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行》 001 卖药 虎牙山下的小镇集市,这是一个小集市,但是卖的东西也是淋漓满目,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虎牙山珍稀药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把稚嫩的童声隐约从浓重的叫卖声中传出。 “这个怎么卖?”猫妖妇人穿着粗布麻衣,提着竹篮子,身姿婀娜,瞪着两只含情脉脉的猫眼,身后一条猫尾随着行走左右摇摆。 猫妖妇人问的是最普通的一株和花草,和花草是农家煲凉茶的寻常草药,降火去湿。 “这位美女大姐,这些都是上好的和花草,一个铜钱一株。”罗欣欣眨着灵动的大眼,天真无邪的笑着。 猫妖妇人被罗欣欣赞得一双猫眼都眯了起来,可是一个铜钱一株确实有点小贵。 “这样吧,一个铜钱俩株,要是小妹妹你觉得合适,这些和花草,我都买了。”猫妖妇人拿起一株和花草放在鼻子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冰凉感随之而来,确实是上好的和花草,给辛苦劳作一天的相公煮上一壶,肯定消暑解气。 罗欣欣嘟着粉嫩的嘴唇,心里盘算着,正所谓薄利多销,反正药材走多一趟虎牙山就有了。 “好吧,一共20铜钱,多出这一株就送你了。”罗欣欣美美地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猫妖妇人一走,隔离摊卖玉米的牛妖大哥就把头探过来:“妹子生意不错啊,摆摊还没到一个时辰就卖了一大半了。” “呵呵,还是因为虎牙山上药材质量好。”罗欣欣笑眯眯地摸摸怀里的钱袋,鼓得满满的。 “说起来,妹子你胆子真大啊,虎牙山经常有老虎出没,你一个小女娃居然敢上山采药。”牛妖大哥话语里充满了佩服。 罗欣欣两眼望着天空回想着上虎牙山的情景:“刚开始上去时确实偶尔听到虎啸声。那时候都吓得尿裤子,两条腿都发抖走不了。可是后来这几次上山都没有听到老虎的叫声了。” “妹子真是福大命大啊!不过以后还是少上山了。”牛妖大哥生性耿直,不免为罗欣欣担忧。 罗欣欣跟牛妖大哥嘻嘻哈哈地唠叨。心里想着只要再上多一次山就够钱给爹爹买一把轮椅了。爹爹因一次意外跌下山导致双脚瘫痪,虽然爹爹每次看到她时都是笑嘻嘻地无所谓,但是她知道爹爹背地里整天都躺在床上闷闷不乐,要是能有一张轮椅,起码可以推着爹爹出去。 猫妖妇人和牛妖大哥都是半妖,在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小妖和半妖,他们和普通人类一样庸碌半生,或者靠贩卖耕种谋生,或做着普通低下的工作,他们和人类和平共处。他们没有多少妖力,不能完全化为人形,只能以动物的姿态站立行走,当然他们比起普通人类还是有某些特长,像猫妖妇人,她的眼力特别好,可以看到最细微的东西,而牛妖大哥就有一副盲力,力大无穷。 白袍道人走到罗欣欣的摊位前停下。他看着罗欣欣疑惑不已。 虽然很微弱,但是白袍道人真真切切在罗欣欣身上探到魔修屠雷的气息。 …… 一百年前,仙魔大战,魔族肆掠屠杀。 白袍道人是七星门第十一代掌门,联合各宗各派一起奋力伐魔。白袍道人与龟仙憎人一起追踪魔族族老屠雷至虎牙山。 “血腥味和魔气这么浓重,是这里了。”龟仙憎人蹙着弯弯的眉毛,头顶光秃秃,两道白眉却长至耳朵两旁,无风自动,背上挂着一块龟壳。 白袍道人看着龟仙憎人说:“可以开始了。” 龟仙憎人点头,右手拿权杖撑地,左手合掌放在胸前,嘴里喃喃自语,以权杖为中心升起一圈白光,白光的范围逐渐扩大。 “锁。”龟仙憎人口中大喊,向上抛下一道带血的符纸。一道巨大的锁链从白光围着的泥土里飞出。此锁链名为锁龙骨,这张带有血的符纸会在短距离内带领锁龙骨寻找到血的主人。 “啊……”远处响起一把苍老沙哑的声音。 龙骨锁紧紧地锁着一个黑袍人从远处飞来,他头戴黑帽遮着半张脸,嘶哑沧桑的声音从黑暗的阴影中传来:“你们这群……” 龟仙憎人口中语速加快,锁龙骨勒得更紧,直到黑袍人发不出声音,只能从黑帽下看到一双嗜血的瞳孔。 “起。”白袍道人说话的同时,身形已经化作一道锋利的剑光,笔直无比地穿过黑袍人的身体,黑袍人来不及做反应就化作点点黑影,消散于空气中。 白色的剑光逐渐变回白袍道人。 “总算解决了。”白袍道人看着消散于空气中的魔族气息。 锁龙骨碎裂,掉落地上,没入泥里,龟仙憎人停止了念咒,围着他的白光消失。 龟仙憎人携着权杖走到白袍道人身边:“这次屠雷灰飞烟灭,也是他咎由自取。” “剩下的魔族余孽也不足为患了。”白袍道人捂着下巴道。 “我们走吧。”说着,龟仙憎人解下背上的龟壳,嘴里轻轻一吹,龟壳变大,大到可以承载他们两人。 一片小舟那么大的龟壳浮在半空中,龟仙憎人和白袍道人双双跳上龟壳,龟仙憎人权杖一点龟壳,龟壳徐徐上升,飘向远方。 …… “仙人,你要买药材吗?”罗欣欣看着眼前的白袍道人,仙气溢出,一头白发,却是白净书生面貌,看不出年纪,虽然罗欣欣才10岁,但她也知道此非凡人。 “哦……”白袍道人回过神来:“小姑娘,我走到此,迷了路,可否告知我流渊城怎么走?” “我不知道,仙人,你可以问问别人。”罗欣欣自小在这个小镇上居住,从未去过外面,更没听过渊城这个地名。 “小姑娘,你是本地人?” “嗯,我自小在这长大,往前走有棵桃树,那旁边就是我家。” 攀谈之下,白袍道人觉得摊上的这些药材也散发着一些异样的气味::“这些药材是你采摘的?” “是的,仙人,这些都是我亲自上虎牙山采摘的,药效都是一等一的好。”不是说卖花赞花香,虎牙山的药材是出了名的好,只是鉴于有吃人老虎出没,才没多少人敢上山。 “虎牙山不是有老虎出没吗?小姑娘你敢上山?”对于虎牙山上的老虎,白袍道人是最清楚不过的,它是白面虎王,非但不吃人,反而是吃魔族的阴暗力量的。当时就是怕屠雷还有什么奸计,防止他死灰复燃,他和龟仙憎人商量过后,放了只白面虎王在山上。 罗欣欣向白袍道人讲述上山的过程,当讲到最近几次上山都没有听到老虎的叫声时,白袍道人的眉头深深地锁起。 “小姑娘,你这些药材我全要了,以后别上山去,危险。” 罗欣欣哪里听得到白袍道人的忠告,一听到白袍道人要把她的药材买了,就下定决心明天再上山一次。 002 再次采药 第二天,罗欣欣起得跟太阳一样早,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和轮椅上的爹爹慈爱的笑目,她就觉得精神奕奕。 走到镇口,看见牛妖大哥背着满满的一大把柴支,罗欣欣热情地打招呼:“牛妖大哥,这么早就去砍柴啦?” 牛妖大哥停下一双牛蹄,放下背上的柴支,着手擦擦脸上的汗才跟罗欣欣说:“今天早醒,就想着不如早点把柴坎了!妹子,你今天这么早上山啊?” “是啊,赶着摘回来后拿去市集卖。”罗欣欣笑盈盈地,谁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不是叫你不要再上山了吗?不是次次这么幸运的。”牛妖脸上满是担忧,语气都带着责备,罗欣欣虽跟他非亲非故,可毕竟都是邻舍,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也算半个长辈了。 牛妖的寿命比普通人类要长,是人类寿命的两倍,牛妖大哥在牛妖类中相当于人类20岁左右,但是牛妖却生活了40年,两年算一岁,所以罗欣欣称呼他为大哥,但是牛妖却觉得自己是她长辈。 “牛妖大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上山了,我会小心的。” 