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恰恰饭》


 第1章

    《爱的恰恰饭》作者：言吾如生【cp完结】
    简介：
    表面风骚其实只会搞纯爱的主播攻&表面高冷但背地里是个终极毛茸茸控的音乐人受
    程澈*池砚舟
    某直播间内，一白毛男主播正对着屏幕深情演唱，身后巨幅落地窗外就是本市最繁华的cbd。
    观众：把直播音量开到最大，隔壁邻居问我们家是不是半夜死人了
    男主播瞥了一眼评论区，抬手从无数“老公唱歌真好听”中，精准删掉了恶评。
    “等着吧，以后我火了，池砚舟必来给我打赏。”
    程澈口中的池砚舟是当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音乐制作人，入行多年，神曲无数，尽管走到幕前的时间甚少，这么多年却始终是粉丝量最多的音乐人。
    被删评的黑粉：池砚舟要是给你打赏，我直播吃屎！
    一个月后，同一直播间。
    程澈因为有人刷票痛失音乐区比赛第一名，正因输了比赛面露感伤。
    不想平台某尊贵vvvip大驾光临，抬手给男主播打赏了一个嗨放1号。
    众人好奇是谁如此豪气，抬头一看，赫然发现了官方认证：著名音乐制作人池砚舟。
    @池砚舟：我说了，你不会输。
    所有人傻眼，池砚舟这是来替人找回场子的！
    池砚舟有一个怀揣三年的小秘密，他偶尔会听不见，为此他吃尽苦头。
    后来他又多了一个小秘密：他发现即便听不见全世界，他也能听见程澈的心。
    甜宠、都市
    第1章 clear的直播间
    程澈打开直播间的时候，时针才刚刚过凌晨六点。
    这个点，连他家的狗，一只叫smart的哈士奇都还在梦里。
    程澈对着镜头调整了一下直播的角度，一头白毛率先出现在画面里，这是程澈最近半年一直保持的发色，有些过长还未及打理的头发遮挡了双眼，被他随意拨开。
    眉眼露出，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随意感流转在瞳孔之中，他是单眼皮，乍一看有些薄情的意味，但多看上两眼，就能从里头品出点绵长的韵味。程澈的五官很立体，也很上镜，这也是他一开始当博主能吸粉的原因。
    当然，吸粉不单单是因为脸，精壮有型的上半身暴露在巨幅落地窗外朦胧的微光里，既不夸张也不孱弱，每一丝肌肉都恰到好处地贴合在上宽下窄的骨架上，沿着腰腹的线条没入镜头看不见的地方。
    程澈毫不在意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换上一身短袖运动装开始一天的晨练。
    【见外了，这就跟姐妹们见外了不是。】
    【不是你阴间时间开播就算了，你就给老娘看这个？】
    【别说，睁开眼就看见这头白毛还挺提神醒脑。】
    【上衣脱一脱，本女友粉勉强能原谅你在凌晨六点扰人清梦。】
    【但凡身上有条腿压着，何至于起这么早，哥哥的被窝里就缺一个我罢了。】
    【楼上死给子走远点！！！】
    【老公怎么改直播时间了，之前不都是夜里播的么？】
    程澈一直没说话也没看弹幕，直到在跑步机上怒跑完半小时才大汗淋漓地下来走近手机，他的脸凑近了屏幕迅速瞄了几眼，忽略了一溜的“老公”、“哥哥”，挑着评论回复。
    “熬夜伤身，而早起是美好一天的开始，能醒的都是我们这种勤勤恳恳的小鸟，你们在这个点跟我一起沐浴朝阳难道不是为了心中的梦想吗？”程澈慷慨陈词。
    【我看他是没睡醒……】
    【疯了吧，大早上搞pua。】
    【清醒点，老娘醒来纯粹只是为了你这张脸。】
    【哥哥，我愿意跟你一起沐浴！！！】
    【都说了死给滚啊啊啊啊啊！】
    【本宝宝做事，要死老娘们管什么！】
    【卧槽了你再给老娘宝宝一句试试？】
    弹幕之战一触即发，但程澈却仿佛习以为常，他喘着刚运动完的粗气，呼吸之间都是年轻的荷尔蒙，随手拿过支架上的手机，他转头走进了浴室。
    评论还在吵得激烈，回过头发现直播画面已经变了，他们熟悉的健身室变成了陌生的浴室，宽阔的淋浴间就立在程澈的身后。
    【……卧槽？】
    【啊啊啊啊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这是我该来的地方？】
    【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冒昧吗？”程澈笑了声，他笑的时候嘴角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衬得人十分阳光。
    “不是你们说别跟你们见外的？”下一秒，程澈唰地一下掀掉了上衣，用力甩了甩脑袋。
    弹幕短暂停顿之后，瞬间被一阵“啊啊啊啊啊啊啊”淹没。
    “瞎叫唤什么，我只露到锁骨。”程澈扯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伸手把手机摄像头一把压向了浴室的大理石台面。
    【不是怎么黑了？】
    【卡了？？】
    【我瞎了？】
    “下面请欣赏claer的个人浴室演唱会，专心听，别嚷嚷。”
    程澈自信开口，丝毫不管弹幕瞬间山呼海啸般的哀嚎，转头迈向浴室，从花洒架上一把拿过喷头，对着虚无的墙壁鞠了个躬。
    下一秒，他闭上眼，想象着炽热的聚光灯和如潮般的掌声，开始了他的表演。
    连着飙了几个快要冲破天花板的高音之后，程澈心满意足地关掉了花洒，走出淋浴间，将手机翻转过来对着天花板。

 第2章

    弹幕还在飞速上翻，他瞄了一眼，嗤笑一声，心道成功的人注定是孤寂的。
    【唱完了吗？唱完了我把声音打开了。】
    【邻居家高中生刚出门，敲门问我家是不是死人了。】
    【但凡有一个音在调上，我也就昧著良心夸了，可你不中用啊。】
    【哥哥的嘴不是用来唱歌的，是用来吻我的，mua～】
    【死给你再来？】
    【怎么，这直播间姐姐来得，妹妹就来不得了？】
    【没看直播间写着吗，死给与狗不得入内。】
    【死老娘们你骂谁呢？】
    【骂得就是你。】
    程澈淋得落汤鸡似的站在屏幕外，看着弹幕里姐姐妹妹吵得正欢，丝毫分不出精力想要搭理他这个正主，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没人懂他，没人懂他对音乐破釜沉舟的决心，没有人！
    其实程澈最开始做的是穿搭博主，外加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极少开直播。那时候的日子对粉丝们来说，解放区的天都是蓝的。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应该鼓励程澈勇于挑战自我。
    不知道程澈那神奇的脑回路是怎么理解得粉丝们这句话，总之结果就是等粉丝量达到了一百万之后，程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从颜值区跳槽去音乐区！
    粉丝们不明所以，外加正被这张脸和这幅身材迷得神魂颠倒，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跳槽就跳槽，只要你唱得不是人神共愤，姐妹们转头就把你捧成音乐区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程澈一开口直接将一众粉丝打回现实，一群人在程澈的直播间风中凌乱。
    连最脑残的脑残粉都忍不住弱弱发言。
    【老公，要不咱换条路呢？你要真想放飞自我，鬼畜区姐妹们也不是不可以。】
    可在直播间一向和善好说话的clear却一反常态，带着一副受伤的表情表示他就认定了音乐这条路，至死不渝。
    那粉丝们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宠出来的博主自己心疼，昧良心的事儿也不是没做过，为了这张脸昧个良心又怎么了？
    孩子想呆在音乐区……就让他呆吧。
    总之，程澈在音乐区住下的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程澈如今一周直播个2-3次，虽然他唱得难听，但耐不住粉丝量大，时不时还能给他的直播间顶上首页，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
    而所有进入他直播间的人都会重复一个操作：因为好奇点进直播间——听了半分钟后带着一脸沉重退出直播间——抬头看看分区，确认是音乐区没错——再点进直播间陷入沉思或激情开骂。
    也就是今儿个开播时间太阴间，除了铁粉会准时报道，弹幕大军普遍都还在沉睡当中，程澈的直播间已经算得上风和日丽，一点点小争吵全当是粉丝们的小情趣。
    程澈迅速给自己套好衣服，拿着手机出了浴室。
    “从今天起视频更新速度会变慢，我的工作从兼职变成了全职，一大早就得出门。”
    【啊啊啊啊我不同意！什么工作还要少爷亲自去做？】
    【你终于同意继承家产了吗？】
    【老公做什么工作呀？】
    “送外卖。”程澈镇定自若地开口。
    【？？？】
    弹幕被问号淹没，程澈就知道这群人不会信，笑着强调：“真是送外卖，哝，这是我的工作服。”
    程澈从屏幕外随手拎过一件粉色工装，上面写着大大的“恰饭”两个字。
    “恰饭”是国内最大的外卖平台。
    【恰饭什么排面，能请得动百万博主去送外卖？】
    【真的吗老公？我马上用恰饭下单，老公能接到我的单吗？】
    【你真的去送外卖？你真的没骗我？】
    “骗你们做什么，我闲的么？”程澈乐了，他在短袖外头打了件烟灰色的外套，随手拎过桌上镶着钻的摩托车钥匙，打算出门。
    【你低头看一看脚下踩的泉帝一品，再好好跟爸爸说话。】
    【通货膨胀已经这么夸张了？住泉帝一品的都得去送外卖了？】
    【虽然但是，这件外套真好看，有链接吗？】
    “你私信我，回头发你。”
    程澈开门前，瞅了眼他们家smart，这死狗正瘫个肚皮四脚朝天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打呼噜。
    程澈“啧”了一声，心说早晚也得给你送狗咖去做兼职。
    【大聪明还睡呢？你爸都出门打工了。】
    【我也想做哥哥的狗。】
    【死给你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行了不聊了，我去工作了，回见。”
    在一片挽留的哀嚎声中，程澈干脆利落地关了直播间，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刚好七点。
    电梯直通他的私人车库，电梯门打开，程澈目不斜视地路过一辆辆豪车，一路走到车库尽头，尽头的空地上停着他的爱骑。
    杜卡迪panigalev4 sr，一辆通体亮红骚气冲天的赛级摩托，售价四十二万五千，把这家伙抬回家的时候他爸老怀甚慰。
    “就玩玩这些小东西，不出去搞什么投资，挺好，至少恰饭不会败在老二的手里。”这是他爸程震业，恰饭集团董事长的原话。
    “您就宠他吧。”他哥站在一旁冷哼一声，看起来恨不得抽死这个败家弟弟。
    摩托引擎发出轰鸣，沉睡一夜的巨兽缓缓驶出车库。这个点的大马路几乎没什么人，程澈提速，在头盔里感受着风在脖颈处的高速流动，肾上腺素飙升，这是程澈最喜欢的感觉。

 第3章

    可惜驶出大门前这条路之后，程澈就不得不汇入车流之中，拿四十万的v4当4000块的小电驴使，安安心心当他的外卖员。
    这份工作是他哥程擎给他安排的，他哥独断专行多年，早就看不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在看到v4被抬进车库的时候怒从心底气，大手一挥命令道：“既然这么爱这车，你就骑着这破车给老子送外卖去。”
    在他们家，他哥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程父程母也不行，程澈求助无门，只能苦着一张脸将差事应下来。
    要不说程澈心态好，颇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大家风范，兢兢业业连着送了小一个月后，他还成了他们这个片区唯一一个0差评0投诉的优秀骑手。
    “优秀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优秀的。”这是程澈在程擎面前撂下的自我评价，毫不意外得到了程擎惜字如金的一个“滚”字。
    这头程澈勤勤恳恳开着他的v4送了大半天的外卖之后，手机叮咚一声响，页面上弹出了一个熟悉的订单，程澈挑了挑眉。
    这个订单每天下午两点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手机上，风雨无阻。
    同一家店，同一种口味，同样的加料。
    一份mua milk的红豆双皮奶，双份红豆。
    只不过今天的备注里多了一句话。
    备注：如果可以的话，今天能帮我多要两个小茸鸭赠品吗？求求了.jpg
    --------------------
    猜猜谁留的备注？期待首章留评！
    第2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程澈的v4在mua milk门口停下的时候，照例吸引了一大票路人的围观，好几个小青年走着走着就走不动道了，停下来围着v4窃窃私语。
    等到程澈摘下了头盔，露出眉眼，奶茶店门口立刻骚动起来，还在等单的姑娘们瞬间叽叽喳喳成一片，还有胆大的直接拿出手机来对着程澈拍。
    程澈自诩百万大v，这点小场面自然不在话下，他一只脚从车上一个风骚的横跨，就着没骨头的姿势朝几百斤重的v4上一靠，裂开嘴朝mua milk里头怨气冲天用力摇晃着手里的雪克杯的男员工挥挥手。
    “谦少，我那份红豆双皮奶好了吗？”
    被叫谦少的男人闻言抬眸，瞅见程澈那副骚得不行的傻逼样就来气。
    他“砰”的一声放下雪克杯，拎过一旁的外卖袋就要从吧台后头出来。
    “诶等等，帮我多放两个小茸鸭进去。”
    小茸鸭是mua milk最近一个月新推出的赠品，一只毛茸茸半个手掌大小的黄色小鸭子，颇受女孩子们喜欢。店里推出的活动是买一单送一只小茸鸭，不论本单价格多少。但说是这么说，只要顾客多撒个娇，小哥们也就眼盲心瞎地多给几只，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
    但对待程澈，刘泽谦耳聪目明。
    “凭什么？”刘泽谦一双桃花眼一竖，脏话就要出口。
    “顾客要求，怎么，顾客是上帝你不知道？”程澈老神在在。
    要说程澈的狐朋狗友里，程澈玩得最来的一个是刘泽谦，还有一个叫庭墨。只不过庭墨为人太聪明，只条狐狸，他玩不过人家，但刘泽谦就不一样了，典型的人傻钱多，虽然长着一副好样貌，但确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程澈平日里最喜欢逗他，一逗一个准。
    刘泽谦本也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在国外稀里糊涂读个书回来之后在家里无所事事，刘父是个严父，看不惯自己儿子那副不成器的死样，听闻了程擎下放程澈的手段之后十分心动，转手也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发派到集团旗下的门店里去体验生活。
    刘泽谦那细胳膊细腿，每天要做几百杯饮料，都快摇出麒麟臂了，对着程澈这个令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自然没个好脸色。
    刘泽谦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顾客投诉，他爸说了，一个投诉一万块，他被停了卡，如今就靠着那点小存款艰难度日，再不夹着尾巴做人怕是明天都活不下去。
    刘泽谦愤愤转身，从框里拿出两个小茸鸭塞进包装袋里， 亲自提出来递给程澈。
    “哟，谦儿，怨气这么重呢？气大伤身啊。”程澈瞅着刘泽谦就乐。
    “你一天摇个几百杯试试？就喝吧，你们这些活爹。”刘泽谦委屈得鼻尖都红了。
    “诶哟这还真要哭上了，不值当啊，就是一份工作。”程澈假模假式地拍了拍刘泽谦的肩膀。
    “你倒好了，每天开着拉风的摩托送外卖，人家看你这张脸也不忍心给你差评，我呢，每个妹妹到店里都指名要我来做，我手都快做断了。”刘泽谦说着，那双桃花眼也跟着耷拉了下来，看着怪可怜的。
    “多大点事儿，这样，晚上哥哥请你喝酒，咱放松放松。”
    程澈安抚了会刘泽谦，眼看他在这儿呆了快十分钟，随即也不再耽搁，v4轰鸣着重新驶入车道，转角不见了踪影。
    尖锐的耳鸣声持续在耳畔作响，撕扯着头部的神经，池砚舟头痛欲裂，冷汗不停从后背涌出，他忍无可忍地按住了太阳穴。
    他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那架电梯。
    他不愿意想，可回忆却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脑海，让他痛不欲生。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的手在无意之中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
    温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在回忆中晃神，逐渐放松下自己紧绷的身体。他就这样紧闭双眼，握着手里的毛茸茸在地上坐了十分钟，才逐渐睁开了双眼。

 第4章

    回想退去，世界重新恢复了喧嚣，池砚舟隐隐约约能听见窗外传来的鸣笛声。
    眼前一片漆黑，他强撑着站起来，手摸上墙壁上的开关将灯打开。
    明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挡了挡眼睛，等放下遮光的手臂低下头，池砚舟才发觉自己还一直握着手里那只小小的毛茸茸，是mua milk的赠品小茸鸭。
    因为手心出汗，小茸鸭原本蓬松的毛发缩成了一缕一缕帖服在身上，那双无辜的绿豆眼跟池砚舟对望。
    原来是你救了我啊，池砚舟心想。
    他最近每天都会在mua milk点一杯红豆双皮奶，为的就是这个小茸鸭赠品，小茸鸭可爱呆萌毛茸茸，实在是长到了他的心坎上。如今攒一攒，窗台上已经摆一溜了，看着颇为喜人。
    池砚舟光着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上头布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毛茸茸玩具。
    是的，池砚舟是个重度毛茸茸控，见到毛茸茸就走不动道，为了他的宝贝们，他在家里特意整了个大房间铺上厚厚的地毯，用来安放这些毛茸茸们。
    池砚舟穿着居家的棉质长裤，洁白的脚掌陷在柔软的米白色地毯中，他用脚轻轻拨开毛茸茸，朝窗边走去。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炽热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透过两层厚重的大玻璃，池砚舟几乎能隔空感受到一窗之外席卷而来的热浪。
    而窗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收集到现在的十二只小茸鸭，再有三只，窗台就刚好能被放满。
    池砚舟思及此，想起了今天的外卖订单，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离他下单已经过去了2小时，他心心念念的小茸鸭呢？
    他的小茸鸭当然还在路上，严格来说，正在“恰饭”集团总部楼下的停车场里，而本应该送它们去往池砚舟家的外卖员，此刻正迎风而立于“恰饭”集团的总部天台，他站得位置靠外，栏杆之外再无他物，只有呼呼烈风挟着热浪将人吹得外焦里嫩。
    程澈一只手举着一只大喇叭，站得坚定，望得长远，他气沉丹田，拿起喇叭对着对面大楼楼顶栏杆之外一看起来想要轻生的哥们喊道：“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说当外卖员会一辈子没出息，谁说当外卖员就不能追求自己的梦想，你信我兄弟，眼下都是暂时的，咱日子还长着呢。”
    对面穿着“恰饭”那件粉色小工服的年轻外卖员哭着大喊：“你放屁，能有什么出息，我每天起早贪黑地送外卖，没日没夜地赚钱，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追求我的梦想。”
    程澈身后不远处站着一溜的黑西装，为首的男人跟程澈的脸有七分像，但眉眼与线条更加锋利，此刻他皱眉立于一群人的最前端，嘴角下沉，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一旁的部门主管战战兢兢地立于一旁，眼见着程澈的身体又朝外探了一步，吓得魂飞魄散。
    “钟总，二公子他……他……”
    小主管不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双腿都不自觉地发抖，程二公子要是因为他手底下的人出了什么事儿，他怕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别慌，让他说。”低沉的嗓音响起。
    程擎的眉间微微皱成一个川字，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主管见状，也只能揪着一颗心缩了回去继续充当一个瑟瑟发抖的背景板。
    “兄弟你看我，你看见我身上的工服了吧，我也是外卖员，我也早上5点起晚上2点睡，我说什么了吗？大家都是苦命人，一个月就赚点底薪，好不容易有点业绩几个差评就给抹了，挣个钱比他妈杀人都难。万恶的资本家哪里懂我们这些底层打工者的心酸，兄弟，我懂你！我可太懂你了！”
    程澈用力伸出一只手，看似想与他那快碎掉的兄弟来一个无产阶级的拥抱。
    程澈身后一票万恶的资本家：……
    小主管气短地朝右前方的程擎望去，果不其然在老板的额角上看见了两条凸起的青筋。
    嘤嘤嘤……我命休矣！
    前方程澈尤不停歇：“再说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不就是追求梦想么，你看我，我就在追求我的梦想！”
    此话一出，程擎的嘴角一僵，一直稳如泰山的面庞终于出现的松动，浮现出一丝“他不能吧”的怀疑。
    知弟莫若兄，下一秒，所有人只见他们的二公子一只脚霸气地甩上栏杆，甩了甩自己那头迎风乱舞的风骚白毛，大喊道：“你看我，当歌手就是我的梦想，现在我就将《男儿当自强》这首歌送给你，我的兄弟，希望这首歌能激励你迎来人生的第二春。”
    小主管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们大老板，只见程擎嘴角微抖，看似隐忍地拿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下一秒，程澈将喇叭的音量推到最大，开始了他的表演。
    “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霎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山呼海啸，楼顶的狂风都抵挡不住程澈那超级大白嗓炸裂般的穿透力，这声音携带着轰轰烈烈的热浪席卷了两个天台的所有人，连三十多层以下的地面上，围观群众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头顶的问号如雨后春笋一般突突突地成片往外冒。
    小主管的表情从紧张到茫然，又从茫然到不愿相信，他的表情五彩纷呈的轮换一通，实在没憋住地低声开口。

 第5章

    “程总，二公子这唱得是……”
    是《男儿当自强》吗？
    程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冷着一把掉冰碴子的嗓子开口：“原创的，《傻逼也自强》。”
    小主管：……
    但这一番作为不能说没用，只见程澈刚要开始酝酿唱第二段副歌时，对面天台的小伙子终于转身对着后面一干蓄势待发的武警嗷嗷哭道：“警察叔叔我不想听了，快救我下去吧，他这样的都能追求梦想，我有什么不可以！”
    一干武警：……
    总之，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程澈歌没唱完人就跑了，颇有些意犹未尽，遗憾地拿着喇叭从栏杆边下来走回到程擎身边。
    “哝，你的喇叭。”程澈随手一扔，将喇叭扔进仍旧一脸空白的小主管怀里。
    “怎么样哥，我表现得不错吧。”程澈撩了撩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得瑟道。
    程擎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你再多唱两句，在场的人我都得给他们算工伤。”
    程澈嘁了一声，不跟他哥计较，反正他自己是挺满意的。
    “还不滚蛋，你外卖送完了？”程擎看着程澈这头炸眼的白毛就心烦。
    外卖当然……外卖！！
    操！
    程澈如被当头棒喝，急忙拿出了手机，双皮奶那单已经写了严重超时四个大字，好在对方还没给差评。
    “卧槽哥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程澈挥挥手直奔地下车库而去。
    点双皮奶这家客人的路线他都不用开导航，因为已经送了快小半个月了，只不过那家人也奇怪，他送那么多次都只是给人放门口，敲门永远没人应。
    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他今天才没有收到差评。
    程澈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一高档小区门口，提着外卖朝6幢百米冲刺而去，电梯一路坐到十层，他急忙出门。
    一梯一户，出门一拐角的位置就是那双皮奶忠实爱好者的家，可今天与以往不同，万年紧闭的大门敞开，一个穿着居家棉服的年轻男人正微微皱眉望着他来的方向，手里握着手机，程澈眼尖的发现那就是他那超时的订单。
    不过这不重要……
    程澈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男人的脸上，一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脸庞浮现眼前。
    精致的眉眼，紧抿的薄唇，以及右耳垂上一颗小痣，一切都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池砚舟……
    挫败的记忆扑面而来，程澈咧在嘴边的讨好笑容瞬间消失。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请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迟到了那么久？”
    跟冰水里浸泡过的磁性冷冽的嗓音都与三年前别无二致！
    程澈迟迟站住不动，对方见程澈一副拒不认错的模样，眉头轻拧。
    “东西不给我吗？”池砚舟不解开口，心里有些不痛快。
    程澈闻言一顿，下一秒还是几步上前将外卖袋塞到了他的手里。
    池砚舟不再管程澈，低头打开外卖单，看见了除原有的一只小茸鸭和已经温了的双皮奶外，还有两只额外赠送小茸鸭乖乖躺在袋子里。
    心情莫名好了些，这个外卖员虽然迟到，而且态度也不好，但还真帮我多拿了两只小茸鸭，那其实我这么大度，不跟他计较也不是不行……
    池砚舟有些开心，他刚想重新关上门，就见已经背着他走到一言不发走到电梯口的外卖员突然去而复返，下一秒，手上的外卖袋唰地被抽走。
    在池砚舟疑惑的目光中，程澈绷着一张脸掏出那两只他卖了脸才讨来的小茸鸭，重新将外卖袋挂回了池砚舟的手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池砚舟根本无法反应。
    下一秒，手里握着两只小茸鸭性命的外卖员硬邦邦道：“不多送，你投诉我吧。”
    接着在池砚舟的目瞪口呆中，几步闪进了电梯不见了踪影。
    池砚舟：？？？
    --------------------
    舟：我的小茸鸭……
    第3章 吃到大瓜了
    果不其然，程澈刚走到小区门口，手机上就显示收到了一个差评，这也是他外卖生涯的第一个差评。
    哼，差评就差评，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该接你这单。
    程澈这辈子没这么郁闷过，他愤愤跨上他的v4，总觉得挂过池砚舟外卖的v4都不干净了。
    果然，遇见他就没好事儿！程澈一脚油门，v4轰鸣而出。
    池砚舟这辈子也没那么无语过，他望着桌上都发烫了的双皮奶和那只孤零零的小茸鸭，本来孩子该有两个伴儿的……
    他怒从心底气，掏出手机狠狠给刚才的外卖员点上了一个差评，这才安抚了自己痛心疾首的心情，本来窗台的小茸鸭刚好能凑满的……池砚舟又悲伤地想了回来。
    在池砚舟郁闷不已的心情中，密码锁响，知道他家密码锁的人无非就是他的助理丁奇奇以及他的经纪人箫悦。箫悦事忙，没事不会老往他家跑，因此池砚舟在看见丁奇奇身后跟进来的箫悦时，还有点意外。
    “悦姐，你怎么来了？”池砚舟在沙发上没动，跟箫悦简单打了个招呼。
    “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就来看看你。”
    箫悦脱下恨天高的漆皮高跟鞋，她身着一身暗红色的包臀裙，一头大波浪被她拨在脑后，整个人称得上风情万种。

 第6章

    箫悦抬眼看见池砚舟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直接回道：“晚上酒局。”
    “我不去。”池砚舟拒绝得干脆利落，没给人留一点幻想的空间。
    箫悦挑了挑眉，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没打算劝说，她走到沙发边坐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池砚舟。
    男人一副远山眉，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着，倒无端抿出几丝血色，显得略显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他右边耳垂上有一颗小痣，仿佛一颗墨色的耳钉坠于其上，让人无端想要多看两眼。
    直到池砚舟抬起头来面对箫悦，她才跟乍然反应过来一般掩饰地摸了摸鼻子，这张脸，还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难怪池砚舟明明只是制作人却依旧粉丝量巨大。
    “最近耳朵怎么样了？”她尴尬地咳了声，秀眉微拧，关切地开口。
    池砚舟表情淡淡的：“老样子，没区别。”
    “你那个脱敏训练还有做吗？就是自己关到小房间里那个？”
    池砚舟点点头，平静道：“刚做完出来。”
    “有效果吗？”箫悦心急地朝前俯身。
    池砚舟不动声色地向后微仰，闻言摇了摇头。
    “慢慢来吧。”池砚舟只这么说。
    池砚舟身体上出现的问题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经纪人箫悦和助理丁奇奇，还有就是经纪公司星韵的老板宋艾。
    只有他们知道，池砚舟的耳朵会经常性的失聪。
    这种病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可以有漫长的时间来治疗，但池砚舟不行，他是音乐制作人，也是歌手，一个靠音乐为生的人，没有了听力，这对他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因此这件事情一直被捂在几人心中，分毫不敢向外透露。
    他为此看了很多医生，可所有五官科的检查都告诉他，他的耳朵没有任何问题。造成这种结果的缘由，来自于心病。
    他始终没能从那年那个狭窄逼仄的电梯当中走出来，他的一部分灵魂永远被囚禁于那方囹圄之中，带着永无止尽的懊悔与自责，日复一日地惩罚着自己。
    也正是因此，池砚舟这三年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都没有出过，原因无他，他进不了录音室了，全封闭的环境能瞬间让他的耳鸣刺破耳膜，在录音室里，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听不见节拍，听不见音调，他失去了可以依仗的一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本业是音乐制作人，就算不出自己的专辑，光靠给其他歌手输送的那些一首火过一首的大热歌曲，就足以奠定他在音乐圈不败的地位。
    至今，池砚舟的微博粉丝数还维持在1000万左右，虽然池砚舟不怎么发微博，主页常年长草，但耐不住这么些年靠实力和颜值积累下来的粉丝数量足够大，并且池砚舟也是唯一一个在华语乐坛被所有歌手关注的制作人，这也侧面印证了其“爆曲制造机”的地位。
    “晚上的酒局……”箫悦又说回了这事儿，得到了池砚舟不轻不重地一眼，她莫名咽了口口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宋艾点名了让你去……”
    宋艾是星韵的总裁，也就是池砚舟所在公司的老板。
    当年还一无所有的宋艾发现了池砚舟的音乐才能，愿意帮助池砚舟出歌发行，帮他打通商务，给予他最大的自由去创作自己喜欢的音乐。后来，池砚舟越来越火，两人也合伙创办了如今的星韵，可以说没有宋艾，就没有池砚舟的今天。
    因此哪怕因为一些原因，池砚舟如今跟宋艾始终保持距离，但宋艾一旦开口，他很少有不帮忙的。
    宋艾深知池砚舟的脾性，一般不会让池砚舟参与这些应酬场合，除非今晚招待的人真的十分重要……
    池砚舟微皱眉头朝箫悦投出淡淡一眼，箫悦有些不自然地掩饰了下嘴角，避开池砚舟的眼神语意不明道：“是承华的傅总，最近……有些业务在跟对方合作。”
    “承华？承华不是搞实业的吗？我们跟他们能有什么合作？”池砚舟的嗓音如在冷水里头浸过一遭，明明只是问句，却听得人无端发寒。
    “就……总之就是有些合作，具体你也不必多管，我和宋艾都会安排好的。”
    池砚舟内心还有疑虑，但他一向不管商务这块，箫悦既然如此说了他也就无心再多问。
    夜晚十点的“凡士”灯光摇曳，劲爆的音乐震得人耳膜发痒，无数俊男靓女游走在吧台与走道之间，中间一片空地上所有人紧挨在一起随着音乐热舞，觥筹交错声，欢呼尖叫声全部交杂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这个声色犬马的不夜场。
    程澈包了个半包，旁边坐着刘泽谦和庭墨，几个人谁都没叫，就这么干坐着对吹啤酒，程澈和刘泽谦一个接一个的唉声叹气，把一旁的庭墨都快叹没脾气了。
    “你俩有病啊，到酒吧来伤春悲秋。”
    庭墨一副人模狗样的精英范儿，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一身西装革履包裹着这人禽兽的本质，风纪扣在夜晚十点也才勉强解开最上头的一颗，装得一副禁欲的样子令程澈和刘泽谦颇为不齿。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程澈闭着眼睛沉醉地唱了一句。
    “都是自己人，别开口。”庭墨瞬间觉得自己耳朵不干净了，默默离程澈和刘泽谦坐远一步。
    “要走也带上我，”刘泽谦不堪程澈的噪音骚扰，一屁股跟着庭墨挪了过去，紧紧抱着庭墨的手臂不撒手。

 第7章

    “坐好，别掰扯我。”庭墨扯了扯自己被抓皱的衣袖，把喝得有些找不着北的人扶正了。
    刘泽谦一整个小白脸长相，白嫩的皮肤桃花的眼，骨架也比庭墨小一圈，被人这么一揽甚至还有那么些小鸟依人的意思。
    程澈喝得也有点多，他晕晕乎乎地朝对面两个人贴在一起的人一瞅，还品出些直男搞基的味道。
    “卧槽，你俩能坐开点吗？脏我眼睛了。”程澈大着嗓门嚷嚷，这是钢铁直男的倔强。
    “老子还没说你脏我耳朵呢！”刘泽谦不甘示弱地回怼。
    “你他娘的说谁唱歌难听？”程澈一下被踩住尾巴炸了毛。
    “谁上赶着承认我说谁。”刘泽谦找死地在程澈面前使劲儿晃了晃脑袋。
    “你……”
    “我……”
    “行了都闭嘴。”庭墨忍无可忍地捂住了刘泽谦的嘴巴，给了程澈一个威慑的眼神。
    刘泽谦嘴欠还皮厚，但被庭墨这么一捂，他却有些不自然的在庭墨的手掌心闷闷地咳了一声，安分下来。
    “不跟傻子论长短，老子上厕所！”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程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甩了甩他风骚的白毛转身准备去放水。
    程澈一路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一面自我感觉良好地朝前赶路，这个点外边在表演节目，厕所这块倒是难得得清净下来。
    程澈刚要拐角，余光一瞥却突然刹住了脚步，嘴里的调调瞬间失声，一张俊脸浮现出一丝晦气！
    原因无他，他瞅见池砚舟了。
    池砚舟正对着他这个方向站着，表情严肃，其对面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程澈在拐角这头磨了磨牙，这什么要命的缘分，怎么又能碰见这衰人？
    他想掉头就走，可他憋了许久，那什么汹涌，实在是有些忍受无能。
    正当他纠结地脸色发酱时，池砚舟对面的男人却突然提声道：“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嗯？
    程澈纠结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只见池砚舟那衰人的手臂被男人紧紧握住，程澈眼见着池砚舟平日里电视上那副死装的面孔微微一僵，他皱眉想要甩开面前男人的手，这个动作却进一步激怒了男人，他的两只胳膊被更用力地牢牢禁锢住。
    卧槽？激情戏？
    程澈无言长大了嘴巴，十分鸡贼地往墙壁上一帖，探出一颗脑袋仔仔细细瞅着。
    池砚舟显然被激怒了，他也跟着提声，嗓音隐含不满：“宋艾，你喝多了，放开。”
    “我不放，”被叫宋艾的男人仿佛饱含不解与痛苦，“你一直躲我，你从来就没正视过我，我俩这么多年，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是吗？”
    池砚舟显然不知道怎么跟醉鬼讲道理，他耐心不多，此刻更是岌岌可危。
    但看在多年情分上，他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从始至终只把你当作我的朋友、工作伙伴，我想这些话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手臂被抠得生疼，池砚舟今晚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宋艾手上的惊人力道和温度，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都让池砚舟感到万分不适。
    “朋友？工作伙伴？”宋艾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程澈躲在墙角看不见宋艾的表情，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宋艾瞬间被激怒的情绪，“现在你跟我说工作伙伴？说朋友？你他妈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池砚舟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宋艾，说话前请你过过脑子。”
    宋艾仿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绷着一张脸，钳制住池砚舟的手略微松了点，池砚舟趁机将两只手臂全部收回，面色阴沉如水地站着。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但他们的时间停滞了，很多事情却不会停滞，比如程澈愈发汹涌的尿意……
    当程澈忍无可忍地并紧了双腿时，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朝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不过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头宋艾依旧不死心。
    “池砚舟，我们明明是同类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喜欢我？”
    卧槽槽槽？啥玩意儿？他听到了啥？
    程澈用酒后剩得那为数不多的智商盘了盘捋了捋，宋艾问池砚舟能不能喜欢他，说明宋艾是个gay，而宋艾说池砚舟和他是同类人，说明池砚舟也是个gay。
    哦，原来池砚舟是个gay，程澈晕晕乎乎不明觉厉地下结论。
    一秒后，他的眼睛突然瞪得极大，三魂六魄齐齐一震，目光炯炯地望着不远处一脸冷峻的池砚舟。
    池砚舟是个gay？
    他竟然是个gay？
    啊？
    程澈将拳头塞进嘴巴里，眼里盛满了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而诞生的迷茫与无措。
    他吃到瓜了？
    第4章 我就爱搞直男
    “我跟你是同类人，我为什么就要喜欢你？”池砚舟的额角忍无可忍地爆出了三条青筋，耐心终结，他沉着一把嗓子，从头到脚打满了“你是不是有病”的问号。
    程澈此时内心仿若一万头草泥马轰轰烈烈奔过，他被塞了一大口扑面而来骚味十足的灰尘，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卡在喉头脖子差点抻出二里地。
    池砚舟！他竟然承认了！
    好在那汹涌的尿意唤醒了最后的神智，程澈并紧的双腿再一次收拢，他咬牙，闭着眼心想打扰你们认gay现场真的不是我本意，人有三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第8章

    这么想着，程澈脖子一抻拐过了拐角。
    远处的池砚舟见到他突然出现的身影明显地一愣，有些无辜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程澈硬着头皮权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迈着小碎步飞速朝前挺进。
    眼见着卫生间近在咫尺，程澈内心感天谢地，他唯一的视线里，卫生间的门把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不受控制地朝前伸手……
    在即将碰上把手的最后一秒，他的手臂被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忽的握住。
    程澈：？
    他的目光顺着那只手的主人逐渐朝上，最后跟与他擦肩而站的池砚舟对上了眼。
    程澈：？？？
    在程澈不解的目光中，他的手被池砚舟用力一带，整个人跟着惯性转了半圈，被池砚舟堪堪扶住，揽在怀里。
    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池砚舟淡淡开了尊口。
    “我就是喜欢一个外卖员，我也不会喜欢你。”
    程澈：……
    宋艾：……
    池砚舟：。
    时间走得沉重，漫长的如死寂一般的五秒过后，惊天动地的呐喊爆发在酒吧的厕所门口。
    “我艹了谁要你喜欢！老子钢铁直男！”
    程澈的脸一瞬间涨得爆红，他连退三步警惕地望着池砚舟，守着身为直男的清白，无助又可怜地贴在卫生间的门上。
    “池砚舟你是不是疯了？”宋艾抖着一把嗓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池砚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怪人。
    “我是挺疯的，”池砚舟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在宋艾和程澈两眼惊恐中，他的目光轻飘飘落在程澈身上，带着肆意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番，嘴角含笑，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道：“我就爱搞直男，你不知道吗？”
    爱搞直男。
    搞直男。
    直男。
    程澈腿脚发软地朝后一靠，本就虚掩着的卫生间门朝后敞开，砰的一声，他结结实实一屁股墩摔在了干净整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门外的池砚舟仿若吃人的魔鬼，在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之后，信步朝倒在卫生间里的他一步步缓慢走来，每一步都重重踩在他的心尖尖上。
    池砚舟那副远山眉平日里素雅得很，此刻却有些邪性地挑着眉，他的面容在程澈眼中一点点变得清晰细腻。眼角是上扬风情的，鼻尖是微微挺翘的的，笑意是明艳潇洒的，连耳垂上的小痣都如耀眼的明星在程澈的眼中无限放大。
    他要搞我……程澈在心中默念。
    不知怎么的，他猛的咽了口口水，心跳猛烈得让他觉得坚硬无比的大理石瓷砖都在跟着他的胸腔一起共振。
    心理防线一退再退，在全面崩盘的最后一刻，又是砰的一声，卫生间大门被池砚舟伸手在他眼前唰的带上。
    “上你的厕所。”池砚舟玩味的声音顺着最后一丝缝隙飘来，吹走了轰然崩塌的旖旎梦境。
    四下重新恢复安静，程澈感受着胸口心跳如擂的不良反应，不禁捂住了不安于室的小心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澈儿，怎么放个水放了怎么久？”
    在刘泽谦戏谑的语气中，程澈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仿佛被女鬼抽走了精气。
    连庭墨也笑了：“哟，怎么了这是，真撞见鬼了？”
    比撞见鬼还恐怖，程澈咽了口口水，我撞见gay了。
    这个gay还要搞我……
    问题是，我竟然还觉得这个gay长得挺好看……
    那理论上这基搞一搞也不是不……
    等下他说了什么！什么不行？
    当然不行！对，当然不行！
    程澈猛地甩了甩脑袋，脸色惊恐。
    我是钢铁直男，对，我是钢铁直男。
    况且池砚舟跟你有仇！对，有仇！
    他在心里肯定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半晌，他睁开双眼，表情坚毅地望着前方，绷着一张脸抬手将面前的一杯啤酒吨吨吨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玻璃杯被砸在桌上，直接磕裂了一个角。
    谁都别想搞我！
    池砚舟尤其！
    当天晚上，程澈不出意外地梦见了池砚舟。
    第一次与池砚舟见面是在《我是歌王》海选赛的后台化妆间里，程澈误入了一间没有人的化妆间，那时的他紧张地手脚冒汗，一屁股在化妆镜前坐下后他开始默背歌词。
    可这玩意儿越紧张他就越记不住，连着出错好几次之后，程澈想了个办法，他鸡贼地在手心用墨笔将歌词下了下来。
    可就是这样，也止不住他内心的焦虑，目光无意间瞥过化妆台，只见上头躺着一只粉色的茸毛小猪猪。
    程澈有个一紧张手里就想握些什么找安全感的坏毛病，他见这猪孤零零地躺在这儿应该也是没人要的样子，于是抓到手心，摸着猪屁股继续背歌词。
    时间流逝得很快，咔嗒一声，门锁被打开，程澈回头，只见在电视上见过无数面的那个王牌音乐制作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远处。
    池砚舟大概是没想到化妆间里有人，他望着程澈眉头微挑，接着目光下移，挪到了程澈手里的小猪猪身上。
    池砚舟角度刁钻，一眼发现了程澈手里小猪猪的不对劲。
    他本来平静无波的面色一变，疾步走上来，一把从程澈手里抢过了小茸猪。

 第9章

    之间原本毛发蓬松可爱的小茸猪跟被缩水了似的，浑身蓬松的毛发耷拉成一缕一缕，可怜兮兮地挂着，最令人震惊的是猪屁股。
    程澈无辜地顺着池砚舟的目光往下看，之间小茸猪原本茸毛旺盛的屁股，竟然秃了一大片！
    秃了！
    程澈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他低头朝地上看去，果然在椅子旁的地上发现了许多散落的粉色茸毛！
    池砚舟眼里的心疼不加掩饰，他抬眼狠狠盯住了程澈。
    “你薅秃了我的小茸猪？”不是疑问句，是带着无边怒火的肯定句。
    程澈倒退一步，手足无措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紧张的时候容易手欠，他是真没发现自己一直在薅这只猪的毛！
    可现在说什么都玩了，本来还想在池砚舟面前留个好印象的，现在倒好，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大难临头！
    “池老师，您听……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猪是您的，我赔您一只您看怎么样，您这只在哪里买的，我马上给您买一只一模一样的……”
    “滚。”
    话未说完，池砚舟一个滚在冷冷甩了过来。
    “池……”程澈还想做临死前的挣扎。
    “我让你滚！”
    池砚舟怒喝一声，吓得程澈腿脚发软，慌不择路地逃了。
    程澈绝望地走在后台的走廊里，第一万次拍打自己的右手。
    让你手欠！让你不自觉！让你薅人家的猪！
    现在好了，还没唱呢评委先得罪了，他可怎么办啊？
    不论怎么办，来都来了，这舞台还得上。高歌一曲之后他忐忑不安地站在舞台上，等待着面前三位评委的点评。
    第一第二位评委都对他的表现表示了充分的肯定，而轮到池砚舟发言的之后，程澈只见池砚舟那副远山眉微挑，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在心里跟刚才那个薅秃他猪的人对上号，眼里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原创歌曲还是隔壁左转《我是创作人》。”池砚舟言简意赅。
    程澈那时多天真无邪啊，见池砚舟并没有恶语相向，只是提出了建议，还觉着池砚舟这人特大度特公正特不记仇，他满脸认真回答道：“池老师，我唱的不是原创歌曲，是周呈天的《心事》，这首歌还是您写的。”
    “是吗？”池砚舟嘴角微挑，从鼻子里哼笑一声，随即不再多看程澈一眼。
    程澈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池砚舟并没有说他唱的不好，那应该是在心里已经被他的唱功所折服，池老师还是有眼光。他觉着自己这把实在是十拿九稳了，因此在池砚舟报出最终晋级名单中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程澈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甘放弃，在节目录制完之后跑后台堵住了池砚舟。
    池砚舟不动声色地站在他面前，眼神不轻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无端让他咽了口口水。
    “池老师，为什么晋级名单中没有我？”
    池砚舟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有你？”
    “其他两位老师都对我的唱功进行了肯定，我认为我有晋级的资格。”程澈理直气壮。
    “晋级名额是全票通过制，我认为你不行，你就没有晋级的资格。”
    “你认为我不行？”程澈有些受伤。
    “是的，我认为你不行。”池砚舟淡淡陈词。
    “可是你点评的时候并没有说我哪里不行，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程澈不甘心。
    “任何企图通过不正当手段亵渎音乐的人，在我这里，都不行。”
    程澈：？？？
    下一秒，他委屈的大嗓门响彻后台：“我哪里亵渎音乐了，我从头到尾亵渎的只有你那只秃毛猪。”
    秃……毛……猪……
    池砚舟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额角唰唰唰冒出了三条青筋。
    你还有脸提？池砚舟简直被面前之人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他不愿再跟面前之人多纠缠，提步要走，眼神却在无意瞥见程澈一片墨色的右手掌，他伸手将程澈的手心一翻，几行小字歪歪扭扭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心事》，池砚舟嗤笑一声，随机收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程澈无辜地望向自己的手心，头顶冒出一个问号，在手心写歌词也是不正当手段吗？
    --------------------
    你们在看咩？
    第5章 天杀的男狐狸
    后来程澈才从导演那边了解到，池砚舟脾气比天大，惹了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程澈左想右想，自己得罪池砚舟的是无非就是薅秃了他那只猪。
    因为这事儿他被池砚舟记恨上了，于是动用评委权利携私报复剥夺了他的晋级资格。
    也因此，他也就此记恨上了池砚舟。
    绝梦之仇不可不报。
    直到池砚舟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就喜欢搞直男”之前，程澈以为他和池砚舟不共戴天的关系会存续一辈子。
    如今依旧是不共戴天的，但一觉睡醒的程澈，摸着自己胡乱跳着的小心脏，倒是也从这么点接触里头品出了点别的想法。
    提问：我记恨的人对我本人有意思，应该怎么办？
    一只白色小精灵穿着仙女服飞到他的耳边对他说：“你是直男，你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他。”
    程澈刚想开口，一只黑色长着恶魔角的小精灵飞到了另一耳朵边，低声诱惑：“蠢货，你应该将计就计，趁机玩弄他的感情，等到他彻底爱上你之后再将他一脚踹开。”

 第10章

    啊？程澈无言长大了嘴巴，眼神中透露出被击碎三观的迷茫，我的脑子里是怎么冒出这种大逆不道大放厥词令人大惊失色的念头的？
    他在恍惚中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靠！好痛！
    可仔细想想，这办法虽然狗血，但从理论上来说，还是有实施空间的，毕竟池砚舟确实对他有意思嘛。
    程澈撇下眼，难以抑制地遮住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难评，真的很难评，他也不想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男女通吃的，人一不小心就长成这样了，太有魅力，实在没办法。
    但话说回来他还能有什么地方够报复到池砚舟？
    钱？池砚舟不缺。
    名？人甩你十条街。
    权？人家三年前就能把你碾死在海选赛上。
    那还有什么？除了“情”之一字，程澈简直想不到别的选项！
    池砚舟对他有意思，他就要让池砚舟尝尝爱而不得，得而又失的滋味。
    只有釜底抽薪，从内里彻底击垮池砚舟，才是完美的胜利。
    程澈低头犹豫两秒，又沉思两秒，随即一拍大腿，这事儿能行！
    可……可是……程澈转念一想，又萎了。
    可是他是直男啊，他为了报复池砚舟真的有必要忍辱负重牺牲自己的美色吗？
    是不是有点牺牲得太大了？
    程澈皱眉。
    恶魔小精灵绕着他的脑袋飞了一圈，再一次开口：“你失去的是你的美色，可池砚舟他失去的可是他的自尊和清白啊！”
    能将池砚舟的自尊碾在脚下？那他这点牺牲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池砚舟会哭着求他不要走吗？他那双清冷的眉眼会染上泪意吗？就像那天他喝醉酒后眼底泛着微红与星星点点的水光一样……
    他耳垂上那颗小痣还会那么晃眼么？会把自己一颗郎心晃软了吗？
    如果他真的这样子求我的话，那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正想得入迷，耳边炸开一声冲击力十足的狗叫。
    程澈转头，只见一只硕大的狗头怼在他面前，湿润的鼻头正急吼吼地朝外喷出热气，熏了程澈一脸。
    “你有病啊，搁我耳边叫唤。”幻想一瞬消失，程澈抬手扇了smart一个大逼兜。
    smart是一条成年哈士奇，长得和他爸一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因为品种太纯，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基本教一个“握手”和“坐下”脑容量就满了， 程澈的话能不能听懂全看它当天的心情。
    smart今天心情不错，勉强听懂了程澈这是在骂他，当即扑到程澈身上想要与他爸决一死战。
    “死狗你给老子滚。”程澈奋起反击，一人一狗扭打在一起。
    五分钟后，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坐在沙发两端，程澈被舔了一脸的口水，smart的毛被薅了一搓，伤亡惨重。
    程澈顺气的同时朝狗窝里看了一眼，果然见smart的饭碗空空如也，怪不得叫唤呢。
    他嫌弃地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又出来将饭碗给smart满上。
    “过来吧。”程澈朝smart招手。
    smart傲娇地一扭头，表示自己不吃嗟来之食。
    “还要我请你是怎么的？麻溜地给老子滚过来。”程澈横眉一竖，敲了敲地板。
    smart狗如其名，是一只还算有眼色的狗，他深知他爸的死样，表示自己狗有容人之量，既然你盛情邀请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随即迈着优雅且智障的步子朝饭碗走过来。
    埋头吃饭的空隙，smart就听见他爸在他上头发愁。
    “你说这主意虽好，可我是直男，我不会搞基啊～”程澈幽幽怨怨。
    smart抬头瞥了程澈一眼，不为所动地继续干饭。
    “你不是和隔壁那只飓风是好基友么，你不给点建议？”程澈伸手敲了一下狗头。
    被smart嫌弃地吼了一声。
    啧，没点用。
    这时，恶魔小精灵从远处飞了过来，在程澈的眼前挥了挥手，建议道：“这有什么，你不是粉丝里好多gay么，不会你就学啊！”
    对啊，程澈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没想到？
    时隔几日再次打开直播间的时候，时针已经走到了深夜一点。
    【终于舍得出现了？我以为你因公殉职了。说吧，死哪里去了？】
    【老公我等得好苦啊。】
    【哥哥，我躺好了，你快来。】
    【死给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吧。】
    【要你管，死八婆。】
    以往程澈见到弹幕吵架都选择置之不理，他粉丝量大，粉丝属性又杂，总有不合的时候，没闹到房管来，他也权当自己看不见，不帮人不偏颇，全看弹幕自由发挥。
    但今天，程澈瞅了眼弹幕中和他女粉对骂的那个“gay粉”，难得屁股有些坐不稳当。
    他轻咳了一声，眼皮不自然地眨了眨，开口：“那什么，我直播间有多少gay粉？”
    此话一出，弹幕一滞，短暂的空白过后，是汹涌而来的问号大军，多得程澈都快不认识这个标点符号了。
    【你问了什么？你有胆子再问一遍？】
    【不是你关心这个干嘛，你是钢铁直男！】
    【哥哥，看我，小零深夜在线求爱！】
    【我没走错直播间吧，有限制性话题我就先撤退了，我未成年。】
    “诶不是，你们别多想，我就问问。”程澈十分不自然地又清了清嗓子，耳朵根悄咪咪红了。

 第11章

    【你这泛红的耳根子看得妈妈心都凉了。】
    【我老公弯了？我被形婚了？】
    【那个野男人在外头勾得你？老娘要提刀了。】
    【想开点吧，我第一次进他直播间就觉得这张脸不用来搞基简直暴殄天物，现在也算拨乱反正了。】
    【哥哥，我可以，看看我吧！】
    “不是，我就是好奇，好奇你们懂吧，对未知领域有无限求知欲。”程澈嗓门都大了，脖子涨得通红，“我就是好奇，就你们……都是咋谈恋爱的？”
    【虽然但是，这有啥咋谈，你咋谈他们就咋谈呗，这要问？】
    【我们一般干柴烈火地谈。狗头.jpg】
    【支支吾吾的你到底想说啥？老娘没耐心了。】
    “就我有一个朋友……”
    【无中生友。】
    【这熟悉的开头……】
    【算了，我已经接受他是给子的事实了。】
    “我这个朋友，他被一个男人喜欢上了，但他是个直男，他太善良，也没法严辞拒绝人家，就挺难的，你们懂吧？”
    【懂。】
    【懂。】
    【那你这个“朋友”，是不是现在特纠结，特犹豫，焦虑中带点兴奋，抗拒中带点无可奈何？】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程澈双眼一亮，特用力地点头。
    【……算了，儿大不由娘，老娘接受了。】
    【出去揍了我老公一顿，冷静了，给就给了吧。】
    “你说我……朋友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办？”程澈急得靠近了屏幕一点，宽松的t恤漏出了大片锁骨。
    【md，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到底是哪个死给勾引我老公啊啊啊啊！】
    【你这个情况好办啊，直接上去就是牵手拥抱亲吻全垒打！】
    【注意，是他朋友。】
    【gay而不自知，我儿子是蛮有脑残美的。】
    【傻瓜，你陷入爱河啦！】
    【发出鸡叫，阴暗爬行，蚯蚓扭曲，为什么不是我……】
    “你们在瞎说什么！”程澈被评论区的弹幕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盯住某一条劲爆的建议，嘴巴无言张大，“我朋友不是这种人，更不会干出这些……这些事情。”
    【姐妹们悠着点，毕竟他是一个连手都没牵过的小学鸡。】
    【哥哥，我们给子也是很纯情的，哥哥可以尝试从牵手开始哦。】
    牵手吗？程澈幻想了一下他和池砚舟牵在一起的画面，打了个冷战，头皮瞬间发麻。
    这怎么可能……
    但凡他能牵上池砚舟的手，他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人的手掰断！
    更不要提后面的拥抱亲吻全……全垒打。
    程澈闭了闭眼，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自己不自知，却不想这点反应全都落在了直播间的浩荡大军中。
    【他还幻想上了……】
    【他美了。】
    【他彻底gay了。】
    【天杀的男狐狸啊！】
    ……
    --------------------
    澈：我发誓我是个钢铁直男
    第6章 呵，男人
    天杀的男狐狸瘫在自己的柔软沙发中，无端打了个喷嚏。
    他刚灵感突发，编完了一首歌的曲，此时感到身体被掏空，正无念无想地呆呆坐着。
    好想喝一杯红豆双皮奶，带小茸鸭的那种。
    说起这个，池砚舟又想起了那天酒吧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个外卖员咋样了，被他这么一搞，应该心绪难平吧。
    池砚舟难得起了点良心，他回想着程澈一脸被轻薄了的惊恐之相，心道自己可真是造孽。
    改日再点红豆双皮奶的时候，想必还是要跟人说说清楚。
    说清楚他不是真的想要搞他。
    他想得入迷，握在手心的手机震动时他还惊了一下。
    池砚舟点开讯讯，连易的消息出现在聊天框的最上头。
    连易，歌王，和池砚舟同一时间入行，很早就认识并且心心相惜。后来连易签了立人唱片，而他和宋艾成立了星韵工作室。
    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但其实两家公司合作密切，连易爆曲的半壁江山都来自池砚舟，他们是互相成就。
    池砚舟私下朋友不多，连易是一个，至少是能经常聊聊天发发消息的那种。
    “宋艾最近没烦你吧？”
    “？”池砚舟回以一个问号，意思是你知道了什么？
    连易明显十分习惯池砚舟的发言方式，自顾自朝下说：“我可听说了，宋艾在酒吧里头把你堵了。”
    池砚舟：“你在我身边安监控了？”
    连易：“害，这能瞒得过谁啊，你们声音也不低。”
    连易：“所以是真的？他真又跟你提那事儿了？”
    那事儿是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嗯。”池砚舟言简意赅。
    连易用脚趾头都能想象的出来当时的场景有多狗血。
    “你不能把他扇了吧？”连易真情实感地发问，池砚舟的脾气他太了解了，明面上看起来是个斯文人，其实是个耐心几乎等于没有的主儿，惹着他了他啥混账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什么手扇老板，也不是不可能嘛。
    “我是这么暴力的人？”池砚舟挑了挑眉。
    “你不是吗？”
    池砚舟嗤笑一声，啪啪打下几个字，扔下手机起身去洗澡。

 第12章

    “是干了些混账事儿，但不是对宋艾。”
    池砚舟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连易的对话框里。
    “不对宋艾你对谁？禽兽你终于对无辜少男出手了？”
    “说了你又不认识……”
    池砚舟刚打出几个字想要发出就见宋艾甩过来一个嗨放视频的链接。
    嗨放视频是国内最火的视频社交平台，池砚舟和连易都是这个平台的vip用户，带认证的那种。池砚舟虽然很少在自己的账号上发视频，但偶尔会直直播，跟粉丝们分享一下创作过程之类的。
    “不是我说，这种哗众取宠的人为什么能跟我一起呆在音乐区的推荐上？？？？？”跟在链接后头的几个问号表达了连易的万分不满。
    连易粉丝众多，凌晨开播还能跟连易一起呆在首页推荐，这个直播间倒是有点实力。
    池砚舟盯住直播间的标题“想成为歌神的第179天”若有所思，接着点进了直播间。
    一头晃眼的白毛夸张地占据了整个屏幕，池砚舟挑了挑眉不明所以，下一秒，白毛好似换完了bgm，整个头向后一退，露出了令池砚舟颇为意外的一张脸。
    不才，前几日在酒吧厕所门口刚好见过，并且自己大放厥词扬言要搞了这张脸的主人……
    巨幅落地窗前，主播还在深情演唱，弹幕还在激情放送。
    【观众（静音版）：我也不知道什么10万一平的泉帝一品，但你是我见过最会唱歌的老公。】
    【把直播音量开到最大，隔壁邻居问我们家是不是半夜死人了。】
    池砚舟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的事实，赶紧将直播音量调低，主播那要命的歌声骤然变轻，池砚舟松了一口气。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池砚舟不小心点到了屏幕缩小了直播间的窗口，他和连易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句还未打出的“说了你又不认识”上……
    池砚舟的指头悬浮在屏幕上空半晌，终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这句话。
    这下认识了。
    池砚舟的注意力被男主播吸引，自然没有发现底下的弹幕送了他这个vvip账号一个华丽浮夸的进直播间特效。
    程澈沉浸在歌曲的世界当中，也没能瞅见这位闪亮登场的vvip。
    直到他的余光瞥过弹幕，忽然发现弹幕数量激增，跟被灌了瀑布一样。
    程澈终于舍得停下他的演唱，凑近了屏幕眯了眯眼。
    “什么情况，你们在说什么？弹幕太快了我看不清。”
    程澈迷茫的时候，一双狗狗眼会显得特无辜，他不知所措地盯住弹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铺天盖地的“池砚舟”三个字刷满了整个直播间，不仅程澈愣住了，连池砚舟自己都愣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账号，闭眼扶了扶额。
    连易的消息簌簌飞来。
    “不是大哥，你没切小号吗？”
    “我靠你就这么进去了？”
    这真不怪池砚舟，本来深夜就神思恍惚的，他是真没想到切号这回事儿，看见链接就直接点进去了，而这一操作直接在程澈的直播间带了一波大节奏。
    所有人都懵了。
    【我没看错吧？是池砚舟没错吧？】
    【那个vvip的浮夸特效我绝不会看错，就是池砚舟。】
    【池砚舟这一操作很迷，他看中了我这傻儿子啥？】
    【总不能是歌声吧？】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池砚舟来他直播间了？程澈也是在看了好多条弹幕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此荒唐一事实。
    而反应过来之后，程澈第一时间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凌乱的白毛，抹了把深夜有些泛油的脸，美其名曰不能在仇人面前丢了份。
    他刚要开口，矜持又不失礼数的表达欢迎，结果就见屏幕再一次浮现一条夸张的特效。
    【vvip用户@池砚舟已离开直播间。】
    程澈一句欢迎卡在喉咙口，弹幕在停滞2秒之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走啦。】
    【点错了吧。】
    【点进来被主播的歌声吓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抓马了，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程澈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不是你进来干啥来了？玩我呢？
    活跃在弹幕里的黑子趁机发难。
    【这就是挂在音乐区首页主播的实力，直接把王牌制作人吓跑的程度。】
    【难听就是难听，池砚舟认证的难听。】
    【这主播不会还以为池砚舟是来给他打赏的吧。】
    程澈一向不惯着黑子，抬手啪啪啪删除了说他唱歌难听的言论。
    想起池砚舟刚才一番骚操作，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等着吧，以后我火了，池砚舟必来给我打赏。”程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被删除评论的黑粉：池砚舟要来给你打赏， 我直播吃屎。】
    先不说这位黑粉未来会不会吃屎这件事，程澈此刻的心情确实跟吃屎没两样。
    池砚舟这不是明摆着耍人玩么？
    来了就跑？生怕我的直播间是能脏了他的鞋还是怎么的？
    明明就对我有意思，还玩这一套，怎么的，欲拒还迎？以退为进？放长线钓大鱼？
    瞧瞧这拙劣的伎俩吧，故意让我对他上心呗，吊着我让我琢磨他的意思呗。

 第13章

    没想到池砚舟表面冷冷清清的，小心思还挺多，为了搞自己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程澈自觉看透了池砚舟的把戏，冷笑一声。
    呵，男人！
    这头池砚舟紧急退出直播间之后，才发觉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看在别人眼里怕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但他自己清楚，他不慌不忙，只不过有些意外罢了。
    没想到那个外卖员竟然是音乐区的主播？
    没想到唱成这样也能成为音乐区的主播？？？
    现在音乐区主播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重新见到唱歌的这人，那五音不全的的嗓门这么一吼，遥远记忆的线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人？至少他在哪里听过这要命的歌声。
    池砚舟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搜索无果。
    这头连易的消息又来了。
    “靠，你进去这么骚一波，这主播热度又要翻上一翻，大好的流量你不便宜我你便宜他，他是你谁啊？”连易的愤愤不平显而易见。
    “你还缺我这点流量？”池砚舟嗤笑。
    “缺啊，谁都知道你高冷，谁见你进过别人直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跟你私底下有什么交易呢。”
    池砚舟闻言挑了挑眉。
    交易？那还真不少。
    “好像还真有……”池砚舟琢磨着打出几个字。
    连易的问号一下铺满了池砚舟的整个屏幕。
    “啥交易？”
    “我给他打过差评。”
    池砚舟得到连易疑问的一“啊？”。
    “我还当着宋艾的面，将人拽怀里来，扬言要搞了他。”
    “？？？”
    “你说这算不算钱色交易？”
    池砚舟重新切了小号，再次点进了首页白毛的直播间。
    那位叫clear的主播还在开着他的演唱会，难听得池砚舟眉头一皱。
    他利用了人，心里有点愧疚，想着要不给人刷个流星以表歉意，但这飘忽不定的歌声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身为音乐人的底线。
    他强迫自己听了两分钟，实在无法昧着良心送出这个流星，这简直是对音乐行业的侮辱，就在他忍无可忍将要退出直播间，他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主播身后不远处的高台上。
    一只熟悉的粉色小茸猪突兀地出现在现代化风格的大厅之中。
    而那令人心碎的秃屁股终于唤起了池砚舟最后一块记忆的拼图。
    池砚舟深吸一口气。
    合着这人就是那个赛前让家里人给自己送钱妄图买通晋级，赛时闯入他的化妆间拔秃了他心爱的小茸猪，赛后堵他在后台自我感觉良好的那个傻逼选手？
    池砚舟看着屏幕中依旧沉醉于进行魔音攻击的人，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最后一丝利用了人的愧疚烟消云散。
    “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忘初心。”
    --------------------
    程澈：他视奸我，我一定想搞我！
    第7章 强大的男友力
    丁奇奇打开池砚舟家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他那已经把睡眠进化掉的夜猫子老板的消息，池砚舟说自己来了些灵感，要通宵写歌，写完再补觉，让人别来打扰。
    丁奇奇身为池砚舟的助理已经十分习惯了他这位老板的作息，一般池砚舟这么说，在中午之前他都不能出现在池砚舟的视野之中，尤其不能打扰他的睡眠，否则池砚舟就会教你认识一下什么叫做起床气。
    丁奇奇从一家川菜馆打包了几个辣菜，自诩贴心地悄无声息摸进了池砚舟的家门。
    本以为池砚舟必在睡觉，却不想他那老板正穿着一身睡衣脸色有些惨白地瘫在沙发上。
    “舟哥，怎么醒了，脸色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丁奇奇快速换了拖鞋走进去。
    池砚舟脸色不对劲，甚至还有些冒汗，他的头仰着靠在沙发背上，眉头紧紧皱着，右手不轻不重地捂住了自己的胃部。
    听见动静他微微扭过头，瞅了一眼是丁奇奇之后扭回了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来啦。”
    丁奇奇快步放下饭菜，想要伸手朝池砚舟的额头探去，却被池砚舟避过。
    “没事，就是饿太久了，胃痛，吃了就好了。”池砚舟稍坐直身子，朝丁奇奇带来的外卖盒看去。
    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川菜，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些。
    “是吗，”丁奇奇有些不相信，池砚舟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太差了，前些年他手肘撞裂了愣是熬着剧痛过了三四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就是，”池砚舟没多少力气说话，言简意赅道。
    他站起身朝餐桌走去，头不回地轻声道：“来吧，吃完就好了。”
    丁奇奇空有一颗老妈子心，但奈何照顾的人是个不听劝的主儿，这会儿他瞅着自己带来的外卖袋里红彤彤的一片，心道这要是把池砚舟吃出啥毛病来了，悦姐不得取我项上人头？
    丁奇奇有些犹豫：“舟哥，要不咱还是换清淡点的粥喝吧？”
    池砚舟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闻言那双刚放松一点的眉头又重新皱了回去。
    他没说话，只伸手一只手朝丁奇奇勾了勾，意思不言而喻。
    丁奇奇不敢触池砚舟的霉头，只能硬着头皮把饭菜给池砚舟提溜过去。

 第14章

    池砚舟吃得挺满足，他无辣不欢，只有吃了辣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唯一有些不满足的，就是一旁跟地板烫脚似的扭捏作态的丁奇奇。
    池砚舟余光瞥了一眼，重新收回视线，往嘴里夹了一口辣子鸡。
    “怎么了，有话直说。”池砚舟道。
    “舟哥，我……我想跟你请个假，我不是谈了个姑娘么，人家今晚到南淮，我想着陪陪她……”
    “去吧，”丁奇奇话没说完，池砚舟已经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地跟了句，“接下来一周都不用来了，工资照算，不用跟箫悦说。”
    丁奇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池砚舟虽然脾气一般，但其实对手下人颇为照顾，平日里也从来不会为难他们。
    丁奇奇本来想着能跟池砚舟申请个两天假就很满足了，没想到池砚舟金口一开一周的小长假到手，工资照算还不用跟悦姐报备，这不知道给他省了多少麻烦。
    “谢谢舟哥，太感谢了。”丁奇奇脸上都笑开花了。
    池砚舟没瞥过头，但余光也能瞅见丁奇奇那副傻乐的模样，被胃痛败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姑娘到站了吗？”池砚舟道。
    “什么？”丁奇奇光顾着乐了，没明白池砚舟的意思。
    池砚舟叹了口气，他这个助理哪里都好，就是一高兴起来就找不着北。
    “我说，你那姑娘到站了吗？没到站你就去接她吧，当给她个惊喜。”池砚舟从一片红彤彤中拔出眼神，转头看着丁奇奇。
    “舟哥你是说？”
    “我让你现在就滚蛋，别搁我眼前碍眼。”池砚舟声音骤冷，不耐烦道。
    丁奇奇哪里听不出好赖话，当即欢天喜地地再次谢了一次池砚舟，脚底抹油地溜了。
    落门声响，偌大的房子再一恢复了安静。
    池砚舟的耳边骤然没了噪音干扰，却不想耳鸣再一次汹涌来袭，他放下筷子按住耳朵，感受着那仿若尖叫的频率刺痛着他的耳膜，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对世界丧失了感知力，闭眼的眼中各色光影乱飞，剧烈的耳鸣声让他几乎想要把刚吃进去的饭吐出来。
    直到将近五分钟过后，世界才从新恢复安静，耳膜骤然被打开，各种细小的声响重新被耳朵捕捉，池砚舟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下饭也是吃不下了，池砚舟丧失了胃口，但他摄入太少，有些难受。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mua milk的红豆双皮奶，池砚舟掏出手机点开恰饭，在上头下单了一份，刚要点击提交，又透过毛茸茸屋的门缝瞥见了窗台上还缺着的三只小茸鸭。
    池砚舟抿了抿嘴，盯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啪啪打下几个字。
    备注：想要三个小茸鸭，可以吗？求求了.jpg（另，我不是真的想要搞你）
    程澈接到池砚舟这单的时候，刚送完一波外卖，此刻v4就停在mua milk的门口，夏天到了，点冷饮的人实在是多，而mua milk又是南淮本地最受欢迎的品牌之一，程澈发觉自己几乎每天都要见刘泽谦好几遍。
    “不是我说，你这张脸我都看腻了。”程澈靠在v4上评价道。
    “说得好像我乐意见你似的。”刘泽谦今天一天已经摇了300杯饮料了，一张小白脸被累得通红，连眼里都泛着水光，看着门口点单的姐姐们嗷嗷直叫。
    “你们俩真的好有cp感哦，”一姑娘胆大地对着他俩犯花痴，引得周围一圈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不好意思，钢铁直男，拒绝搞基，”程澈敬谢不敏，但他在那一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补充一句，”就算搞基，拒绝小白脸。”
    “行了，我那双皮奶好了没有？客人等急了。”程澈自认毫无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好了，不过这个备注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刘泽谦对着红豆双皮奶的那张纸皱了皱他秀气的眉毛。
    程澈大步上前接过订单条一看，意外地挑了挑眉，半晌，他喝出一声气，乐了。
    备注：想要三个小茸鸭，可以吗？求求了.jpg（另，我不是真的想要搞你）
    口是心非，心口不一，言不由衷。
    明明心里觊觎我的美色还愣是嘴硬，敢做不敢当我可真看不起你！
    一边苍白的狡辩，一边还可怜唧唧的示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拿捏我吗？
    让我想要拒绝的同时又忍不住同情你，可怜你，为你不惜牺牲自己的脸面去讨要小茸鸭。
    这意根本就不在小茸鸭，在为了帮要小茸鸭的人！
    好好好，玩这套是吧！
    程澈重重哼出一声，答应你我就不是笔直的男人。
    程澈一把拎过外卖袋，朝v4大步跨去，他一个风骚地抬腿，跨坐在v4上，引得周遭一阵压了嗓子的尖叫。
    他发动车子，在飙出去的最后一刻踩住刹车，朝刘泽谦大声喊道：“谦儿。”
    “贵干？”
    “帮我多拿两只小茸鸭。”
    池砚舟也是吃完饭才感到腹部进一步的剧痛，这下不单单是胃痛的感觉，池砚舟觉得这种痛从前胸蔓延到后背，他几乎直不起身子。
    他痛得神色恍惚之际，下意识想要打电话给丁奇奇，却想起了人家现在见女朋友去了。
    他不想打给箫悦，更不想打给120，熬着吧，熬熬就过去了。
    池砚舟这样想着。

 第15章

    也在这时，门铃响起，池砚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是外卖到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子，一步步朝大门挪过去，这一步骤花了他很长的时间。
    程澈在外头按了好多次门铃，却始终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怎么的？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给我留了言现在又闭门不见？
    呵，男人。
    程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将袋子挂在了门口的台子上，转身朝电梯口走。
    就在他刚走到电梯门前时，门锁响起，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池砚舟半靠在门框上，额头布满了冷汗，脸色惨白，冷漠地盯着不远处的程澈。
    “卧槽，”程澈盯着池砚舟这幅尊荣，脱口而出，“你怎么了？要死了？”
    池砚舟没理程澈，强撑着身子走到门口的鞋柜上拿下外卖袋，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打开袋子确认里头有几只小茸鸭。
    看到是三只小茸鸭之后，池砚舟的心情好了点，一阵剧痛袭来，他嘶了一声，手一下子撑住了鞋柜，发出沉闷地啪的一声。
    程澈有些走不动道了，池砚舟这样子太吓人。
    他走近了点，更加能看清池砚舟额头所布的冷汗，甚至连他那件真丝睡衣的后背，都已经透出了汗迹。
    “不是你真没事儿吗？你这样很吓人。”程澈想要伸出手扶一下池砚舟，却被人躲过。
    程澈简直要气笑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他收回手不打算再管池砚舟，他的死活关我鸟事。
    池砚舟没再看他，只自顾自转了个圈，打算拎着外卖袋朝里头走，扶住高台的手臂一收，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腿软朝一旁倒去。
    池砚舟无力撑住身子，只能闭眼等待疼痛的到来，可他却在最后一刻摔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一手大双紧紧扣住了他的臂膀。
    两人堪堪站住，池砚舟从怔愣中回神，他转过头只见那个白毛外卖员与他近在咫尺，对方的眉眼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他几乎可以看见对方漆黑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池砚舟一向讨厌和人接触，可此时此刻他却说不出让人放开的话，疼痛猖獗地侵袭了他的神智，让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而看在程澈的眼里，池砚舟几乎看他要看傻了。
    不至于吧，虽然我展现我强大的男友力救了你，并且我的确相貌英俊潇洒，但你都这幅模样了，还不忘为我入迷，这真的让人很难评。
    程澈一时颇感纠结，怎样才能不释放自己的魅力呢，他是真的很苦恼。
    就在他想要再一次开口提醒池砚舟清醒一点不要那么花痴的瞬间，程澈只见池砚舟双眼一闭浑身瘫软再一次朝地上砸去。
    “池砚舟！”
    --------------------
    澈：老婆倒我怀里，老婆看我犯花痴，嘿嘿嘿
    第8章 天将降给子于直男也
    池砚舟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首先感到一阵闷热，而脖颈处的风正席卷着热浪高速流动，打得他的喉结生疼。
    他睁开眼睛四处转了转，发觉头异常得重，等待理智回笼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脑袋正被包裹在一个摩托车头盔中。
    而他整个人，正坐在一辆摩托车的后座，他的两只手被前面驾驶摩托车的白毛单手拢在一起紧紧握住，整个身躯都贴在前人的身上，不留一丝缝隙。
    池砚舟不习惯这样和人接触的距离，他想要坐直一些，却在动的瞬间被程澈轻轻拍了一下手手背。
    “别乱动。”程澈的声音随着呼呼作响的风声传来，不明显，但池砚舟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呆在人家车上，还是老实点吧，池砚舟安慰自己，随即重新靠了回去。
    也是这么一靠，池砚舟才能松出力来感受当下。
    不得不说，感觉不错。
    风声顺着头盔的缝隙钻入耳膜，他几乎能在当下的境况下感受到一种顽强的生命力，那是属于速度和烈风的生命力，是睽违已久的激动与肆意。
    池砚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几乎不怎么抵抗地靠在用头盔抵住程澈的背，从程澈的手心抽出了自己的双手，张开，感受指尖和掌心所传递出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令他目眩神迷，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腹部的疼痛。
    直到程澈的暴喝在耳边炸响：“卧槽你赶紧抱回来，你他妈不要命啦！”
    池砚舟不为所动，直到玩够了才悠悠收回手，虚虚地拉住了程澈的衣服。
    程澈简直要服了这个疯子了，他多一秒都不敢让池砚舟在他的v4上多呆，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医院急诊， 程澈果断利落地熄火拔钥匙下车，徒留池砚舟一个人还坐在后座意犹未尽。
    “赶紧下来！别死我车上，晦气！”程澈说着就要去拉池砚舟。
    这会儿到医院了，池砚舟大抵是乖了，也或许是真的难受，反正被程澈握住胳膊的时候池砚舟难得得没有反抗。
    程澈扶着池砚舟一路进了急诊，喊着医生。
    等到把池砚舟安顿在急诊病床上时，程澈已经里里外外出了一身的汗。可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明原因的腹痛可能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
    池砚舟必须配合医生做一系列的检查，而他现在的状况必须有人陪同，于是急诊医生和护士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程澈的身上。

 第16章

    程澈：？？？
    “看我干嘛，我不认识他。”程澈惊恐地朝后退了一步。
    “你刚还叫了他的名字，再说他是你送来的。”
    小护士认识池砚舟，见人如今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心都要碎了，池砚舟的治疗需要缴费，程澈是最快能为池砚舟解决这些繁琐事项的人。
    医院怎么还搞起强买强卖了？
    程澈大无语！
    这时虚弱得不行的池砚舟轻声开口：“让他走吧，跟他没关系。”
    见病人这么说，护士小姐姐只能放走程澈。
    被护士强买强卖的时候，程澈万分不乐意，可当池砚舟如此开口了，程澈又颇有些不是滋味。
    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都给人送到医院了，这么走了真的合适吗？
    可他确实跟池砚舟没啥关系啊，人家都开口让他走了，他还留下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思及此，程澈还是咬牙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池砚舟目送程澈的背影消失在急诊门口，重新收回眼神。
    “池先生您稍等，我们马上安排您做检查。”
    医生和护士也忙去了，来来往往地急诊室仿若就剩了池砚舟一人一般。
    池砚舟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咬牙忍受一波疼痛。
    他紧紧闭着眼睛，极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周边的声响上。
    医生护士的交谈声，病人的哭叫声，转运床的滚轮声，各种仪器的滴答声，交织成宏大的bgm刺激着池砚舟近乎衰弱的神经。
    他头一次巴不得自己处于耳聋的状态，这些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膜旁无限放大，让他心烦意乱。
    直到某个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
    “怎么就剩你一人了，他们人呢？”
    池砚舟缓缓睁开眼，只见那个白毛外卖员去而复返，此刻正有些别扭地站在他的床边，拧眉道。
    程澈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
    他脑袋里也纷纷扰扰，白衣小天使苦口劝说他回去照顾池砚舟。
    连黑衣小恶魔这一次都选择了白衣小天使站在同一战线。
    “你不是要玩弄他的感情么？此刻就是机会啊！池砚舟正是虚弱地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这时候趁虚而入，那不是手到擒来？”
    有，有点道理啊……
    可是……
    黑衣小恶魔再一次开口：“没有可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冲啊少年！”
    总之，结果就是程澈再一次站在了池砚舟的床边。
    他看着池砚舟睁开眼后只愣愣地望着他，也不说话，仿佛痴呆了一般。
    心说这人要是病死了，他家里人和他粉丝不会找自己碰瓷吧？
    “你没事吧？我马上去叫医生。”
    程澈说着就要走开，却被池砚舟没什么力的手扯住了衣袖。
    程澈回头，只见池砚舟惨白的嘴唇轻启：“怎么回来了？”
    程澈被这么一问，回来的路上做好的心理建设立刻岌岌可危，他又有些不自然了。
    总不能跟池砚舟说，我回来是为了玩弄你的感情吧？
    “就，就看你一个人太可怜了呗，来医院半天了也不给家里人打电话，一看就是平日里作恶太多跟亲人也闹翻了，跟朋友也谈掰了，那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剩你一个人怎么的，好歹我跟你也算有点交情吧？”
    池砚舟痛得要死了，听了这话也不禁挑了挑眉，不确定道：“我跟你……有什么交情？”
    程澈：……
    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刚要开口骂道“没交情没交情是我自作多情可以了吧”，就被池砚舟开口打断。
    池砚舟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他见到程澈之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虽然不明显，但笑意在眼波流转，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润，看得程澈几乎呆住了。
    “交情没有，交易倒确实有点。”
    不论如何，照顾池砚舟的活就算落到了程澈的身上，在陪着池砚抽血，陪着池砚舟b超，池砚舟拒绝了程澈要陪着他进行尿检的要求。
    “靠，你还不乐意了，我这不是怕你在厕所晕过去，你以为我乐意给你把尿呢？”
    程澈脸都涨红了，想他大好一纯情男青年，主动提出陪人进厕所就算了还遭人拒绝！这叫他的脸往哪里搁？
    “你能再喊大声点吗？把尿很光荣是吧？”池砚舟扶额，对着这个白痴冷冷道。
    “我？”程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愤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背对着厕所不动弹了。
    池砚舟嗤笑一声，盯着程澈圆滚滚的后脑勺片刻，还是收回眼神身残志坚地进了卫生间。
    总之，等池砚舟确诊胰腺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年纪轻轻，多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才会得胰腺炎。”急诊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病床上的池砚舟。
    “早上吃了什么？”主任开口。
    “没吃。”池砚舟回答。
    急诊主任挑了挑眉。
    “中饭呢？”
    “也没吃。”
    啪的一声，病历本被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吓得程澈一激灵。
    “合着你今天一天就没吃过东西？”
    “吃了，刚吃了川菜。”
    池砚舟面不改色，程澈在主任后头张牙舞爪，心说哥你可闭嘴吧，别在主任头顶蹦迪了。

 第17章

    “你……你你你……”主任痛心疾首，怎么有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年轻人？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想吃也没得吃了，等着输液补充能量吧。”
    主任带着一票听闻池砚舟躺在这里的小实习医们浩浩荡荡地走了，怒气迎面喷了缩在一旁当鹌鹑的程澈一脸。
    落在最后的小护士等主任走了，心有余悸地过来给池砚舟扎针。
    “池先生您胆子真大，周主任可凶了，我们都不敢这么挑衅他。”
    “我没挑衅他，我是实话实说。”池砚舟很无辜。
    ……你不知道你说的话就是一种挑衅吗？
    小护士苦口婆心：“您以后还是要好好关注您的身体，这样糟蹋下去可不行。行了，再稳定一点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有vip单人间吗？”池砚舟问道。
    “啊，”小护士回过头，“有的，就是贵点。也是，您是公众人物，还是要单人病房好点，我去给您安排。”
    小护士端着盘子走了，留下池砚舟和程澈大眼瞪小眼。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程澈局促不安地站在池砚舟的床边， 不知怎么，从刚池砚舟一笑之后，他就一直不敢正眼瞧人，做什么都特扭捏。
    “给你两万，我生病期间照顾我几天。”池砚舟掀了掀眼皮，言简意赅。
    “为什么？”程澈大声嚷嚷，“你没爸妈吗？”
    此话一出，池砚舟的脸色一沉，仿佛一瞬间丧失了所有说话的欲望，嘴唇紧抿，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程澈不是傻子，看得懂眼色，这表情，这神态……
    不会吧……
    “不是，那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澈猜到了什么，此刻扇自己的心都有，让你嘴欠。
    “我的意思是没有爸妈也没关系，”程澈自顾自接上自己的话，使劲儿往回找补，“有我啊，我答应照顾你，包在我身上。”
    他说得牙痛，池砚舟听着倒是脸色倒是微缓了些。
    “那就这么定了，两万不够可以再谈，但是现在先去我家帮我把换洗的衣服和床单四件套拿来。”池砚舟一锤定音，“我家密码锁，323456是密码，直接进去就行。”
    池砚舟说完，自顾自闭上眼睛不动弹了，仿佛屏蔽了外界一切信号。
    良久，他都没能等他床边的人有动静。
    池砚舟掀开一只眼皮瞅了眼程澈。
    只见这人一脸难言的表情，半晌，为难着开口。
    “这就是你们给子搞人的方式吗？”
    池砚舟：……
    “我说我没想搞你，你信吗？”
    程澈头摇得像拨浪鼓。
    池砚舟叹了口气：“对，这就是我们给子搞直男的方式。”
    池砚舟严肃道：“天将降给子于直男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快滚。”
    --------------------
    澈啊，你到底为什么觉得自己是直男啊？
    第9章 秘密被发现
    程澈发誓他没见过比池砚舟还要娇气的人，住个院而已，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程澈在池砚舟的家里东翻西找，终于将池砚舟的东西都找齐了，临走前，他的余光瞥过了池砚舟床头柜上的一副合照。
    照片里的池砚舟和现在没有什么变化，已经是成年的模样，看起来是他父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挽着他的胳膊，父亲笑得很灿烂，母亲虽然面庞严肃但依旧还能看出幸福的模样。
    这看起来也不像无父无母的样子啊，还是说他的父母这几年出了什么事儿？
    不过这种事儿就太私密了，不是他一个外人所能探听的，程澈将照片重新放了回去，拿起行李箱起身出门。
    到病房的时候池砚舟还在睡觉，他的眉头依旧紧皱着，但额头上不再有冷汗，看起来应该舒服了些。
    程澈松了一口气……
    他松完一顿，不是，你松什么气？他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他就是病死了也跟你无关吧？
    程澈一边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你这个人太善良了，见不得一点人间疾苦；一边又在心里审问自己，你差池砚舟这两万块吗，你巴巴的就答应了存的是什么心思？
    这问题不能深想，程澈用力晃了晃脑袋，上前将池砚舟给叫醒了。
    池砚舟这人，一身臭毛病，被强行叫醒的时候他那冷冷的眼神几乎想要当场冻死程澈。
    “不是你让我去拿四件套和睡衣的，我都拿来了你要睡也先换上再睡啊。”程澈无辜地后退一步。
    池砚舟像是想起了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种话，不是很乐意地收回了自己想要杀人的眼神，就着输液针从床上缓慢爬起来。
    程澈好心想要扶一扶，被池砚舟避开。
    切，谁想碰你似的，毛病。
    池砚舟喘了几口气才站在了床边，他跟程澈对上眼神，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双方进行了激烈的眼神交锋。
    程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池砚舟：你还愣着做什么？
    程澈：你什么意思？
    池砚舟：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程澈：你要我帮你铺床？
    池砚舟：你说呢？难道让我自己来？
    程澈：……
    “我不会铺床……”程澈憋不住话了。

 第18章

    “那就现学。”
    程澈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他大少爷一个，他伺候过谁啊，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池砚舟照顾他啊？
    池砚舟一手叉腰指点江山，程澈勤勤恳恳怨声载道铺床时，小护士进来了，见这场面也是一愣，随即乐了。
    “池先生，先去拍ct吧，那边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这个床单……要不我来帮您吧。”
    池砚舟都还没说话呢，程澈如蒙大赦，对着小护士一顿道谢，池砚舟嗤笑一声，扶着输液杆往外走。
    等到了ct室门口，程澈被拦下。ct室只允许池砚舟一个人进去，直到这时他才发觉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太久没拍过ct，大意了。
    ct室是封闭环境，并且拍ct的过程中需要听从机器的指令做出系列动作，池砚舟在踏入ct室的瞬间就感到心跳剧烈地加速。
    等到ct室大门一关，熟悉的耳鸣声如约而至，池砚舟躺在仪器上，感受着仪器将他缓缓推入，他知道此时仪器正在与他对话，可他却分毫都听不见，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和身后冒出，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程澈站在一玻璃之隔的窗外，看着里头丝毫不听指示的池砚舟感到奇怪，ct室的医生也颇感意外，只能中途停下。
    ct室的大门被打开，医生进去询问池砚舟的情况，但池砚舟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只用手做了一个叉，表示自己现在无力支撑。
    池砚舟暂时被扶了出来，程澈从医生手里接过池砚舟，却发现掌心下池砚舟的肌肉正在剧烈发抖，程澈不明所以，但还是扶着池砚舟在走廊上的ct室坐下。
    池砚舟将自己的脸埋进手心里，就这么俯着身半撑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程澈试图跟他搭了几次话，池砚舟都没有反应。
    直到有一次，程澈问池砚舟是否没事的时候，池砚舟耳朵朝他这边侧了恻，这熟悉的动作突然拨动了程澈的某一块记忆，他有了一种猜想。
    过了大概十分钟，池砚舟的听觉逐渐恢复，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程澈说：“进去吧。”
    “你没事儿了？”程澈在池砚舟耳边喊了一声，将池砚舟吓一跳。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池砚舟斥了一句。
    换了以往，程澈早就反驳了，这会儿却难得得什么都没说，引得池砚舟还多看了他两眼。
    池砚舟再一次走进ct室的时候，他以为这一次有心理准备了会好一些，但他悲哀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走到床边的时候他难以支撑地扶住了床沿，耳鸣让他所有的脑神经都在一起抽动，令人难以忍受。
    室外的医生们和程澈都发现了池砚舟的不对。
    “池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了，一直这样可不行啊。”ct室的医生皱眉道。
    一直紧紧盯牢池砚舟一切反应的程澈眉心微皱，进一步确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医生，机器启动后多少时间开始摒气，多少时间开始呼吸？”程澈张口询问。
    医生们惊讶于程澈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了。
    程澈点点头，从ct室里头扶出池砚舟。
    池砚舟在长椅上坐下时，程澈试探着伸手贴上池砚舟的脊背，他能感受到他贴上的瞬间池砚舟的脊背一僵，但或许是灼热的掌心太过温暖，让他几乎没有太多抵抗就顺从地放松下自己的身体。
    一下，一下，程澈在池砚舟的背上轻轻拍着，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不知道是程澈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这一次，池砚舟的耳鸣退去得很快。
    不过五分钟，他已经能听见周遭的声响。
    而程澈冷静的声音也是在这一刻传来，内容令池砚舟颇感意外。
    “床进去之后，你头顶会有一个红灯亮起，你从那时开始默数秒数，数到十的时候开始摒弃，再数15秒之后放松呼吸。”
    池砚舟猛地回头，见程澈的目光就这么定定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走廊尽头夕阳斜射而来的微光和一个池砚舟。
    程澈咧嘴笑了，一口大白牙差点晃瞎了池砚舟的眼。
    “放心，有我在。”
    等一切顺利结束回到病房，池砚舟让程澈关上门，程澈很清楚池砚舟有事儿问他。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果然见已经靠在床头的池砚舟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程澈并没有隐藏什么，直说道：“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你走进ct室的时候应该听不见。”
    池砚舟的目光紧紧盯住程澈，仿佛想从程澈的脸上看出什么，可他失败了，程澈太淡定太平静，他毫不躲藏地回视池砚舟。
    这也是池砚舟头一次从程澈身上看到一股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仿佛跟之前那个傻缺外卖员和灵魂歌者完全割裂开的陌生形象。
    池砚舟就这么定定和程澈对视了一分钟，他眨了眨眼皮，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不再看程澈，只是在床上半躺好，给自己盖上被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都知道些什么？”。
    “第一次你从ct室出来的时候，你坐在我身边，耳朵朝我侧了一下，这是耳背的人下意识的反应，你想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不瞒你说，我爷爷年纪大了之后也耳背，这是他常做的动作。”程澈回答。
    池砚舟盯了程澈片刻，收回了眼神点点头并不作话。
    “至于我知道些什么，刚才跟你说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你听不见这件事完全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也无意去探求真相，我只是想帮你一把。我既然答应了要照顾你，就要照顾好你， 包括让你顺利度过在医院的日子，如果这个过程中涉及到你的秘密，那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第19章

    池砚舟听完，久久没有动作，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被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或许说出来让程澈意外，其实池砚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他被程澈一番话搅得脑子乱得很。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外卖员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仅有的几次接触也误会颇多并不愉快，甚至让他来照顾自己都是临时起意不得已而为之，他从未奢望别人能以同等的甚至远远多过他的善意来回报他。
    不过两万块，这人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每一个秘密，都是一份负担，他从来都知道。
    但程澈这么说了，他其实很感激，哪怕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几年前的那场比赛他早就忘了对方的名字。
    “我们现在关系是不是不一样了？”程澈在一旁突然开口，见池砚舟露出迷茫的眼神，他补上一句，“至少我们现在是共享秘密的关系。”
    “你要这么说，也对。”池砚舟呆呆望了程澈片刻，缓慢点点头。
    程澈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程澈。”
    池砚舟望着伸到他面前的手微微怔愣，良久，他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程澈的掌心。
    “池砚舟。”
    --------------------
    明天终于有榜了，虽然一定不咋样～
    第10章 欲擒故纵是给你玩明白
    池砚舟住院的事情虽然有所保密，但很快还是在vip住院部传遍了。
    这么大一只明星就这么躺着，vip1008房间立刻成了整层住院部的香饽饽。
    小护士们总是朝门口凑，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经历了一天多次的围观之后，程澈不幸还是被认了出来。
    程澈提着池砚舟指定的午饭到病房时还穿着恰饭的外套，他刚送完一早上的外卖，紧赶慢赶地跑到城西买上池砚舟最爱喝的那家老字号的粥店，再一路驾驶着他的v4来到城东的医院。
    程澈发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大概都给了池大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他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可他就仿佛跟被上了发条一样，一边在心里一万次地质疑自己，一边哼哧哼哧池砚舟说啥他干啥，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服务机器。
    程澈搞不懂，他真搞不懂，池砚舟说要搞他，不会只是想累死他吧？
    程澈瘪了瘪嘴，心里还有点小失望……
    程澈搞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关于他的知名度到底如何这件事情。
    他踏进池砚舟病房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小护士表情从欣喜一瞬间转变为震惊，一双大眼睛在池砚舟和程澈之间来回转着。
    终于在这样重复五次之后，她满含不可置信地大声喊道：“clear？”
    那一刻，程澈眼疾手快地回头砰一声带上了病房门，回头对着小护士做了个嘘的表情。
    小护士还没反应，不远处的池砚舟看见了先嗤笑一声。
    程澈朝那边望去，只见池砚舟颇有兴味地看着这边：“名气不大，胆子倒挺小。”
    程澈这才反应过来，人池砚舟比你名气大多了，人家有跟你一样做贼似的么？
    程澈有些挂不住面子，他轻咳了一声。
    小护士十分善解人意，对着程澈轻声说：“谨慎点好，你做的对！”
    “你放心，你名气虽然有些，但放在池砚舟面前就还是个糊咖，你不必在意有人会认出你，我也会替你保密的。”小护士拍了拍程澈的肩膀安慰道。
    程澈：……没有被安慰到一点。
    “谢……谢谢啊。”程澈双眼发直。
    小护士来一次见着两个名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程澈还愣愣站在原地回不过神，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低低的笑声。
    程澈诧异抬头，却见池砚舟脸上虽然没有个笑模样，但确实是在笑无疑。
    不知怎么的，从这一刻开始，程澈的心情突然又好了些，糊咖就糊咖吧，池砚舟想搞的就是糊咖呢！
    “你还真是初心不改。”池砚舟眼中笑意未褪，看在程澈的眼里，就颇有些嘲笑的意思了。
    程澈不是很服气：“怎么了，你把我淘汰了还不许我自己努力了？”
    池砚舟现在其实没有很舒服，腹部的疼痛虽然有所减缓但并没有完全痊愈，但和程澈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倒是难得地觉得时间也不算很难熬。
    “你一直直播唱歌么？clear是你的艺名？”
    程澈点点头，朝池砚舟床边走去，在他昨天带来的水果篮里头挑了个苹果，一边贤惠地削苹果一边解释：“我叫程澈嘛，英文名就用了清澈的英文，简单好记。不过我也不是一直直播唱歌的，我一开始做的是穿搭博主……”
    说到这里，池砚舟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那件亮粉色的小夹克，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程澈炸毛了：“我这是工作需要！我平日里不这么穿！”
    池砚舟点点头看出来了，评价道：“脚上穿着十万一双的限量球鞋，骑的是几十万都下不来的赛级摩托，能明白你这是为了工作需要。”
    程澈鼻子用力哼哼两声。
    “所以这算什么，富少爷下基层体验民间疾苦？”池砚舟觉着有点意思。
    “差不多吧，我哥看我不爽很久了，他让我送外卖我就送呗，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

 第20章

    “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池砚舟说完一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偷瞄了程澈一眼，果然见一听见这话，程澈双眼骤然迸发出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
    不是吧……
    “我想唱歌啊，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歌手。”程澈大声道！
    ……
    池砚舟难得想扇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
    关于程澈梦想成为歌手这件事情，根源其实都是从他童年开始。
    程家大儿子程擎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且脾气极大，连程震业和李翩翩都不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于是二老盯上了他们的小儿子。
    什么家里来亲戚朋友啦，来客户合作伙伴啦，两夫妻就喜欢把小儿子叫出来给大家表演节目，程澈小时候多乖呀，爸妈说什么是什么。
    表演完之后，通常还会获得在场观众的一致好评，程父程母也是没有音乐细胞的，看大家都鼓掌二老也就深以为自己儿子唱的是真好，跟着拼命鼓掌。
    唱歌的自信由此种下，所以说三岁看到老，三岁形成的错误认知八十三岁也不可能扭转。
    不论旁人怎么说，在程澈的概念里，他唱得好极了！
    他从来听不出自己跑调，也听不出自己唱的和原唱有什么区别。
    在他自己的心里，他就是为了唱歌而生的！从小种下的种子尽管至今未能突破厚重的土壤，但总有一天是要长成苍天大树的！
    池砚舟从未想到一个人可以自信成这样，也从未想过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胆敢在他的面前扬言要成为歌手。
    程澈这种激昂的情绪持续了十分钟之久，直到池砚舟让他冷静回忆一下三年前是怎么被淘汰的清醒清醒。
    说起这个，程澈给自己委屈坏了。
    “我都说了我从头到尾只亵渎了你那只秃毛猪，但你非说我亵渎音乐，时过境迁千帆过尽，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且合情的解释。”程澈对池砚舟指控道。
    池砚舟简直要被程澈气笑了：“你薅秃了我的猪，还让家里人送钱贿赂我，还有脸让我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程澈大惊：“我是薅秃了你的猪没错，但我什么时候让家里人给你送钱了？”
    话音落下，程澈和池砚舟对视一眼，双眼对对方都充满了狐疑。
    一秒，两秒……十秒。
    程澈脸悄咪咪地涨红了，他跟做贼心虚似的收回视线。
    “反正我没给你送钱，这锅你扣不到我的头上。”程澈低声哼哼唧唧。
    池砚舟收回眼神，无意义地盯住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闻言点点头。
    “信你一次，这里头大概有误会。”
    “那是不是其实……”
    程澈双眼一亮，话说到一半被池砚舟打断：“但再来一万次，我也还是会淘汰你。”
    程澈：……
    程澈委屈得都快哭了，他就跟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型犬似的，耷拉个脑袋在池砚舟床边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头顶乱飘的一根白色呆毛都萎靡地垂下，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难过”四个大字。
    池砚舟狼心狗肺脸冷嘴毒了一辈子，轮到程澈这儿倒是有些给他整不会了。
    人白天刚跟你交完心，合着你晚上就给人打击完了，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可惜他从出生就没被点亮过安慰人这项技能点，看着程澈萎靡的样子左右为男。
    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也别太难过，唱得难听是你的特色，别人想唱你那么难听还办不到呢，你这也算是身有所长。”
    程澈：……
    就因为池砚舟这句话，程澈到回家前都拒绝跟池砚舟沟通，冷着一张俊脸帮池砚舟端饭送菜，洗衣泡脚，活像一个被夫家欺压的哑巴保姆。
    池砚舟心里有愧，心说自己这算不算是把人的心彻底伤透了，这么点愧疚一直延续到深夜，池砚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闭眼就是程澈那张可怜兮兮的脸。
    于是，深夜一点，池砚舟偷瞄了一眼没有护士走过巡房的走廊，悄咪咪掏出手机整个人钻进了被窝里，用小号打开了程澈的直播间。
    程澈的直播间一如既往的热闹。
    【你已经好几天没播了，说吧，干什么去了？】
    【老公，我好想你啊。】
    【clear今天怎么不唱歌？】
    【就是说，这傻逼乍一不唱了还整的人有点不习惯。】
    “受刺激了，我大概没有什么音乐天赋。”程澈委屈巴巴地坐在电脑前。
    【他怎么了？】
    【突然想开了？】
    【对自己有准确的认知了？】
    【解放区的天要蓝回来了？】
    “蓝不了一点，我不会放弃的，我就是赖也会赖在音乐区。”程澈见评论区没一个说人话的，更气了。
    【老公是不是听了谁的谗言了，没事，那人说得也不一定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程澈双眼一亮。
    【那人又不是池砚舟，有什么资格说你唱得不好。】
    程澈：……
    “那要是池砚舟说得呢？”程澈不死心。
    【那就放过我们吧，也放过你自己。】
    程澈：……
    池砚舟躲在被窝里一个没憋住看笑了。
    程澈的表情实在太喜感，他看起来在镜头前都快哭了。
    粉丝们很懂事，见程澈彻底颓了，十分有眼色地给程澈开始刷起礼物。

 第21章

    池砚舟看了眼评论区，也琢磨着给程澈打赏，他这辈子没给人打赏过，充钱的步骤十分生疏。
    等一波礼物送完弹幕归于平静，一个豪华浮夸的嘉年华特效突兀地出现在整个公屏之上。
    有人给主播直接打赏了一个嗨放一号，嗨放一号是嗨放平台最贵的礼物，一个价值18888元人民币。
    程澈这是第一次收到嗨放一号，原因他之前就在直播间说过，让粉丝们只给他刷便宜的礼物，不许废钱刷贵的，他不差钱。
    而这位上来就给人刷嗨放一号的，显然具备两个特征，一他很喜欢主播，二还不是主播的粉丝。
    这两者很矛盾，但程澈在看到这位大佬的网名的时候又觉得意外的和谐。
    【“小池爱喝粥”送出嗨放一号1个。】
    能不能再明显点？？？
    想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欲擒故纵是给你玩明白了是吧！
    --------------------
    澈：我觉着我唱得挺好听的呀（委屈.jpg)
    第11章 我五音不全可那又怎样
    【话说儿子要参加音乐区推出的那个比赛吗？】
    【什么比赛，我怎么没看见？】
    【首页有，针对音乐区主播开展的一个比赛，第一名可以在嗨放首页最大的推荐位宣传一整天的海报。】
    【什么音乐比赛是我老公能参加的……费解。】
    【也不能这么说吧，反正这比赛比的又不是唱功，咱多多投票助力热度，clear未必不能赢。】
    “什么比赛，我去看看。”
    程澈点开首页“音此刻而燃”的比赛介绍。
    这是嗨放针对于音乐区的所有博主新推出的一项音乐比赛，旨在进一步扩大音乐区在平台的影响力。所有参赛的博主必须满足粉丝底量五万的基础要求，并且准备一首一分半的歌曲投稿至对应的通道，最终根据每条视频下的热度值来评判出优胜者。
    这规则说不上公平，毕竟小博主的热度永远不可能比得过大博主，但嗨放显然也不是为了公平在举办这个比赛，能让大博主更火甚至出圈，对他们来说或许比扶持一百个小博主还要来的划算。
    程澈看完心情复杂，说完全不心动是假的，谁都想要更好的宣传资源，但这个比赛毕竟不考验唱功，对他而言不能证明自己，这含金量着实不高。
    粉丝们跟着程澈的屏幕看明白了这活动，倒是参与热情高涨，纷纷劝程澈参与比赛。
    “可是……”
    【没有可是，虽然他不要求作品的质量，但你可以自己要求自己啊。】
    【平时礼物也不让送，pk你又不参与，这次就比比投票，也不花钱，你给大家伙个机会吧。】
    【就是，我的指头已经按捺不住了，看老娘开十个小号投死他们。】
    【难道我们连这么一次努力的机会都得不到吗？】
    粉丝们苦口婆心，知道程澈心软，使劲儿往他心窝子戳。
    “诶行行行，我参加还不行么，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呢你们？”
    【死儿子骂谁太监呢？】
    【老公准备高歌一曲什么？】
    好问题，比赛虽然没有要求一定要唱得惊为天人，但程澈对自己可是有很高的要求的。
    可他今天刚被池砚舟打击完，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得下唱歌这碗饭。
    说到池砚舟……
    “那位‘小池爱喝粥’还在吗？”程澈瞄了一眼还静静躺在他赞赏榜一位的大佬，龇开一口大牙，询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唱什么歌？”
    小池没回复，评论倒是热闹了。
    【靠，这就是18888的待遇吗？我现在给你投嗨放一号你还能问我吗？】
    【这个小池爱喝粥听上去怎么这么像池砚舟。】
    【楼上蛮敢想的。】
    【哈哈哈哈哈我笑了。】
    【忘了上次池砚舟误入直播间秒退的事情了吗？】
    程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心想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这些粉丝还是不够敢想。
    怎么不可能是池砚舟了？
    池砚舟不仅来他的直播间，池砚舟还放话要搞他呢！
    话说池砚舟这话放了得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也没点表示？
    太矜持了？太害羞了？要推他一把吗？
    【他为什么露出了痴呆的笑容。】
    【看上去真的蛮傻的，他这样子真的能继承家产吗？】
    【想到什么了？中彩票了？】
    【他哪差钱啊，想男人吧……】
    【懂了。】
    【懂。】
    粉丝们懂了什么池砚舟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的不懂，他不懂程澈是怎么有自信坐在他床头问他自己应该唱什么歌参赛的，是他昨天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是他昨晚的沉默还不够显而易见吗？
    程澈根本没提昨晚池砚舟给他送嗨放一号的事情，他懂。
    池砚舟开小号就是默默地给他送关怀呢，就是知道他白天里受委屈了晚上特意来安慰他呢，这是他们给子疼人的方式，他都懂！
    看破不戳破，是他的良好品德。
    程澈一脸的善解人意，心道给人留面子还真是一项技术活，也就他这种高情商的人能恰到好处地安抚好池砚舟想搞他的决心。
    “我挑了一些歌，你看看里头哪首适合我，这里面还有好多你写的呢。”程澈拿着昨晚刚做的ppt，将平板往池砚舟面前一递，一副求知的眼神看得池砚舟心慌。

 第22章

    太认真了，池砚舟是真的不好意思打击他。
    他象征性地瞄了一眼，思忖着怎么跟程澈说，才能在不打击人的情况下恰到好处的打击人。
    “或许，你有没有尝试过rap？”池砚舟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
    “rap？”程澈有些发懵，这他确实没想过。
    “嗯，”池砚舟想着想着，还没说服程澈，先把自己给说服了，说不定这真是条出路。
    “我听过你唱歌，你是有乐感的，但你最大的问题是五音不全，你没有调的概念，但是你懂节奏，唱歌的时候发音也很清楚。如果要抛开音调，或许rap是你可以尝试的一个方向。”池砚舟认真道。
    程澈……程澈还真有点被说服了……
    rap，确实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个赛道。
    池砚舟不得不说一针见血，给他指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程澈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比较火的rap。
    “rap的歌词一般都表达有每位rapper自己想要传达的思想，你从未接触过rap，直接去看他们的歌词可能会领会不到其中的感情，唱出来也可能完全变了味道，不如你尝试着自己原创，做一个简单的先试试水。”池砚舟建议道。
    “我原创吗？可是我从小作文就不及格……”程澈无言长大了嘴巴，眼睛都直了。
    池砚舟：……
    他沉吟一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一个简单的，不复杂，也没多少深意，就表达一下你当下的想要表达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程澈好奇。
    池砚舟抿嘴，眼里含了点笑意：“大体知道。”
    池砚舟的歌词给的很快，他没有告诉程澈，他是晚上熄灯之后躲在被窝里偷摸着写出来的。
    第二天程澈来医院给池砚舟送饭的时候，歌词就已经被摆在了程澈的面前。
    程澈很震惊，这速度也太快了，他十分激动地接过歌词。
    歌名：《我五音不全》
    程澈：……
    程澈幽幽怨怨地瞥了池砚舟一眼，池砚舟轻咳了一下嗓子：“你先看完再说。”
    程澈继续往下看。
    歌词：
    我五音不全可是那又怎样？
    管他宫商角徵羽有多么源远流长。
    我生来这样，我自诩刚强。
    我唱就要唱歌痛快，管别人怎么讲。
    ktv，我麦霸收场。
    演唱会，我唱得最响。
    我很抱歉，宝贝。
    你爱听不听，不得不见我成长。
    我旧话新说，我老歌新唱，
    怕人说我原创？拜托这是我的主场。
    我欲望高涨，我野心膨胀，
    我千杯不醉，我万人空巷。
    拜托拜托，
    我五音不全可是那又怎样。
    “我这几天做不了beat，已经拜托我的一个朋友在帮忙做了，大概3天之后可以出一个demo，你如果对这个歌词还觉得满意的话，那这几天可以先熟悉一下，你……”
    “你怎么了？”池砚舟的声音越说越小，有些惊恐地瞪着程澈。
    只见看完歌词就一眼不发的程澈鼻头突然红了，眼眶也跟着泛上了一层泪意，将池砚舟吓一跳。
    “不是……你哭了？”池砚舟不敢置信。
    程澈用力抹了一把辛酸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你不懂，你不懂一个人的心情被别人感同身受的那种触动。”
    “我从小就被夸唱歌好听，可是越大越发现这个谎言到底有多假，那些亲戚朋友完全是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昧著良心夸我，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觉得我唱歌唱得有多好。”
    “可是我真的觉得我唱的不错啊，我尝试过很多次，也失败过很多次。我曾经很多次想放弃了，可是想想又不甘心，凭什么啊，好像现在放弃了就白给那些亲戚朋友看笑话了的感觉。”
    “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我凭什么不能继续唱。”
    程澈说得整张脸都红了，池砚舟一脸一言难尽地给程澈递了把纸巾，程澈接过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五音不全也可以无所畏惧，我想唱就唱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
    “单押了，”池砚舟低声附和一句。
    “你听我说！别跑题！”程澈大声道，又擤了一把鼻涕，立体的鼻头变得又红又肿。
    池砚舟默默不说话了。
    “我知道我一直自不量力，我一直掩耳盗铃，我一直自欺欺人……”
    “成语用的不错……”
    “你憋嗦话！”程澈被池砚舟这个冷情冷意的男人气得口齿都不清了。
    “反正，反正……”程澈的脸已爆红。
    池砚舟眼见着程澈反正了半天也没反正出什么玩意儿，好心想要帮他说两句，结果还未开口，就见面前这个人突然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那张通红的脸朝他扑面而来。
    池砚舟下意识想要后退，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拥进一个宽阔炽热的怀抱，一双强壮有力的手紧紧环绕住他的身躯，他们贴在一起，他的肩膀上多了一个还在哼哼唧唧的白毛脑袋。
    “池砚舟！”程澈哭唧唧。
    池砚舟僵立在原处，他的理智想要推开程澈，可不知怎么的，那一刻他似乎有些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这就是你们给子疼人的方式吧，我都懂！”

 第23章

    池砚舟：……
    感动瞬间即逝，他甚至想扇他肩膀上这个脑袋一个大逼兜。
    池砚舟闭眼，咬牙：“你说是就是吧。”
    --------------------
    歌词瞎写的瞎写的，轻点喷呜呜呜呜
    第12章 记得我们的下一次
    “你那个比赛怎么样了？”
    池砚舟小口小口喝着着程澈从城西买来的鲍鱼粥，一脸的满足，抽空关心了下程澈的比赛。
    活动已经截止报名，程澈在报名的最后一天紧赶慢赶地上传了自己的作品。
    这里头大半都是池砚舟的功劳，池砚舟教他如何念rap，帮他作曲编曲，甚至将自己的御用团队拉出来就为了给程澈录这么一分半的歌。
    如果连易在这里，他估计得被池砚舟的双标给气死，想他这么多年，也只拿池砚舟的词曲，从未能用上过池砚舟的团队。
    程澈不明其中关窍，但不妨碍他那一颗被池砚舟捂得又暖又麻的小心脏，如今他看着池砚舟的眼都快流出蜜来了。
    这人也很上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程澈跟蚂蚁搬家似的，每次从mua milk薅两三只小茸鸭，被刘泽谦追在屁股后头骂也照薅不误。没过几天，池砚舟病房窗台上就摆满了一溜的黄色小茸鸭，看着颇为喜人。
    池砚舟看着小茸鸭心情舒畅，病也好得很快，到了今天，他已经可以出院了。
    程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来医院帮池砚舟收拾东西，再给人安安稳稳送回家了之后，他这两万块就算到手了。
    这就结束啦……
    想第一天送池砚舟来医院的时候他还老大不乐意，如今也不过十天不到的功夫，怎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好了不少？
    程澈其实本来就是一个不记仇的人，从小他就被家里人说记吃不记打，对池砚舟的绝梦之仇已经是他记过的最长最持久的一个了。
    可如今误会虽也没有完全解除，可至少程澈知道了池砚舟当年淘汰他并非携私报复，而是事出有因。那他这么大度一个人，跟也被蒙在鼓里的池砚舟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程澈心情平静，但下一秒，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池砚舟如果跟你并无私仇，那你接近他玩弄他的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程澈如遭雷击，好像丧失了努力的理由了……
    他呆呆望着池砚舟，又想到了等池砚舟出了院，他们是不是就没啥交集了？
    他没有理由再接近池砚舟，除非池砚舟想要搞他的心思依旧不熄？
    可他会吗？
    池砚舟最近除了搞他的体力和心态，半分暧昧的意思都没有！
    程澈心肌梗塞了……
    池砚舟不会真的是哄那个宋艾拿他当的幌子吧？
    害，想那么远令人忧愁，不如先想想今日一别，来日何时才能再见。
    要不让池砚舟多点的mua milk 的双皮奶吧？或者也不用池砚舟点，他主动买给人家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家帮了你这么个大忙呢……程澈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问你呢。”池砚舟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炸响，将程澈吓一跳。
    “啊……哦哦没想什么，你刚问了什么？”
    池砚舟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那个比赛咋样了？”池砚舟岌岌可危的耐心快要告罄，他一边拿着手机啪啪打字，一边再一次问道。
    “啊……比赛……比赛很顺利，这几天都排在音乐区的一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冠军肯定是我。”程澈骄傲地拍了拍小胸脯。
    “你那个歌，大家反馈如何？”
    “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这辈子就没收到过这么多真情实感地夸赞。”
    池砚舟：……
    其实程澈这么说都算委婉了，严格来说在他上传了《我五音不全》之后，不管是他直播间的评论区还是视频底下的留言区评论都炸了。
    【我……有生之年……我……啊我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这真的是我儿子唱的吗？这他亲妈都认不出来吧。】
    【要不是这张脸告诉我这就是我老公，我必向赛方举报这人找代唱。】
    【真的，赛方查查吧，唱成这样必不可能是我那个傻逼老公。】
    【原来他说rap是这个音色……怀孕了。】
    【不是……谁给他打通的任督二脉啊？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能唱rap的？】
    程澈评论底下的留言从他上传歌曲那一刻开始激增，到目前为止比其余视频底下的评论量多了三倍有余，热度一骑绝尘。
    本来程澈就火，再加上因为唱歌难听，围观的路人和黑粉本就等着看笑话，结果这么一首歌出来啪啪打脸，许多路人直接垂直入坑。
    这一次比赛要说谁最赚的钵满盆满，那非clear无疑。
    clear的甚至火到连连易都转发了这条视频给池砚舟。
    “你说这人是不是得什么高人指点了？突然就开窍了。”
    真正的高人深藏功与名，只冷静地回复连易一句：“我今天出院，你要不要来送我？”
    池砚舟出院大包小包，程澈的摩托就不怎么方便了，思来想去池砚舟还是决定劳烦连易。
    “哦你出院啊……”
    连易愣愣的，沉寂半秒后，他的信息脆弱地飞来。
    “出院？不是你什么时候入院了？”

 第24章

    “你咋了？生病了？耳朵又出事儿了？你没事吧？”
    “我艹了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池砚舟嗤笑一声，随手打下医院的名字，将手机扔在一边。
    “那就行，”池砚舟不明显地扯了扯嘴角，转头回应程澈刚才的话，“等你的好消息。”
    说起来，池砚舟也觉得很神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程澈的距离就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
    他之前一直是一个跟人保持有强烈距离感的人，包括跟连易也一样，没有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突破池砚舟的心房，让他在与人相处的过程当中学会放松。
    可是面对程澈……明明他们也只是偶然相遇，明明他们连像样的谈心都不曾有过，明明他们只是一场金钱交易，可很神奇的是，从他第一次坐上程澈摩托车后座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仿佛被迎面而来的烈风吹散了封闭已久的一道心口。
    那时肆意和放纵的味道。
    也是他根本不敢奢求的自由。
    他承认，他羡慕程澈，这个年轻人仿佛从未被施以枷锁，所以他活得潇洒，这是池砚舟的向往，是他的可遇不可求。
    再加上，他的秘密是负担，所有人避之不及，包括他自己。
    可程澈不一样，他主动闯入他的禁地，帮他分走了一半的秘密。
    或许在程澈的眼里这不过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但在池砚舟的眼里，这两万块买不来一个人的真心。
    在这一点上，他选择相信程澈，相信这个他其实一无所知的人。
    池砚舟想得很多，程澈已经出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了，等他刚收回发散的思绪，病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连易全副武装地进来。
    池砚舟看着连易这一身帽子墨镜口罩黑色防风衣，一言难尽。
    “你怎么不干脆穿个脸基尼过来。”
    “那玩意儿有损我形象。”连易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家喻户晓的脸。
    “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形象？”池砚舟哼笑一声。
    连易懒得跟池砚舟掰扯，他一屁股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皱眉道：“你什么情况，给自己折腾医院来了。”
    “胰腺炎。”池砚舟言简意赅。
    “胰腺炎？你可真行，多能糟践自己的身体啊这是。”连易服气。
    “都折腾成这样了，还瞒着萧悦，谁都不说。这也就是还没传出去，真要有有心人给你传出去了，没萧悦兜底，你又得上热搜。”
    “上就上呗，我又不是得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池砚舟不以为意。
    “你倒是想得开。”
    “诶你那助理呢，去哪儿了还不回来，我看你这东西不都理完了么，走呗。”
    “助理？”池砚舟疑惑。
    连易挑眉：“你住院你助理不跟你？”
    “我给他放假了。”池砚舟回答。
    “放假了？那现在谁照顾你？”
    话音刚落，病房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程澈手里攥着一摞缴费单走进来，迎面跟回头的连易对上了视线，两人一时都呆愣原地。
    寂静的五秒过后，一脸空白的连易回神了，下一秒，连易拿飙高音的大嗓门地动山摇地喊道：“我艹了池砚舟，那个指点他的高人就是你吧！”
    池砚舟：……
    程澈：……
    这人的关注点是真的蛮奇怪的。
    十五分钟后，三人站在了医院的停车场。
    “真不用我送你回去？”程澈瞅见跟连易并排站着的池砚舟，心里扭扭捏捏，还颇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你那个车不方便。”池砚舟郎心如铁，自顾自朝连易的后座上扔上自己的行李包。
    程澈头一次对自己心爱的v4产生莫大的不满，早知道今天应该开个四轮的出来的。
    “可是……”
    “两万块已经打到你支付宝上了，你记得查收一下。”
    连易已经上了车，在驾驶座上催池砚舟赶紧上车。
    “那我就先走了。”池砚舟拍了拍程澈的肩膀，转头要走。
    “诶等下，”程澈下意识拉住了池砚舟的胳膊，池砚舟动作一顿，回头不解地看向程澈。
    “加个讯讯吧，我们到现在除了电话也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池砚舟点点头。
    叮咚两声，程澈看见了池砚舟弹出来的头像，一只蓝眼睛的白猫。池砚舟也看见了程澈弹出来的头像，一只看着威风凛凛的哈士奇。
    “这是你养的猫？”
    “这是你养的狗？”
    发现同频说话后，程澈笑着挠了挠头，连池砚舟也扯了点不明显的笑意。
    “算是我养的。”池砚舟意味不明。
    “这还有算不算的？是你养的不就是你养的？”程澈不解。
    “说来话长，下次有机会跟你说。”
    听见有下次，程澈一下心情放晴，他扯出一个大白牙：“这只哈士奇是我养的，名字叫smart，你不是喜欢毛茸茸吗，下次带出来给你玩。”
    程澈顺坡下驴得熟练，顺带又安排了个下一次。
    池砚舟笑了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挥了挥手跟程澈告别。
    等上了车，连易发动车子开过程澈的身边。
    连易迫不及待跟池砚舟说话的声音被程澈捕捉。
    “你真包养他了？”
    “这就是你说的钱色交易？”

