永乐候的嫡亲伯父,这陆昭玉也算得上是大公主的堂侄女,我去大公主府上时也见过好几回陆昭玉,人长得是没话说,女红与一手小楷字也拿得出手,十一岁时母亲去世,父亲怕他们几姐弟受继室虐待,便一直没有续娶,父亲随祖父出征后,小小年纪便当家理事,管教幼弟幼妹,还将府中几位姨娘治得服服贴贴的,又与大公主交好,深得大公主喜爱。奉国老将军挂心亲孙女还没有婆家,便托永乐候老夫人给陆昭玉寻门亲事,老夫人担心自己挑得不合女孩子心意,便将这事交给了大公主。于是大公主又亲自托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少年郎,好亲自出面说合。我在熟识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中看来看去都觉得邵七表少爷还不错,不瞒你们说,从前我没提是担心门户不相当,如今邵三舅老爷入了户部,这亲便有八分能成了。” 陈娴雅知道有些话郑氏不好问得太直接,便主动说道:“这个陆昭玉年岁几何?” “今年五月满的十六岁,刚好错过选秀,不是人家挑剩的!”曹芸抿了一嘴角,深知这是陈娴雅自己的小心思,“三舅夫人放心,永乐候老夫人也说了,陆昭玉从小惹人疼,这婚事上打算不拘着她,说是若有合适的,要让两个人先见见,双方点了头再提。” 最后一段话让郑氏十分动心,“永乐候老夫人这话深合我意,我也不舍得让旭哥儿受委屈,娶妻是一辈子的事,看都不让他看一眼便将媳妇抬回来这事,我也不愿意做。嗯,这事我回去与我家老爷商量一,明天就给曹女师答复,若老爷也同意,还得再麻烦曹女师呢!” “不麻烦,能成就一段好姻缘也算功德一件!”曹芸的眉眼间含笑,看得出来也很喜欢郑氏的爽利。 次日一早,郑氏又亲自上门,“昨日我回去与你三舅舅一说,你三舅舅竟满口答应,说是历来很敬佩奉国老将军的精忠为国,而且在偶然的机会中也见过这陆家长女,说长相与行事都极出色,他还担心咱们家配不上人家呢!要不麻烦曹女师这就走一趟大公主府,问问陆家的意思,若成,就早日安排他们见面,我这每天应付那些来做媒的也烦不胜烦!”r1152 varwosoadfig={cid:"23130",aid:"1036"}; 179心思 言情海 正文 180相亲 女祸 作者:知其 180相亲 曹芸立刻收拾了东西,坐了马车去大公主府,天黑才一脸喜气地回来。 “有我出马,没有成不了的,三日后大公主要去白马寺上香,到时会带上陆昭玉!” “看来陆家比我三舅母还着急呢!我也好久没去白马寺了,三日后我也要去!紫莺,你去枫园将这好消息告诉三舅母,水仙,你去告诉二小姐,说三日后出府去白马寺上香,让她准备一,唉,每天都眼泪汪汪的跑来说不知京城是什么样的,再不让她出去一回我都成女牢头了!” 众丫鬟婆子都笑将起来,娅姐儿也高兴得直嚷嚷,“姑姑,娅姐儿也要去,还要带诚表叔一起去!”周妈妈在一旁咳嗽一声,娅姐儿赶紧一吐舌头住了嘴,让春叶,秋实带她回房去挑出门要穿的衣服。 陈娴雅看着曹芸的背影笑得也很灿烂,她岂止打算将诚哥儿带去,她还要让邵行止告假陪她去,这是让邵行止与曹芸消除误会的多好的机会啊! 到了第二日,陈府几乎是全体出动,除了曹芸,陈娴雅身边的阿媚,水仙,碧月,紫衣,大小郭婆子,娴姐儿身边的紫莺,蔓儿,春叶,秋实,陈淑雅身边的雪儿,霜儿俱被获准同行,周妈妈,秦红绫等则带着剩的丫鬟婆子看家。 黄四郎备四辆马车,又带了六名护院随行,阵容十分的强大。 邵行止与着了一身月白色圆领衫,系了绿玉腰带,显得俊雅出尘的邵智旭骑马出行,只带了随从四名,一看到陈娴雅与曹芸的马车过来便带着诚哥儿上前。 “娴姐儿,让诚哥儿与娅姐儿一起!”说罢。一掀车窗帘,却见到曹芸一张素颜正冷冷地对着他,吓得手一抖。车窗帘又重新合上。 “我不知你也在,抱。抱歉!”邵行止结结巴巴地说道,然后打开马车门,将诚哥儿往马车里一塞,赶紧上马跑掉。 崔氏,郑氏,及还不能骑马的邵智训乘了一辆马车,邵宁筌与邵宁妙同乘,接着又是两辆丫鬟婆子坐的马车。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出城朝白马寺而去。 由于黄四郎拿了空弦的贴子提前上白马寺租了一所最靠近大殿的客院,陈娴雅建议先进客院歇歇,喝点茶水,整理一衣衫再去求见主持大师。 邵行止过来将娅姐儿与诚哥儿抱马车,两只猴儿立即撒着欢儿跑去院子里看池塘里的金鱼,后面跟了一群丫鬟婆子。 邵行止在旁边看着陈娴雅与曹芸从马车上来,忙讨好地说道:“你们是随你大舅母她们去见主持大师还是先四处逛逛走走?” “当然是与大舅母她们一起,七表哥相亲这等大事可不能错过。四舅舅也别乱走,你也去见见,学些经验于你日后相亲有好处!” 邵行止老脸发红。偷瞄一眼曹芸,见曹芸似乎并没有听他们说话才低声说道:“相亲还需要什么经验?你这丫头别胡说,你四舅舅虽然一次都没相过亲。却照样娶了亲,生了子。山上冷,叫你家曹女师多穿件厚衣服,回头冻病了,这四近可不好找郎中……。” 邵行止还待再说,突见曹芸冷眼扫过来,赶紧闭了嘴走人,走出去老远才又喊道:“我带训哥儿去朝日峰逛逛,诚哥儿就交给你看着了!” 邵宁筌与邵宁妙了马车也往这边来。“母亲让我们快些进去梳洗,时间有些紧。若让陆家先到会很失礼!” 陈娴雅赶紧召回诚哥儿与娅姐儿进院子里去换衣服。 在等候主持接见之时,邵家与刚见过主持的陆家一行顺利相遇。崔氏与郑氏忙大礼见过朱佑的长女,也就是还没有封号的大公主。 大公主长得丰润,性子也很随和,待见礼完毕后,一双眼睛便落到在场唯一的男子邵智旭身上,不由得微微点头,暗道好俊的公子哥儿。 “昭玉,你也见见邵阁老的夫人及邵侍郎的夫人!”大公主道。 只见大公主身后的丫鬟婆子自动散开,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缓步上前,取头上的帷帽,对着崔氏与郑氏行了个极标准的福礼,并清脆地说道:“陆氏昭玉见过二位夫人!” 邵家人,自然也包括陈娴雅个个瞪大了眼睛,陆昭玉长得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竟然与邵宁筌和邵宁妙的美貌不相上,亏得秀女的年龄只在十三到十五范围内,否则这等绝色的官宦之女早给选进宫里了,这是陈娴雅见到陆昭玉的第一反应。 崔氏面色平静,心中却暗暗点头,郑氏直接目露满意之色,邵智旭则是意醉神迷,脸上一片潮红,那陆昭玉也脸染红霞,眼风儿不住地往邵智旭方向扫。 “我家老爷历来敬重佩服奉国老将军,没想到老将军的孙女儿也这般可人,初次见面,也没备什么好东西,唯这对镯子有些年头,陆小姐若不嫌弃,便拿去戴着玩!”郑氏褪手腕上一对碧绿通透的玉镯子放在托盘里,让人送到陆昭玉跟前。 陆昭玉回头去看大公主,见大公主没有说话便伸手拿起那玉镯子,戴在自己手上,再次对郑氏称谢。 崔氏见陆昭玉接了东西,也从头拔一支簪子叫人送去给陆昭玉做了见面礼,说道:“我家也有好几位姐儿同来,她们不耐烦听经,想四处逛逛,若陆小姐不嫌她们资质愚钝,倒可以与她们一起走走!” 这回没等陆昭玉说话,大公主直接说道:“不错,昭玉去陪邵家小姐们走走,我在这里与两位邵夫人说说话!” 陆昭玉自然遵命,几位小姐儿便带了一帮子丫鬟婆子出了主持的院子,陈娴雅见邵智旭站着不动,便过去说道:“七表哥,我们都不认识路,烦你带路可好?” 邵智旭刚想说他也不认识这山上的路,结果被陈娴雅凶狠的目光一瞪,立刻明白过来,忙说道:“娴表妹有命,自当遵从!” 邵宁筌与邵宁妙都是含蓄优雅的美人儿,陆昭玉的性子则稍显活泼,三位美人儿在山路上慢慢地走着,极为养眼,邵智旭走在最前面,潇洒俊逸,时不时回头与三位女孩儿说着什么。 陈娴雅则与一群婆子走在最后,一门心思在诚哥儿与娅姐儿两个身上,生怕这两个淘气包磕了碰了,或者摔到山去。 逛了一圈,几位姐儿有体力不支的现象,几人便原路返回,来到白马寺大殿外面的大香炉旁焚香叩拜,邵宁妙在邵智旭与陆昭玉焚香时,故意拉着邵宁筌退开几步,将二人单独留在香炉旁。 陈娴雅见状也凑过去小声说道:“七表哥的脸红得跟喜布一样,看样子我们又将有一位新嫂子了!” 邵宁妙拧拧陈娴雅的脸笑道:“你七表哥若真与陆家小姐成亲,定让他封你一个大红包!” 邵宁筌也笑道,“别等将来了,回去就让三伯母先赏你红包!” 陈娴雅眉开眼笑,“对的,对的,待会儿我便向七表哥讨要红包!” 那边邵智旭体贴地将熄掉的香烛点燃,再递给陆昭玉,两人之间竟然有一种奇特的谐调之感,看来这事已经成了九分。 “哟,这不是邵家两位小姐么?”听到某人那熟悉而又厌恶的声音,陈娴雅连头都不想回。 三人中邵宁筌为长,自然由她先说话,“袁三小姐幸会!”如今袁沛与邵行正都是一样的阁老,邵家女儿的气势不比袁芳惜差,因此邵宁筌也答得疏离而又客气。 陈娴雅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抬头看向对面,只见袁崇与袁芳惜就站在她们几个的对面。 袁崇的眼神落在娅姐儿身上,叫道:“娅娅,今日你外祖母也来了白马寺,快随舅舅去拜见!” 娅姐儿抬头去看陈娴雅,眼底有隐隐的害怕,陈娴雅道:“请袁二公子稍候,我先带娅姐儿去那边院子换身衣服再去拜见她的外祖母!” “不必了,我们也备着娅姐儿穿的衣服,你将她交给我们便是!”袁芳惜悍然道。 “这可不合规矩,”邵宁筌皱眉,对袁家人她没有半分好感,“既然自己带了衣衫,自然是穿自己常用的衣衫,再说娅姐儿是随长辈们一起来的,自然要先去禀报了长辈才好见客!” 袁崇意外地看着邵宁筌,从前他从来没留意过这位邵家五小姐,只因她不喜说话,更不喜出风头,因此虽见过几面,却无多大印象,今日仔细一看,竟然也是一名美貌不输邵宁妙的小美人儿。 “邵五小姐之言有理,可否请几位立时便去禀告长辈?至于换衣衫可以免了,自家人不必太拘礼数!”袁崇放软声音说道。 香炉边的邵智旭与陆昭玉听到动静一同回转,见到袁崇两兄妹,本能地戒备,“我们的长辈在须弥殿,袁二公子若想带走娅姐儿,应该亲去见过我家长辈,我们几个是做不了这个主的!” 袁芳惜冷笑道:“你们如此推三阻四是何意?我们是娅姐儿最亲的舅舅与小姨,难道还会拐带她不成?娅姐儿,过来!小姨带你去见最疼你的外祖母,她老人家今日可是特意来见你的!” 袁芳惜上前几步,想来拉娅姐儿的手,娅姐儿吓得赶紧躲到陈娴雅背后,“姑姑,我要回家去!”(未完待续) 180相亲 言情海 正文 181搅局 女祸 作者:知其 181搅局 袁芳惜一脸尴尬,狠狠地瞪着陈娴雅,邵宁妙实在看不去,出言道:“二位亲眼所见,非我们不让娅姐儿随你们去,而是娅姐儿自己不愿意!恐母亲她们久等,五姐姐,七哥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竟是半分也不给袁崇兄妹面子。 袁芳惜脸上变色,就要发作,却被一旁的袁崇伸手拉住。袁崇诧异地看向邵宁妙,他对邵宁妙并不陌生,因从前在宫里常见,在他的印象里邵宁妙是一位娇羞的小美人,传言她与徐惠珊两个同时仰慕于他,可今日一见竟然不是那么回事,他留意到邵宁妙从最开始扫过他一眼之后便没有再看他,哪里有半分心动的样子? “邵七少爷说得在理,三妹,我们且随邵家少爷小姐去见他们的长辈,请示之后再带走娅姐儿!”袁崇道。 陈娴雅松了一口气,安抚好娅姐儿与诚哥儿,跟在一众少爷小姐身后回了大公主与崔氏等人所在的须弥殿,虽然她知道崔氏惯会顾全大局,对于袁家不过分的要求她多半不会阻止,但是也有唯一的好处,那便是不怕袁家带走娅姐儿后不将她送回来,再怎么说如今的邵家还是有几分势力的。 让陈娴雅大感意外的是袁沛的夫人竟然也在须弥殿,陆,袁,邵三家的女眷将个会客的殿堂挤得满满当当,小沙弥们往来不停地送着茶水与素点。 大公主年纪最小,身份却最尊贵,高踞上座,袁氏与崔氏年纪相当,又都是阁老夫人,分坐了左右首。郑氏陪了末座。 进入殿中的少爷小姐纷纷行晚辈之礼,然后各自归回自家人的阵营,袁夫人抱着娅姐儿又是亲又是搂。娅姐儿却眼神惊惶,在袁夫人怀里不敢随便动弹。 大公主等着了陆昭玉。站起来便打算告辞,没想到袁夫人在这个时候突然说道:“说起来我家二子与奉国老将军家的长孙女陆小姐也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他们两个又遇见,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陆昭玉羞愤低头,崔氏与郑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大公主倒是面不改色,“从前遇见可以叫做缘分,今日倒算不上。对了。还有一事忘记与两位邵夫人说明,昭玉的事母亲已经交由我做主,我很喜欢邵七少爷!”说罢,带人从容离去。 崔氏与郑氏面露喜色,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一半,只等有头脸的长辈出面正式提亲,然后交换庚贴合婚,若是八字上没有相克一说,这门亲事便成了。 邵智旭看着陆昭玉离去的背影发呆,那边的袁夫人气得脸上一阵青红。她此次上白马寺还真不是为天煞孤星娅姐儿而来,她若真想娅姐儿,只需派人上陈家去接。还怕小小的陈娴雅不放人?她主要是听到密报说邵家要与陆家相亲,才动了来白马寺的念头的。 因这陆昭玉也是从前她为袁崇相中的,也安排了这二人相见,却恰好遇到重组内阁风波闹得正厉害,陆家人当时没有回音,她也没心情去继续过问这件事。最后袁沛从炙手可热的左相位置上被皇帝拔拉来,让袁夫人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袁府的笑话,都想落井石。这回突然听说陆家又要相亲了,这相亲的对象还是将袁沛从左相位置上拉来的主力军邵家。若是成不了还好,若让他们成了岂不是又在打袁家的脸? 袁夫人借口想看娅姐儿来到白马寺。果然见到了大公主与邵两位夫人,大家虽然心都不痛快。但碍着贵妇的体面,还是勉强应酬了几句,直到袁夫人看到陆昭玉竟然与邵家的少爷小姐一起从外面进来,显见两家都很满意这亲事时,一时间妒意大发,才说了那一句话来打陆邵两家的脸。 谁想连大公主都敢不再给她脸面,竟然当着她的面便将亲事直接定,将袁夫人气得差点内伤,要知道这大公主从前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大公主虽然是朱佑的长女,但因其母只是朱佑做太子时的侍妾,身份卑贱,又是犯事被赐死的,因此她从小便不怎么受朱佑待见,在朱佑没登基时嫁到没落的永乐候府,虽然姓朱,却到如今连个封号都没有,大家只好叫她一声大公主或者候爷夫人。 从前袁沛身处一人之,万人之上,大公主这种身份尴尬之人哪敢有丝毫得罪?见着袁沛夫人自然是半点都不敢摆她公主的架子,如今袁沛只是五名阁老之一,大公主还不趁机将从前受的委屈找补回来才是奇怪了。 袁夫人脸色的变幻没有逃过陈娴雅的眼睛,又见她有些失神,便对娅姐儿使了个眼色,娅姐儿见状,趁外祖母不注意,掉头跑向陈娴雅,然后拉着陈娴雅的衣角,畏惧地看着袁夫人。 袁夫人见状,心头更窝火,竟然冷哼一声站起来,带着袁崇兄妹拂袖而去。 崔氏与郑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当场便将邵智旭叫过来问他的意思,邵智旭看看含笑的妹妹们,大方地说道:“陆小姐自然是极好的,还望大伯母与母亲做主。” 郑氏喜形于色,崔氏也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回去与邵行正交差了。 陈娴雅却眉头紧锁,“芸姑姑,这袁家与陆家是怎么回事?” 曹芸不敢隐瞒,便将之前陆袁两家也相过亲一事详细说了一遍,“应该是昭玉没有看上那袁二少爷,所以后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郑氏大方地表示,“一家女,百家求,这也正常,看来还是旭哥儿与那陆小姐有天定的姻缘!” 陈娴雅却知道这事不可能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想到这陆昭玉确实不错,至于其他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便是。又想到袁家再一次败在邵家手中,两家人将在敌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算不算是她的又一次小小的胜利呢? 谁知曹芸又接着说出一番话来:“两位舅太太明鉴,陆家之所以不想与袁家结亲,是担心袁家风头太盛,不似长久之象而已。这回邵家有合适的少爷,陆家上立刻心动,便是冲着邵家家风清正,兄弟同心这两项来的。袁家人的性子我也有几分了解,最是跋扈要面子,这回袁夫人竟然亲自过来搅局,可见也十分看重此事,她不可能就此罢手,必定还会使出别的手段。因此以我之见,为免再生枝节,此事宜及早定,最好明日便交换庚贴,让袁家再无机会兴风作浪!” 陈娴雅立刻表示赞同,“袁家那群疯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若大舅母,三舅母确实对陆小姐满意,可别犹豫,否则真让袁家给抢了去,或者搅了局,到时候没脸的可就成咱们邵家了。” 邵智旭也红着脸小声道:“母亲,要不然明日就……。” 崔氏轻咳一声打断邵智旭的话,笑道:“瞧旭哥儿急的!在妹妹们面前就说起这婚姻大事来了。你先安心读你的书,婚姻之事由你父亲母亲来操心!时候不早,今日恐怕是见不着主持大师了,咱们先回府吧!” 当日夜里,邵氏几房的家长聚在一起商量后,决定次日便由邵行正与邵行真亲上永乐候府走一趟。 永乐候得知来意,立刻便请人合庚贴,见是无刑无克之好姻缘,当场便将亲事定,还定了问吉之期。 邵家连续迎来两场喜事,陈娴雅决定再为邵家增加一桩喜事,便支开曹芸去见了邵家的大家长邵行正。 “娴姐儿来得正好,快帮大舅舅看看这画如何?”邵行正不过五十出头,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只四十多一点,面白无须,浑身透着英俊儒雅之气。陈娴雅想着,难怪崔氏与窦姨太太二人仰望倾慕了他一辈子,单是这皮相便能让许多女子为他死心塌地。 “这是韩牵牛的《春耕图》,看笔法应是他的早期之作,存世极少,大舅舅从何处得来的?”陈娴雅双眼放光,羡慕不已。 “自然是简笙送的,”邵行正收好画卷,坐回书桌后,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你大晚上的来找大舅舅何事?” 陈娴雅讨好地给邵行正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奉上,“娴儿想求大舅舅一件事,想让大舅舅帮芸姑姑做个媒!” “给曹女师做媒?”邵行正奇怪地看着古灵精怪的外甥女儿,“这做媒之事恐怕去求你的舅母们妥当些吧?” “可是舅母做不了四舅舅的主啊!” 邵行正皱眉,“你想让曹芸做你的四舅母?” 陈娴雅便将邵行止与曹芸之间那段误会说了一遍,然后正色道:“大舅舅,芸姑姑当年掉进湖里时被四舅舅所救,肯定会肌肤相接,恰好那日又有众多京城的公子哥儿瞧见,对芸姑姑加以嘲笑,芸姑姑自此对男子深恶痛绝,才导致芸姑姑至今未嫁。芸姑姑来我家后便与四舅舅重逢,自然也就知道了四舅舅的真实身份。若不将他们两个撮合成一家子,娴儿担心曹家人亦知道此事后,会对我们含恨,他们也不用怎么使手段,只在贵人面前说我们几句坏话或者关键时候落井石,咱们家都会深受其害!”(未完待续) 181搅局 言情海 正文 183大礼 女祸 作者:知其 183大礼 邵行正放手中茶怀,“这个老四还真是没什么荒唐事不敢做,都是成了亲的人居然还跑去看人家绣球招亲!若那曹女师真是因为那事而至今未嫁,这个责任他自然是要负起来的!” “大舅舅同意了?” 邵行正嘴角溢出一缕笑,“你四舅舅若能娶回曹家的女子,你四舅舅半辈子便无须任何人操心了!娴姐儿,这回你又为咱们家立了一大功!” 陈娴雅立刻讨好地笑道:“既然是立了大功,大舅舅可否将那幅《春耕图》借我几日?” “我这书房里的画你都可以来借,只是记得要及时还我!”邵行正大方地说道,“不过,每借一幅须得给我一幅仿画!” “娴儿遵命!” 陈娴雅喜滋滋的回到怡趣院,想不到第一次做媒便如此顺利,曹芸见到陈娴雅只是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便坐来说道:“那人找出来了,是给老爷夫人守灵堂的毛婆子。此婆子是第一批买进府的奴才,看她做事老实才给了她一个轻省差使,没想到竟是个贪财的货,袁家不过是每月给她十两银子,她便什么都去向袁家告密,这回我们陪七表少爷去白马寺相亲,却招来了袁夫人,便是她做的。” 陈娴雅却想着这毛婆子的价钱可比袁府的刘妈妈便宜多了,而且那刘妈妈的消息还多数没用处。 “先留她一命,让人看管起来,将来或许用得着。” 曹芸点头,这才问了一句,“大小姐今日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了?”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陈娴雅含笑打量着曹芸,将个曹芸看得心头发毛,狠狠地瞪陈娴雅一眼之后,起身回了自己的子。 接来几日,邵府与枫园的人们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喜事忙碌,曲氏原本在养病,不知从那种多嘴的丫鬟婆子口中得知三房得了陆家那门好亲,皆因曹芸的缘故,竟然亲自带着邵智轩与邵智铮过来陈府,先将陈娴雅好一顿训,接着又是哭天抹泪的诉苦,总之,也要让陈娴雅与曹芸给她两个儿子也介绍一门如陆家那般的好亲。 陈娴雅被曲氏吵得晕头转向,又不敢翻脸,更不敢真去求曹芸帮忙,曹芸之所以出面替邵智旭与陆昭玉牵线,那是看中邵智旭才貌与家世俱出众,的确配得上陆家小姐,再加上邵行真清廉的名声在外,夫妻和顺,家中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这样的人家谁不喜欢?曲氏养的这两个表哥要才没才,要品没品,后宅一片花红柳绿,有底蕴的人家如何肯将女儿嫁到她家? 曹芸一见来者是曲氏,早早便回避了,只留陈娴雅一个人面对在儿女之事上失意之极的曲氏。 “曹女师去了哪里?”曲氏抹着眼泪四处张望,陈娴雅暗暗叫苦。 “想必是去了厨房,方才我请芸姑姑亲自厨做二舅母最喜欢吃的雪鱼羹与香菜虾丸。二舅母且放心,回头我厚着脸皮日日求她,好歹也为四表哥与五表哥求一门好亲!”陈娴雅一面说,一面拿眼去瞧早已经坐不住的邵智轩与邵智铮,“对了,后院子里的秋海棠开得正好,四表哥与五表哥可以去赏赏花,到了午膳时我再派人来寻你们。” 邵智轩与邵智铮大喜,祈求地看着曲氏,曲氏厌恶地挥挥手,二人赶紧溜出了正堂。 “娴姐儿,自从你们家搬到京城,你二舅舅与二舅母可从来没亏待过你们,有好东西也总想着你们,没想到你母亲一去,你倒与二房疏远起来,二舅母这心都凉透了!” 陈娴雅赶紧笑道:“二舅母息怒,娴雅知错了,回有好事一定将二舅母排在头里!” 曲氏总算气消了些,“娴姐儿也别怪二舅母言语重了些,实在是邵家四个房头,唯有二房如今最不像样,唯一的两个哥儿至今没定亲,出嫁的三个姐儿一个个赛着让你二舅母操心,实在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就连我这条命多半也得折在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手中!” 曲氏的话让陈娴雅心中也恻然,不论贫富贵贱,做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可以为子女操心到死的那一天。 曲氏母子用过午膳方回万福堂,曹芸出来冷笑着对陈娴雅道:“趁早别在我面前提那事,合着将我当专职媒婆了!刚才你那两位表哥跑去海棠院找霁风与轻风,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到底要怎么处置她们两个最好早些拿主意,别又搞出一些是非来。” “原本是想成全四表哥与霁风的,刚才见我二舅母那憔悴样,我又不忍心再给她添堵了,明儿个我将她们送到庄子上去,要他们再寻不着。” 午,曹家竟然派车来接曹芸回家见祖母,曹芸大感意外,陈娴雅却知道曹家让她回去是宣布她与邵行止两个定亲之事的。 果然,次日曹芸怒气冲冲地回来,陈娴雅故意避去梅园一整日,结果等她鼓足勇气回到怡趣院,却听阿媚说曹芸又出去了。 躲过了曹芸,却没躲过邵行止。 “娴丫头,你给我出来!”邵行止一路吵嚷着,声音大如响雷。 “芸姑姑,芸姑姑!”陈娴雅故意高声喊。 “你少拿她来唬我,我知道她今日不在府中!”邵行止几步上前拦住陈娴雅与娅姐儿的去路,“你说,这事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什么叫馊主意?芸姑姑哪点配不上你?四舅舅可千万别学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径!”陈娴雅也大声道,无意中瞥到紫莺黯然的眼神,心中突然觉得憋气,气势也就弱了来。 “我知道你芸姑姑好,是我配不上她!原本她看我就像是见了仇人似的,如此一来,她肯定更恨我,她一定以为是我们邵家仗势欺人!”邵行止满脸的无措与懊恼。 “四舅舅想太多了,凭邵家还欺不了曹家,既然双方家长都同意,你就放心且安心吧,芸姑姑是守礼知礼的女子,父母之命是不会违抗的,你便安心等着做新郎吧!”陈娴雅突然又厉声道:“不过四舅舅若是讨厌芸姑姑,实在没有与她携手到老的心思,最好早点提出来,现在只是交换了庚贴,后悔还来得及!” “你懂什么?那庚贴岂是想收回便收回的?”邵行止眼一瞪,“罢了,我懒得与你这丫头计较,不过,你可得帮我带句话给你她,就说从前是我混蛋,请她不要再生我的气,我打算用半辈子来偿还她,我回头便将里人全部打发,立誓永不纳妾设通房,啧,也不存私房钱,还有……。” 邵行止突然住了口,惊悚地看向陈娴雅身后,陈娴雅也一惊回头,竟然发现曹芸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邵行止。 “哎呀,我头疼,我要睡觉了,你们谁也别来烦我!”陈娴雅拖着娅姐儿一阵小跑回到卧房,将门窗都关死后,才放声大笑,直到笑得喘不过气来。 娅姐儿不明白陈娴雅在笑什么,只好跟着笑,最后扯着陈娴雅的衣角问,“姑姑,芸姑姑是不是要做四舅祖父的新娘子了?” “娅娅真聪明,芸姑姑将来会变成你的四舅祖母,娅娅喜不喜欢!” “不喜欢,她们说诚表叔叔如果有了后娘,就会有弟弟妹妹,然后四舅祖父就不喜欢他了!”娅姐儿担心地说道。 “这个……”陈娴雅砸砸嘴,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小女孩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你四舅祖父若敢欺负你诚表叔叔,咱们就让他住到咱们家来!” 娅姐儿一听,立刻笑颜展露,“姑姑真好!” 邵行止与曹芸的意外碰面以邵行止的落荒而逃而结束。 次日一早,提着一只包裹的曹芸来向陈娴雅辞行,陈娴雅立即傻了眼,“芸姑姑,你要做什么?” “回家待嫁,你我的师生情分从此尽了!”曹芸眼睛有些浮肿,显然昨晚没睡好。 陈娴雅第一回感觉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前她只想到成全一段好姻缘,根本没想过曹芸若嫁了人之后,想再给人做女师便不那么容易了。 “芸姑姑!”陈娴雅急了,“我……。” “你还想说什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曹芸无奈地抽抽嘴角,“看在你没有恶意的份上,这回我不与你计较,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自作主张,尤其是牵涉到身边人时!” 陈娴雅难过地低头,“对不起芸姑姑,娴雅知错了!” “虽然你摆了姑姑一道,但是姑姑手中有份真正的大礼仍然会送给你,希望你好好珍惜!”曹芸掉头离开,如同来时一般潇洒淡然。 “她会送你什么大礼?”阿媚在陈娴雅身后嘀咕道。 陈娴雅薄唇紧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曹芸能送她什么大礼? 某日早朝后,汪全突然叫住邵行正,“邵大人留步,皇上在御书房召见。” 御书房内除了朱佑,还有徐成德。 “邵爱卿来得正好,燕山卫指挥使司上了道折子,上书徐爱卿长子带府兵五十人,抓获伪装成行商的元蒙探子二十名,如今这二十名探子正解送进京,这可是大功劳一件,朕已旨升他为千总,此子可谓前途不可限量,朕本想赐婚于他,没想到徐爱卿说此子已经与前户部侍郎陈寿源之女有婚约,只是如今陈家已经无长辈,陈氏女寄养在邵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邵爱卿既然是陈氏女的亲舅,这婚嫁之事当由邵爱卿做主,朕看你们两家便择个好日子将他们的婚事办了吧!”朱佑说罢一边喝茶,一边回想着徐青叶第一次开口求他时的情形,那感觉的确很好。r1152 183大礼 言情海 正文 184风波 女祸 作者:知其 184风波 徐成德跪地谢恩,邵行正却大惊失色,忙磕头道:“皇上明鉴,臣那小外甥女今年才十岁,立时成亲恐太小了些!” 徐成德翅接口道:“无妨,待她及笄后再圆房亦可!” “这倒是其次,如今她正在父母的孝期中……。”邵行正壮着胆子道。 朱佑一想也对,年纪小可推迟圆房,但在孝期中办喜事的确有违礼制,“那便先聘,陈氏女孝期一满立时完婚!”朱佑一锤定音,然后又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邵行正失魂落魄地出了御书房,他倒不是纠结让陈娴雅嫁到邵家的如意算盘落空,而是在意皇上特意撮合这桩婚事的用意,难道皇上是想让邵家与徐家绑在一起?皇上重用邵家难道不是因不邵家持身中正,从来不参与党争,亦不与除皇上外的其他朱家人牵扯不清? 当陈娴雅从邵行正嘴里听到这消息时,竟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了曹芸说送她一份真正的大礼是什么,也明白了曹芸为何会舍高就低来陈家做女师,原来曹芸根本就是受命于徐贵嫔考察了袁芳惜之后,又来考察她的,目的自然是为徐恶霸的挑媳妇。 只是连曹芸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邵家遇到昔日的仇人,更没想到被陈娴雅暗中摆了一道,让祖母出面硬逼着她嫁给自己最讨厌的男人。 而陈娴雅想的却是,原本她将徐家放在复仇计划的最后,徐家却迫不及待地想冲到最前面来,她也只好成全他们了。 皇上的旨意她没本事更改与违抗,那便走着吧,反正还有二年多的时间让她慢慢谋划。只是目前这种窝在家中守孝的情形必须改变,她与徐景达的亲事反而成了最好的借口。 徐成德对徐青叶的话从来不打折扣,第二日徐成德便亲上邵府换庚贴。第三日便将聘礼给送到了陈府。 这样一来,徐景达与陈娴雅定亲一事想瞒也瞒不住了。邵家上一片哗然,邵宁筌,邵宁妙及邵宁敏纷纷上门问究竟,陈娴雅大大方方地承认来,只说是从小定的亲,一个字不敢提这破婚事是龙椅上那个老混蛋弄出来。 陈淑雅似乎比陈娴雅更看重这门婚事,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几位表兄也相继上门来笑闹庆贺一番,倒没有人因此而感到失落。 曲氏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原本想着还有陈娴雅这个替补媳妇,没想到如今连替补也没有了,倒是曹芸意外成了四弟媳,让曲氏又燃起几许想寻陆家那样的亲事的希望。 应天府南门,一队精壮的府兵押着一队囚车缓缓而入,身着百户服的徐景达提着马缰绳打了一个圈,对身后一名亲兵说道:“你们先带他们去兵部交差,爷我有事先一步!” 那群汉子轰然大笑,“百户大人急着去看新媳妇呢?大人别忘记赏喜酒给咱们兄弟喝!” “你们的百户夫人还是个十岁的毛丫头,你们慢慢等吧!”徐景达咧着嘴笑。显得极开心。 府兵们闹得更厉害了,“咱们的将军大人竟然给百户大人娶了个光看不能吃的,这子百户大人惨了。以后与咱们兄弟一起做和尚吧!” 徐景达也跟着笑,笑够了才豪气地说道:“你们交了差后便去驿栈等爷,爷提前请你们喝喜酒!” 徐景达只带了阿金阿银及混在人群中做普通人客商打扮的护卫们朝砚台巷而去。 袁府内一座精致的小院内,一群丫鬟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袁芳惜挥舞着马鞭,东一,西一地疯狂抽打着,“贱婢该死!该死!吃我袁家的,用我袁家的。还敢说袁家的坏话!” 袁芳惜打累之后,仍不解气。又让人去提井水来泼只不过是抱怨了一句中午的菜没咸味的丫鬟们。 丫鬟们抽泣着大喊饶命,在这初冬的天气内被浇井水。一不小心会得风寒送命的。 井水被提来,袁芳惜正要亲手泼洒,却听急急赶来的袁夫人喝道:“惜丫头住手!”负气奔进去。 袁夫人气得一阵头昏眼花,也跟进去,“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人家是从小定的亲,又是皇上亲口提出来的,如今定亲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你好端端一名大家小姐也跟着掺和什么?这世上就没有别的好男子了?” “别人再好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从小就只要他,你们全都知道,却故意装着看不见,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放肆!孽障竟敢如此对母亲说话!你明明知道你父亲最烦徐家,喜欢谁不好偏去喜欢姜氏生的儿子,你让父亲母亲如何放心将你嫁给他?” “为什么不放心?不就是因为大姑太太在徐家过不好么?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不守妇道,勾引人家的夫君,气死人家原配,大着肚子逼人家娶她的!还天天谋害算计人家的嫡长子,你们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怨恨?大姑太太过不好,那是她咎由自取……。”袁芳惜口不择言地嘶吼道。 “住口!”一个冷峻的男声响起,袁沛与袁涣两父子出现地院子里,均面黑如锅底,也不知听到多少内容。 袁芳惜吓得脸色苍白,袁夫人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夫君息怒,你这几日嗓子不好,妾身特意让厨房炖了川贝雪梨水,这就回书房先润润喉咙吧!” 袁沛知道袁夫人怕袁芳惜受责罚,又在变着法子维护她了,不禁更加恼怒,转身拂袖而去,袁涣狠狠瞪了袁芳惜一眼,又给袁夫人行了礼,问候几句才去追赶袁沛。 “父亲放心,这件事孩儿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徐邵两家想借婚姻之事联手,那是想都别想,孩儿要他们亲家不成变仇家!”袁涣道。 “你打算如何做?”袁沛停步问。 “皇上如今偏宠徐青叶,咱们不好动徐家,只好动陈家了,如果传出那陈娴雅清白不再,这亲事又是徐青叶求来的,若不娶陈娴雅皇上那里不好交待,邵家的面子也挂不住,但是依徐青叶的性子,她是不可能让她最疼的侄儿娶一名贞节不保的女子为正妻的,这样一来,陈娴雅除了一死,别无他途。之前徐景森与徐惠珊逼死邵家七小姐,这回若再加上一个陈娴雅,徐邵两家将再无联手的可能!” 袁沛徐徐点头,“杀伐之道终为策,能想到这个主意足见涣儿也长进了!你这就去办,别用禁军,用咱们家的人!” “是,”袁涣眼底泛起一阵阴冷的光。 袁涣停了一会儿,又回了袁芳惜的院子,袁夫人已经离开,只留袁芳惜继续在院子里折腾奴婢们。 “你们都去!”袁涣指着地跪成一排的丫鬟婆子道。 待丫鬟婆子如蒙大赦般离去后,袁涣冷笑着说道:“三妹妹如今就只剩折腾奴婢的手段了?” “我被关在这破院子里又能做什么?你不用再来说教,我回头就去做姑子,免得你们大家都看着我心烦!”袁芳惜没好气地说道。 “三妹妹去做了姑子,不能亲眼目睹徐景达与陈娴雅生不如死,岂不是太遗憾了!” “大哥,你要怎么收拾他们?让我帮你们如何?”袁芳惜大喜过望。 “想知道便赶紧去梳洗装扮,随我一道出门!”袁涣看着幼妹那憔悴的脸色心中一阵疼惜。 袁涣与袁芳惜一轿一马刚出了大门,便见徐景宏策马而来,“大表哥,三表妹,可否让景宏同行?” 袁涣神色微动,“你如何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难道你们不是去西郊赏菊?” 袁芳惜冷笑一声,懒得搭理这个书呆子表兄,袁涣则笑笑,“不错,你若感兴趣便随我们来吧!” 三人带着一群家丁护卫穿街走巷,一直来到砚台巷,袁涣指着陈府道:“宏表弟时常去陈府做客吧?今日可否也带我们兄妹去拜访一陈家大小姐,顺便再看看娅姐儿?” “大表哥与三表妹要去看娅姐儿何须人带?直接上门递帖子便是,娴雅妹妹虽在孝中,见见亲戚还是可以的。”徐景宏答道,那封四十年前的信写得并不详细,很多都得靠猜测。信上说陈寿源入了内阁,徐景达与陈娴雅的定亲引起了各方震动,尤其是袁家。现实是陈娴雅父母双亡,更没有传出十万两嫁妆待嫁一说,而是改由皇上直接赐婚,因此徐景达与他母亲的争执没有发生。过程虽然不同,但是结局却是差不多的。而信上也没有写袁芳惜是否迷恋徐景达,这一世袁芳惜剃头挑子一头热却是人所共知之事,这一世的事态发展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再次改写? 徐景宏不知道,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跟在当事人袁涣身边,若真的发生了上一世同样的事,至少他能将陈娴雅给提前救出来,虽然陈娴雅也看过那封信,但他不能保证陈娴雅会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未完待续) 184风波 言情海 正文 185挑衅 女祸 作者:知其 185挑衅 “恭喜陈大小姐由皇上保媒,终获佳婿!”袁涣冲刚进门的陈娴雅阴险地笑道。 陈娴雅狠瞪一眼徐景宏,随即也换上一张笑脸,“多谢袁将军与袁三小姐,将来咱们又有可能是亲戚,还望多关照!”陈娴雅说罢故意看向摆着一幅晚娘脸孔的袁芳惜。 袁芳惜果然受刺激,浑身又开始颤抖,袁涣一个眼风扫过去,袁芳惜才偏过头去不再看陈娴雅那得意的笑容。 “今日天气不错,西郊菊花台的菊花开得正好,本将军想带娅姐儿同游,当然陈大小姐若不放心娅姐儿,本将军不介意多带一人!”袁涣说道。 “娅姐儿风寒刚愈,郎中说需在家中调养一段时日,袁将军不如改日再带她出游?”一看就是来者不善,陈娴雅傻了才答应跟他们出去。 “我二妹妹生前喜欢菊花,娅姐儿今日是一定要随我们去菊花台祭奠她母亲的!既然娅姐儿身子欠佳,那便劳动陈大小姐同行照顾了!”陈娴雅心内大骂袁涣撒谎连眼都不眨,袁芳若有哮症,见到鲜花之类的躲还来不及,还会去喜欢? “恕陈娴雅不能从命,因在孝中,舅舅们吩咐无要紧事不得出门,若袁将军实在要带娅姐儿走,可以让她的教养妈妈及贴身丫鬟同行照料……。” 陈娴雅的话还说完,袁涣抬手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然后脸带歉意地说道:“失手之故,还望见谅!陈大小姐可以不去,但是本将军却不能保证将娅姐儿按时送回来,如果本将军这样说,陈大小姐还要推辞么?” 袁涣嘲讽地看着陈娴雅,陈娴雅的脸色极其难看。这既是威胁,也是挑衅! 陈娴雅看看袁芳惜与徐景宏,一个面露得意之色。一个面无表情,不由冷笑道:“娅姐儿叫我姑姑。难道就不叫袁大将军舅舅?娅姐儿与你们一起,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们还能将她害了不成?来人,带娅小姐出来见她舅舅,并准备好她出门用的东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陈娴雅的性格。 “看来陈大小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不知陈大小姐还记不记得拙荆身边那位刘妈妈?她如今靠着陈大小姐可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可惜她无法前来给陈大小姐磕头谢赏,另外你家那名小厮并没有掉进河里淹死。他如今正好端端地住在京卫指挥使司的单人小黑牢里,陈大小姐要不要见他一面?”袁涣紧盯着陈娴雅说道。 陈娴雅觉得手心有汗泌出,不承认也罢,一旦承认了后果难以预料,还有可能牵连邵家,陈娴雅第一次后悔没有听邵行正那老狐狸的话,及早与那刘婆子断了联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两个贱的奴婢又能证明什么?如果可以,我立马可以弄出十名以上指证袁大将军谋逆的奴才。”陈娴雅也冷笑。 袁涣并不动气,“如果刘妈妈不能证明邵家欲对我袁家不轨。那么再加上我家那位宋姨娘又如何?哦,还有宋姨娘的亲妹妹及那位叫郑宝儿的丫头,陈大小姐应该没忘记吧?她们一个是陈大小姐送的。另外两个也是陈大小姐亲自安排人送去的燕山郡的田庄,若说陈大小姐与她们没有关系恐怕无人能信!啧,宋姨娘已经承认是她故意害我失了第一个孩子,陈大小姐想为母兄报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陈大小姐拿没出世的孩子手就太过了。其实这些本将军都没有与陈大小姐计较,陈大小姐却连陪本将军走一趟都不肯,实在让人寒心!” 袁涣欣赏着陈娴雅额头上泌出的汗珠,以及紧闭的没有血色的嘴唇,感觉前所未有的畅意。 袁芳惜听得陈娴雅在暗地里对袁家做了如此多的事。先是震惊,最后是愤怒。拿起桌上的茶水便泼向陈娴雅,“小贱人竟敢害我小侄儿!” 陈娴雅没有躲。也躲不开,被茶水浇了个满头满脸,徐景宏终于变色,猛地站起来,看看神色不动的袁涣又缓缓坐了回去,继续做旁观者。 陈娴雅用帕子慢慢抹掉脸上的茶叶梗,脑子里却在急思对策,袁涣对问云倚云及郑宝儿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这三人多半也已经落到这贼子手中,情势对她,还有对邵家极与不利。如今她托庇于邵家,即便她做的事与邵家没有任何关系,别人也会将那些事扯到邵家人身上。谋害,刺探朝中重臣的罪名可不小,邵行正几兄弟俱是新官上任,正是立足未稳之时,可禁不起半点折腾,因此必须废掉袁涣,并且拿住袁家的把柄,让袁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袁大将军说这么多就是要让我与娅姐儿两个跟你们去赏菊?”陈娴雅稳定心神,冷冷地说道。 “陈大小姐现在可想通?” “陪袁大将军走这一趟,可有好处?”陈娴雅反问。 “好处便是我方才说的这几人本将军暂时不会去动他们,当然将来他们的命运取决于陈大小姐与本将军合作是否愉快!”袁涣抬起巴,盛气凌人地说道。 陈娴雅站起来,“我与娅姐儿去换出门赏菊的衣服,袁大将军请稍候!” “请便,不过本将军不喜欢女子穿得太素,陈大小姐切记!” 回到卧房,陈娴雅将闲杂的丫鬟婆子挥退,单留阿媚,紫莺,水仙,碧月,紫衣五个,“今日赴的是鸿门宴,我能不能全身而退便全在你们身上,因此你们将我现在说的话都记牢!” 五人神色虽紧张,却不见半分怯懦,“奴婢们明白,请大小姐吩咐!” “此番出行紫莺负责看顾好娅姐儿;阿媚将府里能打的护院全部带上,包括两位郭妈妈;水仙,碧月,紫衣三人分头去邵府,万福堂,枫园搬救兵,事不宜迟,你们三人现在就从后门出府!” 水仙三人匆匆而去,陈娴雅让紫莺给娅姐儿换上二表嫂亲手做的黄色珍珠短衫,自己也穿上那黄色珍珠衫,梳了利索的堆髻,仍旧寻了一套珍珠头面戴上,整个装扮既贵气,又显素雅,正好适合外出赏菊。 娅姐儿愁容满面,虽然从前在外祖父家里时她这大舅舅也常给她买好吃好玩的东西,但她更害怕这个阴冷的大舅舅,“姑姑,我们真的要出门吗?” “你大舅舅与小姨亲自来接娅娅,不去也说不过去,娅娅记得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紧紫莺姐姐,也不要随便吃东西。” 陈娴雅叮嘱完娅姐儿,又打开床头的暗格,将两只瓷瓶放进袖子里,这是她新配出来的两样东西,正好找机会在袁涣身上试一试。 几人一出房门,却见袁涣负手立在院子里,非常悠闲。 “不错,这妆容正好配与本将军同游!”袁涣笑得甚是怪异,“可惜了陈大小姐这美人胚子,竟然早早便与人定了亲,让本将军情何以堪!” “袁将军又说笑了,我若没定亲,袁将军又待怎的?难道放弃大好前程,强抢我为妾?”陈娴雅不客气地嘲讽。 袁涣仔细打量陈娴雅,眼神越来越诡异,“倒是舍不得让你立时便为妾,养起来长大再做打算倒是不错的主意!” 陈娴雅眼睛一眯,“袁将军不会做这种养虎为患的事的,我也不会给袁将军这种机会,所以袁将军最好息了这心思!”陈娴雅乐得与袁涣这恶贼斗嘴拖延时间。 袁涣却冷笑一声,拉起娅姐儿便向府外走去,陈娴雅亦冷笑一声,带着阿媚,紫莺,及大小郭婆子慢腾腾地跟上。 袁芳惜与徐景达候在大门口处,徐景达随行的小厮少了一个,袁芳惜却非要让陈娴雅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陈娴雅打量了一空荡荡的巷子,心中失望,虽然就算三个舅母及时赶来她也没法摆脱袁涣的威胁,但是这种孤立无援,无人相帮的感觉还是让人心里难受。 “你在等那三个丫鬟给你找帮手?可惜她们此刻正在你家菜园子旁边偷懒睡觉呢!” 陈娴雅反而心定,原来不是被她们抛弃,而是消息根本没送到,“你伤了她们?” “本将军大多数情形不伤及无辜妇孺!” 袁涣耸肩踱到陈娴雅身边,与她并排站着,陈娴雅只到袁涣肩膀高,二人站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小美貌,神情俱都冷峻高傲。 徐景宏远远地看着,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袁芳惜怨毒的眼神,袁涣奇怪的言谈举止,一切都昭示着他们这次出游绝不简单。 又想到徐景达今日正好回京,难道命运终究逃不过注定,袁涣与徐景达会在岸上打斗,将他与陈娴雅两个扔船上,然后被大火烧死?如今唯一的希望是徐景达已经回府,或者庞管事正好没有去军营,刚好得到他的贴身小厮的报信,这二人随便来一个都能解决当前的危局,大不了他离所有的船远一些,也不去水边,试试看命运这回又将如何改写。(未完待续) 185挑衅 言情海 正文 186交易 女祸 作者:知其 186交易 陈娴雅在袁涣威胁的目光中上了袁芳惜的马车,紫莺水仙则带着娅姐儿乘了陈府的马车,六名护院紧随其后。 一行人缓缓离开砚台巷,而徐景达则正在另一条街上指挥浇糖人的小贩画狐狸,结果小贩一紧张,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徐恶霸一生气,直接一脚将那小贩踹开,自己亲自动手来画。 这一耽搁便去了半个时辰,当徐恶霸心满意足地捧了一大把奇形怪状的糖画来到陈府时,只见门口不见守门之人,院内却是一阵喧嚷。原来终于有婆子发现了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巴被扔在菜园子旁边的水仙三个。 重获自由的几人正打算继续去邵府送信,却见到主子刚定亲的未婚夫婿徐景达从天而降,自然喜出望外,立刻将陈娴雅与娅姐儿都被袁涣兄妹及徐二少爷强行接走一事说了,徐景达勃然大怒,扔掉手中的糖画,带着手向菊花台方向狂追而去。 马车内袁芳惜恶狠狠地瞪着陈娴雅,陈娴雅手中紧握装有百日醉粉末的瓷瓶,打算只要袁芳惜敢再对她动手,她便让她疯上三日三夜。 谁知袁芳惜瞪了陈娴雅一会儿,突然红了眼,然后转过头去。 “我讨厌你,是因为凭你这样的小贱人竟然也能与大表哥定亲!我很后悔当日在扬州时没有直接毁了你这小贱人的脸! 陈娴雅不答,对于这种疯狂狠毒的女人没有和她讲道理的必要。 “你怎样才能将大表哥让给我!你说!”袁芳惜的手指差点戳到陈娴雅的鼻子。 不过袁芳惜的话倒是提醒了陈娴雅,“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是什么?你立刻说出来!这世上没有我袁芳惜弄不到的东西!”袁芳惜狂言道,完全没意识到她此刻正在为得不到徐恶霸而发疯。 “你哥方才威胁我话你也听到了?我要你将他说的那几个人交给我,我自有法子让徐家退亲!”陈娴雅弄丢出最大的诱饵,不怕袁芳惜不上钩。 袁芳惜皱眉。“宋姨娘的妹妹已经逃掉,我大哥手的人正在四处搜寻,至于那个关在京卫指挥使司的奴才除了我大哥本人。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你就别想了。放刘妈妈与宋姨娘出府不容易。要她们的小命倒是容易得很。你什么时候与我大表哥退婚,我什么时候要她们两个的命,我可以立誓!” 陈娴雅心中稍定,难怪周显并没有送信来说那倚云与宝儿两个不见,原来袁涣是在虚张声势,问云最放不的是她的亲妹妹,只要倚云是安全的,袁涣就算凌迟了她。她也不会轻易屈服,所以目前来说袁涣并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控告邵家,可叹自己竟然差点被袁涣唬住了。 “顺序错了,应该是袁三小姐先拿出诚意,将那几人交给我,然后我再与徐景达退婚!” “你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如果袁三小姐认为我没有资格还价,那么这交易只好作废,今日你们两兄妹不论使出什么阴狠手段坏我闺誉或者要我性命,依徐家人的性子,我嫁不了徐景达。你这一辈子更加休想!” “你……”袁芳惜扬手欲打,陈娴雅忙接着说道:“只要你帮我做到了那件事,我会让徐家不得不娶你!” 陈娴雅说的是徐家不是徐景达。袁芳惜却没有留意到陈娴雅言语中的漏洞,权衡了半晌才咬牙道:“我答应你先想法子送刘婆子与宋姨娘两个出府,其余人我不管,而且她们一旦离了我家,她们再被我大哥抓获就不与我相干了。” “一言为定!”陈娴雅想想又好心提醒道:“袁三小姐越早行事越容易成功,若你大哥突然将她们两个控制起来,事情便麻烦了!” 袁芳惜冷笑,“我做事用你小贱人来教?我看你这小贱人还是想好如何过今日这一关吧,可别你我的约定都还没来得及开始。你便被我哥玩死了!” “谢袁三小姐关心,我命大。轻易死不了的!”陈娴雅也笑,不过是一种玩味的笑。 袁芳惜对徐景达的执念已经到了不择手段。不分敌我的状态,倒给陈娴雅提供了另一条思路,若能利用袁芳惜摆脱自己与徐景达的婚事,又能挑起徐袁两家的矛盾岂不是更加“皆大欢喜”? 袁芳惜与陈娴雅接来不再说话,各自陷入各自的心事之中。 走在队伍前列的袁涣突然一扯缰绳,转向往南门去的街道。 “大表哥,西城门在那边,这条路是往南门去的!”徐景宏忙纵马追上来。 袁涣看看跟在徐景达身后的小厮,突然道:“你方才派人回家报信,说我们去的是西郊?” 徐景宏脸色微僵,随即正常,“不错,我让小厮去与父亲说一声,说我与大表哥,三表妹,还有陈家大小姐,也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去菊花台赏菊了,免得他误会我偷懒不想读书!” 袁涣阴笑,“二表弟倒是孝顺,可那徐成德眼里从来都只有徐景达,二表弟不觉得憋屈?若我是二表弟,早将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东西给灭了,二表弟竟然还天真地以他为兄,难道非得等将来他继承了都督府,将你们母子几个赶出徐家之时二表弟才幡然醒悟?” 徐景宏脸色难看,不是因为袁涣话里的意思,而是袁涣竟然在他面前直呼他父亲的名讳! 袁涣见徐景宏不答,又继续说道:“同样是侄儿,你那嫡亲姑姑眼里也只有徐景达,不但处处维护,连他的亲事都亲自过问,二表弟没有觉得不公平?就说眼前徐景达与陈娴雅这桩婚事吧,对徐景达的前程有莫大的好处,可惜的是他们连考都没有考虑过你!你的母亲做为徐家的当家主母,至今都没有管家之实权,二表弟若真的孝顺,不是应该为你母亲鸣不平么?” 袁涣一边策马疾行,一边实行挑拨离间,根本不给徐景宏另外派人送信的机会。 这边徐景达长街打马,一路急追到菊花台,找了一圈,哪里有袁涣及陈娴雅等人的影子? 徐景达急得双目赤红,立即回头兵分几路向沿途的商贩,路人,或者掌柜打听消息。 袁涣带着陈娴雅等人直奔南郊燕湖,徐景宏一路上心惊肉跳,燕湖上游人如织,各种游船穿梭往来,是京城那些文人骚客最喜欢的去处。 难道上一世的火烧游船又将上演?徐景宏感觉头冒虚汗,手脚冰凉,很想冲到马车旁去将这件事告诉陈娴雅。 袁涣停在一座临湖的酒楼前,等候袁芳惜等人车。 陈娴雅去自家的马车旁将娅姐儿抱去,顺便拿了顶帷帽戴上。 大顺朝民风开放,戴帷帽的女子并不多,因此陈娴雅这一举动反而招来更多好奇的目光,袁涣踱到陈娴雅身旁,伸手揭掉那帷帽,“又是不见不得人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陈娴雅无语地扫向正向袁涣走来的一帮公子哥儿,“原来是袁将军,今日怎么有雅兴前来游湖?咦,这位小姐好面生,难道是袁三小姐?” “这位是刚与徐大将军的长子定亲的陈大小姐,与袁家正好是姻亲,所以今日一同来游湖。看各位兴致勃勃,可是有什么好节目?”袁涣换上自来熟的笑容,很快与那群公子哥儿打成一片。 陈娴雅回头去看马车旁的袁芳惜,却见她头戴帷帽,周围丫鬟婆子环绕,好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自己却被袁涣拉着往男人堆中凑,阿媚几次想过来都被袁涣的护卫阻挡。 陈娴雅至此已经明白袁涣的目的,不过是想毁了她的名声,给徐邵两家添堵,再或者直接弄出个与人私会苟合之类的,逼死她不算,还要让徐邵两家再无联手的可能。 陈娴雅捏了捏袖子中的瓷瓶,若真到了那种地步,她死,这对无耻的兄妹也别想活。 那群公子哥儿何等的眼色,立马便觉出了袁涣的意思,那是要恶整眼前这位咬着嘴唇的漂亮小姐儿,于是,这群纨绔子开始调笑陈娴雅。 一名胆大的家伙竟然伸手去捏陈娴雅的脸,陈娴雅大怒,偏头躲开咸猪手,大骂道:“袁涣,你卑鄙作,无耻阴毒,堂堂男儿竟然只会使这种妇人手段,你以为让这帮作之徒羞辱于我,毁我清誉,徐家就会与我退亲,娶你家三小姐?你们袁家可以不要脸,但不能强逼别人也与你们一般不要脸!” 陈娴雅在人群中叉腰一阵痛骂,唬得那群公子哥儿连连后退,袁涣站在人群中,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轻抚自己的巴,冷冷地瞧着张牙舞爪的陈娴雅。 徐景宏好不容易挣脱袁涣手高手的钳制,冲到陈娴雅面前,挡住众人的目前,然后急切地对陈娴雅道:“娴雅妹妹还记不记得那封信?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否则那信上预言的事情有可能再次发生!” 见陈娴雅仍用黑白分明的双眼瞪着他,忙又说道:“你看这水,这船,还有袁涣及你我,就差一个徐景达没到了,难道你不怕被火烧死?” “怕,可是我们走得了么?”(未完待续) 186交易 言情海 正文 187围楼 女祸 作者:知其 187围楼 “我当然怕,可是我们走得了么?我如今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帮我赶走他们!”陈娴雅气急叫道。 徐景宏的眼睛发涩,陈娴雅与徐景达定亲他心里虽然失落万分,但也从没想过要从中破坏,虽然他对从小就不将他当亲兄弟的徐景达也没有多少好感,但到底都是徐成德的儿子,徐家声誉扫地,对他及其他家人也没好处,于是毅然回头对目露寒光的袁涣说道:“大表哥,方才娴雅妹妹口不择言,还望不要计较!各位公子,请给都督府一个面子!” 那群浪荡子早在陈娴雅吼出她与徐家的关系时便已经心生惧意,此时见徐家二公子出来给他们递了台阶,便讪讪地对袁涣抱拳离开,一部分人去了别处,另一部分人则回了那座叫燕楼的酒楼。 袁涣阴森地逼近徐景宏,“本将军方才与你说那么多的话都白说了,你让开!” 徐景宏挺起胸膛,大声道:“大表哥请手留情!” 袁涣手一挥,立刻上来两个随从将徐景宏硬架到一旁。阿媚却在此时冲出重重包围,挡在陈娴雅面前,“休得欺负我家小姐!” 袁涣却不看阿媚,偏头对陈娴雅道:“你觉得你带来的这几个人护得住你?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现在就与本将军撕破脸?本将军只不过是想请陈大小姐上酒楼稍坐,陈大小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袁涣说罢,脸上又露出邪恶的笑容。 陈娴雅扫了一眼跟来的那几个护院,早已经被袁涣带来的人压制在马车后面动弹不得,娅姐儿,紫莺和大小郭婆子也被堵在马车里不得地。 “你放了他!我带阿媚随你上楼!”陈娴雅指着徐景达道。 袁涣抱着娅姐儿,后面跟着袁芳惜。陈娴雅,阿媚及衣衫不整,神色恼怒的徐景宏。一行人穿过酒楼的大堂朝二楼走去,又招来一片好奇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陈娴雅发现二楼每个雅间都有客人。且房门大开,一看就是来看好戏的。 陈娴雅在临湖窗口旁的矮榻上坐,阿媚戒备地跪坐在她身后,娅姐儿也想挤到陈娴雅身旁去,却被袁芳惜拦住,并强迫她坐在自己身旁,由于周围都是袁府的丫鬟婆子,娅姐儿不敢妄动。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眼巴巴地瞧着陈娴雅。 阿媚伸头朝窗外看了看,小声道:“等一你抱紧我,我们从这里跳进湖里逃走,大小姐放心,我的水性极好。” 