牛妖大哥无奈地摇摇头:“你先行,我回去把柴支放一放,就赶过来,昨天那仙人都说了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罗欣欣表示感激,接受了牛妖大哥的陪行,并嘱咐牛妖大哥带个背囊和铲子出来。 因为想着是最后一次上山,加上之前数次上山都没有遇到危险,罗欣欣放下了警惕,一路上踏着轻快地步伐,哼着不成文的歌曲。 不久,牛妖大哥的声音就在耳后响起。上虎牙山的路只有一条,所以罗欣欣不怕牛妖大哥找不到她。 “牛妖大哥,这边。”她熟络地领着牛妖来到来到一片草药区,这里的土壤与虎牙山其他片区的土壤都不一样,是黑囊,富含灵草灵药所需营养。 牛妖摸了一把黑壤感叹:“拿这些黑土来种蔬菜玉米,不知会不会个头大些!” “牛妖大哥,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你也拿个背囊出来了。你装些黑壤回去,试试,说不定种出来的植物真的个头大些,到时候价钱都卖得高些。”罗欣欣眼里闪着精光,就是一副商人的嘴脸。 牛妖看着罗欣欣眼里闪现的白银图案,心里不禁也跟着欢喜起来,他们这些小市民小妖们,除了想多赚些银子养家糊口,还图些什么呢! 罗欣欣和牛妖同时解下背囊打开,一个细细地拔着药草,一个用铲子挖着黑土。 罗欣欣轻轻地拨开泥土,小心翼翼的连根拔起,虽然没有读过医理,但是凭着一点点的兴趣,她还是会辨认一些药草,某些药草损坏根部是会影响药效的。 牛妖平时在农田里就做惯粗活,翻土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但是黑壤比平时耕种的你地还要厚实些,而且虎牙山常年人际罕见跟平时经常被翻土的耕地不一样,铲起来很费力。牛妖铲得满头大汗,也只是稍微铲起来一些些。 罗欣欣的背囊装得满满的药草,见牛妖的进程这么缓慢,就提议先到前面的小溪边洗一下,牛妖吆喝了一声,算是应了,继续埋头苦干挖着黑壤。 在草药片区往里走一些路,就看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岸边游鱼水底石头上的青苔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拔药草的时候,弄得脏兮兮的,罗欣欣先走到河边,把背囊放在岸边,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弯腰下去清洗满手的泥。 洗干净后,她满意地看着白嫩的双手,然后脱下衣服,下水去游泳,罗欣欣还是十岁的小孩,即使脱掉衣服也没有男女之别。 罗欣欣在河中忽地潜入水里,忽地串出头来,追着小鱼四处逃串,玩得不亦乐乎。 罗欣欣捉着一条小青鱼从水里串出,嘴里还突出一大口水,小青鱼在她手里不停摆动尾巴挣扎着。 倏然,她身后的河水响起一个小小的波纹,然后波纹逐渐扩大,罗欣欣扭头向后看,一个体积庞大的鱼头向她飞来。 罗欣欣措手不及,小青鱼从她手里跳出,没入河里,她没时间去理会,只得拼尽全力逃命,奋力游向岸边,可大鱼怪并不想让她逞心如意,潜入河里,越过罗欣欣从她的迎面跳出阻止了她的去路。 罗欣欣立刻反方向逃跑,吸了一大口气,潜入水里,看见水底里有光,奋力向光源游水,大鱼怪没想到她敢往水里逃,跟着她迅速追来。 罗欣欣一刻不敢停,嘴里的气有出无尽,终于靠近光源,看见一个洞口,她脚下猛地用力一踢水,身体滑进洞穴里,洞穴入口窄小,容不下大鱼怪进入,但大鱼怪速度太猛来不及停下,撞在洞口处,在河底里掀起一阵浪波。大鱼怪恼羞成怒,不要命地来回撞击洞口。 罗欣欣在洞穴里确定大鱼怪进不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更替自己担忧,嘴里的氧气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她看尽洞口里面,向着光源游去。 “呼”罗欣欣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抬头一看,原来里面是一个天然的洞府,,洞府的顶很高,有天然的光源,她游上石壁,费力地爬上地面。 罗欣欣全身光溜溜程大字型躺在石壁地面。倏然,她感觉有道目光盯着她,她凭直觉地看向该目光。 不看则已,一看又是吓破胆,妈呀,今天是走的什么霉运,先是被大怪鱼追捕,现在……现在一只大老虎正趴在石壁不远处盯着她…… 她转回头来,心里“卜卜卜”跳个不停,全身毛孔都竖直了,耳朵也竖直了,一会后,没听到任何动静,罗欣欣气都不敢喘,稳定心神,转过头去,看见老虎大哥还趴在哪里,一动没动,不过眼睛可没放过她,紧紧地盯着她,仿佛也在观察着她。 罗欣欣鼓起勇气,缓缓地吞了口气:“老虎大哥……”,然后她看见老虎大哥似乎挑了挑眉毛就立刻禁口了。 老虎大哥挑眉毛?那她要如何说下去啊…… 正当罗欣欣举棋不定忐忑不安时,老虎大哥开声了,而且是把女声…… 罗欣欣下巴差点掉地上。 003 诛邪 “我名叫诛邪,是七星门祖师白袍道人座下八级宠兽白面虎王,一百年前奉命镇守虎牙山。” “厄……”虎大哥,不,大姐介绍完了,我该说什么呢…… “我叫罗欣欣,是上山来采药的,下河洗身,被大鱼怪追捕,误闯白面虎王洞穴……” 罗欣欣说完就低下头,等着诛邪大姐说话,可时间一分一刻过去,诛邪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抬眼,想了想决定还是问出口:“诛邪大姐,据说你吃人?”,说完又低下头,心怦怦地跳。 “我只吃魔族的暗黑力量。”诛邪说完,张大虎口,打了个哈欠,虽然听到她亲口说不吃人,但罗欣欣还是吓得吞了吞口水。 “请问诛邪大姐,我要怎么出去外面啊?”她直觉此地不宜久留,这最后一次上山真的踢到铁板了。 诛邪四肢爬了起来,踏着傲慢的脚步,走到罗欣欣面前,围着她转了个圈,似乎在审视她是不是无害的。 “没办法出去,魔族的人来了。”诛邪能感应到虎牙山不平静的气息。 “魔族?”不是吧,走什么霉运啊?可牛妖大哥还在外面啊,“我一个朋友还在外面……” 没等罗欣欣说话,诛邪就开口:“他来河边寻你不到,又看见你的衣服背囊都在岸边,就冲冲忙忙下山去了,估计找人来帮忙。” 诛邪的声音如鬼魅般传来:“你还是比较幸运的,能来到这里,在外面的人,要是被魔族的人找到,肯定一个不留。” “那牛妖大哥会死吗?” 诛邪从鼻孔了哼了哼:“不止他,凡是沾染到魔族气息的人都会死。” “我……为什么他们会沾染到魔族气息?我们都是平凡人家,从来不碰这些东西……” “魔族族老屠雷一百年前死在虎牙山,我就奉命来镇守虎牙山,当时屠雷消散于空气中,但是他的气息仍然降落到泥土里。”诛邪伸出前肢指着罗欣欣,指得她头皮发麻:“你带出去的药材,虽然过去一百年,气息变得很微弱,但足够让魔族的余孽追踪到了。” “我……”罗欣欣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从来没想过她会沾惹到魔族这个恐怖的族类。如果是这样的话牛妖大哥,包括买过她药草的人,还有父母不都要死?…… “你刚才把你介绍得好像很强的样子,我恳求你去保护他们吧!”罗欣欣把希望放在诛邪身上。 诛邪摇头:“不久前魔族的人已经察觉到虎牙山,我与魔族打斗之间受了重伤。” 重伤?诛邪看起来已经很厉害了,她都已经重伤了,那魔族到底有多厉害啊……罗欣欣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惧。 “现在我们能怎么办?”罗欣欣强压下心底的恐惧,试图寻求自救的办法。 “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白袍,希望白袍能及时赶到吧,不然镇上的人性命就岌岌可危了。”诛邪叹息。 “白袍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头发花白,脸却很年轻的人吗?”