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1商队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商队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商队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商队 已经是九月的淮北大地,本该满是待收获的庄稼的肥沃田地却满是茅草和荆棘,中间稀稀落落的长着几丛野谷。远处看到几个村落也是残垣断壁,毫无烟火气。近七年以来,杨行密,毕师铎,孙儒等人在这里征战厮杀,争夺淮南霸主的宝座,将原先富庶的淮南打得东西数千里扫地无余,已非人间气象。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高宠看到周边的凄凉景象,正有感而发。身边的王启年箕踞而坐,听而不闻,只是紧紧得盯着慢慢行进的车队,有无人或牲畜掉队。突然前队一阵喧哗,他抓住旁边的腰刀,一纵身就跃上了旁边光背的坐骑,宛若白猿一般。一夹马肚,疾步向前,飞快的就到了车队前面。 只看到十余个护卫手持横刀,围作一团,当中一人趴在地上,身上抖得跟筛糠一般,只是不断磕头,一个篮子歪倒在旁边,里面还有一些残剩的野谷,地上撒得到处都是。旁边有人牵住马匹,大声禀报:“校尉,此人在路旁草丛中躲藏,鬼鬼祟祟,想是盗贼的探子,被某等擒获,如何处置,请校尉决断。”王启年跃下马来,用脚拨了一下篮子,其中只有一些野谷。就对那人说:”抬起头来,你是哪里人氏,为何在路旁草丛躲藏。”那人颤巍巍的抬起头来,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原来此人长得本也端正,只是饿脱了型,脸皮下几乎就是骨头,一看仿佛骷髅头一般,两眼之中仿佛两团鬼火,飘飘乎乎没有人气。口中回话声音低微,众人听不清楚,依稀就是“饿,食”两个字眼,看他身上并无衣裳,只是披了一块破葛布,里面也藏不住甚要紧事物。王启年心中一阵酸楚, “看来并非盗贼探子,放他走吧,王二!”他回头对刚才那个禀报的汉子说:“拿两块胡饼来,给他。”说罢也不顾那人不住磕头感谢,往车队去了。 “没想到杀伐果断,连扬名天下的“蔡贼”都畏惧三分的庐州王二郎今天怎么心软了。”靠在车板壁上的王启年正在低头擦刀,旁边的高宠凑过头来说。 “某并非心软,只是此人身上空无一物,而且明显多日饥饿,只不过为了采些野谷求生,淮南这些年来几经混战,生民百不遗一,你我当年随杨使君起兵,起兵讨伐毕师铎,孙儒,也不过是为了为私保全家业,求功名富贵;与公保乡里,致太平吗?如非必要,又何必多杀呢?“ “唉,你说得不错。方才那人实在可怜,看那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次我们恐怕是最后从马殷那里换来生铁和布帛了,北方形势紧呀!“ 原来这两人并非寻常商旅,乃是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的麾下部属,那杨行密,本名行愍,字化源,庐州合淝人。他本出自江淮群盗,后投入庐州(今属合肥)当地的军队,他本极有勇力,又为人豁达大度,在军中颇有威望,后来于中和三年(公元后883年)发动兵变架空了上官,成为了淮南押牙,知庐州事。在淮南节度使高骈死后的淮南争霸战中,杨行密先后击败了毕师铎、孙儒,成为了淮南大地的主人,天下有数的强藩。那王启年是杨行密麾下大将王茂章的亲子,字任之,族中行二,以字行,弱冠之年就以骁勇沉稳闻名军中。 淮南经过多年混战,民生已经凋敝之极,但江淮有茶盐之利,虽经战火破坏,基础还在。这些产业在战后都被积极恢复起来。杨行密接受掌书记舒城高勖的建议,不用这些特产强行交换百姓的布帛(如果真的这么做只会导致货币贬值,物价飞涨,百姓背心),而把茶盐同邻道进行物物交换贸易,换取军队所需的物质和布帛;这次由于北方宣武(唐代方镇名,今天开封处)军朱温对淮南的态度逐渐改变,不断向与之交易的马殷施加压力,这次多次以来盐茶贸易的欠账一次付清,粮食,生铁和布帛加起来共有200余车,光生铁就有6000余斤。这才派了王启年这样的淮南少有的骑将前来押送。 车队中的护卫150人都是来自黑云都中的兵,甲胄兵器齐全,甚至连淮南仅有的千余骑兵也抽调了50余人,可谓下了血本,那黑云都本为孙儒麾下的“蔡贼”。有唐一代,蔡地(今天河南汝南)人素以酷烈自矜,勇猛无比,天下人称之为“蔡贼”,杨行密当年在他们手上吃了不少苦头。孙儒为杨行密所杀后军中无粮便降了杨行密,杨行密厚其饷粮,倍于诸军,每遇强敌,即为先锋,所向披靡,周边诸镇闻黑云都之名无不丧胆。旁边说话那人就是高勖的堂弟高宠,是节度府中的书记,也是参预机密中的人物。两人环顾四周,看到这般情景,又想到北方那个人的残虐名声和庞大实力,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突然那王启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附耳在地上。高宠见状忙问:“二郎何事?“正在此时,远处山丘上一骑飞快奔来,马上人口中大喊着什么,距离太远也听不清楚,乃是先前派出的哨马。车队前方也冲出六七骑围了过去。一会儿带了探子过来,跪下报道:“前方十余里处有两三千人正向这里过来,显是对车队不利。” 高宠大惊,却听见旁边王启年问:“那些人可有弓弩,可有披甲,有多少马匹的,打什么旗号,行列杂乱否,到这里还要多久?“ 那探子大声禀报:“对方除了少数头目以外都无披甲,夹杂着妇女苍头,器械大半是些竹枪木,骑马的不过那二十来个头目,行伍杂乱,到这里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旗帜更是混乱,上面只不过胡画了些图案而已,看不出字号,属下接近到约60步远时有羽箭来,最后到了约40步远处,来的羽箭也颇为稀少无力,估计对方可能只有一些猎弓短弓,羽箭也颇为糙,属下还捡了一支过来。“说到这里,探子从旁取出一支羽箭,双手呈上。 王启年接过羽箭,见箭羽杂乱,箭杆不直,矢锋干脆不过是一块磨尖的兽骨,说道:“看来不过是些乱民贼寇,不是左近的濠州刺史张璲那厮前来打劫。”转身从车上取出两贯钱,丢在探子怀中说:“你观察仔细,又逼近敌军亲身犯险,这两贯钱赏你,回到庐州再赏你两亩桑田,但下次要至少两人同往探察,一人留在远处,若对方有强弩或骑,伤了你,何人回报消息?”探子大喜,连连称是,领了赏钱退下了。 见王启年镇静如恒,指挥若定。高宠大声赞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二郎年不过25即为独领军,军中虎之名果不虚传。愚兄不如多矣。”王启年回头笑笑,一搭手跳上车顶,四处远望,又跃下车来,指着约半里远处的高地对旁边的待命的牙兵传令到:“全军披甲授兵,骑兵前往前方河边的那个高地,掩护车队上到高地,上高地后将车队围绕成两圈,两圈相隔30步,装布帛的车在内圈,牲畜走骡在内圈内,车上都铺上泥土。将大车对内侧的木板放下,黑云兵在两圈之中,车夫在内圈内。” 车队众人都知强敌在侧,身处险境,动作飞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一切准备完毕,然后轮流卸甲饮水进食休息。又过了约大半个时辰,才看到乱哄哄的大群流民围了过来,正在乱哄哄的整队休息,有的人渴得厉害,还跑到河边喝水,有的人还被挤入河水中,正是乱作一团。 高宠再高处看的一清二楚,问:“二郎为何不上马击贼,趁他们立足不稳。一举摧破。敌某人数悬殊,吾辈身处绝处又无援兵。等他们稳下来恐怕就麻烦了。” 王启年笑道:“高兄有所不知,这河岸边地势平坦,我等不过步骑两百余人,车夫杂役虽有200余人,但都没见过锋矢相接的阵仗,顺风仗还好,光天化日之下双方都看得一清二楚,人数差距太大,如果战事胶着就难办了,不如等他们整好队,这高地虽然不过高出平地30余尺,但两面是峭壁一面是河边,可展开军势的不到百步宽,对方一次最多摆出个2300人,看天色已经下午了,这季节天黑得早,待到他们攻过一次,冲在前面勇悍者肯定伤亡最重,那是他们定然气夺。那时天色已经昏暗,我等一鼓冲出,对方无法辨明某等虚实,必然败逃,只此一战就可让贼寇丧胆,夜间对方也无法收集逃兵,来日也无法追击某等。如此岂不更好,高兄以为如何?” 高宠听了,满心佩服,说道:“孙子兵法里面说,未战先计,某今天总算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拱手而见二郎大才。” 过了半响,高宠看到下面流民方才逐渐齐整起来,分为了三大块,但却无人上前,只有五六个甲胄较为齐整的汉子站在在前面来回走动。待他们回到阵中,便有百余人离开阵营,去砍伐周边残存的树木。 “不好,看来贼寇虽为乌合,亦有知兵之人,快令杂役将刚才挖土收集的茅草捆扎成束,淋上火油待用。”高宠回头对王启年说:“二郎,贼寇人手众多,若只是制作挡箭牌最多半个时辰即可,某等恐怕抵挡不到天黑,这如何是好。” 王启年也不答话,回头招来方才那名探子,附耳低语。说了十来句:待到对方点头表示明白,大声说:“久闻你在孙儒军中就以骑闻名,这事如果成了,回去后在赏你城中一套宅院,某求义父与李叔父说说让你去黄头军中做队正可好!”黄头军乃是杨行密的亲兵所在,嫡系中的嫡系,统兵大将正是杨行密的亲信大将李神福。 那探子听了大喜,单膝跪下大声喊道:“请大人放心,某李锐必不辱命。”高宠正要上前询问,却听到一阵鼓声,看到流民*阵中走出一个在长衫外披着两当铠,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叫喊:“尔等已处绝地,无路可逃,交出货物车辆,还可以保住命,还可以让尔等带着防身武器和盘缠离去,否则等下刀兵相见,决不轻饶,尔等不过商队护卫,何必为了些许钱帛虚掷了自己的命,那些商人最是重利轻义,不是好人。” 1商队在线阅读 1商队 肉文屋 / 1商队 1商队 2交锋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交锋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交锋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交锋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车队中一阵喧哗,一匹马突然从车队中冲了出来,向土丘下面跑了过去,几个人追出来几步又退回去了,只是大声咒骂。高宠大惊:“不好,马儿惊了,真是晦气。” 那马儿已经向那骂阵的人跑去,那人空白的了个便宜,喜得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牵马,待走到马前,呼得一声从马肚子下面翻出一个人来,那流民头目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被一把提上了马背,待要挣扎,后颈一凉,便被刀锋抵住,就微微作痛,耳中听道:“要死要活由你。”只好老老实实趴在马背上。 原来那马并非空马,那探子使了个鞍里藏身,斜挂在马的侧面,草丛之中远远从另外一面看去仿佛惊马一般。李锐飞马回到营前,一把将那头目掼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直到这时,下面那数千人才如梦初醒,大声咒骂,声音仿佛雷鸣一般。李锐却不回到队中,催马又冲回到对方阵前,弯弓杀了两名最前面的小头目,下边众人受不得撩拨,也不待大排制作完毕,一声呐喊就冲了上来,几个头目大声呼喊也制止不住。也被裹挟着冲了上来。 李锐飞马回到车队中,却看到众人顶盔带甲,刀枪出鞘,就连平日以风雅自诩的高书记也在身上披了件鱼鳞铠,手上提着一把玉具剑。车辆之间放了十余辆小车,上面堆满了柴草,火油味扑鼻而来。在车队内侧车夫和杂役们手持长枪紧张的发抖,口中咬着木枚。那些平日里以酷烈自矜的黑云都兵们倒是镇静自若,有些更是目露凶光,下意识的舔着嘴唇,仿佛口渴一般。 王启年对他赞许的笑了一下,举起手臂猛然向下一挥,锣声大作,便听到一阵嗖嗖声,随后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阵惨叫。士卒们便传来放过的弩机,杂役们接过弩机,随手将装好箭矢的弩机送到士卒们,过两波弩矢以后,弓手也上前出最后一波弓矢。最前面乱民已经冲到不到20步远的地方。挥舞着武器的手臂,破烂的衣服,大张着嘴不知是咒骂还是呐喊,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仿佛要扑上来撕咬一般,中箭倒在地上被践踏的伤者的呼痛声和诅咒声参杂其中,高宠虽然经历过多次大战,但也有一种所处处并非人间的感觉。 “点火!”旁边一声大喊把高宠从那种恍惚的感觉扯了出来,只看见小车上的柴草球被点燃,然后用矛柄一推,小车便从斜坡上滚了下去。浇了火油的柴草烧得飞快,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火焰冲起来足有两人多高,冲上来的人流立刻乱作一团,面前有火球的人转身向后躲避,却被后面的人挡住,进退不得,前面没有火球的人看到左右无人,也犹豫不前,后面的人却没有看见继续冲了上来,将前面的人挤倒在地,自相践踏。 众人正乱作一团,那火球滚得飞快,一下子就有数十人浑身是火,在地上滚来滚去,眼见的不活了。几个火球被地上的伤者挡住不再滚动,伤者几下子就没声息了,显见的烧死了。耳边传来尸体烧灼的噼啪声,闻到人的焦香味,高宠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几乎将刚吃进去的战饭吐了出来。 这时听到通通的鼓声,旁边的牙兵摇了几下旗帜,就听到马蹄声,最后面的骑兵从刚才士兵的留出的通道中冲了出来,十几步的距离就提起了速度,沿着火球滚开的通道,冲了下去。紧接着那些披铠带甲的黑云都士兵们也从车辆间隙中走出去,列成两行横队,如林缓步而进。 王启年拔出横刀,戴上头盔,回头对高宠说:“高兄,战阵之事属吾,营内之事属汝,勉之!”说完翻身上马,后面传来高宠的回答:“二郎放心,战阵凶险,珍重。” 杨拱拱一只手拄着短矛,另一只手费劲的用衣襟擦着被烟熏得红肿的眼睛。想:“这群商旅到底是什么人呀,先是弩弓,嗖嗖的密的跟雨点一样,手边的两个弟兄挨了一下就爬不起来了,要不是祖先显灵保佑,刚才被绊了一跤,估计自己身上也要开个窟窿,后面还有火球,自己手脚快,躲过了,不然自己恐怕也同旁边那几个烧的焦黑的尸体一般。” 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旁边的赵三突然长大了嘴巴,很吃惊的样子。紧接着一支箭就从赵三嘴巴里面了进去,从后颈里面冒了出来,整个人被带倒了下去,仿佛一个破麻布袋子。杨拱拱回头一看,只见从前面的烟雾中冲出了一群黑衣骑兵,凶神恶煞的挥舞着马槊横刀,自己刚想端起短矛,脖子一紧,就被巨大的冲力带倒在地上,看到两个黑黑的马蹄向自己口落下来,就昏死过去。 李锐扔下手中的套索,熟练的拉了一下缰绳,让马在刚才那人身上踏了过去,他们这群骑兵都是打老仗了的,经验极为丰富,没有理睬那些没有受到火球冲击,还能保持很好队型的敌人,只是砍倒死单个的企图反抗的人,并把那些向后逃窜,已经快被吓疯了的乱民往后面还能秩序完好的敌阵上驱赶,他们只是不时地加速上前死或砍死拉在后面的几个家伙,有的还用马槊江还在燃烧的火球挑起来扔到密密麻麻的乱民头上,让那些已经吓得半死的人们更加疯狂的向自己的友军挤过去,有的甚至用手中的武器砍杀起前面挡路的同伴来,好让自己能离后面的那群骑马的魔鬼更远一些。 惨叫声,呼救声,倒在地上的人被践踏的骨头折断的闷响汇成了一片无法形容的声响。待到那群黑云都士兵走出车营的时候,斜坡上面只有五六十个进退为难的乱民挤成一团,看到那片十二尺长步槊如树林般涌了过来,纷纷抛下手中武器趴在地上求饶,立刻被围成一团捅死在斜坡上。 李舍儿紧张的抓着手中的鞭子,手指甲已经把掌心抓出血来都没有感觉:紧盯着下面的战场,心中暗想“这次得到消息有一笔大肥羊过,抢了今年冬天就不愁吃穿了。方圆百里最大的四伙流民联合起来,连当年吃人魔王秦宗权都没啃下来七家庄都答应派了三百人来,本来还怕人多不够分,没想到那商队手底下这么硬。不要说强弩,铠甲,长槊,那几十个骑兵连战马都甲具齐全,就算是全濠州城恐怕都凑不出这几十甲骑来吧。更不要说那些骑兵许多都可以左右开弓驰,后面压下来的那几百步兵,身上的铠甲,手中的步槊不说,在那坑坑洼洼的河边地上走得那么快,偏生队形丝毫不乱,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步槊如同一片黑色的树林一般,显然是一等一的兵,旁边最勇悍的王猪儿提了他那把陌刀带了百余人反冲上去,想挡上一下,让后面的弟兄喘口气,结果半盏茶的功夫就全被捅倒了,王猪儿身上至少多了五六个窟窿,和他手下横七竖八得倒了一地,对方就断了三五步槊,连人都没死一个。自己当年在黄巢军中也呆了五六年,就算是天子的神策军也没这般凶悍。那边的两队都已经垮了,自己还是先撤吧!回头把那两家跨了的吞了熬熬还是可以过冬的“ 作者的话:前面章节分的太小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写书,一开始分章节分的不好,抱歉了。因为明天要值晚班,所以这一章就先发了,如果我明天晚上下班比较早的话,再更一次,就算我为我分节不当向大家道歉。 最后,希望大家看了书,如果喜欢就收藏一下,如果有红票就更好 如果不喜欢,请在讨论区里面提提意见,我是第一次写书,希望可以从中吸取知识,去的提高,多谢了。 2交锋在线阅读 2交锋 肉文屋 / 2交锋 2交锋 3短毛贼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短毛贼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短毛贼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短毛贼 李舍儿看看左右手下都在四处张望,为自己寻找等会儿逃跑的道路,他回头小声对二头领王安吩咐:“你先让后面的弟兄先撤,看情况不妙,咱们可不能被拉在后面当垫背的。)”这时,突然听到自己阵中一阵欢呼,李舍尔回头一看,正从侧面压过来的那群步卒队形有些混乱,倒下了十来个人,他们后面的半坡上有一群弓手正在向他们箭,他们手中的弓形状颇为长大,足有一人高有余,坡顶上升起一面大旄,夕阳从后面映了过来,将旗上那只飞凤照得仿佛鲜血画成的,那凤爪上抓着七支羽箭,正是七家庄的大旗。 “这帮七家庄的杀才,最会的就是打闷棍捡便宜,每次都是干的吃的事,啃骨头的都是别人.,这次带兵来肯定是吕方那短毛贼,这厮更是奸猾,让我们替他触霉头,只可怜那几百弟兄。”李舍儿骂得正开心,旁边的二头领王安却腹诽到:“刚才第一波上去的都是其他两拨流民的,咱们弟兄一个都没死,你更是还打算趁那两拨实力大损吞并了来过冬,若不是吕方来了,等下撤退说不定也要丢下一百来人,不知你和他哪一个更是奸猾。”看首领一直大骂,没有停歇的意思。王安试探道:“那我们还撤吗?丢下七家庄人马在这里,让他们自己杀个痛快。” “撤?那吕方要是打赢了,我们连毛都捞不到了,几百号人的冬天吃穿哪里来?” “我们可以吞并那两帮人的东西,估计加起来还凑合过一冬。总比留在这儿——万一七家庄也垮下来了,恐怕连这两斤半也得丢在这儿。” 王安胆怯的指着自己的脑袋回答,他是着实被那帮人打怕了,王猪儿那么好的武艺,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好汉,力举百钧,带着上百个弟兄冲上去,全身上下被扎了十来个窟窿跟血葫芦似的,半盏茶的功夫就垮下来了,对方连毛都没少一。还是躲的越远越好,回去把窝棚里面藏的那壶酒倒下去,找个婆娘好好睡上一觉把这一切忘光了才好。 “老二呀老二!”李舍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王安,手指着王二的脑袋说:“你用你肩膀上那玩意想想,要是那短毛贼打赢了,我们固然是什么都分不到,那两拨人首领现在都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你以为吕方那人还会留给我们去吞并,他肯定连骨头不会留给我们,说不定还借口我们临阵脱逃,不啃一块下来不会干休。”李舍尔的嗓门越来越大,唾沫星子溅了王安一脸,一张满脸横的黑脸几欲贴到手下的脸上,逼得王安步步后退。 李舍尔接着说:“就算七家庄打输了,那短毛贼的手下都是地头蛇,天色也快黑了,肯定死不了多少人,那群煞星只是商旅的护卫,不会追多远的,要是我们落下七家庄那帮人独自先走,待到这帮煞星走了,你说那短毛贼会不会拿这个做借口来找我们麻烦,那时候这边的几拨人肯定都恨我们独自先逃,到时候你来独自抵挡那短毛贼?” 王安正听得汗流浃背,说:“那现在就叫弟兄们上?” “上什么上,就在这看热闹,要是短毛贼赢了,就上去咬一口,说什么也得分点什么给我们。要是输了,撤也来得及,毕竟我们没有抛下他们独自逃走,到了最后才走,也算仁至义尽了,他们也怪不了我们什么。天也快黑了,那帮煞星也不会冒险来追赶我们的,毕竟他们是商队护卫,又不是捉讨使。” 王安听得有理,正要猛拍几句马屁,突然背后传来一句“小舍这里风景不错嘛,不知是要看什么热闹呀?” 王安正要回头大骂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大头领面前放肆。却发现刚才还说的唾沫横飞的大头领脸色颇为奇怪,两颊的肥正在抽动,嘴角努力的向上翘,仿佛想要笑出来,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却听见刚才那个声音又说:“不知早上跟随王头领前来的某妻兄在哪里,怎么没在王头领身边?” “与王头领前来?早上与王头领同来的吕之行的妹妹就是七家庄的吕家的嫡女,有名的大美人,嫁的就是吕方那入赘的软骨短毛贼,莫非背后就是吕方这短毛贼?”王安想到这里,才反映过来,看到眼前头领那张黑脸一下子就白了,额头上的汗珠雨点般往下掉,口中一个字一个子往外嘣:“吕小哥自告奋勇上前劝降,结果被人诡计所乘,被抓去了。” “自告奋勇?”王安感到一个人哗的一大步从自己身边冲过,站在头领面前,自己两侧也各自站了一人,把自己夹在中间。那人身形颇为长大,身披一件灰色长袍,样式颇为怪异,还有一顶兜帽连在袍子上,此时帽子搭在背上,头上并无发髻,只有寸许长的短发。 “正是。”李舍儿一面干笑着,一面向后退去,却被后面的护卫挡住。“吕小哥自己要求前去劝降,你知道某等皆是斗大的大字不识一筐,比不得吕小哥识文断字,所以.” “好,这个先不提,你把你的人准备好,尤其是那群索囊。如果这次不能把下面那群家伙收拾掉,把之行救回来,某放得过你,吕家和王家的那几位长老在议事堂里可饶不了你。”吕方指着下面的黑云都兵说。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黑云都不愧是天下有数的锐,虽然刚才侧后被偷袭,被中十余人,但队形不乱,先是一声尖利的哨响横列中央的将旗先向右点了一下,然后又朝侧后敌人划了一个弧,就看见那排向前徐徐移动的步槊停住了,紧接着,右翼就以将棋为中心转了过去,面朝原先侧后敌人的方向,原先中箭受伤倒在地上的伤兵全部都被移到行列的后面,紧接着两翼的士兵向中央收缩,就将腹背受敌的横列变为了圆阵,数百长槊密密麻麻向外指出,宛如一只巨大的被激怒的豪猪。 王启年看到麾下士兵已经变为圆阵,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些贼寇还有这么多花样,还好对方没有骑兵,士卒也不够锐,不然要是从背后冲过来,腹背受敌,就算自己武艺再高也得躺在这里,不过刚才那队弓手离了足足有7080步远,居然可以穿自己手下那些士兵的铠甲,有一个甚至大腿都被了个对穿,筋都断了,眼见的好了也是个废人,难道他们连弩机都有,可是哪有弩机上箭那么快的,稀里哗啦已经了两三排,雨点似的,还好后面那几排老兵都背了革盾。可惜了,要是他们再晚来半盏茶的功夫,前面的流民就全部赶走了,现在又得重新开始,结果就难定了。 “果然是百战之余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总算亲眼看到孙子兵法里面说的四如兵是什么样子了。”吕方一只手扶着腰间的刀柄,一只手着下巴上的短须,回头看了看侧后的两位头领,王安还好,没看出其中的妙处;那在黄巢军中呆过好几年的李舍儿,眼睛珠子已经凸出来了,看到吕方转过头来,目中全是哀求的眼光,只差说出口来请求撤了,吕方笑着转过身来,拍着李舍儿的肩膀说:“现在可以把索囊们派下去了” 陈五是黑云都中的一名队正,他站在圆阵靠外的第二排,正在胡思乱想:“自己算上跟秦宗权起兵开始,当兵已经有15年了,先是打黄巢,后来是和朱温打,再后来就跟着孙儒到淮南打杨行密,最后孙儒被砍了脑壳,蔡州兵降了杨行密,自己武艺不错,被编入了这黑云都。今年已经30岁的自己,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打仗,杀人或者被人杀,连个老婆都没有,什么时候可以有自己的一块地,两头牛,一个老婆,晚上回家有口安稳饭吃,哪像现在。” 突然一个东西嗖的从自己耳边飞过,速度很快,“弓箭手?”前面有几十个流民在动着,手上并没有弓弩,“自己搞错了吧,那些人可能是来收尸的。” “嘣”一声闷响,前面的那个人软软的到了下来,陈五只感到脸上一热,被热热的体溅了一脸,抹了一把睁开眼睛一看,那人的脑袋跟自己原先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瓜一样,烂做一团,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旁边是一块沾满了血脑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鹅卵石。 “投石索,契丹人什么时候跑到这么南了?”陈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蹲下,手抱头,带了革盾的士兵都到有弓箭手的敌人哪一边了,从人缝向外看过去刚才以为是收尸的那几十个山贼都在甩着一带子,突然一放,便是嗖的一声飞过来一块石头,正是先前朱温军中的契丹游骑所使的投石索,阵中不时有人被击中,呻吟声,咒骂声不绝于耳。突然背后咔嚓一声响,军阵一阵混乱,原来一块石头碰巧把中军的将旗旗杆打断了。 李光觉得左边的胳膊有些抽痛,刚才被那个回头拼命的贼寇的竹枪捅了一下,虽然让了一下,又披了甲,但还是受了轻伤,前面的逃跑的贼寇路很熟,全都往陡峭不平的山坡上跑,弟兄们怕伤了马蹄,都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还在抵抗的人了,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丢弃的武器。 “黑云都怎么撤了,连将旗也没有了,队正我等也回营吧。”李光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在他们侧后面稳步前进的黑云都已经变为圆阵,正在向高地的车营后退,自己的背后又出现了一队人,仿佛要截断自己的退路。 “大家跟着某,”李光举起手中的长槊:“咱们先回营喘口气,喝口水,回头在把这帮兔崽子砍成成酱!” 3短毛贼在线阅读 3短毛贼 肉文屋 / 3短毛贼 3短毛贼 4对峙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4对峙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4对峙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4对峙 王启年静静的站在车营的出口处,紧紧的盯着下面空地上的那队打着朱雀鸟旗帜的人马。后面的车营仿佛一个巨大的马蜂窝,黑云都的士兵们都坐在地上,默默的饮水进食,但是伤兵的呻吟声,搬运物质的碰撞声,盔甲兵器的铿锵声闹成一团。刚才那队人马并没有乘自己后退的时候冒然上来追击,只是停在对面的半坡上,静静的等着自己回营,等到自己的骑兵也回了车营,他们才下到平地,立刻在斜坡和平地的交界处竖起了十来块木排,斜朝外侧,木排之间留下了出击的通道。刚才已经乱作一团准备逃走的那几拨流寇也恢复了胆量,在后面一字排开,乱哄哄的仿佛一大群蚂蚁。 “难道那群朱雀贼猜出了某想要引他们过来,然后回头和骑兵前后夹击。那就麻烦了,草莽之中实有龙蛇呀!”王启年紧握着腰刀的右手指节已经发白了。 “二郎,这后面的那帮朱雀贼看来颇为棘手呀,难道他们要长期围困我等不成?我等这地形虽然险要,但也没有回旋余地,如鼠在中,死地呀!”不知何时,高宠来到了王启年的背后。 “伤兵们都包扎好了?士兵们都吃过了吧? “死了10多个,加上伤的重的,至少有40多.,我们要不要等下从侧面陡坡用绳子放下去部分人夜袭他们呢” “没必要,我们人手太少,到庐州还有不少路,损失不起,我们粮食充足,又在河边,不用担心水源,他们下面足有快2000人,肯定耗不过我们,只要小心他们夜袭就行了,告诉弟兄们,所有人今晚不得卸甲,晚上警醒点。天已经快黑了,熬过这次,回到庐州人人都有赏,战死的加倍,受伤的也有勋田。” 在李高两人对面的山坡后有一个草草搭成的竹棚,四周戒备森严,四周十来个火把将竹棚中照的通亮,当中坐了两人,仿佛刚从万军从中逃了出来,伤痕累累,一人还折了条胳膊,布带挂在脖子上。两人神情委顿的各坐在一块石头上,相对无言。 这时吕方与李舍尔走了进来,那李舍儿跟在吕方后面拉了半步,半弯了腰,满脸谄笑,牙都看不见了,嘴里不知说着什么。突然一人扑到两人面前,仿佛猛虎出涧一般,呼的一声带起的劲风竟将四周的火把带熄几支,劈一把就将李舍儿其提了起来,吕方慌忙退了半步,定睛一看,竟是先前坐着的那断臂汉子。那人坐着还看不出来,站起来身形极为魁梧,手脚又是长大,李舍儿本也颇有勇力,但在那人面前竟如婴儿一般,无力反抗。 那断臂汉子悲声喝道:“舍尔你这厮,方才那帮商队护卫冲下来,形势危急,某和你约定,李猪儿兄弟带人从正面冲击,你的人在侧面夹击,为何你半个人都没派过去,猪儿兄弟身上连块铁片都没有,却要和那帮盔甲齐全的敌人厮杀,如非你这杀才,猪儿兄弟又岂会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那汉子声音已经嘶哑,眼角崩裂,鲜血和着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单手已将那李舍儿百十斤的汉子提了起来,五指用力,竟要将其在空中扼死。留在外面的王安领着六七个护卫冲进来想要分开两人,那汉子回头一声大喝,王安耳边宛如晴空里打了个霹雳,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护卫们手中兵器也拿捏不住,落了一地,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李舍儿双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两脚乱踢,但在空中无处借力,又被扼住了喉咙,哪敌的住那汉子的神力,两眼翻白,眼看无救了。 突然那汉子右手肘弯处一麻,五指自然松开了,他随即回手一抓,咔嚓一响,已将一矛柄折断。李舍儿跌落在地,双手抱住喉咙大声喘息,总算逃得一条命。汉子回头一看,一人手中拿着半截长矛,头上并无发髻,只有寸许短发,对自己微微的笑着,正是吕方。 那汉子怒极反笑,“原来你们已经串通好了,舍尔跟了你们七家庄,想要害了我们两家,借机吞并了我们,怪不得呀怪不得。好好好,反正当年某和猪儿兄弟立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天倒要看看我王佛儿这颗脑袋要换几条人命。”说到这里,右脚后退半步,反手拔出腰刀,横在前,背上微微拱起,两眼微眯,如同中猛虎,杀气腾腾。 吕方见状,仿佛没看见那汉子的举动,随手扔下手中的断矛,坐下说道:“某吕方行事只有一个章程,那就是一切以利益来考量,你王佛儿虽然武勇,但手下多半是妇孺老幼,也没什么财货,眼下就是冬天,谁都缺粮食,吞并了你们,庄里还要倒贴不少,某又不是黄巢,秦宗权,要吃两脚羊。这赔本的买卖谁肯做?” 说道这里,吕方顿了顿,看那汉子并未暴起,接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打下坡上的那个营盘,大家都看到了,护卫那么悍,里面的油水肯定不少,打下了大家都可以过个肥年,光他们身上的盔甲都可以换不少粮食。至于你猪儿兄弟,这乱世人命不如草,不要说节度使,留后,就算是长安城中的圣人也说不定哪天就死于刀下,何况你某这般厮杀汉,也只不过早走两日,他今日还有某等为他收尸,却不知你某死时葬身何处,说来某还羡慕他,不用在这世上受苦了,这世道我们这般苦命人只求每日两餐饱饭,家人不冻饿死于眼前,难道你王佛儿还指望年满七十,老死榻上不成?” 众人听了吕方那番话,皆都无语,王佛尔已是满脸都是眼泪,掌中的腰刀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到:“这世道,这世道。”颓然跪倒在地低声呜咽,那声音低沉的很,仿佛将人的心肺都掏空了,酸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旁边那个伤痕累累半天不出声的汉子出来打圆场说:“佛儿兄弟是一时心情激愤,吕兄弟说的是正理,大家都是有近千把张嘴巴要养活,打下这个盘子才是正理,某和佛儿都丢了不少弟兄,不能再死那么多人了,可以用牌子慢慢的往前推,这样上面的强弩和骑兵就没什么办法了。不知各位还有什么法子?” “还可以用某的革囊们轮流骚扰,耗掉他们的力,到了明天凌晨再冲上去。”说话的是刚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李舍儿。 “大家说的都不错,某这倒有个法子,加上大家的办法,想来再填个50来条人命,就可以把这盘子打下来,大家可要听听?”吕方低下头在地上划起草图来,众人低头围了过去,就连刚才那已经心若死灰的王佛儿也往中央围了过去。 