陈娴雅点头,抓住阿媚的手,袖子中的瓷瓶顺势落到阿媚手中,“这是百日醉,先想办法让他们吃去!” 阿媚眼中闪过喜色。坐直身子开始寻找有利时机药,袁涣坐了上首,脸色苍白的徐景宏坐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用焦虑的目光看陈娴雅。 “拿琴来!”袁涣吩咐道,很快就有人捧来一张古琴放到陈娴雅面前的矮几上,“素闻陈大小姐琴棋书画皆通,可否为众人抚琴一曲?” 这酒楼中的客人没有五十,也有一百,陈娴雅若真在这酒楼中弹琴,不论弹得好与否,明日她都会成为京城的大名人。若她仅仅是一名父母双亡的败落官宦之女倒罢了,人们听听也就过了。可她另外还有两个身份,那就是由皇上保媒的邵阁老外甥女及中军左都督府的未来儿媳。酒楼奏琴这样的风雅事便成了她不守妇道,打徐邵两家人脸的举动。 陈娴雅冷笑。“抱歉,我不会弹琴!袁将军到底是从谁口中听来的我琴棋书画皆通,我倒想与他对质一。” 袁涣自然找不到人来与她对质,悍然道:“本将军让你弹便弹,谁管你会不会?这楼上的人都是来欣赏陈大小姐的琴技的,陈大小姐岂能让他们失望而归?或者陈大小姐需要本将军去将宋姨娘他们请到这里来?” 陈娴雅含恨低头,半晌才不甘地说道:“我饿了,我要吃饱饭才有力气弹琴!” 袁涣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人,上菜!” 饭菜很快上来,让陈娴雅错愕的是,竟然也是她平素爱吃的,陈娴雅狐疑地看了看袁涣,见后者也拿着筷子猛吃,不由暗嘲自己多心! “阿媚,我要吃虾丸!还有那个素炒竹笋!”陈娴雅尽拣离自己最远的菜吃,阿媚只好直起身子伸长手臂不停地夹菜,手臂来回挥动时,手指缝中有极细的粉末在陈娴雅有意无意的遮挡洒向桌上的菜肴。 “我要喝酒!”陈娴雅又提出要求,袁芳惜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要求还真多,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搞这么多事难道就躲得过?” “酒能助兴,说不定我这一喝酒,便能奏出天籁之音……。”陈娴雅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一来百日醉的发作也需要时间,二来百日醉若能与酒同食,效果将更好! 袁涣不等陈娴雅说完便让人去取酒,然后命人每人面前满上一杯,陈娴雅吃的都是别人面前的菜肴,喝再多的酒都没事,于是酒到杯干,豪爽之极,受这气氛的影响,袁涣,袁芳惜,还有徐景宏也连续喝好几杯酒。 陈娴雅与阿媚相视而笑,如今不用再跳湖逃生了,于是阿媚朝袁芳惜方向悄悄挨近,打算一旦袁涣吃进去的百日醉发作,她便先将袁芳惜拿来做人质,不管怎样先离了这酒楼再说,至于娅姐儿是暂且顾不上的了。 然而没等几人放筷子,楼便传来一阵兵器相击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肩头受伤的护卫冲进来道:“禀大少爷,徐家大公子带人杀上来了!” 袁涣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传令去,让他们退回二楼坚守,若让那姓徐的小子踏上二楼一步,本将军便要他们的小命!” 那护卫赶紧出去传话,袁涣又回头看看陈娴雅与徐景宏,“你们的运气不错,竟然这么快便被那野种找到!二表弟,今日我要让你看清楚在你亲爱的大哥眼里你到底算什么!另外本将军希望陈大小姐谨记宋姨娘姐妹与刘婆子几人还在本将军手上!” 很快袁家的护卫们狼狈地退到二楼,死守二楼楼梯口,原先那些被袁涣找来看热闹的闲人们则惊恐地躲进二楼离楼梯口最远的雅间,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徐景达的大嗓门在楼响起,“袁将军是何意?请了爷没过门的媳妇来这里喝酒,却不让爷上去,难不成袁将军想诱拐良家女?” 袁涣慢慢站起,命人按住听到徐景达的声音便激动不已的袁芳惜,强行押着陈娴雅与徐景宏,来到二楼走廊上,居高临地俯视着正在楼焦急地转圈圈的徐景达,“恭喜徐百户被皇上提拔为千总!只是徐千总不去兵部报到,却跑到这燕楼来吵嚷是何道理?” 徐景达见到被袁涣推到栏杆边的陈娴雅还能睁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四处瞪人,说明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提着的心放一半,眼内的焦急也少了些。 “请袁将军送爷的媳妇楼,爷立即便离开,不打扰徐将军的雅兴,否则事情闹开,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徐景达口中称爷,狂态十足。 “若本将军不肯,徐千总当如何?” “不如何,最多半个时辰爷便能亲自带人杀上二楼,刀剑无眼造成的后果希望袁将军自己承担,不要如从前一般,每次都找替罪羊!”徐景达嘲讽道。 “徐千总好大有口气,”袁涣突然拉过徐景宏,“徐千总敢割本将军的人一刀,本将军便在徐二少爷刺一剑,徐千总觉得本将军这个主意如何?” 袁涣这厮果然阴险毒辣,徐景达手的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不伤对手一根毫毛地冲上二楼来救陈娴雅。若徐景达不顾袁涣的威胁,就算最终救出了陈娴雅,徐景宏的小命多半也没了,徐景达与陈娴雅将来也再也别想在徐家立足! 徐景达脸色微变,但是目光一落到陈娴雅身上,立刻变得坚毅起来,“袁将军别忘记徐景宏除了与爷同姓一个徐字,也是袁将军的嫡亲表弟,袁将军若得了手,那么要杀要剐请便!” 陈娴雅看到徐景宏脸色更加苍白,头也垂得更低,袁涣的唇角则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禁心中一动,大声说道:“袁将军这是在挑拨他们两兄弟的感情,造成徐家兄弟阋墙?难道袁将军就没有想到这事或许还有另一个结局!他们两兄弟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本来就不亲密,徐二少爷若能为他未来的长嫂受伤,他们两兄弟也可能前嫌尽弃,从此兄弟同心!” 陈娴雅又对徐景宏正色道:“徐二少爷,你要记住我与你同为毡板上的肉,况且不顾你的安危,拿你当人质的始终是你的嫡亲表哥,纵然要怪也不能单怪一个人,当然徐二少爷若因为救我而有损伤,陈娴雅亦将永远铭记徐二少爷的恩情!” 徐景宏蓦地抬头看着陈娴雅,目光一点点热切,“今日是我自愿跟着你们来的,我谁也不怪……。”(未完待续) 187围楼 言情海 正文 188劫数 女祸 作者:知其 188劫数 袁涣见状大恼,一掌将徐景宏推到一边,楼的徐景达亦听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当即大吼道:“徐景宏,你若被人害死,我徐景达发誓为你手刃仇人,若你能留得一条命,我便将你当真正的亲兄弟!兄弟们,给我杀!” 徐景达带来的人不超过十人,再加上陈娴雅带过来的几名护院,人数只是袁涣带来的护院的三分之一,却个个武艺高强,勇猛无比。 袁涣冷笑一声拽过陈娴雅,扯住她的长裙一撕,“哧拉”一声响,镶在裙子的珍珠如碗豆般洒落,同时裙裾飘,露出里面白色的棉裤及绣鞋,于是全场震惊。 “徐景达,你要不要赌是你上楼快,还是我撕她的衣裳快?”袁涣阴恻恻地道。 徐景达怒发冲冠,大吼道:“袁涣尔敢!” “本将军有何不敢?啧,徐千总将来不愿意要她无所谓,本将军不嫌弃,养大后做个小妾还是不错的!陈大小姐觉得如何?” 陈娴雅手脚冰凉,难道今日终究躲不过受辱? “想不到堂堂袁将军也用这种三滥的手段!”陈娴雅也怒了,“即便徐邵两家成不了姻亲,徐邵两家亦照样联手,谁还敢违抗君命?真不知道袁将军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袁将军如此做只能让徐邵两家更加同仇敌恺!” 袁涣正欲反唇相讥,后面却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袁芳惜晕倒,控制她的丫鬟婆子一慌竟然叫出了声。太好了,百日醉的药力发作了,陈娴雅与也被人控制起来的阿媚迅速交换眼色,擒贼擒王。此时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袁芳惜晕了,徐景宏的身形亦开始摇摇欲坠,袁涣武功再高。离百日醉发作的时间也不会远。 阿媚突然手肘一曲,两名站在她身后的护卫便弯腰去。阿媚纵身跃向陈娴雅,同时三支袖箭射向袁涣,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可惜袁涣也不省油的灯,一见袁芳惜晕倒,便知着了陈娴雅与阿媚两个的道,手臂一曲,搂住陈娴雅的脖子来了个优雅的旋转,堪堪避过三支袖箭。同时惊觉自己也手脚无力,头晕目眩。 阿媚见陈娴雅落入袁涣手中,顿时投鼠忌器,与冲过来的护院斗在了一起。 “本将军竟然栽在你这个小贱婢手中!”袁涣强提一口气,拖着陈娴雅退向雅间,然后大喝一声,“立即回撤,保护本将军!” 袁家的护院原本就处在风,被徐景达的人打得豪无还手之力,听到袁涣的喝声。立刻退向袁涣,将袁涣与陈娴雅围在中间! 徐景达双目赤红,上楼一步一步逼向袁涣。“你放开她,今日之事你我便一笔勾销!” 袁涣正在抵抗一波一波袭来的晕旋,哪里还有心思说话,只使出仅余的力气将手臂收紧,眼看陈娴雅就要被箍得闭过气去。 徐景达已经看出袁涣不对劲,又见到袁芳惜与徐景宏同时晕了过去,多半这几人是中了毒之类的,便毫不迟疑地仗剑向袁涣刺去,袁涣却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陈娴雅朝徐景达的剑尖推去。打算来个同归于尽! 眼看自己身不由己地撞向徐景达的剑尖,陈娴雅认命地闭上眼睛。看来这一世她是活不到六十多岁了。 徐景达脚步一错,剑尖向左边一挑。划破陈娴雅腋的衣衫,身体却如游鱼一般窜向陈娴雅,袁涣则如被人剔了骨头的野狗,软软地趴到地上去了,阿金与阿银双双欺身上前,制住袁涣,喝令袁家的护院住手。 没有想象中的巨痛,陈娴雅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小狐狸,别怕,有爷在,没有人能伤你!” 陈娴雅不敢睁开眼睛,怕那些不争气的泪水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阿媚在陈娴雅身后焦急地喊。 “我没事!”陈娴雅从徐景达怀里挣扎出来,看了看昏睡的三人及那些被徐景达的手打倒打伤的护院们。 “他们都中了百日醉,最少会昏睡三日三夜,你要怎么对付他们我不想理会,我只想借你几个人,趁袁涣昏睡之时帮我办另一件要紧之事!” 徐景达见状忙与陈娴雅阿媚,及阿金阿银几个进了另一座空着的雅间,陈娴雅迫不及待地将她被袁涣威胁,不得不随他来这燕楼一事说了,“现在袁涣兄妹还在这里昏睡,消息也还没有传回去,袁府的戒备想必与平常时候差不多,我希望能借你几位高手立即去将那就婆子与宋姨娘解决掉,能救出府自然是好,救不出也只能让他们早登极乐,否则这事将连累到我几位舅舅!” 徐景达也觉得此事比较严重,忙吩咐阿银立刻带人去办这件事,陈娴雅绷紧的弦终于松懈来,虚弱地笑道:“你若不肯帮我这个忙,或者那两个人没有解决彻底掉,我与袁芳惜也谈好了交易,用你去换那两人!” 徐景达面色一寒,“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与袁芳惜谈的什么条件?” 陈娴雅一愣,方知说漏了嘴,“没,没什么!现在我们要如何处置这三人?” 徐景达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冷哼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回我要让袁涣这小子给爷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我先派人送你与娅姐儿回府!”说罢,找了一件长大的披风将陈娴雅一裹,再将陈娴雅与娅姐儿送到马车内,才着人护送他们一行回砚台巷! 刚来到巷子口便见邵行止领着一群护院冲出来,见着陈娴雅平安回来忙又派人去各房送信,然后直接让陈娴雅的马车驶去邵府。 所有的舅舅与舅母都聚集在邵府,见到狼狈的陈娴雅,俱都露出愤怒的神情,郑氏首先冲上前拉住陈娴雅的手,左看右看,生怕她有哪里不妥,“娴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请郎中?” 陈娴雅含泪摇头,“谢舅母们关心,娴儿没受伤,只是受了一番惊吓!” 崔氏也道:“袁家实在欺人太甚,已经两次到娴儿家中来抢人,再这样去邵家的脸都要给丢光了!” 邵行正脸色也不好看,“娴儿先说说不怎么回事?” 陈娴雅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没敢说袁涣拿问云与刘妈妈二人来威胁她一事,只说是袁涣用强! 邵行正听罢,沉吟半晌,主动给徐成德修书一封,内容不得而知,不过第二天徐家便送来了压惊的礼品,连宫里的徐福妃都赏了一柄玉如意给陈娴雅。 不过,陈娴雅却在府里坐卧不宁,眼巴巴地盼着徐景达到来,因为她很想知道阿银有没有将问云接出来,以及后来徐景达是如何处置袁涣兄妹的。 黄四郎已经连夜带着陈娴雅的书信去燕山郡田庄子上见周显,务必赶在袁涣的人前面找到倚云与郑宝儿。 娅姐儿因受惊吓过甚,回来后又病了,陈淑雅突然对府里的事热心起来,不是在大厨房指手划脚,就是在后园的药圃里转来转去。 秦红绫对这位二小姐的奇怪行为烦不胜烦,因黄四郎去了燕山郡之后,府中的大小事便都落到她身上,便去回了陈娴雅。 “她既然喜欢去厨房学做菜,你便挑一个会做菜的婆子,再叫人在她的院子里砌一个小厨房,让她日日都学做菜,再去请一名绣娘回来让她学绣花,省得她有时间四处乱跑!”陈娴雅烦躁地说道。 秦红绫领命而去,心底对陈淑雅的鄙夷又多了一层。 第三日,终于等来了徐景达。 “问云如何了?”陈娴雅忐忑地问,虽然心里知道以徐景达的做事风格,为了将后患彻底清除,问云与刘婆子多半已经没命,但是心中仍留有一丝希望。 “两个人都解决了,如今被袁涣藏起来那个小厮已经对邵家构不成威胁。”徐景达轻松地说道,“小狐狸,这回要如何谢我?” 陈娴雅“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懒得理徐景达,一旁的阿媚笑道:“大小姐与达少爷都快是一家人了,还要说谢么?” “谁与他是一家人?”陈娴雅起身去看炉子上为娅姐儿煮的药。 徐景达见陈娴雅有些着恼,便摸摸巴,故意道:“你们不想知道我将袁涣那厮如何了?” “想知道!”阿媚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徐景达见陈娴雅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好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小狐狸,如今你虽然还没有过门,可也算是半个徐家人,所以接来的话,你一定要认真听完,然后帮我查缺补漏!” 陈娴雅见徐景达神色凝重,便不再使气,将药炉子交给阿媚看着,屏退了其他丫鬟婆子,自己来到徐景达对面桌子旁坐好,并且做好聆听的准备。 “那日你离开后,我便想着我若一刀宰了袁涣那厮,袁沛多半会让我赔命,因此我便带了他们三个去了升天巷。哦,升天巷是应天城里最大的暗娼私寮聚集处,里面最多的便是那些得了花柳暗疮,坐着等死的妓女们,我便去找了四五个快病死的妓女,许给银子让她们轮流侍候被灌春药的袁涣。”(未完待续) 188劫数 言情海 正文 189商量 女祸 作者:知其 189商量 陈娴雅听得目瞪口呆,徐景达这一招太狠太有效了,若袁涣染上无法治愈的花柳病,就算不死也得残废,最重要的是徐景达不用担一丝一毫的罪名。 “另外,我送他们三个回去时,也撕了袁芳惜的裙子,还让她与脱了衣物的徐景宏睡在一辆马车里,那袁夫人当场气得晕倒!” “接来我又押了袁涣的护院去兵部,定了他们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然后再去宫里见了福妃娘娘,说了当日之事,娘娘赞我做得好,还夸你聪明机智!” “昨日,徐成德刚将送给你压惊的礼品备好,袁沛便亲自上门来说要与徐成德一起去面君,还说是我将袁涣打得至今昏迷不醒,好在我从姑姑那里知道了百日醉的解法,便告诉了袁沛。” “今日,袁家又派人来传话,说是要将错未错将袁芳惜与徐景宏配成一对!家中那贱妇自是满意万分,唯有徐成德犹豫不决,后来与庞德那厮一商量,竟然真的答应选个好日子上袁家去提亲,这可是出乎我的意料,直到此时我都没有搞懂他们两个人这样做的目的。” 徐景达带着几分郑重地对陈娴雅说道:“小狐狸,你怎么看这几件事?” 陈娴雅轻轻地呷了一口姜茶,清晰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知道在当时的情形,袁涣连一个伤口都不能有,否则便是轩然大波,另外你知道立刻去宫里与福妃娘娘通气,免得徐家最大的凭仗对此事一无所知,到时被人打个措手不及。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让徐景宏与袁芳惜睡在一起?徐景宏与袁芳惜成亲对徐家来说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徐景达懊恼地抓抓头,“要不然,我们再想办法阻止?” 陈娴雅摇头。“还是静观其变吧,徐景宏与袁芳惜都不是会认命的人!那几个妓女如何了?” “我给了她们银子完成最后的遗愿,然后全部服毒。埋在了西郊乱坟岗!” 陈娴雅半天才叹息一声,“暂时没什么了。只是袁家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恐怕不会就此罢手,你我都要当心了。” “不错,我今日来看你,也是为着这事,阿媚一个人的力量太弱,我已经将阿银及他手的五十多名高手都带了来,你家的空院子也多。你好好安置他们,以后不论谁来都不许轻易外出,就算是必须外出也得带上阿媚与阿银!你我二人的婚事不容半分差错,这是皇上的意思!”徐景达强调了最后一句,见陈娴雅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这才放心来。 陈娴雅心里正在想的则是在袁家没有彻底倒之前,徐家的助力她还真不敢推辞,反正她也不缺银子,多养几十人便几十人吧! “那阿银以后算我的人,还是你的人?” “当然算我的人。我只是借给你用!当然你若能让他们改弦易张,我也不会阻拦!”徐景达不假思索地答道。 “……” 徐景达将阿银叫进来正式拜见陈娴雅。 “以后陈府里的安全便交给你了,东边与西边各有一所空院子。如今都交给你们自己去收整与布置,自然你们以后的衣食与工钱都归在我这里,这是府里的对牌,你们需要什么自去找帐房与管事的支领!” 阿银接了对牌退,陈娴雅起身正式对着徐景达行大礼,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徐景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又嘻皮笑脸地说道:“我知道小狐狸不怎么待见我,不过还有二年多时间。我将来一定给小狐狸挣回个封诰……。” 陈娴雅打断徐景达的话,“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总之我是承你情的!” 徐景达偏着头想了半日,也不太明白照陈娴雅的意思难道他们这亲事将来还有变故不成?最后徐景达只得将这句话归咎于陈娴雅太小。还不太明白定亲的意义。 徐景达在陈府留连了半日才不舍地离去。 陈娴雅痛定思痛,觉得目前最迫切的还是发展自己的力量,否则上次的事还会一再重演,至于现在保护她的阿媚与阿金二人都是听命于徐景达,将来她要另做打算时便寸步难行了。 由于不敢再在袁府安插棋子之类的,陈娴雅对袁涣兄妹回府之后的袁家的情形一无所知,袁沛在朝堂上也与平时无异,当然这也是邵行正等人的疑惑。 袁家人仿佛突然间转了性,收敛起锋芒,开始修身养性,陈娴雅不会天真地以为袁家会忍这口恶气,袁家人憋着的那口气定会凭某件不可知的阴谋,在某个时候突然炸开,将邵家或徐家炸个措手不及。 在这期间,邵家那三件喜事在有条不紊在进行着,由于邵行止是长辈,当然得先办他的喜事,又因邵宁筌还没有定亲,邵宁妙的婚事又排在了邵智旭的后面。 曹芸在得知陈娴雅燕楼遇险一事后,只派人送了一本手抄《心经》过来,什么话都没有说,陈娴雅五内陈杂,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曹芸。 尽管从与曹芸相识及曹芸到陈府自荐做女师,再到她摆了陈娴雅一道之后离开,凭良心说曹芸对陈娴雅还算尽职尽责,用了心思在教导她,但她也一手促成了她与徐景达的婚事,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曹芸不满陈娴雅自做主张促成了她与邵行止的亲事之后,对陈娴雅进行的小小报复或者恶作剧,只有陈娴雅自己知道这二者有本质的不同,陈娴雅是临时起意,曹芸则是早有预谋,最让陈娴雅寒心的是曹芸居然从一开始便在暗中窥视与衡量她,看她配不配得上徐景达,这种感觉很不好。 偏偏曹芸又将是陈娴雅自己促成的新四舅母,将来陈娴雅与曹芸还能如从前一样自在亲密么? 邵行止与曹芸的婚期定在陈娴雅生日的第四天,原本陈娴雅自己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因刚与徐景达换过庚贴,相当于将陈娴雅的生辰做了一次小范围的公开,所以不但邵家四个房头送了素净的衣料首饰过来,连徐家都派管家送来一对小巧的翠玉奔马。 邵家三位没出嫁的姐儿各自准备了礼物不说,连赵安玉都送了几只亲手绣的荷包香囊,简笙直接送来两万两银票及厚厚一大叠帐本,说是大庆丰每年都将在陈娴雅生日时分红,权当是生日贺礼。 徐景达的礼物比较特别,那便是东躲**的倚云与宝儿。 因为问云已死,即便袁涣抓到她们,也没有可以威胁的对象,所以倚云与宝儿两个对袁家已经没了用处,袁家再找她们的可能性比较低。 陈娴雅便问了二人的意思,倚云表示愿意再回燕山郡的庄子上去,宝儿则想留在陈府当差。陈娴雅看了看倚云冷漠含恨的神情,便答应了来,倚云怪僻的性子确实不适合给人做使女,回到庄子上,将来嫁做农妇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倚云被连夜送回燕山郡另一处庄子,宝儿则留在怡趣院做了个二等丫鬟,专门帮着陈娴雅侍弄后院的菜园子。 由于陈娴雅手边的银子逐渐又多了起来,想起澄明大师要她多行善事的话,便去找了空弦,打算在白马寺山脚设两处粥棚,让那些每年冬天都会饿死好几人的无家可归者每日都可领到两只杂粮窝头与一碗粥。 邵行止的婚事由崔氏,曲氏,郑氏三人共同打理,介于曹芸的身份与众不同,三人倒是尽心尽力,尤其是还想求曹芸帮忙的曲氏见清风斋的奴仆有些少,一口气买了十名丫鬟婆子简单调教后放在清风斋各处,总算让清风斋看起来没那么冷清。 陈娴雅为送什么贺礼伤脑筋,便让黄四郎去请简笙拿主意,没想到大忙人简笙竟然亲自上门来了。 “我说娴丫头,瞧你每天无所事事的,不如来大庆丰做事,做成一件便分你一成的银子如何?”自从简笙与邵宁妙定亲以后,简笙便端起了兄长的架子,再也不肯叫她陈大小姐。 陈娴雅不答,却叫过口齿伶俐的碧月,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碧月含笑而去。 “先说我的事,我四舅舅后日便要成亲,可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好送什么,可否请六表姐夫匀一件好东西给我?”陈娴雅故意称简笙为表姐夫,简笙一脸春意,十分受用。 “你这礼是想讨四舅舅欢心,还是想讨新四舅母欢喜?” 陈娴雅翻了个白眼,“有区别?” “啧,当然有区别!我为这事也伤了两日脑筋,你四舅舅是个半吊子,看着什么都爱好,实际上一样都不精,因此送他什么都可以,倒是你那新四舅母,常年行走在宫中与富贵人家中,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寻常的东西是入不了她的眼的,我只好将一件家传的金缕衣拿出来当了贺礼,因此你让我匀东西给你算是找错了人!” “什么意思?” “娴丫头你就装吧!徐千总常年行走宫中,还怕弄不到好东西?”(未完待续) 189商量 言情海 正文 190落水 女祸 作者:知其 190落水 陈娴雅心中一动,简笙的来意果然不单纯,“徐景达如今与我还没有什么关系,你少将我与他扯到一起!” “他是你未婚夫婿,你竟敢说与你没关系?”简笙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陈娴雅,“我知道你自恃心高气傲,普通男子瞧不上眼,可这徐景达绝非普通人物,你年纪小看不明白不要紧,你总得要相信旁人的眼光,比如你大舅舅,还有我!” “他怎么不普通了?”陈娴雅故意问。 “你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可暗地里却掌握着漕帮一半的力量及以苦力为主的跑马帮,江南至京师一带江湖人物皆以他为尊,他若真想做点什么事,连皇帝都会忌他三分!” “他如果不想做点什么,他要那么多的手做什么?养那么人不花钱么?皇帝真的忌惮了他肯定是直接派兵剿灭,还会容他逍遥自在?”陈娴雅不客气地说道。 “不错,养那么多人每年最少花两万两银子,也不知道徐千总是如何挣钱的?”简笙目光闪烁,捏着巴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陈娴雅敲敲桌子唤回简笙的神智,“说吧,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将徐景达的底挖得如此透彻,目的何在?” 简笙突然笑了,“小狐狸这个名号还真是名符其实,你怎么知道我想请你引荐徐千总?” “你找他做什么?” “自然是找他共同发财啊,我简笙没别的爱好,唯一能让我觉得有意思的便是用最少的本钱,挣最多的钱!” “那这样说来,我的贺礼岂不是有着落了?”陈娴雅拍手道。 “什么意思?”简笙警惕道。 “还不明白?如果你不帮我准备一份让我四舅舅满意的贺礼,我保证让你与徐景达永远都合作不成!”陈娴雅得意地笑。 简笙的脸霎间垮来。“小狐狸,你太不君子!” “我本来就非君子!” “罢了,看在你年纪小。我不与你计较。听好!你不但要帮我引荐徐千总,还要促成我与他之间的合作。事成之后,我家里还有一座三尽高的红色珊瑚树可以送你!”简笙做出肉疼的样子。 “一言为定,你派人去拿东西,我派人去请徐景达!你们要谈什么生意我也想听听!” 待丫鬟们领命而去,简笙突然捂着嘴假咳,然后忍笑道:“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不一会儿,一只高高的木箱子被简笙的随从抬了进来。然后那箱子的盖子与四面木板都被依次取,露出一个用布盖起来的圆圆的东西,陈娴雅好奇地上前打量,简笙亲自将那布轻轻揭开,竟然是一丛形状独特的鲜红珊瑚。 陈娴雅爱不释手,没想到简笙早就帮她准备好了贺礼,方才不过是与她闹着玩的。 “这是我早年花二千两银子从一名南海商人手中购得,如今最少值五千两银子,这贺礼送皇帝都送得!” “送得,送得。多谢六表姐夫!”陈娴雅眉开眼笑。 小丫鬟进来回,“六表小姐到了!” 简笙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脸色通红,手足无措,陈娴雅好笑地看着简笙,“从前怎么没见简大当家的如此害怕我六表姐?” 正说着,邵宁妙已经匆匆进,见到简笙也是一怔,随即脸红霞,然后大方行礼,“见过简大当家!” 简笙连忙回礼。这二人自定亲后还是第一次相见,邵宁妙是个聪明女子。得知婚事已经无可更改,自然不可能在见到未婚夫婿时。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二人落座后,陈娴雅亲自为他们沏茶,然后借口去厨房看看午膳的菜准备得如何,带着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陈娴雅自然不会真的去厨房,让水仙去叫正在习字的娅姐儿,打算去园子里各处逛逛。 由于周妈妈受了风寒,春叶与秋实要留照看她,紫莺便跟了来。刚过一场小雪,路面上有些滑,娅姐儿却如出笼的鸟儿追着一条叫小黑的狼狗疯跑。 紫莺也只好在后面跟着照应,陈娴雅跑了一会儿,觉得肺都快要炸了,只好先停来靠着一棵含苞的梅树喘气,阿媚嘴里叨着一根枯草茎,对阿娴雅实行无情的嘲讽,“大小姐,你再这样每天不出子,早晚也得如那二舅太太一样丰满,迈个门槛都要丫鬟扶!” 陈娴雅顾不上还嘴,干脆去找了一块石头坐歇息,娅姐儿与紫莺则越跑越远。 突然娅姐儿一声惊叫传来,吓得陈娴雅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朝娅姐儿方向跑去。 “别管我,先去看看她们!”陈娴雅大喊。 碧月最是机灵,撒腿便朝前面跑去,接着又听到碧月一声惊呼,陈娴雅终于在阿媚的搀扶转过那道篱笆,入目便是娅姐儿穿着翠绿色衣衫的小身板,一颗心才稍稍安定,再仔细一看,荷塘边只有娅姐儿与后来赶去的碧月,紫莺去了哪里? 带着疑问,陈娴雅等人快地奔了过去,却见结了薄冰的荷塘内浮着两个人,一个是紫莺,另一个竟是阿银管事。 紫莺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紧紧地搂住阿银的脖子,而阿银竟然像不太会游水似的,眼看二人在往水面沉。 陈娴雅大急,“别从这边过来,往对岸去!这边是一个大深坑,那边水浅,淹不着人!” 阿银一听,赶紧挣扎着抓住几根残荷,慢慢朝对岸挪去,眼看阿银已经在水中站立起来,凭阿银的功夫应该能带着紫莺上岸了,“水仙,叫人请郎中,紫衣,立即回去让厨房烧热水,煮姜汤!” 陈娴雅忙拉着娅姐儿朝对岸跑去,等她们几个跑到,阿银已经将紫莺放到了地上,“你们两个没事吧?” 阿银摇头,担忧地看着紫莺,“紫莺姑娘恐会受风寒!” 陈娴雅心中一动,想起阿银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在园子里并不怎么得丫鬟们的喜欢,但是他却知道紫莺的名字,难道……。 “大小姐,紫莺姑娘住的子在怡趣院,等婆子们来抬她,恐怕会耽搁很多久……。” “那就烦阿银抱紫莺回去!”陈娴雅立即道,伸手拦住想去抱紫莺的阿媚,“性命攸关,事且从权!” 阿银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可疑的红晕,对紫莺道:“唐突了姑娘,将来要打要骂随姑娘便!” 紫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拒绝的话,已经被阿银抱起,快地朝怡趣院跑。 紫莺换掉湿衣服,又喝了姜汤,才说道:“害大小姐与众位妹妹担心了,是奴婢不小心踢了一块石头,脚一滑便摔进了荷塘,幸亏娅小姐机灵,大声叫嚷,惊动了大家,才将奴婢救了。” “娅娅固然做得很好,但救你的却是阿银管事,你得感谢他!”陈娴雅大声道,故意让门外等候的阿银听见。 “大小姐,既然紫莺姑娘没事了,小人告退!”阿银欣喜地说罢,转身离开。 邵宁妙在一旁似乎也瞧出了些端倪,看看院子里,又看看含羞的紫莺,突然道:“紫莺明年就到官配年龄了吧?” “怎么六表姐想替紫莺做主?”陈娴雅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笑话了吧,你家的丫鬟凭什么我来做主?你不是最喜欢做媒的么?这里有现成的人要你操心,你将来不必喊无聊了!对了,方才徐大人来过,与简笙两个去外面喝酒了,他们两个聚到一处是有什么事?” “六表姐现在就开始关心六表姐夫的事了?可惜我只知道六表姐夫想与徐景达合伙做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六表姐夫没有说!” 邵宁妙陪陈娴雅了一会儿棋才回的邵府。 接来邵行止的婚礼办得虽然不太隆重,却十分顺利地完成了。曹家老祖宗对邵行止与邵家都很满意,曹芸的嫁妆看着抬数不多,装的却都是些曹家历年来得自宫里的宝贝,件件价值不凡,简笙与陈娴雅挖空心思寻出的两件贺礼与曹芸的嫁妆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 郑氏倒没什么,崔氏与曲氏自此后不敢再对曹芸有轻视之心,几妯娌暂时相处甚欢。 陈娴雅借着在孝中,只在曹芸三朝回门时,去清风斋送过她一回,自那以后曹芸没来找陈娴雅,陈娴雅也不再有事无事往清风斋跑。 倒是碧月等人相继从清风斋那些人口中听说邵行止十分宠爱曹芸,新婚第三日便将管家之权及独子的教养之权交到了新夫人手中,如今清风斋在新夫人的管理之气象一新,再没有从前的懒散混乱。至于诚哥儿身边的奴才,除了他的乳娘,其余的都被换掉,如今诚哥儿规矩了许多,再不敢如从前那般淘气。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到来,陈娴雅已经十一岁,崔氏开始关心她的嫁妆置办问题,将邵氏从前专门为陈娴雅拟的嫁妆单子要去看了,发现大多是些首饰与容易携带的玉器字画,还差一些大件的东西,例如屏风,家俱,四时缎料等,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时间慢慢挑拣准备的,比如做家俱的名贵木料要提前好几年买回来干着,聘请期之后便可以去男方家中丈量了尺寸现做;屏风是拿来展示新娘子的绣技与品味的,就算自己不绣打算请绣娘来代劳,几幅大屏风也不是一年两年便可绣成的,至于名贵的料子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缺货,需得慢慢收集。(未完待续) 190落水 言情海 正文 191来访 女祸 作者:知其 191来访 “娴姐儿若不嫌弃当年为你八表姐准备的檀香木,木料便不用再买了,就当是你大舅舅大舅母给你备的嫁妆。至于嫁衣,你如今正长个子,倒不急着备,只让人请三名绣娘回来绣帐幔与屏风便是,至于衣料,你去求你二舅母,曲家的绸缎庄连宫里的贵人都时常派人光顾,应当差不到哪里去。”崔氏放手里单子,又道:“从前不知你母亲为你留好几个会蛋的金鸡母,咱们还愁你的嫁妆没落处,如今没了银子方面的掣肘,你尽量多置些好东西,到时让徐家人长长眼,免得她们小瞧了你。那大袁氏心机很重,惯于搬弄是非,我怕她到时欺你父母兄嫂俱亡,给你难堪,但是你若有了看得见的大笔嫁妆,她便不敢对你太过分!” “谢大舅母,娴儿记了。”陈娴雅恭敬地答道,心里想的却是将来到底是什么情形还未可知,她傻了才去置一大堆搬不走的东西,最多找两名绣娘来做做样子。 回到怡趣院,又收到琼娘口述,刘先生执笔的书信,说是盛家祖宅各处已经修缮完毕,善堂与学堂都建了起来,连箐先生偶尔都会进城来给孩子们授课。 陈娴雅将因果转运符拿出来看,燕楼那场变故之后,那符差点断成两截,如今又恢复了原状,只不过上面仍有几道深深的裂痕,陈娴雅忙叫黄四郎去帐房领一千两银子,购置了一批寒衣及米面肉食,于除夕至大年初三给饥民们改善生活,一时间应天城再次轰动,一些心善的富人纷纷效仿,也在自家门前施饭。于是京城的春节竟比往年热闹好几倍。府尹听报后,便向朱佑上了一道折子,说了京城富人们的善举。都归功于皇上的圣德广播,一番马屁拍来。朱佑虽然别扭,但也觉得富人们突然集体行善必有缘由,派汪全一番打探来,才知道这行善的源头竟然是陈娴雅于白马寺门前的长期施粥。 朱佑一高兴,当殿将邵行正嘉奖了一番,说她教女有方。 邵行正冒着冷汗回府后,又将陈娴雅给叫到了书房,瞪着面前这个总是自作主张的外甥女儿。又恼又恨,“我知道你是为亡故的父母兄嫂积功德,可你好歹也与我们说一声,这回是做善事皇上才没有计较,若你做的事被忧心叵测的对头利用了,你几个舅舅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娴雅也傻眼,没想到不过是舍了几两银子做善事,竟也能被捅到朱佑面前,忙老老实实地跪向邵行正请罪。 “另外你一个小姐儿哪来的那么银钱做善事?你这不是明显招人妒忌么?况且你是定了亲的姐儿,如此出风头也不妥。恐徐家将来会拿此生事!”邵行正脸上除了激愤还有关切,让陈娴雅心感动。 “罢了,以后你要再做善事便与几位舅母说一声。让她们几个陪你一起我们才能够放心!” 陈娴雅哪敢拒绝,连忙点头答应。 大年初六,徐景宏在厚脸皮的徐景达离开后,在门外递了帖子,特别说明只他一人前来。 陈娴雅自从燕楼事件后便拒见徐景宏,实际上还是在怪他当初将袁涣与袁芳惜带来,被他们搞了个措手不及。 “罢了,他也是个倒霉的,让他进来吧!”陈娴雅对水仙道。 阿媚对徐景宏历来没好感。听到陈娴雅竟然心软,便哼了一声。掉头回了自己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你若实在不喜欢与袁家的亲事。亦可以想办法退亲,实际上你大哥也后悔当日做那件恶作剧!”陈娴雅道。 徐景宏摇头,“对我来说,能不被火烧死便是万幸,至于和谁成亲我并不在意,只要母亲高兴便好。” “可……,可袁芳惜明明痴恋徐景达成狂,你就甘心自己的夫人心里一直想着旁人?”陈娴雅担忧地说道。 徐景宏抬头看向陈娴雅,笑容温暖,“我若娶了她,便断了她对徐景达的念想,也算好事一桩。” 陈娴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你母亲打算将你们的婚期定在大比之前还是大比之后?” “父亲觉得今年秋天成亲比较好!” “我一直不明白袁沛与徐将军为何会同意你们两个的婚事!” “这是宠管事的主意,等我与徐景达一成亲,我父亲便会分府,这是徐景达两父子与福妃娘娘盼了多年的。”徐景宏语含嘲讽道。“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将来袁芳惜继续找你麻烦!” 陈娴雅震惊地看着徐景宏,分府可不是一件小事,岂能随随便便说出来? “等你成了徐家人,知道了那些过往的丑事便不会觉得吃惊了。小时候我一直羡慕别人家中父母和顺,兄弟友爱,一直不明白我从小佩服的哥哥为何见我如仇人,待到长大之后,明白了一些原委之后却悲哀地发现,是非公道抵不过孝道亲伦,我注定只是一个在夹缝中挣扎的可怜虫。当年父亲不管,亲姑姑不喜,大半岁的哥哥更是抽冷子便将我揍得鼻青脸肿,母亲从来不会安慰我,反而给我一把利刃,让我趁哥哥打我之时将他刺死,说到那时父亲与姑姑便会喜欢只我一人了。那把刀在我的袖子中藏了许多年,我却一次都没有胆量刺向他。在看到那封信时,我又害怕我真的会与你一起被火烧死,以至于从前连多与你说句话都不敢,我是不是很懦弱?” 陈娴雅摇头,“不,你是个勇敢的人,有自己的是非观念与坚持,只是上一辈的事既然已经发生,再也无法退回重来,你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左右了你自己的人生!” “我早已经想通,若真有那么一天到来,我自会承担起做儿子与兄长的责任!” 陈娴雅正视徐景宏,目露尊敬之色,转瞬又掉过头去,不论徐景宏是留在徐家,还是依傍袁家,将来都免不了与复仇的她对上,不能让自己还没有动手便提前心软了。 徐景宏却看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欣慰地起身告辞,“与你一席话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多谢娴雅妹妹!” 徐景宏离开后,陈娴雅又陷入焦虑中,至今无法探知袁家的具体情形,就好比明知道有一头猛兽要袭击自己,却不知猛兽置身何处,何时朝自己发起进攻一般。 一直到元宵节后,曹芸第一次上陈府。 陈娴雅恭敬地将曹芸迎到上座,自己则在一旁垂手侍立。如今的曹芸不再如从前那般清冷,皮肤更白皙红润,显见成亲后小日子过得很舒心,陈娴雅心中更是滋味难明,说不清是恼恨还是妒忌。 曹芸将众丫鬟屏退,亲自去将门窗关好,然后来到陈娴雅面前,曲身跪,“曹芸正式给陈大小姐道歉,望陈大小姐原谅曹芸当日的隐瞒,日后曹芸将尽力补偿。” 陈娴雅先是震惊,再是吓得赶紧跳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折杀我?或者让大家都来戳我脊梁骨,说我逼着舅母跪?” 曹芸不管不顾地朝着陈娴雅方向磕了两个头,“一是为感谢陈大小姐为曹芸谋来一桩好姻缘,曹芸终身感激不尽,二是为从前听命于人,左右了陈大小姐的命运而道歉,将来陈大小姐若有任何差遣,曹芸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快起来吧,你如今是我舅母,谁敢让你赴汤蹈火?我若真这样做了,我四舅舅还不得找我拼命?”陈娴雅双目潮湿,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曹芸自己从地上起来,从容不迫地整理好衣衫,又去将门窗打开,坐回上首,重新端起长辈的架子,“这茶都能给人喝?我不过才离了你三个月,你便将我教你的东西全忘了?” 陈娴雅故意嘟着嘴取了曹芸最爱喝的香片,去角的银碳炉上取来头年的无根水,重新按曹芸的嗜好泡了一杯茶奉上。 “你也坐吧,如今咱们虽是舅甥,但也不必太拘礼,和从前一般便是!”曹芸道。 陈娴雅顺势在曹芸的首坐,嘴里却道:“我可不敢和从前一样,若让四舅舅知道他的心肝儿在我这里被怠慢,我这怡趣院就别想安生了!” 曹芸脸色微红,“你这贫嘴的猴儿,少与我胡说,我今日来是有正经事要与你说的,你且认真听着,说完我还要赶回去看着诚哥儿写字呢!” 陈娴雅忙正襟危坐,“四舅母请说,娴儿洗耳恭听!” 曹芸的脸色逐渐郑重,“上回燕楼的事我也听达少爷说了,对你的莽撞我不想再多做评论,但是袁家诸人的反应却是让人费思量,袁涣与袁芳惜同时吃了个大亏,袁沛竟然只是在袁芳惜与徐景宏定亲之后,将其强行送去潼南诸芳庵静修,袁涣则如无事人一般当值。由于那宋姨娘与刘妈妈在府内同时被杀,袁府内如今是铜墙铁壁,再也别想进一只蚊子。直到年后我的人才发现袁府连续抬了好几名江湖郎中进府,为了确认到底是袁家哪一位生病,我花钱买通一名郎中,才知道原来是达少爷的谋划起作用了——袁涣得了花柳病!”(未完待续) 191来访 言情海 正文 192善举 女祸 作者:知其 192善举 陈娴雅忍不住拍手称快,“好贼子,竟然也有今天!四舅母,你没有问那病有无治愈的可能?” “花柳病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何况那些江湖郎中?袁涣已经疯狂不了多久,因此袁家已经开始反扑!”曹芸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昨日陆昭玉到清风斋见我,求我帮帮大公主!” 陈娴雅一惊,“大公主出事了?” “前日元宵节,大公主进宫磕头,回来时人事不醒,腹中好不容易得的胎儿也流掉,据跟去的丫鬟说,大公主失手打碎袁贵妃献给皇上的国泰民安灯,皇上震怒,当场罚大公主跪在雪地里,还严令不许人将这事禀告太后,一个时辰后大公主晕倒在雪地里,皇后才派人送大公主回候府。” “四舅母认为此事与袁贵妃有关?” “大公主醒来后回忆,她是被人用脚绊了一才失手摔了那花灯的,而当时走在她周围的都是西坤宫的人,因此袁贵妃的嫌疑最大。最重要的是一个没有封号,唯靠着祖母的怜爱才能在宫中行走的公主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谁会无缘无故的去害她?唯有早年害死大公主生母的袁贵妃才看到她便膈应,再加上陆家的拒了袁崇的亲事,袁家拿大公主作伐便有了理由。” “大公主的生母犯的是何事?为何皇上到现在都不待见大公主?” “通奸!” 陈娴雅骇然失笑,“堂堂太子府的守卫都是光吃饭不干活的?竟然让太子的女人有机会与人通奸!” 曹芸又道:“奸夫正是太子府侍卫,那侍卫刚被人揭发便畏罪自尽,留与大公主生母通奸的铁证,大公主的生母因死无对证而被太子一剑刺死,可怜当年最受宠。又刚生了女儿色艺双全的小侍妾连名分都没有便一命呜呼,还在襁褓中的大公主连名字都没有便被送去庵堂寄养。那年袁妩正好被封为太子侧妃,自然不忿被一名低贱的侍妾分了宠爱。而她要出手对付一名小侍妾那是易如反掌之事,为何没有怀疑当年的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那是因为提议将大公主送走,并派人保护的正是皇后娘娘。后来直到大公主十岁,太后无意中听说她还有一名亲孙女流落在外,才将大公主接回皇宫,取了个小名叫落凤。我十六岁出道,第一位女弟子是当年才六岁的沁阳郡主,两年后在皇宫无意撞见大公主,与她一见如故。我只比她大两岁。她却执意求了太后,让我做她的女师,于是她便成了我的第二个弟子,实际上我与她情同姐妹,在我心里她与长我三岁的福妃娘娘是一样的。” 曹芸说到朱落凤与徐青叶时眼里浮现异样光彩,陈娴雅看着有些心动,原来这冷面女师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奇女子,看她为徐青叶舍命奔波,为朱落凤鸣不平也便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四舅母打算怎么帮大公主?” “因皇上对大公主生母之事直到如今都耿耿于怀,连带着对永乐候都不怎么待见。如今永乐候与大公主还有些夫妻情分,老候夫人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没带到面上来。我担心再来几次元宵节之事,大公主恐怕连陆家都不能待了。所以这件事的症结还是当年那件事,可惜除了太后,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旧事重提。” “四舅母的意思是?” “陆昭玉来见我时,曾说愿意冒激怒皇上的风险去见太后,求太后为大公主洗刷冤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我昨日特意进宫去见了福妃娘娘,娘娘因将临盆,没有去参加元宵节的家宴。但后来听人说起大公主被罚的经过,也断定是袁贵妃的手笔。原因自然是袁贵妃担心陆家及大公主对二皇子不利或者被皇后一派所用,因此她要斩草除根。娘娘听说太后有想召你进宫询问施粥一事的意思。因病而耽搁了来,如今太后气色渐好,用不了几日便可以停药,可能会旧事重提,娘娘让你想办法带陆昭玉去见太后!” “我?”陈娴雅很想说关我什么事,但在看到曹芸殷切的目光后,又咽了回去,“我能想出什么法子?娘娘太高看我了。” “若你那七个窍的心思都想不出法子,别人就更束手无策。我也懒得与你扯,你若帮了陆家,将来定有你数不尽的好处,你看着办吧?”曹芸直接利诱,陈娴雅果然心动,但最大的心动之处还是这件牵涉到徐袁两家,她想看看能不能在其中浑水摸点鱼。 “有什么好处?” “啧,陆家世代封候,还怕没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宝贝?再加上大公主当年出嫁时,太后私里也给了她不少赏赐,你就放心吧!” 陈娴雅托着巴想了一,“不是太后因为我施粥一事想召见我么?回头让陆昭玉也与我一起做几件轰动的善事,再让福妃娘娘在太后面前提一提陆昭玉,太后自然是两人一起召见,此计可行?” 曹芸犹豫道:“在你的带动之,京城到处是粥棚,引得别处的乞儿都跑来京城讨生活了,你四舅舅一直担心好事会变坏事,咱们这回能不能做点别的事?” “这回自然不再施粥,流民乞儿们吃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可以筹银子置一块地,造一些房舍供那些无家可归者暂时居住,还可以在京城四门设四座劝学馆,聘请先生教授那些贫寒子弟,另外京城四周有两卫三大营,有的是贫寒军户,即便每一户施一两银子,或者两斗白面,也需不少银子的!” 曹芸听罢,抚掌道:“原来善事还可以这样做,这几桩大事恐怕仅凭你们两个小姐儿是做不了的,我再叫上你其他三名舅母及一些想做善事的夫人太太们,这回要做便做回大的。” “要想做回大的还得叫上一个人!” “谁?” “空弦大师!” 曹芸立刻会心地笑了,“果然是小狐狸,空弦到了,陈留王爷还会远么?这回太后娘娘想不知道这事都难了。” 陈娴雅等人的善举的影响超过预期,不过是两日时间,各位贵夫人们便捐出了价值一万多两银子的钱粮。由于女子们不好抛头露面,一些具体的事务便交给了永乐候,邵行止及一直赖在京城的徐景达操办。 很快流民所与劝学堂便修建完成,流民所里也设了粥棚,由捐银子最多的人家轮流派人管理,多余的钱物统统发给那些贫苦军户,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因战争而残疾的府兵家中,不但给他们比旁人多的银子,还单独赠给米粮。 这事很快便传到了朱佑与太后耳中,朱佑召见陈留王,永乐候及徐景达时,陈留王与永乐候俱都得了奖赏,唯徐景达什么都没得到,还被朱佑严令立即出京回燕山郡做他的千户。 既然朱佑对他们做的事没有表示不满,太后便旨召见曹芸,陈娴雅,朱落凤与陆昭玉。 朱落凤自然不能进宫,因此当太后发现她大孙女没来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便问一旁的皇后,“凤儿是不是又惹皇上不高兴了?” 皇后沉吟,自然不敢违抗皇上之命而将这事告诉太后,地上的陆昭玉突然哭道:“求太后娘娘恕罪,婶子小产后身子不洁,不敢来见太后娘娘!” 太后一拍桌子,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大家不约而同地噤声,唯陆昭玉不管不顾地将当日之事说了一遍,太后娘娘听罢反倒沉默来,在陈娴雅跪得膝盖发麻时才被宣了平身。 接来,太后娘娘不再提朱落凤,热热闹闹地说起这回京城贵人们的行善之举,“这便是众人拾薪火焰高了,如今流民所与劝学堂是建起来了,将来的米粮钱及贫童们的笔墨钱仍是一笔大的开支,哀家不能再让你们出了,这宫里处处膏梁绵绣,也该学你们做做善事才对,来人,去将袁贵妃叫来!” 陈娴雅算是听出来了,太后用的是叫,而不是请,皇后的嘴角微微一挑,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陈娴雅身上,陈娴雅赶紧低头,不敢再乱看。 “母后,是想让媳妇与妹妹们也捐些钱物?” 谁知太后脸一板,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我媳妇倒说得过去,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几十个妹妹?成天斗得乌眼鸡似的,偏还姐姐妹妹的,也不怕碜得慌!” 皇后仍面不改色,反倒站起身亲自给太后捏肩,“母后教训得是,媳妇日后见着她们时,也该自恃一身份了。” 陈娴雅站在曹芸身旁,见到曹芸朝她眨了一眼,那是让她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果然当袁贵妃到来时,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跪磕头,偏偏太后由于大病初愈,精神有些不济,竟然坐在凤椅上打起瞌睡来。 袁贵妃跪了一会儿,见太后还没有宣起,便抬头快地扫了太后与皇后一眼,见皇后一双柔荑在太后肩上轻轻地捏,太后竟然还微微地打起了鼾,不由得大恼,刚想出言唤醒太后,却听太后身边的女官王麽麽小声道:“太后娘娘最近睡觉不太好,好不容易睡着,不能惊扰!”(未完待续) 192善举 言情海 正文 193皇后 女祸 作者:知其 193皇后 袁贵妃只好忍气继续跪着,她若敢擅自起身,皇后即便不当场治她一个不敬尊长之罪,也会在皇上面前告她的黑状,如今皇上一个月最多去她的寝宫五次,她根本没有资格再恃宠而骄。 太后这一场瞌睡打了一个时辰,醒来后睡眼惺松地对跪在地上的袁贵妃说了声平身,而此时的袁贵妃已经不能站立,被宫女们从地上扶起后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袁妩的身边的赵麽麽忙从一旁拿了只软凳让她暂且坐一坐。 谁知袁贵妃刚坐,却听皇后身边的女官喝道:“来人,将赵麽麽拖出去,杖责二十!” 这可是平地一声雷,除了太后微微抬了一眼皮,众人都大惊失色,这赵麽麽是袁贵妃身边最大的女官,也是她的心腹臂膀,难道皇后要在此时拿袁贵妃开刀? 赵麽麽忙跪地申辩,“娘娘息怒,奴婢不知所犯何罪?” “宫规第五条,长幼尊卑礼不可废,违者杖二十,又有宫规第三十一条,主过,奴代之。皇后娘娘不忍责罚贵妃娘娘,只好罚你这没有尽到提醒之责的奴才,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后身边的女官一板一眼地说道。 赵麽麽傻眼,袁妩终于意识到元宵节之事已经传到太后耳中,太后已经将那笔帐算到她头上,而皇后则是在借机落井石。 袁妩赶紧起身向皇后行跪拜之礼,“妹妹知错,望姐姐责罚妹妹,放过赵尚仪。” 皇后肃容道:“本宫念你也是无心之过,又在母后宫中,今日便免了赵麽麽的二十杖。” 袁妩与赵麽麽忙谢恩,皇后突然又笑着说道:“不过母后方才训诫了本宫,说本宫与你们称姐道妹,不合礼制,袁贵妃以后不要再称本宫为姐姐,本宫可受不起!” 皇后脸上的笑容好比响亮的耳光,抽打得袁妩脸上又红又白。进宫多年来,都是她与皇后程良辰平分朱佑的宠爱,可以说是认识多少年便斗了多少年。二人即便台斗得头破血流,可表面上仍姐姐妹妹地叫着,如今程良辰突然跳出来打她的脸,这分明是仗了太后的势。 皇上已经明令不许将此事告之太后,这是谁在欺群罔上?袁妩的目光扫过曹芸等人之后,脸上也浮上笑容,“妾身谨遵娘娘懿旨,妾身以后再不敢了。” 程良辰让袁妩平身后又对太后说道:“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混叫,大家却不自知,幸亏母后及时提醒,否则还得继续让人看笑话!” “嗯,改过来便好,你是一宫之主,皇帝唯一的正经老婆,在礼数上可不能混乱了,袁贵妃叫了这许多年的姐姐也没个宫人奴才提醒一二,可见都是些对规矩不上心的,曹尚仪,这也是你的失职,哀家罚你去袁贵妃身边当差,教不好她们规矩你就别回慈宁宫了。” 曹尚仪是曹芸的亲姑姑之一,历来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在皇上面前都是有几分体面的。太后让曹尚仪去西坤宫教规矩很明显是想给袁妩添堵,最重要的是若这事传到皇上耳中,这岂是打脸那么简单的事? 袁妩不得不谢恩,恨得连银牙都差点咬碎,太后不易撼动,便将这笔帐记在了程良辰与朱落凤陈娴雅头上,完全忘记她自己才是这件事的始作甬者。 赵麽麽扶着袁妩退,曹尚仪紧随其后,太后又问了陆昭玉一些朱落凤的情形,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程良辰长得面若满月,肤若凝脂,一派贵气端方,突然对陈娴雅笑道:“听说陈大小姐已经与徐大将军的长子定亲?” 太后听了也很感兴趣,“这样说来你还是徐妃家的人?徐妃身子重不能来哀家这里,过一会子你们倒可以去瞧瞧她!” 陈娴雅忙谢恩,程良辰突然道:“可怜的落凤还不如普通民女,母后想召见便召见。本宫听说陈大小姐足智多谋,那几大善举都是她想出来的,母后不如问问这小姐儿,看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让落凤想什么时候来见祖母都见得着!” 说她足智多谋这种说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陈娴雅吓得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她可没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皇后啊,皇后为何要如此陷害她? 曹芸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种事也敢问一个十一岁的姐儿,难道方才皇后狠狠洗刷了袁妩,高兴得脑子坏掉了? 太后也觉得皇后这话有些荒唐,但还是给足了皇后面子,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陈娴雅,“你若果然能让凤儿洗刷多年的委屈,哀家便给你一样大赏赐!” 陈娴雅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这积年的旧案,又是皇帝心上的肉刺,谁碰谁死,这皇后也实在太恶毒了些。 皇后见陈娴雅不做声,忙柔声道:“你不必担心,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母后与本宫也不希冀你一个小姐儿能说出什么惊世良策,只不过这件事一直困扰母后多年,咱们能想的法子也想过了,都觉得不甚合适,或许从一位心思单纯的局外人口中说出的话反而能让咱们这些局内人茅塞顿开!” 听着皇后的话,陈娴雅心中一动,沉呤道:“民女若说错了话,还望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赦民女死罪!” “老子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以你之见,到底该如何?