 第25章

    程澈：？？？
    两秒后他恍然大悟，程澈重新坚定了信念，没错，池砚舟就是看上了我，想要步步为营，将我诱入圈套，吃干抹净！
    他又不是没玩过欲拒还迎这一套，你咋还不明白呢！
    车窗里，池砚舟伸出一只手，程澈不明所以，但就着本能下意识伸手跟池砚舟轻轻贴了贴。
    车子开走，程澈跟被骤然敲醒似的一机灵，朝着不远处的车大喊：“记得我们的下一次啊。”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车窗，比了一个ok。
    --------------------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搞基
    第13章 我拍了拍小池爱喝粥
    程澈从前自诩脸皮十分的厚，但从拿到池砚舟的微信之后，程澈改变了想法，其实他或许是一个内向含蓄害羞矜持的男人。
    他不知道该跟池砚舟说什么。
    很烦。
    他们之间那点事儿已经了结了，程澈救了池砚舟一次，知道了池砚舟一个秘密，池砚舟也同样帮程澈写了一首歌，付了该付的钱。
    所以理论上来说，他们两清了。
    可理论之所以是理论，程澈心想，不就在于实际依赖于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么？
    虽然程澈也摸不清此刻他对池砚舟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想就此就跟池砚舟疏远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程澈不愿多想，他宁愿相信自己其实是想要找池砚舟偷师学习歌唱技巧。
    乐天的人总有自我麻痹自我安慰的良好品德，就比如程澈。
    为此，他还向自己的好友们询问了如何跟一个gay保持好属于直男之间的距离这种傻逼问题，得到了刘泽谦和庭墨两个白眼。
    又是一晚的凡士酒吧。
    “你有病？跟gay怎么保持直男之间的距离？”
    庭墨皱眉，起身就想走，懒得在这种脑残问题上浪费时间，被程澈扯住胳膊一把拉回来。
    “就我有一个朋友……”程澈纠结了一会，艰难开口，“他自己是个直男，但是他有一个朋友是个gay，他……他挺喜欢他这个朋友的，但是不是那种喜欢啊……”
    “那是哪种喜欢？”刘泽谦听程澈跟绕口令似的，头都晕了。
    “就是不是爱情那种喜欢，就是一种欣赏，欣赏你懂吧，他欣赏他这个朋友，不想跟他这个朋友疏远了。”
    “你……这个朋友，既不想跟人保持距离，又想跟人保持距离，你这个朋友还是有病，跟你一样。”
    庭墨又想走了，这次是被刘泽谦拉住。
    刘泽谦手比庭墨小上一圈，他情急之下拉住了庭墨的手，两人温热的掌心相扣，看上去仿佛刘泽谦的手被庭墨整个包拢在手心。
    程澈一瞥，有点羡慕，什么时候池砚舟的手也能被他包……
    下一秒，程澈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在想什么！
    对朋友的欣赏也包括想牵朋友的小手吗？
    程澈用力晃了晃脑袋！不能想不能想。
    庭墨被这么一握，脸色有些不自然，但他没有甩开刘泽谦的手，而是顺着刘泽谦的力道重新坐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完全相处不了。”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刘泽谦突然发言。
    程澈和庭墨的目光都朝他望去。
    刘泽谦瞥下眼。
    他闷闷道：“其实只要那个同性恋朋友不喜欢你这个朋友，他们就能好好相处。”
    庭墨的伏特加已经送到了嘴边，闻言动作一顿，重新放下了酒杯。
    他含着笑意，不动声色：“你好像很有经验。”
    刘泽谦还是低着头，庭墨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般般吧。”刘泽谦没抬头看庭墨，自顾自闷了一杯啤酒。
    “行了，晚上喝多了，差不多散了吧。”
    庭墨说着想要伸手扶刘泽谦，却被刘泽谦一把甩开。
    刘泽谦眼底通红地抬起来看着庭墨，又仿佛在透过庭墨看着什么人。
    庭墨不想看到刘泽谦这样的眼神，他想伸手挡住刘泽谦的双眼，手却再一次被一把打开。
    “刘泽谦你放什么神经？”庭墨有些怒了。
    换了以往，庭墨这么吼刘泽谦，后者早就回怼回去了，可这一次，刘泽谦只定定望着庭墨，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那双桃花眼底蓄了一层令人根本无法忽视的晶莹。
    庭墨避开刘泽谦的双眼，跟程澈打了声招呼。
    “我先走了。”
    “走这么快？”程澈早就醉了，这人天生神经又大条，自然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呆呆问庭墨。
    “晚上有约会。”
    庭墨话音一落，刘泽谦的身子僵了片刻，庭墨看见了，却装作不知。
    程澈露出一脸心照不宣的表情，挥了挥手，劝人快走。
    庭墨走了，半包里只剩了程澈和刘泽谦两个人。
    程澈对刘泽谦道：“墨儿会佳人去了，我们呢，散了？”
    刘泽谦答非所问，只望着酒桌的一个点喃喃道：“澈儿，让那个朋友离那个同性恋远点吧。”
    程澈一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刘泽谦抬头，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又闷了一杯啤酒。
    “没什么。”
    程澈也是回到家之后才看到了一个主播好友在后台给他发来的消息。
    【clear，我发现不太对劲。】

 第26章

    程澈回复了一个问号。
    【第二名那个牧言哥的数据追你好像追得很紧，我记得他昨天晚上还跟你差一截的，怎么现在都快赶上你了。】
    “是吗？”程澈疑惑地喃喃一句，打开了“音此刻而燃”的官网首页，排名列表里，他还在排名第一的位置，但第二名的牧言哥的数据涨幅是最高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程澈挑了挑眉，给人发消息：“可能人家的粉丝崛起了？”
    【不像，你觉得可能吗，大家一直都是平稳增长，就他一个人昨晚一下涨了10万人气，他粉丝就是通宵开小号也达不到这个水准吧。】
    “你的意思是？”
    【我猜想，他是不是买水军刷数据了。】
    “应该不至于吧……”程澈觉得荒唐，这个比赛其实说重要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大主播本来也不缺宣传曝光的资源，这个牧言哥本身就有400多万的粉丝，真的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吗，这一旦被查到，根本得不偿失。
    主播好友甩了个链接过来，是“放话”，也就是嗨放论坛，里头的一个帖子，帖子名字就叫【牧言哥这是彻底不要脸了？】
    底下高楼千层，全都在激烈地为牧言哥的事情吵架。
    【一晚上十万，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干吧。】
    【别说生产队的驴了，整个大草原的牛牵来都产不了这么多奶水。】
    【老师，我们家clear怎么淋了一身的水回来？】
    【clear：导员说加学分我就来了，没说让我来抗洪啊。】
    【clear粉在这里阴阳什么，牧言唱得甩你正主十条街，你们自己坐着这个第一名不觉得心虚吗？】
    【大姐，你先去听听我《我五音不全》再来跟我谈clear唱得好不好听的事情，梦里的十条街吗？】
    【u1s1，以前我也看clear不顺眼，哗众取宠一主播，但这次他表现得真的还可以，路转粉了。】
    【欢迎姐妹加入。】
    【纯路人，牧言哥确实比那个克莱尔唱得好听很多啊。摊手.jpg】
    【楼上，皮都没剥干净呢搁这儿装路人，你们母岩粉都是drama queen吗？】
    纷纷扰扰建起千层高楼，看得程澈眼花缭乱，可哪怕舆论已经发酵成这样，牧言哥本人也并没有来回应过什么。
    程澈关掉了帖子，发消息给小主播好友：“没事儿，让他们吵吧，我相信我的粉丝。”
    不知道是程澈这一番绝对的意念被传递到了粉丝当中还是怎么，当晚程澈的几大粉丝群同一时间发起号召，开始为《我五音不全》集中打投。
    程澈看着突突往上增长的数据也知道粉丝们没少熬夜下功夫，他也没打算睡觉了，直接开了个直播，以往欢天喜地迎接他直播的粉丝们今儿却一反常态。
    【别烦，忙着呢，你该睡觉睡觉去，别来沾边。】
    【现在来捣什么乱，没看我们正在战斗吗？】
    【这种关键时候你开直播来分散注意力，你是对面派来的奸细吧？】
    程澈失笑：“不至于吧你们，没必要这么辛苦。”
    【你懂什么，这都冒犯到老娘脸上来了，这能忍？】
    【一气之下又开了十个小号，看老娘不投死他们。】
    【哥哥，你放心，第一的位置我们帮你守住。】
    【楼上的给子难得说句人话。】
    【危难时刻，内战暂休，一致对外！】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女友粉和男友粉和谐相处，我死而无憾了。】
    程澈着实没想到牧言哥这么一搞，直接把他的粉丝们搞成了一圈铁桶，上下一心坚韧不拔，一时不禁老怀甚慰。
    程澈还想开口说话，却遭到了粉丝们万分统一的下播要求。
    还没有哪个主播是被粉丝要求赶下播的吧？
    程澈觉着感动又尴尬，无奈只能灰溜溜地独自下播。
    他躺在床上，觉着有点无聊，右手不自觉地朝手机摸去打开讯讯，池砚舟的聊天框因为一直没有消息发送已经被挤到了很下面的位置，程澈却仿佛很清楚那个对话框在哪里一样，唰唰几下就翻到了池砚舟的头像。
    一只异瞳白色的小猫。
    程澈点开对话框，大拇指悬浮在手机上犹犹豫豫，删删打打。
    你在干什么？
    好像太直接，人家跟你也没那么熟。
    肚子不痛了吧？
    有点废话，人家都出院了还能痛吗？
    谢谢你帮我写的歌。
    好像又太生疏。
    程澈躺在床上，双手举着手机，直到胳膊都举酸了，都没能想出一句恰到好处的开场白。
    直到肌肉一阵抽筋，程澈一个没拿住，手机砰地一声直直砸到他的鼻子上。
    “嗷，”程澈床上弹起来，捂住鼻子忍着一阵剧痛过去，手机被扔在一边。
    直到手机一声响，程澈低头望去，直接愣在了原地。
    池砚舟：“？”
    而在池砚舟这个问号的上头，浮现出一行小字。
    程澈眯着眼睛凑近一看。
    【我拍了拍“小池爱喝粥”并高喊一声毛茸茸万岁】
    --------------------
    小池：毛茸茸万岁！
    第14章 我好像食言了
    程澈：？？？
    拍一拍这种反人类的发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出历史舞台！
    池砚舟的这个问号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第27章

    程澈硬着头皮给池砚舟打字：“手机摔脸上了，不小心碰到的。”
    池砚舟：……
    程澈：md听上去更智障了。
    程澈正思考者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就见池砚舟发了一个投票链接过来。
    池砚舟：我这几天帮你投票了。
    程澈仿佛从这么一句话里头还品出了些求表扬的意味，上上下下透露着“我做得好吧”几个大字。
    程澈闻言，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啊……
    那一刻，胜负欲久违地在心中燃起。
    为了粉丝们，也为了池砚舟，或许他应该更加在意这一次比赛的结果，因为到目前为止，这已经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比赛。
    这是一群人的执着与努力，是许多人无私的真心，也是池砚舟对他释放过，最大的善意，他想好好珍惜。
    程澈是个行动派，转手将投票链接转到了朋友圈，准备拉一波亲情和友情票，底下的评论涨得很快。
    刘泽谦：澈儿可以啊，这歌牛逼！
    庭墨：已投，拿个第一，别给哥们丢脸。
    程震业：走过路过请给我的小儿子投上一票，谢谢您。
    李翩翩（程澈妈妈）：儿子你好帅！（尖叫）
    程擎：让你送外卖天天就不务正业是吧，明天来一趟公司，查业绩。
    直到程擎的评论出现，程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应该屏蔽他哥的……
    他哥程擎是典型的东亚式大家长，干啥啥不行，扫兴第一名。
    直到再过了两分钟，池砚舟的评论出现在他的评论区。
    池砚舟：(小茸鸭加油.jpg)(小茸鸭加油.jpg)
    程澈看见之后，被程擎打搅的心情瞬间反弹，他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池砚舟是对他与众不同的吧？
    这才是池砚舟搞他的方式吧？
    池砚舟就是对他有意思吧？
    开始了，对吧？
    第二天上午，“恰饭”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程擎坐在偌大的黑色办工作后头，无言皱眉望着桌子对面的程澈，一身的冷气嗖嗖往外冒，额角的青筋绷出三根，看起来被程澈气得不轻。
    一桌之隔的程澈咽了口口水，眼神乱飘，就是不跟程擎对上视线。
    “我让你来公司工作难道是害你吗？”程擎看见程澈的一头白毛，心里的怒气突突上升，他重重闭了闭眼。
    “反正我不，我觉着送外卖挺好的，我挺喜欢送外卖的。”程澈抻着脖子宁死不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看得程擎想抽死他。
    “你能送一时外卖你还能送一辈子的外卖？你就这点出息？”程擎冷哼一声。
    “也不是光送一辈子外卖啊，我还做自媒体呢，不是也做得很成功？”
    “成功？就你那哗众取宠的样儿，参加个海选都能被淘汰回来，你那叫成功？”程擎耐心几近告罄，脸色彻底黑了，“退一万步说，你那个网红吃得就是青春饭，你还能火一辈子？”
    说到海选……程澈突然想到了什么。
    “哥，以前我参加《我是歌王》的时候，你是不是给评委们送过钱要保我晋级？”
    程擎闻言用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程澈，嘲讽道：“你没事吧？”
    “算了，”程澈切了一声，“知道不可能是你。”
    “肯定不是程震业就是李翩翩，真是多此一举，他们当年要是不送这钱，池砚舟说不定就让我通过了。”程澈低声嘀嘀咕咕。
    程擎顺风耳，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当即冷笑一声，嘲讽程澈的自不量力。
    “就池砚舟那个臭脾气，你以为不送钱他就会让你过了？”
    程澈闻言狐疑地看向程擎：“你怎么好像很了解池砚舟的样子？”
    程擎懒得多解释，只简单回答：“没你了解，公司有意向和他合作，出新一季的宣传曲，但目前还在内部商讨阶段，这事儿别往外说啊。”
    程澈很会抓重点。
    “和池砚舟合作？”
    “但池砚舟咖位太大，要价高，我们也在评估这买卖到底划不划算。”程擎皱眉道。
    “划算啊，这还不划算，请，今天就请。”程澈着急地超前探了探身子。
    程擎上下瞅了程澈一眼，冷笑一声：“你最近跟池砚舟走得很近吧，怎么，去帮公司谈个价，谈成了你暂时就可以不用来公司上班。”
    程澈反应过来什么，微微瞪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调查我？”
    程擎冷笑一声：“需要调查吗？你巴不得住在医院了。”
    “说说吧，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你以前是很讨厌池砚舟的？”
    怎么认识的？
    好问题。
    总不能说是因为池砚舟想要搞我才认识的吧？
    那他不确定他哥是会先杀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还是先杀了池砚舟。
    “就，就送外卖，送到他家的时候他刚好胰腺炎病发，我做好人好事儿给人捎医院去了呗。”
    “你还挺好心。”程擎的表情说不上冷酷无情也谈不上欣慰感慨，皮笑肉不笑的样儿看得程澈心里直打颤，“那你送到医院就算了，你照顾了人家整整一个星期。”
    &quot;这你都知道？？？&quot;
    程澈是真的惊了，他哥实在是手眼通天。
    “你一个程家二少爷，我是让你出去给人家当护工的？”

 第28章

    “那你还让我去送外卖呢……”程澈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程擎横眉一竖。
    程澈缩了回去：“没什么。”
    “行了少废话，劝池砚舟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程擎话音刚落，程澈突然直起了身子，神色严肃。
    “我是不会因为人情让池砚舟白白蒙受损失的，这不是英雄所为。”
    一句话槽点太多，程擎简直不知道先吐槽哪个。
    他一会儿想说池砚舟哪里蒙受损失了，一会儿又想说你是个狗屁英雄说狗熊都抬举你了。
    因为脑子太乱，结果被程澈抢占了先机。
    程澈突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顶天立地地站着，脑门反射着耀眼的辉光。
    程澈神情一凛，正直地大声道：“我们之间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钱色交易了。”
    池砚舟就算要搞他，也必须是纯爱地搞他！
    说完，赶在程擎将烟灰缸从桌上拿起朝他扔过来之前，程澈脚底抹油地溜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程澈也是出了程擎的办公室后，才看到主播朋友给他发来的消息。
    【clear，早上7点的时候，牧言哥的热度又涨了10万，现在已经超过你排名第一了。你快上去看看。】
    程澈闻言微微挑眉，打开了“音此刻而燃”的比赛页面，果然见牧言哥那首歌以1万热度之差，超过了程澈的《我五音不全》，暂时排名第一。
    【不过似乎从7点之后，他的增长速度就慢了下来。你看这个小时的增幅，他几乎没涨多少，这做假票做的也太明显了。】
    【我看论坛上说，好像已经有人开始举报牧言哥了，就是不知道平台会不会理。】
    答案是平台并不会搭理对牧言哥的举报，哪怕做票做得如此光明正大，嗨放官方也始终没有做过任何表示，也没有对牧言哥进行清票的行为。
    这一举动引起了众多粉丝的不满，这里头不单单是clear的粉丝，还有别家主播的粉丝也纷纷下场，表示这种行为在严重干扰比赛的合规与公正。
    也因此，程澈的票从当天下午开始，以极高的幅度开始增长。如果程澈去看一下这些粉丝的属性，就会发现这里头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路人，甚至还有他原本的黑粉。
    他们虽然讨厌程澈，但更厌烦的是把秩序弄得乌烟瘴气地搅浑水者。牧言哥这个行为，伤害的是大家的利益。
    【黑转路人了，大傻春虽然唱得难听（好吧这首确实不算难听），但人家至少不是做票玩家。】
    【大傻春，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没放过他。】
    【做了一个牧言哥的票型增长曲线，跟要死不活的心电图似的上上下下，他是当我们都是傻逼吗？】
    【这一次我站clear，人好歹票型正常，是粉丝一票一票投出来的。】
    这种公共区域的评论画风不仅惊到了程澈，更惊到了程澈的粉丝们。
    【我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真的是我儿子的评论区吗？】
    【社会主义的和谐友爱之风终于吹到我家了？】
    【不说了姐妹们，刚又开了十个小号，看老娘投死他们就完了。】
    【我老公受不得这种委屈。】
    【姐妹萌，我把几个给群的给子都拉来给哥哥投票了，你们说我做的对吗？】
    【这个直播间真是越来越不直了……】
    程澈看着论坛，一时五味杂陈。
    他以前也足够宠粉，粉丝们在他的直播间也都很玩得开，但毕竟隔着一个屏幕，程澈总觉得与粉丝们还是有距离感的。
    但这一次，他感受到粉丝们的无比赤忱的真心。这份一心为他的执着令他动容。
    他沉浸在感动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到家之后随手打开了直播。
    结果再一次遭到了粉丝们一致的驱逐，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打扰大家绝地反击。
    程澈被嫌弃地讪讪下了直播，他坐在电竞椅里转圈， 离投票结束还有最后一个晚上，今晚零点投票结束后，排名正式确定。明早7点起嗨放的首页推荐位上就会挂上第一名的巨幅海报，足足能够挂一整天。
    并且平台还有一个变态的要求，它要求所有参赛者，明天必须开播。
    也就是说不论程澈是不是胜利者，这个直播他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他还是打算好好准备一下明天要穿的衣服。
    程澈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时，放在电竞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程澈站起身来拿过手机，突然双眼一亮，双手用力地握住手机。
    小池爱喝粥：【“音此刻而燃”投票链接。】
    小池爱喝粥：我投票了，你加油。
    程澈一向盲目自信，他也不是不相信他粉粉丝们，可毕竟人力投不过机器，在下作的手段面前，一切正义地努力都显得杯水车薪。
    池砚舟估计还不知道有人做票的事情呢……
    面对池砚舟，他不想给人太高的期待，怕让人失望。
    【大聪明：我要是输了怎么办？】
    【小池爱喝粥：？】
    【小池爱喝粥：你不会输。】
    程澈闻言低低笑了一声，池砚舟一本正经又十分僵硬地安慰人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大聪明：行，我一定赢给你看。】
    程澈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粉丝们集中打投，数据重新超过牧言哥重回第一，并且之后一直保持超高速度的平稳增长，逐渐与第二名的牧言哥拉开了差距。

 第29章

    当晚11:40，投票的最后二十分钟。程澈以领先牧言哥20万热度的数据稳居投票榜一位，就在大家以为一晚上的努力终于有所回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
    从11:41分开始，牧言哥的数据开始飞速上升，直追第一名的clear，粉丝们被这一情况打得措手不及，此时再集中一波打投已经来不及了。
    11:59分，牧言哥以34762833热度收尾，领先第二名的clear仅8000热度。
    至此，投票通道正式关闭，牧言哥最终排名第一。
    程澈盯着屏幕上 的数据盯到眼眶都开始泛酸，良久，他收回眼神。
    低头给池砚舟发消息。
    【大聪明：我好像食言了。哭笑不得.jpg】
    --------------------
    全网征集程澈池砚舟cp名，视奸评论区中！！！
    第15章 你不会输
    不知道池砚舟哪里来的勇气，在程澈发出那条信息之后，他隔了两分钟，回复了程澈。
    小池爱喝粥：你不会输。
    这下程澈是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了，池砚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跟小朋友一样不服输了呢。
    大聪明：嗯嗯，我觉得我赢了，我就是赢了。
    程澈握着手机等着，等他快睡着了，也没有等到池砚舟的回复。
    可能睡着了吧，程澈心想，随即也将手机扔在一旁，转头睡去。
    等程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他知道今天日子特殊，因此没打算出去送外卖，在家里好好准备《我五音不全》的现场版。
    之前毕竟是录音室录制的，有很多次重来的机会，但今晚他会给粉丝们现场唱一遍，他想好好对待，尽管他并没有赢得比赛，但粉丝们的这份努力与情意，他必须好好用心地回报。
    程澈拿来手机，许多主播好友都给他发来了消息，安慰他的比赛失利，程澈虽然跟他们私交都不深，但应有的礼貌还是应该具备，他一个个回复过来，直到回复到最后一条，他都没有再发现池砚舟的消息。
    程澈掩盖了一闪而过的失落，顺带在看到新加好友申请那一栏上写着牧言哥三个大字的时候，气哼哼地直接两下点击了通过。
    牧言哥：兄弟，抱歉了。笑脸.jpg
    大聪明：傻逼，快滚吧。
    接着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耳边重新安静下来。
    程澈闷闷不乐地将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以一个大字型瘫在了床上。
    他心情很差，说不上为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他输了比赛，可其实刚才在回复大家消息的时候他挺平常心的，仿佛一晚上过去整个人已经想通不少。
    直到他发觉他短短起床的半小时，已经看了快十次手机了，而每一次打开手机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池砚舟到底给他回复消息了没有。
    他在等池砚舟。
    等池砚舟回复他。
    随便说什么都好，哪怕只是他那苍白僵硬的安慰呢。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就是想池砚舟能理理他。
    可凭什么呢？
    池砚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他凭什么时刻照顾着你的情绪啊，你跟他什么关系？
    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他给你投票为你加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他做到什么份上？
    他凭什么来迁就你啊？
    程澈用力翻了个身，闷闷不乐地长叹一口气。
    白衣小精灵再一次出现摸了摸程澈的脑袋：“别难过了，池砚舟说不定是有事儿去忙了。”
    黑色小精灵举着小叉子露出虎牙：“瞧瞧你现在这副没用的样子，不就是没回复你消息么，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你想他你就去找他啊！”
    程澈惊恐地捂住了黑色小精灵的嘴，眼神乱飞。
    “谁……谁想他了？”
    池砚舟那副远山眉清冷眼薄嘴唇以及耳垂上的小痣有什么好想的！
    程澈思及此汗都出来了，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玩意儿。
    黑色小精灵可没那么多耐心：“你爱去不去，不去你别后悔！”
    程澈此人最经不得激，当即从床上弹起来。
    “去，谁说我不去了。”
    说着，程澈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跟被鬼撵似的逃出了家，徒留看着他爸自言自语许久的smart，望着他爸仓皇又迫不及待的背影，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吼。
    v4行驶在泛着油光的柏油公路上，热浪让程澈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心跳很快，这种高频率的心跳在他站在池砚舟家门口之后达到了巅峰。
    程澈几乎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他使劲儿顺了顺自己的胸口，试图安抚这不安于室的家伙，却收效甚微。
    程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他就是单纯地心跳加速狂咽口水。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贸然过来说什么啊。
    谢谢你帮我投票？太生硬。
    最近身体好了吗？太生疏。
    等下，这个对话他是不是之前在微信上演练过好多遍？
    你tm想来想去就这么几句话么？
    平日里在直播间里挺能逼逼的，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程澈心里纷纷扰扰停不下来，最终他放弃自我纠结，见到了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聊个天还能把人聊死了是怎么的。
    程澈按下了池砚舟家的门铃。
    一秒，两秒，三秒。

 第30章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程澈的心跳从过速逐渐回复沉寂。
    他凭着一腔热血跑来见他，可其实池砚舟根本不在家。
    也是，程澈有点后悔地心想，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给池砚舟确认一下呢，直接跑来做什么？
    真给你见到了……也很冒昧。
    程澈低着头往回走，头顶的永远迎风招展的白色呆毛都萎靡地垂落。
    直到晚上8点开播的时候，程澈的心情都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粉丝们眼尖，以为程澈是受了比赛的影响，纷纷安慰起来。
    【抱抱宝宝，被这么恶心了还得强行开播给人当陪跑。】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牧言哥怎么还不死。】
    【刚去母岩的直播间看了一眼，底下全是阴阳怪气小人得志的嘴脸，恶心坏了。】
    【他们家怎么拿的第一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真有脸啊。】
    【可不是么，这个牧言哥今天中午12点就开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看样子是要把今天的流量全部压榨完，不给其他主播留活路。】
    【我老公凭什么受这种委屈啊！】
    【我儿子凭什么受这种委屈啊！】
    【我哥哥凭什么受这种委屈啊！】
    程澈一开播，牧言哥那边的数据小小的跳水了一下，大多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路人，想来程澈直播间看个热闹。
    但毕竟是路人，流量是留不住的，牧言哥因为宣传位的关系至今还牢牢占据本时段热播榜的第一名，而程澈因为刚开播，目前只排到了第十。
    程澈因为心不在焉，反应有点迟钝，等他反应过来弹幕都在为他打抱不平之后，他笑道：“以为你们在说什么呢，没事儿，比赛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要学会尊重。”
    “这是社会教给我们的道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虽然程澈嘴上说着尊重，但其实话里嘲讽的意思很明显，粉丝们懂事地刷起了666。
    混在里头的黑子闻风而动。
    【黑子：输不起？在这边嘲讽谁呢？】
    【粉丝：哟，上赶着找骂来了？正愁你混在直播间里找不到呢，自己送上门来了？】
    【粉丝：对号入座？clear说是谁了吗？现在是谁心虚谁上赶着承认呗。】
    【粉丝：老娘憋了一整天的气，正好想找个人骂骂，这位“我爱牧言言”记得赶紧关闭私信，你没了。】
    程澈粉丝的战斗力太强，那位黑子很快在评论区销声匿迹。
    “行了，不争了，给你们唱个歌，缓解一下气氛，想听什么？”程澈笑道。
    【还用问？你其他歌能听吗？】
    【赶紧的，《我五音不全》给老娘安排上，听完我好有力气再骂五十个黑子。】
    程澈看见评论，嗤笑一声，也不再多说，点了伴奏，开始现场演唱《我五音不全》。
    不得不说程澈这段时间的苦练还是有用的，这一场现场说不上完美无缺，但绝对是程澈至今在直播间唱得最好的一次。
    【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将“我耳朵怀孕了”这句话送给我儿子，妈妈要落泪了。】
    【老公原来低音炮绝杀，嗓音太磁性了，救命！】
    【老公出音源！老公出音源！老公出音源！】
    “音源就不出了，”程澈将伴奏关掉，在镜头前的凳子上坐下，“这本来就不是一首完整的歌 ，太短了，出音源不合适，况且……”
    程澈说到此，嘴角扯了一点笑意。
    【况且什么？】
    程澈在无数条评论当中捕捉到了这一条。
    “况且……”程澈呲开一口大牙，露出他今天晚上最真情实意的一个笑容，“这首歌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写给我的。”
    粉丝们看着程澈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十分想要问一问什么重要朋友能让人笑成这样。
    结果都还没来得及开问，直播间突然弹出一个浮夸的进场特效。
    【vvip用户@池砚舟 进入直播间】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一条特效跟在第一条下面骤然展现。
    【vvip用户@连易 进入直播间】
    众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切看傻了，弹幕在几秒内处于完全停滞的状态，直到第三条特效浮现。
    【vvip用户@周呈天 进入直播间】
    至此……整个直播间陷入长达5秒的沉寂评论区被洗刷一空，接下来就是汹涌而来的反弹。
    【？？？】
    【？？？？？】
    【啊？】
    【我是不是疯了？ 】
    【还是这三个人疯了？】
    无数问号铺天盖地而来。
    程澈已经完全呆在了屏幕前，他的眼里只看到了池砚舟三个字。
    池砚舟来他的直播间了？
    他不是不在家吗？不是不回复他的消息吗？不是不理他了吗？
    直到池砚舟的特效再一次刷屏。
    【vvip用户@池砚舟 送给主播一个嗨放一号。】
    至此，弹幕评论激增，评论区震惊地几乎快要掀翻直播间。
    三大流量同一时间入驻clear的直播间，谁都接不住这天大的流量，程澈在热播榜迅速飞升。
    从第十到第八，从第八到第五，从第五到第三，最终以根本不可抵挡之势冲上了热播榜的第一名，将第二名的牧言哥的流量占比直接压到个位数。

 第31章

    无数路人以及三大流量的粉丝蜂拥而至，程澈的直播差点因为这瀑布一样的流量被卡到暂停。
    程澈看着这一切，呆愣良久，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池砚舟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小池爱喝粥：你不会输。】
    程澈突然毫不掩饰地在镜头面前笑了出来，完全不管这几十万的观众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笑。
    池砚舟在用行动告诉他：你不会输，因为我是你的底气。
    程澈心想，池砚舟确实做不来安慰人的事儿。
    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在安慰，他是在承诺。
    第16章 第一次告白
    这个夜晚，程澈收获了他从业以来最高的流量，甚至这个流量已经高到了离谱的程度，#clear 池砚舟、#池砚舟打赏clear、#clear是谁？、#clear是池砚舟第一个进直播间的人等热搜话题甚嚣尘上，直冲热度前20位。
    无数闻讯而来的路人和粉丝蜂拥至clear的直播间围观这一世纪名场面。
    池砚舟、连易、周呈天三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主播的直播间，这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
    连易是三人中最活跃的，经常自己开直播，也会和其他歌手联动，但这也是第一次进一个主播的直播；
    周呈天被成为情歌王子，程澈几年前海选的时候唱得《心事》就是他的歌曲，他为人向来低调，很少跟其他人互动；
    至于池砚舟就不用说了，池砚舟本职是制作人，歌手都只是副业，常年居于幕后，自己极少开直播，更不用说是到别人的直播间站台甚至还给人打赏撑场面。
    因此当这三人同一时间出现在程澈的直播间的时候，整个直播间用炸了两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池砚舟抬手就送出的那个嗨放一号更是引起了弹幕的一片哗然。
    【我的天……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真的真的没看错吧……】
    【我几个群的盆友都疯了……】
    【现在所有人的步骤都是：看到特效一脸空白——打开三人的主页确认是真人没错——返回直播间打问号或者感叹号。】
    【有生之年，我儿子攀上池砚舟的大腿了。】
    【话说大家伙还记得老公之前直播的时候，有个黑在下面评论“如果池砚舟给你打赏，我直播吃屎”吗？】
    【当然记得，请问那位黑粉现在在直播间吗，什么时候安排一下？】
    【我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同框我儿子一个月就完成了？】
    【合影合影，为绝美同框落泪了。】
    【这一天将永远被clear和clear粉铭记。】
    弹幕疯了，程澈呆了，这就导致这三人看似排场轰动地进来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到主播的任何反馈。
    直到池砚舟光明正大地在评论区留了一条置顶评论。
    @池砚舟：我说了，你不会输。
    程澈瞳孔骤然一缩，那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几乎失控，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腾，程澈紧紧盯住池砚舟的这句话，目不转睛，直到两秒后， 他猛然起身离开了镜头前。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满脸是水的回来，额前的碎发也沾湿了，整个人显得更帅气了几分。
    【去洗脸了？】
    【已经被刺激得不清醒了？】
    【啊啊啊湿发好帅啊啊啊啊。】
    “嗯，去洗了把脸，是刺激受大了。”程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了许多，终于有空搭理弹幕。
    他在镜头前用至今随意擦了把脸，又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整了自己的衣裳，坐得正儿八经，看起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感谢池砚舟老师送的嗨放一号，老师客气了，您能来我的直播间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很期待能和您交朋友。”程澈开始感谢弹幕。
    程澈说完一顿嘴角噙着十二万分的真诚望着屏幕，没了下文。
    众人等了等，又等了等，还是没等到下文，不禁纳闷。
    直到有粉丝护儿心切，深怕程澈把另外两位大佬给得罪了，连忙提醒。【还有连易和周呈天，快感谢】
    “咳咳，”程澈跟个痴笑boy一样呆坐半天，才瞅见了这条弹幕，他这才跟反应过来似的清咳了一声，找补道，“对对，也谢谢连易和周呈天老师，感谢二位来我的直播间。”
    对比而言，clear对连易和周呈天的感谢实在是简洁了许多，甚至简洁到众人根本不认为这是因为连易和周呈天没有给程澈打赏，而是程澈现在眼里只看得见池砚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粉丝们发现了真相。
    程澈现在满心满眼确实只有池砚舟，再来一万遍，他也不会想到池砚舟会以这种方式为他找回场子。
    池砚舟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太受大家关注了，他做的任何一点微末的人情在粉丝和公众眼里都会被无限的放大，他对别人的任何一点帮助对于他自己的名誉来说都是一种消耗和折损。
    况且他只是一个争议颇大负面新闻和正面评价一样多的主播。
    池砚舟其实没有必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可池砚舟已经做了，程澈望着这一切简直手足无措。
    受宠若惊在此刻都显得肤浅和苍白。
    他就是觉得很满，整个人被塞得很满，像是泡浸了一盆花椒水，一颗心又胀又麻。
    他语文从小不及格，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因为洗脸而缓下来的心跳再一次反弹，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第32章

    池砚舟、池砚舟、池砚舟，他满脑子都是池砚舟的名字。
    他仿佛被困在一个气泡之中，呼吸逐渐稀薄，他急于撕裂出一个裂口，让此刻焦躁不堪的他得以释放。
    “大家，我知道现在直播间的人很多，也知道现在说这个话不合适，甚至很扫兴。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现在有一件一定要做，不得不做，做不了我会直接疯掉的事情。”
    “所以，我可能要下播了。”
    此话一出，弹幕在短暂停滞后再一次被问号淹没。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不要抬头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线。】
    【三思啊陛下，算臣妾求求您了。】
    【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现在鸽掉几十万人去做？我不理解。】
    【我不理解】
    【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想到了就一定要去做，不做我会后悔一辈子。”
    “不说了，我走了。”程澈我最后看了一眼弹幕置顶的池砚舟三个字，收回眼神干脆利落地关掉了直播。
    程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从一旁的桌上拿过v4的车钥匙，在smart的呼噜声中，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v4一路形式在夜晚几乎无人的大道上，风速与肾上腺素一起飙升。
    程澈仿佛到这一刻才感到自己重新地活了过来，心跳在耳畔震耳欲聋，而他正行驶在去池砚舟家的路上。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去池砚舟的家，第一次他没有见到人就直接回了家，但这一次他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池砚舟不在家，那他就会等到池砚舟回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么执着想要见池砚舟一面是为了什么，为了感谢？好像并不是。
    不只是感谢，他对池砚舟不止有感谢，好像还有很多很多，但他说不出来是什么。
    他好像酝酿了太多的话，但话到嘴边兜兜转转又只剩了一句“谢谢你”。
    其实也是好的，能将感激准确地送达到对方的心里，也是好的，对于现在他来说，也就够了。
    程澈一路呼啸而至，他一刻没有耽误地锁车上楼按响门铃，这次不再有白天那次的犹豫，程澈迫不及待。
    直到一次，一次又一次。
    程澈的手都酸了，却始终等不到池砚舟开门。
    程澈有些丧气地垂头，他蜷缩着身子在池砚舟家门口，背对着门蹲下。
    因为长久没有声音，走廊的声控灯熄灭了，程澈缩在一片黑暗中。
    程澈打开手机，微亮的余光映照着他的面庞，他随手翻了翻讯讯，池砚舟并没有回复他消息。
    他又手贱打开了热搜。
    #clear疑似耍大牌 的热搜直逼热搜前五。
    程澈：……
    最后他干脆关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地一把将头埋进臂膀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程澈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仿佛突然听见了电梯声在这一楼停下。
    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电梯门骤然打开，池砚舟的身影映照着头顶的辉光，仿若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眼前。
    程澈抬着头，几乎痴了。
    直到脚步声响起，头顶的声控灯骤亮，刺眼的光芒让程澈下意识挡了挡双眼。
    从松开的指缝中，程澈看见了池砚舟一步步朝他走来，因为发现他的存在而微微睁大了无辜的双眼，仿佛不明白他为何在此一般。
    那一刻，程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猛地站起身子朝池砚舟奔去，他以为他会完美地给上池砚舟一个拥抱，可却忽略了他的腿因为蹲太久而发麻的事情。
    最终，在距离池砚舟只有一步之遥，程澈腿一软呱唧一下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正当他闭眼感到人生无望时，他感到面前的人也跟着他蹲了下来，就这么齐平着与他对视。
    池砚舟的眼眶是通红的，仿佛刚刚哭过一般。
    程澈不知道池砚舟这是怎么了，但那一刻他的心被揪紧了，仿佛一条被榨干的毛巾，拧巴又潮湿。
    程澈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抱上了池砚舟。
    这更像一个朋友之间安慰的拥抱，程澈一只手松松揽住池砚舟，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虽然他不知道池砚舟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从前他难过的时候，李翩翩就是这么安慰他的。
    他想把他感受过的温暖，也让池砚舟感受到。
    而池砚舟没有推开他，一向跟人保持绝对距离感的池砚舟，没有推开他。
    程澈简直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刻，他有很多话想说，头脑一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如果今晚不让池砚舟知道，他一定会疯掉。
    “池砚舟，你之前说你想要搞我，这话算不算数？”
    池砚舟并没有回答，程澈无所谓，自顾自说道：“你肯定嘴硬说是假的，但我挺当真的。”
    “我之前很纠结，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因为我是直男了，我直了25年，我不能说弯就弯了，我爸妈还有我哥会杀了我的。”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哪里说得准，要真弯了思想也不会提前跟我打报告你说是不是？”
    “我反正就觉得吧，你对我挺好的，我也很想对你好，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对一个人好过，你是第一个！”
    “由此推论，我觉得我其实也不是很直，以前没弯是因为我没遇上你，要遇上你了我估计我再早几年就得断子绝孙……不是，说远了”程澈自己给自己说乐了，闷闷笑了两声，他虽觉得池砚舟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太淡定了， 但他此刻倾诉欲旺盛，着实没有顾着那么多。

 第33章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郎有情妾……郎也有意，你……”程澈从池砚舟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涨着一张通红的脸扭扭捏捏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试一试？”
    池砚舟的目光很直接，甚至有点呆滞，在程澈说完这一切之后甚至没有任何细微表情上的变化，看得程澈有点纳闷。
    是他说得还不够直白吗？还是太直白把人吓着了？
    可下一秒，池砚舟的一个动作让程澈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池砚舟跟在医院ct室门口那一次一样，朝他这一侧侧了侧耳朵，目光里透露出十二万分的迷茫。
    程澈：……
    程澈：我日！白瞎！
    第17章 你首先是你，才是其他
    白瞎的后果就是程澈的一颗真心付诸东流，他鼓起十二万分勇气所表达的真心就这么打了水漂，连个浪花都没溅起一个。
    那一刻程澈委屈得简直要哭了，偏偏池砚舟还跟他作对似的，就在程澈那一番掏心掏肺发自肺腑真情实感的告白落下半分钟之后，池砚舟缓缓收回了侧过来的脸。
    转而正面对着程澈，微微皱着眉，终于说出了他从见到程澈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乌拉乌拉地跟蚊子叫似的说啥呢？”
    程澈：……
    老子……老子忍了……老子再跟你告白老子是狗！
    内心翻江倒海，表面波澜不惊，程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没什么，骂你呢，今天一整天不回我消息。”
    “我不是进你直播间了？”池砚舟回道。
    说的也是，程澈想杀人的心轻了一些，他一向记吃不记打，这会儿又念起池砚舟的好来。
    这两人没人有站起来的意思，就这么面对面蹲着，跟两朵蘑菇似的。
    “你说你怎么想的，就这样给我站台，你就不怕我阴魂不散缠上你啊？”
    “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池砚舟的眼眶依然是红的，看得程澈很想帮他上手搓一搓。
    我还真是这样的人……程澈在心里嘀咕，都说烈女还怕缠郎呢，池砚舟看起来又冷又安静，总不至于是个烈男吧，自己要是再努力一把，未必没有希望……
    程澈想着想着给自己想乐了，嘴角扯了点傻逼兮兮的笑意，被池砚舟看在眼里。
    “行了，别蹲着傻笑了，要进来坐会儿么？”
    池砚舟望着程澈那副傻样露了零星笑意，不再跟程澈一起蹲蘑菇，率先站了起来。
    程澈反应过来，迅速跟着起来。
    “要要要。”
    池砚舟从冰箱里给了程澈一杯果汁，自己则用咖啡机萃了一杯浓缩，程澈见了皱眉。
    “你大晚上还喝咖啡，不睡觉了吗？”
    池砚舟闻言没回头，专注于手里的奶花，随口答道：“晚上要通宵写歌。”
    程澈闻言很不赞同：“你就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上次才进医院。”
    池砚舟斜睨了程澈一眼，不为所动地端着那杯拥有一个漂亮拉花的拿铁从岛台后面出来，跟程澈面对面坐在了餐桌的两端。
    程澈正在打量池砚舟的家，之前虽然帮池砚舟拿衣服那回来过一次，但那时时间紧任务重，程澈还真没注意欣赏。
    池砚舟家的面积并不算很大，黑白灰的设计风格跟池砚舟本人一样看起来不近人情，要不是沙发上、餐桌上甚至于程澈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被池砚舟随意地散落下各种衣服和杂物，程澈几乎要觉得这是一间冷冰冰的样板间。
    程澈观察池砚舟的家的时候，池砚舟也在观察着程澈。
    这是第一个他想要主动去帮助的人，什么进别人直播间给别人站台这种事情，换了以前的池砚舟，再来个一万次他也不会做。
    可偏偏对着程澈，他不仅用大号进了直播间还给人打赏，甚至不惜卖面子联系了连易和周呈天，让他们一起给程澈站台，他怎么想的？
    回想起几个小时之前，那个时候其实他刚见完他母亲，因为不堪重负整个人躲在楼下的车里情绪崩溃，尽管他情绪崩溃的表象只是无声流泪。
    他在前一天就定了今晚8点的闹钟，在他沉浸在过去的记忆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是这个闹钟将他从一个悬浮的世界中拉回，他重新脚踏实地。
    进直播间的时候，耳边的耳鸣还在尖锐作响，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能看到程澈在镜头前的嘴唇张张合合，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他看着程澈的模样，心里却逐渐平静下来。
    他还记得要给程澈撑场子的事情，于是发出了那句话。
    在他第一次告诉程澈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论程澈是否是最终的赢家，他都不会输，这是他给程澈的承诺。
    后来，程澈离开了镜头前一段时间，他疑惑于他的突然消失，猜想着他到底去哪里，以至于根本忘记了短短十分钟之前，他沉浸的痛苦的过去。
    而等到程澈再回来的时候，却关了直播。
    不知道为什么，在程澈关直播的那一刹那，他有些失落。
    是自己给的排面还不够大吗？是他不开心了吗？为什么要关直播？他不懂。
    不过现在他懂了，原来程澈关直播，是为了来见他。
    认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刹那，他不得不承认，被一连串的事情麻痹了一整天的心脏逐渐被一双大手包裹，恢复原有的脉动与温暖。

 第34章

    见到程澈让他开心，他没有否认这一点。
    “所以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还有你哭了。”程澈认真地望进池砚舟的眼里，“谁欺负你了？”
    池砚舟觉得程澈这句话问得有点可爱，反问道：“要是有人欺负我你打算怎么办？”
    “套上麻袋打一顿，让你解气。”程澈思考片刻，肯定地回答。
    池砚舟闷闷地笑了两声，并没有搭话。
    程澈却不死心，他急于了解池砚舟的一切。
    “跟我说说呗，谁欺负你了，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忙！”
    池砚舟本来想逗逗他，跟他说是我亲妈欺负我，可看着程澈那十二万分真挚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是宋艾。”
    “宋艾？名字有点耳熟啊。”程澈疑惑。
    “就是我说要……搞你那天，跟我一起站在厕所门口那个人。”
    “靠！那孙子欺负你了？”程澈想起来了，那时候那个宋艾就对池砚舟纠缠不清，程澈当即坐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
    池砚舟伸手示意程澈坐下，无奈道：“先坐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艾瞒着我，跟一家公司签了对赌协议，现在他把整个公司都架进去了，如果公司一年内赚不到1个亿，那我和宋艾一手建立起来的星韵就会彻底付诸流水。”
    程澈虽然不接手公司业务，但从小跟在程震业和程擎身边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商场里这些弯弯绕绕。对赌协议是常见的一种手段，但高回报的同时也具备着极高风险，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宋艾瞒着池砚舟跟人签了对赌协议，相当于就是把公司里的顶梁柱池砚舟架在火上烤，谁都知道星韵赚钱就靠池砚舟，这一个亿的债不在他宋艾身上，全部都在池砚舟身上。
    “操，他是不是有病？这种事儿也不跟你商量？没见过这种坑货。”
    程澈虽然对池砚舟还没有很了解，但他知道池砚舟如果不是碰上挑战他底线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一般是不会情绪崩溃的。
    除非……
    “他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程澈猛地看向池砚舟。
    池砚舟无奈地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他联合我的经纪人瞒着我给我签了一档音综。”
    “你是评委？”
    “不，”池砚舟笑着望向程澈。
    “我是歌手。”
    这才是池砚舟最崩溃的事情，他已经唱不了歌了。
    舞台的强光跟封闭的空间一样会让他的耳鸣如约而至，在舞台上，他根本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
    如果他上台，他的所有秘密都会暴露于天光之下，无所遁形。
    “他们知道你的病情，却还让你去唱歌？”程澈万分不解，双拳紧握。
    “他们拒绝不了，你知道这档音综的报酬是多少嘛？”
    程澈摇头。
    池砚舟伸出了三只指头，三千万。
    这比池砚舟卖命出一百首歌还要赚，谁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哪怕池砚舟的秘密暴露，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池砚舟的病情，可那又怎么样，黑红更是红，话题度是人家求也求不来的，宋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哪怕这个秘密的背后是池砚舟最为伤痛的过往，宋艾不在乎。
    “就这样的人，他也配说他喜欢你？”程澈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他在为池砚舟担忧，更再为池砚舟不值。
    “咱不趟这趟子浑水不行么，星韵……”
    程澈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池砚舟听到星韵那一刻的黯然不加掩饰，这是他一手建立的公司，更是承载他入行以来所有记忆的载体，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你答应了？”程澈不理解，虽然他不知道池砚舟失聪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子的秘密，但他能感觉得到，这是池砚舟不愿提起的过往，甚至于……程澈猜测……跟他不愿提起的父母有关。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接综艺是赚钱最快的手段，况且这档综艺给价确实让人心动，为了星韵，我想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星韵你可以这么做，那为了池砚舟呢？”程澈提声道。
    池砚舟闻言一怔。
    为了池砚舟吗？为了他自己……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为他自己而活过了，仿佛丧失了这项权利一般，池砚舟这个人总是被他排在最后，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他没有自我，也不配拥有自我。
    “池砚舟可以为了星韵，为了宋艾，可程澈只想池砚舟为了他自己。
    你首先是你，然后才是其他。”
    --------------------
    这篇文其实写起来压力真的挺大的，呼～希望能好好调节心态，也希望能不让大家失望～
    第18章 我在光里遇你
    你首先是你，然后才是其他。
    不夸张的说，这是池砚舟这些年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他不必为他人而活，不必为命运所累，他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做幻想中那个绝对主持着自我的池砚舟。
    池砚舟想起程澈认真说这话的模样，一向懒散的目光严肃认真，眉头微微皱着，连头顶的呆毛都倔强地挺立，仿佛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池砚舟晃了晃手里已经彻底凉掉的咖啡，随即将冰冷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可惜了，他是个懦夫，有太多牵挂，做自己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第35章

    他不能，也不敢。
    “你那个音综，什么时候？”手机震动，是程澈的信息。
    “后天下午第一期。”
    池砚舟闻言低声笑了，程澈了解他，知道他到最后还是会为现实所妥协。
    “你别怕，我去现场陪你。”
    池砚舟闻言挑了挑眉：“你来现场，起到的是一个什么作用？”
    程澈在手机这头看见这条消息，立刻拉拉个臭脸，不乐意地啪啪打字：“怎么还人身歧视呢？我再怎么样也能起到一个陪伴作用吧。”
    池砚舟都能想象得到屏幕对面程澈垮着这的那张脸，眼角不自觉扯了点笑意。
    “行，后天见。”
    《音为有你》这档综艺是国内目前最火的一档音综，形式是由当红的歌手翻唱经典或大热歌曲，现在会有专业的鉴音团进行残酷点评。
    宋艾给池砚舟签了三期，三期三千万，换了池砚舟自己都不能说拒绝就拒绝，不要说宋艾了。
    “这次的事情是我和宋艾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不愿意也不能够，可宋艾……我也是没有办法。”《音为有你》的节目录制现场后台，萧悦拉了张椅子坐在池砚舟的身边，面色微红，目露难色。
    池砚舟正在上妆，他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折腾，闻言面无表情，脸上冷得能掉冰碴子。
    萧悦说了半天，明里暗里还将责任朝宋艾身上推，可不论她说破嘴皮子，池砚舟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萧悦心里对池砚舟一直有些不可说的心思，见状更是黯然。
    “你们怎么搞的，让池砚舟跟我用同一个化妆间？”正说着，门外隐隐传来一个男人的抱怨声。
    “因为您是空降，咱们这边单人化妆间实在是不够用，所以只能委屈您跟池老师共用一下化妆间，抱歉抱歉。”一个工作人员的频频道歉声紧随其后。
    萧悦听见动静立刻朝门的方向望去，一副秀眉微微拧紧，本心虚的表情被嘲讽所取代，反观池砚舟听见动静倒是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秒，化妆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身着一身舞台妆的男人被人簇拥着走进来，来人一张国字脸，五官有些刻板，眉目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屑，总之不是如今女孩子们喜欢的长相。
    萧悦见池砚舟没有动的意思，尽管内心再不情愿，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跟来人打了个招呼。
    “曹斐老师，好久不见。”萧悦嘴角扯出礼貌的微笑，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将椅子上的池砚舟挡在身后。
    曹斐，成名已久的男歌星，比池砚舟出道还要早。早年出过许多爆曲，奠定了其歌坛的地位，但近些年新作不多，有作品出来也并未掀起太大的浪花，是纯吃资历与老本的一位倚老卖老的歌手。
    “悦姐，今天有空陪着砚舟来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曹斐装作惊讶地与萧悦打了个招呼，接着，整个人无视萧悦从一旁走过，直接走到了池砚舟的身边。
    池砚舟感受有人到来，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
    “曹老师。”池砚舟淡声道，并无多恭敬的意思，与在场众人对曹斐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曹斐不是多能装的人，他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池砚舟的态度，内心冷笑，表面维持的虚假笑容当即裂开了一条缝。
    “听说砚舟这些年都不唱歌了，是因为生了病，不知道是什么病，我认识很多医生，说不定能帮上忙。”曹斐直言直语道。
    萧悦闻言神色猛地一凛，立刻抬头盯住曹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曹斐说完这话之后，只是微笑，并无其他反应。
    曹斐当着整个化妆室人的面说出这句话，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池砚舟闻言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道：“我生了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啊，是吗？”曹斐装作惊讶的模样，“那可能是谣言吧，我听说砚舟你的……听力不太好，当然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是我太轻信他人了，我道歉我道歉哈哈哈。”
    曹斐还在笑着，却见池砚舟从镜子里望着他，扯了扯嘴角笑道：“轻信他人是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曹斐老师，做人还是要学聪明点。”
    这句话几乎一点脸面都没有给曹斐留，在场众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曹斐脸色大变，一瞬间涨得通红。
    “你！”曹斐伸出一支指头指着池砚舟，却见一直守在池砚舟身边的萧悦再一次向前一步挡在了池砚舟的身前。
    曹斐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女人计较，当即沉下脸色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一群人走到了偌大化妆室的另一个角落，不再与池砚舟这一侧交流。
    “你何必呢？接下来还得在一起工作，一上来就将人得罪了，这个曹斐心眼这么小，怕是要为难你，何不忍一下……”
    “忍？”池砚舟抬眼，有些好笑地看着萧悦，“就是因为我对你们一再忍让，才让你们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我这个人吃一堑长一智，暂时是忍不了了。”
    坑了池砚舟一把的事情萧悦本就心虚，当即脸色讪讪，不敢再搭话。
    “再说了？”池砚舟重新闭上眼睛，放松地靠回椅背上，“如今这个境况早不比当年，谁下作谁心虚，究竟是要谁忍谁，还不一定呢。”
    节目开始录制开始前，池砚舟从包里拿出一板镇静药，随手掰了一颗就着水吞了。这是他昨晚临时去心理诊所开的强效镇静药，虽然他也没尝试过这种药，并不知药效如何，但如今这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也由不得他了。

 第36章

    池砚舟因为咖位大，所以是最后一个出场，他这次唱的是自己的歌曲。
    曹斐就排在他的前一位，他们在后台再一次相遇的时候，池砚舟望着曹斐半张脸隐藏在阴暗中，对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砚舟，待会儿上台，还能听得见伴奏么，心里这道坎不好过吧去，你说你也是，唱不了就唱不了，非要来逞强做什么。”
    池砚舟在曹斐面前站定，闻言挑了挑嘴角。
    “当个聋子也比当个小偷好，”池砚舟话语一出，曹斐脸色当即大变，“当年你送我这么一道大坎，我都重新爬起来了，如今这点事儿在我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究竟是逞强还是我本就很强，待会儿曹老师就知道了。”
    说罢，池砚舟不再看曹斐，直接从他身旁掠过，留下曹斐一脸阴沉地留在原地。
    曹斐不愧当了那么多年的歌王，演唱完毕后得到了全场的欢呼，连最挑剔毒舌的音乐人也并没有挑出曹斐的什么失误。
    池砚舟在后台等待上场的时候，透过缝隙朝台下望了好几次。
    他在观众席上扫视了三圈，才收回视线。
    程澈不是说要来的吗？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池砚舟叫等在一旁的丁奇奇拿来手机，上面并没有程澈的任何消息。
    他是忘了吗？
    池砚舟垂下眼皮，心里头有些不开心。
    说的好听，什么起到陪伴作用，起到闹心作用还差不多。
    做不到就别答应，让人空期待算是怎么回事。
    池砚舟面色不虞，将手机重新扔给了丁奇奇，再不看一眼。
    如今他已分不出更多心神给程澈，曹斐下台，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
    舞台的强光依旧如此刺眼，那射灯就像那年电梯里闪烁的刺眼红光一样，池砚舟仿佛回到了那间电梯，尽管现在他还只是站在台侧，他已经更感受到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速，一点一点掠夺他的呼吸。
    “下面有请的这一位，是一位成名依旧的大神级人物，他的身份很多，是制作人也是歌手，他是全栖艺人，既能稳居台前也能玩转幕后，他的粉丝量至今是无人能超越的神话，他……”
    舞台上的彩虹屁如约而至，池砚舟额角的汗已经开始浮现，他的心跳剧烈作用，让整个人牙关紧咬，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用尽力气跨上升降机，在全场的欢呼声以及主持人铿锵有力的“池砚舟”三个字当中，被升降机一点一点送上布满聚光灯的舞台。
    “滋……”
    随着射灯的强光入眼的那一刻，尖锐的耳鸣几乎想要掀翻池砚舟的天灵盖。
    他用力睁大双眼，却几乎看不见台下的任何一个人。
    两侧的乐队就绪，等待池砚舟的点头。
    可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他们却依旧等不到池砚舟的任何反应。
    台下窃窃私语声起，曹斐在台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去。
    节目是录播，为了保证节目效果，舞台导演立刻上台询问池砚舟，是不是耳返出了什么问题。
    年轻导演走到池砚舟身边，却见池砚舟的额角早已布满冷汗。
    “池老师，是身体不舒服吗？”
    池砚舟原本低垂的头颅见到来人抬起，他仅仅能看见导演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听不见。
    但他能猜出导演上台的原因。
    “抱歉，晃神了，再来一次吧。”池砚舟凭借本能对小导演道。
    导演见池砚舟还能有正常的反应能力，也放下心来，重新朝乐队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下台前去。
    池砚舟用力闭了闭眼皮，接着重新睁开眼望着前方，一片光晕糊在眼前，他几乎成了一个耳聋眼瞎的无感人。
    可没有办法，池砚舟，你没有办法了。
    他在心里默数歌曲前奏的时间，想以此凑上节拍，可他看不见乐队老师的动作，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数起。
    只要让他跟上节拍，他就能唱下来，哪怕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伴奏的声音。
    只要让他跟上节拍，他就可以，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绝对音感在帮助着他。
    可如今，他几乎走进了绝境。
    就在那一刻，台前突然一阵骚乱，接着一个人影不顾保安的劝阻闯了进来，那人穿过层层干冰制造的烟雾，穿过屡屡心魔造就的光晕，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顶着他那一头耀眼的白毛，站在了舞台的正前方。
    池砚舟微微睁大了双眼，紧紧盯住了那个冒失的观众。
    一瞬间，他几乎能看见程澈涨红的脸庞和脸颊上布满的热汗，程澈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却依旧着急地手舞足蹈。
    池砚舟不明所以，定睛仔细看清楚程澈的动作，当即一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那一刻，池砚舟猛地反应过来，程澈并非胡乱动作，他是在数拍子，虽然他数拍子的动作一点都不标准，跟演奏团里的指挥更是不能比。
    但他确实是在认真地挥着手，帮池砚舟数着拍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起！
    随着程澈一个大幅度的动作，池砚舟顺利地接上了全曲的第一句。
    这一句歌词是
    “我在光里遇你，冲破层层黑暗。”
    第19章 一不小心出了柜
    “本期金曲奖得主是，池砚舟！”

 第37章

    随着所有舞台落下帷幕，由鉴音团评选出的最优秀歌曲将会获得本期节目的金曲，池砚舟以10票满票的成绩，成功摘得本期桂冠。
    上台领奖的时候，主持人采访池砚舟道：“舟舟这一次也是选了自己的一首爆曲《光遇》哈，采访一下为什么选择了这首歌。 ”
    池砚舟的耳鸣虽然还未完全退去，但主持人就站在他身边，他以极小的幅度微微侧过耳朵，举起话筒道：
    “我对《光遇》这首歌曲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一开始我写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代入特定的对象与诸多的幻想，这可能也是那些年我写歌的一个通病，我像一个游离在世界的情感之外的被旁观者，所有情爱都是我理性世界当中的一个浅薄的观察对象。后来有一段时间，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变得很不喜欢这首歌，因为在光里，我好像总是在爱经历离别。”
    “那现在呢？”
    “现在……”池砚舟扯了点不明显的笑意，望着台下不知何方。
    “我大概明白了一点，光里不止有别离，也会有奇迹。”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 程澈在后台堵到池砚舟。
    萧悦跟在池砚舟身侧，望见程澈以为又是一个跟曹斐一样想来闹事儿的，当即上前一步想要挡住池砚舟，结果却被人拉住胳膊轻轻掀开。
    “砚舟？”萧悦皱眉疑惑。
    “没事儿，认识的人。”池砚舟并没有看萧悦，只望着程澈。
    “抱歉，我来迟了。”程澈也不管池砚舟的身边还跟着其他人，他仿佛是一路从观众席跑到后台来的，如今嘴里还在大喘气。
    &quot;我妈一不小心摔断了手，我送她去医院所以耽误了，本来应该更早一点来的，差点就没赶上，我实在……&quot;程澈暗自生恼。
    “这不是赶上了么？”池砚舟打断了程澈的话。
    程澈一愣。
    “啊是，是，幸好赶上了。”程澈挠了挠脑袋。
    “反正，你今天演出顺利结束就好”程澈眼见着一旁萧悦和丁奇奇望着他的眼神越发奇怪，也觉得再呆下去不太合适，当即准备和池砚舟告别，“我还得回医院去照看我妈呢，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给我电话。”
    “程澈。 ”
    程澈转身走出两步，听见池砚舟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程澈回头，见池砚舟眼含笑意。
    “谢谢。”
    程澈没有开口问是什么事，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程澈赶回李翩翩的病房时，李翩翩女士正张大了嘴巴。
    一旁的程震业端着一盘切成块的水蜜桃，正夹着其中一块往人嘴里送，嘴里发出“啊”的一声。
    “爸，妈。”程澈在病房门口叫了两声。
    只见刚还长大着嘴巴等待投喂的李翩翩女士立刻闭上嘴，以无比迅猛敏捷的反应往下一出溜，迅速翻了一个身，用屁股朝着程澈不动弹了。
    他爸程震业向来和他妈站在统一战线，看见来人是程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砰一声放下盘子，双手交叉将头别过，用后脑勺对着程澈。
    程澈：……
    “爸，妈，这又是怎么了？我不就出去了一会儿吗，怎么就生气了。”程澈无奈上前，想要博取二老的关注，却依旧惨遭无视。
    “妈。”程澈晃了晃李翩翩的身子，被李翩翩一扭屁股甩开。
    程澈无奈看向他爸程震业，但程震业显然也气得不轻，对程澈爱答不理。
    “我真不是故意不陪你们看医生的，你看我不是也把你们送到医院才走的嘛。”程澈委委屈屈。
    李翩翩听不下去了，闻言一骨碌坐起来，用好的那只手指着程澈，谴责道：“把我送到医院就万事大吉啦，我不是擦破点皮，我是手断了，断了诶！”
    “苍天啊，我长这么大我的手都没有断过，我的人生第一次就想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陪着，这要求很高吗？啊？很高吗？”
    “那我哥不是也没陪着……”程澈小声嘀咕，结果被耳尖的李翩翩抓个正着。
    “你哥公务繁忙，你也公务繁忙吗？你哥转手让助手给我带了个爱马仕的包包当作安慰，你给我带了什么？”
    “带了个儿媳妇……”程澈仿若蚊子叫。
    “你说啥？”
    “没啥。”
    “反正，反正你心里就是没我这么妈，”李翩翩痛心疾首，“这么着急忙慌地让你爸妈在你那摩托车后头吃了一屁股的尾气，这么着急也不知道是去见哪个野狐狸。”
    “妈妈以前就跟你说，不要因为你自己当了主播就净交一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那些个网红大长腿都是骗人的，女孩子还是要找知根知底的好。”
    程澈挠了挠耳朵，无语道：“妈，你的择媳标准到底是什么？”
    李翩翩闻言来了劲儿，迅速忘掉了她儿子刚才抛下她去找“野狐狸”的事情，一边掏出手机查看备忘录，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害，妈哪有什么要求啊，妈妈很随和的，你喜欢的妈妈都喜欢，让妈妈看看啊，其实要求也不多，就这么几条吧。”
    “第一，这人啊最好是不要混那个什么主播圈娱乐圈的，那行业乱得很，你这傻大个进去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哦……”
    程澈想到了站在娱乐圈顶峰的某人，陷入了沉默。
    “第二就是脾气要好，要随和温柔体贴，跟妈妈聊得来就更好了。”

 第38章

    程澈想到了某人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脸色发酱。
    “第三就是这个人她一定是渴求与你的灵魂共振，而不是贪图你的美色，这找伴侣和找对象不一样，灵魂的共振是很重要的。”
    程澈：……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池砚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扬言要搞了他，池砚舟总不至于是冲着他那纯净的直男灵魂所以才要搞他的吧……
    程澈头皮发麻，艰难开口：“妈，如果我找的这个人一个条件都不符合呢？”
    李翩翩闻言难以置信，看着程澈仿佛看着一株即将要被野狐狸拐跑的大白菜。
    “那野狐狸就一条都不符合？”李翩翩颤颤巍巍地指着程澈，表情看起来马上就要撅过去。
    程震业立刻站起来扶住他老婆，安抚道：“翩翩，翩翩你冷静啊。”
    “我怎么冷静啊老程，你看你儿子这是给我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个姑娘回来啊！”
    “不是姑娘……”蚊子叫一般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李翩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程澈扭捏了半天，略微放开了些嗓子，眼神不看直视二老，重复了一遍：“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是啥意思？”程震业面露疑惑。
    “就……不是姑娘呗……”程澈心虚得很。
    “不是姑娘……”李翩翩紧皱眉头，闻言更不可置信了，提声道，“难道是寡妇？”
    程澈：……
    “是男的，我喜欢的人是男的。”程澈不管了，他涨着通红的一张脸，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头顶正义的光，一脸正直道。
    病房陷入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足足半分钟之后，眼睛都僵直了的李翩翩突然嘎的一声浑身一凛，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老婆！”
    “妈！”
    “好啊，胆子大了学人出柜了，我他妈宁愿你是出轨呢。”程擎阴沉着一张脸，看起来想要扇死程澈。
    “那不行，不道德的事情我不干。”程澈小胸脯一挺，特正直。
    程擎手一抬程澈立刻缩了回去，窝在一旁继续当他的鹌鹑。
    李翩翩已经醒了，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马上又要晕过去。
    程擎是听闻李翩翩晕过去之后特意赶过来的，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企图当场将程澈就地正法，被老来得子的程震业死命拉住，这才不至于酿成惨案。
    “行了行了，真把你弟弟打死了是怎么着。”李翩翩虚弱开口。
    程擎收回手，从鼻子里头冷哼一声，站着不动弹了。
    程震业和李翩翩还是心疼小儿子，见程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句，晕之前想要清理门户的心思终于轻了些。
    她刚想安慰自己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左右他儿子要是给他找个蛇精女网红回来，生下一个浑身都是科技的完蛋玩意儿，不如让老程家断子绝孙在这一代好了。
    不就是搞基吗，搞就搞了吧。
    搞了基，可就不能搞她的心态了哦。
    但就算这个媳妇得是个男的，那她的那三条标准总还是得满足一下的吧。
    “澈儿啊，你找的那个……男媳妇，妈妈的条件他真就一条都不符合吗？”
    李翩翩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大儿子是个不听话的，小儿子看似听话，其实叛逆起来是最拿他没办法。
    程澈面露难色，他也不想当一个忤逆母亲的不孝子，可池砚舟他……
    程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大声道：“妈妈，如果我说虽然他浸淫娱乐圈多年，平日里冷脸毒舌不近人情，甚至第一次见到我就因为贪图我的美色扬言要搞了我，但他是个温暖可爱贴心反差萌的好媳妇，你信吗？”
    李翩翩闻言呆了良久，半晌，她颤着一把嗓子绝望道：“程擎，还是把你弟弟就地正法了吧。”
    第20章 我的一个小朋友
    被程家三人眼不见心不烦地齐力赶出病房之后，程澈委委屈屈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他一万次敲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没熬住呢，怎么就出柜了呢？怎么就不能多憋一段时间，等他追池砚舟这事儿有点眉目了，再跟家里汇报呢？
    可他就是熬不住啊，这么大一只池砚舟，这么好一个池砚舟，他拿出来秀都不够，哪里憋得住嘛！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池砚舟，池砚舟的消息就来了。
    程澈赶忙打开讯讯。
    “刚看你走得急，没来得及问你，你说你母亲手摔断了？没事吧？严重吗？”
    池砚舟这是在关心他呢，认识到这一点，程澈耷拉的嘴角瞬间上扬。
    “没事没事，没断了这么严重，就是有点骨裂。”程澈啪啪打字回复。
    “怎么突然手就裂了？”
    “我妈非要亲自去摘树上成熟的水蜜桃，结果一个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下来了，落地的时候手撑了一下结果给撑裂了。问题不大，已经打上石膏了。”
    “听上去还挺严重的，哪家医院，要不我去探望她一下吧。”
    程澈浑身一僵，脸色惊恐：“不用不用不用，她没大事儿，你放心，千万不用麻烦。”
    李翩翩正在“野狐狸”的气头上呢，这要野狐狸亲自上门，指不定得让人以为这是个下马威什么的，使不得使不得。
    程澈赶紧转移话题：“你那个节目还剩两期，你别担心，接下来两期我也会跟今天一样帮你，你不用担心跟不上节奏的问题。”

 第39章

    程澈望着对话框顶的名字从“小池爱喝粥”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又从“对方正在输入”变回“小池爱喝粥”，他还以为池砚舟这是要给他写出一篇小作文来。
    结果最后看到池砚舟憋了半晌憋出的“谢谢”两个字后，程澈终于哑然失笑。
    池砚舟真的太可爱了。
    他窝在走廊凳子上笑个不停，被刚走出病房门的程擎抓个正着。
    程擎如今看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越发一言难尽。
    不上进就算了，如今还闹出了性取向的问题。
    程澈余光瞅见一身西装革履气场强大的程擎时迅速收回了他的傻逼笑容，可惜已经太迟了。
    “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程擎面色不虞。
    “没，没啊。”程澈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装的一本正经。
    程擎见状嗤笑一声，也懒得戳破他这倒霉弟弟。
    其实程澈的性取向在他的眼里并不重要，在程擎眼里，哪怕程澈喜欢的是一头猪对他而言也没有太大所谓，只要程澈愿意洗心革面进“恰饭”帮他的忙，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想多管程澈。
    自己的弟弟自己宠，虽然他平常对程澈不假辞色，但打从心底里他还是十分在意这个小他好多岁的弟弟。
    只不过严哥当惯了，他实在学不会好好说话这项技能，上来就是质问三连。
    “上次让你问池砚舟的事情你问了吗？进公司的事儿怎么想的？位置我已经给你留好了，打算什么时候报道？”
    程澈自动忽略了后两个问题，揪住了关键词“池砚舟”三个字。
    “不是哥你怎么还没死心呢？我上次不都说的很清楚了，我是绝对不会让池砚舟吃亏的！那时候是，现在更是！”程澈梗着个脖子绝不退缩，把程擎气得手痒痒。
    “程澈，在我还能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给我当个人。”程擎闭了闭眼，用尽一生的涵养忍住了即将出手的巴掌。
    程澈缩了缩脖子，委委屈屈：“你不能强买强卖啊。”
    “我懒得跟你废话，这个月之前，池砚舟的事情你必须给我搞定，否则你就自己代替池砚舟来恰饭上班吧。”程擎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徒留程澈在程擎背后张牙舞抓赤急白脸地无声痛骂这个无情的资本家。
    池砚舟的第二期节目在程澈的帮助下也结束得顺利，虽然不是金曲，但整个过程没有出大问题，池砚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于此同时，第一期节目已经正式在网络上播出了。
    池砚舟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音综，甚至没有出过属于自己的歌曲，其实热度不减的同时，伴随的是外界的诸多猜测与争议。
    有些人说池砚舟是嗓子喝酒喝坏了，有些人说池砚舟是江郎才尽写不出属于自己的歌了，说什么的都有，池砚舟对此从未有过任何回应，这也就导致外界对他的争议愈发得大。
    直到上《音为有你》，池砚舟算是时隔三年再一次在正式的音乐舞台与观众见面，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
    因此当天晚上的节目结束之后，池砚舟的热搜直冲热搜榜前五。
    #池砚舟 天王归来、#池砚舟 光遇、#池砚舟 绝对音感等等词条霸占着当晚的热搜。
    【谁说池砚舟不行了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人就是这样不行的？】
    【楼上别理，曹斐粉第一期没拿金曲，现在到处发疯呢，没必要跟他斗嘴。】
    【啊啊啊你们看到了吗，唱的一半的时候池砚舟直接把耳返摘了，这个动作帅疯我了。】
    【啊啊啊啊我也嗑死这个动作了，他太敢了。】
    【靠，导播干什么，不怼池砚舟的脸切观众席给我们看观众有多陶醉？】
    【导播没睡醒吧，我要看舟舟的盛世美颜！！！】
    【不是……】
    【嗯？】
    【等下……】
    【是吧，没错吧？】
    【楼上在干嘛，打什么哑谜？说来我听听我听听。】
    【我好像看见一抹白。】
    【在第一排。】
    【跟个傻逼似的挥舞双手。】
    【是他没错吧？】
    【确认无误，就是那白毛。】
    【追星都追到现场去了？】
    【他俩到底啥关系啊？他们再这样我可是要嗑了。】
    【加我一个姐妹。】
    李翩翩躺在vip病房的大床上，吃着自己摘的水蜜桃，听池砚舟唱歌听得如痴如醉。
    “这个池砚舟啊，我都听他歌好些年了，这几年他不唱了给我遗憾坏了，没想到再归来还是我的男神。”
    李翩翩美美享用水蜜桃，心也被池砚舟唱得水蜜桃一样甜，看的杵在一旁的程震业十分不是滋味。
    “有什么好听的，小白脸一个哼哼唧唧的。”程震业哼出一声。
    李翩翩白了一眼，懒得跟这个没艺术细胞的男人计较。
    想她李翩翩，长得貌美如花，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个富有艺术气息的男人，结果呢，嫁给了程震业这个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大老粗，生出两个儿子冷酷的冷酷傻缺的傻缺，总之跟艺术没有一点关系。
    这么多年，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池砚舟，池砚舟多好啊，长得帅，唱得好，有文采，还会赚钱。
    诶，如果嫁给的是池砚舟……
    “别想了，都大人两轮的人了，在这瞎琢磨啥呢？”程震业打断了李翩翩的幻想，冷冷说风凉话。

 第40章

    李翩翩不满，正想开口教训，就见导播镜头一转，一头她熟悉又看不顺眼已久的白毛入了镜，一个人站在第一排用力挥舞双手，跟智商有问题的傻缺一样……
    “老程……”李翩翩面露疑惑。
    “是那头白毛没错吧？”程震业也看见了，狐疑地接上李翩翩的话。
    李翩翩看了看屏幕上的白毛，又看看了导播切回在池砚舟脸上的镜头。
    “妈，如果我找的这个人一个条件都不符合呢？”程澈委屈巴巴的模样犹在眼前。
    那野狐狸……混迹娱乐圈，喜欢冷脸，且是个男的……
    恰逢此时，那该死的导播偏偏又将镜头朝观众席一切，程澈在台下目光炯炯望着台上人那副痴心妄想的模样猝不及防映入眼帘，跟她本人看着池砚舟的花痴样如出一辙……
    半晌，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电视机，无言将拳头塞进了嘴巴。
    “都交代好了吗？”
    《音为有你》后台露天走廊无人之处，一身舞台妆的男人身旁跟着一个黑衣小个子男人，两人正低声交谈，偶有人从旁路过，两人立刻噤声。
    “曹老师，在这吹风呢？”眼尖的工作人员认出了曹斐，笑着打招呼道。
    “啊是，是，里头太闷了，出来吹吹风。”曹斐笑道。
    “录制快开始了，曹老师差不多也可以进去了哈。”工作人员好心提醒。
    “行行，再抽支烟我就进去。”
    等工作人员走远了，曹斐的笑容落了回去，重归阴沉的嘴脸，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戾气，阴恻恻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
    身前的黑衣男人点点头：“明白。”
    “今天悦姐和丁奇奇都没来吗？”后台化妆室里头，程澈坐在一旁托着只腮，仗着池砚舟在画眼妆看不见他的动作，明目张胆肆意张扬地欣赏着池砚舟的面容。
    三年前怎么就这么眼盲心瞎，怎么就不觉得池砚舟长得如此好看呢？
    年轻！果然还是年轻！不像现在的他，深沉可靠，眼光独到！
    瞧瞧这皮肤，瞧瞧这眉眼，说是快三十的人了谁信啊。
    程澈啧啧感叹。
    池砚舟怎么保养的啊，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冷脸好看，朝他笑得时候好看极了！
    化妆师跟程澈心有灵犀似的，开口笑道：“池老师，您皮肤可真好，我都感觉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池砚舟入行这么多年，这些赞美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免疫了，比起自己被夸，他倒是笑了笑，掀开一只眼皮瞅了眼旁边不知目光炯炯盯了他多久的程澈。
    “我不行了，这才是年轻人呢，小鹿你看他多少岁。”
    程澈本坐得歪东倒西歪的，闻言跟小学生上课被提问似的突然坐直了身子，心里头只打鼓。
    “这小哥这是来三次了吧，这谁啊，跟您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随着话音刚落，程澈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若有似无地朝池砚舟飘去几眼，连羞带怯的，深怕池砚舟一个不管不顾说出“这是我要搞的对象”这种话出来。
    可惜他心理建设做了半天，池砚舟只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含笑道：“我的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
    程澈瞬间垮了一张狗脸，心里失落极了！
    小朋友，池砚舟拿他当小朋友！？
    “谁是小朋友，我都二十五了！”半晌，程澈还是不甘心地嚷嚷。
    池砚舟眯着眼，嘴角扯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懒得管程澈的炸毛。
    倒是化妆师小鹿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笑了。
    “池老师，您也才二十八，谁也别笑谁，装什么大人呢。”
    “那不啊，都说三岁一鸿沟，我这和他隔着天堑呢。”池砚舟笑意不减。
    却不想下一秒旁边坐着冒烟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池砚舟掀开眼皮朝上看了一眼。
    只见程澈一副着急得不行的模样，仿若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孩，大声道：
    “管他什么鸿沟还是天堑呢，你就在对岸等着，这点路我爬也给你爬完。”
    --------------------
    宝宝们如果不嫌弃可以关注一下我的wb，如果有请假之类的信息，我都会提前在wb上通知哈，wb名@是言吾如生
    第21章 我是你爹
    话音落下，池砚舟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被他掩盖过去。
    他重新闭上眼，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不再管一旁这只突然炸毛的大型犬。
    “小鹿，快点，快到我了。”
    程澈见池砚舟干脆无视了他，更急了！可池砚舟不睁眼，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几相之下，程澈涨红了脸郁闷地大步朝大门口去，砰的一声，化妆室的门重新被带上。
    化妆室里只留下依旧闭眼的池砚舟和目光在两人只见转了一圈，抿着嘴笑的小鹿。
    “舟哥，小朋友好像生气啦。”小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都说是小朋友了，喜怒无常不是很正常。”
    “人家可没把自己当小朋友，您是没看刚才您化妆的时候他看您那眼神，那简直……”
    “小鹿，”话说到一半，池砚舟打断了小鹿的话，眼角的笑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少说话，多做事。”
    小鹿噤声，当下也不敢再多开池砚舟的玩笑。
    笔刷在池砚舟的眼皮上安静地游走，半晌，池砚舟叹了口气开口：“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悦姐今天有事儿，丁奇奇今天请假了，这小孩就是来帮我个忙，没你想的那么多有的没的。”

 第41章

    “知道了舟哥，我不乱开玩笑了。”
    小鹿委屈巴巴，倒是把池砚舟看笑了。
    “搁我这装呢？”
    见被识破，小鹿也扑哧一声笑出来，瞅着池砚舟也多了点胆子。
    “舟哥，我可认识他，那个叫clear的主播呗，之前还上过热搜，说你跑人直播间去又是站台又是打赏的，舟哥你对人不错啊，对我可没这么好过。”
    池砚舟睁开眼哼笑一声：“我对你不好？换了谁还能让你在这儿这么乱开玩笑。”
    小鹿吐了吐舌头，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化妆室的大门被推开，催场的导演来了。
    “行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烂在肚子里，人小朋友还在辛苦跑外卖呢，别给人招惹一身腥味。”
    池砚舟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小鹿留在原地疑惑地自言自语。
    “送外卖？”
    《音为有你》每一场比赛的形式和赛制都在变化，到了第三场，节目组一改之前录播的形式，采用全程直播的形式，这种形式更加考核音乐人的实力。
    走到舞台边的时候，池砚舟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曹斐正和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站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那黑衣男人提醒了曹斐，只见曹斐转过身来，见到他露出这么多期以来最为和善的笑容，看得池砚舟眉头一皱。
    “砚舟，这次准备得如何？”曹斐走到池砚舟的面前笑问。
    池砚舟本想越过曹斐去找程澈，见状也只好顿了片刻。
    “就这样，不比曹老师。”池砚舟淡淡点头，转身就要越过曹斐，却被曹斐单手拦住。
    池砚舟眼神一横，直视曹斐。
    曹斐却不以为意地笑笑，举起手假装头像，又做了一个请池砚舟先走的动作。
    池砚舟懒得跟这个笑面虎纠缠，找不到程澈让他的心始终放心不下，以往这个时候，程澈已经等在观众席第一排了。
    他去了哪里，是被自己气走了吗？
    不会的，程澈虽然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但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他肯定会准时出现的。
    “池老师，要准备上台了。”导演走到台侧，提醒池砚舟就位。
    话筒、耳返就绪，池砚舟被迫登上了升降机，时间一秒钟都不等人。
    强光已经从头顶洒下，池砚舟抬头眯了眯眼，尖锐的耳鸣再一次如约而至。
    甚至这一次，更甚于以往。
    因为，池砚舟闭了闭眼，他没有找到程澈。
    这一点让他不安，让他惶恐，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凌乱波动。
    池砚舟的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水，他努力平稳着呼吸，却没有任何作用。
    升降机开始启动，池砚舟一点一点被送上舞台。
    聚光灯砰的一声打开，强光让池砚舟下意识眯了眯眼。
    等到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之后，眼前熟悉的光晕如约而至。
    他用尽全力看向前方，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
    以往的每一次，程澈都站在那个地方，等待他的到来。
    池砚舟仿佛能记得住程澈的每一个表情，严肃的，认真的，炽热的，欣赏的。
    他用力挥手给他打拍子，动作活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可一下一下，那么认真，仿佛在他的心头敲击、震动。
    池砚舟一次次闭眼，再一次次睁眼，可不论来多少次，这一次，熟悉的光晕只见，没有那么人的身影。
    他找不到程澈了。
    升降机已经停止，舞台全部就绪。
    时间一秒秒流逝，直播不比录播，舞台导演也只能在台侧干着急，底下窃窃私语声渐起。
    没有人知道池砚舟怎么了，只能看见他整个人仿若失魂一般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上。
    与世隔绝，孤立无援。
    直播不等人，一旁的导演见池砚舟迟迟没有反应，为了节目效果，只能先行对一旁的乐队打手势，示意歌曲开始。
    池砚舟的余光瞥到了一旁乐队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时间，看着音乐，看着一切向前推进，而他徒留在原地。
    就好像那年的电梯里一样，头顶的红光不停闪烁，怀里的人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直到一切都再无转圜的余地。
    “砰，砰，砰。”
    演播厅角落中，卫生间的大门被不断的用力击打，发出剧烈的声响。
    可门外没有人路过这里，剧烈的声响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阴暗中，显得尤为瘆人。
    程澈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是他打不开卫生间的大门，大门被人从外反锁，无论他怎么努力对着大门的锁又踹又捶，大门也分毫不动。
    程澈快急疯了，从他发现自己被锁在卫生间里那一刻起，他就急疯了。
    池砚舟还在等着他，池砚舟马上就要上台了，快来不及了。
    他想掏出自己的手机，伸进裤兜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冷汗一瞬间流了下来。
    有人要害他，不对，有人要害池砚舟！
    那一刻，程澈几乎快要暴走，他瞥见角落里的拖把杆，直接拿过来对着大门的锁开始砸。
    一下，一下，拖把杆脱手，程澈的手重重砸在了木质大门上，被砸出一个带着尖锐木刺的豁口，顿时鲜血直流。
    可程澈管不了那么多，他几乎跟疯了一样。

 第42章

    程澈直接扔了拖把杆，右手握拳，用尽十二分力气朝门锁砸去，巨大的冲击力进一步震大了他的伤口，可他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眼眶赤红，死死盯住门框。
    直到砰的一声，门锁松开！
    程澈用力拉开大门，开始飞奔，鲜血跟着他滴了一路，他却看也不看一眼。
    他从未跑得这么快过，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每呼吸一下喉咙都仿佛被刀割一般，充满了血腥味。
    直到他跑到台侧，直到他在后台见到了池砚舟，直到他几个大步上前重重将池砚舟抱进怀里。
    胸膛剧烈起伏，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他双手紧紧还住池砚舟，死也不松开。
    不论周围有多少异样的眼睛，不论多少窃窃私语声充斥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他就这样抱着池砚舟，直到怀里始终僵硬的人动了动。
    “程澈。”
    “嗯。”
    “你为什么不在啊。”
    程澈用力闭了闭眼，他的呼吸都在颤抖：“对不起，我的错。”
    “我好像……搞砸了。”池砚舟喃喃道。
    那一刻，程澈感到心脏仿佛在被反复的撕裂、愈合再撕裂。
    他的呼吸几近停滞，后悔与自责然让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抱住池砚舟。
    他不想池砚舟对他失望，可他搞砸了，是他搞砸的，是他搞砸的这一切。
    不是池砚舟的错，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跟池砚舟置气，如果不是他跑到没人的厕所想要放空自己，如果不是他因为心神不宁而没有注意到手机被偷走，如果他能再用力点，再不怕痛一点， 再快一点将门打开。
    那一切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答应过池砚舟的，要守护池砚舟的秘密。
    是他食言了。
    “我们先走，好不好？”程澈抬起头，尝试着劝说池砚舟，可池砚舟却仿佛摒弃了外界一切的信息，整个人陷入一个无知无觉的世界。
    对，他听不见。
    程澈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脏酸涩到仿佛被拧紧。
    他不再跟池砚舟商量，抬手一把揽过池砚舟，大步朝外走去。
    可刚走出后台，一群长枪短炮立刻蜂拥而至，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池老师，有传言说您这几年都是处于失聪状态，请问这是真的吗？”
    “池老师，听说您不出新歌就是因为已经进不了录音室了，对此您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池老师，有传言说您的失聪问题与您几年前的一次事故有关，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池老师，您为什么一直不回应，还是说您现在也听不见？”
    程澈将池砚舟死死挡在怀里，听见所有的问题都当作放屁，可唯独听见最后一句问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程澈的脸色恐怖得不似常人。
    那小记者被吓到了，讪讪不再敢言语。
    “让开，都给我让开。”记者的镜头和身体不停的撞上来，程澈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池砚舟，直到姗姗来迟的保安上前阻隔开艺人和记者。
    “今天所有对池砚舟先生进行造谣、中伤与人身攻击的人，我将会一一起诉，各位就等着律师函吧。”
    有老油条不以为意，讽刺道：“你谁啊？”
    程澈扶着池砚舟往外走，不再看那群傻逼记者。
    只空出一只手，在玻璃大门外夕阳的斜射下，比出一只中指。
    嚣张得不能再嚣张。
    “我是你爹。”
    第22章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我是你爹”究竟在现场的记者群和网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程澈不知道，此刻的他正驾驶着他的v4，行驶在无人的大路之上。
    九月的秋老虎依旧猛烈，热浪让柏油路仿佛糊上了一层会挥发的油脂，让马路都仿佛变成了梵高的油画，在眼前弯曲成奇怪的线条。
    程澈一只手驾驶着v4，一只手将池砚舟的一双手紧紧按在怀里。
    池砚舟无知无觉地靠在他的身上，就像他送池砚舟去医院那一次一样，他们也是这样紧紧靠在一起。
    程知道池砚舟听不见，所以只能用温暖的手心传递着自己的在意。
    他想让池砚舟好受一点，可惜他太笨拙了，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直到某一刻，手心里拢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下一秒，池砚舟突然挣脱了他的束缚。
    就像那一次一样，池砚舟张开了双臂，他的手指在狂风中颤抖，可他却依旧坚挺着，风打在手心，打在指尖，这种触感令他头皮发麻，令他头晕目眩。
    舞台离他而去，强光、耳鸣、那些长枪短炮和窃窃私语都离他而去。
    此刻，他是自由的灵魂。
    没有束缚、没有记忆，拥有的只有当下的肆意与悸动。
    这一刻，他主持着自己，朝着没有尽头的大路前进。
    “程澈，加速。”池砚舟在身后大声喊道。
    程澈听见了，他担心池砚舟的安全，可在这一刻，他并不想违背池砚舟的心愿。
    油门拉开，v4轰鸣向前，朝着城郊，朝着自由而去。
    天色渐暗，热意逐渐退去，夕阳的余光漫过金黄的稻草地，晃得人心头荡漾。
    v4停在田坎之上，一旁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程澈从几百米外的小卖部买了两听啤酒，沿着田坎一路走到平躺在草地上的池砚舟身旁。

 第43章

    池砚舟闭着眼睛，听觉不知是否恢复，程澈走到他身旁蹲下，将冰镇的啤酒贴在池砚舟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令人一激灵，池砚舟睁开了双眼。
    望见程澈，他微微扯动嘴角，撑着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池砚舟接过啤酒，腾一声打开拉环，仰头灌酒，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程澈望着池砚舟那圆滚滚的喉结一会儿，咽了口口水，收回眼神自己也拉开了拉环，吨吨灌了自己好几口，直到一不注意，一口直接呛在气管里，程澈咳得昏天黑地。
    身后的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带着沉稳和安抚的力道，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程澈的背。
    “多大的人了，喝个酒还能被呛到。”
    程澈转头，见池砚舟皱眉嫌弃地望着他。
    那一刻他突然变得有些开心，他能感受到池砚舟正在好转。
    “没多大，不是小朋友么？”程澈小心眼得很，池砚舟说了什么他可一句都没忘。
    “你是记仇精吗？一句话记这么久。”池砚舟乐了。
    他的听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全恢复，他望着程澈笑着，如果不是程澈，他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别人我不知道，”程澈低声嘀咕，“反正你的仇，我都记得久。”
    池砚舟不和小朋友计较，他笑着收回眼神，朝眼前一望无际的山峦与草地望着。
    良久，他听见了程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响起：“对不起，今天都怪我。”
    池砚舟没回头，他知道程澈会有此一句，该让他说出来，否则程澈会一直闷在心里。
    “你知道的，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池砚舟又抬头灌了一口啤酒，“我能猜到今天大体是怎么回事，曹斐看我不爽很久了，他迟早会有动作，如今我有把柄和软肋在他手上，他会下手是迟早的事情，是我大意了。”
    “你有把柄和软肋……”程澈低声重复。
    “是啊。”
    “你的把柄……”
    “曹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到了我失聪的证据，他迟早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池砚舟淡淡道。
    “那你的软肋……”
    池砚舟好笑地转头望向程澈：“那还用说吗？”
    程澈经不住池砚舟这样看他的眼神，不禁咽了口口水，呆呆道：“要不你还是说吧。”
    池砚舟望进他的眼中：“是你。”
    那一刻，程澈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万匹骏马，在草地上狂奔而过，凌乱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地响在耳畔，响在心头。
    池砚舟的软肋是他……
    他是池砚舟的软肋……
    尽管知道池砚舟并不是那个意思，但……
    这句话也太好听了吧！
    程澈腾地一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在池砚舟疑惑的目光当中来回转了两圈，他的脸涨得通红，整个人跟被大地的余热烤熟了一般。
    他骤然转身，紧紧盯住还坐在原地的池砚舟，喉咙紧张得不停紧缩，他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池砚舟，我想我……我有话对你说，我……”
    程澈话到一半，池砚舟打断了程澈。
    池砚舟的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他仿佛什么都没说，又好像知晓一切。
    “程澈。”
    “嗯？”
    “你的手，受伤了。”
    程澈顺着池砚舟的话，呆呆望向右手上那道已经干涸的狰狞伤口。
    “可我……”程澈不死心地抬头。
    “没有可是，”池砚舟跟着从草地上站起来，仰头喝掉了最后一口啤酒，“走吧，我们该去处理伤口了。”
    说完，池砚舟率先朝田坎边走去。
    “池砚舟。”程澈的声音响起身后的不远处。
    池砚舟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向前走。
    “走吧，程澈，
    走吧。”
    回程的路上，池砚舟还是坐在程澈的后头，只不过这一次他只是轻轻搭住了了程澈的肩头，两人之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程澈觉着后背空荡荡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距离。
    可他没有办法，他在池砚舟的面前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权。
    快到池砚舟家的时候， 程澈眼尖地在小区大门口发现了一堆记者的身影，v4骤然刹车，池砚舟整个人向前一冲撞在程澈的身上。
    “怎么了？”
    池砚舟刚闭着眼睛，并没有发现前方的异样。
    “你家有后门吗？”程澈收回眼神，侧过头问池砚舟。
    池砚舟顺着程澈的目光朝前看去，看见阴魂不散的那群人时皱起眉，闻言摇了摇头。
    “就算有后门，估计也全都是人。”
    那一瞬间，池砚舟想了很多可以去的地方，却又一一否定了自己的设想。
    萧悦家？萧悦毕竟是女的，并不合适。
    丁奇奇家？丁奇奇家本来就是个单间，多你一个得多挤。
    连易家？连易家附近蹲点的狗仔一点不比自己家少，更不合适。
    宋艾家？池砚舟没想完自己先起了一个鸡皮疙瘩。
    亲妈家……池砚舟难得沉默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程澈的声音闷在硕大的头盔中试探着传来。
    “要不要去我家？”挡风玻璃阻隔着程澈的眼神，池砚舟却依旧能看得清里头一清二楚的忐忑不安。
    “你家？”池砚舟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44章

    “嗯，我家。”程澈再一次肯定道。
    池砚舟刚想说话，前方不知哪个千里眼的记者，突然发现了这边停着的这辆拉风的摩托车。
    他自己是个摩托车迷，刚想惊叹却突然发现了摩托车后座上坐着的人，十分像是穿着今天还未来得及换掉舞台服的池砚舟。
    “池砚舟？”一句疑问大声地脱口而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一刻无数双目光落到了程澈和池砚舟的身上，远处人群产生了一阵骚动。
    接着，一群记者举着大炮开始朝这边大步飞奔而来。
    千钧一刻之际，程澈当机立断，由不得池砚舟再多纠结，他发动v4，轰鸣声划破天际。
    “抓紧了。”程澈提升道。
    他不顾池砚舟的拒绝，直接将人的两只手从后往前，环过自己的腰，确认身后的人紧紧贴着自己之后，油门拉开，v4在原地划出一个漂亮的漂移，随即飞奔而出。
    晚上的富人区并无多少人，道路旁的梧桐投下斑驳的树影，在高速行驶中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线条。
    池砚舟感觉到了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痴迷。
    “程澈。”
    人群被远远甩在身后，池砚舟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他大声喊着程澈的名字。
    程澈也很兴奋，他能感受得到池砚舟的心情，他的心与他在一起共振。
    “啊？”他大声回应池砚舟。
    “冲啊。”池砚舟就跟小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高声呼喊。
    v4如一道残影划过无人的街道。
    肾上腺素齐齐飙升，他们的躯体在狂风中贴在一起，互相分享着如鼓点般密集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直到震耳欲聋。
    直到池砚舟再也无法忽视。
    下一秒，程澈感到一双熟悉的手环上了他的劲腰。
    池砚舟的双手在他的小腹前交叉。
    那一刻他的心脏骤缩，呼吸一瞬停滞。
    v4强大的轰鸣声中，头盔密不透风的包裹中，程澈的声音被掩盖。
    可就是这样，他才敢迎着风，一往无前。
    “池砚舟，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程澈不知道这句话会被风带去何处，会不会被带到池砚舟的心里。
    但下一秒，他能感觉到。
    脊背上贴上了一片温热。
    那是摘下头盔的池砚舟。
    --------------------
    宝贝们，本文周五正式入v，周五当天双更，谢谢大家一直陪伴恰恰饭走到这里～
    第23章 这算不算同居？
    直到v4驶入泉帝一品的私人底下车库，程澈才缓缓停车，从头上拿下头盔。
    他甩了甩被头盔压瘪的白毛，回头注视着将头盔拿在手上的池砚舟。
    池砚舟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程澈右手背在背后捻了捻手指，忍住了想帮池砚舟拨一下头发的冲动。
    “下次不准摘头盔了。”
    虽说是教育的话，但程澈说得有些心神荡漾，池砚舟的脸颊贴上他脊背那一瞬间的触感他记忆犹新，心潮起伏了十分钟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平息。
    想到这个，自然也就想到了十分钟前程澈那不顾一切的告白。
    程澈悄咪咪多瞅了池砚舟两眼，心里暗自琢磨，池砚舟到底听见了没啊？
    程澈觑了池砚舟两眼，只见池砚舟神色自若地下车，行云流水地将头盔放在摩托车座位上，接着回身开始打量起程澈的车库，半分不自然都没有。
    池砚舟从前知道程澈是个富二代，可毕竟他见着的都是程澈穿着“恰饭”的工服送外卖的样子，对程澈富二代的身份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可如今看着一整个车库里一排排的豪车，连池砚舟这种富豪也不禁啧啧感叹。
    程澈实属还是低调了……
    他想着想着放慢了脚步，结果就感到后背撞上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
    程澈满肚子疑惑猜测，自然没注意看前面的路，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池砚舟的身上。
    池砚舟回头不解：“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程澈：……
    程澈心里腹诽，还能干嘛，观察你呗？
    到底听见没啊？怎么也没点表示？
    程澈急死了。
    他实在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一张脸憋得都酱了，最终还是没忍住暗戳戳暗示：“那什么，刚在路上，你就没听到什么？”
    池砚舟看着程澈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样子，甚为不解。
    “听见什么？我应该听见什么？”
    程澈一听垮了一张狗脸：“你真什么都没听见？”
    池砚舟无辜道：“路上我耳鸣又犯了，刚刚才好。”
    程澈：……
    程澈又心肌梗塞了……
    怎么他一告白池砚舟就聋，一告白池砚舟就聋，池砚舟是不是跟他对着干呢？
    程澈气呼呼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头一次将池砚舟甩在身后大步朝前走，跟一头怒发冲冠的野牛似的。
    落后头的池砚舟一直见程澈拐角进了电梯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张开双手，手心早已一片濡湿。
    独自生闷气的程澈，在电梯里也一直气哼哼的，池砚舟全当自己眼盲耳聋啥都看不见听不见，两人就这么一直别别扭扭到程澈的家。
    程澈的家在二十七楼，入户电梯开门，一副巨大的落地窗映入眼帘，窗外就是南淮最繁华的cbd和永远奔流不息的淮江。

 第45章

    窗前是巨大陷落式的大厅， 黑灰色的皮质沙发横亘其上，池砚舟自己也住着不错的小区，但跟程澈这个豪宅一比就显得有那么些相形见绌了。
    他眼前一亮又一亮，刚想开口称赞，忽见眼前一道残影闪过，在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惊讶之中，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而这个庞然大物正以高速向他飞扑过来。
    “smart，”在程澈近乎心脏停跳地高喊之下，一只硕大无比的哈士奇向一头炮弹一样冲向池砚舟，将池砚舟完完全全盖在自己的身下。
    扑通一声，他们齐齐摔在一团。
    “池砚舟！”
    程澈瞪大了双眼，悲愤欲死地心想，老子都还没抱上呢，你个死狗先给抱上了！
    那一刻程澈怒从心底起，大步上前一把掀开了池砚舟身上正激动地舔着池砚舟脸庞的肥狗。
    “你给老子起开！”程澈手上用力将smart抬起来朝一旁一扔，朝smart释放了一个威胁意义十足的眼神。
    程澈余威犹在，smart眼瞅着池砚舟正衣冠不整脸色绯红地撑在地上，贼心不死，被他爸一个巴掌强力镇压。
    池砚舟从怔愣之中回神，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毛！茸！茸！
    池砚舟望着smart的眼前，浮现了三个冒着无数爱心的花体字！
    程澈刚想上前一步绅士地扶起池砚舟，就被池砚舟无视着一把掀开。
    程澈眼睁睁看着池砚舟双眼迸射出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smart反扑而去，双手抱住smart的大狗头，朝着他茂盛的皮毛里一栽，整张脸陷在里头开始如痴如醉地吸狗。
    程澈：……
    smart：……
    smart：爹地，他咬狗吗？
    将池砚舟从一团毛茸茸之中拔出来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前提还是程澈吃味吃到了自家狗的身上，实在看不下去池砚舟这幅吸毒一样的表情和smart那副肥狗得志的嘴脸。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程澈上前将池砚舟的脸从smart身上拔出来，语气酸气冲天。
    池砚舟吸够了本，进入一种安详的贤者时间，整个人飘飘欲仙不知魂在何方，被程澈气呼呼地牵着走也浑然不知，直到程澈将池砚舟整个人在沙发上安下。
    一个响指打响在眼前，程澈道：“嘿，回神了。”
    池砚舟一怔，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程澈难得看池砚舟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毛病，得治治。”
    池砚舟知道程澈说得是什么，不以为意，恢复了高冷自持的表情：“我就爱毛茸茸，你管得着么？”
    瞧瞧瞧瞧，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态度！
    多放肆啊！
    多理直气壮啊！
    多可爱啊！
    程澈望着池砚舟的小表情，尽管再不情愿，也被迷得五迷三道。
    smart已经从远处晃荡过来了，这傻狗看也不看一眼程澈，径直走到池砚舟的身边扬起脑袋求撸撸求摸摸，看上去跟池砚舟比跟他这个亲爸还要亲。
    池砚舟见着smart眼里就没了程澈，对着smart又是亲又是抱。
    “他叫smart是吧，长得真可爱。”
    smart听见池砚舟夸他，兴奋地嗷嗷了两声，程澈见状想扇他，却见smart跟背后有眼似的，转头朝他亲爸吼了一口。
    程澈：……
    老子今天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程澈瞧见池砚舟和smart相亲相爱的样儿，心说眼不见心不烦，他从家里掏出来一个备用手机，登上了自己的讯讯。
    登录成功，叮咚叮咚的声音不绝于耳，程澈的手机差点被过载的消息给卡死机。
    程澈瞅了一眼还在跟smart互动的池砚舟，却不想池砚舟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头也没抬回道：“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程澈瞅了眼99+消息的wb和讯讯，刚想把手机调成静音，就听池砚舟说：“没事，你看吧，不用顾忌我。”
    程澈闻言犹豫了会，还是硬着头皮打开wb。
    wb已经炸了。
    #池砚舟 直播事故 #池砚舟 失聪 #池砚舟离场视频全部在热搜前三，后面跟着一个“爆”字，而这三个热搜之后，还跟着一个#池砚舟 clear。
    虽然这个热搜目前还没有爆，但热度居高不下，评论已经多达万条。
    程澈选择性忽略了前三个看着就令人不想点开的热搜，十分鸡贼地点进了这条。
    热搜第一条就是他护着池砚舟冲出记者包围圈的那个视频，视频里他全程将池砚舟死死护在怀里，视频结尾还竖着一个嚣张到不行的中指……
    程澈：……
    营销号真蛮会拍的，还给他那个中指做了个放大的特写，生怕他得罪人得罪不够似的。
    程澈点开下面的评论，本以为会迎接铺天盖地的辱骂，毕竟他在公众场合做了十分不尊重人的举动，却不想今日的评论区画风清奇，引得程澈眉头微挑。
    【这个中指，我怀孕了。】
    【草，他俩到底什么关系，我真的要嗑了。】
    【这个clear听说是个主播，有直播链接吗？路转粉了。】
    【以前骂过clear抱池砚舟的大腿，但这次的事情我真心感谢clear保护了我们家舟舟。】
    【这个中指我直接入坑，太帅了这男的。】
    【这怀抱，这肌肉，这男友力，我真的无法不嗑。】
    【楼上的嗑学家们加我一个，有没有组织，群啊超话啊建起来，嗷嗷嗷我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手指了，我要大嗑特嗑！！！！！】

 第46章

    【上次音此刻而燃那次，池砚舟专门给clear站台，我就想过他们关系肯定不简单，现在一看，好家伙，这俩八成在谈！】
    【在谈加一】
    【+1】
    【+10086】
    ……
    池砚舟本以为程澈看热搜就算不看得一脸愁容，至少也得看得面容严肃吧，却不想程澈看着看着，脸庞上竟然浮现出了痴呆一般的笑容，看起来贱的要死！
    池砚舟：？？？
    “你看什么呢？”池砚舟想要拿过程澈的手机也看一眼，被程澈身手灵敏地躲过。
    程澈眼神左右乱飘，脸色微红，看起来十分心虚！
    “没，没什么，”程澈迅速熄屏了手机，将手机朝旁一扔，站起来一脸正直道，“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池砚舟瞅了被抛弃一旁的小手机一眼，见程澈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在心里嗤笑一声，心说这人可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行了，我不看了，你正常点。”池砚舟跟着站起来，“房间在哪里。”
    程澈将池砚舟带到了客房，就在主卧的隔壁。
    “旁边就是我的卧室，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找我。床单之类的阿姨都是定期换的，很干净，你放心睡。客房里头有卫生间，淋浴什么的都很齐全。”程澈边开灯边介绍。
    直到将所有话全部说完，程澈和池砚舟笔直地站在一张画着爱心的粉色双人大床前，面面相觑，池砚舟望着床上的爱心陷入了沉思，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程澈：阿姨什么时候换的这套床单他怎么不知道！！！
    程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休……休息。”
    程澈逃也似的出了房间，砰地一声将池砚舟的房门带上。
    心跳震耳欲聋，程澈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安于室的心脏让人站立都不安。
    程澈在走廊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走了两圈。
    突然认识到一个重大事实。
    他和池砚舟！这算不算同居啊！？
    --------------------
    算！当然算！明天同房后天上床！（假的别信）
    第24章 程澈谈恋爱了？
    事实证明，算是同居。
    这种诡异又新奇的感觉在池砚舟别别扭扭搁浴室里叫程澈名字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你有新的内裤吗？”池砚舟尴尬不失礼貌的声音顺着门缝传来出来。
    内裤……
    程澈不是没见过市面的青瓜蛋子，但一想到说这话的是池砚舟，整个人瞬间面红耳赤。
    “有……有，我拿给你。”他慌乱地回应道，随机慌不择路地溜了，因为太慌乱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传递内裤的过程恍若传递神圣的圣火，他们门缝当中交接，干燥与潮湿的指尖相处，程澈跟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池砚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出来的时候一张脸潮红，不知是被蒸汽热的还是被尴尬的。
    他穿的衣服是程澈批平时的居家服，他俩高度差不多，但程澈的骨架比池砚舟要大一圈，这就导致程澈的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程澈看了池砚舟一眼，又看了一眼，瞅着自己的衣服被穿在池砚舟的身上，无端咽了口口水。
    池砚舟毕竟比程澈多吃了几年饭，脸皮自然也比小年轻厚，不一会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开始在程澈的家里东翻西找起来。
    程澈不禁纳闷：“你找什么呢？”
    “急救箱。”池砚舟没回头随口答道。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给我看看。”程澈一下子急了，几步就要冲上来。
    池砚舟无奈回首，举起程澈的右手，长叹了口气：“不是我，是你。”
    程澈伤口早凝固住了，他没那么娇气，受伤了之后注意力又一直在池砚舟身上，因此早就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的事情。
    此时被人举着手，池砚舟手心的温度就这么毫无遮挡地渗入肌肤，钻入骨髓，一直没有动静的伤口几乎瞬间开始发痒。
    池砚舟拉着程澈在沙发上坐下，用棉签沾水一点点将他表面凝固的血迹擦掉。
    擦干净了凝固的血迹，才能看得清楚这个伤口究竟有多深，偌大一个豁口外翻着被尖刺刮出的皮肉，池砚舟望着伤口眉头紧皱。
    不想下一秒，一片温热的触感贴上了眉心的位置，池砚舟讶异抬头，只见程澈另一只手的指尖正停留在他的额间，仿佛想要抚平他的皱纹。
    池砚舟有些怔愣，程澈看起来也似乎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以至于他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也愣在了原地。
    两人的眼神当中都有一个人， 池砚舟眨了眨眼睛，两秒后，他率先收回眼神，将头往后退了退。
    程澈的手指落了空，他才仿佛回过神垂下了眼睫。
    程澈清了清嗓子，池砚舟也跟着摸了摸鼻子，明明没发生什么，硬是被两人搞出一种事后的即视感……
    池砚舟有些尴尬，强行转移了话题：“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什么？”程澈有些发懵。
    “关于曹斐。”池砚舟提醒。
    程澈闻言挠了挠头：“想问来着，但看你今天这个状态，怕让你不舒服。”
    池砚舟一边帮程澈包扎伤口，一边说到：“没什么不舒服的，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当年没名气的时候，朝曹斐工作室投简历，对方让我提供自己写的歌曲进行能力展示，我那时候也天真，就把自己写的三十首歌全部给人发了过去。”

 第47章

    “然后呢？”程澈预感到了事情不好的走向。
    “后来，曹斐没有录用我，直接偷走了我的所有歌曲冠上了自己的名字。”池砚舟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程澈倒吸一口凉气：“你没去告他吗？”
    “我那时候年纪轻不经事儿，没有留任何证据，况且那时候他正当红，我尝试过走法律途径，但很快就认识到我太天真了。”具体的细节池砚舟没有细说，但程澈能明白这里头的事情得有多令人糟心崩溃。
    “所以他如今……”
    “他害怕我。”池砚舟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股子不屑，“因为害怕，所以厌恶，所以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越成功，他就越心慌。”
    程澈沉默……
    “行了，不说他了，败坏心情。”池砚舟最后在程澈的绷带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你看看，怎么样！”池砚舟望着程澈的右手，有些小得意。
    程澈闻言低头，瞅见了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右手……
    程澈对池砚舟向来眼盲心瞎。
    池砚舟为他包的，就是最好的！
    这人趁池砚舟不注意，拍了张照片转头发了个朋友圈。
    这个朋友圈炸出了一圈嗷嗷待哺的吃瓜群众。
    和刘泽谦与庭墨的小群瞬间冒泡。
    【刘泽谦：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庭墨：+1】
    程澈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今天这么大的事儿闹完，他和池砚舟的关系必然瞒不住。
    等下，他和池砚舟有什么关系？
    程澈：……
    md更气了，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结果全世界都觉得他好像已经得手了一样！
    【大聪明：无须解释，一切尽在中指中。】
    【刘泽谦：冲冠一怒为蓝颜？】
    【庭墨：你喜欢池砚舟。】
    程澈大惊！！！
    跟做贼似的瞅了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池砚舟一眼，这才悄咪咪捂着手机回复。
    【大聪明：保密！】
    【刘泽谦：……】
    【庭墨：……】
    【刘泽谦：我以为你那个中指就是在昭告天下。】
    【庭墨：你不会以为你瞒得很好吧。】
    程澈：……
    程澈有点郁闷。
    【大聪明：那怎么你们都知道了，池砚舟就是不知道。】
    【刘泽谦：未必不知道。】
    【庭墨：或许只是装作不知道。】
    装作不知道？池砚舟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程澈想来想去，垮了一张脸，当然是因为池砚舟不喜欢他。
    可也不对啊，池砚舟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放话搞他？
    他为什么只搞他不去搞别人？
    池砚舟想搞他，说明池砚舟肯定对他有意思，但池砚舟对他有意思又装作不承认， 那或许是因为池砚舟其实是一个害羞含蓄的人，这种人通常是言语上的王者，行动上的矮子。
    程澈思及此，露出了点释然的微笑，只要池砚舟不是不喜欢他就行，剩下的路嘛，他主动点，积极点，努力点，拿下池砚舟照样指日可待！
    拿下池砚舟指日可待，但安抚一圈在他wb底下嗷嗷叫的粉丝却急不可待。程澈今天在长枪短炮面前闹了这么一出，舆论爆炸，程澈的wb被轰炸，众多路人、池砚舟粉、黑粉趁机搅局。
    程澈最后更新的一条日常微博已经被留了一万多票评论，除了上次比赛的时候，这是程澈最火的时候。
    程澈的粉丝们在里头以一敌十，火力十足，欢迎新粉，大战黑粉，握手cp粉，累得够呛。
    程澈翻了翻几千层高楼，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开播帮粉丝们转移一下火力。
    程澈开播喜欢在客厅，因为客厅有落地窗，窗外就是南淮的夜景，他开播之前再一次确认了客房紧闭的房门，确定池砚舟睡了之后，这才跟做贼似的开了直播。
    “晚上好。”压低嗓音悄咪咪打招呼道。
    无数人今晚就等着程澈开播呢，本以为程澈会为了避免麻烦逃播，没想到程澈头这么铁，风口浪尖的时候还敢开播，一时全都兴奋了，大家伙嗷嗷冲进程澈的直播间，却见白天在无数营销号上嚣张着闭着中指的男人，此刻却堪比做贼，偷感十足！
    【什么情况？白天重拳出击，晚上唯唯诺诺？】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老娘耳背。】
    【怂了呗，白天在公众场合做出不雅举动，心虚了呗。】
    【竖个中指就不雅举动了？你清朝遗老？】
    【老公今天还敢开播，好勇敢哦～】
    【儿子不要在外头乱当爹，妈妈没有那样的孙子。】
    【儿子大胆飞，妈妈要是骂不过就先不相随。】
    “没什么不敢开播的，又没做亏心事，我还能怕一群牛鬼蛇神吗？”
    弹幕飘过一片666，有几个黑子在里头企图搅浑水，但被程澈打了鸡血的粉丝们战斗力暴增，瞬间将人按死在一片弹幕中。
    “我跟池老师的关系？”程澈眯眼瞅了眼弹幕，“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你为人竖中指？】
    程澈嗤笑一声：“换了你我竖五只指头。”
    【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说你找扇呢，老公最近嘴巴学毒了，不知道跟谁学的。】
    【那还用说？他今天抱着谁不是一清二楚？】

 第48章

    【嗑死了我真的嗑死了，这对长在我的xp上了，明星和主播，冰山对二货。】
    【楼上，超话已建，搜澈舟，速来。】
    【楼上，超滑已建，搜舟澈，速来。】
    【？？？】
    前钢铁直男程澈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不可言】
    【不可说】
    【自己意会】
    程澈不明所以，去wb上分别搜了澈舟和舟澈两个超滑开始探索新世界，五分钟之后，程澈一脸沉重的退出了舟澈cp。
    果断给澈舟超话点上关注，回头就给舟澈超话举报了。
    粉丝们在镜头前看着程澈的表情精彩纷呈，笑得要死，正其乐融融呢，只听程澈背后不远处的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内突然传出砰的一声。
    这一声响在程澈安静的直播间里显得尤为清晰，众人大惊，问号飘了一整个屏幕。
    程澈也大惊，这声音分明是从池砚舟的房间里传来的。
    程澈顾不了这么多，几步窜到客房门口敲了敲房门。
    过了一段时间，房门开了一条缝，门内仿佛有人在和程澈交谈，不一会儿，房门重新关上，程澈面色恢复如常从房门口走回镜头前。
    弹幕已经炸了。
    【你家有人？】
    【金屋藏娇？】
    【你谈恋爱了？人都带回家了？】
    【我他妈刚加的澈舟超话，现在退出是不是还来得及？】
    【没人说房间内的不是池砚舟。】
    【楼上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是池砚舟不是池砚舟，”程澈大惊，池砚舟在他家这事儿是个秘密，要是给狗仔们知道了，他家也得被轰炸。
    【那是谁？如实交代。】
    【这么晚还在你家睡觉，还能有谁！本女友粉心碎了。】
    【儿砸！妈妈不许你谈恋爱！】
    程澈刚想否认，但转念一想，他确实对人心思不单纯，人在深夜总想犯贱，程澈两次告白没得到池砚舟分毫回应，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憋得慌，这会儿瞅见弹幕都在说房门里是他的恋爱对象，即便知道这就是个误会，但程澈心底还是有些隐秘的开心。
    “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程澈压抑着嘴角的笑容，他没否认，在粉丝们眼里就是变相的承认。
    评论区大惊，无数粉丝原地梦碎，潜伏在评论区的营销号趁机写起通稿。
    于是在程澈结束直播之后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一条名叫#clear 恋爱的词条驾着千万水军直冲云霄，稳稳地将#池砚舟 clear的词条挤到了第五位。
    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池砚舟，打开关机了一天一夜的手机，手机叮咚叮咚差点被卡到死机。
    在无数推送消息的最上方，一条最新wb资讯被推到消息列的最上面。
    【主播clear前脚义气相帮池砚舟，后脚与神秘女友甜蜜同居！点击就看……】
    池砚舟：……
    池砚舟：？？？
    程澈谈恋爱了？
    第25章 这死绿茶
    程澈发现今天的池砚舟有点奇怪，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有些欲言又止。
    当然池砚舟能关注他他当然开心，只是这个目光实在是太过一言难尽。
    在池砚舟第三次将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在程澈身上时，程澈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了？”程澈问道。
    池砚舟骤然被抓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没什么。”
    “我脸上有东西？”程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是……”池砚舟坐在餐桌前，一双筷子在饭碗里戳来戳去，吃了半天一个尖尖都没有下去。
    程澈看不下去了，朝池砚舟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鱼片，这是他从一家非常有名的私房菜点的外卖。两人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大眼瞪小眼，发现谁都不会做饭，只能靠外卖拯救睡到中午空空如也的胃。
    程澈也一言难尽了：“还是你看着我的脸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池砚舟呛了一口，摆摆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开口：“你家里……还有别人么？”
    程澈有点懵：“人？不就你和我么？”
    程澈家里只有他，那就说明营销号说得都是假的！那个神秘女友估计也是他自己，程澈没有谈恋爱。
    想到这里，池砚舟有些暗自高兴，他一筷子夹掉了米饭尖尖，还将程澈夹给他的鱼一下吃干净了。
    等下，他为什么要高兴？
    池砚舟在夹下一口鱼肉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筷子，如遭雷击。
    程澈没有谈恋爱他为什么要高兴？
    程澈谈恋爱关他什么事？
    与池砚舟一样浑身一凛的还有程澈，他的余光无意间瞥过手机，一条推送消息跃然其上。
    【主播clear前脚义气相帮池砚舟，后脚与神秘女友甜蜜同居！点击就看……】
    叮，程澈闹钟警铃大作。
    等下，池砚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池砚舟在关心他的感情问题？
    池砚舟为什么关心他的感情问题？
    还不是因为池砚舟在乎他！
    池砚舟为什么要在乎他？
    当然是因为池砚舟心里有他，有他才会在乎他，在乎他才会关心他有没有谈恋爱，以此来推断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池砚舟对他主动出击了！
    砰的一声，程澈的脑袋里放出了一个烟花。