罗欣欣想起昨天在市集摆摊遇到的仙人。 “你见过他?”诛邪声音里有着惊喜。 “如果是他,我昨天就见过,他来看过我的药草。”罗欣欣如实回答。 “那就好。”诛邪明显放松下来。 “白袍……那位仙人很厉害吗?”实际上罗欣欣想问的是他比你厉害吗,比魔族厉害吗? 诛邪蹙眉看了看罗欣欣:“白袍已经是大陆上的顶尖高手了,之前屠雷就是死在他剑下。”很显然,诛邪不喜欢别人怀疑白袍道人的能力。 “那就好,我的家人朋友都保能住了。”罗欣欣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说着,洞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天摇地动,罗欣欣差点以为洞顶要塌下来了。 诛邪细心聆听,然后露出个了然于心的微笑:“看来他们已经在打起来。”,你不能想象老虎是怎么笑,但罗欣欣就是看到她笑了。 诛邪丢了一件小毯子给罗欣欣:“先绑在身上遮挡一下吧,我们要出去了。” 罗欣欣接过毯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一丝不挂的,当然十岁的孩童是不会害羞的。 “诛邪大人,不变人形吗?”据说大妖都可以修成人形。 “我觉得还是这身装扮自在,变成人形就要穿衣服。”诛邪神态显得懒洋洋的。 “那诛邪大人,你会站着走路吗?我看牛妖大哥猫妖他们都是站着走路的,而你是四肢着地的。” “我用这个身体时还是喜欢四肢着地。” 不想继续回答罗欣欣的问题,诛邪拿出龟仙憎人给她的龟壳轻轻一吹,龟壳变成一只小舟大小浮在水面上。 “上去吧。”说完,率先一跃跳上小舟。 罗欣欣没办法像诛邪一样,她用力把毯子扔进小舟了,然后跳下水游到小舟边再爬上去。 对于罗欣欣的行为,诛邪无言以对,也许是她现在才更深刻地认识到她是个普通的人。 只见龟壳慢慢没入水里,但是却没有水能进到小舟里,罗欣欣能清晰看到鱼在身边游过,还能自由呼吸空气。 “这真是个宝物啊。”罗欣欣两眼放光。 “这当然是个宝物,是龟仙憎人身上剥下来的龟壳,有天然的结界,能上天下海入地,水火不侵。” “龟壳都可以这么厉害,真羡慕你们修道之人。”要是我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罗欣欣小小的脑袋都在幻想着自己一身长袍,仙气逼人的样子。 诛邪看到罗欣欣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虽然有点鄙视她这个模样,但是嘴角却露出笑容,心底也为自己和同伴们的能力骄傲。 “诛邪大人,白袍仙人是你的主人吗?听你说是他座下的宠兽。” “我是白袍的部下,佩服他服从于他。”诛邪眼里放着精光。 “诛邪大人,那么厉害的大妖,怎么会服从一个人呢?” 诛邪思考了会,正当罗欣欣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说:“小时候不懂事被白袍给骗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罗欣欣呆掉。 事实证明是应该先下手为强的。在你小时候就收服你,等你长大了,就要为我卖命了。 罗欣欣深深地记住了诛邪的话,一个很懵懂模糊的逻辑道理在她心中埋下种子。 004 仙魔战 他们越接近水面,越能清晰地感受到战斗的激烈。然而在确信其他人和自己的小命都能保住的前提下,罗欣欣感觉莫名地兴奋,就快可以看到大人物之间的战斗了。 小河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波纹,龟壳从水里徐徐升起,“哗”,水从龟壳撑起的圆上落下水来,掀起层层浪花。 