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A泥塑死敌指南[GB]》
第1章
[穿越重生] 《女a泥塑死敌指南[gb]》作者：浪呈【完结+番外】
文案:
「本文弱a强o，非女尊女强文，请提前排雷」
美术生尹归月一朝穿成因越级操控机甲而精神力涣散的机甲兵女alpha，还靠贵族特权强娶了顶级omega成秉玉。
精神力溃散且不懂机甲战术的尹归月成了对练中的沙包，更关键的是，她发现她家o都比她更懂机甲操控。
为了不当沙包，尹归月到论坛上搜机甲战术分析帖，却被角落里一个omega发的八卦帖吸引。
八卦帖标题写着——坚持当我家a泥塑粉后，他终于同意撒娇给我看啦！
尹归月忽然福至心灵，对成秉玉说:“泥塑吗？演示机甲战术让我偷师那种。”
…
经过苦练，尹归月终于成为合格机甲兵，去到帝国边境，白天与元兽厮杀，晚上坐在高高的元兽尸堆旁，听alpha们思念自己香软omega。
众人议论纷纷:
“想念我家o做的糕点。”
“想抱抱我家的香软o。”
尹归月:“想念我家o教我的斗术，刚刚忘了怎么打，差点被元兽弄死。”
众人:“……？你家o会打架？”
尹归月:“准确来说我的战术都是他教的。”
众人:“你家o是谁？”
尹归月:“陇星军团指挥官成秉玉。”
众人:“…他怎么从你的omega变成指挥官了？”
尹归月:“嗯…我泥塑的成果。”
…
可有一天，这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生a勿近的omega却这样说。
“如果你想让我成为断情绝欲、只会上阵杀敌的omega，你怕是泥塑失败了。”
“我现在想你亲我。”
高傲的指挥官微低下头，碎发半掩的耳尖微红。
成秉玉等来了尹归月的耳畔低语。
“虽然但是，按照我们蓝星的标准，我泥塑成功了。”
“因为你现在是我老婆。”
-
【阅读指南】
1.女a男o！gb！不是bg！
2.女主慢成长流，前面很弱后期成长，总体弱a强o！！介意慎入！！女尊女强爱好者可以自动排雷哈
3.看文过程有任何觉得不喜欢的情节就及时弃文，不要抱着“我倒要看看女主怎么成长”的心态逼自己看下去
＊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机甲 甜文 成长 abo
主角视角:尹归月 成秉玉
一句话简介：将清冷男o泥塑成温柔老婆
立意：互尊互爱
第1章 01
阿不勒斯帝国首都医院二十层，白雨学院的omega分为“郁金香”与“桔梗”两队，正等待体检。
“郁金香”队伍的omega皆出身贵族，衣着华贵；而“桔梗”队伍的皆是从平民或孤儿院中选拔出的优秀omega，大多穿着白雨学院的院服，胸前绣着淡紫的桔梗。
不久，两个胸前绣桔梗的omega学生与老师耳语几句，离开了大队伍。
“你不是上厕所吗？拉我来vip病房区干嘛？”
一个模样秀气的男孩怯生生地张望着四周，压低声音说。
“你跟我来就行，难得能借体检来到医院这层。”另一个男孩脸上涂了些脂粉，看着脂粉气些，行为也比先前的那位大胆，直接往病房窗口瞄去，“今天炽鹰学院的alpha也会来这体检。”
“你打算在这碰金龟婿？！”清秀男孩忙扯开手，“我……得回去等体检开始了，要是被老发现肯定被罚。”
艳俗男孩轻轻地翻了个白眼，说:“那个omega体检需要这么上心吗？你和我出身平凡，不主动点，难道真等着被挑剩？”
“……”清秀男孩一时不知怎么反驳，乱瞥中看见隔壁病房门前的铭牌，“尹归月......不会是炽鹰学院的尹归月吧？她怎么住院了？”
“......我们快走。”艳俗男孩听见这名字扭头就走，“你不知道前几天尹归月精神力溃散从白雨学院的楼梯滚下去了？就算醒了十有八九会变成个傻子，有钱的傻子我可不攀。”
“为什么会精神力溃散？”清秀男孩惊讶道，不觉音调也提高了些，“还是在白雨学院？”
“听说成秉玉是目击证人，好像还在排除他有没有对尹归月进行精神力攻击。”
艳俗男孩说起八卦来瞬间兴奋了不少。
“不至于吧……成秉玉是omega，尹归月是预备机甲兵，按理来说尹归月精神力比成秉玉强得多……”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怎么站在这里？”
一名护士推着车准备查房，见到两人在走廊里闲话，便立马出声询问。
两人正打算道歉，此时身旁的病房门却开了，一名护士走出来，有些激动地向查房护士报告:“001床的病人醒了。”
听完这句话，查房护士已顾不得走廊上的两人，直跟着进入病房。
001床病人缓缓睁开眼，漂亮的双眸却毫无生气。
此刻带着护脖、右腿绑着石膏的001床病人，正是刚才他人口中的有钱傻子，尹归月。
可在这漫长的昏迷之前，尹归月并不是什么有钱傻子，只是每天在画室与颜料画纸厮混的美术生。
那时的尹归月刚赶完期末的几百张小画，累得倒头大睡。
直到不知睡了多久，尹归月想着起身吃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荒诞的梦境呈现在眼前，自己变成了不二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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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尹同学，你觉得，我会喜欢上手下败将吗？”
一把清冽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明明应如照在迷途者身上的月华，却又染着迷迭香，使人愈发沉坠在无归途的梦境中。
尹归月只觉得身上迸出强烈的痛楚，可耳边的渐渐强烈的酥麻却战胜痛楚，使全身战栗起来。
直到自己的耳垂被微凉的指尖捏住，尹归月才看清眼前人那双却漂亮又冷漠的长眸。
那一瞬，尹归月只觉得心跳如雷，抬起双手想推开眼前人，可眼前的光景却瞬息变化。
眼前是庄洁的白，仪器运作的滋滋声在耳边响起，一名护工模样的人用毛巾替尹归月擦身，护工的动作极为柔缓，尹归月觉得快要从梦魇中平静下来了，直到瞥见不应长在自己身上的器官……
尹归月瞬间惊得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便是现在。
“归月？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告诉叔叔。”
也不知呆了多久，一把浑厚的声音唤回尹归月游走的魂。
尹归月的脖子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看向床边，一张中年人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尽管脸上带着关切，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那是原主尹归月的叔叔尹世荣，一个a级的beta，却靠着机甲武器制造天赋获得国王器重，使尹家在贵族中地位斐然。
原主父亲尹世柏是阿不勒斯帝国驻守边境的将军，在对抗元兽的桓海战役中战亡，其母亲因悲伤过度同年难产去世。
从小父母双亡的尹归月跟着叔叔长大，因家庭背景显赫和自身精神力等级高、是帝国军队未来之星，尹归月养得傲慢跋扈的性子，谁也没想到如今竟落得精神力溃散的下场。
“……”
尹归月一脸茫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医生上前，把一个类似头盔的仪器戴在尹归月头上，温和地说:“请尹小姐闭眼，集中精神。”
尹归月听到医生指令，开始闭眼胡思乱想，却回想起之前貌似还有几张画没保存，心里一惊，头上的痛楚也同时迸裂。
尹归月头痛得龇牙咧嘴，头上仪器的指针微微动了动，最终停在最左边。
精神力等级连c级都够不上。
尹世荣瞬间敛了神色，医生也神情尴尬，解围道:“尹小姐刚醒，精神力检查也有可能不准确……”
尹世荣不耐地摆了摆手，几个医生立马诚惶诚恐地离开病房，只留叔侄二人。
“钥匙呢？”
尹世荣沉着脸问。
“啊？！”
尹归月还没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被尹世荣的质问弄得一愣。
“我去问胡禹那小子，他肯定知道。”
尹世荣气极反笑，刚刚尹归月醒来时那一副关心模样当然无存。
“我知道你娇纵，这也是我惯着你的，但这是超3s级机甲的半成品，你竟敢私自拿去用，如今弄得精神力溃散，我怎么向哥哥交代……”
尹世荣说得哀恸，鹰隼般的眼睛似乎都沾着泪，尹归月看不下去，安慰说:“其实我好像也没什么事……除了头痛点……”
尹世荣没再说话，只收好情绪，吩咐护工照顾好尹归月便离开病房。
直到后来尹归月了解到什么叫做精神力溃散，才知道尹世荣沉默于尹归月的傻子式乐观。
你的乐观振聋发聩。
至三天前炽鹰分院和白雨分院在帝都医院分别组织了alpha和omega的体检后，这是白雨学院第二次大规模组织omega来到帝都医院。
与第一次体检不同，偌大的房间里并没有体检设施，倒是布上几张欧式圆桌椅，精致的餐布上摆着小份的糕点，几个面容姣好的omega坐在椅子上小声聊天。
“这是等级情况显示仪，等一会alpha们来了，按下侧边的按钮便可显示。”
裴知拿着一捆手表式的仪器，派给眼前白雨学院的omega们。
这些omega与前几天来体检的有所不同，他们的等级皆为2s以上且面容姣好，是贵族alpha们最满意的成婚对象。
对于成年omega来说，等级再高、再天资聪慧也只能作为攀选未来丈夫的条件之一。
今天便是专为贵族alpha所设的omega预选会，看对眼了便可立刻做信息素匹配，便捷高效。
裴知看着眼前一张张接过显示仪后交织着兴奋与羞涩的脸庞，思绪有些翻飞。
裴知也是一个omega，本来她也应该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只是裴家是老牌贵族之一，爱女心切的裴老先生看着以死相逼、不想成婚的裴知，破例求陛下赦免，裴知才得以继续学习，如今成为帝都医院唯一的omega医生。
“成秉玉，你的。”
裴知拿着手中最后一个显示仪，走到病房角落，递给做在书架旁，正专心看书的成秉玉。
“谢谢。”
少年抬起头回以淡淡的微笑，接过显示仪，一颦一举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顶级omega的活招牌。
明亮的笑容让胸前淡紫的桔梗更加明艳。
“记得拆开看看。”
裴知偏过头似要走开，却快速地向成秉玉低语了一句。
成秉玉没有回应，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显示仪的外壳。
帝都医院的另一厢，尹归月呆坐在病房前，以鸵鸟逃避式态度面对眼前的境况。
短短三天，她已经送信息素逼走了五个帮她擦身的omega护工。
精神力溃散会让alpha失去自控能力，尽管护工在擦身前帮尹归月喷上阻隔剂，可到底是尹归月心理原因，每当护工擦及下身某处，尹归月便忍不住高度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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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紧张，信息素便大量溢出，整个病房都弥漫着橘子香气。
以至于短短时间，尹归月的病房便被医院的护工们称为橘子地狱。
“小姐，我们要出发去二十层了。”
“好。”
尹归月往自己身上喷上大量阻隔剂，再深吸一口气，才示意管家来推轮椅。
因为管家说接下来她要见许多omega，里面还可能有她的未来成婚对象。
管家推着轮椅从病房出来，一路过去，尹归月的眼前逐渐熙熙攘攘，走廊上皆是来看病的人。
“麻烦让一让！”
一个中年妇女风风火火地走过，尹归月还没来得及往旁边避让，只感到手臂一热，袖子已沾了些热水渍。
“给我们小姐道歉！”
管家身后的保镖一把揪住那中年妇女，把她带到尹归月面前。
“对......对不起！”
尹归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中年妇女，顿时尴尬得脸热起来。
“没……没事！”
尹归月唤管家赶紧推她走，免得一会在医院生是非。
因内心尴尬着，尹归月只觉得心跳如雷，却又闻到一股熟悉的柑橘香气，轰轰烈烈的甜仿佛染着暖阳。
“尹同学在医院里也不收敛一下自己的信息素吗？”
一阵喷雾落在尹归月的脸上，几分清明扒开橘子浪潮，尹归月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美艳脸庞。
纵使穿着朴素的白大褂，却掩不了瀑布般的黑长发和朱唇带来的极具攻击性的美。
尹归月顺着眼前美女医生的目光往下，看见她胸前的铭牌——裴知。
许是尹归月看得久了，裴知的眼神不带掩饰地露出几分厌恶，哂笑一声说:“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小狗撒尿占地盘的地方，不会控制信息素就请喷阻隔剂。”
尹归月想着自己如今alpha的身份，贸然盯着别人的胸看，大概被当成了流氓，只能连声说抱歉。
门外的动静引得室内的omemga纷纷看向尹归月。
听见熟悉的声音，成秉玉并未抬头，只慢条斯理地拆开显示仪，拿出里面的纸。
一张笑得极为骄傲的脸印在纸上，那正是穿着炽鹰学院校服的尹归月，照片下面还带着各式各样的数据。
成秉玉盯着纸上那张笑脸，最终目光停留在纸上那句文绉绉的话上——
橘香与配，囚笼可破。
第2章 02
裴知没有继续与尹归月纠缠下去，尹归月也觉得在医院起争执尴尬得很，便让管家推她进去等待室。
现在正在进行omega预选的是另外一名贵族alpha。
那alpha身形高大，只是眉眼有些粗犷，认真选omega的神情像是在审判罪犯。
可这略显可怖的神情却没吓到那些omega们，甚至许多露出羞涩的神情。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尹归月如是想。
大概看了两拨，那alpha从中牵出一名纤瘦可人的omega，示意已经选好。
被选上的omega神情羞涩又喜悦，其余omega则羡慕地送上恭喜。
有两个omega倒不合时宜地露出担忧的神情，小声说着。
“完了，我偷看过顺序，下一个是尹归月，万一被她选了怎么办？”
“尹归月也来预选？！她不是已经精神力溃散了吗？”
“她可是尹家人，什么不可以？她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被选中的omega只是去当个生育工具，赶快生出高精神力等级的新一代。”
“她都精神力溃散了，还能让omega怀孕？”
“我倒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生殖能力……”
被指责使用特权又被说不行的尹归月:……
新的一轮马不停蹄地开始，尹归月被管家推出等待室，面对整整齐齐一排omega。
这是什么男嘉宾反选灭灯环节。
尹归月坐在轮椅上微微抬头 ，脸带震撼地望着一排omega，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在选妃的皇帝。
或高挑、或小巧、或浓妆、或淡抹，尹归月又开始出神，回想起在美院画造型都没见过这么多类型不同的模特。
一个被尹归月看得久了的omega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挂着欲掉未掉的泪水。
尹归月被那声惊呼吓得回过神，这才发现原来每个omega都在躲避她的目光，嘴角挂着勉强的笑。
那只是白雨学院的良好教育让他们谨记在alpha面前必须露出笑容。
那个失态的omega立马被请出了预选会，并被告知已被白雨学院开除。
尹归月看着被强行退学的omega嚎啕大哭的样子，内心叹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勉强。
尹归月摇了摇头，这一排omega皆松了一口气，下一排omega又接上。
接下来的每一排走上来，尹归月都只是象征性般扫一眼，然后摇摇头示意管家没有合适的成婚对象。
直到最后一排进来，管家忍不住提醒尹归月:“家主吩咐过，必须选择一个，否则家主会亲自帮小姐您选。”
尹归月瞬间提起精神，想起刚刚那些不愿意的神情，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选选。
万一有愿意的呢？
尹归月开始用阿q精神麻痹自己，认真打量眼前的omega们。
还是一溜的勉强笑容，尹归月看得有些麻木，可到了这排的最后，尹归月却眼前一亮。
成秉玉的笑容淡淡的，明明是凌厉的眉眼，此刻却没有攻击性，倒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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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窗外的阳光格外明朗，打在少年白净的脸庞上，深沉如墨的双眸也沾染了丝缕阳光，敛在眸里的情绪清晰可见。
没有躲避，没有害怕。
尹归月望向成秉玉平和的目光，觉得那双眸有些熟悉，愣愣地说:“你……愿意吗？”
管家却不等成秉玉回答，先把尹归月推到成秉玉面前，捏着尹归月的手臂往成秉玉的手靠去。
“尹归月，你要抢我的人？”
尹归月刚握上成秉玉的手，其微凉的指尖覆在手背上还没温热，便被一声尖锐的斥责打断。
尹归月望着乍然出现在门口的女生，仿佛自己是被抓住的小三，吓得一把甩开成秉玉还未抓紧的手。
闯进来的人是贵族胡家的小女儿胡朝歌，几乎整个白雨学院都知道她属意成秉玉，只等着这次预选会把成秉玉带回家。
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捷足先登，还是她哥哥胡禹所说的十分讨厌成秉玉的尹归月。
“你一个傻子，还傲慢又暴躁，配得上成秉玉吗？”
胡朝歌气冲冲地走进来，挡在尹归月与成秉玉中间。
尹归月看着眼前两人，琢磨了一下，感觉确实比她和成秉玉相配，便唯唯诺诺地开口:“要不……”
“朝歌，你确定要跟我尹家抢东西吗？”
尹世荣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冷声说道，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局面。
胡朝歌所有的气焰瞬间消失，小孩子意气在浸润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gt;官场多年的威严下显得格外幼稚。
一件玩具罢了，又不是非要不可，更何况可以得到更多一样好的玩具。
如此想着，胡朝歌瞬间冷静下来，再看成秉玉的眼神只有对自己的惋惜，倒是一点情意都没了。
见胡朝歌不再吵闹，尹世荣便示意预选会负责人清场，还命人搬来一方光幕。
“成同学刚刚没回答归月的问题，”尹世荣微眯了眯眼，“不过看完这段录像再回答也不迟。”
尹世荣按下播放键，光幕上显示的是白雨学院的楼梯角。
尹归月和成秉玉赫然出现在楼梯角中。
只见两人在楼梯角里先是擦身而过，随后尹归月推搡了一下成秉玉的肩膀，不知两人贴着耳朵说了些什么，成秉玉突然伸手揪住尹归月的衣领，接着又攥住尹归月的手，两人开始推搡打斗。
尹归月被逼退到楼梯边缘，成秉玉掰开尹归月的手，只用巧劲一推，后者便踉跄几步，滚下楼梯。
躺在楼梯底的尹归月不得动弹，满眼都是愤恨，因疼痛而生出的泪水映着成秉玉越来越近的身影。
成秉玉单膝跪下，伸手捏住尹归月的左耳耳垂，神情淡漠地开口。
监控没有声音，只看见成秉玉的薄唇一开一合，尹归月却不禁屏息，犹如听到了呢喃在耳边的末日亡诗。
这是一种精神力攻击的方式，被精神力攻击者会精神溃散而变痴傻。
精神力攻击在战场上屡见不鲜，可实施者却鲜少是omega，一般是对同样为高阶的alpha进行。
这监控的最后一幕，正与尹归月梦境中的场景重合。
虽不知缘由，但成秉玉将尹归月弄成重伤并进行了精神力攻击，仿佛这就是真相。
“司法部已经确认这份监控可以作为证据，”尹世荣话语一顿，再开口时，带了几分轻蔑，“你觉得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omega在阿不勒斯帝国本就是alpha的附属品，如果omega对alpha造成伤害，毫无疑问会受到最严重的刑罚。
成秉玉沉默良久地看着眼前的屏幕，眸光却平静如秋水。
“尹归月同学，”成秉玉收回目光，转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到其中一页，望着尹归月缓缓开口，将手中书递过去，“可以麻烦你读一下第四百二十八条吗？”
尹归月愣住，伸出手去接成秉玉手中的书。
书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乍一眼看着实令人眼花缭乱，尹归月一错眼，便注意到那攥着书本的修长的手指。
成秉玉的手指如冷玉般，食指上还圈着一环戒指，那戒指没有任何修饰，如镣铐般的银条闪烁着寒芒，戒圈下的指节竟有一条可怖的红痕，显得这手如同美玉有瑕。
尹归月自觉冒犯，瞬时收回探究的目光，读起成秉玉所说的部分:“第四百二十八条，于公共场合斗殴者，若肇事双方为亲属或配偶，可酌情从轻处理或私下调解。”
亲属或配偶。从轻处理或私下调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尹上校与我谈判的条件。”
尹世荣收敛了几分神色，盯着眼前的少年，说:“成同学果然天资聪颖。”
“我可以不把录像呈递给法庭，”尹世荣用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和我侄女成婚。”
成秉玉依旧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尹世荣的话，微微一笑，嘴角边挂着浅浅的梨涡，温和地说:“好。”
事情发展得实在是过于顺利，尹归月看着两人奇怪的氛围，只觉得事有端倪。
尹归月悄悄靠近光幕，拉回进度条，视频里两人动作逻辑看似都非常合理，唯一有些奇怪的，便是成秉玉看起来云淡风轻，动作却格外的狠厉冲动，似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就在视频里成秉玉举刀的瞬间，尹归月点了暂停，放大了画面，从俨然是马赛克的片片色块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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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尹归月清晰记得，成秉玉的食指上有一条陈旧的狰狞红痕，尽管戒圈掩住了大半，只要稍微靠近，便不可忽视那刺目的红。
可视频里，尹归月只辨认出一片无暇的肤白。
作为美术生，尹归月觉得自己对色块的敏感度还是有的。
“这监控是真的吗？”尹归月认真地发问，“成秉玉的手指颜色好像不对。”