 第49章

    池砚舟喜欢他！
    两人各怀鬼胎的吃完了这顿饭，看着对方的眼神都说不上清白。
    饭后池砚舟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昨天的舞台事故确实对他影响不小。
    “嗯，我在……”池砚舟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想要偷听却无果的程澈，续道，“一个朋友家。”
    程澈听见朋友两个字，心里冷笑一声，装什么呢？明明就对我有意，还朋友？
    关心人有没有对象的朋友？
    池砚舟这个人，真是死鸭子嘴硬。
    池砚舟放下电话后，程澈二郎腿一翘，在沙发上高贵冷艳地问池砚舟：“谁啊？”
    那气场仿佛质问丈夫的正宫娘娘。
    池砚舟心不在焉，瞅见程澈的死样也没有在意，看着手机屏幕随口回复道：“宋艾。”
    哦……宋艾啊……
    等等，宋艾？哪个宋艾？那个在厕所门口拉着池砚舟不清不楚还将池砚舟骗上音综的宋艾？
    程澈当即坐不住了，什么高贵冷艳的正宫气场也先放在一旁，有些着急地腾一声站了起来。
    “他找你干什么？”程澈如临大敌。
    “说是一起商讨一下昨天舞台事故的公关问题，”池砚舟像是说到这里才想起来什么，顿时有些尴尬，“你……方便吗？我让他来的你家，毕竟我现在也出不去……”
    不方便！不方便死了！哪里方便了！
    程澈在心里疯狂呐喊，面上堆出了一脸善解人意的假笑，贤惠地点点头：“当然方便，让他来吧。”
    池砚舟闻言松了一口气，朝程澈露出了些真情实感的感激笑意。
    程澈转身回头，面目狰狞，将一直趴在地上痴迷于啃骨头棒子的smart吓一狗跳。
    程澈路过smart，又骤然回头望狗，忽然计上心来。心想，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爹的幸福，就靠你了！
    宋艾上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这期间程澈有意无意地在沙发上来回念叨。
    “宋艾哥看起来也不像是诚心来给你解决问题的，这都多久了还没来。”
    “宋艾哥以前也这么爱迟到吗？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人家不好，但是这也让你等得太久了点，你看看，你的开水都凉了，给我给我，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还没来吗？是不是在小区里迷路了呀，也是怪我，这个小区这么大，宋艾哥说不定是因为迷路了才迟到的，我应该去接他一下。宋……”
    “程澈，”端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热枸杞的池砚舟面露安详，闻言轻飘飘地撂下一句，“在说一句宋艾哥我就把你扔出去。”
    程澈在心里一边嘀咕扔出去扔谁呢这是我家！一边暗戳戳地暗自开心，心里将“宋艾哥”扎小人扎了一万遍。
    万箭穿心的宋艾哥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被程澈念叨上了门。
    “抱歉抱歉，路上跟着好几辆狗仔，我为了甩开他们多绕了好多路，迟到了，砚舟你什么时候买这里的房子了，你……”
    直到宋艾顺着视线抬头，话音骤停。
    宋艾望着程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你是？”
    “来了，进来吧，”池砚舟从程澈背后走上来，见到宋艾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宋艾看上去一副斯文人打扮，此时的目光却几乎不加掩饰地在程澈和池砚舟身上来回转了转。
    “我就是喜欢一个外卖员，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就爱搞直男，你不知道吗？”
    池砚舟惊天动地的宣言犹在耳畔，宋艾望着程澈突然瞪大了双眼。
    “是你！”
    程澈在宋艾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此时一张俊脸酝酿出三分羞涩四分尴尬五分万不得已的无奈，解释道：“宋艾哥是吧，你别误会，我和舟舟就是好朋友，他出了事儿在我家借住几天。”
    舟舟两个字话音一落，一旁的池砚舟原地一个趔趄，他轻咳了一声，偷白了程澈一眼。
    可这么点动作，落在宋艾的眼里就更加亲密了。
    程澈愈发得寸进尺地揽过池砚舟的肩膀，埋怨道：“舟舟你看你，怎么就让宋艾哥这么站着，这可不是咱们家的待客之道。”
    程澈要死不活地在“咱们家”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表情贱得池砚舟牙痛，池砚舟也不知道程澈这是在发什么神经，但房子是人家的，他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驳了程澈的面子，强忍住到了嘴边的脏话。
    几人坐下之后，宋艾表明了来意。
    “我是想着这次的公关也并非不能做，当时让你上这档节目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好几个备案，万一你在这档节目上出了什么事故，我们都能有所应对。这一次曹斐的事情，我们虽然没有预料到，但是备案依旧可以用上……”
    “你直说吧，不用车轱辘话来回倒，你想怎么做？”池砚舟淡淡打断了显得有些心虚不安的宋艾。
    宋艾闻言脸颊微红，有些尴尬道：“是这样，我和萧悦他们经过商讨，认为此刻最好的方案，就是我们将你失聪的原因彻底说清楚，你可以将三年前那次电梯事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这样还能博得一波同情分，帮助舆论翻转，我们之后会再做一个自从你出事之后所出的所有歌曲的集锦，证明你虽然听力有残缺，但能力从来毋庸置疑，我们认为这是……”
    “我不同意，”
    宋艾慷慨激昂的演讲被池砚舟淡淡打断，连程澈也朝池砚舟望去。

 第50章

    “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只是需要对公众又有一个解释，这个事情就可以翻盘，这个方案简单有效，为什么不同意？”
    宋艾万分不解，如今这一切虽然跟预想的有偏差，但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池砚舟能好好配合，他保证通过炒作能让池砚舟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没有为什么，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池砚舟两手交叉端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漠。
    “砚舟，你不要任性，从前你这不想那不想的我虽然不认可但都答应你了，可这一次事情太大了，你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你……”
    “不能翻身就不能翻身，”池砚舟再一次打断宋艾的话。
    池砚舟淡淡笑道：“你做了这么多预案，想必也做了假如我翻不了身的那一种吧。你接触的那几个歌手我看过了，资质不错，短时间内或许赚不了多少钱，但以你的手段，捧火他们并不难。”
    “宋艾，”池砚舟望向宋艾，望着这个昔日的友人，望着这个如今的陌生人。
    “有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东西，何必要搬到台面上。”
    “我很感激你曾经的伯乐之恩，但这么多年我想我也已经还清了。如今你再想利用我，我却不怎么想答应了。”
    “砚舟，这不是利用，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星韵可以更好，”宋艾眉头紧皱，“我承认，我不应该瞒着你签署对赌协议，也不应该瞒着你将你送上音综的舞台，但是你信我，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你能更好，为了……”
    “够了宋艾，”池砚舟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打断，“真的够了。”
    “如果你只有这些话，你可以走了。”池砚舟从沙发上站起来，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宋艾瞅着池砚舟冰冷的脸色，有再多话也只能按捺不表，他了解池砚舟，知道池砚舟这是铁了心了。
    宋艾内心复杂，他望着池砚舟背对着他的背影，也在想，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明明曾经，他们是最懂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好友。
    “你能回避一下吗，我跟砚舟有些私事要说？”宋艾转头面向跟着池砚舟站起身来的程澈。
    程澈闻言瞥了一眼池砚舟，见这人只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他正想反驳宋艾一句搞搞清楚这是谁家你让谁回避一下呢？
    就听见池砚舟在一旁轻声开口：“你先进去。”
    程澈闻言一哽，尽管心里再不情愿，还是丧头耷脑地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程澈立刻鸡贼地扒在了门缝上，透过未关紧的书房门朝外望去。
    程澈的脑袋之下还有一个狗脑袋，smart跟程澈一上一下，仔仔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跟那个外卖员……”一门之外的大厅之中，宋艾压低了声音苦涩道。
    池砚舟闻言面色没什么波动：“看不出来么？我都住进他家了。”
    宋艾明显不愿相信，可下一秒池砚舟嘴角却扯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说了，我就喜欢搞直男，而程澈，偏偏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类。”
    砰的一声，程澈的脑袋里烟花再一次绽放，他仿佛晕晕乎乎飘进了一个仙境，一下子变得找不着北。
    而程澈，偏偏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类！
    池砚舟承认了，池砚舟喜欢他！
    程澈心花怒放，激动得在看见宋艾因为不甘心急切拉住池砚舟双手的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smart双眼一竖，眼看着宋艾的咸猪手就要握住池砚舟时，用大脑袋一头顶开书房大门，将自己跟一只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宋艾的身上，将宋艾重重扑倒在地上。
    程澈知子莫若父，猛然回神，见smart如此表现，立刻心领神会，冲上去装模作样地想要拉开smart，实际暗地里指挥着smart朝宋艾肚子上踹了好几脚。
    “smart别踢了快停下快停下，怎么能这么对客人。”
    “舟舟你也是的，你就这么看着宋艾哥挨欺负啊。”
    程澈见smart踢回了本，这才假惺惺拉开宋艾，伸手将宋艾从地上拉了起来。
    宋艾被smart折腾地乱七八糟，他愤愤从地上站起来，见池砚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站在一旁，当下也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心思，转身要走，结果被程澈揽住肩膀强行握了握手。
    程澈右手使劲儿，宋艾不明所以，也跟着用力，结果就见程澈十分夸张地嘶了一声，差点从地上原地弹起来。
    “啊宋艾哥快松手，痛痛痛。”
    听见程澈喊痛，池砚舟终于有了反应，他大步走上来，从宋艾的手里抢过池砚舟的手，避开他的伤口虚虚地握在手心。
    “他手上有伤口你不知道轻点吗？”池砚舟对着宋艾严肃开口。
    宋艾顺着池砚舟的话望向程澈的手，果然见手侧面有一道横亘的伤口，似乎是刚涂过碘伏，此时正在晾干。
    他骤然抬头望向躲在池砚舟身后一脸疼痛难忍的程澈。
    宋艾：……
    宋艾：这死绿茶！
    --------------------
    这章真是又粗又长！！！
    第26章 暗夜出动
    宋艾走后，池砚舟没有再放开程澈的手，拉住人一直朝沙发边走去安坐下，拿过一旁的纱布重新将程澈的伤口包扎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能让人将伤口碰着了。”池砚舟皱眉道。

 第51章

    程澈望着池砚舟专心致志给他包扎的模样，心里头暖得不行，特乖巧地应道：“我下次一定小心。”
    池砚舟望了程澈一眼，见这人眼睛亮亮地，一脸我有话但我不敢问的表情，无端被宋艾打搅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你有话就问，”池砚舟轻笑一声。
    “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程澈好奇。
    “大体知道，不过关于三年前的那次导致我失聪的事故，我现在还不想说。”
    “我不是想问这个。”程澈大声道。
    池砚舟有些讶异地抬头：“那你想问什么？”
    程澈那副小媳妇样儿又出现了，三分尴尬四分羞涩再一次浮上脸庞，支支吾吾的样子看得池砚舟又牙痛不已。
    “你……你对宋艾说的那些话……”
    “你听见了？”池砚舟挑了挑眉。
    程澈咳了咳，抿了抿嘴，羞涩点头。
    “不必在意，这都是为了拒绝宋艾，你知道的，宋艾对我有意思。”池砚舟避开程澈望着他的灼灼眼神，转头去整理散开的急救箱。
    程澈急了，这怎么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就是这句话！
    程澈不死心还想开口，却见池砚舟猛地站起了身子。
    “我先回房间了。”池砚舟的背影凌乱中带着一丝仓皇。
    程澈瞅着池砚舟的背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让你嘴硬！让你不承认！迟早得让你松了这个口。
    让池砚舟松口的念想一直延续到程澈的梦里，以至于当池砚舟在梦里对着程澈说“你让我潜规则，我就让你通过海选”的时候，程澈差点惊得跳起来。
    程澈呆呆站在《我是歌王》的后台，对面站着一脸邪佞笑意的池砚舟。
    池砚舟想要潜规则他？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我就爱搞直男，你不知道吗？”这句台词时空错乱地被安到了三年前的池砚舟身上。
    程澈倒退一步，惊讶之余却抑制不住欣喜！
    场景一换，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之外就是池砚舟。
    程澈怀着期待又紧张的心情，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
    池砚舟在这时敲响了房门。
    程澈：！！！
    他脚踩棉花似的飘到了房门口，却迟迟不敢开门。
    真的要接受潜规则吗？这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池砚舟今晚的耐心似乎尤为不好，他不停地敲击着房门，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程澈的名字。
    “程澈，开门。”
    程澈晕晕乎乎地站在房门前，羞涩道：“等等，再等等。”
    敲门声一顿，接下来是更加猛烈的敲击，池砚舟的声音隐含急躁：“等什么等，再等就来不及了。”
    这么着急的吗！这么迫不及待的吗？池砚舟原来是这样的池砚舟吗？！
    程澈脸都红了，他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结果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剧痛袭来，程澈嗷地一声从梦中醒过来。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床边，而离他几米之外的房门确确实实在被急促地敲响。
    “程澈，醒醒，我有事儿找你帮忙。”
    池砚舟？
    梦境轰然远去，程澈迅速恢复了精神，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
    “怎么了怎么了？”
    池砚舟敲门的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嘴里的“程”字在即将出口的瞬间突然消失。
    池砚舟望着程澈的双眼突然微微睁大，程澈顺着池砚舟的目光朝下一看，他的八块腹肌被人鱼线收拢，正整整齐齐地晾在小腹上。
    池砚舟：。
    程澈大惊！靠！忘了他没穿衣服了。
    他砰地一声重新带上门，花了十秒钟重新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装作无事发生一脸镇定道：“发生什么了？”
    十秒已经足够池砚舟做好心理建设，他见程澈开门，着急道：“你能陪我去个地方么？”
    二十分钟后，v4行驶在通往南淮郊区的一条荒无人烟的省道上。
    池砚舟靠在程澈的身上，双手紧紧抱着程澈的腰。
    池砚舟的呼喊从头盔中传出：“就是前面那辆大货车。”
    只见前方十米不到的地方，一辆盖着巨大无纺布的货车正快速行驶在路上，狂风吹起没有被盖牢的无纺布一脚，堆成山一样的铁笼在黑夜中露出了面貌，每一个横扁的铁笼里，都有无数只被挤压在一起的小猫。
    这是一辆非法猫车！
    程澈闻言点点头，拍了拍小腹上池砚舟的双手。
    “抓紧了。”
    下一秒，v4加足马力，轰鸣声骤响，朝前轰然而去。
    大货车的速度再快，还是比不过性能极佳的v4，程澈在赶上大货车时一个完美的漂移，成功别停了行驶中想要逃离的大货车。
    货车被迫停下，程澈熄火下车，跟池砚舟一起走向货车的驾驶室。
    驾驶员是一个中年光头男子，手里叼了根还未燃尽的烟，看见来人便从驾驶室中跳下车来。
    程澈也是走近了货车，才能听见那无纺布下无数惨叫声，或撕心裂肺，或奄奄一息，让人心头被狠狠揪紧，在黑暗的夜色下，程澈几乎还能看见浓稠的红墨色鲜血正在顺着铁笼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
    程澈看向池砚舟，他今晚带了口罩和帽子，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但即便这样，池砚舟无以复加的心痛程澈却看得一清二楚。

 第52章

    这里头有多少无辜的小生命，背后又牵系着多少个丢失孩子的悲痛家庭，程澈望着池砚舟悲悯的神色，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你们干什么？”
    司机不是南淮本地人，操着一口严重的外地口音，语气凶狠。
    池砚舟上前一步，冰冷的视线令司机胆寒。
    “你有《动物检疫合格证明么》？”池砚舟开口。
    司机闻言，嚣张的气焰瞬间消了些，别开头并不敢多看池砚舟。
    “消毒证明呢？”池砚舟再一步上前。
    “能说清楚这些猫的来源么？”池砚舟步步紧逼。
    在如此的压迫下，中年司机终于爆发。
    “你管老子呢，你谁啊？”中年司机的手指戳向池砚舟的箭头，却在半途被程澈抓住手指反手一扭。
    “你指谁？”程澈上前一步挡在池砚舟身前，神色冰冷。
    程澈长得人高马大，光头惨叫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谨慎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这时，远处车灯亮起，一辆灰色小面包车在大货车的身后停下，车门打开，上头下来五六个人，面露不善，那光头男一见来人瞬间腰杆一挺，一改之前心虚的模样。
    “这两人不让我们走。”光头男对着后头几个男人用方言喊道。
    几人走上前来，将程澈和池砚舟齐齐围在中间，他们手里虽然没有武器，但这个架势，如若他们执意要拦住这辆非法猫车，恐怕不能善了。
    这条路上荒无人烟，根本没有可以相帮的车辆驶过，连昏暗的路灯都变得忽明忽暗，
    程澈朝后退了一步，与池砚舟背靠背抵在一起，低声道：“会打架吗？”
    “三脚猫功夫，会一点吧。”池砚舟道。
    程澈嗤笑一声，从池砚舟头上扯过鸭舌帽，反手扣在了自己头上，挡住了在黑夜中过分吸引视线的一头白毛。
    “那你待会儿悠着点。”
    “你会？”池砚舟挑了挑眉。
    “以前无聊的时候，练过两年散打。”语气还有些不合时宜的小得意。
    程澈压了压鸭舌帽，一向缺根筋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久违的中二魂熊熊燃烧，他活动了下手腕，摸了摸鼻子望着前方不怀好意的人们。
    几人形成千钧一发的对峙之势，空气都在场内变得稀薄。
    周围几人的包围圈逐渐缩拢，程澈的瞳孔中暗光一闪。
    “打？”
    “打。”池砚舟言简意赅。
    下一秒，两人分别朝自己的方向冲出去，对面几人一见两人动手，也大喊着冲了上来。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程澈说自己练过两年散打真不是吹，他动作利落，拳拳到肉，一人至少单挑了三人，还要时不时分出心神观察池砚舟那边。
    程澈有意引导众人边打边朝池砚舟的方向靠拢，在按趴下眼前的三人之后，回身一个横踢踹飞了眼看就要打中池砚舟的一人。
    两人重新抵靠在一起，沉重的呼吸纠缠在两人之间。
    对面倒下的人又重新爬了起来，眼前这第二轮群殴再一次触发，忽见道路尽头强光亮起，几辆重型摩托闪烁着警笛从远处驶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巴车。
    池砚舟眼尖，望见来车双眼一亮，提声道：“交警来了。”
    还要冲上来的几人听见此话瞬间犹豫着停在了原地，只有其中一鹰钩鼻小个子的男人闻言偷摸着朝驾驶室摸去，他回首望着程澈的背影一丝狠戾划过。
    交警来的很快，身后的那辆大巴车是南淮市小动物协会的工作人员，众人动作迅速地从车上下来迅速控制了现场。
    “干什么，聚众斗殴呢？”警棍指向之处，所有人不再敢有动作。
    程澈背对着面包车的驾驶室，和池砚舟并排站在一起，望着来人都松了一口气。
    池砚舟垂下眼，无意间瞥见了程澈的右手，右手一侧的伤口已经崩裂，鲜血直滴。
    池砚舟的心瞬间被揪紧，他刚想要举起程澈的右手，却在这时余光一闪，他发现身后正有人正在靠近他们。
    池砚舟猛然抬头，望见就快要砸到程澈头顶的木棍瞳孔骤缩，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做出来反应。
    只见他往左一跨，用身体重重推开了程澈。
    “砰”的一声，木棍断裂在池砚舟的头顶。
    “滴！”
    尖锐的耳鸣在那一刻袭来，池砚舟先是感到一阵剧痛，之后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世界在他面前天旋地转，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他听见的是冲破耳鸣而来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池砚舟！”
    第27章 那我信他
    转运床在光滑的急诊地面上飞速行驶，直到消失在治疗室的尽头。
    程澈无力瘫坐在医院走廊上，顾不上擦拭身上的血迹。
    这些血迹，都是池砚舟的，出事之后，他将池砚舟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怀里，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池砚舟，是他的错。
    被无边的愧疚和怒火冲上天灵盖的时候，他几乎失去理智，他将池砚舟在地上放好，从一旁捡起那根断裂成两半的木棍朝刚偷袭他的人一步步走去。
    刚才那人已经被交警控制，他现在上前不再有任何正当理由。

 第53章

    可没办法，他忍受不了，都是因为这个人，都是因为这个人池砚舟才会受伤。
    两个交警迅速上前将他拉住，夺过了他手中的木棍，严厉警告他不要乱动，他却几乎什么都听不见，血色逐渐覆盖双眼，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颤抖。
    直到池砚舟虚弱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程澈。”
    赤红的血丝瞬间褪去，程澈猛然回头，只见躺在地上的池砚舟微微睁开了双眼。
    程澈甩开交警的束缚，迅速回身走到池砚舟身旁蹲下，将池砚舟的头护在自己的怀里。
    “程澈。”
    “我在，我在。”程澈慌乱又小心翼翼，他轻轻回应着。
    “程澈，”池砚舟仿佛无知无觉，目光失焦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重复喊着程澈的名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程澈不得不低下头靠近去听他在说什么。
    直到他听清了池砚舟细若蚊蝇的那两个字。
    他将池砚舟死死按进怀里，他们被隔绝进了一个只有彼此的空间，任周遭熙熙攘攘都不再松手。
    “别走。”
    池砚舟从医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情。
    他睁眼的那一瞬，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有几秒钟几乎丧失了全部记忆，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他微微侧过头，垂眼时发现了一颗白毛脑袋正静静地伏在他雪白的床单上，白毛的主人此刻睡得正香，微张的嘴巴几乎要流出口水。
    池砚舟微微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眼神，吊瓶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他的身体里输送不知什么冰凉的液体，他的手臂被冰得发寒，不舒服地动了动。
    没想到这么一动，立刻惊醒了前一秒看起来还在熟睡的程澈，程澈从迷茫到清醒只花了三秒钟，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清醒之前就朝池砚舟望来。
    或许是之前失望了太多次，因此这一次他看到一个睁着眼睛的池砚舟时竟然还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整个人睡得乱七八糟，呆毛立起，就这么跟智商不好似的望着池砚舟。
    池砚舟望着程澈这幅傻样，微微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怎么傻了？”
    话音刚落，池砚舟一顿，有些不太确定，他又喊了一声程澈的名字，可脸色却愈发古怪。
    “你醒了？”程澈终于回过神来立刻站起来俯身观察池砚舟，大喜之余却也注意到了池砚舟不同寻常的脸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池砚舟望着程澈的嘴巴一张一合，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程澈，”池砚舟的嗓音里喊着一丝颤抖。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池先生这种情况应该是头部受到外伤而导致的神经传导功能障碍，结合脑震荡的情况来看，我认为这应该是一种暂时性的失聪状态。”
    池砚舟的病房外，程澈和主治医生站在一起，神情严肃。
    “那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程澈忧心道。
    “这不好说啊，本身出现这种听力障碍就已经是小概率事件，至于具体的恢复情况更是因人各异，这我目前也无法做出很好的判断。”
    医生走后，程澈从病房门的透明窗上偷偷朝里望，池砚舟正静静地坐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看过去，他仿佛被全世界隔离一般，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自己的孤岛，没有任何外界的声响再可以惊动他。
    程澈心下惘然，无数自责懊悔的念头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砰”的一声，他的拳头砸上了一旁的走廊，手上疼痛传来，反复撕裂的伤口再一次裂开，程澈却视若无睹，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之后推开了房门。
    池砚舟听不见任何动静，自然也不会知道他进了房间，直到程澈走到池砚舟的身后，墨色的阴影被投射在雪白的被单上，池砚舟才回头。
    看见程澈，池砚舟扯了个不明显的笑容。
    “医生怎么说？”池砚舟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程澈依旧还能从微颤的语调中听出一丝被极力掩藏的害怕。
    程澈在床边坐下，掏出手机啪啪打下几个字。
    【大聪明：没大事，医生说就是短暂性的失聪，过一段时间你头上的伤恢复了就好了。】
    池砚舟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手机查看了程澈发来的消息，面露疑惑。
    【小池爱喝粥：真的？】
    程澈立刻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啪啪打字。
    【大聪明：我骗你做什么？受伤.jpg】
    池砚舟瞅着程澈夸张的表情，终于露了点笑模样。
    程澈见人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犹豫一会儿，给池砚舟发去几个字。
    【大聪明：你听不见这段日子，就我来照顾你，行吗？】
    池砚舟看见信息后抬头，只见程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好似生怕他说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池砚舟惶惶的心情在这一刻被熨帖所取代。
    程澈眼见着池砚舟放下手机，整个人朝着他无限靠近。
    他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池砚舟将头轻轻抵在他的肩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那你要照顾好我啊。”
    宋艾和萧悦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他们赶来的时候池砚舟正半靠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随意刷着，另一只手则被趴在床边睡着的程澈紧紧地握在手里。

 第54章

    宋艾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那一刻，他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但他毕竟自持涵养，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脸色之后，带着萧悦一起走进了病房。
    程澈最近的睡眠都很浅，几乎是病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池砚舟，只见池砚舟望着房门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程澈回头，宋艾已经带着萧悦进来了。
    程澈的戒备心瞬间拔地而起，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望着进来的两人却并没有先开口。
    宋艾显然也不是很想跟程澈说话，他越过程澈看向池砚舟，向上前一步时却被程澈拦住了去路。
    宋艾和池砚舟的事情几番被程澈打搅，对程澈早已满心不满，当下脸色便有些难看。
    “你干什么？”
    程澈以一个绝对占有和保护的姿态挡在池砚舟的床前，脸上没多少表情，却寸土不让。
    程澈的个头比宋艾要高，五官深邃，没表情的时候还挺唬人，与平日里不靠谱的形象大相径庭。他从高往低俯视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蔑视意味，看得宋艾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宋艾想避开程澈朝左迈一步，程澈却跟着他朝左，宋艾朝右，程澈也跟着朝右。
    到最后宋艾维持的涵养耗尽，抬头怒视程澈。
    “你是不是有病？”
    程澈无所谓，一副你说是就是的表情，但就是半分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是萧悦走上前打了个圆场，直接跟池砚舟打了招呼。
    本以为池砚舟总该给她这个面子，却不想池砚舟并没有回应她的问好，只无知无觉地望着程澈的背影，仿佛眼里只有程澈一人。
    “悦姐是吧，之前见过几面，我是程澈。”对待女士毕竟还得有三分礼仪在，程澈直接无视宋艾，跟萧悦淡淡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我们在《音为有你》的后台见过几面，感谢你那几次帮砚舟度过难关。”
    程澈闻言摇头：“我没做好，最后还是让他出事了。”
    萧悦见程澈看起来还算好说话，当下也舒心了些，装模作样的安慰了程澈两句。
    “这不怪你，是我没做好。”
    萧悦的本意只是谦逊客套两句，却不想下一秒程澈竟然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你们确实没做好。”
    萧悦：……
    被晾在一旁的宋艾：……
    “什，什么？”萧悦的嗓音喊着一丝诧异。
    “我说，你们确实没做好。”程澈生怕人听不清似的重复了一遍，“如果你们不为了永无止尽的利益和贪欲，将池砚舟的架在悬崖边上，他就不会被推入万丈深渊。”
    “这一切的根源，都出在二位身上。”
    程澈的目光在宋艾和身上来回转了一遍，看见两人如酱的脸色权当视而不见。
    “我这个人一向有话说话，直来直去，七弯八绕给人留面子不是我的风格，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我对视他人困境如无物的人故作客气。”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不论是什么，在我这里，都不可能实现。”
    程澈回过头，望着因为听不见而有些迷茫的池砚舟，心下微软。
    “任何人都不能在我这里再打池砚舟的半分主意。”
    程澈回头，嘲讽的笑意挂在嘴角。
    “包括他所谓的老板，和他的经纪人。”
    “你以为你是谁？”宋艾额角青筋凸起，再也听不下去，他整个人犹如困兽，眼看着池砚舟被程澈以绝对的姿态护在怀里却毫无办法。
    还有池砚舟的目光，他从头到尾只望着程澈，半分都没有分给他。
    那是完全交托和信赖的目光，是宋艾渴望至今却始终求而不得的目光。
    心脏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咬，宋艾心绪剧烈起伏，上头失去理智的时候，他猛的伸手想要掰过程澈的肩膀，将程澈从池砚舟身边拉开。
    可下一秒，他听见了池砚舟冰冷的嗓音。
    “宋艾。”
    一句宋艾将人定在原地。
    一直没说话的池砚舟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究竟是来找我做什么的，但不论什么，我现在都不会答应。上次你提的公关案我已经拒绝过了，如果你是要说那个，我只能再一次回复你我不同意。如果你今天是要过来宣誓对我的主权，赶走程澈，那对不起，我更不答应。”
    “不要说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人，我的意愿由我自己绝对主持，不由得他人帮我做任何决定。就单单你想要赶走程澈这一点，抱歉，我不可能答应。”
    程澈闻言回头，听见这话难以抑制地冒出些开心，他收了收那副唬人的神色，重新露出了些池砚舟熟悉的模样。
    池砚舟望着程澈这幅样子，心情也跟着变好。
    他伸手牵过程澈的手，虚虚地反握在手心。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
    那我信他。”
    --------------------
    这章写的不是很满意，但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无力修改，后面有时间了会做调整和精修～
    第28章 池砚舟的母亲
    那我信他。
    就因为这句话，程澈假模假样送宋艾和萧悦出门的时候走路都在飘。
    池砚舟信他。
    池砚舟只信他。

 第55章

    程澈反复回味着这句话，直到一个不注意撞在了前头宋艾的身上。
    宋艾被撞的朝前趔趄了一步，回头对程澈怒目而视。
    程澈一脸假模假式地道歉：“抱歉啊，没注意前面有人。”
    这么大一人你看不见吗，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艾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开口，还是萧悦拉住了宋艾，对程澈笑道：“砚舟，就麻烦你照顾了。”
    “不麻烦，照顾砚舟，我心甘情愿。”程澈贱兮兮的，故意在砚舟两个字上落了重音，气得宋艾又想上前，手臂却被萧悦拉住。
    “哼，”宋艾重重哼出一声，回头甩开萧悦的手臂大步往外走。
    程澈望着宋艾气急败坏的背影老神在在，吹着口哨打算进房门，却在这时被萧悦叫住。
    程澈回头，见萧悦走了几步回来。
    “砚舟如今住了院，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砚舟的母亲知道一下。”
    “池砚舟的母亲？”
    萧悦点点头：“他们关系不是很好，所以我估计砚舟也没有跟你提过，但毕竟是亲妈，打断骨头连着筋，孩子如今受伤了，想必她还是担心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你联系一下她母亲，请她来看看池砚舟。”
    萧悦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程澈握着这串电话号码，心下纠结。他想到了程震业和李翩翩，如果是他受伤，想必他们俩人都快急坏了吧。
    程澈思维简单又天性乐观，他想着孩子受伤，瞒着父母确实不好，虽然不知道池砚舟和他母亲之间究竟怎么了，但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解开他们母亲之间的隔阂，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程澈望着手里的号码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程澈在医院大门口接到池砚舟母亲的时候，内心就有些小小的惊讶。
    池砚舟的母亲穿着得体，像上个世纪的大家闺秀一般，后脑勺盘着中式的发髻，可头发却已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少。她的眉眼微微下垂，眉间皱起，法令纹深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着并非和善的样貌。
    他和池砚舟长得有几分相似，但面相上却大不相同，池砚舟没有表情的时候只是略显冷漠，可放在这位女士身上，却显得有些颓靡与阴沉。
    程澈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上前招呼道：“您就是池砚舟的母亲？”
    女人有些三角眼，向上看的时候下眼白显得有些明显，盯着程澈的时候无端令人有些不适。
    女人没说话，只点点头，越过程澈往医院里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没什么语气道：“不要叫我池砚舟的母亲，我叫魏云。”
    程澈一怔，魏云已经走出了几步。
    快走到病房的时候程澈加快了脚步越过一直没说话的魏云，先行一步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透明玻璃的部分朝里头看。
    池砚舟正在睡觉。
    魏云显然也看见了，程澈本想劝魏云要不待会儿再进去，话没出口却见魏云的手已经握上了把手。
    喀嗒一声，房门被打开，魏云走了进去，程澈想跟进去叫醒池砚舟，魏云却先一步砰一声关上了房门，回弹的木板差点砸扁程澈的鼻子。
    程澈：……
    池砚舟这妈什么诡异的脾气。
    程澈摸了摸鼻子，转头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或许是那天的风太大，又或许是上天注定想让他听见魏云的话，程澈坐在椅子上无聊玩手机的时候，池砚舟病房的房门被一阵风吹开了一条缝。
    程澈余光瞥见了这条缝，于是站起身来走向房门，在他的手搭上把手的一刻，他听见了魏云的声音。
    魏云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死掉？”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跟被烫似的一缩，程澈骤然抬起眼朝病房内看去。
    池砚舟还闭眼躺在病床上，魏云并没有坐下，就这么静静站在床尾，望着床上看似还在昏睡的池砚舟。
    从程澈的角度看不清魏云的表情，可她的话却顺着门缝清晰地传递到程澈的耳朵里，那是带着无边恶意的诅咒。
    “你应该直接死掉的，你害死了你爸爸，为什么你还要活着？”
    “不过还好，听说你彻底听不见了，像你这种以音乐为生的人，听不见了应该很崩溃吧。”
    “我好像盼着这一天很久了，盼着你从高处重重跌落，摔进一滩再也爬不起来的泥潭里。你再也做不了音乐，就像你当年害得我一样。”
    “想到你活着也与死了无异，这好像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你还不醒吗，好想让你看看我现在有多开心。”
    “池砚舟……”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大力推开，弹到墙上震起一片烟尘。
    魏云有些讶异地回头，却见刚才那个看起来无害可欺的大高个此时正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带着浓重的墨色盯住了她。
    魏云一辈子没有被小辈这么以这种视线不礼貌地盯过，心下有些不快，他正想开口训斥就见这个大高个几步走上前来，以十足的力道拽住魏云的衣袖，全然不顾魏云跟不跟得上，转身扯着人往病房外走。
    “诶你谁啊，你干什么？”魏云在身后挣扎喊叫，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不论魏云如何挣扎，程澈的力道却分毫不松， 径自将魏云拉到病房外，这才跟嫌脏似的迅速松开魏云的衣袖，拿手在衣服上使劲儿掸了掸。

 第56章

    “不是你谁啊，跟池砚舟什么关系？”魏云收回衣袖维持了一下风度，抻了下自己被扯皱的衣裳，皱眉道。
    程澈深吸一口气，扯出一口标准假笑，大白牙险些晃云了魏云那双三角眼：“我是谁不重要，跟池砚舟什么关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您现在跟池砚舟没关系了。”
    魏云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扯起嘴角的时候整个面部都仿佛被抽在一起，显得整个人愈发刻薄：“你发什么疯，我是池砚舟的亲妈，我和他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判？”
    “诶，可别，您刚才说了，您叫魏云，不叫池砚舟的母亲，这会儿别上赶着认儿子，池砚舟没你这样的妈。”程澈的嗓门不低，vip楼层人虽然不多，但来来往往的医护病患多少还是被吸引了视线。
    魏云生平最要面子，当下觉得自己跟个小辈在这里吵架着实有些掉份儿。
    “我不愈跟你多说，但你今天这个行为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程澈闻言嗤笑一声，懒得再跟魏云用敬语。
    “我没礼貌？我没礼貌你就有礼貌？你有礼貌你咒自己儿子赶紧死。”
    “你偷听我说话？”魏云嗓音都吊高了。
    程澈彻底开始放飞自我：“诶呦我用偷听吗？你那点心思念得巴不得全天下都听见，池砚舟摊上你这么个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着？仗着池砚舟听不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放飞自我人不当人妈不当妈了是吧？瞧给你能的你有这本事怎么不再池砚舟醒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咒他呢？”
    “怕了？怂了？还是觉得骂是要骂咒是要咒的但是不能让儿子听到，毕竟以后还是舔着个老脸要向儿子要赡养费呢？诶呦真行啊，我见的人奇葩多了这种类型的还是全新款呢！”
    程澈巴巴巴不带喘气儿的骂了一串，魏云连个气口都没插上，当下气得脸色发僵，直拍胸口。
    “胸闷气短左转门诊，咱vip病房高贵一地儿接不了烂货，您走好嘞您。”
    程澈身子一侧，做出了欢送的姿势。
    “你……你……”魏云气得直翻眼白，顺了好几口气才算站直了身子。
    她以跟大家闺秀的打扮气质完全不符的神色，狠狠剜了一眼程澈，端着架子大步走了。
    直到魏云消失在拐角，程澈刚一副战斗鸡似的架势才一收，嘴角假模假式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程澈望着无人的拐角，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回身的那一刻，却看见池砚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扶着输液架站在房门后，透过玻璃看着他们这边，他就这么静静站着，仿若一尊无悲无喜的雕塑，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程澈心里头发酸，两人对视一眼，倒是程澈不敢再看地先收回了视线。
    房门被打开，池砚舟从病房里头走出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程澈的面前。
    程澈仿佛跟做错事情的小孩似的，紧盯着地面，直到眼眶发酸。
    直到池砚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怪你。”
    程澈抬头， 见池砚舟露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笑容：“反而还要谢谢你。”
    程澈拿出手机，打字给池砚舟：“你都听见了？”
    池砚舟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听见。”
    他顿了一下，又续道：“但能猜得到。”
    程澈内心挣扎，太多情绪纠缠在心头，愧疚、不安、替池砚舟感到不值、感到难过。
    他不是个多能隐藏的人，一点情绪上脸，池砚舟又如何能捕捉不到。
    “走吧，陪我去花园走走。”池砚舟伸手没输液的那只手，递到程澈眼前。
    手被程澈的大手用力握住，他们一步步朝外走去。
    第29章 他们静静相拥在秋天
    “我妈……就是魏云，她应该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叫她池砚舟的母亲，叫她的名字对吧。”
    池砚舟在程澈的搀扶下，缓缓顺着花园的石子小路朝前走，如今已经接近十月，副热带高压退去，凉风终于开始席卷南淮这座被蒸烤了将近三个月的城市，秋意上树，凉风袭身，一切燥热都被抚平。
    程澈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池砚舟的病号服外头，自己就穿一件短袖t恤跟在池砚舟旁。
    “不冷吗？”池砚舟转身望着程澈不赞同道。
    程澈没说话，只朝池砚舟笑着摇摇头，一只手臂越过池砚舟的肩头，连人带衣服朝自己靠了靠，拢在怀里。
    池砚舟不太习惯，但余光瞥见程澈嘴角一点得逞的笑容时，还是绷着一张脸，任由程澈揽着他朝前走。
    凉风卷着落叶，打飘着落在池砚舟的肩头。
    池砚舟也是在这个时候说起曾经。
    “我妈……就是魏云，”池砚舟顿了顿，“生我之前是南淮市歌剧院的歌者，她很优秀，也很努力。”
    “工作过程中，他意外结识了我父亲，我父亲那时候是南淮小有名气的青年作曲家，他们因工作相识，发现彼此志趣相投，因此很快陷入了爱河。”
    “音乐家总是不拘一格，我的到来是他们之间的意外，也是必然。我不知道魏云有没有设想过我的到来，但事实是在得知我的存在的那一刻，她是慌乱的。”
    为什么？程澈没说话，但不解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那时候她收到了维也纳深造的资格，这个机会很难得，她等了好多年，本以为无望了， 可命运就是这么爱和她开玩笑。”池砚舟垂下眉眼，眼中神色不辨。

 第57章

    “所以她为了你放弃了资格？”程澈在手机上打下字，递到池砚舟的面前。
    “不算是为我，”池砚舟摇摇头，“严格来说应该是为了我父亲，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爱得死去活来，魏云根本离不开我父亲。”
    “所以她放弃了这个难得的资格，选择和我父亲结婚，然后生下我。”
    程澈皱眉，他不理解。那既然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又为何？
    “程澈，人的想法不会永远一尘不变，就像你对一个人的感情不会一直不变一样……”池砚舟的嗓音里含着无奈的笑意。
    “我对你的感情就是会一直不变，”程澈小声嘀咕，只不过秋风无情，池砚舟听不见他的心声。
    “魏云为了爱结婚，为了爱怀胎十月生下了爱情的结晶，这一切听上去浪漫又深情。可现实永远不比小说，现实的柴米油盐，孕期的情绪反复很快掏空了一个以艺术为生的女人最后一丝对未来的幻想。”
    “尽管她依旧很爱我父亲，尽管她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可失去深造机会这件事情在她心里越磨越深，越深越痛，长久以往，这件事变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她开始后悔，开始愤恨，还是对现实的一切感到崩溃，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我出生了。”
    “所以你母亲……”程澈瞳孔微颤，嗓音有些发涩。
    他下意识出口，尽管池砚舟听不见。
    “对，如你所想，”池砚舟嘴角的苦涩难以掩饰，“所以魏云将她所遭遇的一切都归结在了我的头上，她恨我，我认为是我的到来毁了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她有严重的产后抑郁，她甚至动过杀了我的念头，好在我父亲发现及时，否则你现在也就见不到我了。”池砚舟轻笑了一声，看似轻松的玩笑，可程澈却半分都笑不出来。
    池砚舟生来就背负着亲生母亲的恶意与痛恨，他的童年该怎么过，他应该如何自处？
    程澈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老来得子，对他疼爱有加，他几乎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世界上原来有对子女如此深恶痛绝的母亲。
    程澈心脏发酸，他望向池砚舟，池砚舟轻笑着，好似千帆过尽，水流无痕。
    可程澈知道，这得是多少个日夜的自我搓磨，自我崩塌与重建才能得来的淡然。
    手臂缩紧，程澈将池砚舟更用力地靠近自己的怀里。
    他们面对面站着，程澈将池砚舟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肩头，一只手轻轻拍着池砚舟的背脊，好似在安慰一个穿越时光站在他面前的破碎孩童。
    池砚舟被程澈这一副小心翼翼的心碎模样逗笑了，他的双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抬起一只手臂拍了拍程澈。
    “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池砚舟笑道。
    程澈抽了抽鼻子，有些霸道收紧了手臂，好似在说，我不管，我说你有事你就有事。
    程澈抱着池砚舟，花园里偶有别的路人经过，诧异地望向相拥的二人，程澈视若无物，他现在就想抱一抱池砚舟，谁都管不了他。
    半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松开池砚舟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我记得我在你家里，看到过一张合照，上面有你的父母，那时候我看着你母亲……好像还挺开心的模样。”
    程澈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去池砚舟家帮池砚舟拿衣物的时候，确实是见到过一张全家福，上面的魏云说不上幸福，但至少还是面带笑容地挽着池砚舟，光看照片绝对想不到这对母子之间隔着如此的深仇大恨。
    池砚舟乍一离开温暖的怀抱，还有些不习惯，他望着手机上的文字缓缓道：“魏云虽然厌恶我，却始终很爱我的父亲，他不忍我父亲难做，因此不论心底如何想，至少我父亲在的时候，明面上她对我还是关爱有加的。”
    装出来的关爱，比切肤的恨更痛，程澈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重新抱上池砚舟，手臂收紧，几乎让池砚舟无法呼吸。
    “池砚舟，你不要难过。”他说，也不管池砚舟能不能听见。
    池砚舟觉得有点好笑，程澈看上去比他伤心多了。
    好似心有灵犀一般，他轻声开口：“我不难过。”
    “程澈，”安静半晌，池砚舟说道，他显得有些为难，“其实我今天没有对你说出全部，有关于我父亲的部分……你可以再等等我吗？等我准备好了，我会跟你说。”
    程澈的手掌抚上池砚舟的后脑勺，表示答应。
    “放心，我等你，会一直等你。”
    他们静静相拥在秋天的第一缕凉风中。
    池砚舟并没有在医院待很久，他不喜欢医院， 从他父亲意外去世之后，他就更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生老病死，人世无常，每天都在这个地方上演。
    而他不喜欢这些，如他所说，他是一个懦弱的人，承受不了太多沉重的现实。
    “你……就继续住我家吧，”程澈今天开了一辆四轮，他痛定思痛吸取了上次送池砚舟出院的教训，因此一大早就从车库里开了一辆低调不失奢华suv。
    池砚舟围着suv转了一圈，啧啧摇头，程澈将池砚舟的东西都放在后座之后，掏出手机无辜地给池砚舟打字。
    “这已经是我最便宜的车了。”程澈十分为难。
    池砚舟：……
    上车之后，程澈跟给池砚舟打字：“回家吗？”

 第58章

    回谁的家不言而喻，程澈生怕池砚舟反悔，结果下一秒果真见到池砚舟摇了摇头。
    程澈瞬间急了，刚想打字问个究竟就听见池砚舟带着些许得逞笑意的声音：“回你家之前，先去个地方。”
    suv一直朝城郊开着，直到一眼再也望不见高楼寰宇，周边出现了大片一望无际的农田，程澈的suv就是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田野小路间停下。
    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占地面积挺大的小广场，被一圈栅栏围在里面，广场里竖着几间朴实无华的平房。
    小院的大门敞开着，好多小动物志愿者协会的人身着制服在里头忙里忙外。
    院门口停着辆货车，志愿者们正忙着从车里卸货。
    程澈还在观察着眼前的一切，池砚舟已经几步走上前去，从一个女志愿者手里接过了十分有分量的一大袋猫粮。
    “舟哥？”那位女志愿者手上一轻，望着池砚舟十分惊讶。
    “你出院了？已经好了吗？”
    下一秒，她的眼前人影一闪，池砚舟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来人身材高大，一头白毛，跟她最近刷的八卦里头的另一个主人公长得一模一样。
    “clear？”女志愿者更惊讶了。
    她望着clear十分顺手地将池砚舟手里的那袋子猫粮接了过来扛在自己的肩上，对她道：“放哪儿？”
    女志愿者从呆愣中回神：“哦哦，跟我来，放库房里。”
    女志愿者眼见着clear单肩扛起猫粮，另一只手牵过池砚舟的手，将人紧紧贴在自己身旁……
    这堪称男友力max的画面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女志愿者落后几步，十分鸡贼地掏出手机对着两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接着遮去背景转手上传了澈舟超话，瞬间炸出一片嗷嗷待哺的澈舟党。
    【？？？牵手了？】
    【以前觉得舟舟挺高大的，怎么站在clear身边还有中小鸟依人的感觉。】
    【clear这个男友力，这个身材，这个肌肉，池砚舟你有福了】
    【不是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又在一起了？】
    【clear扛的什么？麻袋？】
    女志愿者悄咪咪打字：具体不方便透露，反正他们都是大善人。
    打字完毕，她将手机扔进了裤兜，几步跟上了池砚舟两人。
    --------------------
    这两章是过渡章，需要交代一些剧情，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无聊，非常担心……
    第30章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她走进库房的时候，就见面对面的两人正在用手机交流。
    女志愿者有些疑惑，倒是池砚舟抬眼望见她，冲她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程澈跟着转过头来，见着他也笑了：“小沫你快来，我俩用手机沟通得费劲死了。”
    被叫做小沫的姑娘带着些疑惑上前，目光先后落在了池砚舟和程澈的身上。
    “池老师他……他现在听不见，所以……”程澈开口。
    “听不见？”小沫震惊地捂住嘴巴，望着池砚舟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新闻上听说了池砚舟失聪的事情，但一切都不如她亲眼见到来的冲击。
    池老师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听不见了呢？
    池砚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不用太过担心，医生说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程澈也跟着安慰道。
    “池老师不方便，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程澈望着小姑娘一副心碎的表情，想着缓解一下气氛。
    小沫闻言一怔，下意识望向池砚舟，见池砚舟微笑着朝她点点头，这才擤了擤有些发堵的鼻子，带着程澈和池砚舟往外走。
    广场上堆积了成山的木箱，里头已经空了，唯余木架上干涸的血迹，并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是我们从猫车上面卸下来的木箱，之前小猫们就是被关在这里面。”小沫边走边介绍。
    “之前我和池老师去拦猫车的时候，就看见小猫们挤在里头，很多箱子甚至都在滴血。”
    小沫点点头：“猫贩子没有人性，将小猫当货物塞进去，平均一只箱子里能塞个十几二十只，小猫们的生存空间几近于无，很多小猫甚至是活活被压死和窒息而死的，这里头更不要论各种疾病的传播，我们救下这辆猫车的时候，里头至少三分之一的小猫都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大概只剩500只。”
    程澈闻言沉默，他虽然自己养狗，也知道存在着非法的猫狗贩卖链，但都只是从新闻上听说，可今天真正看见这些伤痕累累的罪证，他才切肤地感受到这背后是多少血淋淋的小生命。
    “那现在里头的小猫呢？”程澈问。
    “后院有另一间厂房，我们改造成了临时安置点，志愿者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给小猫们分笼，现在猫猫们都已经被安置好了。”
    小沫带着程澈和池砚舟朝后院走去，随着后院广场的临近，程澈能听见越来越多的猫叫声，直到拐过一个拐角，偌大一片带着草坪的后院小广场出现在眼前，上头用木头搭建了许多漂亮的猫窝、猫爬架和猫秋千等等。
    许多小猫正悠闲地在其中玩耍或休息，程澈一眼目测过去得有小五十只。
    “好多猫！”程澈震惊。
    小沫望着院子里温馨的画面，有些自豪：“这些都是我们救助的流浪猫，其实很多都已经送养出去了，剩下还没能找到领养人的我们都会先养在院子里。”

 第59章

    小沫上前打开木栅栏上的铁门，猫猫们听见动静，耳朵一竖，也不知是认出了谁，纷纷朝这边奔来。
    小沫带着程澈和池砚舟刚踏上草地，就被几十只猫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程澈满眼新奇，正想转头找池砚舟，就见身旁的池砚舟已经干脆蹲了下来，把自己埋进了一堆猫猫群里，随即抱起一只小三花，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三花松软的皮毛里，狠狠吸了几口。
    程澈：……
    合着到天堂了这是……
    小沫见状扑哧一声笑了：“clear还没见过舟哥这样吧，他见到小猫就走不动道。”
    程澈在心里头腹诽，那还是见过的……你舟哥见到所有毛茸茸都走不动道。
    “其实，这间流浪小院就是舟哥资助的。”小沫说。
    程澈讶异回头。
    “舟哥当时盘下了这块地，建了流浪小院，然后找上我们跟我们合作，一起救助流动动物，”小沫望着埋头吸猫的池砚舟，微笑说，“舟哥是真的很热爱小动物。”
    程澈也顺着小沫的目光望着放松坐在地上一脸幸福的池砚舟，低声道：“他热爱这个世上美好的一切。”
    “跟我去安置点看看吗？”小沫朝clear问道。
    程澈闻言点点头，接着径直蹲下，望着被猫猫队包围而一脸幸福的池砚舟，跟着心情好道：“我去一下？”
    池砚舟听不见，但他认出了程澈的嘴形，笑着点点头朝他挥挥手。
    “去吧，记得回来就行。”
    程澈噗嗤笑了一声：“等我。”
    跟小沫走在去安置点的路上时，程澈听见小沫抿嘴笑道：“clear你和舟哥的关系真的很好。”
    程澈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这样关系。”
    小沫闻言揶揄道：“哪种关系？”
    程澈咬了下舌头，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着实有些模棱两可。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眼睛都瞪大了。
    虽然他很想成为那种关系，但他和池砚舟确实还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多一点都没有！
    小沫被程澈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拍了拍程澈的肩膀，给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随即快走了几步先朝安置点去了。
    不是，程澈再次挠了挠头，她懂什么了？
    直到安置点的仓库门被打开，程澈的注意力才瞬间被收回。
    他望着里头井然有序的猫笼，平均一只猫笼里才装三四只小猫，志愿者们保证每只小猫都有足够的生活空间，他们有些正在睡觉，有些正趴着发呆，有几只看见库房门被打开，喵喵着迈着优雅的猫步朝笼边走过来。
    程澈走进几步，试图想要伸手摸一摸其中一只狸花的小脑袋，却被小狸花瞬间哈退。
    “他们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现在警惕性都比较强，对生人会很防备，你还是离笼子远一点。”小沫解释道。
    程澈点点头，讪讪收回手，正儿八经地朝小狸花鞠了个躬道了歉。
    小沫见状乐了：“怪不得舟哥喜欢你，你真的很有意思。”
    虽然知道此喜欢非彼喜欢，但程澈闻言还是冒出了些开心。
    他跟着小沫路过一排排猫笼架，询问道：“现在的猫车救助都已经如此完善了吗？”
    小沫闻言，本翘着的嘴角落了回去。
    “不是的，你看到的是最好的情况，”小沫伸出一只手指进笼子摸了摸一只小黑猫警长的脑袋，奶牛猫仿佛认出了她，很亲人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许多猫车被拦下之后，官方的处理方式其实很残忍，比如就地活埋。”
    “就地活埋？”程澈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啊，这些猫咪来源不明，又没有健康证防疫证，只能做无害化处理。”小沫的嗓音中包含着无尽的无奈。
    “好一些的情况，就是将他们原地放归，但这样的手法治标不治本，放归之后他们依然是无处可去的流浪猫，要么再一次被猫贩子抓捕，要么东躲西藏地活下去，生下更多的小流浪猫，导致恶性循环。”
    程澈陷入一阵沉默，小沫无意将气氛弄得太沉重，对着程澈笑道：“所以你看我们不是这么做的，我们要实现的，是真正的救助。”
    后来，程澈从小沫那里了解到，所谓真正的救助，背后应该包含有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
    “我们联动了各界人士一起救助这一批小猫，在安置点安置完小猫之后，我们立刻联系了宠物医院的专业医生上门给小猫诊治，救助。南淮大学动物医院专业的师生为所有猫狗都打了抗生素和单抗。”
    “对于那些已经重病的小猫，我们联系了救助站将小猫运走隔离治疗，尽量阻止传染性疾病的蔓延。”
    “舟哥，你不知道吧，他在住院期间联系了救助中心，购买了大批量的救助物资，所以小猫们现在才能得到如此安逸的救助环境。”
    程澈闻言的确十分讶异，他没想到池砚舟在住院期间也一直在忙着这批小猫安置的事情。
    明明他自己都还听不见，明明他还处在自我崩溃的境地中，可是对于和他同样处在艰难困境当中的小生命，他没有放弃，一直在尽他最大的能力救助着。
    程澈心绪起伏，他转过身朝门外望去，门框框出了一副让他移不开眼的画面。

 第60章

    偌大的青草地上，池砚舟姿势放松惬意地坐在其中，无数毛茸茸地小猫咪围绕着他，在他的双腿上踩奶、打滚，他手里抱着一只小三花，肩头还架着一只小黑猫。
    他脸上的笑容是程澈从未见过的开怀与灿烂，与窗外射进来的温暖阳光一样，差点晃了他的眼。
    那一刻的池砚舟，是鲜活的，是生动的，是令人见之不忘的，是令人心动不已的。
    程澈几乎看痴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喜欢上的，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
    程澈大步走出安置点，朝池砚舟而去。
    池砚舟显然也看见了程澈的到来，他笑眯了眼，朝程澈伸出手。
    伸出的手被紧紧握住，下一秒，围着池砚舟的小猫们轰散开，程澈单膝跪在池砚舟的面前，将人揽进怀里。
    他知道池砚舟听不见，但无所谓。
    程澈靠在池砚舟的肩头，闭着双眼喃喃道：
    “池砚舟，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第31章 差点他就吻上了
    池砚舟不知道程澈怎么了，也不知道他才自己耳边说了什么，但不妨碍他拍了拍程澈的肩膀，笑道：“你把我的小猫们都吓跑了。”
    程澈把自己当成了最得池砚舟心的那只绿茶猫，抱着池砚舟不撒手，大脑袋在池砚舟的肩膀上使劲儿蹭了蹭才抬起来，他们的脸贴得很近，瞳孔里分别倒映着一个人，直到那只没有眼力劲儿的小三花将一只爪子伸进了他们之间，他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程澈松开池砚舟，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以一个大字型敞开，猫猫们好奇这个没见过面的庞然大物，纷纷凑上来，程澈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任由猫猫们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蹦上蹦下。
    他垂眼觑着池砚舟，见池砚舟的脸上始终是放松愉悦的神色，一直暗暗担心池砚舟的心放下了不少。
    池砚舟是真的很喜欢这里，他想。
    程澈朝池砚舟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动作，池砚舟见了，也不顾身上穿的白衬衫，就着程澈的手跟程澈并排躺在草地上。
    秋日的午间的阳光晒得人暖烘烘的，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一只亲人的小奶猫迈着还不稳当的步伐，轻轻踩在程澈的身上，一路沿着程澈的腹肌爬到胸膛，最后一步跳进了程澈和池砚舟之间的缝隙中，就这么安静趴着打起了小呼噜。
    程澈见状笑了：“年纪不大胆子挺大，一点不怕人。”
    池砚舟猜得到程澈在说什么，也笑着开口：“这里的猫刚来的时候都很怕人，你进去安置点了，应该也知道。他们很多都被人伤害过，因此防备心很强，我还有流浪小家的工作人员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们重新放下对人的戒备。这只小奶猫是一只怀孕时期被主人抛弃的流浪母猫生的，小东西生来就在流浪小家，没经历过人心的险恶，因此从小就亲人。”
    池砚舟低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小奶猫的下巴，小东西惬意地眯起眼睛，小小的尾巴尖轻轻地拍在池砚舟的身上。
    程澈望着这幅画面，他的目光从小奶猫转移到池砚舟的身上，他能看得见池砚舟低垂的眉眼，能看得清他耳垂上那颗小痣。
    微风拂过，他眯了眯眼，再睁眼却还是池砚舟，仿佛这一幕永远都会印刻在他的心里，
    太晃眼了，程澈心想。
    直到半晌，池砚舟再一次轻声开口。
    “但是程澈，”池砚舟侧过头，认真地看向程澈，“如果你之后在外头遇见流浪猫，除非你直接救助了它，否则永远不要对它施以最大的善意，永远不要让它放下对人的警惕性。”
    程澈望着池砚舟，有些许不解。
    池砚舟收回眼神，继续低头静静注视着那只已经睡着的小奶猫。
    “我宁愿这些小东西一辈子相信这世间盛满了恶意，都不想他们因为怀有对人类的善意与信任而被送上猫车，端上餐桌，无端失了性命。”
    “程澈，你知道吗？人性的恶，在没有法律保护的生命面前，永远都没有底线。”
    人性的恶，永远没有底线。
    或许与自身的天性有关，程澈天性善良开朗，他习惯性用最美好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揣度这个世间的是非。
    这是他的天性，却并非所有人的天性。
    这个世界的多样性注定了我们无法以一面以蔽之，有光明的地方注定存在黑暗，不是它不存在，而是我们无从发现。
    有时候你自以为的善意或许转而就会成为有心之人作恶的契机，而在对待小动物的态度上，这种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程澈心里的某一根弦被狠狠拨动着，他好似以前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
    他因为养了smart，对小动物自诩已是充满善意，偶尔遇见路过的流浪猫流浪狗，也会给他们带去些吃食，他以为这就是帮助，能帮助这些小动物暂时度过困境，但这个举动究竟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记得他曾经经常在小区里遇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橘猫流窜在高档小区里，显得格格不入。
    程澈不觉得一只小流浪猫能对小区的品质产生什么影响，他只是心疼那只小橘，于是那段时间他遛狗的时候总是带了猫粮去喂它。
    那只橘猫一开始对他戒备心很重，可经过程澈半个月的不懈努力之后，小橘终于放下了对他的芥蒂，开始接受他的猫粮，到后来他每次牵着smart走过的时候，小橘都会主动迎上来蹭一蹭他的裤脚，和smart玩耍一会儿。

 第61章

    可从某一天起，小橘不见了，程澈接连找了它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去问了小区的物业，物业说前几天有一只橘猫吃了投老鼠药的猫粮，被毒死了。
    程澈很气愤，气愤那个给流浪猫投毒的人，他甚至找保安调遍了监控打算揪出凶手。
    可现在想来，真正害死小橘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是他一手卸下了小橘对人类的戒备心，是他让小橘学会了信任人类，依赖人类。
    如果不是他，小橘或许不会这么死。
    程澈心下惘然，后悔与自责在认清事情的本质之后姗姗来迟，他很难过地垂下了眼皮。
    下一秒，他的一只手被握住，池砚舟手心的温度顺着皮肤缓缓渗入骨髓，程澈抬头，见池砚舟正侧头望着他，嘴角挂着安抚的笑容，仿佛洞悉了一切。
    那一刻，程澈仿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从地上猛的爬起来，目光炯炯地望向池砚舟。
    池砚舟不明所以，程澈掏出手机，在上头啪啪打字，头顶的呆毛迎风飘扬。
    “我想成立一个救助流浪动物的基金，你觉得可以吗？”手机翻转，池砚舟看清了上头的字。
    他跟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轻轻掸去了了程澈头上沾上的草屑。
    “我都想好了，”程澈显得很兴奋，“名字就取成流浪小家动物救助基金，致力于流浪宠物的救助，现在的流浪小家就是我们的安置点，我想着进一步给它扩大规模，让它成为一个真正的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程澈直接站了起来，围着池砚舟在草地上来回走了两圈，嘴里不停叨叨着：
    “我们不仅可以救助流浪猫，还可以救助流浪狗，甚至是流浪麻雀流浪松鼠……我们会有合法的资质证明，还会有专业的医疗团队，系统的领养程序，每一只小动物都会在我们这里得到最及时的救助，也会从这里出去找到最适合他们的家。”
    “我们……”程澈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瞥过池砚舟，突然停下了他的演讲。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程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池砚舟望着他的目光亮亮的，里头的欣赏和认同不加掩饰，甚至带着些揶揄。
    “程澈，”池砚舟嘴角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忘了吗？我听不见。”
    程澈：！！！
    那一瞬间程澈的慌张和愧疚几乎挤了满脸，他几步跨到池砚舟的身边，动作幅度之大吓得窝在池砚舟臂弯里的小奶猫奔走而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激动了，我……”
    程澈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这么说话池砚舟照样听不见啊，瞬间更头大了，他慌里慌张地去裤兜里掏手机想要给池砚舟打字，却被池砚舟伸手拦住了。
    “程澈，”池砚舟开口叫他的名字。
    程澈呆愣愣地抬头，望着池砚舟，慌张无措的表情像凝固在脸上的一副搞笑面具。
    池砚舟认真看着程澈，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虽然我耳朵听不见，”他的手指向下移动，直到停在了胸口的面前。
    “但是它听见了。”池砚舟眯着眼，就这样定定望着程澈，他笑着，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好看。
    程澈几乎痴了，他的瞳孔里只倒映得下一个池砚舟，此刻笑着的池砚舟，跟小猫玩耍在一起的池砚舟，在舞台上熠熠闪光的池砚舟，甚至是更早一些他们还不熟的时候，平日里高冷毒舌的池砚舟，对他不假辞色的池砚舟……太多太多，仿若跑马车一样在他眼前一一而过。
    他突然觉得胸口的那颗心又胀又满，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池砚舟的脸就在他的眼前，在他一个拳头的位置，他能看清池砚舟脸上的一切，包括挺翘的鼻梁，柔长的双眸，他能看得清池砚舟瞳孔里头倒映的自己，也能看得清池砚舟耳垂上那颗摄人心魄的小痣。
    他感到心跳越来越快，跳得毫无章法，跳得呼吸错乱。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池砚舟靠近，那两片纤薄的嘴唇沾染了世界上最诱人的水光，引得他的心理防线节节败退，整个人却不受控制的步步向前。
    靠近了，他几乎能看得清池砚舟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与他瞳孔中那一点浅淡的棕色，他几乎能看得清池砚舟脸上的绒毛在正午的阳光下舞动，看得清池砚舟粉色唇瓣上的唇珠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
    他想遵从本心，于是他闭上双眼，可就在他即将贴上池砚舟的最后一刻，池砚舟骤然发出的声音唤醒了他。
    “簌簌。”
    程澈猛然睁眼，他与池砚舟的距离近在咫尺，仿若三魂六魄齐齐归位，心中大钟一震，他猝然朝后退了开来。
    心跳依旧一百八，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差点！差点他就吻上了池砚舟，心如擂鼓，程澈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池砚舟紧绷的侧颜就在眼前。
    平复呼吸间，他顺着池砚舟的目光望去，一只长毛异瞳白毛正迈着优雅的猫步朝他们走来。
    --------------------
    大傻春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第32章 他想当我的内人
    “簌簌，过来。”
    心绪难平间，池砚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程澈回头觑向池砚舟，眼尖地发现池砚舟虽然面色淡然，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其实耳根子已经悄咪咪红了，眼神定定望着远处那只叫簌簌的白猫，半分都没有分给他。

 第62章

    程澈心下几转，大概明白了池砚舟这种行为叫做“欲盖弥彰”。
    看破不戳破，况且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好的定力，池砚舟不讨厌他，没有立刻推开他，这就是最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至于其他的，还是慢慢来的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还是块冻豆腐。
    几瞬之间，那只叫簌簌的白猫已经走到了池砚舟的身边，也是走近了，程澈才觉着这只白猫有些眼熟，直到他近距离看清了白猫一只蓝一只绿的瞳孔。
    “这是！”程澈诧异地望向池砚舟。
    池砚舟像是明白程澈心中所想：“对，我的微信头像就是它，它叫簌簌。”
    程澈好奇地望向簌簌，小白猫正亲热地扑在池砚舟身上，探出头嗅着池砚舟的脖子，程澈的目光跟着落在池砚舟修长的脖颈上，圆圆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将自己带入了簌簌的角色，幻想着那个场面无端咽了口口水。
    ！
    程澈猛的摇了摇头，惊恐回神，你在想什么！
    “程澈，认识一下，这是流浪小家的小管家，簌簌，”池砚舟没发现程澈的异常，轻轻揉了揉簌簌的小脑袋，笑看向程澈。
    “簌簌，这是程澈，流浪小家的新朋友，你们认识一下？”池砚舟低头跟簌簌认真对话，神情认真得全然不似跟一只猫对话，仿佛真的是在跟一位老友聊天一般。
    而令程澈惊奇的是，簌簌仿佛真的听懂了池砚舟在说什么，他从池砚舟身上下来，转而爬到了程澈的大腿上，仔仔细细地嗅着程澈的手。
    “这是簌簌认人的方式，他记住了你的味道，就会把你当自己人了。”
    程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向池砚舟：“它竟然真的听得懂人话？”
    程澈说完才反应过来池砚舟听不见，急忙要去找手机，被池砚舟拦下。
    “你是不是好奇它听得懂人话？”池砚舟笑着伸手挠了挠簌簌的下巴。
    “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很惊奇，那时候流浪小家丢了一只小猫，我们所有工作人员那时候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后来过了两天，簌簌竟然带着那只丢失的小猫回来了。”
    “这种事情发生不止一次，后来又有两次小猫走失的事件，我们就拜托簌簌帮我们一起找猫，结果每一次簌簌都能将猫找回来，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程澈闻言震惊地长大了嘴巴，喃喃道：“这猫也太聪明了。”
    簌簌仿佛听懂了程澈的夸赞，傲娇地抬起了小脑袋，大长尾巴勾住程澈的手使劲儿蹭了蹭。
    池砚舟看着程澈和簌簌的互动笑了：“所以从那时候起，簌簌就成了流浪小家的小管家，大事儿小事儿都找她。”
    程澈带着一脸崇拜跟簌簌套了套近乎，又凑近了跟簌簌合照了两张，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给池砚舟打字。
    “那为什么刚才没有看见簌簌？他出去了吗？”
    池砚舟闻言点点头：“其实最早的时候簌簌是被孤立的一只小猫，因为白色的毛发他在猫群里一直不受欢迎，那时候我其实把它接回家打算自己养的，但是簌簌天性外放，受不了被拘束的日子，所以后来还是把它放回来了。幸好它争气，靠能力俘获了猫群的信任，变成了如今的小管家。”
    池砚舟揉着簌簌的下巴，缓缓道：“不过天性是不容易改变的，流浪小家关不住它，它依旧向往外面的世界，有时候出去玩个两三天才会回来，刚才这又不知道是从哪里玩够了才回来呢。”
    “我们也挺担心它的，毕竟不知道它都去了哪里，外面的危险太多，很多意外根本防不胜防。”
    程澈垂头看向簌簌，小白猫的长毛在外头风吹日晒地已经开始打结，还沾上了许多泥点，他望着簌簌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告别流浪小家的时候，夕阳已经半边没入了地平线，池砚舟和程澈跟簌簌说了再见之后，一起往外走，路上遇见了许多工作人员，每一位似乎都对池砚舟及其熟悉，并且没有因为池砚舟明星的身份而感到拘束。
    在这里，池砚舟真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放松，程澈望着池砚舟嘴角挂着的笑容久久移不开视线，夕阳的余晖映得池砚舟整个人都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漂亮得不似凡人。
    在程澈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牵上了池砚舟的手，池砚舟带着些许惊讶的表情在夕阳的光辉之中生动无比，程澈小心翼翼地描摹着，生怕错过任意一个细节。
    “回家吗，池砚舟？”直到他怕他的眼神将一切全都告诉池砚舟，猝然收回了目光。
    池砚舟的注视落在了程澈窘迫的脸上，又移开望向远处吞没夕阳的地平线。
    “走，我们回家。”
    回程的路上，一股子奇怪又带着些许尴尬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说不清这氛围怎么来的，但它就是突然冒出来了，还有种愈发浓重的趋势。
    池砚舟趁程澈开车不注意，在裤面上擦了擦手心的汗，这是刚被程澈握在手心闷出来的。
    池砚舟自诩长程澈三岁，怎么着也不能跟小年轻一样一紧张就出汗，因此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他自以为擦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一举一动都被看似正襟危坐的程澈看在眼里。
    池砚舟一开始做贼心虚发现不了，但程澈多瞄这么几眼，除非他眼睛有问题，否则很难看不见。
    直到程澈再一次以极小的幅度转动他那一头白毛偷瞄向池砚舟的时候，被偷看的人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第63章

    “程澈，我是聋了，不是瞎了。”
    程澈火速转回了脑袋，目视前方，一脸认真严肃的盯着前方的柏油路面，仿佛要将路面看出一朵花来。
    “认真开车，再看就从驾驶座上滚下来。”
    程澈闻言，在心里切了一声。
    这谁车啊，让谁滚呢？池砚舟现在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哈！
    嘿他不当外人他当什么，难道他想当内人？！
    等下。
    铛一声。
    程澈内心大钟被重重一击，刹那间灵台大开万鸟齐鸣，三魂六魄都跟着七七震了震，手里的方向盘都差点飞脱出去，于是他又被池砚舟狠狠剜了一眼。
    剜我，他剜我！
    程澈神智晕晕乎乎逻辑极其清晰地开始思考。
    他剜我？他为什么剜我？剜我是因为我不好好开车，不好好开车就会有生命安全的问题，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全！他为什么担心我的安全，当然是因为他在乎我，重视我，心里有我！
    再者！他剜我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跟我之间没有距离感，他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不当外人意味着什么，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当外人还能当什么人！
    池砚舟想当我的内人！
    噼里啪啦，程澈脑海中刹那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是这样！
    程澈以池砚舟绝对发现不了的敏锐，以极小的幅度朝池砚舟觑了一眼。
    低垂的眉睫是含羞带怯，微落的嘴角是故作矜持，剜我的眼神是恼羞成怒，擦汗的手心是情不自禁！
    池砚舟，他就是对我有意思！
    嚓的一声，程澈一脚刹车停在了一条商业马路街边，巨大的惯性让池砚舟整个人朝前一冲，差点没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他正欲对程澈怒目而视，脏话在嘴边亟待喷薄而出，就见程澈已经以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灵活迅速窜下了车，一头钻进了街边的一家mua milk。
    程澈在店里一把抓住了印堂发黑有气无力一脸绝望正在练麒麟臂的刘泽谦，将人一把抱进怀里使劲儿晃了晃。
    “谦儿，我大概要脱单了。”
    刘泽谦本就精神不济，被程澈一晃瞬间感到眼前发黑，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程澈的铁臂里挣脱出来，耐着性子道：“澈儿，都跟你说了，女网红不靠谱。”
    “什么女网红，”程澈甩了甩他的头毛，表情嚣张又得意，凑近了刘泽谦悄咪咪道，“我喜欢的，是个男的。”
    “哦男的就男……”刘泽谦话到一半，突然睁大了双眼，带着十二万分的不可置信看向程澈，“男的？”
    程澈火速捂住了刘泽谦的嘴巴，将人朝角落里拖了拖。
    “呸呸呸，”
    刘泽谦挣扎着拍开程澈的手，还想再问，却见程澈这厮一脸贱得要死的表情摆摆手：“具体现在不方便透露，等我俩要结婚了，肯定第一个给你发请帖。现在先给我一杯红豆双皮奶外加三个小茸鸭。”
    刘泽谦一脸一言难尽地望着程澈：“干什么？”
    “下聘。”
    提着双皮奶回车上的时候，池砚舟的视线也正好从窗外收回来。
    程澈十分潇洒地将mua milk的袋子按进了池砚舟的怀里。
    “你最爱的红豆双皮奶，外加三个小茸鸭我都帮你要好了。”程澈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满脸写着“你看我做的好吧”。
    换了平时池砚舟听见小茸鸭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了，但今天的池砚舟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抱着手里的外卖袋又朝mua milk的门店望了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动作慢吞吞地打开了袋子。
    程澈眼看着池砚舟神色难辨，眉间微皱，薄唇稍抿，一脸纠结的表情，心说开个外卖袋这么艰难吗，就听见池砚舟以跟他的动作相媲美的速度慢吞吞开口道：
    “刚刚店里你抱住的那个员工，是谁啊？”
    --------------------
    逻辑满分！
    第33章 有妖怪！
    ！！！
    程澈浑身一凛，跟被通电了一般，瞬间瞪亮了他的二十四钛合金狗眼炯炯有神地望向池砚舟。
    程澈认为自己今天真是头脑清晰耳聪目明，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已化身恋爱尊师，池砚舟的一切言语行为都犹如皇帝的新衣，在他这里都将被彻底看透！
    仔细分析一下，池砚舟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问刚才他抱的是谁？池砚舟在意这个做什么？
    很明显，池砚舟在意的不是他抱的人，在意的是抱人的他！
    因为在意他，才在意在他周边出现的一切可疑不明生物。
    换句话说，池砚舟大体是……醋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程澈几乎要觉着自己屁股底下塞了个冲天炮，即将冲出地球遨游太空，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他觑了池砚舟微抿的嘴角和紧绷的下颚线一眼，心里几乎要乐开了花，他使劲压了压想要上翘的嘴角，轻咳了一声故作自然地掏手机打字。
    “朋友。”
    “什么朋友？”池砚舟立刻转头，说完大体又觉得自己有点急切了，掩饰性地将头扭了些回去。
    程澈看破不说破，一脸我就看你扭捏到什么时候的表情使劲儿压着嘴角继续打字
    “普通朋友。”
    收回手机，程澈眼见着池砚舟紧抿的嘴唇微微放松，因为用力而洇出的一点艳红染在唇瓣上，好似散发着甜蜜的果香，程澈目光直直地注视了几秒，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第64章

    池砚舟没有发现程澈的异常，他好似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不少，往靠背上一贴，终于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mua milk的包装袋上。
    池砚舟低头打开袋子，三个小茸鸭整整齐齐地躺在袋子里，乖巧又可爱，程澈觑着池砚舟眼角嘴角都掀起了满足的弧度，心说这是不是也太容易被俘获了。
    不问了吗？知道普通朋友就放心了？这防范意识是不是太弱了？
    瞧瞧这看小茸鸭的眼神吧，什么时候能用这种眼神看看我啊。
    程澈内心疯狂腹诽，实在看不过眼地伸手从池砚舟腿上的袋子里掏出还泛着一点冰的双皮奶，亲手开了盖子将勺子插到碗里递到池砚舟的鼻子前。
    池砚舟嗅到了奶香味，终于舍得将眼睛从小茸鸭身上拔下来。
    这是程澈第一次看池砚舟吃双皮奶，他在开车的间隙朝池砚舟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手指不停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不是，怎么会有吃双皮奶吃得这么墨迹的人？这小口小口要吃到什么时候？嘴角的奶沫能不能撇一撇，嘴唇抿得这么红做什么，看不见这影响司机开车吗？
    程澈开车开得心浮气躁，直到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地踩到他的车库，这人挂起p档，一脸凝重地从池砚舟里夺过已经见底的双皮奶碗，整个人绷着一张脸硬邦邦道：
    “下次不允许在车上吃双皮奶。”
    池砚舟两手一空，歪了歪脑袋，不是很明白程澈在说什么，扭头抱着他心爱的小茸鸭下车了。
    到家一开门，smart急吼吼地冲出来一把扑到了池砚舟的身上，用它湿润的大鼻头在池砚舟的身上嗅来嗅去，甚至趁着程澈不注意多舔了池砚舟好几口。
    千防万防家狗难防，程澈一巴掌扇在smart的后脑勺上，企图掀开这只肥狗，结果被smart转头赤急白脸地吼了两句，程澈当下怒从心底起，打算告诉一下这是臭狗谁才是一家之主。
    谁知揍狗的手伸到一半，池砚舟啪一声打开了程澈的手，他将自己的脸埋到smart的皮毛里使劲儿吸了两口，又跟smart碰了碰鼻子，这才左手怀抱三只小茸鸭，右手摸着smart的狗头，开开心心进了家门，完全视一旁的程澈于无物。
    这到底是谁的家？程澈目瞪口呆。
    算了，这大概就是内人的自觉吧，程澈安慰自己。
    内人吃过了程澈点的外卖之后，捧着小肚子安详地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消食儿。
    “平躺着不利于消化。”程澈用心良苦，上前想要将池砚舟从沙发上拉起来。
    而这时池砚舟充分发挥了自己听不见的优势，他掀开眼皮瞅了一眼程澈张张合合的嘴巴和伸手想要拉人的动作，停顿两秒之后干脆利落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听不见，我听不见。
    程澈简直要被气笑了，以前觉着池砚舟高冷，如今看来这就是个小孩，还是最不听话的那种皮孩子。
    这个耳聋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便捷，只要眼睛一闭，谁都奈何不了他。
    程澈瞅着池砚舟的面庞，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可程澈却总能从里头品出一些小孩恶作剧得逞的味道。
    他嗤笑一声，随即转头摆弄自己的直播设备去了。
    池砚舟躺在沙发上半晌，五感皆净，四大皆空，也不见有人来烦他，遂无聊地掀开了一只眼皮，却见没一会儿功夫，程澈竟然将自己的上半身脱了个干净。
    程澈站在他的直播设备前，直播用的圆环灯近距离打在身前的八块腹肌上。
    池砚舟：……
    程澈的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的附在骨骼上，没有一丝多余，却展现着蓬勃的力量感，他随意一侧身，阴影与线条仿佛蛰伏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蓄着蠢蠢欲动的荷尔蒙，一直沿着倒三角的身材没入运动裤中。
    池砚舟注视了眼前的画面一会儿，面瘫着一张脸收回了视线，他闭上眼睛，想要光速放空自己，眼前却依旧是程澈的模样，是他流畅的肩颈线条，精瘦有力的肌肉，弯转游移的人鱼线……甚至是他呼吸时上下滚动的喉结与胸膛那几乎不可见的起伏。
    池砚舟：……
    啪一声，池砚舟闭眼扇了自己一巴掌。
    痛感袭来，池砚舟嘶了声，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咒，跟做贼似的颤颤巍巍再次偷偷睁开一只眼，正好看见已经衣着整齐的程澈从房间里走出来。
    呼，池砚舟松了一口气。
    躺是躺不下去了，池砚舟睁开双眼，慢吞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程澈见他坐起来了还有些奇怪，拿着手机走进了打字给他看。
    【大聪明：我要直播了，你要到房间里去么？】
    池砚舟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毛病的话。
    “你嫌弃我？”
    池砚舟说完咬了一下舌头，眼见着程澈的眼睛都瞪圆了一点，满脑子“我是不是有病我刚才说了什么”的念头。
    程澈足足愣在原地两三秒，才猛的反应过来，疯狂摆手，堪称反应激烈，脸都涨红了。
    他掏出手机啪啪打字。
    【大聪明：你就坐着，哪都不许去。】
    说完，程澈一股脑儿冲进了厨房噼里啪啦一阵动静，直接推了个小推车出来，上面琳琅满目装满了吃的喝的，这动静基本能断定程澈直接搬空了他家的半个厨房。
    程澈推着小车走到懵逼的池砚舟身边，将已经切成一块块的一盘苹果放到池砚舟的手里，还细心地给人插上叉子，又哗啦啦往桌上铺了一堆的小零食，种类之丰富让池砚舟叹为观止。最后他掏了一杯酸奶，插上吸管，递到池砚舟嘴边。

 第65章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池砚舟想起了许多要看球赛或者打游戏的男人，提前把老婆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场景……
    嘶，池砚舟一激灵，好诡异。
    程澈安顿完他，这才放下心重新走回手机前，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正式打开了直播。
    池砚舟朝程澈直播的方向瞅了一眼，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苹果，又猛吸了一口酸奶，遂掏出手机打开了跟连易的聊天框。
    程澈这段时间因为要照顾他许久没有开播，这一开播差点被铺天盖地的弹幕卡出去。
    【死儿子还知道回来？】
    【不过是没有心罢了，不过是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罢了。】
    【从前有个主播一天播三次的时候我没有珍惜，直到现在十三天播不到一次我才追悔莫及。】
    【说吧，干什么事儿去了？】
    “私事儿，”程澈言简意赅道，顺带眼神朝池砚舟那边望了一眼，只见池砚舟还在慢吞吞地就着吸管吸那杯小酸奶，他嘴一用力，嘴唇就嘟了出来，看起来饱满诱人，嘴唇上沾上了些奶沫，程澈眼见着池砚舟探出了一点粉嫩的舌尖绕着嘴唇抿了一圈，随即收了回去。
    程澈：……
    他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过他这么点动作自然逃不过广大火眼金睛的粉丝。
    【什么意思？左前方有什么？】
    【眼睛有病得治啊，这都快成斜眼了。】
    【不是你咽口水做什么？看什么看饿了。】
    【儿子你耳尖红了！】
    【看什么，让妈妈也看看！】
    程澈瞅见弹幕，十分刻意地咳了两声，他欲盖弥彰地用手握拳挡在嘴前，故作镇定道：“什么？没什么啊，什么都没……”
    一个“有”字消失在程澈的唇齿间，他的目光又被池砚舟的动作拉了过去。
    池砚舟喝完酸奶，抛开他铺在茶几上的一大堆膨化食品不看，从小推车的最底下掏出了一只奶味冰棒，往嘴里一塞开始细细抿起来。
    程澈眼见着那长条形的冰棒在池砚舟红润的唇间/进进出出，戳在嘴里时池砚舟的一边脸蛋甚至会可可爱爱地鼓出一个小包。
    那个当下，程澈喉咙一紧，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程澈跟个木乃伊似的动作僵硬地收回目光，弹幕已经好奇疯了。
    【到底在看什么？老娘忍不了了！】
    【左前方到底有什么啊啊啊啊啊你说啊。】
    程澈目光呆滞，仿佛被吸走了三魂六魄，他咽了口口水，喃喃道：
    “有妖怪。”
    第34章 我喜欢的人
    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自然也不会有妖怪，坚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人民群众们自然不可能被程澈一句“妖怪”给唬过去。
    弹幕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费解，他不会拿ipad在看黄片吧。】
    【这么刺激的吗！明人不说暗话，儿子分我看看。】
    【还是左前方有什么人？】
    【这个猜测靠谱。】
    【人心黄黄，更刺激了。这算什么，在屏幕前眼神拉丝？将隐秘的爱意说到最响？】
    【你就说吧，左前方到底有什么，不说清楚我举报你。】
    程澈艰难地从左前方收回视线，惊恐地看着这条弹幕，委屈坏了：“不是我做什么了你就举报我。”
    资本主义（粉丝群体）的重锤敲打在无辜少男的心上。
    众人眼见着主播三分羞涩四分尴尬五分纠结，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扭捏成这样？
    用小号混在程澈直播间的连易也很好奇，他一边跟池砚舟聊天一边盯着程澈支支吾吾了半晌，好奇心被彻底激发。
    连易刚想发条弹幕催程澈快点说别墨迹，就看见了池砚舟给他发来的消息。
    小池爱喝粥：我现在住在程澈家。
    ！！！
    那一刻连易连池砚舟为什么会住在程澈家以及他明明什么都没问池砚舟为什么要主动告诉他这个消息这两个关键问题都彻底忽略，他十分鸡冻地啪啪敲字。
    连天王：快帮我看看，clear的左前方到底有什么？？？
    池砚舟瞅见这无厘头的问题，有些迷茫，他一脸问号地抬起头看向程澈的方向，将自己带入了一下程澈的位置，然后幻想了一下左前方位。
    下一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犹豫着打字。
    小池爱喝粥：我？
    得到了连易疑问的一“啊”。
    连易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下一秒，只见扭捏了半晌的程澈终于涨红着一张脸说出了众人期待已久的答案。
    clear眉眼含羞带怯，脸颊绯红，悄咪咪瞄了一眼左前方之后，还是跟做贼一样朝前靠近屏幕，仿佛怕谁听见似的：“是我喜欢的人。”
    众人：……
    弹幕沉寂了三秒之后彻底爆炸，无数问号铺天盖地而来，连易看着他眼前的弹幕成几何数爆炸增长，呆呆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沉思了几秒，又一脸凝重地缩小了程澈的直播间，池砚舟的“我”字再一次浮现眼前。
    连易：……
    连易：？？？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跟连易一样无法平静的还有程澈的万千粉丝，弹幕在爆炸滚动了五分钟之后终于有了逐渐平息的趋势，粉丝们眼见着程澈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逐渐开始接受clear心有所属的事实。

 第66章

    【虽然知道儿子总有一天要长大，但这天来得还是太快了点。】
    【啊啊啊你才二十五，你未成年啊你谈什么恋爱！】
    【老公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流失粉丝的，你在事业上升期啊！】
    程澈本来跟出嫁的媳妇似的捏着小手帕忐忑纠结，这么一骨碌说完倒反而淡定了不少，他觑了一眼不远处安稳坐着眉毛都不抬一下的池砚舟，反正池砚舟听不见！
    嘿嘿嘿！
    程澈大剌剌搬了张椅子在镜头前坐下，眯着眼瞅着飞快上滑的弹幕，好不容易抓住两条弹幕，他挑着回复：“我不是爱豆，也不靠粉丝吃饭，不存在事业上升期这一说。”
    【失望了，又是一个根本不把粉丝放在眼里的主播。】
    【楼上失望直接走就好，不必发表意见哈。】
    【不是，为什么都这么悲观？我傻儿子只说是他喜欢的人，又没说人也喜欢他。就他这傻样，谈不上恋爱的，大家散了吧。】
    程澈刚老神在在了没两分钟，就在千万条弹幕中准确地抓住了最后一条，顿时被戳中了痛处，瞬间不淡定了。
    ！！！
    但他在炸毛前又觑了一眼还在低头玩手机丝毫不关注他的池砚舟，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回去，整个人变得委屈巴巴，头顶的呆毛都萎靡地垂落。
    程澈的表情写在脸上，粉丝们谁看不到，当下评论区一扫哭天喊地的氛围，大家欢天喜地喜气洋洋，堪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这个表情妈妈就放心了】
    【天呐我在担心什么？我刚才竟然在担心他谈恋爱？就他这样怎么谈得了恋爱？】
    【就单恋吧，就这副傻样，能追到老婆才见鬼。】
    程澈磨牙，被评论区气得头晕！
    等着吧，池砚舟现在已经对他有意思了，池砚舟想当他的内人！
    照这个趋势下去，坐实池砚舟的愿望指日可待。
    到时候让池砚舟亲自出镜直播间来拉黑你们这些黑粉！
    今夜让池砚舟感到疑惑的事情不少，他在跟连易聊天的间隙不自觉抬眼暗戳戳瞄了不远处的程澈几眼。
    奇奇怪怪，程澈的脸几乎一秒一个表情，一下春风得意，一下咬牙切齿。
    池砚舟歪了歪脑袋，不理解。
    同样让他不理解的还有连易，池砚舟发现连易自从问了程澈左前方有什么之后就变得有些怪怪的，但是他同样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连天王：晚上睡觉，记得关紧房门。
    连天王：不是我想不明白啊，为什么啊？
    连天王：好好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你说这找谁去。
    池砚舟抿了抿嘴，满心疑惑，开始打字。
    小池爱喝粥：你在说什么？
    连天王：没什么，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哥们永远在你身后。
    池砚舟歪头，什么跟什么啊。
    连易知道池砚舟现在就是个聋子，程澈就算告白地惊天动地池砚舟也铁听不见。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当好人帮程澈戳破这层窗户纸。
    程澈凭什么！暗恋去吧！
    连易深藏功与名，心说老子为你池砚舟可真是煞费苦心，他转而提起了今晚的正事。
    连天王：你知道嗨放要举办星光大典的事情吗？
    星光大典是嗨放平台每年会举办的年度盛典，是娱乐圈的名利场，也是许多网红和博主挤破脑袋想要登上的舞台。
    连易早一周就收到了邀请函，但他即将开始巡回演唱会，因此没有时间参与。
    池砚舟的咖位只比连易大，虽然最近因为失聪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池砚舟还是嗨放平台粉丝最多的音乐人，嗨放不可能不给池砚舟这个面子。
    其实早在三天前，池砚舟就从宋艾哪里收到了邀请函，邀请函有两份，一份对公众开放全程直播的星光大典，一份只针对特定嘉宾的闭门宴，池砚舟咖位大，自然两份都收到了。
    他本来并不想去，可宋艾说不去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不如大大方方面对公众，池砚舟一听也有道理，遂答应下来。
    说起这个，池砚舟抬头望向程澈，程澈应该也收到邀请函了吧？
    跟池砚舟有一样疑问的还有弹幕的粉丝们。
    【儿子今年星光大典收到邀请函了吗？】
    【肯定收到了，毕竟是音乐区顶级流量，不可能收不到。】
    但程澈的反应显得有些懵懂：“星光大典？不知道啊，没人邀请我。”
    【？？？】
    【这么大的流量嗨放不要？】
    【应该不会，可能嘉宾是一波波邀请的，还没轮到clear罢了，老公再等等，会有的。】
    程澈在嗨放当博主，自然不会不知道嗨放平台一年一度最大的盛典，这不单单是一个聚会，更是平台对博主价值的认同，身为一位网红博主，自然会希望得到发展平台的认可，程澈也不例外。
    之前他也一直有关注星光大典，只不过这段时间因为照顾池砚舟，程澈直播都很少开，不要说注意到这些事情。
    但这是被粉丝们一提起，程澈才有些郁闷地察觉，他好像真的没有收到邀请函。
    冥冥之中，程澈下意识抬头向池砚舟望去，结果猝不及防跟池砚舟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池砚舟定定望了程澈两秒，提前收回了视线。

 第67章

    程澈应该没收到，就程澈这个有点事儿就要往外倒的脾性，要收到了早就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小池爱喝粥：帮我多要一张，给程澈。
    连易：clear没有吗？他也算网红里的大咖了吧，嗨放没打算邀请他？
    小池爱喝粥：不知道原因，他应该没有收到。反正你帮我要一张，对方不给就说是我的意思，clear不去我也不去了。
    连易：？？？大可不必吧我的哥。
    连易：先说好，我只能帮他要到星光大典的，闭门宴他确实进不去，我也没办法。
    小池爱喝粥：我知道。
    闭门宴涉及许多资方，基本只邀请当红明星，网红们几乎没有人能拥有进入闭门宴的资格，池砚舟很清楚，也不会强行帮程澈抬咖，这样对程澈没好处。
    但区区一个星光大典，他不觉得程澈连张邀请函都收不到。
    池砚舟一件大事落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有些愉悦，继续认真地舔他的牛奶棒冰，期间余光瞥了程澈那边一眼，见主播早已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屏幕直播，但看起来兴致没有开播的时候高。
    池砚舟想了想，掏出手机用小号进了程澈的直播间，点开礼物列表选择嗨放一号充钱打赏一气呵成。
    巨幅特效久违地再一次浮现在程澈直播间的上方。
    用户@小池爱喝粥送出嗨放一号一个。
    下一秒，屏幕前的众人只见刚还略显萎靡的主播精神一振，目光炯炯朝左前方望去，看上去受宠若惊。
    众人：？？？
    联想到刚才clear说的“我喜欢的人”，众人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有一个猜测，不知当不当说。】
    【别说，我又醋了。】
    【不是暗恋？是双向？】
    【有人记得以前他直播的时候，有人猜这个“小池爱喝粥”是池砚舟吗？】
    【澈舟女孩闻着闻着味道来了。】
    【细思极恐。】
    【又意外合理。】
    【合理】
    【合理】
    ……
    池砚舟望着堪比福尔摩斯推理的弹幕眨了眨眼睛，含着嘴里的牛奶棒冰，跟着戳下两个字。
    【合理】
    没人知道他在合理哪句话。
    --------------------
    这两张进度比较慢，主要描写两人之间的细节比较多，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无聊，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哦！
    另外吐个槽，最近真的忙到头晕，存稿马上就要没了，我好焦虑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5章 我可以约你吗
    程澈的直播持续了三个小时，等到他关直播的时候，池砚舟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池砚舟睡着的姿势在程澈眼里看来很可爱，他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两条腿微曲，一直手臂环住自己的腿，另一只压在身下的手曲着，手掌正好垫在自己的脸蛋下。
    程澈踮着脚走近了，能看见池砚舟低垂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嘴唇微张，大拇指无意间探进了齿间，被上下两瓣粉嫩的唇瓣微微含着。
    程澈定定看了两秒，猝然收回了视线，他站立不安地用手使劲儿在裤缝上搓了搓冒出的汗，面对着沉睡的池砚舟，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在放任池砚舟就这么睡一夜和动手将池砚舟抱进房间里极度挣扎，局促得脑门直冒汗。
    最终还是对池砚舟的关心战胜了快要泡发的尴尬。
    程澈艰难挪着步子靠近沙发两步，尽量避开池砚舟的嘴唇，僵硬地弯腰，一只手绕过池砚舟的膝弯，另一只手从池砚舟的脖子下方伸过。
    动作惊扰了池砚舟，程澈眼见着池砚舟的大拇指从池砚舟的嘴里滑了出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肌肉发力，池砚舟被整个人横抱在怀里，程澈目光笔直地望向前方，下颚紧绷，表情坚毅，动作僵硬，几乎要踏着正步朝房间走。
    怀里是池砚舟，他脑门冒汗地想。
    灼热的温度透过池砚舟纤薄的白衬衫侵入程澈的手心，他几乎要支撑不住这份灼烧感，程澈几乎难以抑制地小跑了起来。
    程澈凭借着毕生功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有将手里这烫手的宝贝扔出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他不知道池砚舟以前的睡眠质量如何，但今天看起来，是真的睡得很沉，程澈的动作没有惊扰池砚舟半分，只见他翻了一个身之后，继续安心地睡去。
    程澈顺利地抽出了自己的双手，可他眨巴着双眼盯了睡着的池砚舟几秒之后，却又不想就这么离开了。
    程澈做贼似的在床边半蹲下，下巴垫在床垫上，注视着池砚舟近在咫尺的眉眼。
    很多人都说池砚舟冷，以前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池砚舟就躺在这里，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离他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们的呼吸都在交缠。
    直到这时程澈才从池砚舟的鼻息里闻出了一丝红酒的醺香。
    原来偷摸着喝酒了，怪不得睡得这么沉，真是有够不听话的，程澈拨了拨池砚舟额前的碎发，心想。
    可也就是这一丝醺香，让清醒如斯的程澈也跟着无端迷醉起来。
    池砚舟的脸颊在床头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红，因为侧躺他的一边脸陷入了柔软雪白的枕头，嘴唇被挤压地微微嘟起。
    程澈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被那两瓣微张的唇瓣吸引，红酒的芬芳具像化地染了上去，染出透着水光的一片殷红。

 第68章

    程澈移不开目光。
    他一下心想，拥有这样粉嫩柔软唇瓣的人怎么会有人说他冷啊。
    一下又想，粉嫩柔软？他怎么知道这两篇唇瓣是粉嫩柔软的？
    可他望着，望着，却又无比确定自己的心中所想，就是柔软的，没错。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论断一半，程澈的手不受控制地朝池砚舟微张的唇齿探去。
    这二愣子几乎要觉得是池砚舟的酒意将他醺醉了，从某一秒起，他离奇地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在他面前旋转，可就像台风眼一眼，那岿然不动的中心唯余池砚舟的嘴唇，吸引他无止尽的靠近。
    程澈的理智在光速逃离，心跳开始轰然作响，他的指尖颤抖着，却朝着一个目标勇往直前着。
    前进的号角响彻耳畔，心跳的作祟就像进攻的鼓点，引领他朝着五光十色的梦境而去。
    直到他的指尖触碰上了那摄人心魄的殷红。
    是柔软的！执着的勇士终于得到了真理的验证！
    胜利的号角已然吹响，可他却不想就此退兵，他流连于这片润土，企图探索出更深奥的道理。
    程澈的手指颤抖着，却不受控制地摩挲着，指腹传来的触感令人意志溃败，指尖透过的温度令人目眩神迷。
    他几乎要臣服于敌军的诱惑这下，可就在这这时，沉睡的池砚舟突然抿了抿他的嘴唇。
    程澈的手指在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震惊下被池砚舟上下两片唇瓣吸入口中，含在了一处。
    滋！！
    脑海中尖锐的警报声大作，水润温暖的触感让他浑身剧烈一凛，那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被发射到了外太空，无数好的不好的画面入流星般在他眼前划过。肾上腺素飙升，他在短短几秒内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程澈眼睁睁望着顶端没入唇瓣之中的食指，心跳骤停两拍，接着反弹似的直奔一百八而去。
    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双腿一软，整个人朝后坐在了自己的小腿上，手指也从池砚舟的唇瓣之中滑出。
    程澈颤巍巍地低头，抬起手指望着这好似身份已经不同了似的左手指尖，一丝水光好似还浮于其上，程澈用他几乎宕机的大脑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之后，一个没稳住终于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仿佛被一万头smart撵着似的连摔带滚的跑出了客卧。
    凌晨一点，刚巡视完客厅的smart正打算回狗窝补觉，下一秒眼见着他那好大爸跟见鬼了似的一头钻进了主卧的卫生间，smart本着关心一下的狗道主义用鼻尖推开了虚掩的卫生间门，只见好大爸跟有病似的，衣服也没脱正在淋浴底下冲凉水澡。
    smart：？？？
    不是很理解。
    不是很理解的还有宿醉醒来的池砚舟，凌晨五点的时候池砚舟终于被渴醒了，他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就着窗外的夜光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床头柜，决定自己起身倒水。
    本以为客厅会空无一人落针可闻，却不想房门一开，池砚舟呆愣在了原地，瞬间醒了酒。
    清晨的微光之下，程澈裸露着上半身，下身套着宽松的运动裤，正在跑步机上激情挥洒汗水。
    池砚舟：？？？
    他低头看了眼顺手拿在手上的手机，确认了是凌晨五点没错，又重新抬头望向跑步机上的程澈，心里的疑问达到巅峰。
    池砚舟瞬间忘记了自己是出来倒水的，一步步朝客厅的跑步机边走去。
    跑步机声音大，盖过了池砚舟跟猫似的脚步声，因此池砚舟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时，程澈吓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跟着高速运转的跑步机摔下来。
    可下一秒，他的手臂被人用力支撑柱，身体不受控制地撞进了另一个温暖的胸膛。
    程澈在跑步机的边缘堪堪站定，身后的传送带还在高速运转，而他与池砚舟相对静止地贴在一起。
    跑步机有点高度，程澈站在高处，池砚舟的脑袋贴在他的脖颈间。
    池砚舟也没预料到事情的走向是这样，他无措间垂眼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滴运动后的汗水沿着程澈的喉结滚了下来。
    池砚舟无端跟着咽了口口水。
    他几乎要觉得自己被一种不知名的奇异气氛包围了，他的呼吸之间充斥着程澈运动后激增的荷尔蒙，这味道撩拨得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宿醉的感觉再度袭来，他觉得自己的灵台已不甚清明。
    池砚舟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将自己还撑住程澈胳膊的手收了回来，手心汗水在几秒之中蒸发，可那穿透机理渡来的炽热温度却久久麻痹着池砚舟的掌心。
    两人之间不再毫无缝隙，他们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却发现此刻的气氛愈发尴尬。
    程澈大体是被池砚舟的忽然出现吓傻了，一时没有动静，徒留池砚舟一人，抬眼是程澈留有一丝薄薄青茬的下巴，垂眼是程澈还在剧烈起伏的胸肌。
    池砚舟感到了心理上的窒息，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幸好幸好，他听不见心跳的声音，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此刻的自己和解。
    这种尴尬沉默的氛围一直延续到程澈回过神来，抬手关掉了跑步机。
    程澈的身体骤然退开，炽热与潮湿一瞬间从四面大方退去，池砚舟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清晨的微光渐亮，将这落地窗角落里的一点暧昧照得无所遁形。
    池砚舟朝后微退一步，重重咳了两声，抬眼望向程澈。

 第69章

    程澈的脸颊浮现出潮红，不知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别的，池砚舟迅速收回眼神，已经干燥的手掌悄咪咪背到了背后。
    他猜测自己的脑筋大概是被昨晚的酒精给泡的有些许迟钝，否则怎么从他清醒到现在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
    一直到程澈拿出手机打完字送到他面前，他才从愣神当中逐渐清醒。
    大聪明：怎么这么早醒了？
    看见消息，池砚舟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本意，现在回想一下刚才的举动……
    我是被美色迷惑了心智吗？池砚舟后知后觉地品味了一下自己的反应，暗自臊得脸颊发烫。
    直到程澈的手又在池砚舟眼前挥了挥，池砚舟才局促不已地收回了放飞的思绪。
    “我出来……倒……倒水。”池砚舟眼神乱飘，不敢直视眼前这个移动的荷尔蒙发射器，“你……你怎么醒这么早？”
    程澈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池砚舟脸上可疑的红晕一模一样复制到了程澈的脸上。
    程澈眼神闪躲，借着低头打字的动作掩盖自己的局促。
    大聪明：我早上要出门送外卖，就早起准备了下。
    池砚舟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心想这段时间程澈一直照顾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一个送外卖的主业了，想到这里，池砚舟连看着程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一样，欣慰中带着肯定，认同中带着敬佩，看得程澈一愣一愣的。
    “那你好好工作，”池砚舟拍了拍程澈的肩，心想程澈不在家也好，让他再睡一觉好好醒醒这个不正常的脑子。
    池砚舟游神一般走出两步，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他回头，程澈的手机已经举到了他面前。
    “你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有空吗？”
    池砚舟没品出什么意思，下意识点头。
    程澈看起来有点开心，他啪啪又打了一行字。
    “我可以约你吗？”
    池砚舟注视着这行字半晌，脑海里跑了一万种可能的解读方式，最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点了点头。
    第36章 我喜欢你
    池砚舟以为他起的这么早，回笼觉该是光速睡着，但事实证明，在池砚舟上床的第三个小时，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像铜铃。
    太阳早已高升，一丝光线顺着未紧闭的帘缝射进去，横亘过池砚舟的右眼，他闭了闭酸胀的双眼，终于放弃了强迫自己入睡的念想。
    他没敢告诉任何人，他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飘过了一行带着粉红爱心特效的花字。
    我可以约你吗？我可以约你吗？我可以约你吗？
    在辗转反侧三小时后，池砚舟终于忍受不了脑海中的花字开会，一脸崩溃地坐了起来。
    不是，程澈约他干啥呀？
    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池砚舟烦躁地下床跟无头苍蝇似的绕着整间房子转了两圈。
    最终，他望着客厅还没收拾的一片杂乱，决定强迫自己投身到能令人抛弃一切杂念的家务工作当中去。
    他没怎么做过家务，收拾的动作不甚熟练，就这么磕磕绊绊收拾到沙发，池砚舟突然停下了动作，望着凌乱的沙发，陷入了沉思。
    等下，他昨晚最后失去意识是在沙发上，那他醒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在床上？
    如果没有意外的饿话，只有一个可能，池砚舟思及此，咽了口口水。
    这个可能让他一瞬间又联想到了清晨与程澈短暂的触碰。
    那样强劲有力的肌肉会环绕过他的身体，揽过他的脖颈与腰肢吗？与酒意相混淆的会是程澈身上的好闻的味道吗？
    池砚舟又想抿嘴唇了，他使劲眨了眨眼皮，四下张望了一圈，突然发现了昨晚还剩的半瓶红酒。
    那一刻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一步上前拿起酒瓶吨吨吨地灌了下去，接着快步回到了床上，脑袋一拍眼睛一闭强制昏睡。
    都说一醉解千愁，一觉不知睡了多少个小时的池砚舟终于伴着饥饿醒来，他坐起来看了眼手机，满意地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中午的阳光将早晨脑海中的旖旎画面一扫而光，池砚舟心情放松地打开了房门，下一秒却看见程澈正杵在他的房门口，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程澈显然也被突然开门的池砚舟吓一跳，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凌晨那种莫名的气氛总是时不时触景生情地冒个头，池砚舟咳了声，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中午好。”
    程澈的反应看上去没比池砚舟好多少，他愣愣地跟着回了句中午好，才想起来池砚舟听不见，于是慌张地开始掏手机。
    池砚舟按下了程澈要掏手机的动作，他发觉最近对程澈张口说的话越来越容易分辨，这种简单的打招呼更不在话下，程澈有时一挑眉一张嘴他就知道程澈想说什么。
    这么多年他对宋艾、萧悦他们都没有如此，怎么偏偏对程澈开了绿色通道，池砚舟偷瞄了程澈一眼，抿了抿嘴唇，百思不得其解。
    程澈显然已经看见了被收拾干净的客厅以及那瓶昨晚明明还剩半瓶现在一看已经空底了的红酒瓶，他有些疑惑。
    而他的疑惑立刻就被转头看见了茶几上的空酒瓶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池砚舟带些慌张地解答。
    “那个我早上起了收拾了一下，然后……口……口渴，没找到水，就喝了红酒。”

 第70章

    是吗？程澈瞅了眼冰箱，没记错的话，他的冰箱里有一整格都是依云的矿泉水。
    池砚舟显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加流连，他瞅了眼程澈已经换了一身的衣服：“你换衣服了？我们要出去了吗？去哪里？”
    闻言程澈想起了今天的行程，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显得心情有点好，他推着池砚舟往房间里走，督促他赶紧换衣服。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念叨着，也不管池砚舟听不听得见。
    直到上了车，池砚舟都不知道程澈到底准备带他去哪里，他一上车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外卖袋子，里头隐隐散发着香味。
    池砚舟打开外卖袋，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
    程澈知道池砚舟听不见，因此没有多加解释，但池砚舟瞄他一眼就能品出他脸上的小表情，满脸写着“我做的好吧我贴心吧”，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池砚舟看着有些想乐，但还是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下一秒，他眼见着程澈的胸脯都更挺了一点。
    池砚舟暗自发笑，摇摇头开始吃馄饨。
    程澈从池砚舟开始吃馄饨起，眼神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朝副驾驶瞄一眼，又一眼。
    池砚舟在副驾驶吃双皮奶的记忆犹新，程澈陷入了辩证的思考，究竟是池砚舟吃双皮奶才能吃出那种摄人心魄动人心弦扰人心智的效果，还是吃什么都一样。
    这个答案在池砚舟吃到第三个小馄饨的时候就得到了证实。
    事实证明，都一样，池砚舟吃什么都一样！
    程澈眼见着那颗小馄饨被池砚舟嘟着唇轻轻吹着，为挺的唇珠点点碰着，洁白的皓齿慢慢咬着，微鼓的脸颊一下下嚼着，他的喉咙不自觉的发紧。
    程澈强迫自己收回眼神，一路目视前方，可那丝丝缕缕的声响却仿佛无孔不入，随时随地在挑战着他的底线。
    直到一脚油门踩到了流浪小家门口，程澈几乎头也没回地逃下了车一把带上车门重重呼出一口气。
    池砚舟跟着下了车，看见流浪小家的门头有些疑惑。
    他刚想转头问程澈怎么来这儿了就见背对着他靠在车门上的程澈反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池砚舟：？？？
    池砚舟眼见着程澈扇完自己之后，光速恢复没事人的表情朝他走来，一瞬间都没敢多动弹。
    直到程澈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走吗？”
    池砚舟愣愣点了点头，被程澈揽着往里走。
    流浪小家依旧是热闹的样子，他们入一后院就被一群小猫咪包围了，小沫正好从安置房里出来，见到他们很意外。
    “怎么突然来了？”小沫笑着走上来。
    “来找簌簌。”程澈手里攥了个东西，对着小沫笑道。
    “哟，来的还挺巧，早两天来你们都碰不见她。”小沫笑了。
    “她又出去玩了？”
    “可不是，根本关不住她，在外头疯玩了两三天，早晨回来的，你们去猫屋那边找找，应该在房子里补觉呢。”
    程澈谢过小沫，揽着池砚舟朝猫屋那边走。
    “是去找簌簌吗？”池砚舟问。
    程澈点头，给池砚舟打字：你怎么知道？
    池砚舟垂了眉眼笑道：“看你口型，最近越来越能分辨你在说什么了。”
    “是吗？”程澈来了兴致，一步跨到池砚舟身前，面对着他一边倒退一边问。
    “我们去找簌簌。”程澈开口。
    池砚舟照模照样重复：“我们去找簌簌。”
    程澈眼前一亮：“流浪小家真好。”
    “流浪小家真好。”池砚舟笑了。
    “程澈绝世大帅哥。”程澈夸张地张嘴一个字一个字比口型。
    “程澈绝世……”池砚舟慢吞吞念叨，然后卡在了半截，最重要的三个字迟迟没说出来。
    程澈急了！怎么最关键的分辨不出来！
    他着急对池砚舟做口型，却不想下一秒，肩膀被轻轻一拍，池砚舟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大傻冒。”
    池砚舟含着调笑的声音拂过耳畔，程澈一愣，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气得追着池砚舟跑。
    他们奔跑在流浪小家的草坪上，围绕脚边的猫咪不懂两只两脚兽怎么突然跑了起来，但不妨碍它们紧随其上，一起欢快地奔跑着。
    午后的暖阳驱散了指尖的微凉，在程澈的眼里，池砚舟穿着一身浅米色的毛衣，带着一群小猫放肆的在阳光下、在小院中撒欢，一圈光晕环绕在他周身，灿烂又朦胧，他们共同构成了一副秋日的油画。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与尘世间最柔软的心肠，程澈想，池砚舟就像是伟大又明媚的猫猫侠。
    无法拒绝，无法抗拒，他望着他，诞生不了一丝想要后退的念想，他只想靠近，无限地靠近眼前这个人，想触碰，想拥抱，想……
    下一秒，在程澈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先一步抓住了池砚舟的手。
    池砚舟一个踉跄没能站稳，带着程澈双双摔倒在了草坪中央，猫猫们受到了惊吓做鸟兽散开，不近不远地离着、望着这两个奇怪的两脚兽。
    程澈倒在池砚舟的身旁，两人望着头顶的天高日阔，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猫猫们见无事发生，于是再一次凑近了，或踩或闻，活动在他们俩的周围。
    池砚舟的手被程澈握得很紧，紧到他开始暗自冒汗，他想抽出手晾一晾这燥热的汗意，下一秒却被程澈跟用力地握住。

 第71章

    池砚舟无奈转头看向一旁的程澈，却见程澈不知已经静静望了他多久。
    池砚舟无端喉咙发紧，他咽了咽口水：“看我做什么？”
    “我还有一句，你猜猜看。”程澈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一个人，他轻声开口。
    池砚舟点头。
    程澈说：“我喜欢你，池砚舟。”
    第37章 他的心跳声
    程澈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开口，他望着池砚舟的双眼。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的流速变得缓慢，池砚舟的每一丝表情都在程澈的眼里无所遁形，包括他瞳孔的震颤与慌张到不知所措的神色，干燥地嘴角被他抿了又抿，程澈几乎找不到比池砚舟演技还差的人。
    程澈看着，难得心软了，他收回眼神从地上坐了起来，与池砚舟相连的手却被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手心。
    程澈低头，池砚舟还躺在地上，见他回头立刻收回了眼神看向别处，可那只温暖干燥的手却悄咪咪反握住了程澈的右手。
    程澈笑了，他大概明白了，这就是池砚舟的示弱。
    池砚舟这样的人，示弱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回应，当下的程澈又还能多苛求什么？
    至少池砚舟是在乎他的，程澈心态很好地想。
    他抬眼，视线当中出现了一只长毛白猫，尾巴高高翘起，正迈着优雅地步伐往他们这边来。
    程澈双眼一亮：“簌簌。”
    簌簌小管家闻言停顿片刻，像是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傻大个是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个，下一秒才继续迈开步子，动作徐徐朝他们而来。
    等走近了，程澈摸了摸簌簌的脑袋，评价道：“你还真是不紧不慢。”
    簌簌高傲地扬了扬脑袋，用尾巴圈住程澈的手臂以示恩赐，随即跨过了程澈凑到池砚舟身边，在池砚舟的侧脸上舔了舔。
    池砚舟被簌簌舔笑了，跟着坐起来：“痒死了簌簌。”
    簌簌原地转了一圈，选择了一个舒适地姿势窝在两人的中间趴下了。
    “所以今天来找簌簌是为了什么？”池砚舟看向程澈。
    眼见着程澈闻言跟献宝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环，看着像一个电子产品。
    “簌簌，转过来，给你带上。”
    程澈拍了拍簌簌，将圆环绕过簌簌的脖颈儿，哒一声，圆环被扣在了簌簌的脖子上，圆环上的灯发出红光。
    “这是？”池砚舟心中有所猜测，　“gps定位器？”
    程澈点点头，有些小得意看向池砚舟：“手机给我。”
    池砚舟反应有些慢，被程澈直接拿过一旁的手机，对着池砚舟的脸解了锁。
    程澈在池砚舟的手机上下载了一个app，将圆环与app进行绑定，然后还给了池砚舟。
    “好啦，”动作一气呵成，程澈风骚地甩了甩白毛。
    池砚舟低头看向手机页面，此时代表簌簌的小红点正在手机中央闪着光。
    心头微动，池砚舟抬头看向程澈，这人从刚开始就一副想要求表扬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别扭模样，挺着胸脯眼神一下一下地朝他的方向瞄，自以为瞄得天衣无缝，其实都在池砚舟的眼皮子底下。
    池砚舟有些想笑，但也知道这时候要笑出来程澈铁得跟他闹。
    他有心想逗一逗程澈，可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了主意。
    心脏的某个地方被一点点撑开，熨帖的感觉深入四肢百骸，池砚舟很少能感到这种感觉，这种被珍之重之的对待让他感到很新奇也很美妙。
    他突然很想叫一叫程澈的名字，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程澈。”
    程澈闻言回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池砚舟看着这什么都藏不住的眼神一时卡了壳。
    说什么好呢？想不出来。
    好在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止一种，下一秒，身体比嘴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谢谢你。”
    老土的一句话，好在程澈不介意。
    池砚舟被程澈闪耀的大白牙晃了双眼。
    下一秒，他被用力抱紧。
    回程的路上池砚舟显得一直兴致不错，程澈悄咪咪瞅了几眼池砚舟，内心暗喜，表面不动声色掏出手机朝池砚舟面前一递。
    池砚舟不明所以，接过手机一看，上面是一个烟火市集的宣传页面，信息显示今晚八点在淮江上会有一场烟火秀。
    池砚舟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他的余光瞥到了程澈期待又忐忑的表情， 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
    “行，我们去吧。”
    淮江边的夜市早早地支起了摊子，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程澈停好车，带着池砚舟往江边走。
    “先吃饭？”程澈倒退着杵在池砚舟面前。
    “吃小吃吧，这这么多呢，”池砚舟带了口罩，嗓音闷在里头，他话音落下，立马拽过了倒退的程澈，避免他和身后的行人撞在一起。
    “好好走路。”池砚舟拍了拍程澈的肩膀。
    程澈多听话啊，立马不得瑟了，跟在池砚舟身边寸步不离，生怕旁人碰着了池砚舟去。
    就这么守护了两分钟，被守护者不干了。
    “程澈，我被碰一下不会少块肉。”池砚舟有些无奈。
    那谁知道呢，精心呵护大白菜的守护者心里嘀嘀咕咕不服气，瞧瞧这身娇肉贵的样儿吧，好不容易被我养成现在这幅模样，要被人碰坏了我找谁说理去！

