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痞帝皇》 第一章 奸污 大周朝,贞武二十七年,帝寿日。 宏伟庄严的皇宫中,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管弦丝竹之音袅袅不绝,歌舞升平之景历历入目,各方使臣携厚礼而入,八方官员齐贺天子万福,皇帝寿诞,堪比国庆之日。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珍馐飘香,美味可餐,满朝文武列立两厢,文东武西分主次落座,各色侍女、太监恭敬的站在他们身后,随时待命。 九阶高台之上,皇帝楚元民龙袍加身,姿态威仪,此刻受气氛感染也是满心喜悦,面带微笑,满意地看着朝中臣子们和谐相处的一幕。 “听说边关又打了胜仗,让那些胡虏鞑子们闻风丧胆,大将军当功不可没呀。”朝堂最前方,一位满头白发,面容红润、神态威严的老者对着面前身着戎装的中年元帅微微一笑。 “太师哪里话,我关旭为国戍边,自是要保得国泰民安,岂敢高功自居。”中年元帅满脸通红,似是带着三分醉意说道。 “哈哈哈......”二人对望一眼,举杯相邀,同时大笑起来。 此二人话语中字字玑珠,暗含深意却又不显于外,可见俱是城府深沉之辈,同时二人位于朝班首列,身份更是不俗。 那老者便是文官翘首,当朝太师庞温,同时也是周朝大皇子的外公,此人睿智狡诈,人称“笑面判官”,谈笑间便可令仇人家破人亡。而他对面的中年元帅则是武官领袖,大周朝的武疆侯关旭,淑妃娘娘的亲哥哥,由于此人在兵法上善用毒计制敌,所以人送外号“铁衣军魔”。 “二位都是我大周的栋梁贤臣,朕庆幸大周有你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忍不住打趣道。 “陛下谬赞,老臣哪怕累死卷案,也难报朝廷之厚恩,陛下之重情。”庞太师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举酒敬天子,态度诚恳真挚,字字肺腑。 “太师之言如暮鼓晨钟,乃是我辈之楷模,关旭不才,纵使马革裹尸,也决不让胡虏越我大周边境半步!”关旭同时站起身来举杯敬酒。 “好!我大周有二位贤臣良将,何愁国不兴,民不强!”楚元民龙心大悦,从龙椅上站起来,对着下方的大臣们高声说道:“今天是朕的大寿之日,朕非常高兴与诸位同庆,让我们一起喝了这杯酒,祝愿大周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祝愿大周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朝堂上响起了众位臣子们嘹亮的回应,当真声震九州,令在场所有番邦使臣侧目动容。 “陛下,大事不好了!”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那慷慨激昂的宣誓氛围中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匍匐在楚元民面前。 “嗯......发生了何事?如此冒失!”楚元民有些不悦,当着满朝文武、番邦外夷如此失态,这个小太监也太不懂礼数了吧!回头一定要他的主子好好反省一下。 “陛下,是......是三殿下......三殿下他......”小太监见天子发怒,吓的张口结舌,说话舌头直打卷。 “什么!风儿?风儿他怎么了!”楚元民上前几步一把将那个小太监提了起来,厉声问道,平日里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最是疼爱,难道风儿出事了? 楚元民爱子心切的举动落在人群中大皇子楚仁成的眼中却是分外扎眼,楚仁成嘴角弯起一道残忍的弧度,心中暗自冷笑:老东西,整天就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这么多年不立储君想必也是为他留着位置吧,不过今天晚上,你的宝贝儿子会给你送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楚仁成悄悄看了一眼前面的庞太师,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更是得意,想来自己的外公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三殿下......三殿下在清月宫......他......”皇帝之威岂是一个小太监所能承受的,天子盛怒之下,吓得他语无伦次。 “清月宫?来人!摆驾!”楚元民将小太监扔到一旁,厉喝一声,快步朝殿外走去,身后文武官员纷纷紧紧相随,个个面容惊慌,生怕殃及池鱼。 “清月宫?那不是小妹的住所么,难道小妹那里出事了?”关旭眉头一皱,自己此次入京给皇帝祝寿,拗不过女儿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带她一起来了,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姑姑那里,难不成是她闯了大祸? “元帅......”副官的轻声呼唤将关旭拉回现实,发现整个朝堂已经空无一人,不由得尴尬一笑,讪讪说道:“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关旭无力的拍了一下额头,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平日里飞扬跋扈,狂妄任性,千万别惹出什么大乱子就好。 清月宫,位于整个皇宫的南面,是淑妃娘娘关婉儿的住所,平日里淑妃娘娘总是深居简出,几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在众人心中,淑妃娘娘向来沉默寡言,鲜有笑容,是个性格孤僻的冷美人。 此刻,淑妃娘娘满面冷色,额头青筋暴突,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赤身裸体的少年,时至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少年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蜷缩在冰冷的石板上已近昏迷。 “大胆!何人敢如此对待朕的儿子!”一声怒极的咆哮自远处传来,没等传讯官通报皇帝驾临,楚元民远远瞧见此景心中顿时勃然大怒。 几个小太监急忙快跑几步,将冻昏的少年抱起,急急退了下去,一旁的淑妃娘娘并没有阻拦,只是冷眼怒视。 “淑妃!给朕一个交代!”见淑妃并没有给自己行礼,而且满脸怒气,眼中居然暗含杀机,楚怀民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今天如果不给朕一个足够的理由,朕绝不姑息! “交代!那陛下可否给我关家一个交代!”淑妃娘娘突然站起,几步来到楚元民面前,嘲讽的冷喝道。 “大胆!”楚元民一惊,平日里这个女子性格随和从不争宠,而且向来是温顺贤惠,今天怎么会如此激动。 “小妹,你疯了!”关旭见状心中更是惊骇,虽然自己的妹妹平日里冷傲淡然,但性子向来刚烈,当初为了逼迫父亲退婚,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父亲同样以死相逼,怕如今的淑妃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吧。 “大哥,轩儿她......”淑妃见自己的兄长也在场,几步走过去趴在他的胸前掩面哭泣。 “轩儿?轩儿她怎么了!”关旭骤闻此言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恐慌,语气再无先前的镇定,能让妹妹如此失态,轩儿难道遭逢了什么不测? “有谁能给朕说一下到底发什么事!”楚元民眉头紧皱,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原本打算借自己的寿诞之日将储君人选公告于世,没想到半路生事,这真的是巧合么? “禀陛下,三殿下突然发狂,将关小姐给......给侮辱了。”人群之中,一个白衣少年上前几步,跪在地上恭敬的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不等皇帝开口,关旭一把推开妹妹走到那白衣少年身前怒喝道。 “三殿下突然发狂,强行将关小姐侮辱了。”白衣少年抬起头,看着关旭狰狞的怒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啊!”关旭脑中“嗡”的一声,几步走到楚元民身前,重重的跪在地上,一脸悲戚的说道:“陛下要为微臣做主呀!今日陛下寿诞,三皇子殿下却在此玷污小女,宫中礼法何在!陛下威严何在!我关家三代为将,戍守边塞无怨无悔,今日发生此等逆事,关旭斗胆向陛下讨个说法!” “老臣恳请陛下慎言,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放任如此恶行,岂不令忠臣良将寒心,令天下百姓心痛,若是如此,礼法何用!律例何存!”人群中,庞太师步履蹒跚的走到楚元民面前,深施一礼。 楚元民见文武两位重臣同时站在自己面前,所说之事如出一辙,那就是严惩三皇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平素里,这二人向来不和,朝堂上也是分庭抗礼,今天怎么会兵打一处,将合一家?