说错了也不要紧,哀家先恕你无罪!”太后见陈娴雅竟然不是吓得求饶,而是心中有主意的样子,不由得对面前的小姐儿更感兴趣。 “谢太后,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不待见女儿多半是因为与其母有心结,倒并非真的不心痛这个女儿,因此,若能消除父亲的心结,父女之情自然能被重新唤起!” 太后的面色微僵,这个谁不知道,问题是没人敢重提当年之事,况且事过多年,当事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想问问当时的情形都无处可问。 皇后倒是面色平静。 陈娴雅又接着说道:“当年之事民女也曾听说一二,皇后娘娘当年为保大公主性命而亲手送走她,想必对当年之事的真相略知一二。”既然皇后要拉她水,陈娴雅也不介意将皇后也一同拉水来划拉一番。 谁知皇后倒是坦然得很,大方地说道:“不错,当年本宫是事后才知道王美人与侍卫通奸,被气怒之的皇上一剑刺死的,但本宫觉得这事有许多的蹊跷之处。一是那二人通奸也太不小心了些,竟然被皇上当场撞见,第二那奸夫也死得太痛快了些,既然都敢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了,怎么也该反抗一,倒是立刻交出似乎早就备好的通奸证据,迅速自杀,像是怕人阻止他去死一般。” 陈娴雅接过话头,“娘娘的意思是王美人是被人陷害的,那侍卫也是被人买通的?” 程良辰扫了一眼陈娴雅,心道,这丫头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明明是她自己的意思,偏偏冠上她的名! “那只是本宫猜测,无凭无据可做不得准!”皇后笑道,如同闲话家常。 陈娴雅也微笑,“娘娘心有大智慧,想必第一件事便是去调查了那名侍卫的身份来历!” 程良辰道:“不错,本宫派人去调查那侍卫的家人,发现他的家人已经离开原住地,不知所踪。又听说他家十分穷困,只有一名老母及一位跛足的兄长需要他照顾,本宫想着这样的人应该走不远,便派了人四处寻找,最后才从府尹处打听到山里有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一具是年老妇人,一名是跛足男子,本宫的手又去找了那侍卫的邻居来认人,确认那两尸体便是那侍卫的家人。这倒罢了,一位来认尸的邻居婆子说这一家子终于都死绝了,一追问之,那婆子才说这侍卫的母亲曾哭着对她说,她舍了不能传宗接代的小儿子,为的是想给老大娶个媳妇,她心里很痛,后来他们两母子搬走也没有和邻居们打招呼,是夜里偷偷离开的,没想到也死了。” 陈娴雅又道:“当年那侍卫与王美人死得如此惨烈,王府内的人不可能全部忘记。而当年给王府侍卫看病的郎中也应该还活着,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若想知道真相,可立即去召当年曾给那侍卫治过病的郎中来询问。” 太后目光微缩,沉吟不语,皇后看一眼太后,也不再说话。陈娴雅明知道这是皇后的套,也不得不顺着皇后的意思往走,为的是引出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陈娴雅敢保证只要将那太医找来一问,王美人通奸案便会水落石出,甚至有可能直指真凶,但那后果却是难以预料的。首先这事是揭了皇上的旧伤疤,再者如果证明了王美人当年果然是冤死的,那当年不问青红皂白杀死王美人的皇上该如何自处?那痛失生母又受了几十年冷待的朱落凤又该怎么办?皇上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美人而去动二皇子的生母袁贵妇?r1152 193皇后 言情海 正文 194结局 女祸 作者:知其 194结局 这些事陈娴雅与在场众人都想得到,因此皇后决不会自己出这个头,而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就看出来主导这件事的是程良辰,现在的重点是她们几个有没有那个魄力将这事捅到皇上面前去。 而皇上若是知晓了当年的真相,对朱落凤自然便会想办法补偿,太后的愿望自然就能达到。 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最后太后叹息一声道:“罢了,当年为王府侍卫看病的郎中是谁?若那人还活着,便宣他来见哀家!” “还真是巧了,当年给王府侍卫看病的不是普通郎中,而是一名军医,名叫何事休,因医术出众早已经被太医院挑中做了太医,母后若是现在就想问那事,可立即召他觐见!”朱良辰马上接口道,她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岂能轻易退缩? 太后看一眼皇后,想着她这位儿媳妇也确实是憋屈坏了,与袁妩斗了半辈子才将后宫之权全数收回,如今眼看袁妩势微,是再也容不宿敌,可操之过急真的妥当么? “宣那何事休!”太后终于做决断,这事不仅仅关系到她那可怜的孙女,还关心到她唯一的亲儿子。过去一二十年都没将那事放开,可见那事对皇帝影响巨大,弄清楚也好。 仿佛那何事休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很快便被召到慈宁宫。 “当年王美人与侍卫通奸一事你可还有印象?那侍卫可曾寻你诊过病?”太后问。 “禀太后,当年官专门为王府的侍卫们诊病治伤,那侍卫曾在日常训练之中重伤面,先后被几名郎中诊为再无生育能力。”由于在场有不少小姐儿,何事休不好说得太明白,但太后几个却是听明白了,一个连人道都不能的男人如何去与人通奸?同时也能从侧面证明家境窘困的他为何如此容易地被人收买。 陈娴雅看向皇后,暗道,如今证明了那侍卫没有与王美人通奸,却扯不到袁妩身上去,皇后的另一只棋子在哪里? “这样说来,王美人有可能是冤枉的,在皇上面前你可敢说真话?” “官所说句句属实,在皇上面前更不敢虚言!”何事休道,纯粹是专程为王美人鸣冤来的。“另外官还无意中得知从前服侍过王美人的周婆子如今还活着,或许她也知道些内情!”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这个周婆子的话才是皇后最想推出的。 太后这时却真正的沉吟了,有了何事休的证词,再求皇上赐朱落凤封号已经没有问题,有必要再扯出袁妩? 陈娴雅却不想这个机会白白错过,袁妩倒了,袁家才会真正的衰败,就算做了皇后的刀也无所谓。 “太后娘娘,这事光凭何太医还不足以证明王美人的清白,那周婆子才是关键人物。”陈娴雅清脆地说道,皇后看了看陈娴雅,唇角露出微笑,这个陈娴雅太招人爱,倒是让徐家捡了宝。 “母后,此事事隔多外,若不能证据确凿,媳妇以为还是不要去惊扰皇上的好。”皇后以退为进。 太后眉毛一扬,“皇后说的在理,立即召见那周婆子。” 事情与陈娴雅的猜测没有两样,周婆子作证,王美人并没有与人通奸,那侍卫身上的旧肚兜是袁妩身边的贴身丫鬟从她手上借去做花样子的,没想到事隔一天那肚兜竟然出现在一名侍卫身上,还说王美人与他有奸情,当时周婆子便觉出了危险,收拾了细软连夜出府逃走,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太后听完,意味深长地问陈娴雅,“以你之见,哀家该如何处置之事?” 曹芸等人都为陈娴雅捏了一把,偏陈娴雅浑然不觉,“事涉皇上,皇后娘娘虽掌管六宫也不好妄断,不如由皇后娘娘亲自将人交给皇上本人或者汪公公,由皇上来定夺,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只管静听佳音便是!”既然程良辰想扳倒袁妩,那就得自己亲自出头,别想全部利用太后与她。 太后点头,将这二人交给汪公公的确是最稳妥的法子,不管皇上能信几成,她们各自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来人,将这二人立即送去汪公公处!”皇后高声道。 太后招手让陈娴雅靠近些,“哀家要给你什么赏赐才好?” “太后福寿安康就是给民女最好的赏赐!”陈娴雅口是心非地道。 “瞧这小嘴儿甜的!那哀家暂且将你该得的赏赐存进来,到时一并给你!”太后笑得如一只老狐狸。 陈娴雅遗憾的谢恩,心想,太后老人家,你的话可千万别是什么写在水瓢上的字,晃一晃便没了。 由于时辰不早,徐妃那边恐怕是去不成了,三女只好遗憾出宫。 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大公主正式册封为锦绣公主,入宗人府金册。朱佑在袁妩的西坤宫不知为了何事摔了御盅,将袁妩禁足半年,二皇子也因为广纳侍妾,与正妃不睦,而被朱佑训斥。 陈娴雅却知道袁家已经正式走向坡路,离她真正出击的日子不远了。 又过了几日永乐候带着堂侄女亲上陈府,除了几样稀奇宝贝,便是两名专司暗杀的倭奴兄妹,据说出生于某个忍者家族,被仇家灭门后,兄妹二人流落中土时被永乐候救过性命,于是做了候府的暗卫。锦绣公主朱落凤知道陈家与袁家的恩怨,怕陈娴雅一介孤女被袁家暗算了去,便提出将倭奴兄妹借给陈娴雅。 陈娴雅对倭奴兄妹满意之极,她正愁身边的高手都是徐景达派来的,自己连一个真正的心腹都没有。 “听候爷说他已经付了你们三年的工钱,你们放心,你们在我身边同样也会有一份与候爷家一样的工钱。但是我身边不好留个小厮,只好麻烦这位兄长扮成侍女,你们兄妹二人就住在我卧房旁边的厢房,专司我的安全,你们两个便改名为紫霄与紫雀。”陈娴雅看着同样身材瘦小,长相相似的兄妹说道。 阿媚一副不服气的神色,她住陈娴雅左边厢房,这兄妹二人一来竟然住了右边厢房,而那厢房原本是紫莺与水仙两人住的。 陈娴雅装着看不见阿媚的愤怒,只让机灵的碧月留意着阿媚,果然在第三日午,三人的对战在后园的空地上展开,结果还没等得到信儿的陈娴雅赶到,三人的切磋已经结束,只看到阿媚狼狈不堪地拿着一柄断剑发愣,自此阿媚老实了。 一日,阿银来见陈娴雅,“回大小姐,达少爷来信命奴才带几个人去琼州办一点事,最少十日方能回京,奴才已经安排好府里的安全事宜,只要大小姐不出府门,贼子们手段再高明也进不来。” “去做什么事?”简笙与徐景达故意不让陈娴雅知道他们两个在合伙做什么生意,让陈娴雅很是恼火,总是想方设法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达少爷说,不能告诉大小姐,还望大小姐恕罪!”陈娴雅瞪眼,这个可恨的徐恶霸,她发誓总有一天让他落到自己手里,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神气。 “去吧,去吧,反正你也不是我的人!”陈娴雅负气道。 阿银是个老实人,见状顿时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好,一旁的紫莺道:“阿银管事不用担心,大小姐并没有真正生你的气,你记得早去早回便是!” 阿银顿时释然,腼腆地笑道:“多谢紫莺姑娘的提醒,大小姐大人大量,奴才这就出发,争取早些完成达少爷交待的事情!” 陈娴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的确是要早些回来,过几日紫莺要回扬州议亲,最少得四名护卫一路护送,到时府里的人手可就越来越少了。” 紫莺不解地看着陈娴雅,想着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但一看到陈娴雅狡黠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动,立刻收敛起表情,垂了头。 阿银看到紫莺黯然的样子,差点急红眼,“紫莺姑娘要议亲了?和谁?”说罢又意识到自己没有问这话的资格,脸上又红又白。 “这事是她兄嫂作的主,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样的。她那兄嫂是出了名的贪财,眼睛里只看得见银子,能为她寻什么好亲?还不如在京城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可惜一时间我们又没有遇着合适的人选,只好让紫莺回扬州了。” “不能再托人找找么?女怕嫁错郎,这事可不能马虎!”阿银急道。 “不错,要不我们便托阿银寻几个如你这般老实可靠的男儿让我挑挑?” “如我般的也行?”阿银并不傻,立刻便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兴奋得满脸通红。 陈娴雅看了眼紫莺那羞涩的神情,意外地说道:“阿银管事也对紫莺有意思?那你为何没有对紫莺说,或者告诉我?如今她扬州的兄嫂已经为她挑好了亲事,岂能失信于人?况且你现在又要离开京城……。” “我……,”老实人被陈娴雅挤兑得冒了满脸汗,急得抓耳挠腮,偏有些话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求大小姐迟些送紫莺姑娘回扬州,我尽量在八日内赶回!”r1152 194结局 言情海 正文 195不速 女祸 作者:知其 195不速 阿媚一副不服气的神色,她住陈娴雅左边厢房,这兄妹二人一来竟然住了右边厢房,而那厢房原本是紫莺与水仙两人住的。 陈娴雅装着看不见阿媚的愤怒,只让机灵的碧月留意着阿媚,果然在第三日午,三人的对战在后园的空地上展开,结果还没等得到信儿的陈娴雅赶到,三人的切磋已经结束,只看到阿媚狼狈不堪地拿着一柄断剑发愣,自此阿媚老实了。 一日,阿银来见陈娴雅,“回大小姐,达少爷来信命奴才带几个人去琼州办一点事,最少十日方能回京,奴才已经安排好府里的安全事宜,只要大小姐不出府门,贼子们手段再高明也进不来。” “去做什么事?”简笙与徐景达故意不让陈娴雅知道他们两个在合伙做什么生意,让陈娴雅很是恼火,总是想方设法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达少爷说,不能告诉大小姐,还望大小姐恕罪!”陈娴雅瞪眼,这个可恨的徐恶霸,她发誓总有一天让他落到自己手里,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神气。 “去吧,去吧,反正你也不是我的人!”陈娴雅负气道。 阿银是个老实人,见状顿时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好,一旁的紫莺道:“阿银管事不用担心,大小姐并没有真正生你的气,你记得早去早回便是!” 阿银顿时释然,腼腆地笑道:“多谢紫莺姑娘的提醒,大小姐大人大量。奴才这就出发,争取早些完成达少爷交待的事情!” 陈娴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你的确是要早些回来,过几日紫莺要回扬州议亲,最少得四名护卫一路护送,到时府里的人手可就越来越少了。” 紫莺不解地看着陈娴雅,想着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但一看到陈娴雅狡黠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动,立刻收敛起表情。垂了头。 阿银看到紫莺黯然的样子。差点急红眼,“紫莺姑娘要议亲了?和谁?”说罢又意识到自己没有问这话的资格,脸上又红又白。 “这事是她兄嫂作的主,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样的。她那兄嫂是出了名的贪财。眼睛里只看得见银子。能为她寻什么好亲?还不如在京城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可惜一时间我们又没有遇着合适的人选,只好让紫莺回扬州了。” “不能再托人找找么?女怕嫁错郎,这事可不能马虎!”阿银急道。 “不错。要不我们便托阿银寻几个如你这般老实可靠的男儿让我挑挑?” “如我般的也行?”阿银并不傻,立刻便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兴奋得满脸通红。 陈娴雅看了眼紫莺那羞涩的神情,意外地说道:“阿银管事也对紫莺有意思?那你为何没有对紫莺说,或者告诉我?如今她扬州的兄嫂已经为她挑好了亲事,岂能失信于人?况且你现在又要离开京城……。” “我……,”老实人被陈娴雅挤兑得冒了满脸汗,急得抓耳挠腮,偏有些话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求大小姐迟些送紫莺姑娘回扬州,我尽量在八日内赶回!” 阿银心急火燎地走了,第四天上头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空弦。 空弦拿了李银的庚贴,再加一千两银子的聘礼过来,不但想替阿银与紫莺将亲事议定,还希望将婚期也定在半个月后。 陈娴雅自然满口答应,怡趣院将迎来第一场喜事。远在扬州的琼娘收到陈娴雅的信后,也立即捎回一封信,说打算立即动身赶回来喝紫莺的喜酒,陈娴雅更加开心,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姆娘了,这回总算能借着紫莺的婚事,让舍不得那群孤儿的琼娘定决心回京。 阿银果然只用了六日便办完了事,回到京城后得知自己那封病急乱投医的信主子已经收到,还帮他将婚期都定来,竟高兴得两日两夜没睡觉。 陈娴雅将徐景达拿来做聘礼的一千两银子交给黄四郎,让他立刻去置了一处三进的院子,又在京郊置三十亩良田,买了两名婆子,两名丫鬟,统统算做紫莺的嫁妆,自己拿出三百两银子置了四时衣裳,头面,鞋袜,绵缎等等凑够满满的十二台,乡地主嫁女也不过如此。 碧月满眼的羡慕,陈娴雅明白她的心思,便当着众婢的面说道:“你们都放心吧,虽然你们将来嫁的夫婿未必个个都如阿银这般能拿一千两银子来做聘礼,但我给你们的发嫁银子都是一样的!三百两银子能置一座好宅子,或者几十亩好地做嫁妆,不管你们嫁的何种夫婿,至少一家几口将不愁嚼用。” 水仙紫衣蔓儿几个害羞低头,唯有碧月满脸惊喜地道谢。碧月的心思再简单直接不过,那就是要多多地攒嫁妆,然后为自己觅个好郎君,而对陈娴雅来说,历来都觉得丫鬟奴仆与主子一样,都是正常的人,有这样的要求一点都不算过分。 琼娘在紫莺出嫁的头一日赶回京城,两母女自然是说不完亲热话,这回陈娴雅是坚持让琼娘单独住了一所院子,还派了丫鬟婆子服侍。 第二日晚间,崔氏与曲氏身边的得脸丫鬟都来随礼吃喜酒,郑氏亲自过来了一趟,赏了紫莺一根金簪子,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后便回了府。 由于曹芸从前曾与紫莺一起服侍过陈娴雅,情分自是不同,便留了来亲自为紫莺梳头,邵府几位姐儿虽然没亲自过来,却也派了人来送了贺礼。 是夜,陈府一片喜气,陈娴雅吩咐除了轮流巡夜之人,其余人都可以来看热闹喝喜酒,然后好好高兴一场。 按简化过的婚礼程序,没有父母亲人的阿银将带人来接紫莺回新宅子拜堂成亲,由于二人的朋友都离不得陈府,陈娴雅便让厨房将喜酒改在夜里,让宾客们用过饭后才抬新娘子离开。 女客的席面都开在怡趣院,主桌只有一桌,坐了琼娘,陈娴雅姐妹,娅姐儿及曹芸母子,周妈妈,秦红绫,周显家的,厨房及针线房两个管事婆子坐了一桌,其余丫鬟婆子们按等级分坐,水仙碧月二人则专门在主桌服侍。 男客们的席面开在另一个院子里,由邵行止接待,这当然是看了曹芸及陈娴雅的面子。 新娘子躲在房里由小丫鬟陪着自然不好露面,外面的客人们则一片欢乐,陈娴雅被曹芸灌了几杯酒,头有些晕乎,笑容却更加灿烂,两只水眸在灯光显得更加迷蒙深幽,曹芸仔细看着,暗道,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像个绝代尤物了,亏得徐家抢先出手,打了邵行正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徐景达这个小媳妇还真不知道将来会花落谁家呢。 说曹操,曹操便到,男客院子里一阵喧哗,陈娴雅正担心之时,却见到邵行止带了徐景达及着大红吉服的阿银步入怡趣院。 “达少爷怎么又回京城了?”曹芸担忧地说道,“皇上不久才当众将他赶回燕州,这回他又偷偷跑回来,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有麻烦!” 陈娴雅也心有不安,徐景达抗旨不遵倒罢了,可别连累到陈家及邵家才是。 几人直接朝主桌而来,“你们这里如此热闹,却将咱们爷几个扔到那个破院子里,小狐狸倒说说,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徐景达首先挑衅陈娴雅。 陈娴雅眉毛一竖,就想发作,一旁的曹芸忙捏了她的手,站起来道:“达少爷赶回来喝兄弟的喜酒,将军大人可知晓?” “芸姑姑放心,我明日一早便悄悄出城回燕山郡,不会有人发觉的!”徐景达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这一路回来,就算京城没人发现你,你人不在卫所难道军营里的人还不知道?你那些对手肯定会在军营里安插探子监视你的行踪,说不定你前脚才出军营,京城里的人便知道了你的去向!”陈娴雅皱眉道。 徐景达很喜欢看陈娴雅为他皱眉,便绕到她对面的桌位上坐,霸气地十足地说道:“知道又如何?除了皇上,难道谁还能将爷怎么样?” 陈娴雅的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反驳,却听院子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竟是一身绛红官服的袁涣领着一队禁军涌了进来。 阿银脸色大变,他的手大部分都在另一个院子里喝喜酒,负责监视巡逻的手不到平时的一半。 “哟,陈家大小姐好兴致,竟然在守孝期间夜夜笙歌!”袁涣阴阳怪气地说道。 邵行止多喝了几口酒,此时见到杀死自己亲外甥,还三番五次找陈娴雅麻烦的袁涣,不禁怒气上涌,“你休得信口雌黄!什么叫夜夜笙歌?这不过是府里的丫鬟出嫁,人们都聚在一起吃个送亲宴而已,难道这也犯你们京卫指挥使司的禁?” “这个倒没有,不过京城最近颇不安宁,常有杀人劫财的恶贼出没,指挥史大人让本将军专司此案,今晚便从搜查这陈宅为主吧!”(未完待续。。) 195不速 言情海 正文 196无题 女祸 作者:知其 196无题 “这个倒没有,不过京城最近颇不安宁,常有杀人劫财的恶贼出没,指挥史大人让本将军专司此案,今晚便从搜查这陈宅开始吧!”袁涣慢慢踱到徐景达面前冷笑道。 陈娴雅抬头仔细去看袁涣,一两个月没见,袁涣瘦削憔悴,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花柳病不是随便就能得的,袁涣很容易怀疑到徐景达头上。 陈娴雅又去看徐景达,此时的他也是神情凝重。袁涣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只要他抓住徐景达往皇上面前一送,徐景达一个欺君抗命之罪是免不了,再坏一点的局面则是袁涣直接将徐景达等人杀了,只说是拒捕的普通贼子,到时再加上袁沛的布局,恐怕到时连徐家都不能直接出面给徐景达收尸。 曹芸也看出了其中关键,忙小声对徐景达道:“你带了多少人过来?有没有把握杀出去?” 徐景达抿紧唇轻轻摇头,他是偷偷溜回来的,怎么可能多带人? 陈娴雅看看些严阵以待的禁军,人数最少在二百以上,就算阿银的手再厉害,也不可能个个都能以一敌四,况且一旦动起手来,陈府及陈府众人肯定遭殃。陈娴雅心里不禁暗责徐景达,明知皇上不喜欢他留京,他偏偏要跑回来自投罗,还连累一大堆人,真是个没脑子的。 袁涣慢慢朝陈娴雅等人逼近,那些丫鬟婆子们吓得大声尖叫,一窝蜂朝陈娴雅等人奔去,陈娴雅只看到阿媚与紫雀来到她的身边,却不见紫霄的人影。 “大小姐快救救达少爷!”阿媚焦急地说道,竟然向陈娴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儿求助。 紫雀瞧一眼阿媚,低声道:“我哥将出手擒那头领来换主子的安全,你可让他趁乱逃走!” 阿媚大喜,忙挤到徐景达与她哥身边耳语,陈娴雅见到阿金朝她抱了一拳,徐景达则眉头紧锁,没有回头看陈娴雅,也不见他有半分慌张。看来徐景达自己也有脱身的法子,陈娴雅不由心定,此时他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倒霉两个都会倒霉。 邵行止见状挺直腰杆,斜移一步挡在曹芸与陈娴雅身前。 娅姐儿又大了一岁,很多事也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去分辨,当她看到她最害怕的舅舅杀气腾腾地朝他们走来,忙躲到陈娴雅身后,想想又伸出头去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大舅舅!” 袁涣脚步一顿,仿佛才想起他还有一个亲外甥女在陈家,袁涣看向娅姐儿,眼里的红光少了些,“娅姐儿,过来舅舅这边!” 娅姐儿犹豫不决的样子刺激了袁涣,他阴阴地盯着陈娴雅,“本将军刚写了休书,府里正缺一名夫人,不知陈大小姐对袁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有没有兴趣?” 陈娴雅一阵恶寒,犹如被毒蛇盯住,害怕地拉着娅姐儿后退两步。 “袁大人有健忘症?京城三岁小儿都知道陈家大小姐是爷的媳妇儿,袁大人你已经没机会了!”徐景达沉着脸走向袁涣,在陈娴雅身边停,二人用目光互相凌迟。 “过了今晚这世上将再没有叫徐景达的人,所以陈大小姐与徐家的婚事将作废!徐大少且放心,本将军绝不嫌弃她,保证明媒正娶将她抬进袁家,然后好好地,好好地爱她!”袁涣有意加重“好好地”几个字的语气。 陈娴雅脸色发白,看来袁涣已经将那笔帐算在她与徐景达二人头上,若徐景达安全离京回到燕山郡的大本营,袁涣将再难寻他报仇,先拿她这软柿子开刀是肯定的。 徐景达亦冷笑,“你敢动她一根毫毛,爷便让你quan家陪葬!” 袁涣不屑地笑,“今晚你先出了这院子再说这样的大话不迟!”随着袁涣的手势,禁军的包围圈慢慢缩小,刀光剑影让陈娴雅一阵阵晕眩,徐景达瞥一眼陈娴雅,突然笑道:“袁涣,你真想好了杀爷?你忘记了上回那东西?” “哼,一块破石头写了几个字而已,谁敢说它一定我袁家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你徐家弄出来的赝品想诬陷我袁家的!你一死,本将军这话将更加理直气壮!”袁涣的刀已经出鞘,徐景达的手也扶向了腰间,场内局势一触即发。 “你确定今晚杀得了我?”徐景达仍从容不迫,根本不将袁涣放地眼内,阿金与阿媚不知何时站到了陈娴雅身边,并且抓住她的手臂突然后退,紫雀左手袖子一甩,一块黑黑的东西滚到徐袁二人中间,右手则抱起娅姐儿,一个闪身钻进丫鬟婆子群中,邵行止的动作也不慢,反身拉着曹芸向左移出好几步远。 徐景达的剑终于从腰间拔出,袁涣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狂乱,“徐景达,本将军不能亲手杀你,将誓不为人!” “当当当”一阵刀剑相撞,徐袁二人正式交手。 众人紧张地盯着场内,突然徐袁二人脚“蓬”地一声巨响,同时一阵浓稠的烟雾炸开,瞬间将二人包围,然后又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禁军大乱,陈娴雅福至心灵,喊了声,“烟雾有毒!”丫鬟婆子们听得最清楚,赶紧不要命地想突出禁军的包围圈,场面上一团混乱。 待到烟雾慢慢散去,正在对峙的二人中间竟然多了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正抵在袁涣的脖子上,徐景达的剑则指着袁涣的胸口。 “统统退后十步,否则别怪爷的手太快!” 禁军们傻眼,压根儿就没想到武功高强的袁涣竟然会失手,于是纷纷后退。 袁涣则破口大骂,“……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成功了!陈娴雅只觉得一阵脚软,阿媚赶紧扶住她。 “徐恶霸,你想办法立即出城回燕山郡,明日一早我便会放人,若是再被人追到那便是你活该!”陈娴雅口气不善地说道。 徐景达收回长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递给陈娴雅,“小狐狸别担心,爷的人马都留在城外,只要爷一出城,便谁也抓不到爷!他方才已经中了我的蚀骨散,这是解药,同时也是这小子的狗命,你且收好它,想什么时候给他便给他,或者干脆不给都随你!” 陈娴雅接过瓷瓶收好,“你以后别老跑回京城来捣乱,真想回来,便光明正大地回来!” 徐景达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放心,爷不会让你一个人在京城担惊受怕,爷很快便会让皇上调爷进京!”说罢,还狠瞪了袁涣一眼,“爷没回来之前,别出门!京城的疯狂是越来越多了!” 曹芸也过来催徐景达与阿金赶紧带人离开京城,徐景达与阿金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请袁将军吩咐手退出陈府,并将我的家丁护院留!”陈娴雅来到袁涣面前,欣赏袁涣的狼狈不堪。 袁涣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原本以为今晚带来大队人马,稳稳地碾压只带了贴身护卫进府的徐景达,眼看就要事成,没想到陈府中竟然也藏龙卧虎,自己反倒被擒拿。袁涣也更清楚陈娴雅绝不敢在陈府中杀他,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不管是邵家,还是徐家都担不起,因此他暂时是安全的,便高声道:“都退出府外听命!” 禁军们不敢停留,如潮水般退去,阿银赶紧去另一个院子寻找喝喜酒的兄弟们,及府里的男仆,发现他们全中了迷药,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睡得正香。 惊魂未定的丫鬟婆子们也陆续退,院子里便只剩几名主子及主子的心腹。 “卑鄙手段赢得了一回,绝赢不了第二回,陈娴雅你现在放了本将军还来得及,本将军能保证将来留你一具全尸!”袁涣嚣张不减当初。 “你没听到方才徐景达说的话?你的小命如今都在我手中,还敢威胁我,啧啧,真不愧是袁阁老的儿子!”陈娴雅讽刺道。 邵行止与曹芸走过来,二人担心的则是这件事如何收场。 “要不然我立即去请大哥过来!”邵行止道。 陈娴雅与曹芸齐齐反对,这事绝不能再牵扯到邵家其他三房。 “四舅舅四舅母也不用太忧心,这事怎么看都是袁涣私闯名民宅,意图不轨,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与他去见皇上,让皇上来做主!”陈娴雅道,实际上也在为难怎么放掉袁涣最合适。 袁涣冷笑,“有本事别放本将军!”谁知袁涣话音刚落,便只到“咚”地一声闷响,那黑衣蒙面人一记手刀砸在袁涣脖子上,于是袁涣麻袋一般摔倒在地,昏睡不醒。黑衣蒙面人,也就是紫宵不耐地说道,“废话,太多!” 陈娴雅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今日幸亏有紫霄,否则后果难以预料,徐景达脱身不易不说,陈娴雅也很危险。 “原本今日是阿银与紫莺的大喜日子,竟被这厮破坏了,且不管他,咱们先喝喜酒吧!”陈娴雅道。r1152 196无题 言情海 正文 197淹死 女祸 作者:知其 197淹死 琼娘在自己院子里陪新娘子紫莺,因此错过了那一场惊险。 “娘子,今晚咱们恐不能拜堂了,大小姐让你照顾好韦太太,待在里不要出去!”阿银终于将酝酿了许久的话说出口。 琼娘一惊,站起身便要去寻陈娴雅,紫莺忙站起来拉住她,“妈妈,既然大小姐这样吩咐了,咱们就别去添乱。”回头又红着脸对阿银道:“你负责大小姐的安全,也别在这里耽搁,你我聘了媒,请了客,虽没来得及拜堂,仍算是正经夫妻,你小心些,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接我回咱们的家!” 阿银瞬间红了眼眶,心中的担心与不安瞬间消散,重重点头后,急忙赶回护卫们喝酒的院子,将人重新集合起来,重点守护怡趣院。 陈娴雅端坐在椅子上,曹芸则在子中间来回不停地走动,嘴里喃喃地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妥,若袁沛发现了这秘密,邵家会有**烦!” “四舅母放心,就算四舅舅被发现了,袁涣不是还在我们手上么?”陈娴雅道,“再说这里所有的男子中,只有四舅舅与袁涣身材相似,况且四舅舅也是富贵窝里出身,有些动作与见识也只有这种做惯主子的人才有,四舅舅还可以借着喝醉酒,说错了话也没人会计较……。” 正说着,里间走出两个人来,一个赫然与墙角昏迷的袁涣长得一模一样,另一个则仿佛是袁涣的随从死而复生。 随从开口说话,竟是阿媚得意的声音,“怎么样?我只用了半个时辰,便重新变出了两个人,大小姐应该给我两块红宝石!” “你若将我四舅舅安全地带回来,我妆盒里的红宝石全给你!” 阿媚大喜,她手里已经有二十多颗红色宝石,全是从陈娴雅处要来的,“四舅太太与大小姐放心,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小命,我也会将四舅老爷全须全尾地从袁家带出来!” 邵行止尽量模仿袁涣的动作与声音,冷哼道:“休说大话,闭紧嘴巴才能少露破绽!” 曹芸稍稍放心,“记住,一旦被揭穿,便让他们用你来换真的袁涣,明日跳楼之前别喝太多酒!” 邵行止上前握住曹芸的手,“芸儿放心,我尽量装醉,不会真喝酒的!” 陈娴雅则上前将一盅酒洒在邵行止的衣袍上,又端出一大碗酒,“四舅舅再将这碗酒喝了,不然不像是酩酊大醉之人,我给你的那两瓶东西最好到紧要关头才用!” “明白,哼,这回爷不将袁家闹个天翻地覆我就不姓邵了!” 曹芸赶紧道:“不可,安全脱身为要!” 陈娴雅瞧着二人的恩爱抿唇而笑,有阿媚在邵行止身边,此计成功的机率极大,她并不太担心二人的安危。 阿银进来回报,说外面又来了一队禁军,袁涣方才的话再也不起作用,禁军们开始围攻怡趣院。 邵行止腰杆一挺,捏着嗓子学袁涣说话,“多谢邵四夫人与陈大小姐的热情款待,本将军告辞!” 阿媚穿着染了血迹的衣服,跟在邵行止身后朝沸腾的院外走去。 “撤!”随着一声冷喝及刀剑归鞘声,不一会儿功夫外面的禁军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阿银再次进来回报时却发现两位女主子正坐在里发怔,角仍然躺着被剥得只剩亵衣的真袁涣。 “禀大小姐,四舅太太,他们都走了,这个人怎么处置?”阿银打破令人室息的沉寂。 “交给我带回去!”曹芸道,“在四老爷没有安全脱身之前,这人也不容有失!” “是!”阿银答道。 “现在时候不早,快让人抬了新娘子回家吧!”陈娴雅也疲倦地说道。 阿银心情复杂地应了声,“是!”退到琼娘院子里去找紫莺,徐景达是因为他成亲才回的京城,招来袁涣虽然是意外,但也与他脱不了关系。如今徐景达虽然已经脱险,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若陈家或邵家再被这件事连累,他将万死难辞其咎。 袁涣被曹芸带回了清风斋,关在哪里连陈娴雅都不得而知。 次日,阿银则带着几十名好手突然消失,忙些什么自然只有曹芸与陈娴雅知道。 到了午时分,终于有消息传来,袁涣与永安候世子赵文乐在燕楼不知何故起了冲突,竟然大打出手,争斗中袁涣不敌掉入燕湖,他身边的护卫当即跳去搭救,结果二人同时失踪。 同时,原本告病的邵家老四突然带了一名女侍出现在燕湖看热闹。 邵行正等人听说前夜袁涣曾带兵来过陈府,将知情不报的邵行止叫去训了一顿,又将陈娴雅叫去嘱咐她小心些,暂时别去招惹袁家。 陈娴雅自然满口答应,这件大事除了邵行止与曹芸,其他邵家人一概不知。 袁家与赵家派人沿湖寻找了将近一个月,差点将湖底的泥都翻起来,结果只找到袁涣当日穿的衣袍,及一具残破的尸体。 袁家与赵家的官司一直打到朱佑面前,朱佑也很头疼。袁家是二皇子朱琰的外家,赵家却是二皇子妃的娘家,这两家人一闹起来,意味着朱琰的势力将继续消减,朱理的势力将坐大,他好不容易促成的平衡局面又被打破。 袁涣虽然是在与赵文乐的争斗中掉湖淹死的,但究其起因却是袁涣理亏在先,又是他自己不慎掉去的,若让赵文乐偿命,永安候肯定不服,反之,若不惩处赵文乐,袁沛肯定又会不依不饶,毕竟死了嫡长子,搁谁家都是天大的事。陈娴雅真心佩服邵行止这一无心之妙招,原本他们商量的是让假袁涣在燕楼喝醉酒,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掉进湖里淹死,阿银则带人早早在燕楼周围做好万全准备,只要邵行止与阿媚一水便从水面直接将他们救走,当场卸掉易容,恢复原来的身份。 结果在邵行止按计划打算死遁之时,赵文乐那倒霉蛋却撞了来,还死缠着他不放,邵行止灵机一动,主动招惹了赵文乐后,再假装掉入湖中,直接让赵文乐背了一个大黑锅,让袁家与赵家想不反目成仇都不行。 做贵妃的妹妹被禁足,儿子生机渺茫,袁涣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袁夫人更是一病不起,袁芳惜也被接了回来侍疾,袁祟则一直没有放弃对袁涣的寻找,丢学业,天天守在燕湖边上。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从曹芸处听来的,陈娴雅从来不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只是感激她的一片心思。在曹芸等人看来,陈娴雅恨袁家,对袁家做任何事都是正常的,毕竟陈莫渝与邵氏的死都与袁家有关。 期间已经回到燕山郡的徐景达听说了此事,恨不得立马回京城天天守在小狐狸身边,此等有趣又解气的事情他居然不能亲自参与,徐景达遗憾得心都痛了。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眼看袁家失势,支持赵家的人越来越多,竟然有人参奏袁涣生前嚣张霸道,陷害忠良,行为不端等等,更有甚者站出来说当日燕楼之上袁涣挑衅在先,又是自己不小心摔去的,袁涣之死与赵文乐无关。 袁沛看了这些奏折不但不愤怒,反而亲自将这些奏折呈给朱佑。 朱佑心里明白得很,这是袁涣的哀兵之计,同时也是在逼他表态。再怎么说袁沛也是朝中重臣,又是阁老之一,除了权心重了些,对朱家还是一片忠心的。因此朱佑对赵家稍有偏袒,都会寒了一批忠良的心,可永安候赵家却是朱琰的最后助力,朱佑暂时还不想动。 朱佑早早旨让禁军帮忙寻找,又以没找到袁涣尸首,不能确定他的生死为名将这官司一天天地往后拖。 程良辰见此好机会没有不利用的,程阁老几次当殿为赵文乐求情,让袁赵两家更加势如水火。 徐青叶倒是没功夫管这些,因为她顺利生一名公主,除了朱佑有些失望外,几方人马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徐家。 朱佑已经有了两个成年的儿子,徐青叶若不小心生了个儿子,立刻便会招来两方人马的忌惮。就算徐青叶继续恩宠不减,顺利将儿子养大,十多年后,朱佑垂垂老去,朱琰与朱理却正当壮年,势力将更加雄厚,就算她的儿子不想争那皇位,恐怕两位兄长都不会容他。或者他想如陈留王一般不问权事,做个逍遥王,问题是又去哪里找一位仁厚的太后?至少目前的程良辰不可能是。 当曹芸为陈娴雅分析这其中的缘故之时,陈娴雅有些走神,徐青叶果然是个明白人,幸好她已经困在宫墙内,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手再伸回徐家,否则将来除掉徐成德可能会比除掉袁沛更难。 “你还打算将袁涣留着?”陈娴雅突然想起一事,邵行止已经回家,再将袁涣留在清风斋风险太大。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亲手为母兄报仇?” 陈娴雅摇头,她的仇人是袁沛,袁涣是自己找死撞上来的,“徐大少爷一直来信讨要袁涣,我想这也是个不错的处置方式!” 曹芸皱眉,“可此去燕山郡路程不近,你们打算如何将他送去?” “这事自有阿银安排,他既然敢接手,说明他也是早做好了准备的,四舅母不必担心!”陈娴雅知道曹芸关心徐景达,怕他有麻烦。 “也罢,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人?”r1152 197淹死 言情海 正文 198劫数 女祸 作者:知其 198劫数 可是让陈娴雅与曹芸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阿银将袁涣易容成一具尸体装在棺材里运去燕山郡,结果刚出京城便被一群厉害的黑衣人围攻,袁涣被杀死,护送的十几人也只剩重伤的阿银与两名手,若不是他们见机不对立即逃跑,那绝对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陈娴雅与曹芸搞不懂是哪一方人马动的手,最蹊跷的是来人竟然不是救袁涣,而是直接置袁涣于死地。 “我问过福妃娘娘,不是她出的手。”曹芸失魂落魄地说道。 “如今的重点不是谁出手杀的袁涣,重点是我们自以为十分隐秘的事竟然被人知道了,那么离袁家与赵家知道真相还有多远?”陈娴雅也吓得不轻,她已经在想象袁赵两家同时向他们发难时的情形。 “幸好袁涣死在京城之外,算是死无对证,我倒觉得那伙黑衣人的主使者或许对我们并无太大恶意,在某种意义上还算帮了我们的忙,谁叫我们做事不够狠辣,早在你四舅舅回家之后,我们就应该直接送袁涣上路,永绝后患的。”曹芸露出后怕的神情,若是袁涣被人从清风斋里搜出来,整个邵家都有可能折在这件事上。 陈娴雅仔细一想也对,若是那人对他们怀有恶意,早就向袁家揭发此事,而不是将袁涣杀了后,连尸体都没有带走。 陈娴雅又将这件事的知情者找来,再次提醒他们将那件事尽快忘记。邵行止两夫妻自然不可能泄密,阿媚与阿银是徐景达的铁杆手,忠诚度就不用说了,唯有紫霄与紫雀二人让人担心。 “我不会问你们从前替永乐候做了什么,更不会问你们将来会为永乐候做什么,因此我希望你们为我做的事也能三缄其口,尤其是对你们的旧主。”陈娴雅知道兄妹二人的性格憨直,说话须开门见山。 紫霄与紫雀两个沉吟一,郑重地点头道:“除了对候爷不利之事,其他的事我们都只对大小姐负责!” 陈娴雅这才放悬着的心,笑道:“如果我向候爷讨要你们,让你们永远跟着我,你们可愿意?” 紫霄沉默,紫雀不得不答道:“我们跟王爷之前便说好,十年之后我们回东瀛老家。” “啊!”陈娴雅只好遗憾地息了将他们兄妹收为心腹的心思。 徐青叶生的六公主被赐名为太平公主,太后一高兴便懿旨在慈宁宫为襁褓之中的小太平办满月宴,陈娴雅与曹芸二人有幸被宣召进宫赴宴。 待进了宫才知道,太后怕吵,原本只宣召了朱家的王妃公主及宫内几名位份高的妃嫔,至于曹芸及陈娴雅两个是徐福妃请示了太后加上的,理由是想见见未来的侄儿媳妇。 想来也是奇怪,陈娴雅与徐景达的破婚事是徐青叶一手促成的,曹芸一直都是她安插在陈娴雅身边的眼线,可陈娴雅却一次都没机会见着圣眷正隆的徐福妃。 当陈娴雅真正见到徐青叶时,终于明白她为何能抓住朱佑那样的中年男人的心。凭良心说徐青叶没有程良辰的端庄大气,更没有袁妩的艳光四射,长相也仅算得中上之姿,却偏偏让人过目不忘。 徐青叶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只随意地坐在那里,便能让人觉得她是和煦的风,温暖的阳光,十分自然地呈现在众人面前,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 陈娴雅与曹芸见过太后之后便自动站到徐青叶身后,长公主怀里抱着太平公主,嘴里说了一大通吉祥话,惹得太后笑声连连。 袁妩因为被禁足,没有出席满月宴,皇后与徐青叶陪在太后身边闲话家常,一派和乐景象。皇后的目光突然落到陈娴雅身上,笑道:“这两位客人是徐妃亲自请来的,求母后开恩让她们一家子一旁说话去,免得徐妃在这儿心不在焉。” 徐青叶忙微微侧身,嘴里说不敢,太后则轻轻挥手道:“太平这会儿也该饿了,你带她们几个回去吧,有皇后在此陪哀家,这儿不用你了。” “谢母后!”徐青叶起身抱了太平,带着陈娴雅与曹芸退出了慈宁宫。 “本宫一直想见你来着,无奈一直找不着机会,”徐青叶一边走,一边侧身打量身旁的陈娴雅,满意地说道:“个子又长了些,过两年就有达儿的肩膀高了。” 这话不好回,陈娴雅只得害羞地装着认真倾听的样子,徐青叶并不介意,让乳麽麽将太平抱回她的寝宫,自己则带着陈娴雅与曹芸来到皇宫的最高点桐台,在这里四面空旷,且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 “许久没上桐台,景色却与从前一般,仿佛时光在大顺宫中已经完全停止!”徐青叶背对着陈娴雅与曹芸,有感而发。 宫女们都留在了桐台面,在这里连只老鼠都藏不住,的确是说话的好地方。 曹芸也感慨道:“娘娘一转眼已经进宫五年,容貌依旧娇美,圣宠仍然不断,如今六公主也顺利诞,娘娘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阿芸,你果然如此认为?”徐青叶霍然转身,浑身突然散发一股凌厉之气,陈娴雅忍不住低头后退半步。 “娘娘,有些事虽然不容咱们左右,可娘娘福慧双全,去到哪里都能为自己开创一片天地,实在不必太为难自己。”曹芸身形不动,抬头悲悯地看着徐青叶。 徐青叶又看了眼陈娴雅,紧绷的肩膀渐渐垮来,说道:“你很好,本宫很喜欢你,你应该比本宫有福气!希望将来你能看顾太平一二!” 这是什么话,堂堂六公主还需要她一介民女来看顾?陈娴雅不解地看向徐青叶。 徐青叶自嘲地笑笑,“本宫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这片宫墙里,太平便只能靠她的舅舅与表兄们。你也不必怨本宫将你们从前有婚约一事扯到皇上跟前,你这样的女子也只有景达配得上!” “民女不敢怨怪娘娘,是民女配不上徐大少爷,”陈娴雅违心地说道。 “杀袁涣的人可有找到?”徐青叶的话题转换得也很快。 “没有。”曹芸摇头,“不过杀袁涣的人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徐青叶一时间也猜不透其中的谜底,便走过去抓住陈娴雅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脸,目露满意之色,“本宫挑中的人一定错不了,将来你要挑起整个徐家的担子,身子太差可不行,本宫将皇上赐的参荣丸赏你二人,若吃着好,再派人进宫来讨!” 二人谢了恩,徐青叶又回过头去看台的风景,直到离开桐台也没听她说一句话。陈娴雅觉得莫名其妙到极点,徐青叶这么大阵仗带她们两个上桐台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废话? 徐青叶与曹芸去偏殿说话,陈娴雅一个人在外面坐等,抬头便看到院子的鱼池里竟然有蓝色的睡莲花盛开,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看。 陈娴雅原本带了阿媚进宫,结果被拦在了宫门处,当陈娴雅走向那座汉白玉石的小桥时,后面十步远的地方跟了两名宫女。 陈娴雅也不敢乱逛,便坐在桥栏杆上,怀里抱着一大把胭脂花,然后一朵一朵地往桥扔,引得馋嘴的金鱼们蜂拥而至。 陈娴雅正玩得开心,突然觉得装着因果转运符的荷包烫得胸口发痛,心头一动,霍然起身,便听到破空声传来,一支黑乎乎的东西贴着她的手臂过,“当”的一声扎在桥栏杆上,溅起几点火星子。 “啊!”陈娴雅张口便尖叫,然后猛然倒向地面,这是阿媚与紫雀教她的遇到刺客时的逃生招数之一,果然又是两只袖箭贴着她的身子过。 陈娴雅的尖叫声起了作用,跟她的两名宫女立刻抱头蹲地高声狂叫,“来人,抓刺客!” 陈娴雅的手臂到底还是破了皮,袖箭上淬了毒,幸好那毒不是什么稀奇的毒物。 太医过来一阵洗,敷,再煎了两大碗黑乎乎的汤药让陈娴雅喝,托因果转运符的福,陈娴雅再次拣回一条小命,第一箭原本就是冲陈娴雅的心脏部位来的,结果陈娴雅突然起身,便只划伤了她的手臂。 徐福妃宫里竟然会有刺客出现,朱佑龙颜大怒,因为他常常宠幸徐青叶,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有可能被人刺杀? 汪直带人将宫里掀了底朝天,待找到那刺客时,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经过辨认,那小太监是御膳房的,给徐青叶送了糕点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藏在了池塘边的花丛中。也不知他原本是要杀谁,总之最后是陈娴雅阴差阳错地跑到那桥上去,成了最佳的刺杀目标,于是陈娴雅就再经历一次劫难。 又是死无对证,这小太监生前也不见与什么人来往,汪直抓了与小太监同的小太监来拷问,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陈娴雅被送出宫调养,太后命太医每天上陈府为陈娴雅看诊,还赏赐了一大堆补品给她。r1152 198劫数 言情海 正文 199皇后之约 女祸 作者:知其 199皇后之约 曹芸亲手给陈娴雅喂药,“方才妙姐儿派人送了旧年腌的梅子过来给你就药,快些喝了它!” 陈娴雅一口将药喝干,嘴里立刻含了一颗酸甜的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四舅母,那日我是棋子,还是倒霉蛋?” 曹芸脸色一凝,缓缓放药碗,半晌才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鬼灵精,亏得你忍到现在才问!你是娘娘最中意的侄儿媳妇,娘娘怎么可能让你涉险?娘娘早就知道那贼子是西坤宫的人,但只以为他的目标是娘娘或者六公主,而且会选在娘娘最疏于防范的满月宴上动手,因此当时娘娘只叫了我一人进殿,诱那贼子动手,谁知那贼子的目标竟然是你。” “这样说来还是我倒霉了?”陈娴雅挑起眉毛,眼睛里有笑意,谁都不愿意做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你放心,娘娘说了,将来你就会知道,她不会让你白挨那一箭的。”曹芸起身,将桌子上的匣子打开,“这些都是娘娘赏你的头面,宫内最新的样式,还有两幅秋意先生的画,是娘娘特意上御书房向皇上讨要来的,世上只余这两幅真迹,你可要收好了。” 陈娴雅大喜,面上则不显,“娘娘也太小气了,才给这么点东西!” 曹芸大惊,左右看了看,“如今你怎么啥话都往外说?你以为娘娘们在宫里都是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的?宫里规矩多着呢,这些东西都不是赏赐之物,全是娘娘用自己的私房银子置的,你还不满意?你看不上便将这些交给我,回头我再给娘娘送回去!” 陈娴雅忙抱住那匣子,“不过是随便说说。四舅母便当了真,也不知谁跟谁才是一家人!” 曹芸无奈地用手指轻戳陈娴雅的额头,“你这丫头的嘴也越来越欠了。你仔细些!诚哥儿吵着要学骑马,我得回去看着。啧,都是不省心的!” 陈娴雅看着曹芸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微发沉,既然早就知道那人是西坤宫的,为何还要一直将他留着?如果徐青叶是这般轻狂之人,早就不知被袁妩及程皇后灭了多少回了,还会留着她在皇宫独领?况且那袖箭上淬的毒也是寻常之物,这世上不可能有这般仁慈的刺客。另外曹芸自她受伤后,对陈娴雅比对自己的亲人都上心。分明就是心怀愧疚。这一切的唯一解释便是这刺客本就是徐青叶安排的,而且曹芸也知情。 至于为何她会成为刺杀的目标?首先曹芸被刺杀没有她受伤的影响力大,让六公主涉险徐青叶又舍不得,自然便只余她这只倒霉蛋。 不出陈娴雅所料,徐青叶在这次刺杀事件中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朱佑竟然同意六公主由徐青叶亲自养到五岁才送去公主们的专门居所凤澡宫,同时朱佑又旨将徐青叶的寝宫搬到离御书房最近的延福宫。 刺杀事件也很快便有了答案,汪直最终还是找到了那名小太监动手前留给家人的大笔银票,汪直不愧是朱佑跟前的密探头子,很快便根据银票上的线索找到银庄。然后再找到兑出这批银票的掌柜及兑换物。 那些兑换物中有一对是宫制的金裸子,而宫制的金裸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即便得了也是要记录在内务府的册子上的,免得流出宫外。 于是,宫里凡得了金裸子的奴才都成了嫌疑对象,汪直一个个理去,结果还没等汪直查出结果,便传出西坤宫一太监突然病亡,而这太监正好也是得了金裸子的宫人之一。 线索虽然断了,但大家对这次刺杀事件的主使者都有了自己的认定。没有证据定袁妩的罪,却让朱佑与太后对袁妩更加厌弃,连带着宁王朱琰在皇帝面前也开始失宠。于是秦王朱理留在御书房的时间越来越多,朱佑还破天荒地让他上金殿听政。 众臣的目光都是雪亮的。朱佑明显看不上宁王,再加上袁家与赵家的官司吵了一两个月都没有结果。说明袁家大势已去,至少在皇上眼里袁沛不再是一人之万人之上的宠臣。 天气渐渐热起来,陈娴雅与娅姐儿两个躺在窗的凉榻上午睡,紫雀也坐在一旁的软凳上一手摇扇,一面靠在墙上打瞌睡。 陈娴雅被一个怪梦惊醒,看到二人正睡得香,不忍吵醒她们,便悄悄将胸口的因果转运符拿出来看。皇宫挡灾之后,那符的颜色又暗淡了许多。琼娘到了京城后又将全部的精力投注到流民所及劝学堂中,为的是让陈娴雅的困果转运符尽快修复,好应对一次劫数的到来。 当初从秋获院小佛堂取出来的夜明珠已经变卖了一半,所得的银子都用在了扬州老宅的善堂及京城的粥棚及流民所上。 而大庆丰的银子她还没有动用,她计划将这些银子都用来做各类善事,有琼娘为她的因果转运符不遗余力地四处撒银子,倒让陈娴雅省了许多事。 窗外突然有人影一闪,陈娴雅大惊,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见“笃”的一声,窗台上出现一只扎着信的镖,紫雀一跃而起,穿过窗户紧追那条人影。 等到紫雀追丢那人影回到内时,娅姐儿翻了身,仍睡得香,陈娴雅倚在床头的姿式没变,脸色则有些忡怔。 “大小姐,你没被吓着吧?”紫雀担心地问。 陈娴雅摇头,“紫雀,方才的事除了紫霄谁也别说,明日午,你与紫霄二人想办法在不惊动府里人的情形之,送我去一个地方。”陈娴雅将手里的信纸交给紫雀,“看完后毁掉!” 紫雀仔细看过后,双手一搓一抹,那信便变成粉末从指缝洒。 城郊的皇庄内,程良辰一身家常衣裙,手中拿了只小巧的金葫芦瓢子,正在给一株盛开的三色牡丹浇水。 陈娴雅一身素衣,恭敬地立在一旁。 “听说陈府也有一块药圃,都种了些什么?”程良辰随意问道。 “民女闲来无事,四处搜集了一些奇怪的花草种子,种来玩的。”连这都知道,可见皇后对她用心已久,而她们却一无所知,陈娴雅感觉手心有汗。 “你的伤可大好?” “回娘娘,民女已经无碍。” “他们都叫你小狐狸,你猜猜本宫召你来是为何事?”程良辰扔掉手中的金瓢子,转身紧盯着陈娴雅,上位者的威严之气朝陈娴雅铺天盖地砸来。 陈娴雅低头想了一,谨慎地答道:“娘娘难道是为了上回民女受伤一事?” “猜对一半,你倒说说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是民女运气欠佳,那贼子好好的陷阱不钻,偏向民女这种小角色发难,也怨不得人。” “不愧是一家人,处处都在维护她,本宫也不与你绕圈子了,袁涣是本宫派人杀的,你怎么看?”程良辰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嘲讽。 陈娴雅心中苦笑,在接到信之前,她怀疑了许多人,偏偏就没想过派人杀袁涣的竟然是皇后。 “谢娘娘!”陈娴雅惊慌失措地答道。 “没别的了?” “民女愿听娘娘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陈娴雅犹豫了一答道,既然皇后一脉与盛氏灭门无关,又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她为何不抱紧这根粗大腿?哪怕被她利用都无所谓,因为单靠邵氏一门根本不足以对抗袁沛与徐成德。最重要的还是皇后知晓袁涣之死的秘密,相当于拿住了她与邵家的最大把柄,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也是她接到程良辰的信之后,几经权衡之后做的决定。 “不怪徐青叶费尽心思将你弄进徐家,倒真正是个机灵的丫头!”程良辰转身朝一株蓝脸牡丹走去,“不过到底还是你的运气不错,徐青叶生的是公主!” 陈娴雅却明白程良辰话里的意思,若徐青叶生的是皇子,那么皇位又将多一位角逐者,她作为徐家未来的长媳,必会为徐青叶所用,程良辰绝对不会将她这个隐患留到将来。 “袁家迫害民女母兄,陈家与袁家誓不两立,至于徐家如何目前对民女并无多大意义,毕竟两年后世事会如何变迁谁都无法预知。民女虽恨不得生啖袁沛皮肉,无奈势小力薄,至今不得所愿,民女若能借娘娘之东风灭了袁家,民女将永远记住娘娘的恩德。”陈娴雅俯身跪在程良辰面前,主动献上诚意。 “果然痛快!陈娴雅,你不枉本宫专程为你出宫一趟,”程良辰眼神凛然,“本宫要的也是袁沛死,只要袁家一倒,西坤宫便再没有翻身之日。