4对峙在线阅读 4对峙 肉文屋 / 4对峙 4对峙 5鏖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5鏖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5鏖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5鏖战 王启年看着坡下的几团黑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模模糊糊,仿佛在搬动什么物件,整个晚上敌人都在不断骚扰,冷箭、投石手、敲锣等等。并且不断将大排向前移动,现在最前面的已经离外圈的车营只有100步左右了。还好手下的士兵都是老兵了,除了少数在岗的哨兵,都能够好好休息,但是那些车夫还有杂役几乎都没有睡着,一个个都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紧抓这矛柄,折腾了四个时辰,都困的东倒西歪,也没办法,那帮人哪见过这阵仗。 “已经四更天了,估计天一亮,这帮贼寇就要上来了,二郎可有什么妙计.?”却是高宠在后面问道,王启年回头一看,只见他满眼血丝,嘴唇干裂,竟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哪里还有在节度使府中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强忍着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妙计,此时就是两鼠斗于中,勇者得胜,只要我们今天顶住,这帮贼寇士气粮食就都不够了,只是苦了你了,没想到这次押运如此凶险,你本文官,何必来干这添刀锋的活计。” “是呀,不过昨日那被擒来的喊话贼寇招认,新来的乃是七家庄人的人马,其他三支分别为、李舍儿,徐大眼。那七家庄的人看来就是打朱雀旗的人马,看来颇为棘手。”高宠一面捋着自己的长须,一面说道,两人苦思,却是相对无言。转眼便是天明,坡上坡下都的营地都躁动起来,一股股炊烟都升了起来,两边士卒都在饱餐一顿,准备这最后的一搏。 吕方手里拿着一荆杖,穿行在队伍的行列中,不时用荆杖敲着熟悉的士卒的肩膀,说些荤笑话,缓解紧张的心情。这些七家庄的士卒,器械装束远远胜过其他三家流民了,虽然没有如同黑云都那般人人带甲,但是都带着大盾,两只8尺长的短矛,腰上还带有短剑,这盾牌大到足以把一个人从头到脚遮挡在后面,中间从两侧凹了进去,仿佛两个上下叠在一起被压扁了的泥团,用一带子挎在人的肩上。前三排的士卒还都披着简陋的皮甲,士卒也都是青壮。这些士卒组成了3个10x8的方阵。 在这三个方阵的前面,就是先前的在坡上的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颇为奇怪,仔细看就是一的中间厚两端薄的长木条,木条的外侧粘着薄竹片。镶着角或骨制的弓珥的两端向外侧微微的弯曲,长度有一人高,足足有6尺长,上了弦以后仿佛一个长长的“c”字那些弓箭手正在往箭支上绑上破旧的麻布,然后从旁边的几个火堆上面的瓦罐里面舀出黑色的粘稠物涂在麻布上,后面远处的流民们好奇的看着弓箭手们的举动,交头接耳的猜测着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吕方巡视完了队列,回到了队列的前面,拿起盾牌,开始有节奏的用腰刀的侧面敲击着盾牌,后面的士兵们也用矛柄敲击着自己的盾牌,并不断的发出“巴拉巴拉”的吼声,响亮的盾牌敲击声和低沉的吼声逐渐汇成一片,随着吕方的一个手势,弓箭手们前进到大排后面,将浸透了黑色粘稠物的箭支在大排后面的火把上点燃,然后半仰着向半坡上的营盘去。 “嗖!”一只火箭落下来,到陈五的脚旁,他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尽量缩在盾牌下面,剩下的事情就要靠祖宗保佑了。 “还好这次来的是王校尉,是王将军的义子,身经百战。早就把地上的草木都清理干净了,装运绢布的大车也在内侧,连车上都铺了泥土,看你们的火箭烧什么,咦?这味道怎么这么怪,咳咳!”陈五痛苦的咳嗽着,满脸都是眼泪。 车营里面一片混乱,士兵们眼泪鼻涕横流,痛苦的掩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那些火箭并没有伤到什么人,也没有烧掉什么物件,但是那些燃烧的火箭放出的黑烟让士兵们呼吸起来十分痛苦,战马们也在不安的躁动着,旁边的骑兵本没有办法控制它们,伍长们竭力让士兵们保持安静,但显然他们的努力没什么效果。 “贼寇上来了,”一个眼尖的家伙大声喊道。 “与其在这里被呛死,还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难道那些连竹枪都配不齐的乱民还是我等黑云都的敌手。”又一个声音回答。 顿时喊好之声不绝于耳,伍长们再也控制不住士兵们,后来连他们自己也被裹挟了出来,士兵们排成了横列,中央和右翼夹杂了选拔出来的车夫和杂役,都大口的喘息着外面的空气,被下面的情形惊呆了。 那些步兵,斜举盾牌,连成一片,盾牌的间隙里面露出矛尖的寒光。行动一致,有如一人,准确的仿佛那种无坚不摧的攻城锤,从坡下面冲上来,踏着尸骸枕籍的险地,消失在烟雾里,继而又越过烟雾,出现在他们面前,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喧哗的战场这时变得宁静,可以听到他们整齐的踏步声,远远地望下去,仿佛一只巨大的蜈蚣爬上山坡。这一大群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伍队都随着地形蜿蜒伸缩,有如腔肠动物的环节,透过烟雾的缝隙看到他们,无数的矛尖,盾牌,头盔,压抑着的呼吸声,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显露在最上面就是那一层层盾牌。这景象仿佛出现在梦中,类似的图像在小时候村中老人的怪异故事中听过,那些巨蛇,金乌,逐鹿古战场上的那些巨兽,坚强无敌,雄伟绝伦。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槊,绷紧身上的肌,准备给对方迎头一击。 双方已经只有二十步远了,鼓声急促了起来,进攻者猛的投出自己手中的短矛,然后手持着原先夹在盾牌握手上的备用短矛。扑了上去。 雨点般的短矛击中了不少士兵,但是黑云都的士兵们不愧为百战之余,他们的队形没有崩溃,反而更加凶猛的用长槊向对面敌人的盾牌间隙刺去,七家庄的士兵们也用肩膀抵在盾牌上,竭力想要靠近对手,好使用手中的短矛和短剑。从盾牌的间隙刺进对方的身体,或者干脆用盾牌把对方挤倒在地上,用脚踩死。两边的士兵们都没有把力气浪费在喊杀上,战场上只听到武器的碰撞声,长矛刺入体的闷响,人垂死的呻吟。 一开始七家庄的左翼几乎立刻被冲垮了,车营方的右翼几乎全是黑云都的老兵,他们居高临下,瞄准盾牌的间隙猛的刺去,几乎一下子就把第一排的士兵们击倒了,有的甚至刺穿了盾牌,直接将对手钉在地上。没有被打倒的士兵纷纷退入稀疏的第二三排,他们不得不后退并排的更加密集,肩并肩的站着,更好用盾牌保护自己和同伴,仿佛一堵墙。 右翼的士兵的长槊密集的仿佛一头受惊的豪猪,不断的把前面的敌人逼的后退,可是他们的胜利反而毁了自己。商队中间和左翼的的士兵们没有能随着右翼的胜利而前进,反而被对手压着不得不后退。他们许多在在此之前都不过是些车夫杂役,面对眼前的刀锋矛尖犹豫不前,于是车营的中央和右翼战线连接处出现了断裂,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王启年和吕方几乎同时看到了这一切,但是王启年手中已经没有后备队了,骑兵们因为马匹受惊已经拿起长槊加入战阵了,人数更多的吕方迅速让自己的弓箭手们扔下长弓,拿起护身的腰刀从缺口冲了进去,从侧面包围了过来,战斗迅速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那些拼命用手中十二尺长的长槊攻击正面对手的士兵们发现,自己的后面和侧面也有敌人用短刀刺向自己的肋部,而行列如此密集,使得甚至连转个身连面对对手都成一种奢望,士兵们纷纷惨叫着倒下,双手捂着肋部,徒劳的将流出的内脏塞回自己的体内。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手中的武器逃走,只有黑云都的士兵们纷纷两三成群,拔出横刀厮杀,但正面的敌人也像一堵墙一般挤过来,短剑和短矛不断从盾牌的间隙中刺出来,许多人都被前后夹击打到了。 右翼的黑云都士兵不得不相互靠拢,猬集成团,形成一个圆阵,退回到车营阵前,顽强的抵抗着对手的围攻,甚至面对30步外的长弓手的击也巍然不动,仿佛一只被猎人包围在洞中的受伤了的野猪,让人不敢靠近,一直到逃入车营中惊魂未定的败兵们拿起强弩,爬上车顶,迫使追兵后退,他们才慢慢的退回营中。 陈五左手紧握横刀,拄着地面,否则他怀疑自己还能不能靠自己直立。他身上的伤在黑云都剩下的四十多个人中不算多,但都很重,左肋被短矛捅了一下,恐怕已经伤到内脏了,捂着伤口的右手少了一手指了,那是刚才和敌人抢夺牙旗的时候,一名对手短剑的功劳。至于那个对手,已经脑浆崩裂的倒在地上了,在自己失去右手手指的同时左手的刀柄也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每次呼吸都仿佛肺里面有一把刀在搅动。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吐出血来。 从早晨持续到现在的战斗仿佛是一场噩梦,第一波进攻就消耗了己方的几乎全部的反击力量,发现车营进口的狭窄,无法发挥人数的优势。那支打着朱雀旗的贼寇就撤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随后就是持续的流民冲击。激烈的战斗就像榨油机,把自己身上每一分力挤了出来,当敌人冲上来的时候,自己只能机械的挥舞手中的长槊,杀死人或者被人杀死,当敌人退下去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瘫倒在地上,直到下一次厮杀不得不爬起来为止。 5鏖战在线阅读 5鏖战 肉文屋 / 5鏖战 5鏖战 6和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6和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6和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6和谈 “必须想什么办法,这样下去,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那些贼寇的目的很显然,用这些流民来消耗士兵的体力,然后用那些锐一次击垮我们,顺便还可以节约些过冬的粮食。”高宠气喘吁吁的说,手中的玉具剑已经断了,上面也有些变黑了的血迹。 “那只有报出杨使君的名号来,来威慑这帮杀才,看看能不能只交出粮食来保全其余的财物,先把昨天擒获的那个贼寇头目交还过去,行个缓兵之计,让弟兄们歇口气,只是你某谁去,旁人说不明白。”王启年回答。 “那当然是我去,二郎若是被扣押,这营盘也就不攻自破了,贼寇分为好几家,利益定不相同,说不定可以离间他们,让他们不攻自破。”高宠的气息已经平静,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四口大锅并排的摆着,里面盛的是滚烫的玉米粥,粘稠的可以进一筷子不倒。里面还放了昨天在淮河边打到十几尾鱼,七家庄的士兵们正在排队领粥,香味让远处的流民死死的盯着这边,喉结在不断的上下滚动。 “上面那些兵都已经疲了,等咱们的弟兄们吃完中饭,一鼓就踏平他们,这次油水可大了,那么多盔甲,牲畜,就算车里面都是空的,那些拉车的牛马还有驮畜,明年开春每家都不用用人拉犁了,还可以多开一两倍的田,退之,我拉着你背着长老会出兵没有害你吧,这么多东西,就算最和我们对着干的刘家也没话说了。”吕方完全没有在人前那庄重的样子,说的唾沫横飞,脸上的眉毛仿佛都要飞起来。 “还好让你打下来了,死了二十多个,还伤了三十多,不然……。不过那批兵还真是能打,不知是哪里来的商队,任之你也够狠的,大舅子还在上面也不管,你不怕被他们大卸八块。”站在吕方旁边的是一个矮壮的男子,正是七家庄王家的嫡男。名俞字退之。和吕方同为七家庄当年的执政。 “正是因为落在他们手上更要加紧攻打,显示我们的实力,否则要是我们像其他几家那样被打趴下,恐怕之行他立刻就被砍了头,你看,之行这次肯定没事,说不定对方马上还要派人下来求和呢。” 两人正说到这里,外面却有人通报,商队有人下来要求停战,并说先前俘虏的吕家大爷平安无事。 “任之长的真是可七窍玲珑心,你前世可别是能掐会算的狐仙。”王愈佩服的五体投地。 “停战?缓兵之计,正好用那使者作为大哥的抵押,不投降就踏平了他们。”吕方恶狠狠的一刀将旁边的小树砍断。 “淮南节度杨使君的车队,你说的是真的?”李舍儿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旁边的杨大眼还有王佛儿的脸色也变了。 “正是,正是杨使君的车队,当今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宏农郡王杨行密,这车队中皆是紧要物事,方才与尔等厮杀的就是天下闻名的黑云都兵,骑兵乃是具装铁骑,若非是杨使君,这江淮地界谁还有这等锐人马?尔等何不解了包围,某也放了那俘虏,免得触怒了使君,汝曹皆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杨使君又如何?黑云都又如何?就算是当今的李家天子,兵强马壮即可为之,何况一个节度使。”说话的是最后进来的吕方;“再说我等与他们厮杀两日,他们士卒损伤无算,就算现在解围退去,那杨行密还能放过我们,他们是官,我们是贼,岂能指望他们发慈悲。不如立刻打开了营盘,过了这个冬再说,将来杨行密打过来,我等联合起来势力强大打也好受抚也罢,总有个说法,最多打不过要么死在他手上要么逃去其他地方,总胜过今日活活饿杀了,再说,佛儿,若是我等撤围,猪儿兄弟岂不是白死了?” 众人都看着王佛儿,那魁伟大汉脸上的肌抽搐了几下,低声说:“吕家兄弟,你也不用多费唇舌了,今日就算明知前面是火坑我王佛儿也得闭眼跳下去了,这世道,我们这苦命人也就只能在刀口上抢饭吃了,吃得一日是一日,若是那日来了,眼睛一闭也就是了,也省的在这世上苦熬。”说罢,闭上眼睛再不多言。 李舍儿徐大眼两人对视一眼,苦笑着对吕方齐声说:“罢了罢了,吕兄弟说的有理,今日事已至此,节度也罢天子也罢,也顾不得了。” 高宠听到这里,脸色苍白,他事先也想过贼寇害怕秋后算账,无法达成和议,打算首先用杨行密的大名来恐吓,然后拿出部分粮食财物作为交换的砝码,利用贼寇并非一家,利益分配不均,使之相互不信任,至少争取时间,从绝境之中寻出一线生机来。可这短毛贼吕方果然是贼中的枭雄,不但用兵大有格局,颇得孙吴之妙。对人心更是了解的极为深刻,寥寥几句就已经将利害剖析的分明,并置众人于死地而后生的境界,已生同仇敌忾的心理,自己就算是苏秦再世,张仪复生也没有开口的余地了。他正思量如何寻找机会说出俘虏的叛贼头目,以要挟所属的同伙,不求使之投鼠忌器,但求让其内部猜忌,等下有逃生的余地。就听到那吕方大声对自己说。 “昨日被你们所俘的乃是某的大舅哥,你写封信回去,让他们不得伤了一毫毛,否则就先把你剥了皮,煮做羹,味道可好得很。还有让营中立刻投降,还可以保住命,如果攻上去了,就玉石俱焚。” 高宠听了大怒:“投降还可保住命?某又怎么知道尔等会信守诺言?某是来与尔等和议的,岂可写劝降书,你要杀便杀,高家男儿岂可降贼。” “因为形势比人强,现在信不信都由不得你们了,方才退下来的弟兄们说你们上面等到我们冲近了才从地上爬起来,可见已经疲劳至极了,你不要想拖延时间,来人,击鼓,进攻!”吕方大声喊道。 作者的话:我一章的字数太少,主要是因为我一开始写书的时候分段分的太差,后面就会逐渐好起来,见谅了,不过每天三千字一更是不会少的,早上加班去了,如果晚上不用加班,赶的回来,再补上一更,补偿一下前面一开始一章千把字,给大家造成的不快。 6和谈在线阅读 6和谈 肉文屋 / 6和谈 6和谈 7转机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7转机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7转机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7转机 陈五绝望的靠在内圈的大车上,那该死的战鼓又敲响了起来,和前面几次不同,没有听见流民的喊杀声,这次应该是那群朱雀贼又上来了。自己肋部的伤口应该没有伤到内脏,否则自己没法活到现在,不过也没什么差别了,疲力竭的自己绝对没有办法活着挺过这一次敌人的进攻。上一波贼寇有一伙人从侧面大车组成的墙上翻了过来,人手是在太少,竟没有发现,待到他们杀到营寨门口的时候才被发现,自己一刀就将一人钉在地上,那人双手将刀刃抓住,自己竟一时拔不出来,届时被旁边的一人一斧头将左手斩断了两手指。自己一时竟痛昏了过去,要不是被几个同袍扯了过来,早就没命了。 “破了。破了”只听到一阵呼喊,王启年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景象,只见冲进来的敌人阵列严整,宛若一人,前排的都用一人高的大盾相互掩护,连成一片,侧面的也是如此,中间的人便将盾牌顶在头上,竟没露出半点破绽,仿佛一只巨大的乌,几个胆大的想要冲近砍杀,立刻就被从间隙中刺出的长矛击倒。看看左右皆是面若死灰,疲累欲死,王启年嘶声喊道:“罢了罢了,我等降了,要杀要剐任凭汝等,只请饶了士卒命。”说罢将手中横刀掷在地上,屈膝跪下,扑在地上,不再看场中景象。 赵小五猛地一脚踹开车门,里面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手中的尖头木棍捅了下去,金黄色的黍米用破口出涌了出来,那些黍米金黄的仿佛闪耀着光芒,小五都有些头晕了,后面的人赶紧跪下去用自己衣襟接着涌出的黍米,小五抓起一把黍米,猛地塞进嘴里咀嚼起来,锋利的谷壳撕痛了食道,让他清醒了起来,他用上衣抱起一包黍米,冲出车营,扑到在两具尸体前面,将黍米凑到头旁边,喃喃的说:“阿爹,阿弟,你们看,这是黍米呀,你们没白死,某可以活下去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有人可以活下去了。”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扑到在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启年懒懒的斜靠着旁边的坑壁,紧闭着眼睛。自从命令士卒投降后就一直这个模样,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旁边的士卒一开始还害怕对方会杀俘泄愤,都拢成一团,打算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可是后来发现对方只是收去了长槊,盔甲,弩机,不要说匕首短刀,连横刀都没有收去,只是围在一个土坑里面,四周有数十个披甲手持长槊的朱雀贼看守。心思就活泛了起来。下午居然还有人送来了一桶麦饭,一桶热水。虽然少了点,只能吃个半饱,大家心思就定了下来,那帮贼寇粮食那般紧缺,都有人直接将未脱壳的黍米直接填入口中,吃的口吐血沫。如果要杀俘何必还浪费粮食,莫非还怕自己饿着死来当冤鬼。于是纷纷争抢起来,看到王启年那活死人模样,哪里还有人理他,只顾把热腾腾的麦饭往嘴里塞。 这时俘虏一阵混乱,却是从土坑上面下来了七八个人,众人认得为首的却是原先被李锐抓来的那个贼首。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那人走到王启年面前,一揖到地,朗声说道:“几家头领请李校尉前往叙话,还请校尉移步。” “败军之将,一个阶下囚而已,何谈一个请字,你也不必客气,先前某对你也不过如此,只是高先生安否?” “高先生安好,我们不过是群求口饭吃的穷汉,这世道没种田人的活路了,先是黄巢,后来是秦宗权,孙儒,还有水灾,蝗灾,流民,人总要吃饭才能活下去吧?若是家中有过冬的粮食,又岂会面朝强弩长槊求口饭吃,先前得罪之处还请校尉见谅,实在是没法子。”那吕行之满脸都是不得已的苦笑,双手连连作揖。 “哈哈,堂堂黑云都却被一帮泥腿子打趴下了。”王启年听到这里,大笑了起来:“打赢了的向打输了的赔礼作揖,要他见谅,某平生从未见过,这世道哪有这般道理,也罢,某就去见见你们头领,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罢跳了起来,两三下爬出土坑。 王启年一路上看到流民们正在打扫战场,收拾尸首,不但流民一方,就连商队一方的尸体也被单独收集起来,深深掩埋。不禁微微颔首。待到走入帐中,大声说道;“败军之将王启年前来拜见,各位首领有礼了。” 却见的帐中共有五人,带路的吕行之走到其中一人背后站定,那人身量颇高,鼻梁高挺,脸颊微圆,眼睛笑的仿佛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倒像是个和气生财的商人,眉毛却生的十分秀气,让整个人多了几分书卷气。头上却无发髻,只留的一头短发,仿佛头陀一般。听到王启年的话,他转过身来,轻声说道:“高先生正在用膳,稍后便到,校尉腹中饥否?可要前往一同吃些。” “那倒不必,只是在座诸位何人是那朱雀队的首领。不知要见某这败军之将作甚。”王启年憋了半天的疑问脱口而出。 “正是区区吕方,”方才那短发之人笑着说道:“败军之将这话再也莫提,某辈也都是朝廷赤子,不过是这几年来淮上兵灾连连,实在无以为生,所以束武成兵,守护桑梓而已,要不是今年冬天实在过不去,才冒犯校尉虎威,借些粮秣糊口过冬而已。”那吕方容貌清秀,言语文雅,要不是身边几条大汉,腰上横刀,竟仿佛乡间教书的冬烘先生一般。 “冒犯虎威?糊口过冬?”王启年听到这话,怒到极处,竟笑出声来。“某看你麾下士卒队伍严整,号令严明,而且装具也很不错,虽然武艺还不如某手下这些黑云都兵那么悍,但也顽强得很,如果器械甲胄齐全,就算放在淮南军中,也算一等一的强兵。刚才走过来,看到你的营寨次序井然,布营之处旁有水源,身处高地,控制要道,深合孙吴之法,更看到你手下还在营寨旁挖掘壕沟,修建土垒栅栏。颇有章法,分明平日就习于攻战据守。这等强军,你就为了糊口过冬?还是朝廷赤子?你欺某是三岁小儿吗?” “当今乱世之中,如果不习攻战,恐怕随时都有可能身死族灭,某等也是没有办法。校尉不信也无办法,今日却有一事相求,还请校尉钧允。”说到这里,那吕方竟双膝一曲,跪倒在地,砰砰的磕起头来,后面的几个首领也纷纷扑到在地,齐声喊道:“还请校尉慈悲,允了小人。” 7转机在线阅读 7转机 肉文屋 / 7转机 7转机 8投名状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8投名状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8投名状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8投名状 王启年站在众人当中,心中又好笑又好奇,自己是命悬人手的败军之将,对方却扑在地上求自己应允什么事情,看样子又并非作伪。当真荒唐至极。只好苦笑着说:“尔等当真蹊跷,若是某办的成的,命都在你们手中,又何必相求,如果某办不成的,求又有何用?” “校尉办得成的。”吕方抬起头来,额头已经青紫一片,“我等所求只有一事,待校尉回到淮南,将吾等的心意禀报节度大人。” “回到淮南?他日回到淮南,若节度大人不以死罪相责,自然随兵前来将尔等一网打尽,个个砍作酱,带口信又有甚用。” “吾辈口信正是为此而来,先前我们也说了只是为了粮食过冬才敢冒犯校尉虎威,并非造反逆贼,杨节度乃朝廷使相,爵位尊荣,天神一般的人物,我等岂敢冒犯,只是为饥寒所迫,除粮食外些许不敢触动,明日便请校尉带着剩余的财帛返回扬州,还请节度大人饶过吾等鼠辈些许命,待来日一定以死相报。”吕方大声说道。 “尔等真是异想天开,打劫官车还妄想和节度求抚,节度定然不允,真是异想天开,那兵器生铁呢,莫非你还要吃那些过冬?”王启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那帮贼子居然还有这般想法,当真那短毛吕方失心疯了。 “在下听说,智者在世上始终明确自己的目的,不会把它和手段搞混,杨使君从淮上群盗变为朝廷使相,淮南节度也就十余年,一定懂得这个道理。以杨使君的势力,想消灭掉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就算杀死了我们,夺去的粮食物质也回不来,士兵们还会有损伤,我辈本为朝廷赤子,乱世求生才荷戈自卫,杀了我们不过减少了给杨使君当兵纳粮的丁口而已。” 说到这里,吕方顿了一下,看了看王启年的脸色,看到他并未发怒,接着说道:“当今天下,天子暗弱,百姓有倒悬之苦,正是英雄豪杰奋起有所作为的时候,淮南土地肥沃,又有盐茶之利,周边的藩镇除了忠武军的朱温外并不强大,弘农郡王麾下又有黑云都这样的兵,实在是成就齐恒、晋文事业的好机会。为何不收揽我辈,反用刀剑相逼,做那为渊驱鱼的愚行。故秦穆公饮盗马之酒,楚庄王赦绝缨之客,且楚庄秦穆,夷狄之诸侯,列名五伯,垂芳千祀。天下英雄听说杨使君连我等冒犯于他的盗贼都能宽恕接纳,岂不会纷纷前来投奔,这也就是“千金买马骨”的意思吧。” 王启年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这吕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今已是群雄逐鹿的局面,正是好男儿有所作为的时机。南方那些藩镇倒也罢了,军力薄弱,不足为患。北方的忠武军朱温凶狠狡诈,贪得无厌,与徐州镇、天平节度使(治今郓城)、泰宁(治今兖州)镇已经大战多年,已经逐渐占据优势,与淮南之间日益紧张,将来必有一战,若要割据淮南,必定要把防线推到寿州,濠州、泗州、清口淮河一线,淮南方才能为泰山之靠,然濠州张璲、寿州江从勖却位居朱温宇下,彼辈身处其中,他日又说不定能收穆公亡马之效呢。再说今日粮食布帛肯定是拿不回去了,如果能把那十几万缗钱还有生铁拿回去,总能将损失减到最小,这朱雀贼颇为锐,若是招抚成功,也是杨公麾下一只劲旅。”想到这里,王启年回答:“汝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汝欲投至节度麾下,空口无凭,可有什么投名状。” 听到这话,吕方喜形于色,站起说道:“校尉请上坐,待在下为校尉筹划。”回身取出一卷布帛,打开竟是一份地图。山脉河流描画颇为清晰。竟比王启年在节度府中看到还要细致,王启年看了着实吃了一惊,对吕方又高看了三分。 吕方手指着其中向右倾斜的狭长一块说:“杨节度虎踞淮南,一共七州已经控制了六州,四邻钱镠,杜洪,钟传等要么势力弱小,要么并无远图。并无大的威胁。唯宣武朱温实力强大,又贪得无厌,已经吞并了宣武,宣义,淮西,忠武,河阳、洛阳张全义,山南赵匡凝诸镇。天下藩镇势力稳居第一,又联合了河北魏博罗弘信,恐怕下一步就要南下淮南,此人凶狠狡诈,反复无常,本为黄巢部下,对朝廷并无忠诚之心,如果让他吞并了淮南,天下再无人能与之抗衡。自古中原下淮南大半都是从寿州开始的,只要控制寿州,进退皆可。当今淮南七州,不在节度手上的就是只有寿州一处了,若要稳固淮南,伺机进取中原,首先就要夺取寿州。若节度给予某一个名义,在下就可以在此暗地联合豪强,招抚流民,此地离濠州治所不过百余里,快马一夜可到,濠州乃是寿州的门户,节度出兵进取必然从江都沿运河而上,再沿着淮河由淮至泗州,然后攻打濠州,若是节度以轻兵疾进,以吾等为内应,彼必措手不及,只有束手就擒。濠州一旦在手,寿州唇亡齿寒,也不可独存,如此,淮南为固若金汤之势,使君即可囤积粮草,以盐茶之利休养士卒,积存武具。压服南方诸藩,蚕食山南,坐看北方群雄厮杀,一旦时局有变,即可遣大将直上徐州,己帅大军沿运河背上,山东即不为敌所有,然后从山南出兵进取中原,这可是魏武一般的功业呀。” 听到这里,王启年只觉的心脏跳极快,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当真无双国士!想不到这次护卫商队竟遇到这般人物?往日听义父说,节度的方略大致也是首先要吞并寿州,控制淮河一线,割据淮南然后再压制南方,坐看北方互斗,等待时机,只是害怕一旦进攻寿州,和朱温扯破脸,那寿州城防坚固,如果大军顿兵坚城,久攻不下,宣武大军前来救援,那就主客易手,局势就不妙了。本来还首鼠两端的张璲、江从勖两人只有完全投靠朱温,其大军有了后据,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这次打败了宣武军,朱温的军队其也不会有大的损失,但淮南稍有好转的局面肯定被烧杀一空,绝对挡不住那恶贼的下次进犯。所以一直投鼠忌器,不敢出兵。此人方略若是可行,淮南当可安矣。”他深吸了两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急切说:“空口无凭,汝还是写一个方略呈上来,写明誓书,遣人为质,某可将之禀明上官,至于节度是否怪罪,尔等还是等候回音吧。” “多谢校尉成全,还请校尉好好歇息,来人!送校尉回去休息。”吕方回头使了个眼色,众人躬身为礼,恭送王启年回帐歇息。“ 8投名状在线阅读 8投名状 肉文屋 / 8投名状 8投名状 9隐私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9隐私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9隐私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9隐私 “高兄,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虽然我等护卫商队有失,但却遇到这吕方,若是他这方略能成,濠,寿两州一鼓而下,这次的过失又算得什么,节度一定重重有赏。想不到这草莽之中,还有这等人物。”王启年毫无在众人面前的矜持,在好友面前面色涨红,看到左右无人,低声将那吕方所说的一切和盘托出。 “那你真的将那人的方略报于使君,为他们消弭了这番大祸?”高宠皱着眉头回答。 “那当然,没有他们做内应,实在很难在朱温出兵救援前,拿下寿州。莫非你觉得那吕方的方略不可行。”王启年奇道。 “那倒不是,吕方的方略颇为可行,他本为本地土豪,士卒锐,只不过因为兵力颇少而且不为人熟悉,又处于一个三不管地带,才没有为人招揽。这次打劫杨节度的商队,必然势力大增,以害怕节度报复为名依附张璲、江从勖,两人定不怀疑。一旦大兵压境,两人兵力吃紧,吕方为节度旧仇,必被委以重任,以吾之有意乘彼之无备,结果不问可知。更可贵的此人后面的方略,知人者智,知己者明,此人且明且智,自古以南伐北,以步克骑,难胜易败,患于坚城之下,野无所掠,退兵之时,极易为敌所乘,恒温,刘牢之皆一代英豪,也难逃此过。然此人的几条出兵路线,皆沿河而进,水陆呼应,吾淮南舟师,天下闻名,以此行兵,纵然有小挫,绝不至大败。只是……。”说到这里,高宠沉吟了起来。 “只是什么,这等国士,如不收揽,岂非节度大憾。” “只是此人有山川之险,腹有城池之深,又并非无浮萍,麾下已有如斯强兵,羽翼已成,只是未得其时。此次立此大功,又身属强宗豪右,手中矣有强兵,恐怕不出十年即可出掌方面,杨公虽然恢宏大度,知人善任,乃一方雄主,毕竟基不深,出身低微,族党不藩,身边大将安仁义,朱延寿多为盗贼乱兵出身,并无尊上之心,且节度起于微贱,历经多年苦战,杀戮又多,恐非长寿之相,此人年纪尚轻,那时正是春秋鼎盛,一旦有变,恐你我悔之莫及。”高宠一开始说的还颇为顺畅,最后几句竟声音越来越小,吞吞吐吐,王启年就在旁边,也只听了个大意。饶是如此,王启年也是脸色大变,想起吕方攻打营寨时的勇猛果决,步步紧逼;后来在帐中拜服在地陈明利害,软语相求,不禁打了个冷战,低声说道:“那你我回去后,就烧掉书信,杀掉人质,统兵将其剿灭,绝了这个后患。” “此人恐怕已经将此节想到,若是我等不将信件人质方略交上,你我就是覆军之罪,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还剩如斯钱财,可连骑兵都丢的干干静静,还有那些残余士卒,为何贼寇将我等放回,这般蹊跷的事情你如何和人解释的清;若是我等将方略呈上,起码可以将功折罪。节度看得这份方略,自然大喜,而且这份方略还少不了他们,不用担心卸磨杀驴。那吕方已将我等的利害算的清清楚楚,此人看似做事鲁莽,其实已经算的极为细,实是诸葛一流的人物。”两人说到这里,已是面如土色,就算明知那吕方的心思,也是无法可想,于是一夜无言。 恭送王启年后,众人都盯着吕方,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眼神,离得近的还不自觉的挪远了些。看到这般情景,吕方苦笑着拱手作别,独自回到自己帐中,扑通一声倒在自己的草铺上,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才后背已被汗水浸湿。索脱掉衣物,裹着毯子躺在草堆上,两眼透过帐篷上方的破洞看着星空,回想着过去七年的经历。 自己原名张雄翼,七年前自己还是一个现代的南方一个小警察,大学毕业后考公务员进入公安队伍,所在地方财政充裕,警察的收入颇为丰厚,唯一的出格点的爱好就是弓猎,也通过朋友向当地箭队的教练拜师请教,工作三年下来,在国内弓友的小圈子里面也颇有名声,又找了个清秀的女朋友,生活正是惬意之极。08年冬天受几个朋友相邀,一同前往陕西汉中聚会弓猎,于是带着自己心爱的bear公司的thetruth2滑轮复合弓兴冲冲的前往。 上山后在水源边蹲守,第一箭就中了麂子,平日只是打些山**野兔的自己于是沿着血迹穷追不舍,不知不觉就跟进了一个山洞,待到找到猎物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好不容易从山洞钻出来却发现外面已是另外一个世界,乃是唐末的江淮大地,自己旅行背包里面的一份详细的5万分之一的中国地图还有从寄宿的农家顺手牵羊来的几块马铃薯和两老玉米。靠随身药包里面的救急的抗生素,救了当地豪族吕家急肺炎生命垂危的孙儿的命,总算成为了吕家收容的庄客,没有因为外形语音怪异被当做流民的奸细,被赶出去成为路边的饿殍。 