“而且我不是因为越级使用机甲导致精神力溃散吗？”
成秉玉不着声色地挑了挑眉，眸里染了些笑意。
尹世荣早已一脸铁青，示意管家看住成秉玉，自己带尹归月出去训话。
“叔叔这是在帮你！”尹世荣沉声说道，“以前只知道你娇纵，却不知道你这么轴！”
这倒是默认监控是假的。
“以你目前的情况，能找一个3s的omega结婚生子便很好了！”
纵使尹归月从前犯什么错，尹世荣从未这样呵斥过，如今尹归月精神力溃散了，尹世荣倒一下子把许多情绪倾泻在尹归月身上。
像是无能狂怒。
“行了，去做信息素匹配吧。”
“好。”
尹归月面对训斥倒十分冷静，毕竟狂怒的甲方爸爸她见多了。
尹归月对这个便宜叔叔并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这叔叔目前来说训斥多于关心，只能缺德地把尹世荣比作讨厌的甲方爸爸。
面对权利滔天的甲方爸爸的要求，打工人能做的就是连忙应好。
往常带尹归月检查的护士一直在外面候着，见尹世荣示意，便把她尹归月到一个稍显窄小的房间，说:“接下来会进行信息素匹配测试，您不用紧张，按照指示来完成就好。”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夜灯，护士说完便把门带上退出去，只留尹归月一人在里面。
尹归月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检查，只百般无聊地听着自己在静谧环境下的呼吸声，直到啪嗒一声，尹归月收起思绪，抬头望向门那边的身影，见到了成秉玉。
尹归月看不清成秉玉的神色，只知道沉默的身影愈来愈近，就在几步以外，倏高的身影骤然矮下，成秉玉单膝跪地，向着尹归月低下头，露出修长的后颈。
“请咬向脖颈后的腺体。”
骤然响起的机械音把尹归月吓一跳，看着成秉玉一动不动，露出那截在灯下如同白玉般的后颈，张了张口，却愣是下不去口。
正在尹归月纠结之际，一只手冷不丁地揽住尹归月的脖子，把她的头往下带。
尹归月疼得龇牙咧嘴，她的脖子还没好，被这样骤然一揽，应该是扯到了伤口，可控诉还没说出口，淡淡的花香伴着热气掠过肌肤，尹归月才发现她被成秉玉揽得极近。
成秉玉略一偏头，淡淡开口，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呢喃。
“你真的是尹归月吗？”
第3章 03
似是被戳中心事，尹归月猛地往后一躲，嘴唇却不经意地擦过成秉玉些微冰凉的耳尖，整个人瞬间烧起来，狭小的房间充满浓郁的橘子香。
成秉玉闻着橘子香，微微有些失神，却又极快的恢复清明。
“深呼吸。”
成秉玉放开揽住尹归月的手，冷静地开口。
房间的通风系统没有医院其他地方的灵敏，设计的初衷便是让ao两人更好地交流和融合信息素，从而得到更精确的匹配报告。
可尹归月刚刚忽然释放出了大量信息素，这里并没有阻隔剂，如果继续下去，成秉玉作为omega极有可能会被alpha的信息素所影响。
尹归月听话地开始深呼吸，听着自己的心跳逐渐平缓，橘子味也没这么浓烈后，才敢望向成秉玉。
成秉玉的眉头微皱，那双眼眸低垂着，敛着不明的情绪，望着指节上的戒圈出神。
尽管成秉玉特意克制，浓烈的信息素对他并不是毫无影响。
“对不起……”
尹归月都不知道这几天因为控制不好信息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
成秉玉静默几秒，轻笑了一声，倒没继续质问下去。
“不必说对不起，我们继续流程便好。”
“流程是怎么样的来着？”
尹归月顺着成秉玉的话说，刚刚被成秉玉的话打乱，一时忘了要做啥。
成秉玉并不是第一次望向尹归月的双眸，从前敛着狠厉的凤眸如今却闪烁着天真。
“请咬向脖颈后的腺体，注入信息素。”
机械音此时恰好合时宜地再次提醒。
尹归月听清提示，委婉地问成秉玉:“真的没其他方法吗？不用咬的。”
成秉玉笑了笑，却不带什么感情:“我倒不知道精神力溃散还会让alpha忘记自己的本能。”
尹归月听出成秉玉话中的揶揄与试探，怕说多错多，心一横就往成秉玉后颈处咬。
可唇齿碰到成秉玉颈后的腺体，尹归月却一下子懵了。
“……肿么注入啊……？”
尹归月没松嘴，含糊地开口问。
“……伸出腺齿，然后咬下去。”
成秉玉出声提醒，却感觉到尹归月半天不得章法，几丝痒意从腺体处传来，像是小狗胡乱的亲吻。
“好了！”成秉玉有些不耐地伸手摁住尹归月，“你先松开，然后放缓呼吸。”
尹归月不好意思地松开嘴，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
很像以前画室窗边种的那盆蔷薇，每次尹归月觉得自己画昏头了，就去看看花、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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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骤然闻到熟悉的味道，尹归月忍不住多嗅了两口，若有若无的花香化成升腾的热意，烧得嘴唇有些发干。
尹归月觉得有些渴，看着眼前的脖颈就像冰凉的雪糕，着迷似的上前舔了一口，然后张口咬住。
“你好香呀……”
尹归月咕哝着，鼻子忍不住在成秉玉的脖子上蹭。
温热夹着丝丝痛楚使成秉玉的身体本能紧绷，可望着指节上的戒指，却自嘲般松了一口气。
“可以了。”
成秉玉微用点力把尹归月掰开。
尹归月怔忡着精神，觉得几天以来第一次脑袋轻了些，也没这么痛了。
“信息素匹配结果分析——尹归月与成秉玉信息素匹配度:100%”
机器十分灵敏，几乎是信息素注入成秉玉腺体的一瞬间，就已经得到了分析结果。
高阶信息素可以包容一切低阶信息素，更何况尹归月如今精神力溃散，alpha的本能让尹归月对成秉玉的信息素甘之如饴。
“尹上校，您猜的没错，接触到成秉玉的信息素后，尹小姐的精神力确实有轻微提升。”
尹世荣身旁的医生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说。
“好，很好。”
尹世荣点了点头，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
自从得到了信息素匹配报告后，接下来几天，尹归月都会在病房见到成秉玉。
成秉玉已经回到学院上课，上完课后总会以看望的名义来到尹归月的病房，待上两个小时再走。可两个人往往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打照面时点个头，然后各自做自己的事。
“是不是我叔叔逼你来的？”来了两天后，尹归月实在忍不住问，“要不我说一声，让你以后不用来了？”
“不用了，我觉得在这挺好的。”成秉玉从书里抬头，只礼貌地笑了笑，“我走时，这本书能借放在你这吗？”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手里那本厚厚的书，点了点头。
“谢谢。”
成秉玉笑得更开了些，浅浅的梨涡挂在脸上。
成秉玉的一切行为都是那样得体，可尹归月却敏锐地觉察出笑容深处与谢意不同的疏离和冷淡。
可成秉玉把书放这的后一天，倒是出奇的没有来病房，尹归月望着放在空位上的书，忍不住瞄了一眼，书的名字叫做《南境元兽种类大全》，嵌在书封的借书卡上登记的几乎是alpha，作为omega借走这本书的，成秉玉倒是出奇的第一个。
可能因为前天的失约，成秉玉今天来得倒是很早，只是被放行进病房后，却没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尹归月。
管家给成秉玉递了个眼神，用手指了指紧闭的厕所门。
成秉玉听见门里有微弱的流水声，握住门把的手顿了一下，推门进去的一瞬，只觉得胸前一热，低头一看，胸襟已经被水浇透。
尹归月握着花洒，眼神里全是无辜，却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又变为了惊愤:“你怎么可以进来？！”
“……到底是谁耍流氓？”成秉玉撇了撇身上的水，发现无济于事，只好走向前把花洒开关关掉，“尹同学，你才是alpha。”
尹归月发现成秉玉的骤然靠近，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几步，却忘了自己的腿刚拆石膏，连路都走不太稳，踩在水上只觉得脚打滑，身子直往后栽。
脚跟还在扑通地闹出水花时，尹归月的手臂忽的被往前一拽，整个人顺势往前冲，前额一湿，撞在了成秉玉的胸膛。
成秉玉还穿着白雨学院的院服，繁杂交叠的花领耷拉在胸前，清透的衬衣料此刻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成秉玉身上的肌肉线条。
别说，尹归月觉得成秉玉比她还像个alpha。
正胡思乱想着，尹归月觉得指尖传来一丝刺痛，举起来才发现指尖被蛰了一小口，血珠还在往外冒。
“摁住。”
成秉玉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小工具包，然后从里面撕出小块棉花，示意尹归月捏住，然后将装有几滴血的小管握在手心。
“你拿我血要干嘛？”尹归月觉得成秉玉有些莫名其妙，又想起信息素匹配那天成秉玉说的话，防备心一下子提起来，“你要验dna？”
“尹家都承认你是尹归月，我又何必去做无谓的证明？你不是倒更好。”成秉玉淡定地讲明来意，“尹世荣让我们完成临时标记，并留下证明。”
成秉玉的手悄无声息地附上尹归月的细颈，掌心的水珠还未干去，清凉的湿意混着掌心的温热，令尹归月一颤。
“而能让血液中信息素浓度升高的方法，一种是标记，另一种是濒死状态，尹同学不喜欢咬腺体，巧了，我也不喜欢被咬，所以......”
尹归月想要开口商量，却觉得呼吸开始短促起来，吓得赶紧去抓成秉玉的手。
明明成秉玉一直表现得那样温顺，尽管尹归月觉得不太喜欢，可如今露出爪牙的模样倒让尹归月想念那有些虚伪的温顺。
成秉玉的手却没在脖颈处停留多久，反而游移到尹归月的脸，巧劲一捏，尹归月被迫张开了嘴。
成秉玉用指尖摩挲着尹归月的腺齿，将分泌的信息素引至小管中，钳制尹归月下巴的手才松开，说：“可以了。”
尹归月习惯性地舔了舔牙尖，一丝腥甜的滋味被卷入舌尖，正奇怪着，眼神便瞥见成秉玉的指尖不知何时也破了，可后者却不在意，只不着声响地用水龙头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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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omega的血液里也有大量的信息素，涂在alpha的腺齿上，对alpha分泌信息素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你用自己的血促使我分泌信息素？”尹归月望着成秉玉，瞬间觉得成秉玉没这么可怖了，松了一口气说，“那咱们有商有量嘛！”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一副天真模样，更加肯定心里某些猜测。
从前的尹归月对攻击极为敏感，在那场格斗中更是暴戾恣睢，如今的尹归月倒是一副温吞的模样，看似呆呆的，却和许多精神溃散者的表现不同。
精神力溃散者会对外界反应迟钝，无论之前如何都统一变成痴痴模样，却从未见过完全从一种性格变为另外一种性格的。
结合尹归月那天看监控的表现，成秉玉只能推测，这是尹归月，也不是尹归月，在她身上想必发生了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
“目前还没有医学实例证明精神溃散会改变一个人的本能，没有一个alpha连给自己洗澡都不敢，不是吗？”
成秉玉说完便走出浴室，留尹归月还拿着花洒头呆在原地。
尹归月认真想了想，觉得成秉玉说的很有道理。
事无转圜，尹归月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一个不被人怀疑本能的alpha。
想要融入这个世界，至少要先张开双手拥抱它。
比如，从学会淡定地给自己洗个澡开始。
尹归月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给自己囫囵冲了个澡，身子都还湿漉漉的，就急忙往身上套衣服，一个澡洗得身心俱疲。
可刚打开浴室门，尹归月就被病房里的一大帮人吓得精神强行抖擞。
几个面生的同学几乎是把尹归月架回了病床，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热烈的问候，尹归月一脸懵地应承着，实在是想不起原主尹归月还有这样的好人缘，把目光投向站在远处的成秉玉，希望能分担些问候。
成秉玉淡淡笑着，却没上前，如同游离在热闹外的幽灵。
教导主任得知学院里有学生受伤，没有不来关心问候的理由，于是在尹归月拆石膏这天，组织了一大帮同学来探望。
只是那帮同学只为了完成任务，和尹归月情分不深，演出嘘寒问暖的样子已经不易，更加无暇顾及旁边的成秉玉。
成秉玉在一旁坐着，没有翻留在病房的书，只拿出一小块画板，顾若罔闻地开始摆动笔尖。
完成了教导主任的任务，乌泱泱的一大帮同学几乎是片刻不停留地走了，一个身影却还定定站在床尾，直到完全脱离大部队。
眼前的人是一个女omega，穿着精致的衣裙，浑身是甜腻的香气，连头发丝都是恰好的卷度。可这样的可人却用欲哭未哭的幽怨目光盯着尹归月。
“归月，你不是说过要和我在一起吗？”看尹归月投过来的陌生目光，宋颖的情绪一下子便忍不住了，“和他订婚是怎么回事？！”
尹归月被眼前的控诉砸得一脸懵，实在是不知道这一段桃花债从何而来，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omega，愣是大气不敢喘。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宋颖！”
宋颖见尹归月茫然的表情，哭得更加厉害。
“虽然成秉玉学长比我优秀得多，还是3s级，但他在课堂上说过他喜欢温柔型的alpha！”宋颖边说边落泪，“你并不符合他的标准，学长他不会喜欢你的，为什么要和他订婚呢？！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
尹归月倒没想到还有omega对她一往情深，只是如今她与成秉玉的婚事尘埃落定，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尹归月一脸认真地说，
“我比较喜欢霸王硬上弓。”
第4章 04
宋颖显然是没想到尹归月会这样说，狐疑的目光望向床边的成秉玉，豆大的泪珠在眼眶欲落未落。
“我喜欢征服的感觉。”尹归月见宋颖稍微平静下来，趁热打铁道，“让不喜欢我的omega不得已臣服于我，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滋味多好。”
尹归月模仿着电视剧里渣男的模样，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abo界洪世贤。
“既然要追求刺激，当然要贯彻到底咯。”尹归月继续添油加醋，“你这么喜欢我，所以我不可能会喜欢你，小妹妹，我是在给你后悔的机会。”
宋颖显然是被尹归月一套说辞唬住，呆愣着望一眼成秉玉。
成秉玉看着宋颖，只微笑着温和道:“精神力溃散者情绪会不稳定，你别介意。”
听到精神力溃散几个字，宋颖显然被吓住了。
她仅仅是a级omega，能读白雨学院还是靠其上尉父亲四处托关系，被排挤贵族同学们的圈子外，又不愿意与平民同学交流，便时常消息闭塞。
为了改变现状，宋颖便狠了心想要攀上贵族alpha，尹归月便是她的目标。
宋颖只知尹归月滚下楼梯受伤，便想着法来探望尹归月，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消息这么延迟，还是今天从尹归月订婚对象的口中才得知其精神力溃散的事。
精神力溃散的alpha，还有什么用？
宋颖看着成秉玉欲干未干的衣领，不知胡思乱想什么，仍哽咽着便快步离开病房，像是离开什么阿鼻地狱。
病房里瞬时一片清净。
“你喜欢温柔型的alpha？”
尹归月对宋颖现在什么心情并不关心，她更喜欢化身村口大妈，关注每一个新鲜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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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听到尹归月的询问，成秉玉停下画画的笔，依然报以温和的微笑说:“我觉得你挺好的。”
尹归月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以她的认知来看，无论是原主还是穿过来的她，貌似都不太符合成秉玉这个标准。
成秉玉笔下的沙沙声不断，尹归月听得出神，看着成秉玉专注的侧脸。
尹归月觉得成秉玉总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虽总是淡笑着，却感觉并非发自真心，内核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画的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尹归月转移话题，成秉玉也并未拒绝，递了出去。
画纸上画的是同学们探望尹归月的情景，铅笔勾勒得并不精细，可偏偏个个形神俱在，刚刚的吵闹仿佛还能在纸上听见。
“没想到你画画还挺好！”尹归月兴奋起来，自从来到这世界后便没再画画，如今倒是有些手痒，“不过我的表情画得不对，应该画成这样。”
尹归月拿起铅笔往画上稍稍修改，又递还给成秉玉。
成秉玉看了一眼画纸，画上尹归月的表情被改了几笔，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情栩栩如生。
“这是学院的速写作业，主题是幸福。”
成秉玉轻笑一声开口。
“啊是吗......”尹归月觉得有种考命题画却离题的感觉，尴尬地想要转换话题，忽的想起什么，“怎么好像没听你提过家人？你家人知道你订婚了吗？”
“我是孤儿，”成秉玉语气轻松，“福利院那边已经知道我要订婚的事。”
“啊抱歉……”
“没关系。”
成秉玉倒真似毫不在意的模样，只继续把手上的画完成。
这一通沉默，尹归月不知是不是戳到成秉玉伤处，也不敢贸然继续搭话，只好自己找事做。
天一黑，成秉玉把画塞进背包，准备起身道别，尹归月见机拉了拉成秉玉的衣袖，把一纸卷放入其手心，神神秘秘地说:“你离开医院再打开吧。”
成秉玉接过纸卷离开病房，却没听尹归月的嘱咐，直接在医院走廊打开。
纸卷边用铅笔写的“对不起”被蹭得有些模糊，成秉玉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幅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狗卡通形象，旁边一个框框写着——你的狗腿子“郝温柔”。
小狗旁还画着成秉玉的卡通小人，线条简略却画得惟妙惟肖。
纸上画满了这只小狗，其动作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在帮他做饭，有的在帮他捶背，有的在对他疯狂摇尾。
成秉玉盯着其中一只变身为“温柔alpha”还抱着他的小狗，挑了挑眉，看向下面写的一段话。
“我是尹归月派来的小狗，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并给你带来幸福和快乐。”
成秉玉伫立看了许久，却自嘲般嗤笑一声，缓缓把画揉在手心，直到所有铅笔线条在纸皱中变得模糊，才面无表情地离开医院。
在医院待了大半个月，尹归月终于被告知可以出院。
可尹归月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好不容易把医院摸熟了，如今要开启尹家新地图，不知道又要应对多少人和事。
几辆车驶进越发寂静的道路，直到通明的灯火透过道路两边的密林映入尹归月眼中，这才知道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尹家是一个处于幽静地的庄园，中央是几座恢宏奢华的建筑，周围层层叠叠的花如被打翻的颜料般蔓延至半个花园，络绎不绝的仆人在忙着打理各种事务。
尹归月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被管家带到了一处会议室。
尹归月推开会议室门，见到尹世荣正微弓着身子说话，其身旁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
“归月，快来拜见国王。”
尹世荣向愣在门处的尹归月挥挥手，言语间有些催促。
尹归月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之前只闻其人的国王行礼。
“你就是尹世柏的女儿？”国王顿了顿，许久轻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女，精神力都溃散了看起来却没有痴傻。”
尹归月:……
当国王就是好，说话不用讲情商。
尹归月悄悄打量这位国王，绫罗绸缎笼得浑身不怒自威的气派，绸光映照在脸上，鹰眸敛着精光，只是眼下的点点青黑，倒平白折了几分威严。
“你……和那个叫成秉玉的omega订婚了？”
国王继续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
尹归月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
“好，好啊！先成家后立业……”国王忽的大笑叫好，可却显几分怪桀，叫人横生疙瘩，“将军之女，想必也能将自己的omega管得死死的。”
国王顿了顿，只迈步向会议室门口走去，经过尹归月时，手掌覆在尹归月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等你成婚当天必给你送份大礼。”
尹归月被拍得浑身起了一层疙瘩，只觉得国王莫名其妙，是十足阴晴不定的怪老头。
“归月你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尹世荣见尹归月还愣愣站着，倒是温声道，“让管家带你回房休息吧。”
于是尹归月莫名其妙地被领来会议室见了国王一面，又莫名其妙地被领到自己的房间。
原主尹归月的房间也是极尽奢华，却没有丝毫脂粉气，倒是骇人的硬朗。
尹归月一下被挂挂满墙的各色武器吸引住目光，武器的外形精巧复杂，水晶灯照下来，外壳皆闪着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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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尹归月的专业是器械设计，看到满墙精巧的武器，忍不住找了几张纸，开始描摹外形，一时沉迷其中，熬了大半夜都不知，第二天还是被管家的敲门声吵醒。