 第72章

    这番掏心掏肺的心里话自然不为池砚舟所知，程澈只见池砚舟双眼一亮，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两米开外的一个酸辣粉摊子上。
    程澈走近的时候，正好听见池砚舟对着老板大手一挥：“老板，来一份重麻重辣。”
    程澈听着池砚舟的豪言壮语心里一咯噔，颤颤巍巍目送着池砚舟安安稳稳去一旁小桌子上坐下了，转头就对老板说：“他瞎说的，微麻微辣就好，微麻微辣就好。”
    等酸辣粉上了桌，池砚舟往嘴里送了一口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嗯？不是重麻重辣吗？怎么没感觉？”
    池砚舟抬手就想叫老板，被程澈急忙按下，一个手机被怼到眼前。
    大聪明：老板南方人，最辣就这么辣了，将就吃吧。
    池砚舟有些不相信，他屁股坐回位置上疑惑开口：“南方人卖山城酸辣粉？”
    “嗯嗯嗯是是是，”程澈紧着把酸辣粉又朝池砚舟眼前推了推。
    池砚舟嘴里淡出鸟地吃完了这碗酸辣粉，离开的时候走过老板摊前，认真严肃地撂下一句：“南方人，就不要挑战卖酸辣粉了，你不适合。”
    眼见着老板的脑袋冒出了三个带着怒火的问号，程澈大惊，急忙推着池砚舟溜进了人流，徒留一口山城口音的老板在后头破口大骂。
    两人就这么一路逛吃，也将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随着八点的临近，江边的人聚集地越来越多。
    守护者再人高马大也开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程澈一个没注意，池砚舟就被路过的人踩了两下鞋子，漆黑的皮鞋瞬间出现了灰白色的鞋印。
    程澈皱了皱眉，拉着池砚舟离开人流聚集地，找了个偏僻的僻静处停下。
    在池砚舟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程澈从兜里掏出皱成一团的纸巾，在池砚舟的面前蹲了下去。
    “程澈，”池砚舟轻呼出声。
    程澈不为所动，用那团皱巴巴的纸巾一点点在池砚舟的皮鞋上擦拭起来，池砚舟想要收腿，却被程澈单手握住。
    程澈抬头：“别动。”
    池砚舟认出了程澈的口型，在犹豫间不再动弹，任由程澈继续着他的动作。
    程澈的手有力地握住他的脚踝，一层薄薄的裤料根本什么也挡不住，手心炽热的温度从池砚舟的右腿只逼心脏，心脏空跳两拍，池砚舟有些懵地低头，看着程澈像完成一件艺术品一般擦拭完他的皮鞋，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池砚舟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什么话在当下都显得不合时宜。
    好在程澈足够善解人意，并未想要从池砚舟这儿讨什么表扬。
    他掏出手机给池砚舟打字：刚在酸辣粉摊上抽的纸，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他说的如此自然，好像根本不觉得他的动作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就像这个场景在他们之间上演了千百次一样。
    池砚舟喉咙堵塞，他想说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也想说我们其实不是也不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可话到嘴边却没有一句舍得对程澈说出口。
    这个地方僻静的连路灯都没有，可池砚舟能清晰地看向程澈眼中倒映的一切，譬如散落碎光的星辰，譬如欲言又止的他。
    程澈的眼神什么都藏不住，池砚舟太清楚这双眼睛背后藏匿的感情，可正因为越清楚，却越想要懦弱自私地朝后退。
    好在今晚的程澈尤其善解人意，在池砚舟慌乱无措之际，他已经推着池砚舟向江边走去。
    烟花秀快开始了。
    池砚舟背对着程澈，程澈的手搭在池砚舟的双肩上，用力地攥着，池砚舟的身体好似与他的大脑一起生锈僵硬，整个人愣愣着被动地随着人潮朝江边靠近。
    他头一次庆幸于心跳无声，庆幸于万籁寂静，好似这般，他就与周遭的每一个人一样，认为他的一切异常都只是来源于对一场盛大烟花的期待。
    这一切异常就包括发麻的指尖、过速的心跳与僵硬的肩颈，那双手覆盖的皮肤开始发烫，烫在血肉，烫在心尖。
    人潮太过拥挤，他们不得不开始随波逐流，可肩上的那双手却始终坚定地扣着，牢牢维持着池砚舟与程澈之间的距离。
    直到后面的人潮再一次向前推，哪怕是程澈也抵挡不住如此汹涌的力量。
    下一秒，池砚舟的后背贴上了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
    池砚舟的眼眸一瞬间撑到极大，他呆愣地却又无神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后背。
    人潮再一次前进，池砚舟被挤得一个踉跄，就在那个须臾，一直牢牢扣在他肩膀上的双手下移。
    池砚舟下意识低头，眼睁睁看着那双有力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胸，呼吸一滞。
    他低头注视着在他腰上交叉的双手，无声咽了口口水。
    离八点还有最后十秒。
    所有人开始倒计时，池砚舟什么都听不见，他只能站在原地，徒劳地任由无数念想在脑海中制造出寂静无声的剧烈声响。
    十，九，八……
    三，二，一……
    “啊！”
    随着所有人的欢呼声 ，第一缕烟花绽放在夜空，带着大地都在共颤。
    也在那一刻，池砚舟的右肩膀上多了一颗脑袋，环在腰上的那双手彻底收紧。
    砰！
    池砚舟闭塞已久的耳膜于此时骤然大开，无数声响争先恐后地钻入，世界从寂静到喧嚣只用了一秒。

 第73章

    烟花不停地在夜空传来巨响，周围的人群在欢呼，在尖叫。
    而在骤然嘈杂到令人无法接受的世界当中，有一种声音一下，一下，逐渐放大，逐渐剧烈，直到再也无法忽视，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池砚舟在那一刻意识到，比烟花整耳欲聋的，是他的心跳声。
    --------------------
    工作太忙忘记更新了！十分抱歉！
    第38章 取不好名字，反正就秀
    如果再给程澈一次机会，在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他或许根本不会有勇气抱紧池砚舟。
    他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当下他会作出那样的举动，可事实就是，他胆大包天，他趁人之危，他臭不要脸，他在喧嚣的人潮之中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拥抱了自己想要拥抱的人。
    他没空去想事情的后果，在那个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烟花吸引，他像是一个小偷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只为为自己偷得片刻的记忆。
    就这点记忆，够他回味许久，撑着他在面对池砚舟这座难以征服的高山时，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
    他心态很好地想，池砚舟这么大度，应该不会吝啬这一点记忆给他吧，他要的真的不多，就这么一点点而已，不是吗？
    “池砚舟，我知道你听不见，所以这句话我才敢说出口。”
    程澈就贴在池砚舟的耳边，他的声音带着风的鼓动，一下下，扰得池砚舟耳膜发痒。
    可池砚舟不敢动，他不敢抬手，也不敢推开程澈，更不敢告诉身后的人他已经什么都听见了。
    他就这么站着，站在程澈的怀里，听着程澈在他耳边轻声却又郑重。
    “我喜欢你，胜过今夜的烟花，与世间的一切。”
    池砚舟的眼眶撑到极大，烟花在他瞳孔中绽放出最美的瞬间，又化作星火消失于无形，他想尝试着让一切回到无声与闭塞的那一刻，却徒劳无功。
    他只能站着，眼睁睁看着一切不受控制地朝前推进，包括盛放的烟火与不受控制的心。
    整场烟火秀不过半个小时，池砚舟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被人潮一推，他才骤然回神，原来show已经结束了。
    他肩膀上的脑袋已经不见，腰腹上有力的手臂也已消失，池砚舟心头微跳，他骤然回过头，眼见程澈还站在他身后，才松了一口气。
    程澈正在寻找人流最少的那条出口，他身材高挺，站在一群人中间也是鹤立鸡群，周遭无数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程澈身上，池砚舟头一次觉得有些烦躁。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避开这些扰人心烦的目光。
    “走吧，”池砚舟轻声催促。
    程澈已经提前勘查好了路况，看向池砚舟点点头，在池砚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程澈的手很自然地环过池砚舟的腰，用身体将周围的人全部隔开，一步步护着池砚舟朝停车场走去。
    池砚舟数不清一路上程澈被推挤了多少次，他那双全球限量款的球鞋被踩了多少下，他只能记得住程澈近在咫尺的侧脸，记住程澈难得认真的表情与线条分明的下颚。
    直到他们一路走到车边，池砚舟在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程澈松了一口气，松开了还住池砚舟窄腰的手，他在池砚舟看不见的角度将手背到身后，摩挲着发烫的指尖，正想装作无事发生地转身朝驾驶座走去，却听见池砚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挑逗戏弄，又似如释重负。
    “程澈。”
    程澈回头，池砚舟靠在车门上，歪了歪头：“忘了告诉你，我听见了。”
    因为这句话，在回程的路上程澈的小心脏一直砰砰跳。
    他偷瞄了池砚舟好几眼，手心的热汗出得几乎要握不住方向盘。
    “还能认真开车么，不能开就下来换我。”池砚舟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程澈一激灵。
    程澈迅速转回头目视前方，做作地咳了几嗓子。
    “那什么，就是，我就想问，你……是什么时候重新听见的？”
    程澈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击着，池砚舟余光瞥见了压了压抽动的嘴角，权当自己看不见。
    “走到车边的时候。”
    池砚舟话音落下，眼见着身侧的大个儿骤然放松了身体，他实在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心酸，心绪纷杂之际他也试图缓和气氛，但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出口，干脆安静如鸡窝在副驾驶上。
    好在程澈手机传来的讯息拯救了快要被这沉闷的氛围搞窒息的两人。
    “帮我看看。”程澈说。
    程澈拿过手机解开锁递给池砚舟，池砚舟接过手机看了眼之后突然叫了声程澈的名字。
    “怎么了？”
    池砚舟眼尾弯起，隐藏许久的笑意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他举起手机面对程澈：“恭喜你，收到了星光大典的邀请函。”
    三日后，嗨放星光大典将正式在南淮最大的酒店进行。
    中午十一点，昨晚写歌至凌晨的池砚舟才迷迷糊糊姗姗醒来。
    他顶着沉重的脑袋坐在床上听了会动静，隐约发现外面好像不止一个人走动的声音。
    程澈家里来人了？
    池砚舟披上衣服打开房门，下一秒却瞪了大双眼，被入眼的场景定在了原地。
    只见堪比国际顶级奢侈品大秀的后场在眼前展开，五排可推拉的金属移动衣架端端正正立在客厅中央，上面挂满了各色套装，池砚舟随意瞥了一眼其中一件的logo，心里开始默默计算这五排加起来究竟要多少钱……

 第74章

    从天而降的钞票哗啦啦地砸得池砚舟头晕眼花。
    “你醒啦？”程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池砚舟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只见程澈一身挺拔立在落地窗前，身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西装上头点缀着细钻，在窗外洒进的阳光中闪耀舞动，整个人矜贵高雅，与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笔挺的西装勾勒出程澈最完美的身体线条，整个人气质大变。
    池砚舟一直都知道，程澈的衣品很好，要不也当不成粉丝众多的穿搭博主。
    但他以前见程澈，总是见他穿些宽大休闲的服装，这是程澈的个人风格，因此一旦习惯了程澈的青春男大风后，乍被一身西装笔挺的程澈晃了眼，池砚舟差点要以为眼前这个程澈是个冒牌货。
    他一时语塞愣在原地，胸口的某个地方又开始不安分地乱跳。
    程澈见池砚舟站着没动也没说话，以为怎么了，几步走上前来用手在池砚舟前晃了晃。
    “怎么了？”
    池砚舟的脸有些可疑的微红，程澈靠近了之后，他还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程澈竟然还喷了香水！
    池砚舟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程澈却没想放过他，一把牵住了他的手朝客厅走去。
    砰，砰，砰，两手相交的地方热汗丛生，灼热的温度渗透着池砚舟的肌肤，心脏也跟着不安分地加速跳动。
    池砚舟低头注视着自己被程澈包裹的右手，微微蜷缩了手指。
    他不是没跟程澈牵过手，但今天的感觉尤其不同，或许是被程澈那不同寻常的风度扰了心神晃了眼，池砚舟觉着自己的呼吸都逐渐不稳。
    他晕晕乎乎地跟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程澈身后走着，觉着自己正变身为被王子牵着的公主，差一双水晶鞋他就能立刻成为辛度瑞舟……
    池砚舟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嘶了一声，后知后觉惊恐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程澈继续不放过他，池砚舟眼见着程澈用一种“看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表情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说：“挑挑，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说着不等池砚舟反应，拿起这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定或成服一套套往他身上比划，嘴里以光速啧啧感叹：“看看看看，人长得好穿啥都好，可惜了时间太急了，没时间给你专门定做，咱将就穿穿，等以后结婚了咱换套好的。”
    程澈迅速把最后一句话含糊了过去，弄得池砚舟差一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池砚舟不确定地问道。
    程澈迅速扭过头，将衣服挂了回去，嘴里哼哼道：“啥？没啥啊，我说啥了吗？”
    在池砚舟狐疑的目光中，程澈扬着脑袋心情很好地继续拿起衣服，企图将奇迹舟舟的换装小游戏贯彻到底。
    眼见程澈兴致如此高昂，池砚舟有一句话堵在喉咙口着实没好意思说出口，他欲言又止地瞥了程澈两眼，试图让程澈主动看到他饱含深意的目光，但程澈沉浸在换装小游戏当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
    直到突兀的门铃拯救了脸都憋青了的池砚舟，程澈只觉眼前一花，身前的换装小模特已经以他从未有过的敏捷迅速闪现到了大门口。
    大门打开，许久不见的丁奇奇探进来一个脑袋，瞅了眼如蒙大赦的池砚舟与一脸意外的程澈，十分有眼力见地思忖了一下自己这到的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还是池砚舟让开门先将他迎了进来，丁奇奇举着一个巨大的衣服袋子小心翼翼踏进豪宅，瞅了一圈豪宅环境在心里啧啧感叹了几声，但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脸沉色的程澈身上时他瞬间打了个激灵，琢磨着自己这是哪里惹到这位了，他弱弱朝程澈问道：“没打扰二位吧？”
    左右手各举着一组套装，跟举重似的程澈扯出一口假笑说了句不打扰，但丁奇奇却十分敏锐地从程澈的语气中品出了一丝想要碾死他的味道。
    嘶！丁奇奇转头朝池砚舟一路小跑而去，还是跟在老板身后比较安全。
    池砚舟走回程澈眼前，有些抱歉地对程澈开口：“我还有品牌代言在身上，所以衣服已经定好了，我没想到你准备了这么多，应该更早跟你说的额。”
    “啊，”程澈的目光越过池砚舟落在了丁奇奇举着的巨大衣架上，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池砚舟这么大的咖，怎么可能没有品牌高定，程澈回头望了眼这大几排的衣架子，头顶的呆毛都萎靡地垂落。
    池砚舟见不得程澈这样，手比脑子快地牵住程澈的手晃了晃，跟哄小孩似的柔声询问：“我正缺一副搭配的胸针，你有没有合适的？”
    程澈很好哄，一听立刻重新亮了双眼，他反握住池砚舟的手，带着人往他的衣帽间走，嘴里念念叨叨：“有有有，什么样的都有，我有一个珍藏很久的了，特别适合你，都说了结婚一定要配胸针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两人你牵着我，我望着你，手臂和手臂贴在一起，朝试衣间走去，徒留丁奇奇一个人还举着那套被池砚舟彻底无视的高定，望着两人这堪称你侬我侬的背影，认真思考着一个攸关职业前途的问题。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的地位是不是马上就要被这位空降的傻大个彻底取代了？？？
    --------------------

 第75章

    是这样的宝贝们，臣有本奏，这周要跟宝贝们挂个假条，因为接下来这一周工作上会非常非常忙碌，再加上我发烧了身体很不适，实在是更新不上，所以接下来这周只能保证一个底量更新，今晚和下周一各更新一章，然后再一次更新就要到下周四了，真的非常抱歉～
    我也很怕大家可能就弃了不看了，但是又实在是力不从心，希望大度的宝们能等等我，等等小池和小澈呜呜呜，谢谢谢谢～
    第39章 红毯：回家的诱惑
    事实证明这不单单是取代的事情，而是程澈的志向根本不止于此，他是奔着老板娘的位置去的！
    从程澈上了保姆车一屁股挤在池砚舟身旁起，丁奇奇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以往都是他坐在池砚舟的身旁方便照顾，可程澈一屁股挤开了他迅速钻进了车门，他根本无从反应。
    丁奇奇茫然无措地站在车门边，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的老板，也就是这辆保姆车的主人，一张圆圆的脸皱在一起发出无声的抗议。
    池砚舟瞅见了他的求救，但下一秒用无情的拒绝击碎了他的渴望。
    “奇奇你去坐前面。”
    丁奇奇：……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丁奇奇愤懑地瞪了程澈一眼，转头去坐副驾了。
    程澈没心思注意丁奇奇的小九九，他个头高大，挤在保姆车里手脚都伸展不开，整个人憋憋屈屈地缩着。
    池砚舟见了摇头：“说了让你坐自己的车，非要挤我的。”
    “我乐意。”
    程澈边回答边跟狭小的空间做斗争，西装太修身，绷得难受，他左右扭了扭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池砚舟看不下去， 伸手拉了一把程澈，将人扯到自己身边来。
    “斜着伸。”
    程澈乍被池砚舟这么一拉，差点直接倒人怀里，他堪堪用手撑住车门，刚松一口气就发现了他这个姿势着实有些暧昧！
    他的长臂将池砚舟围困在椅背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两人的脸庞迅速靠近，然后卡在了一个连呼吸都能纠缠起来的尴尬位置上。
    池砚舟请化妆师给他们俩都化了妆，但从程澈的距离看去，他几乎看不出化妆师到底在池砚舟这张脸上折腾了什么，好像哪里是有些不一样了，又好像一切都是池砚舟本来的样貌。
    眉毛被轻轻描摹了几笔，远山的形状多了几分淡雅，再往下，纤薄的眼皮是一样的，程澈仿佛还能看得清上头蛰伏着的红血丝，跟上了一道浅淡的彩绘一般。
    微挺的鼻尖是一样的，毛孔隐藏于无形，看上去圆润可口。
    微弯的嘴唇是一样的，薄薄一层唇膏什么都没有挡住，所有纹路与起伏都在程澈的眼中无所遁形。
    程澈瞳孔微颤，他几乎找不到池砚舟的任何一丝瑕疵，纤长的睫羽在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小扇圆弧的阴影，池砚舟扑扇了两下，那片阴影就仿佛掀起了一阵飓风席卷了程澈本就有些不稳当的呼吸。
    ……
    池砚舟当下的情状也没比程澈好到哪里去，他的后脑勺抵在椅背上，根本无处可逃，做好的发型都有被压扁的趋势，可他却管不了这么多了……程澈靠他的距离太近了，那若有似无的木质香调再度袭来， 上上下下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程澈今晚梳了个背头，露出了饱满有型的额头，化妆师给他的眼尾上了些阴影，这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整个人都锋利了不少，他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池砚舟，竟然无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池砚舟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慌乱。
    “你，”
    池砚舟听见程澈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轻柔柔地挠着他的耳膜，他想伸手碰碰耳朵，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围困地紧紧的，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
    “我什么？”池砚舟听见了自己发哑的嗓音。
    “涂唇膏了。”程澈的目光集中在了池砚舟的嘴唇上，他的瞳孔微变，里头聚有一滩墨色。
    池砚舟无端又想要抿嘴唇了， 可在他付诸行动之前，程澈的大拇指指腹竟然就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贴上了他的唇角。
    程澈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的手指静止在池砚舟的唇角两秒，随即装作无事发生地收了回去。
    “别抿。”程澈说。
    池砚舟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愣愣点头。
    “不是两位，咱能走了吗？”前排突然传来了丁奇奇隐忍已久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绝望呐喊。
    池砚舟一惊，才回想起来这车上根本不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立刻推开了身前的程澈，迅速调整好自己坐直身体装作无事发生。
    程澈被推开了也没挪走自己的身子，他脸皮厚着呢，刚才是池砚舟要他来的，现在断然是没有回去的道理，他只是从车门上收回了围困住池砚舟双手，整个人照旧一身西装革履地跟池砚舟挤在一起，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耍赖似的。
    池砚舟瞅了一眼程澈岿然不动的状态，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但这一点空出来的空间迅速又被程澈占领了，池砚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遂放弃了挣扎。
    挤就挤着吧。
    汽车平稳开出去一段时间，池砚舟好似依旧有些没从刚才的气氛之中回神，他还是跟做贼似的偷偷抿了抿自己的唇，唇膏被抿掉一些，于是他想着待会儿得去找丁奇奇补个妆……还是没时间补妆了？下了车就是红毯了吧？

 第76章

    池砚舟心思乱飘，一下想到这里一下想到那里，仿佛风中的风筝始终没个落点，直到一颗奶糖躺在一个人的手心里被递到他面前。
    池砚舟垂眸定定看了两眼奶糖，随即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程澈，只见这人嘴边含着得意的笑，看得出来带了颗糖给自己聪明坏了。
    “知道你爱吃甜的，路上没路过mua milk，就想着给你带一颗解解馋。”
    池砚舟再一次垂眸望着躺在掌心的奶糖，然后伸手剥了包装纸塞到嘴里。
    奶糖很甜，一丝丝顺着味蕾沁入心脾，池砚舟心情突然很好，烦着星光大典的心情被治愈，他望着窗外，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池砚舟用后脑勺对着程澈，程澈也不在意，他已经从池砚舟翘起的嘴角上看出了池砚舟的好心情。
    而从程澈这个角度看过去，池砚舟的腮帮子因为含着奶糖而鼓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包，圆滚滚的，嘟囔囔的，跟人一样可爱。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吃奶味棒冰的池砚舟，那时候他也鼓出了一边的腮帮子，那根棒冰在他的唇角里外/滑动，将唇色染出一丝殷红。
    程澈喉咙发紧，刚碰过池砚舟唇角的手又痒了……
    他的思想做着剧烈的斗争，右手颤抖着抬起又被理智重新压下，直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程澈幡然回神，一把收回了再一次伸到半空的咸猪手。
    程澈惊出一身汗，用右手使劲儿拍了一巴掌作恶的左手，然后显得有些慌乱地掏出了手机。
    是他妈李翩翩发来的消息。
    【翩翩起舞：儿子，晚上红毯帅翻全场！妈妈守在直播间等你哦！】
    程澈一挑眉，不是很确定的转头问池砚舟：“晚上咱还有直播的吗？”
    池砚舟扭回头，闻言点点头：“星光大典全平台直播，历年来一直都有的，今年因为是恰饭总冠名，财大气粗，好像还谈了电视台全网同播。”
    “哦哦，”程澈转回头，准备着给他妈发一个“您就瞧好吧”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可下一秒，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池砚舟的话，然后从里头品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谁冠名来着？
    噔！
    程澈震惊回头，不可置信道：“你说谁冠名？”
    池砚舟不懂程澈这大惊小怪的模样，酒店已经到了，星光大典巨大的立式喷绘和装置就立在酒店的最前方，池砚舟示意程澈自己往外看。
    程澈扭头，之间璀璨耀眼的“星光大典”四个大字的上头上，一个巨大的“恰饭”logo立于其上，明晃晃昭示着他不可动摇的主人翁地位。
    哇哦，程澈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他脑海中不适合地飘过去四个大字。
    这算什么，乌鸦反哺，太子回朝？
    但很快，太子回朝众卿平身的美好幻想就被一盆冷水浇灭在了星光大道的红毯起起点上。
    “只有池先生一人可以走红毯，您这边根据组委会安排需要直接进内场落座。”
    无情铁手拦住了程澈踏上红毯的去路，同样身材高大的保镖一脸严肃地挡在程澈的身前。
    池砚舟站在程澈身旁皱了皱眉：“为什么，之前并没有通知我们。”
    一旁负责人员统筹的工作人员见状走上来朝池砚舟和程澈解释道：“抱歉舟哥，这也是上面的规定，为了控制红毯时间，只有咖位分量足够的明星可以走红毯，咱们平台的网红博主们需要直接进内场落座。”
    程澈并没有收到过类似通知，况且他很重视这次红毯，一大早就起来精心收拾了许久，如今乍一被告知无法上场，他下意识就想要反驳，但在他出言前，池砚舟上前一步先挡在了程澈的面前。
    池砚舟虽然也很高，但比之程澈还是矮了小半个头，骨架也比程澈瘦削，但他这样往程澈身前一站时竟然给了程澈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看着池砚舟的侧影，程澈堵到胸口的一口浊气悄然平复了些下去。
    池砚舟嗓音不响，甚至有些低沉，但仍谁都能听出他此时心情说不上好。
    “如果有这个安排，就应该提前通知好所有参与晚会的人，而不是等到红毯临了草率告知，星光大典办了不是第一届了？难道你们连这点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么？”
    池砚舟面色不虞，程澈跟小媳妇似的躲在池砚舟身后，闻言偷偷望向池砚舟，只见身旁之人的嘴角微微下压。
    池砚舟生气了，程澈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那一刻，程澈忽然觉得不能走红毯也挺好的，如果没有主办方这个临时骚操作，他还真不知道池砚舟会如此在乎他的待遇。
    在乎他的待遇就等于在乎他！这没分别！
    “舟哥，我们也是听上面的安排，上面临时做的决定，我们只是负责通知，实在是不好意思。”
    池砚舟明白下面的人做不了主，一定是高层没有提前做好统筹导致状况意外发生。可他不甘心，他知道程澈等了这张邀请函多久，又有多重视今晚在粉丝眼前的亮相，正是因此，他替程澈咽不下这口气。
    池砚舟不是喜欢为难工作人员的人，更讨厌得理不饶人，但他此时此刻却不想管这么多，他只想为程澈争一争。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闭了闭眼，沉声开口：
    “如果他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
    谁敢说小池不爱我们小白毛啊！！！

 第77章

    第40章 去吧！我的光！
    此话一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连程澈都惊讶地看向池砚舟。
    “舟哥，我们台本已经串好了，马上就到您的顺序了，您行行好，别让我们难做好吗？”负责统筹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一听池砚舟这话立刻苦了一张脸，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池砚舟是今晚红毯压轴的嘉宾，这次也是池砚舟失聪风波之后的首次对外亮相，他们之前针对池砚舟红毯的宣发都已经大张旗鼓地做出去三波，这要是在全国观众面前放了鸽子，他们平台一人一口唾沫都要被淹死，而他这个直接负责对接的小职员就更加在劫难逃。
    小伙子思及此，两眼一黑差点想给池砚舟跪下，他的目光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落在了程澈的身上，恳求程澈解围的意思不言而喻。
    程澈：……
    程澈的确很委屈，他是真的很重视今晚的红毯，粉丝们在他直播间和wb里庆祝好几天了，就为了他有机会走星光大典红毯这事儿，他们替程澈觉得与有荣焉。
    可如今状况说变就变，程澈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知道此刻自己主动解围才是对大家都好。
    程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拽了拽池砚舟的胳膊，池砚舟回头，眉头依旧紧皱着，微抿的嘴角彰显着他隐含的怒气。
    程澈将池砚舟往自己这边扯了步，两人走到僻静的一旁。
    “你去走红毯，我先进去等你，好不好？”程澈轻声开口，跟哄孩子似的。
    池砚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款大衣，上面坠着一道道白色羽毛，很多人穿上这种大衣不仅臃肿还压身高，但池砚舟却不会，细长的脖颈儿从领口伸出，整个人仿若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微风拂过，白色的尾羽掀起被吹到了池砚舟的唇边，程澈看见了，于是抬手将羽毛轻轻拨开，从另一个角度看上去仿佛抹过了池砚舟的唇角。
    “程澈，你不用委屈自己，大不了我也不走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池砚舟望着程澈道。
    程澈摇摇头，难得觉得池砚舟在说小孩子的气话。
    “你是不是傻，这是你风波之后第一次亮相，正因为如此，你一定要走，而且要走得自信又漂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池砚舟已经从低谷中站起来了，你要让所有人直到，不论落到何种境地你都是嗨放必须重视对待的压轴大咖，所有人都不能否认你的地位。”
    “我不在乎这些。”池砚舟皱眉。
    “可我在乎！”程澈说。
    “可我在乎，”程澈重复了一遍，在池砚舟有些怔愣的目光中，程澈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可我在乎池砚舟有没有被人好好对待，有没有被人珍视重视。”
    “我眼里的池砚舟，他就应该走在最长的红毯上，接受着所有聚光灯的洗礼，所有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都是为他而来，他是那样闪着光的，耀眼的，是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的存在。”
    “你知道吗池砚舟，这对我很重要，”程澈的手轻轻搭上池砚舟的肩膀，“我想看见你那个样子，看你站在光里的样子。”
    池砚舟从前好像从未发现程澈这张嘴竟然如此有说服力，他知道怎样能让池砚舟哑口无言，也知道怎样能让池砚舟无法拒绝，他对池砚舟说“我想看见你那个样子”，他吃准了池砚舟拒绝不了他。
    程澈很聪明，池砚舟承认，他赌赢了，池砚舟拒绝不了。
    池砚舟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但程澈知道池砚舟已经妥协了。
    他牵住池砚舟的手，拉着人重新走回红毯的候场区，周边人来人往，不乏有记者朝这边拍照，很多异样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了程澈和池砚舟相握的双手上，但程澈不在乎，池砚舟更不在乎。
    前方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池砚舟的名字响彻整个场地。
    程澈拉着池砚舟在起点站定，接着松开了池砚舟的手，绅士地往后退了半步，候场区灯光灰暗，他的半个身子瞬间进了池砚舟倒映在地上的阴影里。
    程澈的左手轻轻搭上池砚舟的后背，下一秒，用上一点点巧劲将池砚舟往前一推。
    “去吧，我的光。”
    所有摄像机在那一刻全部掉头对准了跨上第一步的池砚舟，无数刺眼的闪光灯之下，池砚舟听见了程澈在他身后轻声说出的这句话。
    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他想到了《音为有你》的舞台上，在他耳鸣尖锐浑身绝望之际，有一个人冒失地冲进了他眼前的光晕中，就这样坚定又执着地站在了那里。
    他打拍子的动作很蹩脚，被保安拉扯时的形象很狼狈，可他就站在那里，成为了池砚舟眼中唯一的光。
    池砚舟从前出席活动从来都是一个人，前方红毯大道平直，人声鼎沸，可他却头一次觉得一个人走得有些孤寂。
    他身前是璀璨的星光，身后是落寞的阴暗。
    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光，不在前方，始终在他的身后。
    但为了他的光，他不能回头，他要向前走。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程澈说“我想看见你那个样子，看你站在光里的样子”。
    只有这一个理由，仅此而已。
    程澈在内场落座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眼熟的博主坐下了，程澈瞅了眼正坐在他座位旁边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人，整整定在原地无语了三秒，内心开始疯狂回忆自己是不是在什么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嗨放得罪了，否则这一波一波的搞他心态实在是不知做何解释。

 第78章

    跷二郎腿的男人余光瞥见一旁的动静抬起头来，然后跟木着一张脸的程澈对上了眼。
    “clear？”牧言哥诧异道。
    程澈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接着面瘫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了牧言哥身边。
    牧言哥被无视了倒也没生气，反而凑近了程澈一些。
    “兄弟，怎么不理人？”
    程澈心烦死了：“我理人，但你是人吗？”
    牧言哥一怔，回过味来直接被气笑了：“你粉丝知道你嘴这么欠么？”
    “那是没有你人欠。”程澈哼笑一声。
    牧言哥脾气向来不好，在网上就经常看他口吐芬芳，程澈本以为他这么不给人面子，牧言哥总该是要生气了，却不想牧言哥今天比忍者还能忍，程澈的余光落在牧言哥的脸上，只见这人神色几转脸都扭曲了会，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凑出一副假笑，恶心得程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诶兄弟，你……跟池砚舟的关系很好？”
    程澈不明白牧言哥提到池砚舟的用意，但他就是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池砚舟的名字，尤其这个人他还贼烦。
    “一般，不熟。”程澈无意给池砚舟惹麻烦，只淡淡回了句。
    但牧言哥显然没信程澈随口瞎诌的鬼话，更凑近了些，十分自来熟地一拍程澈的胳膊，低笑道：“跟兄弟还装呢，你不熟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走？网上传你俩的关系都传疯了。”
    程澈一脸问号，牧言哥这句话槽点有点多，他一下想回一句谁跟你兄弟呢，一下又想回网上怎么传我俩的关系我天天逛澈舟超话我能不清楚吗还要你来说。
    这么一犹豫就被牧言哥抢占了先机，这人更凑近了一点，逼得程澈不得不向后挪了挪身子。
    “说话就说话，咱能不一直歪身子么？”程澈伸出一只手指，横在了牧言哥和自己之间，嫌弃的表情根本没想掩饰。
    牧言哥被抵住了肩膀，终于歇了继续朝程澈靠近的心思，只收着手拢在距离程澈耳朵不远的位置，低声道：“你俩要关系一般，池砚舟能动用关系硬生生给你搞出一张星光大典的邀请函来？”
    ？？？
    程澈闻言的一瞬间有些懵，他在脑海里重复了两遍牧言哥的这句话，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张邀请函，是池砚舟帮他要的？
    “怎么，看上去你不知道这件事？”牧言哥瞅着程澈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还以为是你让池砚舟帮你要的。”
    “咱今天坐一起了，兄弟我也就跟你透个底，我这小道消息说完你也就别再计较之前我赢你那事儿了，咱们恩怨两清，你也把我从你那黑名单里拉出来，以后少不了还有互帮互助的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说是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澈心里有些乱，听不下去牧言哥来回念叨。
    “瞧你这急脾气，”牧言哥靠近了程澈低声道，“其实上次音乐区比赛那件事，我也不是非要争那个第一，这里面……平台也有些他们的布局在里头，具体我不方便细说。其实我拿完第一这事儿也就结束了，但偏偏池砚舟和连易空降了你的直播间，你把我的风头抢了，也间接打了平台的脸，这比赛背后触及的复杂利益链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什么呢，就是你小子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嗨放得罪了，因此这次星光大典人嗨放故意就是不请你，这是给你下马威呢。”
    程澈：……
    他有些无语，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将平台方得罪了吗？如果按照牧言哥的说法，他今天不可能坐在这里，除非是池砚舟……也只能是池砚舟……
    牧言哥接上了他心里所想，开口道：“没想到池砚舟竟然通过连易直接跟高层说你不来那他也不来了，嗨放可以得罪你一个小网红，但绝不可能得罪池砚舟这种咖位的明星，你说说，兄弟你能让池砚舟这么为你出面，你俩关系能不好吗？”
    “说句不好听的，知道这件事情的嗨放高层里，现在不定怎么传你和池砚舟的关系呢。”
    --------------------
    你们别太爱～
    第41章 我很喜欢这样的程澈
    牧言哥有意无意地撂下最后一句话，偷摸着瞄了程澈好几眼，却见旁边这位跟被抽了魂似的，仿佛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牧言哥所猜测不错，程澈确实有些恍惚。
    他脑海里满是“你不来他也不来了”这句话，这话是池砚舟说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怎么老是这么说？
    程澈回想起不过二十分钟前他们在红毯前的对话，那时候池砚舟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你不来我也不来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程澈突然有些好笑地想：池砚舟是他的跟屁虫么？
    可笑完，程澈却又觉得一颗心酸胀得难受，跟一块破抹布似的被人反复拧紧再松开。
    池砚舟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利益之前，为什么事事都要先为别人考虑？明明他才是最值得被好好对待的那一个。
    池砚舟难道不知道吗？他越这样，自己就越非他不可。
    程澈一直知道自己吊儿郎当无甚志向，他从小就是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他的注意力很少能够被集中在一个地方，说起来，这么多年他最执着的或许也就是想要当歌手的梦想。

 第79章

    可只有程澈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对这个梦想非它不可吗？
    不是的，虽然嘴上说着梦想，可他这么多年也从未为这个梦想真正脚踏实地地去付出过什么，他参加比赛，他当上主播，无非是无聊生活的消遣，只不过被他掩耳盗铃一般披上了追求梦想的外衣。
    可在内里，他知道自己其实对什么都不曾真正的渴望，他没有为任何事或人付出过自己的全部信念，他仗着一身肆意在世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始终找不到心之所向。
    但这是在池砚舟出现之前。
    在池砚舟就这样突然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之后，他好像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走，不论他望向哪里，走到哪里，路的尽头都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池砚舟就这么简简单单站着，什么都不用做，程澈就想不顾一切撒开了双脚向他奔去。
    其实池砚舟不用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池砚舟等在那里，程澈就用无限的耐心和勇气一步步朝池砚舟而去。
    可偏偏池砚舟总是在用他的方法缩进程澈奔向他的距离，或许他自己并不了解自己这些举动所带来的结果，但程澈却会一点一滴全部都储存进一个关于池砚舟的小容器中。
    走向池砚舟的路都还未及半程，他的小容器所承载的情感就快要溢出来了。
    程澈心里头乱得紧，他的目光无意落在前方，却正好看到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出现在了第一排。
    他们相隔甚远，一排排座椅象征着他们身份的差距，可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这一刻一样，程澈觉得离池砚舟很近很近。
    他们紧紧是在空气中目光相撞，程澈就已经在心中将池砚舟拥进了怀里。
    池砚舟被围在中间，谁都没能挡得住他望向程澈的眼神，他的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微笑，但每一丝弧度都在程澈的心里掀起巨大的风浪。
    那一刻程澈用尽了此生最大忍耐力，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穿越整个会场朝池砚舟而去。
    他将自己钉在座位上，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池砚舟，他看着池砚舟游刃有余地跟周围人寒暄，聚光灯不在池砚舟的身上，程澈却觉得只有他担得起星光璀璨四个字。
    “收收你那花痴的眼神吧，”牧言哥戏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程澈闻言一怔，才不是很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警惕地看向牧言哥。
    牧言哥见他眼神突变，投降着举手：“别这么看我啊，我不会出去乱说什么的。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真无意与你为敌，对我没好处，池砚舟这条大腿谁都想抱一抱，我何苦跟你们过不去。”
    程澈还要开口说话，忽见牧言哥的眼神一转，望着会场大门口的方向眼神一挑眉。
    “哟，陈总监进来了，诶他旁边那个是谁啊，陈总监看上去对人很恭敬的样子。”
    程澈不知道牧言哥说的陈总监是谁，但不妨碍他顺着牧言哥的目光朝门口望去。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程澈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只见他哥程擎精英范儿十足，气场强大面色冷峻地被一群西装革履簇拥在中间，一群人正从会场大门口进来。
    ！
    差点忘了，星光大典是恰饭赞助的，他哥肯定会到场。
    那一刻程澈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在后排角落的小位置，再品了下他哥被人簇拥着在第一排最中央的沙发上坐下的气势，心里头微酸。
    同样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整个第一排沙发区是各类冠名赞助商老总们的区域，再往后一排就是池砚舟所在的顶级艺人区。
    两者之间只隔了一条小小的过道，从程澈的角度看去，他哥程擎和池砚舟的距离就是一回头喊一句的事情。
    但程澈眼睁睁看着他哥落座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站起身来，穿越了整个空旷的第一排，绕了一大圈径直朝第二排走去，最后猝不及防地停在了池砚舟的面前。
    程澈：？？？
    “嘿，这老总去找了池砚舟？”牧言哥跟播报似的给程澈念叨。
    “兄弟，你认识这老总么？他和池砚舟啥关系？”
    程澈目光都直了，脑海中飞速掠过了所有程擎找池砚舟能有什么事情的可能性，无心关注牧言哥的疑问，只开口喃喃道：“弟媳关系吧。”
    成功获得了牧言哥疑问的一“啊”。
    与程澈拥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乖乖坐在椅子上放空自己的池砚舟，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程澈发个消息问问他怎么样了，刚拿起手机打算有所动作就见一个黑影停在了他的前方，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池砚舟抬头，接着与不苟言笑的程擎对上了视线。
    池砚舟的脑门冒出了三个问号，不是很明白当下的情况。
    直到对面的男人先一步伸出手：“久仰了池老师，恰饭的总经理程擎。”
    池砚舟闻言一愣，恰饭的程擎？今晚星光大典的冠名商，国内最大的外卖平台“恰饭”的总经理程擎？
    池砚舟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和程擎交握在一起。
    而在十几米开外的阴暗角落，有一个叫clear的主播眼睁睁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面色狰狞地掐住了大腿，md气得痛感都没了吗？
    直到一旁牧言哥的惨叫声传来：“大哥你看清楚了再掐，掐我腿了！”
    程澈一愣，迅速收回了右手：“抱歉啊，没看清。”

 第80章

    牧言哥瞅着程澈不虞的脸色，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凑上来贱兮兮地问道：“怎么？吃醋了？那人谁啊？哟这两人坐在一起，聊什么呢靠这么近？”
    “你能不能闭嘴！”程澈头顶冒烟忍无可忍。
    牧言哥嗤笑一声，缩了回去不说话了。
    是啊！坐一起干嘛呢？靠这么近聊什么呢？他哥跟池砚舟之前不认识啊，怎么突然就熟络了？
    程澈急死了，一万只蚂蚁在他心里头开大会，他几乎要把前面两人的背影盯出两个洞来。
    与程澈一样不解的还有池砚舟，程擎就这么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了，这一举动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并不记得自己跟这位老总有过什么接触。
    直到程擎看似不经意的招呼低沉地响起：“这段时间，我弟弟麻烦池老师照顾了。”
    池砚舟转头看向程擎，有些不解，但这会近距离地将目光落在程擎身上，池砚舟却从程擎的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您弟弟是？”
    程擎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柔和了冷峻的面部线条：“程澈，我亲弟弟。”
    重磅信息砸下，池砚舟呆愣在原地，迟迟做不出反应。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程澈是您弟弟？”
    “嗯，”程擎几不可见地点头，似乎觉得池砚舟的反应有点意思，“怎么，我们长得不像吗？”
    池砚舟深浸娱乐圈许久，自然懂得表情管理，不过几秒钟已经回过神来了，恢复了一向清浅的表情。
    “确实，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您和程澈的相似之处，但你们的风格相差太大，我一下子确实没想到。”
    程擎心情不错，闻言低低笑了两声：“确实，不止你这么认为，我有时候都很奇怪，我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弟弟。”
    池砚舟摸不清程擎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想为程澈找补两句：“程澈这样挺好的，天真潇洒，无忧无虑。”
    程擎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池砚舟对程澈的维护，但还是摇头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难为池老师你看得起他。”
    自己的弟弟自己疼也自己损，程擎没想过跟池砚舟认真贬损自己弟弟的不是，却不想在面对程澈的问题上，池砚舟似乎比他要认真上许多。
    程擎眼见着池砚舟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地对他开口：“不是的程先生，程澈很好，他虽然天性潇洒但却也很努力，做事认真又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大的善意。他善于反省自己，更善于怜悯她人。我生病的时候，多亏了程澈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能顺利熬过最艰难的时期。程澈不是游手好闲，他有他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并且坚定地在自己认为对的道路上前行……”
    池砚舟慷慨激昂，直到看到程擎的表情从意外变成不含恶意的戏谑，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当着人亲哥的面说多了，自己的亲弟弟还用外人评价么？
    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可在最后的关头，池砚舟却又突然提了点声量，看着程擎总结陈词。
    “我很喜欢这样的程澈。”
    话音落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池砚舟在这窒息的氛围中难得有些后悔，他真是话太多了。
    却不想下一秒，程擎直接低低笑出了声。
    池砚舟有些许不自然，他问：“您笑什么？”
    程擎笑得更厉害了，朝他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本来有些问题想问的，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可以不用问了。”
    --------------------
    见家长了这是～
    第42章 我找到了活着的证据
    程澈这辈子没这么抓耳挠腮坐如针毡过，他几次动了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放个耳朵听听这两人在聊什么的心思，但所剩无几的理智又将他定在原地。
    不合适，现在上去不合适！你的身份不宜曝光，上去了只会给大家惹麻烦。
    可！可他哥到底有什么话说不完的？
    他还笑了？他听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池砚舟难道对他说笑话了？怎么可能呢！
    程澈快郁闷得爆炸了，池砚舟都没有对他说过笑话！
    程澈一米八几的大个，委委屈屈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浑身散发着悠悠黑气，心里将没事找事儿的他哥锤了一万遍。
    直到程擎终于笑够了，风度翩翩的从池砚舟的身边站起来，两人互相点过头之后程擎重新舍得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程澈阴恻恻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按得啪啪响。
    大聪明：你跟谁说话呢？撇嘴.jpg
    池砚舟手机震动，他掏出手机一看，觉得装模作样的程澈有种别样的可爱。
    小池爱喝粥：他是谁你不知道？
    程澈一哽，什么意思，池砚舟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大聪明：我……我不知道啊。
    池砚舟看着程澈心虚还嘴硬的模样，难得起了点逗人的心思。
    小池爱喝粥：那我们说了什么你也可以不用知道。
    什么叫他可以不用知道！？程澈一口气没倒上来，气得脑壳子嗡嗡响，池砚舟如今可真是学坏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近他哥一会儿都会变得腹黑一点！
    应该早点提醒池砚舟他哥不是啥好鸟的！
    程澈气哼哼收了手机，盯了会池砚舟挺拔优雅的背影，实在没忍心下手，于是目光转移到了他哥程擎的身上，疯狂往他哥身上扎小人。

 第81章

    不想，下一秒他哥的消息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
    擎：菜就多练，不然就只能坐在角落里面扎小人。
    嘶，程澈差点扔了手机，邪门，他哥怎么知道他在干嘛的！
    本就不稳固的兄弟感情因为池砚舟暂时破裂。
    星光大典时间长流程又冗杂，程澈坐在后排的小角落里无聊地几乎要睡过去，仅池砚舟上台领奖的时候他勉强清醒了点。
    牧言哥瞅着他这副不值钱的痴汉样儿啧啧感慨。
    池砚舟获得的是“年度音乐人奖”，上台领奖的池砚舟仿若童话中走出的王子一般，一袭白衣优雅脱俗，他一步步走上台，每一步都踩在了程澈的心尖上。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池砚舟的身上，池砚舟仿佛天生就该生活在聚光灯之下，他从容优雅不急不迫，举手投足间都是独属于他的气魄与风度。
    程澈双眼发直，他站起身来用力为池砚舟鼓掌，被身旁的牧言哥一把拉下。
    “兄弟，矜持点，这场子全是人精，别给自己惹事儿。”
    也是，程澈重新坐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给池砚舟惹事儿。
    绯闻什么的，他自己是无所谓，但池砚舟他刚从一波舆论中走出来，程澈绝不能再给他惹麻烦。
    台上的池砚舟已经站在了话筒前，他清冷地声音透过音响传递至全场的任何一个角落，程澈的座位离后排的音响很近，他几乎要觉得池砚舟是在他耳边说话，每一句都挠着他发痒的耳膜。
    “大家好，我是池砚舟。”
    不过一句问候，全场掀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连程澈扯着嗓子嗷嗷叫得几声也被彻底淹没其中。
    山顶上是普通观众席，一大片举着池砚舟应援牌的粉丝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池砚舟的名字，声音传遍了全场，连旁边几家流量明星的粉丝都没能喊出这种振聋发聩的效果。
    “嘿你说，池砚舟明明也不走流量路线，他粉丝是真多啊，怎么办到的？”牧言哥凑上来感叹。
    程澈此刻十分与有荣焉，跟被夸得是他自己似的，十分高贵冷艳地挺了挺胸脯，哼出一声：“池砚舟这么好，有什么不可能的。”
    牧言哥一哽，心说自己就多余问这个脑残粉。
    台上池砚舟的声音还在徐徐传来。
    “这几个月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也引起了很大的舆论，虽然我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些事情，但我却切身地受着这些事情的影响。”
    “既然今天站在了这里，那我也想借此机会正面回应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的确如传言所说，我患上了间歇性的失聪症。”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台下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场子一时难以安静下来。
    牧言哥凑到程澈身旁，不解道：“不是他这么刚吗？这事儿热度已经过去了，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再提起来的。”
    程澈的目光始终落在台上主动揭开自己伤疤的池砚舟身上，看着池砚舟淡然的表情，程澈却感到一阵心疼，他最知道此刻池砚舟平静的面容背后应隐藏着多少个日夜的挣扎与自我和解。
    他语意不明地回答道：“因为他是个勇敢的人。”
    “或许说出来你们不相信，”池砚舟不在乎台下的喧哗，他继续缓缓道，“这几个月反而是我这几年来最轻松的几个月，虽然舆论起伏，代言流失，舞台失误，工作也一下少了很多，但这确确实实是我最开心的几个月。”
    “背负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我好像终于获得了自由的权利，沉重的枷锁卸下，我变得无所畏惧。”
    随着池砚舟的缓缓流出的话语，谈下的窃窃私语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这个看似跌倒实则一直立于顶峰的男人。
    “曾经保守秘密的我活得很小心，秘密流失的恐惧随时笼罩在我的头顶，让我夜不能寐，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或许是害怕喜欢我的人脸上出现失望的表情，或许是担心我引以为傲的事业就此会收到毁灭性的打击。我努力隐藏一切，顺带着也隐藏了自己的一切真性情，我变得小心、敏感、畏畏缩缩，我好像失去了真正的自己。”
    “但反而，秘密被曝光之后，我好像逐渐在找回我丢失掉的自己，我会重新回想起来，更年轻一些的时候，我是勇敢的，一切赤忱的，无所畏惧的，我很怀念那时候的自己，”池砚舟说，他的目光望向会场的后方，落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他嘴角含着一丝清浅的微笑，“也很庆幸，我正在找回曾经的自己。”
    池砚舟一顿。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人。”
    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程澈。
    他和池砚舟的目光隔着人山人海相接，那一刻，程澈几乎无比确信，池砚舟是在看他，就是在看着他。
    那个当下他几乎有些惶恐，池砚舟想说什么？
    “其实不瞒大家说，我现在耳鸣严重，我几乎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池砚舟浅笑着，仿佛不以为意，“但很奇怪的是，我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池砚舟一字一句，认真又执着：“因为他，我找到了自己活着的证据。”
    池砚舟后退鞠躬，全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欢呼几乎要将一个阴暗角落里的程澈彻底淹没。

 第82章

    他与池砚舟一样，获得了听见心脏跳动声的能力，由缓变疾，一下一下，重重捶打着他的心门，带着他的耳膜共振。
    他的目光跟随着下台的池砚舟，他想，你找到了活着的证据，我却因为你快要死过一轮。
    程澈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发直地喃喃道：“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后面的流程程澈再也没有心情关注，他仿佛被池砚舟一番话抽走了三魂六魄，空留一具躯壳徒留人间。
    牧言哥试图跟他搭了几次话，都以失败告终，直到牧言哥举着手机怼到程澈的眼前。
    #池砚舟 星光大典 告白的热搜此条直冲云霄，迅速登顶热搜第一。
    程澈目光发直地盯了两秒，终于被拉回了现实。
    不是吧……他拿过牧言哥的手机点开了此条。
    第一就是池砚舟刚才发言的视频，底下的舆论在以几何指数增长。
    【我擦，这不就等于公开告白？太嚣张了吧。】
    【池砚舟说的是谁啊？考研半年与世隔绝，我现在就是瓜田里迷茫的猹。】
    【还有谁啊？谁抱着池砚舟从音为有你的记者包围圈里离开啊。】
    【谁嚣张地说要告堵池砚舟的记者啊？】
    【谁胆大包天朝媒体竖中指啊？】
    【谁疑似直播金屋藏娇池砚舟啊？】
    【谁傍晚的时候被拍到和池砚舟在红毯前贴着说小话啊？】
    【谁啊谁啊？还能是谁啊？】
    【点击搜索“澈舟”，你也能找到活着的证据。】
    ……
    程澈嘴角微抽，他使劲儿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在活动现场笑出来。
    这群粉丝，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看不透的？
    那一刻程澈觉着既然气氛都到这里了，他不表示表示简直有些对不起大家的热情。
    他大剌剌登上了自己的wb大号，转发了这条视频。
    配文：恭喜重获新生。
    毫不遮掩，毫不做作，大大方方认领了池砚舟的“告白”对象，这等便宜，不占白不占，不占是傻逼。
    牧言哥很快刷到了程澈的wb，啧啧感叹：“骚还是你clear骚。”
    程澈发完微博，切换到了讯讯的界面，点了几下将牧言哥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哟，怎么个事儿，终于舍得放我啦。”
    此时星光大典正式结束，所有人陆续站起来准备散场，明星们准备参加接下来的闭门宴。
    程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池砚舟，深怕一个不小心人就没影了。
    他听见牧言哥的感慨随口答道：“你也没那么烦人。”
    池砚舟已经准备朝场外走去，路上与程擎再度遇上两人还互相微笑着点头示意，看得出来程澈想拔脚就走。
    他匆匆掠过牧言哥的身边，落下话音。
    “主要是方便我和池砚舟结婚的时候，你随份子钱。”
    牧言哥望着程澈一溜烟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挠了把自己的脑袋，硬生生被这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给气笑了。
    --------------------
    点播一首《告白气球》送给二位新人
    第43章 对我动心的证据
    大聪明：你在哪里？
    收到程澈消息的时候，池砚舟正一个人躲在酒店的花园的河道边，这里位置偏僻，夜晚鲜有人来。
    池砚舟靠着背靠着栏杆，秋日夜晚寒凉，卷携着湖水的冷风吹过身子，身上装饰作用大于御寒的大衣根本抵挡不住什么，池砚舟瞬间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给程澈打字，结果消息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他就听见了一声“你果然在这里”从前方昏暗的小树林间传来。
    池砚舟抬头，程澈正站在一棵树下，树上挂着的昏暗的灯斜斜笼罩在他周身，仿佛聚了些温度在身上，无端引得池砚舟想要靠近。
    程澈收回手机，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我就猜呢你会往人少的地方跑，就想来这边试试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程澈从光晕当中走出来，但那股子暖意却仿佛附在了他身上，池砚舟看着程澈一路走到他身边，没忍住伸出手朝程澈而去，他想感受一下是不是程澈身上真的温暖一些。
    程澈不明白池砚舟的动作，但不妨碍他看到池砚舟的手就形成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程澈的大掌将池砚舟的手包裹在手心，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在两手交汇处传递。
    原来真的是暖的，池砚舟舒服地喟叹一声。
    “手真冰。”程澈将池砚舟的手握在两手心搓了搓，皱眉道，“穿这么点衣服就跑到河边，你也不怕冻着，也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还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
    程澈一边数落着，一边将池砚舟的手捧着在嘴边哈热气，除开暖意之外，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池砚舟的手心一路传递向四肢百骸，池砚舟的手指蜷曲了会儿，有些受不住地想收回手，却被程澈牢牢握住。
    “别瞎动，再不暖回来，待会儿就僵了。”
    池砚舟没再挣扎，任由程澈动作着，他们站在阴暗处，程澈又背着灯光，池砚舟本应什么都看不清，可不知为何，池砚舟的目光落在程澈认真的脸上，他却觉得程澈的眉眼与轮廓，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程澈皱眉时眉峰会微微簇起，他低垂着眼眸时浓密的睫毛会将他的眼神彻底遮挡，程澈五官深邃鼻梁高挺，他将池砚舟的手捧在嘴边时，鼻尖总是会轻轻顶到池砚舟的手心。

 第83章

    而再往下，就是程澈捧着池砚舟的双手，池砚舟的余光无意间滑过程澈的右手一侧，他心里一颤，在程澈不解的目光中抽出手掌反握住程澈的右手，一道浅淡的疤痕横亘在右手外侧，如今颜色已经不甚明显，但仔细摸上去还是能感受到那不一样的纹路与触感。
    程澈仿佛有些发痒似的动了动手心，他觑了眼池砚舟，知道池砚舟这是想起之前的事儿了。
    “害，看他做什么，早就不痛了，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我这还有一道疤呢。”程澈怕池砚舟看多了难受，使了点力从池砚舟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程澈，”池砚舟突然叫了程澈的名字。
    “嗯？”
    “我刚才在台上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池砚舟在黑暗中捕捉到程澈有些发懵的双眼，“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活着的证据。”
    “作为朋友，我一直欠你一句真心的感谢。”
    作为朋友……程澈从发懵的状态中被一记重锤敲响，他迅速看向池砚舟，想从池砚舟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可池砚舟太镇定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啊。
    为什么要强调作为朋友，程澈心大了一辈子，临了遇上池砚舟难得开始敏感纤细起来，一句话也知道翻来覆去地品这背后的意思。
    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话说到什么地步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不会完全不明白。
    那池砚舟是什么意思？故意强调了朋友二字，他想表达什么？
    程澈在那个瞬间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十来种可能性，可没有一种可能性是乐观的。
    那个当下程澈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在面对着池砚舟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他想他是个胆小鬼，只敢仗着池砚舟听不见的时候放肆胡来，可真到了需要摊开一切的时候，他却没了胆量。
    他害怕听见他不想听见的回答。
    “行了，闭门宴快开始了，我要进去了，你结束了就先回家吧，不用等我。”
    池砚舟不再看程澈的表情，他看似随意地拍了拍程澈的肩膀，接着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的手却没能收回，程澈的手掌牢牢抓住了他，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池砚舟没有回头，他背对着程澈，嘴唇无意识地抿了又抿。
    “其实之前的几次你都听到了对吧。”
    程澈没说明白，但池砚舟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那个瞬间心脏骤缩，他几乎有些慌乱。
    “认真的、不经意的、有恃无恐的、欲盖弥彰的……好多次我喜欢你，”程澈的嗓音有一丝不稳，仿佛是鼓足勇气之后的破釜沉舟。
    “池砚舟，”他又叫了池砚舟的名字。
    “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池砚舟的目光盯住远方的黑暗，瞳孔中倒影的路灯在剧烈的颤抖，他的下颚绷到极致，脆弱的脖颈高高扬起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知道我这个人很多时候不着调，也喜欢盲目自信，自我感觉比谁都良好。”程澈望着池砚舟的后脑勺，“所以我也想过是不是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是我自作多情，可跟你相处越久，我却越觉得不是这样的。”
    “池砚舟，你说你因为我找到了活着的证据，那你有没有找到些别的？”
    “什么……别的？”池砚舟的喉咙发紧，他维持着僵立的姿势，感受着心跳在胸口的作祟。
    “比如快乐的证据，比如幸福的证据……”
    “也比如，”程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对我动心的证据。”
    那一刻，池砚舟心头大动，他几乎受惊一般从程澈的手心抽出了自己的手，他踉跄着朝前跑了几步，就听程澈在背后高喊他的名字。
    “池砚舟。”
    池砚舟闭了闭眼，程澈每叫一次他的名字他的心脏就会狠狠抽动一次，这算什么？
    程澈说：“我会让你找到的。”
    大概这就算是……池砚舟拔腿狂奔起来。
    心动的证据吧。
    一气跑到闭门宴的宴会厅门口，池砚舟才停下脚步，他剧烈喘了几口气，引得周边的人朝他多看了几眼，心跳砰砰作响，池砚舟根本分不清是因为他跑太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嗨放的陈总监正站在门口迎客，瞅见池砚舟眼前一亮，立刻几步迎上来，笑着打招呼道：“舟哥，等您好久了，哟这是去了哪儿，怎么这么喘。”
    池砚舟见人来了，使劲吸上两口气缓了缓，决定事情再大也等宴会结束再说。
    他勉强换上一套客套的笑跟来人打了招呼：“去吹了吹风，怕迟了，就跑了两步。”
    “瞧您这说的，不用跑，您不来我们怎会自己开始。”陈总监笑得十分殷勤，“宋总已经在里面了，正和承华的老总坐在主桌，我们给您在宋总身边留好位置了，您进去就能看见。”
    “多谢。”池砚舟淡淡点头，侧身朝会场里头走去。
    靠近主桌的时候，池砚舟已经看见了宋艾以及他身旁承华实业的傅总，宋艾不知在聊些什么，笑得很是开怀。
    池砚舟心里厌烦这种场合，却也无可奈何，没了他，宋艾只会更难，况且还有承华这尊大佛在这里，池砚舟想起那份对赌协议，心里头就是一股浊气憋闷而上。
    走近的时候是面朝着他这个方向的傅总先发现了他，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砚舟来啦，快坐快坐。”

 第84章

    宋艾回头见到池砚舟，立刻染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人瞅了眼傅总，十分有眼色地将自己的位置挪了一位，指着他和傅总中间空出来的空位朝池砚舟挥手：“来，坐这儿，傅总边上。”
    池砚舟脚步一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强忍下内心些许的不适感在宋艾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砚舟啊，好久没见你了，上次去星韵谈事情的时候还想着说见一见你，结果宋艾说你那段时间都在家修养，真是可惜啊。”
    傅总是一中年男人，挺着大腹便便，一头增光瓦亮的脑门上几根头发跟焉了的油菜似的从右边刮到左边，虚虚地浮在头顶的飞机场上。
    他说话的时候，堆着肥肉的右手直接横过池砚舟的脊背搭在了右肩上，这个动作看上去仿佛像是要将人揽入怀中。
    池砚舟的笑容有明显的一顿，宋艾就在池砚舟的身旁，如何看不出池砚舟此时的僵硬。
    他太了解池砚舟的脾气，知道池砚舟不喜跟人触碰，况且傅总揩油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宋艾心里也气，但承华是他不得不奉承的存在，这位傅总的心意更是驳不得，池砚舟要是当场翻脸，星韵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那个当下宋艾被逼出了一脑门子汗。
    “砚舟，要不先去场子里拿点吃的，你晚饭没吃吧。”宋艾试图缓解当下尴尬的状况，出声支开池砚舟。
    池砚舟跟宋艾对视一眼，明白了宋艾的意思，想着忍一时是一时，他想找个借口站起身来，可下一秒，他清晰地感受到傅总的肥手在他肩上捏了捏，那瞬间，一股子邪火只窜天灵盖。
    有那么上头的一瞬间，他想着什么对赌协议，什么星韵未来，去他娘的吧。他想摔杯发作，可却在挣扎不已的这一刻突然感到被傅总压住的肩膀一轻，下一秒傅总的惨叫声突然炸响在耳畔。
    在他反应不过来的片刻里，他听见了熟悉却又不可能在这里听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压抑着阴沉的怒火。
    “你他妈将你的脏手往哪儿放？”
    池砚舟骤然回头。
    是程澈。
    --------------------
    评论快快来！
    第44章 我不配你的喜欢
    程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池砚舟万万没想到的。
    可他来不及问了，只见下一秒，程澈右手猛地扯住了傅总的衣领，右臂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把将看起来足有180斤的傅总一把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他扯过傅总捏过池砚舟肩膀的右手，手下使劲儿，傅总肥硕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被扣在程澈的手心，傅总剧痛之下根本顾不得形象，当即痛声尖叫起来。
    宋艾被傅总这杀猪般的见嗓子一喊才回过神来，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想要解救傅总。
    “程澈，你干什么！你快松开。”宋艾大声道。
    “我不放，你先让他说，他刚才把他的肥手放哪儿了？”
    程澈面色阴沉，因为震怒嘴角都在不停地抽动，话音落下，攥住傅总手腕的手一拧，傅总一声惨叫再一次传来，让整个大厅的注意力都围在了他们几人身上。
    宋艾上前用尽力气要掰开程澈的手，可他一文人，哪有那个力气他眼见着傅总脸都白了，当即冷汗直冒，直到他瞅见了一旁还坐着的池砚舟。
    “砚舟，快，快让程澈松手，快啊！”
    池砚舟朝门口看了眼，嗨放的陈总监已经带着一对保安朝这边而来。
    “程澈，松手。”池砚舟当机立断。
    “可他摸你……”
    “我说松手！”
    暴怒的声音从池砚舟口中传出，程澈一晃神，右手下意识松开，傅总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在地，被宋艾眼疾手快地扶住。
    程澈有些呆呆地反应不过来，他不解地看向池砚舟：“你凶我。”
    陈总监和保安队伍已经快要走到眼前，池砚舟顾不了跟程澈解释那么多，他得先送程澈安全出去，否则程澈一定会被为难。
    他伸手一把攥住程澈的手腕，就要往另一个大门走。
    “给我拦住他，别让那杂种走！”
    傅总眼见着池砚舟的动作，当即大叫起来，指挥着陈总监和保安们拦住程澈和池砚舟的去路。
    “快跑。”池砚舟低声道，接着彻底不顾形象，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拉着程澈在会场里狂奔起来。
    程澈低头，看着池砚舟紧紧握住他手腕的手，被凶的郁闷心情好似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他想说不用跑，他可以应付的，但看池砚舟认真紧张的神情，他改了主意。
    下一秒，程澈的手反握住池砚舟，将人牢牢抓在手心，反客为主，带着池砚舟朝大门奔去。
    一群人高喊着他们的名字追在身后，前方是拥挤又好奇的人流，再往前就是黑夜笼罩的花园，看不见光亮，却象征着自由。
    程澈忽然有一种他们好似在私奔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兴奋，更让人心动不已。
    “池砚舟，”所有人被甩在身后，唯余掌心实实在在的触感与温度，昭示着池砚舟始终都在他的身旁，程澈兴奋地高喊，“我们跑吧。”
    程澈没有等到池砚舟的回答，但他相信，池砚舟一定跟他想得一样。
    他们的双手紧握，迎面而来的烈风都无法从他们严丝合缝的掌心中穿过，程澈拉着池砚舟向前，一直向前，直到再没有人跟在身后，直到所有喧嚣都被冰冷河水的潺潺声覆盖，直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第85章

    直到某一刻，程澈感受到了池砚舟的抗力，程澈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却见池砚舟正望着他笑，可那笑却不及眼底。
    程澈不解，可下一秒，池砚舟的动作却让他呆愣在了原地。
    池砚舟从程澈的手腕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温度消失，程澈翻过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有些不明白当下的情况。
    “程澈，”他听见池砚舟叫他的名字。
    “我得回去了。”
    程澈猛地抬眼，紧紧盯住池砚舟，仿佛不明白为何池砚舟要这样说，他的眉眼满是不解，看得池砚舟的心狠狠一揪。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走吗？”程澈说。
    池砚舟摇摇头，后退一步，这一步正好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了昏暗路灯的光晕之下，仿佛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触碰。
    “程澈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告白了。”池砚舟说。
    程澈沉默下来，他不明白池砚舟想说什么。
    “我听到了，不止一次，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无动于衷，装作一无所知。”
    程澈的手背在身后，拳头无意识紧握。
    “刚才我其实就想和你说的，但我总想着逃避，想着多享受一会你带给我的爱与依恋；可是现在我突然清醒了， 傅总的事情好像给我当头一棒，让我清醒过来。”
    “清醒什么？”程澈眉头紧皱，他不敢听，却又忍不住想要问。
    “清醒过来我之前是有多自私，现在是有多狼狈。清醒过来我其实和你之间有很多很多的差别，这些差别足以让我们选择完全不同的方向，而我之前竟然选择性的忽略我们之间的不同，一味享受着你的付出。”
    ”不同？什么不同？“
    “就比如现在，你可以选择走，而我却还不能走，程澈，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我不理解。”
    程澈不解，他是真的不解，明明之前他和池砚舟相处的很好，没有任何嫌隙；明明再往前走，他们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没有名利场，没有镁光灯，没有世俗的一切，他们只需要做彻底的自我。
    可池砚舟的一字一句都让人喘不上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生活在乌托邦里，很幸运，你可以，你拥有着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品质，你从小到大的一切都是你的底气，你是真正的脱俗，是我见过的最纯净的人。可我不一样，说到底我就是个俗人，被现实所迫，被世俗所累，我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这些身不由己让我变得虚伪、变得势利、变得再也不像最开始的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程澈的表情向来外露，他不明白为什么池砚舟要对他说这些，可他就是难过，没有由来的难过，心脏跟被撕扯一般剧烈地疼痛。
    “你听我说完。”池砚舟的眼底泛红，跟被冻僵的鼻尖一个颜色，他整个人犹如一座雕塑，被风一挂，表面的漆就层层脱落，“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仿佛活在梦里，一切都美好又悬浮。但梦总会醒的，就像今晚，就像刚才，从前那些被我忽略的被我一一拾起，我清醒了，所以害怕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程澈，其实我不配你的喜欢。”
    直到池砚舟离开，程澈都没有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池砚舟突然退却了，害怕了，挣扎了，程澈不知道是什么引起池砚舟的变化，他慌张地站在原地无所适从，连池砚舟离开都没有伸出手拉住他。
    又或许其实一切早有征兆，就像池砚舟说的，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程澈的爱意。池砚舟的心房始终竖有一层高高的防御，从前他们相处甚欢，或许只是波涛汹涌下的平静，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走近过池砚舟的内心，所以这份平静迟早会被打破。
    路灯底下再也没有了池砚舟的身影，直到九点教堂的钟声响起，意味着闭门宴正式开场了。
    程澈久久僵立的身影才猛地晃动了一下，他重重地喘过一口气，仿佛即将窒息的人一般，胸口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嘶哑声，他一个没站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两三步之外，就是池砚舟刚刚站着的地方，人已经走了，那一丝温度也跟着消散地一干二净，程澈伸手进光影里，轻轻一挥，尘屑在光线中飞舞，随机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留下。
    池砚舟回到闭门宴的大厅时，刚才的闹剧已经被抹去了一切痕迹，宋艾和傅总依旧坐在主桌上正看着台上的表演，嗨放的陈总监一直在一旁陪着笑脸，傅总的表情还有冷淡，但看上去应该没打算继续计较。
    池砚舟松下一口气，朝主桌而去。
    陈总监眼尖，先看见了池砚舟，赶紧朝他招了招手。
    池砚舟硬着头皮走近了，不尴不尬地站在傅总的左前方。
    “诶老陈，这小姑娘舞跳得不错啊，叫什么名字？”傅总转头跟陈总监搭话，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池砚舟。
    “我们公司推出的新女团的成员，有机会介绍她给傅总认识。”陈总监陪着笑脸，余光瞅了眼池砚舟，努了努嘴示意池砚舟赶紧给傅总赔罪。
    主桌在最前方最核心的位置，所有艺人都能看得清，无数双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池砚舟的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宋艾在背后扯了扯池砚舟的衣服，也让他赶紧赔罪，否则整个星韵都别想好过。
    池砚舟被巨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论内心有多不情愿，他都只能选择低头。

 第86章

    “傅总，很抱歉，刚才是我一个朋友，他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我在这里带他向您赔罪。”
    池砚舟是脾气不好，但他也知道在某些情况下，息事宁人是唯一的选择。
    因为你还不够强，因为你站的还不够高，所以你没有耍脾气的资本，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前途，但他要为星韵负责，要为那么多员工负责。还有程澈，他不能连累程澈。
    “赔罪？我可受不起池老师的赔罪。”傅总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眼神都没有在池砚舟的身上落过。
    “傅总，您生气是应该的，这样，您说您如何才能消气，我尽力做到。”池砚舟这辈子没朝几个人低过头，他这几句话说得无比艰难，但越高傲的人放下身段就越容易让人兴奋。
    傅总总算看了眼池砚舟，眼前的人出道即是巅峰，他恃才傲物，清冷又难以接近，傅总以前肖想许久都没能如愿。
    幸亏公司这几年发展的好，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了他站在高位俯视池砚舟的时候了。
    看着一向高傲的人在他面前低下头，傅总的心里被巨大的虚荣感所满足。
    他想，他也不是容不下他人犯错：“害瞧你，既然砚舟如此有道歉的诚意，我一味拿乔倒显得我小气了，不如这样，砚舟你自罚三杯，然后在台上给我们献歌一曲，这事儿咱们就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池砚舟闻言一顿，强撑着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三杯罚酒自是没有问题，但上台……”
    “怎么，有问题？”冰冷的嗓音响起。
    傅总的脸朝下一拉，宋艾一瞧不好立刻站起来解围：“傅总，您看砚舟他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出来，并且他耳朵到现在也还没有好，您看能不能换一种道歉方式，要不我也来罚酒，我自罚五杯如何？”
    傅总看都没有看宋艾一眼，从头到尾他的目光犹如滑腻的毒蛇纠缠在池砚舟的周身，令人胆寒又恶心。
    “砚舟，你就说，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池砚舟闭了闭双眼，他很明白此刻答应上台献唱代表着什么意思，代表着他池砚舟也不过是个让人戏耍玩弄的小角色，意味着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肆意看他的笑话，意味着他苦苦守护的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将被摁在地上狠狠碾压。
    意味着他对着程澈选择后退的世界都在沉沦。
    可他没有办法。
    良久，他听见了自己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
    “好的。”
    --------------------
    一直甜也没啥意思，你们说对吧？狗头.jpg
    第45章 知道了，哥
    “这不就对了嘛。”
    傅总立刻变脸，笑意吟吟地拍了拍池砚舟的肩膀，亲热地拉着人坐下，亲自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放在池砚舟的面前。
    池砚舟二话没说，抬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个爽快的劲儿让一旁的宋艾都跟着心惊。
    “好！爽快！”傅总哈哈哈大笑，立刻给池砚舟续上第二杯。
    池砚舟举杯，在碰到嘴唇之前，他的目光无意中划过宴会厅半开着的后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喝酒的动作一顿，立刻听见了傅总不满的轻咳声，池砚舟深吸一口气，仰头灌完了第二杯酒。
    到第三杯的时候，宋艾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用手盖住池砚舟的酒杯，赔着笑对傅总说：“傅总，砚舟酒量不好，这第三杯酒就我来替他喝吧。”
    “宋艾，”池砚舟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手松开。”
    “可你……”
    “我说松开。”池砚舟的脖颈儿迅速泛上一层红意，呼吸之间全是酒精的味道。
    宋艾犹豫片刻，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来，最后一杯。”傅总权当没看见宋艾和池砚舟的对话，笑眯眯地为池砚舟倒上第三杯酒。
    池砚舟的眉头狠狠皱了皱，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刚要抬起酒杯，就听见宴会厅的主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陈总监听见动静，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傅总他们致意：“我先去门口看看情况。”
    “诶对了陈起，恰饭的程总不是说晚上要来的吗？我这特意为了结交他来的，你可别让我空跑一趟啊。”傅总叫住陈总监不满道。
    “程总公务繁忙，说是会晚一点到，晚些他到了我一定引荐您给程总认识。”陈总监赔着笑微微弯了弯身子，随即朝外走去。
    回过头，池砚舟已经将第三杯酒一口不剩的喝完了，傅总的心情好转不少，池砚舟这种大咖如此给他面子，他今晚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要是再能见到程总，傍上程氏这艘大船，承华也就不必对外打肿脸充胖子，那他今晚可真真不算白来。
    “砚舟，那要不，下一个节目，就你上？”陈总心情好了，更想看看池砚舟为他献唱的模样，对着一旁面色泛红的人催促道。
    池砚舟胃部剧烈地翻滚，他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转身朝台侧走去。
    一路上他都能听见那些窃窃私语，或带着议论，或带着嘲笑，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此刻还能听得见。
    如果听不见，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受这些了，做一只鸵鸟，将头深深埋入沙地。
    是不是这样，一切的一切就可以离他而去。
    但在那个瞬间，他又想到了程澈，变成鸵鸟的他，程澈应该不会喜欢吧…

 第87章

    不过转念来想，其实在河边，在他对程澈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在他选择后退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一只胆小懦弱的鸵鸟了不是吗？
    程澈，应该早已对他失望了吧。
    池砚舟抿了抿嘴，强压下内心憋闷的一口浊气。
    走到台侧的时候，音控人员都很震惊。
    “池老师，您怎么来了，您要上台表演吗？我看节目单上没有您的节目啊。”
    池砚舟从控台上拿过一只话筒，噙了点笑意：“临时加的，就当……给大家助兴了。”
    音控人员有些不敢相信，池砚舟唱歌给人助兴？这咖位是不是太大了？
    但池砚舟已经跨上了舞台，聚光灯迅速聚焦在他的身上，伴随着他一步步走到舞台中间。
    这一次他没有犯病，音乐响起前，池砚舟意外还听见了大门外的一阵骚动，仿佛是有人在打架？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有一种十分不安的情绪萦绕心头。
    他紧紧盯着大门口，直到某一刻，那沉重的木质大门被推开，一个人从一群安保的阻挡中奋力挣脱出来。
    那一瞬间，池砚舟的瞳孔被撑到极大，他握住话筒的右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是程澈。
    程澈闯进了大门，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准确与台上的池砚舟四目相对。
    那个片刻，池砚舟的心脏皱缩。
    程澈受伤了，嘴角、眼眶都是泛青发红的伤痕，量身定制的大衣不知道被他脱到哪里去了，里头一身衬衫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有一丝鲜红的血迹印在上头。
    安保人员不能随意进内场，除非得到陈总监的命令。
    在陈总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程澈一擦嘴角的血迹，几个大步跨上舞台，走近聚光灯中，在池砚舟的怔愣中将人一把拉过。
    程澈的右手很自然地接过池砚舟手里的话筒，他左手紧紧攥着池砚舟，右手将话筒对嘴。
    话筒声音已经被打开，程澈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无比，甚至带着一股睥睨的嚣张，搭配他战损的形象，让人无端心惊。
    “在场，我是说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配让他在这里唱歌。”
    接着，程澈右手一甩，话筒在空中转过几个弧线，重重砸在了舞台的地板上。
    剧烈的声响透过扩音器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耳畔。
    “我们走。”程澈转身回头对池砚舟说。
    他不顾池砚舟的怔愣，拉着人朝台下走去。
    傅总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看着陈总监从外头匆匆赶进来，立刻扬声喊道：“陈起，给老子拦住他们！”
    陈总监闻言竟然朝大门外先看了一眼，仿佛是确认什么人到场了没有，接着才低声对安保们说：“趁着程总还没来，赶紧将这个傻逼白毛赶出去处理了，别让他再来闹事儿，得罪了程总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安保们会意，立刻从大门口鱼贯而入，迅速拦住了程澈和池砚舟的去路。
    程澈见状松开了池砚舟的手，将人护到自己的身后。
    两个身材雄壮的安保人员迅速上前想要制服程澈，却不想程澈都已经一身伤了竟然还如此能打，他们两个人都没能将人按住，一个没注意，两三个安保被都被程澈一个扫堂腿扫到了地上，摔进观众席的安保引起了一圈小女星的疯狂尖叫，现场出现了小范围的混乱。
    陈总监右眼皮只跳，心道秩序不能再乱下去了，随即又找了一排五六个保安一拥而上，程澈本身就有伤，又双拳难敌四腿，一番缠斗后这才被扣住肩膀半跪着按在地板上。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他。”池砚舟急了，上来想要拉开安保们，却被宋艾从身后紧紧拉住，让他不要再惹事儿。
    傅总已经从位置上走到了大门口，他站在程澈的身前，微微低头。
    “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儿，我如果不给你点教训，我今天都没有脸走出这个会场。”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傅总一脚踩在了程澈的肩膀上，程澈肩膀有伤，被这么一踩他立刻闷哼一声，面露痛苦的隐忍。
    “傅总，傅总是我的错，您不要为难他。”池砚舟的眼眶迅速蔓延上血丝，在宋艾怀里不停挣扎。
    他眼睁睁看着程澈筋疲力竭地被压在地上，却没有办法。
    他不想程澈受辱，这些肮脏龌龊的场面程澈都不应该参与进来，他一个人就够了。
    “为难他？”
    傅总收回了自己的右脚，程澈的衬衫上立刻多了一个脚印。
    “你小瞧我了，砚舟。”傅总轻蔑的眼神划过池砚舟，重新落在了程澈的脸上。
    “这才叫为难他！”傅总的声音带着一丝狠戾。
    程澈眼角青了一块，他抬头，傅总的右手高高扬起，眼见着就要落到他的脸上，程澈闭上双眼默默将此刻的羞辱记下，这一巴掌，他会让眼前这个人千百倍地还回来。
    “在干什么？”
    在傅总的右手即将重重落在程澈脸颊上的前一瞬，一阵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程总！程总您怎么从后门进来了！我们的人在大门守了您半天都没等到您。”
    陈总监的声音带着无比震惊的语气与显而易见的尊敬紧跟其后。
    傅总扇人的手一顿，转头朝大门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身后跟着四五个保镖，气场全开地将大门堵了个彻底。

 第88章

    同样是安保，男人身旁的保镖一身黑色西装，墨镜加身，平均身高一米八五，五个人端站着男人身后，就是坚不可摧的高墙。
    可哪怕是这样都没能压得住身前男人的气场……男人嘴角朝下微抿，彰显着此人此刻不太美好的心情，那股子威压袭来，无端让傅总打了个寒战，他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
    刚才陈总监叫这个男人什么？程总？
    莫非他就是恰饭的程总？
    傅总双眼一亮，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快要被啤酒肚撑破的西装，挤出一堆讨好的笑脸朝被称呼为程总的男人而去。
    “这位是？”走到跟前，傅总面带笑容地朝陈总监询问。
    陈总监是个人精，立刻出来打圆场：“傅总，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过的恰饭集团的程总啊，哈哈哈程总，这位是承华实业的傅总。”
    陈起转头朝程擎陪笑道。
    傅总一听果然是程总，立刻心花怒放，他用手在裤缝上擦了擦手心的热汗，接着带着谄媚的笑容伸出右手。
    可一秒、两秒、三秒……眼前的男人都没有想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傅总不尴不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朝程擎自我介绍道：“程总，久仰大名，承华的傅业成，今天终于见到您的真面目了，幸会幸会啊哈哈哈哈。”
    又是寂静的三秒，傅总嘴都笑僵了，心说这人不会还不理他吧，好在这回男人总算是给了点反应。
    “程氏，程擎，幸会。”
    傅总一喜，正想继续开口，却见眼前的男人已经抬步从他身边经过，他身后的一群保安跟没长眼睛似的，连着两人都撞在了他的身上，差点没给他肥硕的身躯撞翻。
    傅总心下微怒，但望着程擎的背影，他还是压下了被轻视的不满，继续换上笑脸跟了上去。
    程擎停在被压着的程澈眼前，他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程澈的身上一瞬，接着好似好奇地开口：“这是怎么了？”
    陈总监提了一口气在胸口，连忙挤开众人上来：“程总，抱歉让您看笑话了，这是闯入内场闹事儿的小混混，我们正在处置他，你放心，我们马上将人拖出去，不会碍您的眼。”
    宋艾一直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他发现自从那个恰饭的程总进来之后，池砚舟一直挣扎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不少。
    他正奇怪着，就听见那烦人的傅总再一次叫了池砚舟的名字。
    “砚舟，来来来你跟程总解释一下，别让程总有误会。”
    程擎的目光顺着傅总的话头从程澈的身上转移到了池砚舟的身上，他几不可见地朝池砚舟挑了挑眉，池砚舟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刚跟人哥哥说完话，转头弟弟就因为自己被欺负了，池砚舟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程总，很抱歉，程……clear因为我闯进会场得罪了傅总。”池砚舟说。
    程擎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重新将目光落在了程澈头顶的发旋上。
    这臭小子从他进来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一声都不吭。
    程擎心下怒气微涨，跟他这个哥就如此生分吗？
    程擎不开心了，他不开心了就想找人说道说道。
    “傅总，”他叫了一声。
    傅总连忙走到他身旁应着。
    “小孩子不懂事，得罪您了，我代替他向您赔罪，您这次就不要计较了。”程擎说着赔罪的话，可这脸色却仿佛想将傅业成碾死。
    傅业成大惊：“程总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这小混混哪里值得您替他赔罪，您这折煞我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教弟无方，让他惊扰了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这当然是我的错。”
    傅总：……
    好像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等下程总，您刚才说您教……教弟无方？”傅总挠了挠耳朵，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程擎不再看傅业成，转头瞅了一眼程澈，用鞋尖轻轻踹了踹程澈跪在地上的膝盖。
    “知道错了吗？”程擎说。
    “……知道了。”一句不情不愿的回答从低垂的脑袋下发出。
    “大声点，听不见。”
    “知道了，”程澈高喊一声，猛地抬起头来，在目光遇上程擎的目光时，一股子气焰又弱了下去，他弱弱接了句。
    “哥。”
    --------------------
    喜欢写一些土鳖戏码
    第46章 笨死了
    一个“哥”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陈总监腿一软，被身后一排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的安保堪堪扶住，傅总一口气没倒上来，连退三步，终于一个没站稳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连宋艾扯住池砚舟的手都猛地抖了抖，他不可置信地靠近池砚舟，再次确认：“哥？？？我没听错吧？程澈，是程擎的弟弟？”
    池砚舟没有开口回答他，是程擎回答了他。
    “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我这个弟弟从小被家里人惯得不知礼数，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今天这一出，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向大家赔不是。”
    “程澈，还不站起来向大家道歉。”程擎的眼神一斜，沉下语气。
    无需程擎在那三个字上加重音，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程擎的意思，又是倒吸一口冷汗。
    这程二公子还跪在地上呐！
    先破防的是陈总监，他浑身一激灵，尖着嗓子对着压着程澈的安保们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扶……程……程二公子起来！”

 第89章

    安保们松开双手，程澈蹲久了，腿上还有上，踉跄了一下竟然又摔了回去，膝盖着地的前一秒他被人用力撑住。
    程澈转头，池砚舟紧皱的眉眼就在他的眼前，眼里担忧浮在眼底，赤红的血丝交错而过。
    程澈借着池砚舟的力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他掸了掸右肩和膝盖上的灰尘，又拍了拍池砚舟紧紧握住他胳膊的手臂示意他安心，接着转身一瘸一拐地挪到程擎身边。
    程擎余光划过程澈一身狼狈不堪的损样，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胸膛上下起伏了下，吓得一旁时刻关注着程擎动静的陈总监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听说你得罪了傅总，向傅总赔礼道歉。”程擎嘴角扯了一点笑意，可嗓音却透着一股钻入骨髓的冷冽。
    倒在地上的傅总浑身的肥肉剧烈抖了抖，甚至都没顾得上先站起来，跪着朝前踉跄爬了几步。
    “不敢不敢，不敢啊程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二公子，今天这就是一场误会，绝对的误会。”
    “是误会吗？”程擎转头问程澈，“你说说看，是误会吗？”
    程澈对着他哥十足的恭顺，仅抬眼的那一刻与程擎短短的目光相接，他立刻明白了程擎的意思。
    程澈看似随意地擦了一把嘴角洇着血色的伤口，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对着他哥解释道：“是误会，左右不过就是平台的工作人员扣下我走红毯的资格，平台的座上宾对着我最好的朋友动手动脚，平台的安保将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平台的贵客想要搞死我罢了，没什么的哥，都是误会，相信平台不是故意的。”
    傅总没想到跪在地上的是他，程澈却三句不离嗨放平台……与傅总一样没想到的是缩在一旁安静如鸡的陈总监，程澈几句话将平台的帽子扣死，嗨放从最多帮凶一下子升级成为了罪魁祸首！
    耍心机将主冠名金主爸爸家的少爷雪藏了、胖揍了，还让少爷的朋友陪酒献唱……桩桩件件，无异于将程氏的脸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晚上。
    陈总监转头，悠悠望向舞台上星光晚宴的头顶上挂着的巨大无比的“恰饭”logo，仿佛一眼望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
    他双目含泪，嘎嘣一下，就地晕了过去，被身后一群使劲儿将头往地上埋的安保小弟七手八脚地扶住，转头火速逃离现场，借口找医生去了。
    还跪在地上的傅总眼睁睁看着能帮他分担罪责的同伙借着晕倒逃之夭夭，眼里流露出无比的羡慕，他在心里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掌拍晕自己。
    他回头过，一双锃亮的黑漆皮鞋已经停在了他的眼前，顺着这双皮鞋的主人向上看，程擎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很少有人能直面程擎这种不含情绪的眼神，连程澈从前考试考烂了，走路也总躲着他大哥走，半分不敢跟程擎对上视线。
    更何况是本就心虚的傅业成，他全身不停冒汗，紧身的衬衫被汗渍浸湿牢牢贴在身上，一身的肥肉撑开了每一丝纹路，穿出了一身透视装的效果，形象堪称万分不雅。
    他不停擦拭着额头新冒出的汗珠，被酒精熏浊的目光无助地环视一圈，接着落在了衣着落魄却依旧站得笔直的程澈身上，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傅总挪着肥胖的身躯跪着朝程澈而去，途中一个踉跄还摔倒在地上。
    可没有人扶他，所有人只是冷眼旁观，包括那些刚在在酒宴上与他举杯甚欢，仿佛为他马首是尊的明星们，所有人躲在自己的座位上，装作与这场闹剧无关。
    “二公子，程二公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没认出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程总饶了我吧。”傅总好好一个大男人，竟然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程澈侧身躲过了傅总的道歉，不为所动：“傅总，您该道歉的并不是我。”
    傅总想要抓住程澈裤腿的心思落了空，他闻言猛地抬头，目光落在了程澈身后的池砚舟身上。
    对！池砚舟！
    “砚舟！砚舟你帮帮我！帮我跟二公子求求情，你就看在……看在承华和星韵的合作上……”
    话音未落，傅总的右肩重重一沉，他垂眼，一双沾满灰尘的皮鞋正踩在他的肩膀上，就跟刚才他踩着程澈的肩膀一样。
    傅总抬眼，对上了程澈冰冷的目光。
    “我父母和我哥从小就教我一个道理，做人，最不能做的是就是仗势欺人。”
    “我这个人吧，从小就混，不服管教，爸妈和兄长的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唯有这一点，我牢牢记在心里。”
    “我不喜别人因为我的身份敬着我，也不会拿我的身份去压人。”
    “但今天，我突然不是很想做个好人。”程澈脚下用力，傅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惨叫声。
    “如今势在我这儿，我突然就也想尝尝仗势到底是什么滋味，”程澈哼笑一声，“滋味不错，傅总，怪不得您喜欢。”
    程擎似乎没怎么见过他亲弟这幅流氓的模样，饶有兴致地微微调转了身体，一言不发看着这边，右手中指上的素戒指被他微微转动着。
    “我让你跟池砚舟道歉，结果你却只想着让他帮你解困，你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对着池砚舟尚能如此，那那些地位尚不如池砚舟的人呢，”程澈高大的身影在傅业成身前投下巨大的阴影，将人笼罩其间。

 第90章

    “你仗着你那份势，究竟欺了多少人？”
    冰冷的嗓音穿透包围圈，传递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些漆黑的坐席里，无数双目光落在傅业成的身上，带着巨大的恨意、委屈的泪意以及报复的快意。
    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可他们看着，望着，用双眼见证着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傅业成被程擎的保镖请出会场的时候，他脚步虚浮，双腿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鼻子砸在地上，两行鼻血顺着鼻腔涌出，混着他的眼泪与鼻涕，整个人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闹了这么一出，程擎无意再在这个场合待下去，他转头朝外走，路过程澈的时候连余光都没有给到自己亲弟弟一个。
    不过他刚走到酒店停车场，身后就响起了程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心虚和胆怯。
    程擎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等到程澈一路追上来，丧头耷脑地站着他面前，用一个圆圆的发旋对着他。
    程擎对着他弟向来耐心有限，等了两秒见程澈不开口，拔腿就要走，结果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哥，我错了！”程澈的道歉含着一丝委屈低声传来。
    程擎停下脚步，不是很自然地从程澈的手里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他转头，对着程澈挑了挑眉，意思是让程澈继续说。
    “我不该仗势欺人，仗着家里当众让那个傅总下不来台，让所有人都看了程家的笑话，可能还会给你惹上舆论的麻烦……”
    程擎闻言，不置可否，程澈小心瞅着程擎的神色实在是琢磨不出他哥的意思。
    “没了？”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
    “还有啊……”程澈弱弱觑了他哥一眼，打了个寒战，绞尽脑汁继续想，“还有就是我不该跟人打架，不该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给家里丢脸……”
    话未说完，程澈眼见着他哥的脸色较刚才黑了几分……
    程澈：……还不够吗？
    “还有……还有就是……我不该跟那个陈总监斤斤计较不给我上红毯的事情，程家的脸都被我……”
    “哎哥，哥你怎么走了？”
    程澈眼见着程擎拉拉着一张脸，跟再也听不下去似的抬步就走，程澈伸出手，想拦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他哥上了宾利的后座。
    程澈跟被人抛弃的流浪狗似的，无助地站在车位前头，眼睁睁看着宾利发动，后窗摇下，是程擎不怒自威的面孔。
    车子驶出停车位，程澈垂头丧气地站着，直到加长版的宾利突然停下。
    “程澈，”程擎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程澈抬头，他看着他哥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不知何处，一张脸不变喜怒。
    “你是程家的孩子，谁都别想欺负到你的头上。我是教过你不要仗势欺人，但倘若你被人欺负了，你始终要记住，你背后是爸妈，还有我。”
    程澈一愣。
    宾利重新朝前驶出，程擎的嘀咕顺着向后的风落在程澈耳边：“我还教过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句怎么就记不住呢。”
    黑色的玻璃缓缓升起，最后一丝嫌弃透过缝隙溜了出来。
    “笨死了。”
    --------------------
    宠死了！
    ps：本章剧情虚浮，与现实大相径庭，大家莫要深究！
    第47章 分居
    池砚舟寻到停车场的时候，程澈正十分落魄地坐在花坛牙子上，垂头整理着自己堪称七零八落的衬衫，模样落魄得跟街头流浪汉似的……池砚舟心揪得厉害，脑海中幻想着程澈委屈得呜呜落泪的画面，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结果走近了，竟然听见了低低的笑声从程澈脑袋下传来。
    ？？？
    怎么还笑了？莫不是刺激受大了？
    池砚舟感到惊恐，紧了几步走到程澈面前，在人身前蹲下。
    这么一蹲下他才看清了程澈的脸，竟然真的在笑……尽管嘴角又青又肿还凝结着干涸的血迹，整个人滑稽又可怜，都不妨碍程澈龇牙咧嘴地扯着嘴角使劲儿笑着。
    “程澈，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池砚舟摸了摸程澈的额头，语气微微发颤。
    程澈抬眼，瞅见是池砚舟，仿佛心情更好了，嘴角一咧，疼得他“嘶”了一声。
    “别笑了，到底怎么了，你刚跟你哥聊了什么，吵架了？他骂你了？可是今晚不是你的错啊……他……”
    “池砚舟，”池砚舟话说到一半，被程澈打断。
    池砚舟不明所以地望向程澈，见程澈的双眼微弯，伸出一只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去还是坐来时的车，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却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澈挤在池砚舟的身边，这次池砚舟没让人走开，程澈仿佛很累了，他将头轻轻靠在池砚舟的肩膀前方，一只手环过池砚舟的腰，就以这个一个半抱的姿势眯上眼睛不动了。
    路灯一盏盏晃过，光影一条条横亘过程澈的侧脸，从池砚舟的角度看上去，他能清晰地看清程澈眼眶的红肿和嘴角的淤血。
    这还只是脸上，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
    池砚舟动了去医院的念头，可程澈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似的，他脑海中念头一晃程澈就闭着眼开口：“不去医院。”
    “可你的伤……”
    “这不是有你么？”程澈紧了紧自己的抱住池砚舟的手，喃喃道。

 第91章

    最终车子还是开回了家。
    程澈下车的时候一个踉跄，被池砚舟用力撑住。
    刚打完架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反而浑身松懈下来了之后，那种骨头仿佛散架了似的感觉才一拥而上，程澈在心里骂了傻逼陈总监和傅总一万次，接着挤出一个良善的微笑被小心翼翼时刻关注他的池砚舟扶着往家里去。
    刚打开门，等了一晚上正无聊透顶的smart飞奔而来，眼见着就要扑到程澈的身上，池砚舟大惊，上前一步中途拦截，一人一狗在地上翻滚了两圈，smart趁机嗷嗷着在池砚舟的脸上舔了好几口。
    程澈眼睛都气直了，他身残志坚地挪动了两步，用自己仅有的好腿使劲儿踹了肥狗一脚。
    “滚蛋，有你什么事儿。”
    smart皮糙肉厚不为所动，等池砚舟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下。
    程澈看得直喘粗气，英雄救美的是他，这臭狗凭什么？
    程二公子怒从心底起，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坏了，这会儿也不要池砚舟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朝沙发走去，背影坚毅又孤独，看得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池砚舟眼皮直跳。
    程澈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坐了一会儿，愣是没等到池砚舟来找他，郁闷之情无以言表，他实在没忍住悄咪咪掰过脑袋，结果正好见池砚舟拿着医药箱从储藏室出来。
    程澈迅速收回自己的眼神，扭头哼了一声。
    池砚舟刚才就瞅明白程澈的小心思了，他也不戳破，趁着拿药箱的功夫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这才出来打算跟程澈掰扯掰扯。
    走到程澈面前的时候，这人眼神还是别别扭扭地不看他。
    池砚舟装傻充愣：“怎么了，一会笑一会生气的，不会被打傻了吧？”
    程澈依旧梗着脖子不看他，直到额头上被轻轻贴上一片柔软的温热。
    程澈诧异回头，池砚舟正从他身前缩回去。
    那一刻程澈没过脑子，他双手一把扯住了池砚舟，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程澈还能闻见池砚舟呼吸之间酒精的味道。
    有些醉人，于是程澈有些不管不顾地开口：“池砚舟，朋友之间是不会这样亲吻的。”
    这样的话显然让池砚舟吃惊，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上。
    他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是无措和茫然。
    “我……”池砚舟想为他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找个借口，他想说他只是看程澈很羡慕他亲了smart一口，所以才……可话到嘴边，他却又觉得太拙劣了。
    确实啊，朋友之间是不会这样亲吻的，程澈说得没错，那他在干什么？
    而程澈仿佛打架打出了一身野性，被池砚舟这么一激，之前不敢说的，不愿逼的，他都无所谓了。
    “池砚舟，你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不合适，我觉得这句话有问题。”程澈开口。
    池砚舟微愣。
    “我们不在一个世界，那我就闯入你的世界，就像今晚一样。”程澈紧紧盯住池砚舟的双眼，“你的世界里有逼迫，那我就阻挠他，你的世界里有虚伪，我就揭露他，你的世界里有不堪，那我就清除他。”
    “你说我生活在乌托邦里，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那又如何？我愿意走出来，为了你走出来，去见一见你的世界，这个肮脏又现实的世界。”
    “可你没必要……”池砚舟皱着眉开口，他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走向，下意识反驳道。
    “有必要！”程澈打断了池砚舟的话。
    “因为外面有你，所以我心甘情愿走出来。”他说。
    程澈说得太直白，池砚舟根本避无可避。
    很多事情好像他都想象不到，当他以为他和程澈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时，程澈却怀揣着他小心隐藏三年的秘密，愣头愣脑地进入了他的人生。
    当他以为他会在舞台上丧失一切尊严与自我的时候，程澈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用身体为他阻挡一切的流言蜚语。
    当他以为他选择后退的那一刻，他和程澈将会彻底成为不同世界的人，可程澈回来了，带着一身的孤胆和不羁，不顾一切地闯入了他的世界，拼上性命将他拯救出来。
    而现在，他依旧想象不到，在他心头大动的那个瞬间，程澈闭上双眼吻上了他的嘴唇。
    池砚舟的眼眶一瞬间被撑到极大，他呆愣在原地做不出丝毫的反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嘴唇上。
    程澈只是轻轻地贴着，摩挲着，他却觉得被划过的地方仿佛要燃烧一般，劈啦啪啦的火苗在心头一触即燃，他的呼吸都变得灼热滚烫。
    有一瞬，他想，要不就这样吧，这样不好吗？
    遵从自己的本心，这样不好吗？
    池砚舟的嘴唇颤抖，他剧烈挣扎着，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缘反复横跳，灵魂摇摇欲坠，仿佛再向前一步就会掉入无尽的深渊。
    耳边是空谷的风在回荡，远方传来了那令他无数个日夜苦苦挣扎的声音。
    “你害死了你父亲。”
    “你这个死同性恋，就是因为你，你爸才没了。”
    “他要是在天上看到你死性不改，他不会瞑目的！”
    “你如果还有一丝良心，你就想想你还要不要这样下去。”
    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彻夜响在耳畔的声音，此刻也裹挟着狂野的阴风在耳畔如鬼魅般呼呼作响。
    “砚舟啊……”

 第92章

    “你……要好好的啊……”
    父亲的欲言又止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的光怪陆离中闪过，心脏跟被撕裂一般疼痛。
    直到“啪”的一声落下，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让池砚舟彻底清醒。
    他惊惧地后退着移开了自己的身子。
    所有声音和画面消失，他的眼前还是程澈的模样。
    程澈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见池砚舟痛苦挣扎的脸色时神情骤暗，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无奈的轻笑溢出，他已经知道了池砚舟的答案。
    “所以即便我选择呆在你的世界，依旧不可以对吗？”
    程澈狼狈了一晚上，可池砚舟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一丝颓废，可这一刻，程澈的表情却让池砚舟心头剧痛。
    失望的、委屈的、迷惘的、挫败的、心如死灰的……
    程澈本不该是这样的，是他的不干脆和犹犹豫豫让事情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是他的错。
    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心，却又无法给人任何承诺，他让程澈有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却最终又一个个击碎，一个个失望。
    “程澈，我……”池砚舟的声音很轻，仿佛在逃避着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配你的喜欢。”
    下一秒，池砚舟猛地站了起来，茶几被推动发出剧烈又刺耳的声响。
    池砚舟不敢再去看程澈的脸色，他环顾四周，明明在这个家生活了也不久，却仿佛处处都染上了他的痕迹。
    沙发旁的零食车，卫生间的木质牙刷，衣柜里散落的常服……他的痕迹四散在这个地方，在程澈的家里。
    池砚舟忽然感到心慌，他仿佛才看清了自己过去这一长段时间到底都做了什么……
    程澈闯进了他的生活，他又何尝不是闯进了程澈的生活。
    可现在，一切需要按下停止键了，那有些痕迹就不适宜再保留。
    “我……我想那件事风头已经过去，我的病也没有再犯，我家里……家里也很久没回去过了，一直赖在你这里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想，我还是搬回自己家吧。”
    话音落下，沙发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反应。
    池砚舟无法再承受这窒息一般的氛围，浪费地从沙发边逃开，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他一边心烦意乱地收拾箱子，一边始终分神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直到他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砰”的一声，隔壁主卧的门被带上。
    随即整间房子陷入了一阵沉寂，池砚舟再也听不见程澈的一点动静。
    离开的时候，池砚舟拖着行李箱走到程澈的房门前，后面跟着仿佛明白池砚舟要走了而依依不舍的smart。
    “程澈，那我先走了。”
    意料之中，池砚舟等不到程澈的回应。
    池砚舟长叹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微酸，离开了他已经彻底熟悉的一方天地。
    --------------------
    两个预收求收藏呜呜呜：
    * 《失物招惹》cp1701794
    * 斯文败类攻*真人妻受
    * 学生的老婆，是我的白月光
    * 《折角》cp1591557
    * 混混攻*瞎子受
    * 我说要翻篇，你却偷偷折了角
    第48章 新角色出现
    回自己家的路上，池砚舟给程澈发了消息，叮嘱程澈一定要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
    本来应该帮程澈处理好再走的，他还是太慌乱了……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那个吻太突然，那些话太突然，他没有准备，更不具备应对一切的勇气……
    可他又能有什么准备？既定事实不会改变，不论他如何准备说辞，到最后也不过是委婉一些的拒绝，
    意料之中，池砚舟等不到程澈的消息，他看着他和程澈的对话框。
    他一直没有改动程澈的备注，到现在还是程澈原来的讯讯名“大聪明”……池砚舟的指腹从这三个字上面轻轻划过。
    池砚舟混过两天程澈的粉丝圈，他知道程澈的粉丝们喜欢叫程澈“大傻春”，池砚舟不知道粉丝们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在他的眼里，程澈虽然天真，却绝非胸无点墨，相反，程澈太聪明了。就像他在程擎面前维护程澈所说的话一样，很多时候，程澈的潇洒不羁和纯粹天真只是他游走在世间的一道无害的外皮，可这道外皮之下，他的目光始终清明，灵魂始终孤独。
    有时候，将一切看得太透反而会让人彻底迷失方向，因为局中人很难从琐碎的细枝末节上找到兴奋的动力与存在的意义。
    程澈给池砚舟就一直是这种感觉，程澈或许比他还能明白人活一世的意义。可看透不代表接受，理解不代表认可，所以程澈老是说他胸无大志，所以在别人看来程澈总是游手好闲。
    肆意潇洒下的挣扎，不会有人知道。
    虚无飘渺之中的脚踏实地，没人知道那个滋味。
    池砚舟说程澈生活在乌托邦里，这句话没错，但并非是原本的那个意思。
    乌托邦里没有现实，但不过是另一个作茧自缚的围城。
    所以里面的人想要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就像程澈一样。
    不为别的，就因为外面有他的真实。
    池砚舟给他开了一道口子，但又亲手将门关上。
    池砚舟想，自己其实真的很残忍。
    回到家的时候，一股子窒息感扑面而来，窗户久久没有打开，室内满是沉寂的味道，池砚舟打开灯，然后瘫坐在沙发上。

 第93章

    好像很久没有回过这个家了，从他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在程澈的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徘徊。
    医院里永远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程澈的家里主人和狗子总是热热闹闹仿佛没个消停的时候，池砚舟如今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唯一听见的声响就是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的走针声，一下一下，静得可怕。
    明明从前他是最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人，他原以为他就是一个喜静的人，可经历过有人陪伴的热闹和喧嚣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喜欢孤独，他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独来独往当中，适应了孤独。
    由奢入俭难，他几乎快要忍受不了这死寂一般的氛围了。
    手机躺在沙发上，毫无动静，池砚舟盯到眼眶发酸，在他收回眼神的前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有消息出现。
    池砚舟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抓过手机，却在看见来信人名字的时候黯下了眼神。
    丁奇奇：哥，在忙吗？
    池砚舟抿了抿嘴，垂下眼打字回复：没，怎么了？
    丁奇奇：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儿，但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悦姐之前让我不管知道什么都闭牢我的嘴，但是我……我总觉得这事儿不跟你说，我良心不安。
    池砚舟：你说吧，什么事儿，你放心，悦姐不会知道是你说的。
    丁奇奇：那我说了哥。是这样，最近悦姐不是让我兼职给即将出道的那个乐队当一段时间助理嘛，就是叫lex的那个乐队，你知道的吧，之前宋哥亲自挖的人。
    池砚舟：嗯，有听说。
    丁奇奇：晚上我送完你之后就回公司了，然后刚刚我路过他们的排练室的时候，看见宋总也在里面，我刚想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你的歌。不是你已经发行的歌，是你写完存在库里还没发表的歌！因为我之前跟你久嘛，我多少都听过，我今天听着的时候就觉得耳熟，后来宋总直接开口说这是你写的歌，我才能确定！哥，宋总好像要把你给自己写的歌给lex当出道曲用！
    池砚舟打字的手指一颤。
    宋艾要拿他写的歌喂新团？
    池砚舟一时不知道作何感想好，理智上他明白公司现在周转困难，傅总在得罪了程家之后现在自身都难保，原本的对赌协议能否继续已经成了悬案。
    而他现在虽然风波已过，但其实还未正式恢复工作，公司没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宋艾估计头都大了，因此他现在挤破脑袋要扶持新团，期待着用新团带着星韵起死回生。
    其实道理他都明白，也很清楚拿前辈的歌喂后辈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只要能做到效益最大化，作为星韵的一份子，他不应该有抵触的情绪。
    可池砚舟还是感到不适，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存在库里的歌曲不多，每一首都是他这几年来的心血，是他几年来在失聪的绝境中支撑着他挺过去的期盼。
    写下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他都在幻想着，幻想着等有一天他的病好了，能用自己嗓音再将这些歌曲演绎出来。
    宋艾很清楚这些歌的由来，也很清楚池砚舟对于这一批歌曲独一无二的情感，但宋艾还是这么做了。
    比起池砚舟遥遥无期的痊愈，宋艾更相信抓得住的现实。
    宋艾是个商人，池砚舟从来都知道，商人有商人的考量，利益是他最终的追求。
    可池砚舟也时钟记得在好多好多年前，那时候尚且青涩的宋艾怀揣着一颗赤忱的心，对刚经历完曹斐致命打击中的池砚舟拍着胸脯保证：“砚舟，你放心，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要安心写你的歌就好，只要我们一起合力，没有任何人能再从我这里将你的歌抢走！”
    那时候，池砚舟是真的很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时候的宋艾无畏、坚定、果敢，带着一无所有的池砚舟，硬生生在吃人的娱乐圈站住了脚跟，他们彼此扶持，熬过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艰难，直到池砚舟一步步走上巅峰。
    池砚舟的背后，始终都有一个宋艾。
    尽管后来他们的关系有所疏远，不再像原来一样亲密无间，可在池砚舟的心里，宋艾始终是他最敬重和感激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亲口对他说出“没有任何人能再从我这里将你的歌抢走”的人，亲手抢走了他的歌送给了其他人，而在这个过程中，宋艾甚至没有跟他提过哪怕一句。
    池砚舟其实不知道他们是走到这个地步的，失聪的这几年，他好似将自己封闭起来，人为隔绝了很多消息。
    等到他因为程澈重新尝试着走出包裹自己的躯壳时，他才发现，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得不像从前了。
    程澈……怎么又提到了程澈……
    烦恼一桩接一桩，池砚舟难得想当一个缩头乌龟，他侧躺在沙发上，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冬夜寒凉，有些冷意刺骨难捱，可池砚舟却片刻都不想动，他觉得很累，也很无力。
    闭上眼的前一秒，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果程澈能出现在他的梦里，或许今晚还能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被铃声吵醒的时候，池砚舟动了动经过一晚已经完全僵硬的手脚，他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仿佛有一道重影。
    池砚舟撑着自己从沙发上坐起来，沉重的脑袋让他差点又重新翻倒，紧紧按了会太阳穴，那股子天旋地转的感觉才逐渐退去。

 第94章

    池砚舟拿过手机点了接通，丁奇奇着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舟哥，我刚听见宋总晚点让lex的主唱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估计就是要敲定出道曲的事情，你要不要来公司一趟？等他们将歌定了，那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丁奇奇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舟哥的回应，又叫了一声：“舟哥？”
    好一会儿，池砚舟的声音才带着一丝沙哑低低地传来：“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电话被挂断，丁奇奇躲在公司的厕所门口，对着手机疑惑道：“舟哥这嗓子怎么了，生病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厕所门被打开，lex的主唱从里头走出来。
    丁奇奇心里瞬间一咯噔，他快速猜测着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人到底听去了多少……
    年轻的男孩高高大大，剃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就留了一层薄薄的茬，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无袖t恤，牛仔裤上还有几个破洞，耳朵上打着耳骨钉，单眼皮总是半耷拉着，显得不是非常有精神的样子。
    他从丁奇奇身边走过，落下若有似无的一声嗤笑声。
    丁奇奇一惊，下意识叫了一声主唱的名字。
    “裴奕。”
    被叫做裴奕的男孩回头，有些邪气的眉毛挑起一边，满眼都是傲气与不屑。
    “告诉池砚舟，我对他的歌没兴趣。”
    说完，裴奕背着丁奇奇摆了摆手，溜达着走了。
    --------------------
    嘿嘿嘿～写满10000个小狼狗是我的美好愿望～
    当然，正宫的位置不可动摇～
    第49章 裴奕的敌意
    丁奇奇其实一直对裴奕有一种恐惧，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他才是这个公司的前辈，虽然只是个小助理，但毕竟是跟了池砚舟好几年的人，公司里的人对他不说尊重，至少笑脸相迎还是必备的。
    刚接收lex这个团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满是不乐意，丁奇奇总有一种背叛了池砚舟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心里对池砚舟有愧疚，因此丁奇奇的嘴里时不时就会提起池砚舟，在lex成员们面前也一样。
    音乐圈里就没有不对池砚舟好奇的，lex的小孩子们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最小的甚至才十九岁，对于池砚舟这种站在巅峰的男人，他们无不是带着钦佩和向往的。
    但裴奕不一样，他似乎对池砚舟并不感兴趣，甚至丁奇奇会觉得，裴奕似乎根本没有把池砚舟放在眼里。
    这就是天才的自命不凡目中无人吗？丁奇奇想。
    他知道裴奕是个天才，没出道前自己组了乐队，当地下歌手就当得风生水起。他的创作才能很强，灵气逼人，有时候连丁奇奇这种听惯了池砚舟的歌的人都会被他的才华所折服。
    如果不是这种傲人的实力，宋艾也不会花大价钱将裴奕的整只乐队都签到星韵来。
    有才华的人之间到底是惺惺相惜还是才人相轻，丁奇奇搞不明白，反正在裴奕这儿，他对池砚舟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丁奇奇望着裴奕吊儿郎当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他刚才不会给池砚舟惹麻烦了吧……
    池砚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星韵了，他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一路上到公司，电梯门一开，他就听见了丁奇奇的惊呼。
    “舟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池砚舟从恍惚中被叫回了魂，走出电梯对着丁奇奇浅淡地笑了笑。
    “有吗？可能没睡好吧。”
    丁奇奇习惯操池砚舟这份闲心。
    “没休息好还是不要开车，哦不对你应该是坐程澈的车来的吧？”
    池砚舟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接着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抬步，嘴里若无其事道：“自己开车来的，我现在不住他家了。”
    “啊？怎么……”
    丁奇奇有些发懵，明明昨天还住在一起，两人好得跟那啥似的……丁奇奇甚至还在担忧自己的地位不保，怎么转眼分居了？
    “没什么，我和他本来也就没什么关系，现在我的风波过去了，也没有理由再赖在别人家里。”
    池砚舟说得有点着急，话抢话似的，说完他紧紧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苍白的嘴唇恢复点血色。
    丁奇奇本来想再问，但一瞅池砚舟的脸色，决定闭上自己的嘴。
    他能感受地出来，池砚舟的心情很不好。
    几句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宋艾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门留有一条缝，池砚舟的手搭上把手的时候，正好听见年轻男人带着不满的语气从门缝里头传来。
    “我不会用池砚舟的歌的。”
    池砚舟推门的手一顿，好似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虽然说起来好像很不要脸，但他从业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明确拒绝他的歌。
    池砚舟搭上把手的手缩了回来，交叉在胸前，似乎提了点兴致，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
    “裴奕，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宋艾明显有些生气的声音响起。
    “我也不是在商量，”裴奕似乎完全没有被宋艾的话吓到，“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不可能同意用其他人写的歌作为lex的出道曲，如果您不同意，我将拒绝配合公司的一切行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艾的嗓音一秒变得阴沉，“你是跟公司签了合同的，你不配合公司就是违约，违约金你赔得起吗？”

 第95章

    这点似乎戳到了裴奕的痛点，他一时没能反驳。
    宋艾以为抓住了裴奕的痛点，正暗爽着想要开口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听见门外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他赔不起，我替他赔。”
    宋艾一怔，和听见动静的裴奕一起转头看向门口。
    大门被推开，池砚舟有些苍白的脸色显露在门后，后面跟着使劲儿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丁奇奇。
    宋艾心动念转，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剜了丁奇奇一眼，随即站起身来笑脸迎上池砚舟，好似十分惊喜池砚舟的到来
    “砚舟，怎么突然来公司了，我以为昨晚的事儿……你会先好好在家休息一阵……”
    池砚舟稍稍退开一步，躲开了宋艾想要揽他胳膊的手。
    他的目光在无意中与裴奕相接，只见对方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嘴边嘲讽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过，也似乎并不感激刚才他的解围。
    池砚舟收回眼神，看向宋艾，他跟宋艾懒得遮遮掩掩，况且现在他身体不适，也没这个心力跟人打太极。
    “如果不来，我都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我的歌的主意了。”
    “别搞错打击对象啊，打你歌主意的是他，不是我，我对你的歌没兴趣。”宋艾还未开口，一旁的裴奕先出声撇清了关系。
    宋艾回头，狠狠瞪了裴奕一眼，裴奕耸了耸肩，闭嘴了。
    池砚舟本来心里多少还是带着点怒气与不满而来，结果没想到，被这个叫裴奕的男孩这么一打岔，心里的气竟然消了不少，反而他还觉得当下的境况有点好笑。
    宋艾这一出，得罪了池砚舟不说，还没人领情，几个人沉默地站着，气氛十分微妙。
    到最后还是宋艾在这尴尬不已的气氛中先败下阵来，他长叹一口气：“行行行，既然你们都不想答应，那这件事儿就算了，行了吧两位祖宗，瞧我这老板当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宋艾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座下，看了看还站着的池砚舟和裴奕，有些无奈道：“还站着干啥呢，还要我请啊，坐下吧。”
    池砚舟抬眼和裴奕对上视线，只见对方觑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宋艾对面，池砚舟心说小孩的心情真是令人琢磨不透，也跟着坐在了裴奕的旁边。
    “既然上一个提议大家都不同意，那不如各退一步。”宋艾开口，“lex的出道曲可以用裴奕你自己写的歌，但是我有另一个要求。”
    宋艾转头看向池砚舟，语气和蔼可亲有商有量：“公司给lex撺了一个团综，内容不难，就是到海边玩玩游戏，办一场沙滩音乐会，让粉丝们多了解了解乐队成员们平日里的样子。这个项目前期筹备都已经结束，明天就正式出发去淮心岛拍摄。我想砚舟，你能作为公司前辈，助阵一下这个综艺，你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池砚舟闻言眉头微皱：“综艺？我需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就跟lex成员们一起玩玩游戏，在参与一下他们的沙滩音乐节，表演个节目就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耳朵的问题，我们是提前录制，完全可以等你状态好的时候进行表演。”宋艾说。
    池砚舟其实下意识想要拒绝，他一向不喜欢在综艺露面，他自认没什么幽默感，在综艺镜头前时时刻刻绷紧神经的样子让他感到难受。
    但目光触及到宋艾的眼神时，他的拒绝又有些说不出口……宋艾毕竟是公司老板，此刻还有其他人在，在老板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他面子，池砚舟知道这样不好。
    但他不开口自有人替他开口。
    “我拒绝，lex的综艺为什么要有外人参加？”池砚舟没说话，裴奕先不乐意了。
    “你拒绝个屁，有你说话的地儿么，老实呆着。”宋艾转头斥了一声。
    裴奕还想开口，被宋艾堵住了嘴巴：“想想你的违约金。”
    裴奕：……
    “行吧，我同意。”
    两人僵持中，池砚舟的回答让宋艾重重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太好了，砚舟，那你今天先回家准备一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先好好修整修整，我们明早一起出发。”
    池砚舟的余光瞥见裴奕朝他狠狠瞪了眼，他全当看不见，朝宋艾淡淡点了点头。
    出了宋艾办公室走出一段距离时，池砚舟听见了裴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砚舟。”
    池砚舟脚步顿住，好整以暇地等着裴奕在他面前站定。
    裴奕脸色臭臭的，他的一边眉毛被横断，耳骨钉反射着暗光，搭配他的一身穿着，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你以为刚才你帮我解围了，我就会感激你么？”裴奕嗓音低沉，带着有些冲的语气。
    池砚舟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帮你解围了？”
    这个回答显然有些出乎裴奕的意料，他噎了一下。
    “啊，你是说我要帮你赔付违约金？”池砚舟好似终于想起来了什么，眼尾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说着玩笑而已，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帮你赔付违约金？”
    此话一出，裴奕的脸色更臭了。
    “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宋艾打消动我歌的念头，并非为了你，你有些想多了。”池砚舟淡笑着。
    对面的裴奕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甩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走了。