时常回到那洞中乱转企图回到现代的他,发现洞中的地上堆积的都是多年以来的蝙蝠粪便,乃是极好的肥料。靠着现代高产农作物和大量的肥料,虽然他庄稼活不行,也有了很不错的收成,成为吕家的好庄客。想办法脱去客籍,找个大屁股的媳妇生一大堆儿子努力脱去奴籍,成为一个小地主仿佛就是他未来的人生目标了。 正当已经准备认命过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的时候。即使在唐末的残暴军阀中也绝对可以排前五名的秦宗权派兵直下淮南,途经之处烧杀一空,青壮编入军队,老幼妇女充作军粮。为了自保,周边的强宗大族纷纷联合筑堡自守。于是地势险要人数众多吕家也成为了周围七大家族的聚集求生之地,自己也被扔给一短矛赶上壁垒,看着周围的庄客一个个血流满面的倒在地上,口中泛出苦涩的味道,这世界和原先的一样,没有权力的人都要被踏在最下面,送死你去,好处他来,只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虽然围攻的并非闻名天下的‘蔡贼’,只不过是一群400余人的乱兵,但毕竟刀枪俱全,身披盔甲,最厉害的是还有数十张强弩,而堡中连猎弓也不过十余把,虽然人数众多,但眼看着已是抵挡不住,眼看身死族灭的下场。 此时自己却趁敌首领不备,用手中的复合弓在80步外将其杀,依靠现代偏心轮的省力和多针瞄准器,贼帅被从80步远处一箭眼睛直贯后颅,立刻死得不能再死了。乱兵为此所惊,一时不知堡中虚实,竟退兵了,晚上自己力主夜袭,亲帅十余人放火夜袭,这乱兵本为乌合,竟自相残杀了起来,自己躲在远处杀了几个企图控制手下的贼首,贼寇乱了一夜,便四散逃走了,丢下了一地兵甲强弩。 在此事之后,自己的地位扶摇直上,入赘吕家,吕家族长以长女妻之,也改名为吕方。庄中也有了教训,乱世之中,无强兵无以自存,于是按照吕方的提议,所有田客脱去客籍,按丁口军功分配田地(反正周边村落也被杀的干干净净,没死也都跑的一干二净,不缺空闲田地),选壮者严加训练,荷戟而耕。 吕方又看到周边山地上有大片的赤柏杉和枫木,想起原先在网上看到的北美自制长弓的资料,当年自己还曾经照着做过,工艺简单,也不需要极为短缺的牛筋角,威力很大,于是就先取材制了十余把,演与众人看了,堡中人看了,纷纷效仿,不久即使庄中身无片瓦的穷汉,只要身材合适,手中也有了一把长弓,吕方更是要求各家族长立碑为记:各家门前屋后必须种植20棵赤柏杉用为备用弓材,平日不得随意砍伐,庄中男丁只要身无残疾都必须有一把与自己身长相仿长弓一把,箭12,胡禄1;农闲之余均须刻苦练习,艺优秀者可减免赋税。众人经此劫难也知在此乱世,要保的家人安康除武艺熟别无他途,纷纷在空闲时间苦练。 几年下来,七家庄已逐渐成为濠州徐城一带首屈一指的坞堡,粮食可支三年,丁口7千有余,披甲之士千人,庄中不要说成年男子,就算是壮妇,十三四岁的少年,也都可以挽强弓,持长槊,与人相斗,地处三不管地带的庄子也没有哪家刺史团练使前来拉丁要粮,一时间竟成了当地一霸。吕方心肠早已硬得如同顽石一般,变成了一个骑得劣马,挽得强弓的厮杀汉。地位在庄中也是举足轻重,今年更已成为两位执政之一。这次如果投靠杨行密成功,只要历史没有改变,杨行密能够在清口之战中打败朱温,虎踞淮南,未来数十年淮南也是安,不用担心变成两脚羊,穿越以来七年的辛苦总算有个结果。想到这里觉得一阵轻松,肩膀上的一块大石仿佛总算落了地,这才于是昏昏睡去。 9隐私在线阅读 9隐私 肉文屋 / 9隐私 9隐私 10暗斗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0暗斗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0暗斗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0暗斗 吕方走后,七家庄的人也散了,其余的流民头领却仿佛事先有什么约定似得,都来到王佛儿的帐中,就连先前差点被他掐死的李舍儿也说要看望佛儿的左臂伤势带着二头领钻到帐中,众人寒暄了几句,纷纷闭了口,纷纷互相偷偷的看着其他人的脸色,却都不说话,气氛极为诡异。静了半响。那徐大眼叹了口气,说: “各家头领,今日到佛儿帐中的心意,某也大概猜了个几分,大家都这般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某便随便说上几句,若是对的,便点点头,若不是,便摇摇头,省得这般,憋屈得很。可否?”众人纷纷点头。 “大家今日上午听那吕方说可以有办法不让杨行密报复某等,还可以将粮食牲口还有兵器铠甲平安入袋。只是如果能成要让他在其中拿大头,生铁也得全部归他,我等还要与他们庄子联盟,奉其为盟主。我等都不相信,纷纷答允了他,现在没想到这人居然办成了,现在大家可是有些痛那些东西,也不愿意奉他们庄子为盟主,可是想要联合起来反悔。”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那李舍儿头点的尤其快,有如啄米的公**。只有那佛儿却是不动,只是低头沉思,过了半响才慢慢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列位觉得吕方这人如何?” “这吕方,不,短毛贼专爱做这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买卖,别人打死打活,他却在中间检便宜,两边人还得谢他,最不地道,佛儿你的胳膊断一条,连猪儿兄弟那等猛将都损了,拿到的东西却那么少,这怎说的过去,我等联合起来明日与他闹,若他不肯吐出来就一起前往濠州告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落的好,定要要他多吐些出来。”李舍儿说的尤其大声,唾沫横飞,右手不断上下挥舞,显得极为激愤,仿佛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似得。 “住嘴!”徐大眼厉声喝道,说罢走出帐外左右巡视一番,待到没有发现有人,才回来低声对李舍儿低声说:“告密的话再莫出口,你我都已参与密谋,否则让那吕方知道,早晚我等都得得死于非命。”那徐大眼身材中等,满脸皱纹,平日佝偻着背,满脸苦相,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穷汉,此时神色庄重,满脸杀气,李舍儿气为之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点头。 “某却不这么想。”王佛儿这时慢慢的摇摇头说:“那吕方有句话说的极为有理,他做事情不论善恶,只看是否有利,若是前天没有他带兵前来,某恐怕不止丢一只胳膊;没有他,昨日恐怕也为那高书生的话语吓住,如何拿的下营盘,猪儿兄弟就白死了;今日若不是他,杨行密大兵一到,我等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确他利用我们探明对方实力,又哄骗我等拿了最大的一份,不过就算他不这么做,某打不下营盘,大半人都过不了这个冬天;就算打下了营盘,也迟早为大军所杀。” 王佛儿平日里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有点不适应,喘了口气接着说:“这吕方原先不过一个庄客,七家庄也不过千余丁口,可这七年来,他们不但没有饿死过人,势力还不断增大,眼看投了杨行密,立了大功,就成了朝廷命官,将来就算是一方牧守也不是不可能,当今乱世,弱者只有依附强者才有活路,王佛儿没能耐,让下面千余弟兄活下去,只有依附于他,就算将来死于刀兵之下,起码可以让妻儿活下去。你们怎么打算某不管,明日就告诉吕方,某那份都不要了,只求收手下众人加入七家庄,即使让某卖身为奴,做他吕家的庄客也可以。” 说到最后,那王佛儿越说越慢,但字句清晰,语气坚定,几人听的明白,都不做声。李舍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说不出话来,突然起身冲出帐去,徐大眼叹了口气也随着出帐去了。 次日清晨,就有人在王启年和高宠帐外低声禀报,说诸家头领有情,待两人来到帐中,只见众人满脸堆笑,以吕方为首纷纷跪下行礼,口称校尉、先生,须臾便送上方略,并以吕行之为人质,待到这里,李舍儿笑着说道:“只是某等乌合之众,只恐来日坏了节度大事,校尉前日交兵之时,以寡击众,视吾等如土**瓦犬,还请校尉抜冗在在下处屈尊几日,调教一下儿郎们,借校尉虎威也让小的们长点出息,待到节度回信一到,一定恭送校尉。”旁边众人轰然称是。 高宠正要拒绝,王启年大声回答:“尔等不过害怕节度发怒伤了人质命,以某为质而已,也罢,某便留在尔等之处,好男儿生于乱世,不五鼎食,即五鼎烹,又有什么好怕的。”众人听他揭破了自己心思,都有些尴尬,只有吕方赞道:“王兄果然豪爽,节度心宽广,必不会伤了某兄弟命,且放宽心在这里耍子,在下在兵法上还有许多想要请教的,伤兵也会好好照料,必不会让枉自丢了命。”众人忙轰然称是。 这时高宠高声说道:“吾有一事相询,不知尔等先前想要向节度求一个名义,那所求官职是为何职,告身上写谁的姓名?”听了这话,众头领都齐齐看着吕方,都不做声,神情皆紧张得很。吕方心中一动,低头思索,暗道这高书记果然利害,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一句话就让某这边几个人的心思都拨弄活泛了,王佛儿、李舍儿,徐大眼倒也罢了,那王俞和某同为执政官,还是王家长房嫡子,那王家在庄中和吕家势力相匹,虽然对外是同心协力,但那王俞对这官职也有心思,不过这次引兵截道,拟定方略都是某的主意,不好说出口罢了。但某锋芒太盛,若坐了这官位,不但这高书记,李舍儿,徐大眼之流对某提防猜忌之心更盛,就算那王俞气度虽然宽广,明知某坐这个位子对庄子更有利,但心里未免没有一个疙瘩。他都如此,庄子里的外人只看到两人同时领兵,好处全让某占去了,恐怕说的就更难听了,某一个赘婿,基不深,一旦有变,必受大祸。 想到这里,外人看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吕方抬头说道说:“吾等本为赤子,那官位乃朝廷*,岂敢索求,只不过这淮上地界,乱兵过后,强豪颇多,如无显爵无以威众,只恐坏了节度的大事,这濠州刺史身为淮南道属官,却首鼠两端,端的可恨,定须以大贤任之,只请与吾等一个徐城镇将的名义,方能以之招募豪杰,待到节度讨平濠、寿两州,政治清明,吾等自然弃官还乡,躬耕田亩,”说到这里,吕方后退半步挽起王俞的胳膊,延揽至高宠面前,大声说道:“至于告身上所书何人名字,在下同僚王俞王退之,大才胜某十倍,更得众心,如任之为镇将之职,大事必谐,还请书记为吾等进言!”说到这里,吕方回头环视,后面众人会意,齐声说道:“请书记进言!” 王俞侧过头看着吕方的眼睛,脸上满上不敢相信的神情,正要说话,吕方用力的抓着对方的胳膊,盯着对方的眼睛大声说道:“大家以为方略为某所画,其实此乃王大哥的妙才,某不过脸皮颇厚,说了出来而已,不敢贪他人之功,在此言明,大家还有什么意见?”王俞只得低头说道:“惭愧惭愧,好说好说。” 众人纷纷说好,那高宠和王启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猜忌之意,王启年嘴唇翻动,高宠看出是个“杀”字,慢慢摇了摇头,不知是说还身处险地还是此人还留之有用。两人刚想走近细说,却听到吕方说道:“高先生,时候不早了,还请上路吧,本来还想交还生铁,只是车队中伤员颇多,架不得许多车辆,于是只将钱帛金银等贵重物品放了10车请先生带回,余下的车辆牲畜某等好生保管,往先生见谅,同行的舅哥还请先生多为照看,吾等在此静待佳音了。”说到这里,众人躬身为礼。高宠虽然发现又少了许多货物,中一口闷气直冲脑门,但看着眼前吕方那张笑脸,竟是无话可说,只得草草拱手作别,跳上大车离去。 高宠看着稀疏了许多的车队,车队里面30多个护卫也大多身带轻伤,只觉的口一阵翻滚,喉头一甜,竟吐出一口血来。正在这时,外面的护卫说:“先生注意身体,外面起风了,这季节淮河边上的北风可是往人骨子里吹,最伤人身子的。”高宠两眼入神的看着手中的血,口中喃喃到;“这淮上风起了,是要注意呀。” 10暗斗在线阅读 10暗斗 肉文屋 / 10暗斗 10暗斗 12府兵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2府兵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2府兵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2府兵 待到次日,众人回到七家庄地界。**王启年细细观察,只见那庄子处在一条小河汇入淮河的交汇之处,两面临水。庄子的议事堂便处在其中的一个最高的山丘上,名叫岐丘,其他重要的仓库建筑也在岐丘之上,奇怪的是,除了上山路上除了路口有几个望楼,却并无围墙,土垒,倒是庄中的房屋修的极为奇怪,分为十余个巨大的圆形土楼,极为坚固高耸。王启年询问王俞,王俞低声回答:“以砖为墙,不若以人为垣,庄中地域狭小,并无回旋之地,若不能团结一心,野战破敌,纵然城墙高耸又有何用,何况城墙太长无力修筑,太短庄民的家业都在外面,也无心为某等苦战。不如把这力气花在练习战阵武艺上。”王启年本为骑将,以先登斩首为上,心中颇以为然,对王俞的观感也好了许多,觉得不似吕方,全靠谋诡计伤人。 岐丘之上,议事堂中十分肃静,大堂上首坐着七位老人,正是庄中的七家大族族长,下首处坐着两人,乃是吕方和王俞。 “你们这次出去也辛苦了,先奉还兵符,跪拜了祖先吧。”上首的一位老人言到,此人长眉修目,容貌端正,年轻时定是一位美男子,正是七家之首王家的家主吕深。 王俞向吕方使了个眼色,吕方上前跪倒,说:“孩儿有大事禀报,此次截获的车队乃是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的,获得生铁6000斤,步兵甲百二十具,弩机60具,马甲40具,战马30余匹,弓矢兵器、牲畜、粮食无算。一同攻打的王佛儿火并了其余的李舍儿和徐大眼两家,率领余众想要投靠某庄。” 吕方刚说完头两句,上面的长老们便乱作一团,徐、柳、陈两家的族长惊得呆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势力最小,年纪最大的胡家族长干脆两眼翻白昏了过去,王、吕、刘三人面面相觑,都在皱着眉头苦苦思索。静了半响,王家族长王任之低声说:“可否将那王佛儿拿住,交给杨使君,就说是此人乃是贼首,退还物品,以求得宽恕。” “此事恐怕难行,爹爹,商队护卫已有人逃走,他们很清楚围攻人马主力是某们庄子,再说王佛儿也会拖某们下水的。”王俞回答。 “那倒简单,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围攻的人是谁,至于王佛儿,某们割了首级送过去即可,死人还能说话吗?”刘长老着颔下的山羊胡子,得意的说。 “在下却有一计。”吕方抬头说道,“杨行密虎踞淮南,久欲夺取濠、寿两州,以抗宣武朱温,某已向杨使君输诚,假因畏惧报复而投入濠州张璲,待得杨使君大兵来到,里应外合,立下大功,如此这般,庄中有大树可以依附,不用担心哪日为贼所破。”听到这里,上首众人意见纷纭,哄的一声吵作一团。 “你们两人也累了,祭拜了祖先,交付兵符后,先回家休息去吧,明日再仔细商量吧。”吕深站起身来,双手微微下压,示意众人禁声。厉声说:“此事极为重要,关系全庄人的生死。吾等都需在堂上里立下重誓放得出去,如有多言者,人人共诛之。”众人纷纷点头跪下立誓。 吕、王两人前往议事堂时,王启年被两个亲兵带往一座宅院,听亲兵解释,吕执政吩咐切莫怠慢了校尉,此处乃是吕方的家宅,请校尉好好安歇。王启年多日行路,又历经苦战变故,本已疲惫,于是吩咐送来晚饭用罢了便洗漱休息了,一夜无事。清晨醒来便听到窗外传来武器的披风声,披衣起来便看见吕方正打了赤膊练习矛法,那吕方持矛法颇为奇特,一手持长矛的部,一手持长矛的四分之一处,出矛甚长,虽一时看不出这矛法的妙处,但看他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合而为一,周身成一整劲,进退既快又稳,9尺长的长矛后手不露把,矛尖端的水平,端的是好臂力,显是花了一番苦功。 “吕兄好功夫,想不到凯旋大胜之日也不好好歇息一日,这么早就起来习武,可真的是让人钦佩呀。”王启年击掌叫好,问道:“只是这枪法颇为奇怪,小弟却是未曾见过,不知可否为吾解疑。” 吕方吃了一惊,原来他这枪法原是在现代时在武术队时学会的杨家枪,来到这乱世之后,他深知这以前用来强身健体的游戏现在都是报命的技能,夹杂了庄中师傅的教授,认真练习,就算后来升为执政也丝毫不敢懈怠,本着多练一分便是一分的好处。可没想到现代的杨家枪的起源乃是宋代反贼李全的妻子杨妙真的“杨家梨花枪”,号称横行天下二十年而无抗手,与当时流行的枪法颇有不同。王启年通武艺,一看便觉得颇有妙处,但也未曾见闻。他自是不敢多言,赶紧随口带过:“祖上所传的庄稼把式,李校尉见笑了,昨夜歇息的可好。” “自从杨使君庐州起兵以来,已经快十年了,便是尸体堆中也是倒头就睡,何况有热乎乎的铺盖,何况某不过是个败军之将,何敢多求,多谢吕兄了,只是在下没想到淮上草莽之中居然还有吕兄这样的豪杰,练得如斯兵,“黑云都”天下兵,没想到居然被你逆锋摧折,说实话,就算你没有为内应的功劳,这样的兵,使君大人也要收至麾下,这两日某回思那日交兵,颇有心得,想与吕兄切磋一番,不知可否。”王启年在杨行密军中素以勇武著称,这次被一群流民击破,心中早有许多疑问,早就想一一询问,这次逮到机会两人单独相处,于是便直接说了出来。 “王兄谬赞了。”吕方心中一动,这王启年统兵极有法度,只是一开始受制情报限制,于是后面步步受制,输在自己的手上,若是自己易地而处也无他法,如果多相切磋,也有些进益。“在下兵法之道不过足食足兵,先教后战。某队中兵卒皆为自有田亩的农人,有恒产者有恒心,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则取多丁,加上士卒都是族中子弟,自然坚韧耐战一些。” “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则取多丁,这不是府兵制吗?”王启年听了这里,看吕方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凝重,原来这府兵制出自南北朝时的大枭雄宇文泰,此人本为北魏的大将,北魏经历了尔朱荣之乱后,他与高欢相持争雄,高欢占据了关东的大片富庶土地,兵强马壮,势力远远大过宇文泰。但宇文泰采用府兵制这一兵农合一的办法,从富裕农户和小地主中征集士卒,免去服役士兵们的赋税,并将功勋和士兵们得到的勋官和勋田相联系了起来,建立了一个强悍的武人集团——关西将门,并凭借这打败了户口数远大于他的东魏。后来的北周,大隋,大唐都是以府兵作为起家的基本武力。一直到开元年间,均田制受到破坏,府兵制也随之衰落,朝廷不得不采用募兵制,玄宗年间开边甚急,尤其是河北安禄山兼领数处节度,而且十余年而不易人,从胡人中招募士兵,因而军中不知有李家天子,只知有安节度,为后来的安史之乱埋下了伏笔。 “正是,当今之世,武人不但不能护卫社稷,反而吞噬弱民,实在是乱世的源,募兵弱不足以却敌,强则主骄,反生祸端,所以某力主重新均田立府兵,再造大唐盛世,再说庄中穷困,实在没有财力募兵。” 王启年听到这里,深以为然,自安史之乱以来,骄兵悍将的祸端实在太多了。,两人坐下细谈,由行军到掘濠筑垒,最后聊到枪,两人谈的入巷,王启年生平从未见过这等人物,见识广博,志向深远,看对方不过30许人,竟仿佛世家子弟一般,偏又历经苦战,掌中虎口厚厚的一层茧子,显是历经艰辛的人物,吕方明明坐在眼前,却越来越看不透了。心中暗暗思量:“此人当真是天下奇才,古人云:‘圣天子在位,必有星宿下凡辅助,当年某朝高祖皇上有卫公,大汉高祖有萧何、韩信、张良。当今天下大乱,唐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莫非杨使君也有那九九之命?“想到这里,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抬头紧盯着吕方的眼睛,低声问道:“吕兄这般人才,就算是一方刺史也是委屈了,何况区区一个镇将。却不知为何推举那王俞任之,吕兄休要欺某,某看那王俞不过中人之资,岂能破某。今日真是好男儿逆而夺取的时节,你如此大才,如锥处囊中,又岂是谦退之道可以掩盖的。” 吕方听到王启年的问话,心中苦笑,自己身为赘婿,却将吕家的嫡子送去做人质,现在已经有许多人不服了,还好族长明白情况,如果自己要做镇将,恐怕连吕家都不会支持自己,自己没了本,又有何益。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只是浅笑回答:“待得击破濠、寿两州,再考虑这些吧,说这些还太早了吧。” 王启年听到吕方的回答,心知对方已经听进了自己的话语,便不再提那话题,便斜靠在后面的墙上,调笑道:“你得了六千斤生铁,可打造多少兵器甲胄,某看你麾下士卒,除了头三排后面的连副最破的步兵甲都没有。这次某看你要把他们穿成乌一般不可,不过某看你的最后攻坚阵法也和乌差相仿佛,四面都是盾牌,让人无从下口。” “生铁倒也罢了,某打算在长老会上进言,大半用来打制农具,只是这次得到许多马匹牲畜,来年可以多开许多田亩,也可以建自己的骑兵。”吕方回答 “不用来打造盔甲兵器,你可是没有工匠,那可是要吃大亏的。”王启年急道。 “足食足兵才是正道,庄中缺乏铁器,收缴了许多人家中的铁锅,大家连吃饭都是在公共大食堂吃,许多人都只有木犁,这不是长久之计。其实小河上游200余里处就有一处铁矿,旁边也有石炭,只是庄中没有足够的粮食来招募流民开矿炼铁,这次有了这些生铁和粮食,又有了杨节度的名义,今年冬天就可以招募流民,开矿炼铁。”吕方也不避讳,老老实实的与王启年说的明白。 王启年听了暗自心惊,正在此时,有人外面通报长老会相招,商谈要事,两人只得作别,约定明日在聊。却连续十余日那吕方天不亮就出了门,深夜方才返家,见到王启年面也是满脸疲惫,两眼都发青了,竟仿佛被征发开河的苦役一般。突然一日被吕方早早带到议事堂,只见堂上坐了10来人,正是庄中掌事之人,都是满脸堆笑,请王启年上坐,一会儿便做出决议,派王俞前往面见濠州城张璲,命吕方与王佛儿招募流民,选拔青壮,严加训练。待到杨行密大军到达便起事。 12府兵在线阅读 12府兵 肉文屋 / 12府兵 12府兵 13屯田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3屯田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3屯田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3屯田 乾宁元年(894年)的冬天,整个北中国的广袤土地都笼罩在漫天飞雪下,昔日那个强盛的大唐帝国也仿佛一个垂危的老人一般,已经如同风中残烛,日子不多了。她势力最强大的两个藩镇,河东李克用和宣武朱温之间还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双方都在竭力的拉拢侵吞河北的诸镇,为未来的决死战斗积蓄力量,胜利者的奖品就是这个古老帝国的最高宝座。从去年十月来到这里算来,王启年来到庄中已经呆了一年了,去年十一月,他的好朋友高宠就带着淮南节度的密信来到庄中,不但赦免了他们打劫官车,杀人越货的大罪,还带来了一份濠州团练副使的空白麻纸告身,连在那边做人质的吕用之也给了一个黄头左军校尉的官职。与之同来的还有一分杨行密的心腹谋士袁袭亲笔所书的密函,命令他潜伏在庄中,仔细观察,并且帮助训练军队,伤愈的护卫们也听候他差遣,而高宠将袁袭的信归结为一句,钉死吕方,干什么都要和他在一起。 濠州张璲在见到王俞献上的一万贯钱和十五套具装马甲,立刻派探子查证了打劫商队的战场,就相信了王俞的话,流民们打劫的的确是淮南节度的商队,乱世甲具本不稀罕,但南方骑兵本来就少,这么良的具装马甲就算翻遍濠州也就能拿出个50来套,战场上那惨烈的场面绝非作伪。听了王俞的投诚表示以后,张璲大喜,由于七家庄所处位置正在泗州和濠州的交界处徐城一带,治所早就被来来往往的乱兵烧杀的空空荡荡,城池也破损的厉害,自己兵力不足,便将哪里的残余百姓全部迁走,充实濠州,于是哪里就变成了一个三不管的缓冲地带,流民和豪强四处横行,这七家庄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支,看这王俞带来的百余护卫颇为壮,看来实力不弱,他们又与杨行密有仇,不用担心他们倒向淮南,只要给一个空头官衔与他,起码可以成为自己对淮南的屏障,就算打探消息也好。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于是立刻给了一个徐城镇将的告身,勉励一番打发去了。 而吕方却整日带着那王佛儿和那些黑云都的伤残士卒们们混在一起。那伤兵中约有十六七人残胳膊,伤了腿的,一股脑儿全部拉了过来,一个个把臂细谈,称兄道弟,拖到家中吃饭。伤兵们养伤时心情本颇为窘迫,又担心自己残了回到淮南没有依靠,那吕方就拍着脯说这事落在他身上,若是不弃,兄弟们可以落在庄中,田地房宅都不是问题,就连媳妇都可以为你们安排了。众人听了欣喜,又见得王启年对吕方也颇为尊重,纷纷都答应了吕方的邀请,就连那些不过是些轻伤的士卒也有十来个投入吕方麾下。 待伤兵的事情了了,已是快要过年了。吕方便从族中选出二十余个亲信,还有好了的伤兵们一起前往王佛儿处,那王佛儿吞并了徐大眼和李舍儿的势力后,麾下青壮有900余人,加上老幼妇女竟有两千余人,若不是先前打劫的粮食,都要断粮了。吕方到了以后,立刻与王佛儿从中选拔出较为强壮武勇的百人,由那些伤兵当教头加以训练,然后将剩余的流民分为50屯,按照男丁授田70亩粮田麻田20亩,女丁40亩、20亩麻田的标准予以分配田亩,分配农具种子,划分屯田,建筑住所,房前屋后也按庄中一样要求种植预备做弓材的赤柏松。将夺来的拉车的牛骡分与各屯,收获按照公4民6的比例分配,待那百余人基本训练完毕后,将之与黑云都士兵与吕方的亲信分与各屯,或为屯长,或为屯副。春天一到,就忙着调配耕牛,劳力。一年到头都穿着草鞋,葛衣带着十余个随从不断的从一个民屯跑到另一个屯点,监督各处农事如何,农闲时分有无勤修武事。每日稍有空闲也不放下练习枪术弓箭,总之恨不得把一个人当成三个人使。初始王启年还对吕方颇有疑心,防备他又在玩什么花样。后来看到此人不好醇酒妇人,只是见到田中禾苗茂盛,牲畜肥壮便笑逐颜开。见了屯长就问庄稼长势如何,牲口有无病症。几个月下来,竟是变得又黑又瘦,仿佛路边老农一般,也就渐渐没了兴趣,独自在庄中和那些族长们厮混。 转眼秋收已经完毕,玉米和土豆的产量十分惊人,看着堆尖的谷仓,就算平日对沉重的劳动和严酷的纪律的颇有怨言的屯民们也笑逐颜开,中间的老人们更是没口子的称颂着校尉的功德(吕方从杨行密哪里得到了一个典农校尉的官衔),那些平日里老是黑着脸催逼着干活练的屯长老爷看起来也可亲了许多。虽然这些粮食中有一小半不是自己的,但种田纳粮是那朝代也免不了的事情,何况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有碗饭吃也就知足了,就算那些劳役也都是为了自己,练武艺是为了保护家庐,挖沟修渠是为了田园灌溉,修缮房屋要么是为了后来的屯民住,要么是为了打造自己手上的农具武器的工匠们所需的,虽然累的狠但总比先前强上百倍。说来奇怪,那个年轻的校尉真是少见,不喜欢娘们酒水,倒是看到田里的庄稼长的好就开心,要是以后年年都这般,那就好了。 13屯田在线阅读 13屯田 肉文屋 / 13屯田 13屯田 14练兵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4练兵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4练兵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4练兵 陈五手上拿着一短矛当做拐杖,和三个在孙儒军中的旧时同火的坐在一起。他是第一批投入吕方麾下的伤兵,自己实在是想有一块自己的田地,过上有女人有孩子的生活。吕方立刻把他任命为一个屯长,并把他们安置在一个废弃的村中。他带领着流民们修缮房屋,烧掉田里的荆棘,修补壁垒,杀野狼,一年时间里屯子变得像模像样,陆续补充进来的屯民使得丁口到了60多人,他也娶了婆娘,妻子也大了肚子。秋收完毕后,他突然收到了召集令,所有的屯长到庄中集合,陈五惴惴不安的怀揣这妻子的叮咛来到吕方家院子,他也隐约的猜到为何王启年校尉不但没有带兵前来报复,反而跟没事人一般天天跟着吕校尉到处厮混。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家,难道自己的孩子要出生就看不到爹。 陈五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屯长们都到了吗?大家进来合议了。”抬头便看到吕方走出屋来,后面便是护卫王佛儿。众人赶紧拱手而立。吕方也不客套,挥手让众人席地坐下。也不客套,大声说道:“今日召大家前来,乃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宣布诸事法度,其二是秋收以后练兵事宜。”然后便细细说明诸事法度,待到说完,吕方顿了一下,接着说:“屯长代行法度,爱抚屯民,自身须勤修武事。农时督促屯民努力耕作,农闲教习战阵之事。屯长授田与屯民相同,田地由屯民耕种,还可从公粮中获取一成作为屯中公用。准备武器。战时须得带领自己的部下前来为主君服役,带领部下的多少据土地和屯民的多少来决定。十日之后便带领屯丁来庄中训练,顺便将公粮带来。屯中三丁抽一,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则取多丁。” 众人听了纷纷领命而去,院中只留下吕方与王佛儿两人。吕方正低头在地面划来划去,埋头苦算,却看到一个布包扔到自己面前,颇为沉重,打开一看,竟是十几个金锭子,每个都有一两多重。只听见王佛儿说:“那淮南的高先生给某的,还许给某你现在的官位,让某平日监视于你,听命行事。若是有变……” “哦,既然如此,你为何拿这些与某,莫非是嫌那高宠给少了。”吕方随手拿起一块金锭,在手上抛弄着。 “是少了,佛儿大好男儿,又岂是些许财帛官职可以收买的。再说某当日杀李舍儿、徐大眼之时就说的明白,若是能让数千父老兄弟衣食饱暖,就算是屈身为奴也再所不惜,那高先生连这都不明白,用钱财官位来诱惑吾,当真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了。”王佛儿淡淡的说着,仿佛这一切和他毫无干系一般。 “喔,那高先生在淮南节度府中地位颇高,就算让你家人朋友过上好日子也不难,再说淮南杨节度颇为爱民,他实力胜某百倍,某做的到他定然做的更好。何况你看某身上也不过是一身泥巴,也给不了你什么。”吕方说。 “那杨节度和孙儒,秦宗权比是强上百倍了,不过他手下的那些刺史镇将就说不得了?高先生让某及身边诸人富贵安康想来做得到,但又岂能如你一般救这几千流民,在乱世之中与他们一个家,一个依靠。杀了你一人,就是毁了这么多人在乱世的依靠,毁了无数个还在乱世之中挣扎的王佛儿。某听李校尉说过,你这屯田练兵之法,名叫府兵制,先前大唐开国天子就是靠这个扫平群雄,开辟太平盛世。某王佛儿已经杀了很多人,罪孽深重,但若是能让天下开太平,让那些可怜人能过上好日子,就算豁出这腔子血,又有什么了不起。”王佛儿声音并不大,但双眼紧盯着吕方的眼睛,里面喷出的火焰让吕方觉得一阵窒息,心中一阵悸动,头不知不觉的低了下来,不敢于面对王佛儿的眼睛。 “真豪杰呀,这王佛儿当真好汉子,”吕方喉头不禁有些哽咽“自从来到这里,某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一己安康富贵,对周边的人们不过存个利用的念头,没想到这王佛儿竟是这等人物,如果生在革命战争年代定然要么是先烈,要么是*一般的人物。也罢,反正这也是再世为人了,反正就算韬光养晦在这世道也韬不下去,不如就博一把吧。” “太平?你一个妄人也敢说要开太平的话,当真可笑。也罢,就同你这妄人做一番太平的大梦吧。”吕方站起身来,抬头看着王佛儿笑着说道。 王佛儿听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头磕到地上。 三日之后,四百名前几天还拿着锄头柄的屯民乱哄哄的站在岐丘下面的广场上,旁边的走过的人们指指点点的围观和谈笑,让他们更觉得手足无措,于是他们更加挤成一团,仿佛和那些熟悉的人们在一起让他们觉得安全和舒服。 站在人群前面的吕方看着面前乱哄哄的一切,侧头对旁边的陈五说:“你是今日练兵的总理,看你的了。” 陈五那次战斗中就给了吕方很深的印象,他是个在战场很清醒的家伙,不但武艺出众,而且非常懂得指挥同伴互相配合,经常能够就和十来个人,打垮两三倍于自己的敌人,黑云都中能活着的低级军官只有三个,他就是其中之一。吕方第一个就把他拉了过来,当了屯长,这次他们屯里来的25名屯丁脚步灵活,动作敏捷,手臂挥动有力,明显武艺有了基础,更是在众人面前大加赞赏,还顺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金锭塞在陈五手上,于是便让他当了首席百夫长,代理练兵事宜。 陈五红着脸侧身对吕方拱手行了个军礼,起荆杖走到人群面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痛打。他特地把自己带来的那一队人放在前面,想要给吕校尉露一个脸,没想到这群小子居然露了怯。队中为首的那人惨叫着跌倒在地,陈五狠狠地在屁股上多的地方抽了两下,对着后面吓得躲的远远的屯丁们大骂:“你们这群杀才,蠢货,挤得跟某家后院的猪一般,胳膊都快缠到一起了,你们如何用手里的家伙。若是某在黑云都中碰到你们这帮蠢货,只要用长槊围住,也不用动手,你们就会把自己杀的一干二净,还不快快散开,按照先前所说的,人和人之间留下两个人的宽度。” 屯丁们赶紧老老实实的按照要求散开,他们已经被这个黑脸屯长吓坏了,参加过打劫车队的战斗的人都知道,光那次这人就至少捅翻了十来个人,传说这人原先是秦宗权的手下,就是那拖着腌人做军粮的魔王,若是让他着了火,只怕心肝都要被掏出来吃了。 陈五穿行在队中,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在每个人的右脚上用荆杖敲了一下,然后示意脱掉草鞋。