“小姐，时间快到了，您今早还得去白雨学院一趟。”
尹归月一大早被吵醒，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并不知道今天还有外出的行程，含糊地开口问:“今天要去上学了？”
“不是去炽鹰学院，是去成秉玉同学的白雨学院，您需要签订一份omega退学同意书。”
听到退学两字，尹归月瞬间被吓醒:“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学？！”
“成同学马上要和小姐您成婚，按照法律规定，omega订后便可退学，准备成婚事宜。”管家知无不答道，“当然，读不读是由所婚配的alpha决定的，不过还是得跟白雨学院的教务主任说明情况。”
尹归月手捏着成秉玉上学与否的大权，自然放心不下，吃完早餐便赶去白雨学院。
白雨学院的教导主任见到尹归月时笑脸盈盈，从抽屉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成秉玉同学的退学同意书，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退学其实对omega来说好还是不好？”
尹归月开口问。
教导主任有些意外尹归月这样问，寻常的alpha巴不得马上将自己的omega娶回家，继续在学院待着，婚礼的策划安排会受到许多限制。
主任解答道:“不退学呢，omega可以继续留在学院学习直到毕业为止，但这意味着要忙于学业；要是退学的话，您的omega就可以有很多时间与您朝夕相处、培养感情。”
“我觉得让成秉玉同学继续完成学业挺好的。”
尹归月觉得自己暂时还不是很想跟成秉玉朝夕相处、培养感情。
主任有些惊讶，却没问其中缘由，毕竟alpha可以为omega做任何决定，只收回了退学同意书，说:“马上要上课了，不知有没有兴趣了解成同学的学习生活？”
尹归月想着反正没事，看一下也好，便跟着主任前往教室。
“现在上的是《如何帮alpha放松身心》。”主任带尹归月在教室窗边站着，“成秉玉同学坐在那里。”
尹归月顺着主任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座位上的成秉玉。
成秉玉坐得颇为端正，可头却微低着，眸光落在手中那本厚厚的书上，许是因为座位偏僻的缘故，半张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带着不近人情的意味。
“成秉玉，你上来示范一下刚刚讲的内容。”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发话。
同学们全都望向成秉玉，后者缓缓抬头，倒没半分开小差的失措，把书本合上走向讲台。
讲台上放着一个健硕的模型，而成秉玉走到那模型后面便停下。
成秉玉把手搭在模型双肩，双手开始均匀有力地揉按，可不久却整个人身形一矮，脸颊贴着模型的颈后，双手揽住模型的腰道:“亲爱的，你觉得这样舒服吗？”
尹归月一骇，觉得全身的疙瘩都抖擞了一下。
可偏偏成秉玉的眼神恰好望向窗外，与尹归月难以置信的目光对上。
话是蜜，眼是剑。
那一瞬间尹归月几乎想逃，一个踉跄让其掌心撑在玻璃窗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引得教室里的同学纷纷侧目。
几个认识尹归月的立马望向成秉玉，脸上带有几分揶揄，甚至有人开口调侃:“你的alpha就在外面呢，不如现在就来个实战演练！”
一句话使教室里哄笑不断，有几个脸皮薄的omega望着尹归月，一下子闹红了脸。
成秉玉却并没有半分窘迫，只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尹归月。
尹归月觉得尴尬，下课了也不敢去找成秉玉，自己快步走出学院。
可没走几步，尹归月忽的被人揽住脖子，还没来得及挣开，只听到身边人说:“尹归月，你出院了？那今晚暗城的局你还去不去？”
尹归月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身边人，眼前的少年身形高大，身上还穿着炽鹰学院的院服，脸上挂着笑容。
是原主的朋友胡禹。
尹归月想起预选会的胡朝歌说，胡禹告诉她原主尹归月讨厌成秉玉，却不知其中缘由。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尹归月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第5章 05
听到尹归月答应，胡禹立马笑得更开，接着说:“那今晚八点还是老地方碰头？”
“老地方是哪？”尹归月下意识问，然后又找补两句，“你知道的，精神力溃散导致我失忆了。”
“炽鹰学院侧门。”胡禹似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可真牛，都精神力溃散了还不忘去暗城找乐子，还是你会玩！”
尹归月:……
晚饭过后，尹归月告知管家需要到炽鹰学院一趟，管家没有过问，派车把送她到炽鹰学院侧门。
胡禹早早候在侧门，手里还拿着物什。
“你不带面具？你就穿这身？”胡禹先是惊讶，然后把手里的物什递给尹归月，“幸好我早有准备。”
尹归月望了一眼胡禹递来的东西，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半脸面具和一套类似军装的制服。
胡禹没等尹归月把军装彻底穿好，便扯着尹归月往前走，说:“得走快两步了，今天会早点开场。”
尹归月任由胡禹拉着走，不知弯弯绕绕走了多少个小巷，觉得脚跟都被这双不合脚的军靴磨破，才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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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周围连一点亮光都没有，眼前的破烂铁门似乎要融入这黑暗中，直至胡禹掏出一张金闪闪的卡往门锁一刷，那金光才照亮门上欲掉未掉的铁锈。
嚯，这么破旧的门还是电子的。
尹归月还在思绪翻飞，不知瞎跟着走了多久的楼梯，只觉得喧闹逐渐充斥在耳边，眼前的景色竟找不出一丝黑暗。
激昂的音乐充斥整个空间，心脏仿佛也跟着鼓点剧烈跳动，周围的座位圈圈叠叠，大部分座上人把目光投向中央的擂台上，上面还空无一人，只有一块巨幕在不知不倦地滚动着本周排名。
胡禹带尹归月到二层落座，二层的座位宽敞许多，熙熙攘攘的热流也少许多，两个穿着些许清凉的omega给尹归月和胡禹二人端来果汁茶点。
尹归月不敢看那两个omega，眼光落到擂台中央的巨幕上，最醒目的一栏写着:本周排名第一——木乃伊。
尹归月刚想开口问胡禹“木乃伊”是什么意思，全场的灯光骤灭，只留下擂台的光亮。
全场一时寂静，一个主持人走上擂台，激昂宣布:“今晚的擂台赛拉开帷幕！”
尹归月还懵懵的，只听见全场欢呼起来，身边的胡禹也兴奋地大力挥手。
两个壮汉从擂台两边上来，两人带着不同的面具，浓烈的信息素气味散发出来。
alpha之间可以使用信息素进行压制较量，观众席也瞬间被信息素带动起来，叫嚣着赶紧开始。
尹归月不适地捂住鼻子，内心不自觉地有些烦躁，看着屏幕上的字幕变化:夜归人vs不败者。
看来屏幕上的是选手的名字，尹归月又想起排名第一的木乃伊。
比赛开始后，两个壮汉alpha便扭打在一起，一拳一脚皆向对方要害蹬去，如同兽鸣的低吼淹没在层层声浪中，可单单看纯肉搏的动作便叫尹归月胆战心惊。
胡禹见尹归月面露难色，以为是嫌弃比赛不太好看，安慰道:“刚开场这几局是会打得差些，一会挑战赛就好看了。”
尹归月打了个哈哈，捂住鼻子开始摸鱼吃茶点，因实在提不起兴趣，被厚重的热浪围着，尹归月只觉得开始昏昏欲睡。
过了好一会，胡禹忽的用手肘猛戳尹归月，兴奋地说:“尹归月，提起精神来，有人挑战木乃伊了！”
尹归月被戳得猛然惊醒，睡眼昏昏地往擂台上望去，一个颀长的白影溶在泪花中。
尹归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木乃伊”:和前面那些带着面具的壮汉alpha们截然不同，“木乃伊”修长挺拔，丝毫不见魁梧笨重，甚至是合乎名字的精瘦，半个身子都缠上绷带，只隐约露出一双眼睛，似乎真的带着逾千年的出尘。
刚刚的胜者“不败者”气势汹汹地对“木乃伊”说:“你今天就可以滚回家了。”
一句挑衅的话瞬间点燃了氛围，“木乃伊”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架好拳势。
挑战赛开始，“不败者”死死地盯着“木乃伊”，试探地左右走几步，看着“木乃伊”毫无波澜的双眼，趁机一拳冲去。
“木乃伊”没有闪躲，看着那一拳头冲过来时，伸手抓住“不败者”的手腕一扭，“不败者”顺势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只是开局，“木乃伊”便隐隐占了上风。
尹归月兴趣一下子提起来了，“木乃伊”的打法和之前那些壮汉完全不同，一种是炉中火，是张扬的对抗；一种是山间雪，是细无声的压制。
“不败者”刚刚吃了瘪，不敢再轻举妄动，默默观察着“木乃伊”，希望从那双不带感情的双眸里探出几分动势。
几次深呼吸后，“不败者”再次主攻，一个高鞭腿势如破竹地向“木乃伊”冲去，“木乃伊”岿然不动，只错手格挡便破了攻势。
“不败者”改变攻势，几个大摆拳向“木乃伊”头部冲去，“木乃伊”一个摇闪下潜躲开，“不败者”几个直冲拳连连逼近，“木乃伊”顺着拳势微微侧头而并未还击，只用格挡挡住对方攻势。
“不败者”在收拳时手腕轻轻一转，“木乃伊”察觉不对，转眸望去，只见缠在左手的绷带微微松脱，隐约露出冷白的肌肤。
“木乃伊”眸色变暗，望向“不败者”手里微小的刀片，几分不耐莫名生起。
“不败者”邪笑着挑衅:“老子今天就得扒了你这层木乃伊皮，看看是哪个毛头小子！”
“木乃伊”转守为攻，一个正蹬踹向“不败者”，“不败者”被逼退几步，不甘地冲向前准备肘击，“木乃伊”趁此时一个左侧闪俯低身子，转身“不败者”到身后一个扫堂腿，“不败者”重心不稳而几欲倒地，“木乃伊”顺势扯住“不败者”手臂往后一扭，“不败者”死死地被压制在地上。
“木乃伊”一手反剪“不败者”手腕，单膝跪在其后背上，缓缓亮出已到自己手心的刀片，冷酷地说:“你，犯规了。”
“木乃伊”的声音极为呕哑，却令所有人神色一凛，望向其手中闪着寒芒的微小刀片，主持人立马示意两个壮汉将“不败者”押下台，说:“擂台上不许使用暗器，不败者永久失去在暗城的比赛资格。”
一小段闹剧过去，观众们反应过来，才高声欢呼——刚刚一场格斗实在是精彩。
尹归月望着中央的巨幕，“木乃伊”旁边的积分数字又翻了一倍。
超酷，超想画下来。
尹归月不自觉地扣了扣手，觉得画画瘾又上来了，脑海里全是“木乃伊”刚刚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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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木乃伊”还留在擂台上，低头想把手上松开的绷带缠紧，可惜刀片划断了许多条，即使有意缠紧，也只能堪堪遮住手心。
主持人刚想开口继续挑战赛，身边的举牌女郎耳语几句，主持人顿了下，继续说:“今晚有制胜局，‘木乃伊’的制胜者是李尹。”
尹归月看了眼屏幕，上面并没有出现李尹的名字，便问旁边的胡禹:“这个李尹是谁？”
胡禹看着尹归月，一脸古怪地说道:“你呀！你在暗城的身份。”
尹归月:“我？！”
“你花钱买的忘了？”胡禹拉着尹归月起来，“我带你去。”
尹归月拼命扯住胡禹的袖子:“这是我自愿的？！我自愿上去挨揍？！”
胡禹顿了顿脚步，看着尹归月的怂样，新鲜感十足，说:“放心，你既然花了大笔钱当了这个‘制胜者’，那便只有‘木乃伊’挨揍的份。”
胡禹一路走一路解释，在暗城里的格斗赛中，只有两样好使，一是拳头，二是钱。拳头能让挑战者一步步爬到积分榜首，获得巨额奖金；而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便能当一次“制胜者”，可以选定积分榜上任何一人，在规定时间内，“制胜者”可用机甲与被选定者拳头对搏，后者面对前者的任何攻击只能承受，不能还手。
看似单方面的制压，其实也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熬过这一局，被选定者可以得到大笔金额。
只是人机对战的力量过于悬殊，自暗城成立以来，制胜局屈指可数。
擂台下的观众显然很兴奋，今天的场面算是值回票价了。
尹归月走上擂台由omega女郎帮助下坐在机甲驾驶舱，望向“木乃伊”，却一时愕然。
尹归月觉得“木乃伊”的双眸极为熟悉，心中瞬间有了猜测，立刻转眸望向“木乃伊”的指节，破损的绷带包得并不完全，食指上的戒圈隐隐约约。
“成……”
“开始吧。”
“木乃伊”打断尹归月，开口说道。
观众席瞬间气氛热烈，这还是第一次，“木乃伊”在擂台上处下风。
欢呼声涌入尹归月的耳朵，看着对立面的成秉玉，许多不明的情绪陡然生起。
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来的尹归月会花重金当“制胜者”，也不明白成秉玉一个omega为什么会出现暗城靠打擂台获得奖金。
尹归月从未驾驶过机甲，只在书中了解到，alpha只要聚精会神，精神力便会凝集从而驱动机甲。
尹归月闭目凝神，开始尝试挪动一下机甲，机甲的腿部真的稍稍挪了一下，摩擦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下一刻却轰然倒地。
满座的观众寂静了一瞬，随后又纷纷哄然大笑。
……原来精神力溃散的后果就是连机甲也无法操控。
“我……我放弃。”
尹归月艰难地从驾驶舱爬出来，颤颤开口。
主持人和观众们有些错愕，这样花大价钱找乐子却又放弃的冤大头还是第一次见，只是更多人开始倒喝彩，认为尹归月这是破坏格斗场规则。
主持人说:“对不起，这不符合暗城的规定，不符合规定者，是要被逐出暗城的。”
台下的几个壮汉保镖闻言蠢蠢欲动。
尹归月看向台下心中一凛，两手颤颤地握紧，解释道:“我精神力出问题了，驾驶不了机甲。”
这下大家更愕然了，一些观众对尹归月倒多了几分看向弱者的神情。
主持人思索了一下，打圆场道:“不驾驶机甲也可以，我们可以提供枪支，非要害处击中一枪，即可结束制胜局。”
一名女郎立刻递上一把袖珍枪。
枪十分小巧，只有大半张手心大小，是几年前尹世荣研制出来的袖珍武器，攻击力较低，被打中往往只有皮肉伤，只是为了满足一些贵族“我为刀俎，彼为鱼肉”的快感。
可尹归月却不知其中内情，颤颤地拿起枪，如同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屏幕上的倒计时点点逼近，台下的壮汉保镖蠢蠢欲动，观众席上的人群催促声不断，手心的冷汗碰上金属枪身，刺冷感让尹归月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看见枪身的扳扣了吗？扳开扳扣，对准我。”成秉玉望着尹归月茫然的动作，轻声开口道，“相信你自己，然后——”
成秉玉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肩侧。
“开枪。”
?——
肩上的白纱布应声绽出一朵血花。
隐隐约约的，尹归月闻到一丝微弱的蔷薇花香。
第6章 06
尹归月是被胡禹拉下擂台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成秉玉不见了人影。
“你知道‘木乃伊’是谁吗？”
尹归月愣愣开口。
“知道啊！成秉玉嘛！”胡禹还在拉着尹归月絮絮叨叨，“你花这么多钱就打一枪？我以为你会狠狠揍上一顿呢！”
“那有多少人知道成秉玉在暗城格斗？”尹归月问，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我是怎么跟成秉玉结怨的？”
“当然没啥人知道，我哪敢跟别人说我俩来暗城的事！”胡禹连忙回答，而后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你是真忘了？当初还是你认出‘木乃伊’是成秉玉，看不惯想要与他对决，还拿了尹叔叔研制中的超3s机甲来用……”
胡禹想起尹世荣向他要回机甲钥匙时生气的神情，立马噤声看向尹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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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尹归月此时却没心思再和胡禹说话，只觉得那股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犹如磨人的钩子，正挠着她的心。
尹归月跟胡禹打了个哈哈，以要上厕所为由头离开擂台，如同小狗般猛嗅了几口，循着味道慢慢走着。
只是暗城鱼龙混杂，那一丝花香就如同浪入大海，自己也一时找不到回去擂台的方向。
“大哥，请问厕所在哪呀？”
尹归月抓住一个路人问道。
顺着路人指着的方向，尹归月到厕所洗了把脸。
厕所的熏香味很重，尹归月实在是闻不惯，正想捂着鼻子，那股蔷薇花香又兀自飘来，夹杂着几丝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尹归月顺着气味一直走到厕所最后一个隔间，小心翼翼地附耳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些细微的呼吸声。
“成秉玉……？”
里面没有回答。
“应该是你吧？我记得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尹归月没有听到回应，不知道成秉玉的情况如何，“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里面没有回应，只是蔷薇花香愈来愈重，尹归月闻得虽头脑有些发热，却意外地觉得很舒服，不自觉往门靠了靠。
“这里有omega……？”
一个醉醺醺的alpha搂着omega女郎，用力地缩了下鼻子，色眼微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尹归月看见有人进来，蹭的一下站起来，释放了大量信息素，牢牢实实地盖住了蔷薇花香。
那个alpha瞬间不耐地捂住鼻子，有些恼怒地说:“你怎么不收敛一下信息素？”
尹归月讪讪一笑，想好说辞道:“我的omega在里面……醉了。”
醉汉alpha打量了尹归月几眼，看这死守严防的模样，只能作罢，边离开还边咕哝道:“现在的小年轻还挺会玩。”
尹归月:……
待人彻底走远，尹归月才敢收敛起信息素，又敲了敲厕所门，说:“你还好嘛？！”
此时厕所门被缓缓拉开，浓重的花香伴着血气漫出来，成秉玉下意识摁了摁肩上的阻隔贴，只是阻隔贴已经被浸得湿漉漉的，全无作用。
“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尹归月看着坐在马桶上闭目养神的成秉玉，半身的绷带被浸红，绷带外的肌肤却极白，脸颊却有不自然的红晕，就这样安静地喘息着，与擂台上狠厉的“木乃伊”截然不同。
“我已经联系裴知了，你之前见过的医生。”
成秉玉笑着开口道，睁开清明的双眼。
“……对不起。”尹归月心里满是愧疚，垂着眼眸看向成秉玉浸着血的绷带，又想起了什么，把军装外套脱下，“要不你把我的衣服批上吧，你的信息素可能会吸引alpha来。”
成秉玉愣了一瞬，伸手接过外套，虚虚地挂在身上，再瞥了一眼尹归月，只见尹归月两颊微微酡红，双眸有几丝敛不住的迷离，只是还未细究，厕所门倒是被尹归月一把拉上。
“我就在门外等你，那个姐姐到了你就告诉我。”
成秉玉听见尹归月在门外闷闷地说道。
成秉玉不再回答，把双眼闭上，虚虚地靠在隔墙上。
淡淡的橘子香钻进鼻尖，成秉玉下意识地皱眉，心底却意外地没有以往那种厌恶的感觉。
明明是同一种信息素，短短时间竟真的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从前的尹归月似切橘子的利刃，如今的尹归月像在橘子树下打滚的小狗。
过了好一会儿，成秉玉听见通讯器震动两声，便起身拉开厕所门。
尹归月果然一直在门外等着，只是整个人缩得成一团，头埋在膝上，耳尖还敷着湿纸巾，看上去有些滑稽。
成秉玉莫名觉得有些心痒，原本去拍肩的手却不自知地碰了碰尹归月的耳尖，点点温热透过湿意传来。
尹归月吓得倏的一下站起来，见是成秉玉，于是开口道：“可以了？那我们走吧......你先走，我跟上。”
似是想起了什么，尹归月望着成秉玉的伤口，为难地说：“不对，你还能走吗？要不......要不我去找个omega侍应扶你？”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有些别扭的站姿和遮遮掩掩的手，心中有几分了然，把披着的外套拿下来，自己抓着一边袖子，把另一只袖子递给尹归月，说：“我可以走，只是要你散发点信息素，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这样可以吗？”
尹归月连忙点了点头，开始亦步亦趋地跟着成秉玉，听话地一路散发着信息素。
出暗城的路不算短，两人却相对无言，只是走着走着，越来越浓重的橘子香以及身后有些粗重的呼吸引起了成秉玉的注意，成秉玉回头一看，只见尹归月垂着头，走姿有些滑稽奇怪。
“你之前生活的地方......还有人，是不是和这里完全不同？”
“嗯......至少我肯定和这里的alpha完全不同。”
尹归月有些欲哭无泪地回答，十分痛斥这个世界里alpha脆弱的自制力，只闻了一下omega的信息素便要破防。
想到这里，尹归月更加用力地捏了捏袖子，忍住自己想要上前抱住成秉玉的冲动。
“再忍忍，裴知有抑制剂。”
成秉玉安慰道。
“......嗯。”
又是一路无言，两人七拐八拐，总算走出暗城，裴知的车就在路灯下等着。
看见站在车外的裴知，尹归月似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松了口气，转头看见被alpha信息素熏了一路却依旧神色如常的成秉玉，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神情无比真挚佩服地说：“你自制力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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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成秉玉：......