 第96章

    “你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令人讨厌。”
    池砚舟目送着裴奕远去，直到看见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个子的男孩，男孩凑近了裴奕叽叽喳喳，被裴奕不耐烦地用一只指头推开，两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地走远了。
    池砚舟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一声：“小孩子。”
    --------------------
    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下一章就有程澈的戏码～
    第50章 姓程的望夫石
    强撑着身子回到家的时候，池砚舟感到头重脚轻的毛病更加明显了，要是他没估计错，多半是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着凉了。
    让你作……在程澈家待了小几个月都没着凉过，结果一回家就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离不开人家似的……
    池砚舟猝不及防思及程澈，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因为发热而干燥起皮的嘴唇。
    他撑着自己沉重的头走到电视机柜前蹲下，抽出装药的抽屉在里头翻了一波，为数不多的几盒药全都成了过期的毒药，上面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池砚舟：……
    人太难受，池砚舟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冬日的大理石寒凉，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身体侵入骨髓，让本就发热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池砚舟昏昏沉沉地掏出手机，十分习惯地点进最近通话页面，看到最上面一串号码时他想也不想地拨出去，这个动作仿佛刻在了记忆里，形成了无需思考的条件反射。
    直到两秒后，池砚舟浑身一激灵，眼睛猛得瞪大，他好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慌张地拿下手机一看，“程澈”的名字明晃晃地显示在拨号页面上。
    池砚舟倒吸一口凉气，猛点了几下挂断，手机重新恢复平静，池砚舟深深皱眉，看着熄了屏的手机心烦得不行，也不知道实在烦自己太过顺畅的动作还是烦自己跟犹鸟离巢似的依赖。
    哪种都挺离谱的，三十出头的人了，跟没断奶似的算是怎么回事？
    池砚舟单手翻了翻通讯录，想着给丁奇奇打个电话，但临到拨出又想起来人家现在还是lex的助理，忙都忙不过来，哪里照顾得到你。
    最终，走投无路的病人决定还是自力更生，好在小区门口就有药房，池砚舟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顶着这两天席卷而来的西伯利亚寒风，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小区大门口走。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池砚舟拎着一袋子乱七八糟的药在药房门口缓了会神，就这么点功夫还被急着赶路的路人撞了一下，整个身子朝一旁踉跄了两步才站住。
    水逆，就不该在星光大典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河边，从那之后什么都开始不对劲了。
    池砚舟闷在口罩里，深深吸上一口割喉咙的冷风，转身往回走。
    因为精神不济，他自然不会注意到周边的一些与众不同的细节，比如因为放了寒假街上的小孩变多了，比如因为因为快要过年马路两边的路灯上已经提前挂上了红灯笼，再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算太宽的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超跑。
    程澈坐在主驾驶，眼神一路跟随着池砚舟转身离去的背影，手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
    副驾驶上，是陪着程澈闷头在网吧打了一晚上游戏，随着早晨地到来肾虚气短的刘泽谦。
    刘泽谦瞥了一眼程澈，看着程澈望眼欲穿的眼神，感到胸口更闷了。
    “不是大哥，咱为情所伤也需要睡觉啊，你一大早就停着跟尊望夫石似的等啊等，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人也看到了，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么？”刘泽谦打了个哈欠，“咱年纪也上来了，不能跟小年轻似的瞎熬夜了，赶紧发动，回家睡觉。”
    “嘿你听见了没啊？”见程澈没反应，刘泽谦伸出一只小细胳膊在程澈眼前晃了晃，结果被人一把拍开。
    “他病了，我怀疑是发烧，你看他走路慢慢的，还有点晃，应该很不舒服。”
    程澈眉头紧皱，眼里的担忧黏在池砚舟的背影上，魂都仿佛要跟着飘远。
    “我也病了，我快病死了！”刘泽谦很想发个疯，让他这傻逼哥们醒醒脑，但话到嘴边又忍回去了，人为情所伤呢，做人还是要善良点。
    “就发烧了也没事儿啊，他不是买药了吗，回去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刘泽谦不懂程澈在这边当守门员的意义。
    守门员目送池砚舟消失在拐角，回过头来沉思片刻，压着嗓子严肃开口：“刘秘书，立刻给我查清楚池砚舟到底生了什么病，发烧到多少度？有没有生命危险，需不需要上门救护？”
    刘泽谦：……
    足足愣了三秒，副驾驶的门被一把打开，刘泽谦骂骂咧咧下了车，掏出手机给庭墨打电话。
    “庭总，快来接我，我快被程澈这傻逼搞死了。”刘泽谦扯着嗓门大声嚷嚷。
    程澈提起一点闲心嗤笑一声，心说庭墨能理你才怪，想他和刘泽谦从小逃课玩游戏打通宵，这么多年，庭墨没有捡过他俩一次尸，帮他俩跟老师敷衍一声“程澈和刘泽谦一起去扶老奶奶过马路了”已经是庭墨最后的仁慈。
    程澈刚想开口嘲笑，不想刘泽谦挂着发青的眼圈也挡不住他瞬间的星星眼。
    “嗯嗯，你快来。”那头庭墨不知说了什么，刘泽谦那双桃花眼眨了眨，声音都乖了不少，“我就站在路边等你，你开过来就能看见，程澈那傻逼的兰博基尼就停这儿呢，特显眼。冷？我不冷啊……行吧，那我去旁边的咖啡店等你，你要咖啡不？我给你点？双份意式浓缩热美？好！”

 第97章

    刘泽谦放下电话，心满意足地回头就走。
    程澈眼睛都直了，赶忙把人叫住：“不是你和庭墨啥情况，他要来接你？在你甚至都没提我的情况下？他人没事吧？”
    刘泽谦回头歪了歪脑袋，表情无辜纯良，嘴里很不饶人：“你才有事儿呢，他对我好有什么不对吗？”
    程澈噎了一下，以他聪明的才智和超绝的敏感度他认为是有哪里不对的，但到底哪里不对呢？
    刘泽谦懒得跟恋爱脑掰扯，扭头进了街边的咖啡店，程澈眼睁睁看着小刘点了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还未出现的庭墨，甚至都没有给他捎一杯出来的意思，心道白瞎了昨晚通宵带你上的游戏分。
    还兰博基尼，让庭墨满大街找兰博基尼去吧，程澈哼哼两声，油门一踩，兰博基尼留下一溜尾气，消失在了街尾。
    程澈本意想回家补个觉，当望夫石也需要有革命的本钱，身体不能垮，万一池砚舟真的要送医院，他还得陪护呢！
    虽然池砚舟这个人嘴硬又心狠，说跑路就跑路，说拒绝就拒绝，说失联就失联，但如果池砚舟真倒了，自己难道还能光看着么？
    程澈回想起昨晚池砚舟拉着行李箱走的时候，那种憋闷烦躁的心情去而又来。
    他做不到装出开心的样子送池砚舟离开，所以宁愿当一只缩头乌龟，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看似坚硬的躯壳其实不堪一击，不过一晚，他就没忍住重新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躲在街角，看着池砚舟出现又消失在眼前。
    啧……说你是情种真是不亏待你，程澈自嘲地想。
    程擎的消息飞来的时候，程澈还在黯然神伤，车载印象里放着池砚舟早些年写的苦情歌，他五音不全地胡乱哼着，差点把自己唱哭。
    程擎不一样，他的消息跟他本人一样不近人情，冰冷刻板。
    qing：滚来公司一趟。
    程澈：……
    昨晚对他哥的温情滤镜瞬间淡了不少，程澈无意触大魔王霉头，顶着一脑门官司调转车头，朝恰饭总部而去。
    进入恰饭集团大门的那一刻起，程澈就承受了一路的瞩目礼，昨晚受的伤好几处都在脸上，一个晚上过去，红的变青了，青的变紫了，没有池砚舟帮着处理，程澈也懒得管，此时脸上花里斑斓甚是精彩。
    再说八卦是传的很快的，况且还是恰饭集团二公子在由恰饭集团冠名赞助的星光大典上被主办方和一不知名小老板揍了，这种放在整个商界和娱乐圈都是很炸裂的八卦。
    顶着这张战损版的脸进程擎办公室的时候，一办公室里头正排排站着听训的员工都轰动了，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站在最前面的小经理，就是之前跟着程擎和程澈一起处理过员工跳楼事件的那位。 那件事之后，小经理对他们二公子就有一种莫名的敬佩，如今一看程澈竟然被打成了这幅模样，怒从心底起，完全忘记了大老板的存在，悲愤大喊道：“天凉了，是时候让那姓傅的傻逼破产了。”
    程澈进门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哥，程擎……程擎扶了扶额，糟心地看了眼眼前被训得找不着北的员工门又看了眼他那不着调的亲弟弟，内心深刻为恰饭集团的未来感到担忧。
    “行了，都出去吧，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全部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一溜员工如蒙大赦，垂着脑袋脚底抹油地溜了，小经理走到程澈的身旁，还不忘给程澈情感反馈：“二公子，您受苦了。”
    “快滚吧！”程擎不耐烦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经理一个激灵，加快脚步溜了。
    “你这伤，没人给你处理一下吗？”程擎瞅见他弟脸上的伤口，往老板椅上一靠，语气有些费解。
    “人？人跑了。”程澈心说他哥可真会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擎嗤笑一声：“怎么，昨晚英雄救美不成功？把人吓跑了？”
    程澈瞅了他哥两眼，纳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程擎觉得他弟真是蠢得可爱：“就你对池砚舟那点心思，我想不知道都难。”
    程澈本来也没想着刻意瞒着家里，况且他对池砚舟的倾慕从来就没有遮遮掩掩，他哥如此手眼通天，知道了也不奇怪。
    程澈一屁股在程擎对面坐下，委屈巴巴：“可池砚舟对我没心思。”
    没心思？程擎回想起昨晚和池砚舟的对话，那可不是没心思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程擎对他弟耐心有限，实在懒得听程澈在这儿伤春悲秋，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甩道程澈面前，在他弟不明所以的眼神开口：“收拾收拾，准备来公司上班，这是你的第一个项目，先练练手感受一下。”
    程澈一听当即炸毛了：“我不！我还……”
    “还准备游手好闲下去？”程擎知道程澈的脾性，老神在在接过程澈的话头。
    果然，程澈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先看看项目，再跟我讨价还价。”程擎说。
    程澈迫于他哥的淫威，不情不愿地拿过项目方案。
    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男子乐队lex出道团综《一起出海吧》项目策划案”几个大字，底下的落款是“星韵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程澈：……有点眼熟啊。
    直到他一目十行地往后翻了几页，突然“公司前辈池砚舟助阵加盟”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第98章

    程澈猛的抬头看向他哥，他哥已经在垂头看文件了。
    仿佛知道程澈得有此一出，程擎头也没抬，随口道：“恰饭冠名了这个团综，我手边人都忙，没人去盯这个项目，你就代表恰饭去看看吧。”
    程澈瞬间懂了程擎的意思，那一刻他对他哥的滤镜再一次厚了起来……
    “感谢的废话少说，这个项目结束之后能来公司上班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程澈捧着项目策划案，幸福地转出了办公室。
    “我会好好考虑的。”
    程擎看着他弟那蠢样嗤笑一声，摇摇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了。
    --------------------
    宠……太宠了……程擎你以后对老婆也是冷脸洗内裤的那种吧～
    第51章 我没有卖惨的习惯
    池砚舟眼睁睁看着团综的工作人员在他家安上了好几个摄像头，抿着嘴想要拒绝，但看着工作人员为难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不争气地咽了下去。
    “池老师，您将就一下，觉得不方便的时候您可以用衣服盖一下摄像头，但是明早还是辛苦您保持摄像头能拍得到。”编导小姑娘赔着笑脸朝池砚舟轻声细语地解释。
    伸手不打笑脸人，池砚舟点了点头，强忍着不适答应了摄制组的全部请求，包括但不限于告诉了摄制组家里的密码锁，方便明早的拍摄。
    被摄像头盯着的感觉并不好，池砚舟来回在房间和客厅里晃荡了几圈，把发烧的脑袋晃荡地更晕了都没能适应。
    这跟演出不一样，他的家是他放松的舒适区，池砚舟不习惯连这一点小小的自由空间都被剥夺的感觉。
    洗完澡吃完药之后，池砚舟难得九点就上了床，打算强迫自己昏睡。
    手机消息页面还是空空荡荡，除了宋艾叮嘱他外出照顾好自己之外，什么消息都没有。
    池砚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是自己先推开人家的，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期待程澈的主动？
    主动干什么？上赶着被你再拒绝一次吗？
    池砚舟有些烦躁，甚至有些厌烦，他顶着昏沉的脑袋思忖半晌，逐渐品出来，他厌烦的对象好像是他自己。
    他实在是一个没有边界感的人，但凡他早点拉开和程澈之间的距离，事情也不会演变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事儿不能多想，想多了头更痛，池砚舟将手机扔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将自己窝进了被窝不动弹了。
    大概是感冒药有安眠的作用，池砚舟这一晚睡得比想象中要沉，这就导致摄制组跟裴奕进门的时候池砚舟还没有醒来。
    裴奕臭着张脸被导演推进了池砚舟的家门，满脸写着不配合。
    “裴奕，待会儿你去叫池老师起床。”
    导演张明明是圈内资深的一个综艺导演，这次是宋艾花大价钱从外头请来的，所有人都对张导十分恭敬，裴奕尽管不情愿，但也不能当面驳了张导的意思。
    他嘴里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拖拖拉拉朝里头走。因为不晓得池砚舟的房间是哪个，裴奕干脆每个房间都开了一次门。
    直到他开到铺满了毛茸茸的小房间，裴奕定定跟里头铺天盖地花色各异的毛茸茸娃娃们来了个眼对眼，吃惊地差点一口将口香糖咽下去。
    半晌，他似笑非笑地回头朝跟拍道：“没想到你们池老师还有这种爱好。”
    说的好像不是啥坏话，但语气听起来总感觉有点奇怪，跟拍小哥哥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扛着摄像机脚底抹油地溜了。
    裴奕关上门，继续朝里走，直到停在了间留有条缝隙的房门口。
    透过门缝，裴奕隐约能看见房间内的场景，遮光帘的缝隙中透出的微光斜斜地铺在一张双人大床的床头，躺在上面的男人背对着他，整个人跟怕冷似的缩在被窝里，鼓成一个圆圆的小包，柔软的羽绒被四角都被牢牢地抵住，床上的人似乎要确保任何一丝冷风都钻不进他的被窝。
    裴奕盯了池砚舟毛茸茸的后脑勺一会，伸出五指砸在门上，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反弹到墙壁上，发出剧烈的一声巨响，在尤为安静的清晨吓了还未睡醒的摄制组众人一大跳。
    张导是个心脏不好的小老头，差点被裴奕这完蛋玩意儿吓跳起来。
    “裴奕你发什么神经？”张导捧着心脏训斥道。
    不想这浑身都是反骨的玩意儿头都没回，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纹丝不动的池砚舟。
    不是？装睡装成这样就有点假了吧？裴奕交叉着手心想。
    他一直不喜欢池砚舟，究其原因，大概是源于不服输的少年对于强者所具有的与生俱来的敌意，池砚舟没惹过他，但他就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
    他觉得池砚舟写的歌也就那样，走到如今的地位纯是因为出道时间早运气好，要是碰上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还觉得池砚舟虚伪，之前那场失聪风波看似池砚舟是受害者，但谁知道是不是池砚舟自己推动的这一切呢，让舆论心疼他，让粉丝支持他，大家都是娱乐圈的，谁不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裴奕想着，拿池砚舟当嘴里的口香糖使劲儿嚼了几口，他走上前站在池砚舟的床边，垂下眼皮看着床上纹丝不动的人，心里冷笑。
    “池老师？池老师？池砚舟？”裴奕不轻不重地喊了几声，但依旧得不到池砚舟的任何回应。
    摄制组的众人也感到奇了，池砚舟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动静都叫不醒他么？

 第99章

    昨天跟着池砚舟的编导姑娘从角落里钻出来，弱弱开口：“昨天我来舟哥家的时候，舟哥正发烧呢，他……”小姑娘指了指床上一动不动的池砚舟，有些不确定，“不会晕过去了吧？”
    摄制组大惊，连裴奕都难得挑了挑眉，收了他那吊儿郎当的劲儿，俯下身用手轻轻推了推池砚舟。
    一下没反应，众人的心都吊在了喉咙口。
    再一下，床上的人终于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下。
    池砚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遮光窗帘让他不知今夕何夕，他半眯着眼缓慢地转过头，然后跟他头顶正皱眉望着他的裴奕撞上了视线。
    池砚舟：……
    记忆艰难地回笼，池砚舟清醒了些，他撑着还有些疲惫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众人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池砚舟的目光从混沌到清明所用时间不长，他扫了眼门口挤成一团的摄制组，又看了看已经直起上身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裴奕，终于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长叹出一口气。
    任谁一大早醒来被跟动物似的围观，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醒了，要不你们先出去……”池砚舟随口说道，但随着话到后半句，池砚舟的声音诡异地弱了下去。
    直到收声，池砚舟难得沉默，和所有人面面相觑。
    张导和编导姑娘对视一眼，四只眼睛中都透露着疑惑。
    直到池砚舟因为刚睡醒还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十分的无可奈何：“现在有一个比较突然的情况……”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池砚舟的身上。
    “我又听不见了……”池砚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苦笑道。
    这确实谁都没有料到，意外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下。
    除了裴奕。
    这人用一种“我就看你演”的表情望着床上的池砚舟。
    早就想过池砚舟会在镜头前拿自己失聪的事情做文章，本以为会到了海边再开始演，没想到池砚舟角色代入如此彻底，一大清早就搁这儿演起来了。
    多想表现啊～裴奕暗暗磨牙。
    待会儿做什么，肯定就是让摄制组全程给他镜头，记录他发病下那痛苦悲惨孤独无助的样子，从而博取粉丝的同情，他可太懂人性了……呵……
    “我有个请求……”池砚舟开口。
    来了，看吧，要求来了……裴奕觑着池砚舟的模样，暗自发笑，懒得再看人演戏，插着手朝门口走。
    “我发病这一段，辛苦全部剪掉，一个镜头都不要流出去。”池砚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因此把控不好音量，这句话说得挺大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裴奕望外走的脚步一顿。
    “我知道会破坏你们节目的完整性，但我无意用这些片段来博眼球博同情，况且这是我的综艺也就罢了，这是lex的综艺，不要让我抢掉他们的风头。”
    裴奕回头看向池砚舟，床上的人看上去柔弱又疲惫，完全没有刚睡醒的精神，有些凌乱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的，但偏偏顶着这样一个形象，池砚舟的表情很认真，不带一丝玩笑，没有一丝作假。
    真的不是在演戏吗？裴奕的目光落在池砚舟的身上，他眼睁睁看着池砚舟从床上下来，路过他的时候脚步未停，在众人的注视中一路走出房间，走到了刚才那个装满毛茸茸的房间前。
    嘭一声，房门被关上，池砚舟消失在了门后。
    众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导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睛啧啧感慨：“可惜了，多好的素材。”
    “就是说啊，”编导小姑娘捧着剧本站在一旁跟着感慨，“这柔弱又坚韧的身姿，这无助又孤单的背影，这要是往外一播，舟哥得虐多少粉丝的心啊。”
    裴奕听着他们的对话，锋利的眉毛深深皱起，他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良久，接着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池砚舟进了房间，摄制工作暂停，裴奕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玩手机。
    宁宁：哥，见到池老师了吗？
    宁宁是团内的年纪最小的成员，位置是鼓手，是一个才十九岁的小屁孩，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黏在裴奕的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
    yi：嗯，现在又见不到了。
    宁宁：啥意思？
    yi：他聋了……
    宁宁：……啊！
    yi：你什么事儿？
    宁宁：没啥，就是想问问你……回来的路上路不路过mua milk呀？
    yi：又吃双皮奶，你少吃点甜的吧，自己多胖心里没点逼数？
    宁宁：你说什么呢！我这不叫胖，叫匀称，我才120斤！
    裴奕嗤笑一声，懒得哄小孩，随手发了一个“知道了”之后关掉了手机。
    凑巧，这时房门被打开，池砚舟从里面走了出来，裴奕朝那边望去，跟池砚舟正好对上了视线。
    池砚舟朝他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随即对刚从阳台抽烟进来的张导说道：“我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了？这么快？”张导没想到一支烟的功夫池砚舟就好了。
    “嗯……”
    好像自从在烟花大会上恢复之后，池砚舟的失聪持续的时间就大大缩短了，到底是因为谁或许并不用多想，但池砚舟不敢想。
    “行，那出发吧，别耽误行程。”张导朝大家伙挥挥手，众人一起出门。
    裴奕跟在队伍的最后，跟落后一步的池砚舟并排。

 第100章

    “装高尚呢？”裴奕双手插兜，目视前方。
    池砚舟哪里不懂裴奕的意思，但听了也不生气，只淡淡道：“我没有卖惨的习惯。”
    裴奕觑了池砚舟一眼，身侧的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根本看不出几分钟前他还是个聋子，甚至风姿优雅，气质沉稳。
    池砚舟加快了脚步，将裴奕甩在后面。
    裴奕定定看了池砚舟的后脑勺几秒，哼笑一声，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这本真的写的好心累，每天都在质疑自己，诶，希望大家别嫌弃我～
    第52章 千里追妻
    为了更多素材，导演组安排裴奕和池砚舟同坐一辆商务车。两人相看无言，池砚舟干脆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管他什么素材。
    路过mua milk的时候，裴奕叫了停车，池砚舟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醒来，无意朝窗外一看，正好跟在门店里耍麒麟臂的刘泽谦对上了视线。
    池砚舟：……
    两只桃花眼闪着精光的刘泽谦：？？？
    身旁的裴奕已经开门下车了，池砚舟无言看了眼裴奕，又转头看了眼正眯着双眼紧紧盯着他们这边的刘泽谦……
    这人他认识，之前程澈给他买双皮奶的时候就是抱了这个店员……
    情况有点混乱，池砚舟不知道应该先吃一口陈年老醋还是先担心一下他和别的男人同坐一辆车被捅到程澈面前的可能性。
    哪种都不是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
    这头裴奕已经走到了mua milk的前台。
    “来一份红豆双皮奶，打包带走。”裴奕说。
    刘泽谦：？？？
    面前的男生，颜值出众，装扮时尚，气质独特，看上去跟池砚舟还亲密无间！
    红豆双皮奶不就是池砚舟最爱吃的吗？？？
    什么情况？一边让我兄弟深受情伤，一边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现在连别的男人卖的红豆双皮奶都要吃了？
    刘泽谦怒发冲冠、怒气冲天地怒了一下，然后含泪收下了这份背叛兄弟的人民币，给面前的男人双手奉上了新鲜出炉的红豆双皮奶。
    等池砚舟的车走后，刘泽谦立刻躲进小房间，掏出手机，阴恻恻地给程澈发消息。
    谦儿：兄弟！危！
    大聪明：有事儿说事儿，忙着收拾行李呢。
    谦儿：还收拾什么行李啊，收拾收拾后院吧，起火啦！
    大聪明：怎么的？
    谦儿：我刚看到池砚舟跟一个年轻男的同坐一辆车，那男的还来我店里给池砚舟买红豆双皮奶！关键是，那男的长得贼好看，跟明星似的！
    谦儿：兄弟？
    谦儿：兄弟你还在吗？
    谦儿：你不会听闻噩耗，晕过去了吧？！惊恐.jpg
    大聪明：别弹消息，在改签。
    谦儿：改签？你要去哪儿？
    大聪明：追老婆。
    刘泽谦盯着追老婆三个字一会，转手调出了置顶人的对话框。
    谦儿：有点羡慕池砚舟。
    墨：？
    谦儿：你什么时候来追我？
    墨：我现在没在追你？
    谦儿：追是追了……就是我觉得……你可以再追得惊天动地一点？
    墨：怎么个惊天动地？
    谦儿：就……你也可以改签机票来把我逮回去。
    墨：我家走到你家就十分钟……
    谦儿：算了！你根本不懂！
    刘泽谦气哼哼地扔了手机，单方面决定和庭墨冷战三天。
    程澈将晚上出发的机票改成了最近的一班，他娘的真是一点都忍不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刚从他家搬走一天，新欢都出来了？
    还红豆双皮奶？红豆双皮奶不是他程澈的专属？别人买的也不怕喝了拉肚子？
    程澈气哄哄地朝行李箱里扔衣服，他回头朝着一抽屉的内裤琢磨了会，冷着张脸将两条超大码高弹力三角子弹内裤扔进了行李箱，接着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把盖上了盖子。
    事实证明追妻的路上总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南淮市所有的航班从下午起都停了，一直要到明天才能视天气情况恢复航行。
    “不是……我出不去那那个傻逼团综是怎么过去的？”程澈在机场vip室暴躁地来回走了十几圈，举着手机嚷嚷。
    “人一大早的飞机啊，那时候天气好，没航空管制……”刘泽谦被吼了一耳朵，程澈的声音大的连坐在一旁的庭墨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不会早点跟我说？”
    “大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了！”刘泽谦也跟着委屈地嚷嚷。
    “诶呀安啦，我看他们……关系也没多好，那男的上车之后池砚舟都没跟他说话，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哈哈哈哈哈”刘泽谦干笑了两声，自己也觉得这话的说服力极其有限。
    他一张白嫩的小脸皱在一起，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再安慰安慰程澈，结果下一秒耳边的手机被人抢过，刘泽谦回头，见庭墨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将手机放到耳边。
    “有怪别人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方式能早点过去，少抓着谦儿嚷嚷。”说完不等程澈开口，庭墨怪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刘泽谦微微张大嘴巴：“你就这么给人挂啦？”
    庭墨将手机随手一扔，朝刘泽谦俯身过去。

 第101章

    “他自己追不到人凭什么来妨碍我追人？”庭墨语气里毫无同情。
    “你在追我吗？”刘泽谦顺着庭墨的力道躺在沙发上，上方近在咫尺的是他肖像了十几年的男人，于是他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庭墨的眼里倒映着身下人的身影，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庭墨的，低声道：“你今天已经问第二遍了，你感觉不出我在追你吗？”
    “嗯……感觉出来了……” 刘泽谦跟着小声嘟囔，一双桃花眼扑闪着，“就是……你可以再明显一点～再一点点就好～”
    庭墨眼角微弯，他低下头啄了一下刘泽谦的柔软的嘴唇：“ 这样一点点？”
    刘泽谦的眼睛瞪圆了一些。
    “还是这样一点点。”庭墨用舌头ding了一下刘泽谦的皓齿。
    刘泽谦整个人都僵硬了。
    “还是……”庭墨还想逗逗小孩，结果下一秒却见刘泽谦顶着一张微红的脸伸出手，将庭墨一把按向自己。
    庭墨没有丝毫抗拒，顺道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他撬开刘泽谦的牙关，带着发狠地劲儿扫荡着，直到眼前的人被吻得气喘吁吁，一丝晶莹顺着嘴角滑下。
    直到再也呼吸不上气来，刘泽谦软着双手推起身上的人。
    庭墨一脸餍足，微微喘着气，轻笑道：“原来是这样的一点点。”
    当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在程澈第八次冲向游轮的卫生间时，他就深刻认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容易的，追老婆尤其！
    风雨来袭，海上风浪大，游轮晃荡得厉害，飞机一小时的功夫，他得在海上飘上一天一夜，程澈虚弱地倒在游轮房间的床上，看着群里面刘泽谦无情的嘲笑。
    谦儿：据我远方的线人来报，池砚舟他们一行人已经抵达东极岛了，今日没有日程安排，他们都回酒店休息了，算是个好消息。
    墨：回酒店休息算什么好消息？不如在镜头底下来的放心。
    谦儿：对哦！谁知道他们回谁的房间，又干了什么！
    墨：不好说，可能什么都干了。
    程澈忍受着胃底跟汹涌的海浪一样的翻滚，顶着头顶嘭嘭冒出的青筋，忍无可忍地将这个傻逼群屏蔽了。
    池砚舟一行人到东极岛的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场地需要布置，人员需要安排，今晚并没有什么拍摄行程。
    张导看池砚舟精神不济，贴心地让他先回房休息。池砚舟没拒绝，他已经感到他的体温又开始上升。
    等回到房间，池砚舟掏出从家里带来的体温计量了量，三十八度五。
    无奈但也没有办法，池砚舟换了身睡衣吃了颗退烧药，接着将自己窝进被窝里打算强制昏睡。
    临睡前他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池砚舟滚烫的眼皮盯着某个置顶的对话框眨了眨，接着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扔在一旁，自己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到了猴年马月，等到再醒来，池砚舟是被床边的人摇醒的。
    早上那一幕仿佛重现了一遍，池砚舟睁开眼，就看见裴奕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他床边，手里还拎着个类似饭盒似的东西。
    这下裴奕都不用问了，开口就道：“又聋了？”
    池砚舟读懂了裴奕的唇语，点了点头。
    “不是你每睡一觉就聋一遍啊？”裴奕费解得很。
    字太多，这次池砚舟读不懂了，他觑了一眼裴奕的脸色，心想估计也不是啥好话，也没打算接，自顾自从床上坐了起来。
    裴奕显然没有跟聋子沟通的经验，他下意识就想开口讽刺两句，但又想起来说了池砚舟也听不见，随悻悻地闭上了他缺德的嘴巴，只提溜着盒饭袋子往池砚舟面前晃了晃。
    “放桌上吧，我下床吃，”池砚舟说这从床上下来，他穿着长裤长袖的睡衣，不是那种臃肿的棉衣，池砚舟某种程度上还是臭美，就往身上套了一件薄的嗖嗖漏风的没用玩意儿，就这么出了被窝。
    裴奕眼看着他下床的那个瞬间，后脖颈上就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裴奕眉头跳了跳，几步走到桌上将盒饭放下，随手拿起遥控给空调调到了三十度。
    池砚舟觑着了，还不乐意：“太热了。”
    裴奕没理他，这人怎么聋的不是嘴巴。
    扔下遥控器，裴奕打算走了，他多跟池砚舟待一会儿都不自在。
    没有跟池砚舟说一声的打算，反正说了池砚舟也听不见，裴奕径直朝门口走，结果走到一半，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瞥了眼，顿住了脚步。
    通往房门的通道灯暗着，裴奕半个身影隐在黑暗中，手机铃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突兀，带着裴奕的心突突直跳。他将大拇指移动到了挂断键上，指尖微动，但挣扎良久还是挪开了。
    池砚舟窝在椅子上安安心心吃他的小盒饭，因为啥也听不见，自然也没发现裴奕的动静。
    直到一只手握着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yi：借你房间打个电话，聋子。
    --------------------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第53章 你也没那么讨厌
    任谁被叫聋子心情都不会好，池砚舟想反驳，但吃人嘴短，裴奕就算再不做人，好歹还给他带了饭。
    池砚舟选择大度一点，不跟没礼貌的小屁孩计较，安心吃他的饭。
    房间没阳台，裴奕仗着池砚舟听不见也嚣张得很，直接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接通了电话。

 第102章

    或许是天要对裴奕鄙视聋子的行为进行谴责，从某一个不知名时刻开始，正在安心干饭的池砚舟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了自己咀嚼的声音。
    池砚舟：？？？
    这种趋势逐渐开始蔓延范围，接着池砚舟又听见了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池砚舟：……
    最后，尽管再不是出于本心，他还是迫不得已听见了裴奕在身后突然的一句惊天怒吼。
    “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啪嗒，右手一抖，沾了菜汁的筷子掉了一只在地上。
    池砚舟弯腰捡筷子的瞬间，跟还坐在沙发上大喘气的裴奕对上了视线……
    池砚舟有些无措地眨了下眼皮，从地上重新将筷子捡起来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筷子脏了不能用了，池砚舟只能用勺子打着吃，一顿饭吃得他无比艰难，不是难在勺子不好使，而是难在他的耳朵现在实在是太好使。
    ……
    裴奕的声音除了刚才吼得那一声之外其实不算大，但奈何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安静，该听的不该听的，池砚舟全都听了个全。
    “晚上再给你转五万，我真没有了。”裴奕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带着颓靡，池砚舟余光之中，见裴奕整个人朝沙发靠背上一倒，用手按住了自己两边的太阳穴。
    “你搞清楚状况好吗，我还没出道，我现在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练习生，五万已经是我手边所有的存款了。”
    “是，我是没用，我是废物，我但凡有点骨气，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拉黑你。”
    裴奕嗤笑一声，池砚舟听着眼熟，跟笑他时的语气一模一样，讽刺拉满，但也多了些什么，或许是自嘲的悲哀吧。
    池砚舟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思考着裴奕到底在跟谁打电话，听上去像是欠债了，现在是一边打工一边还债？
    脾气这么臭，这债主还真能忍他。
    “沈凤之，”裴奕长叹一口气。
    还是个女债主。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池砚舟：……？？？
    他诧异地抬头朝裴奕望去，裴奕已经狠狠挂了电话，他们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
    裴奕打电话时情绪激动，自然也就没察觉到池砚舟这边的异样。这会儿跟池砚舟对上眼也没多想，就收回了目光，打算起身走人。
    他眼眶有点红，平日里那副欠揍的表情收了些，露出一种委屈的倔强出来，经过桌前的时候他还背着池砚舟偷摸擦了下眼角。
    “裴奕。”池砚舟的声音在这时传来，裴奕擦眼角的动作顿了顿，停了一会儿才挤出一点平日里那种不好惹的死样子，回头目光不善地看着池砚舟。
    池砚舟有点心虚，他真不是故意要听的，但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他觉得还是得跟裴奕坦个白。
    “那什么……”池砚舟清了清嗓子，“我听见了。”
    裴奕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池砚舟硬着头皮说：“我听见了，你打电话的声音。”
    裴奕难得有些怔愣，在明白过来池砚舟什么意思之后，一张脸迅速在白黑红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了不太自然的一张表情上面。
    “什么时候听见的？听见了多少？”
    池砚舟琢磨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几乎全听见了。”
    裴奕：……
    裴奕畅想了一下现在杀掉池砚舟灭口的可能性，算了，这人粉丝有点多，冲动是魔鬼。
    裴奕沉吟片刻，掉了个头，重新走回刚才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显得有点暴躁，他摸了把自己的寸头。
    “就图你听不见才在这里打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自己房间。”裴奕烦躁道。
    “你房间有人？”池砚舟问。
    “张导他们在我房间打牌……”裴奕说。
    池砚舟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本来就不是个会聊天的人，况且他正偷听了人家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实在是有点太私密了。
    两人无言半晌，池砚舟听见裴奕的声音，像一个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死小孩。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孝？”
    池砚舟朝裴奕看去，这男孩插着双手翘个二郎腿，看着放荡不羁，但其实那一点游移的目光暴露了他内心的起伏。
    池砚舟一下没说话，裴奕已经自顾自接过话头给自己下定论：“算了你别说了，肯定是这么想的，子女孝敬父母天经地义，我是挺没良心的。”
    “我其实对她没什么感情，甚至很厌恶她。”裴奕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思考了一下下面这些话究竟要不要说，但大概是情绪和气氛都到这儿了，他并没有挣扎太久。
    “她是个赌鬼，从我出生前就是，跟不知道名字的野男人上了床，有了我。我出生之后她还是赌，继续赌，因为要出去赌就把我关在厕所里，有一次她把我忘了，我一个人在厕所带了两天一夜，差点没命。”
    “但就这样，她还是赌，不停赌，自己赚不到钱就让我去赚钱。所以我没上过几天学，一直都在打工，童工、黑工、零工……什么嗑惨我打什么。”
    “所以我很烦她，厌恶她，虽然他是我妈。”裴奕笑笑，几句话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过往。
    ……
    池砚舟难得没说话，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裴奕，年轻的男孩看似桀骜不驯，浑身是刺，但其实不过是强行伪装出的表象，一切都有迹可循。

 第103章

    裴奕瞅见池砚舟一脸无言的表情，心道他这点心思估计别人也理解不了，于是有点懊恼自己何必对着人多说这么几嘴。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突然接了这么一个糟心的电话，他心烦得很，有些话憋了很久不吐不快，就想找人说说，正好池砚舟在身边，尽管这个倾诉对象不是很令人满意，但聊胜于无。
    可说完他后悔了，池砚舟一看就是出自教育良好的高知家庭，怎么可能理解的了他这种泥里爬出来的人。
    裴奕啧了一声，无意再待下去，站起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池砚舟嗤得笑了一声。
    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裴奕看向池砚舟。
    “还是年轻了。”池砚舟说。
    裴奕不解，皱着眉没说话。
    “裴奕，不是所有的母亲都配称之为母亲，不是所有的恩情都值得被回报。”
    池砚舟合上饭盒盖子，将筷子放得整整齐齐，然后转头看向裴奕。
    “生而不养，养而不善，她们本就没有尽到为人父母应尽的义务，又有什么资格从子女身上索求回报？”
    裴奕锋利的双眼微微睁圆，浮现出一丝讶异：“你不觉得我不孝？”
    池砚舟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我跟我母亲都断绝关系了，我有什么资格觉得你不孝？”
    池砚舟的话确实超出了裴奕的意料，他一时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看怪物似的看着池砚舟。
    “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所有母亲都配称之为母亲，你没有亏欠任何人。”
    ……
    裴奕走出房间的时候，池砚舟在他身后替他打开了通道的顶灯，裴奕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定了会，突然笑了声。
    池砚舟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送他出房门。
    咔嗒，房门被打开，裴奕半个身子出了房门。
    “池砚舟，”裴奕没回头突然道。
    “嗯。”
    “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裴奕说完，带上了房门。
    门内的池砚舟耸了耸肩。
    “我本来就挺讨人喜欢的。”池砚舟自我评价道。
    池砚舟和裴奕关系的改善是所有人肉眼可见的，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过了一夜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就消失了。
    当然，剑拔弩张主要指的是裴奕对池砚舟，池砚舟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对谁都是淡淡的，不合群但也不疏离。
    但咖位在那儿，一般人也不往他跟前凑，除了张导吃早饭的时候坐在了池砚舟的对面。
    “瞧这些小子，一个个都怕你呢。”张导笑说。
    “大概我人缘不好吧，”池砚舟摇摇头，看起来有些苦恼的模样，“我长得也没这么吓人吧。”
    张导闻言扑哧一声笑了，感慨了句：“盛名犹在，有距离感，没办法。”
    两人正说着话，忽得感到一片阴影压下。
    池砚舟抬头一看，裴奕冷着张脸端着餐盘一屁股在张导身边坐下。
    张导似是万万没想到，愣了老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对着摄像猛招手。
    “别吃了别吃了，开机开机，给我把他俩拍下来。”
    裴奕的动作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出乎了lex其他成员的意料，宁宁嘴里含着一块煎蛋愣在一处，没想明白两秒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队长怎么突然就跑到池老师对面了。
    啧，队长不是不喜欢池老师么？
    “队长什么时候跟池老师关系这么好了？”乐队键盘手阿奇跟宁宁嘴替似的，问出了宁宁想问的话。
    “好像昨晚队长去了一趟池老师房间之后，两人关系就变好了。”吉他手游弋道。
    “队长昨晚去池老师房间了？去干什么了？”宁宁瞪圆了杏眼。
    “去给池老师送饭，你那时候出去拍个人照去了，不知道。”阿奇道。
    宁宁眨了眨眼，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裴奕和池砚舟之间。
    池老师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向冷着张脸的队长竟然扯出一点零星的笑意。
    宁宁无言盯了裴奕的侧脸几秒，随即收回目光，不发一言端着餐盘站起身来，将没吃完的早餐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第54章 他来了他来了
    节目组想要炒cp的心思，在团综正式开始拍摄之后，逐渐流露出来。
    池砚舟看着面前两人座的皮划艇，又转头看了身旁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的裴奕，陷入了沉思。
    “他们当我是傻逼吗，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们什么心思？”裴奕切了一声。
    池砚舟没反驳裴奕，在心里头默默赞同。
    跟他们俩一起不开心的，还有被分到跟阿奇一组的宁宁。
    宁宁年纪小，藏不住事儿，眼睛都快黏在裴奕的身上了，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除了裴奕本人。
    大家还在准备的时候，小孩悄咪咪挪着步子往池砚舟那边移动，他趁裴奕不注意，轻轻拉了拉池砚舟的衣角。
    池砚舟回头，宁宁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倒吸了一口气。
    池老师长得是真好看啊，心里有点酸酸的～宁宁瘪了瘪嘴。
    “怎么了？”池砚舟微弯眼角，笑问。
    “池老师，”宁宁声音小小软软的，听上去跟没长大的小孩似的，他一脸扭捏，捏着衣角开口，“您……您想和阿奇一艘船吗？”
    池砚舟吃过的盐比宁宁吃过的饭还多，哪里听不出来这小孩拐弯抹角的心思，一时觉得有些想笑，他压了压弯起的嘴角，难得想逗逗孩子。

 第104章

    “啊阿奇吗？我跟阿奇不熟啊。”
    宁宁急得朝前倾了倾身子，尝试打消池砚舟的顾虑：“阿奇……阿奇人很好的，您很快就能跟他熟起来的。”
    “是吗？可是比起来，我感觉裴奕更好啊。”池砚舟恶趣味十足。
    “裴奕……裴奕……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宁宁急得头毛迎风飞扬，他搜罗了一圈裴奕的缺点，打算诋毁一下裴奕在池砚舟心里的形象。
    “池老师你不知道，队长他……脾气臭、自大狂，我就没见过比他更难搞的人，他这人坏透了，平日里没少欺负我……”
    “我欺负你什么了？”低沉的男声在宁宁背后响起，不辨喜怒。
    宁宁猛的一顿，差点噎着，他浑身一抖，一卡一卡地将头往后扭去，然后跟插着手好整以暇的裴奕对上了眼神。
    “队长……”宁宁的声音细若蚊蝇，一张白嫩的小脸迅速涨红了。
    被人抓了现行，哪里还有脸缠着跟人同船，宁宁耷拉了一张小脸，垂着脑袋憋憋屈屈打算往回走。
    结果刚迈出一步，宁宁就感到自己的后脖领子被人扯了起来。
    裴奕一脸不好惹的表情，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宁宁的衣领子往自己的那艘二人皮划艇走。
    “毛毛糙糙的，还想去麻烦谁？”
    宁宁被牵着飘了几步，忍不住跟一脸冷酷的裴奕打商量：“那你别欺负我。”
    裴奕头也没回，哼了一声：“待会儿就给你扔水里。”
    两人说着走远了。
    池砚舟看着两小孩的背影，难得流露出一丝羡慕。
    “他们感情挺好的吧。”
    池砚舟回头，是一脸笑容的阿奇，阿奇顶着一头黄毛，身材有点胖胖的，看上去是个精神小伙，其实性格有点憨，像个老大哥。
    池砚舟弯着眼睛点点头：“我很羡慕他们的感情。”
    阿奇感慨道：“宁宁是孤儿，是裴奕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孩是裴奕的跟屁虫，一直对裴奕有很深的感情，日积月累这种感情什么时候变了质或许宁宁自己都不知道。”
    “裴奕知道吗？”池砚舟挑了挑眉，确实没想到裴奕和宁宁之间还有这种渊源。
    “你觉得他知道吗？”阿奇饶有兴趣地问池砚舟。
    “我觉得他知道。”池砚舟沉吟片刻，目光重新落在远处的两人身上。
    “我也觉得，但裴奕从来没有承认过。”阿奇也跟着看向远方，远处宁宁缠着裴奕要划桨，裴奕不堪其扰，皱着眉头将划桨扔到小孩怀里，自己坐在船头自闭。
    “裴奕的这里，”阿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有心结。”
    池砚舟回头，脸上浮现疑惑。
    “等他以后自己告诉你吧，如果他愿意说的话。”阿奇笑了笑， 朝远处另一艘皮划艇一指，“跟我一艘吧，池老师。”
    池砚舟顿了片刻，点了点头。
    晚上的沙滩音乐会，节目组安排了池砚舟和裴奕一起对唱一首歌，白天已经违背了节目组的意思一次，到了晚上也不好梅开二度，况且只是合唱一首歌，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池砚舟在沙滩上坐着，天色已经暗了，广阔无垠的海面被黑暗笼罩，仅余海浪声拍打着岸边，带来潮湿刺骨的气息。
    摄制组还在调整布景，他没事可做，于是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发呆。
    会有一艘船从已经不甚明晰的海平面上出现吗？
    他脑海中突发奇想过这个念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这么晚了哪艘船还会来。
    背后的巨大镁光灯打在他的背上，在沙地上倒映出一个孤单的倒影，很快又被涌上的海水模糊了线条。
    暖灯余热在半路就被寒风吹散，池砚舟打了个冷战，双手合拢往手心哈了几口气。
    “你发烧好了？就敢坐这里吹冷风。”
    身前的沙地上出现一个倒影，裴奕的寸头尤其好辨认，池砚舟没回头，甚至答非所问：“你说晚上还会有船来吗？”
    裴奕站在他侧后方，跟着池砚舟的视线望向一片漆黑之中：“现在是冬季，除了我们这种来工作的，还有谁愿意来？”
    池砚舟用双手圈住曲起的双腿，想了想表示赞同：“你说的对，谁会愿意来呢？”
    “你怎么？在等人？”裴奕觑向池砚舟。
    池砚舟静了半晌，才摇摇头，寒风让他吸了吸鼻子，他带着点鼻音：“没有，等不到。”
    “是没在等还是等不到？”
    池砚舟顿了片刻，皱着眉回头：“你怎么刨根问底的。”
    裴奕耸了耸肩袭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连池老师这种人也能为情所伤，挺神奇的。”
    池砚舟不说话了，他转回了脑袋，他果然还是喜欢傻一点的，这种太聪明的有点烦人。
    远处的工作人员开始呼喊他们的名字，裴奕见状抬步往回走，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池砚舟背后传来。
    “骗你的，晚上十点有一艘游轮会靠岸，送来一群不知道哪里想不开的煞笔。”
    沙滩音乐会录制的挺顺利，池砚舟站在一旁看着，不得不感叹裴奕确实有创作天赋，这个乐队会火是迟早的事情。
    他对这件事乐见其成，他从来不担心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一代的音乐人本就需要更新交替，没有人能做永远的常青树，他不能，也根本没这种打算。

 第105章

    最后一个节目是裴奕和池砚舟的对唱，他们挑了池砚舟的《光》，这首歌池砚舟曾经在《音为有你》的舞台上唱过。
    “我在光里遇你，冲破层层黑暗。”
    唱出这句熟悉歌词的时候，池砚舟与裴奕的目光对视上，就在那一刻，池砚舟眼前的面孔仿佛出现了变化。
    有个一头白毛，明明长得很英俊却总是傻兮兮的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的光晕里。
    那一瞬间，池砚舟的眼窝有些发热，他移不开目光，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首歌唱了多久，池砚舟就看了多久，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眼前的人抬起手在他双眸前晃了晃，
    “嘿，回神了。”
    池砚舟一怔，幻境轰然散去，他的眼前是裴奕的那张带着痞笑的脸。
    池砚舟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俩人身上，一些小姑娘聚在一处窃窃私语。
    池砚舟难得如此事态，一时有些尴尬，带着些慌乱从高脚凳上一跃而下，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还差点扭到脚，被身旁的裴奕虚虚扶了一下，一时低低的起哄声四起。
    刚才他的举动多少让人误会，池砚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撒开裴奕的手走出了布景。
    一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池砚舟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刚才竟然将裴奕认成了程澈……
    原来有这么想他么？
    真是拧巴啊，将人推开又忍不住想念，池砚舟厌弃自己。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丝红光闪过，池砚舟以为自己晃了眼，于是揉了揉眼皮。
    “池老师，”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意从身后传来。
    池砚舟回头，看见了捏着双手的宁宁。
    “宁宁？”池砚舟诧异，“怎么了？”
    宁宁站在离池砚舟不近不远的位置，尽管灯光昏暗，一张小脸上的紧张也被池砚舟捕捉的得清清楚楚。
    小孩在原地站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这才小步走上来，在池砚舟面前垂着脑袋，好半晌才抬头，看着池砚舟小声说：“池老师，你不要喜欢裴奕好不好？”
    池砚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宁宁的勇气就够他直视池砚舟的眼睛说一次，接着赶紧垂下脑袋，嘀嘀咕咕小声诋毁：“裴奕一点都不好的……”
    “裴奕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坏话吗？”池砚舟听懂了，但他现在见到宁宁就恶趣味作祟，总想着逗两句，这小孩太好玩了。
    “你别……别跟他说。”宁宁有些着急，一张小脸皱得跟个小包子似的。
    “裴奕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吗？”
    宁宁震惊地抬头，想上手捂住池砚舟的嘴又没这个胆子，急的脸都涨红了。
    池砚舟捡够了乐子，终于收了他的神通。
    他朝来时的路往回走，经过宁宁时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放心，我不喜欢裴奕，我有喜欢的人了。”
    宁宁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池砚舟的背影，突然多了几分胆气，他跟上池砚舟的脚步。
    “池老师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宁宁替池砚舟操心起来。
    “谁说喜欢就得在一起的？”池砚舟觉得孩子气的话有点好笑。
    “喜欢就应该在一起啊，我和裴奕以后肯定会在一起的！”宁宁表情认真地下定论。
    池砚舟被逗笑了。
    “真的，等到裴奕认识到什么都不如我重要的时候，他就会跟我在一起了。”宁宁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池砚舟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有些哑口无言。
    他想起阿奇说裴奕有心结，所以当裴奕终于认识到不论什么心结都不如眼前人重要的时候，他就会接受宁宁的爱么？
    “池老师你看，有船诶！”宁宁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惊呼。
    池砚舟回头，游轮在夜幕中缓缓靠岸。
    原来船真的来了。
    --------------------
    最近看到了宝宝们的反馈，首先很感谢每一位看到这里还没有放弃的宝们，然后呢因为没有能将剧情做到尽善尽美我也向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工作原因这篇文一直写的断断续续，但是我还是会积极听取大家的意见，也结合我原本的设想，尽量让感情线走得合理。
    另外我可能要替小池美言几句，其实他受原生家庭影响性格是很拧巴的一个人，他渴望爱又惧怕爱，崇尚理想又困囚于现实，他或许无意吊着任何人，但是在被冲昏头脑的时候他还是接受了程澈对他的好，直到星光大典的冲突爆发，他才猛然醒悟，自己其实和程澈有太多不同，自己之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所以他会产生逃避的行为，那具体他的心结后面我也会慢慢阐述出来，请大家再给他一点时间。
    第55章 关心就去看看
    池砚舟跟随宁宁的目光朝港口望去，心里顺着裴奕的话嘀咕：还真有煞笔冬天来海边玩啊？”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拍摄组还在收拾东西，张导不知何时突然从他们身后着急忙慌地冒了出来。
    “砚舟啊，刚陈制片给我打电话，说赞助商老总突然来了我们这儿视察，你说他之前也没说要来，怎么突然就来了。人现在已经到了，陈制片紧急在酒店定了一桌包厢，要不咱们一起去给人接个风？”

 第106章

    池砚舟经历了傅总的事儿后，现在对这些老总老板的都心有余悸，一听张导这话眉头紧皱。
    “张导，我就不去了吧。”池砚舟琢磨着开口，“本来我也不是这档综艺的主角，就是个客串的，让小孩子们多见见世面就好了。”
    “再说……”池砚舟绞尽脑汁还在想借口。
    “再说他还发着烧。”话头想到一半突然被打断。
    池砚舟一行人回头，看见裴奕正插着双手，表情有些冷，还夹杂着一丝需要应酬的不耐烦。
    池砚舟没想到裴奕会为他开口，但既然有人帮他说话，他也就顺坡下驴不再发表意见。
    “哦对，你还发烧呢，那算了，我去跟老总说一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张导看了眼池砚舟的脸色，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苍白，看起来确实不舒服的样子。
    池砚舟谢过张导，又对裴奕点了示意，转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他还能听见宁宁凑在张导身边问东问西。
    “张导，来的老总是谁啊？”
    “好像说是赞助商总裁的弟弟，陈制片去对接的，过去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渐行渐远，又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池砚舟拢了拢羽绒服，一切都模糊飘走，听不真切。
    裴奕一行人进包厢时，里头已经有两三个人坐着了，其中两个是张制片和一名副导演，而坐在对门的主位的是一位一头白毛的年轻男子。
    宁宁跟在裴奕身后，被裴奕挡了大半个脑袋，他探出头环视一圈，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疑惑。
    “哥，老总呢？还没来？”宁宁垫着脚凑近裴奕的耳边小声问道。
    裴奕其实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中间的男人，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人他认识，clear，嗨放平台很有名的主播，之前跟池砚舟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那个什么赞助商老总包养的新宠？可一个小情人而已，张制片和副导演的太对未免太过殷勤。
    裴奕内心疑惑，也没回答宁宁的问题，只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坐在主位旁边的张制片见一行人来了，赶紧站起来笑着招呼：“都来啦，来来来张导，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恰饭集团的二公子程澈，这次恰饭赞助了我们综艺不少啊哈哈哈哈。”
    “嘶！他就是老总！”宁宁跟在裴奕后头小声惊呼。
    裴奕也有些吃惊，原来这人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张导娱乐圈混迹惯了，圆滑得很，立刻堆了一副笑脸迎上去。
    “没想到程总竟然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哈哈哈哈！您来能来我们这里视察，我们备感荣幸，来……来裴奕，过来。”张导回头朝裴奕招手。
    裴奕闻言，没什么表情地和已经站起身来的程澈对上了视线，对方只是平常笑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探究。
    但或许是裴奕敏感，他仿佛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敌意。
    他一时站着没动，还是后头的宁宁轻轻推了一把他的后背。
    裴奕收回眼神走上前，不太熟练地和程澈微微点头致意：“程总。”
    程澈跟他直播里的模样不太相像，虽然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看起来少了几分亲和力，多了几分疏离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变了，这个架子也端起来了。
    面对张导和裴奕的问好，程澈只是浅浅打了个招呼，接着他的目光朝门口游移过去，看上去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人。
    张导眼尖，哪里看不出来，关心道：“程总这是需要什么吗？我马上叫服务员。”
    程澈闻言，控制地收回眼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听说池砚舟池老师也来了，他怎么今晚没有出现？”
    张导没有裴奕那么关注娱乐圈八卦，此刻一听程澈的发言，心想坏菜了！老总这是要认为池砚舟耍大牌，生气了！
    此时一股责任感在张导的心里油然而生，众人只见前一秒还乐呵地张导眉头一锁，一把握住了程澈的双手。
    “领导！不是池老师他不想来，实在是他身体不适来不了啊！”
    此话一落，张导眼见着面前的男人眉头皱紧，心道不会吧不会吧，真生气了啊！
    张导这几天跟池砚舟待熟了，也算半个好友，此时千钧一发，张导作为知交怎能眼看好友落难。
    众人只见张导一张老脸一瘪，泫然欲泣，声泪俱下：“程总您不知道，池老师刚还跟我说了，他一直很想跟您见一面，他一想到您拨冗不远万里来看我们，但是他没却能到场对你亲自表达感谢，他的内心就跟刀割一般得痛！”
    话音落下，一包厢的人都沉默了。
    裴奕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宁宁躲在裴奕身后无言长大了嘴巴，连不明所以的陈制片都被这震撼发言惊到抽了抽嘴角。
    程澈一脸不敢置信加受宠若惊，有些扭捏地搓了搓手：“不是……他……他真这么说？”
    池砚舟真的还想见他？想他想到内心跟刀割一般得痛？
    啊？
    程澈那颗七零八落的小心脏瞬间因张导几句话瞬间得到了拯救，他带着些小期待看向张导：“他……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嗯？
    什么意思？
    领导对他的发言还不够满意？这么夸张肉麻的话都没能把铁石心肠的二公子干倒？

 第107章

    张导深感自己最近能力的下降，如此没有感染力，如何领导拍摄团队，如何让综艺骗到粉丝的钱！？
    张导一把年纪正是拼搏的时候，决定再接再厉，声色并茂：“说了！当然说了！怎么会没说呢！砚舟啊他其实老早就盼着您来了，这几天因为想到您还没来，他是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好，您看，这不就病倒了吗？都是因为思念您过度导致的！”
    程澈的表情已经很难用一种语言来形容了，非要形容的话，或许可以说带有一丝玄幻。
    不是……池砚舟原来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吗？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池砚舟一点都没有比他好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一切都还有机会！
    池砚舟一向嘴硬心软，这次未必不是如此。
    他就知道，明明说好要搞他的池砚舟，怎么可能突然就退却了。
    苦衷！对，池砚舟一定有苦衷！
    程澈一颗被搓磨了几天的小心肝又开始死灰复燃，突突跳得他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这顿饭实在是没有什么再吃下去的心情，程澈的心已经飞到了远方，是个人都能看出程澈的心不在焉，在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顿饭吃不久的道理。
    程澈去卫生间的功夫，张导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自诩贴心地对裴奕道：“裴奕，我刚吩咐服务员给池老师单独做了一份粥，待会儿结束你拎起送给他。”
    裴奕还没说话，一旁一直安静如鸡的宁宁突然不乐意地大声嚷嚷了：“为什么要队长送？”
    张导被吼了一声吓一跳，指责：“瞎叫唤啥？让裴奕送怎么了？他和池老师关系好。”
    “我和池老师关系更好！”宁宁不服气地哼唧一声。
    “你关系好个屁……”张导不知想到了啥，十分坚定，转头对裴奕道，“就这么说定了，你要不现在就去后厨看看，别让池老师饿着了。”
    裴奕没说话，只径自站起身来，可刚起身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
    裴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瞥下眸子，宁宁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裴奕本想强硬地拉开宁宁的手，但临到头改拉为拍，他轻轻拍了拍宁宁的手，没什么感情地说：“松开。”
    宁宁嘴巴一瘪，泫然欲泣。
    裴奕铁石心肠，等宁宁自己委屈巴巴地松开手，转身出了包间门。
    副导演看笑了：“宁宁，你这么粘着你队长可不行，你们以后都是要独当一面的。”
    宁宁望着裴奕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满脸不高兴地转回来，他没读懂副导演的意思，只下意识反驳道：“反正我不会和队长分开的，他怎么都别想甩了我。”
    副导演和制片人互相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程澈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脑子还在莫名活跃兴奋着。
    池砚舟想他！池砚舟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来这真是来对了，他要没来他怎么会知道其实池砚舟对他如此情深意重。
    程澈迈着这几天来最为轻快地步伐朝包厢走去，接着就在包厢门口看见了背靠着墙壁懒散靠着的裴奕。
    笑容消失，程澈远远看着裴奕一时站住了。
    这人想必就是刘泽谦电话里说的那个男人，跟池砚舟同坐一辆车的男人，为池砚舟买双皮奶的男人。
    没有任何指向，但程澈就觉得是眼前这个人，这或许就是男人的第六感。
    裴奕无意转过头，跟程澈对上了视线，但和他在里头的样子不同，此刻的裴奕并没有要站直身子恭敬打招呼的打算。
    他只举起一只手朝程澈挥了挥。
    程澈眸光几转，没说话走上前，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裴奕？”最后还是程澈先开口。
    “嗯。”
    “你这是？”
    裴奕右手提着一个保温桶，闻言笑了下。
    “池老师病了，我去给他送饭。”
    话音落下，程澈的脸色晦暗了三分，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握，不动声色地瞥下眼看着裴奕手里的保温桶。
    裴奕也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程澈。
    “他发烧还没退吗？”
    “哟，你知道呢？”裴奕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抛开程澈的背景，其实也就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况且裴奕本来就是个放诞不羁的，因此对程澈并没有敬意。
    “他……好些了吗？”
    “你很关心他？”裴奕问。
    他之前在直播间见过程澈，尽管他不是个颜控，他也不得不承认，程澈长得很帅，可如今真人站在他面前，他却不得不感叹，真人比直播间还要令人吃惊。
    那种挥之不去的少年感仿佛与生俱来，与恰到好处的成熟交杂在一起，是多少人费尽心思也学不来的。
    难怪连池砚舟这种见惯娱乐圈百花齐放的人，也对人如此与众不同……
    裴奕低笑一声，无意做棒打鸳鸯的坏人，将手里的保温桶往前一递。
    “关心就自己去看看。”
    第56章 我就乐意
    程澈拎着保温桶走在通往主楼的路上时，内心难得忐忑得很。
    这就要见到池砚舟了？见到他应该说些什么？
    你还好吗？略显笼统。
    身体如何了？稍微俗套。
    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太过自恋的嫌疑。

 第108章

    程澈仿佛回到了刚对池砚舟动心的时候，那时候，他也一句话要在肚子里来回倒腾好几次才敢说出口。
    直到程澈站在池砚舟房门前，他也依旧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开这个开场白。
    万般焦虑之下，他打算在门口练习一会儿，做一会儿心理建设。他抱着保温杯在池砚舟房间门口来来回回转圈圈，路过的人无不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十分钟之后，程澈终于给自己晃晕了，他脱力一般背靠在大门上，用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态想：有什么好怕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如豁出去了。
    加油，你是最棒的！
    他下定决心，正准备起身，结果就只听背后的门锁咔哒一声，接着后背忽的失去了支撑力。
    程澈惊呼着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摔进了身后的房间里，手里的保温桶脱手，砰一声砸在了程澈的脑门上。
    程澈瞬间眼冒金星，但这还不算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门外两个保安举着电棒高喊着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倒在地上的程澈跟意图不轨的色狼一样四仰八叉牢牢摁在了地上。
    “大胆毛贼，还不束手就擒？”其中一名保安跟唱戏似的高喊。
    “池先生，没事吧？”另一位抬头确认开门客人的情况。
    池砚舟站在一旁，手里还高举着刚从衣柜子里掏出来的鞋拔子，他的目光从保安身上转移到被摁在地上的色狼身上，眼神由警惕转化为震惊，震惊转化为无措，他怔愣良久，手里的鞋拔子脱手，哐啷一声掉了下去，正好砸在色狼的另一侧额头上。
    五分钟之后，池砚舟扶着额头肿起两个包、跟长了两个犄角似的程澈，对着两位保安解释。
    “误会，都是误会。”池砚舟赔笑道。
    “是误会就好，咱监控里看这个人在您房门口鬼鬼祟祟徘徊了得有小十分钟，行迹十分可疑，为了您的安全，这才上来了。既然二位是认识的，那就没事了。”
    “多谢多谢。”池砚舟笑着送二位保安人员出门。
    “不是……那他们不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吗？”程澈被池砚舟扶着，跟没骨头似的往池砚舟身上靠，嘴里嘀嘀咕咕地不服气。
    结果下一秒，他被池砚舟踹了一脚腿弯子，整个人差点朝门口冲出去。
    “他说什么？”保安大哥回头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二位好走。”
    池砚舟好声好气送走了两位敬职敬责的保安大哥，重新关上了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回过神，见自己还撑着程澈的手臂，轻咳一声，不是很自然地松开自己的手。
    手上的支撑和温度骤然消失，程澈有些不满意地撇了撇嘴，他和池砚舟面对面站在不算宽敞的过道里，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逐渐尴尬。
    程澈无措之间瞅见滚落在地上的保温桶，几步上前将桶捡起来，他站在原地，抱着保温桶望着池砚舟，额头上还顶着两个角，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池砚舟收回目光，不是很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
    “我是说，你怎么来得这个岛……”
    “坐……坐船来的，飞机停了，我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刚才到呢。”程澈说着，眼睛朝池砚舟那个方向一瞥一瞥的。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池砚舟无奈了。
    程澈咽了口口水：“就……这个团综……是我哥投资的……我来看看……来看看。”
    这个团综是恰饭投资的？池砚舟双眼一闭，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本想着能靠着这个团综远离南淮，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理清一下内心的想法，这下好了，剪不断理还乱，真是天要亡他。
    “你要不……还是先吃饭吧？”程澈瞅了眼池砚舟五彩缤纷的神色，心里苦不啦叽，只能将饭桶往前一递。
    池砚舟喝粥的时候，程澈就靠在桌子一旁一言不发，跟根柱子似的。
    池砚舟吃了几口，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地抬头，尝试着沟通：“你这么站着，我压力有点大。”
    程澈环视了房间一圈：“那我坐沙发上？”
    池砚舟心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看着我吃完吗？”
    这下程澈听出来了，这是委婉地赶他走呢。
    他不乐意了，几天被冷落无视的心情瞬间翻涌了上来，无端在心头拧出一股子倔强的臭脾气，无视了池砚舟的淫威。
    他几步往沙发那头走去，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当然，我送给你的饭，当然要看着你吃完。”
    程澈面对池砚舟难得有如此硬气的时候，弄的池砚舟一时憋不出话来反驳，只能低下头安静喝自己的粥，尽量减少双方眼神的对视。
    论定力，十个程澈也比不过一个池砚舟。整个房间寂静无声了一会，程澈终于憋不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不是，你见不到我的时候还茶不思饭不想的，怎么见到我反而不说话了？”
    池砚舟一口粥差点呛进气管，他咳了几声，眼眶都红了，泛着水光，显得楚楚可怜。
    他什么时候见不到程澈茶不思饭不想了？
    池砚舟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儿，程澈看了，心说池砚舟内心肯定挣扎不已吧，他得再逼一把。
    “你别不承认，你想我想得心如刀割，我都已经知道了。”程澈理直气壮地嚷嚷。

 第109章

    池砚舟：……啊？
    不是……诚然他是经常想到程澈，但说茶不思饭不想，还心如刀割？这到底是谁给他造的谣？
    池砚舟的表情变幻莫测，看在程澈眼里那就是被人当众揭穿而羞于承认。
    程澈好过些了，难过的不止他一个，他从心里无端生出些胆量来。
    “那天你拉着行李说走就走了，招呼都没跟我打一个，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啊。”程澈指责道。
    池砚舟往嘴里送粥的勺子一顿。
    “我……我跟你打招呼了的。”他犹豫片刻，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你在房间里没听见。”
    程澈：……
    他那时候伤心欲绝，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带上了耳机将音响开到最大，躺在床上装尸体，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声音……
    “那……那你这么好些天，连消息都不给我发一个。”
    “我惹你生气了，哪敢再给你发消息。”池砚舟不是滋味地开口。
    “你还让别的男人坐你的车，还让别的男人给你买双皮奶。”程澈双拳紧握，手指捏得嘎嘣作响。
    “裴奕他就是同事，再说他那个双皮奶也不是买给我的……你不要……”
    池砚舟下意识开口解释，可话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同程澈解释这些……
    他们俩现在是需要解释这些的关系么？
    池砚舟收声了，程澈瞥了一眼池砚舟，认为池砚舟这是被戳中了心事心虚呢！内心的小火苗突突往外冒，程澈觉得自己快要被憋炸了。
    哗得一声，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着身前的茶几都被猛得挪动了方寸，发出刺耳的声响。
    程澈拉拉个脸，几步走到池砚舟的面前。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程澈敛下眼睑，定定看着池砚舟圆圆的发旋。
    “那天是我傻逼，自己躲房间去了，没拦住你。”程澈这个角度能观察到池砚舟的睫毛，因为心慌正在不自然地扑闪着，“但后来我就后悔了，否则我也不会一路追到这里。”
    “池砚舟，我还是那句话，我根本不在乎我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觉得我们根本不般配，你说的那些理由我一个都不同意，不认可。”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拒绝我，我总觉得你还有事儿瞒着我，但没关系，你爱瞒着就瞒着，我会一直等到你想说的时候。”
    “在那之前，你要和我保持距离，要推开我，要晾着我，我都无所谓。反正你晾你的，我追我的。我这人浑身都是缺点，其中最大的缺点就是一根筋儿，认准了人和事儿就不会轻易放弃。”
    “你爱躲躲，今天躲到岛上，明天躲到国外，随你，反正我有钞能力，你躲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我就明说了，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追求你，就是想磨着你，磨到你那些借口啊理由啊都作废为止。”
    程澈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他喘了口气，巴巴看低头看着在他身前一动不动的池砚舟。
    良久，身前的脑袋小幅度地上下起伏了一下。
    “程澈，何必呢？”池砚舟叹了一口气，头疼地捂住脑袋。
    “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人其实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对朋友做不到划清边界，对爱人做不到全情付出，我总是在给自己留余地，留退路，随时准备全身而退。”
    池砚舟站起身来，对面程澈，表情凝重地像是要挽救失足少年。
    “我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冷情冷意，不论你往里头投入多少，都得不到反馈。”
    “我之前这么对你，你就不生气吗？”
    程澈哼哼两声，带着些真心的疑惑看向池砚舟：“你怎么对我了？”
    “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却不拒绝，接受着你对我的好……”
    “不是……”程澈打断了池砚舟的话，他挠了挠头，甚至有些生气，“你凭啥拒绝我对你好？”
    “我？”池砚舟语塞。
    “我对你好是我的个人权利，你不能因为你心里有顾虑就剥夺我的权利吧？池砚舟你太霸道了……”程澈指责。
    池砚舟被扣了一顶独断专权的帽子，满脑子都是问号，他头一次遇上这种脑回路的对方辩友，根本提不出有力反驳的观点。
    跟程澈纠结这点不是明智的选择，池砚舟换了个说法。
    “就算抛开这点不谈，程澈，我也实在是一个很差劲的人，拧巴又敏感，自卑又骄傲，矛盾又自私，这样的我，你没有任何理由喜欢。”
    脑子一根筋的失足少年跟根柱子似的杵在池砚舟跟前，听池砚舟叽里咕噜损了一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摸了摸鼻子，不以为意，一锤定音：
    “没有理由怎么了？我就是乐意。”
    池砚舟砰一声坐回了椅子上，面露绝望。
    最后那碗粥是程澈看着池砚舟一口口喝完的，两人互相之间都没再说话。
    程澈对今晚的进展还挺满意，跟只斗胜的公鸡似的提着保温桶出门时，池砚舟还坐在原地。
    “你不出来送送我？”程澈不乐意。
    池砚舟眼睛都没敢多看程澈，只干巴巴道：“出去记得带上门。”
    啧，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程澈自己开了门，半个身子出了房间的时候，他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有事儿记得来找我。”

 第110章

    说完，砰的一声，房门被带上。
    池砚舟看了一眼大门，松了力一般倒在了座椅上。
    这可怎么办啊？
    --------------------
    存稿彻底告罄，还得连更，终于过上了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第57章 等着我去找你
    怎么办？
    事实证明只能凉办，顾名思义也就是对热情四射的失足少年进行冷处理，处理方式包括但不限于不张嘴沟通、不眼神对视、不情感交流，能躲则躲，能避就避。
    这很难，池砚舟笑中带泪。
    因为当他开始实施他这一套行为处事准则之后，所有人都对他表达了恰到好处的关心与担忧。
    酒店餐厅里，池砚舟安安静静享受着一个人的早晨宁静时光，所有人都被他的高岭之花气场隔绝出三米之外，平时习惯坐在池砚舟对面的那位张性导演也因为昨晚喝多了如今还在床上躺尸，因此池砚舟占据了整间餐厅最安静的窗边座，难得感到惬意。
    但这种惬意的持续时间不长，具体是在程澈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池砚舟的对面那一刻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餐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俩的身上，满含惊讶怀疑激动兴奋的窃窃私语声开始嗡嗡作祟。
    “你看看你，病刚好，就吃点蔬菜怎么行，来补充点蛋白质。”
    所有人眼见年轻的程总一边以一种老夫老妻的口吻数落起他们公司的王牌大佬，一边将自己盘子里的炒鸡蛋叉到了池砚舟的盘子里。
    “你怎么还喝黑咖啡，忘了上次你胃痛进医院的事情了？我在医院陪了你一周呢！”
    程澈有意无意地在最后一句话上提升了音调，当众就有好事者激动地捂住了嘴巴。
    “我早上一起床就去敲你房门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走了，你怎么不等等我？”
    程澈哀怨地瞥了池砚舟一眼，隐藏在人民群众当众的澈舟女孩小声尖叫，这两人一定已经互相串过门（圆过房）了！
    但不论程澈如何变着花样搞事儿，池砚舟自岿然不动，埋头苦吃那盘涩不辣鸡的生菜，看起来像一只兢兢业业辛劳垦地的水牛，对程总的花言巧语没有任何回应，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生怕池砚舟一个不小心将金主爸爸得罪彻底。
    因此在饭后，几波人对池砚舟表达了关心与担忧。
    “舟哥，您耳朵还好吗？程总早上跟您说了一堆话，您一句都没回应，您是不是听不见了呀？”
    “池老师，程总好歹是咱们的金主，咱该忍还是得忍忍。”
    “池老师，您是不是跟clear吵架了呀，你们可千万要好好的，澈舟女孩永远支持你们！”
    池砚舟在第五次跟人解释他耳朵真的真的没毛病以及第七次解释他和程澈目前为止真的真的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爆发了，他回头狠狠瞪了眼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米远跟只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的某位程姓金主，金主一见他回头，立刻移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看看天看看地。
    池砚舟怒从心底起，打算找点事情打破僵局，于是摄制组破天荒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池砚舟竟然同意参与跟lex团队写真的拍摄。
    “真的？他真的同意了？”张导顶着宿醉的脑袋姗姗来迟，一到现场就被这令人震惊的消息打懵了。
    池砚舟诶，这可是难搞的池砚舟诶！
    “真的，池老师刚跟我说的。喏，他来了。”编导小姐姐朝张导身后怒了努嘴，十分兴奋。
    张导回头，只见池砚舟和程澈一前一后从远处走来，两人身形挺拔、风姿优越，这几步仿佛走出了t台风范。
    “啧，可惜了！”张导啧啧感慨。
    “可惜什么？”编导小姐姐问。
    “可惜了程总，我听说他当过主播？这种颜值不进娱乐圈真是暴殄天物。”
    “问题不大，池老师珍惜就好了。”小姐姐星星眼看着远处的两人，喃喃道。
    两人说着，池砚舟已经别扭着一张脸到场地了，张导堆着笑脸迎了上去：“砚舟，除了跟lex团队拍集体照之外，我们还打算拍摄你和裴奕的双人照，你这边准备一下。”
    “双人照？”程澈从池砚舟身后探出脑袋，质疑，“怎么还有这个环节？”
    “啊这……我们就是想体现一下一代代的传承，池老师和裴奕都是优秀的音乐人，他们可是星韵的创作双子星啊哈哈哈。”张导觑了一眼程澈的脸色，尝试从文化传承与公司发展的角度让金主爸爸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金主爸爸不明白，他撇撇嘴，不是很乐意。
    “行，拍吧！”刚没说话的池砚舟突然开口，甚至还有点急迫，“想法挺好的，什么时候拍？现在就拍？我现在就可以！”
    张导眼见着程澈的脸色更臭了点，心里直突突，什么情况？金主爸爸不满意他的安排？
    他琢磨着请教一下程澈的想法，结果直接被池砚舟推着往场地里走。
    “别犹豫了，拍！”
    张导咽了口口水，想起了出发之前宋艾交给他的死命令，于是眼一闭心一横，决定不管程澈的反应，先拍再说。
    裴奕很快被张导找来了，他倒是无所谓，跟谁拍都一样，况且他现在跟池砚舟关系也不算太差。
    只不过在看见程澈散发着幽幽黑气的脸色时，裴奕还是低声朝池砚舟要了句保证：“我要是被金主雪藏了，你得负责帮我找工作啊。”

 第111章

    池砚舟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的镜头，嘴角微抽，既不朝左偏向一旁虎视眈眈的金主，也不偏向右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后辈。
    拍摄的过程整体还算顺利，两个男人也没什么亲密动作可拍，不过就是搭个肩揽个腰，但就这样就已经引得现场的小姑娘们阵阵欢呼。
    程澈在一旁气得爆炸，拿起手机也朝着场地中心那两人哐哐一顿拍，接着调出一个讯讯三人群，将所有照片往里头一顿甩。
    大聪明：【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很快，群成员们出现了。
    谦儿：啥意思？我磕了我老婆和对家的cp？
    大聪明：墨儿，你公司不是刚研发出什么ai换脸技术吗，把这几张照片给我p了，把那个碍眼的脸换成我的，要英俊！要般配！要速度！
    墨：……冷静点兄弟。
    墨：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大聪明：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等p完了，给我整个镶金边的大相框，洗幅大的，我要挂在我们家一进大门的壁橱上，笑迎八方来客！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池砚舟的正宫！
    谦儿：疯了，彻底疯了。
    墨：不是澈儿，咱不行要不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这池砚舟有什么好的，现在还红杏出墙！这个池砚舟就是吊着你，娱乐圈没一个好东西……
    谦儿：就是就是！
    大聪明：你才不是好东西！池砚舟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墨：……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程澈不管兄弟死活，继续拿着手机啪啪打字。
    大聪明：池砚舟长得也好，性格也好，声音也好，他哪哪都是最完美的，我不许你们说他！
    墨：……
    谦儿：……
    半分钟后，程澈收到了一条消息。
    【您已被移出群聊“我为兄弟两屁插刀”】
    写真拍完结束之后，这次lex的出道团综也就算彻底告一段落，多住一天都是多一天本钱，众人决定搭当天晚上的飞机回程。
    摄制组和明星们的机票都是提前订好的，但程澈这个临时编外人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池砚舟那班飞机已经没票，程澈只能自己独自搭乘另一半红眼航班回去。
    机场候机厅里，张导拉着程澈的手两眼泪汪汪：“程总，见到您的时光如此短暂，没想到一转眼我们就要分离了，和您在一起的时光我会铭记于心，成为我走不动道躺在床上回想人生时的一道美好回忆。”
    程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脸尬笑着将手从张导手中抽出来。
    裴奕从张导后头上来，没大没小地一胳膊锁住了张导的喉，将人拖着朝检票口走：“少废话了您，走了走了。”
    程澈摆脱了张导，朝四周环顾一圈，才发现池砚舟早就已经混在人群中站在了检票的队伍里，攥着小机票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也不知道什么好看的。
    啧。
    “池砚舟。”程澈高喊一声，检票口前一队伍的人除了池砚舟都朝他看了过来。
    “回南淮见啊。”程澈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社牛，摆了个姿势十分风骚地朝池砚舟招了招手，“等着我去找你。”
    池砚舟眼皮乱眨，迈着仓皇的脚步头也没回地逃进了通道。
    回到南淮之后，池砚舟才能感受到程澈的决心不是闹着玩的。从再一次站在家门口看见了身着一身恰饭外卖小粉衫的程澈开始，池砚舟就感到了程澈这一波进攻的来势汹汹。
    程澈现在承包了他的一日三餐，尽管他无数次明里暗里跟程澈表明真的可以不用给他送饭，但程澈秉持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选择性耳聋大法，看起来比池砚舟还像耳朵不好的那个，兢兢业业风雨无阻。
    有时候池砚舟为了躲程澈，故意出门在外头呆上一整天，半夜三更才冒着刺骨的寒意回家，结果从电梯门口一出来就看见了蹲在他家门口，将自己缩在一起玩手机的程，旁边放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卖袋。
    池砚舟忽然想起来在他刚和程澈认识的时候，程澈也这么蹲在他家门口过，整个人跟一朵蘑菇似。
    那时候他刚跟魏云吵完架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他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他家门口等他，也没有想到程澈会拥抱他。
    程澈那个时候貌似贴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但可惜他那时候犯病了，什么都听不见。
    程澈说了什么呢？
    时光一路穿越到现在，池砚舟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了半天，没有答案。
    前方那只蘑菇已经闻声抬起头来，朝他投来惊喜的目光。
    池砚舟发觉自己很受不了程澈这种眼神，那里头承载的情感让他无所适从。
    但也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喜欢上程澈这件事，远比他意识得要早。
    --------------------
    加了一整个周末的班，吊着一口气把今天要发的写完了……
    第58章 我不会再来找你
    程澈如今追人很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也不知道是跟哪位恋爱大师进修的8888元包教包会课程。
    如今他给池砚舟送饭，讲究一个点到即止，送到就走，绝不废话，更不会提出要进门之类会让池砚舟感到为难的要求，主打的就是在池砚舟面前刷一个存在感，每次送完离开的背影坚毅又孤单，像个孤勇者，看得池砚舟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112章

    但抛开池砚舟的心情被程澈的背影拿捏这件事，程澈这个存在感实在是高得离谱，早餐午餐加夜宵，池砚舟平均一天要见程澈四次。
    刚开始池砚舟为了逃避还经常躲出去，后来他发现就算他躲出去了，也阻碍不了程澈蹲在他家门口执意要等他回来的行为。
    不知道什么心里作祟，或许是心疼程澈，也或许是怕浪费外卖？反正不管怎么的，池砚舟后来干脆放弃了逃离家门的行为。
    就这么小一个月的精心喂养下来，池砚舟有些悲哀地发现了两件事实。
    第一，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发现光荣地长胖了五斤。
    第二，他好像有点过于习惯甚至于依赖程澈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从池砚舟到了夜宵时间，不管再困他也会下意识期待门铃响起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程澈给池砚舟送夜宵的时间雷打不动，晚上十一点整。
    池砚舟在客厅晃荡了两圈，第三次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闹钟，已经11:10了，程澈怎么还没来？
    空落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池砚舟撇下眼睑，有些担心起来。
    是有事儿耽搁了？还是他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池砚舟越想越害怕，他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也没翻通讯录，直接输入了程澈的手机号。
    要不给程澈打个电话？
    可万一程澈只是不想送了，这么巴巴打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手指悬在拨出键上迟迟没有落下，就在这时，安静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池砚舟以为是程澈，浑身一震，嘴角荡开一缕不甚明显的笑意，可垂眼却发现打来电话的人是丁奇奇。
    “奇奇？怎么了？”
    丁奇奇很少这么晚给池砚舟打电话，他知道这个时候池砚舟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写歌，不成想池砚舟早就因为某个人改变了作息。
    “舟哥，你赶紧去看一下lex出道团综的第二期，现在网络上都炸了！”
    池砚舟不是很明白丁奇奇的意思，但丁奇奇语气急迫，所以他还是听话地拿过电脑搜索了lex的出道团综。
    这个团综他记得之前已经播过第一期了，据宋艾说在网络上反响很不错，但他也没有去看过，左右他只是个客串的，不必太过上心。
    宋艾不知买通了视频平台多少资源，一个未出道男团的团综竟然被推到了国内一个顶尖视频平台的首页推荐位，巨大的宣传海报挂在网站的最上方，明晃晃地昭示着其庞大的流量号召力。
    可池砚舟见到海报的那一刻却眉头瞬间紧皱，一个讲述乐队成员故事的团综，首页的海报竟然不是成员四人的合照。
    只见巨幅海报的中心，是池砚舟和裴奕对视的照片，这个场景他记得，是沙滩音乐会的时候他和裴奕对唱的场景。
    不知道这个拍摄者是从什么角度拍的，画面上两人对视一笑，再配上周边一堆若有似无的爱心和朦胧的滤镜，无端给正常的对唱渲染出一股子恋综的氛围。如果不是池砚舟自己心里清楚，他几乎都要觉得他和裴奕的眼神在互相拉丝…
    而下边的标题就更离谱了——池砚舟星光大典告白对象曝光！二人深情对唱！
    不是……什么跟什么？这跟星光大典又有什么关系？宋艾到底在搞什么？
    池砚舟想到了某位还未出现的外卖员，心里无端乱得要命，他点进视频直接划拉到沙滩音乐会的部分。
    画面上他和裴奕对唱着那首《光》。
    从歌曲一开始，池砚舟就察觉到了剪辑的刻意。他和裴奕明明相对坐着有一段距离， 可在剪辑师偷天换日的剪辑手法下，竟然有一种他们几乎靠在一起的错觉。
    字幕在一旁不停旁白，烘托气氛。
    “他们一个是中流砥柱，一个是后起之秀， 两人之间的缘分早在他们认识之前就开始纠葛。”
    “此刻，他们在光里遇见的，是最想要携手的他。”
    “这首歌，是他们送给彼此最好的礼物。”
    不是，这写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池砚舟被气得脑壳子嗡嗡作响。
    每一句话看起来都在正常前后辈情谊与暧昧不清的边界中疯狂试探，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呢？宋艾是疯了吗？谁允许他不经过自己同意就这样带节奏的？
    这还不算完，当歌曲进行到最经典的副歌部分时，池砚舟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裴奕对上目光，其实那只是唱歌时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字幕却出现了一句话，将池砚舟当场定在原地。
    ——因为他，我找到了自己活着的证据。
    看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池砚舟的心脏空跳了一拍。
    他的思绪迅速拉回了星光大典上的那一刻，他站在舞台的中心，面对着台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他说出了心里隐藏许久的那句话：“因为他，我找到了自己活着的证据。”
    这句话是他对程澈说的，尽管他没有言明，但他知道，是因为程澈，他才找到了活着的证据。
    不是别人，没有别人，从始至终都是程澈。
    可现在，这句话被移花接木到了裴奕的身上，池砚舟终于明白了丁奇奇说的大事儿是什么。
    这的确是大事儿，池砚舟的心慌得砰砰直跳，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手机上，丁奇奇又发了一条wb截图，只见热搜一位已经爆了，“原来池砚舟告白对象是程澈”这个词条后头跟着一串池砚舟数都数不明白的浏览量，甚至数字还在激增。

 第113章

    他从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没想过他的告白都可以被人利用至此。
    滔天的愤怒此刻被汹涌的心慌暂时压盖，池砚舟哗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程澈看到了吗？他一定是看到了，所以他才没有出现。
    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起，池砚舟猛的抬头看向大门，几个大步跨到大门口。
    可就在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他害怕、心虚、挣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澈。
    见到了应该说什么？他没有准备好。
    可今晚的门铃尤为急迫，像是急迫的雨点猛烈地敲打在他的心头，将他整个人围织得密不透风。
    池砚舟挣扎半晌，还是心一狠按下了把手。
    门被打开，门外出现了提着外卖程澈，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放下外卖就走，而是就这么定定看着池砚舟，满脸写着欲言又止的委屈。
    程澈知道了，池砚舟肯定。
    池砚舟站在原地，濡湿的手心在睡衣一侧的裤缝上搓了搓，可根本擦不干。
    池砚舟没有直视程澈的勇气，他撇下眼，干燥的嘴唇抿了又抿，将慌乱无措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程澈自然是先憋不住的那个，他本来怒气冲冲，准备朝池砚舟讨个说法，可临了临了，他将脸都憋红了，也只舍得问出一句：“你的证据到底是不是我？”
    程澈简直不愿意回想他看到热搜那一刻的心情，震惊、愤怒、委屈？这些词都不足以表达他心情之万一。
    从小程震业和李翩翩就说他是个乐天派，看什么事儿都特乐观，有时候乐观过头了所以显得特别不切实际，他哥就会骂他是“傻乐呵”。
    程澈一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乐观多好啊，看什么事儿都开开心心的，不比整天苦大仇深得强吗？
    因为乐观，所以程澈做什么事儿都特有劲头儿，包括追池砚舟这件事儿。
    他一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池砚舟后退他就前进，池砚舟委婉他就直接，池砚舟拒绝他就当听不见，没什么能阻止他的脚步，因为他始终觉得拿下池砚舟就是必然的结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之所以他有这种自信，就是因为池砚舟在星光大典上的那句话。
    池砚舟说，因为他找到了活着的证据。
    在程澈看来，这就是一场未曾言明的盛大告白，没有人能理解这句话在他心中的分量。
    因为这句话，他可以坚持很久很久。
    可突然，有人从他身上将这句话抢走了，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还是止不住地心塞。
    有人将他的支柱哐一声，砸塌了。
    程澈从倒塌的巨石和尘土中灰头土脸地爬出来，迫不及待地想找池砚舟要一个答案。
    他想，只要池砚舟跟他说那个人是他，他就什么都不委屈了！管他什么 热搜第一，管他后台几千条差点把他手机卡爆的私信，他都不管了！
    可他满怀期待地等了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池砚舟在一片寂静当中开口：“程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要的是坚定不移的肯定，程澈的双拳在身侧无意识紧握。
    “如果我说那个人是你，那我只是给你无谓的希望，因为我知道你会因为我的一句话一直坚持下去；如果我说不是，那我就是否定了你曾经对我的付出，我将我们相处过的时光贬得一文不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怎么都会伤害你，程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呢？
    程澈不知道池砚舟该怎么办，甚至他开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为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池砚舟还是不肯从他的躯壳里面探出一点头来？
    他一直认为，只要他够主动，总有一天池砚舟一定会被他打动。
    可突然，他觉得或许这样是错的。
    步步紧逼逼不出个结果，因为池砚舟永远只会被动地接受，就像现在，池砚舟始终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池砚舟，”程澈深吸一口气，下面这句话说得他呼吸都在抽痛，“我伤心了。”
    对面的人身形一僵，脆弱地仿佛一碰就倒。
    但程澈收回眼神，难得想要狠心一次，就这一次。
    “我伤心是因为……你从来不肯为我迈出一步。”
    “我朝你走了99步，剩下那一步，我想等你自己走过来，可你却始终不敢。”
    “我知道你有心结，你有害怕的事情，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们不能成为困囚你一辈子的枷锁。”
    程澈说完停顿了片刻，然后将外卖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朝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他退进了身后的黑暗之中，与池砚舟隔开一条界限。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来找你了。”程澈的声音很轻，但每一句在池砚舟的耳朵里都震耳欲聋。
    “我想等一等，等你认清到底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学会自己走出来。”
    程澈转身的那一刻，池砚舟下意识伸出手，可那只手却穿不过那道无形的分界线。
    “好好照顾自己，”程澈回头，扯了扯嘴角朝池砚舟挥了挥手，“我走了。”
    池砚舟低头的那一刻，有什么滚烫从脸颊划过，滴落在地面上。

 第114章

    --------------------
    要从澈子变澈帝了～
    第59章 我们解约吧
    第二天上午的星韵公司总部，从池砚舟踏入星韵大门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以往池砚舟进门，碰见跟他打招呼的工作人员不说热情回应，但礼貌的点头致意那是必不可少的，可今天，所有人眼看着池砚舟恍入无人之境，阴沉着一张脸，风一般卷进了他们老板的办公室，砰一声将门砸出震天响，天花板往下簌簌掉了点沉屑。
    前台小妹瑟瑟发抖，凑到丁奇奇身边：“丁助，舟哥不会把老板办公室砸了吧？”
    丁奇奇愁云惨淡地望着那扇木质大门，摇了摇头：“那都算轻的。”
    妹妹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害怕地捂住了嘴巴。
    所有人都以为池砚舟会跟宋艾发生激烈的争吵，甚至开始幻想着他们隔着桌子互相扔笔筒鼠标的画面。
    但很安静，从池砚舟进去那一刻起，老板办公室就安静得反常，这出乎了所有吃瓜群众的意料，甚至出乎了当事人宋艾的意料。
    宋艾从昨晚综艺播出那一刻起就进入了十级备战状态，将办公室里所有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统统收到了桌子里，甚至他还让助理今天不用给他送热茶，他害怕池砚舟端起来就泼他脸上。
    宋艾设想了一万种池砚舟大发雷霆的暴怒场面，想好了一万种熄灭怒火的方式，可他没想到池砚舟根本没有打算跟他闹。
    宋艾眼睁睁看着池砚舟一言不发坐在了他的对面。
    池砚舟好像很累，眼底下是无法忽视的青黑，整个人状态都很不好。
    他开口的时候嗓子明显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可说出的话却仿佛一根针刺入宋艾的瞳孔。
    “宋艾，我们解约吧。”
    ……
    一句话轻飘飘地砸下，宋艾足足懵了一分钟。
    宋艾的一万种方案里怎么也没有眼下这一种，他料不到池砚舟会说出这句话。在他眼里，他和池砚舟的关系是牢牢固定密不可分的，不管他们之间这些年有多少隔阂和分歧，但这一点宋艾从未怀疑过。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池砚舟很有耐心地重复：“我说，我们解约吧。”
    宋艾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然后站到了池砚舟的身边，重重吸了两口气。
    “就因为我炒你和裴奕的cp？是，我是没有事先同你商量，但我认为你应该也是理解的，公司现在正是……”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宋艾话到一半被池砚舟打断，池砚舟头没抬，从宋艾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池砚舟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池砚舟很少会对他崭露完全不留情面的一面，他们携手奋斗的那些年注定了他们关系的不同寻常，他一直都知道，池砚舟对他有感激有敬重，他也充分利用了池砚舟对他的心理。
    所以很多事情其实他不会去跟池砚舟解释得清楚明白，因为他知道，池砚舟会退让，会默许他的很多行为。宋艾的每一次逾矩的行为都像是对池砚舟的一次试探，次数多了，宋艾以为池砚舟会永远无条件的包容他下去。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
    可这次，仿佛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池砚舟没有选择退让。
    宋艾胸有成竹了一辈子，可这一刻却感到有些心慌，或许是男人的第六感作祟，他总觉得这一次的池砚舟将会与他走上不同的岔路。
    他微微俯下身，双手承载桌上，掩饰了自己的一丝颤抖，看着池砚舟：“你认真的？”
    “嗯。”池砚舟回望向他，眼里头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情感。
    以往的敬重、感激甚至因为他的纠缠所产生的不耐、厌恶，好的坏的，什么都没有。
    仿佛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
    宋艾受不了这样的眼神，这比池砚舟跟他大吵一架还要让他绝望。
    他压制不住内心的慌乱，更不明白这一次跟以往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池砚舟不能继续容忍下去？
    “为什么，”宋艾猛的直起身子，他暴躁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毫无形象地在办公室来回走着，“为什么这次不可以？”
    或许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他并不想要承认。
    可他不承认，也会有人逼他承认。
    “宋艾，我以为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宋艾盯住池砚舟，眼里布满了暴起的红血丝，他想求池砚舟别说，可久居高位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开出这个口。
    “你不该动那句话。”
    他听见池砚舟说。
    “那是我送给程澈的告白。”
    时间被一点点拉长，宋艾盯住池砚舟的眼眶开始泛酸，直到他撑不住那股酸涩，颓唐地闭上眼睛。
    “你就那么喜欢他？”良久，宋艾问道。
    池砚舟的回答很快，没有一丝犹豫：“嗯，很喜欢。”
    很喜欢，喜欢到没有人可以把我送给他的话抢走，宋艾不行，谁都不行。
    那是池砚舟唯一敢说出口的心意，谁动了它，他就跟谁拼命。
    “那我们呢？我们这么多年又算什么？”宋艾质问池砚舟，他的领口被他扯开，领带歪歪斜斜，整个人不成样子。

 第115章

    “宋艾，”池砚舟看向宋艾，“我一直对你抱有感激，所以过去一些年尽管我们的关系变得尴尬，尽管我们的想法分歧不断，我也从未动过离开星韵的年头。星韵是我和你一起打造的，我比谁都爱这个地方。”
    “可是感激不是永无止尽的，他会被消磨，被浪费。我们其实不是现在才要走上不同的路，我们早就在不同的路上了。”
    “你现在回头看看，你真的还能找到你的初心吗？”
    “初心？”宋艾哼笑了一声，“什么初心？我的初心就是要跟你一起爬上最巅峰，这一点一直没有变过。”
    “半途分岔的是你，不是我！”宋艾对着池砚舟爆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池砚舟撇下眼，突然低低笑了两声，他摇了摇头，从进入这间办公室开始一直紧绷着的一股子突然松掉了：“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只能说其实我们从来也没有在一条路上并肩过。”
    池砚舟站起来，直面宋艾：“违约金我会照价赔偿，解约合同明天会送到你桌上。”
    宋艾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从下向上瞥着，带出明显的眼白，露出些凶狠失常的意味。
    但池砚舟无心再管，他和宋艾的缘分，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出门的时候宋艾叫住了他。
    “你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吗？”他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池砚舟没回头，只轻声道：“我这人冷情冷意，这辈子唯一一次心动，都给了那一个人，你要是真的还拿我当朋友，就别再为难我。”
    砰，沉重的木质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池砚舟信步往外走。
    丁奇奇迎上来，担忧地望着池砚舟：“舟哥，没事吧？”
    池砚舟笑着拍了拍丁奇奇的肩膀，大厅陆陆续续围了很多人，他们很多都是很早就开始跟着宋艾和池砚舟开始打拼的老员工。
    池砚舟就这么站在大厅中央，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所有人好像已经从当下的氛围当中品出了什么。
    池砚舟其实来公司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窝在自己家里创作，所以虽然他在星韵的年头很长，但其实与这些不同岗位的员工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可突然，他这么站着，面对着所有人，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绪。从眼前这些伙伴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这过去的十年，星韵刚成立的那一天，他也曾怀着勃勃的野心和诚挚的期盼，他以为他和宋艾会一直携手，就像宋艾说的，他们会一起站在娱乐圈的最顶峰。
    或许是年少轻狂，或许是少年意气，那时的池砚舟也许根本不知道初心是什么，他就是凭着一腔不屈的信念，逼迫着自己不断朝前走。
    可越往前走，他却越想回头看看，看看开始，看看起点，看看在一切都还未开始的时候，他到底怀着的是怎样的一份初心。
    或许让他自己说，他可能也说不清楚。但是至少，在他设想的这份初心里面，没有无聊的炒作、没有阴私的手段也没有刻意的隐瞒。
    他没有立场说宋艾做错了，毕竟宋艾的职责和他本来就不一样，他只是不想再苟同了。
    “这些年，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照顾。”池砚舟对着沉默的人群说，“很抱歉，我自私地选择了终结这段与你们同行的旅程。”
    这就算是将话挑明了，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池砚舟，有些小姑娘已经开始眼眶泛红。
    “我将同星韵解约，正式离开这个我呆了十年的地方。这十年，因为星韵，我收获了很多，成长了很多，他是我无法割舍的一段记忆，它记录着池砚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一路走到今天的一切痕迹。我对他的感情只会比在座所有人要深，可是，因为一切原因，我必须要放下这一切。”
    “但我还是想说，星韵是我建立的，我很清楚很了解它，它是一个能给予人发光发热机会的地方。尽管我离开了，我也希望它能好好的。也希望各位，因为星韵这个地方，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最后，”池砚舟环视一圈，缓缓弯下了腰，朝所有人正式地鞠了一躬。
    “这里，就拜托大家了。”
    第60章 解约风波再起
    池砚舟的解约程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财产统计、合同博弈，真走到了这一步，宋艾也没有打算再和他讲什么情面，将违约金要出了天价。
    池砚舟这些年积蓄还是很客观的，按理说赔付个违约金其实没什么问题，但防不住大部分都被他拿去捐助流浪动物事业了，所以真正留给自己的钱其实并不多。
    将违约金付完，池砚舟发现自己其实跟个穷光蛋也没什么两样，他现在没有星韵给他接资源，等于没有了固定的收入来源，宋艾还在各种方面对他处处为难，于是他也干脆歇了立刻出去赚钱的心思，打算当一段时间坐吃山空的废物，让自己好好放松下。
    他出去寻了个山野之间的僻静处，当了几天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全然不管自从他的解约公告正式放出之后，外面所掀起的血雨腥风。
    他的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了一个星期，重新打开的时候，差点被卡成一块板砖。
    讯讯、wb、嗨放……所有的社交软件都被爆炸指数的信息所淹没，池砚舟将手机扔在冰天雪地里让他冷静了半小时，才重新出来将手机从雪地里捡出来，掸了掸上头的雪，解了锁。

 第116章

    讯讯里挤了几百条信息，大多都是圈内的好友给他发来的询问和关心，他从最上面划拉到最下面，美其名曰每个人都信息都要照顾到，但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到底在寻找什么。
    当然，结果是他想的那个人并没有给他发来任何消息。
    池砚舟握着手机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半刻钟，等到肩头铺了厚厚一层雪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子，手机在他手里震动。
    池砚舟重重哈出一口憋在胸口的热气，低头看了眼来电人，是连易的电话。
    “不是哥你总算接了，你再不接我要报警了！你他妈一周了！整整失联一周！要不是老子了解你的脾气，真要以为你被宋艾绑架撕票了！”连易骂骂咧咧的大嗓门从耳机中传来，其中的担心显而易见。
    一周没听过人说话了，突然来了个这么咋咋唬唬的，尽管语气态度都不咋地，但池砚舟竟然在这天寒地冻里从心头晕出了这么点热意。
    “我没事，就是找了个地方休息，明天就回去了。”池砚舟放松了些身子，笑笑。
    “你休息可以，你至少跟我说一声你去哪里吧，你还真就谁都不告诉就玩失踪啊？能耐了你。”连易由不解气。
    池砚舟知道连易关心他，这会儿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心虚，难得好声好气安抚了几句。
    “程澈呢？没跟你一起？”连易终于收了他那大嗓门。
    说到程澈，池砚舟撇下眼，不说话了。
    池砚舟的沉默能代表很多事情。
    “怎么，吵架了？”连易问得有些犹豫。
    “不是吵架，是我自己的问题。”池砚舟没多说，但连易太了解池砚舟了，深知这人的死德行。
    “其实不止程澈，有时候连我都会生气，你自己说，我跟你朋友多少年了，可你扪心自问，你的事情我知道几件？包括三年前的事故，你到现在也没有跟我说过前因后果。”
    “池砚舟，朋友尚且会在意，更何况你和程澈的关系呢？”
    池砚舟抿了抿嘴唇，垂下脑袋，用雪地靴的鞋尖踢着地上的雪。
    好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我和程澈的关系，你怎么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连易气笑了：“先不说网上有多少猜测你们关系的，就有一次，我蹲程澈直播间，他说镜头外是他喜欢的人，他镜头外的人不就是你吗？”
    “他这么说了吗……”池砚舟喃喃。
    “你那时候耳朵聋着呢，没听见。”连易语重心长，“池砚舟啊，不是我说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坦诚和信任的基础上，你不能什么事儿都往自己心里藏，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能解决所有问题。”
    “诶，这世上偏偏就有很多事情是你一个人解决不了的，这个时候有人愿意站在你身边，伸出手，拉你一把，那你就要接受。”
    “就像这次解约的事情，你谁都没说谁都没商量，自己说干就干了，现在把自己赔得倾家荡产，跑到山里当野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提前跟我或者谁说了，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一起将损失减少到最小。你就是太拗了，谁都拗不过你。”
    连易难得正儿八经说这些话，每一句都敲在池砚舟的心坎上，说没有触动是假的，池砚舟也不是铁人，被人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他想。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话的。”
    “要想也给我滚回来想，这边事儿还没完呢，你们公司那个还没出道的乐队，好像也闹着要解约，现在比你那时候闹得还凶，你要是关心他们，就赶紧回来看看。”
    池砚舟心一惊，裴奕他们要解约？
    本来打算第二天再回南淮，但池砚舟听说了lex的事情之后，连夜改签了当晚的飞机回了南淮。
    他打电话给裴奕，前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直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才接通。
    裴奕的嗓音沙哑疲劳，听起来这几天确实经历了不少。
    “我们先见一面，有些事情当面探讨会更好。”池砚舟也没多少废话，直接约了裴奕见面。
    他们约在一家通宵营业的粥店，裴奕这几天应该都没好好吃过饭，坐下来狼吞虎咽了一顿，池砚舟也没急着开口，等人缓过劲儿来了才问：“具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解约？”
    裴奕的眼底青黑一片，嘴唇发白，胡茬也冒了出来，平日里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魄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听见池砚舟问他，只垂着头，并不搭话。
    “裴奕。”
    “没为什么。”
    两人同时出声。
    池砚舟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打算好好说话：“你知道的吧，我要是不想帮你我不会找你的。”
    裴奕顿了顿，还是拧过头：“真没为什么。”
    池砚舟看裴奕总感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原来锯了嘴的闷葫芦这么讨厌！
    “你不是冲动的人我知道，当初选择了星韵想必你也是看中了他值得你加入的地方，况且你不是一个人呢，你们是一整个团队，你也不是冲动的人，如果没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我认为你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所以，这里面必然发生了什么，而这件事情触犯到了你的底线……”
    裴奕的睫毛微颤，池砚舟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底线……
    “是不是宁宁出什么事儿了？”池砚舟问。

 第117章

    裴奕的呼吸一窒，虽然不明显，但池砚舟敏锐地察觉到了。
    就是宁宁出事儿了。
    “他怎么了？”池砚舟挺喜欢宁宁的，小孩纯真无邪，可爱得紧，听见宁宁出事，他绝不乐见。
    裴奕脸颊微微抽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紧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不想提及。
    “裴奕，说出来我们才能一起想办法。”
    裴奕的脸色颓唐夹杂着愤怒，他放在桌上的拳头紧握，咬牙关开口：“宋艾……他让宁宁……让宁宁……去陪酒……还企图……”
    还企图什么？裴奕不用说，池砚舟也想到了。
    这种事娱乐圈屡见不鲜，在未出名的练习生里尤其频繁，从前他还在星韵的时候，跟宋艾三令五申，他的公司决不允许出现这种肮脏的潜规则。可他不过前脚刚走，后脚宋艾就盯上了宁宁。
    让练习生去陪金主，从而换取对公司的利益，这种事宋艾做得出来。
    池砚舟瞬间缕清了其中的关系：“所以你跟宋艾闹翻了。”
    裴奕用肘在桌上的双拳顶住额头，点了点头。
    “我砸光了他的办公室。”裴奕恨恨地说，仿佛还不解气。
    池砚舟呛了一下，尽管他知道现在不是笑得时候，但还是忍不住感慨，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跟他们这种老年人的行动力就是不在一个层面。
    池砚舟想着自己得稳重点，他憋了憋，又憋了憋，最后是在没憋出，朝裴奕竖了个拇指：“干得漂亮。”
    裴奕瞅了池砚舟的大拇哥一眼，也跟着有些想笑：“要不是奇奇哥拦着，宋艾现在应该在医院。”
    “那你就得蹲拘留所了，不值当。”池砚舟评价。
    “无所谓，蹲就蹲，他敢动宁宁，我没宰了他都是好的。”
    “行了别说没用的，那现在怎么办？他不会轻易放你走吧，你们四个人，违约金加起来又是一笔天价，你们哪来的钱？”
    要是池砚舟没记错的话，裴奕还有个拖油瓶老妈整日里在向他要钱。
    钱，掐住了这群小孩的命脉。
    “我现在手里没多少钱了，我估计还能承担你一个人的违约金，如果你需要，你尽管跟我开口。”池砚舟迅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
    裴奕闻言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他没有立刻说话，池砚舟也没逼他，就静静等着，直到半晌，裴奕放幸福下定决心跟池砚舟开口。
    “舟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池砚舟。
    “我确实想向你借钱，不过不是为了我，”裴奕抬头目光炯炯望着池砚舟，眼里含着一丝恳求，“您能帮宁宁解了他的个人约吗？”
    --------------------
    有点被数据打击麻了，现在就求能安稳完结就行～
    第61章 宁宁的回应
    其实真要池砚舟猜，他也能猜到裴奕会这么说。
    裴奕表面上看起来对宁宁不冷不热，其实心里把小孩看得比谁都重。
    “我跟阿奇他们都商量好了，我们是各自签的个人约，我们几个不会影响到宁宁解约的流程，只要违约金付够，宁宁就能逃离这狼窟。”
    话是这么说，可……
    “那你们几个呢？怎么办？这次如果你们的约没有解掉，又得罪了宋艾，你们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池砚舟皱眉。
    “无所谓，”裴奕回答地很快，他笑笑， “我们几个本来就是烂泥地里滚出来的，现在再差又能比原来差到哪里去，况且我们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但宁宁不可以，他根本不适合娱乐圈。”
    裴奕有些懊悔地摸了一把他的寸头。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当时我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 带着他一起跟星韵签约。”
    “现在事情出来了，我更得保全他。”
    池砚舟看着裴奕，其实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孩子有一股子超越年龄的成熟，或许是从小的家庭经历所迫，裴奕其实懂得在某些时候，忍让比硬刚更能找到出路。
    裴奕只是有傲气，那是他一身才华练就的底气，这点底气跟池砚舟闹闹别扭还成，因为他知道池砚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但真要遇上了钱权压迫的糟事儿，他那点底气自然也就不够看了。
    这就是娱乐圈，才华和能力重要，但绝不是最重要的，宋艾是看中裴奕的能力，但绝非裴奕不可。
    没了裴奕，自然也有下一个张奕、王奕，就像裴奕本身就是下一个池砚舟一样。
    没有谁代替不了谁。
    可对裴奕来说，没有人能代替宁宁在他心里的位置。
    所以，舍掉一切，他也要保护好宁宁。
    “好，我答应你，宁宁的违约金我来想办法。”
    裴奕闻言整个人骤然一松，他站起身来，粥店夜里也热闹的紧，许多桌都在有意无意多看两眼这两位大半夜带着帽子口罩的年轻人。
    裴奕没顾所有人的眼光，朝池砚舟弯下腰，带着敬重和感激，深深鞠了一躬。
    可或许是他们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尽管池砚舟准备好了一切，这笔钱最终也没能花出去。
    不是宋艾从中阻挠，也不是裴奕中途反悔，是宁宁。
    池砚舟和裴奕都没有想到，宁宁会表现出如此激烈的反抗。
    宁宁不愿走，他不愿意独自留裴奕一个人。
    冬夜寒凉，这个季节的南淮岸边已是鲜有人来，寒风凌烈，生生刮在池砚舟和裴奕的面上，让人生疼。

 第118章

    池砚舟从路边小店里取了两瓶啤酒，递给裴奕一瓶。
    两人碰了个杯，一口下去，冷得心肝脾肺肾都在哆嗦。
    “他怎么说的？”
    让宁宁先解约这事儿是裴奕自己去找宁宁说的，池砚舟没参与，刚接到裴奕的电话才知道这事儿没成，宁宁不答应。
    裴奕愁云惨淡的，往嘴里哐哐灌了几大口，带着冒泡的冷气开口，没回答池砚舟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他跟我告白了。”
    池砚舟顿了片刻，点点头：“迟早的事儿，他看你的心思根本藏不住。”
    “所以呢？你怎么回答的？”池砚舟也跟着灌了一口酒。
    “我拒绝了。”裴奕说。
    池砚舟看了裴奕一眼：“但你明明喜欢他。”
    “喜欢不一定就要在一起，我跟他也是这么说的。”裴奕往手心哈了口气。
    池砚舟想起来在岛上的时候，他似乎也跟宁宁说过差不多的话。
    “谁说喜欢就要在一起的？”他那时候说。
    他也记得宁宁的回答，宁宁一脸认真地说，裴奕一定会跟他在一起的。
    那时候他觉得宁宁天真得可爱，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敢。
    “我……我家境不好，还有一个吸血鬼的妈，你知道，跟着我不会过上什么好日子的……”裴奕嗓音低沉，肩上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宁宁是孤儿院长大的， 他已经苦了十几年了，我就想他能过点好日子，可这样的好日子我给不了他。”
    其实要池砚舟来说，他也不知道裴奕这样的想法是对是错，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容易，他说不上来以这种理由推开宁宁对宁宁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儿，但他能理解裴奕的心情。
    自己的生活已经是烂泥一滩，总要想尽办法推一个人上岸。
    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能理解，宁宁却未必能……
    “他恐怕不会因为这个理由离开你。”
    裴奕点点头：“他看起来软软的，其实性格执拗，认准的事情就是一根筋，我如果这么说根本扭转不了他的想法。”
    “所以……”酒意被冷风一吹，在胃里翻涌得厉害，裴奕皱着眉捂住胃，闭了闭眼，“所以我跟他说了些很难听的话。”
    裴奕还记得宁宁站在他面前，矮了他大半个头。
    小孩从小营养不良 ，所以一直长不高，整天对着量身高的墙在比划，嘴里嚷嚷着总有一天要超过裴奕。那时候裴奕口袋里其实没几毛钱，但还是咬牙每天早上给宁宁订一瓶牛奶，把小孩哄得高兴的不得了，追着裴奕屁股后台给他发了半个月的好人卡。
    可就是这么喂，也没能让宁宁的身高获得突飞猛进的进展。
    宁宁还是瘦瘦小小的，跟他刚捡着他的时候一样。一样的不只是身高，还有宁宁对裴奕这么多年始终如一的那颗心。
    裴奕很清楚宁宁不会轻易离开他，所以他只能用最伤人也最有效的方法。
    “你拖累了我这么多年，到底还想继续拖累我到什么时候？”
    “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早就烦了，你要是识趣，就自觉离我远远的。”
    宁宁的眼眶红得很快，上面蒙了一层水雾，眼睛一眨，就顺着脸颊流了满脸。
    “还有，不要再说什么喜欢我，我不想听。你看不出来吗，我根本不喜欢你。”
    宁宁用力摇了摇头，吸了吸自己的鼻涕：“我不信，你就是喜欢我的。”
    裴奕仿佛被气笑了：“喜欢你？喜欢你什么？你有哪里值得我喜欢？”
    “裴奕你别这么说话。”宁宁再也忍受不了地哭出了声来。
    裴奕知道该停下了，不能再说了，小孩承受不住，可他实在不敢让宁宁冒险继续留在这里。
    所以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有时候我看着你，就像看着我妈，你们就像两只吸血鬼，好像这辈子都不打算放过我。”
    话音落下，宁宁本就瘦小的身体重重一抖，他的被泪水糊了满眼，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他仿佛能想象得到裴奕脸上深恶痛绝的神色。
    那是对他的怨恨，不加掩饰的怨恨。
    裴奕是看着宁宁转身离开的，他没有出声，更没有阻拦。
    他想，这样才是对的，这样才是对宁宁最好的。
    池砚舟听完沉默不语许久，试探着问：“这话，会不会太重了？”
    裴奕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夜晚的浪潮拍到着岸边，一下一下，像是他逐渐归于死寂的心跳。
    “只要能让他走就行。”
    可三天后，当裴奕去公司处理宁宁的解约流程的时候，却被宋艾告知，lex所有的人的解约程序都已经在同步进行。
    裴奕以为自己听错了，强调道：“我说了，我只解宁宁的约，我没那么多钱解所有人的约。”
    宋艾稳坐在大办公桌之后，两手交叉撑在桌上，脸上带着高高在上又欠揍十足的笑意：“可是宁宁有这么多钱啊。”
    “宁宁？”裴奕皱眉，没懂宋艾的意思。
    宋艾却不再多解释，让保安来将裴奕赶走了。
    裴奕内心的不安愈加浓厚，联想到宁宁这两天的夜不归宿……
    他本以为宁宁只是不想跟他呆在同一屋檐下，他也跟丁奇奇确认过宁宁的安全，丁奇奇说了，宁宁给他打了电话，说这几天住酒店不回宿舍。

 第119章

    既然宁宁这么说了，裴奕也就不再多想，只当宁宁想一个人静静。
    可为何宋艾说是宁宁帮他们解了约？就两天时间，宁宁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裴奕越想越心慌，他给宁宁打了电话，但所有电话无一例外被挂断。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宁宁，只能心慌意乱地打算先回宿舍，找阿奇他们一起想办法找到宁宁。
    可就在宿舍楼下，他看见了宁宁。
    一辆加长版的库里南格格不入地停在他们这中低档小区的门口，宁宁手上拎着个箱子，旁边陪着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
    裴奕瞳孔一缩僵在原地，双腿沉重地无法再向前迈一步。
    他认识这个人，宋艾当时强迫宁宁去陪酒，陪的就是这个人。
    他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为什么还出现在他们的宿舍楼下？宁宁在干什么？在搬家吗？
    还是宁宁先看见了他，上车的脚步一顿，宁宁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将手里的箱子交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明明有司机，却也亲手接过了箱子自己放进了后备箱。
    他回到宁宁身边摸了摸宁宁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才先行一步上车。
    第62章 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裴奕做不出任何反应，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宁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喉咙被堵塞得厉害，裴奕看着宁宁，又越过宁宁看见了身后车里的那个男人。男人半个身子被副驾驶的靠背遮挡，只露出半边的眉眼，他无意间抬头，透过车玻璃与裴奕的眼神对上，微微挑了挑眼角又无所谓地低下头。
    那是上位者看蝼蚁的眼神，但裴奕又从中品出了些别的什么，比如……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感激？
    或许当时的裴奕已经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脑海中的诸多想象还是冲昏了他的头脑，因为事关宁宁，他没有办法守住他的理智。裴奕从不在乎被人看扁，但这一眼还是刺痛了他，因为眼前这个人抢走的不是别的，是他最珍视的人。
    “裴奕，我要走了。”宁宁先开口打破了眼下这尴尬的僵局，语气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件平常小事儿。
    裴奕的手心开始出汗，他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沙哑难听：“你去哪里？”
    ”你希望我去哪里？“宁宁不答，歪着头反问裴奕，仿佛觉得这句话颇为可笑，“你赶我走的时候，你希望我去哪里？”
    裴奕说不上话，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甚至有些惊恐地在回想自己对宁宁说过的话。
    是啊，他赶宁宁走的时候，他希望宁宁去哪里？
    他想要宁宁过上好日子，可什么是好日子，好日子在哪里？
    “没关系，你想不明白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宁宁说。
    库里南的前车窗将阳光反射出刺眼的光束，让人眼睛生疼，裴奕收回酸涩的眼神，他想问，却因为害怕答案而不敢问出口。
    宁宁哪里不了解他，他不问，他也会说：“我要走了。”
    走哪里，跟谁走？
    裴奕一口气没倒上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缺氧让他头脑发沉，指尖发麻。
    简简单单四个字，他却好似听不懂一般，在脑海里滚了一遭又一遭，从里头晕出愤怒、暴躁与巨大的茫然。
    “宋艾……一定是宋艾……他又强迫你，上次我就应该让他进医院，他受得教训根本不够，他还敢打你的主意……”裴奕的牙关紧咬，额角的青筋恐怖地凸起，拳头捏得嘎嘣作响，整个人陷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宁宁叫了裴奕两次，眼前的人都毫无反应。
    “我现在就去找他……现在就去……”裴奕喃喃着，听不进任何声音，猛地转过身子朝来时的路走。
    宁宁上手想要拉住裴奕，却被裴奕一把甩开，手心下接触到的肌肤硬得跟铁板一样。
    “裴奕，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直到宁宁含着哭腔的声音身后响起，裴奕大步向前的脚步一顿。
    他站在原地，眼眶撑到极大，红血丝遍布其中，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何处，良久，他机械地一节节转回自己的身子。
    宁宁看了一眼裴奕的模样立刻收回自己的眼神，别开自己的脑袋。
    “你说什么？”
    “你希望我不再拖累你，你希望我过上好日子，你看，我很听你的话。”
    “不是这样！”裴奕的暴呵和宁宁地回答重叠在一起。
    宁宁眼神中是痛苦与讽刺，他扯着嘴角后退一步，可这一步让裴奕突然爆发了。
    裴奕一把上前用双手死死扣住宁宁的肩膀，发硬的指尖深深嵌入宁宁的肉中，让宁宁吃痛地皱起眉头。
    “裴奕，你松开，裴奕……”裴奕的脑袋昏昏沉沉，他听见了宁宁的声音，却理解不了宁宁的意思。
    直到“啪”的一声，裴奕的脸被用力打歪，他顺势松开了自己的手。
    宁宁情急之下的这一巴掌很重，裴奕的嘴角冒出了血丝，他歪着脑袋没动，然后竟然就着这个姿势笑出了声。
    裴奕仿佛笑得撑不住一般弯下腰，整个人笑得剧烈发抖。
    宁宁看着眼前的人，想要伸手，却又在最后的关头将手收回。
    “你说的话我都想过了，你说的对，我不应该缠着你，不应该给你增加负担，你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