待所有人脱掉右脚鞋子后,便大声喊道:“某知道你们很多人分不清左右,你们给某记清楚了,没有草鞋的那只脚乃是右脚,三日之内须得给某记住,否则军棍有的你吃。” 于是便开始训练阵列,教授屯丁们如何使队伍分散和集合,怎样在指定的地点集中,怎样进行包围,怎样向左向右转移,怎样把队伍列成三条战线,让第三条战线的士卒穿过第二线成为第一线,让士兵们如何区分通过不同节奏的鼓声和锣声来区分集合,分散,冲击,投掷标枪的信号。 徐十五站在队伍里,右手拿着一柄没有开锋的铁剑,足足有十来斤重,左手持着一面大盾,汗水已经浸湿了身上的麻衣,沉重的盾牌和铁剑让他已经感觉不倒手臂的存在。他只有16岁,是陈五屯屯丁里最年轻的一个,因为唐时一名男子一日干活的报酬就是十五钱,他父亲没有自己的田地,整日里为别人干活,于是便为他起名徐十五。这次听说来这里可以有免费的饱饭吃,就抢着来了。连续十天的队列练习让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每天的训练还好,只要做对了就不用挨打,年轻机灵的他只挨过两次打就完全到了窍门,饭食也不错,玉米干饭混着土豆管饱,还有鱼汤和咸菜佐餐,可是让他觉得最觉得辛苦的是每天晚饭后的体力活,每个人要按照分段挖掘壕沟,建筑土垒,按造百夫长的要求支起帐篷,还有轮流在外面守夜,守夜的人还不许带着长矛或者盾牌等可以用来撑着打盹的物件。 小胡昨天值夜的时候靠着土垒睡着了,结果第二天被当着大家的面,由同火的一人五鞭的打了个屁股开花,据那个陈凶神说,这要是在战场上肯定要砍头的,因为夜里值勤打盹,如果敌军夜袭,会害了一营弟兄的命,所以让同火的兄弟来执刑。自此再无人敢执夜的时候打瞌睡了。徐十五正走神了,突然脸上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踢倒在地,就听见一个声音大吼到:“想什么去了,想讨打吗?” 徐十五赶紧抬起头来,却看见那陈百夫长站在自己面前,说:“你手里的不是娘们手里的纺车,是盾牌和刀剑。你这般拿着家伙只会害了袍泽和自己。” 说罢陈五便抓起盾牌和铁剑,一边演示一边对屯丁们说:“战场上面就算你力气再大,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乱枪刺来。所以你们要保护身边的同伴,同时让同伴来保护你,这样才能多活一会,左手的盾牌用来保护左面的战友和自己的,你自己的右侧由右面的人保护,前进的时候注意听百夫长的号令,先投出手中的短矛,然后快步向前,用肩膀抵住自己的盾牌压倒对手,同时用手中的武器从盾牌的缝隙刺出,尽量从侧面攻击对手的肋部,那里没有骨头不会卡住你的武器。碰到不利的局面也千万不要掉头逃跑,那只会让情况更糟,难道你手里拿着刀剑盾牌的时候不能保护自己,屁股对着敌人时候还能活下去。如果对方实力强大就以百夫长为中心靠拢起来组成圆阵,慢慢后退到高地上。” 说到这里,他猛地把盾牌和武器扔到徐十五的面前吼到:“抓紧这些东西,这玩意能让你有田地有女人,某就是靠掌中长槊腰上横刀挣倒今天120亩勋田还有婆娘的,校尉说等打下了寿州有了自己的地盘,手头宽裕了,还要给某两头牛。小子们,种田哪有这个来的快,好好练吧。” 这段话仿佛一滴水调入滚烫的油锅里,屯丁们一下子全哄了起来,勋田和女人,还有牛,勋田可不需要交公粮的,打下的粮食全是自己的,搏一把也说不定能成,徐三赶紧抓起铁剑和盾牌,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就是他的田地和牛,他未来的希望。 14练兵在线阅读 14练兵 肉文屋 / 14练兵 14练兵 15事发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5事发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5事发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5事发 时间过的飞快,一晃就是乾宁二年(895年)的三月了,去年的十一月,因无法忍受宣武节度朱温的勒索,泗州刺史张谏举州依附淮南,濠州已经直接和淮南接壤了,局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野地里的雪早就化了,集中训练的屯丁们也都分散回屯准备耕作了,但吕方并没有如同去年一般在屯子之间奔走,只是整日钉在在庄中的铁匠铺中,算计着手中的兵器,没有办法,庄中人力缺乏,虽然自己从小就在钢厂大院,天天打交道的都是转炉,选矿,可是农忙时都在种地,农闲就在练兵,实在抽不出青壮劳力开矿,更不要让自己像其他穿越前辈一般建立小高炉了,大炼钢铁了。只得扳着手指头来用剩下的那点生铁了。正在发愁间,就看见王启年与王俞两人走了过来,神情紧张,王俞神情严肃的斥退旁人,附耳说道:“杨使君已经上表朝廷,斥责忠武节度使朱温十二项大罪,已于6天前从扬州乘船发兵了,今日应该到了淮,再乘船逆淮河而上到泗州,估计8天后到达这里。” 吕方听到这话,低头沉思,过了半响也不说话。旁边王俞倒有些急了,低声说到:“要不某带兵前往濠州通报消息,以为内应。” “不可,杨公今日才到淮,徐城离淮这么远你怎么就知道了,再说某们与杨公有大仇,你却将兵都带去防卫濠州,却将家人亲眷都留在徐城任人鱼,这岂不是明着告诉别人你是来做内应的?”吕方摇头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在这春寒天里王俞额头已经大汗淋漓。 “不妨,你先将庄中平日往淮那边贩运货物的管事叫来,就说他在淮看到大军,于是弃舟连夜逃回,三日后你就带那管事骑快马赶去,随身就带10个人去,多带钱财,行贿那张璲,请求派兵前来帮助守卫徐城,那张璲定然不敢,某再带士卒夹杂妇女老幼投奔濠州,如此这般张璲定然不疑。” “好,吕方这法子好,最好再晚上两日,让王兄到后不久吕兄再投奔濠州,让他没时间考虑仔细。现在春耕时节,那张璲定然兵力不足,绝不会放过这千余青壮,如此一来大事可谐。”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王启年也补充说,三人细细商量细节定了,赶快跑到议事堂,与长老们议定了,便分头准备去了。 濠州古名钟离,唐初杜伏威降唐后改名濠州,战国时候便是吴楚相争的要地,南北朝时南朝大败北魏于此,自古以来便是南北交锋之所,与寿州阻淮带山,为淮南之险,城池本就坚固高耸,瓮城,羊马面、望楼一应俱全,乃是天下有数的坚城。本来元和年间户二万七百二,经过黄巢之乱和各处藩镇的厮杀后,已经十不存一,刺史张璲于是便将周边的民户集中在濠州城,坚壁清野以待淮南杨行密。是以濠州城倒也人烟稠密,加之处在淮河边上,交通便利,在这乱世之中,也有些畸形的繁荣。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南方的春天来的早,下午的阳光晒在人的身上暖暖的仿佛让人骨头都酥了,城门楼上的军官懒散的斜靠在胡床上,盔甲已经解了下来,正打着瞌睡,忽然听到下面一阵喧哗,心头一阵烦躁,跳下地来,起皮鞭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准备下去给那帮兔崽子好看,却看到看守城门的士卒围着三个人,旁边是六匹骏马,马颈满是汗水,连鬃毛都湿成一缕缕的了,那军官看到居然双马都累成这般,定然是极为重要的军情,赶紧下令士卒将马匹牵走,多喂些麦子豆饼。这是一人大声说道:“某乃徐城镇将王俞,有紧急军情通报刺史大人,赶快为某进城。” 那军官上前一看,果然是新任徐城镇将王俞,心知徐城与淮南杨行密接壤,难道是杨行密出兵了,这可是春耕的季节,天杀的淮南贼,这季节都打仗,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心中思量,赶紧上前拱手为礼,只见那三人脸色灰白,身上仿佛水洗了一般,后面两人手里还抓了两个包裹,疲惫欲死的样子。那军官赶紧牵来马匹,飞快就到了刺史府。王俞跑到堂前,也顾不得四周众人旁观,扑倒在张璲脚前,哭喊道:“淮南杨行密大军九天前从扬州出发,沿通济渠到了淮,然后沿着淮水逆流而上,直奔濠州来了,还请刺史派遣大兵前往徐城抵御,某等家小田宅皆在那里,还请使君速速发兵。” 张璲长得白面长须,峨冠宽带,在一众随员之中更显得鹤立**群。他躬身将王俞扶起,想了一会儿,温颜说:“退之勿慌,杨行密春季出兵,逆天时而行,乃自讨死路,此次必然只是轻锐,以少兵临大国,利在速战,某等应坚壁勿战,不若你将家中青壮财货悉数集中与濠州,某遣使向忠武镇求救,待得救兵来到破了敌军,乘机沿淮水直下,直捣扬州,大破杨行密那厮。” 王俞心中暗喜,面上只是苦苦哀求,张璲也不着恼,细细解释道:“此刻正在春耕,某这里兵力也不足,徐城那边城池荒废已久,杨行密久经戎行,此次违反兵家常理春天进兵,定然全是锐,又身处某地,士卒有必死之心。某军中多是本地人,家小都在濠州,若是到你那里野战,定然心中担忧家里,容易逃散,某知道你担心家中田宅,杨行密此次利在速战,绝不会在徐城耽搁,最多三个月,某等必然直下扬州,那时你就不只是徐城镇将了。你赶快回去,将你家中壮悉数带来,待击破杨行密后必有厚赏。” 王俞脸上流露出贪婪和担心交织的表情,一会儿后才顿足道:“罢了,某回去便带青壮前来,家中老弱难以悉数疏散,须与杨贼虚与委蛇,望使君见谅。” 张璲笑道;“无妨无妨,只要多带兵士前来即可。”王俞下堂去吃了晚饭,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便换了马匹赶回徐城,濠州张璲立刻遣使求救,派出探子四处打探消息,集合士卒,砍伐城外的树木,准备擂石磙木,修缮城墙。 三日后王俞带着千余青壮汉子来到城中,报杨行密先锋已经到了泗州,正在休息,大约有3万余人,张璲与自己的探子消息对照,与之相符,心中暗自欣喜,濠州城中光士卒就有万人,青年壮妇不下两万,物质充裕,这濠州乃淮南门户,杨行密已经上表讨伐朱温,忠武镇定然会派兵来救,里应外合,此番大功立了,淮南节度恐怕就是自己的位子了。那王俞这次倒是立了大功,不但通报这般要紧军情,带来的青壮虽然甲胄不全,但都壮得很,显然是已经全力来援。想不到当时一个空头镇将的告身居然换来了这个机会,倒是没想到,马上就要大战,吩咐武库与他800套步兵甲,长槊600,羽箭3万。将来也是一个臂助。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知不觉的翘了上去。 乾宁二年的三月二十六日,太阳照常升起,往日濠州外已经是浅绿色的原野,如今变成了人的海洋,杨行密的淮南大军来了。远处宽阔的淮河水面上面黑压压的几乎全是楼船,那些庞然大物仿佛移动的城堡一般,两边满是拍杆弩机,在船队的前方是无数的走胢和蒙冲,岸上黑压压的是步兵方阵,张璲和一干将佐站在城头,旁边的副将轻声的盘点着敌人:“黑云都,黄头军,舟师,宣润弩手都来了,这至少有4万人,杨行密老本都豁出来了,这次是势在必得呀。”随着地平线上冒出敌人旗帜的不断增加,仿佛永远没有穷尽。副将的声音越发低沉了起来。 吕方在城墙上看着城下那黑压压的一片,心中暗自低语:“这杨行密十年前不过是淮南群盗,可是现在下面那数万兵皆为他所有,两年清口之战后就是天下有数的强藩,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他那样,那王启年说得好,大丈夫不五鼎食,就五鼎烹,再说自己现在还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希望,退不得了。”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 张璲看到手下脸色凝重,被城下的淮南大军夺气。眉头一皱,大笑道:“这杨行密也算是久经战阵,没想到居然行此无谋之举,春季出兵,就算胜了也要伤了元气,何况如斯大军,野外并无所掠,春天又无法征集太多民夫,并不能持久,某已派出急使向宣武朱使君求救,待到大军到达,某们里应外合,再顺流直下淮南,这里各位都有方面之任。” 众人听了,眉头都舒展开了,纷纷称是,有的甚至开始暗自算计自己可以任何处刺史。吕方却暗自发笑:“且不说自己这个内应,杨行密沿淮水进军,水运补给,民夫本不用征集多少,再说朱温现在消灭朱家兄弟快到了最后关头了,和李克用也快发生河中之战了,那朱温用兵一向一个战场都是用优势兵力多路并进,自己还在后面統大军压阵,以众欺寡的名家,哪里会又开一个分战场,他可不像李克用在河东隔着魏博镇往天平镇派援兵。人家春天出兵就是想欺负你人力不足,让你没办法征集足够的农夫当兵,速战速决。” 华丽的淮南节度使的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后面的中军大帐里杨行密正在仔细的看着一份地图,地图上详细的注明了濠州城内及四周的要点,以及驻守的军队数量以及统帅的名称。地图并不是是当时通常的毛笔画成,而是用炭笔画写,甚至还有略的比例尺。过了半响,突然举起右手,指着地图上濠州城前的一座小山城,回头对身旁的李神福问:“那就是磨盘山吗?” 舒州刺史、左右黄头都尉李神福是杨行密麾下的头号大将,统帅着淮南节度使的亲军。素以深沉武勇著称。他低声回答“正是,这山城控制着濠州的淮水码头,若是不夺取这山城,吾方船队就必须停在淮水中央,容易受到袭击,还不能直接靠岸,必须用小船运送粮食器械,颇为麻烦,攻击东门的军队也会腹背受敌。” “磨盘寨,磨盘寨。”杨行密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回头对李神福说:“这吕方还真是有本事,你看着地图画写的如此清晰明白,连山高和城高都有注明,看来攻下濠州以后这个吕方一个镇将还真的安置不下他。”说到这里,杨行密抬起头来对下面众将大声说道:“这寨子不大,里面最多300人,但地势重要,城中定然派兵把守,若是屡攻不下,反而伤了士气。不知哪位能够一鼓而下这磨盘寨?” “与吾600人,3个时辰后拿不下磨盘寨,取吾首级便是。”说话的是个紫脸膛汉子,体型魁梧,脸型端正,只是两眼细长,颧骨微耸,显得有些刻薄,正是杨行密的妻弟,麾下大将朱延寿。 众人皆知这朱延寿勇而敢杀,作战喜欢以寡击众,用法极为严峻,因而麾下士兵每次作战都宁死不退,屡次带兵立下大功,早就想出外执掌方面,这次攻打濠寿两州,他早就盯着这两个位置了。又是杨行密的妻族,没人和他抢这个功,于是纷纷表示赞同。 朱延寿回到营中,立刻将营中的百余名待罪的士卒带了出来,大声说道:“尔等死囚仔细听着,本来今日攻打濠州城要拿你们的脑袋来祭旗,不过你们运气好,攻打磨盘寨要招选锋,若是应选者便抵了尔等死罪,先登者还赏钱百贯。够胆的便上前一步。” 众犯本是触犯了军法的,听说这朱延寿有名的残酷好杀,落在他手上本以为死路一条的,没想到还可以当选锋赎罪,众人本大半是军中的刺头,才触犯军律,落得这般下场,都是些好勇斗狠,轻生尚气之徒,纷纷踏上一步,齐声喊道:“愿跟随朱将军为选锋!” 朱延寿看见众人齐应,喝道:“好、好、好,今日变让濠州城内的汴贼们看看淮南男儿的本色。”于是将众人解去绳索,带到后营杀牛飨士,待众人饱餐,披两重甲,与其他五百兵列于磨盘山下。那磨盘山地势并不甚高,从山脚算起不过一百余尺,山坡也不陡峭,只是一面临水,两面都是峭壁,能够用于进攻的也就200多尺,都挖了壕沟,后面就是三尺高土垒,沟中有竹签,土垒上还有木栅, 作者:终于上品推荐了,好开心,希望大家多多点击,多多收藏,要是有票,也给两票,韦伯在这里谢过了。 15事发在线阅读 15事发 肉文屋 / 15事发 15事发 16初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6初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6初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6初战 从上午淮南军列阵磨盘寨下已经三个时辰了,但是守军等待着的血战并没有发生,下面那些黑衣皂甲的黑云都并没有像传说一样凶猛,他们只是在轮流休息饮食,不断得用机械向寨中投掷石块,但是由于距离过远,只是打坏了几段木栅,并没有伤到什么人,有几次他们推着橹盾冲上来,但到了壕沟就停住了,只是往沟中扔了些土袋,连白刃都未相交。时候久了,那些士卒也有些疲沓了,披着二十来斤的铠甲在土垒上下跳跃可不是省力的活,纷纷躲在垒后上歇息,有的连铠甲都解开了好喘口气,连寨中的都将也不再呵斥。 朱延寿甲胄齐全,坐在将旗下,面前放着一盘鱼炙,一壶酒,正一边自斟自饮,旁边的牙兵们只是在旁侍候,不敢多言,这朱延寿最是好杀,无人敢触犯他,待到喝完了壶中酒,牙兵正要添酒,却看到朱延寿将壶往地上狠命一掷,摔的粉碎,那牙兵不知那里做错了,扑的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却见眼前两只靴子移动到了过去,抬起头来却看到朱延寿提着长槊往前去了,赶紧爬起身来,跟在后面,却觉得后面一阵发凉,原来那一下汗水竟将背心浸透了。 朱延寿来到选锋队中,见众人皆已扎束整齐,便随手拍拍几个士兵的肩膀,便来到阵前,随手用腰间横刀在地上划了一条线,大声说:“今日若不能拿下磨盘寨,谁也不能生还过此线,前有伤者,免除三年赋税,若是背后有伤者,家产没入官府,妻女为奴。”众人齐声称诺。朱延寿左手提刀,右手持槊,当先而行,余者随后上前。 哨兵懒散的靠着栅栏,下面的淮南军还真是夸张,春耕季节也敢大兵出击,也不怕荒了田园,来年饿肚子,这兵荒马乱的,不知道自家的那些田地种的如何了,正瞎想着,突然看到已经攻了一天的敌军又上来了,怎么人数比先前多了许多,怕不有六七百人,神头也大不相同,莫不是要来真的了,他回头喊了声:“上来了。”下面的人稀稀拉拉的爬了上来,见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前面都举着橹盾,手快的连了几排弓弩,也没伤到几个人,寨中的守将命弓弩手们引满勿发,反正他们带着沉重的橹盾,又没法跳过壕沟,待走进了在往缝隙里面个准。很快淮南军就到了壕沟前,手快的弓手已经往后面的人群了过去,但队形竟是不乱,连中箭的士卒都咬着牙不呼痛出声。忽然一声大喊推盾,前面的淮南军将盾牌推到架在壕沟上,变成了一座小桥,前面的人飞快的冲了上去,寨中人大惊,纷纷扣动弩机,一下子就到了二十余人,但那些人竟似不要命一般还是向前涌去,一下子就从栅栏的破损处杀了进来,濠州军赶紧堵在缺口处,双方就在那几个缺口处杀了起来,缺口处就像一个怪物的大口,不断的将人吸了进去,然后变成支离破碎的块吐在地上。 朱延寿就在其中的一个漩涡中,刚才六七张强弩就在离他不到15步的地方其齐,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下子就跳过了壕沟,两步就跳上土垒,将一名弩手用长槊捅翻在地上,右边的一名士卒红着眼睛拿着长矛刺了过来,他身子一错,偏过了矛尖,手臂用力便将矛杆夹在肋下。对方用力回拉,朱延寿便顺势近了身,右手反腕拔刀一推,便割断了对手的喉咙,随后一脚将尸体蹬了过去,逼退了后面的敌人。后面的选锋们也冲上来了,杀做一团。淮南军的选锋几乎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几乎没有喊杀声,只是沉默的砍杀者,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和武器和体的碰撞声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鲜血流淌在地上,地上很快就湿了,人们踉踉跄跄的在湿滑的地上搏斗,跌倒,杀死别人或者被杀死。渐渐的,防守方顶不住了,他们的人数少,而且淮南军的选锋们几乎勇猛到了疯狂的地步,很多人甚至不格挡躲避对方的武器,只求杀死面前的对手,终于守将也被一个淮南的伤兵抱着滚到地上,立即被砍下了首级,守军便崩溃了,纷纷放下武器跪下请降。 “全部斩首!”朱延寿头也不回,专心的擦拭着手里的横刀。 “是。”后面跪在地上候命的牙兵起身,过一会儿寨后响起了一片求救声和咒骂声,朱延寿还刀入鞘,上马向淮南军大营驰去,后面是护卫亲兵。“姐夫连船队上的器械都不用运下来,那如何能破濠州城?”他低声自言自语着。 杨行密大营中戒备森严,中军帐外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帐中上首只有三人,坐着的便是杨行密本人,两旁侍立的便是袁袭和李神福,下首跪着一人,低声禀报:“某家主人令小人传信杨节度,今夜子时东门接应,城门上灯笼绕三圈为号。” 杨行密却不说话,旁边的袁袭低声问道:“汝执此要事,必定是庄中重要人等,报上名来,事成之后,使君必有厚赏。” 下面的人听了大喜,急忙报道:“在下姓吕名敬。乃是庄中吕长老的堂侄。” 袁袭拍了拍掌,帐外便有一名侍卫托了个盘子进来,里面放了十来块金饼,他低声对那人说:“这些财物是赏给你的,你小心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今夜子时行事。若是事成,再赏你这么多。” 那人大喜,连连磕头,上前取了赏金,收藏在腰间,面朝杨行密慢步倒退到了帐口,方才转身离去。袁袭待那人离开后回头对杨行密说:“看来这的确是吕方的接应,某刚才问过吕行之了,姓名身份无误。” 杨行密点点头,侧头对李神福说:“今夜攻城就由你统一指挥,王启年与那吕方王俞打得交道甚多,选锋就由他带领,务必一鼓落城。”李神福抱拳拱身应诺,身上铠甲铿锵作响。 濠州东门城头,已是快到子时了,刁斗之声相闻,东门外的磨盘寨已经在白天被淮南军一鼓而下,没有了屏障,城门就如同赤裸裸的婴儿曝露在敌军的面前,一个壮丁正在城头的角楼上盯着城外光秃秃的原野,几里外黑乎乎的一大片的就是淮南大军的营地,想起白天磨盘寨中投降的士兵们全部都被斩首,首级也被挂在寨子的栅栏上,心里就一阵阵凉飕飕的,看着瓮城下休息的3百兵,不禁更加想念家中的热被窝,心里更是愤愤不平:“这天杀的淮南贼,春天出兵,害的某等平民百姓也得守夜,倒让那些士兵好睡,最好快点仗打完,无论谁赢了也好,误了农时可没粮食吃。”那壮丁正念叨,却看到城内来了一行人,打着火把要上城楼,在阶梯上就被拦住了。正是吕方一行人。 那值夜的队正上前问:“不知王将军深夜前来何事。” “无他,只是外面淮南军势大,夜中睡不稳,前来巡查可有什么疏漏。”王俞答道。 那队正也不怀疑,他知道这镇将的来历,原是徐城的一方豪强,只是劫了淮南节度使的商队,这才投奔了濠州,连这次淮南大军的消息都是他快马通知,想来他也害怕淮南打下城池,昨天城外挂在栅栏上的那些首级就是他们的下场,晚上睡不着起来巡城,想来是怕的紧了,再说他麾下兵力颇多,连刺史都颇为倚重他,没必要拒绝得罪他。再说后面也就30来个人,翻不了天,下面瓮城中可有300兵,连甲胄都没卸。便行礼道:“王将军果然严谨,便请上楼查看。”说罢便让开了路。 待上了城头,那队正引着王俞四处查看,待查看完毕,王俞笑道:“果然防守森严,不愧是淮南重镇,弟兄们辛苦了,某带了些粥、饼过来,这天气寒气还很重,叫弟兄们过来,这里三面都是墙,风小些。一人吃上一碗,热乎热乎。”说罢挥了挥手,后面六七个从人放下了几个大桶,一个箩筐里面都是面饼,打开盖子热气腾腾冒着白雾。 队正正要客气,王俞挥了挥手,笑着说:“你也知道,这淮南贼打下濠州,你们还有活路,某们是死路一条,莫要客气,快快喝了粥,守住城池大家都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加上夜深春寒,守城的壮丁和兵士们都是又饿又冷,脑袋都转过来了,那队正想了想,便笑道:“倒是麻烦王将军了。”说罢挥手将众人召集过来,王俞笑着说:“只有角楼上那几个人没有吃了吗?好人做到底,你们几个把粥和饼给叫楼上那几位送过去。”城头上众人抢做一团,守城校尉站在一旁,对王俞笑着说:“这里大半都是青壮,也不懂什么军律,乱成这样,倒是让您见笑了。” “也好,若都是兵士倒麻烦了,还好这里大半都是被拉上来的青壮。”王俞笑道。 那队正正觉得奇怪,突然觉得腰间一疼,张嘴正要呼喊,却看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盖了过来,紧接着脖子一凉,就不省人事了。 16初战在线阅读 16初战 肉文屋 / 16初战 16初战 17夜袭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7夜袭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7夜袭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7夜袭 17夜袭 吃粥的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看到刚才还笑嘻嘻给他们送粥送饼的友军,猛地拔刀砍了过来,许多人稀里糊涂便丢了命,几个刚要拔刀便被强弩的钉在墙上,灵的几个立刻就趴在地上才保住了命,那吃粥的地方本就是背风的一个角落,声音也没传远。过一会儿给角楼送粥的几个人也走了下来,鲜血溅了一身,带头的走了过来,竟是吕方。 (纵横中文网.zongheng.) 王俞低声问道:“这瓮城还有300人,怎么办。” “你去给城外的人发信号,某带剩下得人吧床弩移过来对准梯口。就两个口子,佛儿的兵也快到了,和杨节度的人联系上后便放下绳子拉人上来,到时打开城门放人。”吕方也不慌张,指挥手下把尸体堆到一边,指挥着手下将床弩推到楼梯口指向瓮城下面,然后纷纷将拒马枪也堵在那里,吕方看到旁边的准备的几桶油,命令手下也倒入瓮中,烧滚了待用。众人正忙个不停,王俞跑过来喘着气说:“已经联系上了,只是城头只有绳子,没有箩筐,只好让他们爬上来了。” 刘七睡得正香,他本是濠州城东门那三百人的校尉,自然抢了瓮城之中靠墙边的避风好位置,盖了厚厚的一层毯子,下面还垫了一层干草档地上的潮气,虽然比不上善信坊那赵寡妇的热被窝暖和,也还睡得香甜。正做的好梦,却突然被摇醒了,睁眼却看到副手王许的惶急的脸,忙问:“莫非淮南贼袭城,这黑不隆冬的,他们也不怕掉进护城河里淹死?” “那倒没有,只是2火的吴三起来撒尿,却发现里面坊墙边一群人,盔甲兵器齐全,鬼鬼祟祟的,领头的他认识,正是徐城镇将王俞麾下那个护卫队长王佛儿,他觉得不妙,就跑过来禀报某。”王许神色焦急,手指着城内的方向。 “什么,就是那个拿着大铁锥的王佛儿。”刘七吃了一惊,“难道这王俞是淮南贼的内应,那他不怕被杨行密追究打劫商队的事。”王佛儿本就体型魁梧,勇武绝伦,手中使用的兵器乃是四十斤的大铁锥,在演武之时技惊四座,濠州城中很快便人人皆知。 “若是打下濠州城,劫十次商队的罪过也抵过了,杨行密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能当淮南节度使。要不他们半夜三更跑到某们这里来干什么,城外必有敌军接应,某们快领兵上城头,准备器械,点燃篝火,通知城内,防止对方偷城,这里朝城内无险可守”王许已急的满头是汗。刘七本是积年老兵,从讨伐黄巢时候就吃着刀口饭了,立刻起身将周边亲兵踢醒,派他往城内刺史府通报,然后自己就领着一队人往上城去了,队副在后面收束士卒,防备城内方向王佛儿这时候突然从后面杀过来。 刘七三步并作两步,跑的飞快,看见前面一个黑影,依稀是守兵的样子,连忙喊:“快把队正叫过来,事情不妙,恐怕城内有淮南贼的内应。”那黑影赶紧转身边跑,刘七正感叹守兵不识体统,连回礼都不做一个,突然城头灯火通明,耳边一阵飕飕声,便看到旁边的亲兵倒了一片,他立刻扑倒在地,:“是弩机”他想。旁边的中箭的亲兵惨呼到:::“直娘贼,是自己人,弩机这玩意都不会用。” “啪!”刘七一耳光扇在那亲兵脸上,“蠢货,淮南贼上城了,还乱喊,作死呀。”一边低声骂道,一把抓住那亲兵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那亲兵倒也硬气,翻滚的时候大腿上的箭一下子得更深了,血流如注,竟也一声不吭。 城头的火光仿佛一个信号,在坊墙脚隐藏的王佛儿也带人杀了过来,一下子就涌进了内城门,瓮城内的守军杀做一团,城外的淮南军也不再隐藏,纷纷开始城楼上放下的吊桥涌了过来,开始撞击城门,一阵阵的灰土落了下来,落在刘七和王许的头上,在两人的眼中对方脸上都没有人色。刘七猛地拔出横刀,对乱作一团的守军吼道:“城头敌人肯定不多,某们冲上去一鼓杀光了他们,黑夜里淮南贼也无法大举攻城,兄弟们跟某上,某已经派出了求救得人,只要坚持一盏茶的功夫,援军就来了,那时这里的人人都赏二十匹布帛,战死的加倍,王兄弟你带一队人去顶住那王佛儿。”说到这里咬牙挥刀割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若后退一步者,斩。” 守军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黑暗中听到队正的喝令,立刻便有了主心骨,纷纷沿着楼梯一拥而上,喊杀之声鼎沸。长槊如林一般,城楼上连放了两排箭,倒十余人,但竟丝毫阻碍不了下面的人流。猛然前面的士卒发出一阵惨叫,原来楼梯上竟被放置了几排拒马枪,夜里远远地看不清楚,待得近了后面的挤了过来,收不住步伐,前面的十几人都被串在上面,一时死不了,哀号之声不绝于耳。 那刘七倒也光棍,喝道:“喊什么,踏着他们身体越过去,反正淮南贼打下来大家也是个死。”守军纷纷踏着拒马上的尸体扑了过去,有的甚至想拒马后的长枪扑去,立刻被刺了个通透,一把抱住持枪者,滚倒在地,为后面的弟兄们扯开个空档,城头的夜袭人数毕竟有限,加之又被守军悍不畏死的气概所压制,竟纷纷后退,让出楼梯的出口来,刘七指挥手下推开拒马,正要一鼓作气将敌人杀个干干净净,突然嗡的一声闷响,最前面的数十人如同劈柴一般,倒了一片,甚至数人被串起来钉在后面的城墙上,一时死不了,大声哀嚎。 “床弩。是床弩!”活着的人仿佛一下子被泼了一盆冷水,勇气荡然无存了,对手居然连守城的床弩都搬过来了,这不是人力可以对付的兵器了。后面的人不知道还是往上冲,顿时挤成一团,突然又听见上面一声冷喝:“倒油,点火。”只看见城墙边沿露出了几个大瓮,滚烫的黑油便倒了下来,下面的守军还没叫出声,又有几火把扔了下来,一阵火光硼的冲天而起,顿时下面哀嚎之声直上云霄,只看到火光中人影攒动,有的人浑身都是火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只求速死。攻打城楼的汴军顿时垮了下来。 王启年侧头看着发号施令的吕方:“你这人死后定然打入畜生道,某从军也快十年了,死在手上得人恐怕还没你多。” “畜生道,想不到李兄还懂得佛家轮回转世之学,不过这残唐末世,朝不保夕,壮者死于战场,老幼为人所食,军队都有带着盐尸做军粮的,这人世间又和畜生道有什么区别呢?畜生杀戮同类不过为了一饱,某等杀人却是为了什么,某看你某所作所为远远比不上畜生呢。”吕方笑着回答到,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光影摇动,更显得鼻直口端,嘴巴微微张开,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来,王启年看着吕方,耳边哀嚎诅咒之声满耳,只觉得手脚不住颤抖,觉得眼前此人已非人子,不禁后退了一步,偏过头去,看着下面瓮城的战局。 王许背对着城楼,尽力的激励着手下的士卒厮杀,但是城门口已经一开始被冲开了,对方人数的优势体现了出来,看着敌军披着前几天刺史赏赐的兵甲攻打自己,他牙都要咬碎了。瓮城内地域狭窄,长槊本施展不开,敌军只是持着大盾,排成一列,只是不断用短剑横刀从盾牌缝隙中刺杀过来,那王佛儿更是恶来一般的人物,身披重甲,掌中的大铁锥所向披靡,无论是碰到盾牌还是人体,都变的四分五裂。王许只是尽力的维持着战线不崩溃而已。突然后面一阵轰响,回头一看,正看到楼梯上火光冲天,败兵如流水一般冲了过来,口中乱喊,:“完了,刘校尉死了。”瞬间对城内防守的那队人马也垮了下来,敌军在城楼上不住向下箭,为了躲避箭矢,士兵们纷纷王城门洞涌去,挤成一团。王许也被裹挟了过去。狭小的城门洞内挤着一百多人,连转个身也很难,后面的城门不断的被撞击,灰土一阵阵的落了下来,黑暗之中哭泣声,呻吟声,喘息声汇成一片,王许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只是抓紧手中的武器,准备临死之前捞一个垫背的。 “尔等快弃兵出来投降,最先出来的30人有赏,最后20人一律斩首。”门洞中立刻骚动起来,众守军纷纷弃兵冲了出来,生怕落在后面丢了命,吕方令俘虏们搬开门洞内封死城门的土袋,放大军入城。自己回头对王俞说:“等下大军入城,佛儿便引兵去偷袭武库,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其他的人马就不要动了,免得有损伤。” 王俞答道:“也好,某等的功劳已经极大,若是抢在前面只恐惹人猜忌,还是保存实力为上。” ps:韦伯出差了2天,由我代为更新2天!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韦伯,貌似现在和第一名相隔很多啊,希望大家没有收藏的朋友多多收藏,有票的投票支持!纵横中文网 17夜袭在线阅读 17夜袭 肉文屋 / 17夜袭 17夜袭 19博射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9博射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9博射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19博射 军帐之中,王启年笑道:“某还以为李叔父猪油蒙了心,白白将那数千兵交与吕方那短毛贼,原来不过是为了加强朱延寿的兵马,把守寿州而已” 高宠却皱着眉头,沉吟道:“某看没那么简单,若是如此,节度何不直接将降兵交与朱延寿,何必这么麻烦。” “很简单啦,一来省了酬功之费,吕方那厮好歹立了不小的功劳,有功不赏何以治军。二来省的众人争夺,多少人都盯着这批降兵。”王启年笑的回答。 “那为何署刘金为濠州刺史,要知道濠寿两州相邻,互为依存,可刘金和朱延寿素来不和。寿州乃淮南门户,地位何等重要,节度难道连这都想不到。”高宠紧握长须问道。 “莫非,难道杨王是对朱延寿。可朱延寿是杨王的……”王启年并非笨人,否则怎能统兵破敌,只是平日没有想得这般仔细,经高宠一再提点,再想起平日所闻,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盯着好友的眼睛求证。 “不错。”高宠面色沉,点了点头低声说:“节度并无匡扶天下,重建太平的大志,平日里常言自己一黥髡盗贩,节度淮南,位极人臣,荫及子孙,富贵已极,非分之想,已是不敢。