难道自己要立风儿为太子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了? “武疆侯稍安,此事寡人定会秉公办理,你先退下吧。”良久,楚元民轻微的出了一口气,对关旭淡淡的说道。 “谢陛下,微臣告退。”关旭心中焦急万分,不知此刻轩儿是否无恙。他也明白这三皇子只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可是他毕竟做了伤害轩儿的事,关家定要让皇帝陛下给关家一个交代。 “轩儿现在何处?”关旭对着淑妃轻声说道。眼下只能先回府,让自己的老爹拿主意了。 “在我的寝室。”淑妃忍住哭泣,低声说道。 “走!回府!”关旭重重一喝,转头离去,淑妃也不多言,急忙招呼手下侍女将昏睡的侄女抬出,不多时,一行人头也不回的愤愤离去。 自始至终,无论是皇帝楚元民还是众位随行臣子无一人再言语,毕竟此事关家人是受害者。 “你是何人?”楚元民并没有怀疑事情的真伪,淑妃过激的表现足以证明此事非虚,现在他要弄明白到底是何人想要至风儿于死地。 “回禀陛下,小人洛草,三殿下的伴读书童。”洛草面无惧色,镇定自若的回道。 “好一个伴读书童,来人!给我关进天牢!”楚元民双眼微眯,沉声喝道。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只见他眸深似潭古井无波,神色淡然生死不惧,此人怕只是他人的一枚棋子,如今事情办成,更成了一枚弃子。 第二章 祸不单行 无月之夜,漆黑如墨,掩盖了繁华和岁月。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一辆极其普通的单人马车疾行在宽阔的官道上,面容冷俊的车夫,一身夜行衣隐在黑夜里如同暗夜的精灵,手中的马鞭一直高高举起不曾落下,四周窸窸窣窣,人影不断闪动,尾随在马车的四周,若隐若现。 马车中,一个身穿黑色锦缎华服的少年蜷缩在狭小的空间中,眼中充满了惶恐,想到刚刚父皇那威严狠厉的话语,少年的心仿佛被一柄利剑穿透,慢慢流失了所有温度。 少年名叫楚孝风,大周朝三皇子殿下,大周贞武皇后遗子,传闻其出生时整个燕京城漫天紫色花雨洒下,天际霞云舞动,隐约有龙吟凤鸣之声传出,被世人惊为天人。所以至今民间尚流传着一句俗语:漫天花雨紫惊鸿,皇后诞下真天龙。 凛冽的寒风呼啸,冰冻了路边的积水,光滑如镜。楚孝风紧紧的抱着双臂,试图可以让自己更暖和一些,只可惜,心却越来越冷。突然,他用力抱住头,低声的呜咽起来,痛苦的泪水瞬间将他那一身上好的裘袄打湿,此时他的心很乱,乱如麻。 我怎么会强行侮辱了关家小姐?明明我只是因为倦了想睡一会儿,为何再次醒来时却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我是被冤枉的,难道一向英明的父皇不知道么?楚孝风苦恼的想着,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副体弱多病的身子居然还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居然可以将一个常年生活在塞外且自幼习武的悍女强*暴了。 关晓轩,他是知道这个女人的,关家的掌上明珠,常年随父戍守边疆,记忆中,小时候的关晓轩清秀可人,是个十分受欢迎的小女孩,可是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渐渐的成了一个女霸王,仗着一身武艺横行霸道,就连武功最为出众的大哥都不是她的对手,而自幼孱弱的自己却常常是她重点“照顾”的对象。 “算了,既然做了就做了吧,那悍女曾经多次欺辱我,这一次算是我还给她的,只是此去边关我还能活着回来么?”一想到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楚孝风迷茫的自问,就在刚刚,父皇亲口对他说,他已经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充军。 看着手中的那一纸配书,少年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自己堂堂大周朝三殿下如今却含冤莫白,贬为庶民充军,即便平日里他的性子再豁达也无法忍受如此的冤屈。 “吁......”就在楚孝风感慨命运多舛之时,随着车夫的一声短促低吼,马车戛然而止,前方的黑暗里,一排头戴金黄色蜘蛛造型面具的黑衣人凌然而立,狰狞的面具上延伸出八只寒光闪烁的触角,手中闪动血光的金色弯刀灼灼生辉,在他们身上,一股超越了温度的寒冷骤然降临。 “你们想造反么!”冷俊的车夫低沉的喝道,高举的马鞭狠狠落下,四周轻微的波动了一下,却再没有丝毫的反应,车夫面容一寒,心却是一沉。 “殿前一品带刀护卫萧霄,可愿意投入老夫麾下?”对面的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自后方走出,轻声说道。他一身锦缎蓝衣,身形修长,雄姿伟步中尽展气宇轩昂,脸上的面具略微不同,颜色微微泛红,做工却更加精细,额头处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如此漆黑的深夜里,若是寻常人看来,前方几乎空无一物,但是萧霄自幼习武,耳聪过人,目力超常,即便如此暗夜之中,他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出眼前众人的衣着打扮。 “萧霄自幼父母死于战乱,贞武八年,陛下亲自披挂上阵,御驾亲征,退胡虏鞑子万里之外而不敢再有所图,霄不才,愿以此生所学之能报陛下驱除鞑虏之情。”萧霄依旧面容冷俊,眼神中一股炙热似要燃尽这乱世的尘埃。 “既然如此,萧护卫觉得我这金蛛卫如何?”听闻萧霄的回答,老者并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而是继续问道。 “太师的金蛛卫个个都是骁勇猛士,每个人都经历过非人般的磨练,单单身上自然流露的杀伐之气便足以慑敌千里之外。”萧霄没有丝毫的考虑,直接回答了出来。 “哈哈哈......这金蛛卫花去了老夫半生的时间,老夫也自信大周之内再无任何护卫可出其右。”老者对萧霄的评价甚为满意,不由得仰天大笑。 “难道太师连一个普通的布衣都不放过么!”一声威严的怒喝自马车中传来,楚孝风双手拨开车帘,从马车中走出,冷冷的说道。 “你可不是普通的贱民,你的出生带来了太多的变数,若不是此次天子寿诞,陛下有意立你为储君,我岂会如此过早的暴露太师府的力量。”老者声音突然一寒,冷声说道。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不明白到底是谁有如此力量可以陷害一个国家的皇子,原来竟是自己的亲哥哥。”楚孝风眼角再次滴落泪水,他不知道这是醒来后的第几次流泪了,可是他清楚,每落下一滴眼泪,他的心也变的更加坚强。 “都说三殿下寄情书画,游山玩水,不务正业,老夫倒是一直持不同的观点,当然,老夫一直都把它叫做隐忍。”老者声音略微缓和但语气中却杀机更盛。 “陛下早就开始秘密调查各个世家中的隐秘力量,但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实力,龙卫十三翼怎么说也是大周朝最负盛名的护卫,没想到在金蛛卫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萧霄自嘲的一笑,想想当初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只觉得满肚子苦涩。 “多说无益,老夫会给你留个全尸,不过三殿下么,只能是委屈你挫骨扬灰了!”老者低声说道,同时身后的所有人影急速飞掠而出。 “嗖嗖嗖......”的破空声此起彼伏,金色的弯刀带动刀柄处漆黑的锁链在半空中交织出一张大网将整个马车包围起来,快到极致的速度几乎撕裂了呼啸的狂风。 “三殿下快躲到我的身后来!”萧霄一把将楚孝风拉倒身后,手中马鞭猛力抽出,万钧之力瞬间将黑色的铁网震散。然而铁网震散的同时,十几把金色的弯刀如同正在攻击猎物的蟒蛇眨眼即至。 “噗噗噗......”十几道割破皮肤的声音传来,朱红洒落,萧霄已成血人,一个回合未落便已经身受重伤,这让原本抱有一丝侥幸的他完全绝望了。 “萧护卫,是我拖累了你,你快走!让父皇为我报仇!”楚孝风惊见萧霄重伤,心中不忍,急忙出声喊道。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怎会将攻击而来的弯刀悉数挡下,即便不敌,也可以躲闪。 “三殿下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一声嘲弄的冷喝自身后传来,楚孝风一惊,急忙回转身形,但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车顶,纵身跃下,双掌击出,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啊!”一声惨叫,老者急速后退几步,双臂无力的垂下,似是失去了知觉,惶恐的看着楚孝风,低沉的说道:“没想到三殿下深藏不漏,老夫大意了!” “孝风自幼多病,对针灸颇为好奇,因此央求宫中御医传授了一些皮毛,平日里都是将银针放在内兜,以防急用,没想到今天正好可以对付你这个恶贼!”楚孝风抬起右手,一根细长的银针出现在中指和食指的夹缝中,迎风抖动。 “哼!好!好得很!”老者面漏怒容,这在他几十年的从政生涯中绝无仅有,今天居然被一个孱弱的病秧子所伤,这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随着老者话音的落下,金色的镰刀再度飞舞,优美的弧线勾勒出死亡的图腾,一条条漆黑的锁链交织出通往地狱的入口。 “萧护卫随我向东面退去。”惊见金蛛卫如此骇人气势,楚孝风低声说道。 “嗯?我明白了。”萧霄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一喜,因为他也隐隐听到了来自东边湍急的水流声,想必那里有一条规模不小的河流,也许,这便是生路。 “嗖嗖嗖......”无数细微的声音发出,楚孝风将身上所带的全部银针狠狠甩向了四周的金蛛卫,顿时惨叫声一片。虽然此刻夜黑风高,但由于楚孝风常年苦练针灸之术,让他对人体穴位的掌控以及发针力度的拿捏达到了一个令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萧霄抱起楚孝风飞身疾奔,心中对这个三殿下生出一丝敬佩,如此险恶环境之下竟然还能保持如此清醒冷静的头脑,看来陛下的选择没有错。 第三章 脱困 黑夜之中,寒风肆虐,杀机涌动,金蛛卫紧随身后如附骨之疽,以最短的时间缩短着双方的距离,无数金黄色的细小尖刀如同雨点一般猛烈袭来,割碎黑夜的宁静,划出破空的呼啸,萧霄闻声色变,如此近的距离,如何能够避开这密如蜂蚁的暗器,更何况自己怀中还抱着三殿下,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容不得萧霄思索,他甚至感觉到了一只尖刀划开了自己的皮肤。突然,他感觉身子一沉,整个人瞬间栽倒在地,楚孝风顺势滚落一旁,同时身后的金色尖刀一闪而过没入黑暗。原来是楚孝风在危急关头用尽全部力气将萧霄拉倒,这才救了他一命。 “啊!啊!啊!......”随着几声惨叫响彻夜空,几个冲在最前面的金蛛卫浑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金针,登时毙命。 “走!”楚孝风一声大吼,扔掉手中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蓝色锦盒,拔腿就跑。萧霄闻声飞身跃去,紧紧跟了上去,他本是习武之人,反应和应变能力远胜过常人,虽然刚才确实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追上楚孝风,一把将他再次抱起施展轻功继续飞奔。 “三殿下刚才用的是什么暗器,怎会如此厉害?”见前方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映入眼帘,萧霄心神微松,低声问道。他确实很好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居然可以瞬间将几个训练有素的金蛛卫射杀,这是何等高明的暗器。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暗器,是临行前李总管悄悄塞给我的,只是说危急时刻可以对准敌人按动扳机,没想到效果如此神妙。”楚孝风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想到刚刚自己秒杀的那几个金蛛卫,他心中竟有一丝自得。 萧霄猛吸一口气,脚下再施力道,纵身跃起,眼看就要入水脱困,突然“嘭”的一声,一根黑色的铁链悄无声息的自后方射来,金色的弯刀直接刺入萧霄的胸口,同时一股巨力自链条上传来,萧霄的身体被人硬生生的拉了回去。萧霄心中大骇,能够悄无声息、精准无误的击中自己,看来对方的人马中存在绝世高手,来不及多想,萧霄用力将怀中的楚孝风抛出,也算是不枉皇上对自己的信任。 “噗通”一声楚孝风瞬即落入水中,萧霄含笑闭上了双眼,下一刻自己的四肢同时传来剧痛,四把金色弯刀将自己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萧护卫好手段,老夫布下天罗地网居然还是让那个病秧子给跑了!”白发老者轻轻走到萧霄身边,此时他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怨毒的看着眼前的滚滚浪涛,心中的不甘也只能随浪漂流。 “咳咳......太师就等着......皇家的报复吧!”萧霄气若游丝,咳出几口血肉,艰难的说道,他已经尽力了,三殿下能不能平安回到皇宫,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现在,是时候和自己的那般兄弟们团聚去了,龙卫十三翼怎么能少了自己这个大哥呢。 “哈哈哈......只要我外孙做了这天下的主人,哪还有什么皇家!”老者不以为意的哈哈笑道,诚如他所言,若是大皇子楚仁成继承大统,他不仅无罪反而大大有功。 “贼子!”萧霄闻言双目圆睁,青筋暴突,拼尽最后一口气力高声吼道。怒吼声震千里却依旧苍白无力,因为皇上永远也听不到他的呐喊。 “愚不可及!就然老夫亲自送你上路!”老者目中含煞,抬起右手对着萧霄的头顶狠狠拍下。忽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发现了一道细小的金色残影射来,丹田处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下一刻,他只觉的自己体内如遭烈火焚烧,一股巨力由内而发,“轰”的一声爆响,整个人被掀飞了数丈之远,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嗡嗡”声。 “太师!” 见老者突然被掀飞数丈栽倒在地,生死不知,众金蛛卫同时惊呼出口,整个队形顿时慌乱起来,急忙飞身围了过去,而同一时刻,一道黑影自河边的岩石后快速向萧霄奔去。 老者迅速汇聚内力将丹田中的异物逼出,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众人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怒喝道:“一群饭桶,你们中计了!” 老者话音刚落,“噗通”一声重物落水声传来,就见原本奄奄一息的萧霄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一滩殷红的血渍。老者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异物放到眼前,却是一枚金色细小的金针。 “八年前,老夫与蛮夷巫师密谈,曾经得到了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巫术,便是在一枚细小的金针上刻上咒文让他人佩戴,不出七日那人必亡。谁知我依法炮制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件事也就渐渐忘记了,总该是那病秧子命不该绝!”老者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众金蛛卫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在楚孝风十岁那年,太师曾偷偷将一枚小小的金针插入他随身佩戴的香包之中,这个香包是先皇后亲自缝制,也是留给楚孝风的唯一遗物,所以太师确信,他一定会随身携带。 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楚孝风死死抱住重伤昏迷的萧霄,两人如同狂风中的枯叶,任由外力驱使,顺流而下,楚孝风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要被冻裂了,身体的不同部位时不时的碰触各种坚硬的物体,想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楚孝风嘴角弯起一道幸福的弧度,是母亲的在天之灵一直保佑自己。 他被萧霄抛入河中,由于自高空坠下,他竟然沉到了河底,楚孝风在接触河底的一瞬间迅速的抱住一块礁石,让自己稳住身形,不至于被洪流冲走,就这样他艰难的爬上河岸,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伺机而动。 眼看萧霄命丧在即,楚孝风心中焦急却又毫无办法,不由得伸手自怀中掏出母亲留给自己的香包,期望身在天国的母亲可以给自己指一条明路,由于过度紧张,他将香包攥成了一个团,却不料被里面的一根细针扎了一下,楚孝风登时大喜过望,原来自己还有一根针可以使用。 他跟随御医学习针灸之术时曾经听闻,若是在武者运功时破坏武者聚气则会给武者造成严重的自身损害和内伤,而武者聚气的命门一般都在其丹田处。于是楚孝风把握准时机,将手中最后一根针射进了老者的丹田之中。 “嘭”的一声,随着头部和一块水中礁石的亲密接触,楚孝风终于失去了意识,急流将他们二人瞬间淹没,冲向了远方。 晨光曦辉中,楚元民站在宫中楼台的最高处缓缓闭上眼睛,一夜未眠让他看起来颇为疲倦,心中万般不舍却又不得不忍痛将儿子发配边疆,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真正长大,明白自己这个父皇的无奈吧。作为一个帝皇,他的泪水绝对不可以轻易掉落,除非是痛彻心扉。 “陛下,三殿下这件事太过蹊跷,如此草率发落是不是......”