尹归月一上车便向裴知要了抑制剂，喷了几下才觉得有些清明，望着抑制剂的外包装，正想问裴知多要几瓶，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还没开口问便倒在后座。
“我往抑制剂里加了点麻药。”
裴知在后视镜望着倒下的尹归月，轻飘飘地说。
成秉玉把外套拉下放往一边，却不小心把伤口又扯开了些。
“她给你伤的？她能伤得了你？”
裴知又望了一眼成秉玉，看着那伤口说。
成秉玉闭上眼，云淡风轻地说：“是，我让的。”
裴知把车开进一条小巷，停在一个杂货铺前，开了车门与成秉玉下车，把尹归月留在车里，走进了杂货铺。
推开杂货铺的暗门，是裴知的诊所实验室。
裴知拿了包扎绷带和药品，示意成秉玉坐下，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轻柔利索，只是嘴上却不客气：“你倒是云淡风轻，你知道她伤你哪了吗？你的腺体！不要命了？”
腺体无论对于alpha还是omega来说，都是不轻易向他人展示的禁忌之地，腺体一旦受伤，不及时处理的话，轻则信息素丧失，重则感染至死。
“她准头挺好的。”成秉玉像是在意料之中，摸了摸指节上的戒圈，“我想让她打的就是腺体。”
裴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意外地说：“为什么？”
“我的信息素貌似对尹归月恢复精神力有用。”成秉玉又想起尹归月在信息素匹配时的表现，“既然有用，尹世荣便会想尽办法让尹归月与我不断标记，甚至生下孩子，成为alpha的身下奴。”
“就如那个人期望的一样。”
想到这里，成秉玉嗤笑一声，双眸透出丝丝厌恶。
裴知知道成秉玉所说的是谁，却不敢贸然接话。
“唯有延兵之计，让我的信息素暂时失效，才能拉长战线，解开囚笼不是吗？”
成秉玉微微失神地望着指上的戒圈，双眸深沉如墨。
裴知思索道:“可是那位和尹世荣不可能不知道尹归月信息素里的精神力能够解开镣铐……”
成秉玉耸了耸肩，说:“尹归月精神力溃散了，那个人或许便认为我从此不可能再逃出他的监禁，况且将来入了尹家，他有信心尹世荣能看住我。”
“但自傲的人，往往一败涂地不是吗？”
成秉玉笑着对裴知说，浅浅的梨涡配上淡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内里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筹谋。
“还有，我想让你帮我撒个谎，可以吗？”
尹归月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尹家的卧室里，还穿着在暗城那身军装，只是外套却不在身边。
管家见她醒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人备好早餐。
尹归月拿不准尹世荣对她出去玩是怎样的态度，纵使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敢问管家昨天她是怎么回来尹家的。
“您去签订成秉玉同学退学协议的事情，家主得知了。”管家一直立在一旁，见尹归月洗漱好出来，才开口道，“家主不同意成秉玉同学继续留在学院，这周内成秉玉同学就会搬来尹家与小姐您一起住。”
尹归月:？！
第7章 07
“为什么不同意？”
尹归月下意识反问，可想了想尹世荣对她成婚一向强硬的态度，又试探性对管家说:“可是成秉玉不是还没完成在白雨学院的课程吗？”
“家主知道成同学已基本完成课业并且成绩优异，而且成同学已到了适婚年龄，自然是以筹备婚礼为重。”管家神色如常地说道，“而且家主认为，成同学只需服侍好小姐您还有孕育孩子，尽好omega基本的责任，这便足够了。”
尹归月听得寒毛竖起，她仅仅才把成秉玉当做可以交流相处的人，可她叔叔已经想到孕育下一代的事情。
“那……那成秉玉啥时候搬？搬进来住哪呀？”
面对尹归月的接连提问，管家耐着性子说:“成同学应该今天会去办理手续，搬来尹家后，会跟小姐您一起住。”
尹归月:……
尹归月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进度条已经又拉满了好几条。
见尹归月还愣愣的，管家提醒道:“omega办理离院手续需要alpha陪同，已为小姐您备好车，家主吩咐尽量今天下午前办好，晚上他要见成同学一面。”
“……好。”
尹归月见事无转圜，又开始消极地应承着。
只是尹归月忽的回想起昨晚暗城里成秉玉受伤的事，有些惊讶地问管家:“成秉玉他……今天来白雨学院了？”
这就是轻伤不下火线吗？感觉伤也不轻呀。
管家这倒被问愣了，回答道:“今天不是周末，成同学自然是要去上学的。”
尹归月并不想对管家透露过多，只打个哈哈过去，准备出发去白雨学院。
刚好，她也有点事想问成秉玉。
来到白雨学院，尹归月便见到昨天接待她的教导主任。
主任倒没有因为尹归月的突然变卦而不悦，温和道:“成同学现在教室收拾东西，今天登记离院的omega比较多，可能需要等待比较久。”
尹归月总觉得教导主任温和得过分，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只好说:“好的，那我去教室找他。”
“不好意思尹同学，根据尹先生为你预约的时间，你需要先去301室完成alpha婚前教育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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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啊……好。”
尹归月完全不熟悉流程，只跟着主任走。
白雨学院教学楼三楼，好几间教室都被作为alpha婚前教育的临时地点。
随着今届白雨学院与炽鹰学院的alpha和omega们毕业在即，许多贵族alpha们都已选好自己的omega，集中在最近几天接受婚前教育。
而三楼走廊的其余教室，是白雨学院1743届的omega们上课的地方。
许是中午时段，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学生，显得格外静谧。
教室里只有成秉玉一人，日头很大，窗边的薄纱也遮不住炽烈的阳光，条条光束穿过成秉玉身上的衬衫，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影。
成秉玉把抽屉的书都拿出来，坐在座位上，开始面无表情地撕书。
空旷的教室回荡着滋啦的撕书声，有种奇特又荒谬的仪式感。
可一把甜腻却含着些微挑衅的声音打断了这个仪式。
“你今天也要离开？”
是那天出现在尹归月病房的宋颖。
只是她今天并未形单影只，而是牵着一个魁梧的alpha。
成秉玉抬了下目光，知道来者是谁，手上动作不停，却报以淡笑说道:“是的。”
宋颖看成秉玉温和的态度，想了想他凭借一副好皮囊和高阶级攀上了尹家，反倒气不打一处来，给了身边的alpha一个眼色，那alpha便几步向前，来到成秉玉面前。
那alpha一手摁住欲撕未撕的书，不客气地对成秉玉说:“我们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颖也跟上来，不客气地帮腔道:“你以为你攀上了好亲事然后就在这撕书庆祝是吗？我告诉你，尹归月现在精神力溃散，将来你只是尹家的生育工具！”
“噢？”成秉玉倒是放松了姿态，指尖敲了敲桌上的书，“好亲事不敢当，倒是宋颖学妹至从医院探望一别后，不足半月便同陆贻上校之子订婚，如今郎才女貌，我倒觉得这才是寻得了好姻缘。”
“你？！”
宋颖听着成秉玉的恭贺，只觉得讽刺成秉玉在讽刺自己见尹归月落魄便离开，却一时不知怎么反驳，急得眼泪汪汪，望向旁边的alpha求助。
旁边的alpha看见宋颖的神态，瞬间急了，一只手去抓住成秉玉的衣领，抡起硕大的拳头欲往成秉玉脸上挥。
alpha的身形到底是比omega大许多，成秉玉不算纤瘦，可对上那alpha却显得不占上风。
正当拳头快要擦过成秉玉脸庞时，成秉玉一把抓住那粗犷的手臂往身侧一拉，另一只手握拳挥向那alpha的颧骨。
alpha一下摔在旁边的桌椅上，成秉玉桌上的几块纸片被巨响震得飘落在地。
“按照校规，学生都不能在学校斗殴，”成秉玉看着落在那alpha胸膛上被撕碎的校规纸片，蹲下来微勾嘴角，语气却有些冷，“但很遗憾，我现在不是了。”
“你敢动手？！”
那alpha摔得有些懵了，显然不敢相信成秉玉一个omega把揍倒在地，瞬时愤怒十足地爬起来往成秉玉冲去。
几套连环招向成秉玉使来，成秉玉并未还手，只灵巧地躲开。
那alpha急了，想把前几天在军队新学的致命招都用上。
而成秉玉本在慢条斯理挡住攻势，可面对愈发狠厉的拳头，却开始有些不耐地开始转守为攻。
正当成秉玉想使用巧劲将alpha打倒在地时，眼神却瞥见教室门旁欲踏进来的脚步。
成秉玉即将挥出去的拳生生收住了攻势，往旁虚虚一挥，欲躲开的身形稍稍一顿，甚至往前迎了迎，那alpha沙包大的拳头便重重地落在成秉玉脸上。
那alpha见攻击起效，瞬间嚣张起来，只把成秉玉摁在地上打。
那吃完午饭刚想进教室拿东西的omega看到这情形，瞬间被吓傻了，直往301去找教导主任。
而此时，尹归月就在301听着alpha婚前教育。
尹归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alpha婚前教育，而是一帮alpha吹嘘自己omega的大会。
婚前教育的老师只进来教室讲了五分钟alpha婚前需要准备什么，便开始让听讲的alpha们自由交流。
于是一个个血气方刚又攀比心强的alpha开始吹嘘自己的omega。
比如有胸部像山峰的omega，有臀部类似水蜜桃的omega，有腰似漏斗的omega等等。
尹归月坐在一旁无语地听着，突然觉得成秉玉对比他们的omega来说，看起来起码像个正常物种。
于是大家问到尹归月她的omega怎么样时，尹归月忽地想起什么，噗嗤一笑，也像他们一样用上比喻:“他像木乃伊。”
“不是吧，你家omega这么干瘪？”
大家纷纷哄笑尹归月。
正讨论得热烈时，有人冲了进来说:“主任呢？305教室里有alpha在殴打omega！”
这一声如平地一声雷，alpha们瞬间安静下来。
有一个alpha倒是弱弱开口:“不会是陆松陵吧？我之前看到他牵着他的omega往教室里去，好像要找一个姓成的麻烦……”
尹归月听到这番话，蹭的一下站起来。
姓成的，在白雨学院，难道是成秉玉？！
尹归月上前问那气喘吁吁的omega:“你有看清楚那omega是谁吗？”
“好……好像是成秉玉。”
嚯，怎么昨天揍别人，今天被人揍了？！
尹归月如此想着，却是有些焦急地往出事的教室走。
其他alpha面面相觑，也跟上了尹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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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尹归月快步走到305教室门前，只看见陆松陵将成秉玉压在地上，一拳一拳往脸上挥。
成秉玉的院服上有些血红，正是昨天尹归月所伤的位置。
陆松陵缓了下攻势，恶狠狠地说:“你得意什么？还不只是一个omega？想看你自己在我面前发情的样子吗？”
一股浓重的味压迫而来，瞬间充满整个教室。
刚刚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宋颖惊恐地想要捂住鼻子，却已是来不及，腿一下子软了下来。
alpha的信息素可以迫使omega进入发情期，在omega学院如果贸然出现大量alpha信息素，会使整个学院的omega都受到影响，这种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尹归月立马冲进教室，使尽全力把陆松陵拉开，掏出昨天还没用完的抑制剂往其脸上喷，有些愤怒地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里是omega学院！你这样会酿成大祸的！”
陆松陵听到尹归月的话，仿佛大梦初醒，现在才开始后怕，望了一眼身后缩成一团的宋颖，后者正喘着粗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陆松陵急得声颤：“小颖......你怎么了？！”
陆松陵又看向尹归月和成秉玉，受alpha信息素影响，一下子怒起来，只想找替罪羔羊:“都是你的omega挑衅在先，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连自己的omega都管不好，你算个哪门子alpha？”
尹归月觉得被倒打一耙，气极反笑道:“你一个alpha只找omega来欺负，你又算哪门子alpha？”
陆松陵一向看不惯尹归月，如今尹归月挑衅起来，更是忍不住上前扯住尹归月衣领。
“陆松陵，你是想被退学吗？”
一把声音从教室门外传来。
教室门被推开，好几个拿着空气净化枪的老师走进来，而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军装、身形挺拔的中年alpha。
尹归月看了一眼铭牌——炽鹰学院，陆贻。
“不仅殴打同学还在学校贸然释放信息素，”陆贻冷冷得看着陆松陵，“我想夜狼军队并不需要这样的士兵。”
“我……”陆松陵傻眼了，怔怔松开扯着尹归月衣领的手，“不是我……是成秉玉动手在先！”
陆贻面对陆松陵狡辩的样子，脸色更加阴沉，看向其实被尹归月护在身后的成秉玉。
成秉玉的院服多了许多折痕，肩部还在渗着血，脸上更是挂彩不少。
“同学，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怎样的。”
陆贻看着成秉玉一副惨样，虽是询问，心里却对这件事有了定性。
成秉玉微微扯着嘴角，那双眸埋在红肿里，却仍透着诚挚的光亮。
只见成秉玉举起食指指向陆松陵。
“他先动手的。”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双眸，没有放过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
第8章 08
听见成秉玉的指控，陆松陵却意外地哑火，只神色恍惚地与陆贻对视着。
陆贻却移开眼神，望着躺在陆松陵怀里愈发难受的宋颖，示意几个omega老师上前把宋颖带去医务室。
随着宋颖被送去医务室，陆松陵跟着陆贻离开教室，乌泱泱的一堆人也识趣地离开，原本闹腾的教室一下子回归平静。
如果不是成秉玉所撕的碎纸片仍撒在地上，刚才那场闹剧便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你好像伤得很严重。”
尹归月扶成秉玉起来，看着成秉玉眼角上的伤口，轻生开口道。
“没事，皮外伤。”
成秉玉笑得云淡风轻，可如果不是眼角的伤看着可怖，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我有些事想问你可以吗？……木乃伊？”
尹归月支吾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如果没有昨晚暗城的事，尹归月肯定会认定成秉玉是个被揍的小可怜omega。
可昨天她亲眼目睹成秉玉把一个壮汉alpha揍成了小可怜。
成秉玉没有立刻回答，只慢条斯理地开始捡地上的纸片。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院服上些微干涸的血迹，忍不住上前帮忙捡，说:“我来捡吧，捡完我们就去医务室，我好像又闻到蔷薇花香了……”
“不过你把书都撕了？”
尹归月瞥了几眼捡起来的碎纸，其中一张还标着“omega礼仪基础”。
“有一本倒是没撕。”成秉玉向座位走去，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尹归月，“我猜你会喜欢。”
这是一本画册，收录了第谷星许多有名的omega画家的画作，是白雨学院为了提升omega学生们艺术审美所精心编制的书。
见成秉玉忽然递过来的画册，尹归月狐疑地看其一眼，倒是不敢接。
无事献殷勤，事出必有妖。
成秉玉倒坦然地当着尹归月的面大肆翻阅起画册，绚丽的色彩引得尹归月不得不多看几眼。
可成秉玉却一下子合上画册，作出欲撕的动作，言语轻松地说:“看来是我猜错了，alpha不可能擅长艺术，omega不可能会格斗，就是亘古不变的原则，不是吗？”
虽然是反问，却好似在肯定地告诉尹归月，发生在彼此身上出格的事，最好心照不宣地当作一概不知。
不然你只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另类。
“所以是封口费？”尹归月迅速抢过即将被撕开的画册，“好吧，我答应。”
尹归月把画册抢抱在怀里，才觉得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成秉玉看着温和得过分，可总似绵里藏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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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偏偏这团棉花大得过分，不知何时会突然冒出一根针来，扎得人体无完肤。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伤口不处理会出问题的。”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肩上的伤口，兜兜转转再次提出。
“看来封口费还不够。”
成秉玉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尹归月。
尹归月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却不是什么精巧物件，只有一支录音笔和一个类似咬合器的物什。
“受伤的是腺体。”成秉玉见尹归月已打开盒子，指了指自己脖颈处的伤口，“如果被医生得知，我会被送进帝都医院的omega隔离区。”
腺体受伤的omega大多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即使贴上阻隔贴能阻隔信息素，阿不勒斯帝国的贵族alpha们还是偏执地认为腺体受伤的omega会借此勾引alpha。
因此阿不勒斯帝国明文规定，腺体受伤的omega必须在医院接受隔离，直至腺体恢复。
尹归月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打伤了成秉玉的腺体，愣愣地说:“那怎么办？”
“你拿起这个听听，这里有裴知的医嘱。”
尹归月拿起录音笔按下按钮，裴知清冷动听的钻进尹归月的耳朵。
却是骂人的话。
“尹归月你知道你干什么了吗？你打伤成秉玉的腺体了。快速修复omega腺体的方法就是用alpha的腺液涂抹伤口，你应该看到盒子里的取腺液器了吧，三天一次，每次用的时候咬住取腺液器，你的腺液就会分泌出来，然后把取样瓶交给成秉玉。”
“你最好是准时按我说的做。”
尹归月听到这里，只差立正稍息喊句yes sir了。
对上成秉玉的目光，尹归月攥紧取腺液器，脱下外套说:“我把外套给你，你把伤口盖住然后去医务室处理眼角的伤口吧，我去厕所试试取腺液器。”
成秉玉这次倒是没拒绝，接过尹归月的外套便往医务室去。
尹归月则寻到了厕所，走向最后一间关上门，开始研究取腺液器。
取腺液器上有浅浅的牙形，按照形状张口咬住，腺液应该就能分泌出来。
尹归月咬住取腺液器，一股蔷薇花香立刻冲进鼻子。
刺鼻的花香激得尹归月一把吐出取腺液器，大力揉了揉鼻子，又咳了几下，才把冲进胸腔的花香咳出来。
尹归月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取腺液器，琢磨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闻。
很像成秉玉信息素的味道，但尹归月觉得仅仅觉得是像。
就如同天然橙汁与化学调制橙味物质的区别。
尹归月觉得自己并不是对气味敏感的人，但却能清晰地分辨出那股香味是由仿真蔷薇花香混上令alpha意乱的化学物质合成。
只要靠近取腺液器那股香气，便会觉得作呕。
尹归月不知道最后是她的腺液先出来还是肚子里的午饭先出来。
尹归月思索了一会，把裤兜里帮成秉玉捡起的碎纸片拿出来垫在取腺液器的上面，再重新咬住。
嚯，果真有效。
成秉玉的书因为成秉玉经常翻阅，果真沾了些其信息素的味道
刺鼻的仿蔷薇香仍首当其冲，可耐下性子闻得久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也进入鼻腔。
尹归月立马把剩下的几片都垫在鼻子上，腺齿感受到微弱的蔷薇香，慢慢地开始分泌出腺液。
直至那几张纸片上的蔷薇花香全部消失，尹归月才松开取腺液器，取下装腺液的瓶子。
望着那小瓶液体，尹归月却一下子脸红了。
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对成秉玉的信息素竟甘之如饴到这种程度，仅仅纸片上那微弱的信息素就能让她分泌这么多腺液。
尹归月握着腺液瓶走出厕所，便遇见了眼角已涂好药的成秉玉。
“我还要回福利院一趟，你要一起吗？”
成秉玉开口询问尹归月。
“可以吧。”
尹归月把腺液瓶交给成秉玉，想了想自己也没安排，于是答应了。
福利院离学院的路程十分遥远，不但坐悬浮车，还要乘坐老式的公共车走进乡间小路颠簸许久。
起初尹归月想要翻画册打发时间，到后来觉得又晕又困，一路睡到了福利院。
“到了。”
成秉玉轻轻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尹归月睡得正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的景色。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街道却鲜少亮起灯，只有眼前微弱的两盏黄光映照着“颂海福利院”几个字。
“原来你平时都要坐这么久车才能回到福利院呀。”
尹归月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然后说道。
“所以我申请在白雨学院住宿。”
成秉玉微微抬头，有些出神地望着福利院牌匾上的几个字。
“你一定很优秀吧，被白雨学院选中。”
尹归月之前了解过，成秉玉所在的福利院地理位置偏僻，这一地区绝大多数的omega都只是选择附近的omega学院就读。
成秉玉作为一个边远地区福利院的孤儿omega，能就读于阿不勒斯帝国的贵族所创办的白雨学院，只能证明其容貌和阶级均是上乘，才能被贵族们选中。
成秉玉没有作答，只垂下眼眸推开福利院的门，轻轻地说：“跟紧我，福利院里很容易迷路。”
吱呀一声，福利院的门被推开，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沉默的背影逐渐融入里面那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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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等等我呀！”
尹归月快步跟上，什么好奇心理都抛之脑后，此刻只希望别跟丢成秉玉。
成秉玉并没走多远，只放缓脚步等尹归月跟上才继续往住处走去。
颂海福利院是这一带最老旧的福利院，院里许多设施几乎是年久失修的程度，在此生活的多为穷苦人家所弃养的beta或omega，因鲜少有人家会来颂海福利院收养孩子，这里的孤儿即使成人了往往也没有好归宿。
许是前几天下过雨，周边的潮味有些浓重，时不时还有老鼠吱吱的声音，尹归月不自觉地紧拽成秉玉的衣摆，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成秉玉与尹归月走到走廊的尽头，成秉玉停下，回头望着尹归月说：“到了。”
眼前的房门是淡淡的米黄色，上面是有颜料涂画的精致花纹，与前面所看见的房间相比温馨不少。
成秉玉先敲了敲房门再推门进去，一大股颜料的味道扑鼻而来。
“哥哥！”
坐在桌案上的少年转头望向成秉玉。
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皮肤呈小麦色，眉眼弯弯的笑得十分开朗，就着灯光仔细一看，鼻尖处沾了些颜料，连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颜料留下的痕迹。
“alpha？”
少年注意到成秉玉身后的尹归月，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再看到成秉玉眼角的伤，少年的表情年瞬间变得狰狞。
“你离我哥哥远点！”
少年一下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向尹归月冲去，些许鲁莽的动作把桌上的几幅画都撞到了地上。
尹归月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想要把自己撕碎的狼。
第9章 09
尹归月吓得往成秉玉身后一躲，成秉玉倒是一把抓住那少年，温和地说:“小宇听话，这是客人。”
小宇一下子停了动作，可仍用敌对的眼神望着尹归月。
成秉玉把小宇带回书桌前，一遍捡起地上的画一边说:“小宇是个beta，被送到福利院时已经发着高烧，导致精神状态出现些许障碍，与别人难以交流，希望你别介意。”
“不会不会！”
尹归月上前帮忙捡画，瞄了一眼那些画作，纸上画满了各种艳丽的鲜花，朵朵皆栩栩如生。
成秉玉半跪在床边，抽出床底的行李箱，小宇看见其动作，立刻紧抓着成秉玉的手臂说:“哥哥要被带走？又是那些人伤的哥哥吗？”
小宇双眼神睁得大大的，嘴唇却煞白，似乎是面临什么可怖的事情。
成秉玉抚慰似的摸了摸小宇的头，放柔了声音说:“不是被带走，伤口是不小心摔倒造成的，小宇不用怕。”
小宇仍是不相信，一只手攥住成秉玉的手腕，用力的指尖有些泛白。
“哥哥只是在异想工作室找到了工作，所以短时间内都要先待在‘异想’。”成秉玉指着尹归月对小宇说，“她就是‘异想’的员工。”
小宇听到这里，神情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望向尹归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好奇。
“能麻烦你在上面画朵花吗？”
尹归月对成秉玉的话一头雾水，可看见成秉玉递来的纸以及请求的目光，却还是接过纸笔，凭着记忆画了小宇在画纸上画得最多的鸢尾。
小宇拿过尹归月画的花，所有敌对情绪都被打消了，兴奋地拉着成秉玉说:“小宇也想去‘异想’画花！小宇想赚很多很多钱，然后带哥哥走！”
“好啊！”成秉玉笑着答道，“哥哥接下来不会与小宇一起住，但放假哥哥会回来探望小宇的。小宇要乖乖听院长的话，等年后小宇就可以参加异想工作室的选拔。”
小宇望了望成秉玉，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尹归月，似是苦恼良久，终究还是乖乖点头。
此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福利院的程院长推门进来，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尹归月，又马上走向小宇身边。
“小宇，我们该去洗漱了。”
程院长拉着小宇往外走，又用眼神无声向成秉玉示意，成秉玉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宇听话地跟着院长离开宿舍，只是仍依依不舍地望着成秉玉。
宿舍里一下子归为寂静，只有成秉玉和尹归月两人。
成秉玉只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桌案上的几本笔记，行李少得尹归月觉得自己也能抬起来。
离开福利院时，程院长也出来相送，不过却没拉着小宇。
程院长用泪眼看着成秉玉说:“秉玉，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你的alpha，再生下个孩子，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知道吗？”
尹归月看着院长，觉得她并无什么恶意，可那些话听着却极为别扭。
尹归月礼貌地笑了笑，学着电视剧里丈夫的角色，对院长说:“我会对成秉玉好的，院长放心。”
院长看向尹归月，神情里有几丝微不可察的恐惧，却还是应承般点点头。
“成秉玉，你刚刚对小宇说的‘异想’是什么？”
刚上车，尹归月就忍不住问成秉玉。
成秉玉有问即答道:“是你叔叔名下的一家企业，每隔两年会公开招聘擅长画画的beta或omega，工作内容是在花房内画花。”
“噢……”
尹归月倒是没想到尹世荣这么厉害，不仅在武器制造方面有建树，艺术类产业也有涉及，只是这工作内容听起来倒有点奇怪。
成秉玉顿了顿，才开口道:“小宇……在他十二岁时看见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受到了惊吓，病情是近年靠画画才缓解，进‘异想’是小宇最大的愿望，所以我刚刚才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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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原来是这样……”
尹归月有些好奇其中发生了什么，可看成秉玉情绪不高的样子，却一时不敢开口，只能干巴巴的回应着。
“小宇知道你和我……订婚的事情吗？”
尹归月回想刚刚成秉玉对小宇的说辞，只怕小宇是不知情的。
“不知道，他不希望我嫁给alpha。”
成秉玉笑着回答。
尹归月:？！
一些八卦之心又在尹归月心底熊熊燃烧，小宇是个beta，刚刚一副眼里只有成秉玉的样子，还说着要赚大钱带成秉玉走。
难道小宇是潜在情敌？
尹归月想了想，非常看好这个与成秉玉青梅竹马还同居的beta弟弟，并暗下决心多跟小宇交流。
没准小宇那天就能上位逆袭带走成秉玉，尹归月觉得那时候自己必然含笑相让，顺利解除婚约。
看着尹归月神游的样子，成秉玉挑了挑眉，说道:“在想什么呢？我的alpha？”
尹归月回过神来，听见成秉玉意有所指的称呼，只觉得内心一凛，偏过头去不敢看成秉玉。
“没啥，走神罢了。”
又是各怀心思，一路无言。
等回到尹府大宅，天已经彻底黑了。
两人一进门，尹归月还没带成秉玉去房间，管家便叫住尹归月说家主有请。
尹归月还一头雾水为何尹世荣又要找她，等进了尹世荣的书房，只见尹世荣把玩着一个小瓶子，神情严肃地望着她。
“归月，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惩罚你的omega？”
尹归月愣了一瞬，隐约猜到是陆松陵和成秉玉在教室里起争执的事情，却不敢贸然开口。
想了一瞬，尹归月喏喏地说:“其实好像是陆松陵动手在先……成秉玉也受伤了……”
“嗯？”
尹世荣不满地哼了一声，对尹归月所表现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你的omega当众闹出这么大的事，还和其他alpha接触，你就是这种态度？”
尹世荣一看便是已有打算，只不过等着尹归月提出话头。
尹归月有些懂了，从善如流地问:“那叔叔打算怎么惩罚成秉玉？”
尹世荣微不可察地松口气，把适才一直握着的小瓶子交给尹归月，说:“把这个给成秉玉服下，直到他认错为止便给解药。”
“这是什么？”
尹归月看着瓶内的液体，透亮的浅蓝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晶莹。
“这是‘幻梦’，你只管让成秉玉服下，他会懂的，他知道怎么做的。”
“归月，之前叔叔贸自就帮你决定订婚，是因为叔叔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你精神力溃散，叔叔试验过了，成秉玉的信息素对你精神力恢复有帮助。”
尹世荣打了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放柔语气说:“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了尹家未来着想，即使精神力恢复不了，也能有个孩子传宗接代。”
尹归月:“我……”
又来这一套了。
见尹归月一时不说话，尹世荣继续敲打道:“我问过胡禹，你越级使用机甲就为了找成秉玉的茬是吗？”
好你个胡禹，感觉全世界都知道她和成秉玉结怨的事了。
“我不感兴趣你们的恩怨，你不喜欢成秉玉只管让他怀孕生子完成任务就好，之后你爱怎么玩我不管。”尹世荣话锋一转，变得有些阴恻恻的，“只是成秉玉这小子绝非好拿捏的，如今精神力等级比你高，叔叔得教你怎么驯服一个omega。”
尹归月有些震惊:“驯服？！”
再望向尹世荣手中的药瓶，尹归月直觉觉得这绝非什么好东西。
见尹归月仍未开窍的模样，尹世荣用手揉了揉眉心，又开口说:“总之，你现在叫成秉玉去三楼楼梯口第一个房间，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尹归月捏着那小瓶液体，恍惚地走回房间。
成秉玉正在尹归月的房间里，在床边站得板直，微微抬头，正专注地看着挂在房间墙上的各式武器。
尹归月顿住脚步，如同拿了个烫手山芋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
成秉玉余光瞥过尹归月，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开口道。
“你……知道‘幻梦’是什么吗？”
尹归月摊开手心，给成秉玉看手心上的药瓶。
成秉玉看见药瓶，一下子敛起眉眼，眸里缀着寒光，却薄唇微勾，嗤笑一声:“是你叔叔给你的吗？”
尹归月把成秉玉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说:“看你的表情，这绝对不是啥好东西，要不我假装打碎了……”
尹归月正准备松手，企图把药瓶摔破在地。
“没用的。”成秉玉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尹归月的动作，用手接住药瓶，“打破了第一瓶还会有第二瓶。”
“要是这瓶碎了，尹世荣只会觉得你违抗命令，然后变本加厉。”
“到时候会更加遭殃，不是吗？”成秉玉往门边走去，回头望着尹归月，“走吧，你带路。”
成秉玉对尹归月粲然一笑，浅浅的梨涡挂在嘴角，神态轻松得仿佛这只是平常不过的事。
两人来到尹世荣所说的房间，尹归月推门进去，发现尹世荣身旁站着两个高大的保镖，旁边还有一张未曾在这个家见过的带有镣铐的椅子。
两个保镖几近粗鲁地把成秉玉压到椅子上，用镣铐锁住成秉玉的双手与双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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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归月，把‘幻梦’拿过去给成秉玉喝了。”
尹世荣发话，向前推了一把尹归月。
尹归月恍恍走到成秉玉面前，捏着“幻梦”不知所措。
而成秉玉却极为顺从地就着药瓶口汲着里面的晶蓝液体。
没有强迫，没有不愿，顺从得令人哑言。
尹归月愣愣地望着成秉玉的双眸，那含着淡然笑意的清澈双眸里可清晰地映出自己拿着药瓶的身影。
而后成秉玉眸里的她，却渐渐模糊、慢慢扭曲，似乎变成了一个恶魔。
第10章 10
房间里一丝风都没有，只有一股浓烈的火在成秉玉体内游窜。
成秉玉无声地笑了笑，手腕轻轻地抬动，禁锢其的冷铁传来丝丝凌冽的寒，可却抵不过那来势汹汹的火。
燃烧着嘴唇，燃烧着心脏，燃烧着双眸。
幻梦，omega迷/情剂，服用的omega会处于如梦似幻的迷途中，唯有alpha的爱抚是其迷津中的指引。
分明神志最清醒不过，可炽烈的火一点点侵蚀着自傲的脖颈，别无他法，唯有向眼前人低头。
只不过以往眼前是那个人恶心的嘴脸，如今换成了一张满是不可置信的稚嫩脸庞。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红得似要滴血的耳朵，颤颤地对尹世荣说：“我觉得可以了.....他看起来很难受......”