陈娴雅,你听好了,本宫需要邵阁老写一道折子,奏请皇上治赵文乐的罪!” “娘娘,民女虽不懂朝政之事,但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论谁出头,恐怕都会招来皇上的责难,民女的大舅舅素来谨慎,这件事民女恐无能为力。”陈娴雅小心地说道。 “这件事的风险会有当初力主重组内阁的风险大?据本宫所知,那也是你的主意,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你怀疑本宫的谋划?”程良辰的眼神转冷。(未完待续) 199皇后之约 言情海 正文 200初潮 女祸 作者:知其 200初潮 问 “这件事的风险会有当初力主重组内阁的风险大?据本宫所知,那也是你的主意,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你怀疑本宫的谋划?”程良辰的眼神转冷。 陈娴雅忙说道:“娘娘息怒,此次情形与上次不同,上次是皇上早就定决心要重组内阁,民女的大舅舅只不过是恰好猜中皇上心思而已。” “依你所见,皇上在这件事上的心思如何?”程良辰紧盯着陈娴雅,眼神莫名。 “民女愚见,皇上重平衡,不可能眼见宁王爷势微而不顾,若娘娘真的打掉了宁王爷的臂膀,皇上说不定接就会对娘娘与秦王爷动手,让两位王爷一直保持平衡之势。”陈娴雅说这些话时心里有些发虚,忠言自古逆耳,希望程良辰不是那种愚蠢自大的女人。 程良辰果然脸色骤变,想起了她做王妃时的有名无实,就算做了皇后也是三年后才有机会掌管六宫,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朱佑偏宠袁妩,实际上便是在防着程家坐大,没想到程良辰心中这桩最大的隐痛竟被一个小丫头一语点破。 程良辰的身子摇晃了一,心中的愤恨翻江倒海,使得她的脸上也呈现痛苦之色,陈娴雅偷偷瞄了一眼激动的程良辰,心中寻思着方才到底是哪一句话戳中了素来稳重的皇后的要害。 好半晌程良辰才沉声道:“本宫不甘心放过这大好机会!” “民女也不甘心,不过民女有更好的法子!” “快说,什么法子?” “由秦王爷出面奏请皇上免赵文乐械斗之罪,并追封袁沛长子,加封袁沛,促和赵袁两家!”陈娴雅顿一又说道。“娘娘还可向皇上求情,让袁贵妃早日解除禁足!” 程良辰的脸色阴晴不定,“本宫与袁家斗了几十年。朝中众臣谁不知道?你以为这样做皇上不会怀疑本宫的用心?”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就是要让皇上在虚实之间看不透娘娘与秦王爷此举的用心,让皇上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袁赵两家的官司拖得越久,对娘娘与秦王爷越有利,民女不明白娘娘为何反而急着帮他们了结此案?” “原来如此!本宫明白了!你果然是只小狐狸,本宫自愧不如!”想通之后的程良辰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陈娴雅突然发现这个皇后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心机深沉,手段高明。难怪在与袁妩的交手之中,总是处于风。 “这事我会再斟酌,本宫亲手泡了牡丹花茶,你难得来一次皇庄,赐你一杯吧!” “谢娘娘!”陈娴雅心内一惊,程良辰不可能就凭两句话便完全相信她,如果她要做什么手脚,应该就在这杯茶里了。 宫女将一杯红色的茶水端到陈娴雅面前,陈娴雅抬手去端,突然“啾”地一声鸟鸣。一团灰影从陈娴雅袖子里出,程良辰及众宫女大惊,忙去看那绕着梁来回窜的小东西。 陈娴雅也吃惊地捂住了嘴。然后跪地道:“娘娘恕罪,那是民女养的小黑,它是一只小麻雀!出门的时候民女将它藏在袖子里,没想到它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程良辰一挥袖子,皱眉道:“快喝了它,赶紧将这扁毛畜生弄走!” “是!”陈娴雅接过那碗茶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响指,那只灰麻雀便出子,消失在绿荫中。 程良辰满意地看一眼陈娴雅。“你回去吧,别让人起疑心!” 陈娴雅赶紧退。紫雀将肩头上的小黑抓塞到袖子里,上前扶住脸色难看的陈娴雅。 “立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小心有人跟踪!”陈娴雅低声道。 程良辰看着陈娴雅消失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之前本宫并不想在她身上用手段,奈何这丫头太精明,若不能握在本宫手中,这样的人便不能活在这世上。” 身旁的心腹宫女身子动了一,最终还是没敢说话。 程良辰斜睨那宫女一眼,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本宫不会让她死,但是以后她若想生子便得来求本宫!” 那宫女连头都不敢抬,手心全是汗,想着主子果然好手段,还有什么事情敌得过身为女子却不能生育?尤其是陈娴雅这种将要高嫁的女子,如今这陈娴雅再精明也得一辈子做主子的棋子。 紫霄驾着马车一阵狂奔,来到一处小树林里,脸色苍白的陈娴雅跳马车冲进树林里一阵狂吐,紫霄与紫雀站在一旁戒备。 “大小姐,你没事吧?” “给我水!”陈娴雅虚弱地说道,紫霄取腰间的水袋递给陈娴雅。 陈娴雅一边喝水一边吐,直到将满满一袋水喝光,然后又吞一只黑色的药丸。 那药丸是陈娴雅按照《毒物篇》记载的药方配成的解毒药丸,可以阻止毒药漫延及催吐。虽然不知道程良辰那杯茶中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陈娴雅仍毅然放出小黑,趁乱吞一粒解毒丸,如今又吞了一枚。如果程良辰真的在茶水中了毒,这两粒药丸起码能保住小命。 手脚酸软,浑身无力的陈娴雅好不容易回到怡趣院,却被冲出来的曹芸劈头一阵吼,“你这是去了哪里?上次的教训这么快便忘记了?你非得让大家都担心你才舒心?” 陈娴雅还没来得及回答,院子门口又传来一阵怒喝,“你出去为何不将阿媚与阿银带上?就凭他们两个如何能保证你的安全?”竟然是怒火中烧口不择言的徐景达,“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上回那贼子怎么不多扎你几箭?” 陈娴雅眉毛鼻子皱成一团,胃里因为刚吐过的原因十分难受,如今连小肚子也开始疼痛起来,又想着二人的凶神恶煞,不禁悲从中来,嘴角一撇,眼泪不断线地往掉。 曹芸立刻闭了嘴,徐景达先是不知所措,接着双是一阵心痛,还没想到安慰的话,突然瞥见陈娴雅身后的绿色纱裙上血迹斑斑,更是心如刀绞,忙大喊:“这是哪里受伤了?来人,赶紧请郎中!” 徐景达一把抱住陈娴雅,几步来到内凉榻旁,轻轻地将陈娴雅放到软垫上,刚想揭开陈娴雅的裙子,突听随后跟进来的曹芸大喊一声,“住手,她没有受伤,达少爷你先出去吧!” “怎么可能没有受伤,你看这裙子上面的血……。”徐景达急道。 陈娴雅确信自己身上没有伤口,怎么会有血迹?电光石火之间,陈娴雅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子红透耳根,立刻翻身坐起。 “我没事,你出去!”陈娴雅也急了。 “躺!别任性,先让芸姑姑帮你看看伤口,等郎中来了再给你上药!”徐景达的眼神泄露了他的紧张与担忧,陈娴雅不禁心中一热,突然感觉徐景达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真没事,你不用管我!”陈娴雅紧紧攥着裙子,用眼神向曹芸求助。 曹芸直接将徐景达往外推,“说了没事就没事,你放心吧!娴姐儿从此后是真正的长大了!” 徐景达还是不放心,“我这就去请太医!” “请神仙来都没用,每个小姐儿都会有这一天,达少爷就别费心了!”曹芸知道这是陈娴雅的第一次葵水之后,心情也随之放松。 徐景达被赶了出去,碧月水仙提了热水进净房,紫衣捧出她干净衣物,陈娴雅像做错事的小孩般溜进净房,然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打算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活了两世的陈娴雅自然对这种事不陌生,只是想着自己从小女孩蜕变成女人的时机也太突然了些,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难道与程良辰给她喝的茶有关? 陈娴雅起身找出脏了的帕子收起来,打算等琼娘回府后再给她看看,那茶水里面到底有没有毒。 收拾干净的陈娴雅来到客堂,徐景达与曹芸已经喝干了两壶茶。 “我不过是突然间觉得憋闷,便带紫霄与紫雀两个去朱雀大街逛了逛!”陈娴雅对这二人非要问个明白的架势感觉很无奈。 “我们不是问你这个!”徐景达脱口道。 “那你想问什么?” “……”徐景达竟然脸红了,“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问的,难道还要告诉他自己第一次来葵水的感觉?陈娴雅感觉脸上的温度也在升高。 曹芸忍笑轻咳一声道:“好了,既然你只是去逛逛街,这回便饶了你,记住回不可再如此造次,袁家如今不敢明着对付徐家,却能轻轻松松地找你的麻烦,你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可好?” 陈娴雅连忙点头答应,起身又想回房,却被徐景达叫住,“爷担了大风险偷偷回来看你,你就不能坐着好好陪爷说几句话?” 徐景达又讨好地看向曹芸,曹芸只好起身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姜枣茶有没有煮好,一会儿就回来!”临出门前还警告地看了徐景达一眼,意思是让他别做逾矩的事。 “这个是爷闲来无事亲手雕的小玩艺儿,你拿去玩!”徐景达扔给陈娴雅一样红褐色的物什。 陈娴雅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木头雕的狐狸,神态毕真,维妙维肖,“这个不错,我喜欢!”(未完待续) 200初潮 言情海 正文 201探望 女祸 作者:知其 201探望 问 ps:抱歉亲们,昨天居然忘记发布了。 徐景达又拿出一块红色的石头,“这块血玉印章是袁沛祖父亲手雕刻的,上面有袁家祖训,历来被袁家视为传家宝,袁芳惜那疯婆子为了引我上钩,竟然将这石头送给了我。起初我也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好处,后来见袁涣四处寻找才知道的。第一回在客栈里,这石头给咱们解了围,第二回袁涣也疯了,居然连这石头都不想要了,好在他已经再也见不到这石头。如今我将这石头送给你,将来你若不小心落在袁家人手里,说不定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 “我不要,这是人家送你的真情信物,我拿着它算什么?况且袁家真要对我动手,一块石头难道就能阻止他们?” 徐景达恼道:“呸,什么定情信物?我与那疯婆子可是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便罢,爷回头拿它换银子去!” 说到换银子倒是提醒了陈娴雅,且不管这块石头的来路,起码拿到铺子上出售,怎么也能值个几百两银子,她方才竟然将几百两银子往外推,实在是不智到极点。 “我要!”陈娴雅忙抢过那石头,赶紧放到袖子里,徐景达嘴角微翘,满眼的宠溺。 “现在虽没有袁涣那条疯狗成天盯着你,你还是要小心些,既然知道我没事,你还是早些回燕山卫吧!”陈娴雅劝说道。 “啧,爷除了担心你这只不听话的小狐狸,另外和简筌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过两日再回去,你放心,爷这两日住阿银家中!” 陈娴雅又板了脸。“你与简笙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何连我与四舅母都不能说?” 徐景达忙赔笑,“从前有袁涣在,咱们自己都偷偷摸摸的。自然不好意思告诉你们。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简筌已经将川南。云贵一带的盐引拿到手,只等爷暗中调集人手将那些私盐贩子收服,爷每年便可分十万两银子了。” “你们竟然在打盐的主意!朝廷怎么可能将盐引随便让出来,要知道朝中税银的一半来自转运盐提使司!” “江南,京畿,福建等富庶之地,朝廷自然不会将盐引让出来,可云贵川等边陲之地。一年收到的盐税不过两千两,银子全被私盐贩子赚去了,如今简笙用三万两银子卖来盐引,就算被人贪去一半,朝廷也是大赚。待这边理顺了,简笙还打算将漠南的盐引拿,到时我外祖留的那些兄弟们及他们的家眷便有了谋生的去处,再也不用爷四处筹钱来供他们生活了。”徐景达的神情很是感慨。 陈娴雅不说话了,跟着简笙那个赚银子的机器,还真没有他们不敢做的生意。不能赚的钱。 徐景达如今与娅姐儿混熟了,见陈娴雅精神恹恹,便说道:“你回房歇着去吧。我也给娅姐儿带了小玩艺儿,我拿去给她!” 徐景达死赖着用了晚膳才离去,夜间琼娘仔细地闻了那沾了呕吐物的帕子,脸色难看地说道:“是闭经丸,化在水里呈红色,所以她才拿牡丹花茶做幌子,幸好你在喝之前与催吐之后都服了解毒丸,当无大碍,不过你随后便来了葵水。可见多少还是对你的身子有影响的,明日找个借口求你四舅母想办法请一名太医来给你把把脉。吃点药调理一!” “给我吃闭经丸是什么意思?” 琼娘愤然道:“这可比什么都狠毒,吃了闭经丸的女子将从此无月事。从而不能受孕,从前宫妃们将美貌宫女送给皇上之前常用这一招,就算皇上再宠幸那些宫女,她们都没有机会产皇子,从而威胁到宫妃们的地位,皇后给你吃闭经丸一来多半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还没来月事,另外闭经丸的方子与通经丸的方子是一起的,吃了闭经丸的女子,须得定期服通经丸才得以身体正常,皇后多半是想以此来控制你,让你永远为她做事!” 陈娴雅脸色难看,“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假装追在她身后要药吃?” “她没和你说开,你便装着不知道,就算她对你说了,你也装着不相信便是,以后见那皇后时千万要当心,她竟然连闭经丸这样早已经失传的东西都知道,说不定手中还有其它的歹毒东西呢!”琼娘忧心忡忡地看着陈娴雅。 陈娴雅抚了抚胸口,“还好只是要绝我的后,不是要绝我的小命,姆娘放心,我以后会小心防范的,不会再给程良辰机会。” 过了几日,陈娴雅便从曹芸处得知,秦王早朝时突然奏请皇上治赵文乐械斗之罪;袁涣生前忠君为国,应追封为三品靖威将军;由于袁涣之意外死亡是与赵文乐相斗引起的,赵文乐应于袁涣灵前谢罪,并赔付袁涣家小五万两银子。 由于秦王从来只听政不参政,他第一次出言便是为了袁赵两家久拖不的官司,正好他说的又是大多数朝臣心中所想,面上惧于袁家不敢说出来的话,朝臣们对秦王的能力再次肯定。 朱佑早就想息事宁人,无奈袁沛非要永安候世子一命抵一命,才导致那官司久拖不决,这回朱理所奏深合他意,朱佑却又想到这法子是与二儿子水火不相容的大儿子主动提出来的,他又犹豫了,深怕这里面有大儿子的设计。 回到勤政殿,却见皇后已经等候多时,说出来的话让朱佑更加狐疑,原来皇后竟然是为袁贵妃的禁足求情来的。 朱佑看不透程家与大儿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干脆又将袁赵两家的官司拖了来。 袁贵妃虽然被禁足,却不禁亲眷的探视,袁沛再次被召到西坤宫。 “妹妹知道大哥从小便疼我们姐妹,妹妹厚着脸皮再求大哥一回,宁王妃身怀六甲,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丝毫马虎不得,如今为了关在天牢里的兄长日日进宫来求情,妹妹实在是看不去了,大哥,咱们见好就收可好?”袁妩一边抹泪,一边祈求地看着脸色难看的袁沛。 “哼,什么叫见好就收?难道涣儿不是你嫡亲侄儿?涣儿临死之前还在为嫡亲姑姑的大事四处奔波,你却要我放弃为他报仇?”袁沛隐忍道。 “妹妹知道大哥心伤涣儿的死,妹妹何尝不心痛欲死?可,可大哥有没有想过,那赵文乐虽然与涣儿发生过争执,却没有亲手将他推湖,在律法上很难定他的死罪,再者涣儿身患花柳病,就算没有那一场意外,如今涣儿恐怕也难长久,妹妹觉得大哥应该更痛恨害涣儿染病的徐家才对!”袁妩大着胆子说道,这些话她憋在心里许久,却一直不敢对快到崩溃边缘的袁沛说。 “如若不是赵文乐当场揭穿涣儿患病之事,涣儿如何会在失神之摔湖去?就算涣儿被救回,有了行为放荡的名声,涣儿又如何在朝堂立足?赵家我只要赵文乐一人的性命,徐家我却要他全族陪葬!”袁沛的话如同冰水里过了一遍,让大殿里的温度都突然降好几度。 袁妩不敢再多言,在她的心里对这位兄长的畏惧,甚至大过皇上。 一转眼,袁妩的三个月禁足到期,袁赵两家的官司也已经打了三个月,袁涣日日在金殿上哭求皇上为袁涣作主,却不愿意让大理寺插手,因为若让大理寺按律法审结此案,赵文乐是不可能判死罪的。 朱佑心恼怒袁沛的不识时务,大家都知道赵文乐罪不致死,他却非要赵文乐死,这不是明显和他过不去么?况且赵家又是他亲外甥的岳家,他们两家本是一体的,却非要搞得两败俱伤。 朱佑见再也不能拖延了,便旨让大理寺审结此案,五日后,朱佑旨赵文乐杖责二十,流刑三年,追封袁涣,同时赏赐袁沛以安抚他的丧子之痛。 袁沛终于接了旨,也谢了恩,袁赵两家的恩怨算是了结,朝堂上都松了一口气。 不料,五日后,身负杖伤的赵文乐刚被押送出京便遭遇盗匪,当场被杀身亡,盗匪也逃匿无踪。 朱佑震怒,旨京卫指挥使司及京兆尹全力缉拿匪徒,谁都知道这事与袁沛脱不了关系,无奈没有证据,朱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将一名阁老给拿了。 赵家没有袁沛的权势,不敢在金殿上逼迫皇帝,只好含恨隐忍,这事最后自然不了了之。宁王的两大靠山成了死敌,宁王一脉自此元气大伤。 程良辰对这个结果满意之极,想起这是陈娴雅给她出的好主意,更加坚定了要么将陈娴雅攥在手心,要么毁了陈娴雅的心思。 在这段时间内,邵家人也没有闲着。 邵行正与崔氏为庶子邵智威相中了应天府尹家的胡四小姐。这位胡四小姐也曾到邵府来做过客,教养出众,性情和顺,连窦姨太太也很满意,唯一不足的是继室所出,但配阁老家的庶子还是配得上的,再加上这个庶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因此两家人对这桩婚事都很满意,一说定,便纳了吉,了聘,喜期定在邵智旭之后。(未完待续) 201探望 言情海 正文 202小心思 女祸 作者:知其 202小心思 一日,工部尚书家的老夫人七十寿宴,不但帖子请了邵家四房,还给陈娴雅送了帖子。 陈娴雅知道那种场合不适合她这种身份的人出现,便早早备一份寿礼,让黄四郎亲自走了一趟。 当日晚宴之后,曹芸没有回清风斋而是直接在陈府门口了车,同行的还有邵宁妙。 邵宁妙一脸兴奋,一进门便说道:“快倒茶来,咱们家又有喜事了!” 陈娴雅一听也来了精神,“大舅舅又升官了?” “你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父亲那位置还能升什么官?”邵宁妙嗤笑道,“四伯母,瞧她满嘴里不是赚钱,便是升官的,将来徐家姑爷还不知得多大富大贵呢!” 陈娴雅的脸迅速垮,很不喜欢这个玩笑。曹芸放手中的茶杯,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笑道:“妙姐儿也别笑她,将来简家姑爷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们那两个未来姑爷早已经搞到一处去了,富的带贵的,贵的带富的,你们这边又姐姐妹妹的,这是要羡慕死多少人呢!” 邵宁妙一听到别人说简笙便脸红,倒是陈娴雅仗着人小,装听不懂,说道:“求四舅母快说到底是什么喜事?我再不要听这个酸枣子说话了,成天姑爷姑爷的,没一句正经!” 邵宁妙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伸手去拧陈娴雅的脸,“你才是酸枣子!” 曹芸眼看二人又要开始混闹,忙说道:“你们两个别闹,这事成不成还是未知,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陈娴雅不解地看着邵宁妙,邵宁妙理理鬓边的发丝,也收敛了笑容,对陈娴雅解释道:“长公主相中了五姐姐!母亲一得信,便急匆匆回府与父亲商量去了!” 陈娴雅愕然,“忠勇候世子不是与三公主定亲的么?” 曹芸道:“那只是传言,长公主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尚公主的,她自己就是宫里出来的,知道太多关于天皇贵女的内情,大多数公主除了高贵的身份,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况且长公主嫁入忠勇候府,本身就不缺富贵,不需要一名贵女来锦上添花。从这传言一开始传播,我便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长公主又相中筌姐儿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五姐姐品貌出众,长公主相中她也不奇怪!”邵宁妙道。 “笙姐儿的才学相貌自然是好的,同时又是阁老嫡女,身份清贵无比,忠勇候世子宋卓文武双全,品貌也出众,二人倒是绝配。”曹芸道,“可是长公主身份特殊,虽与皇上不同母,可她是出身延陵望族的孝惠皇太后的独女,身后的势力不可小觑。皇上能顺利登基,长公主出力不小。我以为长公主在这个时候为了避嫌应该低娶才对。” 陈娴雅也沉呤道,“我们不必去猜长公主是如何想的,我们只需要想清楚五表姐嫁不嫁得给那宋卓。” “不错,”邵宁妙急切地说道:“母亲一直记着那位算命天师的话,说五姐姐将来贵不可言,如果这门亲事成了,那话岂不是应验了?” 曹芸表情放松道:“这样说来,大嫂多半是会同意的了?大嫂都同意了,大哥也离同意不远了。娴姐儿,你对这事怎么看?” “四舅母应该去问五表姐对这事怎么看,不如我让水仙去请五表姐过来?”陈娴雅觉得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在邵宁筌。 “大小姐不用派人请了,五表小姐已经到了!”站在房门口的紫衣笑道。 邵宁妙与陈娴雅赶紧起身相迎,“说曹操,曹操便到,五表姐喝绿茶,还是玫瑰花茶?” “绿茶,”邵宁筌进来挨着曹芸坐,“母亲说四舅母此时必定在娴表妹处,因此让我来坐坐。”邵宁筌的脸有些泛红,三人一子便明白过来崔氏与邵宁筌的用意,崔氏想是让邵宁筌自己来听曹芸说宋家的事,毕竟女儿家的婚姻大事不容马虎。 曹芸笑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闲聊长公主家的事。长公主入主候府后生了两子一女,另有两名庶女。嫡长子宋卓十八岁中进士,二十岁请封世子,如今在西大营任卫指挥使同知,可谓能文亦武。目前房里有两名长公主安排的通房,无庶子女。另外府里还有一名老候爷夫人,不过是继室,很少出来走动。” 邵宁筌双颊微红,神情专注,曹芸又说道:“要说宋卓的相貌那是一等一的,他如今已经二十二岁,里有两个通房也属寻常,依长公主的治家手段,儿子一旦定亲,通房之类的肯定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另外候府的人口也比较单纯,庶妹一旦出嫁,便与宋家再无多大关系。忠勇候将世子位早早定,也避免了儿子们将来争权夺利。忠勇候虽没有在朝中任职,可是敛财有道,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候府中的奢华在京城的世家之中算是数一数二的。目前我知道的便只有这些,要知道得更详细,须再等几日。” 邵宁筌低了头,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手中拧成一团的帕子出卖了她心中的纠结。 曹芸不再说话,有些事得自己想通,在她眼里,崔氏让邵宁筌过来这一趟都是多余的,难道邵宁筌还有机会自己做主不成? 邵宁妙小心地说道:“听起来,宋家还是很不错的。” 邵宁筌突然抬头道:“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托人给我送治痛经的药么?他会一听说我受伤不顾掉脑袋的危险不眠不休地赶回来看我么?” 此言一出,邵宁妙脸红低头,连陈娴雅都有些讪讪的,简笙卖通了梅园的人,变着花样给邵宁妙送东西倒罢了,徐景达有那么好么?她自己怎么没听说他不眠休地跑回来看她了? 曹芸则皱了眉头,“有句话叫做看紧自己的,别老想着别人的。各人的姻缘有各人的缘法与做法手段,你对别人如何,别人才可能对你如何,不论你将来和谁成亲都一样。” 曹芸的话有些重,邵宁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陈娴雅忙拉住邵宁筌的手,“五表姐,我知道你对宋世子不熟悉,心中害怕,但是你要相信大舅舅大舅母,还有长辈们的眼光,他们至少不会害你。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定来,明日我们便派人出去暗中调查一那位宋世子,看看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恶习之类的再做决定不迟。” 邵宁筌眼中有泪,对曹芸说道:“求四婶别生侄女儿的气,侄女儿只是怕步七妹妹的后尘!” 曹芸无奈摇头,“想不到筌姐儿还有这等小心思,如今的邵家根本不需要女儿去挣富贵,你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就是太小看你父亲母亲了。” 邵宁筌想了一,最终惭愧低头,“侄女儿明白了,四婶也不必再去打听,侄女儿相信父亲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女儿。” 曹芸这才点头道:“打听清楚宋卓私底的人品也很重要,不过我打听来的结果会直接和你母亲说,这件事你不用再操心。” 因为曹芸三个在赵府时没有心思用晚宴,便在怡趣院用了些后院种出来的新鲜蔬果才各自回府。 他们一走,陈娴雅便将水仙碧月叫来问徐景达到底什么时候不眠不休地来看过她。二人不敢再隐瞒,说不止她受伤的时候,基本上隔上半个月,徐景达都会从后院墙上翻进来,躲在一旁偷偷看她半天,然后再从原路离开。她们之所以瞒着不说,一是得了曹芸与阿银管事的吩咐,二来也是怕她生气。 陈娴雅觉得有些麻烦,她是不可能放过徐成德的,若这徐景达真的喜欢上她后,再眼看着她成为他的弑父仇人而不共戴天,那时才是真正的纠结。 三日后,正式传出宋卓与邵宁筌定亲的消息,邵府上喜气洋洋,这也是崔氏最满意的一桩儿女亲事。宋卓不论是从家世人品,还是从前途与口碑都没得挑,邵宁筌也没有再露出任何不安的情绪,看来她开始从心底接受这门亲事。 陈府人口简单,只有三名小姐儿,散在陈府内或者陈府四围的,或明或暗的侍卫与护院足有五六十人,还不算上三十多名奴仆,安全程度堪比皇宫。 为此邵行止常拿此来打趣陈娴雅,“皇子公主都没你排场大,我们大家干脆都搬到你府上来住得了!” 陈娴雅笑而不语,紫霄虽然已经将上回替皇后送信的人找了出来,将那人成功策反,并将那人远远调离内院,她仍然觉得不安心,每餐饭都试毒不算,即便在自己院子里也让紫霄兄妹及阿媚轮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袁沛早晚会怀疑袁涣之死与她有关,她得防止袁家人暗中黑手。 陈府众人只有陈娴雅与紫雀知道紫霄是男儿身,再加上他长相柔美,沉默寡言,阿媚竟与他十分投缘,二人好得连紫雀都忍不住吃醋。 虽然陈娴雅因为各种原因不太敢出门,但架不住她的人缘好,邵府几位未成亲的少爷小姐常来找她玩不算,几位舅母也时常过来关心她一,尤其是曹芸,若哪一天不上怡趣院来一趟大家都会觉得奇怪。另外便是简笙,赵家姐妹,徐景宏等等,最特别的人物是空弦,当然空弦大师是为他自己和陈留王求仿画来的。r1152 202小心思 言情海 正文 203反扑(一) 女祸 作者:知其 203反扑(一) 琼娘的慈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由于她打的是陈娴雅的旗号,大善人陈娴雅的名声在京城也空前响亮。 邵行止虽然没敢将袁涣之死的内情告诉邵行正,但那只老狐狸多少也猜到一些,将几房人都集中起来警告了一遍,不许在外面惹事,正在做的那些惹眼的事赶紧收了,到时被人抓了把柄丢官抄家的,就不要怪他没有提醒。 邵家四房中只有曲氏发了一通牢骚,同时也知道邵家老大不会无缘无故地警告他们,再不舍也只得将正在放的高利贷收得回来的尽量收回,收不回来的也清了帐,将人手遣散,证据销毁,算是精明了一回。 袁府书房内,两鬓斑白的袁沛愣愣地坐在书桌旁,面前放着袁涣儿时留的第一张字,画出的第一张画。 “父亲,母亲能说话了!”袁芳惜破门而入,一眼看到袁沛面前的东西,立刻噤了声,这个时候的袁沛无人敢打扰。 袁沛抬头,怔了一才想起他的夫人因为长子的死亡而在病床上缠绵了三个月,最近病情才稍有好转。 “去看看!”袁沛起身道。 袁夫人病床前,袁崇紧张地拉着母亲的手,直到父亲与妹妹到来才让开。袁芳惜抹着又痛又喜的眼泪,从前的她心里只有徐景达,待到疼爱她的大哥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她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荒唐无耻。 袁沛坐上床沿,轻轻地唤道:“夫人,可有什么想吃的?” “天煞……孤星……,”袁夫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三人听不明白,袁夫人又说了一遍,这回的声音大了些。 “母亲是说娅姐儿?”袁芳惜抬起泪眼问袁崇,袁崇的表情有几分复杂。 还是多年的夫妻互相了解一些,袁沛寒声问道:“夫人是想将娅姐儿接回府?” 袁夫人点头,“杀……,祭拜……涣儿……。” 袁沛眼里闪动着狠厉的光芒,邵家与陈家他原本是要放到最后才动的,既然夫人想先从陈家手,他自然要先依了夫人。 袁芳惜也突然明白过来,怨毒地嘶叫道:“父亲,连空弦大师都说娅姐儿是天煞孤星!她先是克死了二姐姐,接着克死了自己的父亲与祖父母,如今她又克死了大哥,她必须死,她死了母亲的身子才能完全康复!” 袁崇双手紧握,想起了大哥的惨死,“父亲,孩儿带人去将娅姐儿接回府中!” 袁沛站起来道:“为父明日亲自前去,你还不是陈家那小贱婢的对手!” 这日,陈娴雅一大早起来便心绪不宁,陪娅姐儿练了一会儿字,又与陈淑雅闲聊了一会儿,突然想到邵家马上就要到来的几场婚礼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贺礼,得再去麻烦简笙。 “大小姐,李娘子来了!”碧月在门外欢快地说道,如今紫莺已经被众婢改口称为李娘子。 “快让她进来!”陈娴雅立马放手中的画笔,走出书房,紫莺自从出嫁后,并不常来陈府。 “见过大小姐!”紫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陈娴雅忙带她进西花厅并让了座。 “这是达少爷让人送到奴婢家中的包裹,让奴婢再送来给大小姐,还带信说他最近一个月不能回京,让大小姐别出门乱逛!” 陈娴雅却有些奇怪,徐景达从前都是托曹芸给她送东西的,有事也尽量会写信,“卫所那边出了什么事?” 紫莺一怔,眼神中带出几分慌乱,“没事,达少爷很好!” 陈娴雅却不再问,因为她已经从紫莺的神情中看出了些端倪,徐景达应该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才会通过手阿银来给她送东西。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又帮不了他,况且若徐景达的麻烦与袁沛有关,说明她的麻烦也不远了。 “你身子不便,日后有事派个人过来就行!” “自从永安候世子被贼匪杀了之后,京城里面就很不太平,大小姐可一定要记住达少爷的话!”紫莺临走前仍不放心地叮咛。 陈娴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想着许久没去一条巷子之隔的枫园看望郑氏了,不如带娅姐儿过府去玩一天。 陈娴雅正想让人帮她理妆,便见到阿银与黄四郎齐齐而至,“大小姐,袁沛在门外指名要见你!” 陈娴雅大惊,“他有没有说明来意!” “没有,着的是常服,带了袁崇及十多名随从!”阿银的神色凝重,袁沛若是普通人,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以陈府目前的实力倒是不惧,问题是袁沛可是从前的相爷,如今的阁老,若真起了冲突,谁敢动他? “今日休沐,大舅老爷应该在家,黄管事立刻去请他过府,说是袁阁老到访,如果大舅老爷不在,便挨着请二舅老爷,三舅老爷,四舅老爷!”陈娴雅急急地吩咐,手心又开始冒汗,深觉袁沛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陈娴雅稳定了一心神,再让紫衣帮她简单整理了一妆容,才带了阿银,紫霄兄妹及阿媚到大门口迎接袁沛。 袁沛身后跟着穿青色长衫的袁崇,如同普通老翁带着儿子到亲戚家做客,一路上对陈府内的布局与花木品评指点,陈娴雅执晚辈之礼规规矩矩地应和着,将袁沛领到正堂内坐。 正堂的左厢房设了陈寿源与邵氏的灵堂,早晚供奉三柱清香,陈娴雅见袁沛朝左边看,便低头故意说道:“那边是晚辈父母的灵位,从前大人与先父母既是故旧,又是亲家,可惜那时大人位高权重,事务繁忙,双亲亡故时,晚辈不敢来打扰大人,没想到大人今日竟然迂遵降贵莅临寒舍,不但晚辈不胜荣幸,双亲在天之灵亦得安慰。” “贤侄女是怪老夫当年没来吊唁?”袁沛转头问。 “晚辈岂敢有那意思?”陈娴雅脸上堆起无辜的笑容,“晚辈已经去请几位舅舅来陪大人,请大人稍候!” “老夫今日是特意来接外甥女儿回府小住几日的,并不想拜访邵阁老!”袁沛早料到陈娴雅会去找邵行正,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陈娴雅犹豫道:“母亲临终前将晚辈及娅姐儿托付给大舅舅,目前晚辈们虽然仍住在家中,可一切行止都由大舅舅说了算,因此娅姐儿能不能出府晚辈可做不了主。” “即便是由邵阁老做主,你觉得邵阁老阻止得了老夫带回自己的亲外甥女?”袁沛悠然道,“娅姐儿的外祖母十分想念她这唯一的外孙女儿,一直就想着将她接回袁府住几日,当然,若陈大小姐不放心亦可随行。” 陈娴雅心内冷笑,还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了,娅姐儿还好说,若她敢去袁家,那真是与往老虎嘴里送肉有什么区别? 陈娴雅正待说话,却见邵行正也着一身蓝色常服匆匆而来,后面跟着黄管事及邵府的两位管事。 袁沛一见邵行正便起身相迎,二人先是一阵客套寒喧,然后袁沛直接提出带娅姐儿回府小住几日。邵行正想了一便答应来,然后请袁沛父子先回府,待明日娅姐儿准备好了常用的东西,再由她的四舅老爷亲自送娅姐儿去袁家,十日后亲自上袁府接回。 袁沛却坚持当日接回娅姐儿好让夫人安心,让陈娴雅自去准备,他可以与邵阁老一边闲聊客堂墙上的字画,一边等候。 邵行正不得已只好答应来,陈娴雅见状就算她们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了,便回到院子里劝说安抚娅姐儿,说好只去她外祖家住十日,十日后她的四舅祖父将亲自接她回家,娅姐儿这才含着眼泪答应了。 陈娴雅松了一口气,“春叶,秋实,你们两个立刻给娅小姐收拾常用的东西,紫霄会轻功与隐匿术,阿媚会易容,娅姐儿便交给你们二人了,若是见势不对,你们可随时带着娅姐儿逃出袁府,另外我还会让阿银带人守在袁府周围,随时接应你们两个。” 紫霄与阿媚领命,二人先去与阿银商量如何在出逃时通知阿银,再回来换上一等丫鬟的衣饰,与娅姐儿一起出去见袁沛。 袁沛只淡淡打量了一眼面带畏惧之色的娅姐儿便起身告辞,紫霄抱着娅姐儿与阿媚在陈娴雅等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上了袁府的马车,然后消失在砚台巷。 “大舅舅……。”陈娴雅哽咽。 “娴姐儿放心,就算是将官司打到皇上面前,大舅舅也不会让袁家抢走你母亲唯一的孙女。”邵行正道。 袁家人发起疯来都很可怕,陈娴雅更担心的是娅姐儿三人的安危,可惜此时想挽回也不可能了。 袁府书房内,袁沛看着面前的次子,心中不由得又想起自己那优秀的长子,心中刺痛,好一会儿才说道:“今日陈府之行,崇儿可有收获?” “回父亲,儿子终于知道咱们府里的高手为何总是进不去陈府,原来他们竟然根据府里的地形与花木布置了简易的四仪战阵,这是当年姜老将军的创的阵法,说明里面的护卫都是徐景达的人。大哥出事的前一晚,曾带人去陈府抓徐景达,当时卫兵们亲眼见到大哥被人胁迫,结果后来大哥却又与他们喝得酩酊大醉而归,这其中必有蹊跷,可惜大哥一遇害,当晚的情形竟无从得知,如今的情形看来,说不定大哥的遇害也与这几人有关。”r1152 203反扑(一) 言情海 正文 204反扑(二) 女祸 作者:知其 204反扑(二) “不管与他们有关无关,凡是曾与你大哥作对的人都得死。跟着娅姐儿来的两名丫鬟不简单,你要安排人手将她们三个看好了。哼,既然人已经到了袁府,便再没有让她们活着出府的道理,过几日等你母亲的身子再好些,便将那天煞孤星交给你母亲处置!” “是,父亲!”袁崇冷声道,双眼有嗜血的光芒闪过。 由于担心娅姐儿与紫霄阿媚,陈娴雅成天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不但郑氏曹芸等人天天过来开解她,连琼娘都不再去她的流民所,打算在府里陪陈娴雅熬过这十天。 这日午后,曹芸拉着陈娴雅在树荫解棋,水仙突然惊慌失措地进来回道:“不好了,四舅太太,大小姐,方才大舅老爷那边的婆子来人传信,说六小姐在宫里受了杖刑,已经送回府中,怕是快不好了。” 曹芸与陈娴雅霍然起身,棋子儿碰翻一地。 邵府梅园内一座精致的小院内,此时站满了人,除了偶尔的抽泣声,便是匆匆往来的奴婢们的杂乱脚步声。 陈娴雅头重脚轻,如同踩在云端里,她几乎是被紫雀半拖着赶到梅园的。 从邵宁妙做三公主的伴读起,进宫无数次都能全身而退,这回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把小命送掉? 陈娴雅看到卧在凉榻上奄奄一息的邵宁妙,白色的亵衣上血迹斑斑,双手软软地垂着,有太医在纱帐外指挥着婆子们给她止血敷药。 窦姨太太几乎是瘫坐在榻前,用湿布给邵宁妙擦去脸上的血迹,崔氏在内来回焦躁地走动,邵宁筌站在一旁,咬着唇流泪,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曹芸入内将那笨手笨脚的婆子推开,亲自为邵宁妙上药,一名小内侍见到曹芸,尖着嗓子说道:“曹娘子家的人来了,这邵六小姐又多了一分希望,时辰不早,奴才也要回去向娘娘复命了。” 崔氏忙让人递上一只荷包,“请公公回禀娘娘,多谢娘娘仗义援手,大恩容后再报!” 内侍接过荷包退出内,陈娴雅挣扎着跟出去,“请问公公服侍宫内哪一位娘娘?” “奴才是延福宫的!”内侍被人叫住,颇为不悦。 “我是邵阁老的亲外甥女,素来敬重娘娘,可否请公公告知我六表姐因为何事受杖责?” 那内侍何等精明,一听竟然是主子未来的侄儿媳妇,立刻满脸堆笑,“原来是陈大小姐,请恕奴才有眼不识泰山!”那内侍左右看看,又说道:“陈大小姐,这边请!” 二人来到院子外面的小路上,那内侍便主动开口道:“也是邵六小姐运气好,今日娘娘正好没带六公主去见太后娘娘,却听跟着徐大小姐的宫女回来报信,说袁三小姐撺掇三公主,召了邵六小姐进宫,打算给她几分颜色看看。娘娘听说后,立刻让如月姑姑前去请邵六小姐到延福宫暂避,没想到正好碰见邵六小姐被杖责,如月姑姑便暗中打点了那两位行刑的麽麽,邵六小姐最多实捱了五六,其余的都是虚的,而且都是打的腿根处,邵六小姐只要挺得过这一关,将来一样活蹦乱跳。娘娘听说后很生气,当即派人将徐大小姐遣出了宫,又亲自从三公主手中将邵六小姐要出来,吩咐奴才与黄太医一起送邵六小姐回府。” 陈娴雅的嘴唇差点被咬出血,又是袁芳惜与徐惠珊! 真相呼之欲出,宋家竟然不选尊贵的三公主,而相中邵宁筌,对于一名公主而言,是何等的打脸?三公主自然痛恨宋家与邵家,于是在袁芳惜与徐惠珊的挑唆邵宁妙便成了炮灰。 陈娴雅不知道那内侍什么时候离开,只是傻傻地站在路中间,不敢再踏进邵宁妙的院子一步,她怕,怕再也看不见美丽少女的狡黠笑容,听不见她爽朗的笑声。 小路尽头,曲氏与郑氏带着邵宁静等人匆匆赶来,见到失魂落魄的陈娴雅,曲氏跺了一脚,丢陈娴雅继续朝院子里赶去,郑氏则心痛地去抱陈娴雅僵硬的身子。 “娴姐儿,别难过,一切都有舅舅舅母们呢!”郑氏哽咽道。 “哇!”陈娴雅扑进郑氏怀里嚎啕大哭。 邵行正接到信提前告假回府,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来了梅园,当见到奄奄一息的女儿时,身子一晃,差点倒,幸好跟在他身后的陈娴雅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有没有通知简家?”邵行正问正六神无主的崔氏,毕竟姜是老的辣,邵行正首先想到的是通知简家,因为邵家已经收简家的巨额聘礼,也定了成亲的日期,在礼法上邵宁妙已经是简家的人。 “妾身这就派人去!”崔氏也想到了正躺在邵府库房中的银堆子。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然是脸色铁青的简笙冲了进来,身后跟了两名随从,分别背着须发皆白的老者及巨大医箱。 “见过岳父大人!小婿请了专治外伤的苗神医过来!”简笙的话让邵行正与崔氏同时动容,邵行正眼眶泛红是因为听到简笙请到了名震全国,却行踪不定的苗神医,意味着邵宁妙活命的机率将大大增加。崔氏的松了一口气则是听到简笙直接改口称邵行正为岳父大人,意味着不管邵宁妙能不能活,简笙都会认这门亲事,到时聘礼自然不会再退回去。 简笙不等邵行正做出反应,便越过黄太医,来到邵宁妙围了纱帐的凉榻前,一把扯掉那碍事的纱布,满手鲜血的曹芸吃惊地起身,“请四舅母让苗神医救治!” 曹芸看向简笙身后的老头,脱口而出,“男女大防,让他在外面指挥,我来做!” 简笙的脸更黑,“她是我未婚妻子,我要她活命!”说罢不由分说地将曹芸拉开,又将抱着医箱的苗神医拽了进去,自己则门神一般站在一旁充当苗神医的助手。 “两盆热水,快!” “干净棉布!” “剪刀!” 黄太医与曹芸自动配合苗神医与简笙,一个时辰后,邵宁妙终于喝半碗药,拣回半条命。 苗神医收拾好医箱,说道:“伤者虽没有伤到筋骨,却内腑受震,失血过多,若能熬过今晚,当能活命!笙哥儿不用亲自送老夫回去,你好好守着你媳妇,免得将来遗憾!老夫明日再来!” 简笙的两名随从送苗神医离开后,黄太医也告辞道:“官奉福妃娘娘命而来,官还得回宫向娘娘复命!请一定按苗神医所说隔一个时辰灌一次药,若有发热情形便煎另一副药。” 早已经赶回来的邵行止送上再亲自送黄太医离开。 凉榻前的邵行正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邵宁妙,鼻子发堵,忙扭头哑着嗓子道:“邵家男丁与简姑爷随我到书房!”邵行正又看了看眼睛肿得像桃子的陈娴雅,补充道:“娴姐儿也一起!” 崔氏等女眷早已经习惯陈娴雅在邵行正眼中的特殊地位,眼皮子都没有抬一,郑氏帮陈娴雅理理乱发,嘱咐她快点跟上。 邵家三位老爷都落了座,简笙是未过门的婿,坐了首,其余邵家男子统统侍立,陈娴雅自然更没有落座的份。 “谁知道详情?”邵行正问归问,眼睛却落到陈娴雅身上。 陈娴雅便将从内侍处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邵行正一掌扫翻桌上一片杯碟,脸胀得通红,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三公主是怀恨好姻缘被邵宁筌抢去,故意拿伴读身份的邵宁妙撒气,袁芳惜与徐惠珊在一旁架火煽风,暗算邵宁妙又是为那般? 邵行仁道:“也多亏了福妃娘娘,既从杖救出妙姐儿,还派了太医到咱们府中。” “哼,徐家也有份,别以为她这样做了我简家便会放过那个徐惠珊!”简笙咬牙切齿地说道。 “贤婿别冲动,这事得从长计议!”邵行正赶紧出声。 “简家屹立两百年不倒,只因简家男人奉行一条规矩,必须拿性命保护自己的银子与女人。不过也请岳父大人放心,简笙做事从来不会顾头不顾尾!”简笙绝然道,即便陈娴雅站在他的对面,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邵氏三兄弟互看一眼,沉默来,邵宁妙命悬一线他们也痛心,可是他们能找谁报仇或者评理去?三公主或者朱佑?再或者袁家与徐家?他们都是朝堂上的大男人,不可能去与几个小姐儿论长短,那就得去找她们的家长,邵家怎么可能同时惹上那三家人? 邵行真隔了很久才长叹道:“并非我们不心痛妙姐儿,而是确实不知道如何为她出头,如果简姑爷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配合,我们邵家男人绝不敢退却!” 邵行正也回过神来,说道:“不错,此事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评理,只能用非常手段惩罚那些伤害过妙姐儿的人,贤婿若有什么好主意或者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也别客气。”r1152 204反扑(二) 言情海 正文 205反扑(三) 女祸 作者:知其 205反扑(三) 简笙起身抱拳道:“晚辈谢过几位长辈!晚辈可否再去看看未婚妻子?” 陈娴雅与简笙一起离开邵行正的书房,邵家男人们仍留在书房内商量。 “简笙,你想怎么做?”陈娴雅问。 “等阿妙醒过来再决定报复到何种程度!”简笙停脚步,“谁伤害了我简笙最爱的女人,我发誓让谁十倍偿还!” “你是说三公主?” “是那三个女人!” 简笙丢陈娴雅匆匆赶回邵宁妙的院子,陈娴雅的心情终于好受一点,就算简笙与邵家人一样畏惧对方的权势,她陈娴雅也绝不会让欺负了她最亲的姐妹的人什么代价都不付出。 陈娴雅并没有守在梅园,带着紫雀回了怡趣院,紫霄与阿媚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也不知娅姐儿在袁家过得好不好。 回到书房,陈娴雅提笔给皇后写第一封信,不但说了这件事的经过,还说了简家在这件事上的反应,程良辰一定很乐意袁家这回又惹上地皇帝简家,就算程良辰暂时没有机会利用这件事,陈娴雅也相信简家一旦展开报复手段,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或者落井石的一定是程良辰,因为三公主不是她生的,徐家与她不相干,袁家却是程家的死对头。 次日,邵宁妙在鬼门关溜达一圈后终于醒了过来,简笙一直守候她到第三日邵宁妙能喝一小碗米粥才离开邵家。 而娅姐儿去袁家也到了第九日上,陈娴雅亲自去清风斋帮邵行止做去袁府接人的准备。 “既然阿媚她们没有送消息出来,说明娅姐儿在袁家好好的,九日都等了,还差这一晚上?”曹芸看到陈娴雅躁动不安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她们一刻不出袁府。我一刻都不能安心,若再来一个人如六表姐那样,我非让紫雀去杀光他们不可!”陈娴雅咬牙切齿地说道。 邵行止接口道:“除非你自己也不想活了。袁沛坏事做绝,为何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是因为皇上还不想让他死。你现在杀他。便是与皇上做对,你多想想后果吧!” 陈娴雅不做声了,这个世界的人畏惧皇权,那是深入骨髓的。 第二日邵行止一大早去接娅姐儿,陈娴雅与曹芸两个便在家中傻等,刚过去一个时辰便见阿银气急败坏地回来禀报,邵行止与带去袁府的人进入袁府大门后不久,便见一队京卫禁军冲进袁府。竟然将邵行止等人押出袁府,至于去了哪里,发生了何事,还得等跟踪而去的人回来后才知道。 曹芸身形一晃,便趴在桌子便呕吐起来,她身后的婆子顿时哭叫道:“四夫人要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啊!” 陈娴雅被这一波一波的状况打击得一阵眩晕,抓住桌角勉强站起来,厉声喝道:“你既然知道主子怀了身子,还不赶紧去请郎中?” 曹芸抬起头来,目光如刀。“不必请郎中,赶快派人将此事告之你舅舅们,然后弄清楚他们将你四舅舅带去了哪里!” 阿银高声安排人手去几位舅老爷的当值处报信。陈娴雅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袁府周围有没有留人接应娅姐儿她们?” “留了,如今看来阿媚与紫霄两位姑娘应该早就出了事,否则她们不会一次都不联络我们!”阿银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浓。 陈娴雅努力抑制身子的颤抖,这几日心底没来由的疑惑与不安终于得到了答案,袁沛先是控制娅姐儿,相当于掐住了陈娴雅的咽喉,再借三公主的手夺取邵宁妙的性命,让邵家无法利用简家的财力来对付他。相当于砍去了邵家一条手臂。袁沛杀了赵文乐之后,终于对陈家与邵家出手了。 “袁涣的事不能再瞒着大舅舅了!”陈娴雅低声道。“四舅母先去我房里躺着,四舅舅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袁沛不敢随便害他的性命!” “如果袁沛是为了那晚上的事来的呢?”曹芸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定要先找到你四舅舅,再想办法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封住自己的嘴,否则邵家将陷入泥潭,永不得翻身。” 陈娴雅转向阿银,“你听明白我四舅母的意思了?你现在只管将这件事办成,其它的事便交给我们来处理!四舅舅是被禁军抓走的,他要脱身只能通过官面上的途经,所以你们找到他之后,暂时别出手,暗中保护他便是!” “奴才明白!请大小姐安心在家等消息!”阿银转身欲退,陈娴雅突然心中一动,又叫住他,“如今你们的达少爷如何?既然袁沛都已经向陈,邵两家出手,没道理会放过徐景达!” 阿银的身形僵在当场,眼神也躲闪起来。 “你别瞒我,如今徐,陈,邵三家是一损俱损的关系!”陈娴雅的心又开始沉。 “达少爷在卫所里被人毒,所幸发现及时,如今正在一秘密住所养伤,都督大人已经派了亲卫前去接应,最多三日便会回到京城养病。”阿银一边打量陈娴雅的脸色一边说道。 曹芸又吐了两口酸水,喘息道:“一定是袁沛干的,竟然连毒这种手段都能使出来,达少爷没事吧?” 阿银摇头,“奴才也不知道详情,一切待达少爷回京方知!” 陈娴雅缓缓坐,从来没有过的无助漫上心头……。 阿银离去后,曹芸心系邵行止,根本不可能安心躺着休息,二人一起去邵府等候邵行正等人带回的消息。 邵行真最先回府,带回的消息竟是邵行止在袁府逼奸婢女不成,当场砍杀婢女,最后被袁府的家丁擒获送官,由于邵行止是朝廷官员,如今被关押在大理寺天牢内。 邵行正还没有回来,崔氏就是邵家的老大,“哈,我倒不知道老四还有这等胆色,竟然敢在阁老府里逼奸婢女,袁沛这老东西实在是太猖狂了,还真当我邵家怕了他?四弟妹且安心养胎,邵氏一门以兄弟齐心闻名,他的几位兄长就是拼着头上的官帽不要都会为四弟讨回这个公道的。” 不得不说出身名门的崔氏没有辱没邵家宗妇的身份,她这几名话不但将曹芸的眼泪激了出来,让曲氏与郑氏脸上也出现同仇敌忾的神情。 陈娴雅站在曹芸身后,帮她轻轻揉肩,心里如同装了一大盆燃得正旺的火碳在炙烤,她迫切地想知道邵行正带回来的消息,偏偏邵行正与邵行仁两个都迟迟不见回府。 在这难捱的等待之中,陈娴雅将她与袁家打交道的事情一件件地回想,从扬州与袁涣的第一次交锋,再到袁沛如今的疯狂反扑,她似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她自以她将对袁家的仇恨掩藏得很好,她以为比袁沛和徐成德小几十年,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然后伺机复仇。所以当上回他们不得不将袁涣扣押时,她竟然没有想过立刻将袁涣杀了,为的是怕过度激怒袁沛。 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突然冒出个程良辰直接将袁涣杀掉,将他们逼到台前与袁沛敌对,若是袁涣没死,他们手中好歹还有一张让袁沛忌惮的底牌,如今还有什么能阻止疯狂的袁沛,让他放过邵行止与娅姐儿? 不能怪陈娴雅的悲观,因为她现在连娅姐儿三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且袁沛既然早有预谋地给邵行止安上那样的罪名,就绝不会容他轻易脱身。 一个小丫鬟在陈娴雅耳边小声说道:“表小姐,你家的管事求见!” 一定是有了邵行止的消息,陈娴雅觉得没有必要瞒着子里的人,便高声道:“请李管事进来回话!” 阿银进来后也不向大家行礼,只径直来到陈娴雅面前,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四舅老爷关在大理寺天牢的地字号房,那里是关押普通囚犯的地方,我们的人已经买通了里面的两名牢头,有什么消息会随时传递出来。” 曹芸急切地问道,“他有没有受伤?” “腿上受了轻伤,牢头已经悄悄给四舅老爷带了口信与送了伤药!” 陈娴雅心中稍微放松了些,“留几个人照应四舅舅,剩的人全力打探娅姐儿几人的消息,她们不是朝廷中人,一旦得知她们的落,便全力营救!” 阿银领命而去,崔氏等人看着陈娴雅的眼神有些异样,这里她的年龄最小,表面上看起来却是最镇静的。 邵行仁终于回府,带回来的消息则是邵行正跪求皇上旨让最清正严明的大理寺寺正亲审邵行止奸杀婢女一案,而皇上也同意了。 邵行正又扛上袁沛,说要亲去袁府接回娅姐儿,袁沛自然不干,二人出了勤政殿便拉扯起来。再次惊动皇上,引来龙颜大怒,斥责了二人,目前袁沛与邵行正都还跪在勤政殿外。 邵行仁在宫外等候多时无果,便先回府中报信。 这回是崔氏着了慌,邵家又开始混乱,陈娴雅反倒没有之前的紧张,看来邵行正也豁出去要与袁沛斗上一斗了。(未完待续) 205反扑(三) 言情海 正文 206反扑(四) 女祸 作者:知其 206反扑(四) 邵行正这一招看似无赖,却极有深意,原本袁沛设计这一出的另一层意思便是让陈家与邵家再也不敢上门去接娅姐儿,偏偏邵行正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开,这样一来娅姐儿的归属问题便不会再掩盖在邵行止逼*婢女的案件之。同时也让大家明白邵行止上袁府是去接外孙女儿的,不是专程去袁家逼*婢女的。 直到宫门关闭之前,邵行正才被人搀扶着回府。 邵行正的目光在众人激动的脸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到陈娴雅身上,“皇后娘娘与福妃娘娘同时向皇上求情,最后皇上旨,在老四的案子审结之前娅姐儿将由皇后娘娘抚养。” 陈娴雅先是一喜,随后又眉头紧皱,这一切都落到老狐狸邵行正眼中。 “娴姐儿一人随我进书房!”邵行正由崔氏扶着向书房而去。 陈娴雅与曹芸交换了一个只有二人才懂的眼神,才跟上前去。 不待邵行正开口询问,陈娴雅便跪在地上将袁涣夜围陈府抓捕徐景达,反被他们控制,然后邵行止易容成袁涣,在燕楼上与赵文乐争执之后跳湖死遁一事原原本本说了。 邵行正气得指着陈娴雅从椅子上跳起来,又坐,最后双手抚面仰靠在椅背上半响说不出话来,陈娴雅的双膝早已经失去知觉,却半分不敢乱动。 “皇后在宫里还对我说了一句话,说她很喜欢你的机灵劲儿,这个人情是她卖给你的!你是什么时候与皇后搭上线的?”邵行正终于再次开口。 眼见瞒不过去,陈娴雅只好又将皇后派人杀了袁涣然后拉拢她一事说了。 半响邵行正才又叹道:“想当年你母亲一说起读书便头痛,你父亲除了读死书,也没见他有多精明,没想到竟养了一个你这样的女儿出来,这天到底还有没有你不敢做的事?” “大舅舅息怒,娴儿也是迫不得已,袁涣虽然害死了娴儿的兄长与母亲,但娴儿却没敢亲手杀了袁涣,反而招来了皇后的要挟,当初觉得这是娴儿犯的最大错误,如今看来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邵行正被陈娴雅“柳暗花明又一村”几个字给气笑了,“你这是在拿邵家上几十口人的性命开玩笑,你知道吗?我邵家就是从不参与皇帝家事才屹立至今……。” 陈娴雅硬着头皮打断邵行正的话,“大舅舅谨守祖训没有错,可也要因时度势,如今皇上只有二子,非此既彼,就算大舅舅不想早早站队,难道就不能在心里比较一谁更合适做皇帝?秦王明显比宁王更适合做一个明君,况且又是明正言顺的皇长子,皇上目前是如何考量的咱们先不去考虑,娴儿只问一句,若将来宁王登基,以目前邵家与袁家水火不容的状态,朝堂之上还容得邵家么?” 邵行正更加烦恼,“你敢保证秦王就一定笑到最后?” “如果宁王败了,还有谁有资格与秦王争,并且争得过他?