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天子,大太监李莲英犹豫再三,轻声说道。 “莲英,朕问你,若此次朕排除万难力保风儿,会有何后果?”楚元民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道。 “老奴不才,但也明白,若是陛下强行保住三殿下,只怕是关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李莲英躬身说道。“哎!”楚元民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示意身后的李莲英陪同他走走。 “昨日早朝,想必你也看到了,武官一方全体罢朝,关旭更是将帅印送上,提出告老还乡的请求,而以庞温为首的文官却出奇的配合关旭的举动,个个落井下石。”楚元民冷冷的说道。 “老奴认为,即便如此以陛下的睿智仍有周旋的余地才对。”李莲英恭敬的说道。 “关家一门三帅,关老太爷年过七十依旧雄风不减,被誉为大周军神,他儿子关旭也是赫赫扬名关内外,孙子关羽更是年轻有为,一杆长枪纵天下,人称金枪战王。可以说,关家在军方的势力太恐怖了,就连我这个皇帝都惧怕呀。”楚元民无奈的叹息道,近年来边关时常告急,若非如此他岂会任由关家做大。 见李莲英若有所思,楚元民继续说道:“是我害了风儿,若不是我有意立他为储君,又怎会招致这么多处心积虑的人来害他,都是我考虑不周呀!” “三殿下自幼文采出众,谦逊有礼,秉承了陛下的仁者之风,更有天命昭示,陛下有如此想法乃是人之常情。”李莲英见皇帝陛下心中郁结,不由的开导道。 “但愿风儿此行一切顺利吧。”楚元民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的呢喃道,似是自言自语。 第四章 美人的施舍 清荷镇,三面环山一面饶水,城镇规模不及国都燕京城的十分之一,但茫茫深山之中盛产各类奇珍,加之当地居民十有八*九为猎户,入山狩猎时常常满载而归,剩余猎物以及兽皮还可以到附近各个城镇中出售,所以此地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生活无忧。 清荷镇南面有一条大河经过,河水清澈平静,入口甘甜芬芳,被当地居民叫做香河。香河内常有各类鱼虾水蟹,不愿进山打猎的居民便入河捕鱼,做起了渔夫,一来填腹充粮,二来也可以直接卖给当地百姓赚些小钱。 在众多的渔夫中,有一位十分怪异的老头,人们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只知道他走到这里就住了下来了。他并没有进城居住,只是雇人在这香河边上搭了三间茅草房,用他的话说:此地依山傍水,乃是上等的风水宝地。 这个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但医术却十分了得,镇中居民无论身患何种怪疾,经他诊治必定康复如初。 只是此人视财如命,没有足够的银两也休想请他出手医治,哪怕病人活活病死在他面前,他依旧是没钱不救。如此没有医德的冷血大夫让当地百姓无可奈何,大家都在背地里偷偷叫他毒医,他倒是乐得此名,浑然不以为意,久而久之,毒医之名也就传播开来。 这天五更时分,天空昏沉暗淡没有丝毫的亮光,就在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时,一条破旧的小船缓缓驶入香河中央,开始了一天的捕鱼劳动,不知道晚上吃的东西有问题还是人老事多,毒医居然闹起了肚子,一拉就是大半夜,腿脚发软的他毫无睡意,在骂骂咧咧的抱怨声中开始拉网捕鱼。 原本依他的经济水平根本用不着如此勤劳,可是此人怪就怪在做什么事情都出乎他人的意料之外。促使他入河捕鱼的动机仅仅是因为他在拉稀的时候想到了几种烹饪鱼的新方法,所以就决定先捞几条回去研究,吃饱喝足后再接着睡觉。 就在毒医刚刚把网抻好,准备抛洒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团红色的亮光缓缓逼近,这一发现让原本寂静的四周变的异常诡异。毒医眯起双眼,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安,手掌暗暗发力,做好防御的准备。 随着红色的光团越来越近,毒医的神情渐渐由凝重变成了惊讶。就见大约百条红色的鲤鱼汇聚在一起缓缓游动,而在它们身上躺着两个人,这两人双目紧闭,死死抱在一起,他们浑身血渍,衣服破碎,比边关的逃兵还要狼狈。 “啧啧......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奇事,这两人来历定然不凡。”毒医心中暗暗称奇,低声自语道。同时抛出手中的网,将两人罩住一把拉上了破船,原本期望可以顺带拉上几条红色鲤鱼,谁知道网中除了两个重伤之人再无他物。毒医不死心,急忙整网准备再次抛洒,抬头一望却见河面上空无一物,哪还有什么成群结队的鲤鱼群。 清晨,当和煦的阳光洒满整个清荷镇,街道上也随之热闹起来,小贩们摆出了自己的货物,各类店铺也纷纷开门迎客,渐渐的,吆喝声、吵嚷声混成一片。就在街道最里面的胡同拐角处,一个身着破烂衣衫,满脸麻子的少年紧缩在墙角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繁华,在他面前,放着一只黑色瓷碗,瓷碗倒是带有三分新,不像旧货。 “想不到我堂堂大周朝三皇子居然沦落为街头乞丐。”少年自嘲的说道,同时紧了紧肚子上的草绳,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若是再讨不到一个铜板,那萧护卫便会被那个可恶的老头扔出去。若是那样,他必死无疑。 此人便是大难不死的楚孝风,只不过现在他就是一名乞丐,毁了容不说,就连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尽数落入水中。当日毒医将他们救起,在他昏迷的时候被强行灌下“龙蛊汤”保住性命。当然,这都是听那个毒医说的,那个可恶的老头子说这“龙蛊汤”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要不是此汤,两人怕是早就去阎罗殿报道了。 摸了摸脸上坑坑洼洼的麻子,楚孝风眼中闪过杀机,这都是那个什么“龙蛊汤”害的,说什么可以激发人的内在潜能,倒是让自己激出了一脸麻子。 “小姐,你看这人好丑呀。”就在楚孝风愤愤不平时,突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指着自己掩嘴偷笑,在她身后一位丽人婷婷站立。 但见她身形修长,一身淡黄色衣裙随微风轻摆,精巧的瓜子脸上一双美目闪动着梦幻的光泽,琼鼻娇俏,齿如瓠犀,身姿妙曼,端庄秀丽。楚孝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人竟有片刻的痴愣,虽然在皇宫中美女并不罕见,而且各色佳人数不胜数,但如此惊艳脱俗的女子当真世间极品。 “啪”的一声,那小丫头突然敲了一下楚孝风的脑袋,而后迅速后退几步,板着脸说道:“看什么看!我家小姐的美丽也是你能够瞻仰的!” “晴儿,别胡闹。”美人一把将小丫头拉到身边,轻声责怪道。 “小姐,你看看,这人好丑,好不好笑?”小丫头却还是一脸兴奋的说道,显然对美人的责怪置若罔闻。 “晴儿,面貌是爹娘给的,人家长得丑就好笑了。那你长得漂亮是不是也要遭人嘲笑。”美人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 “本皇子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想当初也是英俊潇洒,翩翩美少男一个。”听着主仆二人的谈话,楚孝风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心中颇有些气愤的想到,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人间疾苦了。 “晴儿知错了,晴儿见小姐近日总是闷闷不乐,只是想让小姐开心一下。”小丫头见自家主子真的有些生气了,急忙辩解道。 “小姐不高兴是因为......哎,算了,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美人听小丫头这么一说,轻叹一声,心顿时软下来,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看着美人那白皙滑腻的手轻轻抚摸着小丫头的发丝,楚孝风有种羡慕的冲动,此刻他多么希望那双手能够抚慰一下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小姐,咱们回去吧,要不老爷又要生气了。”小丫头见主子神色有些黯然,小心的轻声说道。 “嗯。”美人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小姐,请等一下。”见美人就要走出胡同口,楚孝风鼓足了勇气喊道,身为一个皇子,他从未向人乞讨,但这也许是他今天最后的机会。 “嗯......你有什么事么?”美人错愕的转过身,轻声问道。而她身边的小丫头则警惕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楚孝风,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小姐......