尹世荣却摇摇头，沉声说：“归月，你不能心软，这才是刚开始。”
“驯服野兽的每一步，都不可操之过急，更不能心软。”
尹世荣看着成秉玉的脸色，脸上出现几丝上位者的自得。
尹归月悄悄观察着尹世荣的神情，只看见了掌握一切的神态自若。
像是已经实施过很多次的熟稔。
尹归月打了个寒战，望向神情逐渐迷离的成秉玉却只能干着急。
酡红起初只沾染在成秉玉的耳尖，而后渐渐蔓延整张脸庞，再到脖颈，再到掩在层叠衣领下的宽广胸膛。
连其眼角的伤口都变成可怕的淤紫。
“成秉玉，你该说什么？”
尹世荣发话。
成秉玉笑着沉默，只有稍重的呼吸回应尹世荣的话。
尹世荣没听见回应却也不生气，只拍拍尹归月的肩膀，说:“归月，释放点信息素。”
尹归月愣了一下，其实在成秉玉服下“幻梦”后，她便猜成秉玉应该是被迫进入了一种类似发情的状态。
发情的omega会极其渴望与alpha接触，alpha的信息素更是能激起omega的欲望。
一种不顾尊严，只希望与alpha缠绵的欲望。
尹归月出自本能地摇摇头，她知道释放信息素只会让成秉玉更加难受。
尹世荣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侄女自精神力溃散后是越来越难以掌控。
从前虽嚣张跋扈，但本质就是个自大、喜欢驯服弱者的alpha，可如今人虽变得呆滞软弱，倒总是在关键时刻与他唱反调。
“叔叔只是个beta，但释放信息素这样的alpha本能还要叔叔教你吗？”
尹世荣把手覆在尹归月的脖子上，往腺体处一掐。
尹归月猝不及防地打个激灵，她本来也没能将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如今被这么一掐，丝丝橘子香在房间里逸散开来。
橘子香气钻进鼻子，成秉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可嘴角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成秉玉闭上满是嘲弄的双眸，心底的寒意却在无人所见处滋长。
卸下所有的盔甲，暴露出难堪的本能，成秉玉，只有这种剖开自我的示弱，才能让这些自大的掌权者稍微安心。
“你知道错了吗，成秉玉？”
尹世荣又重复之前所说。
“知道了。”
成秉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那么错在哪？”
“我不该和alpha起争执，把事情闹大，不该和其他alpha有过多接触。”
听见成秉玉的回答，尹世荣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掐住尹归月的脖颈，迫使其释放更多信息素，然后说:“那你作为omega的职责是什么？”
浓重的信息素让成秉玉的头脑已经开始发昏，只开始机械地回答之前训练多次的答案:“嫁给一个alpha，让他开心，为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虚无的回应，只能用手尽力地覆在脖颈上，减少信息素的发散。
不希望她的信息素成为逼迫成秉玉的毒药。
“可以了吗？”
尹归月回头看着尹世荣，只觉得满眼荒唐。
尹世荣有些不耐尹归月言语中的隐隐催促，开口道:“还差最后一步。”
话音刚落尹世荣便拖着尹归月走近成秉玉，说道:“你应该臣服的alpha是谁？”
成秉玉已看不太清眼前人，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能猜到尹归月的神情。
一定是微睁的凤眸，一脸不可置信的呆滞。
“尹归月。”
成秉玉回答道。
尹世荣了然般松了一口气，又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说:“去咬成秉玉的腺体，然后我就给解药。”
“可是......”
尹归月正想说成秉玉腺体受伤的事情，可话说一半还是噤声了。
尹归月慢慢靠近成秉玉的后颈，脸颊几欲贴上去，瞥见尹世荣微微走开拿解药，才闷着声音对成秉玉说:“会不会演戏？我假装咬你。”
言语带来的轻轻震颤弄得成秉玉有些痒，成秉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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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尹归月伏在成秉玉肩上，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尹世荣看出什么端倪。
尹世荣拿着解药走来，见尹归月的动作，再打量了一番成秉玉有些沉迷其中的神情，脸上露出了然的自得。
成秉玉瞥了一眼尹世荣，然后微微侧头，嘴唇稍稍擦过尹归月的眼角。
“谢谢。”
成秉玉的声音很小，却让尹归月心头一颤。
尹归月不敢斜眼去看成秉玉，只怕会更靠近那温热，便僵直着身子不知所措。
“喝了吧。”
尹世荣对成秉玉说。
此时成秉玉还被铐着，尹归月接过药瓶，把解药喂给成秉玉。
两个保镖似是掐准了时间，等成秉玉喝过解药不久，就上前解开镣铐。
成秉玉动了动有些僵直的手腕，无声地望向今晚一直是掌舵者角色的尹世荣。
尹世荣却拉着尹归月到一旁，有些欣慰地说:“归月，今天做的不错，以后就像今天这样做。”
“等你们正式成婚，成秉玉生下孩子后，再送你一份大礼。”
尹归月听着尹世荣的话，却在出神地望着成秉玉。
后者下午经历教室那场闹剧，如今又被囚禁着说出臣服的话，整个人有些恹恹地靠在椅背上。
房间空无一物，只有一张铁椅和照在成秉玉上方的射灯。
炽光清晰地映照出成秉玉洁白院服上的褶皱和尘埃。
像坠入地狱的天使。
-
成秉玉还在卫生间内洗漱，尹归月兀自一个人站在床头，思索着今晚睡觉怎么分配的事情。
起初尹归月拿着一条长枕搁在床的中间，本着你一半我一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
可后来又觉得今天成秉玉所经历的实在是不算愉快，于是把长枕往自己那边挪了挪，把大部分留给成秉玉。
成秉玉久久未洗漱完，尹归月的睡觉方案也随着时间推移变了千八百回。
以至于成秉玉推门出来，见到尹归月大喇喇地躺在地上抱着一条长枕对他说:“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见成秉玉没什么反应，以为其在不好意思，尹归月补充道:“我现在是alpha，皮糙肉厚的，你是omega，还刚刚受伤，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不过我没刻板印象的意思啊！”尹归月想起了什么，又举着手指向成秉玉发誓，“omega也可以很强，比如你！我只是看你受伤了……”
尹归月都被这几天各色洗脑整怕了，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又相当于逼迫成秉玉承认omega就得柔弱、就得相夫教子的想法。
“知道了，睡吧。”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好笑。
房间的灯灭了，尹归月躺在硬硬的地板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却一时睡不着。
只是床上的那位倒是呼吸均匀。
“睡了吗？”尹归月试探道，“聊聊？”
“你经常被迫喝下‘幻梦’吗？”
尹归月开了话头，回想今晚成秉玉的反应，只觉得他对接下来的事似乎是意料之中。
成秉玉一时无话，尹归月听着沉默的声响，以为成秉玉不愿再提，看着头顶的黑暗开始觉得昏昏欲睡。
“我是战俘的遗孤。”
成秉玉兀自开口。
尹归月:？！
尹归月一下子清醒，没想到一聊就挖了个大的。
“当初桓海一战留下许多战俘遗孤，而只有omega能活下来。因为omega好掌控，可帝国为绝后患，还是会对omega进行驯服试验，驯化他们的思想。”
成秉玉嘲弄般笑了笑，说:“国王仁慈，成功完成驯化试验的遗孤，就能正式成为阿不勒斯帝国的omega公民。”
“那要是不成功呢？”
尹归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秘辛。
“便会死在驯化试验中。”成秉玉说得骇人，可语气倒是云淡风轻，“未成年的omega许多都无法抵抗‘幻梦’对神志的侵蚀作用。”
“所以你去暗城是想赚钱远离这里吗？”尹归月又想起暗城的事，隐隐觉得有些理解其中原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我？”
“逃不掉的。”
成秉玉睁眼望着天花板，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似是瞥不见一丝光明。
“嫁给你已经遗孤中是很好的结局了。”
尹归月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睡吧，我记得管家给的日程上，明天你就要回炽鹰学院了。”
“好。”
轰轰烈烈的话题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
这个没有月光的晚上，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逐渐绵长呼吸，异床也异梦。
第11章 11
“醒醒，你要去上学了。”
尹归月睡得正酣，隐隐约约感觉有只手在轻拍自己的肩，只皱了皱眉，却不愿意睁开眼睛。
“啊！”
尹归月吃痛一声，胳膊的上的余痛把梦境全部搅散，可睁开双眼只看到蒙蒙亮的天色以及眼前倏长的身影。
“这天都没亮呢！”
尹归月幽怨地瞪了成秉玉一眼，把被子蒙过头，企图重新进入梦乡。
被子外没了动静，尹归月竖耳听了一会，刚松一口气把被子扯下来，却兀自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淡淡的蔷薇香慢条斯理地撕开尹归月脑袋里未清醒的迷糊。
身体某处却比精神更快支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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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尹归月瞬时吓得坐起来，尴尬地用被子遮掩，望着正安静坐在床边的罪魁祸首。
成秉玉板直着身子，眉眼在朦胧中分辨不太清，可花香却格外清朗，衬得其犹如笼罩信徒所供奉的鲜花中的神祇。
“你伤口裂开了？”
尹归月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成秉玉一大早充满花香。
“我没事。”
成秉玉顿了一下，却话锋一转。
“但你应该要让我有事。”
尹归月:？
成秉玉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捻上金属纽扣，慢条斯理地从喉结处开始，由上往下解开衬衫，露出大片胸膛。
“停停停停停！”
纵使房间内只蒙蒙亮，尹归月却把成秉玉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急得一手抓住被子跌跌撞撞地向成秉玉走去，把敞开的领子拢好。
成秉玉被阻止了动作，却一时没出声解释，只用温润的眼神望着尹归月。
尹归月:？这是什么无辜但勾人的眼神？
某处更加支棱了。
尹归月无奈地捂紧被子，落荒而逃似的冲去把房间灯打开。
房内瞬间充满光明，灯光打在成秉玉半遮未遮的胸膛，几处暧昧的红痕清晰又突兀。
“……你昨晚去喂蚊子了？”
尹归月匆匆瞥了一眼成秉玉，疑惑地开口问道。
成秉玉:“……这是吻痕。”
尹归月:“？！你被鬼压床了？”
成秉玉见尹归月还是一副懵懂模样，从枕头拿出一个精致物什，对尹归月说:“假的吻痕，你也弄几个吧。”
尹归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成秉玉，想不到其平时温润清冷，今早却一副被吃干抹净的模样，说着大胆的话。
成秉玉呵笑了一声，把那物什塞到尹归月手里:“你认为一个吃了迷/情剂的omega与控制欲极强的alpha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
“尹世荣会认为你应该对我做什么？”
听完成秉玉的话，尹归月再看其光洁胸膛前的红痕，眼神多了几分了然的闪躲。
成秉玉覆身把地上尹归月的床铺捡起来放在床上，却摆出了更乱的模样，又从行李箱拿出一个小瓶子，把其内的液体倒在床上。
暧昧的气息瞬时沾满整张床。
尹归月傻眼看着成秉玉熟练的一套流程，霎时脸红起来，结巴地说:“你好专业……”
尹归月甚至开始怀疑白雨学院是不是还有这种课程。
成秉玉却丝毫不见羞涩，坦荡地对尹归月说:“只要把这仪器覆在皮肤上，按下按钮，就能生出一枚吻痕。”
尹归月神奇地看着手中的仪器，跃跃欲试地往手背处试了一试。
手背处立刻出现一个红印，像幼儿园孩子被老师奖励的小红花。
成秉玉看尹归月一副得到新玩具的好奇模样，无奈开口道:“……你觉得会在这里出现吻痕吗？”
“你又知道？你怎么这么熟悉？”
小菜鸟尹归月觉得受到了鄙视，开始弱弱呛声道。
“你在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吗，我的alpha？”
“我是白雨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如何在alpha身下承欢这样的课程，我还是有认真上的。”成秉玉微眯着笑眼说道，嘴角却勾着嘲弄与调侃， “等你弄好吻痕，还差最后一步。”
尹归月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噤声瞄了几眼成秉玉，照猫画虎般往相同位置弄了红痕。
“好了。”见尹归月弄完，成秉玉撕开了腺体处的纱布，“再往腺体处涂些你的腺液就可以了。”
腺体处的伤口显然还没恢复，鲜红的血痂显得有些狰狞。
成秉玉拿着之前尹归月给他的腺液收集瓶，把剩下的一半倒在受伤的腺体上。
伤口浸在腺液里非但没有愈合的迹象，反倒显得愈发狰狞。
尹归月咧着嘴不敢看那伤口，可转眼看成秉玉，后者却是一副淡定模样。
直到几丝血从伤处溢出。
尹归月急忙上前递纸，不可置信地对成秉玉说:“你确定我的腺液能治你的伤口？”
不等成秉玉回答，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归月，起床了吗？”
尹世荣边说边让管家打开房门。
尹归月递纸的动作一愣，手臂半举着，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微微搭在成秉玉的肩头。
再搭上成秉玉些微凌乱的衣领。
嗯。
尹世荣稍稍打量了下两人，了然地点点头说:“归月干得不错，先成家后立业，如今标记一个omega，你也算长大了。”
尹归月:……
-
尹家的佣人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便把凌乱的床铺收拾干净。
成秉玉还有一众佣人都神态自若，倒是一旁在换院服的尹归月觉得十分尴尬。
“我能研究一下你的武器吗？”
成秉玉见尹归月准备出发，指着墙上的武器问道。
“当然可以。”
反正不是我的。
尹归月答得干脆。
与之前去接成秉玉的飞行器不同，今天尹归月用作上学的飞行器格外豪华，内里甚至有休息用的沙发和佣人准备的茶点。
尹归月有些咋舌，正思忖着这样上学是不是太过张扬时，发现窗外的院前广场停靠的各色飞行器都只是有过之无不及。
“尹归月！”
胡禹从扶梯下来，老远看见尹归月便开始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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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叔叔没责备你偷拿机甲跟成秉玉斗的事情吧？”
尹归月:……
尹归月睨了胡禹一眼，不知道之前那个跋扈暴躁的原主是怎么忍受得了一个大喇叭朋友的。
“也不算责备吧……”
想起尹世荣的威势，尹归月有些恹恹地回答。
胡禹松了一口气，拦住尹归月的脖子说:“那就好那就好，幸好我没说咱们去暗城的事……”
胡禹一路说个不停，尹归月只觉得有些聒噪，开始望向周围的学生。
三三两两的学生无故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个人影窃窃私语着。
“陆松陵怎么回炽鹰学院了？回来当助教吗？”
“你不知道？他被夜狼军队开除了，如今要重新参加选拔。”
“？！他爸不是陆贻上校吗？谁敢开除他？”
“就是陆贻上校开除的，前几天他打了尹归月的omega，好像他的omega也住院了，如今两家已经解除婚约……”
尹归月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可听着那些话却有些心惊。
“你知道陆松陵又回炽鹰学院了吗？”
尹归月问胡禹。
八卦前锋胡禹一听，又开始滔滔不绝道:“当然知道！你都不知道陆贻上校发了多大火，那几天的格斗课全程黑脸，没人敢触上校的霉头。”
“你知道吗，陆松陵的omega得了alpha信息素恐惧症，好像是因为短时间接触了过多的alpha信息素所致。”
胡禹凑近尹归月的耳朵神神秘秘道。
尹归月惊得瞪大眼睛，回想起宋颖的模样。
可想而知，一个渴望成家的传统omega得了alpha信息素恐惧症，相当于从前建立的所有希望全都毁灭。
“尹归月，你很得意是吗？”
尹归月正沉浸式听着胡禹讲八卦，兀地被人一喊，才望向前方。
正是八卦主角陆松陵。
只是今天的陆松陵全无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连身上的炽鹰学院院服都有些发旧，眉目中敛着隐忍的愤怒，整个人都散发着敌意。
“我没……”
尹归月觉得陆松陵的眼神有些可怕。
像是原本世界中电视上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才有的敌意。
“如今我回炽鹰学院，想来也不算太坏，你之前不是预选拔第一吗？你就等着被我打趴下吧。”
陆松陵恶狠狠地挑衅，说完便转头走进教室。
被下战书的尹归月:……以后出门要查黄历，可能今天不宜上学。
这间教室与其叫教室，不如说是改良的格斗室，里面有各色的靶子还有训练器材，中央是个小型的格斗台。
全部学生正围着格斗台，等待着老师进来授课。
等待不久，一个干练的女alpha拿着考核本走进来。
那女alpha身形高大，黯黑的军装衬得整个人挺拔又神气，几枚徽章在黧黑的映衬下极为闪耀，而马尾也束得一丝不苟，虽不着粉黛，但眉眼却极为浓烈。
尹归月了解过，这是给他们上元兽科普与战术的老师成恩。
“陆贻上校前往南境考察军队了，所以最近的格斗课由我代课。”
成恩站定在格斗台中央开口道。
“大家都知道，格斗乃是熟练驾驶运用机甲的根本，只有个人掌握各种斗术，才能将其运用在机甲上。”
“我不喜欢多废话，以后我的课前半部分会先进行格斗比拼，今天有谁自告奋勇吗？”
成恩往台下扫了一圈，看见一只其话音刚落便高举的手臂。
“我。”陆松陵自告奋勇道，“老师，我能自己选择对手吗？”
成恩挑了挑眉，笑道:“当然可以。”
“那我选她，尹归月。”
陆松陵指向尹归月所在的方向。
带着必得的汹汹气势。
第12章 12
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望向尹归月。
一些了解内情的人皆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对你有点印象，”成恩望了一眼尹归月，翻了翻手中的考核表，皮笑肉不笑道，“预备役第一，是吗？”
原主尹归月在未精神力溃散之前，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极强的精神力，在多次考核中都是机甲兵预备役中的第一。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一直如此跋扈嚣张的资本。
但显然，对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尹归月来说，以往的荣耀如今只会变成致命的毒药。
“我的精神力溃散了……”
尹归月再次搬出这个理由，企图能逃过与陆松陵的对战训练。
成恩听见尹归月的托词，却不见丝毫同情，只冷漠开口道:“如今你还在军队预备役一天，就得按军队的规矩来。战场无儿戏，作为军人，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都不能退缩。”
“我还以为虎父无犬子，如今看来你连这身军装都对不起。”
成恩嗤笑了一声，句句如刀般扎向尹归月。
尹归月瞬间尴尬得无地自容，两只手藏在袖子里不停地扣。
“没事的，今天的格斗还用不上精神力，你的实力绝对没问题。”
胡禹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鼓励道。
旁边的同学听见胡禹的话，却风凉道:“我看不太行，陆松陵可是见过真章的，还立过军功，我们最多只去过模拟战场，这怎么比？”
其余人也开始窃窃私语，陆松陵此时已经悠悠上台开始准备，而尹归月还在台下暗自纠结着，场面一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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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只给一分钟准备，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我的课堂时间。”