若要宁王败也容易得很,如今袁赵两家不可能再齐心,袁妩也失了后宫之权,就算皇上再怎么护着宁王,他也再难成大气候。娴儿的意思,就算邵家不想挣那从龙的首功,也不能得罪秦王一派,况且皇后目前对付的是袁家,与咱们的目标一致,暂时联手有何不可?” 邵行正从椅子上站起来,负手在子里来回走动,陈娴雅的话若放在从前他绝对不屑一顾,可是如今袁沛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先是伤了邵宁妙,再是诬陷邵行止,单凭邵家之力反击袁沛显然力有不逮,难道与皇后联手就是必然的选择? 陈娴雅继续加码,“徐景达在军营被人毒,大舅舅觉得这事会是谁做的?徐袁两家早有嫌隙是众所周知之事,大舅舅若是觉得势单力薄,可以去见徐成德,必有意外收获!” 邵行正止步惊问,“徐家大少爷也出了事?可有性命之危?” “具体情形不知,徐成德已经派人接他进京。娴儿还听说徐成德与永安候私谊不错,再加上徐福妃目前还没有生皇子,如今这情形大舅舅还不明白吗?” 邵行正坐了回去,看到陈娴雅的身子摇摇晃晃,这才叫她起身,又见她半天起不来,忙叫门外候着的紫雀进来扶她,“你先回家好好歇着,你说的话大舅舅再仔细想想,既然有人直接打上门,咱们邵家若连动弹一都不敢,日后也别在京城混了。” 有了邵行正最后一句话,陈娴雅想着没白跪这一个时辰,伏在紫雀背上,任由她背着回了怡趣院。 半夜里,阿银等人救回受了重伤的紫霄。 原来娅姐儿三人一去到袁府便被关进地密室,因此无法与袁府外的阿银等人联络,娅姐儿在此期间被带出去过两回,每一次回来都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被关在地,不知道时间,只知道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送了娅姐儿喜欢吃的饭食进来,阿媚却试出了里面有毒,二人商量了一,便点了娅姐儿的昏睡穴,然后装着中毒,果然就有人来将娅姐儿抱走,看守的人以为他们都死了,便放松了警惕,紫霄与阿媚趁机杀了守卫,分头去前院与后院寻找娅姐儿,紫霄到前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娅姐儿,便转回后院接应阿媚,正好发现阿媚与人动手,旁边还有许多穿太监服饰的人。 紫霄还听到有人称那位领头的太监为汪公公,出面叫住了阿媚,对阿媚说了几句话,阿媚便住了手,解开娅姐儿的穴道,随那个汪公公出了袁府。 紫霄见阿媚与娅姐儿暂时安全,正打算悄悄退出,谁知袁府的人早知道还剩一个人没离开,便将袁府围成铜墙铁壁,亏得阿银他们发觉了袁府内的动静,便在外面接应,紫霄才顺利脱身,可也因此受了重伤。 事情总算没有坏到极点,娅姐儿在皇后手里比在袁府安全百倍,尽管这样一来,陈娴雅又欠皇后一份人情。 目前最要紧的便是邵行止的案子,目前大家都不清楚袁沛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邵行正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去看了一回邵行止,说了几句话。 陈娴雅发现自己对邵行正说的话还是起了作用,邵行止最终与徐成德见了面,至于谈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徐景达归京的第二日便上了陈府,陈娴雅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并无大碍,心底一角便莫名其妙地松懈来,“你父亲还让你回燕山卫?” 徐景达摇头,“皇上已经旨让我接替袁涣空的京卫指挥使佥事一职,待我身子养好些便上任,日后我便能就近保护你了。”陈娴雅感觉徐景达这次回京变化很大,眉宇间少了张扬,多了几许成熟稳重,多半与这几个月的经历及年龄渐长有关。 想到徐景达对自己的紧张与看重,陈娴雅心底也有感动,但是更多的还是感慨他若不姓徐该多好啊!陈娴雅一直觉得就算将来她不得不与徐景达成亲,在明知道他是自己仇人的儿子,并且自己还发誓要杀他父亲报仇的情形,恐怕自己会对与他过正常日子心生怯意,所以将来能好聚好散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可曾见过简笙,自从确定六表姐没事之后,大家便再没见到他的人影!” 徐景达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从我这里借了些人手,应该是在做什么不方便人知道的事。徐惠珊已经被徐成德送回老家,而且与蜀州知府的儿子定了亲,及笄后直接从老家发嫁,如无意外,她恐怕是很难有机会进京了。” 陈娴雅想起徐惠珊设计邵宁瑜一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过是让她远嫁而已,实在是太便宜了她。 徐景达见状只好又说道:“我知道这点惩罚对邵家来说远不解气,可这是娘娘定来的,简笙也表示不再追究徐惠珊的挑唆之责,而且在我看来不让徐惠珊进京,让她由奢入俭,想而不得便是对她的最大惩罚!” 陈娴雅认真想想,也认同了徐景达的说法,毕竟徐惠珊做的坏事也还没到死罪的份上,这样的结局还算差强人意。 “你四舅舅的事也别太担心,福妃娘娘还有徐成德有意交好邵家,一定会出手相助的,还有赵家与袁沛有杀子之恨,就算不出手帮你们,也绝不会再帮袁沛,说不定最希望袁沛踢到铁板的还是赵家。最后便是皇后一派,程家若有机会落井石也绝不会放过袁家的,所以邵家有了人和,便不差天时地利了。”徐景达安慰道。 陈娴雅笑笑,“若用正常手段不能救出四舅舅,我也不介意不择手段,一切都等到朝堂上那些大佬们做完他们该做的事之后再见分晓!” 徐景达的目光落在陈娴雅的脸上再也挪不开,面前的小姐儿将来会成为他的妻子呢?真好!徐景达嘴角的微翘,淡淡的笑意漫延开来。r1152 206反扑(四) 言情海 正文 207报应 女祸 作者:知其 207报应 被邵行正逼*致死的婢女叫春桃,专管外院来客的奉茶煮水,邵行止在等待袁家人接见之时,竟然兽性大发,在别人家里做客时欲行不轨。春桃是个烈女,自然不从,然后邵行止便丧心病狂地将春桃杀了。 由于卖了身的婢女都是主子的私有物,邵行止此举自然是对阁老府的巨大冒犯,于是袁沛成了苦主。 对于公堂审案陈娴雅一窍不通,因此邵行止的官司都由邵行正几兄弟与曹芸在奔走。陈娴雅的心思则放在了重伤的邵宁妙与紫霄身上,眼看着他们一天天好起来才稍微松懈一些。 因为担心接近疯狂的袁沛有可能向隐娴雅手,徐景达将陈府的安全放在了首位,又送了十几名从燕山卫带回的好手到砚台巷,陈府从前空置的院子都住满了人,搞得跟个军营似的。 陈淑雅也听得了风声,再也不敢出来乱晃,成天呆在自己院子里绣花,还特意向陈娴雅要了两名护卫守在她的院子外面。陈娴雅自然没话说,谁也不知道袁沛还会使什么样的阴招,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程良辰为让陈娴雅没有后顾之忧地对付袁家,曾召她进宫见了娅姐儿与阿媚一面。陈娴雅知道将娅姐儿放到皇宫中一事有饮鸠止渴的味道,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忠勇候府对于邵宁妙被三公主杖责的原因心知肚明。长公主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竟然去见了太后,也不知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回头便让朱佑看在宋家从前对他们母子的扶持份上为宋邵两家一道赐婚诏书。朱佑原本对长公主拒了三公主的婚事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因此早就从汪直那里得知了三公主杖责邵宁妙一事也没有吱声。这回见宋家明明与邵家已经定亲,却还要求他赐婚,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是为邵宁妙讨公道来的。 三公主再不好也是他朱佑的女儿,朱佑自然不会真的去责罚三公主,只好给了宋邵两家这个脸面。 赐婚诏书一,宋邵两家自然门楣增辉,三公主气得在宫里砸了一堆东西解气,隔天又传出三公主病了,而且这一病好几日都不见好,一时间宫内流言四起,都说三公主得了相思病。 三公主的生母蓉贵嫔得知原委后,揪着几名传流言的宫女告到程良辰跟前去,程良辰刚掌管六宫便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敢怠慢,处罚了那几名宫女后,便备了些药材去公主们的居所凤藻宫看望三公主。 谁知程良辰与蓉贵嫔刚进入三公主的寝殿不久,便怒气冲冲地押着一名蒙了头的太监走了,留嚎啕大哭的蓉贵嫔与晕厥过去的三公主。 程良辰脚疾走,神情紧张又激动,老天爷竟然砸如此大一个惊喜给她——生病的三公主床上竟然有一个太监,不,是男人扮成的太监!最重要的是这个太监还是西坤宫的得脸奴才秀公公!她要立刻将这个大礼送给她那凉薄的皇帝夫君,她实在太想看到他脸上的气急败坏了。 汪直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匆匆而来兴奋不已的皇后,心鄙夷,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若不是他要还人家一个人情,她手上的人证还能活到现在?真当袁妩这么多年的经营都是拿来看的? 程良辰顺利地见到朱佑,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的皇帝。 一个时辰之后,朱佑派禁军包围西坤宫,果然搜出两具还没来处及处理的俊俏太监尸体,袁妩无法解释这两具尸体的来源,再加上在三公主床上搜出来的秀公公的确是袁妩的心腹,而且在袁妩身边已经有五六年之久。 几板子去秀公公全部招供,说他与那两名太监是被袁沛送进宫来专门帮袁妩做一些太监宫女做不了的事的,二人早就有染,而且还从那太监住的子搜出许多袁妩的贴身之物,至于与三公主搞在一起则是因为二人情投意和。 那太监自知不能活,竟然趁众人震惊之时,撞在一旁侍卫的刀尖上,当场身亡。 袁妩自然不可能承认与那太监有苟且之事,而且对秀公公是男子事毫不知情,但是盛怒中的朱佑如何肯信?将袁妩身边的心腹太监宫女全部打杀,袁妩被当场赐一条白绫,当日西坤宫血流成河,犹如人间炼狱。 当宁王与袁沛闻讯赶到西坤宫时,只见一地的尸首与房梁上的袁妩。 三公主的场比袁妩好一些,太后求朱佑留她一命,次日一早,尊贵的三公主便被押去感业寺剃度出家,终生不得踏出寺门一步。 当曹芸将打听到的内幕消息告诉陈娴雅时,陈娴雅愣是消化了半日才说道:“这不是与当年大公主的生母通奸一案如出一辙么?” “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袁妩恐怕做梦都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急,那么狠,倾刻间便丢了自己的性命,就算将来皇上明白过来也来不及了!” “这事不像是皇后做得出来的,她要有这手段早就对袁妩手了!”陈娴雅皱眉道,想不出除了皇后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手笔,而且还做得如此漂亮! “我也想不出是谁,不管怎么说袁妩的死对我们有好处,袁沛再也别想如从前那般气焰滔天!哼,后日公堂我再让那老贼好看!”曹芸恨恨地说道。 “四舅母已经想好了对策?”陈娴雅喜道,好消息还真不少呢。 曹芸不答,反倒说起另一件事,“枫园又要办喜事了,袁家说不定会派人来捣乱,我的意思是你到时挑选几名好手去帮你三舅母的忙!” “这事好办,回头我便让阿银去挑人!简笙还是不见人影,想找他买几件贺礼都不成!”陈娴雅抱怨道。 曹芸突然眉头一皱,迟疑地说道:“你说那事会不会是简笙?” 陈娴雅吓了一跳,“不太可能吧,如果简家连宫里都能伸进手去……。”陈娴雅不敢再说去,因为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冒出来反驳,“如果不是简笙,为何这件事中还牵连到三公主?” 二人同时沉默来,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曹芸开口道:“且不管这些,等你四舅舅脱身之后再说!” 邵行止第一次过堂,那是盛况空前,小小的婢女被杀案,不但由大理寺正亲审,还有两名阁老亲自到场听审。袁府的家丁与邵行止身边的一名随从都上堂指证邵行止确实对春桃不轨,然后又杀了春桃。由于邵行止拒不认罪,于是案子便拖到了一堂做最后判决。 到了第二次过堂,袁沛因袁妩出事而缺席,袁府的家丁与邵行正的护卫当场翻供,说邵行止根本没有调戏春桃,是春桃在茶里药被邵行止发现,便当场喝斥了春桃,谁知春桃竟扑上去与邵行止抓扯,被邵行止推开后,春桃竟然自己拿出一把刀来切了腹,而他们几个之所以诬告邵行止是受了袁家管家的威胁与利诱。 大理寺寺正不敢妄断,将审得的结果上呈朱佑,余怒未熄的朱佑立刻旨放了邵行止,作伪证的几个护卫打了板子判了流刑,又将袁府的管事抓来投入大牢,朱佑到底还是念着旧情没有动袁沛。 陈娴雅相信邵行止能化险为夷,除了邵家几兄弟的团结一致,绝对还有曹家与徐家的功劳。曹家帮忙是因为邵行止是曹家姑爷,而徐家帮忙就不知道是因为曹芸与徐青叶的私谊还是因为徐邵两家打算联手对抗袁家。 邵行止终于回家,由于在狱中有人暗中照顾,并没有吃太多苦头,只是意志有些消沉。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邵行止竟然在接风宴上当场宣布退出辞官,将来老老实实地做个商人或者田舍翁,不再拖兄长们的后退,也不再让妻子儿女担心。 邵行正几个也没有劝说邵行止改变主意的意思,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这四弟性子冲动爽直,实在不是做官的材料,与其一辈子提心吊胆地做个六品小官,不如另谋出路。 陈娴雅心难过,邵行止是为了陈家才遭此劫难的,商人与平民始终是社会底层,哪有做官来得风光? 曹芸从桌握住陈娴雅的手,低声说道:“简笙与达少爷已经答应将来再购得盐引便三家人平分!” 陈娴雅抬头看着曹芸温暖的笑颜,反手将曹芸的手紧紧握住,这一刻她忘记了她背后的徐青叶,只记得她是她的四舅母! 袁妩突然被朱佑赐死不但让袁沛措手不及,更让袁沛突然间乱了方寸,一连几日跪在勤政殿外求见朱佑,要为袁妩洗冤,朱佑正在气头上,便任由袁沛跪着。 直到第四日上袁沛才渐渐清醒过来,去见了宁王后,不再提为袁妩洗冤之事。 这时,程良辰迫不及待地召陈娴雅进宫,曹芸猜测是为了娅姐儿一事,陈娴雅心却惴惴不安,程良辰会那么好心将到手的人质放弃?r1152 207报应 言情海 正文 208阴谋 女祸 作者:知其 208阴谋 皇后寝宫,陈娴雅,娅姐儿,阿媚三人跪伏于地。 “皇上旨意,既然邵袁两家的官司已了,你这小侄女便不好再留在宫里了。”程良辰高踞凤位,脸上并无多少扳倒多年对头的畅意。 “娘娘的恩典,民女永远铭记!”陈娴雅伏在地上回道。 程良辰挥退左右,“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且起来说话!” 陈娴雅顺势起身,上前两步,站到程良辰左手边,抬头便能看到窗外调零的牡丹花。 “西坤宫之事是谁做的?” 程良辰能问出这句话,陈娴雅一点都不意外,故意惊讶地问道:“难道不是娘娘的手段?” 程良辰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娴雅,“当然不是本宫,整个计划在当时看来近乎完美,但终究经不起时间的推敲,皇上很快就会明白自己被人设计,宫里又将血流成河了!” 陈娴雅不好答话,继续低头装糊涂。 “难道你们心里除了怀疑本宫,就没有怀疑过别人?” 陈娴雅迟疑摇头,“民女实在不熟悉宫里,宫里的事也很少传到宫外去,只能凭贵妃娘娘素日里与谁有嫌隙来猜测。” “言之有理!”程良辰冷笑,“你上回来信说三公主杖责邵阁老家的六小姐,是因为袁芳惜的挑唆,三公主与人通奸这件事最荒唐,也最蹊跷,难道不会是简家做的?” “民女以为这种可能性很低,简家再有钱也只是地位低的商户,可以拿钱扶持或者贿赂一两个官员,但要说他们连内宫的事都能操纵,民女以为是娘娘太高估简家。况且民女的六表姐只是与简家子弟定亲,民女更不以为简家会为一个外姓女子冒抄家灭族的风险。” 程良辰死死地盯着陈娴雅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些什么,但见陈娴雅眼神清澈,毫无躲闪畏惧之意。才叹息道:“不管这事是谁做的,却是意外解决了困扰本宫多年的恩怨。你也曾为本宫出了不少力,这盒子里的东西便赏你了!” 陈娴雅忐忑不安地谢过赏后,程良辰便不再理会她,直到一名宫女进来对程良辰说了句什么,陈娴雅三人才被允许退,并且立刻出宫。 程良辰特意派了名年长的麽麽给陈娴雅三人带路,“陈大小姐不常进宫,以后进宫的时候恐怕也不多。娘娘特意吩咐奴才带陈大小姐各处略转转,赏赏景!” 陈娴雅心里恨不得立刻带着娅姐儿出宫去,永远都不再回来,但是对这皇宫的女主人的话又不敢不从,只得耐着性子牵着娅姐儿随那麽麽在园子里溜达。 高大的宫殿越来越少,路径也越来越偏僻,陈娴雅心中的不安加剧,前面的婆子已经懒怠再介绍,只慢腾腾地走着,娅姐儿早已经走不动路。被阿媚背在背上行走。 前面有丛茂盛的文竹,在陈娴雅恍神之间有人影一闪,然后一块小石子儿出。那带路的麽麽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陈娴雅大惊,阿媚身形一转,拦在陈娴雅身前,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从文竹丛后迅速奔出,将一个包裹扔给陈娴雅,急促地说道:“这里已经被汪公公的人包围,再前面便是关押剩的西坤宫宫人的冷宫,皇上打算引徐贵妃的余党前去,福妃娘娘让你立刻换上太监的衣服顺着那条小路去竹林里避一避。娘娘再派人来接你们!” 陈娴雅很快便镇定来,打开那包裹一看。果然是两套小太监的衣裳,转头看了一眼娅姐儿。随口问道:“既然这里已经被包围,你是如何进来的?只有两套衣服,娅姐儿怎么办?” 那宫女一愣,脱口道:“交给我便是!”陈娴雅心底冷笑一声,既然这周围已经被包围,还跑到竹林里去躲着与等着人去抓她们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这宫女明显没想过如何安置娅姐儿的问题,基于对徐青叶的手段的了解,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漏洞百出的安排。 陈娴雅在背后做了个手势,阿媚闪电般出手,一根银针悄无声息地没入那宫女的咽喉。银针上应该有毒,那宫女突然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三人,然后倒地上而亡 阿媚将娅姐儿交给陈娴雅,几个纵跃窜入不远处的竹林,然后又铁青着脸回,“两边都埋伏有人,果然被包围了!” “别慌张,让我仔细想想,这婆子是皇后的人,这宫女肯定不是福妃的人,但是这两个人似乎都希望我们朝那边去,落入早就布好的陷阱。” 陈娴雅抱着皇后赏赐的盒子,围着地上的两人转了一圈,抓着头发喃喃地自言自语,“这是皇后早就设计好的阴谋,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想达到什么目的?难道那边真的是冷宫?” “先不管这些,阿媚帮这二人穿上太监衣服,再拖到那边的树丛面!”陈娴雅道,既然这宫女想骗她们穿上太监衣服,肯定是有特殊目的,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吧。 陈娴雅看着皇后赏她的盒子,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盒金叶子,盒底还压着一叠银票,至少五六千两银子,陈娴雅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可有办法让这婆子从这条路上过去?”陈娴雅问。 “紫霄教过我摄魂术,不过第一次用,不知道管不管用!”阿媚犹豫道。 “没时间了,将这盒子放到这婆子身上,然后让她从这边过去,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也不知阿媚地那婆子身上使了什么手脚,那婆子竟然自己站起来,径直朝那条小路走去。 阿媚背上娅姐儿,再一手拉住陈娴雅,“我们倒回去,那边的荷塘里有一条采莲蓬的小船,我们悄悄地划到荷塘对面便安全了。” 当三人坐上小船,驶进密密麻麻的荷叶中时,听到竹林那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呼喝声,不一会儿那些声音又渐渐远处。 阿媚尽量小心地将船划到对岸,找了僻静处上岸,看到宽阔的青石板路,及路旁热闹的花海。总算暂时脱离险境,陈娴雅感觉一阵凉意袭来,竟是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湿透,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三人走了一段路,才遇到两名宫女,陈娴雅忙上前询问去延福宫的路,其中一名宫女主动站出来带路。 结果刚到延福宫门口,便见到如月带着一队太监宫女匆匆地出来,一眼瞧见陈娴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徐青叶听完陈娴雅的叙述,一张脸完全变成了铁青,一挥袖子将桌上的茶怀全部扫到了地上。 “好个程良辰,竟然连本宫也算计,打量着西坤宫没了,又盯上咱延福宫了!” 陈娴雅等徐青叶的气顺了些,才小心地问道:“娘娘,就算我不小心闯进那冷宫周围,难道他们以为陈家会与袁家同流合污?” “她哪里是针对陈家,她是针对本宫!皇上赐死袁妩的第二日便后悔了,西坤宫闹剧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漏洞百出,从前袁家与程家斗得你死我活,徐家也不知忍了多少才置身事外,因此这回大家都怀疑这事是皇后的手段,偏又抓不到皇后的半分把柄。假太监秀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招供,秀公公每月的初五都会在你们差点闯进去的竹林里与人密会。因此汪公公便派了人守在竹林周围,凡进去的人都会被抓起来。” 陈娴雅与阿媚一身冷汗,若他们拿着程良辰赏的一盒子金叶子与银票闯进那竹林,又被人抓住,那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那第二个宫女显然也是程良辰故意安排的,她想将这事嫁祸到本宫头上,让你痛恨于我,然后将娅姐儿带走,拿她做人质继续要挟于你,或者直接让你死掉,单凭你是徐家未过门的媳妇这个身份便能引起皇上对徐家的疑心,这样一来大家便不会只怀疑程家了。” 陈娴雅的脑子里一片纷乱,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程良辰会在她背后捅她一刀,却没想到程良辰的动作会如此的快,袁妩一死,她便成了现成的替罪羊。 徐青叶似乎是说累了,靠在椅子上养了一会儿神,才开口道:“如今程良辰已经与你翻脸,再加上宿仇袁家,你已经不适宜再单独开府居住,邵家不领兵,凭那几名家丁护院很难保住你的安全,你与景达个月便成亲吧!” 陈娴雅震惊得连害羞这个动作都忘记了,“娘娘……,民女还在孝中,况且民女才十二岁,成亲……,是不是太早了些?” “上回景达之所以会中毒及半路遇险,皆是因为他身边的得力人手都被调去保护你之故,你若不愿意早日成亲,以后便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及家人的周全,或者全部住进邵家亦可。” 徐青叶见陈娴雅脸色苍白,神色忡怔,心有不忍,“让你们现在成亲,又不是让你们马上洞房,你大舅舅早就提出等你及笄之后才能圆房。况且你们成亲后便便可以带着你的家人住进将军府,那里应该是除皇宫外最安全的地方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娴雅想起娅姐儿惊惶的眼神,低头半晌才道:“这件事应该由民女的大舅舅做主!”(未完待续) 208阴谋 言情海 正文 209负气 女祸 作者:知其 209负气 “想必你大舅舅是打算等你接回侄女儿后才与你说明,本宫原本不用做这个仇人的,没料到你还知道避祸避到延福宫来。本宫先派人送你出宫,接来本宫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徐青叶站起来,也不等陈娴雅行完礼便进了内殿。 陈娴雅失魂落魄地出宫,差点被皇后算计身陷囫囵不说,还听到自己有可能比邵宁妙还早出嫁的消息,陈娴雅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白日噩梦。 徐景达候在宫门口,满脸焦急地迎上陈娴雅,“小狐狸,你没事吧?” 陈娴雅摇头,越过徐景达走向紫霄与紫雀。 “娘娘与你说了我们两个的事?”徐景达追上来迟疑地问道。 “你真的想好了要与我成亲?”陈娴雅冷冷地反问。 徐景达愣了一,“你我从小便定亲,这还用想么?啧,你现在也不小了,看你将陈府也弄得似模似样的,早点嫁过来帮我管管家也好!”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不便再多言,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徐景达好笑地看着陈娴雅,“到底什么事如此慎重?你放心,我不会拘着你,将来你一样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陈娴雅停脚步严肃地看着徐景达,如今陈娴雅的个头也长高不少,已经到了徐景达的肩头之上,二人一个高大健壮,一个娇小玲珑,远远看起来,竟然也有几分协调。 “好吧,你说,我听着!”徐景达在陈娴雅清澈的目光败阵来。 “我现在还小,所以不知道与你成亲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等到某一天,你我二人再也无法继续去的时候,你要放我离开!” 徐景达脸上略带调侃的笑容消失,“小狐狸,你可清楚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亲?” 陈娴雅老实实地回答,“现在不想!” 徐景达沉默来,将陈娴雅上看了一个遍,过了许久才道:“你大舅舅与我父亲已经将日子都定了来,此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除非婚事作废,徐邵两家反目。” “所以我们现在不得不成亲,但是你将来要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陈娴雅立刻接口道。 徐景达眼底终于无法平静,鼻子里重重地哼一声,掉头便走,走了几步停,然后又加快步子跨上座骑头也不回地跑掉。陈娴雅瞅着徐景达远去的背影,心底更加憋闷,也不知道这徐景达的举动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回到陈府,候在客堂的崔氏,郑氏,曹芸三人见到娅姐儿安然归来也很高兴,见礼之后,周妈妈立刻抹着眼泪过来将娅姐儿接回她的子歇息安顿。 崔氏正打算摒退不相干的丫鬟婆子,陈娴雅却笑道:“大舅母是要说徐家的事?不用她们回避,我已经听福妃娘娘说了。” 崔氏与郑氏曹芸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多了几分郑重,“你母亲临死前曾说你要十五岁之后再议亲,谁知事世难料,竟然会发生如此多的意外,皇上会圣旨为徐陈两家赐婚,袁沛竟然想害死自己的亲外孙女。咱们家的情形你也清楚,若遇到讲道理的还好,若是遇到袁沛那样的疯子我们也没有办法,就像你四舅舅这次的牢狱之灾。你若带娅姐儿去了将军府,量袁沛也不敢上将军府撒野,何况徐家还有福妃娘娘撑腰,徐家姑爷也入了京卫指挥使司,成了皇上跟前走动的人,保护你与娅姐儿的周全是没有问题的。” “娴儿明白,娴儿已经回禀了娘娘,此事由大舅舅做主!”陈娴雅低头平静地说道。 崔氏三人终于露出笑容,郑氏道:“娴儿放心,徐家答应你及笄之后才圆房,如今你先过去将一些事理顺了也好。” 曹芸也说道:“那小袁氏不过是继室,并非达少爷生母,并且与靖国大将军的关系历来不好,据说多年来都是一个住将军府,一个住都督府营房。达少爷是嫡长子,将来是整个将军府的主子,所以你成亲之后将住在将军府,有自己**的院子,愿意去小袁氏跟前立规矩便去,不愿意去我想大将军与达少爷也不会勉强你。” “成亲后,我能在将军府与陈府两边住么?”陈娴雅一问完便后悔了,出嫁从夫,这种事得看陈家的意思。 “自然可以,这宅子本就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你若与达少爷一起过来住几日谁还敢说什么?”曹芸道。 最后几人又说了些现在成亲的好处,崔氏离开时才扔出最后的炸弹,“你大舅舅想着你素日与妙姐儿要好,两位姑爷也相交甚笃,便将你出阁的日子定在了妙姐儿出阁的同一天,仔细想想同时嫁两个女儿这种盛况京城里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郑氏也接口道:“你明面上的嫁妆与妙姐儿的一模一样,银子由你四个舅舅分摊,你只管将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便是。” “谢过舅舅舅母们!”陈娴雅敛目道,平静得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曹芸想起陈娴雅对她与徐家的婚事从来没看好过,这回之所以老老实实答应来,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娅姐儿的安全,以及为邵家找一个合作者共同对抗袁家,心中不由得为徐景达及陈娴雅将来的日子担心。 三人满意地离去,陈娴雅仍坐在客堂发呆,她从前还劝邵行正扶持秦王,如今程良辰却拿她先开了刀,真够讽刺的。不过,陈娴雅还是觉得秦王一派不能轻易得罪,因此她并不打算将自己在宫里差点被程良辰设计一事告诉邵行正。 丫鬟婆子们不敢打扰她,全都聚到外面去窃窃私语,霜儿听了一圈后,连忙惊慌失措地跑去禀告主子陈淑雅。 “二小姐,外面的婆子们都在议论大小姐将在八月十二那日与六表小姐一同出阁!”霜儿可不敢忘记这府里的护卫都是徐家派来保护大小姐的,大小姐这一出嫁那些护卫岂不是要全部离开? 陈淑雅放手中的绣活,急切地问道:“你这消息可是真的?” “是紫衣姑娘说出来的,她还去向韦太太报喜了呢!” 陈淑雅缓缓地坐直身子,神色复杂,“她们有没有说为何提早成亲,皇上旨意不是说出了孝期再成亲么?” “热孝一年,大孝三年,如今离老爷过世也有一年多了,若遇特殊情形亦可嫁娶,想必舅老爷们就是这般考虑的!”霜儿自行脑补道,“对了,她们还说徐家答应大小姐及笄后再圆房!” “老爷们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给猜透?这事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就算没有什么热孝大孝的,依姐姐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这么早便出嫁的!” “那是为了什么?”霜儿不自觉地问道。 陈淑雅脸一板,“主子们的事情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别杵在这里,去给我端一碗酸梅汤来!” 霜儿退后,陈淑雅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微微翘起,脸红如霞,眼波荡漾,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雪儿,”陈淑雅扬声道,“你进来将柜子顶上那几样衣料拿出来送到手艺最好的铺子里全部做成秋天穿的最新式样的衣裙!” “是,二小姐,浅红与翠绿的也做?”站在房门口的雪儿走了进来。 “姐姐出嫁肯定会穿红色嫁衣,到了姐夫家里上有公婆,有兄弟姐妹,更不可能一身素衣,你放心去做吧,此事我自有分寸。” 雪儿搬了高凳子去拿柜子顶上的衣料,心中却想着,大小姐不能穿素衣是因为出嫁了,二小姐连亲都没定,统共就这几样值钱的东西了,凑什么热闹呢? 陈淑雅懒得理会雪儿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比她大两个月的姐姐陈娴雅很明显是因为怕娅姐儿再被袁家抢走才急着找靠山的,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关心的是陈娴雅出嫁之后,肯定会将娅姐儿也带去徐府,到时她只要求求嘴硬心软的陈娴雅,让她也跟着住到徐府去,这样一来,她便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宏表哥了。 这几年来徐景宏虽然偶尔也会上陈府坐坐,但在陈娴雅身边那些婆子的虎视眈眈之,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连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淑雅对邵氏安排她招赘一事十分抵触,想着要招赘也得是陈娴雅这嫡女先站出来,凭什么让她一名庶女来做?她觉得就是去做心上人的妾都比回扬州那小地方招赘强!因此陈淑雅觉得陈娴雅提早嫁入徐家是改变她命运的机会,自然要备上几套入得了眼的衣衫。 邵智旭与陆昭玉的婚礼盛况空前,除了邵家的姑太太与姑奶奶们,还有几房的姻亲及老家的亲戚们。另外便是邵行真官场上的朋友,不但将要成为姻亲的徐,简,宋,胡家的贺礼及代表到了,连陈留王府都来了人。 陈娴雅想着自己与徐景达不久之后的成亲,不孝的帽子是戴定了的,索性也不再拘着陈淑雅与娅姐儿,让她们两个早早去枫园看热闹。r1152 209负气 言情海 正文 210陷害 女祸 作者:知其 210陷害 邵宁妙仍需静养,邵宁筌便与邵宁姝一起在枫园的翠竹宛招待来做客的小姐儿们。..陈娴雅放眼一瞧,邵宁敏也来了,被一群夫人围着说话,许是说到什么趣事,笑声很是得意响亮,看来她在陈留王府的日过得还不错。 陈娴雅的目光突然与邵宁敏身后一道渴望的目光相遇,不由得一怔,这不是她送给邵宁敏的暧风么? 陈娴雅低声吩咐身旁的紫衣,然后与邵宁姝和邵宁筌知会一声便带着紫雀来到枫园的花园里。 不一会儿,紫衣领了神情紧张的暖风过来。不待陈娴雅想好开场白,暖风便跪到了地上,“奴婢一直记着大小姐的话,想着此事非同小可,便将主身边的得用的婢女都了泻药才有这次回邵府的机会,因此奴婢是再也回不去王府了,求大小姐救命!” 当初陈娴雅给了暖风一千两银,为的是让她看好邵宁敏,免得她为邵家招祸,如今暖风破釜沉舟地来见她,说明她将要说出来的事绝不是小事件,而且严重到足以让她认定凭着告密立功便能脱离王府,获得她们这类人梦寐以求的自由身。 “随我去清风斋!”在人来人往的枫园不适宜说话,清风斋里却有曹芸在养胎,最重要的曹芸是陈娴雅在邵家唯一一个遇事可以商量的对象。 意外的是邵行止,徐景达,简笙人都在清风斋陪曹芸说话。 徐景达自从上次在皇宫外面负气离开后,一次没上陈府,此时见到陈娴雅更是别扭地将头转向一边。 曹芸则笑道:“你舅母不是请你帮着四姑奶奶与筌姐儿招待小姐们么?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看你们闲的,正好给你们找点事做,”陈娴雅一本正经地道:“带暖风进来!” 曹芸的记忆力超群,只愣了一便想起了面前的婢女是做了邵宁敏陪嫁的风满楼风之一,立刻肃容端坐,邵行止人则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美貌婢女。 “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将想说的说出来,就算我没有本事将你从王府要出来,这位爷却是做得到的!”陈娴雅说道,她历来觉得利诱比威逼好使。 “奴婢尽心尽力地服侍主,但也不敢忘记大小姐的吩咐,随时留意着主的大小事情,尤其是主与娘家二夫人的往来。前两月二夫人突然送了几名奴才到侧妃的嫁妆庄上,说是大老爷不让放印钱,只好将那几个奴才暂时养着。主本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有一天杨侧妃找到主,提起放印钱之事,还说好多夫人们私里都在放印钱,连王妃都不例外,又说她手上有一笔银,想与主一起做那生意,起初主也犹豫,说自己不缺银花,不想费那心思。可是那杨侧妃天天来找主说话,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主,后来主终于动心,将二藏在庄上,领头叫彭二的几个奴才找了来,拿了杨侧妃及自己的私房钱开始放印钱!” 陈娴雅几个皱眉听着,虽然祖颁布律令禁止放贷,可历朝历代京城里暗中放印钱的权贵屡禁不止,到了后来府衙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皇帝都不管,他们这些小官吏们更不敢妄动,因此京城中的放贷之风愈演愈烈。 曲氏私放贷历来已久,总算知道顾全大局,忍痛收手,谁想邵宁敏又开始干上了。邵宁敏是陈留王府的人,就算被人告到皇帝跟前去,陈留王顶多受点训斥,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暖风应该还有。 暖风果然继续说道:“奴婢起初并没在意,可是后来见主与杨侧妃分了几次钱,杨侧妃不但不留半个字在主手上,还从头到尾避着人,最奇怪的是她不停地往主手上送钱,连张纸条都不让主写。后来奴婢私向府里人打听,果然听到人们都在说主伙同娘家放印钱的事,奴婢有心提醒主,可是主根本不听,直到昨日奴婢去厨房拿饭菜,才听到一名给府里送菜的农户在说邵阁老纵容奴才放印钱,不但在他们村里逼良为娼,还将人家一家老小烧死在房里。奴婢斗胆回去给主说了,主却不许奴婢多管闲事,说那些事彭二几个自会处理。奴婢心里始终不安,不明白为何这事会扯上阁老大人,奴婢又想起大小姐的嘱托,便在起床时做了点手脚,让主不得不带奴才回娘家,这才有机会见到大小姐。” 曹芸抚着肚,眉头紧皱,“杨侧妃的父亲不过是五知事,仗着与后是本家才将女儿送到王府做侧妃的,杨侧妃平时不拿东西帮衬破落户娘家就算好的了,哪里还有钱来放印钱?此事蹊跷!” 徐景达也高声叫道:“去南门赌场找一名叫彭二的放印钱的,立即将那奴才抓来见爷!” 阿金的声音在院里响起,随即脚步声远去。 邵行止道:“可否将此事告诉二哥?”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暂时谁也别告诉,”曹芸又转头问地的暖风,“你先去候着,有事再传你出来!”看来曹芸打算接手此事,陈娴雅乐得轻松,起身帮曹芸捏肩。 暖风连忙叩头退,简笙放手中的茶杯,“如果这婢女所言属实,此事必有大阴谋!” 徐景达没好气地说道:“废话,白痴都知道那杨侧妃没安好心,那几个奴才更是可疑,最好这事还没有被袁沛那老贼知晓,否则邵家又将有一场大乱。” “说不定此事便是袁沛那老贼所为,单看此事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邵行止越听越心焦,“我看还是将此事告诉大哥吧,袁沛那老贼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 陈娴雅忙说道:“四舅舅别急,等抓到彭二问清楚内情再去求助大舅舅不迟! 结果几人等到枫园的宾客散尽,才见到阿金等人空手而返,“回主,南门坊市确有彭二其人,打的是邵阁老名号放贷,因手段狠辣,银充裕而小有名气,只是从昨日起那彭二便没有在南门各大赌场出现了,小人带人去了那彭二的住处与其拼头家都没抓到人,想必已经躲藏起来。” 室内连空气都凝滞起来,果然是大阴谋! 徐景达霍然起立,“此事不妙,我这就将此事告之王爷,四舅舅最好也立刻找几位兄长想办法,毕竟那彭二打的旗号是邵阁老!” 人匆匆离去,留曹芸与陈娴雅愁眉相对。 “二夫人安!”门外响起丫鬟们的声音。 曹芸回过神,脸上的冷笑还没来得及消散,曲氏已经掀帘冲了进来。 “听枫园的看门婆说,暖风被娴姐儿带到了清风斋,可让敏姐儿回府前好一阵找。暖风除了长着一张狐媚脸,再也其它,四弟妹也看得上眼?”曲氏嘲讽道。 “我正要去给二嫂请安,可巧二嫂自己过来了。”曹芸不愠不火地道。 “请安倒不必,你将暖风那贱婢叫出来,即刻送回王府是正经。” “暖风于邵家有功,我自会去向王爷讨要她的身契,二嫂还是关心一你自己的事吧!南门有个放印钱的叫彭二,可是二嫂的奴才?” 曲氏一愣,张狂的神色收敛了些,“我的陪房中是有一个叫彭二的,两个月前大哥发了话,让把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收了,我可是立刻便执行了的,为此我还损失了好几千两银呢,如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谁再敢说我放印钱,我打谁耳括!” “那二嫂可有得忙了,”曹芸的语气也不善,“如今痛骂南门彭二打着大哥的旗号四处放贷,还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的人处处皆是。方才徐家姑爷派人去抓那彭二,结果却扑了空,二嫂最好立刻想办法找到彭二,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来,否则事情闹大,二嫂觉得凭大哥之力保不保得住二房?” 曲氏强自镇定,眼底却一片慌乱,“不会是彭二,我早已经将那几个奴才送到敏姐儿的庄上……。” “暧风就是来告诉我们敏姐儿将二嫂藏起来的好奴才重新启用,生意比二嫂做得还大,更可气的是他们打的还是大哥的旗号,二嫂生的好女儿!”曹芸越说越来气,实在想不通世上竟有如此蠢笨如猪的人。 曲氏被曹芸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目光落到一旁的陈娴雅身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娴姐儿,你脑好使,快告诉二舅母,现在该怎么办?对了,这事不能告诉王爷与王妃,否则敏姐儿在王府里就更艰难了。” 陈娴雅也被曲氏的自私气得够呛,都这个时候仍然只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何,“二舅母应该多想想如何向清誉受损的大舅舅交代才是!况且四舅舅已经去与大舅舅商量此事了,二舅母还是赶紧去大房听消息吧!” 曲氏的脸色瞬间雪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起身由丫鬟婆搀扶着去了。 “这件事已经不在我们能操心的范畴内,我先陪四舅母用饭吧!”r1152 210陷害 言情海 正文 211陷害(二) 女祸 作者:知其 211陷害(二) 邵家,徐家,还有陈留王府的动作再快也没快过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在杨侧妃与邵宁敏被关起来的当天夜里,杨侧妃毒杀了邵宁敏,然后自尽。参邵行正的折子也及时地递到了朱佑手上,由于那折子上写得极为详细,苦主,帐本,放贷的及其手打手的名字等等人证物证俱全,一时间朝堂上哗然。 袁沛等人立主邵行正作为朝中大员,竟然知法犯法,违背太祖禁令,实在没资格再在内阁行走。 朱佑仔细看了两遍折子,基于对邵行正多年的了解,他不太相信邵行正会纵容人放印子钱,因从前邵行正在做都察院御史时,最常参别人的一条罪状便是放印子钱迫害平民百姓,没道理现在自己位极人臣时却去甘冒不韪。再则朱佑对袁妩一案至今心存疑虑,不再对一件事立刻定论,便将此案交给了大理寺审理,邵行正待罪之身自然只能在家候审。 崔氏在得知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人冲进万福堂,当时邵行仁与曲氏等人正为邵宁敏的死伤心,却不料怒火中烧的崔氏上前便当着人的面狠狠抽了曲氏两耳光,扬言大房若是有个好歹她便要与二房同归于尽,最后直到邵行仁带着两个儿子在崔氏面前跪求情,崔氏才饶了曲氏,哭着回了府。 案子的关键点在凭空消失的彭二等几名奴才身上,陈娴雅猜测那几个人应该早就被幕后黑手杀了灭口。 陈留王还算有担当,亲自带了杨侧妃与邵宁敏的贴身奴婢,包括暖风上大理寺自首。于是那彭三原是曲氏陪嫁一事又扯了出来,大埋寺又找到从前曲氏放铺子钱的证据,便上门来拿了曲氏。 自此邵家人才明白幕后黑手的目标根本不在邵行正,而是在礼部尚书邵行仁身上。不得已邵行仁上了请罪折子,曲氏也光棍,直接将所有的事应了来,说是她们母女冒用的大房名号,大房对放印子钱一事毫不知情。 朱佑心也松了一口气,如果邵行正出事,内阁的平衡又将打破,如今邵行仁出来认罪,正应了皆大欢喜那句话。于是朱佑旨治邵行正不察之罪,罚俸一年,仍旧回内阁当差;邵行仁治家不严,其妻放贷且致死人命,连降两级,被贬去江西做知府;曲氏获刑狱三年。 京城新权贵邵氏兄弟在官场上连折两人,一夜之间又成了京城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邵行仁终于明白治国齐家的重要性,离京赴任时把万福堂的管家之权交给了曹芸,请她帮忙教养邵宁静与几名年幼的庶女,然后又将邵智轩与邵智铮两人身边的奴才小厮全部打发掉,打算只带着纨绔儿子及几名忠仆上任,誓言若是邵智轩与邵智铮成不了材便将他们留在江西,不再带回京城闯祸了。 为保邵行仁父子路途上的安全,辞了官的邵行止带着从徐景达那里借来的人马亲自将他们送去江西安顿了之后,才回到京城。 由于这件事的影响,邵宁妙等人的婚期全部延后,唯有邵智威与胡家小姐的婚期——十月二十二日正好赶上,邵氏一条街总算有了点喜气。 邵智威的婚事解决后,邵行正突然同时发出三张喜帖,嫡女,庶女,外甥女儿于十二月十二日同时出嫁,最重要的是邵家这三位亲家也不是简单人物,非富即贵,长公主家的尊贵,简家的富可敌国,徐家手握天一半兵马,于是京城再次轰动,这可是大顺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桩。 十二月十二日这一天原本只是普通的日子,却因为京城几大权贵同时办喜事而变得不一样起来。自然同时收到这四家喜帖的贵人们也不在少数,开始时他们还在为收到的请柬比别人多而得意,可是后来有心人又发现,京城里就算是一名小小的知事都有可能与这四家之一有点关联而收到一张喜帖,唯独袁家没有传出收到任何一家的喜贴的消息。当然这种事也没法向袁家与几大家族证实,于是大家便更加期待邵家嫁女那一天到来,甚至有盘口赌袁沛会不会出现在任意一家的喜宴上。 袁沛确实没有收到这四家任何一家的喜帖,由此袁崇每天都留意有关这场婚事的动向。邵行仁一案便出自他的完美策划,但是他对案子的结果却一点都不满意,邵行正丝毫无损早在他意料之中,邵行仁虽然降了两级,却外放江西知府实缺,根本就没动到邵家的筋骨。 袁沛书房内,袁崇微低了头,不快不慢地讲述着他已经押了一万两银子在袁沛会去邵家的盘口上。 “嗯,做得不错,他们故意不请我们便是想告诉世人我袁沛已经穷途末路了,我怎能如他们的愿?我袁家即便要倒也得拉几个垫背的。你母亲的病情如何了?” “母亲一直念叨着娅姐儿!郎中说母亲心有忧惧,对病情不利!” “十二月十二日那天是个好机会,派人混进去先要了那小孽种的命再说!” “是,父亲!”袁崇犹豫着说道:“宁王又派了人来请父亲去一趟宁王府!” “哼,没用的废物,理他做甚?明知自己母妃身受不白之冤,竟连个争辩的折子都不敢上!”袁沛气得花白的头发与胡须直抖。 “父亲,宁王爷毕竟是姑母的唯一血脉,如今却被皇上软禁于王府,寸步不能行,父亲,将来若是秦王登了基……。”袁崇忧心地说道。 袁沛眼睛里突然出现的痛楚让袁崇手足无措,“崇儿,你从前埋首于书本之中,因此在见识方面永远比不上你大哥,若是你大哥还在,必然不会拿这种问题来问父亲……。” 袁崇的头低垂,双手紧握,心中说不出的酸楚,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取代大哥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更无法让父亲少伤心一些。 袁沛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对小儿子有些不公平,毕竟小儿子自从长子死去后承受的压力并不小,且正努力让自己变成第二个袁涣,他原本应该感到欣慰的,可是他在袁涣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心血与希望,袁涣的死对他的打击实要太大,远远超过袁妩的死对他的打击。 袁沛坐正身子,放柔声音道:“崇儿你要从根本上想问题,皇上只有两个儿子,他怎么可能让宁王轻易死去?皇上软禁宁王的目的是要保护他的性命!而且依着皇上多疑的性子,儿子越是表现出色他越是不放心,你单看秦王这几年的隐忍不作为便知道了。你姑姑死了也好,免得世人都将袁家与宁王划上等号。” 袁崇动容,“父亲的意思是?” “先熬熬宁王的性子,如今这情形秦王想藏拙都不行了,他的那些隐忍多年的拥趸者怎么可能还愿意夹着尾巴做人?终有一日皇上会突然发现他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就是自己手上皇权的最大威胁者,到那时皇上自然会想起宁王的好处来!” 袁崇用敬畏与爱戴的目光崇拜地看着父亲,口里激动地说道:“孩儿受教了,父亲放心,只要娅姐儿一死,父亲将又有理由向邵行正那只老狐狸发难!” 袁沛赞赏地点头,“不错,为父希望崇儿早日成长起来,代替你大哥继续光耀袁家的门楣!你先去,为父想静一静!”说罢,目光又落到袁涣曾经用过的佩剑上。 袁崇眼底的欣喜渐渐消散,低头退出,并小心地掩上了房门。 袁崇再一次来到袁涣住过的院子前,看着门上的大铁锁,心情更加沉重不堪,由于那羞于见人的病,袁涣将温柔贤慧大嫂休回娘家,唯一的小妾也莫名死亡,自此后这院子便再没开启过。 “二哥,十二月十二日那天我也出嫁吧?”不知何时袁芳惜来到了袁崇身后。 袁崇不解地回头看着袁芳惜,实际上袁涣死后改变最大的还是袁家这位骄纵任性的三小姐,平日里除了绝口不再提徐景达三个字,还代替袁夫人将整个相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让你与徐景宏定亲只是权宜之计,你如果不愿意二哥可以想办法让那徐景宏消失,你仍然是袁家的三小姐,这本就是当初父亲与大哥商定好的,只是后来父亲心伤大哥的死,便将这事给耽搁来。”袁崇疼惜地说道。 袁芳惜脸上的骄傲早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一片阴冷,“你们眼里一直只有天煞孤星娅姐儿,却忘记了另一个更妖孽的人,那便是陈娴雅。我已经找到陈府从前遣散的人,据他们所说陈娴雅在八岁之前只是一个除了吃,连话都不会说的白痴,有一日被他老子踢了一脚,便突然变聪明了,不但能说会道,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魇盅之说,这里面分明有古怪。最重要的是自从她变聪明之后,陈袁两家的厄运便开始了,先是二姐夫毁容,后是二姐姐突然哮病发作,再到陈家家破及大哥意外生病,哪一件事情中没有她的影子?你们只觉得她是翻不起风浪的几岁小姐儿,可是凭我的直觉我敢肯定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有关?”r1152 211陷害(二) 言情海 正文 212出动 女祸 作者:知其 212出动 袁崇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陈府的人在哪里?我要立刻带他们去见父亲,或许我们从前真的忽略了她!” “我与二哥一起去见父亲!”袁芳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几日后的将军府书房,徐成德负手在子中央来回走动,师爷庞坤恭立一旁。 “邵行正这只老狐狸搞出个一日嫁三女的把戏倒罢了,这袁沛老贼也跟着来凑热闹算怎么回事?”徐成德总觉得这袁沛又在憋坏了。 “的确有些可疑,属原本以为袁家会在定亲一段时日后再想法子悔了这门亲事的,没想到袁沛竟然真的愿意将女儿嫁过来,这不符合袁沛睚眦必报的性子!” “最多是在那天的婚宴上闹闹场,如今的袁沛还能翻出什么大天来?他女儿可是嫁到我徐家来的,他若闹得太厉害了,到时倒霉没脸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徐成德烦躁地说道。 “但愿袁沛只是闹闹场而已,”庞坤迟疑着说道:“大人,夫人说想将二少爷的新房安在梅香居!” “告诉她我不同意!知春堂与梅香居是连在一片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对了,那墙什么时候才砌得好?” “回大人,最多还需四五日,邵家昨日派人来量了新房尺寸,袁家的管事明日也会来,二少爷如今那院子太偏僻了些,做新房不太合适,恐怕袁家会借机生事!” “要大还不好办?回头你派人将我素日住的畅园收拾出来给宏哥儿做新房,我的东西都送到梅香居去!” “是,大人!不过梅香居佛堂里那个红婆婆有点难缠,大人可否亲自去向那红婆婆知会一声?” “这是自然,不过去的时候,你得先叫几个手底有真功夫的跟着……。”也不知那红婆婆是何等人物,徐成德与庞坤两个提到她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庞坤退出书房之前,到底还是将犹豫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大人,大少爷与二少爷同时成亲是大喜事,若大小姐不归府,恐再生谣言,不如让大小姐回来喝过两位兄长的喜酒之后再送回老家去!” 徐成德转到书桌后面坐,拿了一本书翻阅,连头都懒得抬一,“就是因为你老惯得她,才养成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此事不必再议,京城再容不她!” 庞坤的眼神有些发僵,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应了一声“是”,退出了徐成德的书房。 庞坤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一座偏僻的凉亭外面,缓缓走向一名身着紫色织金长袍,背对着他而立的妇人。 “夫人,大人答应将二少爷的新房安在畅园,大人自己则搬去梅香居!” 大袁氏缓缓回头,冷笑道:“他是铁了心要弃我们母子不顾了,也罢,珊姐儿的事他如何说?” 珊姐儿三个字从大袁氏嘴里一说出,庞坤的脖子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勒住,难以呼吸,“大人不允!” “呵呵,”大袁氏冷笑一声,“不管他允不允,我是一定要将珊姐儿接回来的,我绝不允许我的女儿嫁给一个低贱的军户!” 大袁氏掉头离开,突然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坤,“军师大人不会阻止吧?” 庞坤浑身僵硬,低着头一言不发,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十五年前那一夜。 还没从发妻的死亡中回过神来的徐成德不得不娶已经有好几个月身孕的寡居大袁氏,徐成德从来没喜欢过大袁氏,对她只有被设计后的恨与厌恶,作为徐成德最忠实手的他对此比谁都清楚。 徐成德自与大袁氏成亲后便从没在大袁氏的卧房里过夜,尽管大袁氏用尽手段讨好徐成德。一天夜里,徐成德召他到书房议事之后,吩咐他在书房写一封书信,自己便去了都督府的营房歇息,当时他看到桌上有一碗凉了的甜汤,正好自己也饿了,便拿过来喝掉,谁知喝过之后才知道里面放了东西。 桌上的油灯突然熄灭,正与药性做着斗争的他突然发现有一具同样燥热的女体扑向自己。 庞坤只自为进来的是徐成德的侍女,想着大不了事后开口向徐成德要了去便是,于是二人便在书房的凉榻上胡搞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醒来之时才发现他们两个人都错得离谱。 进来的女人竟然是大袁氏——将军府的主母! 大袁氏最先镇定来,穿好衣服离开之前只丢一句,“昨夜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你够聪明便将昨晚的事彻底忘记!” 接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谁也没有发觉二人那天夜里的阴差阳错之举。 