您......您能......借我十两银子么?”楚孝风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说你这个丑八怪,你怎么不去抢!十两银子!你当我家小姐是钱庄呢!”不等美人说话,那小丫头立刻横眉瞪目,厉声呵斥道。楚孝风臊的低下头,任凭小丫头辱骂。 “好的,先生稍等。”美人见小丫头如此慷慨激昂的喋喋不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什么?” 楚孝风和小丫头同时抬头望向美人,异口同声道。楚孝风原本就不抱希望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而小丫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子居然将十两银子施舍给一个乞丐。 “小姐,你当真愿意借我十两银子?”望着眼前美人从腰间荷包中掏银两的动作,楚孝风傻傻的问了一句,这件事任谁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这一刻,他似乎感觉眼前之人就是九天仙女,观音临凡。 “小姐......你......你疯了!”小丫头更是一脸错愕,急忙上前捂住美人刚刚拿出的十两银子,她可不想让小姐被这些市井之徒给蒙蔽了。 “晴儿,俗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观眼前之人并不像泼皮无懒,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这十两银子,若是能帮这位先生解困,也算是值了。”美人轻轻推开小丫头的手,不理会她嘟着嘴不满的表情,走到楚孝风面前嫣然一笑道:“请先生收好。” “多谢小姐!”楚孝风躬身施礼道。除了父皇以外,他从未向任何人行过礼,今天他觉得眼前之人当受他一礼。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嫣然的笑容当真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倾我心。 接过带有美人余温的银子,楚孝风的心忽然随着这点余热有了一丝温度,目送着主仆二人离去,楚孝风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这十两银子,萧护卫的命应该保住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楚孝风慢慢的朝着香河边的方向走去,这三天他只吃了一顿饭,疲惫和饥饿让他有些头重脚轻,他想快些回去把这十两银子交给那个老头,再向他讨些吃的,现在他忽然觉得乞讨也并不是那么可耻。 “小子,听说你刚刚发了笔小财?”楚孝风刚刚走出胡同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带头的那人笑呵呵的问道。 “这钱是救人的,不能给你们!”楚孝风冷冷的说道,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可是若是这钱让他们抢走,那萧护卫岂不是没命了。 “哎呀,老子最恨别人这种眼神!给我打!”带头的大汉听了楚孝风冷漠的话语,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原本以为楚孝风会跪地哀求自己,没想到对方根本懒得理自己,那不屑鄙夷的神态让他怒火中烧:你是什么玩意,居然敢蔑视老子! 身后的三名大汉对视一眼,一脚将楚孝风踹倒,接着便是拳打脚踢,楚孝风死命攥着刚刚得来的那十两银子,抱住头任凭他们踢打,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他是大周朝的三殿下,他岂会向几个地痞无赖低头! 第五章 别样的初吻 密如雨点的拳脚狠狠落在楚孝风身上,原本做好了吃痛的准备,却惊奇的发觉自己浑身上下不仅没有传来丝毫的疼痛,反而觉得舒畅无比。不会吧,难道我天生犯贱,喜欢被虐?楚孝风一脸郁闷的想道。 既然自己不惧怕挨打那就要想办法打人了,骨子里,他可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人。在宫中,即便他体弱多病,整天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也没有哪个人敢触碰他的霉头,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三殿下其实是最不能招惹的对象,有皇帝陛下为他撑腰,得罪了他就等着他的各种报复吧。他是天下的皇子,他有着皇者的尊严。 四周早已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有的面漏愤慨低声咒骂,有的面带讥诮指指点点,总之,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为楚孝风解围,试问谁会为一个乞丐出头呢?也许这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领头的大汉满意的看着缩在地上被自己兄弟暴揍的楚孝风,想他王二狗在这清荷镇上怎么说也算是一号人物,仗着一身蛮力和身边有几个兄弟,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就连州府的捕快们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理由很简单,他每个月的孝敬钱都是最多的。 “嘭”的一声闷响,就在王二狗得意洋洋的自我遐想时,正在暴打楚孝风的那三个大汉齐齐的栽倒在地,痛苦的哀嚎起来。而楚孝风立刻反客为主,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大汉抬脚狠狠踹去,随着这一脚的落下,那大汉就像一颗炮弹,贴着地面划出了十几米远,“轰”的一声将一个贩卖首饰的小摊撞的稀巴烂。 围观的众人以及王二狗吓得齐齐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乞丐外加丑八怪,一脚将一个八尺大汉踢飞,这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道。王二狗更是匆忙向后看了一眼,准备随时开溜,难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 刚刚楚孝风被三个大汉暴打,本想着借三人停歇的瞬间快速出手,打中他们腿上的麻穴,让他们下盘不稳,跌倒在地,自己趁机逃走。谁知,随着拳头的挥出竟带起“呼呼”风声,这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的拳头变的如此迅捷有力了。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拳头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三人腿部的麻穴,结果却是导致三人直接骨折。 扫视了一眼四周恐慌的人群和吓得连连后退的王二狗,楚孝风懒得理会,迈开步子飞奔而去,那速度简直堪比奔跑的猎豹。 “我的妈呀!那是个怪物么?”王二狗见楚孝风远去,怪叫一声,拔腿就跑,他要去找黄捕头,无论如何,必须把这个怪物关进大牢,要不然自己等人还不被他活活打死。 香河边上,楚孝风猛灌了两口河水,刚才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感觉荡然无存。现在,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原本自己孱弱的身体似乎脱胎换骨,有着无穷的爆破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怪老头的破汤药当真这么神奇?还是世间真的存在活神仙?”楚孝风躺在河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刚才自己那超越常人的气力,他更加疑惑起来。自己的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难道真的就被一碗莫须有的汤药给治好了? 今天,毒医的心情十分不好,因为昨晚他又拉了一夜,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自己医术精湛却连一个小小的拉稀都对付不了,这让他百感郁闷,心情烦乱。见楚孝风从外面优哉游哉的走进来,心中更是不爽,不待楚孝风开口便吼道:“臭小子,回来的这么早,难道你想让你的同伴早点死么!” “啪”的一声,一块硕大的银锞子落在桌子上,楚孝风连说话都省了,直接将他忽略,径自走进最左边的茅草屋,准备睡一觉。这三天,他一直神经紧绷,此刻医药费有了着落,倦意袭来,让他顿觉脑中昏昏沉沉。 “嗯?你.....你......”毒医直勾勾的看着楚孝风的背影,愣是没说出一句话,这小子从哪里得来的十两银子,要知道,一个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半两银子,在这个并不算繁华的小镇上乞讨能讨来十两银子?