待攻下濠寿两州,淮南已是负江淮之险,北方朱温强敌颇多,无法全力对某。平日听高掌书言:‘及江、淮甫定,思渐休息,欲与周边和,而节度麾下众将者皆猛悍难制,若饿虎无食之则噬主。颇欲除之,未有以发……” 王启年接着说道:“刘金与朱延寿两人不和,正好互相牵制,那吕方统汴兵,家小乡亲皆在徐城,中间隔了个濠州,又在刘金治下,正是放在朱延寿下面的一枚暗棋。” 高宠点点头,低声说道:“某看这计定出自那袁袭,恐怕对那吕方也有伏笔,那吕方本为赘婿,实力来自七家庄,因他不过一人,并无亲族,庄中对他信任,视同骨,麾下兵士皆为子弟,是以信任耐战,这一下子多了一千降兵,实力大增,他又本非庄中人,势力均衡被打破,定然有人对他猜忌,如此这般庄中军士亦难为其所用,他失了本,只得全心忠于节度,那些降兵并无恒产家小,不过逼不得已才为他所用,那吕方纵然有天大本事,又能做出什么来。那七家庄失了吕方的奇谋,也不过一普通土豪而已。” 两人说到这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过了半响,王启年叹道:“某本以为那袁袭身不能披甲,手不能挥槊,不过区区一文士而已。没想到此人心思竟如此微,杀人不见血呀。” 吕方坐在船头,懊恼的不断将手中的石片甩向水面,看着石片从水面一次一次的弹起,直到动能耗尽,方才落入水中,口中喃喃骂道:“‘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某今天算是落到吴起说的那般境界了,某看要不是害怕杀了某,会被旁边的战船把打落到水里去喂鱼,某早就被宰了。那些降兵看某的眼神仿佛跟要吃人一般。” “先投张璲,又叛投杨行密,数百袍泽死于你手,张璲的首级现在还挂在濠州的城门之上,指挥使以为他们会怎么想呢?”旁边说话的是陈五,王佛儿披甲在旁侍卫。自从淮南大军前往寿州,吕方被派至朱延寿营中任行军司马,不得不将庄中人马遣于王俞一同带回,只留了30余人。吕方建议那数千降兵皆乘民船而行,两旁战船护卫,这样他们在大江之上,也无法哗变偷跑,朱延寿一声不吭便允了。吕方身为都指挥使,只得与之同船,只是那同船的百余名降兵看吕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似的,让吕方极为难受。 听到陈五的话,吕方一脸苦笑,回答道:“陈五你还真实诚呀,就不怕某心中记恨你,砍了你的头。” “指挥使用兵极为诡诈,口蜜腹剑,伤人于无形,但对麾下士卒,屯民倒是公正爱惜,并不以一己好恶来行事,某陈五本为一伤兵,但司马予以田宅妻子,还被提拔为首席百夫长,练兵总理,主上以至诚待某,某自以至诚报之。”陈五面无表情的回答。 “口蜜腹剑,那不是李林甫了,这话可更难听了,”吕方不禁苦笑:“罢了,船上闲来无事,某们来博吧。”说罢跳将起来,令牙兵各自取出弓矢胡禄。这次留下的30人中皆是庄中的选,多半善。取了一卷绳索用牛皮蒙了做箭靶,放在船尾,约有40步远,吕方当先挽弓,连发三箭,皆中靶上,虽然只有一箭涂红的区域,其余也差距不远,算得上不错了,牙兵们纷纷叫好。吕方笑道:“尔等也来,3箭都上靶的,晚饭赏酒一份,头名的,”吕方顿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柄横刀,说:“这刀便是他得了。”众牙兵轰然叫好,吕方腰间那柄刀乃是此次杨行密赏于他的,传说乃是当年淮南节度高骈自用的宝刀,不但锋利无伦,可刀劈数十枚叠起来的铜钱不伤锋刃,而且装饰华丽,黄金为柄,刀鞘上的那块猫儿眼更就是价值万金,众人纷纷显露手段,半个时辰后,得了头名的乃是庄中有名的手吕雄,三箭皆扎在红心内,成一个品字形,箭矢都穿靶子,牢牢的扎在船壁上,众人皆叹服,拥着那吕雄来到吕方面前,吕雄跪倒在地,大声秉道:“禀告执政,小人侥幸中头名。” 吕方随手解下腰刀,扔在吕雄手中,笑着说道:“果然是你小子,没给某们吕家丢脸。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刀落在你手里可别辱没它了。” 吕雄一把抓在手里,欢喜的脸上仿佛都要放出光来,大声喊道:“愿为执政效死。”他与吕方算是老部下,喜欢以七家庄中的执政相称,这是旁边一人打断道:“不知某等可否也来试一试。” 众人侧头看去,说话的那人三十许人,形貌干,虽执礼甚恭,但脸上神色倨傲,竟是船上被俘的汴兵中的一员。 旁边的护卫的牙兵上前喝道:“大胆。”陈五也附耳低声说:“汴兵人心未附,若是弯弓行刺,这么近只怕护卫不及。” 那人并不后退,只是抗声回答:“某等也是吕司马麾下兵士,莫非指挥使对某等另眼相看,信不过。那大可杀了我们便是。”后面的汴兵哄然上前。两旁的护卫赶紧上前拦住,双方竟在船上对峙了起来 吕方取了自用的长弓,拉着吕雄分开护卫来到那人面前,笑道:“不知汝用得多重的弓,某这自用的弓只有7斗(一斗6公斤),某这弓与常用的弓有些不同,待某演示与你。”说罢,吕方左手推在长弓的握手处,右手将箭尾部卡在弓弦的手结处,中间搭在弓窗的箭台上,开弓放箭,正中红心。回头笑道:“献丑了。” 那人也不说话,双手接过弓矢,正要开弓却听见吕方说道:“且慢。”那人回头过来,脸上满是讪笑。只等吕方说话。 “某生平最爱惜勇士,今番赌某就再加个彩头,某身上这套铠甲乃杨王所赐,甲叶乃是百锻而成,十分坚固,各位勇士陷阵之时,仗此破敌。”说到这里,吕方解下盔甲,放在一旁,吕雄也将刀放在盔甲上面,恨恨的看着那人。 那人见吕方这般作为,神色复杂,挽弓放箭,第一箭却偏的很远,连靶子都没上。众护卫哄然大笑,纷纷耻笑他这般功夫也敢来较。 那人神色惊讶,脸上红白相间,吕雄得意洋洋正要上前拿刀与铠甲。吕方挥手止住,大声说道:“这一箭不算,我庄中长弓与外面的弓矢颇为不同,这位没有顺手的家伙,这样吧,你先等一会,待从船中取出你常用的弓矢再来较量可否,” “不必了,你这弓更好,有了这个缺口箭就正对靶子即可。”那人挽弓连放三箭,皆中靶心,第三箭竟将吕雄的一直箭劈成两片。众汴兵哄然叫好,护卫们也纷纷喝彩。那人上前交还弓,拱手作礼。吕方笑道:“果然好艺,这刀与铠甲都是你的了,吕雄你也不错,某赏你5匹绢布。”此时,那人抬起头来,吕方近看那人容貌颇为熟悉,笑道:“这位兄弟好生面熟,不知哪里见过你了。” 那人铁青着脸答道:“不敢,在下原为忠武镇龙武都校尉王许,负责守卫濠州东门,那日指挥使晚上妙计夺门,城楼之上床弩杀,热油焚烧的正是在下的一团人马。”说到这里,后退半步,指着降兵当中几个用麻布裹着伤处的说:“这几位兄弟,你们身上的烧伤皆是拜指挥使所赐,还不上来拜谢。” 王许这番话说完,饶是吕方脸皮厚比城墙,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嘴唇只是张合却是说不出话来。旁边几个侍卫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纷纷拔刀出鞘围了过来要杀了王许,后面的降兵也纷纷围了过来,口中大骂不止,眼看就要双方就要火并起来。 正当此时,旁边飞来一箭,在箭靶之上,这一箭来势极猛,夺的一声透入靶子,钉在后船板上,众人一看竟只留了尾羽留在靶子外面,看这样子箭矢竟然有3寸有余没入船板,那船板用得是极为细密的木材,就是用弩机近也未必能入这么深,端的是神力惊人,众人正在咋舌,却听到旁边船上一人大声喊道:“船上无聊,有赌的事情,为何不叫上某安仁义,某这一箭应该是第一了吧,快将彩头拿来。“ 众人随声看去,只看到右边那条船船尾上站着一人,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子,高鼻深目,手上正提着一张大弓,正是淮南军中有名的沙陀勇将,骑无双的安仁义。两船之间距离足有70步远,安仁义离靶子足有百步,弓矢还有这般威力,端的是可敬可畏。降兵们纷纷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得他越远越好。 “安将军见笑了。”吕方满脸都是笑容:“孩儿们船上无聊耍耍,在下便出个彩头,久闻安将军神可比昔日飞将李广,战场之上度不中不发,今日果然名不虚传。这第一自然是安将军的,不如晚上安将军来某这里喝杯水酒,小弟做个东道,也好让孩儿们请教下弓矢功夫。” “好呀,早就听说你吕方那张嘴是一绝,死的也能说成活的。王启年和高宠这两个后辈也算明能干的了,被你劫了道也就罢了,还心甘情愿的跑来为你引荐,今晚就好好喝喝,某倒要看看你这张嘴有甚奇处。”安仁义大声答道,他嗓门本来就大,在这大江之上,更是用尽全力喊来,旁边数艘船只上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纷纷哄然大笑,吕方听了是尴尬之极,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看左右侍卫脸色都是奇怪之极,摇头回到船舱,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笑声大作。 19博射在线阅读 19博射 肉文屋 / 19博射 19博射 20夜宴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0夜宴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0夜宴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0夜宴 吕方心中气苦,回到舱中倒在榻上,不觉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外敲门,起身开门一看,却是王佛儿。佛儿拱手禀报:“大军宿营了,安将军的船就在某们旁边,晚上饮宴只是如何安排。“ 吕方也不答话,走到船舷,举目四顾,只见数百条大船停泊在岸边水深处,樯桅如林,岸上淮南大营更是气象森严,刁斗连绵,大江之上,远处残阳如血,映在远处的旌旗上仿佛那旗帜上被血浸透了,更觉得一股萧杀之气,充沛天地之间,口中不禁冒出一句中学时候的唐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说到这里便卡住了,怎么也想不起后面的两句了。过了半响,吕方回头对王佛儿吩咐道:“你去安排酒菜,要好,某亲自去请安将军过来,对了,中午的那个王许,那个把守濠州东门的校尉也要叫过来,你去办吧。” 王佛儿称诺,转身去了。 淮南军水营,吕方座船,船舱之中十余盏烛台上点的满满的,将舱中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六七人席地而坐,面前案上满是鱼炙,羊羹等下酒菜。坐在上首的正是安仁义,吕方在旁作陪,席上除了那王许都便是两人的亲信,气氛颇为热闹。酒过三巡,安仁义笑着对吕方说:“吕指挥,某安仁义是沙陀人,不像你们汉人那般讲究礼法,今日饮宴只谈交情,艺,不若你某便兄弟相称吧。” 吕方笑着推辞道:“安将军当世英雄,吾辈后进岂能如此,那不是乱了上下之分。不可不可。” “你们汉人就是不痛快,”安仁义脸上作色,一把抓住吕方的右臂,口中斥道:“当年某也不过是一小卒,谁又能想到成为堂堂的润州刺史,当今世道英雄还怕没有高位做,数年之后,你我两人还不知道谁在高位。” 吕方拗不过,只得口中称道:“安兄,如此便逾越了。”安仁义这才转嗔为喜,随手扯过随他来的一名亲信,对吕方问:“吕兄弟可还记得此人。” 吕方仔细的看了看,此人脸色黑红黑红的,但面部轮廓分明,高鼻深目,头发微卷,显然和安仁义一般都是沙陀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只得摇头笑道:“这位兄弟想必是安兄麾下的好男儿,只是在下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倒是失礼了。” 安仁义一把将那人推到吕方面前,说:“吕兄弟认不得他也是正常的,小子,你带兵护卫商队,被吕兄弟打得一塌糊涂,看你还敢不敢小看了天下英雄,还不快感谢吕兄弟饶了你一条小命。”后面哪段话却是对同行的亲信所说。 经安仁义这番话提醒,吕方这才想起此人就是当日商队中的骑兵探子,藏在马侧面骗了自己妻兄的那人。后来高宠带商队回淮南剩余的几十个护卫中便有此人。想到这里,赶紧托起准备下跪拜谢的那人,说道:“那日冒犯节度虎威,死罪死罪,得逃命已是万幸,如何敢受你一拜。” 那人却是硬跪了下去,硬磕了三个头,齐声说道“在下李锐李勇新,平日自以为颇懂兵法,那次随同王启年校尉护卫商队,却被吕指挥随手打败,方知天外有天,今日恳求安将军前来拜谢,却还想问一个问题,还请吕司马不吝赐教。”他言语谦卑,眼中却满是挑战的眼神。 “这安仁义看来今晚并不单纯来吃饭,那是为何而来呢?”吕方心中暗想,口中却答道:“赐教不敢,共同切磋倒是可以。” “那日商队为吕指挥所破,在下后来仔细想了,却也觉得王校尉并未犯了什么错误,却不知如果吕司马易地而处,可有什么方略相对。”李锐显然心中思量了很久了,也不再客套,问题脱口而出。 吕方听到这里,思量了半刻,低声说道“王校尉家学渊源,用兵勇猛,一开始某方进攻时,他先派你骗擒了某妻兄,激某方在器械未全之时进攻,然后又用火攻,使仰攻的某方队形大乱,趁机以铁骑掩杀,步兵随后以堂堂之阵压制。无一不符孙吴之法,后来虽然不敌,实在是实力相差悬殊,就算某易地而处,也无法做的更好。” 说到这里,吕方顿了顿,看到安仁义和李锐两人眼中流露出嘲笑和轻视的眼神,便随手在眼前的酒杯中点了点,随手在眼前的案上画出当日的战场形势,口中解释:“后来某又反复考虑了几次,记得往日学棋时听人说过;‘凡善亦者,棋危劫急之时,一面自救,一面破敌,往往因病成妍,转败为功’兵法之道也是如此,商队一方实力弱小,那就更不能一味苦守,若是一开始将那数十铁骑并不回到营中,到远处隐藏,那时天色渐黑,某数军之间缝隙甚大,定然无法阻拦,待到夜间你们反复骚扰,某军中大半都是乌合,如何守得过来,那时就算能够挨到次日,有一队骑兵在外面,某又如何敢全力进攻,某们人口众多,那天不成粮食就不够了。那时候,恐怕某能全身而退就是家祖有灵了。” “好!”安仁义猛拍一下大腿,大声喊道:“这骑兵属离合之兵,这才是骑兵的用法,今日听了吕兄弟这番话,当真快哉,来呀,座上众人饮尽了盏中酒,为吕兄弟这一席话。”带头举起手中酒盏,那李锐眼中已满是崇敬的眼神,口中言道:“那日败在吕指挥手上,当真不冤。多谢那日不杀之恩。”说罢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座上众人纷纷将酒饮尽,一时大家呼兄唤弟,气氛甚欢。突然安仁义指着一人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不喝酒。”舱中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众人随着安仁义的手指看去,那人长跪在案前,眼前的酒菜丝毫未动,脸上并无表情,正是那降军校尉王许。 吕方麾下亲信都心里明白,腹中暗喜有机会借机整治这厮,非砍了他的脑壳不可。李锐站起问道:“众人在此欢宴,你却这般扫兴,难道你不是莫邪都中人?” 王许霍的一下站起,将手中酒盏掷在地上,指着吕方说道:“在下数百袍泽为其所买,弩火烧,尸骨未寒,张刺史的首级还挂在濠州城的城门上。要与他在这里欢宴作乐,某又并非是你这不识礼义的沙陀蛮子。” 李锐闻言大怒,反手拔出横刀喝道:“当日城中没屠了你们这帮汴贼,留在这里多言,今日便送你去见那帮死鬼。”李锐正拔刀要刺,手腕却一痛,就被人将刀夺了下来,就听见安仁义喝道:“放肆,我等今夜是客人,这人乃是吕指挥使的人,如何处置何时轮到你出头。” 李锐赶紧后退一步,躬身向吕方道歉,却看见吕方身后站着一名魁伟之极的汉子,蒲扇般的掌中握着自己的横刀,这才感到额头满是冷汗。 吕方伸手将李锐扶起,随手取回横刀交还给他。口中安慰了几句。回头对王许说:“本以为中午你中头名,便抬举你晚上与安将军饮宴一番,讨教艺兵法。没想到你竟这般不识抬举。罢了,你回去吧,好生想想。” 见吕方竟未处罚与他,王许脸色微变,也不说话,躬身行了个军礼,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见安仁义在背后说:“且慢,你这厮原先在濠州城中可是把守东门的汴兵?” “正是。”王许转过身来答道。 “你如此模样,想是怀恨吕兄弟用计破了那濠州,杀了些许你的袍泽,可这兵法本就是诡道,那宣武朱三这般事不知做了多少,你为何却不怀恨于他,那某问你,宣武镇若是对像你们这般家人皆在远方的降兵,在即将大战之前将如何处置。” 王许脸上肌抽搐了几下,却是牙关紧咬,一个字也不说。 安仁义却是也不生气,曼声独自说了下去:“像你们这般降兵,家小都在远方,定然无法收为己用,看守还要花费兵力,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屠了了事。某说的可对?” 王许脸色苍白,微微颔首。 “某听说那日进城时李神福本欲将城中的汴兵全杀了,乃是吕兄弟求情方才放过,你却这般模样,看来这好人是做不得的。”安仁义口中说的轻松,眼睛却紧盯着王许,王许脸上已无人色,躬身为礼,转身离去,步伐踉踉跄跄,出门时竟被门槛绊了跟斗,可见已是心神不属。 安仁义看着王许离开后,满饮一盏后说:“吕兄弟听说出身农家,想来种田的道理是明白的,这种庄稼,田里的杂草不除去,禾苗就长不茂盛,收成就不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吕方一眼,拍着李锐的肩膀接着说:“某与吕兄弟一见如故,李锐这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有个好处就是嘴巴严,他手下有500人,若是吕兄弟要打理些田里的事情吩咐他一声就是。” 20夜宴在线阅读 20夜宴 肉文屋 / 20夜宴 20夜宴 21夜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1夜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1夜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1夜谈 安仁义这番话一说完,座上众人皆沉默无语,眼睛都盯着吕方,只见他神色自若,笑道:“没想到安兄还对种田的事情这般了解,只是这田荒久了,满是野谷,岂能全部锄了,再说就算是杂草若是用得好也有些用处,能够不锄还是不锄得好。**” 安仁义哑然失笑,说:“这种田的事情还是你们汉人懂,也罢,就不说这个了,大家满饮了此盏,今夜就到这里吧,你某兄弟相谈甚欢,不如今夜你某便抵足而眠,畅谈通宵如何?” 吕方笑道:“顾所愿也,不敢请尔。”两人相视大笑,饮尽了盏中酒,把臂而出。 淮南水营,吕方座船随着江波上下晃动,自己和安仁义躺在榻上,不禁有种前世大学里和同寝室的同学夜谈的感觉,可是相谈的人却是资治通鉴里面的猛将,活生生的历史人物就再与自己称兄道弟,这感觉倒是奇怪的紧。吕方正回忆着过去和大学同学夜谈系花的情景,不禁莞尔一笑。旁边安仁义连说了几句话,吕方却没什么反映,看到他这般神色,便笑道:“长夜漫漫,吕兄弟可是想弟妹了?” 吕方哑然失笑,自己回忆前世竟被误认为是想老婆了,也不分辨,点头承认道:“是有点想了,原先都是在庄子方圆三五天的路程转,这次倒是最远了。” “待这间事毕了,定要去看看弟妹,看看是何等美人能让吕兄弟这般豪杰也神思不属,念念不忘。”安仁义大笑道,他本是沙陀人,情豪放,并无汉人那般守礼,是以竟直接说出见对方妻子的话语来,吕方本为现代人,也不以为忤。笑着应允了。 安仁义笑了两声,便低声问道:“某观吕兄弟行事,杀伐果断,并非有那妇人之仁的人物,为何方才这般容忍那人,莫非那人有什么特别不成。” 吕方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若是敌某双方,那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杀了那王许倒也没什么,只是那汴兵本就相疑,他已经是某的部下,又并未触犯军律,杀之恐怕突然乱了军心。何况此人虽然怨恨之色溢于言表,但是军令倒是遵守的紧,再说若是他想要首鼠两端,又怎会如此引某注意,显见只是袍泽情深,某当时火烧东门,也的确惨了些。” 安仁义摇了摇头,对吕方的话并不甚赞同。便岔开话题,问道:“兄弟可知你表面虽然风光,实际却是火上的栗子,危险得很。” 吕方腹中大骂,老子当然知道,问题是左右都是个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你安仁义从中午到现在做了半天的戏,总算逮到机会说话了,倒要看看你到底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口中却笑道:“危险?不会吧,寿州城虽然难攻,但毕竟兵力有限,朱温又在和朱家兄弟厮杀,无力抽身,手下汴兵虽然一时不服,慢慢也可以分化,待攻下寿州后从庄中抽出亲信任用机要,总不会比当盗贼危险。” 安仁义笑着让吕方说完,却不接着说下去,问道:“吕兄弟觉得你家上司朱延寿这人如何” 吕方笑道:“妄论上司可是大忌,安兄不要害某” 安仁义笑道:“你某兄弟二人抵足夜谈,并无他人在旁,你却这般不爽快,那朱延寿残忍好杀,不能容人,任一方之将尚可,又岂能位居人上,某看你在他麾下恐怕没好日子过,再说你手下都是汴军降兵,大半对你心怀怨恨,不过为威势所慑,并无敬服之心,濠州面对的敌人就是宣武镇朱温,你属下家小都在那边,不临阵倒戈就算不错了,这样的上司,这样的属下,只怕你命难保。” 吕方暗自心惊,这淮南军中还真不缺明白人,大概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那砧板上的一般,不过这安仁义说这些是为什么呢,莫非自己有什么他用得着的地方。脸上却是一副惶急的颜色,翻身在榻上便跪,抱住安仁义的膝盖:“还望安兄垂怜,给小弟指点一条明路。” 安仁义赶紧起身将吕方扶起,顺势跪坐在榻上:“你某兄弟说什么垂怜、指点的话,沙陀人意气相投,便是把命给了你也是心甘情愿。快快请起,兄弟这般人才到哪里都可以,何必在朱延寿那厮手下苦熬。” “杨王以某属朱将军,某也知道以狐疑之众抗宣武大军,实在是难,安兄莫非是让某弃主他投,这可不行。”吕方脸上露出为难的颜色。 安仁义笑道:“非让你弃主他投。杨王麾下众将,如论功勋之大,资历之老,宁国节度使田頵才是位居第一,也只有身在中枢的李神福可与之相比,田公情宽厚,当年某以一介降将而杨王以铁骑属之,位居众将之上,座上拔剑怒目而视的大有人在,杨公后来最先上表朝廷,以某为润州刺史,而田公神色如常,气度怀又岂是朱延寿之流所能及。今日田公已被委任方面,专制东南,求贤若渴,有能者都能各居其位。” 说到这里,安仁义又喝了口酒,润了下喉咙,方才继续说道:“两浙之地富庶而有董昌、钱缪两人分据,相互之间貌似亲密而内怀猜忌之心,实在是英雄用武之地。若攻而取之,就是裂土封王的基业呀。这寿州去淮河不过数里,宣武铁骑数日可到,吕兄弟何不投入田公麾下,你我一同吞并吴越,岂不美哉。那田公亦为杨王之臣,又有何背主之言,那些汴兵总不能从江南东道跑到宣武镇去吧,你多与些钱帛,多打几个胜仗,恩威并施,时间久了,也就收服了。” 吕方脸上眼泪纵横,口中哽咽:“生某者父母,活某者安兄。如此便请安兄为某向田公致意,小子唯安兄之意是从。” “休的这般说,你我兄弟一般,说这些作甚,让人瞧小了。”安仁义满脸都是笑容,双手扶起吕方“安某一向自诩英雄,淮南军中将领虽多,安某看得上眼的也不过少许数人,吕兄弟与某意气相投,惺惺相惜,今日何不结为异姓兄弟,同享富贵,岂不妙哉。” “如此便高攀了。”吕方笑道,于是两人便起身取了酒杯,祭拜天地,结为异姓兄弟,誓同生死,共享富贵。 21夜谈在线阅读 21夜谈 肉文屋 / 21夜谈 21夜谈 22朱温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2朱温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2朱温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2朱温 乾宁二年的春天,唐帝国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熬过了黄巢之乱以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份体力,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十余年过去了,他的那些藩镇们虽然有人劫掠上贡的财物,有人互相兼并厮杀,甚至有人带兵杀到长安城下,要求皇帝处死自己不喜欢的宰相。但是还没有人捅破最后一张纸,不管那个长安城内的那个李家天子如何脆弱,如何无力。但这些强有力的节度使、留后、团练使、观察使们都承认,长安城内的那个李姓年轻人是这个帝国无可争辩的主人,自己不过是他无数臣民中的一个,也许是因为对那伟大帝国的最后一点残余的忠诚,也许是因为现实的利害的考虑、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习惯了,无论是勇猛彪悍如李克用、凶狠残暴如朱温、卑鄙无耻如王建。他们都不是第一个来捅破这张纸的人。而第一个这么做的人竟是先前一向以对朝廷忠诚而闻名的义胜节度使董昌,在此之前,在这个朝廷连长安城外的华州的赋税都拿不到手的时候,他每三个月上贡金万两,银五千铤,越绫万五千匹,还有许多其他物件,派出500名士卒来押运,如果不能按照计划的时间到达,那些可怜的士卒都要被处死。为了缴纳这么多的贡物,浙江两道的百姓在正常的赋税以外,还要付出几倍的附加税。当然在长安的天子眼里,董昌简直就是无以伦比的忠臣了,经过黄巢之乱以后,帝国的财库已经枯竭了,除了山南东道和剑南道少数几个地区以外,节度使们已经将地方的收入瓜分的一干二净,董昌的行为更显得难能可贵。于是各种各样的爵位和官职如同雨点一般落在董昌的头上,到了乾宁元年,董昌已经位极人臣,司徒、同平章事、陇西郡王。但是用给予朝廷名器来换取臣下支持的办法早就被证明是愚蠢的,只要一次拒绝造成的屈辱就让前面的一千次的感激化为泡影。董昌要求朝廷给予越王的爵位,可是就算是实力最为强大的兼任了四镇节度的宣武节度使朱温也不过是东平郡王,给予董昌就打破了平衡,而现在这个如同纸糊一般的朝廷,在臣子间保持平衡是唯一生存下去的手段了,朝廷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董昌的要求。董昌愤怒的抱怨:“朝庭欲负某矣,某累年贡献无算而惜一越王邪!”于是在旁边那些体察他的心意的僚属纷纷怂恿他称帝,民间也流传世道变了,不断出现献谣谶符瑞的人,声称天命在董昌身上,他身边的有些近臣贪慕拥立之功,也纷纷上奏他看到称帝的吉兆。可是他身边忠心的臣子却纷纷苦口婆心的劝谏:“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乃欲假天子以取灭亡邪!”,董昌的回应就是砍掉对方的脑袋扔到厕所去,族诛,骂道:“奴贼负某!好圣明时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董昌手下野心勃勃的臣子两浙都指挥使钱缪立刻上表朝廷,要求讨伐他那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而杨行密则上书说董昌已经改过,应该放过他,并且派人催促董昌上贡朝廷。朝廷看在杨行密和多年以来董昌上贡贡物的面子上,下诏以董昌有贡输之勤,今日所为,类得心疾,诏释其罪,纵归田里。但两浙都指挥使钱缪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声称罪行实在太大,一定要讨伐董昌。于是还算平静的吴越之地,也动荡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护国节度使王重盈死了,军中拥立先节度使王重荣儿子王珂知留后事,王珂乃是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女婿,而他的堂弟王琪则联合韩建、王行瑜、李茂贞三节度与之相争,护国节度使所辖的河中陕州地区位处今天山西、陕西、河南三省的交界处,控制了河中地区,李克用就进可压制关中诸镇,乃至控制天子,退可保护河东太原,防止朱温由河南方向的进攻,势在必取。朝廷准允了李克用的保举,任命王珂为护国留后,使持节。一时之间,关中三帅和朝廷之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同样的阳春三月,淮南已是草木葱绿,生机盎然。但在山东的郓州寿张县,济水河畔,还是寒冷的紧,偶然两小草露出地面,还是一副肃杀的寒冬模样。名震天下的宣武镇大军结了十余个寨子,拒马、壕沟、壁垒修的密密麻麻,将寿张县城三面包围,县城城楼上也打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朱”字,连续近十年的在朱温和朱瑾朱暄兄弟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双方都在修筑着自己的工事,等待着对方犯错,然后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宣武镇中军帐外,旌节华丽、卫士林立。宽敞的帐中却只有两人,上首的那人,身材不高,但体型十分壮,面容忠厚,但脸上有一股什么都不在乎神气,觉得正是宣武镇节度使,东平郡王朱温,他正托着腮帮子,听着旁边的亲信谋士敬翔为他读着寿州刺史江从勖的书信。 “杨行密这崽子动手还真快呀,去年十一月泗州才依附于他,今年三月就出兵攻打濠寿两州,濠州张璲也是个废物,枉某还给了他一千兵,他竟一天就被人家给攻下来了,现在某还在和朱瑾朱暄兄弟对峙,抽不出多少人马给他江从勖,再说就算抽得出也不能给,给多了这边就会拿不下朱家兄弟,李克用那边要是吞并了河北河中,那某就会腹背受敌;给少了也不行,那是让杨行密那小子捡便宜。”朱温着下颚上的络腮胡子,自言自语,他偏过头对敬翔问:“敬夫子,你给某出个主意,让那江从勖全力守住寿州,千万别给杨行密那厮夺去了,不然将来那江淮之地可就不再为某所有了。” 敬翔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佝偻着背,身上披着一件八成新的皮袍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土财主,但是他不但智谋百出,而且对朱温忠心耿耿,很能揣测主上的心思,深得朱温的信任,他沉吟片刻:“其实那寿州自南北朝以来就是南北要冲,城池坚固,江从勖兵力也足够,粮食也不少,只要他决心坚守,就算没有援兵,淮南也难以攻下来。只是若是某们不派援兵,恐怕那城中之人就没有决心坚守,那攻城攻心为上,若是杨行密许一大州刺史之位,相换于他,与城中将佐予以重赂,一边是大军围城,一边是高官厚禄,某看寿州恐怕会不战而降。” 朱温一只手搔着头顶,叹道:“夫子你说的不错,没办法,那江从勖实际上只是唐臣,只不过依附于某,若是敷衍于某,也没什么办法。” 敬翔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郡王可听说过《春秋》里面宋都被楚国围攻,后派使臣向晋国求救。晋国新败于楚,无力救援,但又不愿意让宋国轻易向楚国投降,于是便假意许诺向宋国派出援军,但是按兵不动,于是既保存了实力,又让宋国有希望而奋战到底,迫使楚国苦战才获宋,消耗了楚国的实力。今日的情形也相仿呀!” 朱温听了大喜,笑道:“不错,你便修书与江从勖,让他坚壁清野以待杨行密,最多一个月某大军南下,里应外合,大破杨行密。” 敬翔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朱温“郡王请看,杨行密的背后也不安稳,他也没办法在寿州城下相持甚久。” 朱温点头笑道:“钱缪那厮上表请求讨伐义胜军节度使董昌,说他谋自立为帝,董昌这厮倒是大胆,区区六州地盘也敢当皇帝,真是自取灭亡。不过杨行密倒是肯定要派兵干涉,否则背后走了一只狗,多了一头虎,这滋味可难受的紧。也罢,南方的事就这样吧,待某收拾了朱家兄弟,腾出手来再收拾这淮南贼。” 22朱温在线阅读 22朱温 肉文屋 / 22朱温 22朱温 23范尼僧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3范尼僧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3范尼僧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3范尼僧 在这些大人物纵横捭阖,宰割天下的时候,吕方正在寿州城下,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莫邪都挖掘壕沟,修筑壁垒,毫无一个穿越人物的自觉。他现在总算亲身体会到当年中学课本里面国民党军中的嫡系部队和杂牌军的区别了,只不过自己身为杂牌军而已。虽然杨行密用原先淮南道节度使高骈的亲军称号为之命名,但全军上下从行营都统李神福到自己手下的小兵都知道莫邪都是灰,是役夫,反正就不是淮南军。一开始攻打寿州城,就把他们派上去了,可是还没到城脚下,就一哄而散,估计要不是前面是城墙没法有敌军接应就倒戈相向了,朱延寿一气砍了一百多个脑袋,挂在营垒上一排排的,很是吓人。要不是安仁义说了几句好话,估计吕方自己的脑袋也要被挂在上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还是吃了二十军棍。还好行刑的士卒手下留情,才没留下什么祸害。 吕方没有办法,只好托老熟人王启年求见了行营都统李神福,说莫邪都几乎都是汴军降兵,家人妻小都在汴州,自己又统兵不久,士卒未亲,实在没有办法用来上阵。寿州天下坚城,排这种军队攻城只是突然浪费时间败坏后面部队的士气而已,请求派到后面去整训一翻。那李神福脸上并无表情,听完后也不说话便让吕方退下了,吕方惴惴不安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便接到中军命令,让莫邪都去后面挖掘工事,运送物质。这下莫邪都成了免费的夫子,更是士气低落,看吕方和他的亲信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恨意,吕方不得派人从七家庄中招来两百人,自为一小寨。连上厕所的时候都让王佛儿守在门口,左手拿着擦屁股的树叶,右手握着横刀。免得兵变发作,自己手无寸铁,稀里糊涂的掉了脑袋。 