罗欣欣裹着毛毯站在龟壳上,双手紧紧地捏住毛毯,她看到黑白两道光互相碰撞又极速闪开,再纠缠在一起。 “那就是魔仙之间的战斗?”罗欣欣兴奋地问诛邪。 “嗯。”诛邪静静地看着半空中的两人。 两道光飞速分开,仙魔两人分别各占一角悬浮在半空中,黑白长袍迎风而立。 黑袍人率先开口:“白袍道人,一百年前,你在虎牙山杀我族老,今天又在虎牙山,阻止我寻他尸骨,别忘了你与我族族老曾经是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 白袍道人不屑地道:“屠雷自甘堕落,沦落魔宗,该劝的我都劝过,该说的我也说过,可他一再让我失望,一切都是他的因果。” 黑袍人双眼一眯,毫不留情举剑砍去,白袍道人迎剑相击,剑身碰撞之处,泛起点点火花。在力量与力量的较劲中互相拉扯,剑身发出阵阵“吱吱”的鸣叫。 黑袍用剑挥去白袍的阻击,轻轻一点,与白袍拉开距离,右手拇指黑戒飞出。 “火鸟,给我烧了这座山。” “糟糕,是火咀鹰。”诛邪蹦紧着身体,弯腰躬身,似乎是跳起来的预备动作。 白袍看到诛邪的动作,知道她想干什么,挥手示意她原地不动。 天空中多了一只巨大的鹰,他张开的翅膀放佛遮住半个山头,听到黑袍的指示,他张狂地煽动双翅,扇起一阵阵狂风。 罗欣欣在龟壳结界内未受半点影响,但她看见巨大树木的枝干都在剧烈摇摆,小一点的枝桠都“咔嚓”地段裂了。 火鸟停止煽动翅膀,但他的任务才刚开始,他张开鹰嘴,一条火龙直喷山下,瞬间火光袅袅,然后他再次煽动他的大翅膀,火势迅速蔓延。 “火鸟,停一停,我们似乎可以谈条件了。”黑袍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得脸都绿了的白袍道人。 “寒修,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有能力像杀屠雷一样杀了我,可是杀我一个魔又怎么样,都已经生灵涂炭了。”寒修看向诛邪继续说:“白面虎王已被我重伤,你拦住了我,又拦不住我的火鸟,白袍,这可是来自地狱的火,老乌龟那结界可护不了山下那群蚂蚁啊。”说完,寒修肆意地笑着,丑陋的脸笑得近乎扭曲。 “继续说。”白袍白净脸庞在压抑着怒气。 “经过我的观察,我已经可以确认屠雷已经尸骨无存了,但是他的法杖,我一定要带走,你放我走,我起血誓,十年内绝不侵扰。” “法杖?”诛邪蹙眉,她镇守虎牙山这么久,从未见过此法杖。 白袍看着一片火海,咬牙切齿地说:“好。” 寒修咬破大拇指,一滴血滴下,停留在半空中,然后念动咒语,突然一道血红的大门出现在天空中,一副白骨从门内走来,白骨嘴巴张开,伸出一条黑色冒烟的舌头把寒修滴下的血舔走,为表示对寒修血的味道很满意,白骨还用舌头舔了一圈参差的牙齿。 罗欣欣看着这一幕,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抱紧双臂,以此来取安全感。 白骨完成取血之后,就随同血红大门一起消失。天空依然是刚才的天空,放佛阴森的白骨从未来过一样。 “火鸟,我们走。”寒修血誓完了之后,迫不及待地跳上火咀鹰身上。 待寒修飞远,远得看不见身影。白袍道人看着小河,嘴巴念了几句,手指小河,手腕向上提。 河水卷起了漩涡,然后一条庞大的水柱从河里飞出,白袍道人手一转动,指向火海,水柱就往火里喷洒。 地狱之火遇到水,并没有想熄灭的意思,反而想反扑水柱,白袍道人扔出一道符,符一落,裹住火的水立刻变成冰,火瞬间没了,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冰,然后冰碎了,露出一片烧焦的地面。 “那是什么符啊?”罗欣欣感叹那道符的厉害。 “那是冰符,可以让水变成冰。”诛邪解释着。 如果不是看见山林间一片颓废的景象,罗欣欣都想为此拍手叫好,实在太精彩了。 白袍道人从天空中落到地面,诛邪跳出龟壳,罗欣欣紧跟着要跨出龟壳。 “白袍……”诛邪的声音充满担忧。 