打死他他也不信。 一觉醒来,楚孝风顿觉神清气爽,浑身畅快,伸了个懒腰,侧身看着躺在身边昏迷不醒的萧霄,叹了口,低声说道:“萧护卫,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如今只有你才能证明我的身份。” “毒老头,给老娘滚出来!”突然一道女子的吼声传来,震的楚孝风耳膜生疼,显然这人运用了内力。楚孝风眉头一皱,难道是毒老头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他可不想那个可恶的老头有什么意外,毕竟,萧霄的性命可全都捏在他的手中。 茅草屋外,一个妙龄少女正叉着腰恶狠狠的瞪着一脸赔笑的毒医,在她身后,十几个身穿白色短打衣襟的虬扎大汉恭敬的站立着,随时待命。楚孝风悄悄的探头望去,见如此阵仗吓的脖子一缩,这么多人,而且个个手中都有棍棒,他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敌得过他们,更何况那女子好像还有一身武艺。 不过那个少女面容靓丽可人,身材丰腴饱满,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楚孝风心中暗暗赞叹:这清荷小镇地方不大,美女却不少。想到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极品美人,楚孝风一阵神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那个绝色美人。 “嘿嘿......郭当家的,您看能不能再通融几天?”毒医一脸贱笑,对着面前少女低声下气的说道,那表情要多贱就有多贱。就连躲在茅草屋中观望的楚孝风都在心中强烈的鄙视他,这人还有没有自尊了。 “通融几天?毒老头,老娘我都通融你半个月了!”少女不为所动,一把抓住毒医的脖领将他拉到面前,冷声说道。 “嘿嘿......郭当家的,你轻点,我衣服脏,别脏了你的手,小老儿最近几天确实手头有些紧,嘿嘿......”毒医顿时一脸苦涩,但还是尽量保持着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 “毒老头,我告诉你,今天要不还钱,要不就留下一只手!我们福寿赌坊向来是规矩森严,你自己看着办吧!”少女一把将毒医推倒在地,随手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扔在地上。 毒医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短刀,可怜兮兮的看着少女,那样子活像一个被人轮*奸过无数遍的无助少女。都怪自己手贱,看到骰子就手痒难耐,欠下福寿赌坊三千两白银。让他这个视财如命的老人怎么偿还,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得了!再宽限你十天,若是没钱,老娘就把你卖到妓院做龟公!”看着毒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少女一把夺过短刀狠狠说道。 “多谢郭当家的,多谢郭当家的,小老儿就知道,郭当家的乃是观音在世,不,是如来在世......”毒医一改刚才的可怜相,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笑呵呵的说道。 “行了,有力气还是想想怎么还钱吧!”少女显然对拍马屁很不感冒,不耐烦的说道,若是再讨不到钱,他老爹可真的发火了。 “是......是......”毒医急忙点头称是,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包递到少女面前,讨好的说道:“郭当家大恩,小老儿无以为报,这是小老儿偶然得到的饰物,看它做工精细,女工娟秀,觉得还值几两银子,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望郭当家不要嫌弃。” “嗯......这个香包确实精致无双,上面的龙凤均是金丝所绣,四周的纹饰也是名贵的翡翠玛瑙,再加上它们个个小如米粒,价值更是不菲,这东西何止几两银子,说它价值千两黄金也不为过。”少女可不像毒医那般不识货,把玩着香包娓娓道来。 “什么!”毒医“噌”的一声站直了身子,而后一脸的哀伤,抱住少女的腿嚎啕大哭起来:“郭当家的,我弄错了,其实这是我女儿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当年我女儿为救我死于非命,这是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还请郭当家把那个香包还给小老儿,可以让小老儿每日祭拜亡女。” “毒老头,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告诉你,香包是你送给我的,以后这就是我的!”少女一脚将毒医踢开,厌恶的扫了他一眼,准备转身走人。忽然一只大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少女差点惊呼出声,少女万分不悦的转过身,还以为是毒医死缠不休,没想到却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吓得她向后一退,不料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将那丑八怪扑倒在地。 楚孝风直觉的一条滑腻的异物入口,甘甜清香,美妙无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胸口更是被两团松软的东西紧紧贴上,压得自己有些窒息。少女睁大了眼睛,惊骇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丑陋脸庞,一时间忘记了喊叫。她身后的一众大汉刚刚冲上来,却惊见如此尴尬的一幕,顿时也愣在了当场。 第六章 行医赚钱 “啊!”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叫自河畔响起,楚孝风只感觉耳膜震痛,鼻血横流,自己被人一把揪起来,“噗通”一声丢进香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楚孝风冻的一个机灵,急忙浮出水面。 “毒老头,明天还钱,没的商量!”少女吃人的目光射向刚刚自水中冒出头的楚孝风,气急败坏的喊道。楚孝风见状猛吸一口气,急忙缩回水中,他可不愿意再招惹这个比关晓轩还要彪悍的女子。 过了好一会儿,楚孝风才敢再次从水中探出头来,发现岸上除了毒医一个人蔫蔫发呆外,再无他人。紧了紧手中的香包,楚孝风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果不是他的体质得到了大大改善,绝无可能如此轻松的靠近那个少女,更不可能从她手中夺回香包,这可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信物。 浑身湿漉漉的十分不舒服,楚孝风看了一眼依旧呆呆犯傻的毒医,撇了撇嘴,胆敢偷拿本殿下的东西,活该!看你这个可恶的老头拿什么还钱!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楚孝风才没有那份闲心替毒医担忧呢,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换一件干爽的衣服,回去再美美睡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楚孝风就被一阵熙熙攘攘的叫喊声吵醒,过惯了优越的皇子生活,他还真不习惯被人吵醒,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楚孝风翻身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乞讨生活,没办法,住在这里一天都必须要向那个该死的老头交纳租金。 刚走出茅草屋他就惊呆了,只见长长的人龙望不到尽头,毒医老头正坐在一张桌子旁给人切脉,身边的一个破木箱子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碎银。 不是吧?这个地方很缺大夫么?怎么这么多看病的!楚孝风眼前一亮,自己也略懂医术,虽然不像毒医那样医术精湛,百病皆医,但是医治一些小病小疾还是没问题的。 想罢,他走到毒医身边,轻咳一声,低低说道:“喂,老头子,借我三两银子怎么样?” “没门!”毒医一边给人切脉一边冷冷的说道,老子被逼廉价给人治病还不是你小子害的,居然还有脸向我借钱,痴心妄想。 “天黑之前,还你两倍!”楚孝风咬了咬牙,再次说道。 “十倍!爱借不借!”毒医眉毛一挑,这小子连十两银子都能讨来,看来确有几分本事,若是能还我十倍,那岂不是三十两。 “你!”楚孝风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轻声说道:“十天后,十倍!” “五天!”毒医依旧老神在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死老头,算你狠!”