 第120章

    宁宁低头，掸了掸因为搬家而沾上灰尘的手，他抬头看向裴奕，歪着脑袋，天真又邪恶。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报复你，对，我就是在报复你。”
    “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想我离你远远的，我就会离你远远的。”
    宁宁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又透着一丝诡异。
    “这是你谋求的路？这叫路吗？”裴奕转回头，眼里满是沉痛，他几乎是嘶吼出声，“你这是自甘堕落。”
    或许是自甘堕落这四个字眼刺激到了宁宁，宁宁的脸上突然染上了一丝怨恨和报复的快意：“自甘堕落？你说我自甘堕落？”
    “裴奕，你是怎么想我的？”宁宁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你将我赶走，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人了。在你的想象中，我会去做什么？”
    “其实你没怎么信过我，在你眼里，我永远不过是一个需要依靠他人生活的寄生虫，以前靠着你，现在靠着别人。”
    裴奕仰起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裴奕太慌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只是想，不行，不可以这样，宁宁不能这样下去。
    带他走吧，不管去哪里都好，什么都不要管了。
    下一秒，裴奕用力抓起宁宁的手，想要拉着人往外走。
    宁宁在他手中死命挣扎，可裴奕的手劲儿太大了，宁宁挣脱不开。
    “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裴奕的嘴里叨叨念着。
    宁宁被拉着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将本不想挑明的话说出口。
    “裴奕，你还要自大到什么时候？。”
    裴奕回过头，不解地望着宁宁。
    “说要养我一辈子的是你，带我入娱乐圈的是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将我推开的是你，想象我自甘堕落的是你，现在反悔又要带我走的还是你。”宁宁沉痛的眼神狠狠刺入裴奕的眼眶，“裴奕，我是你的玩具吗？你喜欢的时候好好对待，想起来的时候呆在身边，厌了弃了就置之不理，被被人捡走了又嫌可惜。”
    宁宁似乎觉得太荒唐了，他和裴奕，他们的一切都太荒唐了，他边哭边笑，这些话他从未想过他会真的对裴奕说出口，可真的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难得的畅快。
    裴奕的眼眶里终于有什么涌出，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理解不了。
    他难以承受地转回身，牢牢抓住宁宁的双手，发着抖攥在手心里，仿佛一松开，宁宁就会彻底不见。
    然后，他跪在了地上，跪在宁宁的身前，将自己的头埋进宁宁的手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赶你走，你原谅我好不好？”裴奕在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哭过，可他现在跪在宁宁身前，泪水流了满脸。
    宁宁的哭腔让人的心脏被撕裂一样。
    “裴奕，我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之前我还跟池老师说，等你认识到什么都不如我重要的时候，我们就会在一起了。现在想来，我真是天真。”
    “你认识不到，或许你认识到了，只不过认识到的是我确实不是你最重要的选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裴奕痛苦地摇头，他没想到，他没想到会这样。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裴奕，我不在乎了。”宁宁笑着。
    “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也不在乎你怎么对我。”
    宁宁低头看着裴奕，仿佛想要把这一眼记在眼里。
    “我不后悔喜欢过你，也很感激你一直将我养大，这些记忆都会储存在我的脑海里，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以后也可以继续联系。”
    “这不是我想要的……”裴奕说。
    “但这是我想要的。”宁宁打断裴奕，“我希望你过得好，也希望我自己过得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说好了吗？”陌生男人的声音从宁宁的后头传来。
    裴奕赤红着双眼抬头，是那个吴总，吴总看上去比想象中更年轻，眼角几丝皱纹更显出中年男人的韵味。
    男人将一件厚羽绒服披在宁宁的肩上，看着宁宁关切地说：“在风里站这么久，别感冒了。”
    宁宁回头看向男人，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声。
    “说完了我们就走吧，晚上说好带你去吃饭的。”吴总轻轻拍了拍宁宁的后背。
    “好，要走了。”
    宁宁转回头，吸了吸鼻子：“裴奕，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宁宁一点点将自己的手从裴奕的手心中抽离出来。转身被那个男人揽着离去。
    库里南从身旁行驶而过时，裴奕还跪在地上，他朝那辆车看去，却看不清里面的人。
    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个就是裴奕？”透过库里南的前挡风玻璃，被称作吴总的男人对着身边的小孩说道。
    “嗯，我从人贩子窝里逃出来之后在大街上流浪，是他捡的我。”宁宁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窗外的那个大男孩的背影，轻声道。
    “其实你跟他说实话就好了，没必要撒这个谎。他替吴家照顾你那么多年，我们还应该感谢他。”吴总不赞同地摇头。
    “哥哥，”宁宁闻言收回眼神，面前被他称作哥哥的人一愣，仿佛没有意料到能从小孩的嘴里听见这个称呼，原本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瞬间柔软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对的，但是我就是想……或许他是真的不想我跟在他身边，没有我也许他能活得更好。宁宁已经占据了他前十几年的生活，没有我，他才能为自己活一活。”

 第121章

    吴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个弟弟他才刚认回来，所有的一切他都想顺着宁宁。
    吴总拍了拍宁宁的肩膀，感慨道：“不仅是他，你也是。你被剥夺的十几年人生，我还有整个吴家，都想一点点补偿给你。哥也想你以吴边的身份，为自己活一活，你明白吗？”
    宁宁的鼻头和眼眶都红着，他和吴界刚相认不久，彼此都还生分着，吴界不懂如何跟小自己十几岁的弟弟相处，宁宁又何尝不是。可这会儿，他却一头扑进了吴界的怀里，放声大哭。
    宁宁将脑袋埋在吴界的怀里，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宋艾陪酒的安排阴差阳错与自己的亲生哥哥相认，或许这一切的缘分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无法预料的，一直都只有他和裴奕。
    接到裴奕电话的时候，池砚舟还在为宁宁的违约金发愁，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向连易借一点。
    “裴奕？是不是那边来催违约金了，我正在……”
    “不用了。”池砚舟的话被裴奕打断。
    池砚舟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当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裴奕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哭了？”
    电话那头风声很大，也不知道裴奕在哪里。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池砚舟当机立断。
    “不用来，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违约金不用了。”裴奕的嗓音低沉颓败。
    “不用了？为什么？”池砚舟有些发懵。
    “因为……有人已经帮我们所有人解了约。”裴奕低低地发笑，却笑得人心里发毛。
    “有人？谁？”谁能一下子解掉他们所有人的约？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裴奕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告诉了池砚舟，尽管很多细节都被一笔带过，但池砚舟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宁……真的……？
    池砚舟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他其实跟宁宁的沟通并不多，但在他眼里，宁宁虽然天真，但也很有自己的坚守和原则。
    这孩子并不像是会选择自甘堕落的人，可莫经他人苦，池砚舟也不好妄下定论。
    “裴奕，”池砚舟琢磨了会，宽慰道，“宁宁只是话说的重，其实他的用意你知道的。”
    良久，那边响起裴奕的声音：“他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我知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接受，更不能原谅自己。”
    “我想保护他，结果最后是他保护了我。我想让他不受伤害，结果最后是我伤他最深。”裴奕笑出了声，“你说我都在干什么？”
    池砚舟沉默，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裴奕，他懂这种感觉。
    自以为咬着咬将一切藏在心里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将自己塑造成隐忍的圣人，将自己感动到不行，但最后却因此搞砸了一切。
    他想到了那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人，他是不是也伤害程澈至深？
    “池砚舟，宁宁曾经是不是跟你说过一句话。”裴奕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什么？”
    “他对你说，等有一天我认识到什么都不如他重要的时候，我和他就会在一起了。”
    池砚舟想起来了，宁宁是说过，在夜晚的海边，小孩信誓旦旦煞有其事，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心头愈加得涩，不过转眼，什么都变了。
    “池砚舟，”裴奕那边风声很大，池砚舟却依旧听的清楚明白，他心尖颤动。
    “别跟我一样，到最后都认不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趁人还没走远，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池砚舟。”
    最后一句话重重敲在池砚舟的心头。
    “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
    朋友们，这章进行了比较大的修改，针对裴奕和宁宁的线进行了调动，虽然狗血依旧，但是相较于之前相对be的结局进行了调整，宁宁和裴奕的故事还在继续，也希望大家多给他们一些耐心，在番外会具体讲述他们的故事。
    第63章 今夜是个好天
    “你就真不闻不问了？人家都出那么大事儿了，你还能淡定坐在这里跟我俩喝酒？”
    酒吧里，刘泽谦凑在程澈对面，啧啧感慨，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程澈如今这个定力实在非常人所能及，池砚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换了以往早哼哧哼哧冲人家家去了，没想到事发到现在，程澈愣就是梗着脖子毫无动作。
    “哪能啊，”庭墨大手一靠，搭在了刘泽谦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将人纳入自己的范围，“刚路过看见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在wb上搜池砚舟这名儿搜十几遍了，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给池砚舟做数据呢。”
    “不是哥们，wb上能有啥消息，你真关心人家你自己发消息问呐。”庭墨有些看不下去了，说得好听他兄弟这叫有骨气，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可瞅人现在这样，神魂不思的，搁这当程宝钏苦守寒窑呢，这不值钱的骨气不如不要。
    “不问，”程澈第十八次关了wb界面，烦躁地摸了把头顶的白毛。
    “不是你说他到底为什么！”程澈一拍桌子，桌上的酒瓶子齐齐一震。
    “解约这么大的事儿，他不跟我说。赔解约金没钱了，他不找我借！他到底想干嘛？”
    “或许人家是不好意思开口呢？”刘泽谦说。
    “我都打听了！他跟连易都开口了，他跟个外人都能开口跟我为什么不能开口？”程澈气得冒烟。

 第122章

    “你是内人？”庭墨眼一瞥。
    程澈噎了一下，底气不足地哼哼道：“准内人。”
    刘泽谦和庭墨嗤笑成一团。
    因为搜索次数太多，程澈的手机电板终于忍不住在酒吧里就罢了工。
    知道池砚舟不会找他，程澈心里憋着一股气，也歇了立刻充电的心思。
    直到在三更半夜回到家，程澈才重新将手机扔在床头插上电，然后自顾自去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程澈坐在床头拿过手机。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程澈的眼睛一下瞪的溜圆。
    只见未接来电的界面，充斥着一串来自池砚舟的未接来电，一划都划不到底，最早的一个电话还是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
    程澈立马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十二点半……程澈两眼一黑。
    池砚舟没事不会找他，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一定是出了急事。
    尽管几个小时前他还在跟兄弟们大放厥词，绝不主动联系池砚舟，可这会儿拿着这烫手的手机，程澈一瞬间将什么骨气啊台阶啊考验啊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刚要给池砚舟回拨回去，就感到手机又在手心剧烈地震动起来。
    程澈看着屏幕上池砚舟三个字，心脏十分没出息地开始砰砰乱跳，他他抖着手划拉开接听见放在耳边，刚想要不是礼貌和骨气地打个招呼，就听见池砚舟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程澈，簌簌出事了。”
    程澈一路飞驰到宠物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南淮通宵营业的宠物医院不多，这家店位置偏僻，得亏夜半路上无人，程澈才能紧赶慢赶在半小时内赶到。
    可就算这样，程澈还是来得迟了些，他刚停下车，就看见了宠物医院门口蹲着黑黢黢的一团，孤零零的，在冷风里看起来还有些东倒西歪。
    程澈几步走上前才看清，这是个蜷在一起的人，身穿黑色的巨大羽绒服，一张脸不知被埋到哪里去了，只露了一个后脑勺在外头被风呼呼吹着头毛。
    程澈盯了那圆滚滚的后脑勺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从皮手套里抽出来，往手上哈了口气捂暖了才放上去。
    “我来了。”程澈说。
    圆滚滚一抖，才有了些苏醒的迹象。
    池砚舟从臂弯里抬起脑袋，眼眶和鼻头还是红的，是哭过的痕迹。
    他就这么蹲着，仰着头，看着程澈。
    一眼，两眼，眼眶里又蓄出了一层水光，睫毛颤了下，于是溢了出来。
    程澈叹了口气，摸了摸池砚舟的后脑勺，跟着蹲了下来，将池砚舟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脖颈。
    池砚舟哭也没有声音，只默默地流泪，他今晚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程澈一下下拍着池砚舟的背，跟哄小孩似的嘴里还哼哼着些语气词。
    直到池砚舟彻底平复下来，程澈才就着这个姿势轻声询问：“现在怎么样了？”
    池砚舟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开口：“还在做手术，我在里面太紧张了，所以就出来等你。”
    “医生怎么说？”
    “……后腿骨折了，内脏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情况不是非常乐观。”池砚舟将眼泪全糊在程澈的衣服上，自责道，“我不应该让他这样出去玩的，我明知道这样会有危险。”
    “不怪你，你要是关得住簌簌，早就领养了。簌簌的天性如此，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池砚舟蹭了一会，从程澈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簌簌会有事吗？”池砚舟整个人哭得乱七八糟，跟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信我，她是最勇敢的小猫，肯定能逢凶化吉。”程澈擦掉了池砚舟脸上的泪痕轻声道。
    正说着，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名护士探出头来，看见门口的蘑菇从一朵变成了两朵还有点惊讶。
    “池先生，手术结束了。”小护士试探着喊了一句。
    池砚舟闻言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但蹲太久了的双腿一麻，他整个人就要侧翻过去，好在被眼疾手快的程澈接进怀里。
    小护士的眼神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池砚舟顾不着这么多，一瘸一拐身残志坚地朝里头赶，程澈跟在一旁用力撑着。
    “医生，簌簌怎么样了？”见到医生，池砚舟迫不及待地询问。
    “手术是成功了，但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今晚，能熬过去问题就不大。”
    医生手上递来一个黑色的圆环，池砚舟一愣，这是程澈给簌簌带上的那个gps。
    “从小猫身上取下来的，看起来是个定位器吧？这玩意儿起大用处了，得亏你们发现它早，要再迟一些，真就来不及了。”
    圆环上的血已经被清洗干净了，池砚舟接过圆环握在手里，好像握紧了就能让簌簌安然无恙地过此难关。
    簌簌已经被送进了笼子，小猫还昏迷着，一只爪子的毛被剃光一截，正在输液，一条后腿被重重绷带包成了一根棍子，直挺挺地耷拉着。
    池砚舟趴在铁栏杆前看了好久，直到被程澈强行拉走。
    “我不想走。”池砚舟不放心地看着簌簌。
    “不走，但你不能站在这里一晚上，去车上待会儿。”程澈说。
    “是啊池先生，簌簌现在看起来还算稳定，我们也会一直盯着的，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小护士也过来劝了句。

 第123章

    池砚舟回头再看了簌簌一眼，才点了点头。
    程澈给车里开起暖气，程澈让池砚舟上了更加宽敞的后座，接着打算去驾驶座，可在关后座车门时他的衣袖却被人拉住。
    程澈回头，池砚舟看起来有些局促，他抿了抿开裂的嘴唇，小声向程澈发出邀请：”你跟我一起坐后面吗？”
    程澈关门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看着池砚舟一时没说话，其实只有程澈知道，他只是有点懵了。
    但这么点反应落在池砚舟的眼里，那就是冷淡的拒绝。
    按照池砚舟往常的性格，估计就是手一松恢复端庄的坐姿，表示刚才无事发生。
    可今儿个实在有些魔幻。
    程澈眼睁睁看着池砚舟握住他衣袖的手往下一滑，接着严丝合缝地与他的掌心贴在了一起。
    池砚舟显然不太习惯这种主动的行为，握住程澈手心的手掌突突往外冒汗，五根手指弯曲的弧度堪称僵硬，可即便这样，池砚舟都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可以吗？”池砚舟的语气染上了一层恳求的意味，他哭过的眼睛泛着倒影着路灯的潋滟，看得程澈呼吸都是一窒。
    程澈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然后身体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将自己滑进了后座。
    车门一关，车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都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程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上一次和池砚舟单独在车里待着，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他们一起去星光大典……
    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胆小的星星从夜空掉下来，滚落在地上，那束光逃走了……
    程澈试过用力抓住，却发现光是抓不住的。
    于是他松开手，他想等，等那束光自己重新选择。
    “程澈，今晚我真的很害怕。”他听见池砚舟在他身边轻声说。
    “我听见簌簌出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失去它了。”池砚舟的目光落在眼前不知何处，路灯照亮了他的侧脸，这段时间他消瘦了不少。
    “我往这里赶的路上我一直想，如果我当初果决一点，将它领养到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我总是犹豫，总是害怕，总是顾虑良多，我以为这是深思熟虑顾全大局，可事实是我总是在这个过程中面临失去。”
    “包括我的父亲，包括簌簌……也包括你。”
    “裴奕跟我说，要认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我。”
    “那一刻我突然很害怕，我好像突然意识到，我要是再不认清一些事情，我就会彻底失去你了。”
    程澈坐着没动，他的手还被池砚舟牢牢握在手心里，只不过现在已经不知道是谁在出汗。
    “认清什么？”他的嗓子有点沙哑，有一种想问又不敢问的矛盾。
    池砚舟转头看着程澈，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渴望。
    “认清最重要的是现在，而现在我的面前是你。”
    “程澈。”池砚舟又叫了一次程澈的名字，鼻音黏黏糊糊的。
    “我失去你了吗？”
    程澈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向窗外的夜空。
    星星从云层后面胆怯又勇敢地探出了头。
    今夜是个好天。
    第64章 池砚舟的攻势
    程澈的沉默让池砚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开始逐渐消减，他的确又渐渐起了退缩的心思，可这次，他执拗地没有松开程澈的手，好像以此就能让程澈多感受一点他的诚意。
    良久，他听见程澈叹了一口气。
    池砚舟咽了口口水，此时的情境让他惶恐不安，命运的铡刀悬在他的脑门上，要落不落让他浑身都发着颤。
    直到他听见了程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
    ”我应该拒绝你的，狠狠地拒绝你。“程澈转回头，跟池砚舟的目光相接，“让你也尝尝被拒绝被推开的滋味。”
    池砚舟闻言撇下眼，不敢看程澈。
    “我甚至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万遍，如果有一天你来求我原谅，我该怎么对你？高傲拒绝？还是狠狠羞辱？好像哪个都挺过瘾的。”
    “可过瘾归过瘾了，我又想到了你受伤离开的模样，我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了。”
    “我是难过，也是生气，难过你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生气你什么都憋在肚子里，你这个样子确实让人恨的牙痒痒。”
    “换了旁人早就跟你一拍两散了。”
    池砚舟的脑袋埋得更低了点。
    “可怎么办呢，”程澈气哼哼又委屈巴巴，“我一拍脑袋，就只能想着咱俩可千万别被我作散了。”
    池砚舟埋头的动作一顿。
    “我爸妈从小说我没出息，我兄弟见天说我没骨气，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呗，连着一个月不跟你联系已经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有种的事情了。”
    程澈说得还挺自豪。
    “我是想拒绝你，可我也知道，我根本舍不得。”
    “哪舍得啊，”程澈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等到你走出这一步，我哪舍得拒绝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你走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就是爬也朝你爬过去……我……”
    ”我来！”池砚舟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打断了程澈的话。
    “啥？”程澈有点懵。
    池砚舟握住程澈的手紧了紧，他重复了一遍，有点着急，深怕程澈理解不了一般：“我来走，剩下的九十九步，都我来走。”

 第124章

    “你就站在原地等我，”池砚舟渴求的目光让人心颤，“可以吗？”
    池砚舟仿佛是被吓破了胆的兔子，他不求别的，只求有人能在原地等他。
    别离开他，别抛下他。
    别像他的父亲一样，别像生死边缘徘徊的簌簌一样。
    池砚舟等待着程澈的答案，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宠物店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护士小姐姐朝车边小步跑来。
    程澈听见动静回头，紧忙按下车窗。
    “池老师，簌簌醒了，好像在找人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池砚舟的瞳孔一颤，立刻看向程澈。
    程澈朝他点点头，两人一起开门下车。
    池砚舟小跑在前边，路过程澈的时候被拉住了胳膊，他回过头。
    “池砚舟，你看，簌簌没有抛下你。”程澈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放松的笑容。
    “我也不会。”
    不会抛下你，不会离开你，会乖乖在原地，等那一束光靠近。
    簌簌醒来的时间比想象中好早上许多，甚至都没有等到天亮，连医生也啧啧感叹，这小猫的生命力真是非同寻常。
    池砚舟站在铁笼前，对着小猫轻轻叫了声簌簌，簌簌麻药劲儿没过，还瘫在垫子上，但听见池砚舟的声音，他还是努力撑起脑袋，朝池砚舟望了眼。
    池砚舟小心翼翼伸了一只指头进笼子，轻轻摸了摸簌簌的小爪爪，小猫微弱地回应了他一声。
    “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了，各项指标也都很平稳，你们可以放心了。”医生站在一旁笑眯眯道。
    “谢谢医生，真的感谢您。”池砚舟朝眼前的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都是应该的，要真说谁救了簌簌，还是gps的功劳最大哈哈哈哈。”医生拍了拍池砚舟的肩膀，先去休息了。
    簌簌已经稳定，他们也可以暂时回家休整一下，白天再来看它。
    走出医院的时候，池砚舟叫住了程澈，他想开口，却被程澈看穿了一切强行打断。
    “不用谢，我不仅是在救簌簌，也是在救你，救我自己。”
    “我不是想说这个，当然我是想要好好谢谢你，但其实我是想问……”池砚舟嘴唇都冻得开裂了，冒出的血点被他抿掉，他只是巴巴看着程澈。
    “你说你不会抛下我，是认真的吗？”
    程澈定定看了眼池砚舟，然后一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包着朝前走去。
    “有这怀疑我的功夫不如想想你到底打算怎么走这九十九步。”
    不是啥安慰的话，但池砚舟听完眼睛就亮了，好像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他从程澈的怀里跑出来，主动绕过车头钻进了副驾驶，等程澈上车的时候，池砚舟连安全带都给自己系好了，乖乖巧巧坐在副驾驶看着程澈。
    “第一步，主动坐上程澈的副驾驶。”
    程澈没见过这样的池砚舟，愣了好一会儿才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伸手揉了揉池砚舟的脑袋，发动了车子。
    天边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地平线被渲染出一层橙红色的光晕，远山的轮廓乍现，一切都在复苏，在慢慢变好。
    不过才五六点的功夫，车子开过的街边已经陆续有几家早餐店的蒸笼在街外头冒着炊烟，程澈车窗开了一条缝，差点被肉包子的香气熏一跟头。
    池砚舟主动叫了停车，钻进一家店拎了一堆冒着腾腾热气的袋子出来。
    他将装着包子的袋子朝程澈面前一递，在程澈伸手要抓住袋子之前，又唰地将袋子收了回去。
    程澈：？？？
    “你开车吧。”池砚舟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
    程澈：？？？
    “我……不能先吃吗？”程澈的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他试图跟池砚舟商量。
    “开……开出去先……”池砚舟的眼神乱飘，耳尖可疑得发红。
    池砚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程澈安慰自己。
    一脚油门将车子踩了出去，结果刚拐过一个街角，程澈就听见了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
    接着一个散发着浓厚诱人香气的大肉包被一只手举着递到了程澈的嘴边，车子一抖，肉包柔软温热的表皮还跟程澈的嘴唇轻轻一贴。
    程澈垂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包子，又看了眼池砚舟，试图分析起池砚舟的道理……
    池砚舟拧着脖子看着前方的路，耳尖已经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他又咳了声，将肉包子朝前递了递。
    “那什么，我看别人坐副驾驶，都是这么喂的……”
    程澈一下用力将嘴唇抿紧了。
    “这是第二步？”可笑意实在不太好遮掩。
    “对……对啊。”
    原来池砚舟的道理在这里，程澈一口咬进半个包子，深怕塞少了堵不住他的笑，伤了池砚舟岌岌可危的脸皮。
    池砚舟的方式生硬又笨拙，他现在就像一个满心愧疚急于弥补的亏欠者，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剖开，把程澈少了的那些体验全都一次性塞给程澈。
    直到将车停在池砚舟家门口时，程澈都认为池砚舟这个段位实在是太低了点。
    可下一秒，池砚舟秀眉轻拧，不是很明白地看向程澈：“你想住我家？”
    程澈差点油门当刹车，整个车子带着两人都向前一个踉跄。
    “什……什么？”程澈咬了下舌头。

 第125章

    “你要跟我一起住我家吗？”池砚舟又问了一次。
    这下程澈听明白了。
    “我？”
    “还是你是送我回来收拾行李？”池砚舟换了一种思路。
    “你？”程澈懵了。
    两种都不是，池砚舟一瞬间满脸挂满了委屈。
    “原来你没打算让我跟你回家啊……”
    啊？
    诚然他是很想，但他哪敢刚缓和关系就提这种要求！！！
    池砚舟的身子萎靡地缩了下，低下脑袋闷闷不乐。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走。”说完池砚舟转身准备打开车门，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去跳淮江。
    程澈额角青筋直冒，一把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将被池砚舟打开一半的车门一把拉了回来，砰一声上了锁，发动油门冲了出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池砚舟悠悠在旁边道，听起来还有些为难：“可我衣服行李还没收拾……”
    “不收了，全部现买，咱现在就回家！”程澈大手一挥。
    池砚舟不说话了，他安静地缩回驾驶座上，嘴角抿出一点满足的笑容。
    程澈目视前方，心里啪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识人不清，这就叫识人不清！
    这段位！
    玩他不跟玩smart似的！
    第65章 但我最喜欢的是你
    池砚舟也有点记不清上次来程澈的家是什么时候，或许时间其实并没有间隔很久，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总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还记得他拉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smart跟在他的身后恋恋不舍地叫了一路，而如今他重新踏进了这间房子，本以为smart会向往常一样向他扑来，却不想那只对他十分亲热的哈士奇只是站在大厅里，带着些不知所措望着他，好似往大门口靠近了几步，又挣扎着一般退了回去，在原地颇有些焦躁地来回转了两圈。
    那一瞬间，池砚舟的心里闪过了无数妻离子散六亲不认后母难为的悲伤念头。
    果然，他伤了smart的心了！smart跟他再也不亲了！
    一切都变了，什么都物是人非了！
    很多东西，看似没有改变，实际上早已无法挽回。
    比如他和程澈错过的时光，比如一只狗的心！
    池砚舟悲从中来，鼻头酸酸，撇下眼睑几欲落泪。
    程澈落在后头，往“我为兄弟两屁插刀”群里心情很好地哐哐扔了几个风骚的表情包，炸出刘泽谦和庭墨两脸问号，也不解释一句，将手机重新扔回了裤兜。
    结果光顾着看手机没抬头，一脑袋撞上了还堵在门口的池砚舟的背上。
    程澈捂着脑袋从池砚舟身后探出头来：“怎么不进去？”
    池砚舟一扭头，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smart好像不欢迎我了。”
    程澈顺着池砚舟的目光朝smart看去，只见这傻狗的目光里是他熟悉的隐忍与挣扎。
    程澈看了眼表，七点整。
    “杵那儿干啥，先去吃，吃完再来欢迎。”程澈朝smart喊道。
    smart一听如蒙大赦，仿佛得到了真理的指引，撒开脚步朝客厅的角落冲去。
    池砚舟不明所以地，跟进去两步，只见smart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一个自动放粮器开始哼哧哼哧哐哐炫狗饭。
    程澈从后头跟进来，解释：“别多想，不是不欢迎你，是刚好到放粮的点了，他在纠结先炫饭还是先欢迎你，要不然早扑上来了。”
    池砚舟“啊”了一声。
    果然见smart风卷残云一般炫完了碗里的狗粮之后，转头撒开脚步朝他冲过来，以一种他最为熟悉的力道和热情将它扑倒在地上。
    刚吃完狗粮的哈士奇嘴里还是带着点腥气的狗粮味，哈出的热气全扑在池砚舟的脸上，湿润的鼻头和舌苔亲亲热热地舔着池砚舟的脸颊，池砚舟躲闪不及，被舔了一脸口水。
    最后还是程澈将smart从池砚舟身上掀开，他拎着狗脖子，骂骂咧咧地低声训斥：“老子还没亲到呢，你什么身份，你还玩上捷足先登了，我看你是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你这死狗。”
    smart颇为回味地舔了舔嘴巴，不甘示弱地朝程澈吼了几声，被程澈暴力镇压后一把扔进了狗笼。
    smart无能怒吼，程澈就像解救公主的王子，光芒万丈地朝池砚舟走去，十分绅士地扶起还倒在地上的公主。
    奈何从地上爬起来的公主好似不太领情，看着smart目露留恋：“我就知道他没有忘记我，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我。你怎么就不让他亲亲我了！”
    公主不知好歹地对王子投去埋怨的一眼，仿佛王子才是么有眼力劲儿的那个。
    王子火冒三丈又委屈巴巴，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那傻狗凭什么！我也跟以前一样喜欢你呢，你怎么就不让我亲亲你。”
    池砚舟在程澈谴责的目光中淡定自若地换上拖鞋，悠悠然从程澈身边飘过。
    程澈委屈地要哭出来了，结果只见下一秒，眼前人影一闪，嘴唇就被一片温柔轻轻一贴。
    程澈呆立当场，他发直的目光只见池砚舟迅速缩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朝里走，只轻飘飘撂下一句：“因为我会来亲你啊。”
    因为这个亲亲，程澈趁池砚舟去洗澡的时候，蹲在狗笼前傻笑了十分钟，看着smart在笼子里对着他无能狂怒，程澈感到自己的狗生……人生已经要走向巅峰。

 第126章

    这种令狗生气的傻笑行为一直持续到池砚舟洗完澡出来站在主卧和客卧的门口徘徊犹豫时戛然而止。
    程澈咽了口口水，突然有些紧张。
    池砚舟会怎么选？直接住一起是不是会太快，可分房睡是不是不利于促进和谐。
    程澈眼见着池砚舟原地思考片刻，接着转头往客厅沙发走去。
    池砚舟在沙发上坐下，转头跟程澈打商量：“你介意让我跟smart在沙发上一起睡吗？”
    程澈：？？？
    smart在笼子里激动回应，扑腾着铁门就要冲出来，被程澈怀恨在心地扇了两个大逼兜。
    最后，客厅的长条半弧形沙发上，程澈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挤在池砚舟的身边。
    池砚舟为难：“我想要狗陪我。”
    程澈：“汪汪。”
    沙发宽敞得像一张床，躺两个成年男人也绰绰有余，两人之间剩了点空隙。
    池砚舟看了一眼试图打商量：“其实中间还可以躺下一……”
    程澈迅速将自己朝池砚舟挪了挪，一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
    “现在不可以了。”
    池砚舟哼笑了两声，也回抱住程澈，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程澈的脖颈。
    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了，被人拥紧的感觉几乎让人想要落泪，尤其是在经历了提心吊胆的一个晚上后。
    落地窗窗帘半遮，整个空间变得密闭又安静，连昨晚因为爸比没有回家而失眠的smart都睡着了，在笼子里打着惬意的小呼噜。
    “狗也会打呼噜的吗？”池砚舟听了两声，在程澈胸口闷闷地笑。
    “别说狗了，你也会打呼噜啊。”程澈也跟着轻声地笑。
    池砚舟大惊，将头钻出来，在程澈耳边小声抗议：“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打呼噜！”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程澈垂眸，就能看到池砚舟在黑暗中也发亮的眼睛，看起来震惊又羞耻。
    “什么时候？！”
    “就……就你之前在我家喝醉那次。”程澈开始乱扯。
    “喝醉……”池砚舟想起来了，他是在程澈家里喝醉过一次，他还断片了，事后什么都没想起来……
    池砚舟咽了口口水，不会吧……
    程澈还说得特逼真：“真的，你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打起小呼噜来特可爱，哼哼唧唧的。”
    池砚舟的切入点很敏锐：“那些臭男人？你还跟哪些臭男人一起睡过？”
    “确实还睡过一个。”程澈思考了下，没有否认。
    池砚舟当下急了，从程澈怀里挣扎着起来一些，说话都结巴：“我……我不是你的初恋吗？”
    “那个人……他陪着我一路长大，对我确实意义比较不一样。”程澈沉吟。
    池砚舟慌了，这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青梅竹马的？程澈以前怎么没说过？是……是上次他在mua milk里面抱过的那个店员吗？
    长得是挺好看的，也比他年轻，比他有活力，还有麒麟臂……
    可池砚舟不死心啊，他试图让程澈发现他的好：“可是……可是他一定没有我喜欢你。”
    “你很喜欢我？”程澈眼角微弯。
    池砚舟用力点点头：“我很喜欢你的，我是全天下最喜欢你的人。”
    程澈愣了一下，被撩得心脏砰砰直跳。
    池砚舟深怕自己说得不够有说服力，再接再厉：“真的你别不信！虽然我出现的迟，但是我一定是最喜欢最喜欢你的人，之前是我傻，是我认不清自己的心，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程澈的耳朵里窜进去一溜的“喜欢你”，他从未听池砚舟这么急迫又直白的告白，心脏快得几乎要过载。
    在池砚舟急于证明自己的喋喋不休中，程澈捂着心脏喃喃道：“那确实，毕竟我爸最喜欢的是我妈。”
    “他就算是个竹马他也不可能有我喜欢你，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就说……等下”池砚舟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说啥？”
    程澈憋着笑：“我说我爸最喜欢的是我妈。”
    两人之间蔓延着沉默，池砚舟从迷茫到震惊到羞耻再到怒发冲冠只用了两秒，在他拍案而起的前一秒，他被程澈揽着重新倒回了沙发上，脑袋被摁在程澈怀里，池砚舟恼羞成怒地狠狠揍了几下程澈的胳膊。
    “你耍我？
    程澈手上用劲儿，将人牢牢绑住，在池砚舟耳边笑得直喘气儿。
    “我还没说完呢。”
    “什么！”池砚舟恶狠狠的。
    “但我最喜欢的是你。”
    程澈也没想到，好好一句告白，换来的不是池砚舟的亲吻而是怀中人的眼泪。
    程澈听见怀里吸鼻子的声音时大惊，他急忙将池砚舟剥出来，只见这一会功夫，池砚舟已经把自己整张脸都哭红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程澈心疼地给人擦眼泪。
    “我之前这样对你，你还最喜欢我吗？”池砚舟带着哭腔瘪着嘴。
    程澈又心疼又好笑：“你怎么对我了，你对我好着呢。”
    他轻拍着池砚舟的背，帮人顺气。
    “我因为自己有顾虑、有心结，所以我将你推开，我让你伤心，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瞎说，你对我最最好。”程澈将人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嘴唇贴了贴池砚舟的额头，“你愿意敞开心扉，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你就是最勇敢的，对我最好的。”

 第127章

    程澈发现今日他真是不宜多说话，本以为会安慰到池砚舟，没想到此话一出，池砚舟从憋着小声小声的抽泣逐渐转为放声大哭。
    程澈心疼死了，拍着池砚舟的背仔仔细细安抚着。
    他其实能想象得到，池砚舟的心里藏有很多秘密，一个背负着那么多秘密的人，他一个人度过的时间该有多么痛苦和难熬。
    无人诉说，无人可依。
    池砚舟此刻就像一个在外头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将过去那么多年所有的隐忍全部一次性释放出来。
    他需要这样一场眼泪，程澈也愿意陪着他。
    直到哭到筋疲力尽，程澈将池砚舟的脑袋搁在他的臂弯处，他将池砚舟脸上残留的泪水擦干。
    “所以可以告诉我吗？你藏在心里的事情？”
    池砚舟整个人哭得乱七八糟，他温顺地俯在程澈给予他的保护圈中，用力点了点头。
    --------------------
    下一章讲清楚原因～
    第66章 三年前的真相
    半灰暗的环境和程澈的怀抱给池砚舟提供了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庇护所，他回抱着程澈，将自己缩在程澈的怀里，就露了个脑袋，贴着程澈的下巴轻轻说着。
    “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性向和旁人不一样，那时候的男孩子都正是好奇的年纪，我身边的同学开始看一些a片，他们拉着我一起，所有人躲在黑暗的小房间里，他们的激动的反应全部都落在我的眼里，但我看着屏幕上的女人，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以为是我醒悟得迟，可直到我看到那个男优出现，那个男人身材很好，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我的呼吸改变了，急促、慌张，心里有些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那天的最后每个看片的男孩子都得到了满足和释放，我混迹在他们中间，隐藏得很好。所有人都以为我也是因为看见女人起了反应，但没有人知道我的性满足对象其实是另一个人。”
    程澈轻轻拍着池砚舟的背：“你很害怕吧？”
    “嗯，”池砚舟小声回应，“很害怕，我觉得我像一个异类，却不得不披着虚假的皮游走在不属于我的群体之间，我知道但凡我表现出一点异样，我就会被排斥、孤立，我不想这样。”
    池砚舟的身子微微发抖，程澈一下下拍着，安抚着。
    “我也不敢跟家里说，那时候我爸妈吵架很严重，家里本来氛围就不好，再加上我爸工作繁忙，通常也顾不上我。至于我妈……”池砚舟低笑了一声，“你也见过她，她本来就恨我、讨厌我，但凡我跟她说了我是个同性恋，或许我们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会立刻分崩离析。”
    程澈懂那种无人可说的感觉，他小时候其实家庭氛围并没有如今那么和谐，程震业忙于公司扩张，李翩翩年轻时候正爱玩，全世界满地跑，他哥程擎从小就是个不要命的学霸，常年呆在学校。所以或许很多人不相信，其实小时候的程澈不仅不外向，还有点孤僻。
    他一天当中要是发生什么事，最后只能跟带他的保姆讲，可惜后来那个保姆也回老家了。
    而发生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些日常琐碎小事，可发生在池砚舟身上的却是一个无法言止于口的秘密。
    一个包袱，从池砚舟十几岁起，不，甚至是从池砚舟出生起，就已经提前无形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惨，”池砚舟猜想程澈会将他想得过分可怜，他并没有在博同情的意思，“过了最初的迷茫期，我慢慢也就接受了我的不同，其实只要隐藏的好，我的生活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但你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压力你不得不面对，比如我妈开始催婚，她习惯于控制我的一切，来满足她在朋友中的虚荣心，包括我的婚姻。我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个，或许是我妈听闻了什么，所以那一年，他不停地催我，给我介绍女朋友，让我相亲。”
    “当然，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的，这让她愈加暴躁、崩溃。我爸尝试过劝她看开，可却只能引发夫妻之间更严重的矛盾。”
    “出事的那一天，是我要带我爸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日子，他那时候总说自己胸闷气短不舒服，所以我约了那天下午的医生。中午我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又在吵架，吵得很凶。”
    “我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骂我爸没出息，骂她自己命苦，骂我是白眼狼不省心。我爸一直忍着，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我妈的脾气，他也心疼我妈，心疼她为这段婚姻所牺牲的。”
    “可一味的忍让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让我妈愈演愈烈。我不知道她那时候从哪里听说了些风言风语，他开始当着我爸的面指着我，骂我是个下流无耻的同性恋，骂我们池家迟早让我断子绝孙，咒我这辈子不得好死。”
    “我爸实在听不下去了，第一次伸手扇了我妈一巴掌，就是这一巴掌，彻底将我妈激怒了，她开始砸家，把我爸重重推倒在地上。”
    “我爸身体不好，被推倒在地之后好几分钟都没能起来，我一边打电话给120一边阻止我妈继续伤害他。”
    “我也崩溃了，我对我妈说，是，你没猜错，我就是下流无耻的同性恋，我就是喜欢男人，我就是龌龊不堪，我就是不得好死。”

 第128章

    程澈听不得池砚舟这么说自己，他将人紧紧扣进怀里，他能感受得到池砚舟讲起这段过往时心绪的欺负，他抚着池砚舟僵硬的脊背，仿佛这样就能给予三年前的池砚舟一点点力量。
    “我没事，”池砚舟蹭了蹭程澈的下巴，继续说，“我爸跟你反应一样，他听不得我这么说自己，拉着我要我带他出家门。”
    “我……我也不想再看见我妈的嘴脸，所以我扶着我爸往外走。”
    程澈猜测关键的点就要来了，池砚舟的呼吸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急促又沉重，他的身子抖得愈发剧烈，程澈用力贴了贴池砚舟的额头。
    “我们进了电梯，我爸的情况愈加不好，他的脸色都青了，电梯一点点下降，我甚至都能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池砚舟的嗓音染上了哭腔。
    “我跟我爸说，爸爸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护车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没事了。”
    池砚舟抓住程澈的衣角开始收紧，骨节都泛出青白。
    “我爸还笑着对我说好，他还对着我笑。”呜咽声再也抑制不住地漏了出来。
    “可下一秒，他就在我眼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也是在同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所有的灯突然在我头顶熄灭了。”
    “电梯停住了。”
    程澈的心重重一跳，那一刻他跟着池砚舟一样，仿佛被困在了逼仄的事故电梯里，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他的呼吸愈发困难。
    “我一边抚着我爸，一边拨打紧急电话，物业说马上就派人来维修，我说好。”
    池砚舟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像他跟程澈说得一般平静。
    他几乎是对着通话口声嘶力竭地喊着，吓得物业的安保连声安抚保证维修师傅五分钟之内一定赶到。
    通话挂断，池砚舟重新蹲回地上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池父扶起，半靠在怀里。
    “爸，你别睡，你别吓我，你醒醒，爸。”
    应急灯亮起，不详的红光在头顶不停闪烁，池砚舟浑身都是汗，他抱着池父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他将自己的嘴贴在池父的额头上，一声声叫着爸爸。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池父睁开双眼，老人的印堂泛上一层青黑，嘴唇煞白，他嘴唇微动，池砚舟急忙凑近了听。
    “砚舟，走正道，别这样。”池父气若游丝，却字字诛心。
    话音落下，池砚舟仿佛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塞，窒息感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爸爸……爸爸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敢跟你说，我想着不提，就没有这事儿。”
    “爸……”池砚舟挤出一个蕴含着无限恐惧的称呼。
    “爸也自私……想自己儿子能好好的……能不被人……戳脊梁骨……想你妈……能过得好些……”
    “爸……爸爸好像要撑不住了……你答应我……别那样……好……好不好？”
    这是池父临死前最后的请求，请求自己的儿子走回正道。
    池砚舟的呼吸近乎停滞，他跟破风箱一样的深深喘了几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爸，别这样……你别逼我……求你了……爸。”池砚舟将头埋进他父亲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哭着。
    门外出现了嘈杂的人声，是维修人员，还有医护人员。
    “里面的人等等啊，别着急，马上就能出来了。”
    “是打电话的池先生吗？病人在电梯里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砚舟，答应爸爸……”
    ……
    好多声音啊，好吵啊，怎么会这么吵。
    或许是上帝听见了他的吐槽，从某一刻起，他的耳边响起了尖锐的耳鸣，声音大到几乎要让他的脑袋爆炸。
    除了耳鸣，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他眼睁睁看着他父亲的嘴唇在他面前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 爸……别逼我……别逼我……求求你……”他的意识开始混乱，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头顶闪烁的红灯在无情地推着一切向前走，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直到某一刻，池砚舟怀里的躯体仿佛脱力一般一松。池砚舟将头抬起来，看向池父，那双永远充满祥和的双眼已经不知在何时闭上了。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他的父亲死了。
    死在他怀里，死在始终没有等到回答的某一刻。
    后来，电梯门打开了，池砚舟看见了门外的光，许多人冲进来，他呆滞地蹲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他父亲的葬礼，葬礼上，他妈狠狠闪了他一巴掌。
    她说，是他害死的他父亲，是他这个该死的同性恋，该死的人应该是他。
    池砚舟失魂地跪在他爸的遗像前，心想他妈确实什么都没有说错。
    他是杀人凶手，亲手杀死的自己的父亲。
    他这一辈子，都该为此赎罪，不得解脱。
    --------------------
    以为一章能讲完，才发现讲不完，下一章会继续讲完池砚舟的故事～
    第67章 今日也是个好天
    其实那个时候池砚舟什么都听不见，突然起来的失聪让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可他看着魏云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仿佛获得了无师自通的本领，魏云骂她的每一句话，都震耳欲聋，深深刻进他的骨血。

 第129章

    “所以，你父亲……”
    温热的液体从程澈锁骨处滚落，眼泪太多了，不断地涌出眼眶，剩下的被池砚舟全部糊在程澈的领子上。
    “尸体没有解剖，魏云不同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池砚舟对他母亲的称呼变成了直呼其名。
    “我醒来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变成了一抔骨灰。我去问了医生，医生判断我父亲应该患有心脏病，他的死亡是心肌梗塞引起的猝死。”
    猝死……
    程澈想起了他爷爷，小老头身体一直很康健，除了有耳背的毛病之外一切皆好，可最后他却是毫无征兆走的，医生说是因为脑梗。
    他明白那种突然失去一个至亲之人的茫然和无所适从，这种毫无预兆的离去给予家人的是无尽的创伤和遗憾。
    况且池砚舟的情况与他不同……池砚舟是亲眼看着自己父亲的生命在怀里一点点消散，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躯体和灵魂都被困在了三年前的那架失事电梯中。这种阴影，一辈子都难以磨灭。
    “所以我觉得魏云其实没说错，我就是凶手，是我害死了我爸。”
    “池砚舟……”程澈不想听这样的话，他将人扣在怀里，可他也明白他阻止不了什么。
    有些事情总是要说出来的，说出来，沉疴才会被揭开，腐肉被剔除，伤口才能愈合。尽管这个过程痛苦不堪，但他相信池砚舟。
    “那时候他经常说他不舒服，我就应该猜到的。”
    “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带他去看病，可我那时候忙于事业，很多事情我都无暇他顾，如果我早点重视起来，早点带他去医院，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池砚舟的话语里是浓厚到抹不开的懊悔，这些懊悔就跟一层层腻子一样，将他整个人围得密不透风，他被往事裹挟在厚重的躯壳之中。
    “他的心脏根本经不起任何刺激，可我却当着他的面出柜，他弥留之际求我走回正道，我却连最后一个要求都没有的答应他。“
    “程澈，”池砚舟从程澈怀中抬头，他的眼眶赤红，泪水流了满脸，“你说他最后的时间里，在想什么？”
    “我不敢想，一点都不敢，一想起来我的头就会很痛很痛，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池砚舟呜咽出声，程澈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掉，可擦完却总是有新的涌出来。
    程澈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如果我是他，在最后的时刻，我会想，如果我的孩子已经做下了决定，是我用生死都无法扭转的决定，那我应该祝福他、保佑他能在这条不好走的路上，尽量走得顺畅一点、坦荡一点、快乐一点。”程澈望着池砚舟说。
    泪水再一次朦胧了一切，包括程澈的面孔，鼻头酸胀难忍。
    “真的吗？他真的会这样想吗？”哽咽声让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听上去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
    “会，”程澈亲了亲池砚舟泛红的鼻尖，“你觉得你父亲爱不爱你？”
    池砚舟用力点点头：“很爱的。”
    “那就对了，”程澈眼角微弯，“爱你的人，舍不得你一直难过，他只希望你开心。”
    池砚舟哭得直抽抽，他有点不相信：“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程澈有些得意，“我跟你闹别扭的时候，虽然气得要死，但转念想想，你离开我要是过得更开心，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
    池砚舟吸了吸鼻子，抓住程澈身前的衣服又糊上了自己的眼泪，小声说；“那你就只有一个人难过了。”
    “一个人就一个人呗，谁让我喜欢你呢，喜欢你的人，只会盼着你好，一点委屈都不要受，一点苦都不要吃。”
    池砚舟将头重新埋了进去，呼吸都喷洒在程澈v型衣领所裸露的胸口，他闷了一会：“对不起。”
    程澈颇有一种拿捏的自豪感，此刻将人拢了拢，装作不在意道：“没事，我很大度的，不跟你计较。”
    “扑哧，”池砚舟终于笑了出来。
    等池砚舟这一声笑可不容易，程澈总算松了一口气。
    “池砚舟，”程澈捧着池砚舟的脸，凑近了仔细看，池砚舟的眼皮和鼻尖都肿了，整个人又可怜又好笑。
    “你信我不？”
    池砚舟的眼里倒映着一个人，他的眼前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这个人却始终在眼前。
    他点点头：“我信。”
    “那你要听好我说的话，“程澈将池砚舟额前被眼泪沾湿的额发一点点拨开。
    “宝宝。”
    他这样一叫，池砚舟又想哭了。
    “我说不来太多安慰人的话，但是我就知道我们都很爱你，我还有你的父亲，我们都特别特别爱池砚舟。”
    程澈在“特别特别”上加了重音，仿佛怎么特别都无法表达出他的池砚舟的爱。
    “我哪怕再生你的气，我也始终希望你能好好的。你那时候拒绝我，推开我，让我这么难过，我都舍不得让你伤心，你解约的时候我其实都快急死了，我深怕你被人欺负，怕你过得压抑，我甚至想，算了，不逼你了，我想立刻马上去找你，我想让你开心起来。”
    “我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的父亲呢。“
    “他说他一早就知道了你的性向，但是他不敢跟你说，他在怕什么，他怕你难过，怕你背负太多，如果没有出后面的事情，或许这个秘密他会一直藏在心里。”

 第130章

    “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或许他是想到了你的母亲，他想你们母子俩能和好。可你的坚定也告诉了他答案，你不会妥协，无法妥协。”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强求，剩下留在世间的两个人，总要有一个能开心地过活吧。”
    “如果生命最后的时刻，他还能开口说话的话，我想他会选择成全你，因为他是你父亲，从生到死，他都爱你。”
    池砚舟不知道程澈说得是不是真的，可是他想想选择相信，他太累了，这些秘密压在他的心头将近一千天，让他无时无刻不挣扎煎熬到喘不过气。
    程澈给他的或许不是真相，但这双手，他想要握住。
    可在握住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对不起，”池砚舟看着程澈。
    “对不起？对不起我？”
    “嗯。”
    池砚舟的鼻子终于不负众望地堵死了，他点头的表情几乎要撅过去。
    程澈压着点嘴角，将人拉了起来：“别躺着了，鼻子不通气。”
    池砚舟乖乖坐起来，两人面对面，他拿了两张纸巾不顾平日形象地擤了擤鼻涕，将挺翘的鼻尖折磨得又红又肿，等鼻子能吸进一点空气了，才嗡嗡开口：“对不起，我不是存心吊着你的。我……我第一次遇见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我有点飘飘然了，我一边心里挣扎，一边又拒绝不了你的好，我整个人乱七八糟……那段时间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池砚舟说得也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但程澈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好像总是在侥幸着过活，每天都想着，再拖一天，再多跟你待一天也好，我骗术很好的，我把自己都骗了，好像我们真的能一直无忧无虑地待在一起……我……”
    程澈觉着这个对话他们之前已经进行过一遍了，但池砚舟显然当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只好再一次打断：”不是，宝贝。”
    他又换了一种称呼，他觉得这些新称呼含在嘴里很新奇，给了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更妙的体验是池砚舟一个称呼都没有拒绝。
    “我再重申一次，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吊着我，你本来就是个慢热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需要时间让你慢慢喜欢上我，你觉得你是在吊着我，我却觉得是我在对你死缠烂打。”
    “况且……就算吊着我又怎么了？我就乐意被你吊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咱又不犯法，碍着旁人什么事儿了？”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因为自己有顾虑，就剥夺我对你好的权利啊！这是我身为优秀公民的合法权益。”
    池砚舟扑哧一声被逗笑了：“你是优秀公民？”
    “我还不优秀？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温柔体贴一心一意，”程澈想了想，又觉得优秀的理由不够充分，着重强调了最后一条，“况且我还很有钱！”
    “我这样的抢手货放到外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会被多少小姑娘觊觎？你捡着我你就偷着乐去吧！”
    池砚舟笑得向前俯身，脑袋靠在程澈的肩膀上，又趁机将眼泪鼻涕全部糊上去。
    “不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衣服上糊鼻涕呢？一次两次三次你还上瘾了还？知道这睡衣多少钱么你就糊？”程澈觑着池砚舟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气笑了。
    下一秒，池砚舟巴巴抬起头来，小脸又干净了不少。
    “不可以糊么？”
    程澈：……
    “糊吧，糊！随便糊。”程澈权当自己眼瞎，自己宠出来的，能怎么办。
    池砚舟服从性很高，立刻换了另外一边糊上去。
    程澈反思，原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这么解释的。
    全都糊干净了，池砚舟继续他的心路历程，但被这么一通闹，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我这些年一直过得挺顺畅的，可能在高位久了，人就有些找不着北了，逐渐看不清娱乐圈的本质是利益和权势。”
    “星光大典那一晚，我久违地被刁难，傅总跟星韵有对赌协议，宋艾都得捧着他，我也不能得罪他。”
    “一向自诩清高的人，忍受不了被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看轻，可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不论你爬得多高，你就是人微言轻。那一刻，我好像突然从这几年来的大梦中惊醒。”
    “我以为我站在山巅，可其实脚边就是悬崖。我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
    “我像是突然被人闪了一巴掌，扇走了所有罩在我眼前的幻象，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我池砚舟，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现实的人。”
    “现实不好吗？”程澈不明白。
    “不好，”池砚舟吸了吸鼻子，“因为你跟我不一样，你大胆无畏自由潇洒，是我羡慕的，又是我嫉妒的。”
    程澈皱着眉没吭声，他思考了一下池砚舟的话，他认同，他和池砚舟确实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但他不觉得性格不同是什么大问题。
    “我们的不同让我想到了我爸和我妈。”池砚舟说，他好像能明白程澈的不理解，“我爸和我妈，就是绝对的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我爸自由浪漫沉浸于艺术创作的世界，而我妈结婚之后却只能屈就于柴米油盐的琐事之中。”
    “不可否认，在这段婚姻里，我爸爸亏欠了我妈妈。尽管是我妈主动做出的决定，但婚姻也确实就像一个牢笼，将她所有的浪漫与自由一一幻灭。”

 第131章

    “所以他们一直吵架，从我出生吵到我爸去世。他们彼此相爱却又互生怨怼，到最后几年，他们几乎已经找不到最初爱情的模样。”
    “程澈，我不想这样，我不敢这样，我害怕。”
    “或许是我的思想偏执，是我钻牛角尖，可我就是出不来，我想着，如果我们会有这样的未来，那不如不要开始。”
    程澈前面没太听明白，但这句他听明白了，顿时就不乐意了：“啥啥啥就不要开始了，你怎么老是给自己预设这么多可能。”
    “你设想你跟我在一起你爸爸会不得安宁，你设想你跟我在一起我们会不得善终，这都是你的设想，你咋就不往好的方向想想呢？”
    “你要想你遇见了我，你爸瞬间就放心了，这女……儿婿真好，对我家舟舟好，家境好，性格好，长得好，哪哪都好，老爷子说不定见完我转头就去安心投胎了呢！”
    池砚舟咳了一声。
    “还有我们咋就会跟你爸你妈一样了？我俩跟他俩能一样吗？谈恋爱这事儿怎么还搁这儿同理可得举一反三呢，”程澈停顿了一会，纳闷地看着他，“你是理科生吗？”
    “我？”池砚舟更说不出话了，这跟他文科理科有什么关系？
    “总之，反正，你这些理由在我眼里都不是事儿，我这人眼皮子浅，就看得见当下。我们现在好好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程澈总结陈词一锤定音。
    “说完了吗？”程澈问。
    池砚舟跟不上程澈的速度，只愣愣点头：“说完了。”
    “那行，没事儿了，咱睡觉吧，困了。”程澈张大嘴巴打了个直男的哈欠。
    “不是……”池砚舟懵懵的，“怎么就没事儿了？”
    程澈大手一揽，拉着池砚舟重新躺到在沙发上。
    “你还有事儿？”程澈掀开一只眼皮。
    “没有……”池砚舟委屈巴巴。
    他窝在程澈怀里，心想程澈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听完就困了？合着拿他当睡前故事呢？
    池砚舟闷闷地有些生气，气到极点他抬起拳头就想砸在程澈身上，结果程澈好似背后长眼似的闭着眼睛一把抓住了池砚舟的拳头，拉到自己腰上环着。
    程澈的大脑袋在池砚舟的脖子处拱了拱，闭着眼道：“池砚舟。”
    池砚舟气哼哼地不想搭话。
    程澈于是自顾自喃喃说：“我会走进那架电梯，我会闯入你的现实，所以没事儿，你什么都不用怕，一切交给我。”
    池砚舟一顿，一股酸胀感瞬间涌上鼻尖，他将自己深深埋进程澈的怀抱。
    他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相拥着入睡，今日也是个好天。
    --------------------
    讲完了，池砚舟的故事～
    第68章 就不告诉你～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窗外的天空在一束束射向天际的灯束中浮现出橙黄色的颗粒，这些小颗粒带着微茫的光亮，溜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悄咪咪落在了弧形的落地沙发上，将沙发上起伏的两团勾勒出暧昧又温馨的氛围。
    这种氛围，被关在角落笼子里一整天没得活动的单身狗smart是不会理解的，它不但不理解，他甚至很愤怒！
    真是没狗眼看！
    于是他站起身子，在宽大的笼子里伸展伸展四肢抖抖毛，四处活动了一下，接着气沉丹田，带着发自肺腑的单身狗之怒扬起脑袋，发出了震天一吼。
    在他视力不太好的狗眼中，不远处沙发上的其中一团黑影“砰”的一声从沙发边缘掉下去，在柔软的地毯上砸出一声闷响。
    另一团靠里的团团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嘴里惊慌地喊着：“怎么了怎么了狼来了？”
    切，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你真的很没见过世面！smart狗鼻子哼哼了几口气。
    地上那一团黑影闷哼一声在毯子上蠕动了一会儿，接着smart眼见着那团黑影伸出一只修长的触角，一把勾住了沙发上那团大惊小怪的团子。
    “没事没事，是傻狗，别怕啊别怕。”
    傻狗被骂的眼神都清澈了，他看着那触手怪连灯都没来得及打开，就一步重新爬上沙发将那个瑟瑟发抖的团子抱进怀里哄哄。
    一天没出笼本来就烦，这下更烦了。
    smart在笼子里焦躁地踏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
    全屋的灯光突然被打开，smart眼见他好大爸顶着一个鸡窝头将他最心爱的小池宝宝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地哄了又哄，顿时心里不平衡了，拿头哐哐朝铁笼杆子上撞试图进行自杀式袭击。
    下一秒，程澈的嗓音悠悠飘来，恍若如来佛祖的大掌，一把将泼狗彻底镇压：“再吵给你蛋嘎了。”
    smart浑身一抖，呜了一声，趴下不动了。
    程澈安抚好惊魂未定的池砚舟，过来将smart的狗笼子打开。
    “滚过来吃饭。”程澈手动给定时器摇了点粮，试图用吃的堵上傻狗的嘴。
    smart还有点不服气，但看着程澈的表情还是决定识时务为俊狗。
    程澈走回沙发旁坐下：“清醒了？”
    池砚舟脸都睡红了，呆坐在原地点头，样子看起来特别乖，看得程澈心里痒痒。
    他正想要再一次伸出咸猪手就被茶几上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动作。
    啧，程澈遗憾地感叹了一句，伸手拿过手机。
    “我为兄弟两屁插刀”群里正在哐哐弹消息。

 第132章

    谦儿：澈儿，旧年最后一天，不出来玩吗，晚上有新年烟火啊。
    大聪明：最后一天了？跨年了？
    程澈震惊，转头问池砚舟：“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池砚舟还懵着呢，愣愣摇头。
    程澈掏出手机日历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12月31日！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今晚是跨年夜！”程澈眼睛都瞪大了。
    池砚舟是在三秒后才回过神，他回神的过程就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下，整个人一激灵，神魂归位。
    “跨年了？”池砚舟也跟着开手机看日历，“前段时间到十二月了我还没什么感觉，怎么一转眼就要过完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池砚舟心力交瘁，自然顾不得这些日子。至于程澈，他满脑子只有池砚舟，没有池砚舟的日子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们出去玩吧？”程澈突然激动起来。
    “去哪里？”
    手机适时震动，群里又来消息了。
    谦儿：澈儿，来江滨乐园，那边有看烟火的一个绝佳景观点！
    程澈眼睛一亮，烟火！上一次他和池砚舟看烟火就有质的突破！
    “游乐园去吗？”程澈眼睛亮亮的。
    “游乐园？”
    这是池砚舟没想到的地点，他思考片刻，用力点点头。
    直到两人抛弃无能狂怒的smart逃出家门上了车，程澈才发现池砚舟好像有些异样，这种异样不太明显但有点复杂，池砚舟的嘴唇抿了又抿，双手夹在裤腿里搓了又搓，屁股下仿佛长了根针一样坐不安稳。
    “你怎么了？紧张？”程澈伸出一只手贴了贴池砚舟微凉的脸颊，顺手又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两度。
    汽车驶入隧道，隧道两旁的光束一道道横亘过池砚舟的眼眸，将他眼里的亮光一次次点燃。
    池砚舟眨了眨眼皮，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抿了点嘴角：“是有点紧张。”
    “是因为要见我朋友吗？你别紧张，他们很好相处的。”程澈以为贸然的见家属环节将池砚舟吓到了。
    池砚舟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仿佛有些羞涩：“不是因为这个……我……我没去过游乐园，所以有点紧张。”
    “你没……”程澈回过味来，转头震惊道，“你没去过游乐园？”
    “嗯，”池砚舟小幅度点点头，“我爸工作忙，我妈……也不可能带我去，后来我长大了，忙着学习、工作、打拼，也过了去游乐园的年纪了。所以我还真一次都没去过。”
    “这是第一次。”池砚舟小声说，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带我来游乐园。”
    程澈听的很不是滋味，怎么会有人连游乐园都没有来过，江滨乐园是刘泽谦家里的产业，这地方几乎是他们三兄弟从小玩到大的地方。
    像他这种从小就展现出浓烈败家子气息的少爷，几乎都没想过会有小孩连游乐园的没有去过，池砚舟小时候到底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程少心疼坏了……早知如此应该提早把整个游乐园包场的，程澈掏出手机，单手给刘泽谦打字。
    大聪明：我想包……
    “哦对，其实有一次，我跟着同学到了游乐场门口了，就咱们要去的这个江滨乐园……结果到地方了人说今天游乐园被包场了，什么什么人家的小少爷在里头过生日，气坏我了，什么傻逼小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傻钱多不地道！”池砚舟回想起来。
    程澈握着手机的右手一抖，没说完的话被直接发了出去。
    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池砚舟，不是很确定地咽了口口水，装作不经意道：“那是啥时候的事儿？”
    “我初二的时候吧。”
    池砚舟初二，按照推算那时候程澈十岁。
    十岁那年，他妈因为在国外旅游不能回来陪他过生日，大手一挥将江滨乐园包了场给程澈一个人当玩具……
    程澈颇有些心虚地瞥了池砚舟两眼，池砚舟的脸上还保留着十几年前被傻逼小少爷拒之门外的愤怒。
    手机震动，是刘泽谦给他发来了一个问号。
    程澈单手操作，悄咪咪回了消息。
    大聪明：没事了，退下吧。
    池砚舟对傻逼小少爷的愤怒和对游乐园的向往一直持续到他下车，直到真的在游乐园门口见到了刘泽谦和庭墨，他才后知后觉产生了一种见家长的慌张。
    “介绍一下，池砚舟，池老师，我准对象。”程澈将池砚舟揽着，胸脯笔挺，看着特别骄傲。
    对面的庭墨和刘泽谦显然没想到程澈不是一个人来的，看清是池砚舟的时候互相之间已经对了一万个眼神。
    庭墨人精，对谁都是来即是客，况且是好兄弟的……准对象。
    “池老师欢迎欢迎，听闻您的大名许久了，一直没有机会见一面。庭墨，程澈一起长大的兄弟了。”庭墨笑道。
    池砚舟虽然心里紧张，但好歹也是娱乐圈混出来的，自然也不怯场，笑着跟庭墨回握了一下：“庭总，程澈常跟我提起您，说您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我也一直想跟您见一面。”
    池砚舟笑眯了眼，又在无意间落在了一旁的刘泽谦身上，这人他认识，程澈之前在mua milk抱的店员就是他！
    只见对面的小绵羊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泛着渴望的精光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第133章

    池砚舟一时被这炽热的眼神吓得卡了壳。
    “池老师，我是刘泽谦，也是程澈的好兄弟。”小绵羊声音清亮，厚厚的围巾也挡不住。
    “你好，泽谦，很高兴见到你。”池砚舟笑着回答。
    却不想他话音落下，刘泽谦依旧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池砚舟：？
    “他……程澈他没跟您经常提起我吗？”刘泽谦憋不住话，暗……明示了池砚舟一下。
    “啊，”池砚舟犹豫了片刻，头顶闪着正义的光，“自诩贴心的为程澈解围道，“啊说了说了，程澈经常提你的。”
    “他说我啥了？”刘泽谦眼睛光更亮了。
    “他说你有麒麟臂。”池砚舟笑得特别纯良。
    因为池砚舟这句话，刘泽谦一直到入园都没再跟程澈说过话，挽着庭墨在前面小步子倒腾地飞快。
    “你咋啥实话都往外撂啊。”程澈挠了挠脑袋，跟着池砚舟身边。
    “确实是你自己说的啊，这也不怪我。”池砚舟淡然往前走。
    “刘泽谦最听不得麒麟臂这三个字，一听就炸毛，你这一说，他指不定记我多久的仇呢。”程澈委屈巴巴。
    池砚舟没搭话，迈着轻盈的步子，他看了眼前方贴在一起的两人，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眯了眯眼，突然心情显得很不错。
    程澈追了两步上去，又把池砚舟揽着。
    他看着前面的刘泽谦和庭墨，语气酸不拉唧：“都说忠孝不能两全，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朋友不如情人死心塌地，他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有小团体了？”
    池砚舟刚收回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有些嫌弃地看了眼程澈：“你管这叫小团体？”
    “啊？”程澈懵了，“不叫团体那叫……团伙？”
    池砚舟颇有些糟心地瞥了眼旁边这个光长个子不长脑的傻大个，心说你一天天都能知道些啥？
    ……
    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庭墨正借着大衣的遮挡，握住刘泽谦的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江滨乐园的广播里适时响起了儿时经典童歌，稚嫩的童声合唱重复着一句歌词，衬托得跨年氛围愈加浓厚。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
    开车单手回消息是不对的，大家不要学习！
    第69章 我爱你，胜过世间一切
    程澈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池砚舟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海盗船一侧的尖角上，程澈坐立不安，犹豫着开口：“你没做过海盗船吧，要不我还是迁就你坐中间一点吧，我怕你坐两侧太害怕。”
    池砚舟已经在尖角上坐好连安全带都系上了，他兴奋地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想试这个很久了！”
    程澈十分担忧他看起来娇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准对象，焦虑地在一旁坐下，不放心地嘱咐：“那你待会儿要是害怕你就抱紧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池砚舟看也没看程澈，一心关注着什么时候启动。
    事实证明程澈的担心的确很多余，在海盗船将他们两人几乎倒挂着甩上半空时，池砚舟直接双手离开前面的扶手，高举过头顶，发出畅快的呼喊。程澈紧闭着双眼，死死抱住了池砚舟的腰肢，发出绝望的尖叫。
    “好刺激啊程澈！”池砚舟放声高喊。
    “你开心就好。”程澈紧闭双眼跟着大叫。
    等到海盗船逐渐停下后，程澈宛如一滩水虚脱一般瘫在座位上，胃里翻江倒海。
    他转头观察准对象的情况，只见池砚舟精神奕奕，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程澈是被池砚舟扶下来的，心情很悲催，一点都没有在老婆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英雄气概。
    这种心情直到看见刘泽谦也是被庭墨搀扶着下来时才好受一点。
    只不过……
    “以前谦儿晕了吐了，庭墨都懒得看一眼，怎么现在又是搀扶又是递水的，什么情况？”程澈虚弱地发出灵魂的质问。
    池砚舟扶着程澈在长椅上坐下，用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程澈灵光一闪。
    池砚舟一挑眉，用鼓励的目光让程澈继续说下去。
    “难道刘泽谦有把柄在庭墨手上？”程澈用力一拍大腿。
    池砚舟：……诶
    池砚舟看着程澈的表情一言难尽。
    程澈觑着池砚舟的表情不乐意了：“你啥表情？”
    池砚舟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站起身，撂下一句话往外走。
    “他不是有把柄在庭墨手上，是有把在庭墨手上……我去给你拿瓶水，休息吧呆子。”
    程澈还有点恍惚，他挠了挠脑袋，啥意思？
    一路上，对于所有的项目，池砚舟都表现出了超高的热情和极强的行动力，连鬼屋都不在话下，一马当先走在第一个，后头跟着扯着他大衣死也不松手嘴里嘤嘤嘤的程澈。
    甚至连旋转木马这种小女生才喜欢玩的游戏，池砚舟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去吧，陪我坐。”池砚舟试图说服程澈。
    程澈站在检票口扒着栏杆宁死不屈：“不，从我五岁起我就立誓，绝不会坐旋转木马这种幼稚的东西。”
    池砚舟理解不了程澈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直男脑回路，但也无意勉强，跟刘泽谦姐妹俩手挽着手高高兴兴进去了。
    庭墨和程澈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外，纷纷掏出手机给里头的人拍照，边拍边聊。

 第134章

    “你啥时候把这个‘准’字给去了？我看你俩那状态跟真情侣也没啥差别。”庭墨一边狂按快门，一边关系他兄弟。
    这话程澈爱听，他挺了挺胸脯：“今年就给人拿下！”
    庭墨听乐了：“那可不到最后一小时了，你抓点紧。”
    程澈一脸尽在掌控的表情，觑了一眼他从小认为最浪漫的娱乐设施——远处的摩天轮在夜色中缓缓转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程澈拍了一会儿池砚舟的美照，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看向庭墨，不解地问：“你拍谁呢？”
    庭墨看了眼照片，满意地收了手机，顺嘴回道：“谦儿。”
    “谦儿？”程澈嗓门都大了，“你拍谦儿干啥？你不是最讨厌给人拍照了吗？”
    “他喜欢啊。”庭墨目不转睛地盯着旋转木马上笑的甜美的小绵羊。
    “他喜……”程澈咬了下舌头，更不解了，“什么时候他喜欢你就会做了？”
    程澈凑近了庭墨，用看透一切地表情低声询问：“跟哥们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人身上了？”
    庭墨闻言还真认真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心算吗？”
    庭墨拍了拍一脸没理解的程澈的肩膀，去出口接人了。
    “啥意思？为什么他们今晚说话我都听不懂。”
    本以为池砚舟的热情和勇气会一直持续到这场游玩的结束，可一切却终止在摩天轮的眼前。
    池砚舟的抗拒写在脸上，他高贵清冷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角色发生了调转，变成了程澈苦苦求着池砚舟上摩天轮，池砚舟扒着栏杆宁死不从。
    “为啥不上？”
    “不上就是不上。”池砚舟一脸执拗，跟个树袋熊一样扒着栏杆栏杆不松手。
    “真的很好玩的，上面还能近距离看烟火，我都掐好时间了！”程澈不死心。
    “我真不上，你去吧。”池砚舟执着地摇头，一脸的有口难言。
    “你不上总的有个理由吧！我哪能放你一个人在底下。”
    池砚舟脸上写满了挣扎，一张嘴张张合合半天才开口：“我……我就是怕又犯病。”
    “犯病？”程澈纳闷。
    “就……空间特别小的我不熟悉的密闭环境，我有时候还会耳鸣，会听不见。”池砚舟小声闷闷的解释。
    联想到池砚舟跟他讲的那场事故，程澈有点明白了，他犹豫着开口：“是会让你想起……那些事儿？”
    池砚舟闷闷不乐地点头，解释：“其实对相对熟悉的密闭环境也还好，我自家的电梯我习惯了好几年，也能坐。”
    “那我家……？”程澈他们家在高楼，也不可避免要坐电梯，池砚舟好像没跟他说过犯病的事儿。
    池砚舟闻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嘴唇低声开口：“一开始其实也会有点，我没说罢了……但是很奇怪，你在我旁边，我发病几率会小很多，一般听不见了也很快就能好。”
    “那不就得了，摩天轮我也是陪你一起上去的。”程澈突然有一种池砚舟果然非我不可的骄傲，重新拉起池砚舟的手臂也有了底气。
    “非得去吗？”池砚舟为难。
    “就当陪我吧，好不好嘛？”程澈晃着池砚舟的手夹着嗓子撒娇。
    不远处的刘泽谦和庭墨听见动静，一脸恶寒地先进去了。
    四周都是人看着，池砚舟哪怕带着口罩也有种不安全感，程澈大有一种你不上今天我就不罢休的势头，无奈之下，池砚舟只能点头。
    踏上摩天轮的小车厢被关上门的一刻，池砚舟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熟悉的窒息感让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程澈时刻观察着池砚舟的反应：“感觉怎么样？”
    池砚舟在凳子上坐下，有点惊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还听得见，没耳鸣。”
    程澈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在池砚舟对面坐下。
    “我说嘛，有我在，肯定没问题。”
    池砚舟有点兴奋，今天的良好表现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朝窗外望去，闪烁着璀璨灯火的大地在脚下逐渐远离，他越来越能看到从前看不到的一切。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换一个视角，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虽然被这个小小的透明盒子所困囚，可他的目光，他的精神，却可以触及很远很远的地方。
    池砚舟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想哭的冲动，他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头一次这么顺利的进入一个密闭的空间，或许是因为他看见了从未看见过的景色。
    又或许，他只是因为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这百尺高空中，行差踏错或许就是粉身碎，。以往他所认为的困囚却成了他依旧能够脚踏实地的证据。
    没有枷锁，没有牢笼，没有束缚。
    换一个视角，自由其实从来都触手可及。
    快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离新年的烟火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程澈也是在这时开口，他说：“池砚舟，我有话想对你说。”
    池砚舟回过头，他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望着程澈。
    程澈看起来比以往有一些局促不安，但他依旧很勇敢，就像他一直认识的那个样子。
    程澈说：“其实你看，你能适应的很好，对不对？”
    他说：“其实你害怕的不是密闭的空间，不是混乱的强光，不是现实的束缚，甚至也不是那年的那架电梯……你只是害怕你自己。”

 第135章

    有些颤抖的双手被紧紧握住，池砚舟垂下眼眸，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以此掩饰眼中浮现而过的热意。
    “那一年，没有人从那架电梯里走出去。”
    “可是池砚舟，你得走出来，勇敢地走出来。”
    鼻头泛起一股浓烈的酸涩感，池砚舟别开脑袋，带着点鼻音问：“为什么？”
    他想说很多，比如为什么要走出来？可以不走出来吗？走出来好累啊。
    可程澈仿佛洞悉了一切，也绝了他所有的后路。
    “因为我在等你。”
    泪水根本无法控制地迅速涌上了眼眶，池砚舟强忍着，强忍着。
    “其实不论你今晚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罢，这些话我都会说。”程澈说。
    “我都听不见……你不是白说了吗？”池砚舟瘪了瘪嘴，哽咽着闷闷开口。
    “不啊。”程澈说。
    “你知道吗池砚舟，爱不是用来听的，是用来感受的。”
    程澈握住池砚舟的双手，缓慢移动到自己的心口，胸腔下有力的心跳让池砚舟的心头跟着剧烈共振。
    “听见了吗？我的心？”他问。
    池砚舟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程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下一秒，眼前骤暗，嘴唇被用力的封住，炽热滚烫的温度让池砚舟惊慌地发抖，却迟迟想不起要逃避。
    这个短暂的吻一触即分，程澈却没有离开，他们的鼻尖相蹭，额头相抵。
    程澈的一只手揽着池砚舟的后脑勺，将人与自己贴紧。
    “接受了吗？我的心。”他又问。
    池砚舟闭上眼，那些隐忍太久的泪水终于放肆地落下，他用力回吻住程澈。
    “砰”的一声。
    窗外是旧年的最后一场烟火，也是新一年的开始。
    星火璀璨，于他们身后展开一场盛大华丽的天幕。
    他们是幕前的演员，此刻剧至高潮，底下的人群在雀跃与欢呼，簌簌而下的星火宛若落下的彩带，庆祝着这无人知晓的一刻。
    池砚舟曾经是有一个怀揣三年的秘密，为此他吃尽苦头。
    遇见程澈后，他发现，尽管他听不见所有，他也能听见程澈的心。
    而此刻，在震耳欲聋的烟火与欢呼声中，他发现，他能清晰地听见一切，所有病痛都在此刻离他轰然远去。
    而这么多嘈杂的声音中，他依旧能够捕捉到程澈的心声。
    他毫不意外，因为程澈告诉他，爱不是用来听的，是用来感受的。
    他将自己融进程澈的怀抱里、生命力，他说：
    “程澈，我爱你，胜过今晚的烟火，与世间的一切。”
    --------------------
    完结～（假的）
    第70章 燃烧
    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他们就重新在出口遇见了庭墨和刘泽谦。
    庭墨是个人精，看了眼池砚舟一脸哭过迹象的泛红眼角，就知道程澈估计已经拿下了。
    “恭喜啊。”他对着面前的两人真心实意地道了贺。
    池砚舟说话都还有鼻音，被人一眼看破了怪不好意思的，下意识就想往后躲，结果被程澈一把拉住，紧紧抱在怀里。
    “谢了。”程澈咧开一口大白牙，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刘泽谦一开始没明白，这会儿眼睛滴溜一圈儿也品出来了，他依旧是半张脸被挡在围巾之后，但眼角开心又揶揄的神色可半点挡不住。
    “可算是把澈儿嫁出去了，再不嫁出去我都要被他烦死了。池老师，你不知道，你们闹别扭那段时间，程澈每天都在群里对我和庭墨的精神进行无差别攻击，我这么乐观一人都快被他整抑郁了。”
    “你抑郁个屁，整天拿我当笑话看……不是等下，”程澈反应过来，“为什么是嫁出去，明明是娶进来！”
    现场气氛一时沉默了，庭墨和刘泽谦看着程澈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程澈炸毛了！
    他转头看向池砚舟，这种事儿还是得当事人认同最重要，可连池砚舟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这什么意思？
    程澈脚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脸惊恐地望着池砚舟。
    好死不死，这游乐园广播里突然传出了激昂的交响乐，蔡国庆老师那高昂清澈的嗓音意气风发地响起。
    “青春的号角已吹响，指引着我们勇敢向前闯……”
    三十岁或许不是青春的年纪，但完全可以是反攻的年纪。
    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大，程澈当即没了继续跨年的心思，甩掉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庭墨和刘泽谦，心事重重地拉着池砚舟回家。
    车门一关，程澈就一脸严肃地盯着池砚舟。
    “我是一家之主对吧？”程澈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池砚舟不置可否，但还是姿态优雅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一家之主，是以什么样的标准制定的？”
    “就……就是……”程澈有些卡壳，他抓耳挠腮地想词儿。
    “而且谁说一家之主就是上面那个？”池砚舟点的很直白。
    上……面……那……个……
    连程澈都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上下位置的问题，只用一个“一家之主”委婉地表达自己必须是大总攻的地位，没想到池砚舟这么野！
    池砚舟的目光明晃晃昭示着他的野心……让人头皮发麻……
    “你……你不会……是想……”程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第136章

    “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也的确从来没想过我会是下面那个。”池砚舟淡定回答。
    程澈：……
    “合着你一直想要上我？”程澈目露惊恐。
    池砚舟扯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揶揄地看着程澈：“我记得很久之前在酒吧厕所门口，我就告诉过你，我就喜欢搞直男吧？”
    久未被提起的记忆哗啦啦如泥石流一般将程澈彻底淹没。
    池砚舟……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程澈的神情恍惚，整个人仿若风中羸弱的一树苗，一吹就倒。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好似每前进一步就离自己坚贞的处男之身更远了一些。
    爸爸、妈妈、哥哥……我今天就要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吗？
    如果他们知道他是以这种方式成为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将他逐出族谱，程家就没出过这么没种的玩意儿！
    打开家门看见smart的时候，程澈想起了年前要给smart做绝育的心思，不禁悲从中来，突然从smart身上找到了点难兄难弟惺惺相惜的意思，抱着smart的狗头啃了一嘴毛，将傻狗吓得嗷嗷乱叫。
    “我去洗澡了。”池砚舟随口跟程澈打了个招呼，转身进了浴室，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程澈正襟危坐，开始给自己洗脑，试图接受眼下的境况。
    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可是你喜欢的人，让让他不是应该的吗？
    不就是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吗？他这么大度，为爱人牺牲一些又怎么了？
    程澈努力说服自己，然后怀着悲壮的心情冲去了浴室，将自己上上下下洗了个干干净净。
    他洗的快，穿上浴袍堵在池砚舟的浴室门口时，里头的水声才刚停。
    不是……就算他洗得快了点，但池砚舟也不至于洗这么慢吧？怎么现在才结束？
    里头窸窸窣窣了一会儿之后，浴室门被打开。
    池砚舟和程澈的浴袍是同款，深v领大开口，程澈买的时候非说第二件半价，给池砚舟也整了一件。
    水蒸汽将池砚舟整个人都蒸得泛着斑驳的粉，一路延伸到胸前看不见的地方。水汽挂在发梢、眼角和唇尖，将人衬得柔软又诱人。
    程澈的呼吸一窒，他的喉咙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挠着痒，浑身的血液开始朝一些地方倒流。
    池砚舟耳垂的小痣也在这一刻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仿若要吸引他进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池砚舟洗完澡的样子，为什么今天的池砚舟看起来却尤为不同呢？
    程澈想要思考，却越思考越混乱，最终变成一滩浆糊，而又因为一些无法抗拒的反应，在浆糊中捋出了一丝不管不顾的勇气。
    他目光发直，喉咙发紧，但说出的话却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你想要今晚搞我吗？”程澈大声说。
    ……
    池砚舟眼睛都睁大了，虽然他在车上撩天撩地，但其实他今晚根本没打算做什么。
    刚确认关系就……他怕太快了……毕竟程澈之前是直的（据他自己所说），同性之间的一些行为，他怕程澈一下还是接受不了。
    却不想程澈这个愣头青，走路都还没学会就想直接开飞机。
    池砚舟被程澈的直接唬在了原地：“今……今晚吗？”
    “嗯！”程澈的表情坚毅中透着羞涩，羞涩中透着期待，期待中还透着一丝悲壮……
    “会不会……太快了？”池砚舟也咽了口口水。
    程澈现在脑子都是不清醒的，根本没听清池砚舟说什么，就直愣愣回答：“你太快？那换我来？”
    ……
    ……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被这么说，池砚舟也是有血性的……
    他被这么一激，眼眶瞬间红了。
    他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事后可千万别怪我。
    敷衍地安慰自己完毕，池砚舟直接伸出一只手将程澈的头按下来与程澈接吻。
    程澈的反应很大，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程澈就反手将池砚舟压进了自己的怀里，用力反吻了下去。
    程澈的吻技就跟他的人一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就是横冲直撞。
    贴着程澈，池砚舟才能发现程澈身上的yi样，发热的躯体让他身上的水汽在迅速蒸发，那些之前被苦苦压抑的心思喷涌着，翻滚着，让他的温度也迅速升高，呼吸之间都是滚烫的热气。
    程澈有着无限的探索欲，更恐怖的是，他有着一副池砚舟没有的结实躯体和一身好似根本用不完的力气。
    直到根本无法忍受地yi出一丝呜/咽时，池砚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下的状况仿佛有些不受他的控制。
    他们一路从客厅吻到房间，程澈在百忙之中还不忘用脚砰的一声踹上门，将嗷嗷着跟到门口打算进来给二位助助兴的smart关在了门外。
    倒在床上时，两人松垮的浴袍都已经乱了，池砚舟的肩膀和锁骨bao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池砚舟借着换口气的间隙叫着程澈的名字，才发现嗓子都已经软了一半。
    可程澈好似已经听不见了，他的亲吻没有停下，从池砚舟红肿的嘴唇到纤长的脖颈，再到那微微发着抖的肩头与锁骨。
    程澈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动作没有章法却让人无法抵挡。

 第137章

    直到睡袍完全敞开，双方的反应都无所隐匿时，池砚舟一激灵，漫起了一股迫在眉睫不得不正视的惊恐……
    他根本反抗不了程澈，阻止不了程澈……
    这是绝对的体型差所造就的结果。
    “程澈……程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池砚舟开始慌张，开始挣扎。
    “程澈！”
    “程澈！”
    在最后时刻，池砚舟终于叫住了程澈。
    程澈抬头，赤红的眼眶望着池砚舟，神情从癫狂逐渐清明。
    他低头看了眼当下的境况，又看了眼池砚舟惊慌的神情，仿佛被当头一棒。
    “对……对不起。”程澈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我……我刚才有点丧失理智了，我不是故意的。”
    池砚舟没说话，只是脑袋微抬着，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热汗直流。
    程澈更心慌了，以为池砚舟生气了，他重新抱住池砚舟，蹭了蹭自己的脑袋。
    借着一用力，抱着池砚舟转了个身，两人的角色发生了调转，池砚舟被抱在了程澈的身上。
    “你？”
    “你……你来吧……我可以的！”程澈说完，闭上了眼睛。
    池砚舟没想到程澈真的说放弃就放弃……
    程澈好像……永远都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他一直包容她、迁就他、什么都顺着他。
    连最执着的尊严，他也可以为了他说不要就不要。
    池砚舟长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将什么握在手……（省略，不敢写）
    程澈感受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他瞬间明白了池砚舟的意思。
    “你？”
    “别说话，疼。”池砚舟眉头紧皱，面露痛苦。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仿佛从身体到灵魂都在被用力劈开。
    尖锐的疼痛让池砚舟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宝宝，”程澈不忍池砚舟这样，心疼地说，“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少……说废话。”
    一开始很艰难，但到后面逐渐开始顺畅。
    池砚舟艰难睁开眼时，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程澈坐起来与他接吻，那力道仿佛要两人一起死在那一刻。
    池砚舟的哭声原来听起来跟小猫叫一样，那时程澈后来才知道。
    他们被用力抛弃，又重重落下。
    像他们看过的烟火，直燃烧到最后一刻。
    第71章 叫我翩翩就好
    池砚舟想不起来到最后他和程澈究竟做了多少次，不对，严格来说是程澈哄着粘着骗着他究竟做了多少次。
    好像次数尚可接受，但每一次征程却如此漫长……仿佛看不到尽头。
    搞得池砚舟后来做梦还梦见自己被一只长着程澈脸的狗撵，他在梦里很无奈，双腿跟挂了秤砣似的怎么都迈不开步。
    他嘴里一会惊恐地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一会喊着：“为什么追我！”
    这个各种元素齐聚的傻逼梦搞得池砚舟心力憔悴，导致他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提前醒来，精力损耗过大，他醒来时还迷迷糊糊的，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但某个地方的异样迅速唤醒了他的神智。
    池砚舟无言瞪着天花板几秒，昨晚一些疯狂的不堪入目的画面再一次席卷了他空白的脑海，让他不太自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皮。
    但……羞涩归羞涩，池砚舟还有点生气……
    他跟重症病人一样艰难扭头，只见某位罪魁祸首还背着他在呼呼大睡，打着不怎么绅士的小呼噜。
    既没有抱着他，也没有贴着他，身子一翻就像一个拔屌无情的渣男。
    啧……池砚舟盯着程澈圆滚滚的后脑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扇一巴掌过去的冲动。
    瞧瞧，睡得多香啊，合着用完我就扔呗？
    不愧是年轻人哈，体力好精神好吃得好睡得好！牛一般的体力，猪一样的睡眠！
    畜生！
    池砚舟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想起了程澈昨晚一开始还假模假式的说“不做了不做了”，好像有多心疼他似的，结果到后来，池砚舟在恍惚沉浮间听了一溜的“再来一次吧，就一次，好不好嘛，宝宝，求求你了……”
    怎么就信了他呢？怎么就答应了他呢？怎么就这么没底线呢？
    池砚舟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他甚至开始怀疑程澈昨晚示弱的动机，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吗？
    使兵法还使到床上来了？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聪明？
    池砚舟头顶黑烟直冒，越想越气，越想拳头越硬。
    不行，池砚舟，你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能跟傻狗计较，池砚舟试图劝自己冷静。
    虽然他心口不一、横冲直撞、贪得无厌，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不是……
    至少……至少他还有一身老牛犁地般兢兢业业的开垦精神……
    ……
    ……
    两秒钟之后，池砚舟使出十成力气，一脚踹上了程澈结实紧致的屁股蛋子。
    砰的一声，身旁的人连人带被子一起砸在了地板上。
    艹，这屁股是铁板吗，池砚舟嘶了一身，缩回自己的脚，这么一扯还动到了些不该动到的地方，冲击性的疼痛让池砚舟又嘶了一声，表情都扭曲了。
    “诶呦！”程澈在地板上发出哀嚎。

 第138章

    他披着被子颤颤悠悠从地板上坐起来，顶着个鸡窝头还有点找不着北，直到他看到了luo着身子缩在床上，看着他犹如看一具死尸的池砚舟。
    程澈一激灵，清醒了。
    他迅速从地板上站起来，带着点讨好的表情小心翼翼但又动作敏捷地爬回了床上，把自己的被子给池砚舟一裹，将人包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程澈现在看见池砚舟心虚得很，坐以待毙不是良策，他决定先发制人。
    池砚舟闭眼，犹如老僧入定，安详地开口：“没事，要凉也是你先凉。”
    程澈一听，瞬间冒出几颗冷汗，干笑几声：”哈哈哈……宝宝你真会说笑。”
    “好笑吗？”池砚舟掀开一只眼皮，觑向程澈。
    程澈笑容瞬间消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程澈觑着池砚舟不虞的面色，开始思考怎么样将昨晚的不良后果降到最小，以防池砚舟将他连人带狗扫地出门，全然没想到这是他家。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程澈很有眼色地开始给池砚舟轻轻捏着腰。
    “不怎么样。”池砚舟眼睛都没睁开，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那……那个地方呢？有不舒服吗？”程澈又问，“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些药膏？”
    池砚舟没立刻回答，但耳尖悄咪咪红了点，他轻声咳了咳，尽量将声线压得冷酷无情一点：“还……还好吧。”
    程澈稍微放心了，没过脑子就开口：“我就说应该不会很难受，我都帮你清理过了。”
    ？
    池砚舟睁眼，惊讶地看向程澈：“你帮我清理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澈闻言一顿，神色瞬间不太自然，他的眼神开始游移，微微放大的瞳孔里头彰显着明晃晃的慌张和心虚，他扭开头不敢看池砚舟。
    池砚舟一看这表情就心道不对，危险地眯了眯眼：“到底怎么回事儿？”
    程澈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他梗着脖子，声音跟蚊子叫似的：“那什么……你那时候……晕……晕过去了……”
    池砚舟一下几乎没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他反反复复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又回想自己睡着前最后的画面，却惊恐地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他真晕了？
    池砚舟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程澈绷得笔直的下巴。
    他……被人……做晕过去了？
    ……
    ……
    宛如死寂一般的三秒钟过后，主卧又发出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哀嚎。
    被关在门外听了一晚上墙角的smart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又哭又叫一晚上，好不容易到早上了还叮铃哐啷的，还给不给狗睡觉了？
    这个家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这个家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池砚舟活到现在，没这么丢脸过，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被……做晕过去这个事实。
    他恼羞成怒，身残志坚地给自己套上宽松的睡衣，一把打开房门，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
    程澈随便披了件睡衣急匆匆跟出来，急坏了，扯着池砚舟不让人走。
    “不是怎么就走了？你就穿个睡衣你这一大早去哪里啊？”
    “去哪里都行，反正不是在这里。”池砚舟语气发狠，心意已决。
    “我错了宝宝你原谅我吧，我实在是没熬住，我发誓，我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池砚舟差点气笑了，还想着今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加快了脚步，怒气冲冲一把拉开大门，嘴里骂道：“滚蛋，离我远点！”
    话音落下，池砚舟抬眼，却脚步骤停愣在了原地。
    程澈跟在池砚舟后头刹车不及一脑袋撞上了池砚舟后背，差点给前头摇摇欲坠的人撞飞出去。
    程澈挠了挠脑袋，不明白怎么池砚舟突然就停下了，他从池砚舟身后探出脑袋，顺着人发直的目光朝外看去，接着也瞪大了双眼。
    只见大门外站着一位雍容华贵样貌姣好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身着一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貂毛大衣，宛如一只体型庞大的座山雕，栗色头发微卷披在身后，耳垂上是两个拇指大小的祖母绿耳坠，与胸前挂着的项链与手上的戒指显然是同一个价格不菲的套系，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出金钱的光芒，闪瞎了池砚舟和程澈的钛合金狗眼。
    女人一只手提着保温桶，一只手举在半空中，看起来正想要按门铃。
    从头到尾描着精致眼线的眼神只落在池砚舟身上，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惊喜到疑惑到惊恐到羞涩到不安，尤其是在听见池砚舟“离我远点”的惊天一吼之后，女人咽了口口水，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叫您……”池砚舟显然还沉浸在人间富贵花的冲击当中，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妈？”
    池砚舟话未说完，震惊转头，看向程澈。
    妈？
    池砚舟回过头看向女人……脑海里好像瞬间涌过了很多信息，但过多的信息导致大脑加载失败，直接死机。
    池砚舟在一片乱码中愣愣开口，也跟着叫了一声：“妈？”
    这下对面的女人和身旁的程澈都抖了一下。
    但女人毕竟还是比程澈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饭，自然不会像小辈一样失态。

 第139章

    只见她前后只用了三秒，迅速收敛了自己的一切表情，踩着十二厘米的恨天高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好像准备踩在池砚舟的心尖上。
    女人站定，朝池砚舟矜持地点了点头，气场全开。
    当下的场面很熟悉，他妈每天看的狗血脑残剧里就有。
    在那一瞬间，程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怕十级狗血爱情家庭伦理八卦剧资深研究者他老妈说出什么世界名句，比如“你是哪个狐狸精？为什么出现在我儿子家？”
    却不想下一秒，女人优雅地将卷发拨到耳后，嘴角一咧绽放出了比清晨的朝阳还是灿烂的笑容，一把攥住了池砚舟的手。
    “是池老师吧？”女人笑开了花，羞涩地掩住嘴，“诶呀叫妈多生分啊，叫我翩翩就好～”
    翩翩……
    程澈后退一步，差点踩碎自己的后脚跟……
    这个家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
    有没有宝在看！！！
    第72章 程澈我杀了你！
    当然，家还得呆，妈也还得接待。
    客厅的弧形落地沙发上，分坐着三个人，分别是位于弧线中心的池砚舟以及弧线两端的程澈母子。
    三足鼎立的架势活像要开三方会谈，smart作为一只很有眼色的狗，瑟瑟发抖缩在自己笼子里，根本不敢说话。
    程澈本来是要跟池砚舟坐一起的，结果刚要坐下就被池砚舟狠狠踩了一脚，池砚舟瞪了他一眼，程澈会意，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阿姨，”池砚舟实在坐立难安，尝试着打破眼前的僵局。
    “翩翩。”李翩翩转过头，笑眯眯纠正池砚舟的叫法。
    “翩……”池砚舟实在难以启齿。
    “妈你放过他吧，一大把年纪装什么少女呢。”程澈实在看不下去了。
    “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谁一大把年纪？”李翩翩随手从茶几上抓了个橘子朝程澈扔过去。
    程澈接住橘子，哼哼唧唧：“本来就是……”
    李翩翩气坏了，撸起她貂毛大衣的袖子就要教训儿子，被池砚舟堪堪拦住。
    “消消气消消气，程澈不是那个意思，您保养的这么好，不知道的一看以为您才三十出头呢。”池砚舟张开就来，完全不打草稿。
    程澈抽了抽嘴角，他怎么不知道池砚舟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但李翩翩很受用，她立刻被哄得喜笑颜开，握着池砚舟不撒手：“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池老师。”
    “当然当然。”
    池砚舟拉着李翩翩重新坐下来，他想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李翩翩力气奇大无比，他根本动弹不得。
    “池老师……”李翩翩笑着开口。
    “您快别叫我池老师了，您叫我砚舟就行。”
    李翩翩更开心了，但嘴里还是十分客气：“那怎么行！您可是我的偶像，我从小就听您的歌长大！”
    ……
    程澈不忍直视地撇过脑袋。
    池砚舟嘴角都僵了，他干笑几声，实在是接不上话。
    但没关系，有李翩翩在的场子，就不可能冷下来。
    “池老师您不知道！我从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您这样优秀的男人，您是我的偶像！我有一整个房间专门用来收藏您的专辑和海报，改天我领您上我家看看去。”
    程澈听得眼神都清澈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妈的偶像是池砚舟？还要嫁……嫁给他？
    池砚舟显然也很受冲击，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句话说不出。
    “诶，世事无常，最终我还是嫁给了程澈他爸，对您的感情也就成了我心底的一份遗憾。”
    “快歇歇吧，您嫁给我爸的时候池老师还在上小学，别净整些犯法的事儿啊。”程澈心烦得不行。
    “就你有嘴。”李翩翩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接着转头继续对着池砚舟笑颜如花，感动又惋惜：“没想到啊，缘分兜兜转转，我没嫁成，我这傻儿子倒是嫁成了，他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您……”池砚舟看着李翩翩好似看透一切的表情，咽了口口水，“您都知道了？”
    李翩翩捂嘴笑了：“我这傻儿子看你的眼神什么都藏不住，我能不知道吗？”
    “您……您不反对？”
    李翩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池老师您不知道，我儿子什么损样我了解，我每天提心吊胆的，深怕他领一个蛇精脸女网红回家，把我们家产霍霍完再拍拍屁股走人，那我们老程家可真是要绝后咯！“李翩翩痛心疾首。
    池砚舟听完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那池老师也生不出孩子啊！”程澈在一旁嚷嚷。
    池砚舟嘴角微抽，原来是这里不对劲……
    李翩翩不以为意，觉得程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早上起床没洗把脸照照镜子，还想池老师给你生孩子？
    “砚舟啊，”李翩翩换了个亲近的叫法，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我儿子没用，不能给你生孩子，不能给老池家传宗接代，你不会嫌弃他吧？”
    池砚舟的脸都空白了，实在是受到了不小的文化冲击，眼皮眨了又眨，狂咽了几口口水。
    程澈不愧是从李翩翩肚子里出来的，母子俩对于问题的切入点都十分清奇。

 第140章

    只见程澈根本没在意他到底能不能生孩子这个问题，转头提出了一个犀利的观点：“不是……为什么在你们眼里我都是……是……是……”
    程澈琢磨了一下用词，但怎么说都感觉很诡异。
    “是倒插门的。”李翩翩接过程澈的话头，埋怨地看了一眼程澈，“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这可是池老师，你能嫁过去是你的荣幸，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程澈也不干了，心说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声嚷嚷：“谁说我是嫁过去的那个，昨晚我分明才是……”
    程澈话没说完，池砚舟惊天动地地开始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程澈闭了嘴，一点点挪到池砚舟身边，拍着池砚舟的背给人顺气，嘴里嘀嘀咕咕埋怨：“瞧你，怎么这么激动，你想当一家之主我让你就是了嘛。”
    一边说话一边试图从李翩翩手里将池砚舟的手抽回来，但没想李翩翩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打算松手。
    两人瞬间反目成仇，抓着池砚舟的双手开始拉锯，直到池砚舟一把抽出自己的手火速塞进去了自己的屁股底下。
    池砚舟对着两人尬笑：“哈哈……手有点冷……我暖暖哈哈。”
    李翩翩和程澈互相给对方一个白眼，从鼻子哼出一声，本就不稳固的母子关系岌岌可危。
    程澈小心眼得很，安静没两秒阴阳怪气地开口：“您之前不是还跟我三令五申挑选儿媳的三大准则吗？”
    李翩翩脊背一僵，池砚舟已经忧心忡忡地转过头来：“什么……什么准则？”
    程澈跟得宠的小太监似的，嘴脸谄媚地凑到池砚舟的身边打小报告：“我妈说了，儿媳妇最不能找的就是娱乐圈的，脾气还得温柔体贴，我妈说一她不说二的那种，哦对对对，还有就是这个人他不能是贪图我的美色才跟我在一起的，这种人在我妈眼里就是肤浅！”
    李翩翩听着他儿子添油加醋地编排她，气得卷发都直了，指着程澈这个逆子说不出话来。
    池砚舟倒是听得很认真，听完跟自己一一对应了下，心虚又诚恳地开口：“阿姨，没想到您的要求是这个。我……我这个职业，您也知道我这个年纪下岗再就业也挺困难的，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得在娱乐圈里混着，但您放心啊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沾边，我对程澈是一心一意的。”
    “不是池老师啊，我不是……”李翩翩百口莫辩。
    “还有就是，脾气这方面，我虽算不上很好，但是我可以努力改正的，尽量让自己温柔体贴一点，以后家里以您的想法为主，我没有异议的。”
    “真的不是这个……”李翩翩快哭了。
    “还有虽然我确实挺贪图程澈的美色的，但我更爱的是他的灵魂，是他这个人本身，您相信我，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池砚舟一口气说完，抿了抿嘴，看向李翩翩，李翩翩满眼怜惜地看着池砚舟：“傻孩子，那都是我对儿媳妇的标准，可程澈是嫁出去的，我对儿婿是很随和的。”
    李翩翩反将一军，程澈气得牙痒痒。
    池砚舟倒是被一句“傻孩子”叫得愣在了原地，他将这三个字放在心里仔仔细细品味了一下，越品味越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阿姨您放心，我是真的很喜欢程澈，我这人优点不多，唯一说得上的就是一根筋，喜欢上谁，就会一直喜欢。”
    “我知道您不管跟程澈怎么说闹，其实心底都是心疼儿子的，你放心，这条路不容易，我年长程澈三岁，算是哥哥，这条路我会带着他一起走，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挡在他的前面，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李翩翩听了却不赞同地摇摇头，池砚舟以为是他的决心表得让人不满意，可却听李翩翩开口：“傻瓜，你既然和程澈在一起，那你也就是我的孩子，我心疼程澈，难道就不会心疼你吗？虽然这么说没经过你父母同意挺不好意思的，但你要是愿意，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这条路是不好走，程澈之前跟我们出柜的时候我们也担心过，但后来猜测对象是你的时候，其实我和他爸也就想通了，只要两个人互相扶持，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不需要你事事挡在他前面，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你也是个孩子，凭什么因为你年龄长几岁就得你承担更多，我们家没这个道理，该程澈他自己扛的，他就得自己扛。”
    程澈难得听他妈说句人话，跟着点头：“就是啊宝宝，谁长得高谁顶着天，有我呢，你放一万个心。”
    一句“宝宝”听得李翩翩恶心坏了，深觉池砚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他儿子这堆牛粪上。
    她今天过来本来是来看看许久没见的小儿子，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池砚舟。
    其实当时猜测池砚舟和程澈关系的时候她就已经找程擎打听了情况，对这两人的事儿心里多少有数，只是一直没提。
    如今恰巧遇到了，那作为家长有些态还是要表的，况且池砚舟还是她的心肝肝，万不能委屈了人家。
    走的时候程澈和池砚舟送李翩翩到门口，李翩翩回过头看着程澈叮嘱：“我和你爸要出国玩俩月，你自己和池老师好好的。”
    “真爽。”程澈撇撇嘴。
    李翩翩哼笑一声，又转头看向池砚舟，她的目光划过池砚舟v领羊毛衫的锁骨处定了一会儿，随即收回了视线，跟二人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第141章

    结果走出几步，李翩翩又回过头来，表情看起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阿姨？”池砚舟问。
    “就……”李翩翩扭捏了一会儿，还是意味不明道，“男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别让程澈这狗东西太过分了，啊。”
    说完，李翩翩脚底抹油地溜了。
    池砚舟不明所以，直到关上门无意间跟玄关处的立体镜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只见v领露出的肌肤边缘，好几块暧昧不清的红色印记若隐若现，无声诉说着昨晚的激烈……
    池砚舟的脸瞬间爆红，他转头，敏锐的程澈已经逃到了客厅角落，抱着smart瑟瑟发抖。
    “程澈！我杀了你！”
    --------------------
    最近的留言评论好少呜呜呜呜
    第73章 赶鸭子上架
    当然不可能谋杀亲夫的，池砚舟下不去这个手，甚至在之后的几天里窝窝囊囊地又同意了程澈许多不合理的要求，堪称丧权辱国，毫无底线。
    比如在沙发上对着落地窗尝试啦，比如多换几个高难度姿势啦，比如早中晚各来一次啦……诸如此类反人类的离谱要求。
    池砚舟一阵胸闷从梦中醒来，入眼的就是一个熟悉的大脑袋，顶着白毛鸡窝头，一脸隐忍，离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下去，压死我了。”池砚舟无力的手推了推身上的程澈。
    程澈见池砚舟醒了，将头埋到池砚舟的脖颈使劲儿蹭了蹭。
    “宝宝……”程澈夹着嗓子谦千回百转地叫了声，接着什么东西ding住了池砚舟的大腿。
    ……
    “不行！”池砚舟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不能再来了。”
    程澈哼哼唧唧地抱着池砚舟不松手，毕竟还是年轻人，这么一蹭两蹭火气就又蹭出来了。
    “就一次！我保证就一次！”程澈皱着眉头，看似难忍得很。
    “一次也不行，想都别想。”池砚舟根本不为所动，郎心似铁。
    程澈不死心，还想再接再厉说服池砚舟，结果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程澈装作听不见，继续缠着池砚舟，没想到这电话如此契而不舍，一个接一个，仿佛今天打不通就不罢休。
    “去接，可能有急事儿。”池砚舟带着期待的目光望向手机，仿佛在看一株救命稻草。
    程澈被这声响闹得也烦，他使劲儿锤了一下床，爬过去一把捞过手机，看也没看拿起来就骂：“哪个傻逼孙子一大清早给人打电话？西北风喝多了撑的吧你？”
    对面顿了顿，仿佛被震慑住了，程澈鼻子一哼打算继续开骂，结果就听电话那头熟悉的磁性嗓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程澈，你是不是想死？”
    噔一下，程澈仿佛被锤了一下精虫上脑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他脑海中划过一个可怕的人影。
    不可能吧……
    程澈颤颤巍巍拿下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接着闭了闭眼。
    他重新拿起手机，恭恭敬敬地问好：“亲爱的哥哥，早上好，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西北风。”程擎冷冰冰的嗓音让人如坠冰窟。
    程澈咽了口口水，试图用良好的表现挽救刚才作死的行为，他态度良好地询问：“哥哥，有什么吩咐，请说。”
    “池砚舟在你身边吗？”程擎也没打算跟他弟寒暄，直奔主题。
    程澈回头看了眼半裸着身子的可爱老婆，白皙的肌肤上头还布满了一些不可名状的痕迹，突然没来由的泛起一股心虚，嘴硬撒谎道：“没……没啊，这个点池老师怎么会跟我待在一起哈哈哈。”
    “程澈，”程擎不留情面地打断了程澈的哈哈，“我跟人聊天都是按秒收费的，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程澈恭谨地收了神通，老老实实回答：“在。”
    “带上他，来恰饭一趟，半小时内。”
    “为啥？”程澈不解，“有什么……”
    啪，电话被挂断了。
    “啧，臭脾气，”程澈气哼哼地要揍手机，“谁能受得了你啊。”
    “怎么了？”池砚舟在后头问，“你哥？”
    程澈回头抱住池砚舟，点点头：“嗯，让我带着你去恰饭一趟。”
    “带着我？”池砚舟有些惊讶。
    “是啊，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程澈撇撇嘴。
    池砚舟顿了一秒，突然要眼睛亮亮地开口：“那是不是可以出门了？”
    “嗯。”程澈没理解池砚舟的意思。
    砰的一声，池砚舟从床上弹了一起，动作太大扯到了某个地方，他表情微微扭曲，但这都阻挡不了他的兴奋，他迫不及待地对程澈建议：“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说着就要爬下床，结果被程澈拦着腰一把带回了床上。
    “急什么！让他等着，干完正事儿再去不迟。”
    “不～”池砚舟的惊呼被程澈堵回了嘴里。
    清早的smart听着主卧传来的少儿不宜的动静，谈了一口，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等到了“恰饭”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总经理办公室里程擎面色不虞地看向手牵手站在他办公桌前的两个人。
    对着池砚舟不好开口，程擎责备地转向程澈：“要是没记错的话，我是让你半个小时内到这里。”
    “来不了，有事儿。”程澈一脸正气。
    “什么事儿能耽误这么久？我就说你的能力有问题。”程擎恨其不争地沉声。

 第142章

    “这事儿要不那么久，我才是真的能力有问题……嗷！”程澈话到一半被人狠狠踩了一觉，一嗓子嚎了出来。
    程擎：……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眼面前的两人，一个意气风发满脸精神，一个神情萎靡眼下青黑……他瞬间明白了程澈的意思，整个人不太自然地咳了声，让人先坐下。
    程澈不是很服气的样子，被池砚舟偷偷瞪了一眼，拉着人老实坐下了。
    “最近看新闻了吗？”程擎问。
    “什么新闻？”程澈不明所以。
    “观察对家动向了吗？”程擎脸色黑了一点。
    “什么动向？”
    程擎深吸了一口气，暗示得不能再明显：“知道团团的新年宣传企划吗？”
    团团是国内第二大外卖集团，地位和规模仅次于恰饭，是恰饭当前最大的竞争对手。
    如今正是新年初始，所有对c端企业都在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手段抢占新一年的第一波流量市场，而宣传企划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筹备并逐步落地，就等新年初始一炮打响。
    程澈虽然不了解业务，但针对这些明面上的信息也不会全然不知，虽然不明白程擎的用意，他还是老实回答：“好像搞了个什么用户展？请了一堆什么国际知名互动装置艺术家在那儿装神弄鬼，势头搞得还挺大，刘泽谦说他还被邀请去观展了，这傻子逛了一圈说自己啥都没看明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程擎意味不明的脸色中，程澈的哈声逐渐弱了下去，他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怎么了哥？啥事儿啊？”
    程擎没说话，将自己面前的一份企划案丢给程澈。
    程澈不明所以地跟池砚舟对视一眼，翻开企划案一目十行的看过来，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程澈颇有些震惊地抬头看向程擎。
    “对，这是我们的企划案。”
    “我们跟他们撞idea了？但是这撞的也太多了吧，从主题到形式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撞，是他们偷了我们的企划案。”程擎手肘撑着桌面，沉声道，
    这下不止程澈，连池砚舟都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偷？这玩意儿也被被偷？”程澈觉得这事儿简直匪夷所思，这种方案跟公司规划息息相关，也属于公司机密，按理来说不至于就这么被偷了吧。
    “具体怎么被偷的我这里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会一力承担。但当下不是追责的时候，而是怎么样将影响降到最小，新年的宣传我们不可能不做，但是现在想要落地这种重资产的方案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需要能够迅速落地的全新方案。”
    程澈听出些门道了，明白了什么的他有些想逃跑：“啥，啥意思？”
    “我想由你来负责新企划的策划和落地，要快，要迅速。”程擎说。
    如果条件允许，程澈其实很想摸一摸他哥的脑门，是不是烧傻了？否则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可以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不是为什么要我来？你自己做啊。”程澈慌了。
    “董事会正在问责我，现在公司一应事务我都无法参与，”程擎仿佛知道程澈由此一问，老神在在，“换句话说，我被暂时停职了。”
    “停……”程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而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解决的话，我的暂时停职就会变成永久停职，换句话说，我就失业了。”程擎摊手。
    程澈：……
    不是为什么我感觉你说得特别开心？
    程澈不死心，试图扭转他哥的想法：“我，我不行的，我没这个能力，我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所以我还请了池老师来。”程擎说。
    池砚舟没想到还有他的事儿，当下坐直了点身子。
    “我想请池老师作为顾问，帮帮程澈。”程擎微笑着看向池砚舟。
    “我，我吗？”池砚舟显然有些惶恐，“我没有经验的，以前在公司都是宋艾管上午……我只会写歌……”
    程擎依旧笑看着他，池砚舟看着程擎的双眼，突然明白了什么。
    “您是想要我给恰饭写宣传曲？“
    程擎不置可否：“您可以和程澈商量一下，如果这次池老师能够帮恰饭度过难关，酬金方面恰饭必不会亏待您。”
    赶鸭子上架不过如此，但程擎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动。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擎就是要借此机会让程澈一步步接手公司事务，帮程澈在恰饭挣业绩树威信。
    程澈并不相信，恰饭这么大一个公司，做企划案的时候会连个plan b都没有，但程擎是个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忠实笃行者，他说没有，就没人敢说有。
    程澈本来铁了心要拒绝……可偏偏程擎提到了池砚舟……
    池砚舟现在太缺钱了……他可以不要这份业绩，但池砚舟却可能很需要这笔钱。
    他哥给钱向来大方，想必这笔酬金不会少，程澈舍不得拒绝……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要为五斗米折腰，站起身来的时候程澈甚至觉得自己的脊背都挺不直了！
    他一脸屈辱地转身，目光无意间划过程擎的右手，突然发现中指上多了一个素戒。
    “你什么时候还带戒指了？”程澈纳闷，他哥从前从来不带这种玩意儿。
    程擎闻言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左手无意识在上头转了一圈，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第143章

    “对象送的，你有意见？”
    第74章 学霸在身边！
    “对象送的，你听见了吗宝宝？对象送的！！！我哥他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都到送戒指的地步了难道已经谈婚论嫁了？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出了程擎的办公室，一把扯住了池砚舟的胳膊，眼里迸发出震惊又八卦的光芒，嘴里来来回回念叨。
    “你能知道什么？”池砚舟撇撇嘴，心说你这几天脑子里除了装精虫还能装得上什么？
    “太震惊了！真是太令人震惊了！”程澈一点都没听出来池砚舟的暗讽，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程擎这种人怎么会有对象？这不科学！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他这种霸权专制大男子主义的爹系男友！”
    “那我怎么就受得了你呢？”池砚舟走路的时候xia半身还是一扯一扯 ，多走几步路弄得他心烦气躁，连带着看程澈也不顺眼起来。
    “我怎么了？我这种各方面都如此优越的男人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程澈这句话听出来了池砚舟的嘲讽，当下不是很满意地嚷嚷。
    “你优越在哪儿？”池砚舟认真发问。
    瞧瞧瞧瞧，上床前还软着嗓子说什么最喜欢我只喜欢我，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程澈气哼哼地想.
    “性格！脸蛋！身材！脑袋！我各方面都很优越啊！”
    “前面三项我姑且认同，脑袋是什么意思？是指你的一头白毛很优越吗？”池砚舟哼笑一声。
    “当然不是！指的是我的智商！”程澈眼睛都瞪大了。
    池砚舟脚步一顿，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一脸毫无心虚的程澈，颇有些怜悯地拍了拍程澈的肩膀：“傻孩子，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
    程澈差点原地蹦起来，池砚舟竟然不相信他？
    他刚要叫起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
    “小澈？你什么时候来公司了？”
    程澈和池砚舟转过头，只见一个看起来上了岁数，但依旧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风度翩翩男人朝他们走过来，眼里是惊喜的笑意。
    “刘叔，好久不见了，您身体最近好吗？”程澈眼里也有些惊喜，朝男人微微鞠躬也打了个招呼。
    男人走近站在程澈面前，笑眯眯道：“好得很哈哈哈，前段时间跟你爸那老东西去跑马拉松，那老东西没跑过我哈哈哈。”
    面前的男人叫程澈的父亲一口一个老东西，听得池砚舟心惊胆战的，结果转头，却见程澈丝毫不介意，乐呵呵的。
    只见程澈凑近了，手拢在嘴边低声道：“那老东西回家还非说他赢了您，我说不信他还恼羞成怒要揍我。”
    “还有这种事哈哈哈！程震业是越来越不要脸了。”男人哈哈大笑。
    “哟，这位是？”男人转头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说话的池砚舟，主动伸出手。
    池砚舟赶忙伸出手与人相握，还没来得及开口，程澈先帮他回答了：“哦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池砚舟池老师，是很有名的音乐制作人。”程澈转头看向池砚舟，“池老师，这位是我刘叔，刘定墨，现在是恰饭的coo。”
    官方的介绍完，顺带靠近了池砚舟低声道：“也是刘泽谦的小叔。”
    池砚舟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他记得刘泽谦家里自己就是做餐饮的，怎么他小叔会在恰饭任职？
    不过这也与他关系不大，他还是跟人恭敬有度地问了好：“刘总好，我是池砚舟，也是程澈的……好朋友。”
    啧，程澈听见某三个字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决定大度地不和池砚舟计较。
    “您好池老师，不好意思没认出您，我平常不是很关注娱乐新闻，不过您说您叫池砚舟我倒是有印象了，我似乎还听过您的歌呢，您很有才啊。”刘定墨丝毫没有端架子，十分平易近人地跟池砚舟打招呼。
    “刘总过誉了，您要是喜欢听，改天我送您一套黑胶珍藏的，您偶尔听着玩。”池砚舟笑道。
    “好啊哈哈哈！我侄子送我一台黑胶机，我也不懂这玩意儿，至今放着积灰，这下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刘定墨笑眯眯的。
    “谦儿还懂黑胶机呢？装什么逼啊。”程澈听乐了。
    “就是！肚里连墨水都没点还整上高雅了，我听说小墨挺迷这玩意儿的，估计又学人家呢。”刘定墨讽刺起自己侄子来一点没嘴软。
    “诶说起来，你这次来公司是终于想通要接手业务了？那程擎可太高兴了。”刘定墨拍了拍程澈的肩问。
    “没呢，哥就让我来帮个忙搞一下新一季的宣传企划。”
    “宣传企划那事儿你哥也跟我提过，谁也没想到能被最亲近的人偷走，不过问题也不大，那个企划本身程擎就不是很满意，他一向都有后手，让你挑大任也是为了帮你挣功绩，不会给你挖坑的，你心里压力不要太大，放手去做就是了……”
    刘定墨说了一溜，程澈只听进去了“最亲近的人”五个字，联系到他哥手上的戒指，程澈十分警觉地看向刘定墨。
    “刘叔，企划案是被偷走的？被谁你知道吗？”
    刘定墨显然有点意外：“程擎没跟你说吗？”
    程澈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他既然没跟你说，我这擅自说了不太好吧。”刘定墨显得有些为难。