吕方拍着手上的书信,唉声叹气,苦笑着说:“佛儿,这娘们还以为某在这里升了官,做了大老爷,起居八座的过好日子,丫鬟婢女一大堆的享受,说什么思念的很,要过来探望,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天天挖泥巴,啃陈谷,还不如回到庄中,反正那里也是在地里挖泥巴,起码不用担心被人砍了脑袋,闲来打只野猪,麂子,喝点酸酒,哪像这里蹲在城下,说不定哪天就回不去了,还是王俞好呀,这季节可以牵着黄狗,到庄子外面去追野兔了。” 王佛儿却是恭谨的很,跪坐在侧后,横刀放在膝上。自从投靠吕方之后,他日益沉默寡言,每日闲来只是向王启年讨教兵法,入了淮南军后,更是庄重自持,寡言慎行,很得淮南军中众将的喜爱。吕方抱怨了半天,王佛儿倒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得闭了嘴,由得他一人唠叨。过了半响,王佛儿才劝道:“士志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大人身负重任,如此抱怨哀叹,岂不会伤了军中士气。将为兵之胆,您都这般样子,麾下将士又将如何。” 吕方情绪本就不好,屁股上的疮更是隐隐作痛。听到这番话几乎要笑出声来:“麾下将士?这帮汴兵也算某这边的人?哪有在自己营中还要挖壕沟,修壁垒的?老子现在出恭都要一手拿树叶,一手拿横刀,门口都要你佛儿守着,这帮杀才都是某前世的冤家对头,早知道当日在濠州就别多嘴让李神福全屠了就好,好人做不得呀。咦?”说到这里,吕方吃了一惊:“佛儿,某记得你只跟王启年学过兵法,什么时候会说话这么文绉绉的?” 王佛儿了一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属下没说错吧,前些日子属下带人去周边村子抓丁打粮,村子里面人都跑光了,只有一个汉子不曾逃走,反要某为他引荐,某看样子会写会说,像个读书人,便带回来了,这话便是他说给某听的。” “读书人,投奔于某,这时候的穷读书人看来还真不少,看来这人运气有够差,连某这种随时都会掉脑袋的杂牌军也来投靠,看来眼光也高不到哪里去,罢了,你把那人叫过来看看,闲着也是闲着。”吕方百无聊赖的挠着头,天天戴头盔的结果就是头发里满是跳蚤,痒得要命。随口叫住准备出门的王佛儿:“你叫外面的吕雄那小子弄点热水过来,某要洗个头,真不知道你们留发髻干什么,痒死了。” 过了半响,吕雄搬了桶热水过来,吕方开心的把头浸了进去,立刻头皮上那种专心的痒就舒服多了,他快活的抓着头皮,:“吕雄,你把胰子拿过来,真舒服呀。”吕方快活的在自己头上抹着胰子,要是有现代的洗发水该多好呀,给个皇帝都不换。 “执政,要不某每天都弄点热水来,也不麻烦,在找个干净点的娘们,让您舒服舒服。”旁边吕雄笑道。吕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脸上猥琐的笑容,哎,什么年代都有这些急领导之所急的好同志,为什么佛儿没能学到一星半点,和前世的唯一区别是自己是领导,而不是那个猥琐的“好同志”。 “娘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心被外面那帮汴兵砍死在娘们的肚皮上,人不许卸甲,横刀长弓不能离手,忘了某说的话吗?小心皮紧了。” 还好吕方没有虫上脑,帐外不到100步外就是汴兵的营帐。这时门外传来王佛儿的声音:“先生请稍侯,待某先进去通报一声。”便听见王佛儿重重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弯腰在吕方耳边禀报:“那位先生过来了,大人要不要准备一下他再进来。” 吕方惬意的挠着头皮,口里含糊的说:“就让他进来吧,准备什么,一个书生而已。” 王佛儿为难的看了看吕方湿漉漉的头发,上半身的解了铠甲,只穿了件短衫,摇摇头转身出去了。后面传来吕雄的低语:“一个穷书生,又不能拉弓也不能持槊,佛儿兄弟还那么重视,随便打发了也就是了。” 吕方已经换了一盆热水,正惬意的挠着头皮,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说:“原来还以为不过是一方节度,看来将军有天子气呀。” 天子气?吕方不禁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长大汉子,也就比王佛儿矮上少许,肩宽背阔,手脚长大,倒像一个武夫,只是瘦的紧。一件儒衫脏的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下襟少了一大片,只遮到膝盖,脚上的草鞋也破烂的不成样子了,看那衣服裹得肩膀紧紧的,明显不是本人的衣服,脸上黑黢黢的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都看不出模样来了。 “哪来的穷鬼,佛儿太老实了,还把这当做宝了,算了给点钱帛打发他走吧。”吕方心中有了打算,便说:“休得胡言,当今天子乃是在那长安城中,某又并非黄巢、尚让那等乱臣贼子,莫害了自己的命。” 那汉子却不害怕,笑道:“当年汉高祖见郦生入谒。高倨床上,使两美人浴足,而今日将军见某范尼僧以将士洗头,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吕方听到这里笑道:“这倒是某无礼了,先生请稍后,待某换了衣服再来相见,佛儿,还不带先生下去换件衣服,看先生身上的都成什么样子的了。”说罢吕方飞快的擦干头发,披上铠甲,王佛儿带了那范尼僧上来,原来此人父母本为一对僧尼,本有私情,庞勋时,将寺院烧成一片白地,只得还俗返乡,便生了他,因父亲在寺院中也读了些书,抢回了些书籍,是以他也便随父母学了些经史。后来兵荒马乱,父母皆贫病而死,自己穷苦无依,却体型高大,就是行乞也无人愿意给,那日王佛儿带兵打粮,范尼僧看他体型魁梧,行军颇有章法,觉得大有前途,便欲投入军中博个富贵。 吕方听罢,心中暗自发笑,这人怎么和那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一般遭遇,都是少年为僧,后来穷苦无法过活,连做乞丐人家都嫌体型魁梧不给吃的,后来只好投军过活,不过应该不会像李摩云((这李罕之也是唐末一个妙人,他少年时当过和尚,因行为无赖,所至不容,曾乞食于河南滑州酸枣县,由于体型过于魁梧,没人把他当做真正的乞丐,自早至晚,没人给他东西,李罕之发怒,掷钵于地,撕毁僧衣,投军去了先后在诸葛爽,李克用,朱温麾下,反复无常,由于天下大乱,粮草不足,生残暴的李罕之纵兵为祸,以活人为食,每天派兵抄怀孟、晋、绛诸州,杀人无数,数百里内郡无长吏,里无居民。河内百姓,纷纷相结屯寨,反抗暴政,但都被李罕之派兵消灭。蒲、绛二州之间有座摩云山,有数万百姓立栅于上以避乱兵骚扰,远近流寇皆不能犯,却被李罕之以兵百人攻克,时人称李罕之为“李摩云”。)那般残忍且反复无常。范尼僧正说着,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却见的吕雄跑了进来,报到:“那帮汴贼又乱起来了,他们说中午的饭食太少,肚子饿,下午不愿再干活了,都围到寨子外面了。” 吕方霍的站起身来,抄起头盔戴在头上,苦笑着对范尼僧说:“范先生,某先去看看下面这帮兔崽子,连下面的几千降兵都约束不住,某都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到的天子气” 范尼僧笑道:“沛公彭城之败,为项羽所逐,连子女都要扔下车摆脱追兵,比您这时候还要惨多了呢。” 23范尼僧在线阅读 23范尼僧 肉文屋 / 23范尼僧 23范尼僧 24兵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4兵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4兵变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4兵变 众人来到寨门口,只见六七百乱兵将寨子围得水泄不通,自己的那两百兵个个盔甲齐全,刀出鞘,箭上弦,战战兢兢的站在寨墙内,如临大敌。旁边吕雄叹道:“还好把他们的铠甲弓弩都收起来了,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也好,既然他们手上没有兵器,那你就带这两百人出去弹压给某看看。”吕方心里烦躁,没好气的白了吕雄一眼。 吕雄立刻哑巴了,开玩笑,外面的降兵大半讨伐秦宗权时候就已经吃兵粮了,算起来都有七八年了,百战之余,人数有两三倍,虽然没有兵器铠甲,可锄头木棍可多得是,离了这寨墙,谁弹压谁也说不定呢? 吕方走上土垒,喝道:“尔等为何聚众喧哗,围攻长上,莫非这营中没有军法了。”。 下面的乱兵听了大怒,纷纷破口大骂,大胆的还捡起石块木棍礽了上来,吕方躲闪不及,脑袋上立刻挨了一下,还好戴了头盔,立刻肿了起来。他心头气恼,一把推开要拖他下寨墙的王佛儿,拔刀指着乱兵大声骂道:“尔等莫非要反了,那天朱将军要将你们这帮贼配军杀个干干净净,某又何必多嘴。” 土垒本就在高处,吕方嗓门又大,离得近的乱兵听的一清二楚,外面的听不清楚便相互询问,便都弄明白了,众乱兵渐渐的冷静下来,纷纷低语,一时便僵住了。过了半响,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出来,恭身行礼,说:“非吾等敢犯上作乱,只是每日军食实在太少,挖沟掘渠又实在太累,弟兄们忍不住,是以要个说法。” 吕方脑袋越发疼了,没好气的说:“粮食少,出兵远征,又是在春季,野无所掠,肯定吃得不够,你也是老行伍了,应该清楚,你们现在干的是役夫的活,你们以前当兵时会给役夫和将士一般多吃的吗?再说军中的规矩你也明白,哪有这数百人聚众胁迫长上的,莫非欺负某杀不得人吗?再说这数百人大声喊叫,又说的明白什么?” 那人见吕方的口气越发强硬,自己反倒软了:“指挥使大人容禀,并非某等想要胁迫长上,只是大家都是降兵,与长上不亲,都怕单独出来后来为大人报复,谁也不敢单独出来,结果变成了这般模样。” 吕方说:“也罢,你们速速选出几个明白的出来,来某营中表明原委,其他人速速散了。” 下面众乱兵却是犹豫不决,你看着某某看着你,既没有如刚才般喧哗,也不肯推举人出来,过了半响,刚才那人陪着笑脸解释:“非某等顽冥不化,只是谁也不敢出头,害怕等下大人责罚他。” 吕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说:“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刚才干什么去了,你们围攻长上就已经是死罪了,旁边淮南军大营就有数万兵,全屠了你们又有何难,有必要还玩这些花样吗。顽冥不化,你读过几天书吧,就是你了,你再挑三个人一同进帐来说吧。” 下面众乱兵听到这些话,哗啦一声从那人身边挤开了,仿佛那人身上有瘟疫一般,生怕被那人挑中进到寨子中。那人哭笑不得,只得随手点了三个在军中颇有威望的,一同进了寨子。众人正要散去,吕方却说:“尔等小心听着,这军中聚众喧哗本是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里的人晚上干完活后,都给某再多干一个时辰。” 吕雄听了,吓了一跳,心里暗自埋怨,本来就嫌粮食少,活太累,还要额外加班,下面这帮乱兵本来好不容易散去,这下还不立刻冲过来,吕执政莫非昏了头了。赶紧拔出横刀,防备下面的乱兵冲上来,可是众乱兵这下却老老实实的离开了,许多人还一副如释重负,很轻松的样子。 刚才一同走出帐外的范尼僧凑了过来,笑道:“指挥使果然深谙人心,如此小小一番惩戒,下面的乱兵反而心安了,不会担心大人暗中下毒手而做出什么蠢事来。” 吕方笑道:“不错,这般乱兵人多时头脑发热自然什么都敢做,等到以冷静下来,大家散开定然害怕某会对他们干什么事情,如果某就这般算了,他们一定会怀疑某会暗中坑害他们,他们现在那股狂热的劲头已过,如果受到惩戒,不但不会动怒,反而会因为已经为自己触犯军律而受罚感到安心,不会再做什么蠢事。” 旁边吕雄这一席话听下来,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谄笑道:“执政定是天上星宿下凡,几句话就把那帮小子肚子里有几肠子都得一清二楚,那帮降兵迟早要成您盘子里的菜。” 旁边的王佛儿半天也不吭声,这时才冒出一句:“大人这法子用得妙,若是他们这般作为都不受惩戒,以后又如何处罚触犯军律的人,无赏无罚,何以治军?” 吕方听了眼睛一亮,“佛儿说的才是正理,某先前还没想到这些,这段日子,佛儿大有长进呀!”他拍了拍王佛儿的肩膀,对身旁陈五、吕雄等人说说:“某身边可信之人不多,也就你们几人,这淮南军中凶险得很,你们都该清楚,执掌这一千降兵,某一个人是不够得,你们要多动动脑子,大家合成一股绳,才能做的大事。” 众人听了心中暗喜,齐声应道:“愿为指挥使(执政)效死。” 众人回到帐中,一会儿便报四名乱兵代表在帐外等候,吕方侧头与王佛儿低语几句,才让那四人进来。那四人体格魁梧,皮肤黝黑,看来都是多年历经苦战的老卒了,看来都害怕的紧,持礼甚恭,最后面的那个还不时转过头去往帐外看,恐怕是在看那条路逃跑比较方便。 吕方没好气的说:“你们不用看了,帐外没有刀斧手侍候。” 吕方身后后面立刻传来一阵哄笑,最后那人脸色一红,却是不敢往后看了,前面那三人却是脸色涨的通红,忍得辛苦才没笑出声来。 这时帐外一个卫兵送了个篮子进来,放在四人面前,揭开盖布,是些玉米面窝窝头,还有一大罐菜羹。吕方指着盘子笑道:“某知道这些日子粮食吃紧,你们也饿得慌,某让下面晚饭多准备了些,某们一起边吃边说。” 那四人却是不敢,只是推脱,过了半响方才每人拿了一个窝窝头在手上,蹲在一旁,却不敢吃,只是眼睛盯着吕方,看有无吩咐,吕雄王佛儿他们倒是不客气,坐下便吃。吕方看了这般情景,苦笑道:“你们方才在下面可没这般小心,快过来一起吃,不然等下军棍侍候。” 那四人这才放心的开始吃起来,一开始吃的慢些,后来可能是这些日子饿得紧了,大口的往嘴里塞,为首那人不小心一口噎住了,哽的满脸通红,吕方随手舀了一碗菜羹递过去,那人也没看,顺手接过喝了两大口,才咽了下去,看到递菜羹的是都指挥使,吓得赶紧跪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口称死罪。 吕方将那人扶起,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又未犯军律,为何下跪?若是吃饱了,某们便谈谈今日的事情。” 那人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躬身行了个军礼:“某名叫龙十二,蔡州人氏,原在蔡州刺史秦宗权麾下,后来秦宗权为宣武朱使君所破,便降了朱温,直至今日,今日之事,并非某等敢于犯上作乱,只是活太重,吃的太少,周围淮南诸军又欺凌某等,把某等当奴婢对待,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方才做那无行之事,还请都指挥使宽恕。” 吕方皱着眉头,仿佛在回想什么,过了半响,说:“宽恕之事休提,有功既赏、有过既罚是军中铁律,不过一事不再罚,既然已经罚了你们今日多干一个时辰,此事便了了。某记得那王许乃是青州兵,原先乃是朱珍麾下,你们却说是蔡州兵,莫非某记错了。” 龙十二脸上喜形于色,没想到这指挥使这般好说话,区区多干一个时辰便了了大过,口气更是恭敬:“指挥使好记,那王许的确是青州人氏,当年朱珍将军招来的,不过这军中几乎全是当年的蔡州降兵,只有两三百人才是那青州兵,都在濠州东门那晚,被大人杀伤颇多。” 吕方心中暗喜,若是那秦宗权的降兵,那定对朱温有怨尤之心,家人恐怕也大半在那些年朱温和秦宗权的大混战中流失,自己只要以恩义相结,以军法约束,不难并入自己班底,想到这里,声音更是温和了三分:“奇怪了,蔡州兵自某朝开国以来,素以悍著称,那秦宗权虽是反贼,但麾下兵马的确是天下强兵,杨王麾下的黑云都便是孙儒的降兵组成,端的是悍无比,怎么你们那天怎么如此稀烂,害得某还挨了20军棍,倒是那王许的青州兵还不错,那晚要不是有床弩,恐怕还破不得濠州城。” 龙十二脸色涨红,怒道:“指挥使不知,那青州兵如何能与某们蔡州兵相比,自从降于朱温手下,蔡兵就被另眼相看,无论是兵器铠甲还是口粮都低人一等,禀赐更是从来没有,谁他娘的还为他朱家卖命。要不是这玩意洗不掉,”他指着脸颊上的刺青,“老子早就跑了,凭某这一身武艺,哪里没有口饭吃。” 吕方心中暗爽,不怕你们骄狂,就怕你们没本事,口中却说:“某看不一定吧,杨王手下的黑云都某是亲眼见过的了,的确是勇悍善战,攻打商队之役某人数是他七八倍,还用了许多计谋,死伤的还比他多几倍,大家都是蔡州兵,可濠州之战,你们可不怎么样呀。” 龙十二脸色已经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却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暗诽“还不是你的毒计,夜里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堵在坊里,等搞清楚怎么回事,刺史府已换了旗帜,泗州坊墙上满是宣润弩手,也搞不清楚外面有多少敌军,若是不识趣一把火就全成了烤。”口中只好说:“都指挥使的妙计,又岂是某等能够揣摩。不过南兵的确不行,柔弱轻佻,不耐苦战,若是水战或是远远地箭那也罢了,若是战阵之上,白刃相交,三个也敌不得某们蔡兵一人。” 旁边的吕雄听着龙十二的话,肚皮都快气破了,正要上前斥骂,肩膀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回头一看正是范尼僧,范尼僧嘴唇翻动,却没出声,看那口型,却是一个“激”字。这时却听吕方说道:“口说无凭,也罢。你等将军中愿意留在某手下的人列出来,另立一营。至于武器铠甲,暂时没有办法,粮食的问题,你们回到营中,告诉士卒们,三日之后,必有变化。你们放心,在某麾下若是忠实能战的,妻子田宅的不用担心,一年之前某不过是个豪强盗贼,今天已是朝廷命官,那数年之后谁又知道某是什么呢?” 那四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满是兴奋的颜色,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军中一千人除了那百余青州兵外都不愿回宣武镇,指挥使如此抬爱,某等愿为之效死。” 24兵变在线阅读 24兵变 肉文屋 / 24兵变 24兵变 25收心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5收心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5收心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5收心 众人回到帐中,一会儿便报四名乱兵代表在帐外等候,吕方侧头与王佛儿低语几句,才让那四人进来。那四人体格魁梧,皮肤黝黑,看来都是多年历经苦战的老卒了,看来都害怕的紧,持礼甚恭,最后面的那个还不时转过头去往帐外看,恐怕是在看那条路逃跑比较方便。 吕方没好气的说:“你们不用看了,帐外没有刀斧手侍候。” 吕方身后后面立刻传来一阵哄笑,最后那人脸色一红,却是不敢往后看了,前面那三人却是脸色涨的通红,忍得辛苦才没笑出声来。 这时帐外一个卫兵送了个篮子进来,放在四人面前,揭开盖布,是些玉米面窝窝头,还有一大罐菜羹。吕方指着盘子笑道:“某知道这些日子粮食吃紧,你们也饿得慌,某让下面晚饭多准备了些,某们一起边吃边说。” 那四人却是不敢,只是推脱,过了半响方才每人拿了一个窝窝头在手上,蹲在一旁,却不敢吃,只是眼睛盯着吕方,看有无吩咐,吕雄王佛儿他们倒是不客气,坐下便吃。吕方看了这般情景,苦笑道:“你们方才在下面可没这般小心,快过来一起吃,不然等下军棍侍候。” 那四人这才放心的开始吃起来,一开始吃的慢些,后来可能是这些日子饿得紧了,大口的往嘴里塞,为首那人不小心一口噎住了,哽的满脸通红,吕方随手舀了一碗菜羹递过去,那人也没看,顺手接过喝了两大口,才咽了下去,看到递菜羹的是都指挥使,吓得赶紧跪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口称死罪。 吕方将那人扶起,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又未犯军律,为何下跪?若是吃饱了,某们便谈谈今日的事情。” 那人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躬身行了个军礼:“某名叫龙十二,蔡州人氏,原在蔡州刺史秦宗权麾下,后来秦宗权为宣武朱使君所破,便降了朱温,直至今日,今日之事,并非某等敢于犯上作乱,只是活太重,吃的太少,周围淮南诸军又欺凌某等,把某等当奴婢对待,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方才做那无行之事,还请都指挥使宽恕。” 吕方皱着眉头,仿佛在回想什么,过了半响,说:“宽恕之事休提,有功既赏、有过既罚是军中铁律,不过一事不再罚,既然已经罚了你们今日多干一个时辰,此事便了了。某记得那王许乃是青州兵,原先乃是朱珍麾下,你们却说是蔡州兵,莫非某记错了。” 龙十二脸上喜形于色,没想到这指挥使这般好说话,区区多干一个时辰便了了大过,口气更是恭敬:“指挥使好记,那王许的确是青州人氏,当年朱珍将军招来的,不过这军中几乎全是当年的蔡州降兵,只有两三百人才是那青州兵,都在濠州东门那晚,被大人杀伤颇多。” 吕方心中暗喜,若是那秦宗权的降兵,那定对朱温有怨尤之心,家人恐怕也大半在那些年朱温和秦宗权的大混战中流失,自己只要以恩义相结,以军法约束,不难并入自己班底,想到这里,声音更是温和了三分:“奇怪了,蔡州兵自某朝开国以来,素以悍著称,那秦宗权虽是反贼,但麾下兵马的确是天下强兵,杨王麾下的黑云都便是孙儒的降兵组成,端的是悍无比,怎么你们那天怎么如此稀烂,害得某还挨了20军棍,倒是那王许的青州兵还不错,那晚要不是有床弩,恐怕还破不得濠州城。” 龙十二脸色涨红,怒道:“指挥使不知,那青州兵如何能与某们蔡州兵相比,自从降于朱温手下,蔡兵就被另眼相看,无论是兵器铠甲还是口粮都低人一等,禀赐更是从来没有,谁他娘的还为他朱家卖命。要不是这玩意洗不掉,”他指着脸颊上的刺青,“老子早就跑了,凭某这一身武艺,哪里没有口饭吃。” 吕方心中暗爽,不怕你们骄狂,就怕你们没本事,口中却说:“某看不一定吧,杨王手下的黑云都某是亲眼见过的了,的确是勇悍善战,攻打商队之役某人数是他七八倍,还用了许多计谋,死伤的还比他多几倍,大家都是蔡州兵,可濠州之战,你们可不怎么样呀。” 龙十二脸色已经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却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暗诽“还不是你的毒计,夜里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堵在坊里,等搞清楚怎么回事,刺史府已换了旗帜,泗州坊墙上满是宣润弩手,也搞不清楚外面有多少敌军,若是不识趣一把火就全成了烤。”口中只好说:“都指挥使的妙计,又岂是某等能够揣摩。不过南兵的确不行,柔弱轻佻,不耐苦战,若是水战或是远远地箭那也罢了,若是战阵之上,白刃相交,三个也敌不得某们蔡兵一人。” 旁边的吕雄听着龙十二的话,肚皮都快气破了,正要上前斥骂,肩膀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回头一看正是范尼僧,范尼僧嘴唇翻动,却没出声,看那口型,却是一个“激”字。这时却听吕方说道:“口说无凭,也罢。你等将军中愿意留在某手下的人列出来,另立一营。至于武器铠甲,暂时没有办法,粮食的问题,你们回到营中,告诉士卒们,三日之后,必有变化。你们放心,在某麾下若是忠实能战的,妻子田宅的不用担心,一年之前某不过是个豪强盗贼,今天已是朝廷命官,那数年之后谁又知道某是什么呢?” 那四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满是兴奋的颜色,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军中一千人除了那百余青州兵外都不愿回宣武镇,指挥使如此抬爱,某等愿为之效死。” 寿州城,秦并六国之后,为九江郡,汉为淮南国,著名的淮南王——刘安便是封于此地,就是他发明了豆腐这一重要食品。寿州地处淮水北岸,南岸便是著名的八公山,东晋时淝水之战谢玄大破前秦大军于此,成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便是出自于此,自东晋以来便是南北要冲,兵家必争之地。 已经是乾宁二年五月了,天气变得炎热起来,人们早就脱去冬衣,换上短褐。寿州之围已经有快两个月了,奇怪的是除了一开始试探攻了几次,淮南大军就只是一个劲的挖沟筑垒,打制攻城器具。在寿州的数个城门外险要处都建了小城,内用木材外用夯土,十分坚固,外面便是四尺深的壕沟,沟底了竹签,小城里驻有兵把守,为防止守军从突门出击,淮南军还和城墙平行挖了一条壕沟,取出的土在壕沟外侧堆积便成了一堵矮墙,百步便有一座土垒,上有哨兵把守,白日以红旗为号,夜间举火为号,一旦有变,半里之外的大营骑兵呼吸间既到,十分严密;淮水之上更是艨艟如云,将寿州围得是水泄不通。再就是一个劲的往城里劝降文书,派说客使节。开得条件更是丰厚之极:刺史江从勖可在淮南道选一大州,任刺史之职,淮南南方富庶远胜寿州一带,那可是美差,更可兼任淮南道节度副使,手下将佐兵马也可随行,职务并无变动。可那江从勖只是推脱,并无真心应对。还好濠州不战而下,粮仓并未受到破坏,又水运通畅,不然数万大军春季顿兵坚城之下饿也饿死了。 夜间,淮南军大营,袁袭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脸色枯黄,腮帮上一股病态的眼红,再无先前那般风流俊雅的模样,不时低声咳嗽,捂着嘴的绢布上满是血丝,如果吕方看到了,立刻会认出来这是肺结核晚期了,在唐末定然是不治之症。 杨行密坐在旁边,满脸都是忧虑。袁袭断断续续的说:“使君,这寿州城,乃依南朝旧制,突门,角楼,瓮城,羊马墙皆全,城内还有内城,坊墙,若是强攻实在是损失太大,千万不可听那朱延寿之言,行那蚁附之法。那样将士定然死伤惨重,这四方锐非一时所聚,若是损在这里,拿什么来抵抗北方的宣武大军。” 杨行密点头:“你说的是,只是那江从勖只是一味拖延,明显并无诚意,某等以顿兵寿州城下两个月了,朱温虽然还在与那朱瑾相持,若遣一偏师南下,那可怎么办。” 袁袭咳嗽了几声,脸上更是红的仿佛要流出血来,但两眼却是光四溢:“朱温地处河南,乃四战之地,穷敝之极,虽有张全义勤于耕作,积蓄粮草,但定比淮南紧迫,春天劳力缺乏,能战之兵本就缺乏,淮南悉众也不过四万人,他统十万大军与朱瑾相持,已是空国而往,能抽多少兵马来救寿州,某辈围城已成,敌内外隔绝,消息不通,以舟运粮后勤无匮,若无援军便罢,如来前来使君以李神福领少兵围城,自统大军吞之。那江从勖不过承父荫为刺史,黄口小儿若是据坚城而守倒也罢了,出城而战不过驱羊吞虎罢了。只是有一事使君定要听某。” 杨行密心中颇为凄苦,两人虽外托君臣之名,实为骨之情,在为庐州刺史时袁袭已经投入杨行密麾下,高骈之乱,破毕师铎,得宣州,斩孙儒,多用其计,杨行密以出身群盗,武勇兵法皆非所长,而能扫灭群雄,据有淮南之地,袁袭居功至伟。如今却形容枯槁,连说话都辛苦的很,哪有当年白皙俊雅,谈笑自若的半份模样,不禁伸手抓住袁袭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军师莫要多言,好好养神便是,某定然围城以待变,绝不会白白折损人马。” 袁袭慢慢摇摇头:“某说的那事不是这个,那寿州城坚持不了多久,围城之时,某领诸军故意驱赶周边民众进入寿州城中,消耗守军粮食,加上从去年开始,密令商人伪装汴州粮商从寿州高价购买了不少粮食。只是寿州城坚持不住,定然往外赶老幼妇孺,节约消耗,使君切不可行那妇人之仁,不得放其出城。” 杨行密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军师,你为某行这损之事,伤及己身,却让某得那宽厚之名,自己却落得这般下场,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袁袭却笑道:“为国者无暇谋身,某本一介书生,使君以大事询袭,知遇之恩,旷古难寻,粉身难报,大丈夫只患功业不成,名声未显。如今淮南大业就,就算今日死也是晚了。只恨未见使君大业成时,留影凌烟阁上。”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咳嗽。这时,门外一阵喧哗,却是信使冲入帐中,看到帐中这般情景,跪下禀报:“宁国节度使田頵急报。”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25收心在线阅读 25收心 肉文屋 / 25收心 25收心 26变故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6变故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6变故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6变故 杨行密伸手接过书信,查看了信上印章没有破损,打开细看,脸色大变。后面袁袭问道:“不知田将军有何急报。” 杨行密低声回答:“并无什么要紧事情,明日召集众将商量一番也就是了。” 袁袭叹道:“若是并非要紧事情,为何又要召集众将商议,使君莫要在乎某的病情,军情要紧。” 杨行密无奈,只得将书信交与袁袭,那袁袭仔仔细细将信看了几遍却是无语,过了半响,方才说道:“看来情况有变,钱缪不顾朝廷明诏,还是要讨伐义胜节度使董昌,这钱缪与某等本就有深仇,之才又胜过董昌十倍,麾下顾成武乃是良将,不过实力不足,若让他吞并董昌,淮南背后必有一大患。明日只得强攻拿下寿州,回师援助董昌。”说到这里,袁袭喉头一甜,口中已满是鲜血,便向后倒去。杨行密赶紧一把抱住袁袭,口中叫喊大夫来。却感到袁袭使劲抓住自己的胳膊,低声说:“田覠狼子野心,救援董昌切不可让他坐大,免得尾大不掉。”说到这里已是不支,晕了过去。 次日,淮南中军帐内,大将林立,杨行密脸上仿佛跟结了一层霜一般,宣读了田覠的书信以后,下面的将领们吵成一团,有的说要回兵乘钱缪和董昌相争把两家全吃掉,有的说要全力攻下寿州再回头对付钱缪,朱延寿满脸铁青,恶狠狠地看着那些说要放弃寿州对付钱缪的家伙,安仁义一脸轻松,笑嘻嘻的看着众人,李神福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的众将吵得更加激烈起来,几个急的甚至都拳脚相向,厮打起来。猛听见一声大喝“放肆!”帐中众人才静了下来,却看见上首李神福脸色铁青:“使君面前如此无礼,成何体统。”杨行密却不说话,挥手阻止众将跪下谢罪,:“如此争论不休也不是个办法,也罢,尔等先出去,李神福、安仁义、刘威、朱延寿你们四人留下。” 众将正纷纷离去,吕方却走到朱延寿背后,附耳说了一番话,那朱延寿一开始脸色还颇为不耐烦,一脸敷衍的神色,听了几句话便睁大了眼睛,不自觉的点起头来,带到听完,铁青的脸色早已是踌躇满志,满是笑容的拍了吕方的肩膀,低声叮嘱了几句,才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安仁义在旁看到这情景,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 待众将离去,杨行密说:“刚才人多口杂,现在就你们几个,说说这般情况该如何是好?” 李神福在众将之中无论职位叙功皆是为首,他也不谦让,低声说道:“寿州为淮南门户,势在必取,某以为应遣安将军带骑兵与本部先往宣州,加上宣州本部也可以牵制钱缪了,这边立刻加紧攻打,反正攻城器械早已制作完毕,寿州城的薄弱之处也早已探明,待击破寿州后在大军南下即可。” 杨行密点了点头,:“某与袁军师昨夜商量也打算如此,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良策。” 朱延寿正要说话,安仁义却扯了他衣角一下,然后便附耳说了几句话,朱延寿脸色大变,然后咬牙点点头。 刘威正在说同意李神福的方案,看到后面两人正在开小会,杨行密不悦的说:“在座的都是生死兄弟,有何不可正大光明的说。” 安仁义笑道:“某只是问一下朱兄弟是否和某想到一起去了,没想到正是不谋而合。” 杨行密满脸是不信的神色,旁边的朱延寿赶紧接道:“姐夫,是的,其实也不是某想出来的,乃是濠州那个降将吕方所献,那吕方不是手下有一千汴军降兵,军心十分不稳,今日田覠送来书信,南方有变,某们何不将计就计,如此这般……”朱延寿眉飞色舞的将之说个明白,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李神福笑道:“这吕方果然厉害,竟将这诈降计又再用一次,看来就算将来他手下真的降敌,也无人敢接受了,反正最多不过损失百余降兵,不妨一试。” 夜里,莫邪都军营中一片寂静,只听到鼾声四起,白天干了一天体力活,一千条壮的汉子都累得疲力竭,几乎背沾到地上的干草就睡着了,自从十来天前大伙聚众围攻那个吕指挥使之后,虽然参加的人都被罚多干了一个时辰的活,但并没有人因此而被拷打活被杀,被推出当做替罪羊的四个人不但没有掉脑袋,听他们说那吕指挥使和他们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在一个盘子里抢馍馍吃,还答应另外给他们弄吃的,众人对那个短毛的吕指挥的印象立刻就好了起来,当兵的很实际,当官的能带他们打胜仗,吃饱饭,饷发足,如果能再多发点赏赐那就是好长官。那姓吕的在濠州了大家一把,连刺史的脑袋也挂在城门上,可除了东门的那群青州兵外,没死几个人,没什么深仇大恨。再说兵不厌诈,被他骗的固然可恨,但现在在他手下当兵,来骗对手那倒是快事,弟兄们少流血,活下来的希望大了许多,谁也不希望在一个老实头下面当兵,再说听说淮南军本来打算把大伙全杀了的,还是他求情才逃了条命,还要承他的情。至于其他,看样子都不错,这年头饷和赏赐是不敢想,起码管饱。不过吃的那玩意圆滚滚的同山药一样,味道还过得去,叫什么土豆,算了这年头出征打仗,能有的吃就该知足了,没让你吃人就不错了。 