楚孝风狠狠剐了一眼毒医,从破木箱子里抓起三两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喂!大家听好了,我乃神医的弟子,以后会常驻清荷镇摆摊看病,以后若有什么小病小疾的就不必麻烦我师父他老人家了,可以直接找我,价钱好商量!”刚走几步,楚孝风突然回过身来对着看病的众人大声喊道,喊完后急忙拔腿就跑,他知道,这下老头子要发飙了,这是赤*裸裸的抢生意呀。 “好你个兔崽子!主意都打到我身上了!”果不其然,听他这么一说,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气的毒医站起来破口大骂。俗话说,同行是冤家。 来到清荷镇,楚孝风先给自己买了顶帷帽,遮挡住他那满脸的麻子,要不然还没给人看病就先把人给吓跑了,而后又买了一张破桌子和几张稿纸,最后来到铁匠铺让铁匠按照自己的要求打造了十几枚细小的简陋银针。 一切准备就绪,楚孝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摊位,一张桌子,一道横幅,外加十几枚银针,他兴高采烈的站在桌子后面开始了他的赚钱大计。 望着过往的人流,楚孝风渐渐感到有些抑郁,都大半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前来问病求医,这让他原本热情高涨的心凉了半截,倒是有几个人试图过来搭讪,但看到他桌子上那简陋的摆设便摇头走开了。 “不好了,老爷晕倒了!”就在楚孝风无精打采的埋头苦思时,一顶豪华的轿子停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中央,一个面容娇艳的女子从轿子中走下来焦急的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二奶奶,快让人去请大夫,老爷的这个病时常发作,没想到今天这么突然。”众仆从中,一个年迈的长者急忙说道。 “对!对!王二,快去请大夫!”那女子慌忙吩咐道,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间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楚孝风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众人,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机会来了。他快步走向那顶轿子,沉声说道:“都让开!我是大夫。” 众人正不知所措,听他这么一说,本能的让出一条路。 “你......你真的是大夫?”那女子见楚孝风衣着破烂,头戴帷帽,狐疑的问道。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么?”楚孝风连头都没有回,直接钻进轿中,将轿帘放下。那女子听楚孝风如此一说便不再阻拦,确实,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看着眼前身穿华服的肥胖男人,楚孝风嘴角一阵抽搐,心中竟生出一丝厌恶,养尊处优,花天酒地,不得怪病都难。他却忘记了当初自己不也是养尊处优么。 见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不住的哆嗦,楚孝风眉头舒展,暗道:原来是一种癫痫病,这个不难。 手起针落,也就是片刻功夫,肥胖男缓缓睁开眼睛,惬意的舒了一口气。 “你......你是什么人!”见面前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陌生男子,肥胖男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楚孝风,生怕他对自己有所企图。 “我是大夫!”楚孝风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便走出了轿子,他懒得和他啰嗦,神医就要有神医的范儿,普世救人,气质超然。 “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见楚孝风走出来,那个美艳女子急忙问道。她本是青楼名妓,被这位隆员外看中方才做了这隆府的二奶奶,若是隆员外有个意外一命呜呼了,那隆府的大奶奶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已经没事,让他明天继续来这里让我给他诊治,如此反复七天,便可彻底治愈他的怪疾。”楚孝风边向着摊位走去边轻声说道,那样子倒还真有一代神医的风度。 “神医留步!”隆员外挺着十月怀胎般的肚子急匆匆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楚孝风的手,这让楚孝风心中一阵恶寒,这死胖子想要干什么! “还有什么事么?”楚孝风淡淡的问道。 “那个......那个是这样的,我还没付诊金呢。”隆员外一招手,一个仆从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恭敬的递到他面前。 “这是五十两纹银,等神医帮我祛除病根,我另有重金答谢。”隆员外将钱袋塞到楚孝风手中,激动的说道。他这病都十几年了,时不时发作,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却十分恼人,曾经辗转医治过几次,效果都不理想,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谁知今天走了狗屎运,居然碰上位神医。 看着远去的豪华轿子,楚孝风将钱袋放入怀中,想想前几日自己的乞丐生涯,暗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隆员外还真是大方,今天居然赚了五十两纹银,也算是开门大吉。 “神医转世,妙手回春。”难道自己的横幅不够响亮?还是当地百姓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楚孝风皱眉端详着自己写的横幅。 “先生,我的头经常作痛,请问您能治么?”突然身后传来一位老者的问话。 “嗯......我看看。”楚孝风转身就见一位衣衫普通的老者正上下打量自己,神态半信半疑,他也是看到楚孝风刚刚替隆员外治好病这才过来询问。 “你常年从事水下劳作,导致湿气入体,不光头疼,每逢阴雨天气浑身的关节应该也疼痛难耐吧。”楚孝风的右手轻轻放在老者的胳膊上,缓缓说道。中医精髓,望、闻、问、切,妙用无穷,博大精深。 “先生神了,我就是本地的渔夫,你说的都对,请问可有方法根除?”老者闻言双眼放光,急忙询问道,他年岁大了,实在受不了如此的折磨。 “我为你施针,大约需要半个月左右你就会回痊愈了。”楚孝风呵呵一笑,他从心底里愿意亲近普通百姓,这连他都不知道为何。 “半个月?那......那诊金?”老者一听要医治半个月之久,原本欢喜的脸上立刻挂上了愁云,他可不是那个有钱的隆员外,半个月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呀。 “哈哈哈......老伯放心,我一天就收你一文钱,不知道老伯以为如何?”楚孝风闻言听出了老者的担忧,笑呵呵的说道。 “啊!先生此话当真?”老者听后惊得叫出声,一把拉住楚孝风激动的说道。 “当然。”楚孝风微微一笑,取出银针开始为老者施针。 第七章 入狱 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楚孝风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今天连续两次施针治病让他感到有些乏力。他这套针法非同一般,名叫“天针刺脉”,是前朝“药王”孙思邈所创,需要借助内力发针,以自身之气疏通病人百络,达到治病之效。由于自幼体质虚弱,所以楚孝风便没有被教导武学和内息之法,只是学习针灸时和一位御医学过几年吐纳的窍门。 “哎,看来还需要继续修炼吐纳气息以增强自身的内力,若不然,一天最多只能医治五人。”收起手中的一文铜钱,楚孝风有些郁闷,自己只会针灸治病,若是每天只能医治五人,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此刻他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银子正从眼前流过,而自己却抓不着。 街道上,人影渐渐稀疏,落日西坠,晚霞如画。楚孝风见天色已是黄昏,便转身收拾横幅,准备明天再来。虽说今天只医治了两位病人,但是收获颇丰,一下子就赚到了五十两银子,这让他心中颇为畅快,以前总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会为生计发愁。如今靠自己的能力挣得银两,倒觉得很有成就感。 “呼”的一声,楚孝风直觉身后刮过一道劲风,帷帽便被摘掉,他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就见上次的那个地痞正得意的看着自己,而他身边还站着两个捕快,左侧年长的捕快手中正拿着自己的帷帽,一脸煞气。 “你们想干什么!”楚孝风冷冷的说道,他知道,此事怕是难以善终。 “我说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这个丑鬼,原来躲在这里!”