两个月之后,大袁氏又找上了他,让他看在那天夜里的缘分上将一包药粉放进徐成德的茶水里,他闻了味道,与他那天夜里误喝的茶一个味道。 那天夜里,徐成德与大袁氏成亲之后第一次同房,可就是这唯一的一次同房,大袁氏却又有了身孕,最后生一女,取名袁慧珊。 可是作为徐成德寸步不离的军师,将军府的总管,只要稍一用心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徐家大姐儿不是早产,徐慧珊根本就是他的种。 发现了这个事实,庞坤连死的心都有,幸好大袁氏除了让他给徐成德春药那次,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也没有为难过他。 既便如此,每当他看到徐家大小姐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总会不由自主地宠溺与维护着她,所以徐成德才会说他惯坏了徐慧珊。 将徐慧珊远嫁是宫里那位娘娘的主意,而徐成德最相信的人便是他的亲妹妹,因此他做了许多努力都没有劝服徐成德将徐慧珊留,那么他还会阻止大袁氏暗中将徐慧珊接回来吗? 庞坤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他的主子与救命恩人,但徐慧珊却是他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尽管她并不姓庞,因此哪一个他都不忍伤害。 且不说邵府上都为两位小姐备嫁而忙碌着,陈娴雅那边也没闲着。 陈娴雅打算在三朝回门时再将娅姐儿带去将军府,至于陈淑雅与琼娘则留守陈府,结果陈淑雅一听说要将她留,当场便哭出声来,说陈娴雅既然能带娅姐儿去徐府避祸,为何就不能带她去?难道就因为她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 陈娴雅如何不知道陈淑雅的心思?只想着徐景宏与袁芳惜与他们同一日成亲,以袁芳惜的性子是不可能允许夫君纳妾的,她凑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此时见陈淑雅如此说,陈娴雅只好答应也带她去袁府,条件是必须听从她的安排。 琼娘想劝阻,但看到陈娴雅似笑非笑的样子,便改口道:“将军府的确比陈府安全,你们都去吧,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人守府足够了。” 陈娴雅并不打算将东西都带去徐府,万一她哪一天想离开陈府,嫁妆很难说带不带得走,因此陈娴雅的嫁妆单子上便只有邵家四位舅舅为她准备的那些。 至于要带走的人,除了紫霄两兄妹与阿媚,便是服侍她起居的碧月紫衣与四名特意挑选出来的机灵小丫鬟,再加上扬州旧人大小郭婆子,黄四郎,秦红绫四个。水仙是琼娘的干女儿,再加上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便留在陈府服侍琼娘。周显帮陈娴雅管着田庄,自然不能带去徐府。陈淑雅与娅姐儿的丫鬟婆子包括教养妈妈则不在陪嫁名单之上。 陈娴雅突然又想起了被她送到庄子上的轻风与霁风,这等妙人从此埋没在田间地头有些可惜,便将她们两个的名字添在陪嫁奴才的名单之上,同时又派人去将两位妙人儿接了回来。 阿银等人自然是要回将军府的,好在陈府从前请的那些护院在阿银的训练大多已经能独当一面。再加上她与娅姐儿一离开,便没有人再盯着陈府,琼娘等人自然便安全了。 徐景达的气早消了,在收到邵府的嫁妆单子后,又气冲冲地跑到陈府质问陈娴雅,“小狐狸,你母亲给你留的嫁妆怎么没记在嫁妆单子上?” “你这话才奇怪呢?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给我留了什么?再说了,我的嫁妆与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得不着半分银子,你管那么多呢?”陈娴雅也学阿媚丢给徐景达一个白眼。 “我怎么不能管?你的嫁妆将来是要留给我儿子女儿的,你现在将它们折腾没了,到时候他们岂不是一样都捞不着?快说,朱雀大街的铺子还有燕山郡的田庄的契纸在哪里?”徐景达果然难改恶霸本色,竟然直接往陈娴雅卧房冲。 陈娴雅大恼,忙叫紫霄与紫雀将徐景达打出去,谁知喊了半天只过来一个阿媚。 “大小姐,别叫他们了,他们昨晚值夜,现在正睡觉呢,另外我可打不过达少爷,就算打得过我也不敢打啊,我若真打了他,到时我哥知道了,肯定会加倍打还回来的!”阿媚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道,将个陈娴雅气得倒仰,只好自己冲进去赶徐景达。r1152( ) 212出动 言情海 正文 213喜事连连 女祸 作者:知其 213喜事连连 谁知徐景达正拿着一双快要完成的靴子满脸春色,“小狐狸,这是给我做的?” “想得美,这是给我四舅舅的,快点放!”陈娴雅吼道。 徐景达的脸色立刻睛转阴,“你四舅舅有老婆还让你给他做靴子?以后不许给别的男人做,只能给我做!”徐景达狠狠地扔掉那靴子,四处打量陈娴雅的卧房。陈娴雅大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冲上去想将徐景达往外推。 徐景达觉得有趣,双腿一沉,任由陈娴雅的两只小爪子在他的身上挠,目光突然落到陈娴雅床头的暗格上,然后左手一抄,将正使出吃奶的劲想将徐景达推开的陈娴雅拦腰一抱,几步来到大床前,先将陈娴雅扔到棉被堆里,再打开那暗格一看,却是一大撂银票与银元宝,根本没有契纸的影儿。 徐景达失去寻找的兴趣,瞅见陈娴雅正用嘲弄与鄙视的目光瞪着他,心头更加恼火,欺身来到陈娴雅跟前,恶狠狠地与她对瞪。 刚刚过了十三岁生日的陈娴雅,已经完全长开,秋水为眸,冰雪为肤,小小的嘴唇因为生气而更加红润,同时还有一股处子幽香直扑徐景达鼻翼。 徐景达的眼神开始迷离,喉结也开始滚动,嘴里却恨恨地说道:“你是爷的女人,你休想打主意离开爷!哼,若不是答应了你大舅舅再等你两年,爷现在便让你成为爷的女人!你瞪什么瞪?你去打听打听,宫里的娘娘们有几个不是十三四岁就被皇上宠幸了的?” 陈娴雅由恼怒转为伤心,大眼睛里很快便蒙上一层水雾,看得徐景达的心都揪起来,浑身的燥热仿佛被冰水浇过,很快便消失无踪。 “啧,什么时候又染上爱哭的毛病了?爷与你开玩笑的,只要你乖乖听话,别老想着什么给你一个选择不选择的,爷便等你三年又如何?” “五年!”陈娴雅带着哭音道。 徐景达脸都绿了,“不行,爷说三年便爷,你再说爷便只许你一年!” 陈娴雅只得见好便收,想着怎么也得想法子在三年内报完仇。对陈娴雅来说,嫁去徐家也是她复仇的好机会,只要徐袁两家一倒台,便是她的誓言完成之时,她也可以有她自己的人生了。实际上连陈娴雅自己都不知道,从前对陈袁徐三家滔天的恨意至少有一半已经磨灭在消逝的时间洪流里,如今恐怕已经只剩那仇恨的本能了。 经过反复权衡,陈娴雅决定还是将田庄与铺子写到嫁妆单子上重送了一张去徐家。看情形她拥有这些东西在京城早已经不是秘密,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变成嫁妆反倒更保险一些,大不了将来她要离开徐家前再把这两处扎人眼的财产找机会卖掉换成银子便是。 琼娘进来说为水仙相中了一名过了童生试的秀才,虽然家世贫寒,但人品与相貌还不错。最重要的是这秀才还是父母双亡靠着兄嫂过活的,水仙一过去便可以凭着自己的嫁妆分家单过。 “既然水仙已经找到婆家,姆娘再为阿媚物色一个如何?她可比水仙的岁数还大呢!”陈娴雅心想着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早点将她嫁出去算了,反正她已有了紫霄两兄妹。 琼娘摇头笑道:“天天都在你眼跟前晃,你难道都没看出点什么?” 陈娴雅疑惑摇头,“难道那丫头看上谁了?” 琼娘左右看看,对陈娴雅道:“你随我来!” 陈娴雅跟着琼娘来到菜园子的尽头,那里有一个荷塘,荷塘边上则是一排高大的柳树,在密密麻麻的柳枝中间,隐约有一对人影背靠背坐在大柳树杈子上。 “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紫霄是男的?”相对于紫霄与阿媚二人恋情的公开,陈娴雅更震惊紫霄是男儿身的事实居然早就暴露了。 “男扮女装一二天倒罢了,若是连着几个月都没人发现那才是奇怪!陈府上包括徐姑爷都知道紫霄是男儿身!”琼娘无奈地看着陈娴雅笑。 陈娴雅霍然转身,见到紫雀也在抿唇而笑,突然觉得泄气,看来自己的确对身边人太疏忽了。 紫雀见陈娴雅神情沮丧,忙说道:“实际上奴婢来的第一天与阿媚姐比试时,奴婢哥哥的身份便被揭穿了,所以奴婢一直是与阿媚姐住一个房间的,他们两个也是在娅小姐被抢走那一次之后才那样的,并不是奴婢们故意瞒着大小姐!” “我明白,等一你让紫霄换了男装来见我!” 午膳后,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褂的紫霄红着脸来见陈娴雅,小丫鬟们全部涌到院子里来看热闹,阿媚不好意思露面,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紫雀站在陈娴雅背后对着紫霄眨眼睛打气。 琼娘笑道:“还是穿了男装顺眼些!” 紫霄的脸更红,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们两兄妹的本名叫什么?” “奴婢,哦,小的原名叫田中归太郎,妹妹叫田中惠子!” “这里大顺朝,以后你们一个叫田中归,一个叫田中惠,去到徐府后便升为管事,专门负责我们几个的安全,因此以后你们不必再自称奴婢。你现在便去找黄管事,他要去徐府送一封信,你陪他一同去吧,田中管事!” “田中归,田中惠谢过大小姐!”兄妹二人赶紧过来弯腰道谢,他们原本就不是陈府的奴婢,从前为了方便才自称奴婢,如今正式有了大顺朝的名字与差事,自然不必再遮遮掩掩。 晚间归来时,田中归直接来到陈娴雅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谢大小姐成全!” “阿金没为难你们吧?”陈娴雅也很高兴,她写了一封求亲的信,还送上聘礼一千两,并且让黄四郎将田中归也带去给阿金相看。 田中归害羞摇头,一同回来的黄四郎却笑着回道:“阿金大人看了那信很爽快地便答应了,还与田中管事过了几招,说等大小姐成了他们的大少奶奶之后便给他们办喜事!” 帘后传来“哧哧”的调笑声,脸红如霞的阿媚捂脸冲出子,快地跑掉了。 琼娘见到出来的碧月与紫雀二人,突然笑道:“碧月你也别只顾着笑阿媚,你可与她差不多大小呢?若有相中的人就快点求大小姐成全吧,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呢!” 碧月倒没多少羞意,大大方方地说道:“奴婢们的命都是大小姐的,亲事自然由大小姐作主,如今正办大小姐的大事,奴婢们的小事可不敢去麻烦大小姐,太太可别拿奴婢们开玩笑!”碧月说罢竟然不自觉地瞄了一眼黄管事,黄管事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陈娴雅看在眼里,不由有些恼火自己的粗枝大叶,难道这两人也是一对? “小嘴儿倒挺硬的,”琼娘笑得越来越像只老狐狸,“黄管事,你的爹娘可托了我为你寻一门好亲的,我昨儿个倒还真遇见一户好人家,那女儿不但长得水灵,家务与女红也拿得出手,虽然举家从北方迁过来时去流民所栖了几天身,却是正正经经的耕读人家,我看你也攒了些银子,不如在京城周围置些田地,娶了这女儿吧!” 陈娴雅有些跟不上节奏,只得傻傻地看着得意的琼娘。 “太太你怎能乱点鸳鸯谱?”却是阿媚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站在门口气愤地嚷道:“明明黄管事与碧月才是一对的!还有去年你早就答应帮我哥哥物色一门好亲事的,如今有好的你竟然给别人也不给我哥哥撮合!” 这回轮到碧月掩面而逃,剩紫雀一人笑呵呵,琼娘故意为难地看着黄四郎道:“可是黄管事的父母拜托我的时候比你求我的时候还要早,自然要先来后到不是?” 纵使黄四郎再老练,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脸红筋胀,手足无措的份,半天才嗫嚅着道:“太太,还是先让给阿金管事相亲吧,我的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吧,与你同年的成亲早的小子们,孩子都能干活了!”琼娘不为所动,阿媚更加着急,便朝着黄四郎喊:“黄管事,你要是应了,我便立刻让我哥哥来求娶碧月!” 黄四郎这才着了慌,倒头便跪倒在陈娴雅面前,“奴才想向大小姐求娶碧月!求大小姐成全!” 陈娴雅坐在书桌后面,双手捧住巴,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几人简直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竟然在她面前为亲事吵成一团!尤其是这个黄四郎,明明对碧月有意,却到这个时候才想到才来求她,早干嘛去了? “碧月的亲事我自有安排,你们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哼!” 田中归拉拉阿媚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黄四郎则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脸色也由红转白,“求大小姐成全,奴才本想着大小姐出阁之前府中的大小事务繁杂,奴才们不好分心想别的,便想着过了年等大小姐在婆家安顿好了之后再来求大小姐成全,却没料到太太好心要给奴才另外介绍……。”黄四郎声音中的慌乱越来越明显,看得出他已经彻底从情伤中恢复过来,且对娶碧月为妻很满意。r1152 213喜事连连 言情海 正文 214通房 女祸 作者:知其 214通房 琼娘见状忙收敛了笑容,对陈娴雅道:“囝囝,姆娘倒觉得你的陪嫁中只有大小郭婆子和秦管事三个妇人太少了些,还差成了亲的年轻妇人做内院管事娘子,不如就让他们后日便成亲,免得到了明年与阿媚水仙他们几个的婚期撞到一起!” 陈娴雅这才负气道,“我明明是你们的主子,合府上都知道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都欺负我!” 阿媚撇了一嘴,“你才十二三岁的小姐儿,知道这些做什么?等你长到我们这岁数,不用人教,也不用人提醒,你自然便什么都知道了!” 陈娴雅被阿媚的话噎得胸闷,心中想着为何不能在年前就将这个刺儿头给嫁出去呢? “传话去,让秦娘子后日多准备些酒菜,让大家都来喝黄管事与碧月的喜酒!”门外的紫衣听见,忙应了一声,欢快地跑走! 琼娘却怜爱在地陈娴雅肩上按了按,“这事囝囝就别过问了,交给姆娘与秦娘子便是!” 琼娘与秦红绫两个联起手来,那效率是没话说的。琼娘直接将为水仙准备的嫁妆全给了碧月,又从衣庄里买了现成的嫁衣,陈娴雅给了碧月二百两银子压箱,秦红绫带着人连夜赶了十多桌酒席出来,陈府上几十人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举杯欢庆。 与紫莺成亲时一样,曹芸也亲自过来了,看着一派欢腾的场面,神色竟然有些忡怔不安,“最近府里诸事顺遂,喜事不断,可我这心里却总有隐隐的不安!” 陈娴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袁沛那边突然安静来,的确让人不安,四舅母,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吗?” 曹芸回头默默地看了陈娴雅一眼,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叹息一声回了清风斋。 十二月十二日,四家显贵与一家豪富同时办喜事,京城喜欢凑热闹的百姓们比这几家主人还兴奋,早早便有人聚集在这几家人的大门口或者是花轿的必经之处扎堆守候,害得五城兵马寺的人不得不出动人手四处维持秩序。 由于徐景达与宋卓的婚事都与朱佑有关,袁沛虽然与他渐行渐远,但到底是宁王的外家,于是赏赐了徐宋袁三家。程良辰自然是夫唱妇随,也赏了这三家一觚珍珠,几匹贡缎。 让陈娴雅意外的是,程良辰也没忘了她,不但赏了她同样的东西,还多了一柄玉如意。不过当听说秦王亲到邵府祝贺,陈娴雅才心安理得地收了程良辰的赏赐。 邵行正既然敢请秦王,说明邵家已经选边,秦王的到来也是在告诉世人就算邵家不能真正成为秦王党羽,也没机会再站到宁王一边了。因此程良辰以皇后之尊破例赏赐陈娴雅一介民女,或许是想为上次陈娴雅在宫里差点被陷害做补偿。 陈娴雅自然不敢对皇后有任何微词,上次那事便只好自认倒霉了。 邵行真,邵行止还有郑氏与曹芸同时来到陈府充作女方长辈,琼娘红着眼眶亲自为陈娴雅梳头及穿嫁衣,田中归与阿媚两个负责娅姐儿的安全,为了不让娅姐儿添乱,二人带了娅姐儿去后花园看冰面上的野鸭子。 徐景达穿了大红吉服,带了一帮子兄弟上门来迎亲,因为陈娴雅年幼,众人也没怎么折腾,行礼之后便由如今已经是高大少年的邵智训将陈娴雅背上了花轿,徐景达意得志满地将陈娴雅给抬回了徐家。 陈娴雅盖着盖头像木头人一般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好不容易才听得一句,“礼成,送入洞房!” 刚没走几步,又听到司仪在喊,“请二少爷与二少奶奶行礼!” 陈娴雅想停看热闹,没想到徐景达伸过手,拽着她的手便走,“有什么好看的,先回知春堂去吃饭,爷饿了!” “大爷,奴婢们送大少奶奶去洞房便可,外面还有客人等着大爷呢!”一名婆子说道。 “你是哪里来的婆子?赶紧滚远些,爷的事也敢管!”徐景达不耐烦地说道,陈娴雅在盖头撇嘴,原来徐恶霸在自己家里亦是如此嚣张,看来日后在徐府想过清静日子也是困难的。 陈娴雅听见脚步声少了些,徐景达又对陈娴雅说道:“这府里只有知春堂才是爷真正的地盘,以后你只管关起门来过日子,谁来都不用理,阿银他们还是归你使唤,谁敢跟你过不去,只管让阿银收拾他们,出了事自有爷顶着!” “你父亲母亲来了也不理?”陈娴雅忍不住问道。 “徐成德若是不过分,你便给他几分面子,那老毒妇若敢招惹你,你只管打回去便是!” “你又想让我多两条以犯上,忤逆不孝的罪状?” “徐成德不配做我的老子,那老毒妇更不是爷的亲母,你放心,谅他们也不敢往你头上扣这两样罪名!”徐景达笃定地说道。 陈娴雅不知接来该说什么,只好闭了嘴。 徐景达突然便将陈娴雅头上的盖头揭了,陈娴雅的眼睛突然见光本能地眯了起来。后面远远跟着的喜娘好一阵慌乱,“大少爷,没到洞房可不能掀盖头!” 徐景达大手一挥,“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赶紧哪儿来哪儿凉快去!再告诉那些想来闹洞房得红包的自己去我帐上领一两银子,今儿个知春堂闭门谢客!” 徐府专门配备的喜娘们一阵慌乱,但由于徐景达的凶名在将军府内外都是出了名的,那群喜娘们嘟嚷了几句后,只得悻悻地离开。 碧月紫衣等陪嫁的丫鬟婆子一脸愕然,这怎么与别人的成亲方式完全不一样呢? 徐景达指着一座高墙森森的大宅子道:“这个便是知春堂,将军府里最好最大的院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地盘!” 知春堂厚重的大门前站着一脸喜气的阿银及一排相熟的护卫,“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 “兄弟们也辛苦了,回头你们每人去帐上领二十两银子买酒喝,以后这知春堂的大小事都由你们的大少奶奶作主!不过,在这府里可与陈府不一样,你们的腰杆可得给爷挺直些,休塌了爷的脸面!” “大少爷放心,属们誓死保护大少爷与大少奶奶!” 护卫们群情激奋,陈娴雅心底却在发凉,瞧这意思竟是这将军府比陈府还危险! 徐景达满意地拉着陈娴雅进入知春堂,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门房一片的房子是阿银他们的值房,有事就到这里来传他们!中间的花园子是有些荒废,日后你有空慢慢收拾,东厢房有我的书房,日后我暂时住那里,正房三间,做了新房与客堂,后面还有二进的院子,全部都空着,你自己安排人住进去。那边还有小厨房,日后自己做饭吃!” “奴婢惜春,探春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不知从何处窜出两名美貌婢女,直挺挺地在二人面前跪。 徐景达见了,忙又对陈娴雅道:“这院子里原来的人大多被我遣了,只留两个自小服侍我的,你若不喜欢也可以作主将他们配人,再挑你喜欢的进来!” 地两名丫鬟明显色变,陈娴雅警惕地看着徐景达,“你的通房?” 徐景达难得的不好意思,“是早几年在府里的时候父亲送过来的,做事利索,也不多事!” 陈娴雅忍不住“呸”了一声,然后甩开徐景达的手,“真脏,以后别拉我的手!” 徐景达的脸色一子变得难看,恼火地回头对阿金说道:“将这两个奴婢拉出去发卖了!” 惜春与探春大惊失色,忙不住地磕起头来,哭道:“求大少爷,大少奶奶饶命!” 幸好陈娴雅也早有准备,跺脚道:“第一天就这样,你这是想给谁没脸呢!” “这是你给我没脸吧?算了,回头我把她们的身契给你,你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徐景达还是气得不轻的样子。 “你既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这两个丫鬟是你用熟的,就别换了,不过,日后你住书房,两个丫鬟服侍肯定是不够的,我这里再给你添两个!”陈娴雅转头向轻风与霁风说道:“日后你两个改名为轻雨与霁月,与惜春探春二人专职大少爷的起居洒扫!” 轻风与霁风两个在庄子上去了半年,一身的风尘气早已消磨殆尽,如今虽然只做普通的使女打扮,但是一个端庄稳定,一个精明俏丽,在惜春与探春身旁一站,顿时让二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四人同时向徐景达与陈娴雅磕头,徐景达则瞪着二人看了许久才说道:“竟然是她两个!小狐狸还是你厉害——慧眼拾珠!这两人别乱赏了人,日后我有用!” 陈娴雅正想揶揄徐景达几句,却见阿金脸色铁青地进来,在徐景达身旁耳语几句,跟着徐景达的脸色也变得与阿金的一样了,“小狐狸,我要立刻去处理一些事,厨房里有现成的饭菜,你先吃别等我!” 说罢,徐景达便快步离去,陈娴雅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今天这种日子还有什么事非得他一个新郎倌去处理?r1152 214通房 言情海 正文 215行刺 女祸 作者:知其 215行刺 陈娴雅对想不通之事的处理办法通常是暂时丢开不管,于是吩咐碧月与紫衣带着大小郭婆子清点她的嫁妆,又让秦红绫与一名小丫鬟去小厨房准备大家的饭食,自己则带了两名小丫鬟与田中惠新房换掉沉重的嫁衣及头饰。 陈娴雅等人用过晚膳后,见天色还早便叫了阿银,围着知春堂转了一圈,发现知春堂高大的围墙面不时有巡逻的护卫往来,并且的院子四个方位都设了岗哨,算得上是铜墙铁壁。 “阿银,知春堂到底在防谁?”陈娴雅心越发不安,徐青叶居然说将军府是最安全的,这重兵把守又算怎么回事?” “小的不好说,大少爷闲来后亲口会告诉大少奶奶的!” “可是我现在便觉得心里很不安!” 阿银犹豫了一便说道:“将军府的安全的确是无虞的,知春堂不惧外贼,只怕防不胜防的内宅手段,所以大少爷才不许府里的人随便进出知春堂。” “将军府能威胁到知春堂的人并不多,除了大人与夫人,还有谁?” “大人倒是心疼大少爷的,二少爷不习武,三少爷不学无术,大小姐又不在府中,唯有夫人仗着袁府之威,行事阴险狠毒,恐怕会仗着婆婆名分而为难大少奶奶。不过,只要大少奶奶不出这知春堂,便谁也奈何不了大少奶奶!”阿银郑重地说道。 陈娴雅心中有了底,突然又想起袁芳惜日后与她一个府里住着,也是一个需要小心防备的人物,“今日府里刚进了外人,晚上若大少爷回不来,你们可要打起精神,当心被人所趁!” “是。大少奶奶!” 嘱咐完阿银,陈娴雅心中的不安仍然没有消失,见到了落锁时分徐景达还没有回来。便洗漱了准备先歇息,结果由于换了床的缘故,一直到了深夜都无法入睡。 陈娴雅坐起来,外间值夜的紫衣忙轻声问道:“少奶奶可要喝水?” “不用,你歇着吧,别管我!”陈娴雅披了大氅床。摸黑在里走了一圈。便打开房门,就着院子里的雪光来到紫雀住的房门前,结果陈娴雅刚抬起手。那房门便开了,田中惠站在门后幽幽地说道:“今晚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少奶奶不如先睡我子里,等大少爷回来再回新房歇息!” “我正有此意!”陈娴雅抬脚进入田中惠的子,却见床上新铺的床褥整整齐齐,根本没人睡过。 跟着过来的紫衣将被子铺好,让陈娴雅躺上去。 “这床大得很。你们两个也上来与我一起躺着吧!” 紫衣先是不敢,但见到田中惠竟然大大方方地脱了外袍躺到了陈娴雅外面,也只好上床去靠最里边睡了。 有了人相伴,陈娴雅很快进入梦乡,结果正做好梦时,却听到一声大喝。“有刺客!”然后便是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床能容一人。大少奶奶先去藏好!”田中惠不待陈娴雅说话,竟然用被子将她一包。直接塞到床去了。 紫衣吓得缩在被子抖成一团,田中惠则胡乱穿上衣服,抓起铁剑便想往外冲,却听“嘭”的一声巨响,一条黑影伴着一道凌厉的银光进来,倏忽便直抵田中惠胸前。 田中惠手中的剑未及拔出便觉得手腕一麻,“哐当”一声,铁剑掉落,田中惠被制。 “你们的主子在哪里?”被黑布蒙得只剩双眼的刺客嘎声道。 田中惠咬唇不语,那刺客正待挺剑,却听被子里抖成一团波浪的紫衣叫道,“好汉别杀我们,奴婢们不知道大少奶奶在哪里!“ “不知道就去死!”田中惠胸口有血珠迸出,伸出半个脑袋的紫衣见状吓得连声尖叫。 “好汉饶命,大少奶奶在大少爷书房内的暗室里!” 那黑衣人一听,身形一闪,便想去抓紫衣,同时手中的剑也送了出去,打算先杀了田中惠,再将紫衣抓去书房指路。 在那黑衣人身形移动的同时,田中惠也动了,只见她身形一侧,那剑便偏向一边,同时左手一抬,一蓬蓝光炸开。 黑衣人身形一顿,同时闷哼一声,田中惠大叫道:“小贼,纳命来!” 田中惠右手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在蓝色雾气中朝那黑衣人欺身而上。黑衣人由于在猝不及防中吸入大量蓝雾,早已经肝胆俱寒,长剑一收,倒跃而起,眨眼间便退出了子,正好与前来援助的阿银等人遇上,瞬间又陷入护卫们的包围圈。 田中惠赶紧吞一颗药丸,又扔给受了波及的紫衣一颗,然后坐回床上调息。 刺客一共来了两人,杀了东边的岗哨,避过巡逻的护卫,竟然也让他们摸到了主,点了迷香后,闯进去一看才发现子里空无一人,二人便分头搜,结果他们连搜几间都是空子。被杀死的岗哨终于被发现,阿银等人赶紧带人到正保护陈娴雅等人。 刺客的武功相当不俗,不但能轻松潜入守卫森严的知春堂,还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差点将田中惠制住,阿银等人的功夫在战场上无往不利,若论江湖上层出不穷的厉害手段他们又差了些,因此那两个刺客尽管受伤不轻,最终却还是让二人逃出了知春堂。 田中惠与紫衣将陈娴雅从床拉出来,见她毫发无损才放心来。 陈娴雅一眼瞧见田中惠胸前的大片血迹,吓得差点晕厥,“快请郎中!” 田中惠忙说道:“皮外伤,我自己有家传的伤药,麻烦谁去打点热水来洗洗便是!” 碧月与大小郭婆子等人早就冲了过来保护陈娴雅,碧月听说忙往厨房跑,大小郭婆子则扶着田去惠去床上坐着,然后用刀割开衣服,发现果然没伤到筋骨,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田中惠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乖乖躺到床上之后,才来到站满了护卫的院子里。 “大少奶奶幸好换了子,又有田中姑娘的舍命相护,否则今晚……,”阿银后怕地说道。 “这的确是运气,徐景达到底有何等重要的事,到现在都没回来?”陈娴雅惊魂初定,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 阿银不擅说谎,见陈娴雅动问,便将目光转到一旁,答非所问地说道:“大少爷说明日一早准回,大少奶奶放心!” 这明摆着是有大事发生了,既然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陈娴雅忍心头的焦虑,“这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是否回禀将军大人?” “将军大人大多数时候住在都督府里,虽然两府之间随时有人传递消息,但是若没有人告诉他,将军大人未必会知道此事!”阿银道。 陈娴雅眉宇间一片寒色,这桩新婚夜刺杀案摆明了与将军府里的人有关,否则那两个刺客怎么可能出入将军府如履平地?同时这边闹得这般厉害,大袁氏却直到如今都没露面。 “今日之事,大家都有功,”陈娴雅看到慌忙从后院跑过来的黄四郎等人,“黄管事,赏今晚所有当值的护卫每人二十两银子,伤药费另算,都从我帐上出!” 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他们一年的俸银了,护卫们谢赏后,高兴地散去。 经过这一闹,大家哪里还有睡意,陈娴雅在新房里和衣躺了一会儿,天光便开始放亮,徐景达仍然不见踪影。 秦红绫担心地说道:“这姑爷不回来,如何去与公公婆婆敬茶?” 陈娴雅咬牙从床上坐起,“与其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不如出去看看这府里到底有些什么妖魔鬼怪。秦娘子且去煮一些败火的清粥来,我梳洗完毕后再用。” 有了事做,大家很快便将不安丢开,结果几人刚用了些从陈府带来的糕点,便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阿银匆匆进来回禀,“是夫人派过来的婆子,催大少奶奶去正房给大人与夫人敬茶,不过大少爷临走有交待,让大少奶奶在大少爷没有回来之前暂时别出知春堂!” 陈娴雅冷笑一声,“你派人去确认一,将军大人可确实在正房等我们敬茶!” 阿银不敢违抗,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禀告徐成德一大早便回了将军府,如今正在正房与二少爷说话。 “你多带几个没有受伤的护卫,随我走一趟正房!” 阿银脸色一变,“大少奶奶不能出知春堂!” “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只要将军大人在府里,没人敢轻举妄动,倒是昨夜大少爷彻夜未归,我若再不出面,恐别人真以为知春堂怕了他们,这刺杀之事,有了第一回难保不会有第二回,我怎么也要给那些想杀我的人添点堵!”陈娴雅从来不是那种做事不顾头尾的人,既然她与徐景达的婚事是徐成德通过朱佑的面子求来的,说明至少徐成德暂时还没有想害她命的意思,就凭这一点,只要徐成德在将军府里镇着,她的小命还是安全的。 由于田中惠受伤,陈娴雅只叫了大小郭婆子跟随,阿银劝不服陈娴雅只好领了十多名好手随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大袁氏所居的正房而去。(未完待续)r655 ... 215行刺 言情海 正文 216敬茶 女祸 作者:知其 216敬茶 徐成德早就听人禀告了徐景达新婚之夜外出未归,也知道了大概的缘由,因此才一大早回到将军府中,打算在新媳妇的敬茶仪式上为还没及笄的大儿媳解围。 当徐成德看到独自一人前来面色平静的陈娴雅,心头十分满意,他那亲妹子的眼光从没有差过,若换作别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还不早就闹开来了。 陈娴雅也抬头快地扫了一眼内,除了徐成德,大袁氏,徐景森,以及站在一旁的徐景宏与袁芳惜,一个亲戚长辈都没有。徐成德与大袁氏像是陌生人,就算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也不能冲淡二人身上的疏离,新婚的徐景宏脸色一片淡然,袁芳惜则神情冰冷,别扭地与徐景宏并排站着。徐景森的眼神猥琐,目光不断地在陈娴雅与袁芳惜脸上绕。 “见过父亲,母亲!”陈娴雅跪地道,她是曹芸教出来的弟子,最不陌生的便是各种礼数。 “快起来,地上凉,早点敬了茶好回去歇着!”徐成德越看这个年幼的媳妇越满意,连忙放手中的茶杯说道。 “达哥儿为何没有一起过来?还是觉得我这个继母不配喝他的媳妇茶?”大袁氏突然冷冷地说道。 陈娴雅抬头,“媳妇亦在寻他,还望母亲告之!” 大袁氏眉毛一竖,这是要发飙的前兆,徐成德轻咳一声,“昨日达哥儿有些事要处理,委屈大媳妇了,将茶端过来!” 端茶盘的丫鬟看了一眼大袁氏,犹豫着将两杯茶捧到陈娴雅跟前。 在没见到徐景达之前,陈娴雅也不想这么快就与大袁氏起冲突,便端了一杯茶,高举着在徐成德面前跪。徐成德接过茶一口饮尽,又从袖子拿出一只红色的信封赏给陈娴雅,“家里有几幅值钱的画。放着也白放着,听说你喜欢画,你便拿这单子去帐户哪里领来收着吧!” “谢父亲!”陈娴雅强迫自己在声音里带出些感激,这是她在最大的仇人之一面前能假装出来的最大善意。 轮到大袁氏时,她居然没有趁机为难陈娴雅,干脆地接过茶呷了一口。叫人拿给陈娴雅一只灰朴朴的簪子算是见面礼。 徐成德脸现不满。因此在接来袁芳惜敬茶时,直接给了袁芳惜一只红色信封,却不再说话。大袁氏对自己的亲侄女倒是大方的,一只镶了宝石的金华胜,让徐成德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你们两个虽然同时进的门,但长幼有序,大媳妇年龄小,二媳妇也不可怠慢于她,等你们三朝回门之后。我再来宣布一桩大事,你们且退吧!”徐成德道,完全将三子徐景森忘在一边。 “老爷,你也太偏心了吧,森哥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种,你是让他日后连嫂子们也不认得?”大袁氏讽刺道。 徐成德只好眼一瞪。冲徐景森道:“还杵在哪里做什么?赶紧过来给两位嫂嫂见礼!” 或许是被徐成德喝斥惯了。徐景森面不改色地来到陈娴雅跟前,正要施礼。却听大袁氏又说道:“且等一等,还差一个人,唤她出来一起见礼吧!” 隔间的门帘儿一晃,一个娇小的人影迫不及待地冲出来,大叫道:“见过父亲,母亲,珊儿想念亲人得紧,又听说两位哥哥同一日娶嫂嫂,想着若不回来喝这喜酒,定是一辈子的遗憾,望父亲原谅……。” 徐成德霍然而起,脸色铁青地指着大袁氏怒斥道:“谁让她回来的?” “自然是我接她回来的,同时将蒋家那门亲事也退了,大人要打要骂便冲我袁娥来吧!”大袁氏挡在袁惠珊身前,昂然不惧地与怒火冲天的徐成德对瞪! 徐惠珊在大袁氏身后哀哀地哭,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偏偏从陈娴雅的角度上看到徐大小姐脸上一滴泪珠也没有,不由得心中了然。 徐景达赶紧上前在徐成德面前跪,“父亲息怒,原谅母亲的自作主张,母亲也是心疼妹妹,想让妹妹在儿子们办喜事时也回京来热闹几日,若妹妹还是不思悔改,不用父亲发话,母亲自会送妹妹回老家的!” 徐景森对徐惠珊没多少好感,想着这老欺负她的死丫头好不容易被赶出了京城,竟然不到三个月又被母亲弄了回来,于是,徐景森看向大袁氏的眼光也不满起来。 袁芳惜也上前与徐景宏并排跪向徐成德求情,眼看徐成德的怒火有消融的迹象,陈娴雅在心底冷笑一声,徐惠珊曾让邵宁瑜提前病亡,大袁氏与袁芳惜来自袁沛身边,昨晚刺杀事件的策划者除了她们没有旁人,因此她们想要促成的,陈娴雅就算不能阻止,也不能让她们轻易如愿。 “妹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娴雅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有些突兀。 徐惠珊仿佛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陈娴雅,想起她最讨厌的扬州村姑居然成了徐家的媳妇,明明比她还小,自己却要叫她大嫂,徐惠珊不由得心底一阵鬼火冒,也不顾自己正在装哭扮可怜,抬头便恶狠狠地冲陈娴雅吼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要你管?” 陈娴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又要开始狂怒的徐成德,“是嫂嫂的错,这府里的确没人敢管妹妹!” 徐成德的脸色像是要刮一层冰来,大袁氏警告地瞪了一眼陈娴雅,正要说话,却被早已经按捺不住的袁芳惜抢先接了口,“嫂嫂年纪虽小,心思却甚歹毒,妹妹是父亲母亲的嫡亲女儿,岂会不敢管妹妹?难道嫂嫂是想说父亲母亲故意疏忽妹妹,没有对妹妹尽到教养之责?” 大袁氏赞赏地看了眼袁芳惜,徐成德也将目光投向陈娴雅,似乎也觉得陈娴雅的话有问题。 “父亲母亲对妹妹如何管教,媳妇从前不知道,今日却能以眼见之事定论,父亲母亲确实疏于对妹妹的管教,且不说妹妹是因何事离家,又是何时归的家,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竟然蒙在鼓里,可见要么是有人欺上瞒,纵容妹妹,完全不将父亲放在眼内,要么就是父亲对妹妹的事情确实不在意!” 大袁氏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放肆,居然敢如此同长辈说话,果然是没有父母教养的东西!” 陈娴雅眼眶发红,用袖子按了一眼睛,“原来媳妇在母亲眼里这等不堪,难怪昨夜知春堂有刺客想要媳妇的小命,一群人打得天翻地覆,府里的人居然连问都没有人来问过,既然媳妇如此不受待见,还请父亲母亲赐休书,让我带了嫁妆回娘家!” “大媳妇是说昨夜府里进了刺客?”徐成德上前几步逼向陈娴雅,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大袁氏等人脸上变色,忍不住连退好几步。 “父亲想知道真假还不容易,叫几个离知春堂近的人来一问便知道了。”陈娴雅强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接受徐成德凌厉目光的洗礼。 “来人,叫庞坤!” 不一会儿,满身疲态的庞坤进来对着众人施礼后,不等徐成德发问便回道:“回大人,昨夜属奉命跟随大少爷办事,清晨回府之后听巡值的张忠禀报,昨夜知春堂确有打斗之声,因为知春堂历来是大少爷禁地,所以他们也只敢在外面候着,后来确实有两人从堂内出来,他们正要上前捉拿,谁知那二人竟然亮的是京卫指挥使司的牌子,张忠等人以为是来闹洞房的大少爷同僚,便放了行,今日一说起来才知道大少爷根本没有回府,那两个人有问题。” “哼,大少爷的同僚,庞大人可有听说过同僚来闹洞房无人相送,还是翻墙而出的?原来将军府的重重防线凭小小的京卫指挥使司的腰牌便可以出入自如!” “知春堂**于将军府,连父亲母亲都不得过问,为何如今知春堂有事却反赖到府里的护卫来了?小嫂嫂,难道大表哥没有与你说起这些事?”袁芳惜嘲讽道。 陈娴雅斜睨一眼袁芳惜,“照弟媳妇的说法,知春堂**于将军府,所以知春堂出了任何事都与将军府无关,那是否说明那两个刺客也有可能与府里的人勾结,或者派出刺客的人本身便是将军府里的人?” “来人,给我掌这诬蔑长辈的疯妇的嘴!”大袁氏勃然大怒,大喝道。 徐成德阴沉着脸不说话,两个婆子蠢蠢欲动,陈娴雅也不甘示弱地大喊一声,“阿银,徐家主母不仁,成亲不到一日,竟两次欲害我性命,带我速速出府逃命!” 阿银在听到内起争执之时便已经掩到了房门口,此时一听到陈娴雅叫人,便冲进来,握刀挡在陈娴雅身前,并且神色不善地瞪着大袁氏。 “真是翻了天了,来人,将这以犯上的刁妇与贱奴一同拖去杖责二十!”大袁氏尖叫道。 徐景宏忙上前对大袁氏道:“母亲息怒!大嫂是无心之言……。” 陈娴雅却懒得再看这些人的表演,掉头便走,徐成德坐加椅子上仍然一言不发,庞坤的神色变幻也当没看见这一幕。(未完待续)r655 ... 216敬茶 言情海 正文 217分府 女祸 作者:知其 217分府 问 陈娴雅带来的人很快便与院子的人交上了手,大袁氏与袁芳惜见徐成德不说话,以为陈娴雅的话也惹恼了脾气暴躁的徐成德,二人交换了一个狠毒的眼色之后,袁芳惜回头看向身后两位粗壮的婆子。 那两位婆子立刻朝正被阿银护着退到门口的陈娴雅掠去,袁芳惜故意高声叫道:“妈妈们手脚轻些,别伤了小嫂嫂,将小嫂嫂留来别让她四处乱说话便是!” 阿银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临近,“呛”一地声,大刀出鞘,谁知那两个婆子的身形诡异莫测,明明离陈娴雅还有十几步远,却在须臾之间来到阿银面前,一个伸手去夺阿银的刀,一个抓向陈娴雅。 大袁氏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袁芳惜则双眼微咪,等待着陈娴雅被捏碎肩骨,终生残废的时刻来临。 陈娴雅浑身僵硬,仿佛看到死神正在对她得意地眦牙齿。 “哧”,破空声从侧面来,一道驽箭直奔抓向陈娴雅的婆子。 那婆子一惊,不敢硬接那箭,身子凌空一转避开,那箭便直正与阿银对峙的婆子,迫得那婆子连退两步。 “全部格杀!”徐景达的一声厉喝如炸雷般在院子里响起,还没等陈娴雅由惊到喜,徐景达已经窜到门口,一把将陈娴雅搂进怀里。 一群杀气腾腾的护卫从徐景达背后涌出,直接杀身那两名婆子,徐景达又喝道:“活捉那两个婆子!” 谁知那两个婆子的武功竟然十分强悍,与几名护卫暂时斗了个平手,袁芳惜见势不对,忙高声叫道:“大表哥,那两个婆子是我院子里的人,她们没有伤害小嫂嫂的意思!小嫂嫂方才出言不逊。她们是帮忙请小嫂嫂回来向母亲请罪的!” 徐景达不听袁芳惜说话倒罢,一听到她开口竟然放开陈娴雅,欺身上前。扬起手便狠狠抽了袁芳惜两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传来,内呈现震惊之的短暂静谧,更衬得院子里的惨叫声如地狱临世。 徐成德仍然神色不变,稳稳地坐在哪里喝茶,根本当眼前发生的事当是与他无关的闹剧。 庞坤脸上已经有汗水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他以为徐成德就算不满他纵容大袁氏将徐惠珊接回府。看在他们多年的主宾关系上,最多事后朝大袁氏发发脾气,训斥一他的失察。只要他以后多盯着些徐惠珊。不让她再惹事便可以慢慢扳回徐成德要送徐惠珊离京的心思,让庞坤没想到的是大袁氏与袁芳惜竟然胆大到趁他不在府中时买通护卫队长,派人刺杀徐家刚进门的大少奶奶。虽然这件事他毫不知情,可是心中对他已经有了芥蒂的徐成德绝对不会如此认为,因为将军府中的安全历来归他调度,他想推责都推不了。 最重要的是大袁氏与袁芳惜这两个蠢货姑侄背后暗算人家不成,好歹也收敛一。如今当着徐成德的面就想置人家于死地,也不想想在徐成德面前是那么好杀人的?就算徐景达没有及时赶回来,徐成德也不会让徐青叶相中的大儿媳死在他的眼前。 在徐府里,若说徐成德是只虎,徐景达绝对算得上是凶残的,不按章法出牌的恶狼。谁惹到谁倒霉。可叹的是大袁氏与徐景达斗了快二十年了从来没赢过,却是一点教训都没汲取。徐景达十岁之前大袁氏陷害他时偶尔还会占一点上风,十岁之后,若不是袁沛势大,再加上徐成德的压制,大袁氏早被徐景达给干掉了。 今日这一家子正面撕破脸,再加上袁家的失势,大袁氏与袁芳惜将来的在徐府的好日子不多了。 庞坤并不关心大袁氏,哪怕她在阴差阳错之为他养了一个女儿,他也对大袁氏那样的女人欣赏不来,他唯一担心的是徐惠珊会不会受到这件事的牵连。 可惜天不从庞坤之愿,最先从徐景达掌搁袁芳惜的震惊中醒悟过来的竟是徐惠珊,“大哥,你怎么敢打三表姐?不,二嫂!这是什么规矩?” “听好了,我的规矩是谁敢欺负我徐景达的人,尤其是我媳妇,我便弄死谁!听好了袁芳惜,今日是最后一次,日后你敢再对我媳妇行半点不轨,我便要你小命!”徐景达咬着牙,用手指着袁芳惜,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让人有陡然置身冰天雪地之感。 袁芳惜怨毒地瞪着徐景达与陈娴雅,其中一个婆子怪叫一声,徐阿银一刀砍中大腿,倒在地上束手就擒,另一个婆子见状拼命地朝门外杀去,一个护卫手臂一抬,一逢银针射出,剩这个婆子亦倒在了门口。 徐景达一步步逼向大袁氏,“最好昨晚一事与继夫人无关,否则继夫人可以先想好让爷废那只手!” 大袁氏吓得脸色雪白,情不自禁地朝徐成德方向退了两步,原本失魂落魄的徐景宏如同突然被惊醒,上前几步拦在大袁氏身前,徐惠珊也哆嗦着上前怒视徐景达。这二人护母心切,但又畏惧徐恶霸的狠辣,所以都不敢再开口说话刺激他。 徐景达冷冷地看着互相维护的母子三人,又看了一眼缩在墙角里的徐景达,眼睛里的狂暴转为嘲讽,突然又转头对徐成德张唇说了一句,“多谢!” 仿佛突然苍老了好几岁的徐成德眼皮一抬,站起来慢慢将众人扫视了一遍,然后走到两名被逼跪在地上的做垂死挣扎的婆子面前,闪电出手,夺过阿银手中的大刀,再随手一挥,两名婆子颈间热血狂喷,软软地倒向地面。 徐景达等人脸色一变,这两个婆子明显与昨晚的刺杀有关,此时被徐成德一抹脖子,意味着又少了一条追查那两个刺客的重要线索,徐成德这是在保大袁氏与袁芳惜两个,徐景达突然很后悔对徐成德说谢。 徐成德扔掉手中的刀,冷冷地对大袁氏说道:“原本我打算在两个媳妇三朝回门之时再提分府一事,既然夫人如此迫不及待,那今日便将此事办了吧!” 大袁氏与袁芳惜见徐成德杀了那两个婆子,心暗喜,想着虽然徐成德突然提前提出分府,将她们想好的应对之策打乱,但也好过被徐景达抓到刺杀陈娴雅的把柄。 “如今知春堂,梅香居,柳堤等已经用一道围墙与正房和畅园分开,变成**的两个院子。嫡出长房分居知春堂等,夫人与宏哥儿三兄妹居正房和畅园,一应事务由宏哥儿媳妇管理,每月由帐房支银一千两,至于我则随长子居住,知春堂的庶务由达哥儿媳妇管理,也支银一千两,待到森哥儿与珊姐儿成亲后再分府中的家产。因此两边虽各自为政,对外暂时还是一家人,目前围墙上还留了一道小门,除了我可以用外,其余时候都禁人通行。你们可听明白我的意思?” 大袁氏冷笑,“大人会不会太偏心?整个将军府只留四分之一给宏哥儿两兄弟就不说了,凭什么宏哥儿媳妇要管婆婆与弟弟妹妹每月才得一千两银子,而大房只二三个人也有一千两银子?” 袁芳惜暗骂大袁氏蠢货,不争房子居然去争每个月那点蝇头小利,只得强笑着出言道:“原本父亲的话媳妇不敢违逆,不过三弟将来成亲生子后也是一大房人,总不能还与我们挤在一处,父亲可否将梅香居留给三弟成亲用?” “不管哪一户分家,嫡长子都要占祖产的大半,你们想要梅香居也行,就请夫人让出正房,搬去畅园与你们同住,将正房让给大房!”徐成德断然拒绝。 结果大袁氏拒绝得更快,正房是历来是最好的房子,而且是身份的象征,在她眼里,只要将军府的正房将来能落到她的儿子手中,别的都可以不计较。 袁芳惜气得眼睛翻白,转头去示意徐景宏,结果徐景宏干脆将头转向了一边,而徐景森则跟局外人一般,见袁芳惜瞪她,竟然露出一个色咪咪的笑容。 徐成德又继续说道:“大房每月支一千两银子,是因为知春堂一带空旷,日后将军府三分之二的护卫将拨归长房调度,所需费用甚巨。这样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可要记清楚了!” 徐惠珊觉得不服,想出头说话,却被徐景宏一把抓住,抢前一步说道:“儿子记清楚了,儿子日后一定孝敬母亲,管教弟弟妹妹,不再让父亲操心!” 徐成德看向次子的目光多了丝慈爱,“弟弟妹妹的管教自有父亲母亲,你只管安心读书,徐家世代行伍,你大哥正好可以继承徐家衣钵,至于你则只能靠你自己了。” “父亲放心,宏儿一定不会让父亲与大哥失望!” 徐景达不屑地冷笑一声,“父亲既然将府里护卫的三分二交给知春堂,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将昨夜巡值的张忠杖责三十,赶出将军府。” 庞坤上前应了一声“是”,然后匆匆出门而去,作为徐成德的心腹,庞坤自然明白这一分府意味着将军府已经完全落到了徐景达手中,他们这些人的真正主子除了徐成德,如今还多了一个煞神徐景达。(未完待续) ... 217分府 言情海 正文 218变故 女祸 作者:知其 218变故 问 陈娴雅连忙低头称“是”,徐成德怜悯地看了陈娴雅一眼,领着一群人离去。 徐景达过来温柔地摸摸陈娴雅的头,低沉地说道:“先回知春堂!” 陈娴雅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绕过院子中间那一滩滩的血迹,一语不发地跟着徐景达回了知春堂。 大袁氏怨毒地目送一群人离去,袁芳惜突然不解地自言自语,“为何那小贱婢一点反常之态都没有?难道昨天他们也失败了?不,应该是徐景达还没来得及告诉那小贱婢!” “先弄些饭菜送到我书房,小狐狸随我来!”徐景达头急急地走向书房。 在书房门口迎候的惜春轻雨赶紧掀开门帘,让二人进,探春递上一张热帕子,霁雨则捧来一双干净的棉靴给徐景达换上,很是周到体贴。四人很有默契地将徐景达收拾好之后,秦红绫又亲自送来瘦肉粥,糕点,鹿脯及两副碗筷。 “小狐狸也陪我用些!” 虽然腹中并不饥饿,陈娴雅仍然依言坐了来。种种迹象表明,徐景达带回来的绝对不会是好消息,她需要保持足够的体力来承受打击。 “我吃好了,不论是好是坏,你都说出来吧!”陈娴雅放手中的筷子,看着已经吃饱肚子,神情莫名的徐景达。 “昨日你刚出花轿,陈府里便来了一伙蒙面杀手,”徐景达不敢看陈娴雅,将头转向一边,深吸一口气将剩的话一古脑儿说了出来,“四舅舅重伤,四舅母失胎,阿媚伤重不治,娅姐儿今日早晨方醒。另外还死了五名护卫,数人受伤……。” 陈娴雅的身子晃了晃,她想过徐景达将要说的事可能与她有关。却没想到事态会如此的惨烈,“阿媚,娅姐儿……” 徐景达赶紧起身扶住陈娴雅,“阿媚是为救娅姐儿而被人刺中要害死亡的,田中惠当场不知去向,阿金已经将阿媚入殓。你若坚持得住。咱们立刻回陈府见她最后一面。” 陈娴雅蓦然起立,猛地推开徐景达,跌跌撞撞地向门外奔去。徐景达一边高喊备马,一边追上前去将陈娴雅打横抱起,“别急,他们会等你的!” 二人同乘一马急奔陈府,脑子几乎一片空白的陈娴雅被徐景达抱进院子,只见原本精心布置修剪的盆景七零八落,雪白的墙上到处是血迹与刀剑的痕迹。院子里匆匆来往的都是着邵府人服的奴才们。 阿媚静静地躺在棺材内,面容恬静,如同酣睡,头上插着她最爱的红宝石发饰,雪白的衣衫上面洒满大大小小她从儿时起便开始收集的各种红色宝石,阿金瘫坐一旁悲痛欲绝。 陈娴雅依着棺材板。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摇醒这个任性的,爱翻白眼的女孩子。 膀子受伤的琼娘听说陈娴雅回府。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便让水仙扶着她来到棺材旁,泪流满面地说道:“那些人根本就是冲娅姐儿来的,是她救了娅姐儿!囝囝,他们连自己的亲外孙都不放过,你快带了娅姐儿与二小姐回将军府,日后轻易不要出门!” 陈娴雅伸手抓住徐景达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向娅姐儿的子走去。娅姐儿虽然拣回一条命,脸上与手臂上却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对女孩子来说,这样的伤口意味着毁了容。 “姑姑!”娅姐儿抱着陈娴雅瑟瑟发抖,哭道:“我要阿媚!” “娅姐儿,你外祖父与舅舅想杀你,阿媚为了救你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玩一起笑,你说该怎么办?”陈娴雅既像是问娅姐儿,又像是问自己。 “他们要杀娅姐儿,娅姐儿恨他们,姑姑,你帮我杀了他们为阿媚报仇!”娅姐儿尖声叫道。 陈娴雅将娅姐儿的头轻轻按进自己怀里,一字一字地说道:“姑姑一定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伤害我们!” 陈娴雅来到院子里,吩咐道:“盖棺!去白马寺后山买一块地安葬她!” 护卫们过来拉开阿金,正要将棺材盖合上,却见墙头一道人影,竟是浑身浴血的田中归,手中提着一只正在滴血的布包裹。 “阿媚,这是胆敢伤你之人的人头,过两日我再将另外两个主使之人的人头送来!”田中归将布包扔到棺材面,俯身到棺材里用手轻轻地触了一阿媚的脸,突然低笑道:“阿媚,原来你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比醒着的时候更好看,不过,这个木头盒子我很不喜欢,我抱你回床上睡吧!” 田中归竟然像抱珍贵瓷器一般将已经僵硬的阿媚抱出来,走向阿媚住过的子,阿金回过神来想去阻止,陈娴雅及时出言道:“暂时别去打扰他们!阿银,派一个人去请简笙过来!” 书房内,徐景达小心地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陈娴雅,阿金与阿银两个也傻傻地看着叫他们进来的陈娴雅。 “我与田中归的想法一致,那就是杀光袁家人,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陈娴雅放手中的笔问道。“我虽然没有人手,但是我有钱,大庆丰有我一半的股份,如今最少折价十万两银子,买他们袁沛,袁崇,袁芳惜三人的人头可够?” 阿金眼前一亮,“足够,杀死阿媚的血云楼杀手已经算是江湖的一流人物,一万两银子便可以让他们出手,而江湖上的顶级杀手却最少需要三万两银子!” “嘭”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田中归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冲进来,狰狞地说道:“杀光袁府上,我田中归一分银子都不要!” 徐景达皱眉,“爷在五年前便能杀死袁沛那老东西,可是杀他们与杀江湖人不一样,一个不好便会连累无数无辜之人陪他们丧命,所以爷在没有想好万全之策之前从来不敢妄动。如今虽然袁沛失势,可他到底还挂着阁老的身份,阁老家若在京城之中被人灭门,相当于打了皇帝的耳光,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后果你们应该想象得到。” 田中归的眼神狂乱不堪,“伏尸千里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阿媚不受委屈便是!” “你放心,取袁家人首级之事不会有人与你争,但是你也要听从我们的安排,报仇之时务必一击而中,又能让大家全身而退,最后还要让皇上无法掺和这件事!”陈娴雅前所未有的冷静,让人忍不住对她产生一种由衷的信赖之感,田中归也渐渐冷静来。 简笙很快便过来了,显然也早就知道了陈府发生的事,见到徐景达与陈娴雅第一句话便是,“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搜集袁沛的罪证,然后挑几个苦主出来去大理寺告他,闹得越大越好,将众人的目光转移。这样一来邵家,徐家与袁家的恩怨便不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个时候田中归便可以动手了。” “就这么简单?”简笙对陈娴雅这条计谋表示怀疑。 徐景达则不耐烦地说道:“有时候办法越简单越有用,况且找苦主并不容易,因为这些都是要过堂的,一个不好便弄巧成拙!” 简笙不屑地说道:“对别人来说这种事不容易,但对我简家来说太容易了,只要将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掌柜叫来一问,连皇后娘娘小时候喜欢穿什么吃什么都能打听出来,何况在官场混了多年的大人物袁沛!” “除了找几家真正的冤屈的苦主,还要弄出一个儿子在南洋做强盗的苦主儿子,这个人便由田中归假扮,四处扬言要为亲人报仇,总之将袁沛周围的水搅得越浑越好!” 徐景达一拍膝盖道:“到时咱们突然刺杀袁沛等人便水到渠成了!” “既然你们觉得可行,那我就先回去照着办了,徐大少奶奶,我家娘子说了让你再太伤心,娅姐儿用了我简家的伤药,保证一道印子都不留!”简笙留一只白玉做的小瓶子匆匆离开。 陈娴雅忙让人去给娅姐儿换药,田中归也转身回了阿媚的房间,继续与尸体为伴,阿金见状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不想再去打扰那个比他还伤心的男人。 陈娴雅主动将写好的信交给徐景达,徐景达看了一遍,皱眉道:“你这是要投靠秦王?” “皇帝只有两个儿子,不是秦王便是宁王,将来若是宁王登基,邵徐两家的富贵便到头了,所以我们除了投靠秦王别无选择,除非福妃娘娘有机会再生一个皇子。最重要的是袁沛的党羽众多,若袁沛全家被杀,难保他们中间不会有清醒之人怀疑到邵家与徐家头上。如果到时有秦王等人出面替邵家与徐家扫撑腰,皇上就算怀疑到我们头上也不怕。” 徐景达仍然犹豫,陈娴雅只好又说道:“只因从前与皇后娘娘有来往,因此这封信是以我的名义写给秦王的,将来若有什么变故,这封信自然只代表我一人,与父亲和你的立场无关!” 