王许浑身酸痛,白天挖了一天的泥巴,在梦中都感觉不到自己有胳膊了,那帮淮南兵倒像是要建砖窑,将挖出的泥土和匀,制成一个个泥球,然后便放到火中去烤,把他们忙的死去活来,自己梦里仿佛还在和泥。突然腿上一阵疼,张嘴要喊,却被人捂住了,睁眼却看到旁边一张脸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谁,耳边听那人低声说:“别慌,某是三队的队正罗疤脸,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 王许惊了一下,转身拉开帐篷,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人一张国字脸,一道刀疤从左额一直拉到右腮,月光下甚是狰狞,正是三队的队正罗安琼。四周人群耸动,隐隐形成一个圈子,将其他人隔在外面。王许暗思:“这罗疤脸本为“蔡贼”,最是好勇斗狠,往日在汴军时便并不与某相得,这时找某却不知有何事。” 罗安琼看王许清醒了过来便开门见山的说:“王队副,今夜找你非为他事,只为了如何一起反出这淮南军,到那寿州去。” 王许却暗自起疑,那罗安琼本是蔡州降军中有名的勇士,那天随着龙十二进到吕方帐中就有此人,虽然出来后还是并未见什么异常,但吕方极为奸诈,莫非借此人又要行那奸计?” 罗安琼看了王许沉吟半响却不说话,便知怀疑于他,苦笑道:“那日帐中的确吕方对某不错,本来某也决定给他卖命的,但前几日某和几个弟兄晚上偷偷出去打点野食,回来时却被黑云都的‘夜不收’给逮住了,还好那带头的在秦宗权麾下时是某的同乡,他偷偷告诉某两个消息。一个是某那随孙儒南下的弟弟当时没有死,后来随那王启年校尉护送商队时死在吕方的手上、”说到这里,罗安琼顿了一下,贴近王许耳语道:“淮南军马上要撤军了,据说两浙都指挥使钱缪已经发兵讨伐自立为皇帝的义胜节度使董昌,那钱缪素有枭雄之名,才略远胜董昌,杨行密绝不会允许他吞并董昌,寿州久围不下,淮南大军要南下攻打杭州,吞并吴越之地。” 王许脑中仿佛有一群马蜂,嗡嗡作响,他虽然怨恨吕方使计破了濠州,伤了他营中许多弟兄,但正如那日晚上安仁义所说,当今乱世各家豪强无所不用其极,吕方的做法也算不得什么,何况城破后求情饶了自己一干降军的姓命,自己更要承他的情,后来屡次自己顶撞于他,给他难堪,他却不以为意,足智多谋,气量更是自己所仅见,虽然感情上难以接受,但心里已经承认了对方是自己的长上,如今这罗安琼却要叛变于吕方,自己心中竟是一片大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许旁边的几个人也听到了罗安琼的话语,一个个欣喜若狂,他们这群青州兵不像龙十二、罗安琼那帮蔡州降兵,家人妻小都在宣武镇辖下,若是淮南打下寿州,除非淮南大军北上占领河南山东诸州,自己和家人妻小重逢的机会几乎为零。若不是害怕寿州守军信不过自己,加之降兵几乎全是蔡州兵,平日里就不和,早就叛出大营投奔寿州城了。今日听了罗安琼的话语,却不知王队副为何犹豫。看着手下弟兄恳求和不解的眼神,王许心中如乱麻一般,过了半响,低声答道:“也好,i你某联系信得过的弟兄先准备些,待淮南大军开始撤退时再做打算,此事重大,莫让兄弟们命们白白丢了。” 那罗安琼低声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就算那淮南军不退,某也要找个机会取了那吕方的命,某家人妻小早就在黄巢之乱中不知音讯,只有这一个弟弟,却死在他手。”说到这里,两眼凶光毕露,脸上肌抽搐,那条伤疤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动,整个人仿佛一头择人儿噬的凶兽,周边的几个青州兵不禁挪动身体离他远点。 26变故在线阅读 26变故 肉文屋 / 26变故 26变故 27石炮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7石炮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7石炮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7石炮 次日清晨,寿州守军发现先前绵延的东北门外绵延的矮墙和壕沟都被拆的一干二净,黑压压的淮南大军跨过缺口,列成了数十个小方阵,骑马的传令兵在方阵之间驰骋,东门外的土山上,竖起了淮南节度大使,扬州大都督府,弘农郡王杨行密的旌节大旗。寿州刺史江从勖惊讶的问身边的谋士:“奇怪了,这杨行密为何多日以来一直只是派使节劝降于某,他也知道某是在敷衍于他,为何今日却突然大张旗鼓,莫非粮食吃紧。” 那谋士摇摇头说:“不可能,他兵不血刃拿下了濠州,府库完好,光那里的存粮就足够他大军三个月,加上原先他的准备,以淮水行舟,怎么可能粮尽。” 江从勖点头说道:“东平郡王带大军来援?那就更不可能了,杨行密怎会以大军攻城,让东平郡王大军袭后。莫非是……”江从勖想到了一点,却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那谋士,发现对方的眼睛也是同样的兴奋。那谋士接着说:“应该是背后起火,先前东平郡王书信中提到,两浙都指挥使钱缪上书欲讨伐篡号谋逆的义胜节度使董昌,看来是这事了,下属敢打赌,淮南大军若是五日内拿不下寿州城,定要撤军。” 江从勖大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转瞬声音便变得低沉起来:“不过这几日江淮军必然全力猛攻,不知有多少将士要丧命于此。”城头上众人脸色瞬时也变得沉起来。 吕方站在莫邪都大旗下,旁边却站着李锐。吕方侧头问道:“你这等勇将为何不再安将军帐下听命,在某这里作那监军使做甚,又立不了什么功劳。” 李锐笑道:“安将军对某说,某是骑将,攻城战在他那里没什么用,不如在吕指挥使这里挂个监军的名头多学学,你花样最多,定然有某的好处。” 吕方听了哭笑不得,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了,那李锐也不以为忤,笑嘻嘻的东张西望,突然问道:“吕指挥,您倒是有好多石呀,可怎么就这么点石弹,能做什么,而且旁边还有这些牛和磨盘样的东西是什么,莫非要磨米吗?” 在莫邪都方阵一侧,正是两列手持长矛的无甲步兵,后面七家庄的长弓手,最后便是30余具石,其中竟然有十来具是七稍的,旁边堆着几堆石弹,那石颇为奇怪,一端与平日所见的并无两样,有一个装石弹用得皮窝,但另一端并无供人拉扯的绳索,只连着一个巨大的柳条筐,里面堆满泥土袋,下面垫着干草堆,固定在地面的支架上两端各装着两个直径6尺有余的木质绞盘,两个绞盘的绳索分别连着两头公牛上。后面还有十几头备用的大牲畜。在另外一侧也有同样的布置,指挥使大旗之下有一座木质高台,高台之上着两面旗帜,分别为红黄二色。 吕方侧头对李锐答道:“等下你就知道这些牛和磨盘有什么妙用了。” 这时一骑从淮南中军大营驰来,马上那人盔甲明亮,正是中军传令兵,滚鞍下马,躬身为礼,喊道:“奉东南行营总领李神福之令,今日太阳下山之前,定要将东门外护城濠填平,羊马墙推到,直至瓮城之下皆为平地。”说罢,翻身跳上马,飞快离去。” 李锐看了看左右莫邪都士卒,附耳对吕方说:“看来上头要让让你用血去填这护城河呀,你手下除了你自己庄中的,没几个有甲胄的,这下可要玩大的了。” 吕方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微笑:“李兄弟某们打一个赌吧,若你能将城门出击的寿州兵击退,今日莫邪都军士若是死了200人,便是某输了。” 李锐笑道:“吕指挥看来没打过攻城战,你想靠这些石来压住城头?那难得很,那边瓮城上的确放不下几座石,可这石威力够大可打不准,十发倒有九发打不中目标,何况一座石要数十人来侍候,对方一发打中你,你手下军士死伤就惨得很。某手下这五百人都是骑兵,您放心,守军若出城便给他们好看。” 吕方笑道:“那是他们使用不得法,李兄弟等下看着就是了,不过若是守军出城逆袭,就要麻烦你了。”说到这里,侧头对旁边的范尼僧做了个手势,那范尼僧便跑到投石机旁对队正喊了几句。过一会儿,第一台投石机旁的手便挥动木锤敲击扳机,“嗡”的一声,沉重的柳条筐猛地将杠杆的一段扯了下去,另一端带着皮窝被迅速的甩了起来,当皮窝到最高点的时候,便将里面的石弹甩向城墙,可惜力道小了点,离城墙还有七八尺距离便落在地上,这时高台上的了望便挥舞着手中的旗帜,范尼僧看着旗帜,手中拿着炭块在一块白木板记录着什么,发完的石旁的人迅速将柳条筐中的土袋倒在地上,然后赶着牛将杠杆复位,然后站在梯子上将一袋袋泥土放在柳条筐中,范尼僧跑到投石机旁大声的呼喊着什么,人们恭谨的点着头,过一会儿,土袋装完了,手击发扳机,这次石块准确的落在瓮城上,砸在一座望楼上,碎石四溅,将望楼内的守卒打得血横飞,阵中众人顿时一阵欢呼,李锐笑道:“吕指挥运气还不错,第二发就打中了,不过要凭这玩意扫平城楼,那是妄想。” 吕方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笑容:“只是运气吗,也罢,李兄弟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范尼僧跑到第二台石旁,示意石发,待发后便注意高台上的旗帜挥舞,在白木板上记录了些什么,然后对石旁的小头目说了几句,那小头目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在柳条筐中放入相应的土袋,如此这般直到第二台石击中目标为止。以此类推。随着下面一座座石的发,李锐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只见那莫邪都的石最多开始三四发打不中目标,后面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都落在城头上,将城楼上的弩台、马面、女墙、敌楼、望台打得乱七八糟,城上守军更是血模糊,哀嚎之声震动天地。阵中另外一侧的石也是如此,在两队石的交叉火力下,东门的瓮城之上没有了死角,一开始还有几座石还击了几发,打中了几个前排的步卒,但很快就被攻方的石打得粉身碎骨。吕方看到东门城楼上的遮盖打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对身边的王佛儿低语了几句,那王佛儿便躬身离去,很快后面便来了几辆大车,到来到石旁,卸下许多东西来。李锐上前一看,竟是许多烤的干硬的泥弹。 在第一阵石弹发后,寿州刺史江从勖便退下城墙,回到城中的一座民宅的望楼之上。看到雨点般的石弹轰击在东门瓮城上,将城上守卒打得尸骨横飞,不禁面如土色,侧头对身边部将问道:“这东门外敌将是何人,怎的石打得如此准,这么快便将城头打得光秃秃的毫无遮盖。” 旁边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敌军打得旗帜乃是莫邪都的吕字旗,却没听说淮南有哪位大将有姓吕的,石的事情大人不用担心,他们不过运气好,过一会就没这么准了,再说就算有这么准,寿州城外民居早就被拆的所剩无几,他们也没这么多石弹。” 东门瓮城之上,已变成了阿鼻地狱一般,到处都是血迹和守卒的残肢,还活着的人也都尽量靠在墙角,把身体尽量蜷缩起来,有的人连盔甲也丢了,反正飞来的石块都至少有七八斤,打中了什么盔甲都没用,定然筋骨尽碎而死。一开始还有队正校尉拿着皮鞭横刀斥骂着要众人起来守城,但随着石弹的加密,好几个最凶恶的军官都被打中,立刻就不活了。守卒们便一哄而散,逃下城头,最前面的几个立刻被后面督战队的倒了一地,后面的没有办法,只得躲在城头苦熬,口中念佛求诸天神佛让攻城方的石弹早点打完。 吕方看到城头的遮拦已经基本打光,便命石暂停发,待大车将泥弹送了上来,堆在石旁,吕方随手拿起一个,笑着对李锐说:“勇新,你看这是不是有些像某们平日吃的胡瓜。”李锐也拿起一个,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约有8斤重,答道:“是有点像,不过胡瓜味美,可不会要人命。” 吕方笑了笑,转过身对范尼僧笑道:“你做得很好,这次你派人事先在之前画好标尺,又设计好旗语,这次石功效非常,你居首功。” 那范尼僧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偏偏硬装出一副庄重得体的样子,答道:“这都是指挥使的谋划,在下不过是执行而已,何功之有。” 那李锐看到范尼僧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颇为不屑,心里却奇怪为何吕方的石打得这般准,正要待无人的时候上前询问,却听见吕方下令:“范先生,你将石按泥弹的重量调整好,某击第一通鼓,守军定然要上城来防守,你便将之击杀,让他们在某填濠时不敢阻拦。” 看到石弹一下子停了下来,只有两三台还在慢慢的投,准头也差的颇远,远不像刚才那样准确。守军这才纷纷站了起来,互相打量,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城上满是血迹、碎石,尸首,器械碎片,女墙、弩台、马面已被一扫而空。众人正四处打量,突然听见城外淮南军中传来一通鼓声,莫邪都的“吕”字大旗晃了一晃,黑压压的步兵便向城壕涌了过来,守军们看着跟狗啃过一般坑坑洼洼的城墙边沿,女墙,弩台,马面已经被一扫而空,任何上前箭的人都会一无遮拦的暴露在城下敌军的飞矢面前,正当此时,后面便涌上了大群的援军,刺史连督战的亲军都派上来了,亲军押牙提着横刀大声叫喊:“淮南军的石弹用完了,该是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时候了,后退者斩,坚持不退者,每人赏布七尺,战死者十倍。”守军们这才恢复了少许勇气,纷纷挽弓搭箭,上了弩机,准备给填壕的淮南军一个好看。 27石炮在线阅读 27石炮 肉文屋 / 27石炮 27石炮 28城降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8城降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8城降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8城降 这时突然那鼓声停住了,东门外的淮南军随之停住了,刚好停在了一箭之地以外,东门外的空地上,第一、二排的士卒们纷纷蹲下,将手中长矛的尾端拄在地上,后面的将长矛搭在前面人的肩上,瞬时变成了一堵长矛组成的墙壁。城头上的守军看着下面的淮南军突然停住了,纷纷交头接耳:“某说,这帮淮南兵干什么,按说该上来填壕了,在那边扎的那么严实干什么?” 吕方满意的看着城头上人头攒动,对身前待命的范尼僧笑道:“已是快到中午了,天气热,给寿州的守军们送些胡瓜吃。”范尼僧会意的点了点头,行了个抱拳礼,转身来到石阵中,拔刀劈下,喊道:“放了。”便听见“嗡”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天上打了个闷雷。东楼城门之上,守军正好奇的看着平地上的敌军,突然又是一阵雨点般的飞弹砸来,顿时乱作一团,先前有经验的立刻找到墙角旮旯抱头蹲下,聪明的还把同伴的尸体压在自己身上。后面新增援上来的就可怜了,接二连三的被打中,那泥弹每个都有8斤多重(唐代一斤约596克,比现代略重),虽然打不坏城墙建筑,但守军,被打中了的若是四肢或头颅,就如同劈柴一般打断,若是躯干,便筋断骨折,口吐鲜血而死。那亲军押牙一连砍杀了三四个逃兵,口中大喊:“那边的石弹已经快用完了,弟兄们坚持一下,若是让他们填平了城壕,攻上来,大家还是一个死。”可前面的乱兵哭喊:“别信这帮当官的,城外打来的都是泥弹,要多少有多少。”听了这话,局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溃兵顷刻间就把那押牙和阻拦的亲军挤到在地,拥下城头,大家都想快些离开这鬼地方,许多人立刻被挤下城头,摔得粉身碎骨,城头上飞快就空无一人,只有无法移动的伤兵的咒骂呼救之声依稀可闻,虽是白昼,竟宛若鬼蜮一般。 李锐看着这般情景,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响合不拢嘴,都可以塞一个泥弹进去。这是阵中又响起一阵鼓声,前面的诸军进到城壕前,开始将土袋扔入壕中。李锐听了鼓声,这才打了个寒战,惊醒了过来。转过身大声喊道:“这攻城战也打得太轻松了,将士连毛都没掉一,便将城头守军一扫而空,吕指挥何不直接登城,城头弩台、女墙皆无,正是大好时机。” 吕方也不答话,扫视了左右部属,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低声说道:“今日就这般吧,扫平城壕,陷坑、羊马墙也就是了。” 左右部属闻言大惊,但军令难违,只得躬身称诺。李锐却一步跳到吕方面前,喝道:“且慢,如此大好局面,为何不一举破城,吕指挥这般作为,在下忝为监军之职,决不能答应。” 吕方身边护卫闻言大怒,纷纷上前,有的人手已按在腰间刀柄上。吕方挥手拦住众人,笑道:“勇新有所不知,某手下大半都是降兵,军心未定,器械盔甲不全,若是用来填壕挖沟,倒也罢了,如果白刃相交,面前都是昔日袍泽,只怕会一触即溃,反而坏了大事。”挥手指了指前面的石,:“这些皆为木制,已有许多已经破损,最多在个三四发就会报废。与其让对手窥破虚实,不如持盈保泰,威吓于他。” 李锐听了不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座石前,仔细一看,果然石杆上已有裂纹,扳机更是有些破损。只得回头叹道:“若某现在手中有一千人,寿州城反掌之间便可取下。刚才无礼之处还望吕指挥使海涵。” 吕方上前扶起李锐:“勇新多礼了,你某之间如同兄弟一般,肝胆相照,再说你也不过尽监军的本分而已,有何过错。” 36城降 寿州城东门之上,刺史江从勖穿着短褐麻衣,仿佛普通士卒一般,仔细的打量着城头的残破景象,过了半响,回头叹道:“看来也只有降了,再撑下去也不过是徒劳,城壕已被填平,已是一马平川,瓮城已是这般样,这城就算守下来士卒也要伤亡大半,在朱使君那里也没有了本钱,反而惹怒了淮南军,城破后反而苦了全城百姓,某们坚持了快两个月,也对得起宣武朱使君了。”他右手抚了一下被打碎了的女墙,摇头说:“说来奇怪,淮南军有这般利器,为何不一开始就直接用上,何必拖这么长时间。除了东门外怎的不用,白白损伤士卒,莫非只有东门那个姓吕的部将才会使用?” 后面的部将答道:“明公所言极是,这寿州城如今已是一座裸城,如何守得住,还是降了,好歹满城百姓的命保住了,不过是不是只有那姓吕的会倒也无关紧要,明天他再来一次,就可以直接登城了,守兵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其实被石弹打死打伤的也不过数百人,可若是阵前一刀一枪,一命换一命倒也罢了,这等不能还手白白被打杀多高的赏赐也无人肯登城,若是再逼只怕就会兵变开城投降了。本来还可以指望杨行密回头去对付钱缪,但不过一日城池便成这个样,说什么杨行密也不会退兵了。” 江从勖叹道:“你今日晚上便收束军士,封存府库,派人出城与淮南大营联络,明日便开城投降吧。小心千万不要惊动了城内宣武镇的监军。” 东门外,莫邪都营中,吕方正巡视军营,后面紧跟着王佛儿和范尼僧,那范尼僧一副肚子里面满都是话的样子,却不敢问。 营中将士士气出奇的高涨,那帮降兵都是些老兵痞子了,刀尖上少说也滚了七八年了,可攻城战哪次不用一大半弟兄们的尸体去填城壕墙角,淮南军让他们打头阵的原因也心知肚明,摆明是用来消耗城头箭矢滚木当灰的。可打了一天,攻方就死伤了七八个,守城的倒死伤无数,将护城壕、女墙、弩台、望楼一举荡平,寿州城跟窑子里的娘们样一下子给扒了个干干净净,不要说亲眼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降兵们看吕方的眼神也由过去的不信任、仇恨变为惊奇、佩服,不时有人赔着笑脸向来自七家庄的亲兵打听吕方的来历,亲兵们脸上仿佛放着光一般的说:“你们跟某们吕执政可算有福气了,当年80步外就能杀贼首,濠州之战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那边大营里的节度使、团练使们也没这个本事吧。”那汴兵回营后又得意洋洋面对着同帐篷的弟兄们声称指挥使原先就是关西人,流落淮南,世代将门子弟,祖上便跟随太宗皇帝破宋金刚、取洛阳、下河北、扫平西域无役不与。从收兵回营倒晚上例行行营的三个时辰内,吕方的祖宗已经有了好几种说法:李卫公、侯君集……,不过有一个点是共同的,都在凌烟阁上留了名。 “营中将士们士气倒是高涨的很。”王佛儿低声说。 吕方随口应了声,他知道王佛儿自从从军之后,特别讲究上下之分,言谈举止,像个冬烘先生一般,今日巡营找话茬子绝不会就这点事情,便等着他的下文。果然王佛儿后面一句和前文毫不相干:“今日为何这石打得这么准,莫非施了什么仙法?” 吕方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的问:“你问这个作甚,莫非李锐他问你的。” 王佛儿笑道:“佛儿就算再蠢也知道这个机密不可与外人说,只是心中实在好奇,某在指挥使麾下呆了也有一年多了,知道并非什么神仙,可今日那石打得这么准,可出奇的很。” 吕方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打紧,反正明日杨行密也必然要派人来问,某也不得不说出来一些窍门来,佛儿,你看那石和其他军中的有什么不同。” 王佛儿看来已经观察了很久,不假思索的说:“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别的营中石乃是众人拉的,某们的用土筐下坠来拉动,不过这不是更麻烦吗?” 吕方挥手召了范尼僧过来,笑道:“佛儿也看出来了,尼僧,你便说其中奥妙与佛儿听。” 范尼僧连忙上前两步,躬身说道“这石的奥妙就在于,石之所有不容易打准是由于每次弹丸的落点都会变化,就算一次打中,下次也未必能打中目标。每一门石每次出的弹丸飞行的距离取决于弹丸的重量和杠杆一段力量的大小,这些天来,指挥让石匠打磨石弹,使之重量都是八斤左右,那只要拉力能够保持一致,弹丸的飞行距离便是一定的了。那么多人每次拉力无法保持一定,但若是用土筐,只要不断调整土筐中的土,只要一发打中了,后面的就会接二连三的打中,这样就越大越准。” 说到这里,范尼僧顿了顿,看了吕方一眼,看吕方没有什么神色变化,才继续说下去:“前面所说的只是一部分,若是淮南军中有人询问,佛儿不妨说与他们听,下面说的,乃是机密中的机密,恐怕天下只有指挥使一人明白缘由,若是完全钻研清楚,天下坚城不过如同笑话一般,切不可说与他人听。”到了最后几句,范尼僧神情严肃,平日脸上轻浮的表情早已无存,哪还有平日那落拓书生的样。王佛儿听到这话,后退一步,躬身道:“这般紧要事情,越是少一个人知道便有一分好处,佛儿又未曾执掌队,还是不要说得好。” 吕方脸上神色淡淡的:“尼僧多虑了,佛儿是某的心腹,这点事情有什么不可与他说的,再说队中观察台上的那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瞒住佛儿又济的什么事。” 范尼僧听了这话,已是满头大汗:“是在下考虑不周,等某回去定然派人好好监视那观察测绘的人员,免得泄露。” 吕方挥挥手,说:“看台和负责画图的都是吕姓族人,一般出不了问题的,再说其他人也未必看得出关键所在。佛儿,这队的关键所在不在石上,乃是在看台和实现测量地形图的人上。前些日子,某已派人量出东门外显著的地标与瓮城的距离,这样在弹丸落地后便可算出还差多少落到城门上,每门石以前都有试,大概筐中放多少袋土和弹丸飞行距离之间的比例也列在表中,如此才能两三次就可找准靶子。伱懂了吗?” 王佛儿思量了一会儿,抬头笑道:“虽然还不全清楚,也明白了少许,不过有这玩意,天下城池没有某等攻不下得了。” 吕方脸上了起来:“哪有这么简单,这种石最多些20来斤的,再多这木制的便会损害,若是今日寿州城中备有布幔,某等哪有这种效果,那寿州城中若是决心死战,最后还是靠横刀长槊来说话。何况制作这些也需要时间材料,某是拆了十余首战船才有这么多好木料,除非平日便将关键部件用铁制成,携带行军方可。” 三人正谈论间,突然有亲兵来报:“中军大帐遣人来请指挥使前往议事。”吕方听了一愣,暗想:“这么快便要问这石的事情,杨行密倒心急得很,古今中外都一样,战争果然是科学技术的催生婆。” 28城降在线阅读 28城降 肉文屋 / 28城降 28城降 29夜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9夜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9夜谈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29夜谈 寿州城外淮南节度使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众将罗列阶下,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的乱作一团,杨行密坐在上首当中,满脸喜色也不斥责众人无礼。吕方三步并作两步走入帐中,正要往朱延寿身后站去,就听见杨行密大声说:“来人,给吕指挥使上个座,就放在刘威刘将军后面。”帐中众将听了这话,都惊得呆了,杨行密虽然待下宽厚,但军营之中等级森严,他身为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宏农郡王,无论是职位,权力、勋位、爵位都已经是到顶了的,位极人臣,帐中有个座位的都至少是一州刺史、团练使之类的一方守城,论资格除了安仁义以外全都是从庐州时便跟随杨行密打天下的老乡党,那安仁义不但隐隐在淮南军中称冠,更是在淮南争霸战中居功第一,无人能及。可那吕方才投入淮南军不过三个月,先前还是有罪之身,虽然手中有数千人,但大家都心里有数那不过是权力制衡的产物,散阶不过是个振威校尉,帐中许多人的副将都比他本品高。众人一回过神来,纷纷哗然,吕方看着旁边王启年搬来的马扎,怎么也不敢坐下去。帐中正乱作一团,杨行密拍了拍手,双手下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众将过了半响方才静了下来,看着下面众人忿然的脸色。杨行密挥手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笑道:“你们可知这个人是谁?” 下面众将面面相觑,静默无声。 “此人乃是寿州刺史江从勖的嫡子,江从勖刚才派人求降与某,以自己的嫡子为质,明日清晨便开城袒出降,这都是东门外吕指挥使的功劳,这次西征克服濠、寿两州,吕指挥使当居首功,你们说他在帐中该不该有个位置?” “啪啪。”当帐中众将纷纷脸色古怪,无人出声的尴尬时刻,传来一阵掌声,大家循声看去,却是那安仁义旁若无人的说道:“吕指挥使智勇双全,钱缪东南小丑,趁某淮南大军有事于濠寿两州,滋事吴越,在此紧急之际,吕兄弟破敌胆,落坚城。如此功劳,当然有资格做这个位置,” 众人心里并不服气,尤其是那朱延寿脸色更是紫的发黑,十分难看,自己的手下立下大功攻下寿州城,自己倒寸功未立,如何坐的安稳这寿州刺史之职。但帐中众将,杨行密以下,功勋以安仁义为首,职位以李神福为首。李神福素来持重,未曾发言,只有安仁义顾盼自雄,两眼四处望去,想起此人的武勇,帐中竟无一人敢出片言反对。于是安仁义站起身来,走到吕方的面前,一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吕方立刻感觉肩膀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反抗不得,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安仁义又笑吟吟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宛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夜里,吕方躺在床上,内心一阵阵战栗,自己这些年来日日得了空闲便习练武艺,那些年且耕且战,也算一刀一枪的见过阵仗,可今日在安仁义面前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听说杨行密起于合肥,一时诸将,田頵为冠,一旦得安仁义,列于頵上,悉军中骑兵委之,原来还奇怪为何军中众将无人反对,今日此人在帐中如此无礼,威压众将,淮南军中诸将都是些兵痞盗贼出生,没一个善与的,连那残酷好杀,带着几百人身先士卒夺下磨盘寨的朱延寿连个屁都不敢放,其勇武可见一斑。公然收揽自己人心,可座上的杨行密居然没什么表示,立刻答应了将自己派于安仁义麾下,一同南下攻击钱缪。这杨行密从淮上群盗变成一方节度,朝廷使相,后来更是封王裂土,是何等的枭雄,这安仁义这般跋扈,只有一时得意,铁定没有好下场,可怜自己现在额头上恐怕都写着安仁义的人的标签了,就算明知道眼前是地雷阵,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了。不过还好今天看那袁袭没在杨行密身旁,听说此人得了重病,来日不多了。好像记得司马光在《新五代史》里对他的评价是“庶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其良、平之亚欤。”和《三国志》里面对贾诩的评价一样,用土话说就是一肚子坏水,杀人不见血的角色。最好希望他的命跟郭嘉、贾谊一般短,否则再让他再多活几年,自己恐怕就活不长了。想到这里,却听到门外有人低声咳嗽,依稀是王佛儿的声音。吕方赶紧起身,将头盔戴在头上,拔出横刀方才低声问道:“外面是佛儿吗?何事?” “执政,有要事相报。”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正是王佛儿无疑。 吕方正要吩咐王佛儿进来,却见一个人猛地从帐篷下面钻了进来,那人看吕方头戴头盔,手持横刀,哪有正在休息的样,不禁吃了一惊。这是,王佛儿方才从那人后面进来,躬身为礼道:“高书记刚才找到某,一定要让某带他进来,说有要事求见。某想高书记是聪明人,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便带他来了。” 那高宠身穿短褐,头上了树枝作个发髻,哪有往日风流倜傥的样。吕方正不知怎么开口,高宠上前一步跪下低声道:“奉杨王密令,有要事禀告吕将军。”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递与吕方。 吕方连忙扶起高宠,笑道:“快快请起,折杀小弟了,若无高兄引荐,某还在淮河边当强盗,说不定哪天脑袋就挂在城门上了,如何受得起高兄如此大礼,再说吕将军又从何说起,某不过一个振威校尉,差得远差得远呀。” 高宠站起笑道:“好教吕兄弟知道,你连立大功,杨王超阶提拔,已越过昭武校尉、昭武副尉两级,直接任为游击将军了。已是从五品下的官阶。离一州刺史也不过两步,恭喜恭喜。” 吕方脸色大变,呆了半响方才转过身去向中军大营方向拜了两拜,转过身来已是满脸都是泪水:“某本淮上一盗贼,冒犯虎威,偶立小功,杨王便如此抬爱,授以大军,超阶任用,信用非常。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如此大恩。”说到这里,吕方查看竹简上印泥完整,便打开细看,看完后对高宠说:“请高书记回报杨王,若那人为杨王下属,某自然按命行事,若那人行不忠之事,他便不是某的上僚。纵然他逃得过众人的眼睛,也逃不过某的眼睛。” 听到吕方这肯定的回答,高宠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正欲离去,吕方对王佛儿吩咐小心些,莫让高书记别旁人看到有来过营中。 待两人离开帐后,吕方一头倒在榻上,脸上变得沉起来,喃喃自语道:“这淮南军中也是山头林立呀,都不知道抱那条大腿,要保住自己什么道也比不过无间道。” 次日清晨,寿州城东门城门洞开,刺史江从勖赤裸着上半身,自缚出降。杨行密看到这般情景,赶紧亲自赶到城门前,解开绳索,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江从勖的身上,扶起说道:“江使君何必如此自苦,朱温倒行逆施,其罪难恕,但你不过各为其主而已,何罪之有。” 江从勖答道:“杨王虽然宽宏大量,但江某抗拒王师,其罪难恕,愿受责罚,只是孩儿尚小,只望宽恕则个。” 杨行密笑道:“这个你放心,我看那孩儿长得颇为俊秀,不若你我做个亲家可好,我府上虽然狭小,但容纳江使君的地方还是有的,可愿屈居淮南节度副使之职?” 江从勖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不死,也最多在广陵城内养老而已,没想到居然杨行密许诺表奏其为节度副使,虽不能领兵,但按职位说还是升迁了,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儿子,不禁又惊又喜,原先一肚子的惶恐早就化为乌有,口中只是说:“惭愧惭愧。”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城中还有千余汴兵,乃是朱温派来监视于我的,如今被围在福寿坊内,其他诸军马上便出城供节度检点。府库已点验封存,明细书册马上便交与,便等您派人前来接受。”说到这里旁边随员递过来一叠书册。 杨行密随手接过,放入袖中,笑道:“些须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也就是了,你我以后便是亲家了,等下整治宴席,我们好好庆贺一番。”说到这里,心里得意之极,不禁大笑起来。 29夜谈在线阅读 29夜谈 肉文屋 / 29夜谈 29夜谈 30欢宴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0欢宴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0欢宴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0欢宴 寿州刺史府中,已是打扫一新,家奴婢女们脸上早就没了前些日子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身上更换了过年时才发的新衣,平日里没有拿出来的贵重器皿,也都布置得满满当当,更显得富丽堂皇。