王二狗无比阴狠的笑道,为了请动黄盖、刘义两位捕快出手,可是足足花去了三百两银子。自从见识了楚孝风那超越常人的力气后,王二狗整颗心都要碎了,整天担心楚孝风报复,这才不惜重金也要将楚孝风关进大牢,要不然自己睡觉都要睁着眼。 他本是心胸狭隘之辈,心性残暴,凡事做的太绝,久而久之总认为别人也会如此,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其实楚孝风根本没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怎么?找帮手了!”楚孝风见三人态度傲慢,似乎吃定自己了,心中大为不爽。从来只有他对别人傲慢,如今虎落平阳,什么样的狗都敢欺负他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黄盖可不像王二狗那般没有见识,一般没有老百姓不怕官的,可是眼前之人虽然满脸麻子,相貌丑陋,但却神情平静毫无畏惧之意,而且举止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 黄捕快虽然眼光毒辣,识人颇多,这次却是做梦都想不到眼前之人乃是大周朝三皇子殿下,别说是面对两个小小的捕快,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员在他面前也只有躬身屈膝的份儿。 “一介布衣,替人看病的大夫。”楚孝风轻轻一笑,他倒真想看看什么是公权私用。 “替人看病的大夫?我看你倒像是图驽国的奸细!”刘义年纪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愣头青一个,只想着收了好处赶快给人家办事,见楚孝风神色淡然,心中早就怒不可遏,忍不住大喝道,耍耍官威。 “奸细?此处离图驽国几万里之遥,试问我这个奸细如何通过重重关卡,来到这清荷小镇的?还是说你对大周朝的边关守将心存不满!”楚孝风不屑的说道。 “你!”刘义气的“噌”的一声将佩刀拔出,指着楚孝风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百姓如此伶牙俐齿。 “刘义,收起你刀!”黄盖见状急忙呵斥道,官府中人不可轻易示刀,否则将受到重罚。 “黄叔......我......”刘义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佩刀,恶狠狠的瞪着楚孝风。 “那个......我说二位班头,怎么还不把这个丑鬼抓进大牢?”一旁的王二狗见双方出现了僵持,小心的出声提醒道,自己那三百两银子可不能百花呀。 “嗯?原来二位是想抓我坐牢呀,我什么地方都去过,就是没去过牢房,那咱们走吧。”楚孝风将横幅收拾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摊位,淡淡的说道。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想今天的事可能是个误会?”被楚孝风这么一说,黄盖更是拿不准,那股无形的威压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所具备的的,万一自己等人惹上大人物,那后果...... “误会?没什么可误会的,前几日我在街头乞讨,讨到十两银子,却被这位仁兄看中,只是没想到此地流氓的打架功夫这么弱,反而被我教训了。”楚孝风哈哈大笑道。 “丑鬼!你......你胡说八道!”王二狗听的脸红脖子粗,想到自己当日的丑态,忍不住出口怒喝道。 “嗯......你说谁是丑鬼!”楚孝风怒了,从刚才那流氓就一口一个丑鬼,自己丑么?不就是长了一脸麻子么。 “啊!”王二狗骤闻楚孝风一声怒吼,吓得他连退数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丑八怪。 黄盖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此人绝不简单,这份傲然的气势和冷静的头脑绝非常人能及,他到底是何人? “妈的!你一个贱民嚣张什么!”刘义见楚孝风一声把王二狗吼的三魂出窍,丝毫没把他们这两个州府捕快放在眼里,大怒道。 “自古常言说,官府欺压百姓,我只当是前朝败亡的根源,没想到我大周也有如此毒瘤存在!”楚孝风眼中闪过寒光,逼视着刘义。 “你......你想干什么!”刘义直觉的背后一股凉意急速蹿升,腿脚竟有些颤抖。 “头前带路!”楚孝风扫了一眼皱眉思索的黄盖,嘲讽的说道。 “这边请。”黄盖眉头深锁,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王二狗,心中叹气,若不是家中老娘急需银两求毒医治病,自己岂会助纣为孽,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罢。所幸把心一横,率先朝牢房方向走去。 清荷镇的大牢离州府府衙不过两条胡同,以便提审犯人。牢房坐落在一条幽深的巷子最里面,四周石墙高筑,铁锁纵横,近百名士兵负责看守,十分森严。 “黄班头怎么亲自来了?”见黄盖朝这边走来,牢门守卫笑呵呵的问道。黄盖为人和善,资历最老,在一众府衙官差中威信极高。 “嗯,送个人进去。”黄盖一路上思前想后,总觉得心里发慌,听见牢门守卫搭腔,敷衍的说道。 “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咱们黄班头亲自送进来,不会是那个山头的山匪头子被抓住了吧?”牢门守卫并没有注意黄盖的异样,打趣道。 “你小子罗嗦什么,快开门!”黄盖有些不耐烦,本来心情就烦躁,不由得脱口喝道。 “嗯......是!”牢门守卫一愣,没想到一向和善的黄班头会突然发火,急忙应了一声便把牢门打开。 阴森的牢房中,立刻传出一股刺鼻的腥臭,楚孝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向里面走了好久方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只见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数目不等的囚犯,他们有的目光呆滞,有的面漏凶光,而有的则是冷眼旁观。 “黄叔,咱们怎么还向前走?”见黄盖走过一间间牢房,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刘义忍不住问道。 “去最里面的那个牢房!”黄盖头也没回的冷冷说道。 “啊!那个......李先生他不是喜欢清静么?”刘义显然被这话给惊住了,低声的说道。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让你走,你跟着就行!”黄盖转过身冷喝道,心中暗骂:若不是你这个王八羔子见财起意,老子何至于趟这趟浑水!此人定是大有来历,希望李先生能够帮我们逃过一劫。 “进去!”黄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楚孝风,指着最里面那个没有上锁的牢房低声说道。 “这牢房倒是怪异,怎么没有上锁?”楚孝风疑惑的问道。 “你进去了自然知道。”若是旁人这么问,黄盖早就骂娘了,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来历不明,摸不清底细,黄盖只能强忍杀人的冲动,低声说道。 “没想到我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楚孝风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你在这里守着,随时听从李先生吩咐,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见楚孝风走进牢房,黄盖擦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对着刘义低声吩咐道。 “黄叔,你......”刘义有些莫名其妙,黄叔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显的这么神经兮兮的。 “闭嘴!照我说的做!”还没等刘义把话说完,黄盖冷喝道,同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一走进牢房,楚孝风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这哪是牢房,分明就是一件豪华上房。原本的腥臭味被一股檀香取代,屋内装饰淡雅别致,清一色的古铜色桌椅墙面以及地板,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字画,一把黑色瑶琴斜挂在床头,一柄长剑立在床尾,眼前的木桌上,茶香缭绕,还带着淡淡余温。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楚孝风恭敬的对着窗前正在极目远眺的男子低声询问道。此人身穿灰色粗布麻衣,头发散乱的披在肩头,赤脚站立在地板上,倒背双手,若有所思。 “嗯......你是真龙天子!”那人听到楚孝风的问话,低叹一声,慢慢转过身来,脸色瞬间一变,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