徐景达这才将信收到怀里,“你已经是徐家的嫡长媳,你的立场怎么可能与父亲和我的立场无关?先不管这些,如今大家都看好秦王,徐家就算不跟随他,也不可能与他们为敌。”(未完待续) ... 218变故 言情海 正文 219重生 女祸 作者:知其 219重生 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娴雅又去探望了邵行止与曹芸,见二人没有性命之危才放心来,随后又去拜见几位舅舅舅母,权当是回门了。 徐景达晚些时候又过来将陈娴雅及陈淑雅娅姐儿等人接回了知春堂。 刚将娅姐儿与陈淑雅安顿好,徐成德又派人来催徐景达与陈娴雅去梅香居用晚膳。 “这是一万两银子,辛苦大媳妇将这园子修整一,再添些奴才厨子,梅香居的库房中有达哥儿母亲留的嫁妆,你拿这对牌去找红婆婆,她自会将东西交给你!” 徐成德难得的温柔慈祥,看起来却十分怪异,徐景达浑身不自在地拿过那对牌,嘀咕道:“年纪都一大把了,不跟着老婆儿女混,跟着我们做什么?” 徐成德立刻变脸,“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瞪眼骂道:“难道你不是老子的儿子?这里曾是我老婆住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住这里?你小子一直以来看老子不顺眼,不就是觉得老子气死了你母亲么?老子如今住回来你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徐景达不敢再搭言,在桌扯了一陈娴雅袖子,示意她别尽顾着发呆,快点吃饭。 撤了桌子,徐成德又将陈娴雅叫住,“听福妃娘娘说,你极会泡茶,快去泡一杯我尝尝!” 结果徐景达拉着陈娴雅便往外走,“父亲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你不是嫌那劳什子茶杯太小太麻烦喝起来不过瘾么?小狐狸还要回去安置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与人,庞坤,给大人送一大碗茶来!” 徐成德气得再次拍桌子,可惜徐景达根本不卖他的帐,拉着陈娴雅一溜烟出了梅香居。“这死老头子当年勾搭那老贱妇气死了我母亲,他以为讨好你便能让我原谅他,做梦呢!以后你别搭理他,他要再烦你便将轻雨与霁雨送到他里去!” 陈娴雅的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 徐景达又将那对牌交给陈娴雅,“那红婆婆才是真正的高人,一直替我母亲守着嫁妆。明日我们亲自去请了她来知春堂住。代替田中惠与阿媚之职。” 提起阿媚,二人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第二日,简笙派了一位掌柜来见陈娴雅。仔细将袁沛的过往与生平说了一遍,袁家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也被掀了出来。原来这位掌柜便是被袁沛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这许多年来从来没忘记过报仇一事,同时也暗中联络帮助了一些同样被袁沛所残害之人。这回听简笙说陈娴雅打算帮助这些人打官司。便主动站了出来。 陈娴雅挑了几件容易造成轰动的案子,让那掌柜的出面游说与收卖那些幸存的苦主出来递状子。很快便找出了三名意志坚定头脑灵活的苦主。 这三人从府尹府一直告到大理寺,一时间袁家又成了人们谈论的对象。袁沛自然不会畏惧这种闹腾,暗中派人将那几名苦主捧了一顿,然后赶出京城。 陈娴雅立即让田中归假扮成一江湖侠士。又将那几人给救回京城,于是百姓口中的故事更加精彩了,又增加了一处义士不畏权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袁沛烦不胜烦。令直接杀了那几人。 结果袁沛派去的人扑了个空,那几个人又凭空消失了,这反常的现象并没有引起袁沛的注意。 于是田中归带了十多名重金聘来的顶级杀手潜入袁府,一夜之间屠杀袁府上五十七人,并在墙上留“杀狗官,替天行道,某某大侠”的字样。 袁家的灭门案让朱佑大为震怒,尽管他心中早有罢免袁沛之意,但是却不是想要他的命,毕竟宁王将来还得靠这外家保命。朱佑深觉他的天子之威受到了冒犯,他先是将怀疑的目光转向秦王。由于秦王接到陈娴雅的书信暗示之后早做了准备,汪全查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将袁沛从前打着朱佑的旗号大肆敛财的事给抖了出来。邵行正等人又上书要求大理寺彻查案发之前百姓状告袁沛的那几桩案子。 袁沛的门生故旧哭天抢地天天在朱佑面前喊冤,求皇帝给袁家几十口人一个公道,一时间京城上人心惶惶。 朱佑有心想为袁家讨个公道,可是大理寺将审理的案件呈上来,却件件证据确凿,全都直指袁沛徇私枉法荼毒人命。汪全也查出袁沛令毒打前来状告他的苦主,结果那些苦主恰好被江湖人物所救一事,结合凶手在现场留的线索,汪全得出结论这应是袁沛的行为引起了那些自诩侠义之辈的江湖草莽的愤慨,所才招致了灭门之祸。 朱佑有些骑虎难,恼火之将宁王放出来,以方便随时教导为名直接放在上书房,此举自然也有保这个二儿子的性命及警告大儿子的意思。 程良辰与秦王深知朱佑的德性,对他这种举动不以为意,对他们来说袁家一倒台,宁王失去这个最大的最忠心的臂膀之后,意味着他再也没有能力与秦王争皇位,程家没有必要再穷寇猛追,省得惹来朱佑的猜忌与袁家余党的反扑。 随着时间的慢慢消逝,为袁沛鸣不平的人越来越少,袁家灭门案竟然不了了之。 娅姐儿虽然用了简笙送来的伤药,脸上仍然留一道浅浅的疤痕,陈娴雅重金求来去疤良方,一样样地试,效果依然不明显。好在娅姐儿还小,还不太明白毁容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邵宁筌与邵宁筌曾结伴来将军府看望陈娴雅与娅姐儿,二人虽然热情与稳重依旧,但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幸福之感,陈娴雅真心为与自己最亲近的两位表姐感到高兴。 至于邵家几位舅舅舅母,虽然人没来,却是时常差人来探问,尤其是郑氏与曹芸两个,只要有好的药材都毫不吝惜地往将军府送。 邵行正与邵行真二人经过邵行仁之事后,行事更加低调小心,清廉的口碑又渐渐在官场上树立。 开春之后,朱佑开科取士,邵智威与邵智旭同时高中二甲进士,邵智隆则刚好取中三甲末名,邵家一科三进士,声震大顺朝,朱佑旨嘉奖邵行正治家有方,而砚台巷周围的房子价钱一夜之间涨了三倍,皆因坊间传言砚台巷风水绝佳之故。 邵行止与简笙在明,徐景达在暗,三人的合伙生意越做越大,曹芸也终于再次怀胎,诚哥儿在曹芸的教导之如同脱胎换骨,成了先生眼中的好学生。 三房双喜临门,邵智旭高中,陆昭玉则为邵家添了一个大胖孙子,邵行真越来越受朱佑器重,秦王也十分赏识他。 至于大房的崔氏突然做出一个惊人之举,不但将窦姨娘的奴籍改成良籍,还主动提出分家。邵行正想了一夜,居然也没有提出反对。 窦姨娘拿着盼了一辈子的放良文书当场嚎啕大哭,带着二子一女,向邵行正与崔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提出将现在他们住的梅园留给邵府嫡长,他们母子只要砚台巷旁边那座三进宅院,其余财产一律放弃。 崔氏与窦姨娘斗了一辈子没有分出胜负,也不知受了怎样的触动,突然想起她们原本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再加上各自生的儿子都很争气,女儿们也都嫁得很好,觉得一大把年纪了,再继续斗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各自退步。倒是正被众人推崇教子有方的邵行正也同意分家出乎众人的意料。 窦姨娘不争,崔氏自然也不好意思一点东西都不给庶子,便将梅园的东西与人都给了庶子们,又另拨了五千两银子给他们做开府所用。 结果窦姨娘与儿子媳妇们刚搬完家,简笙与邵宁妙便上门来,不但带来了各式家具摆设,还将他们的宅子与邵府之间那几户人家的房契带了来,自此邵家长房庶支的宅子与嫡支的宅子连成了一片,其面积也不相上,窦姨娘终于熬出了头。 邵行正又悄悄令在两所宅子的围墙上开了一个小角门,方便他进出两府,崔氏睁只眼闭只眼,装没看到。窦姨娘却隔三岔五地过来向崔氏请安,谨守妾室身份,二人有时居然也能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与一般人家的姐妹无异。 邵家终于在袁沛的打击中涅槃重生,这是除袁沛之死外,唯一让陈娴雅感到欣慰的。 袁沛一死,陈娴雅的大仇得报一半,只剩徐成德与朱佑,而陈娴雅却觉得已经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与精力。自袁沛死后,她便深居简出,成天只守着娅姐儿及打理知春堂。 田中归兄妹为阿媚报仇之后便动了回老家东瀛的念头,陈娴雅不便强留,便将两万两银子折成容易携带的金银珠宝赠给他们做路资,算是主仆一场的最后念想。 琼娘放心不陈娴雅,常常是陈府与知春堂两边住,其余时间仍然为陈娴雅四处撒银子行善,如今那因果转运符已经变得和从前一样,再替陈娴雅挡几次灾劫应该没问题。 陈淑雅暂时没敢做怪,老老实实地呆在她的院子里,偶尔过来看看娅姐儿,生怕哪天惹了陈娴雅,再将她一个人送回扬州老宅去。(未完待续) ... 219重生 言情海 正文 220圆房(一) 女祸 作者:知其 220圆房(一) 除此外知春堂还多了一名性子古怪的老婆子——徐景达生母姜氏的乳娘,据说有一身好武功,可惜陈娴雅一次也没见着。又因这老婆子白天关起门睡觉,晚上则神出鬼没地四处溜达,甚是吓人,在知春堂算是一个无人敢惹的禁忌。不过陈娴雅却直接将此人无视掉,她没打算在这知春堂过一辈子,自然没必要去多管闲事。 徐景达在短短一年内又升了京卫指挥使同知,深得朱佑看重,每天既要忙公事,还要兼顾与简笙和邵行止合伙的贩盐生意。因此虽然与陈娴雅同一个院子住着,见面的时候却不多,常常是徐景达回院子的时候陈娴雅已经入睡,等到早晨他出门时陈娴雅又还没起床。 倒是徐成德那老不正经的,竟然真的将陈娴雅送到梅香居的轻雨与霁雨收了房,小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陈娴雅从轻雨与霁雨口中得知徐成德的防范心特别地重,而且身边从不离人,不论是暗杀还是毒,机会都不大,只得继续隐忍找机会。 朱雀大街的铺面陈娴雅已经全部卖掉,琼娘出面用陈娴雅的名义悄悄地在京郊买了几处小小的庄子,先是将里面的人全部遣走,然后将那些金银分散收藏在那几处地方,然后再从外地买了奴才回来看守与经营那些庄子。 燕山郡的田庄一直是徐景达觊觎的,陈娴雅干脆也以要做善事为名全部转卖给他。徐景达如今财大气粗,出手便是四万两银子,陈娴雅仍然将银票换成金银之类易收藏,又不怕贬值的东**到那几处小庄子里。 嫁妆转移完毕,大庆丰的东西却不好动,陈娴雅便细水长流地从大庆丰支钱,到底还是引起了简笙的注意。 “朱雀大街的铺子卖了,燕山郡的田庄也卖了,加起来差不多快十万两银子,你那几个善堂与流民所花得了那么多银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告诉你,我可不是徐景达,你哄不了我!”简笙直接杀到知春堂找陈娴雅探问究竟。 “我想做什么,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如果你手中有多余的闲钱,我可以将大庆丰的股份便宜卖给你!” 简笙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你想离开徐家?” “暂时没这打算,你也别管我的事,多用些心思在六表姐身上,这是你们的第一胎,可容不得半分马虎……。”陈娴雅淡淡地说道,简笙对她来说既是朋友,又是亲人,因此她没有全部隐瞒自己的打算。 门外站着的徐景达一字不漏地将陈娴雅的话听了去,然后一脸铁青地掉头而去。 醉云楼的雅间内,邵行止,简笙两人合力抢徐景达手中的酒坛子,“娴丫头年不大,还不太懂男女之事,再过半年,等你们圆房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现在喝成这样算什么意思?” “不错,将来你先让她生一窝丫头小子养着,还怕她有别样心思?看你平时也敢打敢杀的,这会儿怎么就成这个熊样了?”简笙附合道。 “什么一窝?你当我家六丫头是猪?看我不抽死你……。”邵行止放开徐景达,又与简笙扭成一团。 徐景达突然扔掉手中的酒坛子,站起来稳稳地朝外走去,根本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邵行止与简笙齐齐回头,“你小子没喝醉?” “我要是喝醉了,怎么能听到四舅舅与好表姐夫给我出的好主意?” 邵简二人大惊,“我们给你出什么主意了?徐恶霸,你可别乱来!” “我岂是乱来的人?我会谨遵四舅舅与表姐夫的教诲,立刻回去——圆房,生丫头小子去!”徐景达扬扬手,快步离开醉云楼。 邵行止与简笙的酒意全给吓醒,忙不迭在追楼去,哪里还有徐景达的影子? 邵行止打算追去将军府,却被简笙一把拉住,“四老爷,你就别掺和这事了,他们是行过大礼的夫妻,早晚都会有这一天,最多是比之前议好的提早半年而已!” 邵行止想了想,觉得简笙的话也很有道理,况且徐景达都二十一二岁了,却一直洁身自好,独守空房,早点让两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也好。 知春堂内一片静谧,陈娴雅习惯早睡,此时她的房内早已经熄灯,徐景达站在院子里,心内各种情绪翻腾煎熬,当时他是随简笙一起来找陈娴雅问原因的,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让简笙先进去帮他问,结果却问出一个如此不堪的结果,成亲已经两年,她却仍然想离开自己,徐景达觉得深深地受伤。 “啧,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无用的懦夫!”苍老的声音在徐景达身后响起。 “红婆婆帮我,我如今该怎么做?我若真的强迫了她,我怕她会更恨我!”徐景达不用转身便知道来者就是从小保护他,教他武功的红婆婆。 “连这都要我来教,与你那老子一样没用,你随我来!” 一高一矮两条人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徐景达向朱佑告假半个月治疗腿上的旧伤,朱佑拿徐景达当自己的子侄辈看待,爽快地准了,还传旨让最擅长治疗旧伤的太医为他诊治,却被徐景达婉言谢绝,说是要去燕山卫寻一位熟悉的老郎中治疗才放心。 徐景达上午时突然归家,让陈娴雅感到意外,“今儿不是沐休日,你怎么回来了?” “我的腿前几年受了点伤,因没有及时治疗,留点底子,如今越发严重了,因此向皇上告了十五日病假,打算去燕山卫寻一位老郎中治疗,顺便也去看看咱们那几处田庄今年的收成如何,你与娅姐儿可要随我一起出门散心?” 还没等陈娴雅回答,娅姐儿已经开心地叫道:“姑父说的可是真的?姑姑,你总说娅娅什么都不懂,娅娅想去田庄里看看白面是如何做成的!” 一旁坐着做针线的陈淑雅也抬起头来用渴望的目光看着陈娴雅。 “去太久可不行,知春堂离不得人。”陈娴雅想着住进将军府这两年内她们只去过一趟白马寺,确实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小狐狸放心,最长半个月时间,我这就去准备马车,那边庄子上什么东西都不缺,你们只拣重要的带着便是!”徐景达不再掩饰唇角的笑意,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阿银留看家,徐景达则带着十多位亲随,护着两辆马车出了京城,直奔燕山郡而去。 两日后,阿娴雅一行在一处群山环绕的庄子前停,“这儿是我今年新添的庄子,咱们今晚就在此处过夜!”徐景达将陈娴雅扶马车。 经过两日的颠簸,陈淑雅与娅姐儿两个都有些吃不消了,用过饭后,便由丫鬟婆子们服侍着睡。 徐景达给陈娴雅送过来一床虎皮褥子,“山里夜凉,呆会儿睡觉时将这个铺上,明日马车上也可以用!” 陈娴雅笑着接过褥子,正要说谢,突然一支冷箭从窗外疾射而入,直奔陈娴雅胸口,徐景达大喝一声,扑向陈娴雅,同时桌上的灯也被撞落地上熄灭。 “有刺客!保护大人!”徐景达的亲随们被惊动,一时间院子里打斗声四起,看样子刺客不止一人。 黑暗中,陈娴雅被徐景达抱在怀里,就地一滚,躲过一道刀光,其中一名刺客喝道:“点子硬,老四给他们加点料就闪!” 刺客们在黑暗的子乱砍一气,又是那个刺客喝道:“蠢货,这是五十两银子一包的媚药!呸,来不及了,快走!” 刺客们终于逃走,紫衣,碧月提着灯笼涌入房中,只见徐景达与陈娴雅面色通红狼狈不堪地坐在墙角里,徐景达的手臂上还插着一只铁箭,鲜血浸透衣襟。 徐景达将陈娴雅抱到自己住的子里,“你那边的子门窗都坏掉了,你今晚住我的房间吧!我去别的地方住!” 陈娴雅双颊通红,眼波迷离,一把抓住徐景达的手,“你别走,你的手受伤了,让他们先给你治伤!” 徐景达目光垂,只为掩饰其中的欣喜,“好,我不走,紫衣过来看看大少奶奶有没有受伤,阿金帮我拔箭疗伤!” 阿金担心地看着同样中了媚毒脸色通红额上青筋直跳的徐景达,伸手左手按住徐景达肩头穴道止血,同时右手快地将那支箭硬拔了出来。 徐景达闷哼一声,发红的脸又开始变白,阿金手脚麻利以为他止血,上药,再缠上绷带,这一切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可见也是久伤成良医了。 陈娴雅的神智在媚药的作用开始紊乱,只好咬牙强撑着,却不敢放徐景达离开。 “你们都退吧!”徐景达开口道,阿金也紫衣等人依次退出,并将房门掩好。 “真的没有解药?”陈娴雅眼神痛苦,声音却柔媚如骨,徐景达好不容易压的燥热立刻卷土重来。 “没有!”徐景达艰难摇头。 “我们会不会死?” “如果……,或许会,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娴雅的嘴唇快要咬出血,半响才道,“我不想死,也不能死!”r1152 ... 220圆房(一) 言情海 正文 221计谋 女祸 作者:知其 221计谋 问 徐景达将陈娴雅的手紧紧握住,双目紧闭,死死地压制着身体中那股想扑上去将床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丽女子拆吃入腹的冲动,“我也不想死……。” “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替你解毒,我却只能靠你,你答应我,将来我想离开京城的时候放我走好吗?” “不,”徐景达清晰地拒绝,“我不会去找别的女人解毒,更不会让别的男人来帮你解毒,但是你一旦成了我的女人,就再也不允许离开我。所以你要想好,你是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死,还是两个人一起活!” 陈娴雅艰难地咽咽口水,欲火快要将她最后的神智淹没,“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陪我死!”然后努力地挣扎着坐起来,扑进徐景达怀里。 徐景达捧起陈娴雅的脸,强迫她将琳琅凌乱燥热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你看清楚,我是徐景达,今晚之后,你永远都不许再有离开我的念头!” 陈娴雅迫不及待地点头,红唇颤抖着主动吻上徐景达的脸,徐景达眼中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一把搂住心爱的女人,斜斜地倒向床榻…… 次日一早,神清气爽的徐景达不顾众人震惊的目光,坚持将不敢见人的陈娴雅抱上马车,并将陈淑雅与娅姐儿哄到另一辆马车上,掉头回了京城。 听说他们路上又遇袭,徐青叶与徐成德都派人来询问,兄妹二人虽猜测此事与大袁氏和袁芳惜有关,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暂且放过她们。 陈娴雅更是将收买刺客之人恨之骨,回到知春堂后由于毒性未尽。陈娴雅有好几日都卧床不起。徐景达进宫求旨,又请来太医来诊治,陈娴雅连吃几剂药精神才稍好些。 徐景达食髓知味,怎么也不回书房睡了,宁愿睡脚榻板打地铺也要赖在陈娴雅的卧房内,琼娘,碧月等人对农庄上的事心知肚明。也委婉地劝说陈娴雅认命。 陈娴雅郁闷得想死的心都有。她做梦都没想到世上竟有连毒都用错毒药的蠢货杀手。她不敢怨恨徐景达,毕竟在那种情形,她若不与徐景达同房便只得等死。而徐景达却未必,等着帮他解毒的女人多的是。 既然已经成就了夫妻,再将徐景达拒之门外也说不过去,陈娴雅只得咬牙默认徐景达的得寸进尺。 “小狐狸。你放心,这仇咱们一定得报。那老贱妇当年几次想要我的命,我都忍了,如今她没了靠山,竟然还敢……。” 陈娴雅甩开徐景达又想往她衣襟钻的手。刚折腾完不到一个时辰,她身上的酸痛还没消失,这男人又开始不老实了。“这事交给我吧。待我证实后,必双倍还与她们!” 徐景达的手指微僵。翻身将陈娴雅压在身,“我是男人,这件事不许你和我抢!”徐景达怎敢真的让陈娴雅插手此事?他不敢想象此事若是露馅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因此徐景达决定立刻动手解决大袁氏母子,免得扯出更多的事来。 陈娴雅挣了几没挣掉,只得闭目装睡,徐景达揉搓了半响,见陈娴雅没有反应,只得悻悻地倒向床外侧,仍搂着陈娴雅的腰睡去,不一会儿便有细微的鼾声传来。 “为何他不想让我过问此事?难道另有隐情?”陈娴雅突然睁开清亮的眸子,喃喃地说道。 徐景达的动作还真快,先是将调戏良家女的徐景森打折一条腿,派人扔到如今只有大袁氏等人进出的将军府大门口。 原本因为袁沛被灭门,又气又怕的在府中躲了一年多的大袁氏再也忍耐不住了,找到徐成德吵闹,要为徐景森寻公道。 谁知徐成德比大袁氏还生气,直接将两张告徐景森强霸人妻的与奸污良家女的状子扔到大袁氏脸上,大袁氏一看,再也不敢出声。原来这两桩案子是徐景森在袁家如日中天时犯的,不过被大袁氏用权势与钱财给强压了去,如今被徐景达找了出来,许以重利让他们出来告徐景森,这才有了这一场好戏。 徐景森的腿一废,坏名声也传扬了出去,原本定的亲事也被退掉,大袁氏再不喜这个儿子也给气得够呛。 徐景宏在大比时只得了个举子身份,并没有挤进前三甲,因此还在国子监读书,据说与袁芳惜仍是分房而居。袁芳惜的理由是要为父母守孝斋净三年,大袁氏打算趁陈娴雅年纪小,让袁芳惜先将徐家长孙生出来的愿望自然落空,因此两姑侄如今是表面光鲜,暗里咬牙的婆媳关系。 大袁氏怒气冲冲来到袁芳惜院子里,见袁芳惜穿着素衣,正在案旁诵经,便冷笑一声道:“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你倒好,还有心思诵经!” 袁芳惜虽然二十岁不到,因家中连番变故,导致家破人亡,一家子只剩她和在婆家毫无地位的大姐两个,心中的怨念与忧思难消,此时形容憔悴,两鬓竟然出现了白发。 “姑母消消气,”袁芳惜念完最后一段经才回头对大袁氏道,“听说徐景达与那小贱婢在去燕山卫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才中途回返的,许是他们觉得那些刺客是我们派去的,因而迁怒于我们,咱们自己要先沉得住气才行。” 大袁氏吃了一惊,“竟有这事?还有谁与我们一样想那二人死?” “这个暂且不知,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为三弟报断腿之仇!” “你有好主意?”大袁氏挥退丫鬟婆子,来到袁芳惜旁边坐。 袁芳惜含笑为大袁氏沏上一杯茶,附在大袁氏耳边细语起来。 知春堂与畅园之间那道小角门,原本是专为徐成德留的,时间久了一些人们在徐成德的默许也开始从那里进出。 陈娴雅碍于徐成德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便让人们多留意知春堂周围的动静。 果然,有一日拄着拐杖的徐景森偷溜过来,正好遇见在园子里玩的陈淑雅与娅姐儿。徐景森惯会甜言蜜语哄人,将二人哄得连男女大防的规矩都忘记了。 待到陈娴雅得到消息赶去时,徐景森已经离开,看着难得高兴,又不明所以的两人陈娴雅将到嘴的责备话忍了来,只在事后将跟随二人的丫鬟婆子训诫了一番。 见徐景森自那以后再没过来,陈娴雅便将此事放开了,不过陈淑雅却渐渐地活泼起来,时常带娅姐儿去园子里闲逛游玩。娅姐儿遗传到陈莫渝的天赋,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才八岁便能出口成诗,字画方面又有陈娴雅的悉心教导,再加上曹芸的有心传播,小小年纪便才名远播。因此娅姐儿只与陈淑雅去园子逛了两回,便没时间再相陪了。 “二小姐倒是好兴致,日日到园子里赏花,又怕脸晒黑了,又是打伞,又是冰水帕子的,将雪儿,霜儿两个折腾得够呛!”周妈妈不满地唠叨道,她不喜欢娅姐儿与陈淑雅一起玩,因为娅姐儿受陈淑雅的影响,常常人坐在里,心却在园子里。 陈娴雅笑而不语,碧月接过话题道:“二小姐明年也该及笄了,爱美也是常情,不过怕晒为何不呆在里呢?” 陈娴雅心里一动,到底还是服侍过陈淑雅的,碧月也没完全忘记旧主,“对了,上回让厨房的黄婆子去打听李家那几个儿子的事有眉目了吗?” “那黄婆子还没回府,想来也不太顺。”碧月道,“大少奶奶,老夫人是想让二小姐招赘的,这李家恐怕不会舍得让儿子入赘到扬州!” “虽然让二妹妹招赘是母亲生前定的,但当时也是被族老们逼的,再说二妹妹并不喜欢招赘,所以我也不想去做这个仇人,索性成全了她,大不了将那宅子仍旧做她的嫁妆。”陈娴雅忍住胸口的烦闷道。 碧月点头记,门外陈淑雅端着一个托盘兴冲冲地进来,“姐姐,这是今天的荷花饮,我与霜儿可是收集了两个时辰才得这一碗呢,姐姐,快喝了它!” “这玩艺儿如此费功夫,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工业污染什么的,灰尘总是有的,所以荷叶上的水凭想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陈淑雅顿时满眼的失望,甚至都带了点泪光,陈娴雅顿时不忍,便接过那荷花饮几口喝了去。 陈淑雅见陈娴雅将空碗放,忙将那碗端起,欢天喜地地退了去。 午睡后,正打算起床的陈娴雅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阵绞痛,忍不住尖叫一声,门外的紫衣忙掀帘进来,“大少奶奶你怎么了?啊,血……,来人啊,碧月姐姐,快叫碧月姐姐过来!” 陈娴雅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忍着巨痛在腿一摸,竟然摸到一手温热的鲜血,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紫衣身上。 当陈娴雅醒来时,里还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徐景达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满眼红血丝,神情呆滞地坐在床边,紫衣,碧月等人却全都不见人影。 陈娴雅动动手指,徐景达如同被针扎一般跳起来,俯身问道:“小狐狸,你还好吗?肚子还疼不疼?”(未完待续) ... 221计谋 言情海 正文 222落胎 女祸 作者:知其 222落胎 陈娴雅摇头,“我很不好,快点派人去请我姆娘与四舅母过来!” 徐景达的眼睛里起了雾气,“姆娘和四舅母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都是我不好,我居然不知道你……。” “不,是我自己疏忽了,这事暂时不要传扬出去!” “郎中那里我已经封了口,院子也封上了,你别操心这个,先吃点东西,再睡一睡……。” 当陈娴雅再次醒来时,看到姆娘双目红肿,正用帕子给她擦手,曹芸在子里四处巡视,丫头婆子们跪了一地,却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徐景达一身肃杀地立地子中间,陈淑雅拉着娅姐儿的手站在角,一动不敢动。 陈娴雅挣扎着起身,大家忙关切地围过来,曹芸道:“你可坚持得住?我有些话想问你!” “若不将此事弄清楚,四舅母觉得依我的性子,此刻还躺得住?” 曹芸点头,对徐景达道:“娴丫头的月事历来不准时,时常两个月才来一次,再加上院子里又没有生养过孩子的婆子提醒,所以大家包括娴丫头不知道自己有孕也属正常!” 徐景达双手紧握成拳,好半天才木然点头,相较那个突然而至,又突然没有的孩子,他更后悔的是自己的疏忽,只顾着自己高兴,从来就没想过二人会有孩子这件事。 曹芸话风一转,“可是娴丫头的身子历来稳妥,就算是前三个月易出事,也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流掉,所以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陈娴雅目光黯沉,手脚动到她头上。却让她一无所觉,这人绝对是她的亲近之人。徐景达的神情也慢慢狰狞,“请四舅母帮我们查出真相!” 曹芸叹息,“我不是神探,我只能先排除最不可能的原因,方才我在娴丫头子及你的书房里翻找了两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基本排除长期接触毒物导致孕妇小产的可能。我又分别问过碧月紫衣等人,娴丫头这几日因懒得动弹,连房门都很少出。也没有跌倒碰撞之类的,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入口之物了。” 陈娴雅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发冷,“如果是这样,便不用再问了。我心中已经有了数,你让她们都去吧!” 地上的秦红绫双目红肿。起身后激动地说道:“大少奶奶对奴婢恩重如山,大少奶奶的吃食都是奴婢亲手做的,苍天可鉴,奴婢绝没有害大少奶奶!” 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倒是一旁的陈淑雅,突然受了刺激般厉声道:“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姐姐为何还会中毒?不是你害的还会是谁?” 内一子安静来。陈娴雅轻轻地问,“二妹妹如何知道姐姐中的是毒?” 陈淑雅脸色一白。“我,我猜的!” 陈娴雅疲倦地闭上眼晴,“那就没事了,都去吧!” 曹芸留几张宫中带出来的调养方子,又亲自指导了丫鬟婆子如何服侍陈娴雅后才回的砚台巷,琼娘自然要留照顾陈娴雅。 徐景达告了几日假,日夜不离地陪着陈娴雅,而陈淑雅在受了惊吓之后,也连着好几日没有出院子。 “主子,常从小角门进出的有庞总管,将军大人的两名亲卫与随从,三少爷来过一回便没有再出现,而与陈二小姐说过话的只有三少爷与大人的随从肖胜。”阿金明查暗访了两日后总算是有了结果。 “在不惊动徐成德的情形让肖胜开口,别留面子上的伤,此人或许还有用。”徐景达道。 阿金退后,陈娴雅让人拉开将里间与外间隔开的帘子,道:“你手有没有还没有成亲,又不介意入赘别家的?” “什么意思?她做出这种事你还为她操心这个?”徐景达有些恼火,“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没有立马用鞭子抽死她的!” 琼娘也轻声说道:“二小姐这性子就怕嫁了人也不安份,不如将她送去扬州白云庵眼不见为净!” “白云庵也未必关得住她,老宅是最好的去处,也不用给她招赘多能耐的女婿,长得好些足够,省得大家说我这当姐姐的凉薄。”陈娴雅眼睛里闪着冷光,她岂能让陈淑雅在庵堂里轻松自在地过一辈子? 徐景达也明白了陈娴雅的意思,“这法子不错,跑马帮中有许多兄弟都是孤儿出身,平日里浪荡惯了,一有银子便去花天酒地,要从中间挑出一个相貌出众的倒不难,你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正巧紫衣在外面通传陈淑雅过来了,三人收拾好面上的情绪,静待可耻的背叛者的表演。 “姐姐可好些了?我原本亲自煮了红枣小米粥想给姐姐送来,又想着……。” 陈娴雅打断陈淑雅的话,“多谢二妹妹,你今日来得正好,姐姐有话与你说!” 陈淑雅赶紧低头掩饰眼中的紧张,陈娴雅嘲讽地拉拉嘴角,说道:“你眼看就要及笄,姐姐前段日子一直托人在为你物色婆家,如今正好有眉目了。” 陈淑雅脸色骤变,“姐姐身子不好,怎能还让姐姐为妹妹的事操心?此事妹妹不急,姐姐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这与我的身子好不好有什么相干?妹妹是要招赘为陈家延嗣的,那女婿人选可马虎不得,自然要慢慢的挑选,总要大家都满意才行。”陈娴雅看着脸色又青又白的陈淑雅说道。 陈淑雅只坐了一小会儿便失魂落魄地离去,陈娴雅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看来二妹妹心里头已经有女婿人选了,也不知是谁,让人去请红婆婆留意二妹妹的一举一动。” 徐景达想了一说道:“还是我亲自去请红婆婆吧!” 陈娴雅笑笑,又点点头,她本就是想让徐景达出去透透气的,老呆在子里连她一个病人都受不了,何况他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男人? 肖胜很快便招了,他是奉大袁氏之命送书信给陈淑雅的,至于写的什么他一个奴才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 红婆婆趁陈淑雅离开院子时,曾去寻找那几封信,结果无功而返,如今只有等她们再次行动才能将她们一打尽了。 徐成德与徐青叶听说陈娴雅落胎,对那未出世的孩子大为疼惜,徐青叶赏了一大堆药材给陈娴雅养身子,又将徐景达叫去多番嘱咐才作罢。 大袁氏见知春堂那边将陈娴雅落胎一事瞒得紧紧的,又不见徐成德来找他们的麻烦,以为她们的谋划无人察觉,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袁氏与袁芳惜当初以徐景宏的名义给陈淑雅写了几封露骨的表白信,说是徐景宏在扬州时便喜欢上了她,无奈当时两人都年幼,再加上身份所限,他不敢对她言明,如今他已经有了妻室,可以凭自己喜欢纳妾了。 陈淑雅接到信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喜过望,天天到园子里等着徐景宏的来信。而大袁氏也特意嘱咐了肖胜,若是陈淑雅在老地方等他,便将信交给她,否则便原封不动地将信带回,结果陈淑雅没有一次让大袁氏失望。 见时机成熟,大袁氏又以徐景宏的口气退缩,理由是陈娴雅嫁的是徐景达,再加上两房关系紧张,徐景达与陈娴雅肯定不会答应让她嫁给他,除非陈娴雅死掉,再没有人可以管到她,况且只要陈娴雅一死,他还能帮她顺理成章地接手陈家剩的财产。 当时陈淑雅接到那封也犹豫害怕过,一连两次没敢再接肖胜的信,正当大袁氏与袁芳惜打算以胁迫的方式让陈淑雅出手时,陈淑雅居然又出现在园子里,并且接过了那封两次都没有送出去的信。 这最后一封信里附带了一包药粉,信上详细地说明了用法用量,并嘱咐了她将所有的信都烧掉,陈淑雅一一照办,便在每天给陈娴雅喝的荷花饮里,一点点地加上大袁氏提供的毒药。谁知陈娴雅有了身孕自己却不知道,那毒还没来得及要陈娴雅的命,却先要了她未出世孩子的命。 消息传到大袁氏与袁芳惜耳朵里,二人虽然遗憾,但杀了徐家的嫡长孙也不错,于是,她们又觉得既然陈淑雅还没有暴露,只让她毒杀陈娴雅似乎太不划算,她们决定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那就是先让徐景达死,只要他一死,留小寡妇陈娴雅好对付得很,就算徐成德与徐青叶再偏心连一个蛋都没有留的大房也没用,到时还得回头来依靠徐景宏与徐景森两个。 转眼两个月过去,又到入秋时分,陈娴雅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再加上徐景达的悉心照料,又开始四处操心起院子里的事了。 陈淑雅一直没有接到徐景宏的信,心如猫爪子在挠,偏又不敢轻举妄动,怕徐景达他们发现端倪,每天只在园子里闲逛着,并不去她从前接信的僻静凉亭。 徐景达见陈娴雅身体恢复,心思也回到如何为他失去的孩子报仇一事上来,徐快便将他选好的跑马帮小头目龙四带回了知春堂。 那龙四长得倒是一表人材,却眼发青,脚步虚浮,明显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陈娴雅对此人十分满意。(未完待续)r655 ... 222落胎 言情海 正文 223招赘 女祸 作者:知其 223招赘 “龙四兄弟相貌堂堂,可有家室?” 那龙四早得了徐景达暗示,忙答道:“回大少奶奶,小人从小无父无母,至今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挨饿的。” “我有一位庶妹,品貌俱佳,正是议亲的年纪,因家中无兄弟,打算招赘一名女婿,不知龙四兄弟可考虑过入赘?” “谢大少奶奶赏识,龙四求之不得,不过就怕陈二小姐看不上小人!” “长姐如母,我妹妹自然听我的,再说就算她一时有想不开,龙四兄弟是男子汉,自然有法子让我妹妹听话不是?”陈娴雅笑道。 龙四连忙点头,既然人家姐姐也亲口这样说了,他一个三滥的光棍白得一美貌小姐与一大笔财产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且去寻个客栈住,等过几日我妹妹准备好了,你便带她回扬州成亲过日子吧!” 那龙四欢天喜地地去了,徐景达对陈娴雅竖了大拇指,“小狐狸果然厉害,这可比杀了那狼心狗肺的女人有意思多了。” “没有要她为我的孩子陪葬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容忍,以后便让她自求多福吧!” 龙四来见徐景达与陈娴雅一事,并没有瞒着人们,陈淑雅很快便知道陈娴雅已经给她找了个上门女婿,打算送她回扬州了。陈淑雅再也呆不住,次日一大早便去了那凉亭,又支开身边的丫鬟婆子。 肖胜立刻回去禀告了大袁氏与袁芳惜,二人自然喜上眉梢,蠢货终于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回送两份断肠散过去,毒死一个算一个!来人,笔墨伺候!”大袁氏坐来给陈淑雅写信。 袁芳惜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从始至终她都只是出主意的,包括买通肖胜,以徐景宏的名义写书信,找毒药都是大袁氏出的面,若事情暴露她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肖胜将信交到徐景达与陈娴雅手里,二人看完后,半晌说不出话,大袁氏几个已经疯魔了,竟然想与他们两个同归于尽。就算陈淑雅最终得手了,凭他们如此拙劣的伎俩,不可能瞒得过徐成德与徐青叶,到最后他们几个一样得给他们赔命。 陈娴雅笑道:“想得倒是美,想用他们几人的命换我们两个的,你看看接来咱们该怎么陪他们玩?” “还玩?就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说不定就被他们算计了,你想让我担心死?等徐成德回来,咱们将这信交给他,若他不出手,我便亲自动手!谁有功夫陪他们磨叽?若不是为了拿到这信,爷早提刀将那几个贱人砍了!”徐景达瞪眼道。 “这信是以徐景宏的口气写的,你确定她们不会拿他一人顶罪?” “只要那老毒妇舍得连最后一个儿子也变废物,我也不介意!”徐景达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陈娴雅眼前闪过徐景宏那张落寞的脸,不再说话。 徐成德气得差点吐血,虽然他对二儿子越来越失望,但也从来没想过徐景宏竟敢引诱陈家庶女,毒杀兄嫂! 徐景宏跪在地上,从最初的震惊渐渐转向木然,徐成德手中的鞭子落到他孱弱的身体上,单薄的衣衫上开始有鲜血浸出,徐景宏一声不吭,身子如风中的柳枝随着徐成德舞的鞭子东摇西摆。 从徐景宏的反应上看,他应该对此事毫不知情,陈娴雅再也看不去了,这徐成德果然是武人出身,做事从来不用脑子的,“父亲手留情,此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徐成德父子看向陈娴雅,一个眉头微皱,一个停手中的鞭子怒喝,“大媳妇什么意思?难道这王八羔子还做了别的大逆不道的事?” “父亲应该先听听二弟的解释再动手责罚不迟!” 徐成德一愣,指着背上血肉模糊,快要晕厥过去的徐景宏喝骂道:“逆子,老实交待,你大哥大嫂到底哪里碍了你的眼,你竟然想要毒杀他们!还害死了你未出世的侄儿!” 徐景宏抬头看一眼陈娴雅,眼里满是痛楚与歉意,他一看那信的字迹便知道那是他母亲大袁氏写的,因为他的字便是出身名门的大袁氏亲自教的,所以母子二人的字有几分相似,徐成德这种粗通文墨的大老粗自然看不出。但是那又如何呢?如今证据在徐成德手上,谋害继子一家的罪行大袁氏根本承担不起,因为她再也不是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左相之妹了。从前他劝过母亲无数次,让她不要处处针对有父亲,姑姑,还有无数姜桓留的骁骑卫保护的徐景达,因为她根本赢不了。可是她从来听不进半分,如今袁家破败,将军府还能容她占有一席之地已经是万幸,她竟然还敢搞事,最重要的是她连无辜的陈娴雅都不放过,徐景达由心死到彻底绝望,所以当徐成德一口咬定是他做那些事时,徐景宏选择了闭嘴不解释。 徐成德见徐景宏不说话,更加怒不可遏,扬鞭又要动手,陈娴雅忙说道:“父亲,二弟既然不肯说,还是让母亲与二弟妹过来劝劝吧!” 徐成德一听有理,大声叫人去将大袁氏与袁芳惜也叫到梅香居来。 陈娴雅为徐成德倒上一杯茶,“父亲且坐喘口气,媳妇倒觉得二弟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是有人冒充了二弟写这封信也说不定!” “不错,叫你那庶妹也一起过来对质!”徐成德总算清醒了些。 直觉告诉庞坤,今日徐景达与陈娴雅两个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希望徐惠珊不要掺和进来,至于大袁氏与徐景宏袁芳惜三人是死是活与他毫无干系。因此庞坤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将一块出府的对牌交给心腹小厮,让他将徐惠珊引到府外去闲逛,无论如何都不许她来梅香居,然后才放心地回到徐成德身后站着。 陈淑雅先被人押到梅香居,一见到浑身鲜血淋淋的徐景宏,立即尖叫着扑过去,嚎啕大哭。徐景宏厌烦地挪开身子,使出最后的力气喝道:“陈二小姐,请自重!” 陈淑雅扑了个空,又听到徐景宏叫她陈二小姐,愣了一,随即又跪着朝陈娴雅爬去,哭喊道:“求姐姐成全妹妹与宏表哥,妹妹不想招赘,就算给宏表哥做妾,妹妹也愿意!” 陈娴雅冷笑,“你就是为了要给二少爷做妾,所以才要毒害我的?” 陈淑雅吓得连哭泣都忘记,好半天才连忙否认,“不,不是我,我没有,姐姐不能冤枉妹妹!” “既然不是你,那就是二少爷一人所为,你忍心让他一个人顶罪?”陈娴雅淡淡地说道。 陈淑雅果然一子住了嘴,脸色连变几变,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徐景宏一眼,终于咬牙道:“与宏表哥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求姐姐饶恕!” 徐景达大喝一声,将最后一封信拍到桌上,“看清楚这是什么,你再抵赖我要你们两个一齐死!” 陈淑雅看到那熟悉的字眼,身子一软,倒了去,双眼绝望地看着徐景宏,“宏表哥,都是我不好,我太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这样也好,咱们两个一齐到阴间去孤魂野鬼,到时谁也阻止了不了我们两个!” 这算是亲口承认是她与徐景宏合谋毒害的陈娴雅,徐景宏却连眼皮都没抬一,对陈淑雅哀哀的哭声更是充耳不闻,仿佛内这些人说的事与他毫无关联一般。 陈娴雅对徐成德说道:“媳妇这庶妹从肖胜处得了信与毒药,放在送给我的吃食里,害得媳妇失掉了孩儿,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媳妇再也不敢留,因此媳妇打算将她送回扬州,并且为她选中了一门赘婿,望父亲看在媳妇面上饶她一命!” 到底陈淑雅不是徐家的人,再加上受害者自己都不计较,徐成德自然不好说什么,私心里也巴不得陈娴雅留陈淑雅一条小命,这样一来徐景宏的处罚也可轻一些,“这事大媳妇自己看着办!” 徐景达听罢,叫阿银进来将陈淑雅立刻送到悦来客栈的龙四手中,说是嫁妆早已经交给龙四,让他们即刻出京回扬州,一刻不许耽搁。 陈淑雅大惊,忙叫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招赘也不是这般做法啊!” 徐景达冷笑道:“呵呵,你这毒妇害死了我的孩儿,饶你一条狗命就该烧高香了,竟敢还妄想什么招赘!你的卖身契如今在龙四手中,你想做妾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二妹妹可要好好保重!” 陈淑雅再也顾不得徐成德阴森的威胁目光,扑过去抱住徐景宏,哭道:“宏表哥救我!宏表哥你忘记你的许诺了?你说你求夫人成全我们两个的……。” 走在院子里的大袁氏与袁芳惜两个心头一跳,不会这么快便东窗事发了吧? 待到来到子里看到徐景宏的惨状及陈淑雅披头散发的样子,二人反倒立即镇定来,“为何将我儿伤成这个样子?” 满子的人都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进来的大袁氏与袁芳惜二人,没有一个人上前行礼及回答大袁氏的话。r1152 ... 223招赘 言情海 正文 224顶罪 女祸 作者:知其 224顶罪 陈娴雅来到陈淑雅面前,居高临地说道:“二妹妹将二少爷害成这个样子,你还真好意思求他!我不信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写信的人不是二少爷本人,你既然敢做为何又不敢当?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一有机会就想要我的命,你以为我死了,陈家的一切便是你一个人的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不过是一名低贱的庶女,我母亲抬举,再加上我心软才让你从扬州来到京城,享受了别的庶女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东西。我活着,你成不了陈家真正的主子,即便我真的死了,那些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捡便宜!” 陈淑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目光逐渐疯狂,嘶喊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这害死父亲的忤逆不孝之女可以拥有陈家的一切,可以嫁到将军府做少奶奶?我既不是正经嫡女,也不是长女,凭什么要我去招赘?哼,说得好听是让我进京来过好日子,不过是将我当囚徒一般关起来两年都不让出一次门,好成全你自己的名声!明明我与宏表哥情投意合,我心甘情愿与他为妾,你凭什么来管我?” 总算知道了陈淑雅恨自己的原因,陈娴雅突然觉得好笑,“从前或许我可以回答你这几个问题,如今你已经没有资格,往后的日子还很漫长,你自己慢慢去寻找答案吧!来人,立即带她走,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阿金与阿银进来一掌劈晕陈淑雅,将其拖了出去。 大袁氏与袁芳惜因不知道之前这子里发生了什么,看到陈淑雅被处置不敢冒然出声说什么。大袁氏低头心想着就算东窗事发又如何?且不说徐景达与陈娴雅两个贱人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单说从头到尾陈淑雅都以为写信的人是徐景宏,就算有事也扯不到她头上来。最主要的是徐景宏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只要是她做的,徐景宏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地顶罪。从前她每次算计徐景达失败,她都将责任推到徐景宏身上,只说是两兄弟之间没有轻重的胡闹,而徐景宏虽然不甘但从来不揭穿她,也从不替自己辩解。徐成德与徐青叶明知其中有问题,看在徐家子嗣单薄的份上。对徐景宏每次都从轻发落。也让她一次次轻松过关。 袁芳惜更是一脸漠然,连眼风都不曾多扫一扫地上的徐景宏,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大袁氏都拿不出她曾参与此事的证据。因此她此时只是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妻子。 “这是你养的儿子做的好事!”徐成德直接将那封信扔到大袁氏脸上。 大袁氏连看都懒得看便一把将那信撕掉,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大人素来不喜宏哥儿,这回又给宏哥儿安了什么罪名?” 徐成德气得脸色发紫。“你这贱人竟敢毁坏证据?还说老子冤枉了他!这贱种方才自己承认的,这回他休想赖掉谋害兄嫂的罪名。来人,先给老子杖责三十!” 大袁氏从椅子上跳起来,喝道:“你们谁敢?别以为我娘家如今无人,便可以随便欺负我们母子。你们若敢再动宏哥儿一根指头,我与宏哥儿媳妇明日便去应天府敲鼓鸣冤,大家都不要脸面了也罢!” 徐成德勃然大怒。说到底这只是家丑,闹到外面去徐成德与徐景达两个人的声誉都得受影响。大袁氏一棒子砸中他们两个人的痛处,“你敢,老子直接废了你们两个!” 大袁氏昂然不惧地与徐成德瞪视,地上的徐景宏吐出一口鲜血,说道:“父亲,母亲息怒,都是孩儿不孝,孩儿活该受到惩罚,只求父亲先打孩儿十杖,剩二十杖孩儿两个月后再领,因孩儿怕自己这具身子一子受不住三十杖,孩儿死了倒是一种解脱,若又害得父亲母亲伤心,才是孩儿的大不孝,求父亲成全!” 陈娴雅也不想徐景宏替大袁氏与袁芳惜两个贱人去死,便说道:“父亲息怒,夫人护子心切,言语激动也属正常,况且这事到到底如何一直没有认真查过,咱们不如先请一两名德高望重之人到家中做公证人,彻底将此事弄清楚如何?” 徐成德一听也有理,怒气消了些,地上的徐景宏却急了,“父亲,不必再审了,都是孩儿的错,求父亲责罚,若父亲觉得三十杖太轻,孩儿也愿意为死去的侄儿抵命!” 陈娴雅皱眉,这徐景宏竟然愚孝到这种地步,徐景达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这两母子仍旧喜欢用这一招,一个做尽坏事,一个出来顶罪博同情,可惜这回他痛失孩儿,不可能再让大袁氏轻松过关。 徐成德为难地看着长子,他虽然心痛未出世的孙子,但这次子也是他心尖尖上的肉,自然不舍得他死,他担心找了外人来,不但徐景宏的名声毁了,最重要的是若查出更多的东西来,他想饶徐景宏一命就难了。 袁芳惜看看地上的徐景宏毫无同情之感,转眼再看到徐景达那张满是嘲讽的脸,心如刀割,从前的爱有多深,如今她的恨便有多深,她绝不会放过陈家与徐家任何一个人,这一切仅是开始。 徐景达不说话,徐成德又将为难的目光投向陈娴雅,他知道长子最稀罕的便是大儿媳妇,陈娴雅的话比自己的话管用。 陈娴雅的目光在自己做了缺德事,却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出来顶罪的大袁氏与一脸漠然的袁芳惜身上上转了一圈,原本还有些心软的她突然有些愤怒,大袁氏与袁芳惜固然心如蛇蝎,徐景宏不分是非的偏坦也很让人不耻,这样的人不值得一丝一毫的原谅。 陈娴雅突然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说道:“父亲,母亲方才撕掉的那封信是假的,这才是真的,肖胜也还没有被灭口,父亲,母亲难道真的不想知道真相,还二弟一个清白?”陈娴雅早料到徐成德为保徐景宏的命有可能毁掉证据,也难为他一个大老粗有那样的急智,竟然真的借大袁氏的手将那张假信撕了。 徐成德与大袁氏果然脸色齐变,徐景达脸上则露出一丝笑意,他就知道小狐狸诡计多端,不可能轻易就将如此重要的证据给交到别人手里。 “谁知道你是从哪里伪造出来的东西,也敢称证据?”大袁氏冷哼道。 “这个母亲不用操心,我自然能证明这信的真伪,阿银,已经申时,快去门口看看汪公公有没有到,他老人家要亲自来拿吴道子的仿画,接到公公之后,还请他到梅香居来一趟,父亲,母亲,汪公公素来持心公正,请他来做这事的见证人可好?”陈娴雅恭敬地说道。 徐成德浑身发抖,指着徐景达与陈娴雅两个人却说不出话来,大袁氏与袁芳惜,包括地上的徐景宏全都惊吓眉目变色,让汪公公来做见证人,这不与让皇上来做见证人是一个意思么? 庞坤的手心也满是汗水,想着从前不得罪,也不巴结徐景达与陈娴雅两口子的决定是何等的英明,这等手段岂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这回恐怕大袁氏真的离死不远了。 “大媳妇,快让人回来,这是家事,岂能去打扰汪公公?” 徐成德的话音未落,却听院子里响起一声阴柔的假咳,“徐将军,背后说咱家什么坏话呢?” 徐成德吓得额上的冷汗直冒,忙硬着头皮到院子里迎接,“不知公公莅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方才我在教训不懂事的儿子儿媳,哪里敢在背后说公公坏话?” 徐景达与陈娴雅也赶到院子里迎接,大袁氏吓得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还是袁芳惜过来硬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姑母慌什么?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不过是……。” “住口,”地上的徐景宏突然冲袁芳惜喝道:“这件事我虽然不知情,但也猜得到出主意要害大哥与大嫂的绝对是你!如今再难两全,只希望我死之后,看在她好歹是你亲姑母的份上善待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袁芳惜不屑地掉过头,大袁氏张口斥道:“你胡说什么?他们又没死,凭什么让我们赔命?你且稳住了,他们不敢拿你如何的!” 这时徐成德引着汪全进到子里,大袁氏等人上前见过礼之后便退到一旁,地上的徐景宏也冲着汪全磕了一个头。 “徐将军这是在堂前教子呢?瞧瞧,将这孩子打的,也不知道心疼,你们两个做兄嫂的没有劝一劝?”汪全回头又数落徐景达与陈娴雅二人。 徐景达展颜道:“公公不是外人,所以公公过来也没让他回避,小人还想着让公公做个见证人呢!” “哦,”汪全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咱家没有儿女缘分,时常羡慕你们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这家务官司也有些意思!咱家今日正好有空,快将你们那点破事说来咱家长长见识!”(未完待续) ... ... 224顶罪 言情海 正文 225各自的去处 女祸 作者:知其 225各自的去处 徐成德再不情愿也只好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陈娴雅又将那封信呈上,汪全不看那信,直接将信拍在桌上,“徐将军,你的心偏得厉害啊,你连肖胜那样重要的人证都没有审过便定了你二儿子的罪?如今袁家虽然不在了,这儿子却是将军亲生的,你就舍得将他如此遭践?” 徐成德等人的脸色那个精彩,笔墨难以形容,徐成德好半天才强笑道:“公公明鉴,意图谋杀兄嫂是他自己的亲口承认的,况且他嫂子的第一个胎儿也是被他毒杀的,所以我才在激愤之抽了他几鞭子……。” “就算如此,也该将那传递书信的奴才叫上来问问清楚啊!” “是,来人,带肖胜!” 肖胜很快便被带了上来,大袁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徐景宏也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地上,从前只要他一出来顶罪,徐成德暴怒之罚过他之后,事情便算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徐景达就算吃了大亏,只要有人出来受罚,他也就不再使劲闹腾,如今看来并不是徐景达退缩忍让,而是在等待机会狠狠地还击,让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 肖胜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大袁氏如何威逼收买他,让他送信给陈淑雅,又如何被徐景达揪出来,然后继续与大袁氏虚与委蛇,得到最后一封信。 “大胆奴才,竟敢诬陷主母!”大袁氏竟然抹起泪来,“公公想必对将军府的事不陌生,如今将军大人的三房儿子虽然面子上还是一家,实际上早已经被一道墙分成了两家,各自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不缺儿子媳妇孝顺,我有什么理由要去害他们?袁家如今只剩我与芳惜二人,连个奴才都敢欺负我们,还望公公为我们姑侄作主!” 汪全忙安慰道:“夫人别急,今日咱家既然多了事,必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结果,要不然皇上知道了也会怨奴才没有对袁阁老的家人多加关照的!” 汪全再次提到皇上,内众人的脸色各异,但好歹消停来。 “徐大人如何断定这奴才没有说谎?”汪全道。 徐景达不紧不慢地答道:“请公公仔细看那封信的信纸?可有印象?” “南洋椰壳纸?还有内务府的印记!” “不错,宫中只有从前的袁贵妃娘娘喜欢用这种纸,因此内务府派人从南洋购得后专供贵妃娘娘一人,而娘娘只用这种纸赏过一人,便是其胞姐靖国将军夫人,另外信上所用的加了干桂花粉的滇池墨也是夫人惯用的。这些倒罢了,来人,将夫人写过的字帖,帐本等物呈上来,纸与墨或许有漏洞,但一个人的字迹却绝对骗不了人,夫人若仍然不服,咱们可以将这几样东西呈给几位大学士鉴定!他们若说这两份东西不是一人所写,我徐景达愿意领罚!” 大袁氏的额头有汗水浸出,袁芳惜低垂着头,心中已经在筹划着大袁氏一倒台她将从何处开始接手正房与畅园的管家之权。这也是她明知这场毒杀计划中有肖胜这个大漏洞而没有提醒大袁氏的原因之一,不论大袁氏的毒杀计划成不成功,她都不想再受大袁氏管束,她要象陈娴雅一样真正地成为畅园的主人,凭着她的嫁妆与袁家残留的势力与徐景达和陈娴雅斗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为止。 “夫人,你还有何话要说?”汪全脸色的笑容消失不见。 “公公,这是小人的字迹,”地上的徐景宏犹在做最后的挣扎,“公公,可以拿小人的书稿去核对,绝对与那书信上一模一样的!” “荒唐!”汪全一拍桌子,“亏你还是读书人,你这是愚孝!你母亲若当真成了事,那才是真正地害了她!毒杀继子继媳那是重罪,是要杀头的!如今你该庆幸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你母亲还不用死!” 汪全起身掸掸衣襟,又对徐景达二人说道:“你继母虽然犯了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快些将皇上要的东西拿来,咱家耽搁了这些功夫,也要回去复命了!” 徐景达赶紧将一只锦盒交到汪全手上,汪全在跨出门前又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徐成德道:“徐将军,别怪咱家多嘴,家事,国事,天事,任何一桩事都马虎不得哦!”徐成德赶紧唯唯喏喏地点头称是,这回徐家丢脸丢到皇上跟前去了,徐成德当场杀了大袁氏与徐景宏的心都有。 徐景达与陈娴雅将汪全送走后,径直回了知春堂。 以徐成德好面子的德性,大袁氏就算是能活,也不可能再在人前出现了。倒是便宜了袁芳惜,不过不着急,大袁氏一倒台,凭她也蹦达不出多大的天来。 果然,大袁氏第二日便病了,一连几日不见好,徐成德亲自端药送饭之后的结果便是在袁氏直接瘫在床上,不能说也不能动,成了废人一个。 袁芳惜迅速接过畅园与正房的管家之权,并且很快换掉大袁氏留的心腹,自此将军府内大袁氏的时代宣布结束。 至于徐景森那个废物,徐成德拿银子买了一名屠夫家的女儿给他做老婆,为了不让他们被袁芳惜欺负,又给了他们宅子与田庄铺子,让他们单独开府过日子。由于三少奶奶是个极厉害的,会做生意,又会点拳脚功夫,将个瘸子徐景森压制得服服贴贴的,再也不敢乱来。在陈娴雅看来,徐成德总算做对了一件当父亲的该做的事。 徐景宏养好伤之后,去正房陪了大袁氏几日,然后便留书信一封,说是要去四处游学,自此再没有他的消息,徐成德刚开始还派人四处寻找这名次子,时间一长便也没了耐心,彻底放弃了徐景宏。 陈娴雅猜测徐景宏去了杭州灵隐寺旁边那个小渔村寻找箐先生,便派人悄悄打探,果然见到他与箐先生两个读书种花,好不悠闲,便也将此事放,徐景宏若能在那小渔村隐居一世,未尝不是他的福气,何必再去打扰他呢。 陈淑雅的日子如预料中一般生不如死,龙四手上有她的卖身契,根本不将她当人看,二人在扬州老宅成亲后,龙四很快便将陈淑雅的嫁妆银子挥霍干净。龙四又瞄上那座大宅子,想卖掉那宅子,陈淑雅终于变精明了些,死活不交出房契,还将幸存的陈氏族人找来撑腰,谁知龙四根本就是徐景达特意选出来的流氓中的流氓,再加上陈娴雅的暗示,他根本不惧这些,不但带手将那些上门来的陈氏族人一通好打,还将怀了身孕的陈淑雅身边的丫鬟婆子统统卖掉。 陈淑雅大着肚子,不但要自己解决吃穿问题,还得受龙四的凌虐,一旦她有想逃跑或想死的念头,龙四的凌虐便会加倍奉上,最后陈淑雅只得屈服,忍辱偷生。 龙四得了银子之后,将陈淑雅一个人扔到一座破房子内便再也不管了,陈淑雅好不容易熬到生子之时,却生一个死胎。龙四得知后,将她又一阵暴打,还说这是她毒死亲姐姐孩子的报应,最后陈淑雅彻底疯了。 到了这时龙四也感觉到了害怕,徐景达虽然暗示了他不要对陈淑雅客气,可也没说要她疯,或者要她的命,于是又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将疯了的陈淑雅关了起来,让人一日三餐不缺,只要不死就算数。 陈娴雅听到这消息时,呆了半晌,只说了一句,“疯了也好!”自从她的第一胎落了后,如今两年过去,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徐景达已经有些耐不住,已经请了两名太医回来为她诊治,若再这样去,徐景达难保不会继续迁怒于陈淑雅,到时的陈淑雅才是真正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对于徐成德,陈娴雅仍然没有找到最稳妥的要他命的法子,却听到徐青叶再次有孕的消息传来,朱佑对徐青叶的宠爱已经到了连太后都侧目的地步,徐成德父子的实权也越来越大。 秦王一派又开始不安起来,程良辰又重新对陈娴雅留意起来,陈娴雅思前想后程良辰能威胁到她与邵家的只有当初邵行止假扮袁涣将赵家拖水,导致赵家长子被袁沛暗杀一事,如今袁家已经成尘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倒是赵家若知道他家的长子是冤死的,可能会有点麻烦。 徐景达得知陈娴雅的担扰之后,与徐成德合谋,直接夺了赵家的兵权,将赵家诸人杀的杀,贬的贬。自此,徐成德父子手掌天三分之二兵马,可谓权倾一时。 徐成德兵权在手,自然是心满意足,唯独让他不爽的便是徐惠珊,早前因为定亲又退亲坏了名声,再加上大袁氏的眼光又高,婚事一直没有定来。大袁氏没出事前,由徐青叶出面,指了一门婚事,谁知成亲不过两年徐惠珊那跋扈的性子便让婆家人忍无可忍,拼着掉脑袋也要休了她,当年这桩笑话曾经轰动一时。 徐青叶还算是比较讲理的,问清楚原因后,便准了他们和离,如今徐惠珊带着嫁妆回到将军府已经好几年,大袁氏死后,便住在了正房死活也不肯搬走,说是要为大袁氏守孝。r1152 ... 225各自的去处 言情海 正文 226风波再起 女祸 作者:知其 226风波再起 一日,徐惠珊提了个食盒,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先到知春堂见了陈娴雅,然后才去梅香居见徐成德。 “庞总管,我父亲午睡可起?”徐惠珊对一直很照顾她的总管兼军师庞坤还是很有好感的。 庞坤几步从值事房内出来,“见过大小姐,大人昨夜因公事睡晚了些,现在还在休息!” 徐惠珊撇撇嘴道:“公事?骗鬼呢?谁不知道是让那两个狐狸精整夜折腾的!听说他眼睛最近不太好,这是我特意为他做的菊花芡实羹,放了冰块,你让他起床便喝了。哦,有多的,等父亲用过了你也喝些吧,别便宜了那两个狐狸精!” 庞坤欣慰地说道:“二小姐越来越懂事了,大人一定会喜欢这羹的!” 徐惠珊走几步又回头,皱眉看向朝庞坤脚上的青布鞋,“庞总管怎么老穿父亲不要的旧鞋?” 庞坤的脸色有几分局促,“这是二小姐专门为大人做的,做的极好,小的见扔了实在可惜,便拾来穿了,回头我便将这鞋换来!”庞坤自然不会承认他实际上是忌妒徐成德不知道珍惜女儿的一片心意。 “罢了,”徐惠珊难得的没有生气,“你穿着罢,我那里还有一双做坏了的,你既然与我父亲穿一样的鞋,回头我让小丫鬟给你送来,但不许说是我做的!” “谢大小姐!”庞坤忙道,一股甜甜的喜悦从心底升起。 徐惠珊再次撇撇嘴走了,心里想着这也是个怪人,家里银子都起霉了,却喜欢捡人的旧鞋穿。 一个时辰后。梅香居大乱,徐成德在自己的书房内毒发身亡。 当陈娴雅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有动手,徐成德居然就死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有如释重负。有遗憾。还有迷惑,在这个将军府里,除了她。还会有谁想要徐成德死? 作为儿媳,公公暴亡,怎么都不可能置身事外,陈娴雅带着阿银。红婆婆等人急赴梅香居,“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归府?几个门有没有封死?” “回大少奶奶。大少爷今日正好去了兵部,按脚程还有一刻钟就会赶回,府中所有的出口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梅香居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被分别关了起来。”阿银满头大汗。忧心忡忡地说道。 梅香居的书房内,徐成德七窍流血,面色青紫。尸体蜷缩着被人放在凉榻上,地上一片狼藉。除了嚎哭着,浑身抖成一团,已经被抬为姨娘的轻雨与霁雨两个外,还有双眼空洞无神,跪坐在榻旁的庞坤。 “庞管事,谁是凶手?”陈娴雅直接逼问。 宠坤不语,轻雨与霁雨到底还是经过一些世面的,见状忙叫道:“大少奶奶,老爷是吃了大小姐送来的菊花芡实羹才被毒死的,长安吃了剩的如今也死了!” 陈娴雅目瞪口呆,“大小姐?口说无凭,证据在哪里?” 轻雨忙爬过去捡在地上被摔碎的碗,“这是老爷用过的碗,大小姐送来的盛羹的碗应该还在长安房里……。” 阿银立刻转身去了,不一会儿提来一个篮子,里面还剩少许芡实羹,陈娴雅一眼便认出与徐惠珊提到知春堂来示威用的篮子一模一样。 “来人,去请大小姐!”陈娴雅冷脸来说道,在心里却觉得不可思议,徐惠珊在弑父之前居然还有心情到知春堂来显摆一番,这到底得多没心没肺才做得出来! “不用了,毒是我的!”庞坤突然说道。 庞坤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冰水中,凉水溅到人身上,个个颤栗! 阿银等人过去将刀架在宠坤的脖子上,愤怒地喝道:“你这贼子竟敢毒杀将军大人!” 陈娴雅却一子冷静来,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不能急着判断,“等大少爷回来再问他,你们立刻派两个人去大小姐,二房,三房处报丧!” 陈娴雅叫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定,叫人押过轻雨与霁雨,“你们两人且将经过说一说,越详细越好!” “是,大少奶奶,”轻雨二人在陈娴雅到来之后已经渐渐镇定来,“大人午睡起床后在院子里舞了一趟剑,身上有些汗,奴婢便端了热水去净房候着,霁雨则去书房准备笔墨。大人清洗一番,换过干净衣物后便去了书房。奴婢一直留在净房收拾,直到霁雨在大声尖叫才跑到书房,见到大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霁雨急忙接过去说道:“大人只要不出府,每日午睡后都要舞一会儿剑,再写几张字,轻雨侍候大人舞剑,奴婢便专门在书房磨墨,裁纸。今日大人刚写了两张字,长安便提了一个篮子进来,说是大小姐亲自为老爷做的羹,老爷因心喜大小姐越来越孝顺,便吃了三碗,见碗里还剩些便唤长安进来,将羹拿去给宠管事尝尝!大人又说不舒服,叫奴婢去拿霍香丸来,结果等奴婢回来时,大人已经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奴婢吓得乱喊,宠管事等人才赶过来将大人扶到榻上,只是还没有等到郎中到来,大人就……。” 陈娴雅一时也判断不出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她之所以先问轻雨与霁雨,主要是因为她两个原来是她的陪嫁丫头,她们两个若与这件事有关,那么这回连知春堂都得受不小的牵连。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哭声,竟然是徐惠珊最先到。 “谁?是谁害死了我父亲?肯定是你们两个狐狸精!”徐惠珊二话不说,直接冲轻雨与霁雨两个而去。 随着徐惠珊的到来,庞坤的眼神多了些内容,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落在陈娴雅眼里,更觉庞坤的异常。 徐惠珊被知春堂的护卫拦住,陈娴雅扬声道:“庞总管已经承认是他毒害死父亲的,大妹妹可别找错了人!” “不可能,你胡说,庞总管怎么会杀父亲,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父亲,唯独他不会!”徐惠珊指着陈娴雅大吼道。 庞坤再次动容,头猛地磕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大小姐别说了,是我害死的大人,如今大人与夫人都过世了,大小姐有自己的嫁妆,不必再留在将军府,这是大人生前的意思,若大小姐真的念着大人的好,请遵循!” “不可能,父亲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他虽然不是最喜欢我,却也不会如此绝情地赶我出府!你休得胡说!”徐惠珊神情颠狂地指着陈娴雅说道,“你是不是被这贱妇逼迫着乱说的?” “住口,敢如此辱骂长嫂,信不信我抽死你!”原来是徐景达赶回来了。 徐景达慢慢地走向徐成德,头发因骑马赶回而被风吹得散乱,神情似悲似喜,张开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站在榻旁盯着徐成德那张透着青紫的脸发呆。 徐惠珊扑到徐成德身上哭得昏天暗地,不一会儿,两年都没有踏足梅香居的袁芳惜也来了。 “父亲既是中毒而亡,可请大埋寺的人来勘验?”袁芳惜开口第一句话便说道。 可惜竟无一人回答,陈娴雅心中想着庞坤的反常之处,根本没将她的话过心,所以也就没有理会,徐惠珊正伤心中,一门心思在哭,徐景达则还没有从徐成德突然死亡的冲击中反应过来,毕竟他再恨徐成德当年害死他母亲,让他的童年受尽大袁氏的欺凌,他也是他的父亲,生他养他的父亲! “汪公公到!”随着一声宣,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涌进书房,众人震惊过后,赶紧行礼,唯独徐景达一个人立在那里,如木雕泥塑。 汪全径直来到榻旁,用布沾了徐成德嘴边的黑血细细地闻,又与被霁雨收集起来芡实羹中的毒药做比较,最后确定徐成德的确死于毒杀。 汪全不客气地坐了上首,左右站着衣着鲜明的禁军与小太监们。 “袁阁老被灭门一案虽然对外声称乃江湖匪徒所为,实际上至今那案子仍是一桩悬案,皇上以为徐将军之死与袁阁老一案有关联,特命咱家第一时间赶来,彻查此事,从即日起将军府许进不许出,将军的死因一日不明,大家就耗死在这府中罢!”汪全说到后来,口气中的阴森已经让人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徐景达总算醒过神来,向汪全行礼之后,神情哀伤地回道:“劳公公费心了,不知可否让父亲先入敛?” “入敛不封棺!”汪全的目光落到庞坤身上,两名禁军将庞坤拉到汪全面前跪。 “听说是你毒杀了将军大人,那么你是受谁指使的?”汪全一边喝茶,一边轻轻地问道,如同朋友之间的叙话。 庞坤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公公,小的没有受谁指使,只因不忿夫人与将军大人夫妻多年,又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却因为一点小事被大人活活折磨致死,小人十分不忿,决定为夫人报仇!” “胡言乱语,你不过一介奴才,主母的仇何需你来报仇?”汪全脸色一板说道。(未完待续) ... ... 226风波再起 言情海 正文 227真相(一) 女祸 作者:知其 227真相(一) “小人……,小人实则与夫人情投意合,大人忙于军务,总是冷落夫人,奴才又恰好负有总管之责,是以……。”庞坤说不去了,但众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袁芳惜轻笑一声,带着些微嘲讽与得意,徐惠珊则尖叫一声,冲上前去踢打庞坤,“你胡说,你竟敢辱我母亲清白,我母亲怎么可能与你这个贱的奴才坯子情投意合!枉我平日里敬你为长辈,你竟敢杀我父亲,攀诬我母亲,我打死你这个贱奴!” 庞坤任徐惠珊踢打,披头散发,却不肯用手抵挡,只用一种类似于溺爱的眼神看着徐惠珊。汪全不耐烦地挥挥手,便有人过来将疯魔了的徐惠珊拉开。 陈娴雅则觉得袁芳惜也很奇怪,尤其是她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嘲讽与得意。 汪全深吸一口气,继续问庞坤,“你是如何的毒,毒从何来?” “那毒药是小人多年前从一名游方道人手中换得,平日大人的饮食都有小厮试毒,唯有大小姐送的东西将军大人没有防备,因此今日小人见大小姐又送羹过来,便趁机在羹里了毒。” “你既已事成,为何不趁机逃走或者掩饰,反而自认罪责?” “夫人一死,小人也生无可恋,大人虽然害死了夫人,可也是小人的救命恩人,想着还他一命之后,两不相欠!” 汪全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深,偏又找不出庞坤话里的漏洞,于是皱眉不语。 陈娴雅身后的红婆婆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他在说谎,十五年前老身功力尚浅就不说了,至少在最近这十五年内老身没有见到这二人单独相处过,更别提有什么奸情!” 红婆婆的声音虽小,但汪全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自然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汪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陈娴雅,伸手揉了揉眉头,然后端起了茶怀,悠然道:“皇上虽令咱家来探明真相,但说到底这也算是将军府的这事,你们都是将军大人的亲眷,有什么想问的也只管问,咱家先在一旁听听!” “遵公公命!”陈娴雅抢先来到庞坤跟前说道:“庞总管既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我父亲喝了毒羹,为何还要留证据?又将剩的毒羹给了长安,导致长安也送命,难道大人连长安也恨?据我所知,大人一直是将长安当着自己的子侄辈的!” “小人一旦成了杀害将军大人的凶手,平日里与小人亲近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不如也与我一同去了的好!”庞坤意味索然地说道,一副速速求死的模样。 “庞总管既然与夫人情投意合,可否说说笼总管是如何与夫人相识,又与夫人在何处幽会的?” “小人与夫人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逾越之处!”庞坤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陈娴雅冷笑一声,“庞总管一定要维护凶手到底,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觉得我父亲堂堂一等大将军无辜屈死,凭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便担待得起?父亲喝的毒羹是大小姐送来的,如果庞总管不站出来自承,那么最大的嫌疑者便是大小姐,庞总管与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庞总管以命来维护?” 庞坤与徐惠珊勃然变色,徐景达更是目光如刀,逼向徐惠珊,“你对袁氏之死一直心怀怨怼,尤其是对父亲,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埋怨父亲,你难道不是最想父亲死的人之一?况且你死活不愿意再嫁,赖在将军府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这个男人?” 徐惠珊又气又急,大吼道:“徐景达,你少血口喷人,我虽然埋怨父亲对母亲的绝情寡义,可他再狠毒也是我的父亲,我最多是嘴上说说,我怎么可能去害死他?至于这贱奴,我从前一直当他是长辈,徐景达,想不到你的心思居然这般龌龊!” 陈娴雅在徐景达身后轻轻笑道:“庞总管脚上的鞋难道不是大小姐亲手做的?” 众人又将目光落到庞坤脚上,庞坤心中一慌,竟然用手去挡那鞋,“这鞋是小姐特意为大人做的,小人只是捡了大人的旧鞋穿!” “笑话,堂堂将军府的总管与军师,会连一双鞋都置不起,要去拾主子的鞋穿?”陈娴雅步步紧逼,“庞总管你恋慕大小姐,完全可以开口求父亲答应你们的婚事,却万不该是非不分,有意隐瞒父亲死亡的真相!” 庞坤面如土色,神情张惶地看着徐惠珊,那里面有悲伤,痛苦和不忍,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陈娴雅心中有了数,想了一继续说道:“庞总管是否以为那毒是大小姐的?所以庞总管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站出来顶了罪?” 这回庞坤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陈娴雅,“你……,你胡说!大人是我杀的!” 徐景达大声吩咐道:“来人,给我仔细搜庞总管办公的值房与他在府中的住处!” 阿金领命去了,徐景达又让人将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徐惠珊押到近前来,“毒羹是你送来的,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关系,说吧,如果不是你的毒,那又是谁?” 徐惠珊不服气地大叫道:“那贱奴自己已经承认,你们为何还要怀疑我?” “庞总管是将军府的第一军师,号称足智多谋,至少在今日之前对父亲算是忠心一片,否则不可能在父亲身边一呆数十年,他不可能去杀父亲,就算是真要杀也不可能用这种拙劣手段,另外他说与袁氏有染更加不可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父亲并不待见袁氏,若庞总管真对袁氏有意思,说不定依父亲的性子还能主动成全他们两个!”徐景达说着说着又将目光落到庞坤身上,“事到如今,庞总管却说自己杀了我父亲,别人相信,但是我徐景达不信!” 庞坤的眼眶有一瞬间的泛红,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小人没有维护谁,此事的确与大小姐完全无关,我才是杀人凶手!大少爷何苦去为难大小姐,她好歹也与一个长大!” 徐惠珊见庞坤死命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为的是让她脱身,竟然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再也嚷不出庞坤是凶手的话来。 徐景达紧抿双唇,眼中怒气翻涌,庞坤若继续不松口,想揭开徐成德死亡的真相便无从手。 袁芳惜突然冷笑一声说道:“除了送羹的大小姐,父亲里的人们难道就没有嫌疑?父亲毒发之时,梅香居内还有两名姨娘,两名小厮,数名丫鬟婆子!” 陈娴雅心中一动,便顺着袁芳惜的话说道:“不错,但是梅香居能接触到那羹的却只有庞总管,长安,扫茗,两名姨娘!如今长安已死,且两位姨娘与扫茗也过来回话!” 一名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厮与两名姨娘跪到子中央,扫茗首先说道:“大小姐送羹过来时,大人还在午睡,总管便让长安将那篮子放到值事房的阴凉处,后来大人进了书房,总管便让长安给大人送羹,回来时碗里还有一些,总管原本自己要喝,看到奴才们站在一旁,便又赏给了奴才们。当时奴才也想喝,却抢不过长安,只好让他一人喝了,后来听到姨娘们在大人的书房内大声哭喊,等奴才赶去书房时大人已经……,方才听说长安吃了那羹也死了,想着奴才也差点被毒死,实在害怕,求大少爷为大人报仇啊!”扫茗又开始扯着袖子哭泣,庞坤看了扫茗一眼,神色不变。 轻雨与霁雨也赶紧将方才与陈娴雅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袁芳惜不等徐景达出言便开口道:“如今看来,在梅香居内真正有机会接触到那羹的便只有庞总管,两名小厮与姨娘,长安也被毒死,说明他并不知道那羹里有毒,那么便只剩庞总管,扫茗与霁雨轻雨,庞总管自承凶手,却不能让人信服,不如再搜搜这三个人的住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景达又吩咐两名亲卫与汪全带来的几名禁军前去搜,庞坤目光闪烁,在徐惠珊,陈娴雅,袁芳惜三人身上溜了一圈,然后又垂了头。 被派去搜庞坤住处的阿金带了一堆没有燃尽的灰烬回来,放在徐成德的书桌上,“庞总管的住处没有异常之处,只在值事房找到一堆刚被烧毁的书信灰烬,其中还有一些边角没有烧掉,请各位大人过目。” 袁芳惜眼神微敛,也随在陈娴雅身后去看那灰烬,见只剩一些没有字迹的边角,嘴角情不自禁地翘了一,结果袁芳惜的这些表情全部落入庞坤的眼中。 搜扫茗与霁雨的人也相继回转,“回大人,扫茗,轻雨姨娘的住处没有发现,却在霁雨姨娘房里找到这个!”亲卫呈上一包白色的粉末,“属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被主人收藏得极隐密,属觉得或有可疑,便带了来与大人们过目!” 汪全突然出声,“呈上来!” 汪全将那白色粉末放在鼻子底一闻,随即脸色一变,“与在羹里的毒药一样!” 徐景达神情剧变,尤其是徐惠珊激动地上前一耳光将霁雨扇到地上,“贱婢,竟敢害我父亲!” 陈娴雅情不自禁地转头去看袁芳惜,正好看到她脸上那抹还没来处及隐去的得意。r1152 ... 227真相(一) 言情海 正文 228真相(二) 女祸 作者:知其 228真相(二) 徐景达夺过护卫手中的刀,架在霁雨脖子上,狠戾地问道:“为何要害我父亲?” 霁雨花容失色,目光落到陈娴雅身上,里面竟有一丝不忍,让陈娴雅心里格登了一,不由眉头微皱。 袁芳惜也上前与徐景达并排而立,“公公素来公正,你说了实话,或许可免于一死!” 霁雨突然崩溃,哭道:“娘,女儿功亏一篑,连个毒药都藏不好,女儿先走一步了!”霁雨双手用力往胸口一按,然后慢慢倒地,同时鲜血奔涌,徐景达一脚将霁雨踢开,却见她的胸口上居然有一把只剩刀柄的匕首。 汪公公围着霁雨的尸体走了一圈,脸色阴沉难看,先是庞坤出来硬说是自己杀了徐成德,这会儿又冒出个收藏了毒药的霁雨,让徐成德之死的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袁芳惜突然回头看向陈娴雅,“这霁雨死得倒干脆,小嫂嫂,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徐景达眼睛赤红,“她不需要解释,她不可能害我父亲!” “这可难说,霁雨是大嫂嫂的陪嫁丫鬟,至今她的卖身契都在大嫂嫂手中,大嫂嫂想让她做什么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袁芳惜懒洋洋地说道。 “我没有害父亲的理由,”陈娴雅道,“做任何事都会有自己的目的,毕竟毒杀一品大将军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杀人凶手一定出自府中,那人肯定不会是我,父亲对大房的偏宠世皆知,除非我有失心疯才会做这种极端损人不利己之事。倒是失母的大妹妹与失了府中最大依靠的二弟媳有可能怨恨父亲,希望父亲死去!” 徐惠珊大怒,“你住口。那是我的亲父,同样也是我唯一的依靠,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徐景达皱眉。“照你们这种说法,府中所有的人都有嫌疑。庞总管,你说是你从道士处换得这种毒药,如今霁雨里也搜出这种毒药,你怎么解释?” “是我给她的!我还骗她说我将她的娘关了起来,让她必须听命于我!”庞坤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陈娴雅心郁闷,霁雨跟了她这么久,却从没听说起她还有一个娘。 “那么你又是听命于谁呢?”袁芳惜突然插嘴。“你休再扯什么与我姑母的情谊,我姑母的性子急躁又高傲,就算要偷情也不可能找庞总管这样的!” 徐惠珊也赶紧附和,袁芳惜来到桌上的那堆灰烬前,掂起一片纸角,对汪全说道:“不知道公公还记不记得上回来我家调查大嫂嫂被人毒一事?当时大少爷对那封至关重要的信做了很多的功夫,不知为何今日大少爷却对桌子上这堆东西视而不见?难道大少爷知道这封信的来历?”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堆灰烬上,陈娴雅不愿意放过庞坤脸上的神情变化,只见庞坤的目光幽幽,时不时地在众人脸上扫过。尤其是袁芳惜,居然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生死担心。 徐景达仔细看了那些碎纸片,却发现是府里常用的信纸。谁都能轻易拿到,众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唯独袁芳惜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 “庞总管,你烧的是什么东西?”陈娴雅问出了大家都打算问的话。 “大小姐放在篮子里的一封信,当时是扫茗找出来的,你们可以问扫茗!”庞坤道。 徐惠珊总算听出了不对劲,“胡说,篮子里怎么会有书信?我没有写信!” “奴才不敢撒谎,篮子里确有一封信。奴才当时便将那信交给了庞总管,庞总管看了信后脸色大变。刚跑到门边,便听到姨娘们的哭喊声。庞总管又回到里,拿出火石将那信烧掉之后才去的大人书房!”扫茗大喊道。 徐惠珊瞪大眼睛,惊惶无助地去看庞坤,喊道:“我真的没有给他书信,我有什么就直接和他说了,根本不用写信那么麻烦!” 庞坤突然凄然地看一眼徐惠珊,说道:“大小姐,事到如今你就别隐瞒了,你之所以对大人处处用心,不过是想向大人讨要京郊那处庄子,大人已经挑明了那处庄子是要留给长房的,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外嫁女儿?因此小人看了那封信便直接烧了!” 徐惠珊再一次被气得满面通红,这件事满将军府的人都知道,她何必还要写在信上给自己的父亲?这庞坤纯粹是胡言乱语到极点。 汪全掂起一块还有字迹的纸角看了看,笑了,“庞总管的谎言编得一点都不圆满,看样子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给我上刑!” 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庞坤抵死维护徐惠珊,但是看样子徐惠珊也不是毒之人,到底是谁杀了徐成德,还成功地让庞坤心甘情愿地出来顶罪?陈娴雅觉得那封信是关键。 “公公且慢,我还有几句话想问大小姐!”陈娴雅忙道,她倒不是怜惜庞坤,而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耽搁太多时间。 汪全点头默许,陈娴雅来到徐惠珊面前说道:“事关父亲的死亡真相,希望大小姐不要有丝毫隐瞒地回答我的问题!第一,这羹可是你亲手做的?中途有没有离开你的视线?这篮子是谁准备的?你在将羹带到梅香居时,可有其他人接触过?” 徐惠珊见陈娴雅一本正经模样,也不敢再张狂,老实地回答道:“这羹是在我子的西稍间平时煮茶的炉子煮的,我亲自洗的食材,也没有离开过西稍间,那篮子是的丫鬟坠儿拿来的,来梅香居也是她一路提着的!” “带那个叫坠儿的!”这回是汪全发话。 不一会儿功夫,有人来回话,“回大人,那坠儿被人掐死在竹林,尸体刚刚找到!” 徐惠珊身体软软地倒,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袁芳惜上前扶住徐惠珊,“没有人敢说是你做的,坠儿死了又如何?与你有何关系?她的房里又没有搜出毒药!说不定这是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故布疑阵,为的是将这潭水搅浑,好让她自己脱身!” 袁芳惜来到庞坤面前,“我不知道庞总管是如何算的帐,你既想维护大妹妹,又想替你主子掩护,世上哪有如此容易的事?如今庞总管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大妹妹替你的主子背黑锅,要么交待出你的幕后主子,让自己死得好看一些!” 庞坤突然笑了,“既然都是死,还有什么好看与难看之分?二少奶奶,我早说了,这事与旁人无关,你为何总是不相信?那么二少奶奶觉得谁才是我的幕后主使人?” 袁芳惜有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里的威胁之意是越来越浓,“庞总管可别一念之差,悔恨终生啊!” “二少奶奶给我这项选择其实一点都不难,我也早就做了选择,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大人死得不明不白!”庞坤道。 袁芳惜微变色,陈娴雅却接口道:“那么庞总管可有眉目了?” 庞坤摇头道:“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却还差些证据。我一直想不明白精明的大少奶奶为何会将两个陪嫁丫头送到大人房里?难道大人对你们大房还不够好?大人担心你们受委屈,你一进门便暗中分了府,把将军府大半家产留给了你们。大人虽然对大少爷有所亏欠,可那毕竟是上一代的恩怨,大人再不好,也养大了大少爷,并给了大少爷远大的前程,大少爷还有什么放不的,非得要了大人的命?” 徐景达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一脚踹向庞坤,“你这狗奴才,你敢说爷弑父!” 陈娴雅却上前死命拉住了徐景达,并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稍安勿躁!” 徐惠珊也明白过来,“你是说徐景达指使你杀了父亲?” “大少爷没有指使我,但我却知道这事与大少爷有关!”庞坤说道,眼风又扫了一袁芳惜。 袁芳惜果然又开始皱眉了,果然有些事一旦开头,想要它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是不可能的,但是袁芳惜却没想过,也不敢将事态往徐景达身上引,因为徐景达这座山太大,不是那么容易就憾动得了的。 “霁雨是小嫂嫂从娘家带来的,若说谁更方便害死父亲,应该是小嫂嫂吧?”袁芳惜对着汪全的方向说道。 汪全起身来到庞坤面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徐大人害死了徐将军?” “如果不是大少爷害死了大人,便是大少奶奶害死了大人,我不相信大少奶奶会害大人,那么便是大少爷了!” 袁芳惜终于按捺不住冷笑道:“庞总管到底是谁的奴才?庞总管是什么时候投靠的陈娴雅?大少爷好歹也是将军府的正经主子,庞总管居然信外人而不信自己的主子!” 陈娴雅也笑了,“二弟媳说笑了,我已经嫁入将军府五年,怎么可能还是外人?况且庞总管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我们就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二弟媳之前与死去的夫人一起设计毒杀我,到了如今二弟媳还不死心,竟然又想将我设计成杀害公公的凶手,二弟媳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未完待续)r466 ... 228真相(二) 言情海 正文 229败露 女祸 作者:知其 229败露 陈娴雅又拉着徐景达来到汪全面前,“谢公公给了我们一个时辰寻找真相,如今证据终于找到,也不枉大家在此废话一场。请红婆婆进来!” 到了此时大家才留意到原本随着陈娴雅一起来的红婆婆,阿银,都不见了人影。 “红婆婆,你们几个可有收获?”徐景达问道。 “回公公,回大人,老奴一听说庞总管自承与夫人有染便起了疑心,立即去将夫人从前最忠心的奴婢寻了出来,用了些手段让那奴婢说了实话,来人,带李婆子!” 阿金将一个形容憔悴的老婆子推进了子,庞坤内疚地看了一眼徐惠珊,他已经猜到这个叫李婆子的将要说出什么话来。 “主子们饶命,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从前一直在夫人里当差,后来夫人怀上大小姐后便将奴婢们都打发了出去,当初奴婢都不知道原因,后来当听到夫人生大小姐的日期后,奴婢便知道了原由。” “说,”汪全坐直了身子,“实话有赏,假话打死!” 那刘婆子害怕地抖了一,仍硬着头皮说道:“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各位主子!大小姐根本不是将军大人亲生,是庞总管的……。” 徐惠珊尖叫,“大胆贱婢,休得胡言乱语!” 刘婆子吓得赶紧磕头,很快便头破血流,“各位大人饶命,将军大人与夫人奉子成亲,将军大人极少与夫人同宿,二少爷与三少爷两岁之后的一日,夫人准备加了东西的补品送去大人的书房,第二日方回,不知为何夫人当时极为生气,奴婢想为夫人解忧,便去问庞总管身边的小厮,夫人在大人的书房到底出了何事,那小厮正要将一堆衣物全部扔掉,当时奴婢便动了贪小便宜的心思,求他将那衣物给奴婢带回去改改给当家的穿,那小厮却不愿意,说那是庞总管昨天穿过的,今日一大早让他扔掉的,奴婢便给了他十个钱,那小厮便趁人不备将那些衣物给了奴婢,当奴婢仔细翻看了那堆衣物后,发现衣物上沾有夫人常用的宫中出来的百花香,吓得差点晕死,哪里还敢拿回去给当家的穿,当即便将那些衣物烧掉了,后来大小姐提前出生,夫人便将身边的人尽数打发,别的奴才不知道原因,苦苦求情,唯奴婢心知肚明,求了个好一点的庄子安身,直到夫人去了,奴婢才敢回到将军府。” 庞坤仍旧面不改色,袁芳惜却有些沉不住气了,直接来到汪全面前,“公公明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明明是陈娴雅支使霁雨害死了父亲,这会子却故意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抵毁我姑母的清誉,还望公公做主!” 汪全却不理朝芳惜,将身子转向庞坤,“庞坤怎么解释这事?” 庞坤笑笑,“小人若真有大小姐这样的女儿,当死而无憾!”这话说得十分含糊,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陈娴雅却瞬间明白了过来,那封写给庞坤的信上的内容一定说的是这个,庞坤既想为徐成德报仇,又想保住徐惠珊,所以才在一开始自揽了罪名。 而袁芳惜极力替庞坤掩饰这件事情,便是想让这桩秘密继续成为她手上威胁庞坤的把柄,让他成为指证自己是凶手的有力证人。 偏偏庞坤一开始便不按她设计好的牌理出牌,最重要的证人霁雨更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直接一死了之,袁芳惜安排好的步骤一样没有落空,却全都变了样。 如今徐成德之死的线索越来越乱,离真相也越来越远,想拉陈娴雅水却还远远不够。 袁芳惜心急如焚,面上却不显,只好豁出去将徐景达也拉水,便继续说道:“大少奶奶说没有毒害父亲的理由,在我看来大少爷与大少奶奶巴不得盼着父亲早死,好名正言顺地接管将军府。公公想必也知道大少爷的外祖父与生母姜夫人是如何死的,大少爷对父亲的怠慢府里人谁不知道?另外,大少奶奶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一事,想必公公还不知道吧?” 袁芳惜的话如同热油如水,徐景达与陈娴雅齐齐变色,汪全低垂的眉毛则猛地立起,重头戏终于出现了。 “此事非同小可,二少奶奶可要拿出证据才行!”汪全不动声色地说道。 “还需要什么证据?当年我大哥便是被他们设计害死后,又让赵世子当了替罪羊,最后赵家还被他们抄了家,赶出了京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终究还是被皇后娘娘知晓,为此大少奶奶不知替娘娘办了多少事,你们在皇庄的几次见面还需要找出证人来吗?”袁芳惜的声音有些嘶哑,恨意十足。 徐景达与陈娴雅反而冷静来,陈娴雅突然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袁家为何不报复?难道你是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那么又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皇后娘娘?如此说来,二弟妹才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才对,娘娘连如此机密的事都告诉了你,二弟妹是不是该为娘娘做点事?比如,害死父亲,斩断福妃娘娘的重要臂膀,即便将来福妃娘娘将来生的皇子,也无法再与秦王抗衡!” 袁芳惜面色未变,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她身子在微微颤抖。 一旁的阿银突然上前回道:“回各位主子,小人方才去追查坠儿死因时发现一名可疑的人,便点了其昏睡穴,让府中人辨认,都是说二少奶奶身边新进的心腹大丫环,小人便擅自作主搜了这名丫环的身,在其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请主子们过目!” 阿银呈上一块粉红色的汗巾,徐景达与陈娴雅翻了翻,看不出所以然来,便恭敬地呈给汪全,汪全只瞄了一眼,脸上便变了颜色,这种汗巾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一看便是内制的宫女所用之贴身衣物。 “带上来!”汪全突然来了精神,扫了一眼渐渐变色的袁芳惜,坐直了身子。 待到那位大丫环被带上来,汪全竟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围着众人转了一圈,“带着人即刻回宫,将军府内众人不得出府,等候圣旨发落!” 汪全叫人带着那名大丫环匆匆离去,袁芳惜则身子一软,差点倒,庞坤从地上起身,来到徐成德的棺木前,开始痛哭流涕。 徐惠珊如同失了魂一般站在一旁,经过这一闹,她如果还不能明白什么,那就真的蠢笨如猪了。 徐景达吩咐手将霁雨的尸体抬走,暖雨与扫茗继续关押,听候最后发落,阿金则开始叫人布置灵堂,而直到此时,徐景森两夫妇才赶到,错过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好戏。 将军府被禁军一围便围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宫中再无消息传来,徐景达倒是沉得住气,用冰块将徐成德的尸体镇起来,法事是做了一场又一场。 福妃因为徐成德之死动了胎气,好不容易才稳定来,而那位袁芳惜身边的大丫鬟在见了皇帝之后便不知所踪,秦王等人也够沉得住气,硬是没见半点异常。 朱佑的圣旨于二十天后颂,徐景达接任徐成德的左军都督一职,兵权却一分为二,徐景达保留一半,秦王与陈留王各领剩的一半。 将军府之围解除,徐成德终于可以出殡,而在出殡的当夜,袁芳惜暴亡,兼程赶回的徐景宏正好送她最后一程。 庞坤削发为僧,在徐成德的墓旁结庐而居,徐惠珊也主动搬离将军府正房,住到自己的名的宅子里去了,时常去拜祭父亲,顺便探望庞坤。 三个月后,福妃生皇三子,皇后程良辰突然病故,谥号孝文惠皇后,一年后,徐青叶封后。 陈娴雅仍旧无子,便亲自为徐景达挑选了两名良家妾,在徐景达不知情的情形抬回了将军府。 娅姐儿已经长成,终因脸上那道伤痕,亲事上艰难。 一日,曹芸,邵宁妙,邵宁筌,邵宁姝,包括新嫁娘邵宁静齐聚将军府,有孩子的都带了孩子,包括邵宁静都已经有了身孕。 陈娴雅为几家人的少爷小姐们每人亲自做了一套衣衫,配了长命锁,“你们可得好好记着你们的娴姑姑,等娴姑姑老了之后,你们若不带着你们的孩儿们来看我,我必定念叨得你们耳朵根子发红!” 邵宁静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你折腾他们做什么?你赶紧自己养一个去!徐姐夫每天忙得不见人影,归家的日子本来就少,你还弄两个小妾回来碍眼,你脑子进水了?” 坐在陈娴雅身旁的琼娘眼睛泛红,赶紧扭过了头,曹芸皱了皱眉头,拉过陈娴雅的手,仔细看了看,恼道:“又没好好吃药?你如今的性子怎么这样拗?早给你说了,你这是小病,养养就好了,人家比你还严重的都生了好几个了,你就是不听!看来你是非得要我在将军府住上一年半载才行!”r1152 ... 229败露 言情海 正文 230大结局(全本完) 女祸 作者:知其 230大结局(全本完) 陈娴雅连忙摆手,“四舅母饶了我吧,我保证老老实实吃药,你若不回家,四舅舅还不得带着几个宝贝儿子全赖到我府里来,我可招架不住!” 曹芸轻哼一声,“算你知趣!告诉你,你有没有吃我家的祖传秘方,我一摸便知,你别想着糊弄我!我将刘婆子留,专门给你煎药,顺便看着你!” 琼娘忙站起来道谢。 徐景达因为陈娴雅擅自作主为他纳了两房妾室一事,正在气头上,已经宿了两个月书房,此时听到人回报府中来了客人,赶紧放手头上的事务赶了回来,在屏风后面听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转头回了书房,吩咐小厮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又送回了正房。 对于徐景达的主动示弱陈娴雅也装着从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二人又和好如初。 陈娴雅开始给徐景达做衣衫鞋袜,四季都有。琼娘也经常出府,常常一去十天半个月的。 徐景达暗中留意着,却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虽然知道一直无子对陈娴雅的压力很大,对此事徐景达也无可奈何,只得每天变得法子哄她喝那些苦涩的药水,自己更是努力配合。 当初程良辰的无子药对陈娴雅的身体到底还是造成了损伤,好不容易怀上了,又被陈淑雅的毒药造成小产,令陈娴雅怀孕的机会更加渺茫。 徐景达如今已经是一品大将军,又是皇后的亲侄儿,可谓位高权重,春风得意,唯一的不足是快三十了却膝空虚。偏偏徐景达除了嫡妻外,从不近别的女色,于是关于陈娴雅善妒的流言从来没有停止过,就连徐青叶都忍不住将陈娴雅传了去,赏给她两名美貌宫女,其意思不言而喻。 陈娴雅回来后便给了那两名美女妾室名份,可惜仍然不见徐景达动心。 曹芸等人也常常过府来陪陈娴雅,每次来都带一两个生子秘方,陈娴雅一时兴起,将那些秘方整理出来,弄成一本小册子,打算将来缺钱时,靠这个发财。 转眼又是一年春暧花开,陈娴雅一边喝早已经偷偷换成红糖水的药,一边对徐景达说道:“昨日燕山郡庄子上来人说,今年的桃花快开了,咱们偷个闲去玩玩如何?” 陈娴雅的话音刚落,娅姐儿便开心地说道:“姑父整日忙于公事,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徐景达略有些为难,“皇上后日要打春围,不如再等几日?” 陈娴雅笑道:“那桃花可不能等人,不如我们几个先去,你忙完了皇上的大事,随后就来如何?” 徐景达看着陈娴雅难得的灿烂笑靥,心中却揪痛难忍,她终于忍受不住要离他而去了。陈娴雅私里做的那些逃离的准备岂能瞒过他?但是这几年她的痛苦也看在徐景达的眼里,痛在心里,他再也不忍心看到她受煎熬,或许暂时离开京城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也好,让阿银带你们先出发,我随后就来!”徐景达好半天才淡淡地说道,桌子的拳头已经青筋毕现,显然也忍得很辛苦。 “紫莺快要临盆,我已经允了阿银一个月的假期,红婆婆近日练功岔了气,正在休养中,你挑几个功夫好的侍卫跟着我们便是。从京城到燕山郡只需一日路程,有将军大人的威名在,谁敢惹我们?”陈娴雅道。 最后徐景达只得依了陈娴雅,放碗筷去了书房。 第二日,陈娴雅,娅姐儿,琼娘三人各自提了一个小包裹,乘了新定做的马车,带着一大队人马奔燕山郡而去。 徐景达将她们送出城外,虽然也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目送陈娴雅车队远去的徐景达突然吩咐身后的四名暗卫,“不管她做了什么都要及时写信回来,每日一封,不得延误!” 四名暗卫领命,很快便消失在驿路尽头。 第二日,随陈娴雅去的侍卫们回来报信,夫人昨日因贪看路旁的美景,错过了宿头,夜宿破庙时,晚上突然起火,陈娴雅,娅姐儿,还有琼娘同时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消息传出,京城上哗然,徐景达向皇上告假三日,也不去现场寻找,只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三日后,徐景达简单地设了个灵堂,为陈娴雅做了场法事。邵家人也只派了管家来全了个礼数,这场意外事故便算了结了,让那些想看徐邵两家笑话的有心人大失所望。 皇后原本想再为徐景达寻一门好亲事,却在徐景达进宫一趟后,无奈地改变了想法。倒是京城里那些家里有待嫁女儿的高门贵妇兴奋不已,时常托人来说媒,但都被徐景达婉拒,说是三年后才考虑婚娶,让人恨得咬牙。 从破庙脱身的陈娴雅等人扮成出门探亲的普通一家子,琼娘的新身份是守寡的秀才娘子,陈娴雅是女儿,娅姐儿是孙女,用的是早就在官府办好的假路引,一路上游山玩水,倒是惬意得很。 而京城的徐景达每天最在意的便是看暗卫的来信,这个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直到有一日收到一封加急密信,徐景达嘴里“嗳”了一声后便拿着那封信浑身抖个不停。 阿金见状忙上前将徐景达扶到椅子上,然后大着胆子将那封拿过来看,这子连阿金也变了脸色,好半天才嚷道:“感谢老天爷,感谢佛祖,这子再也没有人敢背后嘲笑主子了!” 阿银也赶紧过来看信,眼里渐渐泛起泪花,“恭喜主子,这真是老天爷开眼!不枉夫人做了那么多的善事!” 徐景达猛地站起,大喝一声,“来人,备马,立即去扬州接回夫人!” 阿银猛地一回神,忙道:“主子且慢,夫人怀孕才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就算主子现在赶去了,夫人也回不了京城,主子不如先将府里的事安顿好了,等夫人的胎象稳当之后再去接回夫人!” 徐景达一愣,很快便明白了阿银的意思,“不错,小狐狸从前为不能生子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最后还是被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流言逼走。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断不能再让她在府里见到那些讨厌的女人!阿金,立即将这喜讯告诉四舅母,另外再派四名暗卫前去保护夫人,我明日便去向皇上告假!” 陈娴雅一行先去的杭州盛氏老宅,又去了灵隐寺,拜见了菁先生与徐景宏,却在此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三个月身孕。之前因为一直忙于准备暗中逃匿之事,竟然疏忽了自己身子的异常。 到了此时,陈娴雅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从前不知吃了多少药,求了多少神佛,自己的肚子却毫无动静,等到自己定决心放弃最爱的男人远离之后,老天爷竟然又送她一个孩子。 陈娴雅在盛氏老宅住了来,将左近最好的奶妈子与接生婆都找了来,打算将孩子生来之后再做计较。 这边曹芸听说陈娴雅有孕之后,自己脱不开身,立刻偷偷送了两名从宫里放出来的专门为妃子养胎的麽麽到扬州。 徐景达先是将府里的四位姨娘全部打发,宣布当时没有寻到尸首的将军夫人已经被人搭救,而且已经怀有身孕,然后日夜兼程赶往扬州。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之后,竟然安心在扬州养起胎来。 然而徐景达一离京,京城便闹腾起来,秦王眼见徐家的势力渐渐坐大,朱仰却一直不死,为了皇位,秦王率两万死士攻入皇城,将朱仰与徐青叶围困在延福宫中,并且逼朱仰退位。 徐景达接到密诏后,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率手人马先将秦王西大营的嫡系人马杀了个血流成河,再一举杀入宫中,活捉秦王。 朱仰脱困后,将秦王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又改立才三岁的三皇子为太子。 朱仰经过这一番惊吓,便染了重病,缠绵病榻两年之后殡天,徐青叶在徐景达与邵家的辅佐之垂帘听政,直到三皇子十六岁正式登基。 陈娴雅连生三子,终其一生扶弱济贫,名闻大顺朝,民间送她“陈善人”称号,有的百姓还自发捐钱立碑纪念她。 徐景达在三皇子登基五年之后,便将兵权交出,自己携妻带子,四处游玩,最后定居四季如春的海南,永远淡出朝堂。 时光荏苒,陈娴雅七十大寿之时,老夫老妻依偎着坐在一棵椰子树。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原名叫盛嫒嫒,是死后附身在傻子阿娴雅身上的,你信么?” 须发皆白的徐景达,一边打瞌睡,一边迷迷糊糊地答道:“我……信!小狐狸说什么我都信!” “陈,徐,袁三家的当家人当年为了谋夺盛家的财产,害死了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我便在因果转运符的帮助夺了陈娴雅的身子,然后暗中做了很多事。陈莫渝的脸是我毁的,引发袁芳若哮症的药也是我的,陈寿源瘫痪也与我有关,袁家的覆灭也是我暗中做的,公公虽不是亲手我毒死的,但我也为他的死暗中高兴了好几日……。”陈娴雅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枯瘦如柴的手紧握着拐杖,想站起身来,无奈徐景达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十分吃力。 陈娴雅转头去看徐景达,发现他的嘴角含笑,双目紧闭,手中的竹扇已经掉到了地上。 陈娴雅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到徐景达鼻子面,好半天才收回来,苦笑一声,“还是那么没有耐性,我都没有说完,你就先走了……。” 陈娴雅靠向椰子树,将徐景达的身子放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也闭目睡了过去……。 远处走来一名慈眉善目的和尚,眨眼间便来到这对不能同日生,却能同日死的老夫妇面前,宣了一声佛,左手轻轻一招,一张黄色的,崭新的符便出现在那和尚手中。 “阿弥佗佛,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不是那因果转运符的主人澄明法师又是谁?r1152 ... 230大结局(全本完)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