 第144章

    程澈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扯着刘定墨的胳膊撒娇：“刘叔，好刘叔，您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这样！您跟我透露一下，我给您发两张我妈年轻时的照片！”
    远在阿尔卑斯山的程震业对着雪山打了个喷嚏，差点引发雪崩给埋了，遭了李翩翩一个大逼兜。
    池砚舟瞳孔微微放大，他震惊地望向程澈……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
    但眼下他也很想知道程擎的八卦，于是也开口添油加醋：“再加上五张我的黑胶唱片。”
    在两张李翩翩的照片和五张池砚舟的黑胶唱片的诱惑下，刘定墨意志不是很坚定地败下阵来。
    “你们别往外说啊，”刘定墨瞧了瞧四周，确认无人之后，压低声线说，“程擎秘书不是怀孕了吗？于是前段时间他找了个临时助理，叫汤霁，这人我见过，年纪看起来小小的，不像是有工作经验的样子，也不知道程擎为什么招他。不过人长得好，看起来也乖巧老实，对程擎尤为忠诚，大家对他印象都还不错。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孩，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把宣传企划偷走了，转头就没影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程澈和池砚舟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激动的震惊。
    吃到大瓜了！
    “所以那个汤霁是团团派来的间谍？那汤霁后来去哪儿了？”
    “程擎具体没跟我细说，不过团团用上了我们的企划，这估计跟汤霁脱不了干系，至于这人去哪儿了，没人知道，你哥或许都不知道，他就跟人间消失了一样。”刘定墨摆摆手。
    我艹！这什么狗血商战大戏？这什么他逃他追的虐恋戏码？他都错过了什么！程澈悔得直剁脚。
    连池砚舟的眼里都出现了悔意！要不是程澈拉着他这样那样好几天，说不定他就能吃到一手瓜了！真是悔不当初！
    池砚舟看程澈更不顺眼了。
    “话说回来，宣传企划这事儿你好好干，你哥也不是完全骗你，被偷走的企划是事实，董事会不管怎么样装着样子也是要问责的，这摊子要收不回来，对你哥在恰饭的处境不好，你没看么，这两天恰饭的股票跌得厉害。”
    说起这个，程澈苦了张脸，刚吃八卦的兴奋劲儿消失无踪。
    “您也知道，我对公司业务没兴趣，我哥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赶鸭子上架也得这鸭子有能力才能赶得上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从小就聪明上进，那时候你爸你妈可是对你给予厚望的。”刘定墨看了眼程澈，眼里多了些心疼，“你这几年也玩够了，是时候收收心来帮帮你哥了，你爸老了，你哥一个人撑着，确实不容易。”
    程澈撇撇嘴没说话，池砚舟倒是一脸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刘定墨。
    聪明上进？刘总不愧是生意人，老狐狸，八面玲珑老谋深算，说瞎话都不打草稿……
    “不是你什么表情？”程澈无意间瞥到了池砚舟的表情，瞬间看穿了池砚舟的心理，当下就不乐意了。
    “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聪明上进呢？我告诉你我从小考试就是第一，优秀三好生我一路拿到大，国家奖学金也是不在话下！”程澈挺着胸脯嚷嚷。
    唱rap呢这是，这下池砚舟彻底憋不住了，扑哧一声咯咯咯笑了出来。
    程澈脸都黑了！
    刘定墨看了眼笑得直不起腰的池砚舟，也跟着想笑，但还是没忘了替程澈找补：“池老师你别笑，程澈没撒谎，他是真的很聪明。”
    刘定墨说完又觉得说服力不够，于是开了个大：“程澈没跟您说吗？他是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
    小池：……啊？？？？
    第75章 你有我就够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池砚舟笑得太过，被这句话吓得一口口水呛进了气管，顿时发出惊天动地地剧烈咳嗽。
    程澈一边十分不满池砚舟对他的偏见，一边还是老实走上去替池砚舟拍背顺气，嘴里嘟嘟囔囔：“叫你不信我，你看，遭报应了吧。”
    池砚舟咳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才缓下来，停下的时候嗓子都哑了，他颤颤巍巍地转头看向程澈，不可置信道：“你……真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
    “嗯啊，”程澈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庭墨也是啊，我们一起去的美国。”
    池砚舟闭了闭眼，大意了……
    “那刘泽谦怎么没……”
    “他那猪脑子能考得上吗？找了个野鸡大学还是花钱进去的。”程澈嗤笑一声，当着人叔叔的面编排侄子。
    刘定墨也不生气，看上去已经没脾气了，对这个傻侄子的废物程度接受良好。
    “但是你……你怎么会？？”池砚舟怎么想都想不通，这跟程澈平时的形象实在是出入太大了。
    程澈竟然是个学霸？
    “肤浅，你看看你这就是肤浅！看事情要透过表面看本质，我知道我的脸和身材很优越，但你不能因此就觉得我是个草包吧？”
    ……池砚舟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人说肤浅，还是被程澈这傻帽……
    好吧，考上斯坦福的傻帽……池砚舟头一次被嘴了也憋憋屈屈反驳不出一句话。
    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程澈这个样子，怎么会是个高材生呢？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家，池砚舟跟傻头傻脑的smart对上了视线，难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第145章

    他使劲儿呼噜了一把smart的头毛，看着smart十分睿智的眼神怀疑道：“你不会也是假傻吧？”
    “smart，握手！”池砚舟命令。
    smart一歪头，啪唧一下坐下了。
    池砚舟：……
    程澈在后头哧哧直笑：“放过他吧，他是真傻，货真价实的。”
    这句话smart听懂了，一骨碌站起来朝程澈嗷嗷吼了几声，表情十分不忿。
    池砚舟也跟着转头，看起来跟smart同仇敌忾：“那你给它起名字叫smart？”
    “缺啥补啥嘛。”程澈摊了摊手，表情无辜。
    当然，池砚舟的疑惑不止于此，他可太多问号了。
    “所以你为什么没入职恰饭？既然是斯坦福的高材生，继承家业不是顺理成章的吗？就和你哥一样？”
    饭桌上，池砚舟嗦了一口小罐米粉，啧巴啧吧嘴，趁程澈低头嗦粉偷偷朝碗里舀了一大勺辣酱。
    “因为……不想？”程澈抬头，瞅见池砚舟突然变得红彤彤的碗疑窦丛生，“你是不是偷偷加辣酱了？”
    程澈一眼点破。
    “没……没啊。”池砚舟强撑着嘴硬。
    程澈如今做实了两人的关系，瞬间翻身奴隶做主人，对池砚舟的事儿开始指手画脚，尤其事关池砚舟的身体，一点都不马虎。
    程澈不顾池砚舟的拒绝，伸手就将对方的米粉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的老鸡汤粉给池砚舟换过去。
    池砚舟不乐意了，瞅着面前的清汤寡水叹了口气：“味道太淡了，我吃着没滋没味的。”
    “就是没滋没味才健康，想想你的胃。”程澈不为所动。
    “我的胃好着呢！”池砚舟不服气。
    “那也不行。”程澈嗦了一口池砚舟的粉，被辣得脑袋冒烟。
    “我为什么不行？！”池砚舟觉得程澈真是没道理。
    程澈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池砚舟，没说话。
    池砚舟不屈不挠：“你说啊！”
    程澈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下移，意有所指：“你那地方不痛了？”
    池砚舟反应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颊爆红，不说话了。
    他埋头嗦了几口粉，突然灵光一闪，提出一个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想法：“是不是屁股痛就不用这样那样了？”
    什么这样那样……程澈闻言一凛，内心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只见池砚舟带着激动的心情以及英勇就义一般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抄起外卖附送的辣椒酱，跟喝水一样一口灌了进去，根本不给程澈反应的机会。
    “嗷！”程澈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夺过辣椒酱的小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池砚舟嚼都没嚼，硬生生一口干了下去！动作比武大郎喝潘金莲的毒药还要果决！
    “池！砚！舟！”程澈气疯了，指着池砚舟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看起来马上就要撅过去。
    池砚舟抹了把嘴，十分有眼力见地凑到程澈身边小声安抚：“消消气消消气，不就一碗辣椒酱么，没什么的，我很能吃辣的。”
    程澈痛心疾首，一把抓住池砚舟的手，恨恨道：“你为了逃避我竟然不惜自残？你根本就不爱我！”
    池砚舟啧啧了几声，十分不赞同道：“怎么就上升高度了呢？我是最爱你的，我只是需要休息，你难道不心疼我吗？我都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用的……”
    话糙理不糙，程澈瞅了眼池砚舟青黑的眼圈，心里默默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最近的确有点纵欲过度……
    “但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你不想要你可以跟我说，你怎么能伤害自己。”程澈还是气哼哼的，气池砚舟不心疼自己。
    “诶呀安啦，我真的很会吃辣的，这点辣椒没事儿，真的，我保证！”
    池砚舟跟哄小孩似的在程澈脸上啵啵亲了好几口，哄的程澈一点脾气没有了才重新坐下来。
    这一坐，他想起来了，他一开始好像不是要干辣椒酱来着……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没入职恰饭啊？”池砚舟好奇死了。
    “就……没为啥……就是不想呗。”程澈挠了挠脑袋。
    “为什么不想？”
    “也没为什么，就……我这人好像没啥特别想做的，对什么都兴趣欠欠，包括对恰饭。”
    “不啊，你很喜欢唱歌，好像对摩托也很有研究……”池砚舟思考了会，补了一句，“连床上都很有探索欲。”
    可怜程澈刚喝一口辣汤进去，闻言一口呛进了气管，咳得惊天动地。
    池砚舟贴心地给递了杯水，嫌弃道：“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在床上脸皮可没这么薄。”
    程澈哐哐灌了一整杯水才缓过来。
    “其实也不见得……”程澈决定无视池砚舟的黄腔，琢磨了下开口，“我对唱歌更像一种执念。”
    “执念？”池砚舟不理解。
    “嗯，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挺缺爱的。”
    话毕，程澈眼见池砚舟的脸色古怪起来，当即不满了！
    “你这什么表情，我说真的！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好像没啥烦恼，但其实我小时候真的过得挺不咋地的……”
    程澈委委屈屈小声说：“我之前跟你提过吧，我小时候我爸忙工作，我妈忙旅游，我哥忙学习，其实没人管我……我从小就习惯一个人过……”

 第146章

    “我之所以对唱歌有执念是因为小时候，只有我在客人面前唱歌表现好了，我爸妈才会夸我亲我，分给我一点短暂的重视。”程澈有点心酸，“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是被爸爸妈妈需要着，爱着的。”
    “所以到后来，我好像把唱歌这件事情等同于获取他人关注的方式，挺荒谬的，但是我就是有执念。”
    池砚舟哑然，他完全没想到程澈看起来大大咧咧凡事不往心里去，心里还藏着这些秘密，原来他非要唱歌的理由竟然是这样！
    “其实读书也是一样，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成绩好却不进入恰饭这不奇怪。因为我读书根本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一路读到斯坦福，咬着牙拿奖学金，其实都是为了向旁人证明我不比旁人差，尤其是不比程擎差。”
    “你还是想让你父母看到你……”池砚舟好像有些明白了。
    “嗯，”程澈点点头，仿佛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那些年我想不开，钻牛角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方设法得到我爸妈的注意。”
    “但后来随着我爸退休了，我妈收心了，甚至连我哥都开始管起我来了，我突然对争强好胜就没兴趣了，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所以……我觉着我没啥动力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池砚舟明白，一直追求的目标突然之间唾手可得，人生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目标，变得虚妄又茫然，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游荡人间的人孤独又可怜。
    程澈得到的同时，也伴随着失去。
    “所以池砚舟，你会嫌弃一个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我吗？”程澈的眼里有不加掩饰的不安。
    池砚舟叹了口气，觉得程澈问了个啥问题。
    他俯身向前，紧紧抱住耷拉着脑袋的狗狗。
    “傻瓜，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怎么了，你有我就够了！”
    --------------------
    一碗辣酱没有造成交通堵塞，但池砚舟的嘴里长了两颗口腔溃疡，痛得他哭了三天……
    第76章 嘀，外卖体验卡
    要创作一首歌并不容易，很多时候靠的是一闪而过的灵感，但人不可能时时刻刻有灵感，就是池砚舟也不行。
    池砚舟将半个制作室搬到了程澈的家里，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开门的时候没想到有人靠在门板上，池砚舟这么一拉，程澈和怀里的smart双双向后乱七八糟地摔了进来。
    池砚舟瞪大了眼睛，敏捷地躲过了程澈和smart的体型冲击，优雅地站在一旁惊讶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程澈手机都砸在了鼻子上，还被惊慌失措的smart在肚子上踩了好几脚，半晌捂着鼻子委屈巴巴地坐起来：“等你啊。”
    池砚舟无言望着地上的一人一狗，四只眼睛巴巴地望着他，突然一种母性光辉从心里油然而生，他分别伸出两只手摸了摸两只狗头，感慨道：“乖孩子，妈妈爱你们。”
    妈妈最终先是纡尊降贵地给smart添上狗粮，然后带着另一只饥肠辘辘的大狗出门觅食。
    小区附近的苍蝇面馆里，程澈嗦了一口面，顺手将桌上的辣椒酱端到了别桌。
    池砚舟刚想要伸出的手落了空，不是很乐意地撇了撇嘴。
    “写的咋样了？”程澈轻咳了声，试图转移池砚舟的注意力。
    “不咋样，没想法，没灵感，想不出啥好点子。”说起这个，池砚舟叹了口气，看起来心烦得不行。
    “这才第一天，没想法也正常，不着急。”程澈点点头，安慰池砚舟。
    “不是的，”池砚舟摇了摇头，“不是时间问题，是……是我对恰饭，或者说对外卖行业，其实了解不深，没啥感情。”
    “不了解？那你朝我了解啊！”程澈挺了挺胸脯，认为池砚舟放着他这个一个资源池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不想池砚舟一言难尽地觑了他一眼：“你？你能多了解？”
    言语之中尽是怀疑。
    啧，什么表情，什么语气，程澈气哄哄的。
    “我怎么不了解，我也是当过外卖员的，我现在登上账号就能原地上岗接单，你在看不起谁呢，怎么还带上有色眼镜了呢还～！”程澈越说越大声。
    池砚舟哧哧笑了两声：“行行行别炸毛，是我带有色眼镜了，以为你送外卖就是富二代下基层混个名头，我错了我错了。”
    “才不是！”程澈大声反驳，“我送外卖送的可认真了，起早贪黑，我直播间的粉丝都知道，我每天早上六点多就出门送到凌晨才回家！”
    “是么！你真厉害！”池砚舟提起一口夸张的语调，语气里饱含认可与崇拜，稍稍安抚了一下程澈受伤的自尊心。
    程澈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点了点，接着手机突然叮咚叮咚震了好几下。
    池砚舟抬头问：“什么动静？”
    “我接单了。”程澈将手机朝池砚舟一翻，上头四五个外卖单正在手机后台排队……
    池砚舟有些懵，程澈收起手机，站起身子，朝池砚舟发出邀请。
    “帅哥，想跟我体验一下送外卖吗？”
    v4久不出山，头灯重新在地库亮起的瞬间，池砚舟仿佛看见了一只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他抚摸过v4的车身，目不转睛啧啧感叹，车身线条流畅而精致，散发出强烈的动感和速度感，《速度与激情》在池砚舟的脑海里呼啸而过，池砚舟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

 第147章

    程澈给池砚舟带上头盔，评价道：“没想到你还对摩托车感兴趣。”
    池砚舟的头被闷在头盔里，但挡不住眼神依旧亮亮的，作势嗅了下空气：“就是觉得很帅，闻到一种自由和放纵的味道。”
    “你就是压抑太久了，看见什么刺激的都想尝试，上次游乐园我就看出来了，其实你骨子里胆子大得很。”
    池砚舟没反驳，还挺乐呵，他其实胆子是挺大的，什么刺激的都想试试，如果不是摩托车要考证，他都想亲自上手让程澈坐后头了。
    v4轰鸣着冲出地库，池砚舟久违地感受着风声在耳边呼啸的浪漫，忍不住张开双手，全然不顾程澈在前头气急败坏地大叫，直到程澈一个刹车在某个商业区的地面停车场停下。
    程澈摘下头盔，转头对池砚舟进行警告：“再把手撒开，就再也不带你了！”
    池砚舟撇撇嘴，一点不害怕程澈的威胁，也跟着摘下头盔。
    视野骤然开阔，池砚舟朝周边一扫，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整个停车场停满了各种牌子的电动车，数不清的穿着外卖小马甲带着头盔的外卖员或坐或站，有在玩手机的，有靠在车头闭目养神的，还有的脚步急促将外卖放在保温箱里正准备出发。
    池砚舟头一次见这种场景，十分震惊：“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程澈领着池砚舟朝一家烧烤店走去：“也睡，送一晚上之后白天眯几个小时，然后接着出来送，也有那种拼的，连续好几天不睡觉，尤其是雨天爆单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多赚点，会连轴转几天。”
    “这身体不得拖垮了？”池砚舟看着好几个外卖员提着外卖从他身边匆匆而过，脸上虽然蒙着挡风布罩，但看起来依旧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虽然他为了创作也经常通宵，但白天基本都会睡足了补回来，但这些人不一样，他们仿佛身体里装了一个永动机，连停下喘口气都费劲儿。
    “没法子，都是为了生活。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不这么拼，家里的老人小孩就没法过了。”
    “程澈？来啦，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突然一声招呼从不远处传来。
    池砚舟转头，见一微胖中年男子，剃着寸头，穿着恰饭的小粉马甲带着小头盔，一脸憨厚地提着外卖朝他们走过来。
    “黄哥，好久不见！”程澈见到来人，很开心地打了招呼，显然跟人很熟，“又上夜班？不用去医院陪袅袅吗？”
    “去的，”黄哥走近了，笑着指了指手上的外卖袋，“最后一单了，送完就去医院，今晚就不接单了，孩子在医院哭得厉害，他妈哄不住她，我去看看。”
    “嫂子也辛苦了，白天晚上都休息不好。”程澈叹了口气。
    “是，孩他妈最近腰椎肩旁突出还发作了，站久了疼得很，我去替替她，让她回家睡个觉。”黄哥叹了口气。
    黄哥看了眼表，说：”哟，不能聊了，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送过去。”
    “行行，您快去吧，替我向嫂子问个好，改天我带礼物找袅袅玩去。”程澈拍了拍黄哥的肩膀笑道。
    “行，走啦。”黄哥脚步不停，回过头笑着跟程澈用力挥了挥手。
    池砚舟目送黄哥消失在黑夜中，才缓缓收回眼神，刚才他不小心看见了黄哥的手机屏保，屏幕上的孩子穿着一身病号服，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小脸翻着不正常的暗黄色，但笑得依旧很开心，他心里有了猜测，程澈也给了他答案。
    “像黄哥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种情况。”
    “黄哥不容易，袅袅，就是她女儿，才刚四岁，一年前确诊了神经母细胞瘤，这种病被称为儿童癌症之王，现在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
    程澈揽着池砚舟朝外卖店走，边走边说：“黄哥本来是在老家开小卖部的，虽然不富裕，但过过小日子也还过得去，但偏偏袅袅得了这种病。为了给孩子治病，老家的房子都变卖了，他们夫妻俩带孩子来大城市看病，现在两人就租在一个小出租屋里，每天起早贪黑的就为了筹孩子的治疗费。”
    池砚舟想起黄哥憨厚简单的笑容，没想到他背后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重担。
    “有尝试过筹款吗？”池砚舟问。
    “之前也有筹款组织找上他，但他听说了平台抽成比例之后就拒绝了，没人知道平台拿这些好心人的钱去做什么，他虽然不懂那么多，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踏实。”
    池砚舟点点头：“确实，现在很多筹款平台钱款走向完全不透明，行业乱象太多了，不管是被资助者还是资助者，其实都很有心里负担。”
    “哟！我也要迟到了！”程澈看了眼时间，大惊，拉上池砚舟在路上狂奔起来。
    连着送完六个外卖之后，池砚舟瘫在v4的车身上，长叹了一口气：“这也太累了，连着三个老小区，我很多年没爬过这么多层楼梯了，大半夜这么搞，我要死了。”
    程澈在旁边哧哧笑了两声：“这才哪到哪儿啊。”
    池砚舟有气无力地朝池砚舟竖了个大拇指，感慨了句：“你牛。”
    “又来一单，送药的，走吧，别让人等急了。”程澈点了接受订单，拍了拍池砚舟的背。
    尽管再不情愿，池砚舟还是重新爬起来，人等着药呢，三更半夜的指不定多不舒服。
    凌晨还开的药店不多，程澈一路飞飙取完药再赶到目的地也花了大半个小时。

 第148章

    又是一个老小区，看这家的门号还在六层顶层，池砚舟两眼发白，差点就地晕过去。
    “要不你在楼下等我把，我马上回来。”程澈也有些心疼池砚舟，这人身体素质太差！
    “别了，来都来了，坚持一下就是胜利。”池砚舟给自己打气。
    “行。”程澈笑了笑，揽着池砚舟的后背两人开始爬楼梯，老式居民楼设施简陋，楼梯间的灯泡早坏了，得亏楼梯是露天的，还能借着月光看清一点脚下的路。
    一路爬到六楼的时候池砚舟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他不顾形象一把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摘下口罩喘着粗气。
    程澈给池砚舟顺了顺气，也顺带摘下了自己的口罩，确实是有些闷。
    敲响房门之后，里面的人应得挺快，没两秒门被打开，程澈照例递过袋子，熟练地说了一句：“您好，您的外卖。”
    “谢谢。”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嗓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男子说完就要关上门，程澈转过身子想要去拉台阶上的池砚舟，屋内的暖光正好打在他的一头白毛和侧脸上。
    程澈刚拉上池砚舟的手臂，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讶异的肯定：“是你？”
    --------------------
    宝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关注一下我的wb，名字@是言吾如生～
    顺带也可以看看孩子放的预收吗！？感恩宝贝们！
    第77章 我是一枚尖锐的钉
    程澈回过头，跟房间里那张脸对上了视线，不确定道：“您叫我？”
    池砚舟从程澈后头凑出头来：“还是叫我？”
    不怪池砚舟，毕竟从知名度来说，这人认出池砚舟的可能性更大。
    年轻男子将快闭上的房门重新一把推开，激动地从屋里冲出来，直接无视了大名鼎鼎的音乐制作人池砚舟先生，一把握住了十八线小糊咖程澈。
    池砚舟：……？？？
    年轻男子十分兴奋，握住程澈的手上下使劲晃了晃，晃得池砚舟一颗心乱七八糟的，他十分有危机感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从对方手里抽回程澈的双手，不满地望着这人。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什么人啊，上来就拉小手！
    池砚舟气哼哼的，程澈倒是很吃这一套，偷偷觑了一脸防备的池砚舟好几眼，胸脯都更挺了。
    男子一愣，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但是……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啊！我！”男子手舞足蹈，十分期待地看着程澈，“天台！你还唱歌！！”
    几个关键词瞬间唤醒了程澈久远的记忆，天台，唱歌……
    程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你！那个要跳楼的小画家！”
    “是我是我！”小画家很高兴，又想握上程澈的双手，但在余光瞥见池砚舟阴嗖嗖的眼神后，理智地克制住了自己。
    “真没想到啊，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你最近还好吧？没再想不开了吧？”程澈很开心地问，这可是他救下的一条命啊！
    “没呢，我好得很，这都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没命了！”小画家眼里的感激几乎要迸发出来，差点闪瞎了池砚舟的眼，“我之前还去恰饭楼下好几次，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当面谢谢你，但是一次都没能碰见。”
    小画家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
    “害！我就一送外卖的，不在那里上班。” 程澈摆摆手，笑得傻呵呵的，“不过你看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兜兜转转我们还能遇到。”
    哟，搁这唱rap呢，还缘分如此奇妙？什么缘分啊？比跟我还有缘分呗？
    池砚舟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程澈伸手隔着衣服狠狠扭了一把。
    可惜羽绒服太厚，池砚舟这一扭就跟给程澈挠痒痒差不多……
    “托你的福，我现在又开始画画了！”小画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突然一拍脑袋，眼里带着些期待，“那什么，你们要是不嫌弃，要不要进来看看我的画！”
    答案是要，在池砚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被程澈拉着进了这间老破小里。
    池砚舟刚想发个醋意满满的小脾气，结果就被入眼的场景震在了原地。
    只见不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画画作，玄关、餐桌、工作台以及所有斑驳脱漆的墙面，立在玻璃窗前的画架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颜料笔和水桶随意散在地面上，还零落散许多废弃的草稿。
    “原来你是画油画的，好厉害。”程澈没啥艺术细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牛逼的夸赞，只能高喊一声”我艹牛逼啊，”，然后被这一屋子的艺术氛围熏得自惭形秽。
    瞧瞧人家，说画画就画画！现在已经画了这么多！再看看你，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小画家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画不好，让你们见笑了。”
    池砚舟顾不上吃醋了，他一把攮开挡在前面的程澈，用锐利十分欣赏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画作，从笔触线条结构到对色彩的独特理解，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双重结合，这些画作都堪称成熟甚至惊艳。
    醋味是实力面前不值一提，池砚舟一向慕强，瞬间对小画家大大改观。
    “不！不不不！画的很好！”池砚舟真心实意地挂赞，他转过头盯住小画家，“你上过专业院校？”
    “没有，”小画家红了脸，显得很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们家没钱供我上学，这都是我在画室给人当学徒的时候偷偷学的。”

 第149章

    池砚舟和程澈的脑袋里同时冒出了两个字：天才！
    池砚舟转回头继续盯着这些话，越看越激动。
    这些画的主题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小画家送外卖途中的所见所闻。
    在这些画里，你能看见很多。
    你能看到两个小小的充电桩旁，排着十几辆急需充电的电动车，外卖员在烈日之下大汗淋漓，却找不到任何一处遮蔽可以稍躲阴凉；
    能看到在楼梯的拐角、电梯口，提着快餐袋低头看订单的外卖员与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他们道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楼道；；
    能看到节假日的商场门口，外卖小哥取餐回来，却发现电动车被共享单车堵死在里面，骑手满面焦急却无可奈何；
    能看到繁忙的十字街头，电动车倒在地上，外卖员不顾胳膊与膝盖的擦伤，哭着给客人拨打电话解释原因；
    能看到在暴雨磅礴的街道上，一个外卖员将一直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小奶狗塞进了保温箱里，从而放弃了一整个下午的收入；
    池砚舟还看见了黄哥，画里的黄哥抱着袅袅，将自己的粉色小头盔扣在了没有头发的袅袅头上，袅袅笑得很开心，黄哥却偷偷转过脸摸了把泪。
    或许是艺术家独有的视角，这些随处可见却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场景被给予了足够的人文主义关怀，其背后所饱含的悲悯与感怀让池砚舟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在你不曾注意的角落，这些人也在逆行着人生，他们就像一枚枚尖锐的钉子，不论遭遇多少捶打都必须挺直了腰杆，只有这样，才能钉住一个个命运的碎片。
    心绪起伏太大，池砚舟望着这些画沉默良久。
    小画家在身后凑近了程澈，不安地问道：“你朋友怎么了？”
    程澈小声道：“他也是艺术家，你们艺术家和艺术家之间估计有那么点心灵相通的意思，他现在应该被感染了。”
    小画家若有所思的“啊”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池砚舟突然猛地转过头，一把握住了小画家的手，兴奋道：“我懂了！谢谢你！”
    程澈瞬移到池砚舟身边，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池砚舟的手和小画家的手拉开，一边问道：“你懂什么了？”
    “恰饭的意义！”
    “恰饭的意义？”
    “嗯！”池砚舟用力点点头。
    没人懂池砚舟到底懂了什么，程澈不懂，小画家也没懂。
    但这不妨碍池砚舟回家之后再一次将自己锁进了工作室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程澈在门外敲了好几次门，都被池砚舟高喊着赶走了。
    等池砚舟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一张涂涂改改了无数次的a4纸被递到了程澈的面前。
    程澈昨晚实在没熬住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这会被人强行叫醒，一脸惺忪，他迷迷糊糊接过纸攥在手里。
    池砚舟看起来依旧精神奕奕，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指了指这张纸：“看看！一首rap～”
    又是rap？池砚舟最近写rap上瘾了？
    程澈收回视线，看向手里这张饱经风霜的a4纸，池砚舟的字迹潇洒，落笔刚劲有力，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
    《钉》
    歌词：
    曾经我以为飞驰人生很酷
    车轱辘向前就能滚出一片坦途
    我披星，我戴月，我追风，我赶雨
    我向上，我向下，我跌倒，我爬起
    直到车轮深陷，直到坦途泥泞
    我才突然发现，我不过是一枚钉
    我抛掉一身光华
    我扭紧喘息间隙
    我淬过周身烈火
    我拉出人间半径
    我用脚丈量土地，钉下陌生地名
    我承受千锤万打，钉住不屈命运
    夜将明未明，却备受期待
    我一动未动，却失去姓名
    被钉下的那一刻，我失声痛哭
    可抬头的那一瞬，却是满目晴空
    远方传来的风声中，我听见了熟悉的呼唤
    三两句话很简单，她说回家吃饭
    我攀爬过陡峭的斜坡，却也因此得见大海
    我承受着生活的重量，却也被生活所厚待
    于是我懂了
    我的确是一枚尖锐的钉
    但我依旧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
    程澈看完久久无言，久到让池砚舟从无比自信到开始自我怀疑。
    “怎么不说话？写得有问题吗？”池砚舟有些慌了。
    “如果我说我又想哭了是不是有些丢脸……”说是想哭，其实鼻腔里已经带上了鼻音，听起来委屈巴巴。
    池砚舟转头看向程澈，果然见这人鼻尖都已经憋红了。
    “不是……这么感人？”
    程澈抹了把蕴在眼眶里的泪，很用力地点点头，他转身一把抱住池砚舟，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全部糊在池砚舟的衣服上。
    “我可看着呢，你糊我衣服。”池砚舟拍了拍程澈的背，开玩笑。
    “你这衣服穿了一天一夜，都馊了，你以为多干净呢。”程澈埋在池砚舟的肩膀上哭唧唧，嘴巴倒是不饶人。
    池砚舟被气笑了，他就多余心疼这人。
    程澈糊完眼泪鼻涕，红肿着一张脸抬起头，目光坚定道：“我好像明白我应该做什么了。”
    “什么？”
    “最好的宣传不是飘在空中的高举高打，不是邀请一些高端优雅的艺术家凭借想象去描绘普通人的生活，再邀请一些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苦难的上流人士觥筹交错，侃侃而谈。而是将自己沉在土里，就像一枚枚钉子一样，钉住一个个普通平凡的碎片，然后用这些碎片拼凑出他们的心酸与快乐。”

 第150章

    “池砚舟，我想帮他们！”程澈十分兴奋地攥住了池砚舟的肩膀。
    “想好就去做，我支持你。”池砚舟捧住程澈的脸，轻轻印上一个吻。
    --------------------
    歌词乱写的乱写的，大家不要深究～
    第78章 我会加油的，哥哥
    “怎么样？”程澈咽了口口水，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搓了搓。
    总经理办公室里，程擎皱着眉头翻看着一本企划书，面色不虞，弄的坐在对面的程澈惴惴不安。
    良久，程擎合上了企划，锐利的目光扫向程澈。
    “这是你自己花了两天想出来的？”语气里不辨息怒。
    “嗯。”程澈觑着程擎的脸色，心想要完，底气不足地点点头。
    程擎两手交握撑在桌上，一时没有说话，程澈的心愈发七上八下。
    不会吧不会吧，他觉得自己写得很用心了啊，不会不过吧！
    “你……你在想什么？”程澈憋不住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早晚都得问！
    程擎沉下一口气，晃了晃左手，犹豫道：“我在想……我是不是之前太低估你的能力了。”
    嗯？
    什么意思？程澈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哥刚这是……夸他了？
    程擎这个专制主义霸权政治干啥啥不行扫兴第一名的大东亚家长竟然……夸他了？
    程澈捂着小心脏，受宠若惊。
    “你认真的吗哥？”
    程擎斜了程澈一眼：“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他拿起桌上的企划书：“虽然很多地方还是不完善，甚至有些幼稚，也没有充分考虑到投入产出比，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人写的企划书……”
    程澈的脸随着程擎的话一点点黑了下去。
    “但……”程擎拐了角，不置可否，“想法很好，立意深刻，如果这个企划能成功推行的话，对恰饭整体的品牌形象会提升不少。”
    “真的？”
    玩什么欲扬先抑呢，真的是。
    程澈又激动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程擎摊了摊手往椅背上一靠：“我认不认同很重要吗？现在这个项目全权交给你，你才是项目负责人……而我，不过是一个被停职的总经理罢了。”
    “那不一样，你是我哥。”程澈想也不想，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
    程擎一愣，被程澈这直言直语冲击地略有些不自然，他单手握拳抵在嘴前咳了咳，看起来十分不习惯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
    但挡住的嘴角略微撩起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程擎故作不在意道：“你好像很在意我对你的看法？”
    “当然，我长这么大你就没夸过我，天天嫌弃我招猫逗狗的，我也是想要获得肯定的，而且，你是我哥诶。”
    这句话不知哪里又击中了程擎的心巴，他难得心情不错，对程澈也有了好脸色，甚至连教训的语气都温柔不少：“就是因为我是你哥，看着你整天不着调的样子才会对你严厉，换了别人你看谁管你，你也是，年纪老大不小了就该帮衬着点家里，整天游手好闲的谁能看得上你？“
    “池老师啊……”程澈小声反驳。
    程擎昙花一现的柔情瞬间消散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好好说话：“也就池砚舟眼神不好才能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什么眼神不好，池老师眼神可好了！”程澈不乐意了，他说完犹不解气，于是气哼哼地补了一句，“总比你眼神好，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还被人偷家了。”
    程擎反应了一秒才明白过来程澈说的是什么，对弟弟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温柔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在桌上巡视了一圈凶器最终举起那只一万八的钢笔朝程澈砸过去。
    程澈早就知道程擎得恼羞成怒，一把抄起桌上的企划案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滚。”程擎暴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万八的钢笔砸在大门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将走廊上的员工们吓一跳。
    程澈火速关上门，边走边朝众人解释：“哈哈哈更年期了，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虽说兄弟关系破裂，但程擎该奴役程澈的是一点没少，当天下午就让程澈以宣传组长的身份入驻宣传组。
    宣传组如今一共有四位员工，由职级最高年资最久的叶诗代管，下面还有三位精兵强将，各个身怀绝技，这是程澈进宣传组大门前向刘定墨打探的消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刘叔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走在去往部门的路上，程澈抽空跟池砚舟煲了个电话粥汇报项目最新进展。顺便提了他的疑惑。
    “奇怪？”池砚舟在那头问。
    “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好像眼神有点不敢看我，跟做贼似的……”程澈嘶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应该不会吧，刘叔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又是你的长辈，怎么可能骗你呢。”池砚舟心态很好地安抚。
    “是吧，我也觉得……刘叔不至于这么不……”程澈推开宣传组的大门，被入眼的场景定在原地，半晌才将最后一句话艰难地说完，“……靠谱。”
    不小心点了挂断，程澈无力地垂下拿着手机的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只见宣传组的办公室仿佛被超强台风席卷过，许多工位都已经搬空了，看起来零落萧条。大下午的窗帘半拉着，灯也没开，仅剩了两个角落的工位里电脑散发着幽幽蓝光，一个带着眼睛的小姑娘正盯着电脑屏幕奋笔疾书，另一位……手撑着下巴盯着电脑已经睡死过去。除了这两人之外，整间办公室里再没有一丝活气，与其他项目组热火朝天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第151章

    程澈：……
    他不是很确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确认了门口挂的牌子是宣传组没错，心里瞬间将满口胡说八道的刘定墨以及害人不浅的程擎骂了千百遍，这才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踏进了这间办公室。
    “啪”的一声，办公室的灯被全部打开，接着一声尖锐的尖叫从其中一个散发着蓝光的位置传来，是那位黑框眼镜的小姑娘。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睡着的那位直接从睡梦中弹了起来，慌张又迷茫地四处望着。
    这人这一站起来程澈才看明白……这是真胖啊……目测这哥们得有两百斤。
    两百斤的哥们四处一望，就跟站在门口满身凌乱的程澈对上了视线。
    “您是？”他挠了挠脑袋。
    程澈整理了一下心情，维持了应有的体面，跟精兵强将1号打招呼道：“我是程澈，今天来宣传组报道，请问叶诗在吗？”
    “小程总？”这小胖子眼前一亮，连忙从凌乱的工位缝隙当中挤出来，之所以说是缝隙，是因为小胖子的工位几乎被各种零食占满了，连进出的通道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像是没太睡醒，又走得太急，小胖子一个不小心还踩碎了一包脆脆鲨，他心疼地看了眼地上的残骸，还是决定先迎接他大爷。
    “小程总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们还以为您明天才正式上班呢。”小胖在裤缝上搓了搓手，颇有些恭敬地凑到程澈身边。
    “这个宣传计划时间赶，我等不到明天了。”
    程澈边回答边在明亮的环境下观察了四周，悲哀地发现开完灯显得他们组愈发凄凉了，秋风扫落叶，落叶凉人心。
    刚才那带着黑框眼镜的小姑娘正拘谨地站在工位上，怯生生地看着这边。
    “彭彭，快过来，见见新领导，别磨叽。”身侧的小胖子有些眼力见，连忙朝那位叫彭彭的姑娘招招手。
    小姑娘没吭声，满脸僵硬踩着小碎步一步步挪到程澈面前，垂着脑袋眼神都不知道往那边摆。
    “小程总，听说您空降成了我们宣传组的组长，那以后就是我们的领导了。”小胖看起来比较会说话，人也笑眯眯的，一把拽过眼见着就想往后退的姑娘，朝程澈介绍道，“我叫林大海，绰号胖胖，岗位是设计；这位是彭彭，文案策划，十级社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程澈跟两人一一握了手，握上彭彭的手时程澈发现这姑娘几乎是在颤抖。
    “刚不是叫的挺大声的吗，怎么这会儿见我了这么紧张，我长得也不吓人吧。”程澈失笑。
    “害，小程总您别理她，她就这样，见着生人就变哑巴。”
    程澈怕彭彭不禁逗，转移了话题：“咱们组是不是还有两位员工？他们……不在吗？”
    “啊您找的诗姐，叶诗，她去产检了，不是再过个把月要生了吗，医院得跑的频繁点。”胖胖连忙解释道。
    “还有一位……您过来的时候路过商务组了吗，里面有个高高瘦瘦站着的西装男，就是我们魏哥，魏礼。”
    程澈其实没太有印象。
    “魏哥最近都在帮商务组的秦组长干活。”小胖凑近了程澈的耳边悄咪咪道，“魏哥想调到隔壁商务组很久了，所以一直拍秦组长马屁。”
    啊……
    经过胖胖的一番介绍，程澈将手头的信息捋了捋，一个办公室总共四个人，一个快要生产的孕妇统筹，一个社恐十级的策划，一个吃饭睡觉的设计，还有一个可能马上就要爬墙的商务。
    精兵强将……好一个精兵强将。
    程澈坐在小隔间的办公室里，印堂发黑曼联愁容，将手机敲得噼里啪啦响，他在对话框里给刘定墨打了一篇小作文企图控诉这个为老不尊欺骗小辈的玩意儿，但打完之后又觉得对待长辈还是不能如此没有礼貌，最后删掉了他的小作文，十分隐忍地给刘定墨发了一个“？”以表达他心中的愤懑与质问。
    却不想消息一发出，对话框旁立刻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程澈：？？？
    是的，刘总在登上逃往阿尔卑斯山的飞机之前做贼心虚地将程澈先行拉黑了。
    程澈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调出程擎的头像，将怒火转向他哥。
    大聪明：这破班谁爱上谁上吧，老子不干了。
    程擎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程澈看见消息提醒是一张图片。
    程擎：【图片】
    程澈一边心说你现在发什么都没用了，老子是有骨气的，说什么也别想让老子回头，一边打开了程擎的图片。
    是一张支票。
    程澈眯着眼睛数了下1后面跟着的0之后，绷着脸在对话框里打下几个字。
    大聪明：我会加油的，哥哥【比心.jpg】
    --------------------
    啊啊啊啊大愁死了愁死了咋写啊～～～～～
    第79章 我没那么恋爱脑
    说是这么说，但这个油程澈实在不知道从何加起，晚上回家的时候程澈将头埋在池砚舟怀里向人哭诉程擎的不择手段和刘定墨的知情不报。
    池砚舟其实心里想笑得要死，但表面还是装的义愤填膺的，跟程澈一起控诉这俩为老不尊的玩意，然后就被程澈以需要老婆安慰为由骗上床这样那样了好几次。
    早上醒来的时候程澈已经穿戴好了一身，池砚舟眯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虽然身上酸痛不已，但还是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赏心悦目。

 第152章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程澈转身看见池砚舟睁眼了有些意外，走到床旁边蹲下，在池砚舟额头亲了一口。
    “我要没醒，还真看不见这样的风景。”池砚舟刚醒嗓音还是软软的，跟挠程澈耳朵似的。
    “什么风景？”
    程澈说完实在没忍住，又在香香软软的老婆嘴唇上吧唧了一口。
    “就……长身玉立，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池砚舟说。
    “你这成语用的，乱七八糟、鱼龙混杂、参差不齐。”程澈啧了一声。
    “哟，现在当了小程总是不一样了，都能嘲笑我的文化水平了。”池砚舟乐了。
    程澈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池砚舟的脑门，无语道：“你就别埋汰我了，什么小程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哥就是找个闲的来帮他收拾烂摊子的。”
    “那这摊子你能收拾明白么？”池砚舟笑问。
    “不知道啊，我心里没底，我没管过人，我连smart一只狗都管不明白呢。”程澈愁死了。
    池砚舟撑起身子，在程澈额头上也吧唧一口，鼓励道：“别慌，你是去做事儿的，不管怎么样，完成你想完成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秉持着池砚舟的准则，程澈在第一次见到他们部门完整体的时候出奇的平静。
    叶诗的月份看起来确实已经很大了，走路都得撑着腰，程澈连忙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魏礼程澈是第一次见，脸颊有些瘦削，目光精明。
    “这是我和大家第一次见，我其实没什么工作经验，空降到宣传组我也能明白大家对我会有诸多的想法。但不论怎么说，既然我接了这次这个项目，我就一定会把项目做好。听说大家都是宣传组的精兵强将，我也希望我们几个人能发挥所长齐心协力，给公司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程澈不习惯说这种大话，就这么点话还是他昨晚连夜打了草稿写出来在池砚舟的监督下背好的。
    不成想说完，没有他预想中的掌声就算了，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尴尬……程澈脚趾抠地。
    “小程总，”良久，还是年纪稍长的叶诗打了圆场，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股姐姐般的如沐春风， 但嗓音里却有一丝略显麻木的无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为什么宣传组人这么少？”
    程澈扭头看向叶诗，又扫了一眼其他默默不说话的人，摇了摇头。
    “其实宣传组本来人有十几个，并不少，我们的前组长，在三个月前辞职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顺便带走了宣传组一大批员工，”叶诗平静道，“而我们是被挑剩下的。”
    程澈瞳孔微微放大，叶诗看着他笑说：“对您没猜错，我们不是您想象中的精兵强将，相反，我们是一群不被重用的老弱病残。”
    叶诗像是自嘲一般解释道：“我当时月份已经大了，林组长……他根本不会带一个马上就要休产假的孕妇走，彭彭平日里话都不说一句自然入不了他的眼，胖胖只是个老实的设计他没把人放在眼里，至于魏礼……”
    “我那时候频繁请假旷工，他肯定瞧不上我这种人。”叶诗没说完的话被一直一声不吭的魏礼接了过去。
    “小程总，我们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您初来乍到，对我们不了解，我们其实就是想说，您对我们的期待太高了，我们其实早就没有了初入职场的那份冲劲儿，做不了您冲锋陷阵的臂膀。”
    “我们大概也能明白程总安排您来这里的用意，有成绩之后您自然会往更高的地方去，我们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们不抗拒这种安排，也乐意祝您一臂之力，但您也知道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和不足，因此做不好的地方也请您体谅。”
    话说到这里程澈基本也就明白了，他这个组长跟个光杆司令其实没什么两样，组员们并没有办法给他提供多少帮助，只想安稳度日。
    “我其实没有打算往更高的地方……”程澈试图解释，却被叶诗打断。
    “但您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对吧？”
    看着叶诗那双沉静包容一切的双眼，程澈无法违心点头。
    其实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干完这一票就跑，他根本没打算在恰饭待下去，所以叶诗猜的没错……他跟这帮员工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并肩走一段路。
    路到头了，自然也就分道扬镳了。
    他没法给这些人承诺任何东西。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饭桌上，池砚舟给程澈夹了一块排骨，压在他小山一样的饭碗上。
    换了平日程澈狼吞虎咽的劲儿，一碗饭早就干完了，今天却连一个尖儿都没吃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想法。”程澈戳了戳饭碗。
    “什么？”
    “就是……我虽然白天是给他们打了鸡血，希望他们跟我一起努力，好像这才是职场上的正道一样，所有人都希望你有拼劲儿有干劲儿，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但是……听完叶诗的话，我又想，他们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问题啊，每个人对人生的选择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在事业上取得多好的成绩。”
    “有些人更看重家庭，有些人更看重自我，他们只要尽力完成自己应完成的工作，我们无法要求一个人扭曲自己的价值观，强迫他们努力上进。”
    虽然池砚舟自己是一个很拼的人，但他不否则程澈的说法。

 第153章

    “我反而很心疼他们，内在或外在的困境和不足造成了他们今天的自我否认，我觉得……他们非常不自信。我不想他们这样，与工作无关，我只是觉得不自信的人不会获得快乐，我想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
    “跟你一样？”池砚舟笑问。
    “可以这么说，”程澈点点头，“虽然我现在愁眉苦脸的，但其实我依旧很自信，很乐观，我不觉得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就搞不定这个项目了。”
    “很自信？”
    “嗯！”程澈挺了挺胸脯。
    “那明天先把rap录了。”
    “啊？”
    时隔多月，音乐区博主clear再一次出山，完成了恰饭集团新一季宣传曲《钉》的录制。
    池砚舟在录音室听着程澈的干音，不禁感慨程澈还真是有点rap的天赋，要不是要继承家业，搞不好这人还这能在rap圈混出点名堂。
    《钉》录制完毕后，池砚舟特地邀约了小画家，请他根据歌曲的内容创作画作，形成最终的完整mv。
    小画家接到邀约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没心没肝地当着池制作人的面，拉着小程总的手激动地晃了又晃，差点将自己这一单晃黄了。
    得亏池砚舟不是恋爱脑，知道公事为重，但好多次跟小画家单独约见互通灵感池砚舟都没通知程澈，小程总偶然知道这两人背着他暗渡陈仓后吃了几大缸的醋，晚上回家通过某种手段上下可劲儿欺负池砚舟，直弄得人第二天根本出不了门。
    好在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在负责人醋性大，制作人身子弱，组员们装鸵鸟，大老板追老婆去的境况下，《钉》的正式mv最终还是如期完成了。
    《钉》完成后将通过恰饭集团的官方账号全网同步上线，这是程澈计划的第一步，通过音乐传递恰饭新一年的营销理念“致敬平凡，恰逢希望”，引燃全网传播，后续恰饭集团将召开正式发布会，发布三大秘密公益企划。
    视频发布当晚，程澈将池砚舟也带来了公司，两人黑灯瞎火地窝在组长办公室里，小程总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青瓜蛋子，但这会儿愣是紧紧攥着老婆的手不松开。
    “怎么，紧张？”池砚舟打趣地朝程澈看去。
    程澈咽了口口水，第十八次看向自己的手表，九点五十五，还有最后五分钟，《钉》就要正式发布了。
    “能不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丁乐？”丁乐是小画家的名字。
    “我哪是信不过你们俩啊，我是信不过我自己。”程澈苦了张脸。
    “你不是说你最自信？”池砚舟乐了。
    “啧，不是那么回事儿。”程澈忧心忡忡，“我拿手的事儿我自信，但是rap你也知道的，我业余得不能再业余了。”
    “再说了，我对外身份就是一糊咖小主播，这么大一公司请我一小网红唱主题曲，这合适吗？我就怕我将你和丁乐的心血给毁了。”
    “放宽心，你要真唱的一塌糊涂我也不能用你，我没那么恋爱脑。”池砚舟自我认知明确，宽慰地拍了拍程澈的背。
    程澈欲言又止地觑了池砚舟一眼，心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谁知道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呢。
    --------------------
    为了让尽量多地宝贝们能看见，这里也留个言，我这周不幸摔骨折了，目前还在考虑手术事宜，《恰恰饭》的更新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我会尽量保持更新频率，本周预计是周日周一周二更新三次。也请大家不要放弃恰恰饭呜呜呜，始终需要宝子们的鼓励！！！
    第80章 爸爸为你骄傲！
    黑暗的氛围营造了一种恐怖的气氛，倒计时仿若死亡的钟声敲响在头顶，小程总泛着蓝光的电脑倒映出他苍白心虚的面孔，直到啪啪几声，整间大办公室的灯被全部打开。
    程澈和池砚舟吓了一大跳，双双诧异抬头，结果就见胖胖和彭彭两个脑袋一胖一瘦一上一下从玻璃落地窗的边缘鬼鬼祟祟地探出来，胖胖眼睛小但眼神不赖，瞅见程澈双眼一亮。
    “我就说小程总还在呢，你非不信。”胖胖轻轻拍了拍彭彭的脑袋。
    “我没不信，”彭彭捂着自己的脑袋，声音跟蚊子叫似的，目光无意跟程澈对上，脸上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红晕。
    “诗姐，快来，小程总在呢。”胖胖兴奋着回头朝远处喊了声。
    不会儿，叶诗挺着大肚子出现在玻璃窗外头，程澈见状有些诧异，连忙站起身迎出去，将人扶进来。
    “你们怎么没回家，都这么晚了。”程澈边掺着叶诗坐下边问。
    “我们在外头吃完饭，诗姐说今晚宣传片发布，小程总你肯定没回家，所以我们就打包了些夜宵过来。”胖胖说完赶紧将放在外头的夜宵提进来。
    程澈心里颇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他入职不过一周不到的时间，其实跟这几个员工沟通的次数寥寥无几，多数时候都是大家自己忙自己的，程澈也早就做好了独自承担一切的准备。
    因此他们提着夜宵出现在这里笑看着他时，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叶诗他们毕竟跟程澈还不熟，贸然提着夜宵不请自来也生怕惹了程澈不高兴，因此也有些拘谨。
    还是池砚舟及时站起来将夜宵接过，笑看着大家说：“正好我们俩干等着也紧张，几位来得正好，分担分担我们的紧张。程澈早就跟我说了，他其实一直想邀请大家今晚一起见证宣传片发布，但也怕耽误你们休息，毕竟是下班时间，尤其是诗姐还怀着孕……”

 第154章

    游刃有余的几句话轻松让对面惴惴不安的三人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叶诗连忙回答：“不碍事不碍事，我身体挺稳定的。您这么说，那我们跟小程总真是想一起去了，小程总个人能力太强，其实这周我们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嘴上不说，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因此也没好意思跟小程总提晚上一起留下来的事儿。”
    池砚舟给程澈暗中使了个眼色，程澈心领神会，连忙开口对着三人招呼：“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能留下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大家都想一起去了，那我们就一起看！”
    胖胖在几人中相对外向活泼，闻言立刻喜滋滋地推着彭彭挤在沙发上坐下，叶诗一个人单独一张单人沙发，池砚舟和程澈坐在一起，狭小的组长办公室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外卖盒在桌上散发着悠悠香气。
    程澈和池砚舟贴着对方，一起盯着投影大屏，单打独斗了一周的小程总头一次觉得这间办公室这么暖和，充斥着人气。
    还剩最后一分钟，池砚舟正倒数着看手表，就感到手臂被人肘了肘。
    一个大脑袋缓缓移动到耳边，带着感激轻声道：“谢谢池老师。”
    “多生分呢小程总，都叫上池老师了。”池砚舟没抬头，扯着嘴角低声回答。
    “那……谢谢老婆。”
    “不谢，贤内助应该的。”
    倒计时结束，《钉》mv全网正式发布。
    mv是通过丁乐的画作一张张串联在一起，讲述了一个平凡外卖员像钉子一样坚韧执着不屈不挠的故事。
    rap的声音从音响里放出来时，程澈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惹得一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
    “你干嘛，羞耻呢？”池砚舟笑着将人的手拉下来。
    “小程总这是您唱的？唱的很好啊。”胖胖听了会儿，十分惊讶地望向程澈，目光里满是崇拜，胖胖的双手合十，“我从小就羡慕会唱rap的人，小程总您太帅了！”
    程澈没被人当面这么夸过，还是夸他压根不存在的音乐天赋，耳根子都不自觉红了，捂着嘴巴清了好几下嗓子。
    “见笑……咳咳见笑了。”
    “还真不是我们奉承您，这首歌的意境非常质朴，歌词铿锵有力，我一向是听不来说唱这种东西的，但是您唱的，我能听进去，甚至很感动。”叶诗也赞美道。
    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彭彭也弱弱举手：“这歌……听得我有些想哭，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啥？”胖胖问。
    “明白了……恰饭的意义。”彭彭小声回答。
    又是恰饭的意义，这是程澈第二次听见这个说法，第一次是在小画家的家中，池砚舟在那一刻懂得了恰饭的意义。
    为什么他们都能懂得恰饭的意义？恰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项目是程澈一手推动，哪怕他已经为此写了无数份材料，熬了好多个日夜，他也始终没有能够明白恰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程澈想，或许真是他冥顽不灵，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热爱的，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可是他却找不到。
    他做这些事，只是因为他必须去做，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和绝对的行动力，足以支撑他将一切朝着他既定的目标推进，可也仅限于此。
    他找不到意义，自己的意义。
    当然这个事情无需在这一刻跟众人提起，随着时间的流逝，网上的反响逐渐热烈起来。
    “因为宣传组配置不齐全，所以这次是请的第三方公关公司，我这边一直在负责对接，小程总您也不用太担心。”叶诗见程澈表情有些低靡，便宽慰道。
    “辛苦了诗姐，还让你这么辛苦。”程澈回过神，知道叶诗误会了，但也没多加解释。
    “应该的小程总，我也帮不上太多，但资源这块我好歹做了这么多年渠道，还是有些底子在的，您放宽心。”叶诗笑眯眯道。
    “小程总您这边有设计需求，尽管找我。”胖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觑了一眼缩着脖子的彭彭，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拍上人的背。
    “我……我……策划……可以……”彭彭支支吾吾，手心都快被她搓出火星子。
    “彭彭说她策划很厉害，小程总您后续发布会的方案找她准没错。”胖胖没眼看，直接替彭彭开口。
    “没有……很厉害……没……”彭彭急的面红耳赤，眼神四处乱飘，黑框眼镜因为鼻梁出汗一直往下滑。
    “行，我知道了，资源找诗姐，设计找胖胖，策划找彭彭，我都记在心里。”程澈的眼中染上了真情实感的感激，从入职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想过能真的获得组员的帮助。
    “小程总……魏礼他……今晚有些事儿，没能来，您别介意。”叶诗提起魏礼，神色微闪，显得有些犹豫。
    “没事，本来就是下班时间，这有什么。”
    程澈不太在意地摆摆手，池砚舟没说话，在一旁观察着一切，瞅见叶诗的神色之后若有所思。
    《钉》在全平台的热度都增长得很快，作为一首商业宣传曲，叶诗还是为mv争取到了多个首页宣传推荐位，视频地下的评论也在以指数型激增。
    二十分钟后，“恰饭宣传曲钉”“池砚舟 钉”“clear演绎钉？” 等热搜纷纷冲上wb热搜前位，许多人在广超讨论得热火朝天。
    【给老子干哪儿来了？这是商业宣传曲？硬生生听哭了。】

 第155章

    【不是……恰饭这是要走啥路线啊？我一般不喝鸡汤的，但这碗可干。】
    【我一动未动，却失去姓名……谁懂啊，我爸就是外卖员，他在外头只会被叫下一位，或者直接喊他订单号，他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姓名一样，变成流水线上的一个代号。】
    【这个词有些牛逼在身上的，还以为恰饭请了哪个神仙，一看词作是池砚舟，那不意外了，大神就是大神。】
    【一枚钉子的诞生要经过淬炼、抛光、拉丝等多项工艺，他们虽然渺小平凡默默无闻，但也是千锤百炼加身，池砚舟是懂什么比喻直击人心的。】
    【恰饭真敢啊，池砚舟都解约了，还请他呢，不怕翻车啊？】
    【楼上真有意思，解约怎么了，是池砚舟不要星韵了，又不是星韵不要池砚舟了。一身才华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的角儿，要你在这人替人操心？】
    【池粉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哈～】
    【就傲，蒸煮争气，总比有些烂泥，离了池砚舟的歌就扶不上墙了。】
    【不是，这么感人的视频底下你们还能吵起来？吃点好的吧，细细品品歌吧大哥大姐们。】
    【这画谁画的？好有灵气啊？】
    【我看结尾画作供稿写着丁乐？谁啊？青年画家？没听过这名儿。】
    【据说是个素人，也是恰饭的外卖员，爱好画画。】
    【这么强？恰饭卧虎藏龙啊。】
    众人一条条翻着评论，总体还算祥和，对这首歌以及mv的制作都表示高度肯定，程澈悬在胸口的气总算放了下来。
    可刚翻过一页，评论的画风开始突变。
    【等下，这个主唱是……clear？是我想的那个clear吗？】
    【卧槽我说这声音这么耳熟呢，看到结尾字幕才发现演唱者是clear？】
    【啊？？？？】
    【不是……】
    【我儿子？不可能吧？他哪有那么大能耐？他就是十八线小主播。】
    【散了吧散了吧，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这么多，未必就是那傻逼。】
    【但是声音……真的很像……我有点害怕了……】
    【老公，你是不是抓到恰饭老总什么把柄了？】
    【如果真的是那个主播，我只能说恰饭太掉价了，请谁不好请个哗众取宠的主播。】
    【牧言哥的粉丝闻着味又来了哈，你蒸煮怎么没唱啊？是因为不想吗？】
    【srds，恰饭这么大一集团，新一季宣传曲请个网红……有点失望……】
    【网红怎么了？明星粉整上生态链鄙视了？网红招你惹你了？】
    针对clear的演唱纷纷扰扰瞬间超出了千层高楼，甚至还在轰轰烈烈地增长。
    程澈：……
    池砚舟：……
    众人：……
    “小程总，我马上联系公关公司那边引导一下舆论风向。”叶诗立刻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程澈却摆了摆手：“算了，也是热度，让他们吵吧，反正我也不痛不痒的。”
    “太过分了，唱得好不就行了吗？管唱歌的是明星还是网红呢！”胖胖握紧拳头，义愤填膺。
    彭彭也跟着点头。
    池砚舟觑了眼程澈的脸色，悄悄凑过去问：“真没事儿？”
    程澈闻言扯了点放松的笑意，揽过池砚舟的腰。
    “没事儿，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我没公开身份，外界有这样的评价那很正常。”
    “其实……说起公开……你是不是介意公开身份？”池砚舟问。
    程澈一直将自己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的，池砚舟认为程澈是介意身份公开的，不想程澈摇摇头：“不啊，我不介意啊。”
    见池砚舟不信，程澈笑了：“真的，之前不公开只是觉得没必要，而且那时候特别有自尊，不想靠家里。但现在……我觉得挺无所谓的，左右上次星光大典也有很多人知道了，再藏着掖着意义也不大。”
    “那既然如此……”池砚舟稍有犹豫，见程澈看向他才开口，“要不干脆我们就公开身份？省得这些人越骂越难听。”
    程澈挑了挑眉，其实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想过公开身份的事情，但池砚舟这么一提，他又觉得其实也未尝不可，至少可以让大家的重点重新回到歌曲的宣传的本身上来。
    正当程澈想开口做个决定，就见一位wb平台vvvvip观众的评论被置顶到了评论区最上方。
    这位vvvvip的头像十分祥和，是两只十分富有年代感配色的翩翩起舞的蝴蝶，旁边烫金镶边的名字写着“一震河山”。
    众人不明所以，点进头像一看，wb平台身份认证那一栏赫然写着——恰饭集团董事长程震业。
    程澈：……
    他绷着脸重新点回评论区，只见“一震山河”仅仅留下了六个大字。
    ——爸爸为你骄傲@clear
    --------------------
    爸爸，您缺女儿吗？
    第81章 你不是没家的孩子
    办公室一阵诡异的沉默蔓延，众人的小眼睛纷纷偷瞄向他们小程总。
    程澈的表情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他的一张俊脸上浮现一种过年被父母拉出来在亲戚面前表演了一段胸口碎大石，他爸还在下面极力叫好的神色，尴尬中不失熨帖，感动中不失社死。
    “也……也挺好，我们刚说要公开身份，程董就站出来了，倒省得我们铺垫了。”叶诗职业素养高超，瞬间收拢表情，挤出不失礼貌的职业微笑。

 第156章

    “是是……小程总快看看，评论怎么样，是不是都惊呆了！？我最喜欢这种公开真身的戏码了！”胖胖兴奋道。
    程澈也有点紧张，乍一公开身份，小糊咖秒变富二代，临时工变身太子爷，这得在网上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他的粉丝们得多么的震惊，多么的不可置信，多么的与有荣焉！
    现在评论区，得有多少对他的赞美之词与无脑吹捧！程澈简直不敢想！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程澈刷新了评论区，一震山河那条评论下面已经起了千层高楼， 程澈定睛一瞧，激动难掩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胖胖瞅着程澈的神色，问道：“怎么样小程总，大家是不是都惊呆了！”
    程澈嘴角微微抽动，池砚舟见状也凑过去看了眼评论区，结果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古怪，他的手一下紧紧攥住裤腿，仿佛不这样下一秒就会笑出声来。
    剩下三人：……
    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刷起评论区，然后集体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
    【现在的金主爸爸都这么称职了吗？还要董事长亲自下场互动。】
    【谁说不是呢？金主爸爸也是爸爸，某种程度上来说程董真的很平易近人了。】
    【爸爸看看我，我也是你失散在外的儿子啊@一震山河。】
    【恰饭挺维护他们请的歌手啊，董事长亲自下场给人站台。】
    【呜呜呜我儿子太有面儿了，母以子为贵，妈妈的荣华富贵就靠你了@clear】
    【说真的，我老公是不是拿了恰饭集团的把柄在手上，否则我实在是想不通。】
    ……
    千层高楼，没有一层戳破真相。
    “不是……他们宁愿相信这是我金主爹都不相信这是我亲爹？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程澈在经历久久无言之后，终于炸毛了，他颤颤巍巍指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向池砚舟，“我长得不像我爸的儿子吗？我长得不像富二代吗？”
    程澈从前读书的时候最烦人家说他是富二代，那时候他听见这话就委屈得不行，仿佛当富二代是多么令人羞耻的事情一样。
    但直至今日他才知道，真正羞耻的其实是你明明是个超级富二代，却愣是没有人愿意相信！
    悲从中来，程澈无力地瘫在了沙发上，本以为能靠他老爸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结果一翻，翻沟里去了，程澈有点接受不了。
    池砚舟一只手握成拳头抵住嘴角扭过头，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程澈的肩膀。
    “我都看见了！你在偷笑！”程澈一看池砚舟那样就知道这人憋得正辛苦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大多数人不明真相，但我的铁粉们总该相信吧，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我家！”程澈之前直播的时候，粉丝们都知道他住的是豪宅。
    “或许他们只是不相信你是你爸的儿子。”池砚舟委婉分析道，“毕竟……富二代也分等级的，你这种就属于比较夸张的超级富二代。”
    “也还好吧，我们程氏不也就是在恰饭之外，还布局了建筑、医疗、电子、航空、物流、时尚等领域并且在美国纳斯达克早早上了个市吗？我觉得也就一般般啊。”程澈摆摆手。
    “诶呦对不起我出去喘口气。”胖胖一脸听不下去的表情从沙发上弹起来，逃也似的跑了。
    程澈无辜地望着胖胖沧桑的背影，转回头看向池砚舟：“我刚很凡尔赛吗？”
    池砚舟拍了拍程澈的脑袋，点点头，安详开口：“程总，积点口德吧。”
    “那回到主题，如何证明我爸是我爸，我是我爸的儿子？”程澈诚心求教。
    众人无言之时，程澈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他妈李翩翩的电话。
    程澈接通之后放在耳边叫了一声妈，对面却传来气沉丹田的暴躁中年男声。
    “我是你爹！我勒个槽了老子亲爹成干爹了！这都什么事儿！”
    是的，生气到无语的不止程澈一个人，还有就是一夜之间实现了身份降级的程震业董事长。
    这父子俩难得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举着电话一起骂了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网友们一小时，最终终止于听不下去的李翩翩女士一把抢过丈夫的手机，一锤定音。
    “经过家庭会议一致决定，咱去拍个全家福，这下他们总该相信了吧。”李翩翩女士做了决定。
    “家庭会议？什么时候开的？”程澈懵了。
    “就现在，此刻，now。我召开，你俩参会。”李翩翩女士大手一挥。
    “我哥呢？他不用参加？”
    “他还能跟我唱反调不成？反了他了。”
    远在外省追老婆的程擎窝在狭小的老旧沙发上，盖着毯子打了个喷嚏，他立刻高声朝主卧的方向喊：“汤汤，我打喷嚏了，沙发太冷了，真的不能进去睡吗？”
    主卧里叮铃哐啷一阵响动，接着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穿着黄色小熊毛绒睡衣的男生，素着一张脸白白净净，看起来秀气斯文，他绷着张小脸抱着一团棉被走过来，哐一下扔在了沙发上。
    “不行，盖上。”跟蹦豆子似的蹦出四个字后，男生抿着嘴快速转身回了房间，砰一声带上了房门。
    程擎看着紧闭的房门嗤笑一声，无奈自己动手给自己加了个被子，接着重新躺下将手枕在脑袋后头，开始认真回忆他弟追池砚舟的时候，都使了些什么手段，是否具备参考价值。

 第157章

    诶，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我严重怀疑我妈其实根本不是要帮忙解决问题，她就是单纯想找个借口拍全家福而已。”李翩翩定好的影楼里，程澈悄咪咪跟池砚舟咬耳朵。
    程澈一身西服笔挺，头发被梳上去，露出棱角分明的额头，身上还有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如此凑在池砚舟身前，让人颇有些脸热。
    池砚舟避开程澈的目光，垂着脑袋帮人调整领带，装作一切正常开口：“你们没拍过全家福吗？”
    “也拍过，但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我那时候还被抱在手上呢。”程澈回答。
    “那是该重新拍一个了，你们都长大了。”池砚舟点点头。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池砚舟抬头。
    “是我还有老婆了，家庭成员加一！”
    说起这个，池砚舟不太自然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看起来有些不安：“所以我说你们拍全家福非拉上我干什么？”
    程澈垂头看着一身白色西装精致贵气的池砚舟，简直移不开眼。
    “可不是我拉的你，我妈非要拉上你，我也没办法不是？”说是这么说，脸上得逞的笑容却将程澈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你们好了没有啊，摄影师在等啦，你哥都已经到了，赶紧的。”
    更衣室外，李翩翩掀起帘子探头进来，眼前一亮，也顾不上催了，直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风情万种地走进来。
    程澈昂首挺胸，做好了迎接夸奖的准备，几步上前准备拥抱他老妈，结果就见李翩翩女士径直路过了程澈，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张开双臂一把将站在原地的池砚舟抱进了怀里。
    “舟舟啊，你也太好看了！诶呦这孩子怎么长的，也就你能配的上这身我特意找的法国高定老师傅量身定制的西装。”李翩翩女士笑得满脸灿烂，拉着池砚舟爱不释手地打量着。
    “不是……你不夸夸我吗？”程澈凑上来，企图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你？你这张脸我看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新鲜感，哪凉快哪呆着去。”李翩翩女士白了程澈一眼，转回头笑着将自己的手揽进池砚舟的臂弯里。
    池砚舟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和谐地携手出门，徒留程澈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原来拍全家福是这种感觉，站在摄像师身旁的池砚舟看着摄影棚里的程家四人，眼里难得流露出羡慕。
    他没有拍过全家福，唯一一张三个人的合照是有一次他们家去首都玩，他爸请路人给他们三拍的照片。
    那时候他父母的关系还没有差到后来的程度，一家人还算能装出一副和谐的模样。
    三个人虽然都笑着，但只有那时还是个孩子的池砚舟是发自肺腑的开心，爸爸妈妈带他出来玩还跟他一起拍照，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张照片或许他爸妈早就忘了，但池砚舟一直存着，他偷偷去影楼将胶片洗出来，花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个相框将照片框好，就这样一个人保存了很多年，到现在，那张照片还在池砚舟的卧室里放着。
    他看着那幸福的一家四口在想，如果他爸还活着的话，他们家也能一起来拍一张全家福吗？
    池砚舟有些落寞地垂下头。
    他知道，不能，他们家已经不能称作一个家了。
    正当他伤感之际，李翩翩朝他笑眯眯招招手：“舟舟啊，来来来，一起拍几张。”
    池砚舟抬头，看见程家四人都笑望着他，程震业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异常和蔼，李翩翩的眼里满是对他的喜爱和关怀，程澈就不用说了，眼里的情感根本藏也藏不住，连一向严肃冷峻的程擎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是家人吗？池砚舟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爱着你，接纳你，哪怕你们之间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哪怕你只是一个异姓的外人。
    池砚舟觉得他还是应该拒绝，可面对着眼前的场景，他舍不得说出口。
    他看着程澈朝他走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将他一步步带向人群中间。
    “放轻松，就当是跟亲近的朋友一起拍个照，不用有负担。”程震业笑着拍了拍池砚舟的肩膀。
    李翩翩朝池砚舟投去鼓励的目光。
    “来来来，大家准备了哈。”摄影师做出倒计时的手势。
    快门摁下的那一刻，池砚舟突然有一种剧烈的想落泪的冲动，程澈仿佛知晓一切，他用力揽住池砚舟的腰，默默传递着温度和力量。
    他靠近池砚舟，贴着池砚舟的耳朵轻声却郑重的开口：“宝贝，你不是没家的孩子。”
    --------------------
    宝子们在看吗？担心担心～
    第82章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出影楼的时候李翩翩挽着池砚舟的胳膊走在最前面，两人处得跟姐妹似的。
    程震业一左一右带着俩傻儿子跟在后头当保镖，一路上程擎掏出手机看了十几眼，这点动作全落到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程震业和程澈眼里。
    “咳咳……”程震业先熬不住了，他觑了程擎不虞的脸色一眼，故作平静地开口，“听说你去追你那个小助理去了？”
    程擎再次确认了眼空空如也的消息栏，绷着脸将手机踹进了口袋里，大方点头，没点想遮掩的意思。
    “看你这样？人没追到？”程震业颇有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

 第158章

    “正追一半呢让您给叫回来了。”程擎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那不怪我，你妈决定的事儿谁敢反对。”程震业举手撇清自己的关系。
    “说的好像不叫回来就能追上了一样。”程澈在一旁得得瑟瑟嘟囔。
    这点声响自然逃不过程擎的耳朵，程澈只见他哥横眉一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程澈本还条件反射有些怕他哥，但转念一想，我现在可是有老婆撑腰的人了，怕你个连老婆信息都收不到的光棍干什么，遂挺直了腰板，几步上前挽住了池砚舟的另一只手，回头就朝程擎做了个鬼脸。
    程擎大怒，几步上前就要摁死程澈，被程震业死死拉住这才没酿成惨案。
    “你也是，你说你惹他干什么？”李翩翩乐得看热闹，看够了装模作样训小儿子一句。
    程澈如今就跟那得宠的妲己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得妻不饶人的骚气，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看得程擎又想上前摁死他。
    几人正闹着，池砚舟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妈”。
    李翩翩正回头劝大儿子息怒呢，突闻这一声“妈”下意识应了一声“诶”，结果下一秒就感到挽着的池砚舟顿在了原地，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沉默掠过。
    李翩翩不明所以地回头，只见池砚舟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下颚线绷得僵硬，他一向吊儿郎当的小儿子突然收敛了玩闹的笑意，皱着眉头微微上前一步半挡在池砚舟的前方。
    李翩翩疑惑地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中式旗袍加身，但因为人过于瘦削因此有些松垮地挂在身上，头发半百挽在身后，眼角皱纹和法令纹深重，明明看起来应该跟她自己差不多，但却觉得沧桑非常，眉眼之中还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沉。
    李翩翩观察之间，对面的女人已经逐步走近，李翩翩敏锐地察觉到他小儿子浑身都紧绷起来，做出了一股高度防备的姿态，但刚才池砚舟不是叫这人“妈”吗？
    这是程澈第二次见到魏云，明明与第一次相隔也不过半年多时间，总觉得魏云看起来又老了不少，但那股刻薄的气质却始终未变，只见她那泛着眼白的三角眼从下至上打量了池砚舟一圈，目光又逡巡过程家一家人，这才慢悠悠开口。
    “你在这里干什么？”嗓音半哑，透着尖利，让人莫名觉得耳朵不舒服。
    程澈刚要开口，就感到池砚舟拉了下他的衣角，程澈张开的嘴巴一顿，身子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池砚舟面无表情地看着魏云，没什么感情地开口：“拍照。”
    魏云打量了一眼池砚舟跟其他人款式类似的定制西服，不禁感到荒唐：“拍什么？全家福？”
    池砚舟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荒唐，太荒唐了，魏云看见池砚舟理所当然的反应一股无名之火在胸口熊熊燃起。
    “你是我儿子，你去跟别人拍全家福？你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吗？”魏云提高了声调，嗓音着透着不可置信和浓浓的怨恨。
    池砚舟没立刻回答，他深深看了魏云一眼，皱着眉反问：“我……是你儿子？您不是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
    “我可以不认你，那是你罪孽深重你活该，你害死了你爸，你让池家断子绝孙，你让我在外面颜面尽失。但你是我生出来的，我就永远是你妈，这辈子你都得欠着我敬着我。”
    这话实在是双标又恶毒，不说池砚舟听了作何感想，程澈在一旁已经听不下去了，这魏云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程澈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替池砚舟反驳，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他妈李翩翩一甩头发，跟唱戏似的吊着嗓子开了大招：“哟哟哟哟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亲家母啊，真是幸会幸会。”
    李翩翩笑语嫣然妆容精致，一身昂贵貂绒大衣外加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项链加身，周身气场全开，十厘米高的镶钻高跟鞋让她从身高上就能俯视踩着平跟单鞋的魏云，李翩翩在家训丈夫和儿子都跟训狗似的，更不要说她出门在外有意要给人找回场子的时候，那女王般的气场让魏云从心理上就萎缩退却了一步。
    魏云瞥了李翩翩一眼，不是很自然地收回视线，故作强硬地梗着脖子：“谁……谁是你亲家？少乱攀关系。”
    “瞧您说的，舟舟如今跟我们家程澈在谈恋爱，以后也注定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我们怎么不算亲家？”
    魏云本来就接受不了池砚舟是个同性恋，如今在听李翩翩这么一说，更加觉得抬不起头，她颤颤巍巍指着池砚舟，厉声开口：“你真是有脸了，那件事之后我本以为你会有所反省，却不想你变本加厉，跟这个男的不清不楚，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对得起我吗？”
    李翩翩其实根本搞不清楚魏云说的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但不妨碍她觉得魏云这人在对他们家单纯可爱的舟舟进行精神控制，她又有话要说了。
    “我说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舟舟和我们家程澈两人哪里不清不楚了，他们俩的恋爱谈得光明正大清清白白都是经过父母认证的，以后出国领个证那都是合法夫夫，他们俩好着呢！”
    李翩翩歪理太多，魏云说不过她，她转回头看着池砚舟，眼里满是不解和恨意：“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气我吗？气我这些年薄待你？所以你宁愿跑到别人家当儿子，宁愿连脸都不要？”

 第159章

    池砚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不是为了气你，我没那么无聊……你也没那么重要。”
    池砚舟话音落下，不止魏云愣住了，连程澈都诧异地向池砚舟望去。
    程澈知道不管池砚舟怎么否认，其实他心底都还是对母亲有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向往，不是失望透顶，池砚舟不会对魏云说出如此挑衅的话。
    连魏云也久久反应不过来，在她的眼里，池砚舟一直是对她畏惧又敬重的，不论她怎么贬低打压薄待自己这个儿子，池砚舟都会隐忍下来，然后继续期待着她那虚无缥缈的母爱。
    或许就是因为池砚舟一贯的逆来顺受，魏云拥有了一种好像完全掌控了池砚舟的优越感，她知道不论她怎么做，池砚舟都永远是她儿子，她永远是池砚舟不得不小心对待的存在。
    但今天好似不同，池砚舟一句话突然打破了她高高在上的自尊。
    “你说什么？”魏云不可置信地反问。
    池砚舟望着魏云，像是望着一个陌生人，嗓音冰冷：“我说，你没那么重要，不要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别把自己看的太起了。”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人都震惊了，程震业缩在老婆后头倒吸一口凉气，悄咪咪跟程擎嚼耳朵：“你这弟妹，这么刚的吗？”
    程擎拽了拽程震业的胳膊，让人安静看戏。
    “你你你……你……你简直大逆不道，你是不是疯了？”魏云气的脸色煞白，她怎么都想不到池砚舟会这么对她说话，如此挑战她的权威。
    “我是疯了，”池砚舟嗤笑一声，“我就是疯了才会这么多年对你始终有这么多无谓的期待，我就是疯了才会一次次逆来顺受承受着你对我的折磨。”
    “魏云，”这是池砚舟第一次直呼他母亲的名字，“你知道吗，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我爸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什么？”魏云一愣。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池砚舟低着头苦笑，“因为我爸什么都不告诉你，哪怕这个秘密是关于儿子的，他也没想过要告诉他的枕边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魏云嘴唇微颤，定定看着池砚舟说不出话来。
    “你总说是因为我是同性恋才害死的爸爸，但你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吗？爸爸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了，这么多年你是陪伴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心脏病早有症状，但凡你对他多关心一点，但凡你跟我说上一句，我们早早带他去医院，到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收场。”
    “的确，我这个儿子不称职，我因为事业忽略了自己父亲的健康，我有罪，可你就没有丁点责任吗？这么多年，你真的有将我爸当作你的丈夫吗？”
    “你用你对付我的这一套手段对付他的时候，就没有片刻想过，他也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终有一天也会承受不住吗？”
    池砚舟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出声，他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这些话他憋了太多年了，久到已经变成了他的陈年旧疴，用刀刮下来的时候，他鲜血淋漓。
    直到他被抱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程澈一下一下安抚着他的脊背，一遍遍对他说“好了”“没事了”，他才终于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瞬间流了满脸。
    “妈，”池砚舟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着对面的魏云，“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我对不起我爸，但我没有对不起你，我自认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儿子的也算仁至义尽了，但也就到这里了，我无法再接受我有这样一个一心盼着我去死的母亲。”
    “你的赡养费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但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我们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吧。”
    话毕，池砚舟拉住已经听愣了的李翩翩：“妈，我们走。”
    一声妈让李翩翩骤然回神，反应过来的她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连忙挽着池砚舟一家人朝大门口走去。
    走出一段路之后，所有人都听见了魏云在身后崩溃大喊。
    “池砚舟，你不得好死。”尖利的嗓音带着恶毒的诅咒传来。
    程澈忍不了地转身，被池砚舟拉住了胳膊。
    池砚舟回头，看着魏云，嘴角挑起无谓的笑容。
    “好啊，那我们一家人，就一起下地狱团聚。”
    第83章 身份公开，啪啪打脸
    “还好吗？没事吧？”出了影楼之后，程澈不顾周围其他人的目光，将池砚舟整个人用大衣包进怀里。
    当着人家亲妈亲爸和亲哥的面，池砚舟好歹还是要脸的，不是很自然地想要挣脱出来，但程澈这个完蛋玩意儿半分要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没事儿，你们就抱着，大胆抱着，我看谁敢有意见。”李翩翩觑了一眼程震业和程擎，“你们俩有意见？”
    程震业头摇得像拨浪鼓，扯了扯程擎的胳膊，恭顺道：“我们先去开车了。”
    李翩翩赶走家里两位最不解风情的，回头摸了摸池砚舟的脑袋，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乖乖，想哭就哭吧，别憋着，这没人看你，妈都替你挡着。”
    对池砚舟说出妈这个字的时候，李翩翩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当妈，可看着池砚舟，李翩翩却仿佛找回了自己还不是毒妇，依旧是慈母时候的心态。
    以至于她用目光暗示程澈半天都没有得到小儿子的半分理会时，李翩翩终于忍不了了，她一把上手薅住了程澈的脖领子朝后一扯，直接将小儿子甩了出去，转而将眼眶鼻子憋得通红的池砚舟抱进怀里哄哄。

 第160章

    被甩出好几米的程澈望着相拥的两人：？？？
    或许被妈妈抱住和被爱人抱住的感觉确实是不一样的，池砚舟并没有抗拒这个他几乎从未享受过的充斥着母爱的怀抱，他将头深深埋在李翩翩的肩膀上，眼眶里的泪水终究倾泻而下。
    “乖，想哭就哭，妈陪你。”李翩翩一边轻轻拍着池砚舟的后背一边哄着。
    李翩翩甚少有这么母爱四射的时候，程澈在一旁都差点看醋了，他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程擎，气哄哄打字：“我妈这么抱过你吗？”
    对方的消息回得很快：“别说你哥了！你妈她都没这么抱过我！老子晚上一定要好好和她掰扯掰扯这事儿！”
    一看就是程震业回得消息，程澈失笑着将手机收了回去。
    最终，这一温馨感人的场景终结于李翩翩那身昂贵蓬松的貂毛，几根毛窜进了池砚舟的鼻腔，李翩翩正享受着母慈子孝的当下，就被池砚舟实在忍不了的几个喷嚏破坏了意境。
    池砚舟颇为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跟李翩翩错愕的目光对视，彼此沉默几秒之后纷纷大笑出声。
    “行啦，哭完笑完，没大事儿了。”程澈凑上前轻轻揽过池砚舟的肩膀。
    池砚舟的脸还红着，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乖乖啊，”李翩翩握住池砚舟的手，一句乖乖又差点让池砚舟流下泪来，“我也不知道你曾经发生过什么，程澈也没跟我们透露过。但是我有眼睛，能看得清你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也能想象你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长大的。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这话，但是我就想啊，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痛快，不要将所有人的过错都强加在自己的身上折磨自己，不值当。你亲妈不认你，我认你，你亲妈不爱你，我爱你。你叫我妈，我很开心，你就是不叫我妈，我也会将自己当作你的亲妈一样爱你。程澈有的，你一样都不会少，明白吗？”
    池砚舟一辈子所接收到的母爱少得可怜，母爱对于他而言早已不是必需品，虽然偶尔还会有虚妄的期待，但没有母爱他也能活下去。
    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在母爱的包裹下，人不单单只是活下去，而是会生动地、真切地、清醒地活着，不卑不亢地活着。
    程家的全家福在一天之后就被加急赶出了成片，程震业摩拳擦掌打算大展拳脚，狠狠打脸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因此在收到了照片之后，立刻在自己的wb账号上上传了全家福的照片。
    这是程氏第一次在社交账号上公开家庭成员，照片上程震业和程夫人坐在前排的椅子上，后排站着两个丰神俊朗的高颜值男人，一位是程氏如今的实际掌权人恰饭集团ceo程擎，而另一位身材挺拔染着一头白毛的，赫然正是那位哗众取宠的十八线小网红clear。
    热搜被掀翻了……
    【啊？？？？？】
    【不是……玩真的吗？】
    【退出去确认了三遍，确实是程董事长的账号没错，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以为是干爹，结果是亲爹？】
    【所以傻逼是程氏那位从不露面的二公子？】
    【？？？我何德何能，让程家小少爷给我表演了大半年的节目。】
    【我就说住在汤泉一品的不是凡人，但我以为就是一般富二代，没想到是个超级富二代啊！】
    【clear你有这个背景何苦在网红圈苦苦挣扎，让咱爸直接给开个经纪公司不香吗？】
    【玄幻，还是太玄幻了，出去抽了一包烟都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像昨天还在一起捡垃圾的兄弟一夜之间中彩票登上人生巅峰了。】
    【srds，程氏资产最低是以亿为单位的，你中哪家彩票能中这么多？】
    【扎心了。】
    【告诉大家两个消息，一我是clear黑粉，二我刚在恰饭下单了晚饭。】
    【傻逼要看到你这条，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程澈确实握着手机咯咯笑了半天，池砚舟忍着这傻逼笑声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刚跟李翩翩煲完电话粥，李翩翩在电话里说程震业自从发出wb之后晚饭都不吃了，就抱着手机在那咧个大嘴笑了半小时。
    池砚舟糟心地瞅了眼程澈，心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差不多行了，有这么开心么？”话是这么说，池砚舟还是挤到了程澈身边凑过去看评论。
    “不是开心，”程澈一本正经地转过头望着池砚舟，“是爽。”
    程澈一把抱住池砚舟大笑出声，然后在沙发上来回滚了两圈。
    池砚舟也跟着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那种啪啪打脸的狗血爽剧，是挺爽的。”
    程澈滚回了池砚舟身边，笑够了，感慨一声：“你都不知道，消息公布之后我手机都被轰炸了，从前那些狗眼看人低加了微信之后一句话不说的讯讯好友，突然集体诈尸了，个个凑上来好像每个人都跟我交情不浅。”
    “你就说这什么世道啊，明明现在的我和半小时前的我是一样的，但一旦加上了无形的财富和名声，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对你趋之若鹜，阿谀奉承。”程澈将自己的头埋在池砚舟的肚子上，“爽是爽了，但觉得更加寒心了。”
    “这就是现实，娱乐圈尤其。”池砚舟的手在程澈的发丝当中穿梭，“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因为所有人的欲望都很直白，你就能清晰地分别出周围的真情与假意，精准捕捉到那些真正值得你结交的人。”

 第161章

    程澈靠在池砚舟的腿上翻了个身，仰头看着池砚舟：“你呢？你第一次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反应？”
    池砚舟垂头想了想开口：“其实那时候第一次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有点害怕。”
    跟程澈想象的答案大相径庭，程澈本以为池砚舟会吃惊怀疑之类的，他一骨碌坐起来，看着池砚舟不解道：“害怕？为什么？”
    “嗯，”池砚舟点点头，“应该说是从惊讶到恍然再到害怕，一开始确实很惊讶，但后来联想到你的生活和性格，又觉得理应如此，你就该是这样的家庭里养出来的孩子，善良果敢无忧无虑。但明白了一切之后，确实有些害怕了，害怕我和你之间的差距。”
    “差距”二字点醒了程澈，他好像明白了池砚舟想说什么，收了些脸上的笑。
    “我一直不愿意回想星光大典，但却如何都避不开星光大典。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身份，尽管我在你哥面前都表现得波澜不惊，但其实我并没有表面表现出的那么平静。”池砚舟无异将气氛搞得沉重，但说起星光大典，这确实是他们避不开的一个点。
    “我不在乎你钱多钱少，我不在乎财富和背景本身，但是我却不得不在乎这些条件所产生的现实影响。只有物质条件足够丰盈的家庭，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孩子，程澈，你的价值观与性格充斥着物质丰盈之后的理想主义浪漫色彩，但我空有浪漫的气质但内里却被现实所裹挟，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之间巨大的差距。”
    “所以你跟我告白，我不敢答应你，不止因为我父亲的事情，也因为我自身的怯懦和恐惧，我实在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池砚舟缓缓道。
    程澈点点头，结果池砚舟的话：“再后来，那个傅总的事情一出，就像朝你的心头敲了个警钟，你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原来离你这么近，你害怕了。”
    池砚舟垂着脑袋，他需要承认自己的懦弱，尽管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澈叹了一口气，将池砚舟抱进自己怀里。
    “傻瓜，你不是懦弱，你是悲观。你总是会把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去设想，你知道网上管这个叫贷款焦虑吗？你独自设想我们两人会跟你父母一样，一辈子都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而争吵而生怨。但你忘了，我不是你父亲，你也不是你母亲。”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并不会相斥，而是互补。就像我会一步步教会你自信自爱一样，你也会一步步教会我如何脚踏实地，理想和现实的碰撞是会产生大爆炸，但谁说大爆炸之后不会诞生一个全新的宇宙，那是一个独属于我们两人的世界，你不期待吗？”
    池砚舟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程澈的肩膀上，他的嘴唇在程澈的脖子轻轻贴了贴，闷着嗓音开口：“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程澈乐了：“我本来就很健谈。”
    池砚舟哧哧笑了两声，然后埋着脑袋不动弹了，程澈也不催他，就着抱着池砚舟的姿势拿过手机，一则新帖子突然出现在热搜话题首页“这个视频终于可以放出来了，我憋死了。”
    啥玩意儿？程澈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点进了视频，随即瞪大了双眼。
    --------------------
    感觉可以慢慢开始收尾了～～
    第84章 搞工作的男人最帅
    新帖子看起来已经发酵了一会儿，底下的转评赞飞涨，不一会儿就带着#池砚舟程澈星光晚宴 冲进了热搜榜。
    程澈点进帖子，是一个视频，视频里池砚舟不知所措孤立无援地站在星光晚宴的舞台上，程澈带着一身血气的伤口大步上台，握住池砚舟的手将人揽进怀里，池砚舟手上的话筒被他重重摔在台上，在视频出发出巨大声响，之后他以睥睨的目光俯视全场，说出了那句现在听来无比中二病的台词“在场，我是说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配让他在这里唱歌。”
    程澈一抖，一脸恶寒地退出了视频，一身鸡皮疙瘩都跟着飞起来。
    这种黑历史怎么还没有被毁尸灭迹！
    程澈绷着脸朝下划了划，本以为会听取嘲声一片，却不想下面的评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星光晚宴吗，我听说是保密进行的，视频竟然流出了！！！】
    【是保密的，而且据说这段是现场事故，事情出来之后某位大佬就要求全场保密，不得有任何消息流出的，据说大佬来头很大，嗨放根本得罪不起。】
    【有钱有势的大佬，嗨放得罪不起，现在程小少爷公布身份了就可以流出来了，再结合星光大典的冠名是恰饭，这位大佬的身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程氏……嗨放确实轻易惹不起。】
    【是程氏的ceo程擎吧，就全家福上的另一位帅哥！】
    【先别管大佬是谁了，看看我们clear吧，mic drop，杀了我吧，太帅了小少爷。】
    【我就说我们舟舟星光大典之后好像一直心情不好，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们舟舟？】
    【据说是某个实业的老总，跟星韵本来还有对赌协议在，现在在程氏的压迫下已经查无此人了。】
    【宋艾去死……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出事就让我们舟舟顶上，宋艾tmd不是男人。】
    【clear这句话说的，我中二魂熊熊燃烧，clear你撤回，这句话让我来装。】
    【人家装是有这个底气，典礼都是恰饭冠名的，在场……确实没有人能让小少爷放在心尖上的人献唱。】

 第162章

    【所以……clear和池砚舟，是我想的那样对吧？】
    【就算不是你想的那样，也绝对很不一样，反正张飞和关羽不这样。】
    【是说呢，我儿子这也不是第一次冲冠一怒为蓝颜了。之前《音为有你》的后台，那个嚣张的中指不也是为了池砚舟，要视频私我。】
    【嗑学家终于有新物料了，之前中指学、金屋藏娇学都已经嗑烂了。】
    【最新消息……据恰饭员工小道消息透露，clear真名程澈。】
    【最新消息……程澈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不了解这个学校的可以去查一查，一查一个不吱声。】
    【最新消息……程澈还是那一年毕业生里唯二两个拿优秀毕业生奖学金的中国学生，另一位是如今庭氏的ceo庭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艹……以为是傻逼，结果是学霸？】
    【日……以为是草包，结果是金镶玉。】
    【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头傻逼白毛的误导性太强了。】
    【所以这傻逼不好好继承家业跑来娱乐圈逗我笑？】
    【富二代的世界你不懂。】
    【说起来，之前傻逼还去送外卖讨生活，穿的就是恰饭的小粉马甲。】
    【现在想来……原来是小少爷下基层体验生活。】
    【我一顿吃着五块钱的盒饭，却给傻逼打赏了五百块的礼物？】
    【怪不得傻逼之前说别给他打赏，没必要……这点钱对他而言，确实很没必要……】
    【扎心了。】
    【srds，程澈已经是池砚舟的了，这位庭总我还有机会吗？】
    【没机会！！！！！】
    程澈瞅了眼这位炸毛网友的网名——“谦谦讨厌麒麟臂”。
    程澈：……这名字能不能再明显一点。
    池砚舟见程澈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也从程澈的肩上抬起头来，他扭过一点脑袋靠在程澈的肩上，顺着他目光看向手机，才发现事情已经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被发酵到了另一个层面。
    “这下真是把我的底裤都翻干净了。”程澈无奈捂着脑袋，“你说我爸知道他一张全家福把他小儿子卖了个干干净净吗？”
    池砚舟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压着嘴角安慰：“没事，一下子抖光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程澈身份曝光的系列话题在热搜上挂了三天，热度不能浪费，程澈趁热打铁将《钉》进一步推广到了全民流量层，许多吃完瓜的路人也从吃瓜本身逐渐转移到对“恰饭”这次整体宣发的关注上来。
    《钉》的口碑持续在发酵，所关注的话题也引发了社会对外卖员群体的关注，“恰饭”在人文关怀上得到了全社会极好的评价。
    但程澈的计划并非就此止步，《钉》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再过半个月，程氏与旗下恰饭将正式召开发布会，向全社会公布三大公益企划，为此，程澈这半个月几乎都要住在公司里。
    池砚舟给程澈掏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朝里头哐哐扔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将程澈彻底扫地出门，扔得程澈心凉。
    smart在一旁绕着行李箱兴奋地汪汪直叫，企图谋朝篡位代替他爸男主人位置的险恶心思简直写在了狗脸上。
    直到池砚舟收拾好半边行李箱，接着整个人往另半边的空箱子里一坐，smart嘴角的笑容突然凝滞了。
    坐在床沿耷拉着脑袋的程澈双眼一亮：“你啥意思？”
    池砚舟盘腿安详地坐在行李箱里，抬头问程澈：“你公司休息室是双人床吗？”
    程澈闻言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目光灼灼望着池砚舟。
    “把我也带走吧，小程总。”池砚舟笑眯了眼，朝程澈张开双臂。
    “呜呜呜老婆你对我真好。”程澈一屁股挤开蹲在行李箱前不可置信望着池砚舟的伤心狗子，将自己发射进池砚舟的怀里。
    程澈如今确实忙得很，一方面大型发布会涉及的东西太多，从场地布置到内容呈现到嘉宾邀请，方方面面都需要经验丰富的人来进行统筹；另一方面三大企划所涉及到的合作方都需要进行资源与人脉的拓展与对接，这些工作程擎在逃跑之前帮他推进了一部分，但重头戏还是全部压在了程澈一个人身上。
    程擎仿佛是想将他弟弟逼入绝境，来以此验证他这个弟弟到底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虽然有外部专业会展公司的协助，但核心的理念传递与活动的组织统筹还是需要宣传组的成员带领，可人就这么几棵，左右程澈也变不出花来。
    好在自从宣传视频发布那晚的相处之后，程澈和组员们之间的沟通顺畅许多，在工作过程中，他也逐渐开始了解到每个人的长处。
    如胖胖所说，彭彭虽然不善言辞，但确实在方案的设想上有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这姑娘笔力一流，程澈在会上说一遍大体的意思，彭彭就能立刻领会程澈想表达的内核并用精炼简洁的语言形成切实可行的方案，并且速度奇快。
    程澈靠在办公椅里，默默翻完了一份二十多页图文并茂的策划案，接着不动声色地从a4纸后缓缓露出眼睛看向办公桌对面。
    彭彭正不吱声地坐在办公桌对面，这姑娘跟屁股底下长针似的坐立不安，放在桌上的双手小动作不断，满脸写着“啊啊啊谁来救救我”的绝望表情。
    程澈放下方案，诚心发问：“这就是你花了一天写出来的？”

 第163章

    彭彭肉眼可见的一抖，颤颤巍巍开口，声音小到程澈需要俯身跨过半张桌子才能听见。
    “嗯，昨晚……一晚……还有今……今天。”
    程澈一屁股瘫回了椅子上，陷入沉思。
    彭砰见老板这反应瞬间心凉了半截，脸一下红透了。
    “如果……不行……我……可以……重写……”
    程澈摆摆手，示意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皱着眉头，仿佛在琢磨怎么开口比较合理，犹豫半晌，他决定放弃纠结直接打直球。
    “彭彭，”程澈认真看着对面看上去已经快憋晕过去的小姑娘，万分认真，“你是天才吗？”
    啊？
    彭彭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错愕地看向程澈。
    程澈则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转头朝彭彭伸出两根手指，看起来十分激动。
    “一天一夜，两万多字的方案，逻辑清晰，内容详尽，安排合理，创新点足。”程澈越想越觉得不可置信，他虚空指了指某个方向，“不是我说，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前总监，他挖人竟然不挖你？他瞎啊？”
    彭彭显然受宠若惊，从入职场以来，因为嘴笨内向，彭砰从未被领导放在眼里过，更不要说被委以重任并受到夸奖。
    这是她没见过的场面，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整个人只能僵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用一种兴奋又羞耻的目光望着程澈，眼前厚重的黑框眼镜滑下被扶上，扶上又滑下，看起来滑稽异常。
    在程澈和彭彭的企划里，半个月后的发布会将会现场公布三大企划。
    天使企划，致力于罕见病儿童的治疗资金援助。每一份在恰饭成交的订单，平台将会从自身收益侧抽取5%的天使援助资金，用于家中拥有患罕见病重病儿童的治疗痊愈。
    筑梦企划，针对于恰饭外卖员群体的梦想助力企划，像小画家这样身怀梦想与天赋的恰饭外卖员，通过相关资质验证后将得到平台的资金与宣传助力，帮助更多平凡又不凡的外卖员实现梦想。
    宠爱企划，受流浪小家的启发，针对于流浪动物救助所开展的公益企划。与天使企划相似，平台将会从每一份订单的己方收益中抽取5%用于流浪动物的救助。
    以上所有企划的资金往来，将以建立专项基金的模式，向全社会透明公开。
    狭小的休息室里，池砚舟和程澈紧巴地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池砚舟睡完一觉才终于等到程澈回来。
    “这个宠爱企划……你之前没跟我提过？”池砚舟本来迷迷糊糊，但看到这里突然清醒了不少。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要加上这一项，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很多东西还不确定，但是现在在诗姐的帮助下，许多资源已经基本敲定了，这才敢呈到你面前。”程澈将睡得暖和和的老婆脸带被子抱在怀里，在池砚舟的额角亲了口。
    “我……我实在是很意外。”池砚舟看向程澈，眼睛在黑夜中也闪着碎光。
    “有什么意外的，你忘了，在流浪小家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一定要建立一个流浪动物救助基金，我承诺你的，我一定会做到。”程澈挺着胸脯，看起来十分自豪。
    顺着程澈的话池砚舟仿佛想起了这段回忆，确实，在那个午后，那片草地上，彼时的大男孩一脸坚定地向他承诺。
    他本以为这只是随口一说，但他此刻看着程澈的双眼，里面的赤忱与执着与那时别无二致。
    池砚舟想，他还是低估了程澈。
    --------------------
    今天的内容可能有点无聊，因为涉及到一些职场上的内容，我思考了半天，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大家阐述明白。
    觉得无聊请宝贝们见谅呜呜呜呜～
    第85章 何为当下
    低估程澈的不止池砚舟。
    叶诗面前的红酒杯第五次被身边的男人截过，一饮而尽，叶诗朝一旁看去，程澈已经上脸了，看得出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但就这样一个酒量平平的人，已经帮她喝了大半瓶的红酒，愣是没让酒桌上任何一个人为难到她。
    酒过三巡，桌上的一些男人们控制不住自己的烟瘾掏出了香烟，程澈见状直接给叶诗使了个眼色，接着扶着叶诗出了包厢。
    “诗姐你在大厅待会儿，我已经发消息让池老师开车来了，他会送你回家。”程澈绅士手撑着叶诗的胳膊，对她说。
    “那怎么行，这些人之前一直是我在对接，我走了我怕你一个人招架不住。”叶诗忧心忡忡，况且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程澈完全是为了帮她。
    “这有什么，正事儿聊完了，接下来左右不过是场面上的活。”程澈看向叶诗坐了一整晚已经苍白过来的脸色，皱眉道，“况且这里头有几个太混不赖，丝毫不顾念你是孕妇。这种局你之后要是遇到，你就直接告诉我，我来替你收场，不论是你是不是孕妇，你都不该被这么不尊重地对待。”
    叶诗眼神复杂地看向程澈，一时没说话，程澈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盯了，失笑道：“怎么一直看我？”
    “没什么，”叶诗笑了笑，“我就是在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您这样的人。”
    “是夸我吧？”程澈失笑。
    “当然，”叶诗收回眼神，“说出来不怕小程总您笑话，我做资源那么多年，见过的鬼比人都多，有钱人的世界里，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见得多了，逐渐也能看出些门道出来。”

 第164章

    “比如？”程澈好奇。
    “比如有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人在酒桌上好表现，通过劝别人酒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体现自己的能力；有些人位高权重自命不凡，这些人在酒桌上就好控制。其实很多时候他们劝酒并非真的为了这一两口酒，而是通过一步步挑战你的底线，测试你的服从度来满足自己的暴涨的私欲。”
    “今天这场子，前后者都有，您一再替我挡酒，如今又将我送走，我虽然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但您却隐形地挑战了这些人的权威，不论他们是否真的有这东西。”
    “我知道。”程澈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叶诗笑着摇摇头：“我就是知道您对其中的门道清清楚楚，才会感慨，到底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您这样的孩子。心里有坚守，进退有原则，商场上的水深水浅似乎都影响不到你的行为处事。”
    “快别夸我了诗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程澈扶着叶诗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池砚舟还没到，他们还有时间聊会儿。
    “不是夸你，只是说出我真实的感受，从你的身上，能看到程总的影子，也能看到董事长的影子，或许真的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建立如此庞大的基业。原则和教养，根深蒂固地刻在你们的骨血里。”
    “你这就是光看见我好的一面了，你是不知道，来恰饭之前，我每天就在无所事事的混日子。”程澈叹了口气，“哪怕现在在上着班，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其实是一个很没目标的人，没啥大出息。”
    叶诗看着程澈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弟弟，他轻轻拍了拍程澈的肩膀，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的嗓音里总是散发着一股母性的温柔，让程澈莫名能平下心来。
    “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像我，刚入职场的时候我觉得我想要的是出人头地，我将全部精力注入道工作当中，一度丧失了自我，婚姻成为了绑定我与丈夫最后一层岌岌可危的关系的枷锁；后来怀孕之后，我突然改变了想法，我想培养我的孩子成为比我、比他父亲都更优秀的人，我想这就是我这辈子的目标了。可年前我母亲生了一场大病，我又差点流产，那个时候我又想，人这一辈子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出人头地也好，望子成龙也好，到最后一场大病就能将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
    “人活这一辈子，有没有目标，目标究竟远大不远大，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叶诗垂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将手放在肚子上，此时此刻，我能感受到我的孩子轻轻踹着我的肚皮，我能感受到他的小心脏正在鲜活地跳动着，这就够了。”
    “小程总，”叶诗抬头望着程澈，程澈几乎要被叶诗眼角的笑容晃了眼，他听见叶诗说，“这就是当下，当下努力着、幸福着，就足够了。”
    池砚舟来的时候，见叶诗和程澈面对着面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他走近了，从侧边儿瞅见程澈迅速抬手抹了把自己的眼角。
    “这是怎么了？”池砚舟走到沙发边看着程澈，不解地笑问道。
    程澈难得抹把眼泪还让老婆看见了，十分不好意思，扭过头不敢看池砚舟。
    叶诗乐了，对池砚舟解释：“刚开解了小程总一番，没想到把人开解哭了，我这功力真是不容小觑。”
    池砚舟也跟着乐了，一只手挡在嘴边对叶诗小声说：“他就是个哭包。”
    程澈耳朵灵着呢，当下不肯地转过头：“我都听见了，你少说我坏话。”
    池砚舟和叶诗一个对视，齐齐笑出了声。
    程澈被笑得没脸没皮，恼羞成怒开始赶人：“快走吧你俩，烦死人了。”
    池砚舟边笑边扶起叶诗往外走，等两人走出一段，突然听见程澈在身后喊住叶诗。
    他们回头，见程澈走近了，他眼眶还半红着，看起来可怜兮兮地，可申请确实十二万分的认真。
    “诗姐，有些话其实很早就想对您说了，但一直没找着机会，今晚咱聊得好，我想也给您定个心。”程澈望着叶诗神情郑重。
    叶诗不明所以地和池砚舟对视一眼，池砚舟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程澈要说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顾虑什么，之前你们的前总监没有将您带走的时候，你就开始质疑自己，质疑一个孕妇是否在职场上真有生存能力，是否会被替代，被抛弃。”
    “你说过你现在只想得过且过，没有了冲锋陷阵的勇气，我很明白你所担忧的在意的。现在的职场对于女性有太多不公平，孕妇被定性为失去工作能力的淘汰预备军，随时随地都要接受被替代被裁员的风险。在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下，没有哪一个准妈妈愿意冒着失去孩子的风险继续在职场上厮杀，哪怕其实你的确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为了孩子蛰伏。”
    程澈看着叶诗一字一句道：“诗姐，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我好歹现在管着宣传组，组内人员的变动我有话语权。我向你承诺，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生产之后产假你安心休，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宣传组在你走之前啥样，你回来之后就是啥样，你不会被替代，不会被边缘化，更不会被裁员。半年后你回来，宣传组始终有你的一个位置。”
    叶诗自怀孕以来就被家长告诫要平心静气，被领导告诫要认清自己。时间长了，她几乎要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悲无喜的圣人，没有脾气，没有怨言，也没有自我。家中一切要为孩子的顺利出生服务，职场一切要为项目的顺利推进牺牲。

 第165章

    她没有权利大声哭泣，也没有权利参与重要项目，她的个人价值被降到最低，她差点就不是她自己了。
    可此时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她突然不想管那么多了。
    她想哭，很想哭，为这将近一年来因为怀孕所受尽的苦楚，为那个曾经也曾光鲜靓丽过的自己，在成为母亲之前，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想要活出自我的女孩。
    痛哭的声音引来了大堂周围人的注目，可叶诗不在乎，如果她的孩子也爱母亲的话，应该能够允许妈妈肆意地痛哭一场。
    那些牺牲的，失去的，隐忍的都在这一刻被释放。
    在程澈面前，她久违地做回了她自己。
    他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母亲，也不是谁的女儿，她不是裁员名单上即将被打叉的一个姓名，也不是所有人眼里即将失去劳动力的废品。
    她有名字，她是叶诗，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程澈深夜回到公司休息室时，已是深夜，池砚舟已经洗完澡了，正穿着一身棉质睡衣靠在床头，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柔软又暖和。
    程澈一身酒气地凑近，连人带被一股脑儿抱住。
    “臭死了，”池砚舟伸出一支指头推了推程澈，身上的大个头纹丝不动。
    “你嫌弃我，”程澈埋着脑袋使劲儿蹭了蹭棉被。
    “啧，埋汰不埋汰。”
    “不埋汰，哪有老婆嫌弃老公埋汰的。”程澈抬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池砚舟。
    池砚舟懒得跟醉鬼辩论，推着程澈去卫生间洗了澡。
    等程澈洗完澡出来，见池砚舟还醒着，看着他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
    程澈火速爬进被窝，搂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吧唧一口：“说吧，啥事儿？”
    池砚舟看向程澈，皱眉：“很明显？”
    程澈点头：“嗯，你整张脸就写着我有心事四个大字。”
    池砚舟犹豫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程澈。
    “我想建立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
    这章有点严肃了，可能因为见多了职场对于孕妇的不公平，所以也想借着小说来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也希望这个这个社会对于孕妇群体可以更宽容，更体谅，因为他们远比职场男性要承担更多压力与不公平。
    叶诗只是其中一个个例，她运气其实不错。程擎并没有因为怀孕而将她辞退，不管程擎是出于什么心理，但对于叶诗来说，她赖以生存的饭碗并没有因为怀孕而丢失。而程澈，更是给了她未来的希望。
    但小说毕竟是小说，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程擎和程澈，我们必须正视孕妇在职场上的艰难处境，认识、了解，然后尽我所能地去帮助、改变。
    这很难，但女性权益的争取本就不是一条坦途，总有人，要负重前行。
    （顺便解释一下，我不是女权哈……）
    第86章 办公桌下不可言说的事
    池砚舟说得艰难，程澈听完倒是一秒都没犹豫，直接回答：“好啊，我支持你，我出钱！”
    池砚舟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他疯狂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要你的钱！”
    啧，程澈不乐意了：“你干嘛不要我的钱？”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钱的？
    “我……我就是没想要你的钱啊……”池砚舟的声音低了下去，软软的，“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
    “可是你自己哪来的钱，之前违约金都赔光了吧。”程澈不解风情，直言直语。
    池砚舟脸颊微红，曾几何时，他也是个一掷千金的小富豪，现在竟然沦落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他琢磨了下，抱住程澈轻声开口：“连易给我介绍了一个投资人，我去见过了，他愿意入股工作室，大部分费用他会承担；另外连易和周程天各自也会入股一部分，这样凑起来，钱也是够的。”
    程澈听懵了，转头看着池砚舟十分不解：“不是……你这都啥时候做的这些事儿？”
    “就上周……”池砚舟仿佛有些心虚，“你不是因为发布会的事儿忙嘛，我就没跟你说，怕你分心。”
    程澈听完没说话，池砚舟多敏感，立刻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对劲，他凑近程澈亲了口脸颊，小声道：“你生气啦？”
    程澈扭过头不看池砚舟，从鼻子里哼哼出一口闷气。
    池砚舟将屁股挪了挪离程澈跟贴近了些，拿手贴着程澈的脸颊将人轻轻掰转过来面对自己。
    “别生气，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不是也是怕……”池砚舟解释道一半，瞅见了程澈没啥温度的眼神，果断将后半句解释咽了回去，诚恳低头，“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程澈绷着声线，听着就是怒气正浓。
    “我不该不告诉你，我的所有事情都应该让你第一时间知晓。”池砚舟举起右手。
    “还有呢？”程澈微微侧过一点面孔。
    “还有？还有什么……”
    池砚舟想不出来，他心知程澈得生气，先行一步在程澈嘴上亲了一口，以期降低小程总的怒火。
    “你别来这套，没用！”程澈被偷袭了一口，一张冷脸差点没绷住，他将怀里的人强行掰正了面对自己，“你能接受外人的钱，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钱？”
    原来还在纠结这个，池砚舟松了口气，解释道：“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万一我给赔没了咋办？”

 第166章

    这不是理由，程澈不满：“那你倒是不担心将那些人的钱赔了？”
    “不一样，我与他们之间不论赔了赚了都能将帐算明白，谁也不欠谁的，就我和宋艾一样。但我要是将你的钱赔了，就牵扯到情分了，我不想将事情搞复杂。”池砚舟说。
    “有什么复杂的，”程澈不明白，“我们俩之间再简单不过了，你把我的钱赔了，左右你连自己都赔给我了，我有什么亏的！”
    “那谁说得准呢！”池砚舟心说这人入室抢劫一般的思维真是一如既往，他一心急，说出的话便没经过脑子，“万一以后你想跟我分了……”
    眼见着程澈瞬间一凛的眼神，池砚舟咬了下舌头，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在程澈逐渐恐怖的脸色中声线一点点低了下去。
    程澈闭了闭眼，像是想要强行压下胸口的浊气，但收效甚微，他睁开眼，目光牢牢将池砚舟定在原地。
    “所以你每天琢磨的，就是我可能什么时候就不要你了？”
    池砚舟觑着程澈的神色，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他一点点伸出双手想要握住程澈的手，结果被程澈躲开。
    “池砚舟，”程澈很少叫池砚舟的全名，这么叫了，就是真的气得不行了，“你是低估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程澈烦躁地挠了挠脑袋，他其实明白，池砚舟只是缺乏安全感，他都理解。但真的听见池砚舟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生气，也不知道是生池砚舟的气还是生自己始终没有给够池砚舟安全感的气。
    程澈深吸一口气，双手掰着池砚舟的脸颊将人面对向自己。
    “今晚我给了叶诗保证，却忘了给我最重要的人一个承诺。”
    “池砚舟，你听好了，我这人随我爸，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只要你没有厌弃我，我就永远不可能先放开你的手。”
    “就算你厌弃我了，我也要死皮赖脸地黏着你、缠着你，让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一辈子都被我烦的要死。”
    “我话就放这儿了，你且看吧，咱日子还长着呢，看我到底是不是做鬼也要粘着你。”
    这一番“鬼”话连篇让池砚舟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等到他终于放下心中的不安哑然失笑时，程澈已经怒气未消地躺下背对着他不动弹了。
    池砚舟盯着一动不动的傻大个一会儿，从胸口舒出一口长长的气，接着将自己也窝进被窝，伸手从背后环过程澈的腰，将自己的后脑勺紧紧贴在程澈紧致宽阔的后背上，身前的人的脊背线条有一瞬间的紧绷，但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软了下来，任由池砚舟抱着。
    池砚舟早上醒来的时候，程澈已经去上班了，池砚舟琢磨着程澈这大傻子心眼小，记仇精，估摸着一晚上过去还是没消气呢，于是十分自觉去楼下早餐店了打包了两大袋早餐，一手一只提溜着进了宣传组的办公室。
    这会儿不过早上8点，还没到正经上班时间，不想一推开门宣传组里热热闹闹，叶诗正在分一大盒瑞士卷。
    “我妈昨天晚上刚做的，新鲜的很，让我一定带来给你们尝尝。”
    胖胖两口塞完一个瑞士卷，抬头就看见了大袋小袋的池砚舟，连忙起身迎上来，从池砚舟手里结果袋子。
    “池老师！怎么带这么多东西！重不重啊～”
    胖胖话音刚落，池砚舟的余光就瞅见了某个小玻璃房里某人从电脑后头偷偷升起的白毛脑袋，那脑袋在原地定了会，又默默缩了回去。
    池砚舟在心里嗤笑一声，看你能装到啥时候。
    “我以为大家伙都没吃早餐呢，就买了些大家分分，这我看你们怕不是都已经被诗姐的瑞士卷喂饱了。”池砚舟笑着走进来。
    “哪能啊，来得正好，诗姐这么一个瑞士卷哪喂得饱我啊，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胖胖喜滋滋地翻着早餐袋，顺带朝远处的彭彭招招手，让妹妹先挑。
    叶诗瞅见胖胖这偏心眼的小动作，偷摸着笑了两声，转头又瞧见池砚舟那眼神跟做贼似的不停朝程澈的小玻璃房瞟，再联想一大早程澈莫名委屈巴巴的表情，瞬间看明白了。
    她挺着肚子凑近池砚舟，在人耳边轻声道：“小程总可没吃瑞士卷，非说他一大早不爱吃甜的，我还奇怪呢以前没见他有这毛病，现在看到您提着早餐进来，我算是明白了，这是给人留肚子呢。”
    池砚舟闻言瞬间朝玻璃房里看去，正好跟朝这边偷看的小程总对上了视线，程澈慌张又尴尬地迅速撇过头，盯着电脑几乎要盯出花来。
    池砚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怎么？闹脾气啦？”叶诗八卦得很。
    “嗯，昨晚惹他生气了。”池砚舟笑意未收，但认错的态度还是很诚恳。
    “你们小夫夫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看小程总现在就搁那儿装相呢，你去哄哄指定就好了。”叶诗出谋划策。
    池砚舟十分认同：“我也这么觉得。”遂拿了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进了玻璃房。
    程澈从池砚舟推门开始就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腰背挺得笔直，绷着下颚线，维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酷脸，表情坚毅地盯着电脑屏幕。
    “先吃饭。”池砚舟将东西放下。
    他知道程澈得装听不见，于是双脚一踮直接坐上了桌子，池砚舟今天穿了条白色的直筒裤，他的腿修长笔直，此刻曲着在空中晃荡，荡得程澈的余光眼花缭乱心猿意马。