堂上高朋满座,当中坐的便是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旁边便是原寿州刺史江从勖,两边坐的都是淮南各军将佐,少许几个原先的寿州将领脸上颇有些不自然,都在曲意奉承,想要讨得个好下场。 吕安也在其中,座次偏后,他这次立得大功,本品已是从五品下,也带了王佛儿、吕雄、范尼僧、陈五、龙十二五人前来参加宴席。吕方坐在案前,只看到一个个华服婢女流水般送菜肴上来,许多不要说吃过,连见过都没见过。正感慨着古代剥削阶级的骄奢逸,吕方正要拿起筷子享受一下,只看见旁边吕雄盯着一个刚刚放下一盘烤鱼的婢女白生生的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吕方心头大怒,正要呵斥吕雄,却看见旁边陈五和范尼僧也都是这般样,倒是王佛儿若无其事,自斟自饮。吕方在案下狠狠的踢了四人一脚,四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吕雄忝这脸皮笑道:“执政莫怪,兄弟们从濠州开始,连头母猪都没见过,都憋了三个多月了,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刚才那娘们那子实在是要的,不若等下属下便去说一声,晚上送到您屋里。你放心,绝不会让小姐知道。” 吕方的妻子乃是吕家族长的嫡女,吕雄是吕家的庄客出身,一向称为小姐。旁边的陈和范尼僧也目光炯炯的看着吕方,他们两人也早就憋坏了,只是上司不动手,他们也不好开口,他们两人不像吕雄跟吕方的时间久,不好开口,看吕雄把话挑明了,都在等着吕方的回话。吕方笑了笑,自己前段时间要么在濠州城中当内应,要么在降兵之中,脑子里一直有一弦紧绷着,这下弦松了,听吕雄这一番话来,心里也一股热流涌上来,笑道:“也罢,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今日便让你们松弛一下,不过你们四人要轮流来,两人今天,两人明天,否则这数千士卒,可不能出问题,还有,明日午时前定要回到营中,若是违背军令,莫怪某不讲情面。”四人听了大喜,连连点头,王佛儿却说:“你们四人分吧,某还是呆在在营中便是,这江从勖这般奢靡,士卒如何归心?” 旁边四人闻言大喜,自个去分配时间完毕。回过头来看着桌上的菜肴,大吃起来,陈五塞的满口都是食物,连灌了几口醇酒,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叹道:“某已是30有余,可这案上的菜肴,只认得一个醋芹,还是醒酒用得酸菜,其余的一样也不认识,若不是跟了吕将军,如何得有今日。”吕雄、王佛儿和龙十二听了连连点头,范尼僧却一脸不屑的颜色,陈五看见范尼僧的脸色,心头微怒,笑道:“莫非你说得出这案上的菜名,就算吕执政也未必说得出几个。” 吕方闻言笑道:“我也差不多,这江从勖听说是数代为官,都至少是州刺史一级的大吏,钟鸣鼎食之家,恐怕这些菜有些都是昔日长安城中的美食。” 四人连连称是,那范尼僧笑道:“将军说的不错,这里好几个菜都传说是长安城中圣人或者宰相家中的名菜。”说到这里他指着案上的菜肴说道:“这宴席应该是沿袭昔日长安城中的‘烧尾宴’的菜式,这“烧尾宴”,一说是人之地位骤然变化,如同猛虎变人一般,尾巴尚在,故需将其烧掉;新羊初入羊群,会因受羊群干犯而不得安宁,只有火烧新羊之尾,它才会安定下来,二则是说士人刚做官或做官得到升迁,为应付亲朋同僚祝贺,必须请一顿饭。其名称来源说鱼跃龙门,有天火烧掉鱼尾,鱼即化为真龙,讨吉利所以叫做烧尾宴。” 说到这里,范尼僧一个个指着搬上来的菜肴,如数家珍一般讲解起来:“这红罗丁是用油与血块制成的冷盘;巨胜奴是把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贵妃红是制的加味红酥点心;吴兴连带是用生鱼腌制的凉菜;甜雪是用蜜糖慢火烧炙太例面,其味甜,状如雪;玉露团是酥雕花;格食是羊、羊肠、羊内脏缠豆苗制作;水炼犊是将牛犊用慢火煨熟,要将带调料的水全部收干;西江料是粉蒸猪肩胛屑;白龙な趋鱼丝;汤洛绣丸是末裹**蛋花;同心生结脯是生切成条后打成回文式结子,再风干成脯蒸食;仙人脔是**块用汁调合而成;葱醋**是鲜蒸**;凤凰胎是**腹中未生的**蛋与鱼白相拌快炒;五生盘是羊、猪、牛、熊、鹿这五种动物细切成丝,生腌成脍,再拼制成花色冷盘;逡巡酱是鱼片、羊块炒;清凉碎是果子狸烧熟后冷却,再冷切成盘;雪婴儿是青蛙裹豆粉下火锅;金粟平是鱼子酱夹饼;金银夹花平截是蟹与蟹黄平铺饼上,卷起后横切成片;八仙盘是将烤鸭分成八样形状;分装蒸腊熊是用冬季腌制的熊分装容器蒸熟;冷蟾是蛤蜊羹汤;卯羹是兔汤;小天酥是**、鹿剁成碎粒后拌上米糁制成;鸭花汤饼是鸭汤加面片;双拌方破饼是角上有花的方形点心;御黄王母饭是、**蛋、油脂调佐料的盖浇饭;天花毕罗是有果脯的抓饭;升平炙是用羊舌配鹿舌拌食;酿鱼是羊烧整条鱼;遍地锦装鳖是羊油、鸭蛋脂烹甲鱼,也亏得寿州在淮河边上,交通方便,否则如何能弄到这么多食材。” 范尼僧这一席话说下来,足足说了半响,座上四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博识,将这案上许多闻所未闻的菜肴一一举出,吕雄、王佛儿、陈五三人都出身草莽,最好的陈五也不过小康之家,看范尼僧的眼神都大有不同,颇有一番景仰的神色。范尼僧说罢坐下,旁边的陈五赶紧挪开屁股,给他让开空位,吕雄从盘中取出两块清凉碎放在范尼僧面前,范尼僧得意洋洋的拿起放到嘴里咀嚼。却听见吕方说:“奇怪,范尼僧你说你父母乃是寺院被烧,还俗之后生了你,那你如何见过这么多官宦人家才有的菜肴,天下哪有这么阔绰的寺院。” 范尼僧听了这话一惊,竟把正在下咽的食物噎在喉咙里,一时间两眼直翻,几乎昏死过去,好不容易才咳了出来,却见眼前四人脸色严肃,眼里满是堤防的神色,连引荐自己的王佛儿都手握刀柄,眼看若是自己不解释清楚,就要拔刀相向了,连忙向前爬了几步,一把住吕安的小腿,哀告道:“将军千万要相信某,某说的句句都是都是实话。” 吕安脸上满是笑:“某是很想相信你,不过那要看你说的有没有说服力了。” 范尼僧看周围几个人都是满脸杀意,王佛儿已经站在自己的背后,只得战战兢兢的低声说道:“某先前说的的确都是实话,某父母的确是和尚和尼姑,不过某父亲乃是镇海军最大的寺庙灵隐寺的方丈,空海大和尚。” “好大的一个八卦新闻。”吕安感觉到前世上网看娱乐新闻的感觉,道貌岸然的宗教领袖和手下的女信徒有了私生子,还享受着骄奢逸的生活,后面的内容应该更彩了。这时却听见王佛儿低声骂道:“你这厮又在胡言,某虽然鄙,以前也听村里老人说过那杭州的灵隐寺乃是东南第一的大丛林,就是比长安城中的那座也不差,主持空海大和尚乃是有道高僧,菩萨下凡,最是慈善心肠,修桥铺路,荒年施粥,功德无数,他早已圆寂,生后名声岂容你这滥贼污蔑。”说到这里便要在腰间拔刀,要当场砍翻了范尼僧。 吕安赶紧一把抓住王佛儿的手腕,在这娱乐匮乏的古代,好不容易找到点花边新闻的苗头,还不要挖掘到底,还不要无聊死。再说,谁说和尚和尼姑不能结婚生子,没听说过和女信徒有一腿是所有邪教教主的重要特征吗?吕安心里可没半点对神佛的尊重之情,口中却说:“佛儿休得胡来,这里是宴席上,如何能够拔刀,让小范把话说完,是非真伪听完再说。”王佛儿这才恨恨的罢了手,两眼紧盯着那范尼僧,直欲喷出火来。 吕安挥手招过惶恐不安的范尼僧,正要安慰两句,想多挖些八卦出来听听。这时却看见朱延寿从大堂外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笑意,可身上却与众人不同,甲胄在身,陈五凑过头来问道:“为何这朱将军这般日子还甲胄在身,今日乃是杨王与江刺史订婚的大喜日子,他为何却打扮成这个样子。” 吕安想了想,脑子里总觉得有个念头挥之不去,却怎么也没法说清楚,随口说道:“可能朱将军去巡视城防去了,马上他就是这寿州的一方牧守,这寿州乃是淮南门户,宣武大军如要进犯淮南,首当其冲便是此地,这才是良将作风,你们要学着点。” 其余四人听了纷纷点头,那陈五却摇摇头,说:“某怎么觉得有点不对,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朱将军虽然满脸笑容,可某怎么觉得他一身的死气,不像巡城,倒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没错,原先在黑云都中每次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是这股味道。“ 30欢宴在线阅读 30欢宴 肉文屋 / 30欢宴 30欢宴 31底细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1底细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1底细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1底细 吕方听了这话,仿佛劈过一道闪电,将脑子里照的亮亮堂堂,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念头。“对,就是这种感觉,那朱延寿定是去将那些宣武镇派来监视江从勖的士卒全杀了,怪不得这么重要的宴会他这么晚才来。”那朱延寿走到杨行密身前,躬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杨行密点了点头,很满意的样子,随手让朱延寿在他身旁坐下。吕方随手招过龙十二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龙十二立刻脸色大变,满脸都是惊吓和悲愤,躬身行了个礼就起身离去。 龙十二离开后,席上莫邪都的数人仿佛都没了兴致,连平日最会拍吕方马屁的吕雄都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吃喝,一时间竟冷场了。这时却看见王启年走了过来,举杯笑道:“没想到一年前你我还一个是盗贼,另一个是淮南军。今日你却成了某的上僚。你际遇之奇当真罕见。” 吕方看王启年满脸酒气,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许是喝多了几分,心里一直的郁结发作了起来,将平日里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笑道:“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某的底细,在这淮上还好说,地理水土熟悉,这番带兵随安将军南下,凶吉祸福都不清楚,还要请任之兄指点一下如何行事。” 王启年也不知是真醉假醉,满口酒气,喷了吕方一脸:“地理水土不习倒也罢了,只要找个好向导,用兵持重些也就罢了,若是搞不清楚自己的主君是谁,为臣不忠,可是要身首异处的呀。” 吕方捂着脸,旁边吕雄、王佛儿两人看到,赶紧一把结果王启年,扶了出去,留下吕方一个人暗自思量,这王启年的义父就是杨行密亲军将领,自己也是杨行密的庐州乡里,可算是心腹中的心腹,这番话莫非是来敲打自己的?可已经派了高宠夜里送来密信,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自己心怀鬼胎,岂不是弄巧成拙。想了半响,吕方越想越乱,最后还是认定是王启年心中有些不忿自己这个后来居上者,看出了点苗头,跑过来敲打自己。想到这里,侧头看看左右,只剩下个范尼僧,笑道:“左右闲着无事,你把刚才没说完的事情说完,也好打发些时间。” 那范尼僧苦着脸,详详细细的将自己的来历细说了一遍。原来这淮南道和江南道自南北朝以来就佛学昌盛,名刹古寺所在皆有。我朝开国以来,高祖武德九年(626),因为太史令傅奕的一再疏请,终于命令沙汰佛道二教,只许每州留寺观各一所,但因皇子们争位的变故发生而未及实行。太宗时玄奘法师翻译大量经文,佛学更是昌盛。直到玄宗皇帝时,虽曾一度沙汰僧尼,传入的密宗得到帝王的信任,佛教发展达于极盛,寺院之数比较唐初几乎增加一半。不久,安史乱起,佛教在北方受到摧残,声势骤减。但禅家的南宗由于神会的努力,加上神会又帮助政府征收度僧税钱,以为军费的补助,南宗传播更多便利,遂成为别开生面的禅宗,在南方取得了统治的地位。但是当时历经内战,徭役日重,寺院有免役免税之特权,百姓纷纷将手中田宅“献给”寺院,出家为僧或者卖身为奴,寺院乘机破坏均田制,扩充庄园,并且各地的寺院相互联合,又和当地豪强势力相勾结,避免赋税,另外还放高利贷设立碾磨等多方牟利.,南方尤其是如此,杭州城内的灵隐寺便是其中的翘楚。 范尼僧父亲为方丈时,趁兵荒马乱,侵吞土地,分割为各个庄园,并在庄园中组织僧兵,甚至出面通过为当时的镇海军节度使周宝向其他寺庙征收度僧税钱,控制了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淮南道近千余所寺庙的经济,手上的生意有贩卖粮食、木材、药材、陶器连当时极为犯禁的盐和铁都有沾手,已是当时东南排在前五的大财阀了。后来周宝为董昌所败,他父亲失却了靠山,为人所暗害,其他几个私生子都被人所杀,范尼僧平日机灵又勇力过人方才逃出一条命,不敢呆在佛教势力猖獗的江南东道和西道,逃到淮南来想投入军中找一条生路,没想到今日还是露出马脚。说到这里他苦苦哀求吕方看在这些日子的情分上,让他留在军中,留一条生路。 吕方一边剃着牙缝,一边听着范尼僧的讲述,也不在意范尼僧不断窥视自己脸上晴的眼神,暗想:“没想到我国和尚里面也有这种野心家,我还以为只有朝鲜和日本的秃驴才这么不安分,那个灵隐寺分明是个日本一向宗的雏形嘛,只不过还在积聚经济和军事实力,没有提出类似一向宗“不输不入”建立人间天国的政治口号。看来人心相同,只不过古代中国人民知识水平比较高,没有日本人那么好忽悠,搞邪教的总是上不了台面,明显他老爹迟早都是被人宰的肥羊的命。” 想到这里,他随口问了几句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几个著名的佛家机锋,什么心动幡动之类的,那范尼僧惊讶的看着吕方,他听王佛儿说过,这指挥使原先不过是一家土豪赘婿出身,最多不过是挖泥巴的角色,擅长的是舞刀弄枪、打人闷棍,没想到谈论起禅理佛学倒是一套一套的,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毫无半点高僧大德的样,让人说不出的讨厌。不过此时对方明显是考校自己学问,判断自己所说的是否实话的时候,赶紧竭尽中所学,说的天花乱坠,范尼僧神色庄重,口才便给,若不是腰间横刀,面前案上杯盘狼藉,倒是颇有几分高僧样。后来还从怀中出半块羊脂白玉来,范尼僧说这是那六祖慧能的遗物,乃是杭州灵隐寺方丈的信物,父亲被害前将这个由心腹交给自己.吕方把在手上把玩,那玉佩内部有一个“静”字,透过光看过去宛若天然生成一般,玉质温润无华,拿在手上透出一股暖意来。虽然吕方不懂这玩意,也看得出大有来历,乃是少有的宝物。 吕方把玩了半响,这才随手将那玉佩放入怀中,不顾范尼僧那痛的眼神,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范兄弟不要多心了,这玉佩放在你那里不如放在某这里安全。某替你保管就是了,等那天你大仇得报,重登那方丈宝座,再物归原主便是了。” 那范尼僧苦笑道:“自从逃得命以来,某已经万念俱灰,能够苟全命与这乱世也就罢了,哪里还敢奢望报仇重登方丈的宝座。校尉你是不知道两浙寺院势力的庞大,盘错节,现在的灵隐寺方丈了凡为钱缪筹款亿万,深得那钱缪的倚重,手中直领千余僧兵,刺客成群,可以指挥江南道乃至淮南南部的许多寺院,可以调动财富更是惊人,凭您想要将其铲除难入上青天呀。” “那倒未必。”吕方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品尝,“区区一个和尚,并无朝廷庇佑,有这么多钱,这么大势力,对他怀有觊觎之心的人肯定不少,他若是在幕后不露出来闷声大发财也就罢了,可他现在什么生意都做,还兼并土地、蓄养刺客、训练僧兵,不知多少人想要他四,不过没有个由头罢了。钱缪对他也不过是暂时利用而已,淮南大军对两浙早有兼并之心,某借这个东风,莫说一个了凡,十个了凡也打发了。”说到这里,吕方随手将手中酒杯一掷,摔得粉碎。那范尼僧本也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只是连遭挫折有些心灰意冷而已,他把吕方的话咀嚼了几遍,听出其中的妙处来,心头大喜,赶紧拿了新酒盏给吕方加满,双手递上笑道:“某如能报杀父之仇,重登宝位,皆是将军所赐,那东南寺庙的财货,也不过是将军的私产而已。”说到这里,两人对视,已经有了默契,不禁仰头同声大笑起来。 31底细在线阅读 31底细 肉文屋 / 31底细 31底细 32两税法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2两税法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2两税法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2两税法 两人谈的入巷,吕方细细询问昔日佛寺中的生意往来,没想到那范尼僧竟如数家珍,拿了些筷子折断了当做算筹,在桌上比划起来,从秋夏两税之时如何压价收谷到春荒时高价售卖,如何先赊售给蚕农们粮食材料,预先订购将要产出的蚕丝,欠收时乘机侵吞蚕农的土地;如何在海边向盐户私自收盐而向内地偷偷贩运销售等等,听得吕方额头直冒黑线,这人原来剥削起农民兄弟来还真是连吃人不吐骨头,若是和吕方同在前世,定然混的比吕方好上百倍。) 原来范尼僧的父亲空海方丈野心极大,自任灵隐寺的方丈十五年,苦心经营,通过生意往来控制了杭州周围的大小寺院的财政,逐渐渗透到了人事权,后来趁周宝征收度僧税钱的机会,不但中饱私囊,而且乘机扶植其他寺院中支持自己的一派上位,使得两浙许多寺院之中主持皆为自己亲信,更小心培养几个私生子,想将自己手中的基业传给他们,这范尼僧便是其中之一,却不喜佛法,却和那算盘、竹筹颇为有缘,整日里便是琢磨的便是收贷放账、银钱买卖。空海倒是豁达,反正这方丈位子只有一个,若兄弟中有一人于理财,也是一番好事,于是便将寺中财务悉交与范尼僧,那日事变之时他正在外地查账,才没如同其余兄弟一般死于非命。 吕方听到这里,心中暗喜,他前世的所受的教育里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决定政治、军事不过是政治的一种事先手段等等话语已经是深入骨髓。然而他出身草,身边多得是泥腿子、厮杀汉,现在没有地盘倒也罢了,眼看去了安仁义手下,一县之地是跑不掉的,至少是个百里侯,那手下定要一个班底来施政,这下天上掉下个范尼僧,吕方脸上没什么表现,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那范尼僧平日里身边都是些舞刀弄枪的汉,那天组织石队才是第一份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今日与上司谈起理财方面的事情,那上司不但不恼,反而兴致盎然,不时说一句还颇有见地,将平日里许多想不通透的事情一举豁然开朗,只觉得遇到了平生知己,恨不得一下子将平生所学一股脑子倒了出来。两人唤来婢女,倒来清茶,细细谈论先前提到的两税发的事情,原来唐朝中叶以后,均田制已经破坏无遗,朝廷赋税紧缺,租庸调制改为两税法。简单来说,租庸制对于农民来说有三项负担,租、庸、调,租是交公粮,因为据井田制来说,有公田只说,后世假借公田租借给私人,政府收租,是以称为租,和授口分田相对应,一般来说一丁男有百亩交两石。而调就是据所在地特产缴纳绢布或者麻布,一个人一年交绢布二丈、绵三两或者麻布二丈五尺、麻三斤。庸就是给官府免费服劳役,一般一个丁口一年20天,如果不干活就按照一天三尺绢布的价格收取工钱,庸就是工钱的意思。 本来这个税负不重,问题是随着土地兼并的加剧,没有剩余土地来分给男丁了,可是这些税收是跟着人头跑的,就算实际户主的田地已经被其他人侵占,可税负还是在户主身上,农民的负担日益加重,加上免费劳役往往无度,而且轻重不均,劳役的地点也经常远离农民的住处,路途上的而时间花费比劳役本身还多,农民的负担日益沉重。 安史之乱之后,藩镇林立,朝廷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小,可要花的钱越来越多,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纷纷抛弃田宅,卖身到有权荫户免税的达官贵人家中,称为朝廷户口之外的荫户。朝廷税收日益窘迫,于是德宗皇帝年间,宰相杨炎改革税制为两税法,其核心内容为:“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俗有不便者正之。其租庸杂徭悉省。”翻译过来就是,首先制定预算,据朝廷的支出来决定要收多少税。不管纳税人籍贯是哪里,现在住在哪里就按哪里收税,实际有多少财产、田地,便向田主收多少税,而不是据原先书册里面所记录的丁口来收,对于商人也按照收入的三十分之一来收税,以前的什么劳役、绢布等杂役全部取消,承认了普通百姓之间土地自由流通的现状,由于是在夏秋两季粮食收成的时候来收税,所以称为两税法。两税法在均田制遭到破坏的情况下的确让税收公平了些,但是两税法收的尺度是钱而不是粮食和布匹,所以农民在出售产品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受商人的盘剥,即使丰年也会出现“谷贱伤农”的状况,尤其唐德宗后出现了钱价上升的情况,无形之中大大加重了农民的负担。更加糟糕的是两税法一开始是归并了所有的其他杂税在一起,可是随着形势的发展,朝廷的支出不断增加,不得不加税,新的苛捐杂税又冒出来了,无形之中又增加了农民的负担,所以主持两税法改革的杨炎的名声不是一般的臭,后来新唐书里面党争、小人之类的评价是和他形影不离,连从中占了不少便宜的范尼僧都对他颇有微词。 “果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不就是九十年代的农村税费改革吗?”吕方听完了范尼僧关于两税法的介绍,苦笑着想:“一千年前的唐代农民和一千年后的新中国农民都面对着“税费反弹”、“增产不增收”等问题。商品经济条件下,无论怎么搞农民都是受害者。怪不得原来有本书里面说很多历史上的问题不是用政策解决掉的,而是拖到一定时候,产生问题的环境没了,自然问题也就没了——被新产生的问题所代替了。”这时吕雄和王佛儿送王启年回来了,吕方笑着拍拍王佛儿的肩膀:“佛儿,范兄弟的家事没有问题,你举荐范兄弟给我可立了大功,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吕雄和王佛儿听了吃了一惊,怎的出去半个时辰回来执政对那范尼僧的态度截然不同,两人也不敢多问,只得躬身贺喜,准备回去逼问范尼僧不提。 吕方营中,也是一片欢腾,自从破了寿州城,他们也自觉地扬眉吐气,四周的淮南军也不敢再以降军相待,又不用去爬城墙,用血来填平壕沟,那些投降的汴兵脸上也都有了几分喜色。可王许的脸色依然沉重的很,身旁的亲信偷偷询问到:“校尉为何还这般不开心,还好我等没有听信罗安琼的话,偷袭那吕方,否则岂不是都死在了这寿州城中。” “不错,我们的确是运气不错,不过你以为那罗安琼真的和吕方有杀弟之仇吗?”王许恨恨的说:“我看那吕方是让罗安琼引我叛变入城,然后作为内应,重施故技而已,顺便找个由头把我们这些信不过的杀掉。只不过他没想到寿州降的那么快,才捡了这条命。”说到最后,王许脸色已经是铁青色,身边亲信没想到自己竟稀里糊涂的在阎王殿门口打了个转,又想起未来还要在吕方这么心思深远的上司作手下,前途极为暗淡的紧,不禁脸上都是黯然。 32两税法在线阅读 32两税法 肉文屋 / 32两税法 32两税法 33武家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3武家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3武家 天下节度 作者:丹东大米汤 33武家 攻下寿州城三日后,淮南节度使杨行密便接到了义胜节度使董昌的求救信,朝廷已经封钱缪为浙东招讨使,剥夺董昌的官爵使职,命他攻伐董昌。于是杨行密立刻派遣泗州防御使台蒙领兵攻打苏州来牵制钱缪,同时上表朝廷说董昌已经悔改,愿意恢复贡赋,请求恢复他的官爵。又送信与钱缪:“昌疾自立,已畏兵谏,执送同恶,〔指的是董昌已经将首谋他篡号的吴瑶及巫觋数人送于钱缪。〕不当复伐之。”润州团练使安仁义也奉命先行返回润州,莫邪都也随行受其节制,准备和宁国节度使田覠一同攻打杭州诸镇,杭州乃是钱缪的本要地。杨行密决不允许钱缪将两浙诸州全部抓到一个人的手上。 大江之上,百舸争流。莫邪都随着安仁义的大军沿淮河——邗沟的河运路线前往润州,这样”虽然比陆路慢点,但士卒不劳累,可以到了润州立刻进军杭州;吕方身着圆领袍衫,站在船首,脸上云密布。本来他这次攻打寿州,手下那一千降兵已经归心,又脱离寿州这是非之地,可以南下肚子发展,心情颇为舒畅。可没想到那杨行密如此抠门,就赏了他一百匹绢、五十贯钱,可怜他吕方要不是攻下濠州城时捞了点体己钱,连手下将士拿下寿州城的恩赏都发不下去。更可气的是原先手下降兵都宛若寇仇,为防止兵变,便将甲胄兵器大半收缴起来,可这些军器甲胄竟也被吞了,结果船上这一千人大半是赤手空拳,可以装备完全的只有三四百人,真不知道如何与钱缪厮杀。身后的范尼僧和龙十二知道吕方心情烦躁的原因,但也不敢多言。一直到了晚饭时,在船首喝了半天江风的吕方才吩咐龙十二将军中队正以上军官全部到自己座船军议。 夕阳之下,炊烟四起,淮河边的一个河湾内,淮南船队已经靠岸扎营,吕方的座船本十分宽大,但100多名莫邪都中军官还是将整条船挤得满满当当。吕方坐在船头,身前坐着王佛儿、陈五、吕雄、范尼僧、龙十二五人,这五人或为流民,或为降兵,或为流亡者,现有的一切都是败吕方所赐,也唯他致命是从,隐隐约约的以吕方的心腹自居。下面的军官约有五分之三是原先蔡州降兵出身,其余的都是攻下寿州后掺进来的七家庄的人,蔡州兵虽有些抵触,但也知道这是应有之意,也就在底下有些牢骚发发。眼下众人面前都放着一碗清粥,稀的很。众人见吕方带头三口两口便喝完了,也迟疑的将眼前的稀粥吃完,这粥入饥肠,反而更显得饿来。下面的人相互递着眼色,却谁也不敢说话。却听见吕方说道:“你们肚子还饿吗?” 下面众人心里暗想:“自然是饿的紧,这碗稀粥又顶的了什么事。”不过无一人敢开口,过了半响,龙十二笑道说:“这自然是有些不饱,不过弟兄们都是些厮杀汉,什么样的苦吃不下,忍忍也就过去了。”下面众人纷纷应和说是。 吕方听了笑了笑:“那寿州城中的恩赏士卒们可还满意?” 这次接口的却是陈五,他执掌莫邪都的右厢,现有的武器盔甲都给了他手下,除了指挥卫队的王佛儿,算是吕方手下的第二亲信重将。他熟知吕方的情,也不忌讳:“是少了点,一个弟兄也才一丈布,一百钱,也就给自己作身夹衣。不过军中要么是降兵,要么是庄中子弟,也都很知足。”龙十二的人看陈五说话如此直接,脸都吓白了,看到吕方脸上并无怒色,方才舒了一口气。 吕方苦笑道:“是很少,可是你们知道吗,就这点恩赏,大半还是来自某在濠州城中从府库中抢来的,这次攻下寿州城,杨节度也就赏给我两百匹布,绢50匹,钱50贯。” 下面众人顿时一阵哗然,许多蔡州降兵脸上已满是忿然之色。淮南素以富庶著称,天下财赋十有七八出自于此。莫邪都攻下寿州城立下首功,可一千人才给这点恩赏,打发乞丐呀,又想起那天朱延寿将寿州城中的数百监视的汴州兵全部屠杀,感觉到兔死狐悲,更是又恨又怕。 吕方这是却笑道:“某囊中已经如洗,而且杨节度也没有提补充兵甲的事情,看看到了润州,安将军是不是能给一些。” 这话说完,下面的所有军官几乎都跳了起来,连那些庄中子弟也不例外。如果说恩赏少点也就罢了,打仗的时候找个机会抢点也就是了,可是兵甲不足,那可是命攸关的事情。庄中那几个格急躁的都已经冲到吕方面前。这时,一柄横刀猛地入吕方面前的船板,那几人赶紧停住脚步,王佛儿上前一步,拔起横刀喝道:“尔等意欲如何,军前失仪者斩!” 那几人已是吓得满头大汗,他们深知王佛儿的武勇,纷纷跪下叩首求饶,吕方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让他们站起,笑着指着身下的淮河问道:“你们可知这次南下为何?”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待下面的回答,继续说道:“这次南下是为了攻打苏杭,援救董昌,那董昌先前每三个月便向朝廷进贡金万两,银五千铤,越绫万五千匹,便是由这淮河转汴河最后走通济渠运到长安,这才在区区数年时间官至使相,爵至郡王,位极人臣。”吕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下面的众人已经被金万两,银五千铤,越绫万五千匹这个神话般的数字打到了,后面吕方说了什么估计下面也无人听到了。过了半响才有人回过神来,下面一个蔡州降兵急切的问道:“那董昌三个月便能上贡如此之多,那他家中岂不更多财货,想必他吃饭都拿着金饭碗呢。” 旁边一人一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你这蠢材,他家中肯定更多,你见过自己家中只有两匹布,就拿出一匹自愿贡给官家的人吗?” 先前那人自己的脑袋,嘟嘟囔囔的说道:“董昌家这般富庶,却连个钱缪都打不过,还要我等去救他,还不如和钱缪联合一举灭了董昌,一起分了他的家产岂不痛快。”这下旁边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目光炯炯,仿佛已经拿下越州城,正在瓜分董昌的财货。 吕方哭笑不得的看着下面的众人,暗想:“怪不得秦宗权、孙儒麾下如斯强兵,自己也是不错的将才,可中原败给朱温,淮南被杨行密所败。原来手下目光如此短浅,全是一帮贪财鬼。”看着下面众人一个个满脸希望的眼神,笑道:“要不要某把你们的想法告诉安将军,让安将军把你们送到钱缪那里攻打董昌去。” 众人立刻哑然,若是安仁义知道他们这般想法,恐怕立刻就转身将他们看成酱。看到下面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吕方笑道:“你们也不用丧气,董昌的财货你们是没分了,不过还有一个大财东可以弄到手,只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说到这里,他随手拍了拍范尼僧的肩膀,示意范尼僧上前。待范尼僧将他的遭遇讲诉完毕,众军官立刻神大振,刚才挨打那人大声笑道:“想不到江南的秃驴这般有钱,莫说不过是甲胄不全,就算是空手也能把那帮妖僧妖尼全杀个干净。范兄弟只等着当方丈吧”全然不顾范尼僧的父母也是僧尼。那人正笑得开心,额头突然挨了一记打,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大骂,却看见眼前站着那人颇为熟悉,正是吕方,手中横刀并未出鞘,正在自己头上晃动,想是又要来上一下。赶紧保住自己的脑袋喊:“莫打、莫打,在下不再多言即是。” 吕方看着那个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你这杀才,整日里便想的便是钱。那黄巢有那么多钱财,可有命享用?我问你,就连那寺庙中的秃驴,挽不得强弓,骑不得烈马,可家中娇妻美妾,桌上美酒佳肴,样样都不少。我辈武人再怎么能征惯战,也不过为点恩赏厮杀,就算侥幸夺来点财货也无法安心享用?” 此话说完,众人纷纷皱眉深思,半响都无人说话,这时听到一声怪响,原来是刚才那人腹饥的咕咕作响,大家哄然大笑,那人笑道:“又不是我一人饿,你们笑甚,吕将军,你脑子灵,不要打哑谜了,明明白白说与我们听,某照着做便是。”众人轰然称是。 吕方仔细考量了半响,方才说道“我朝制度,节度使最是位高权重,乃是外任之首,其原因是节度使不但受命之日受赐旌节,得以专制军事,而且兼任所在驻区的都督或刺史,还往往兼任一道的采访处置使,有了对各州官的监察权,有时还兼有屯田、转运、盐铁等使,还能掌握利权,不再是单纯的武人,是以权利非常大,后来往往还兼有中枢相职。被称为使相。这样既在地方上有军、政、财的大权,还能够直接上奏圣上,影响朝政。我们武人虽然刀剑上无人能敌,可并无法直接控制民力,也无法直接收敛赋税,和所在地的百姓没有直接的联系,是以就算一时得志,也没有基,不过是风中烛火,转瞬即灭。” 下面众人大半都听得稀里糊涂,只有少数灵醒的听出了点门道,龙十二和刚才那人便是其中一二,龙十二上前迟疑的问道:“将军莫非要让弟兄们直接去当官职?” “不!”吕方坚定的说:“起码不完全是,我要另起炉灶,架空现有官府,将辖有的空闲土地分与麾下将士,称为‘茅封’,受封之人据封地的大小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某与那受封之人之间建立主从关系,军士们不受县官管辖,只受军法管辖。这样才能实实在在的控制每一块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这样将士们才是为自己而战,我们武人们才能不会再成为别人争夺天下的工具,为了他人的利益而厮杀流血,自己只得到一口饭食。” 说到这里,下面众军官纷纷两眼放光,满是希冀的颜色。他们虽然鄙无文,但也听得出来吕方所言之事的含义,各家藩镇也有让手下将官任刺史、镇将之职的,但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并无出路,只能世代为兵,毫无希望,但听吕方所说,今后就算是普通士卒,也能成为至少一村之长,除军法外不受县官的管辖,简直就成了人上之人。将来吕方所据土地越大,官当得越大,手下就算是普通士卒也能分到越大的好处,而且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吕方面前那人立刻跪下说道:“在下不要那些恩赏,请将军收回去购买兵甲分与士卒们。”其他人也跪下喊道:“属下也不要恩赏,”众人纷纷跪下喊道,武人们低沉有力的声音汇成一片,仿佛雷鸣一般,震荡回复,惊起了旁边水草丛中一片觅食的水鸟。 33武家在线阅读 33武家 肉文屋 / 33武家 33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