白袍道人挥手,诛邪就噤声了。 “小姑娘,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你速回去报平安吧。”白袍道人说话的声音依然是很和善。 “仙人,镇上的人都平安吗?” 白袍道人呵呵地笑着:“都平安。” “仙人,你一起去吗?” 白袍道人以为她害怕寒修去而复返,柔声地安慰道:“放心吧,魔人不会回来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善后,办完了,我就会去看你。” “是,我这就回去。”罗欣欣十步一回头,欲言又止,最后跑回来,跪在白袍道人身前:“我叫罗欣欣,想学法术,求仙人收我做徒弟。”,说完立刻头点地,磕了三个头。 白袍道人和诛邪都一阵愕然。 白袍道人率先反应过来说:“你灵根还是不错的,但是我收徒弟没有那么简单,一个月后,七星门会开山招收新弟子,你到时候过去吧。” 罗欣欣欢喜地答应,“嗒嗒嗒”就跑开了。 待罗欣欣跑远,诛邪才想起一事:“白袍,我镇守了这么久,从未发现屠雷的法杖。” 白袍双手挽在身后:“应该是结了结界,只有他们的人才能找到。” “那法杖被寒修拿走,不会有什么后患吧?”魔族中人最是奸诈,说不定有什么藏在法杖里。 “寒修以一个镇的人来要挟我,自是法杖里有重要东西了。可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白袍道人叹气:“看来不久后又要一场大战,但愿……”他未完的话是但愿不要伤及无辜,可战争怎么可能不会伤及无辜呢…… 诛邪的神色跟着黯然下去。 005 白绿 罗欣欣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回镇上,远远就看见母亲哥哥和牛妖大哥都立在镇口的大榕树旁。牛妖大哥身上装满黑壤厚重的背囊还没解下来,手里还拿着今早的铲子,一脸怒容。母亲方氏右手拿着她早上在河边脱下的衣服,眉眼低垂,左手在拭泪,两鬓的白丝似乎又多了几撮,想必老人家是吓坏了。哥哥罗佑佑手里拽着她装满药草的背囊,挺拔的身影似乎还嫌不够高,一直惦着脚尖往高处看,希望能早一步看到她瘦小的身影。 劫后余生,看见一群关心爱护她的家人朋友,罗欣欣哭红了鼻子,远远就大喊:“娘。”,直奔母亲的怀抱。 方氏早年生了个儿子,取名罗佑佑,隔了十年才迎来罗欣欣这个女儿,全家都疼得不得了。母亲方氏听到女儿的呼喊,头终于抬起来看向前方,两行泪流得更猛,直到罗欣欣扑进怀里,搂着女儿温热的身驱才放下心头大石。 “好了,回家吧,爹爹等得可急了。”罗佑佑摸摸罗欣欣的头。 “嗯。”罗欣欣哽咽着。 这时牛妖垂头丧气地走过来:“妹子啊,都是我不好,只顾着挖土,没照看你,害你……” 牛妖没说完,罗欣欣就出声了:“牛妖大哥,没事的,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知道罗欣欣没责怪他,牛妖憨厚地笑了:“那一起回去吧,我们边走边说。” “对了,你在山上到底发生什么了,牛妖大哥回来跟我们说时,吓得我们马上就要上山找你,谁知出到镇口就被一个光头拦住,说整个镇都下了结界,不让人出,我们出不去就只能在干等着,可急死我们了。”罗佑佑说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 你口中的光头是仙人,人家可是在护着你呢,不知仙人听到作何感想,罗欣欣为大哥捏了一把汗。 牛妖大哥也插嘴说:“妹子,镇口守着的那个光头可能打啊,我和你哥都拼不过他。” “我在河边洗身遇到一个大鱼怪,就吓得找地方躲啊,一跺就到现在了。”罗欣欣不想把关于魔族的事说出来。 “娘,我肚子饿扁了,还是回家吃饭吧!”罗欣欣撒娇地岔开话题,转而回身跟牛妖说:“牛妖大哥,你也一起来吃吧!” “对啊,大牛,一起来吃吧,这次多亏有你。”