 第167章

    而池砚舟犹似不放过他，见程澈不理他，于是挪了挪屁股，一点点地挪到电脑正前方，将自己的两条腿挤进了程澈两/腿/zhongjian，就这么垂着，晃着，荡着。
    程澈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前是池砚舟黑色紧身高领羊毛衫所勾勒出的一截窄腰，往下就是棉质布料所包裹的大腿肌，随着小腿的晃荡，那肌肉与脉搏都跟着起起伏伏，像曲线，像浪潮，荡得人心黄黄。
    程澈咽了口口水，想往后退，池砚舟却仿佛早有所觉，一只脚的鞋已经在程澈不知道的时候脱了，池砚舟右脚一抬，冰凉的脚心恰恰贴在了某个地方，池砚舟似乎觉得好玩，脚下微微用力碾了碾。
    “嘶”，程澈倒吸一口凉气，震惊无措的目光逗笑了池砚舟。
    “你发什么疯？”程澈迅速扫描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动静，见没有人朝他们这边看，才微微松口气，朝池砚舟低声道。
    “谁让你不理我。”池砚舟发现了逗程澈的乐趣，用灵活的大拇指轻轻点了点某处。
    程澈头皮都麻了，连忙伸手将池砚舟作恶的右脚抓住，低声训斥：“别玩了。”
    池砚舟活这么大除了他爸妈，可没被人训斥过，这会儿被小程总这么挠痒痒似的低吼了一声，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更刺激了，他想将脚伸进程澈的毛衣里玩玩……
    本以为程澈握住他的右脚得严厉制止，不想这人感受了一下手里冰凉的温度之后，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十分不满。
    “怎么这么凉，这大冷天你连个袜子都不穿？”
    说着，一脸正经的小程总握住池砚舟的右脚，掀开自己的毛衣，将冰凉的脚掌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用毛衣包裹着。
    池砚舟一时愣了，直到暖意从脚底板渗透到四肢百骸，池砚舟才实在没忍住地笑出声：“小程总，您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小程总这会儿正冰火两重天着呢，一面怒气未消，一面又被池砚舟撩拨地心头火起，闻言努力维持着一家之主的风范，绷着嗓子干巴巴道：“知道我对你好，就少惹我生气。”
    “我怎么会惹你生气？我最乖啦。”池砚舟在外头雷令风行惯了，到程澈面前装小白兔倒是也手到擒来，他软着嗓子哄了哄，程澈已经底线全无了。
    小程总顺带将池砚舟另一只鞋也脱了，两只脚一起放在毛衣里暖着。
    池砚舟估摸着程澈已经消了气，也大胆起来，拿脚掌的纹路一点点摩挲过程澈的腹肌线条。
    听着程澈逐渐喘不匀的呼吸，池砚舟暗笑。
    一门之外，胖胖尝到了好吃的蛋挞，十分富有分享精神的小胖子立刻拿起一盒打算孝敬他老板去，却被诗姐拦住了去路。
    “咋了？”胖胖懵了。
    “吃你自己的，小程总不吃。”
    “诗姐你咋知道老板不吃？这真的很好吃。”胖胖挠了挠脑袋，不死心。
    “胖哥，给……给我吧，我吃。”彭彭跟叶诗站在一排，本来面对着小玻璃房吃着早饭，突然面色微红地转过身来，对着胖胖结结巴巴道。
    胖胖对偏心彭彭，听说彭彭要吃，遂放弃了巴结老板的心思，将一盒蛋挞都给了彭彭。
    小结巴接过蛋挞放在一旁，跟做贼似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备忘录，迅速打了一行字然后收起手机。
    第五十六章灵感：霸总办公室桌子底下不可言说的那些事。
    --------------------
    嘻嘻嘻，搞点开心的～
    第87章 小程总他善啊！
    “魏礼今天来了吗？”叶诗试图转移胖胖的注意力。
    说起这个，胖胖果然气不打一出来，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别提了，又去商务部当狗腿子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他还是不是我们部门的人，天天去商务部舔人家的冷屁股。”
    “别这么说。”叶诗不赞同地制止了胖胖。
    “诗姐，我说真的，我不如你修养好，我这人素质差，有话都直说，魏礼他要是不想在这里待了，就趁早提转岗申请去他的商务部，他现在占着这里的位置，却帮别的组干事儿，这算什么，吃里扒外吗？”
    这话就太难听了，叶诗正要提高了声线让胖胖不要再说，结果余光扫过门口的时候，整个人一凛，僵在了原地。
    胖胖瞅着叶诗神情不对，也转过头去，结果就见没什么表情的魏礼不尴不尬地站在宣传组的大门口。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个正着，胖胖也觉着没脸，虽然他认为自己说的没什么错。
    叶诗先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朝魏礼招了招手：“魏礼，吃早饭了吗？快来快来，池老师买了很多，还有我从家里带来的瑞士卷。”
    魏礼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底青黑，头发也没打理，就这么耷拉着，如果叶诗昨天也见过魏礼的话，就会发现魏礼今天穿的跟昨天的衣服是一样的。
    魏礼闻言朝叶诗淡淡点了点头，走近点，但又维持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上。
    “不用了诗姐，我吃过了，我是来找小程总的。”魏礼开口，嗓音半哑，听起来十分疲惫。
    “找小程总啊，他们正……”
    叶诗下意识往身后的玻璃房瞅了眼，结果正好看见池砚舟推开门出来。
    “魏礼来啦，程澈在里面，你去找他吧。”池砚舟笑着对魏礼打招呼。
    魏礼朝池砚舟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进了玻璃房关上了门。

 第168章

    叶诗将池砚舟拉到一侧，面色不安地低声道：“魏礼估计是要跟小程总提转岗的事情。”
    池砚舟朝玻璃房望去，窗前的百叶窗被拉起，里面究竟什么情景他一点都看不见，但听了叶诗的话倒也不感到奇怪。
    “听程澈说过。”池砚舟道。
    “小程总已经知道了？”叶诗惊讶道。
    “嗯，商务部的马总也算是程澈半个长辈，魏礼天天在他们那边帮忙，马总估摸着也不好意思，提前知会了程澈，说魏礼是有转岗的心思的。”
    “既然小程总早就知道了，为何不直接把魏礼调走，这样他还能有空缺再招人。”叶诗不解。
    池砚舟也摇头：“他没跟我细说，但他说想等魏礼自己开口提这件事情，如果他强行将人调走，保不齐公司里头有人要觉得是魏礼犯什么错误了，对魏礼名声不好。”
    “小程总这……”叶诗咋舌，“太心善了。”
    “他这人就这样，事事都将别人考虑在自己前面。”程澈垂头笑了。
    “你想调到商务部？”玻璃房里，程澈看着魏礼。
    “嗯。”魏礼恭敬地将手拢在身前，闻言微微垂头。
    “理由呢？”
    “那边……是按项目业绩提成的，只要我努力，工资会比在这里高很多，我……我想赚钱。”魏礼像是也觉得自己是钻钱眼里，一句话说得十分艰难。
    程澈倒不置可否，上班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这理由很正常，哪里能赚更多钱就去哪里，这是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题。
    但……
    “我支持你的选择，但同时我也要给你一些忠告。第一是商务部如今并不缺人，并且每个人手上的客户都是固定的，你贸然加入，要么全是靠自己开拓全新的市场，要么就是要分走别人的蛋糕，前者难，后者得罪人。第二，你虽然现在人在宣传组，但其实你负责的也是销售与商务的部分，这么些年你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客户资源架构，宣传和商务的客户属性不同，你走了，客户却还得留在宣传组，相当于你是净身出户，你真的舍得放下你到目前为止积累的这一切吗？”
    这番话并不委婉，直接道出了魏礼如今最尴尬的境地，走和留都有利有弊，甚至出走的风险是远大于留下的。
    魏礼工作了这么多年，不会看不清里面的门道，但他还是执意要走，程澈不得不猜测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但魏礼似乎并没有打算跟程澈敞开心扉，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话说到这里，程澈也不好再劝，只答应下自己会开始推动这个流程，但马总究竟收不收魏礼，还是要看魏礼自己的本事。
    送魏礼出玻璃房的时候，外面有些意外的吵闹，不是正常交谈的声响，倒像是吵架的声音。
    程澈推开门，就见叶诗挺这个大肚子半挡在胖胖身前，神色不辨，胖胖一向乐呵，此刻却眼眶半红，半垂着脑袋。
    叶诗身前是动画视觉与平面设计组的组长李崇，李崇进恰饭有年头了，因为在审美上确实有点本事，早些年就坐上了组长的位置，但这人为人刻薄，辛苦在组长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再往上升一官半职。
    李崇估计自己也挺郁闷，因此这两年脾气愈发的阴晴不定起来，他下头的组员背地里叫苦连天。
    李崇是个光头，整日里将一副墨镜举在头顶，程澈几次路过都以为他头上装了个太阳能发电板。
    池砚舟还一度怀疑，说李崇头上是不是黏502胶水了，否则他那光溜溜的脑袋怎么架得住墨镜的，程澈听完笑了老半天。
    如今看见李崇，程澈下意识又想到了太阳能发电板和502胶水，他死死压着嘴角走上前，强装镇定地问叶诗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诗孕晚期不易动怒，本身也是个体面人，只说：“李总昨晚让胖胖帮他们组员做设计的修改，量实在有点大，胖胖昨晚通宵了都没做完，但李总说可能着急有用，现在就要，胖胖……实在是完不成。”
    叶诗一向说话给人留体面，她这么说，那实际情况肯定恶劣几倍不止。
    程澈望向李崇，李崇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儿，对着叶诗和胖胖颐指气使，却不敢对程澈这样，谁都知道程澈的身份，他也不傻。
    “小程总，我也是没办法，我们组员手头的工作都已经饱和了，所以才想说借用宣传组的设计，客户要得急，所以我也就催得急了点。”李崇朝程澈解释，面色看起来十分无奈。
    程澈听完没有立刻回答，只转头看向胖胖：“胖，你什么时候接到的需求，有接到正规流程的需求单吗？工作量是多少？你自我评估是否合理？”
    胖胖见到程澈像是见到了撑腰的，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苦兮兮道：“昨晚下班点接到的，没有需求单，李总说要得急，需求单后补，工作量……100份设计都出现了同一个问题，我要改100份，难度倒是不大，但费时间，我……”
    “他昨晚在这里通宵了。”一直站在程澈身后没出声的魏礼突然开口，见所有人目光转向他，卡了卡嗓子，显得有点尴尬，“我……我昨晚也加班，路过……看见了。”
    胖胖没想到为他开口说话的是魏礼，一想到刚才刚说了人家坏话，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连程澈都不知道胖胖昨晚为了别组的工作通宵加班，见小胖子早上还乐乐呵呵的，程澈一时不止改感慨胖胖的没心眼还是乐天派。

 第169章

    程澈没当过领导，也是当上了这不大不小的官儿程澈才发现自己的一个特点——他有点护犊子。
    这点池砚舟之前就发现并跟他说了，之前程澈在跟人力争取叶诗的产后待遇时，一向好脾气的人差点跟人力总监吵急眼了。
    而现在，手下的组员被欺负到头上，程澈老母鸡护崽的心态又暴露了出来。
    “李总，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本身就存在很多问题。第一，请求兄弟部门协同需要走正式的流程需求，就算是情况紧急也需要提前知会兄弟部门的管理人，但从昨天到现在我没有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风声，你越过我来使用我组里的人，恰饭一向没这规矩。第二，下班时间点才下需求本身就是你工作安排失误，协助的员工本没有义务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处理你的业务。第三，工作量不合理，你让一个人改100份设计，我想请问这超负荷的工作量可以获得相应的多倍报酬吗？”
    程澈面色严肃，这是较真了，李崇也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但……李崇瞅了一眼在场面色各异的人，将程澈拉到一旁角落里。
    李崇自认虚长程澈几岁，也比程澈懂得职场之道，拉着程澈劝导：“小程总，您要在员工面前竖威信我理解，但对胖胖，其实没必要，这人是外包挂职的，左右根本不是我们公司的人，这个用不好让外包换一个来就行了，您着实没必要为他计较这么多，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李崇用手指了指程澈和自己，眼神示意。
    程澈以一种奇异的眼神觑了李崇一眼，跟嫌恶似的微退一步，拉开了与李崇之间的距离，这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首先我和你不熟，其次不管胖胖是外包还是正职，只要他在我手下待一天，他就是与其他员工没有任何不同。”
    “或许在李总眼里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替代的工具，但在我眼里，他是我的伙伴。”
    李崇最后是被忍无可忍终于爆发的叶诗连骂带踹赶出的办公室，池砚舟和程澈在叶诗两边小心翼翼地虚扶着，深怕这母性泛滥的孕妇踹出胎气来。
    “老娘忍这傻逼玩意儿很久了，这都免费用我们胖胖多少次了，每次用完连句谢都没有，合着我们胖欠他的？头上没两根毛的玩意儿，那脑壳敲开怕不都是水吧。他奶奶的还敢到我们这儿摆上谱来了……”叶诗喘着粗气，被程澈一脑门冷汗地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啪”的一下，叶诗重重拍了下桌子，吓得所有人一激灵。
    “再敢来，老娘就直接躺地上撒泼，我带着肚子里的娃讹上他，说他差点害得我家一尸两命，看我不告得他倾家荡产，奶奶个熊的！”
    池砚舟咽了口口水，挪到程澈身边，不确定道：“不是说诗姐是体面人，很温柔吗？”
    程澈擦了一把脑门的汗，干巴巴道：“大概是为母则刚吧。”
    --------------------
    我啥时候能碰上小程总这样的领导，信女愿原地立刻瘦三斤！
    第88章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
    胖胖在李崇走后没多久就躲到角落里不动弹了，这小话唠天天咋咋唬唬，突然一下不吭声了，众人都挺不习惯。
    彭彭抿着嘴将自己昨晚刚收到抽屉里的爆辣辣条贡献出来，都没能获得小胖子的青睐。
    叶诗见状给程澈使了个眼色，想让程澈去安慰安慰胖胖，程澈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转头进了办公室开始继续工作，好似对胖胖不再有多余的关心。
    叶诗了解程澈，知道程澈不是这样的人，但一时也摸不透程澈的想法，遂叹了口气。
    池砚舟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看着程澈自己处理这一切，这会儿事儿告一段落，他才上前拍了拍叶诗的肩膀：“放心，程澈有自己的打算。”
    叶诗抬头看着池砚舟的眼神，好似一点都不担心，这份气定神闲很能感染人，叶诗有了些笑意看着池砚舟：“你好像很放心？”
    池砚舟挑了挑眉，一点都没犹豫：“当然，我无条件相信他。”
    程澈今天看起来尤其忙，早上打了无数个电话，仿佛在催什么进程，到下午的时候，这人终于从办公室里钻出来，午饭都没吃，招呼着胖胖往外走。
    “你不吃点出去吗？”池砚舟从办公室的懒人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程澈。
    “不了，待会儿在外面吃点。”程澈摇摇头。
    他转身朝外走出两步，突然又转过头来迅速朝池砚舟走过来，办公室里开着暖空调，池砚舟刚睡醒，脸蛋红扑扑的，程澈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弯腰俯身在池砚舟的脑袋和两颊上各亲了一口。
    “给你点了奶茶还有蛋糕，待会儿会送到。”程澈看着池砚舟轻声说。
    一旁叶诗看不下去了，啧啧感叹：“合着就池老师有，我们不配呗。”
    胖胖心大，这会儿已经缓了不少，也凑热闹，伸出一只小胖手指摇了摇：“自己中午都来不及吃，还要先帮池老师把下午茶买了，诗姐，你见识过这种操作吗？”
    叶诗摊了摊手：“反正我和我老公不这样。”
    胖胖十分赞同：“张飞和关羽也不这样。”
    彭彭没说话，只默默又掏出了小手机，迅速打下一行字。
    第五十七章灵感：霸总追老婆也送奶茶，我和霸总的共同点找到了。
    叶诗得罪不起，程澈起身嗤笑一声，拍了把胖胖的脑袋，胳膊一伸钳住胖胖的脖子出了门，边走边咬牙切齿，：“你没事儿了是吧一张嘴巴巴巴的。”

 第170章

    胖胖被钳得直翻白眼，就这还挡不住小胖子跟抽风似的笑声，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办公室外头。
    池砚舟和叶诗没忍住都笑出了声，叶诗看着池砚舟十分好奇地推着滑轮椅子凑近了，八卦地开口：“池老师，你和小程总……你们怎么认识的？”
    好问题，这问题从来没人问过他，池砚舟有点倾诉欲。
    他思考片刻，挺起胸脯，认真严肃地回答：“他风雨无阻地给我送了三个月的下午茶。”
    叶诗瞬间联想到了一副霸道总裁一见倾心，连续三月出现在爱人门前刷存在感求爱的动人画面，心都快化了。
    彭彭的手机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闻言立刻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重新打开了备忘录。
    第五十八章灵感：霸总那些年风雨无阻为爱痴狂的往事。
    池砚舟默默收回眼神，无声咳了声，盯着微红的耳尖拧过脖子看向窗外。
    他也没说错嘛，那个夏天的双皮奶不都是程澈接的单嘛……
    程澈不知道池砚舟在背后都是怎么编排他的，自然也想不到自己在众人眼里已经成为了偶像剧里痴情脑残的男主角，他自我感觉良好，驾驶着v4带着胖胖在街道上飞驰。
    小胖子这辈子没坐过这么高级的摩托，下了车还惊奇地东摸西摸。
    “啧，我这后座可就带过你池老师，怎么让你蹭上了。”程澈摘下头盔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您还不乐意上了，我还没说呢，非不让我抱着腰，也不怕我摔下去。”胖子回头用目光谴责程澈。
    “让你拉着衣角就不错了，还想抱我的腰？”程澈嗤笑。
    “那池老师呢？换了池老师你就让了？”
    程澈没回答，只用一种“你说你这不是自取其辱么”的同情目光看着胖胖。
    胖胖气哄哄地啐了一口：“算命的大师说我命里就跟情侣八字不合，果然是真的。”
    程澈闻言气乐了：“你先抬头往天上看看再考虑你跟我合不合。”
    胖胖将从v4车身上的目光拔出来，不明所以地抬头向上看。
    他们站在南淮市中心的林荫道旁，这一条路不长，但是从cbd中硬生生抠出来的一片净土，价值连城。
    林荫道对于广告圈的商业价值非常高，因为大道两旁每个50米就有一个巨大的户外广告排直冲云霄，一路过去甚是壮观，是所有品牌在节日期间的兵家必争之地，当然广告费也是惊人的，一般的小品牌根本无力支付，能抠出其中一副放上自家的广告都算财大气粗了。
    但就是这么个天价的林荫道户外广告群，一共二十个广告位，此时此刻却统一展示着同一个画面，那是恰饭今天中午刚同步上线的新一季宣传海报。
    胖胖倒吸一口凉气，双腿软着往v4上一瘫，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人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程澈，见程澈朝他点点头，胖胖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下惊天动地地动山摇，工作日林荫道上人不算多，但也不少，这会儿全朝他们俩看过来。
    程澈要脸，赶紧上前几步扯了扯胖子的胳膊，低声尴尬道：“别哭了，人以为我怎么你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提醒胖胖了，胖胖顿了半秒，哇的一声拔高了八个调哭了出来，他一把抱住了程澈：“你爱我啊，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小程总呜呜呜呜呜。”
    我艹？？？？
    程澈朝四周看去，对面俩姑娘惊呼着捂住了嘴巴！推着宠物车路过的大妈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了他两眼啧啧摇头走了。
    程澈都能从大妈欲言又止的眼里品出来八个大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靠！程澈一把将胖胖拉开，维持着安全距离指着胖胖：“你你你……离我原点啊，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可以加入这个家……”胖胖抽了抽鼻子建议。
    “不行！”程澈惊恐着倒退两步，“我对你舟哥的心天地可鉴，我非他不可你想都别想！”
    胖胖无言望着程澈，程澈无助地捂紧自己跟胖胖对视，半晌，两人都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一下笑得厉害，两人前仰后合的，一下哭一下笑的怕不是精神有问题，路过的人群纷纷加快了脚步。
    等缓过劲来了，胖胖才站直了身子，他看着程澈，弯下胖胖的身躯，认认真真给程澈鞠了一躬。
    他知道，这幅海报被选中并不容易，当时一同竞争的还有平面设计组的七八副作品，人家都是正式员工，只有他一个外包的，他知道自己的设计被选中的可能性不大。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十二万分地用心设计了，他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被人说外包的果然能力不行做事也不认真，还有，他是真的想帮到程澈。
    “最终选择权也不在我手里，你的海报能被选上，是你自己能力出众。”程澈笑说。
    胖胖摇摇头：“但没有您的推荐，这幅海报连进入最后一轮的资格都没有，我在恰饭好几年了，我很清楚您为我做了什么。”
    程澈朝胖胖招招手，两人找了林荫道旁的长椅上坐下了。
    他们的对面就有巨大的恰饭海报，这庞然大物无时无刻不吸引着视线，胖胖眼睛都转不开，良久喃喃道：“我从未想过我的作品能被放到这么大。”
    程澈也跟着看向天空，他没回答，只换了个问题：“胖啊，当初为什么想做设计？”

 第171章

    胖胖闻言收回视线，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一开始学设计就是想赚钱，我脑袋笨，书读不起，我妈那时候就给我报了个技能培训班，想着我早点出来工作为家里分担，我寻思着左右学设计也比读书有意思，就去了，没想到一学两学还有点喜欢上了。”
    “我出来工作很早，大学也没读，一直在各种文印店打零工，文印店您知道的，其实设计的活没太多含金量，我无聊的时候就自己开始做自己的作品集，后来我想找个大点的平台，就开始给各种公司投稿，然后就被一家设计公司录取了，接着阴差阳错就来了恰饭挂职。”
    胖胖乐呵呵的：“我寻思着我还挺幸运的，虽然是挂职，但这可是恰饭啊，大公司。我妈现在在村里尽吹牛，说他儿子进了个上市的大企业工作，我每次回去有人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就说是，给我自己牛逼坏了。”
    程澈也跟着笑，笑够了，程澈看着胖胖说：“你觉得你自己是，你就是。”
    “胖啊，”程澈跟兄弟似的揽过胖胖的肩膀拍了拍，“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不要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替换，是个没有价值的工具。在我眼里，在叶诗眼里，在彭彭和魏礼眼里，你始终都是他们的伙伴，是宣传组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我知道外包人员和正式员工的差距通常会让你们觉得没有归属感，这个是制度导致的，我目前也无力改变，但是在我这里，你跟正式员工没有任何差别。逢年过节的福利人家有的你没有，我自掏腰包花钱也会给你补上；那些你没有的员工权益，只要我说得上话我都会帮你尽力争取；你的作品，不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收到不公平的对待。那些不该你接的活，我想你能够挺直着腰板拒绝。我就想啊，得让你在这儿待得舒坦，别跟寄人篱下似的。”
    这话说的真情实感，胖胖不会听不出来，他眼眶红了一圈，忍着眼泪没敢多看程澈。
    “外包怎么了，外包也是人啊，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还搞出个三六九等来了。”程澈瞥了眼胖子，“我本事就这么些，你说咱公司外包员工不少，我一个个护过来那不现实，但就你一个，我想我还是有点本事的，你要是把我当哥，就信我。”
    胖胖的眼泪来得汹涌且毫无预兆，一瞬间又流了满脸，程澈真是怕了，想找个纸巾也发现没带，杵在一旁跟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似的。
    胖胖瘪着嘴哭了好一会儿，把整张脸都哭得红一块儿白一块儿，他使劲儿抽了抽鼻子，转过头深情看着程澈。
    “小程总，真的不能让我加入你们吗？”胖胖双手合十。
    程澈：……
    “滚啊！”
    --------------------
    从今天起开始日更一直到完结～预计下周完结哦～
    诶呦瞧瞧我这口气吧，多霸气，说得好像我存稿很多一样，其实是个日光……
    第89章夜半医院
    “所以胖胖没事了？”池砚舟塞进一口程澈刚点的小馄饨，舒服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已经凌晨一点了，程澈才回到休息室，他凑近池砚舟张开嘴，意思很明显，池砚舟警惕地将碗朝自己这边收了收，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 。
    “你怎么还护食呢？这事儿smart都不干！”程澈震惊。
    池砚舟两只手抱住了自己的碗，当着程澈的面转过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开口：“你要吃自己点一份。”
    心寒，真是心寒……
    程澈委屈巴巴地在床边坐下，池砚舟瞅见程澈这憋屈样儿，有些良心发现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法式小面包塞到程澈手里，那看他的眼神明晃晃写着“就这个了，不能再多了。”
    程澈含泪塞进一口小面包，心说我忍，我这么辛苦工作不就是为了让老婆过上这样的生活嘛！
    “smart最近还好吗？”程澈咽着干巴巴的面包，难得想起他被抛弃在家的好大儿。
    “好着呢，家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快把你家掀了。”池砚舟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汤。
    “那你不教育他？？？”程澈激动了。
    池砚舟看了眼程澈，不为所动：“教育他干什么，孩子一只狗在家里孤单，找点事情做挺好的，爱是常觉亏欠，你让他一只狗住着180平的大屋子，多冷清多可怜，你不觉得你对smart亏欠良多吗？”
    ？？？
    程澈眼神都听清澈了，心说池砚舟对毛茸茸果然毫无下线，这种离谱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还寻思着呢，每天就去陪他这么一小时不够，要不我还是搬回去住几天？”池砚舟试图跟程澈打商量。
    “不行！绝对不行！”程澈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行。
    知道程澈不会同意，池砚舟也就说说而已，他撇了撇嘴，突然又想起什么。
    “啊对了，宠物医院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说簌簌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让我们挑个时间去接她回来。我想着公司养猫也不方便，要不等你项目结束我们直接接她回你家？反正也没剩几天了，让她再在医院了休养几天。”
    “行啊，听你的。”程澈听见簌簌的消息，面色瞬间柔情似水。
    池砚舟咋舌，果然儿子和闺女的待遇不一样是吧……
    “不过簌簌会不会还关不住？”程澈记得池砚舟之前不收养簌簌就是因为簌簌不受拘束的性格。

 第172章

    “医生说她从鬼门关里走一趟之后似乎不太想出去玩了，有几次医生抱着她出去放风，她就将头缩起来，可能是怕了。”
    程澈闻言诶了声，一时不知这到底算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簌簌能活下来，他已经很感激了。
    程澈很享受这样跟池砚舟窝在小房间里聊天的时刻，感觉一天当中的疲惫都在这个过程中消失无形。
    但这样的瞬间总是短暂即逝，程澈看见手机屏幕上跳着“叶诗”两个字时还奇怪呢，怎么这么晚了还给他打电话。
    他接起电话，随着对面的阐述程澈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我马上过去，麻烦一定要保证母子平安。”
    挂断手机，程澈站起来迅速将外套重新穿上，池砚舟也猜到了：“是诗姐出事了吗？”
    “嗯，羊水提前破了，她一个人在家直接打了120的电话，现在人在医院，这电话是护士拿她手机打的。”
    池砚舟闻言小馄饨也不吃了，迅速站起来也去拿外套。
    “你别去了吧，外面怪冷的。”程澈拦了拦池砚舟。
    池砚舟手下不停：“少废话，诗姐生孩子我肯定要去。”
    知道池砚舟跟叶诗感情好，程澈也不再劝，两人迅速出了门，v4轰鸣着朝医院而去。
    到医院的时候，叶诗已经在手术室里了。
    “产妇是在浴室滑倒引起的羊水早破，还伴有胎盘剥出的情况，入院检查之后的胎心监测显示胎儿状况也不是很稳定，经过产妇同意，我们决定进行破腹产手术。”护士跟二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应该不会有危险吧？”池砚舟听完紧皱眉头。
    “恰好今晚值班的是我们许主任，许主任经验丰富，处理过许多类似的情况，家属不用太担心。”
    说起家属，程澈环顾空无一人的四周，突然想到什么，他问护士：“是否已经通知了叶诗的家属？”
    “我们按照通讯录的号码拨打给了叶诗的丈夫，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后来我们看到白天与叶诗打得最后一通电话是您的号码，情况紧急所以先打给您……所以您是？”
    “我是她……”程澈卡了片刻，“亲近的弟弟。”
    护士走后，程澈和池砚舟在手术室的门口长椅上坐下。
    程澈郁闷地抓了把头毛，怒气难消：“孕晚期的孕妇，一个人在家里，身边一个陪护的都没有。”
    “白天我听诗姐说，她妈妈本来是在陪她的，但老家突然有一个亲近的老姐妹去世了，所以她妈妈要临时回家两天。”池砚舟说。
    “妈妈不在还有丈夫，丈夫不在还有婆婆。这家人是真放心啊，如今人真出事儿了，连电话都打不通。”程澈气得要命。
    想当年李翩翩生他的时候，也是半个高龄产妇，程震业到老婆孕晚期的时候公司也不去了，整日里在家守着，生怕李翩翩出现一点问题。
    这样比起来，叶诗的婆家实在是让人寒心。
    十几分钟之后孩子先出来了，是个女婴，还未足月的小婴儿要直接被送到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又过了半小时，叶诗被推着从手术室出来，人已经醒了，就是说话没什么力气。
    见到程澈和池砚舟，叶诗苍白着一张脸扯出一丝苦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其他事情都交给程澈。”池砚舟上前轻轻给叶诗顺了顺头发，安抚道。
    “是啊诗姐，公司和项目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
    转运车被推进了一间vip单人病房，叶诗见状有些惊讶，转头看见程澈又逐渐明白过来，她的眼眶发热，别开头背对着众人强行忍了回去。
    等安顿好，池砚舟只简单跟叶诗说了宝宝现在情况很好，其他什么都没多说。叶诗似乎也很配合，言语里半句不提她的家人，只说着她得好好给宝宝起个名字，笑容里满是幸福。
    池砚舟和程澈在叶诗房里并没有待多久，叶诗太累了，没说两句话就重新睡了过去，等叶诗睡熟了，两人轻手轻脚从病房里出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但程澈和池砚舟却毫无睡意，他们说不上来什么感受，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一位女性、一位妻子、一位母亲在不幸婚姻当中孤立无援的处境，或许池砚舟见过他妈的样子，但不管怎么说，他爸始终照顾着魏云，从未让魏云孤身一人去面对生活的磨难。
    就算这样，魏云也已经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但叶诗平日里温和又开朗，谁也没想到她背地里其实每一口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咖啡。”程澈从自动贩卖机前端出一杯热拿铁，递给坐在住院部一楼大厅沙发上发呆的池砚舟。
    池砚舟回神，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中带涩，不是什么好豆子。
    “你说诗姐这婚姻，跟这劣质豆子有啥区别。”池砚舟叹了口气，“豆子本身质量不好，不论你怎么烘焙，怎么萃取，用各种特调香精怎么掩盖，都去不掉苦涩的本质，那种劣质的烟熏味，会无孔不入地钻入你的每个细胞，深深附着在你的身体和灵魂里，它吊着你的精神，却蚕食着你的意志。”
    “如今的魏云就是失败婚姻的产物，那叶诗呢，她能坚持多久？”池砚舟喃喃道。
    是啊，程澈也不知道，或许连叶诗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及这条路，她到底还能走多久。

 第173章

    这个点回去也麻烦，叶诗这边还需要有人守着，程澈和池砚舟干脆就不走了，两人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沙发的位置在大堂的角落，被几株绿植挡住了，一般来往的人轻易不太往这头瞧。
    池砚舟在沙发上睡不安稳，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将人惊醒。
    他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望着远处朝电梯厅走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程澈，程澈，醒醒。”池砚舟拍了拍程澈的肩膀。
    程澈也没睡死，立刻半睁开眼迷糊道：“怎么了？”
    “你看那人，像不像魏礼？”池砚舟朝远处的背影一指。
    程澈擦了擦眼睛朝远处望去，下一秒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惊讶道：“还真是。”
    “他怎么在这里？这个点……他家里有人住院？”池砚舟疑惑道。
    程澈望着魏礼没换的衣服，突然想到魏礼跟他说的话，魏礼说他需要钱……很多钱。
    难道……
    肝胆胰病区的楼层，程澈和池砚舟做贼似的杵在电梯厅的拐角，眼睁睁看着魏礼进了其中一间三人病房，透过病房的玻璃窗，他们能隐约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个面黄肌瘦的女性长者。
    程澈带着池砚舟躲进楼梯间，打了个电话给人力认识的朋友，麻烦人家临时调一下魏礼的档案，资料上显示魏礼没有父亲，仅有一个母亲，名叫周霞。接着程澈去护士台自称是周霞的朋友，询问了周霞的病情。
    “情况很不好，肝癌、肝硬化……在等待肝移植手术，魏礼决定自己捐肝，但手术钱不够。”程澈一脸凝重地回来，对池砚舟简要说了情况。
    “缺口很大吗？”池砚舟皱眉。
    “具体不清楚，但几十万应该是有的。”程澈长叹一口气，“怪不得他要转岗，他需要很多钱。”
    “就算转岗……工资上去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凑到那么多钱，他母亲……看起来拖不了很久了。”
    池砚舟道出了很现实的问题，除非天降横财，否则哪怕魏礼真的转岗成功，也不见得救得了他母亲。
    池砚舟抬头，见程澈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池砚舟望着程澈什么都藏不住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不禁有些好笑：“难道我还会阻止你吗？左右都是你赚的钱，想怎么花都是你的自由。”
    “不过你也要注意，魏礼不像是会接受领导资助的人，你还是得找个理由。”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今天去医院把右脚上的石膏卸了换了热缩片，一片450块钱呜呜呜呜～回来打算开始码文结果倒头昏睡了3小时……
    第90章 人间失衡
    魏礼醒来的时候，天还暗着，群租房隔音差，隔壁室友的呼噜几乎无孔不入窜进他的脑壳，搅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睡是睡不下去了，魏礼从床上爬起来，摸黑开了个床头灯，散在木凳上的还是昨天穿过的衣服，他拿起来闻了闻，还过得去。
    群租房的改造通常很不合理，他这个房间估计是厨房改造的，墙壁上都还贴着泛黄的瓷砖，面积很小，就7平左右，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满了。
    魏礼挤在床旁的过道上憋憋屈屈地将外套套上，轻手轻脚出了房门，路过洗衣机的时候，魏礼眼见洗衣机前的脏衣娄又多了两个，他的被排到了最后面。
    啧，魏礼叹了口气，知道衣服今天又洗不上了。
    这房子是他一年前租的，他将原先跟他妈一起住的老破小卖了，他妈住进医院，他自己就租了医院旁的一个群租房。
    老破小卖不了多少钱，大部分钱还先拿去还了他爸生病时欠的债，最后就剩个十万在账户里，魏礼顶着月色朝医院走，边走边思考还能从哪里快速筹钱。
    能借的人都已经借光了，剩下的……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南淮昨天夜里下了点小雪米，这会儿已经化成了路面上的积水，魏礼一个没注意，踩进了凹陷处的一滩污水中，水花溅湿了他的裤脚。
    啧，魏礼俯身用手擦了擦，但变黑的痕迹已经擦不掉了，
    魏礼直起身，从胸腔里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有时候魏礼也在想，怎么就他活成这样呢？同龄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买车买房，许多已经脱离了工薪阶层步入全新的人生，为什么只有他，只有他苦苦挣扎在烂泥滩里，两脚深陷，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在一片泥泞当中。
    父亲生病的时候他还在读书，他看着他妈早出晚归呕心沥血最终却还是没能救回他父亲，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妈妈的身体已经被拖垮了。
    那时候他想，等他赚钱了，一定要让他妈妈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一点苦。
    如今他工作了，还是在上市的大企业工作，外人看来他是出息了，每天出入在高档的写字楼里，连他自己都有种自己已经活成了精英阶层的错觉。
    可只有回到逼仄阴暗的出租房，抽屉里厚厚一叠医疗费用单将他好不容易挺直的脊梁彻底压垮，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始终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少年，他妈妈救不回他爸爸，他也救不回他妈妈。
    “妈的。”魏礼啐了一口，将路边的一个石子一脚踹飞了出去。
    医院的早上总是忙碌得异常得早，不过六点出头，病房的灯就被护士全部打开。
    魏礼来得早，趴在他妈床边又眯了会儿，这会儿醒了，抬头就见他妈正笑望着他。

 第174章

    “妈，什么时候醒的？”魏礼起身摸了摸周霞的头发，头发干枯泛黄，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表现。
    “就比你早一会儿。”周霞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暗黄，看起来有些恐怖，是肝病病人最常见的脸色。
    魏礼将床给周霞摇起来，接着将路上粥铺买的粥端到周霞面前的小桌板上：“小米粥，趁热喝。”
    “都说了不用给我带，医院有早餐。”周霞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巷口那家店现熬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魏礼将塑料勺递给周霞。
    周霞喝着热腾腾的粥，魏礼就在一旁处理工作，周霞见状试探着问：“礼啊，你真要转岗啊？”
    魏礼没抬头，盯着电脑点了点头。
    “可你不是说，转过去那个部门……压力大，同事也对你也不好。”周霞眉眼里都是担忧。
    “这都小事儿，关键是工资能上去。”魏礼看着他妈，“您别操心这些，我都能处理好，您就养身子就行。”
    周霞闻言垂着头静默半晌，表情痛苦自责：“你说这么好个孩子，怎么就摊上我们这对父母呢，这是把人往死里拖啊。”
    魏礼啪一声合上电脑，转头看着周霞生气又无奈：“妈，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周霞自从生病之后，最常说的话就是对儿子的愧疚，她觉得对不起儿子，让魏礼平白承受这些折磨，这也是魏礼最无奈的。
    他从来不觉得他爸妈对不起他，周霞这么念叨着，其实只是在给他增加压力罢了。
    他想让周霞不再提，但也知道这是他妈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如果阻止了，老太太会有更多心事憋在心里。
    魏礼正郁闷着呢，就听见门外护士叫他名字，魏礼叮嘱了周霞好好喝粥别多想之后，出了病房门。
    社会事业部的一位医生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等着他，这位林医生魏礼之前见过几次，她专门负责困难病患的社会资助。之前魏礼在林医生那边登记过信息，但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反馈。
    林医生见到他就笑眯了眼，开门见山道：“魏先生，恭喜，一个公益基金听说了您的家庭情况，决定对承担您母亲的全部治疗费用，包括肝移植的手术费。”
    魏礼本已对社会救助不抱希望了，着实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消息。
    他的手撑在了门框上，盯着林医生的瞳孔猛的晃了下，仿佛因为太过惊讶而定在了原地。
    魏礼干燥开裂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抖出几个音节：“您说的……是真的？”
    林医生笑着点点头，将一笔打款截图呈现在魏礼眼前。
    魏礼数着数字后的零，个十百千万……一共整整一百万。
    林医生见过魏礼很多次，这人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无趣，感情表达近乎没有，林医生几乎没见过魏礼特别激动的时候。
    就这么一个木头一样的人，这会儿却将头撇过去对着墙壁，她看不见魏礼的脸，但剧烈抖动的肩膀与苦苦压抑的哽咽声却将这个木头的情绪暴露得彻彻底底。
    “魏礼啊，”林医生也红了眼圈，“谢谢你和你母亲坚持到现在，苦尽甘来了。”
    “他说周霞的费用一笔笔都有明细，他只暂借周霞的治疗费用，多余的钱他会全部给您这边打回去。另外全部治疗费用他也会按照分期还贷的方式一点点给您还回来。”
    程澈站在住院部大门口的草坪上，将手机贴近耳朵压低声线道：“我也没打算让他还啊。”
    “是，”林医生在电话对面笑，“但他也说了，他不是无能力责任人，他在赚钱，所以不可能平白接受别人一大笔钱，哪怕是公益款项。在解决了燃眉之急之后，他肯定会努力工作将资助款全部还上。”
    “行吧。”程澈糟心地应了声，就知道魏礼这玩意儿不好糊弄。
    刚挂断电话，程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高呼，他转过头，就见胖胖正带着彭砰两人朝他跑来。
    “来啦。”程澈打了声招呼。
    程澈早上在群里跟大家说了叶诗的情况，胖胖和彭彭当即坐不住了要来医院，程澈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先好好工作，中午再来探视。
    “小程总您一眼没睡吧，这黑眼圈重的。”胖胖瞅着程澈被抽了阳气一般的鬼样惊呼。“您昨晚怎么不叫我们，我和彭彭来还能替替您。”
    程澈打了个哈欠，带着俩跟屁虫往住院部走：“人多了也没用，诗姐需要静养，你，尤其是你胖胖，待会儿上去稳重点啊，别咋咋乎乎的。”
    “害我晓得，放心我是没数的人吗？”胖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程澈嗤笑一声，心说这是真没数啊。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程澈意外听见里面声音有些热闹，他推开门，见原本只有叶诗和池砚舟在的病房多了两人，沙发上坐着两人，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性和一位满脸皱纹的……爆炸头。
    “哟呵，这么大朵蘑菇云。”胖胖跟在程澈后头轻呼一声，被彭彭一巴掌捂住了嘴巴。
    程澈走的时候池砚舟明明还在沙发上坐着，这会儿却一个人站到了水吧台的边上，程澈凑近了池砚舟压低声线道：“叶诗丈夫和婆婆？”
    池砚舟轻声嗯了声，但这语气却显得有些不忿。
    “这位想必就是小程总吧，叶诗经常跟我提起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见到程澈双眼一亮，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来，挤出一脸谄媚笑意，“我是叶诗的丈夫王刚，感谢小程总对叶诗的照顾，早该上门拜访您了，这不叶诗怀孕耽误了，这次还辛苦小程总照顾叶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第175章

    “哦哦，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垂下头从衣服里掏名片，恭敬地递上来，“我是做净菜供应链的，恰饭如果有净菜采购的需求，小程总您随意吩咐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啧，几句话说的不是没礼貌，但听的程澈不知为啥心里有些膈应，因此他一时没接上话，只伸出手和王刚握了握。
    “行了，人一来就聊工作，歇歇不行吗？”叶诗在床上略显尴尬地开口。
    王刚闻言倒没说什么，那位蘑菇云忽然开了口，状似不满：“妇道人家插什么嘴，男人在外头交际是好事儿，这不也是为了咱家好么，你接下来不能工作了，家里还不都得靠王刚啊？”
    王刚看似有些不好意思，他紧皱了眉头低声叫住了蘑菇云：“妈，你安静些。”
    蘑菇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是在骂他这个儿子不向着她，她拧过头，越过他儿子望向程澈，挤出与王刚如出一辙的笑容，仿佛在朝程澈求个认同：“领导，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男人就是要在外头拼事业，女人就老老实实在家里伺候丈夫孩子孝顺公婆就好了伐。我早跟叶诗说让她不要上班早点怀孕生娃是正事儿，叶诗非不听，搞到三十多才生，年纪大了伐事情就是多的咯，你看又是滑倒又是早产，孩子也不健康，你说我烦心不烦心的伐？”
    话音落下在场所以人都沉默了，王刚像是烦的不行，开口又拖长声音叫了声妈，却也没反驳什么。
    胖胖一向被叶诗护着，这会儿听着这些不着四五的疯话怒气直烧，他想开口骂回去却被彭彭拉住了衣角，彭彭暗暗指了指叶诗的方向，胖胖看去，见叶诗一句话不说但眼眶已经全红了。
    胖胖强压着一口气将话憋了回去，如果跟叶诗的家人吵起来，想必最难受的，是诗姐吧。
    蘑菇云却犹似不放过在场众人，再开金口：“生孩子嘛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我不是也是这么生王刚的伐，我那时候事情就很少很省心的，自己生完我还自己从产房里走出来嘞。果然现在的姑娘啊是金贵了，摔一跤就不行了，搞到最后还弄成破腹产，我早就跟王刚说了，不能破腹产的，顺产的孩子才聪明，这下给我闹得哟。”
    这实在算不上人话，池砚舟站在吧台旁猛灌一口凉水，啪的一声将玻璃杯重重磕在台面上，玻璃杯底直接被崩掉一个角。
    众人都脸色都很不好，程澈朝叶诗看去，叶诗的双拳在身侧紧紧握住，她苍白的嘴唇被她死死咬住，眼泪却跟断了线一般无声流了满脸。
    “诶我也想开了，”蘑菇云仿佛什么都看不见，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聪明也没用，左右是个女孩，有什么用呢？”
    程澈是真忍不了了，他刚想开口反驳结果就被声嘶力竭的一声吼震在了原地。
    “说够了没有你个满嘴屁话的老妖婆？！！”
    --------------------
    最近要一边复健一边看医生，真是影响我码字的进度……
    第91章 沉默中爆发
    所有人震惊地朝床上声源方向望去，只见本来虚弱靠着的叶诗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披头散发满脸泪水，赤红着双眼状若癫狂，看起来恨不得扑上去撕了蘑菇云。
    蘑菇云愣在原地足足十秒，才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结结巴巴开口：“老……老妖婆？”
    “对说的就是你个为老不尊心胸狭隘思想封建重男轻女还没点素质的老妖婆，老娘忍你很久了，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叶诗指着蘑菇云的蒜头鼻开口痛骂。
    众人：……
    蘑菇云：哈什么玩意儿？
    她颤颤巍巍指了指叶诗，又指了指自己，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被自己那个小白兔似的儿媳给骂了。
    蘑菇云岂能受此大辱，当即大怒，一张老脸瞬间憋得通红，尖斜的眉毛原地起飞，提起一口气就想上前撕逼，结果叶诗根本没给她机会，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开始大范围无差别攻击。
    “奶奶个熊的仗着自己有点岁数就开始倚老卖老，虐待丈夫搓磨儿媳，你看看你那老公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人一把岁数了整日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知道的以为你个潘金莲给他毒哑巴了呢，半夜都得给祖宗托梦问问是不是祖坟被撅了这辈子轮着他才娶了你这么个完蛋玩意儿。
    “长得贼眉鼠眼的我头一次见着还以为耗子精转世了呢，结果眼珠子不大还真就只容得下你那九代单传比太子爷还金贵的男宝，天天有事没事搁外头炫耀你那长得歪瓜裂枣其貌不扬还自信非常的的奇葩妈宝男儿子。”
    王刚：……
    蘑菇云颤颤巍巍指着叶诗：“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谁家好人整日里顶着个被屁崩了似的蘑菇云爆炸头，跟个老母鸡似的到处咯咯咯，见个人就炫耀自己儿子是上市大公司当高管，诶呦喂，还真敢说啊，搁我这狸猫换太子呢？告诉你，进上市公司的是老娘我，年薪比你儿子多一倍的也是老娘我，你平日里花的用的出去赌的都是拿的老娘我的钱，没让你把我当菩萨供起来那是我菩萨心肠，你还蹬鼻子上脸装起大尾巴狼了？”
    蘑菇云看起来快撅过去了，指着叶诗尖叫：“你个疯子。”
    “诶对我还真就疯了，能不疯吗，换谁谁不疯啊，整日里给你们家伏低做小当牛做马不知道的以为我他妈入辛者库了呢？知道辛者库是什么吗文盲？就是皇帝家里的洗衣房。诶我要真进辛者库还好了，好歹还是皇家御用呢，可你家儿子配当皇帝吗？整日在家里就跟个十级残废似的有事没事往沙发上一瘫，满屋子活儿他是权当看不见啊，没有皇帝命，一身皇帝病。再来个傻逼以为自己真是太后娘娘呢，天天没事就跑我家里垂帘听政，呼来唤去颐指气使，张口闭口就是我儿子九代单传金贵着呢，金贵啥啊？我就问你金贵啥啊？九代单传到现在怎么还在给当孙子啊？这么金贵我以为真有皇位要继承呢，结果搞了半天是要继承我的财产啊？”

 第176章

    这母子俩背地里估计真合计过不少次这肮脏事儿，闻言两人的脸色都略显不自然。
    “被我说中了吧，狼心狗肺的母子，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若是还想给彼此留点体面，一家人互相眼盲心瞎地过下去，那就收起你们那副不要脸的嘴脸和心思，供着我供着我闺女；若是不想过了，那趁早散伙，老娘早就受够了看你们这两张虚伪的脸，我看着犯恶心。”
    一听离婚，蘑菇云立刻急了：“你敢！你要敢提离婚，那你就给我净身出户，一分一毫都别想从我们家带走！”
    “是吗？”叶诗冷冷觑了眼一旁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喘的王刚，“王刚，上个月十号晚上你没回家，你去了哪里？”
    王刚闻言一凛，猛的抬头看向叶诗，额角的冷汗唰得流下。
    “上个月的事情了我怎么记得？哦不不对……那晚我和同事去ktv通宵了啊，我不是跟你报备过吗？”
    “是么？”叶诗冷笑，脸上的泪痕被她一把抹掉，“我怎么不知道皇朝大酒店还有ktv啊，怎么你是请了一个送葬班子在你和你老板太太的床头蹦迪吗？”
    王刚倒吸一口凉气，他强忍着心慌涨红着一张脸大声反驳道：“你瞎说什么？”
    “我手机里现在还有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照片，要看看吗？或者我直接上传到你们公司的内网？让全公司的人都看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王刚双腿一软，往后靠在了墙壁上，他颤颤巍巍指着叶诗说不出话来，蘑菇云也傻了，知子莫若母，一瞅他儿子现在这幅怂样她就知道叶诗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之前没揭发你是因为我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健康，但是现在我不怕了，有些人可以不要脸下作到这种程度，我又凭什么要装圣母？”
    “我话就放在这里，从今天起，你们母子二人要是敢让我和我女儿又一丝一毫的不顺心，那就别怪我撕破脸，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胖胖还拍着自己的胸脯，喃喃自语：“诗姐这个战斗力……我以前是不是对诗姐太放肆了。”
    “这才是她的本性吧，我听说她结婚之前当时还是恰饭的金牌销售，后来为了婚姻转岗到宣传组，据说她在销售部的时候舌战群儒，战绩无数，创下了至今无法超越的最高年业绩。”程澈也一脸心有余悸。
    “就这么一个女强人，是怎么被不幸的婚姻逼到这种程度的。”池砚舟深深感慨。
    “是说呢，所以说找人还是得擦亮眼，这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程澈瞥了眼池砚舟，意有所指。
    池砚舟哪里听不出来程澈的意思，憋着笑没搭话。
    “啧，”程澈不满，大声强调，“尤其是要找一个长得好的，身材棒的，会体贴人的，最好是染着一头白毛的，家里蹲着一条傻狗的，手底下还养着一堆小猪的。”
    胖胖和彭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品出的一丝狐疑：他说的小猪不会是我们俩吧？
    猪场主任携妻拎着两只小猪回了公司，离发布会只剩最后三天了。
    叶诗倒下了，胖胖去发布会现场盯搭建，魏礼主动请缨去对接来宾，主攻发布会流程的主力军现在就剩了程澈和彭彭。
    又是一个熬到夜半三更的夜晚，程澈灌下第三杯黑咖啡，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从电脑后头探出头来看向对面依旧精神奕奕看起来能再出去跑十圈的小姑娘，不禁发出灵魂的疑问：“是我老了吗？”
    彭彭双手在键盘上激情飞舞，闻言抬头看向程澈，发出疑问的一“嗯？”
    “就……你通常几点睡啊，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累？”程澈实在是想不通。
    彭彭掰了掰手指想了会，认真回答：“一般五点睡，八点起，早点的话就四点睡。”
    程澈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一脸不可置信：“你把睡眠进化掉了？”
    彭彭挠了挠脑袋：“我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不是那你大晚上不睡觉都干嘛啊？现在是因为项目，那平时呢？”程澈诚心发问。
    彭彭本还淡定着，程澈此话一出她的瞳孔在眼眶里瞬间飘了飘，彭彭舔了舔嘴唇，小声回答：“没……没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做贼心虚，彭彭瞬间关掉了一溜word文档当中名为“霸道总裁与明星大佬的二三事”的文档。
    “彭彭啊，有没有想过上台发言？”程澈盯着电脑不说话良久，突然出声。
    “啊？”彭彭一脸懵地抬头。
    程澈笑了：“你怎么做什么事儿都懵懵的？”
    彭彭这下反应过来了，她慌张地晃了晃脑袋，举起手跟头像似的：“不不不……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
    “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真的……”彭彭看起来是真的害怕，脸都涨红了，满眼焦急，“我……我我……一紧张……就结巴，我真的……不行的。”
    小姑娘看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程澈收了他的神通：“行行行，我就说说，没真的让你去讲。”
    “但是彭彭啊……我也给你个任务，你不能拒绝。”程澈看着彭彭，“发布环节的演讲稿，你去熟悉一遍。”
    “我……”
    “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不能拒绝。”
    最后三天过得飞快，程澈转眼就到了发布会当日，这次发布会规模非常盛大，在南淮最大的体育馆举行，在定向邀约的前提下整个场馆都容纳了两千人左右。

 第177章

    发布会的时间在中午十二点，上午十点的时候胖胖和彭彭在场地里做最后环节的确认，魏礼已经开始忙碌接待。
    “小程总不是说十点到场地的吗？这都到点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影。”胖胖忧心忡忡。
    “大概……有事情……耽搁了吧。”彭彭举着手机抬起头。
    “你干嘛呢？盯着手机一直念念有词的。”胖胖凑上来。
    彭彭躲避不及，手机页面被胖胖看了个正着。
    “这不是发布环节的演讲稿吗？你怎么在看这个？”胖胖疑惑。
    彭彭显得有些慌张，她迅速翻过手机，语气及其不自然：“没……没什么，快……快干活吧。”
    胖胖狐疑地瞥了彭彭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没有证据。
    程澈的讯讯视频电话打来的时候，胖胖刚最后一遍确认完所有物料无误，他见状赶紧将一整个早上都神神叨叨的彭彭叫到身边。
    程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胖胖和彭彭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小程总！”胖胖嗷一声叫了出来，“您怎么了？”
    镜头对面的程澈……是战损版的。一头白毛凌乱，嘴角还有干涸的血痂，一边眼眶也是肿的，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费的大衣上面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看起来是被什么利器划拉开的。
    彭彭凑过来一看，惊慌地捂住了嘴巴。
    “说来话长，”程澈举着手机，对着镜头捋了把自己的头毛，但收效甚微。
    “昨晚接到动物保护协会的电话说发现了猫车，我和池老师就出来拦截了，结果遇上一伙硬茬子，双方就动了点手脚。”程澈三言两语说完了昨晚的经历。
    但一看程澈身前这条刀口子，就知道事情远没有程澈说得那么轻松。
    “池老师没事吧？”彭彭着急开口。
    “没事，他现在忙着安置被救助的猫呢，没空出镜。”
    程澈身后背景音嘈杂，看起来是很多人在忙碌，就这么一会功夫程澈身后就被抬进去三笼子的猫，有些铁笼子都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他们还看见池砚舟了，池老师一向注重形象，这会儿却脱了外套，双手带着一副花花绿绿的袖套，白色的毛衣上粘满了不知是血迹还是污渍的东西，正蹲在地上给猫咪重新分笼子。
    “我现在开车赶回去大概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应该来得及，你们先照常准备，另外胖子，让直播组多配一套人员和机器。”
    “有什么用吗？”
    程澈纠结了片刻，没细说，只说：“先备着吧。”
    --------------------
    针对宁宁和裴奕线的争议我也看到了大家的反馈，可能当初还是我考虑得不到位，所以目前针对62章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和调整。但因为原来的框架没有办法完全改动，所以只能是在尽我所能的情况下让宁宁和裴奕都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和勇气。
    可能大家会觉得还是狗血，但是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案了，请大家谅解。
    宁宁和裴奕不会be的，最多裴奕需要追妻火葬场一下，具体会在番外进行呈现，有兴趣的宝可以关注一下。
    第92章 天使降临人间
    十一点的时候，场地内已经陆续有嘉宾开始进场，彭彭见着人群就慌，凑到胖胖身边，看起来快哭了：“小程总怎么……还不到啊？”
    胖胖也冷汗直冒，他刚给程澈打了两个电话，但都没人接。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彭彭担忧的话音刚落，胖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程澈！
    胖胖立刻接通电话，程澈身后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胖，我有点情况，路上出了连环车祸，我受了点轻伤。”
    胖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根本没机会开口问程澈怎么样了。
    电话对面的程澈气喘吁吁，语速很快：“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有一只流浪猫因为车祸受了重伤，现场没有人管它，我得立刻送他去流浪小家，那边现在离我最近医生也充足，但如果是这样我势必赶不上发布会……彭彭在你身边吗？”
    胖胖闻言立刻拿下手机开了公放：“她在旁边，小程总。”
    “彭彭，事发突然，我如果现在放任这只小猫不管的话它就会死在我的面前，你还记得我们宠爱企划的slogan吗？”
    “每一个它，都有生存的权利。”彭彭抖着嗓子，却没有犹豫地回答。
    “如果我因为发布会而剥夺了它生存的权利，那宠爱企划的发布就是最大的笑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彭彭的眼眶红了，如果程澈放弃拯救小猫而来发布会，那才是最大的讽刺。
    “所以你要替我上台，你是最了解所有企划的人，你是策划的发起人也是执行人，你甚至比我更了解企划的每一个细节。我知道你不敢，这很难，但是就当为了我，为了这只快死的小猫，你要勇敢一次，好不好？”
    十一点五十五，恰饭集团新年度品牌发布会即将开始。
    程震业和李翩翩坐在vip区最中心的位置，他们身边的沙发位空了一块，李翩翩收回拍照的手机，啧了一声，凑近程震业的耳朵边不满道：“你没跟程擎说今天发布会吗？”
    “我说了啊，昨晚还给他打电话叮嘱了。”程震业冤枉。
    “那怎么还迟到？太不像话了，弟弟好不容易主持一次大型项目，他这个当哥的不支持就算了还玩起失踪了。”

 第178章

    “可能有事儿耽搁了吧，再耐心等等。”程震业拍了拍李翩翩的手。
    “话说我怎么到现在为止都没看见我小儿子？爸妈来了他也不来打个招呼？”李翩翩疑惑。
    “忙着在后台准备吧，毕竟是他第一次亮相这么大型的场合，紧张也正常。”程震业回答，谈话空隙间又有好几波人来向程震业问好，李翩翩遂也歇了跟老公继续搭话的心思，她转头掏出手机给自己的亲亲小儿媳发消息。
    翩翩起舞：舟舟啊，你在后台吗？
    等了半晌，李翩翩也没等到池砚舟的回复。
    嘶，怎么大家都失联了？
    十二点整，发布会正式开始，主持人上台开场之后，各业务板块的负责人先后对恰饭集团全年规划进行了宣讲，程澈的公益企划发布环节被放在最后。
    台侧的角落里，彭彭捏着几张演讲稿几乎快要哭出来：“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胖胖使劲儿晃着彭彭的肩膀：“肯定行！你早上不是还在练吗！咱就是把你练习的上台复述一遍！没什么大不了的！”
    彭彭哭丧着脸用力摇头：“我结巴……我真的……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就像小程总说的，你是最了解企划每一个环节的人，如果你不顶上，就真的没有人可以讲了，你想小程总和大家努力了那么久的心血付之一炬吗？”
    彭彭几乎要崩溃了，她害怕得直哆嗦，甚至还开始打起了嗝。
    “我害怕……胖胖……我害怕……”泪水一下从眼眶涌了出来，被彭彭胡乱抹了一把。
    胖胖也心疼坏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逼迫彭彭，可是……
    彭彭难道真的对上台没有渴望吗？如果没有渴望，彭彭不会抓紧一切空隙不停地练习演讲稿，从彭彭认真的眼神中，胖胖能看出小姑娘的不甘心，她不甘心结巴一辈子，不甘心当个哑巴一辈子。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就是突破自己最好的机会。
    胖胖一把抓住彭彭的肩膀，抽走了彭彭手中的演讲稿。
    “彭彭，要不要换个方法试试？”
    环节有序进行，所有单元的讲演都陆续进行完毕，就剩下了最后的重头戏，公益企划发布环节。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程家的小儿子主导的项目，也知道这是程澈在所有人面前第一次以恰饭员工的身份公开亮相，所有人都在暗中关注着程澈的表现。
    李翩翩在台下深呼吸了几口气，下一秒出汗的手心就被程震业握住了。
    “相信他。”程震业挺起胸脯，看起来十分有信心，他转头对老婆露出邪魅一笑。
    上场音乐响起，程震业带着期待又欣慰的目光朝台侧望去，所有人屏住呼吸，期待程澈的登场。
    三秒，五秒，十秒……台侧空无一人，聚光灯空洞的打在舞台上，却始终没有人走到灯下，底下逐渐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程震业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一些，他攥紧了李翩翩的手，自觉安慰道：“哈哈……可能有设计……有设计。”
    设计是没有的，下一秒，台侧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台侧出现了一个眼生的姑娘，瘦瘦小小跟只小鸡仔似的，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遮去了大半张脸，露出的部分看起来也是不施粉黛，脸眼底的黑眼圈都被清晰地投到了背后巨大的led屏幕上。
    所有人：？？？
    众人眼见这姑娘一步三回头地朝台中心磨磨蹭蹭走着，跟做贼似的微微佝偻着脊背，仔细看的话那双腿都在打摆。
    不是？这是把谁搞上台来了？是不是搞错了？
    连程震业都伪装不下去地紧紧皱起眉头，看不懂这事情的走向。
    直到台上那姑娘举起话筒，跟蚊子叫似的说了声“大家好”，众人才不得不相信，这真的是这个环节的发布人。
    所有人不禁大跌眼镜，这到底是在搞什么？这么重要的环节让一个这样的人来发布，程澈就是这么组织的？
    一时间底下窃窃私语声四起，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对着台上指指点点，其中一半人已经做好了等着看恰饭的笑话。
    彭彭孤零零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其实她什么都看不清，眼前只是漆黑一片，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无数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嘲笑有质疑有不屑，都是她长久以来所熟悉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模样有多可笑，像一个小丑，堂而皇之地占据了焦点。
    她清楚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就应该属于阴暗的角落，一辈子被人当作空气一般无视。
    可是……彭彭垂下脑袋，酸涩的热意涌上眼眶又被她咬牙咽了回去……谁能真正离开空气？
    她存在，就一定有她的价值。
    她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甘心。
    “这不是我的错。”
    在底下嘈杂不已时，一声带着隐忍哭腔的女声就这么猝不及防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声音不大不小，但仿佛已经是舞台上那姑娘最大的勇气。
    一时之间，所有人不明所以地安静了下来。
    彭彭用力将自己的头撑起来面向所有人，她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知道有人在听，那就够了。
    “这不是我的错。”她又重复了一句。
    “我……我是一名结巴患者，”彭彭的嗓音颤抖，却依旧一字一句用力地将字咬出来，“但……这不是……我的错。”

 第179章

    “我知道……一个结巴……不……不应该站在这里，但……但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从出生起……就被……查……查出罕见的基因……缺陷。在更……更小……的时候，我还是一名……阿斯伯格综合症……儿童，我有……严……严重的语言障碍。”彭彭极力撑大自己的眼眶，瞳孔剧烈地颤抖着。
    “我从小……没有朋友……我的爸爸……因为……因为我的病……不要我和妈妈了。妈妈……为了给我……治病……欠了……很多钱，所有人……都说……我是灾星……是讨命鬼。”彭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但妈妈说……这……不是我的错。”
    “我只是……生病了……我不是灾星……也……也不是讨命鬼，我只是一个……没有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妈妈……经常说……如果她是……超人……如果她能赚……很多很多钱……就可以……治好我。”彭彭哭着笑了声，咧开的嘴巴扯出一个奇奇怪怪的角度，说不清是哭是笑，“可是……她谁都不是……她……只是……我的妈妈啊。”
    “我……从来不怪她……但我知道……如果当初我能被……治好，如果……我不是……一个结巴小孩，那么……妈妈就不会……因为……流太多眼泪……而早早……得了白内障……就不会……看一眼……少一眼。”
    台下已经彻底安静了，偶有响起的，竟然是低低的啜泣声。
    李翩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形象全无，带着的纸巾用完了，她直接拽过程震业的西装擦了上去。
    “我们的天使企划……就是……致力于……罕见病儿童……的医疗救助。每一份……在恰饭成交的……订单，平台将会……从自身收益侧……抽取5%的……天……天使援助资金，用于……家中拥有……患罕见病重病儿童……的治疗痊愈。”
    “我是……幸运的……我无碍性命……可是……有更多的孩子……正因为……罕见病……而受着……病痛的折磨，在……生死边缘……徘徊。”
    “他们……本也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却被折断了羽翼……困囚在……病床上，但他们……本不该……如此，天使企划……是真的……想帮帮这些……孩子。”
    彭彭背后的大屏幕上，适时出现了之前拍摄好的视频，那些忍受着病痛折磨的孩子们对着镜头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可镜头偏移，他们有人的脑后有一条巨大狰狞的道口，有人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有人两条裤腿里空空荡荡，有人的肚子涨得跟一个皮球一般。
    孩子们不知道自己遭受着什么，可父母却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医院走廊里、狭窄的出租屋里、冰冷的太平间里，爸爸妈妈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如果可以，他们愿意以命换命，可不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的生命消逝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今天的发布……不应该……我来做……但我只是……憋了太久了……我想……说说话……”
    “天使企划……可以让世界上……少一个彭彭，多一个……自信……开朗……健康的孩子……那这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彭彭鞠躬的那一刻，台底下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此起彼伏的欢呼叫好声参杂其中，彭彭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她哭得喘不过气，却感到了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开怀。
    --------------------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孩子点个关注咩？爱你们～～～
    第93章 活着，活着，活着
    胖胖在台侧手掌都鼓红了，他哭得稀里哗啦，在彭彭下台的瞬间一把将人抱住，呜呜道：“做得好，彭彭，做得好！”
    魏礼也在台侧听完了彭彭的演讲，走上来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他的眼眶通红。胖胖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魏礼的肩膀一揽，三人抱成一圈埋头痛哭。
    “这就庆祝了，事儿还没完呢。”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压迫感从身后传来。
    胖胖条件反射的一抖，迅速抬起胖胖的脑袋四处摸索，最后虚空锁定了离他们不过三米远的……程擎程总。
    “程总！”胖胖惊呼一声。
    魏礼和彭彭听见程总两字都是一抖，顺着胖胖定睛的方向望去，就见程擎一身西装革履气场全开，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三个，像在看三傻子。
    “程总怎么来了？”魏礼十分惊讶，恭敬地问道。
    程擎像是烦的不行，闻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还不是来给那倒霉玩意儿收拾烂摊子。”
    程擎郁闷得很，心情奇烂无比，想他昨晚气氛正好，正准备跟难得有个好脸色的汤汤温存片刻，就被那倒霉弟弟一个电话打破了美好的夜晚。
    什么台还要他亲自上，要他亲自上请你程澈是来吃干饭的吗？
    但低头看见程澈发来的演讲稿内容，程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憋了回去。
    程擎的目光聚在汤霁的右脚踝上，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贯穿整个后脚跟和脚掌。
    “汤汤？”
    汤霁正在热牛奶，回头疑惑地看向程擎。
    程擎张嘴片刻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叫叫你。”
    汤霁不明所以，但他本来就搞不懂程擎，遂什么也没问继续回过头热自己的牛奶。

 第180章

    程擎低头打开手机相册，隐藏相册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汤霁穿着舞鞋，优雅高傲地像一只天鹅，脸上的笑容，明媚得晃了眼。
    程擎收回思绪，接过一旁场控递来的话筒。
    “程总，下一个企划您来发布吗？”胖胖见状惊讶问道。
    “嗯。”程擎没什么废话，点了点头。
    彭彭十分有眼力劲儿，急忙将自己捏的皱皱巴巴地演讲稿递上，程擎垂眸瞥了一眼，重新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不用这东西。”
    魏礼急忙将彭彭的手扯回来，三人一起目送着程擎自带着bgm霸气上场。
    “傻瓜，程总从来不用演讲稿。”魏礼轻轻点了点彭彭的后脑勺。
    “那他……不会忘词吗？”彭彭十分疑惑。
    “他一般……不背词……”魏礼挠了挠脑袋，轻轻咳了声，“他想怎么讲就怎么讲……反正全场都得听他的。”
    胖胖和彭彭若有所思地齐齐点头，哐哐哐开始鼓掌，真不愧是程总啊！
    程擎上台之后果然如魏礼所料，演讲稿是什么东西，不存在的，程擎开始了自己的即兴表演。
    他要发布的是筑梦企划，也就是帮助有才青年实现梦想的公益援助企划。
    这人仿佛对这个项目已经有了全面深刻的研究，各种实例与数据张口就来侃侃而谈，将台下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连李翩翩都凑到程震业旁边问道：“他不是一直在追老婆么，哪有时间准备这些？”
    程震业也摇头，这大儿子他从来就没搞明白过。
    比起彭彭以身做例的动人演说，程擎的风格就是将各种数据论断哐哐砸在对方辨友的脸上，在庞大的知识与观点输出中将台下的人进行潜移默化的洗脑，最后达到“不愧是程总，说的真有道理啊”的集体认同效果，场面堪比大型传销现场。
    第二个发布环节在程擎的轻松拿捏下顺利结束了，直到舞台灯熄灭之后，众人才恍然醒悟，这场发布会到现在，他们都还没见着程澈的影子？
    不是程二公子办的项目么，怎么本尊迟迟不出现？难道是怯场了？
    李翩翩也十分不安，明明说好发布环节是程澈主导的，这都发布完两个了，她连她小儿子的影儿都没见着。
    舟舟也至今没有回复她信息，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正心慌着，舞台上的灯再一次全部熄灭。
    这次，追光并没有再次亮起，整个舞台陷入了一片沉寂，但碍于前两个环节的精彩表现，众人并没有立刻质疑起流程的设置，只当又是刻意的安排。
    直到宽幅的led大屏重新亮起，镜头晃动得厉害，众人一时看不明白，只听见无数嘈杂的声音争先恐后地从扩音器里窜出来，还伴随着阵阵猫叫。
    直到画面外的人声喘着粗气响起：“调好了吗？”
    “可以了，您将话筒别在衣服上就行，现在能听见您的声音。”貌似是摄像师在进行指导。
    镜头终于稳定下来，现场两千多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大屏幕上，程澈将话筒别好，重新抬起头来看向镜头，就这么一眼，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位程二公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血痂仿佛是凝固了又重新裂开，浓稠的鲜血一点点溢了出来。
    李翩翩差点从座位上直接蹦起来：“我的亲娘诶，他这是怎么了！？”
    老程总稳重了一辈子，这会儿眼珠子也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震惊无比地看着他战损版的二儿子。
    “这完蛋玩意儿发布会前一天还出去跟人干架了？”程震业喃喃道。
    程擎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台下的座位上，他定定瞅了眼屏幕上那二傻子，低头轻笑了声。
    “首先，很抱歉，最后一个环节的发布是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下仓促进行的，这跟我原本设计的环节大相径庭，但是我们永远预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像我昨晚预料不到恰好会有这样一辆非法猫车出现在南淮境内。”
    “这辆非法猫车里面装载着五百只猫，他们有些是流浪猫，也有些是被偷来的家猫，许多猫咪的脖子上都还挂着主人给系上的小铃铛。而上了这辆猫车，就意味着无论他们是谁，来自何方，最终都将被送上人类的餐桌。”
    “可是大家有想过吗？这样的非法猫车不具备任何合法合规的检疫证明，各种各样的传染疾病会随着运输与宰杀被传递到全国各地。”
    “而以上我说的，是我们仅有的可以用来制止非法猫车的合法理由。但是，拦截猫车绝不仅仅因为此。”
    镜头从程澈身上移开，他的背后是一整个院子的生锈铁笼，每个铁笼里都拥挤地塞着二十多只猫咪，它们许多被强行挤压在一起，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连呼吸都困难。
    许多猫咪已经在这样的长途运输中失去了性命，它们的利爪在铁笼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刮痕，上面沾满了鲜血的痕迹，那是它们在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呐喊。
    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早已被吓破了胆，它们在铁笼里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将志愿者当作要伤害它们的坏人，惊恐地将自己往铁笼的角落里缩。
    镜头晃过，池砚舟正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崽抱在怀里，这是这一窝在车上生产出来的小猫里头的最后一只，它的兄弟姐妹都没能在恶劣的环境下活下来。
    池砚舟学着母猫的模样，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猫崽的脑袋，镜头拉近，所有人能看见小猫崽用最后的力气喵呜一声，仿佛将池砚舟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接着在令人温暖的怀抱中缓缓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181章

    那一刻，池砚舟将头别过去背对镜头，但难以抑制的哽咽声还是传到了现场。
    许多人不忍直视这种惨象低头无声祈祷，几千人的场子却安静得只能听见屏幕里的惨叫声、哭泣声、志愿者来往的交谈声，共同组成一副属于流浪动物的人间炼狱。
    “如果不带大家亲眼见证，或许各位永远不会明白流浪动物救助的价值与意义，我们只是认为，每一个它，都有生存的权利。”
    “但可笑的是，保证它们生存的权利，确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我们没有可依据的法案，这导致许多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剥夺去虐待流浪动物的生命。”
    “而流浪动物的救助又是另一个难题，捕捉、收养、治疗、领养每一个环节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这些人力物力的根本，就是大量的资金支持。”
    “就像大家现在所看到的这间基地，流浪小家，这里原本就收养着四百多只流浪猫，如今随着猫车的拦截，流浪小家的猫咪数量会激增到近一千只。近百位动物保护组织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夜以继日的工作着，猫粮猫砂药品等物资需要源源不断地被提供过来，而物资的赞助全靠爱心人士的无私奉献。”
    “所以这是恰饭提出宠爱企划的根本原因，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但在能力范围内，恰饭想尽其所能的为流浪动物救助提供最大的支持。”
    “通过公益基金的运用，恰饭会建立一个个像流浪小家这样的流浪动物基地，收容尽量多的流浪动物，我们会逐渐打造流浪动物救助完整的产业链，让救助成为一件人人都可以参与的无门槛行为。”
    镜头重新转回到程澈的身上，屏幕前的年轻人形象凌乱不堪，可他说起这些话时那双眼睛却始终在发着光。
    “在从流浪小家回会场的路上我发生了连环车祸，而这起车祸的起因就是因为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横穿马路的流浪小猫。车祸中所有伤者都被及时的送往了医院，但那只小猫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没有人会在那种情况下去管一只猫的生死。”
    “在那个当下我做了一个草率荒唐的决定，我将小猫抱上车，然后迅速朝流浪小家赶，这里现在聚集着整个南淮最好的兽医，我想救这只猫的命。”
    “我知道我可以当作我什么都没看到，加快速度赶回现场去参加发布会，但我也知道，如果我放弃了这只猫的生命，那我也就失去了发布宠爱企划的资格，这场发布会，将会变成我人生中最大的笑话。”
    镜头偏移了一点，程澈身后的房门打开，一只昏迷着的小猫输着液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抱出来。
    “程总，放心，救活了。”医生不知道程澈在直播，只兴奋地告诉了程澈这个好消息。
    程澈背对着镜头，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此刻的难以自抑制，在两千多人的见证下，程澈朝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
    大剧情到此基本就走完了，真的要收尾了～宝宝们给孩子点个关注吧呜呜呜～
    还有就是预收我都放在置顶评论里了，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帮我点个小收藏咩，爱你们～
    第94章 程狗没有野狗香
    这场发布会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想到一个语言障碍患者能够站上讲演的舞台，也没有想到程澈会将发布会直接搬到动物救助的现场。
    这不是一场完美的发布会，甚至处充满了缺憾，但它却真正道出了公益发布的意义，现身说法远比空口白话要令人感同身受。
    缺憾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程澈结束发布会直播之后继续留在了流浪小家，这里太缺人手了，他一个人分成三个都不够用，而池砚舟从昨晚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过。
    程澈送走了临时赶来的摄制组，回头去找池砚舟，找了一圈才发现池砚舟正在一个隔离出来的角落里站着，他的脚边摆放着几十只已经死亡的猫咪，池砚舟手上抱着的是刚才众人在直播里见过的那只刚咽气的小猫崽。
    天气冷，这会儿功夫，小猫崽的身子已经硬了，池砚舟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最后揉了揉小猫崽头顶的绒毛，接着弯腰将它轻轻放在了它的兄弟姐妹身边。
    为了防止疾病传染，这群死去的猫猫将被集中送去火化。
    程澈掀开围栏走进去，伸手揽住池砚舟的腰,轻声道：“它们这是去好地方了。”
    “我救不了他们。”池砚舟听见程澈的声音，通红的鼻子又泛上一股浓烈的酸涩，他悲伤地望着这一地大大小小的尸体，“一车又一车，好像没有尽头，我救不完，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次发生，看着它们一只只在我面前死去。”
    “所以这才是我们要做宠爱企划的意义，我们不是上帝救不了众生，但但凡能多救一只，我们也会竭尽全力。”
    “对于救助事业来说，救助成功只是个概率，但对于每一只被救助的流浪动物来说，我们给了他们一次新的生命。”
    “池砚舟。”程澈轻轻呼唤池砚舟的名字。
    池砚舟将微微发抖的身体埋进程澈的胸膛。
    “忙完这一波，我们就去接簌簌回家吧。”
    直到两天后这一波猫车的救助才算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一切逐渐开始走上正轨，甚至由于程澈在发布会直播这一操作，让许多人关注到了南淮这次的猫车事件，一时之间许多爱心物资都被寄送到流浪小家，大大缓解了救助的燃眉之急。

 第182章

    程澈跟池砚舟走出流浪小家的时候，已经是发布会过去第三天的傍晚，这两个晚上他们都就近住在了流浪小家的休息室里头，那硬板床硌得大少爷腰酸背痛，直到坐上车都还嚷嚷着让池砚舟帮他捏捏肩捶捶背。
    “你不是健身吗？怎么这么脆弱。”池砚舟一脸嫌弃，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搭上了程二少爷的肩膀。
    “就是健身的人才更容易感受到肌肉的变化，我跟那破木板是硬与硬的碰撞，睡一觉跟打架似的，你这种豌豆公主浑身上下软软啪啪的就没有这种烦恼。”程澈仗着池砚舟不懂，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池砚舟嗤笑一声，心说我信你个鬼。
    程澈半眯着眼睛享受着业余技师的服务，掏出许久不曾开机的手机插上电。
    开机那一瞬间，哐哐弹出的消息差点将手机从程澈手里弹出去，程澈心有余悸地握紧手机定睛一看。
    好家伙，三十八个未接电话，上百条讯讯消息以及已经无法计算数量的wb通知。
    池砚舟凑上来瞥了眼，“嚯”了一声，幸灾乐祸地缩了回去。
    “可以当作我啥都没看见继续将手机关了么？我觉得山顶洞人的日子挺好的。”程澈捏着小手机左右为难。
    当然不行，下一秒，程澈的手机就响起了几声极具冲击性的狗叫，池砚舟吓一激灵，仔细一听才发现是程澈这傻逼将smart的狗嚎声录成了手机铃声……
    程澈嘲笑了池砚舟两声，这才低头看向屏幕。
    来电是……smart？
    程澈头顶冒出了三个问号，他擦了擦眼睛，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劳累过度出现的幻觉？
    池砚舟也瞅见了来电，捏肩的动作一僵。
    这鬼玩意儿还是个视频电话，程澈一脸匪夷所思地点了接通，他好大儿那张清澈又愚蠢的大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艹？”程澈震惊了。
    smart的反应有些说不上来，见着程澈那张脸的那一刻，傻狗明显愣了会儿，但反应过来这是他那亲亲好大爸之后瞬间变得兴奋又委屈，对着镜头呜呜嚎了好几声，期间程澈还敏锐地从中听出这里头夹杂着些许脏话。
    “行了别嚎了，今晚就回去，回去给你带个妹妹，开心吗？”
    smart在镜头前转了几圈，吼了几声，听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程澈不明所以，直到身边凑上来一个头。
    “乖啊，待会儿就回去了，晚上给你开大棒骨。”池砚舟对着镜头十分自然地说道。
    对面的傻狗见着池砚舟双眼放光，尾巴摇的像螺旋桨，十分乖巧地蹲下嗷嗷两声表示顺从，随即毫不留恋地伸出狗爪点了结束通话。
    直到漆黑的屏幕反射出程澈那张神情复杂的大脸，池砚舟才轻咳一声打算默不作声地缩回去，结果被看穿一切的程澈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什么情况？”程澈咬牙。
    “嗯？没什么情况啊。”池砚舟装傻。
    “傻狗哪来的电话？”
    “就……”池砚舟戳了戳手指，“我给他买了个监控，带通话功能的，他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呗。”
    “你们每天都……都打电话？”程澈的脸色怪异。
    “嗯啊。”池砚舟点点头。
    “背着我？暗……暗通款曲？”
    池砚舟嘴角抽了抽。
    “暗渡陈仓？”
    池砚舟眼角也抽了抽。
    “暗送秋波？”
    池砚舟额头上冒出了三根青筋。
    “不是你怎么连狗的醋都吃？”池砚舟气乐了。
    程澈那双委屈的狗狗眼瞬间耷拉了下来，一脸受伤地朝窗户上一靠，跟林黛玉似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曾说我是你最爱的傻狗，如今才过了多久，物是狗非事事休，程狗没有野狗香，爱与不爱都在一瞬间，我早该明白的。”
    池砚舟目瞪口呆，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池砚舟还是懂得，他拍了拍狗黛玉的背：“行啦，你就是我最爱的傻狗。”
    程澈立刻扭头回来，幽幽怨怨地望着他：“是吗？”
    “是啊！”池砚舟回答。
    “可你都没有给我买小天才电话手表。”程澈丧着张狗脸。
    “买买买给你买都给你买……不是什么跟什么啊，我给smart买的也不是小天才……算了都一样。”池砚舟深觉自己要已经快要神经错乱。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行了吗？”池砚舟抚着额头痛苦道。
    程澈眼睛一亮，整个人朝池砚舟平行移动了几厘米，头顶三根呆毛挺拔地翘了起来，在池砚舟狐疑的目光中，程澈期待地开口：“我们还没在车里做过……”
    三秒后，池砚舟崩溃的声音响彻这辆suv：“滚啊啊啊啊想都别想！”
    结果当然是程澈的痴心妄想，不说池砚舟拉不下这个脸，就他们现在这样一身脏污的也着实没有那啥的心情。
    诉求不被满足，程澈这张怨夫脸直到接到簌簌那一刻才收敛了些。
    簌簌比之前伤重的时候圆润了不少，俩人去接她的时候她正四脚朝天地躺在笼子里打呼噜，翻出的肚皮好似鼓出一座小山。
    池砚舟啧了声：“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也不懂得身材管理。”
    程澈可不这么认为，他满眼爱意地将一只手指伸进笼子轻轻挠了挠簌簌的小肚皮，头也没回地反驳：“女孩子就是要有点小肚子的。”

 第183章

    池砚舟瞥了身旁这个女儿奴一眼，一言难尽道：“smart胖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提起好大儿，程澈的柔情消失得很快，皱着眉头嫌弃：“傻狗饿不死就行，吃多了光想着怎么创死我。”
    就这样……新晋奶爸程澈抱着女儿领着老婆，时隔一个月，终于风风光光回到了他久违的豪宅。
    smart听见开门的动静飞奔而来，程澈瞅了眼smart那傻样，仿佛终于唤起了一丝微弱的父爱，他纡尊降贵地半蹲下张开一只胳膊，下一秒，灰白色的炮弹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嗷一声撞进了跟在后头的池砚舟怀里。
    程澈抱着簌簌一起回头，只见smart和池砚舟已经亲成了一团。
    ……
    程澈长叹了一口气，低头在簌簌脑门上啵唧一口。
    “没事，爸爸是最爱你的。”
    --------------------
    做法：评论和弹幕滚滚来～
    第95章 让我成为你的意义
    这场发布会的影响力实在超出所有人意料，到家的这一晚程澈除了撸猫就是在接电话回消息。
    又接完一个不熟的长辈的问候电话，程澈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往靠背上一瘫，魂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我就是个无情的社交机器。”
    池砚舟在一旁拿着手机回消息，闻言笑道：“名人哪有这么好当。”
    “我以前当主播的时候也大小算半个名人吧，也没现在这么夸张。”程澈长叹一口气。
    “身份不一样，你现在是有钱有势还有能力的商界香饽饽，多少人想着巴结你呢。”
    程澈摊了摊手：“巴结我也没用，反正我就是个临时工，项目结束我就可以滚蛋了。”
    池砚舟闻言将目光从手机上拔出来看向程澈：“想好了？不打算继续干下去？”
    程澈撸猫的手顿了顿，干巴巴道：“其实也没想好，我……没啥想法，走与不走好像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smart狗狗祟祟地从沙发旁升起一个狗脑袋，凑近了簌簌上上下下嗅着，哼哧哼哧喷出的热气差点将簌簌熏一跟头。
    “啪”的一巴掌，簌簌忍无可忍地朝狗脑袋扇了上去，smart委屈巴巴地嗷呜一声，重新趴回地毯上不动弹了。
    程澈看着smart，悲从中来：“我就跟smart一样没有梦想，每天混混沌沌地过日子，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smart有梦想。”池砚舟抬头，要为smart正名，“他的梦想就是可以拥有数不清的大棒骨。”
    “狗都有梦想，合着没梦想的就我一个呗。”程澈听完更悲哀了，“你说……我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话说得有些吓人了，程澈觑着池砚舟惊恐的眼神往回找补了两句：“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自杀……我就是觉着吧，我找不到意义，你懂我的感受么？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今天当主播明天送外卖，我好像都可以做，但……我也可以随时放弃。”
    这话题其实在程澈进恰饭之前就和池砚舟讨论过，但意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本来就深奥晦涩，哪里这么好找到。
    程澈想着先做吧，做完了说不定就有答案了，可如今项目也结束了，他还是懵着。
    程澈郁闷地挠了把脑袋：“最近因为发布会我难得觉得很充实，但当一切结束之后，那种空虚感又来了。你懂吗，就像我打游戏一样，打得时候我只想赢下这一局，可当胜利两个字样跳出来的时候，我却觉得好像也就这样，没啥意思。”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这个世界有我没我其实也没什么差？”
    池砚舟不置可否，他点了点头：“确实。”
    程澈受伤地捂住心口，可怜巴巴道：“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本来就是啊，这个世界少了我也不会改变啊，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不会改变。”池砚舟将自己靠近程澈一点，他们的胳膊紧紧贴在一起，他握住程澈的手，看着程澈的双眼，“但这个世界少了程澈，池砚舟的一生都会跟着改变。”
    程澈的睫毛颤了下。
    “不止池砚舟，这个世界如果少了程澈，许多我们在意的、亲近的人的一生都会脱离现在的轨迹。如果没有程澈，丁乐或许已经死在了那年的夏天，黄哥或许会失去他可爱的小天使，叶诗或许依旧笼罩在被辞退的阴影中，胖胖或许始终被压榨被利用，彭彭或许一辈子都是那个怯懦的小女孩，魏礼或许会带着妈妈去世的愧疚度过余生。”
    池砚舟带着程澈的手轻轻放在簌簌温暖柔软的小身体上：“如果没有程澈，簌簌现在不会躺在这里，它应该已经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小猫的心脏在温暖的皮毛下有力的跳动，生命的脉动让人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程澈别过头，不想让池砚舟看见他丢脸的模样。
    池砚舟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他蹩脚的演技，只将脑袋轻轻抵在他的背上，一字一句：“程澈，当你找不到自己的意义的时候，可以试着让别人成为你的意义。”
    “池砚舟、丁乐、黄哥、叶诗、彭彭、胖胖、魏礼还有簌簌，他们都在因为你而变得更好，这就是你的意义，独属于程澈的意义。”
    “你可以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以没有梦想，这都没有什么，谁规定人就一定要有方向。但没有这一切，你依旧是你，不可或缺无法替代的你。”

 第184章

    池砚舟环绕住程澈的腰，再一次喃喃重复：“许多人在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更好，这就是你的意义。”
    簌簌头一次来到程家，猫生地不熟，正是容易受惊吓的时候，程澈一嗓子嚎出来的时候簌簌所有的毛都炸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连连后退三步，直接从沙发上掉了下去，一屁股砸在了smart的狗脑袋上。
    smart也不生这小玩意儿的气，十分老道地往旁边挪了挪，给簌簌让出来点地方跟它一起在地毯上窝着。
    smart沧桑地哼出一口热气，将自己的狗脑袋垫在两只前爪上，瞥了身边的猫咪一眼，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熬吧，摊上这么个爹，还能咋的？
    程澈哼哼唧唧一脸柔软地将自己埋在池砚舟的肩膀上，糊了池砚舟一领子的眼泪鼻涕，他悄咪咪觑了池砚舟两眼，只见池砚舟此刻浑身上下都充盈着温暖放松的气息，表情安详。
    程澈眨了眨眼皮，委委屈屈开口：“你真的……会希望……因为我的存在……而变得更好吗？”
    池砚舟毫无防备心，频频点头：“当然。”
    “真的……会因为我的参与……而拥有更好的未来吗？”
    池砚舟母性大发，耐心十足，继续点头：“当然。”
    “真的……会因为爱我……而同意我入股你的工作室吗？”
    池砚舟闭着眼睛想也没想，点头：“当然！”
    ……
    嗯？
    池砚舟睁开眼将程澈的狗脑袋拉起来一点，程澈眼眶和鼻尖还红着，眼里闪着碎光望着他，看的人心都快碎了。
    但……
    “不行！”
    “凭什么不行？”
    “说了不花你的钱的。”
    “你刚还是说希望因为我而变得更好！”程澈大声道。
    “我说的是希望因为你，不是希望因为你的钱。”
    “有什么不一样！”程澈不服。
    “就是不一样。”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要胡搅蛮缠。”
    “不是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忘呢？”
    “忘什么啊，你的事儿我就没忘过。”
    “反正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就是不爱我！”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要胡搅蛮缠。”
    对话陷入了某种循环……
    当然，比死皮赖脸，十个池砚舟也比不过一个程澈，程澈发现自己说不过池砚舟，立刻回家请了外援，李翩翩女士第二天就上门了，大手一挥表示程氏将直接进军演艺市场，专门成立一个经济公司用来捧池砚舟，给池砚舟吓得狠狠薅了一把簌簌的头毛，被尖叫的簌簌回头咬了一口。
    “所以嘛，早点答应我不就好了，省的还被猫咬一口。”李翩翩走后，程澈一边给池砚舟小心翼翼上着药，一边贱兮兮的内涵。
    池砚舟无念无想地坐在沙发上，任由程澈上下摆弄着他的手，心说这算什么，上阵母子兵，母子心连心？
    这婆媳关系果然是人生一大必修课。
    但不管怎么说，程澈入股池砚舟工作室的事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工作室开张那天，原始股东们一起坐下来吃了顿开伙饭。
    连易作为在场最早看出池砚舟和程澈奸情的人，如今看着池砚舟和程澈你侬我侬丝毫不顾旁人感受的嘚瑟样儿十分不忿。
    “不是我说，我以为你小子也就是单相思呢？行啊，有点手段。”
    连易十分没有素质地拿着根筷子敲着陶瓷碗，下一秒就被身边至今一言不发的周呈天默不做声地夺过筷子，在自己的盘子上整整齐齐放好。
    连易啧了一声，觑了周呈天一眼：“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
    周呈天被嫌弃了也不说话，自顾自开始吃自己碗里的菜。
    “说起来还得谢谢易哥和天哥，当初比赛的时候来我直播间给我站了台。”
    程澈如今美人在怀，被连易明里暗里损两句跟挠痒痒似的，毫不在意，还颇有一种以德报怨的正宫娘子气度，端起酒杯就要敬两位前辈。
    连易本来还想拿个乔，结果下一秒就接收到了池砚舟警告的刀锋……
    啧，这胳膊肘都快拐折了……
    “谢我就不必了，”连易端起酒杯，酸不拉唧，“我和周呈天那礼物钱还是池砚舟转给我俩的，诶呦可真大方啊，十万块一个的礼物说送就送啊，所以说人不能比呢，在我直播间就送过一朵玫瑰花，还是不要钱的，登录平台就送。”
    “是吗？”池砚舟不以为意，“忘了。”
    “啧啧啧，见色忘友的家伙，白养你这么多年。”连易后悔不迭。
    几人正说着，包厢门被敲响，连易喊了声请进，门后探进来一个头。
    “来啦，进来。”池砚舟见人招了招手。
    “哟？这不是你前公司那谁？”连易指着来人惊讶道。
    “裴奕，我后辈。”池砚舟让裴奕在程澈身边的空位上坐了，转头对连易道，“还有你那都什么老黄历了，人早解约了，跟宋艾没关系。”
    “是吗？好像还真是，那时候貌似还闹出来过一个解约风波？就他们组合一小孩……唔唔咳咳咳……”
    连易说到一半，被周呈天灌进一大口凉茶，当下咳得惊天动地。
    程澈瞅了眼连易，凉凉道：“该。”
    裴奕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苟言笑，酷酷的，但原先那种不可一世的风格似乎收敛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沉稳不少。

 第185章

    “跟大家介绍一下，裴奕，歌手兼制作人，之后将加入我的工作室。”池砚舟说完，转头看向裴奕，“你要说两句么？”
    换成以往的裴奕，老板要让他说两句，他肯定起身转头就走，但现在的裴奕……他朝池砚舟望去，见池砚舟笑着朝他点点头，这才开口，虽然语气还是淡淡的，但能看得出来他很听池砚舟的话。
    “跟星韵解约之后，宋艾在圈内全面封杀我，所以这一长段时间我干脆带着乐队重新回到了地下。舟哥来找我的时候，其实我下意识是拒绝的，可能因为第一次入圈的经历太不美好，导致我有点ptsd，但舟哥说他不一样。”裴奕笑了声，“他也没细说什么不一样，但我理解了。”
    “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明白，做就好了。”池砚舟笑笑，端起酒杯和裴奕轻轻撞了一下，“时间会证明一切。”
    池砚舟如今翻身当老板，举手投足间都是领导人的气度，在连易和周呈天面前装足了大尾巴狼。
    但……
    “不行了……真的不行……你放过我吧。”池砚舟带着哭腔推了推程澈。
    这一晚他被折腾得很惨，从沙发到书房浴室再到床上，程澈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缠着池砚舟要了一次又一次，每次还都特别狠，特卖力，跟撒气似的。
    池砚舟脱力一般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指着程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程澈正从抽屉里拿tao儿，脚边已经零落地散着四五个，闻言回头：“没有啊。”
    “你明明就有！我哪里得罪你了。”池砚舟崩溃。
    程澈动作很快，话音刚落又朝池砚舟扑了上来，将人往里嵌了嵌。
    “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明白。”
    池砚舟哼唧一声，舒服的同时总觉得这话在哪里听过。
    程澈长舒了一口气，饿狠狠地一使劲儿。
    “做就好了。”
    --------------------
    周五凌晨（再过几个小时）更新最后一章，本文就完结啦～
    第96章 未来请多指教
    程澈重新出现在恰饭宣传组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程总！”胖胖猛嚎一声拖着胖胖的身躯跟一头炮弹似的朝程澈撞了过来，程澈敏捷地躲过，导致刹不住车的胖胖一头撞在了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魏礼身上。
    “诶呦，”胖胖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痛呼，“魏礼你胸忒硬了。”
    魏礼被胖子撞退了三步，他还没说话呢，胖子倒先恶人先告状了。
    但……他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我就说你吃太少，浑身上下全是排骨一点肉都没有，你还是得跟着胖哥哥我多吃点，太瘦了会让女孩子感到性缩力的！”胖胖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点道。
    “哟，你还懂什么叫性缩力呢，”程澈在一旁听乐了，“懂不少啊。”
    “嘿嘿彭彭教我的。”
    程澈顺着胖胖的话转头朝彭彭工位看去，见小姑娘正朝这边走来，程澈挑了挑眉，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彭彭，你不带你那个黑框眼镜了？”魏礼惊讶地出声。
    程澈闻言这才发现彭彭的改变也不止一点，小姑娘将那厚重的黑框眼镜去了，头发被扎成一个丸子头，一成不变的格子衫变成了米白色的长裙，仔细看的话彭彭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
    “哟，你这是？”
    程澈十分震惊，短短几日不见这变化也太大了。
    彭彭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就想着……打扮一下……自信些……你们……别笑我。”
    “不笑不笑，好看！真的好看！你早就该这样了！”程澈急忙摆手，他是真的觉得彭彭这样很美。
    “衣服还是……诗姐……给我买的。”彭彭脸颊微红，提起叶诗，她想起了身，“诗姐说……今天……有事要……说。”
    “什么事？”程澈问。
    彭彭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正说着，程澈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正是叶诗。
    程澈接通电话直接开了公放，跟叶诗打招呼：“诗姐，听说你有事儿要跟我们说，大家伙正好都在呢，你说吧我们听着。”
    叶诗身后还有小宝宝的哭声，但她本人听起来精气神十足。
    “不是什么大事儿，”叶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让大家在病房里看了笑话，后来我一个人想了很多，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叶诗顿了顿，郑重开口：“想跟大家说，我决定离婚了。”
    都说不拆一桩婚，可在场所有人听见这个消息都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连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魏礼都表达支持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有一个月冷静期，但其实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与其在这样的婚姻中一点点作茧自缚，不如趁早踏出这一步。我自己有车有房，我也有足够的赚钱能力，我可以养好我自己和孩子，我的人生不需要一个废物男人的参与，没有他我只会过得更好。”
    “诗姐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胖胖一向是叶诗的头号吹捧者，毫不犹豫地响应叶诗。
    “我很喜欢……小孩子……可以跟诗姐……一起……照顾宝宝。”彭彭跟着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诗姐在工作上做的决策从未错过，我也相信她对于自己人生的判断。”魏礼说。
    话都让人说完了，程澈挠了挠脑袋，决定不再多言，只说：“诗姐，我们等你回来。”

 第186章

    我们是谁，不言而喻，叶诗也瞬间明白了程澈最终做下的选择。
    “小程总，”叶诗显得十分开怀，“很高兴和您共事。”
    “既然气氛都到这儿了，那我也想告诉大家一件事儿。”魏礼在一旁出声，所有人朝他看去，将人看得耳朵尖红了一片。
    魏礼挠了挠脑袋，颇有些羞赧地望向大家：“我不打算转岗了，我决定就待在咱宣传组，踏实干，好好干，努力将咱自己的客户网做到更强大更完善。”
    魏礼看向程澈，眼神诚挚又期待：“小程总，可以吗？”
    程澈看起来并不意外魏礼有此选择，他朝魏礼伸出手：“当然。”
    程澈看向所有人，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其实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告诉了大家我的选择。但我还想郑重地跟大家说一声，程澈从今日起，将会正式成为宣传组组长。”
    “未来，请多指教。”
    他朝所有人郑重鞠下一躬。
    “是是是，真的决定了，不改了，我不会出尔反尔的，您当您儿子是什么人了。”程澈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手机贴着耳朵，第一百零八次向他爸妈保证。
    “你这瓜娃子谁说得准，临阵脱逃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你现在信用度很低的。”李翩翩是万分的不信任，程澈说一出是一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耍他们老两口玩。
    “你说的不算，我要听舟舟说。”李翩翩提出要求。
    程澈嗤笑一声，不打算跟上了年纪的女人计较，他抬头看向沙发另一侧的池砚舟，开口叫了几声宝贝，结果愣是没得到池砚舟的回应。
    池砚舟刷手机刷得聚精会神，眼睛都快掉到屏幕里了。
    看啥呢这是？
    “宝贝，宝贝？”程澈气乐了，于是酝酿中气，提起嗓门，大喊一声，“老婆看看我！”
    “诶哟你声音轻点行不行啦，老娘耳朵都被你喊聋了。”
    李翩翩在电话那头被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程震业十分有眼力劲儿，连忙凑上来帮忙顺气。
    也就这个音量，才终于能将池砚舟从他的世界里拔出来。
    “啊？怎么了？”池砚舟懵懵地抬头看向程澈，看得出来刚才程澈和李翩翩的对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妈不信我真去恰饭上班，非要听你保证。”程澈耸了耸肩，十分无奈。
    池砚舟闻言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凑近了靠在程澈的身上，程澈十分自然地将人一整个拢进自己怀里。
    “妈，是真的，程澈他真去恰饭上班，没骗人。”池砚舟对着电话向李翩翩耐心解释。
    “你要也这么说，那妈就相信了，主要程澈这臭小子太不靠谱，我和他爸对他实在是不放心。”
    李翩翩听见池砚舟的声音，嗓音都愉悦地上扬了两个八度，满腔慈爱，听得程澈一脸恶寒。
    “你说说这么大一公司，程震业老了不中用了，程擎又休假好几个月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程澈这死玩意儿要再不顶上，可如何是好啊！。”李翩翩忧心忡忡。
    “我老当益壮……”程震业的嘟囔隐约响起。
    “你闭嘴，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插话。”李翩翩语气一沉，瞬间让人消声。
    “放心吧爸妈，程澈这次是认真思考过的，他会好好做的，有我盯着他呢。”
    池砚舟乖巧又贴心地回答，又哄了李翩翩好几句，将李女士治得心花怒放服服帖帖，这才挂了电话。
    “有时候真怀疑谁才是她亲生的。”等池砚舟放下电话，程澈幽幽怨怨地盯着他。
    池砚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刚被簌簌一顿暴揍的smart嗷嗷着一头栽进了池砚舟的怀里求撸撸求抱抱，连眼神都没分给程澈一个。
    程澈指着smart大怒：“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谁亲生的！？”
    池砚舟哧哧乐了好几声，由着程澈在那边气急败坏地抓过簌簌猛亲猫头。
    “哦对了宝宝，我太久没直播了，晚上打算开个直播，也跟粉丝们汇报一下接下来的去向。”程澈发泄完，凑到池砚舟身边贱兮兮征求意见，“你不会吃醋吧？”
    池砚舟一脸莫名其妙：“你直播我吃什么醋？正好我晚上要写歌，我这就进房间了，客厅留给你。”
    说着池砚舟毫不留恋地起身，从被池砚舟利落地动作弄的有些懵的程澈手里抱过簌簌，后头跟着smart，一人一猫一狗转头就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带上房门，没动静了。
    程澈：？？？
    程澈气得嘴都歪了，一边念叨着“你就不珍惜吧，不珍惜我这样的男人是你的损失，到时候别回来哭着求我”，一边酷酷给池砚舟泡了杯柚子蜂蜜水巴巴给人送进去。
    进房间的时候池砚舟敏锐地发现池砚舟并没有像他所说的在写歌，反而……还是在刷手机。
    “不是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刷什么呢刷这么入迷？”
    程澈的声音在池砚舟身后突然响起，给人吓得汗毛都炸起来了，池砚舟颇有些慌乱地火速关掉了手机屏幕。
    程澈眼尖着呢，一眼看见了池砚舟的小动作：“你看看你看看，见我就关掉！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哪个野男人聊天呢？”
    池砚舟略显慌张地站起来，反驳：“瞎说什么呢，我就随便刷刷手机。”
    “那有什么不能给亲亲老公看的？”程澈大着嗓门，十分不乐意。

 第187章

    “诶呀你烦死了，我刷手机你也要管，你快走吧出去开你的直播，快走快走。”池砚舟推着程澈朝房门外走去。
    “诶水水水，蜂蜜柚子水给你留下。”
    池砚舟一把接过水杯放在桌上，连推带踹地将池程澈赶出了房间，嘭一声关上门还落了锁，这才松了口气，安心地走回窗边，在单人沙发上躺下，继续打开手机。
    不被程澈看见的手机页面上，是一个wb的投票链接，看起来是一个比赛，显示的参与人数竟然有几百万人之多！
    池砚舟深吸一口气点进链接，抬头赫然写着“与新晋网红富少程澈最般配的人到底是谁？”
    活动简介里面写着：
    自从知名网红clear公开自己程氏集团二公子的超级富二代身份之后，这位钻石王老五是否依旧是单身就成了所有人最关心的事情！
    传言，早在clear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时，就有传出他与直播间榜一大哥“小池爱喝粥”的暧昧关系，但这位榜一大哥身份神秘神出鬼没，在clear直播间豪掷千金却从未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让粉丝们无从猜测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近日随着clear真实身份的公开，对于“小池爱喝粥”身份的认领似乎正在成为网红圈新晋的潮流，据不完整统计，目前已经有超过100位网红明星表示自己就是那位“不见庐山真面目的“小池爱喝粥”。
    对于此等情况，clear与“小池爱喝粥”本人都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也有众多cp粉猜测，“小池爱喝粥”正是明星制作人池砚舟本人，但对此传闻，池砚舟也未曾出面回应。
    为此，本营销号秉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道德准则，正是开启本次投票，评选出众多“小池爱喝粥”候选人当中与clear（程澈）最相配的一位！
    谁是clear的天选之人，答案就在你的手里！
    --------------------
    估计失误，下一章才是最后一章～
    本来是一起发布的，结果审核突然捕捉了我一个关键词，给我卡了！估计要等明天审核上班才能通过了，应该中午前会放出来呜呜呜呜呜气死了～
    第97章 完结章
    池砚舟看完……心情复杂久久无言。
    半分钟后，他一脸凝重地在“池砚舟”这个选项后面点击勾选，提交。
    随着投票结果的提交，当前的票选结果也呈现了出来。
    池砚舟一眼扫去，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
    不是，他竟然不是票数最高的那个？？？
    而那个比他票数更高的竟然是……牧言哥？？？
    不是……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牧言哥不就是当初那个刷票赢了程澈的网红吗？
    这两人也能嗑cp？这也太邪性了吧！
    这些粉丝……真是饿了，池砚舟一言难尽地关掉了链接。
    半分钟后，池砚舟一脸不服气地再次点进了链接。
    牧言哥明晃晃地压在他的头顶，池砚舟这辈子就没屈居人下过，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沉思片刻，池砚舟掏出手机，点开连易的头像，开始啪啪打字。
    小池爱喝粥：上次你说认识的那个水军公司电话，给我一个。
    连易恢复得很快，也很简洁。
    连天王：？
    这个问号的含义十分深刻，既表达了疑问，也表达了震惊。
    连天王：你要这个干嘛？
    小池爱喝粥：你别问了，给我就是。
    连天王：你有黑热搜了？没啊，我刚刷完wb回来。
    小池爱喝粥：不是热搜的事儿……诶我跟你说不清楚，你给我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连天王：……这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小池爱喝粥：周呈天说想找个人一起爬山……
    连天王：别别别，给你就是了，你千万别说我有空，我真干不了爬山那体力活。
    一分钟后，池砚舟要到了水军公司的讯讯，他立刻点击了添加。
    通过之后对方回得很快。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您好，请问有什么需求？
    小池爱喝粥：可以刷票吗？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当然，刷票本公司是专业的，请问是哪个票盘？
    池砚舟立刻将链接发了过去
    小池爱喝粥：能把池砚舟刷到第一吗？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可以是可以，但……
    小池爱喝粥：但什么？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这个票型的第一名……也是找的我们公司……我们跟人保证了他必拿第一……
    池砚舟：……
    不是牧言哥是不是脑子有坑，自己给自己拉郎配？
    池砚舟心一狠，啪啪打字。
    小池爱喝粥：第一名出多少，我出双倍。
    水军公司立刻报来一个数字，池砚舟数了数后面跟着的零的个数，随即陷入了一阵沉默。
    对方见久久不回，发来消息。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亲，如果确定的话这边就帮您操作了哈。
    小池爱喝粥：等下……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亲亲有什么顾虑吗？
    小池爱喝粥：我就想问问……
    专业刷票操盘童叟无欺（合法版）：？
    小池爱喝粥：你们接受分期付款吗？

 第188章

    对方不回复了，池砚舟小心翼翼地发过去一个“？”，结果消息框旁立刻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池砚舟：……
    他被人拉黑了……
    同一时间，客厅的程澈已经打开了直播，程澈身份公开后第一次直播，直播间的流量跟被倒了瀑布一样，平台一下给太子爷派了十来个房管，都管不过这铺天盖地的弹幕。
    【我以为少爷从此退网了。】
    【真落泪了，少爷还能想得起我们。】
    【好想你啊老公呜呜呜呜呜。】
    【曾经有一个不值钱的傻逼一天直播25个小时我不珍惜，如今不值钱的我望着漆黑的直播间追悔莫及。】
    程澈对着镜头撸了把头毛笑道：“我不会退网的，我又没犯事儿。”
    【你还没犯事儿！你这个芳心纵火犯！你罪大恶极！】
    【不退太好了，妈妈做梦都在担心你退网。】
    “真不退，放心吧妈妈。”程澈觉得粉丝们还是一如既往得好笑，不过，“嘶，怎么感觉我直播间画风变了不少，我们是这么温馨对话的关系吗？”
    【？他还不乐意了？】
    【身份不同了少爷，请你正视自己。】
    【草民不敢啊。】
    “别别别，整得我跟什么似的。我还是我，我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clear，什么都没变，也什么都不会变，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跟我说话，你们收敛了整得我特别不适应。我直播间应该不存在淑女这个品种。】
    【md你骂谁泼妇呢？不孝子。】
    【老娘怎么不淑女了？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
    【懂了姐妹们，这傻逼玩意儿就是欠的，咱别跟他客气。】
    看着熟悉的画风，程澈瞬间放松了不少，这才是他的直播间嘛！
    【话说傻逼知不知道最近又出了一个比赛，就小池爱喝粥那个？】
    【啊我知道，是那个投票链接吧。】
    【开了是个小号，每天打投，但是竟然没把我担送上一位，是我的罪过。】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认领“小池爱喝粥”，真给本宝宝看笑了。】
    【最离谱的是第一名那个牧言哥，傻逼玩意儿阴魂不散的，离开了clear就不会独立行走了是吧。】
    “不是……什么投票？你们在说什么？”程澈看懵了。
    弹幕立刻将投票链接发了上来，程澈一脸莫名地点进链接，看完了活动介绍之后更加一脸莫名地退了出来。
    “不是这什么傻逼投票？还这么多人参加？你们都参加了？闲的？”程澈匪夷所思。
    【wb上一个大v营销号搞的，不想参加，但是咱不能看着我担屈居人下。】
    【澈舟女孩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第一名绝壁作票了，怎么可能热度比澈舟还高？】
    【天王老子来了，“小池爱喝粥”也只能是池砚舟。】
    嘶，等下，程澈突然脑海中闪过之前被忽略的画面，他刚才凑上去看池砚舟手机页面时，貌似池砚舟正是在wb页面上。
    难道……
    程澈在镜头外悄咪咪拿过一旁的手机，给池砚舟发了条消息。
    大聪明：你给自己投票了吗？
    池砚舟几乎是秒回。
    小池爱喝粥：没有！
    程澈得逞一笑，池砚舟果然在看这个投票！
    看起来对他毫不在意，其实背地里在意的要死，池砚舟就是死鸭子嘴硬！
    【这投票今晚12点就截止了，澈舟妹都再加把劲儿，最后放手一搏了。】
    程澈瞅了眼截止时间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程澈的直播一向很久，池砚舟也没想着去催他，在放弃了砸钱刷票之后，池砚舟十分颓废地瘫进了被窝里，无念无想地一手撸着簌簌一手撸着smart。
    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连易突然给他发来一个帖子。
    连天王：出事儿了，你快看看。
    连易一向吊儿郎当，甚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池砚舟心里突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他立刻点开连易给他发的链接。
    这是一个帖子，是晚上八点左右发出来的，一开始还没什么声量，后来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突然爆发，被各大营销号疯转，现在这个帖子已经爆了，而帖子的题目写着“我养育了三十年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我该怎么办？”，落款是……魏云。
    池砚舟迅速扫了眼帖子的内容，然后关掉了页面。
    他一时没动作，就静静地在原地坐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簌簌敏感地察觉到池砚舟心情的变化，主动凑过来将自己的脑袋在池砚舟的手心顶了顶。
    池砚舟回过神，将簌簌抱进怀里。
    “我没事，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早来晚来都要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池砚舟笑了声：“我还得感谢她呢，正愁不知道怎么丝滑地承认，你看，这机会不就来了？”
    当天晚上11点半，一个名叫“小池爱喝粥”的id突然开播，最近盯着这个账号的人不计其数，见账号突然开播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万分激动，纷纷奔走相告。
    于是在账号开播十分钟之后，直播间已经涌进了五十多万人，而这个人流还在持续攀升。
    账号开播十五分钟后，所有人突然听见了一声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一个人影摇晃着出现在镜头前。

 第189章

    等到能看清人脸，路人观众倒吸一口凉气，澈舟女孩纷纷开启香槟，所有觊觎程澈的小网红们捶胸顿足。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牧言哥沧桑地点燃一支香烟，给水军公司发去一条消息。
    牧言哥：没用完的钱能退吗？
    池砚舟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开播了，他没打算干什么，就是想说两句话。
    “好久不见各位，我是池砚舟。”
    【你先别说话，让我捋一下，小池爱喝粥就是池砚舟，池砚舟是同性恋，所以小池爱喝粥就是同性恋，小池爱喝粥是clear的榜一，所以池砚舟是clear的榜一，所以池砚舟喜欢clear……】
    【楼上正解。】
    【你真的是同性恋？你真的跟clear是那种关系？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澈舟szd！】
    【死同性恋真恶心。】
    【没你恶心，张嘴就放屁。】
    【喜欢你很多年，但是接受不了你是同性恋，脱粉了。】
    【脱粉还要昭告天下啊？】
    【池砚舟你说两句吧，给老粉一个答案。】
    弹幕划得很快，池砚舟其实看不太过来，但偶尔捕捉到的几条……都不是什么好话。
    池砚舟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意外得安静，程澈估计还在直播吧，应该听不见他在干什么。
    池砚舟面对镜头，正式开口：“我知道大家现在有很多疑惑，我开这个直播也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
    “其实我也说的事情不多，就两件事。”池砚舟笑笑。
    “第一，我是池砚舟，我是同性恋。”
    “第二，我是小池爱喝粥，就是那个跟程澈最最最最最最配的小池爱喝粥。”
    此话一出，弹幕爆炸，池砚舟无心去再争辩什么，反正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也由不得他控制。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弹幕，很多人支持他，很多人表示要脱粉。
    池砚舟倒是无所谓，喜恶本就是他人的自由，他从没奢想过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只要程澈一个人的喜欢，就够了。
    弹幕纷争不休，许多黑粉趁机将那个投票链接发了出来。
    黑粉：那个跟程澈最最最最最最配的池砚舟怎么排在第二啊？
    黑粉：看来也不是最配的啊～
    黑粉：笑死，大言不惭结果被啪啪打脸。
    许多澈舟女孩奋起反击，跟黑粉吵作一团，弹幕乱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直播间突然进了一位vvip用户，闪亮浮夸的全屏通报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vvip用户@clear 进入直播间】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这位有钱豪横的vvip用户刷出了第一个嗨放一号。
    【vvip用户@clear 送给主播一个嗨放一号。】
    【vvip用户@clear 送给主播一个嗨放一号。】
    【vvip用户@clear 送给主播一个嗨放一号。】
    【vvip用户@clear 送给主播一个嗨放一号。】
    【vvip用户@clear 送给主播一个嗨放一号。】
    ……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足足刷满了99个。
    弹幕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巨款砸晕了。
    【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我服了……臭情侣……】
    【我艹你们快去看投票链接！】
    【正在见证……99个嗨放一号什么实力我不多说。】
    【逆天改命了要……】
    池砚舟看着弹幕眨了眨眼皮，在桌子底下悄咪咪打开手机点进链接。
    只见池砚舟的实时票数正在飞速上涨……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距正在迅速缩小。
    从增长的幅度来看，这不是刷票的结果，而是被程澈那九十九个嗨放一号震慑出来的活人票！
    直到11:59分，离投票截止最后一分钟，池砚舟以不可抵挡之势超过了牧言哥成功登顶。
    弹幕适时出现了那位没藏功与名的vvip用户的评论。
    clear：你不会输。
    池砚舟看着这句话呆愣良久，遥远的记忆鲜活地重现在眼前，
    良久，池砚舟当着镜头前所有人的面，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学人精。”
    十二点了，池砚舟身后的房门被敲响，众人眼见池砚舟走过去打开门。
    房门外，一个穿着恰饭小粉马甲的白毛外卖员堵在门前，右手提溜起一个外卖袋，望着池砚舟笑说：“您好，您的mua milk双皮奶。”
    众人看不见池砚舟的表情，但从语气里听出了难以抑制的愉悦。
    “我没下单啊。”池砚舟说。
    “是带两个小茸鸭的那种，您确定没下单吗？”白毛外卖员再一次确认。
    话音落下，一向矜持高冷的池砚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劫走外卖员手里的外卖袋，两只小茸鸭可可爱爱地躺在里头，池砚舟心满意足地合上袋子。
    “既然您没下单，可能是我送错了。”外卖员憋着坏笑，作势要收回袋子，被池砚舟灵活的胖地往身后一躲。
    池砚舟当着全国人民的面疯狂摇头：“下了，就是我下的单。”
    “可是我没有收到报酬，您确定支付了吗？”白毛外卖员看起来有些疑惑。
    池砚舟能屈能伸，立刻踮起脚在白猫外卖员嘴唇上啵了一个。
    弹幕：……
    “这不够吧。”白毛外卖员得寸进尺
    “剩下的……分期付款。”池砚舟试图打商量。

 第190章

    “8！”外卖员斩钉截铁。
    “4！”池砚舟寸步不让。
    “6！”外卖员讨价还价。
    “不能再少了！”外卖员说。
    “不能再多了！”池砚舟说。
    随即外卖员一把将池砚舟从房间里拉了出去，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弹幕：……
    【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mua milk或成最大赢家】
    【恰饭外卖或成最大赢家】
    【smart和簌簌或成最大赢家】
    【不睡觉的我们或成最大赢家】
    【这真的是我可以听的吗？】
    【一夜六次郎，我老公果然很生猛，羡慕池砚舟。】
    【明天还能见到舟舟宝贝吗？妈妈好担心啊。】
    【姐妹们，我已经把音量调到最大了。】
    【这时候就显出豪宅的坏处来，隔音太好。】
    【音量为什么不能再大了！好气……】
    【姐妹们，第一次听现场，有点紧张……】
    【别紧张，是人都有第一次。】
    弹幕纷纷扰扰，粉丝们摩拳擦掌。
    五分钟之后，程澈打开门，他右手握着一个一个小型移动音响，昂首挺胸地进了房间。
    【结束了？】
    【五分钟？】
    【不可置信……】
    【就这？】
    在粉丝们被冲击得反应不过来时，程澈手里的小音响突然传来了激昂的音乐声，没有任何前摇，程澈一嗓子嚎了出来。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那个夜晚，全国各地几百万人捂着差点被吓停跳的小心脏，手忙脚乱地将音量键拉到静音，但已经来不及了，邻居愤怒的骂娘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共同在这个夜晚组成了言语优美的交响乐。
    池砚舟无念无想地躺在柔软的大沙发上，十分自如地往自己耳朵里塞了个耳塞，接着窝进温暖的被窝，闭上眼喃喃感慨：“最多唱六首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极限了，剩下的，各位自求多福吧。”
    --------------------
    感谢大家的陪伴，《恰恰饭》到这里就完结啦～
    决定开《恰恰饭》的时候，是我抑郁十分严重的时候，写的过程中也伴随着病情的反反复复，后来又遇上了骨折，可以说整个过程跌宕起伏，能顺利完结我真的很感慨，也很感谢没有放弃的自己。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恰恰饭》也存在很多缺陷，我会继续进步，争取写出更好的小说。感谢所有人一起陪池砚舟和程澈走到这里，真的很感谢每一位你们，没有你们我坚持不到现在，谢谢大家。
    最后，还是老套的话，希望大家能给我点点关注，如果对预收感兴趣也帮我点点收藏吧！感恩大家，一直爱你们～
    （番外会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