成恩不再多费口舌，拿着考核本走向擂台边界等待对战训练开始。
尹归月硬着头皮走上擂台，一脸陌生地看着一堆护具，只能用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偷瞄对面陆松陵如何穿戴。
对于现在的尹归月来说，这只是第二次走上擂台，上次还是在暗城里打了成秉玉一枪，如今倒是她变为鱼俎任人宰割。
尹归月好不容易缠好拳击绷带，正拿起头盔戴上时，对面的陆松陵已做好了格斗准备，轻蔑地说:“一分钟到了。”
话音刚落，陆松陵便几步上前，一手拉住尹归月的手臂，另一只手屈起来，一个肘击砸向尹归月的下颚。
未完全戴好的博击头盔瞬间被打飞。
尹归月完全没有意料到开始得这么突然，整个人顺着陆松陵的攻势踉跄几步，却仍是站不稳，左脚绊右脚般摔倒在地。
台下一时发出阵阵嘲笑。
看到这样的开局，一旁的成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笔尖在尹归月的名字旁顿住。
“这就站不起来了吗？”
陆松陵没有继续进攻，反倒退后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在地上的尹归月嗤笑道。
尹归月懵了好一瞬，又使劲眨了几下眼，陆松陵的样子才渐渐清晰。
陆松陵剑眉稍挑，望向尹归月的眼神里全是轻蔑和挑衅，正是尹归月以往最讨厌的自大男的模样。
靠，燃起来了。
尹归月伸手捡起旁边的头盔戴上，连忙站起来做好格斗姿势。
陆松陵看着尹归月不太标准的格斗姿势，又嗤笑了一声，一个刺拳冲向尹归月。
尹归月这回提高了警惕，一只手伸前格挡，同时连忙后退几步，才勉强让拳头不至于落在鼻尖。
陆松陵继续保持攻势，尹归月只能以抱头鼠窜似的滑稽防御姿势连连退步，尽管想要改变如今的弱势局面，却始终脑袋空空，完全想不出有什么招式，更看不出陆松陵的攻势有什么可乘之机。
只能任由陆松陵把自己逼到了擂台角。
“叮！”
负责计分的同学按下按铃。
这一局结束，毫无疑问的陆松陵胜。
几个曾是尹归月手下败将的同学看见尹归月败下阵来，心里无不是舒爽，嘴里阴阳怪气地喊道：“不是吧，才几天不见，尹归月你怎么这么拉了？”
尹归月站在擂台上，面对台下各色幸灾乐祸的嘴脸，一股丧气从心底滋长。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便一直被推着进入扮演天才机甲兵尹归月这个角色。
只不过如今这个天才精神力溃散了。
因此这种名号只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婚约、叔叔莫名的斥责、同学莫名的敌意与嘲笑。
从前的世界里，她能用画笔在她所熟悉的领域驰骋，而如今她的画笔却被褫夺，灵魂被套在一个alpha的壳子里，被拥到满是观众的擂台上，把软肋作为大家的笑料。
“被打懵了？”
正当尹归月愣神着，中场休息已经结束。
陆松陵已做好准备，看着还在走神的尹归月说道。
尹归月回过神来，悄然握紧了拳头，板着脸望着陆松陵。
陆松陵没有废话，前一局稍微探了尹归月的底子后，胜券更加在握，这一局打法变得更加狠厉。
陆松陵一个直拳冲向尹归月腹部，尹归月看清拳势后正想格挡，可陆松陵却在靠近后转变了招式，一个跨步到尹归月身旁，然后扫腿踢向尹归月腘窝。
尹归月挡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势，整个人重重摔在擂台上。
后背的疼痛使尹归月忍不住咧嘴，可陆松陵却不肯让尹归月喘口气，趁尹归月仍未爬起身，整个人威压在尹归月身上。
一手拽住尹归月的马尾，另一只手重重地打向尹归月的脸颊。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实力连我见过最弱的元兽幼崽都比不上。”
陆松陵放开马尾，两只手轮换，一拳一拳冲向尹归月的脸。
尹归月根本睁不开眼看向眼前的拳头，想要抬起手挡住陆松陵的攻势，却发现肘窝被陆松陵的膝盖死死顶着，丝毫动弹不得。
“成秉玉被我压着打，你也被我压着打，”陆松陵拳势不停，嘴里却贱兮兮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尹归月听着陆松陵话，丧气瞬间消失了，此时只想让陆松陵吃瘪，愤愤地反驳:“你不可能打得过成秉玉……”
“嘴还挺硬啊！”
陆松陵稍稍收了拳，下一拳却想狠狠地向尹归月嘴巴冲去。
“好了！”
成恩不知何时靠近两人，穿着军靴的右脚拦向陆松陵的拳，陆松陵生生被挡住攻势，正愤愤想看向拦路虎是谁，却看见成恩冷漠的脸庞。
“点到为止。”
成恩拉起两人，然后高举陆松陵的一只手，对所有同学说:“今天对战训练的优胜者是陆松陵，这两位同学给大家做了很好的示范，我希望日后的对战训练大家都能按照这种要求来。”
同学们看着鼻青脸肿的尹归月，却对成恩话里的“标准”一凛。
只是上学而已，不用斗得你死我活吧。
成恩看着神色各异的同学，背起双手继续说:“一周后，炽鹰学院会开启元兽模拟战场训练，可自由组队，单人或三人以下的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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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家不要小看这次模拟战场，这次的模拟会一比一还原北境的战场实况，痛感也会模拟，所以实力不够被模拟元兽所杀的同学，都会产生濒死感，并且这种感觉会持续到所有人结束模拟。”
成恩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次的考核结果如果不过关，将会被直接退出预备役，所以大家要严肃对待，认清自己的实力，选择最佳的作战策略。”
同学们听到这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其中有人已经开始拉作战小组。
尹归月一瘸一拐地走下擂台，眼神刚刚扫过胡禹，还没开口，胡禹已经摇头加摇手道:“不是我不想跟你组队，要是我失去预备役资格，我爸肯定饶不了我！”
尹归月:“……”
行。
尹归月环视了一圈，与其他同学实在是陌生，而身边的胡禹已经被一个alpha拉着开始讨论战术。
尹归月尴尬地站在人群中，只觉得脸上的痛楚越来越清晰。
“都组好队了吧？”成恩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尹归月，然后对所有人说道，“在正式模拟之前，我会再帮你们复习元兽种类区分和战术选择。”
“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我鼓起干劲！”
“好！”
所有同学止住了讨论，大声回应成恩。
尹归月也跟着应和，却发现连嘴也张不开，只能发出幼兽般的呜呜声。
-
尹归月一下课便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上了药的脸显得更加青一块紫一块，于是无论走到哪，都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因为脸上的伤口，尹归月一天课没怎么听进去，连饭也吃不下，可脑子却转个不停。
在担心模拟元兽战场的事情。
尹归月不在乎是不是被预备役开除，却对成恩所讲的模拟痛感产生恐惧。
至少学上几招，不至于开局就被模拟元兽所杀。
尹归月打开飞行器里的光板，在阿不勒斯帝国最大的论坛里搜索元兽战术科普。
页面立刻显示各种元兽的战术科普贴，尹归月一一点进去看，却发现这些帖子只适合向普通群众科普基础元兽知识，可到了模拟战场上便是毫无用处。
于是尹归月摆烂般在论坛里随意浏览着，却意外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omega婚后生活交流小组。
小组名看着正经，可介绍语是“一日一泥塑，喊a老婆不是梦”。
尹归月好奇地点进去，却发现要进组审核。
一个兔子头像的审核员立马给尹归月新开了一个对话框。
alpha是乖兔兔:「你想加入我们omega婚后生活交流小组吗？」
发霉颜料盒:「啊……」
尹归月正想退出去，却发现审核员已经开了聊天框，于是只能尴尬回应。
alpha是乖兔兔:「好哒！接下来要回答几个问题，过关了就可以进交流组啦！」
alpha是乖兔兔:「第一个问题是——了解泥塑吗？」
第13章 13
审核员的问题倒是一下子问住了尹归月。
发霉颜料盒:「是美术中的泥塑吗……？」
尹归月想了想之前修过的课，认真地回答起泥塑的概念。
发霉颜料盒:「泥塑是指创作者利用用天然粘土或者人工合成雕塑泥塑形，创作出任何形状的雕塑作品。」
alpha是乖兔兔:「嗯……你说的也没错……」
alpha是乖兔兔:「但我所说的泥塑，是指性格行为上的泥塑。」
发霉颜料盒:「不明觉厉.jpg」
alpha是乖兔兔:「比如说，你会不会有一种想法，明明你的对象是个alpha，可在你眼里他许多时候跟omega一样温柔可爱，你很想让他做很多寻常alpha不会做的事，泥塑一个非传统alpha。」
尹归月:？interesting。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尹归月觉得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出格的发言。
之前形形色色关于alpha与omega之间的刻板陈规让尹归月觉得，每一个不同的个体就像套进了相同公式一般。
比如alpha必须威猛强大，只有在战场上驰骋或者身处重工行业的高位，才能彰显alpha在这个社会的绝对话语权。
尹归月觉得要是对大家说自己不想留在军队预备役，而是想靠画画谋生，想必一定会被当做另类，拉去接受alpha的本质教育。
而反观omega便必须身娇体软，将余生寄托在一个alpha身上，在相夫教子中将自己的个性消磨殆尽。
不知怎的，尹归月又想起了成秉玉。
一个从小便接受驯化试验的战俘遗孤，一个被学院教育成体贴温柔的样子但实际却是暗城格斗第一的omega。
发霉颜料盒:「听起来好有趣，之前确实是好奇点进来的，如果想要加入需要什么条件呢？」
alpha是乖兔兔:「是接受安利的新人呐！你需要提交你和你的alpha的基本资料，我们进行基本筛查，后续还会继续询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尹归月愣住了，然后点开自己的论坛个人资料查看，才发现自己的性别栏中无意间选了omega。
尹归月松了一口气，幸好有这样的小乌龙，不然她一个alpha想加入omega婚后交流小组，八成会被当成流氓。
发霉颜料盒:「可以的。资料或许可以稍后提交吗？目前还没有准备来着。」
alpha是乖兔兔:「没问题！」
尹归月退出聊天框，才发现那小组如同针入大海，淹没在五花八门的各色帖子中，连精准搜索也一时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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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如果不是还保留着聊天框，尹归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回家途中做了个奇怪的梦。
-
等回到尹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尹世荣非常忙，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在家里吃饭，管家一般只会准备尹归月一人的晚餐。
可尹归月今日觉得实在是脸痛，懒得开口咀嚼更懒得开口与管家说明，只喝了几口汤便回了房间。
一打开房门，尹归月发现成秉玉半靠在床上，正慢条斯理地拆解一把袖珍枪。
优雅得不像是执着武器，倒像是在花房中捻着花骨剪枝芽。
成秉玉注意到尹归月走近的脚步，拆解的动作顿住，望向尹归月非常精彩的脸半晌，开口道:“疼吗？”
疼吗？
尹归月今天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匆匆且带着打量的好奇，倒真的没人凑近然后问过一句疼吗。
你的脆弱敌人喜闻乐见，陌路人满不在乎。
尹归月自然而然也将之前人生从未感受过的疼痛用虚伪的坚强包装起来，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
尹归月摇着头正打算准备打个哈哈，却感觉眼角的伤口火辣辣的。
未说完的话在喉头打了一个转，却化作虚弱的呜咽。
尹归月只觉得整张脸被忽然滑出眼角的泪灼得滚烫，喉头忽的像是举了个杠铃，而且那杠铃还莽地一下打向她的双眼。
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
成秉玉看着眼前人半红半紫显得有些可怖的脸庞，没有错过即使用手掩住却仍逃出掌心的晶莹泪珠。
尹归月只觉得越发窘迫，顾不得疼痛，用手开始揉了揉眼睛，沙哑这声音强装淡定道:“哎呀……不和你说了，上学一天我真的好困……”
尹归月说完便行云流水一套动作钻进被窝，然后闭上眼睛，生怕成秉玉发现什么端倪然后追问。
成秉玉从床上起身，看着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尹归月。
几块铺撒在床上的袖珍枪零件正梗着尹归月后背，可尹归月却丝毫没动，似乎真的困极了一般。
像，非常像，如果不是从被子里传出的几声微弱的咕噜声，那便真的困得非常有说服力了。
成秉玉挑了挑眉，看着床上的一团，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门。
尹归月竖耳听着被子外的动静，待关门声响起许久后，才敢钻出被子透气。
太丢脸了。
尹归月看着被泪水打湿的被子一方，如是想道。
难道这就是最怕突然的关心吗？
如今虽然两人有婚约在身，但尹归月觉得，他和成秉玉顶多算是同住在一屋檐下的朋友罢了。
在一个普通朋友面前假装坚强不成还突然破防，尹归月只觉得脚趾可以扣出三房两厅来。
此时传来一声吱呀，房门再次被打开。
尹归月吓得一下子躲进被窝，手指悄悄抹掉脸上仍未干的眼泪。
成秉玉走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诱人的香气穿过被子，涌进尹归月的鼻子。
尹归月觉得肚子吼叫得更加厉害了，眼泪被那咕噜声生生止住，却不敢掀开被子往外看。
说了很困的，这时候饿了不就是打脸了嘛。
成秉玉站在一旁，看着床上那一团纠结得动了动，最后却还是止了动静，于是开口道:“我问了管家，你今晚只喝了几口汤。”
“我给你煮了粥，如果你实在困的话，”成秉玉把粥放在床边桌，不加感情说道，“那我便倒了。”
尹归月听不得这话，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不管脸上的伤含糊说道:“别别别，困也是可以吃东西的。”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脸庞上未干的泪痕，可后者现在表情却毫无悲伤，只眼巴巴地看着那碗粥。
不知为何，成秉玉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对于omega必备的烹饪课，尽管做得很好，可成秉玉却称不上喜欢，如今倒突然琢磨出几分趣然来。
“给你。”
成秉玉递了根吸管给尹归月。
那粥熬得绵软，再配上吸管，喝粥时便能完全不扯到伤口。
“谢谢。”
尹归月嘴上说着谢谢，但却觉得成秉玉不像是无缘无故做好事的个性，接吸管的动作带了几分犹豫。
成秉玉识破尹归月心里的小九九，开口道。
“就当是我的谢礼。”
成秉玉倾身捡起床上那把半组装好的袖珍枪，在尹归月面前晃了晃。
“感谢你让我拆解墙上的武器。”
尹归月望着墙上被拆解又组装得与以前别无二致的武器，突然感受到了借花献佛的快乐。
尹归月点了点头，开始就着吸管喝粥，忽的想起今天课堂上的内容，又问成秉玉:“我记得你之前有本元兽的书，现在还有吗？能借来看看吗？”
成秉玉瞥了一眼尹归月脸上的伤，倒没立刻回答，反而问尹归月:“你模拟训练的战场环境是南境吗？”
尹归月被问愣了，仔细回想一下，摇摇头说:“好像是北境来着。”
成秉玉听完尹归月的回答，起身往书桌走去，往便签纸上写了几本书的名字，然后递给尹归月。
“你可以去炽鹰学院的图书馆借阅这几本书，关于北境元兽的种类，分辨方法和作战战术都有，你如今完全不懂，等你借回来，我可以告诉你重点看哪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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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尹归月望着成秉玉，只觉得他浑身笼罩着救世主的光芒。
这就是大佬划重点带复习的快乐嘛！
“这也是谢礼吗？”
尹归月觉得今晚的成秉玉好得过分，又是送粥又是划考试重点的。
“我可以要得再多点吗？”
成秉玉没有否认，只微微勾起嘴角，乌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着温润。
尹归月:？
“以后你能一周带我出两次门吗？”
成秉玉平淡地说着请求，尹归月却错愕了一瞬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omega一旦与alpha订婚后，由于alpha的自大和占有欲，omega往往会被限制自由，每日把时间花在学习礼仪和筹备婚礼中。
阿不勒斯帝国国情普遍如此，更别说尹世荣一向想尹归月控制成秉玉，如今成秉玉甚至连出门都要经过尹归月同意。
尹归月又想起今天在论坛学到的，泥塑。
并不是所有omega都甘愿沉沦于婚姻中，为何又要给一个死板的模子，塑出千万个同样的传统omega呢？
如今她成了成秉玉的“雕塑师”，那能不能丢掉陈旧的模具？
一些想法在尹归月心里滋长。
“好，我带你出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成秉玉看尹归月答应得干脆，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尹归月手里的便签纸，说:“对了，其实好像不用去图书馆，我想尹将军的书房也会有这些书。”
成秉玉怕尹归月不清楚，又解释道。
“你的父亲，尹世柏将军。”
尹归月点了点头，其实内心对于这位“父亲”毫无印象。
-
待吃完粥，尹归月把碗端去厨房，却没走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默默地走向顶层走廊的尽头。
那有一间不曾上锁却几乎无人敢踏足的房间。
尹归月握住门把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一张悬挂在墙上的婚纱照映入眼帘。
第14章 14
照片里的男人身着军装背手立着，明明是严肃的姿态，可俊朗的眉眼却含着淡淡笑意，双眸低垂看着身旁人。
而尹世柏身旁的女子正含笑仰头望着他，披散的柔顺长发与肩头的丝绸交错着，纤柔的身体埋在繁丽的裙摆里，似乎身处于花海，连掌心里也捧着一大束仍沾着露珠的洋牡丹。
看着娴静又美好。
明明房间里空无一人，尹归月看着眼前的相片，却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带着朝圣般的姿态渐渐走近。
战死沙场，难产而死。
无情的语句就像印条般，尘封过往所有鲜活的回忆，两个鲜活的人被打上烙印，留下的只有哀伤的怜悯与不敢揭开过往的缅怀。
而直至今日，尹归月才第一次去探究原主的父母。
尹归月不忍去看那两张幸福脸庞，眸光转动，定在照片中那一大束橙色洋牡丹中。
好像见过。
尹归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陪成秉玉到福利院时，在小宇的所画的画中见过这种花。
不过尹归月却不敢百分百确认，毕竟在过去的生活中，自己对养花兴趣缺缺，纵使写生时经常会去画室外的花园采风，但对花的外形把握只有，常常过目便忘。
尹归月想起此行的目的，便环顾四周寻找类似书柜的物什。
自从尹世柏夫妇离世，尹世荣便已睹物伤怀为由，把原本尹世柏书房的书还有一些零碎物什都搬到这间主卧中，命专人负责打扫整理。
尹世荣时常会踏入这间主卧缅怀兄长与长嫂，因此佣人们也格外上心，把原本尹世柏杂乱的一堆书籍整理得整整齐齐放入书柜。
尹归月走近书柜，大致扫了一眼，在一本标着“北境行军观察”的笔记本上停住目光，打开柜门将其抽出。
这本笔记本许久未被人翻动过，一些页角贴在一起，尹归月随意翻到一页后细细将其撕开，才看到里面所记载的内容。
「10月16日，多云。
今日北境光阴山共战胜元兽492只，函括三个元兽群，其中所研究的新型战术对其中480只元兽起效，剩余12只元兽轨迹未符合战术预测，战胜原因初分析为这12只元兽为未完成体，并考虑变异可能性。
另今日收到达茜孕检报告，临盆之期只剩三个月，望一切平安，研制最佳战线，早日凯旋。」
尹归月看着纸上苍劲的字迹，前面的战绩写得些许潦草，可到了下方的“一切平安”处，字迹却变得认真起来，仿佛带着虔诚的祈祷。
尹归月打开夹在笔记本中的另外一张纸，里面粗略画着北境元兽的几种形态，旁边的字迹密密麻麻，所记录的正是尹世柏研究的各种不同战术。
尹归月本来被尹世柏提到家中事吸引目光，如今却又重新认真起来，开始看尹世柏所记的笔记。