方氏柔声说道,觉得这次如果不是牛妖来报信,她还不知道女儿发生了危险。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饭呢!”无功不受禄,憨厚的牛妖只怪自己鲁莽,罗欣欣才会掉入鱼口的,这顿饭自然不好意思去吃。 …… 晚饭过后,罗欣欣把背囊的药草全都倒出来,并一一地清洗,然后渡步回房,把药草放在窗户边的桌子上摊开晾干。 罗欣欣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颗颗药草,想着卖完就可以为爹爹新购一辆轮椅了,喜上眉梢,她吹熄油灯,打算睡觉。 奇异的事发生了,桌子上一株药草在这漆黑一片中隐隐发着绿色的光,光很弱,就像萤火虫的尾巴,但在这里,罗欣欣可看得一清二楚。 她拿起那一株药草,映着昏暗月光细细观察,这个药草她从未见过,自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当时摘的时候只是盲摘,药草枝叶上有两片扇形叶子,纹路都是很普通,但往上看,一个枝桠上长了个小小花蕾,含苞待放,绿光就是这个花蕾发出来的。 罗欣欣再次点燃油灯,待房间灯火通透时,花蕾又变回普通的白色花蕾,那样的莹白,就像入冬的雪,不再发光,她又再次把灯熄,花蕾又发出莹莹绿光,如此来回数次,她确定花蕾只有在黑暗的时候,才发光。 本来白白的花蕾就挺娇俏可爱的,发着淡淡的绿光就更讨喜了,罗欣欣立马去后院拿了个盆,捉了把泥,决定把这它种起来,由于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药草,白色的花蕾,发着绿色的微光,她取名白绿。 这次的药草卖得比较慢,摆了三天才全数销完,当然除了种在窗台边的白绿。 镇上有唯一一家典当行,龙城典当,据说全国都有分行,老板身份更是神秘,无人知晓他是何人。罗欣欣拿着一个大钱袋摆在掌柜的桌面上,里面有不少的铜钱,也有碎白银。 掌柜一看这小姑娘就认得她:“小姑娘,又来看轮椅啊?” 罗欣欣瞅着护栏后面摆着的唯一一张轮椅,用手敲了敲桌上的钱袋:“没看到吗,我这次是来买的。” 有生意上门,掌柜自然是笑盈盈地,立马吩咐下人:“来人,点钱。” 龙城典当行是这条街占了最大的铺面,分两个门口,中间隔开,互相看不到两边的人,从左门近,就是去典押商品的,从右门进,就是去买东西的。 罗欣欣来的自然是右门,她趁着仆人点钱时在典当行左看右看。瞧见一排药材柜,便询问:“掌柜,你这里也卖药草?” “小姑娘,我这里不卖药草,卖的是药丸。”掌柜的笑容恰到好处,露出两颗大门牙。 “药丸?” “就是多种药草炼制而成的,功效倍增,价格卖得贵。” 罗欣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会后,一个男仆在掌柜耳边说了几句,掌柜就凑到罗欣欣身旁:“小姑娘,现在轮椅是你的了。” 罗欣欣推着轮椅出门时,掌柜还在后面大喊:“多谢光临,以后有什么想卖想买都可以来我这里,给你一个好价钱。” 罗欣欣自认在市集上摆摊的谄媚功夫已经很到家了,可跟这一掌柜比,还是凤毛麟角。 当罗欣欣推着轮椅出现在家里时,瘫在床上的爹爹留下了男儿泪,不知是感动还是欣慰。 方氏说:“你这女儿,真是孝顺,原来天天上山挖药草是为了给你买个推椅,以后我可以推着你出去晒晒太阳,不用整天憋在家里。” 罗欣欣也哭着鼻子说:“爹爹,我和哥哥都会孝顺你。” …… 每天入夜后,罗欣欣都给白绿浇水,当水分洒落在白绿翠绿的叶子上时,她就像正在洗澡一样,舒展开来,但花蕾还是如初一样含苞待放,无绽开的意思。 自那晚发现白绿后,她天一亮就跑去问牛妖大哥拿了一把黑壤,想着白绿在虎牙山上长久被黑壤滋养惯了,换普通的黄泥土兴许对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