-
尹归月是被脸上的伤痛醒的。
从地板上爬起来时，手里还捻着尹世柏画的北境元兽手稿。
尹归月把手稿卷好握在手心，正打算回房间再睡会，可到了房间门口后才发现一堆佣人已捧着洗漱用品候着。
尹归月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五点。
成秉玉已经醒了，正站在佣人旁边将尹归月所穿的军服摆开。
看着成秉玉一副认真的模样，以为是佣人早早把成秉玉叫醒等着服侍她，于是出声阻止道:“他们叫你起来的嘛？以后你不用早起服侍我的，我自己能搞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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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成秉玉把刚熨好的军服递给尹归月，然后亮了亮手中的智能光板，淡淡开口道:“我正准备去找你。是我让管家备好洗漱用品的，很抱歉我看了你的课表，据我了解，成恩上校喜欢在课前进行体能训练，你早点去会更好。”
尹归月接过光板，里面的课表与她之前看到的别无二致，并未提示成恩上校的课堂习惯，而成恩上校也并未在课堂提及体能训练一事，不知成秉玉哪里能得知这样的消息。
尹归月喃喃道:“你对于炽鹰学院的安排咋比我还了解……不过谢谢提醒。”
尹归月不敢想象要是自己错过体能训练会受怎样的责罚。
成秉玉把尹归月未接过的军服放在臂弯，微微勾起嘴角，看着纯良又温顺，开口说:“分内之事。”
尹归月去到炽鹰学院内的操场，发现在热身的同学已并不在少数，而一旁的成恩已经拿着记录册，一边面无表情地看表，一边望着炽鹰学院的大门。
尹归月在人群中找到也在热身的胡禹，开口问道:“你知道今天体能训练什么内容吗？”
胡禹望着操场，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为难道:“跑圈。”
尹归月听到胡禹所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从前尹归月一画画便日日熬夜颠三倒四，一度身体出了许多问题，后来听医生建议要多锻炼，尹归月便开始慢跑。
尹归月现在跑步能手不敢当，但全马也坚持过不少场，听到跑圈就仿佛家常便饭一般。
见尹归月还一脸淡定的样子，胡禹忍不住震惊道:“不是普通跑圈，魔头说了每个人戴一个耐力监测表，要一直跑直到耐力值达到极限，综合圈数和耐力值考量，后五名今天要跟魔头格斗！”
“逞强都不能逞，这只表会提示真实的耐力值！”
胡禹举起手腕上的表，一脸绝望地说。
尹归月见胡禹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没事的，戴监测表也是成恩上校关心我们，只是练习，别搞出人命来，尽力就好啦。”
胡禹看尹归月一脸的伤还反过来安慰他，只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说:“兄弟，我先去了，书包里有本前几届学生总结的北境元兽战术，我求了好久才找来给你的，我是不想你连累我，但你也别真把自己搞退队了。”
胡禹说完便往操场跑去。
尹归月倒是没想到胡禹昨天没跟她组队，却还顾着她。
尹归月打开胡禹的书包一看，确实有一本笔记在里面，只匆匆一翻便知道里面的干货不少。
“还未开始跑圈的同学给我赶紧动起来！热身热这么久，当这是游乐场吗！”
尹归月被成恩这一嗓子吓住，也不敢多看几眼，立刻把本子塞进书包，活动一下关节便开始跑圈。
尹归月在跑道上迈着步子，第一次感受到了alpha的快乐。
虽然原主的精神力溃散了，但身体素质底子却还在，加上alpha天生便身强力壮，尹归月觉得自己的步子从未这样轻松，有种越跑越快乐的感觉。
除了脸上的伤口被风刮得有些疼外，尹归月觉得这比在格斗台上挨打舒适多了。
尹归月望着远方自顾自地跑着，却发现前方一个身影愈来愈慢，直到自己匀速追上，被浓重的汗味和信息素味熏得直皱眉。
然后转头一看，那身影是已经跑得微微出汗的陆松陵。
在尹归月看来，跑步是在孤独中取悦自己的过程，她向来不喜欢被打扰，可如今陆松陵与她挨得极近，浓重的信息素气息正张牙舞爪地侵略她的领地。
尹归月无声地加速，希望甩开陆松陵。
可陆松陵却如同影子一般，加速跟上尹归月。
接下来的几圈，陆松陵仿佛跟尹归月玩影子游戏一般，尹归月加速，陆松陵便加速，尹归月减速，陆松陵也减速，始终跟在尹归月身旁。
如影随形的信息素味道熏得尹归月有些烦躁，心脏仿佛也跟着愈加躁动起来，一股恶心从内里滋长。
尹归月忍不住偏头跟陆松陵说:“你不累吗？”
一直跟着我跑。
陆松陵嗤笑了声，反问道:“你累了？”
尹归月看着陆松陵的脸，只觉得心底的恶心更加明显，只不耐烦地说:“我记得这是个人体质训练，我们不是对战伙伴，所以不要跟着我了可以吗？”
陆松陵却像没听懂一般，只自顾自地说:“不行，不跟着你怎么验证书本知识？”
“高阶alpha的信息素会让低阶alpha感到恶心、胸闷、烦躁，你现在感觉如何呢？精神力溃散的alpha？”
尹归月听见陆松陵的话，后知后觉才发现，步伐不如之前的轻松，并莫名地开始感觉到些许胸闷，呼气也比之前急促。
但尹归月知道，自己的耐力远远不止于此。
尹归月顿时有些生气，枉她之前还为陆松陵一时头脑发热导致被军队开除有些同情，现在看来不是头脑一时发热。
陆松陵本就是自大妄为、盲目好斗的alpha。
尹归月现在觉得自己输给谁都好，都不能被陆松陵看扁。
“不过我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了，”陆松陵加快两步跑到尹归月面前，“我觉得昨天脸上的伤还远远不够呢，不如在腿上再填上一笔如何？”
陆松陵伸脚叉去尹归月所在的跑道，动作极为快速隐秘，远处看来并无异常，可那横生的一脚对于未来得及减速的尹归月来说，便是大大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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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尹归月看见脚上的变化，却灵机一动，不动声色地就着陆松陵的脚往前一倾。
陆松陵觉得计策要得逞，正咧嘴准备开声嘲笑，却觉得脚踝处忽地一痛，整个身形忍不住矮下来。
尹归月重重地踩在陆松陵脚踝处，再扯着陆松陵的衣襟稳住向前扑的身形，然后一个转身把陆松陵推向一旁。
陆松陵没料到这一系列变化，真就顺着尹归月的势脚一软，单膝重重跪在地上。
尹归月嫌弃地抹了抹手上沾着的陆松陵衣襟上的汗和信息素，眯眼笑着说:“抱歉，我真的不需要陪跑。”
然后加速往前跑去。
陆松陵被尹归月耍得气极，正准备追上去，成恩却走上前阻止道:“今天你的体能训练到此为止。”
“我说过的，要安全第一。”
成恩用识破一切的眼神望着陆松陵。
没有陆松陵的阻挠，尹归月跑得舒畅许多，直到成恩宣布体能训练结束，尹归月觉得自己仍留有余力。
就算最终不是第一，那也肯定不至于是后五名。
所有同学集结，成恩拿着刚刚得到的数据宣布结果。
“我说过，综合跑的圈数还有耐力值，最后五名要跟我上擂台对战，现在我来宣布今日与我对战的名单。”
所以人的体能训练结果都被投影在屏幕上，尹归月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排在第二。
“陈晟，林梓木，蒋微，孔德。”
成恩顿了顿，看着尹归月透着快乐的双眸。
“还有尹归月。”
第15章 15
尹归月:？
尹归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上扬的嘴角还仍滞着，看了看屏幕中位于第二名的名字，再望向成恩鹰隼般的双眸。
周围同学也猜不透成恩的想法，都沉默地低头望着地板，眼观鼻，鼻观心。
“我不是第二名吗……？”
尹归月开口问，觉得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成恩没有立刻开口回答，眸光在尹归月还未完全消肿的脸庞，悠悠开口道:“你觉得你现在的格斗也是第二吗？”
尹归月:……
-
四名同学连着尹归月如同被黑白无常拉走的幽灵一般，忐忑地跟着成恩进入一间小格斗室。
这间格斗室被玻璃窗间隔成两部分，窗内是一个圆形的格斗台，而窗外有着几张长椅，似是用于观战。
成恩停住脚步，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记录册，淡淡开口道:“接下来我喊到名字的便进来。”
“一个一个来，我慢慢奉陪。”
尹归月望着成恩淡漠的双眸，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一个，陈晟。”成恩说完便大步走去打开隔门，“记得做好防护，我给一分钟时间准备。”
被点名的陈晟完全没有成恩一般的自得姿态，只慌张地开始穿戴护甲，在倒计时只剩三秒时才慌忙打开隔门进入格斗台。
成恩拿出一副眼镜和一把手柄递给陈晟，示意其戴上。
尹归月发现完全站在隔窗外便完全听不见格斗台上的任何声音，只看见成恩的嘴一张一合，在与陈晟说些什么，而陈晟则是听完后震惊地望着成恩。
就在陈晟戴上眼镜后，几乎是没有停歇的时间，格斗开始了。
尹归月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望向窗内格斗台的场景。
成恩的姿态变得与平常完全不同，修长的腿微屈着，两只手掌也撑在地面，正是与常人完全不同的攻势，却毫无滑稽的感觉。
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
成恩没有多废话，瞬时如同恶虎扑食般冲向陈晟，一只手如利爪般欲抓向陈晟的头，陈晟被冲势弄得连退几步。
陈晟立马执起手柄向成恩的手臂砸去，那骇人的力度让窗外的尹归月也忍不住呼痛。
可这对成恩来说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利爪般的双手一下一下向陈晟抓去。
陈晟的脸慢慢显出血痕，连手柄也无法拿稳，从手中滑了出去。
成恩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退后几步，整个人站直，长身立在一旁念念有词着。
尹归月听不见成恩在说些什么，可陈晟却在听完成恩的话，似是思考了一会，刚刚颓下去的斗志一下子提了起来。
成恩见陈晟重新捡起手柄，又屈腰重新变成野兽般的姿态。
这次陈晟面对成恩的攻势明显没这么慌乱，成恩同上次一般利爪攻击，向可陈晟却没再选择用手柄砸成恩的手臂，而是等成恩靠近，用手抓住手柄往承恩脖颈一横。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陈晟即反守为攻。
其余三位同学刚刚都在紧张热身，没想到陈晟能打得过成恩，皆是一愣，惊讶地讨论陈晟刚刚用了什么招数。
尹归月虽然全程盯着格斗台上的两人，但对于其中的攻势变化只知其形，未会其意。
于是尹归月掏出了口袋里小本子，把脑海里陈晟反击成恩的画面画下来。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陈晟完成格斗任务后从格斗室的后门出去，成恩则是继续点名。
其余三个鱼贯而入，而尹归月被留到了最后。
接下来的场面与陈晟的开局几乎是复制粘贴。
起初大家都是对成恩变化多端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力，可中场时经过成恩一番话语后，大家几乎都能转败为胜、扭转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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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尹归月执着铅笔，把剩下三局成恩起初的攻势和局面扭转时的招式画下来，正准备回看细细比对，成恩却已经在一旁看着尹归月。
“到你了，尹归月。”
成恩唤着尹归月，眼神轻轻掠过尹归月手中的小画本。
尹归月慌忙收好本子，站好望着成恩。
刚刚那几位同学对战时使尽了全力，未做任何防护的成恩自然受了点伤，可却无狼狈之态。
尹归月跟在成恩后面，踏上了格斗台。
尹归月接过眼镜和手柄，等戴上眼镜后，才明白刚刚陈晟为何一副惊讶之色。
对面的成恩完全变了模样，与尹归月在尹世柏手稿中所画的北境元兽一般无二。
而手中的手柄则变成了用于对付元兽的传统长戟。
“开始了，接下来别慌神，记得仔细观察。”
成恩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而尹归月在眼镜里的所看到的北境元兽却是仰天长啸几声。
元兽是一种凶猛的原始猛兽，身上全是坚硬的鳞片，长长的獠牙可以将机甲的外壳捅破，而一些成年元兽能直接将低等级机甲踏碎。
阿不勒斯帝国所处的第孤星虽然资源富饶，十分适合居住，可却一直饱受元兽所扰，而其中北境元兽更是生生不息，时常侵犯边境。
多年来，阿不勒斯帝国都矢志于研究能够轻松对抗元兽的新型武器，直至尹世柏参军并经过多次战役后，发现可以针对不同元兽转换战术，减少冗多的军事研制费用，还完善了军队的各式战术。
北境元兽的种群复杂，虽不同种群外表相似，可攻击的弱点却完全不同。
成恩所幻化成的元兽向尹归月扑过来，尹归月见到这般庞然大物一下子慌了神。
成恩用了对待陈晟的招式，元兽的利爪往成恩的脸上招呼。
尹归月觉得耳朵出一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可却还是逼着自己沉下心来，回想在本子所画的招式。
伺其靠近，再用长臂一横。
尹归月回想所画的招式，等成恩位置与所估计的位置差不多时，尹归月举起手臂，把“长戟”往成恩露出的脖颈一冲。
果真奏效了。
尹归月没想到自己依葫芦画瓢的招式居然逼退了成恩。
成恩连退几步，可是尹归月眼睛里的“元兽”却在一瞬间发生了细微变化。
刚刚那只元兽脖颈细长些，浑身的鳞片是银灰色的，而现在变幻出的元兽四肢粗壮，连腹部也微微绷着，浑身是黯黑色的。
对待这只黯黑“元兽”，似乎从前面同学那学来的应对方法全都不奏效了，尹归月被成恩摁在地上狠狠地揍。
“要自己观察，一味模仿是没用的。”
成恩攻击动作不停，却出声提醒尹归月。
「怀孕元兽最弱的部位是其腹部，虽腹部有鳞片所覆盖，但元兽天生爱子，攻击腹部可使其自乱阵脚。」
电光火石间，尹归月想起尹世柏手稿里所画的小腹微微隆起的元兽，于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把双腿缩起来，然后用力往成恩腹部一蹬。
后坐力使尹归月连推几步，眼镜飞向一旁，而成恩用手掩住腹部，整个人被踹向格斗台一方。
“上校，你的手流血了！”
尹归月一转头，只看见成恩的手上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应该是刚刚尹归月军靴底将成恩的手划破。
尹归月赶紧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摁住成恩的伤口。
“这里是战场！你在对一只元兽起同情心吗？”
成恩却是没有接受尹归月的好意，对着尹归月吼起来。
尹归月一时不知所措，在她看来，成恩是教他们格斗的老师，并不是要赶尽杀绝的元兽。
成恩看着尹归月愣愣的模样，闭上充满怒火的眼睛，兀自笑了笑。
“我从前觉得你跟着尹世荣长大，一颗好苗子都得长歪了，如今你精神力溃散了，倒突然觉得你还是同你父亲一样。”
“尽管会沾尽杀戮，依旧会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可是世人皆醉，独醒又有什么用？”
尹归月面对成恩突然的情感吐露，觉得有些莫名，却不敢贸然打断。
成恩撑着地站起来，用尹归月递过来的方帕捂住伤口，望着帕角那个“尹”字微微出神，然后跟尹归月说:“今天表现得还行，再接再厉。”
“我和你父亲整理的北境元兽战术完整稿在我这，我一会给你，给我好好练，别丢了尹家军的脸。”
尹归月没想到成恩会给她开小灶塞重点资料，欣喜地点点头。
“你要是这次真的被踢出军队，你在外面也别说我是你老师了。”
成恩不带感情地走下擂台，留尹归月一个人还在擂台上凌乱。
慌忙的对战结束，一些思绪才渐渐出现尹归月脑海里。
针对怀孕元兽的战术，尹世柏所写的还有后半段。
「此方法虽对怀孕元兽有效，却极为残忍，且会激起元兽群体暴怒，怀孕的母元兽攻击力较弱，不会轻易伤害人类，建议采取较为柔和的方法对待。除此之外，对于y团队提出使用新型武器直接杀戮的方法，个人认为更加不妥。」
-
今天傍晚下课，飞行器里的驾驶员却没将尹归月载回尹家，而是到了一家精致的店铺。
尹世荣吩咐成秉玉同管家一起筹备成婚所需的物品，尹归月看过筹备清单，感觉全部展开可以绕尹家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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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尹归月觉得每天上课已经很累，不是很想去过问这些琐事，而成秉玉似乎也不需要尹归月插手，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尹家的佣人对成秉玉的评价怕是比她还高。
尹归月打开通讯器，才发现成秉玉给她发过信息，说今天要一起去挑颈环。
坐在店铺所提供椅子的成秉玉正背对着尹归月。
成秉玉只身着一件简单白衬衫，安静地低头听着店员介绍，在琳琅夺目的店里显得格外出尘。
“嘿。”
尹归月走近，向成秉玉打招呼。
成秉玉偏过头来，薄唇微勾，然后站起来帮尹归月拉开旁边的椅子。
“这真的不是给狗狗的项圈吗？”
尹归月注意到一个外观全是黑刺的颈环，感觉印象中只有恶狗才会戴，于是疑惑道。
面前的店员甜甜一笑，回答道:“您也可以这么理解，买了这个让您的omega戴上，那就和恶狗戴上项圈一样，而链条就在你手上。”
“能保证omega的信息素味道只有您专属，您的omega再也无法向他人散发信息素，也闻不到其他alpha的味道。”
尹归月:？
敢情这是什么贞洁环？
尹归月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说辞，omega与alpha只是性别不同，凭什么omega连散发信息素的自由权都在alpha手上，而alpha却能随意散发信息素，甚至以此作恶？
尹归月又想起陆松陵那令人作呕的信息素味道。
“真的能阻止信息素随意散发？也能隔绝其他alpha的信息素？”
“是的。”
“那alpha能带吗？”
第16章 16
前面还伶牙俐齿的店员一下子哑了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许多客人，但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提问。
alpha散发自己的信息素在阿不勒斯帝国从不是一种罪过，相反，这是一种荣耀，能够处于掌控地位的荣耀。
站在一旁的成秉玉望着尹归月，深沉的眸色动了动，比店员先开口说:“alpha不需要戴这个。”
“颈环应该是由我来戴的。”
成秉玉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上琳琅满目的颈环，又漫不经心地随意一顿。
选中的颈环由黑色的蕾丝编制而成，细看皆是复杂的花纹，间隙中缀满钻石，犹如暗夜里闪烁的星。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成秉玉偏过头问尹归月，浅笑中皆是恰到好处的礼貌。
尹归月皱了皱眉，认真地看着成秉玉，一时竟分不清那笑容包含几分真心，于是不确定地问道:“你喜欢？可是你可以把信息素控制得很好，根本不用戴呀......”
尹归月察觉成秉玉的笑容轻轻一滞，担心成秉玉是真喜欢这颈环，被自己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买，于是抓着那颈环塞进成秉玉手里。
“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买。”
成秉玉眸色一动，钻石的凉意触及掌心，点点意动就着冰凉的触感涌进心头。
喜欢？
颈环这般由alpha掌控欲凝结而成的产物，成秉玉从未施与一丝喜欢。
问omega是否喜欢颈环的alpha往往只为了得到一句顺从的肯定，从而满足自己掌控的恶趣味。
可面前的尹归月却毫无恶趣味般的掌控欲，反而格外天真甚至有些傻气地问他——真的喜欢吗？
直白的天真撕破所有顺从的伪装，似乎说一句不喜欢，好像也是可以的。
尹归月无心成秉玉心中的弯弯绕绕，此时已经全把注意力放在了挑选颈环上。
尹归月看上了一个由暗红皮绳编织，中心串着一块鎏金铭牌的颈环。
在尹归月看来，颈环给成秉玉戴实在有些大材小用，能控制信息素的颈环用在战场上才是物尽其用。
既能阻隔像陆松陵这样的人对自己进行信息素压制，还能防止自己的信息素被元兽嗅出而暴露行踪。
简直是完美道具！
尹归月越看越满意，把手里的颈环递给店员，还指了指成秉玉手里的颈环，说:“我选好了，就要这两条。”
售货员接过两条颈环，看着尹归月价值不菲的衣着，想要再刷点业绩，于是说:“确定是这两条吗？其实我们还有很多款式可供挑选，您的omega脖颈修长，非常适合戴颈环呢。”
尹归月顺着话转头看向成秉玉的脖颈，后者的脖颈果然光洁修长，无论戴上什么坠饰似乎都不会显得臃杂。
尹归月同意地点点头，无不可惜地感叹道:“确实挺好看，可惜我脖子没这么修长好看，不然我就能选更多好看的颈环了。”
售货员:......
-
尹归月买完颈环，却对跟随而来的仆从说要在周围逛逛 ，而后便拉着成秉玉衣袖离开。
“我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出门，你现在可以去任何地方逛。”尹归月转过身来，对成秉玉说，“两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成秉玉眉头一动，有些意外尹归月突然的放行。
虽然他向尹归月请求过出尹家，但他从未想过尹归月能放任他自由行动。
许多筹划倒显得是无用功了。
成秉玉点点头。
尹归月把装有颈环的盒子递给成秉玉，似是想起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懂了！”尹归月拍了拍成秉玉的肩膀，“你可以戴着颈环去暗城，这样就算受伤也不怕信息素外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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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成秉玉看了看尹归月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只是浅笑着，不置可否。
“话说你的伤怎样了？”
尹归月想起刚刚拍成秉玉有些激动，怕是把伤口，于是讪讪问道。
成秉玉点点头，问无不答道:“好得差不多了。”
尹归月也点了点头，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干扯下去也有些尴尬，再与成秉玉瞎聊两句便急着转身走开。
待尹归月的身影逐渐走远，成秉玉才渐渐敛起笑，随着过往的人流徐徐走着，直至喧嚣渐渐减弱，而后顿住脚步，走进一片没有灯光的阴影中。
成秉玉量出手腕上的通讯器，屏幕的光亮印在漆黑的双眸中。
那点点光亮在眸中微弱地跳动，而跳动停滞时，低沉的声音响起。
“裴知，我在天裕商场的负一层中央花坛处。”
成秉玉等了好一会儿，见到了穿着曳地长裙的裴知。
“在约会？”成秉玉看了一眼裴知的大波浪卷和红唇，浅笑道，“听说三皇子殿下昨日凯旋。”
裴知翻了个白眼，嗔道:“我到希望出席的是他的葬礼。”
裴知话虽说的狠，从中却没听出什么真正憎恨的意味。
裴知上下打量了一番成秉玉，调侃道:“尹家不是把你看得挺紧？今天倒是有时间约我出来？”
成秉玉默了会，又开口说:“尹归月带我出来的，两小时后去集合点找她就行。”
“尹归月倒是和我以前认识的大不同了……”裴知摩挲着发梢思索道，“看来你当初的选择倒是对的。”
“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成秉玉换了个话锋，问裴知道。
裴知从手包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成秉玉，言语却有些支吾:“宋水河让你找到名单上当年的其他遗孤，并解开他们的精神力镣铐，把他们一同带回去，昼星军团才能认可你。”
成秉玉打开那张纸，里面只简洁地写了三个名字。
成秉玉盯着那张纸良久，只嗤笑了一声。
裴知也忍不住皱眉道:“我觉得就是故意为难你，且不说精神力镣铐极其难解，更何况当年的遗孤都接受了驯化试验，还分散在阿不勒斯帝国各地，就算找到他们，他们真的愿意回去吗？”
成秉玉盯着食指上的戒圈，指尖轻轻覆在上面，慢条斯理地轻轻转动戒圈。
“遗孤是已驯化的遗孤，由宋水河带领的昼星军团，何尝又不是被驯化的野兽？”成秉玉抬起深沉的眸，冷冷道，“如果这不是母亲所创办的军团，我也不屑与之为伍。”
“不过既然他们想要见面礼，我也不介意奉上。”
成秉玉整个人冷下来，仿佛撕开以往温润的面具，露出尖锐的爪牙。
“你肩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裴知转换话题道，“尹归月有按照我说的给你腺液吗？”
成秉玉点点头说:“她每天都有按时给。”
裴知靠近成秉玉，微微扯开成秉玉的领子，肩上的伤口完全未愈合，看起来反而比之前更严重了。
裴知摇了摇头，严肃地对成秉玉说:“我觉得这个方法真的不可行，alpha的腺液对伤口愈合只会起反作用，我知道你着急解开镣铐，但任由伤口继续不愈合，可能会危及生命的。”
“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成秉玉忽的想起尹归月，嘴里应承着裴知，思绪却蓦地飘得有些远。
而此时的尹归月刚刚在面馆吃完一碗面，找到附近的一家图书馆，在自修室看成恩给的北境行军记录资料。
而在复习资料之前，尹归月再次登上论坛，找到之前那个omega婚后交流小组，却发现审核员变了一个，现在需要她提交成秉玉的孤儿院登记资料。
尹归月并没有成秉玉的孤儿院登记资料，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空去一趟孤儿院，而后便关掉论坛，认真看起资料。
成恩所保存的资料与手稿相比一下子详细不少，其中元兽的模样画得也更精细。
北境元兽以种群繁多为特点，不同种群的元兽进攻方式不同，而不同种群的元兽可以以鳞片的颜色作为区分点。
只是北境元兽的鳞片皆以暗色为主，有时区别可能仅仅是同种颜色的明度不同，想要仅凭颜色区分还是相当有难度。
可这对于学了多年美术的尹归月来说，区分颜色只是家常便饭。
尹归月用铅笔在不同的灰色做上标记，认真地写下芝麻糊灰、下水道水管灰、画室灯罩灰……
尹归月正认真地对比各种颜色，还画了不同元兽来对比外形，手肘却被旁边的人碰了碰。
尹归月以为是自己手肘伸太过，把手肘收回来了点，可旁边的人却不依不饶，还把一张纸传来。
纸上粗略画了一座机甲，线条并不十分精细，可外形却是能比得过市面上出现的大多数机甲。
纸张的右下角写着:你觉得哪里还需要修改？
尹归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那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绑着一个干净的丸子头，五官清爽又好看，可却从外观上分辨不出究竟是alpha还是omega。
尹归月还发现旁边那人还给图书馆许多人都传了画有机甲的图纸，只是其他人却不予理会，甚至把图纸揉成一团。
尹归月不忍心直接不理会，而且她本来就对机甲外形设计感兴趣，于是拿起铅笔在图纸上的机甲侧翼修改了几笔，还写上——我觉得这机翼改得圆润些更符合整体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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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旁边的人接过尹归月归还的图纸，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递了个小卡片给尹归月便离开了。
尹归月接过莫名其妙递来的卡片。
上面写着——我叫颜如一，下周六在天裕商场负二层会有机甲设计比赛，有兴趣可以来参加。
尹归月:？这是什么新型宣传方式吗？
但却还是把卡片收进背包里。
-
等到了规定的两小时，尹归月赶去同成秉玉汇合，发现成秉玉早早在那里等候着。
两人一同回了尹家，尹归月先洗漱完，便翻开今天格斗时带的本子，对着所画的招式复习。
开始的招式还画得有模有样，但后面由于跟不上变换的原因，画得越来越潦草，尹归月也依葫芦画瓢，打得越来越奇怪。
成秉玉从浴室出来，只看见尹归月滑稽地伸展着拳腿，脸上全是勉强的表情，像个上错发条的机器人。
“成秉玉，你出来的正好，你能教教我这个招式怎么做吗？”
尹归月说完便学着本子所画的一招过肩摔向成秉玉招呼。一把拉住成秉玉的衣袖。
只是这些不成器的伎俩对成秉玉根本不起用处，反倒尹归月被反作用力拽得撞在成秉玉胸膛，画本被甩在了地上。
成秉玉的袖子也被大力拽得往下，露出一点肩颈。
尹归月抬头看着成秉玉肩上通红的伤口，惊呼道:“你的伤口怎么还没好？！”
成秉玉刚刚从浴室出来，还未来得及贴上阻隔贴，阵阵蔷薇花香飘散出来，随后却被更加浓重的柑橘香所掩盖。
尹归月满是震惊的眼睛逐渐罩上浓雾。
尹归月只痴痴地捡起画本，然后站起来，兀地用手捏住成秉玉的脸，带着威压似的执拗说。
“不过……你受伤了还是好好看啊，我能画你吗？”
成秉玉扯开尹归月执着捏住自己的脸的双手，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易感期。
第17章
成秉玉手心还带着浴室中的几分水汽，凉津津的如同玉镯般箍着尹归月的手腕。
一丝清醒扒开蔷薇花香凝结的浓雾，明明是凉珠，尹归月却觉得格外灼热，惊得立马挣脱成秉玉的禁锢。
“对……对不起，我胡说八道的……”
尹归月磕磕绊绊地说着，却不敢直视成秉玉黑白分明的双眸。
因为尹归月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嘴里虽说着克制抱歉的话，内心却酝酿着庞大的欲望，伴随着灼意，正一点点侵袭她的理智。
手很痒很痒。
很想把颜料挤在调色盘上，用画笔一点点搅匀。
很想很想画画。
伟大的画家有时会以自己的缪斯为中心，描摹出一整个苍穹。
而此刻的尹归月只想把成秉玉留在身边，在充满蔷薇花香与颜料味道的画室中将成秉玉一点点勾勒出来。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清明了一瞬的双眸又逐渐迷离恍惚，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在易感期。”
尹归月:？
来到这个世界后，尹归月也只是了解了基本世界观，像易感期这样关于alpha的生理知识还没细细了解过。
成秉玉缓缓叹了一口气，还是耐心解释道:“易感期是发生在alpha身上的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处于易感期的alpha往往会情绪激动，比如更加易怒或者占有欲更强，这时候的alpha会倾泻情绪，往往会做出平时压抑很久不敢做的事情。”
而尹归月听着听着又开始神游天外，看着成秉玉因说话而时开时合的嘴唇，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笔在成秉玉面前摆弄着，呆呆地说道: “你的嘴唇看着好软……很适合画亲吻的场景。”
成秉玉:“……”
成秉玉一时哑言，而眼前的尹归月却又是如梦初醒般后退几步，铅笔被颤抖的手甩在地上，笔尖一下子挫成两半。
尹归月几乎是抱头鼠窜似的远离成秉玉，拉开房门，边溜边对成秉玉说道:“对不起……我立刻去问管家怎么办……”
门被大力地关上，啪的一声带走尹归月的所有慌乱，连柑橘香也被风带走了些。
成秉玉看着此时安静的门，微拧着眉头，指尖在睡裤边上轻轻敲着，而后打开通讯器。
「裴知，尹归月现在处于易感期，有什么办法使易感期尽快结束？」
等了一会儿，成秉玉才收到回信。
「可以打抑制剂抑制alpha冲动的行为，但还是omega的信息素抚慰最快，你知道的，无法改变的天性与本能。」
「我知道了。」
成秉玉面无表情地回信，心里却有了打算。
「处于易感期的alpha往往占有欲极强，很可能会进行强行标记，你保护好自己，万不得已用上我给你的雾化麻醉剂。」
成秉玉眸色动了动，往通讯器的腕表一摸，几乎是门打开的一瞬，快速地拆下一支黑色的管剂揣在口袋里。
出现在门后的尹归月一脸绝望，两只手被两个beta仆人架着，看起来像是准备上刑场的犯人。
管家走进房间，缓缓地跟成秉玉说:“家主都已经了解小姐的情况了，这是小姐成年后出现的第一次易感期，家主的意思是让您用信息素抚慰小姐。 ”
“作为白雨学院的优秀学生，相信成秉玉同学您能帮助小姐度过一个愉快的易感期。”
管家微微地鞠了一个躬，仿佛把成秉玉看作救世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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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却仿佛忘了omega在处于易感期的alpha身边，如同羊入虎口的境遇。
成秉玉微微一笑，走向前轻轻拉过尹归月的手，把她从被架起来的境地解救出来，而后温润地说:“当然，我会让尹小姐愉快地度过易感期的。”
尹归月在仆人走远的时候，瞬时挣开成秉玉的手，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向平时上学所背的书包，拉开拉链拿出在店里买的颈环。
尹归月颤颤地用手解开颈环的扣子，可体内的热流却烧得头脑发晕，愣是拿不稳颈环，好几次从手心中滑出。
成秉玉听到身后尹归月发出烦躁的声响，便走近看尹归月的情况。
尹归月的书包被有些粗鲁的动作扯开，装有颈环的袋子软趴趴地在桌子上，里面所装的零碎物什也被撒桌上。
成秉玉无声息地收拾起散乱的东西，可捡到那张颜如一塞给尹归月的机甲设计比赛小卡片时，手不自觉地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一并放回袋子里。
“这颈环怎么老是戴不上！”
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尹归月心底生出，尹归月把颈环揉在手心，又甩在桌子上。
“为什么要戴颈环？”
成秉玉温和地问着，把甩在桌上的颈环拿在手上，只轻轻一解，颈环的扣子便被解开，又将其递给尹归月。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伸在面前的手，却捂着脖子往后躲了躲，说:“颈环能抑制我的信息素……你离我远点吧，我怕我会伤害你……”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闪躲的眼神，却是靠近尹归月，双手绕过尹归月颈后，将颈环戴在尹归月脖子上。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脖颈，颈环散发的点点蔷薇香压制了尹归月满心的烦躁，尹归月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吐露心声。
“我现在头脑很热，但他们不给我抑制剂。”
尹归月向成秉玉嘟哝着，语气带着不理解和委屈。
“他们让我跟你睡觉，说睡了你我的头脑就能不热了。”
尹归月复述着当时管家的话，开始有些羞眉躁眼。
“虽然我是个脑子里有黄色废料的画家，”尹归月认真地盯着成秉玉的唇，“但怎么能跟你睡觉呢，我不能对不起对柏拉图许下的诺言！”
成秉玉挑眉看着尹归月，后者阖上绝望双眼后双手合十，俨然一副急病乱求佛的样子。
“不用跟我睡也能让头脑不发热。”成秉玉又散出一些信息素，“现在开始你要保持冷静，深呼吸。”
持续的烦躁可能会让处于易感期的alpha失去理智，原始的欲望便会充斥脑海，只想与omega标记寻求安慰。
而像尹归月这样精神力溃散无法把信息素控制得很好的alpha，更容易被欲望所控制。
尹归月听话地开始深呼吸，感觉脑子确实没有烧得那么痛。
“别压抑自己的想法，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逐渐冷静下来，循循诱导道。
“我想……”
画你的黄色废料。
尹归月的脑海里瞬间浮过许多唯美中带着暧昧的画像，警铃大作般摇了摇头，用残存的理智说:“我想画你……穿军装的样子。”
似乎刚刚的话已经用完了最后一丝理智，尹归月拽着成秉玉来到衣柜前，开始认真挑选画画模特的衣服。
衣柜里真的有一套宽大的军装，是曾经的尹归月觉得尹世柏的将军军装十分帅气，托佣人去裁缝店裁一套新的。
只是佣人错以为尹归月要悼念尹世柏，并没有按照尹归月的数据报给裁缝，尹归月穿上宽大不少，于是便闲置在衣柜里。
如今成秉玉穿上倒是挺合适。
成秉玉异常听话地接过军装换上，只是在扣上衬衣扣子时，尹归月却伸手挡住成秉玉扣扣子的手。
“解开两颗扣子，比较好看……嘿嘿……”
此时的尹归月已经完全被愈来愈浓重的蔷薇花香弄得神魂颠倒，看着成秉玉露出的洁白胸膛，露出痴痴笑的模样。
“再拿上那把袖珍枪，摆个帅气姿势，完美！”
尹归月前刻还在为不能画黄色废料而惋惜，此时却觉得画下战斗的帅气造型也不错。
成秉玉熟练地举起枪，无一丝拖泥带水，似乎早已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一般。
可内心的陌生和奇异却陡然占满成秉玉心头。
即使在尹归月上学时，成秉玉早已在房间内把这把枪研究得一清二楚，举枪的动作更是不在话下，可这却是第一次在一个alpha面前，不加掩饰地露出自己的锋芒。
面对这样全是攻击性的omega，眼前的alpha却毫不警惕，只把全身心专注在自己面前的画板上。
「我觉得alpha都很坏！我讨厌alpha ！」
「不是的秉玉，alpha里面也有好人，就像请吃饭的裴叔叔一样，知道吗？不能用性别定义好坏噢。」
一些遥远得已有些模糊的对话蓦然回响在成秉玉的脑海里。
那张时常在梦境中出现的瘦削脸庞，夹着温柔的话语和疼惜的眼神，如同春日里飘着落花的流水，被阳光晒得有些暖暖的，让人忍不住魂牵梦绕。
只是稍稍一回想，便已让成秉玉愣神。
“我不想当alpha了！当alpha太难了！天天都要挨打训练！现在还要烧脑子！”
尹归月埋在画纸里，闻不见成秉玉的信息素味道，忽的又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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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躁意盖过理智，尹归月撕啦一下把刚起了形的画作撕掉。
成秉玉回过神来，只看见尹归月如同枯萎的花朵般蔫在座位上，嘴里伤心地嘟哝着。
“我不画画啦！画画在这个世界没用……画画不能让我不挨打，我讨厌那些用拳头说话的自大alpha……”
过山车般的心情便是易感期时常出现的，没经过易感期的尹归月完全被忽如其来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我把招式画出来了又怎样？我还是打不好！”
尹归月摸出塞在兜里的本子，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所画的招式速写，越看越伤心，散发出的柑橘香气已经浓郁得有些呛鼻。
“你已经很棒了。”
“不会的，我教你好不好？”
成秉玉蹲下来捡起被尹归月撕碎的画纸，用铅笔在上面浅画几笔，然后靠近半蹲下来跟尹归月说。
“那些曾经欺负你的，总有一天我会教你用拳头赢回来。”
似乎脑海里有另外一把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成秉玉就着回忆不自觉地说出这番话。
“给你的勇气奖牌。”
碎纸上用简笔画画着奖牌，精致又可爱。
尹归月接过简笔画奖牌，纸上浓郁的蔷薇花香十分好闻，让难过的心一下子止住。
让她回想起当初艺考遇到瓶颈时，不会画画的妈妈也依葫芦画瓢画了许多难看的画，用笨拙的方法鼓励自己的女儿。
你已经很棒啦，你已经比我厉害多啦。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明明说着安慰的话语，却还是敏锐地察觉眼前的男孩深埋在平静双眸里的淡淡忧伤。
为什么你也会难过呢？
“好吧，好吧。”
尹归月嘴里应承着，捧着那张简笔画奖牌，却把那张纸夹在成秉玉军装外套上。
“我不难过了，你也开心点哦，我也给你勇气奖牌。”
尹归月忽然觉得困意来袭，却还是鼓起勇气重重地抱了下成秉玉。
“晚安，玛卡巴卡。”
尹归月靠在成秉玉的肩上，呼吸渐渐均匀，柑橘香也慢慢消淡。
麻醉剂起效了。
第18章
尹归月觉得自己正在沉没于一场荒唐梦境。
梦里的她变成野虎，由一股蔷薇花香引入浓雾中，却不慎踩入獠牙圈套，渗出的鲜血却变成窜高的火苗，染着炽烈的温度，一点点吞噬自己。
而尹归月却喊不出痛，闭眼沉沦于炽火中，专心闻着随火苗在鼻尖处跳动的蔷薇香气。
那股香气却幻化成一个颀长白影，在这火与血中，仿佛带着冬日雪走来，意图用细雪掩上尹归月这只浴血猛虎。
尹归月呆呆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起初只如一缕飘烟般只有虚缈的形状，而后却幻化出淡漠的长眸，高挺的鼻梁，柔软的薄唇。
尹归月生怕吓跑眼前人，只眨着眼睛小声问:“成秉玉，你刚刚怎么变成了一股烟？”
成秉玉却没有回答，时常在其脸上经常出现的礼貌浅笑，板着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一个精致木偶。
尹归月不信邪般碰了碰成秉玉的肩膀，只见粗犷的虎爪丝毫收不住力气，在成秉玉雪白的衬衫上留下沾满尘埃与血迹的爪印。
如同被丑陋欲望沾污的白瓷。
“你想得到我吗？”
冷淡得不沾染任何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明明该如指明方向的月华，却又诱人深入迷津。
成秉玉微眯着长眸，其中点点暧昧却溢眶而出，微微仰头，长指从锋利的下颚线处始，直勾勾地往下滑，直到锁骨处才停住，轻轻地勾住脖颈处的颈环，再一次开口道。
“你想得到我吗？”
“……你是假的成秉玉。”
旖旎的浓雾中，尺八猛虎面对前方瘦长缥缈的白影，却缩在如同被画符所圈住的地阵中，摇着笨重的虎头，虎爪沾着血颤颤地在地上书写着。
阿弥陀佛，不可涩涩。
画地为牢只是尹归月对自身的禁锢，成秉玉置若罔闻般，轻步走近那团畏缩的猛虎，把手覆在有着狰狞伤口的虎爪上，如玉般的修长指节瞬时染上猩红的血。
尹归月眼前的红白吓得心头一跳，明明是微凉的掌心，贴在伤口处却越发灼热，尹归月下意识想逃脱，可自己的虎爪却被成秉玉轻轻抓住，往其胸膛贴去。
“你想得到我。”
肯定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蛊惑，点明尹归月内心的欲望。
庞大的老虎在成秉玉话音刚落时，便变回了少女模样。
尹归月愣愣地看着自己攥着成秉玉的手，想要收回却发现在这梦境里似是完全失了力气，只能任由成秉玉摆布。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捏住她的指尖，轻轻勾开松垮的颈环，脖颈处细微的脉搏跳动传入指尖，就着散开的蔷薇花香，击打着欲望之舞。
而后成秉玉又拉着尹归月的手到衬衫处，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纽扣。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尹归月疯狂地摇着头，念着核心价值观，只觉得眼前的成秉玉如同入了魔一般。
成秉玉握住尹归月的手腕，把尹归月猛地拉近，忽的吻住尹归月。
梦里的雾越来越浓，浓得眼前的成秉玉也只剩个虚影，可话语却就着唇瓣的震颤，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尹归月耳朵。
“说谎，你明明很想得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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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尹归月从未听过成秉玉这般笑。
唇齿间溢出的笑容带着蛊惑和轻佻的嘲弄，仿佛在嘲笑尹归月明明沉沦欲望却还嘴硬。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梦中的挣扎全都化作细弱的呓语。
成秉玉早将军服脱下放在一旁，正坐在边上的沙发，垂眼看着床上的尹归月。
尹归月重重地皱着眉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一只手却紧攥着被单，嘴里不停这念念有词着。
麻醉剂的效果在渐渐散去。
起初尹归月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而后却如同陷入了梦魇一般，弓起身子开始微弱地挣扎，脸渐渐变成绛红色，仿佛油锅里的虾。
成秉玉无动于衷地看了许久，女孩求饶的呓语却越来越大声，仿佛被念了紧箍咒的悟空。
许久，成秉玉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往浴室里沾湿方巾，走近床榻边凑近尹归月。
冰凉的湿巾往尹归月通红的脸颊贴去，成秉玉犹豫了一会，伸手去抚平尹归月的眉头。
尹归月却忽的放开紧攥的被角，抓住成秉玉的指节，又蓦地睁开眼睛。
满眼都是悲怆的泪水。
“救救我……”
尹归月看着眼前的成秉玉的神情，与梦境里那拉着她沉入欲望地牢的成秉玉完全不同，再用力地掐一把自己，确定已逃脱梦境，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说道。
尹归月的脸却憋得越来越红，仿佛坠入深海中，恍惚间只觉得这是对她起了歹念的惩罚。
“我错了……”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满是泪的眼睛里麻醉剂刚刚失效后的迷惘，掀开被子看尹归月的情况。
尹归月一只手抓住成秉玉，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手臂，疼痛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心中的憋闷。
成秉玉半跪在床榻边，慢慢地俯下身子，平静的双眸渐渐染上无奈，而后把尹归月半圈在怀里。
“你没错，是我错了。”
成秉玉轻轻地拍着尹归月的背。
尹归月觉得有只手，在坚定地拉着溺海的她逃离无边无际的海。
成秉玉感受到怀中女孩的悄然靠近，下意识地后退，可尹归月却着像只流浪小猫般乞怜。
过了一会，尹归月如同沉溺者被救出水中，所有的憋闷都消失殆尽，狂乱的心跳也逐渐平复。
直至后知后觉，尹归月大梦初醒般看着眼前的成秉玉，冷汗瞬间攀上全身。
我！究！竟！干！了！什！么！
尹归月吓得滚下床，如同螃蟹般滑稽地逃离到浴室。
落荒而逃成了一场荒唐易感期的结局。
-
尹归月带着不可置信在浴室里洗漱，磨蹭了许久都不敢出来。
尹归月悲痛欲绝地抱着头，又对着空气胡乱打了好几拳，心中的尴尬也无法散去。
直至佣人来敲门，才打断尹归月在浴室里双手合十的忏悔。
“小姐，家庭医生来了，家主让您去做检查。”
佣人没有听见回应，又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看见脸色灰败的尹归月走出来。
尹归月并没有在房间里看见成秉玉，而后被带去一间小房间，在医生指引下再一次戴上当初医院里见过的精神力测试仪。
医生告诉尹归月:“尹小姐，请凝神，我们需要进行精神力测试。”
尹归月闭上眼睛，荒唐的梦境交织着尴尬的现实，在尹归月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一幕幕轮过，隐隐的头痛在尹归月前额作祟。
精神力测试仪的指针随之轻微动了动，只在c等级边缘处停留，对比一个多月前在医院所测得的结果，可以说是毫无起色。
医生拿下尹归月的精神力测试仪，看着尹归月难看的脸色，想起管家说起尹归月刚刚度过完易感期，善意建议道:“易感期虽然原始欲望会比较强，但尹小姐还是注意身体为好，切勿过度。”
尹归月绝望地点点头。
而成秉玉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在尹世荣等一行人的注视下进行检查。
检查人员给尹世荣递上报告。
正皱眉看着新鲜出炉的精神力检测结果的尹世荣接过递来的报告，听着检查人员的分析。
检查人员道:“刚刚对成秉玉先生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其身上有进行标记的痕迹，体内也有尹小姐的信息素，至于为什么尹小姐的精神力没有恢复……”
“应该是成秉玉先生腺体受伤的原因。我检查过伤口的形状，很可能是撕咬出来的，没准是尹小姐过于激动，所以……”
尹世荣皱着眉，透着玻璃看着汇报室外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成秉玉，冷冷地对检查人员说:“所以你告诉我成秉玉的信息素作用失效了？”
“梦幻园里的那个还能撑多久？”
检查人员紧张地回答道:“梦幻园那位信息素里可提取的精神力越来越少，陛下那边最近又新得了几个美人，加之抓来的战俘又越来越多，可能最多撑三个月……”
尹世荣沉默了一会，冷笑道:“解决方法呢？”
检查人员回道:“尽快让尹小姐跟成先生进行终身标记，终身标记后二者的信息素即可融合，即使尹小姐的精神力无法恢复，也可以间接提取成先生3s级的精神力。”
“再不济，早日生下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尹世荣听完后发出大笑，满意地拍了拍检查人员的肩膀说道:“好一个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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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看来陛下的新婚礼物得快马加鞭送上了。”
待尹世荣与检查人员走出汇报室，成秉玉礼貌地点头相送。
而后悄无声息地摘下夹在检查人员衣摆处的微型监听器。
成秉玉回到房间，却发现尹归月人不见踪影，只留了一张纸条。
“真的很抱歉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想必你现在对我十分厌恶，接下来我会暂时搬出尹家，然后去炽鹰学院宿舍专心准备模拟战场的事，真的非常抱歉tt 。”
成秉玉看着画在纸条上的哭脸，认真地回想当时主动抱住尹归月时的情绪。
看着尹归月不得章法而涨红脸的无奈、因自己对处于易感期的尹归月使用麻醉剂的隐隐懊悔......千百种复杂情绪中，却好像偏偏没有厌恶。
-
尹归月搬去宿舍后，一股脑的投入复习，希望以此来忘却易感期的尴尬。
而在认真备考一周后，炽鹰学院军队预备役的所有人集中起来，每人被分配到一条模拟仪钥匙。
模拟元兽战场考试终于开始。
第19章
炽鹰学院预备役乌泱泱地站在模拟室外，仰头看着主席台上的成恩等一众考官。
尹归月手里捻着小抄，还在记着应对不同元兽的各种招式，一块咬了一半的干粮却被挡住了尹归月的视线。
“吃点？”胡禹嘴里塞满了干粮，含糊地跟尹归月说，“等进了模拟室，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
尹归月摇了摇头，把那半块干粮还给胡禹，蔫蔫地说:“你吃吧，我不饿。”
胡禹看着尹归月不算好的脸色，有了几分猜测:“你易感期的后劲还没过？”
易感期可以说是alpha比较脆弱的时期，胡禹听闻尹归月是刚结束易感期便火急火燎地到炽鹰学院备战考试，过得跟个苦行僧似的。
“说实话，有omega安抚的滋味怎么样？”胡禹用手肘戳了戳尹归月，“现在你这副苦行僧模样，不会是快乐过度了吧？”
胡禹这样一提，尹归月又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脸色灰白地摇摇头。
胡禹倒是大骇:“不至于吧，我听说成秉玉是白雨学院优秀毕业生啊！应该很懂安抚之道才对。”
尹归月睨了一眼胡禹，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我倒宁愿打抑制剂自己待着，免得欲望上脑做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事。”
胡禹摸了摸下巴，正想问尹归月在易感期时发生了什么，主席台上的成恩刚刚讲完话，在结尾时介绍了另外一位裁判官，周围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一位年轻alpha穿着背着手款款走上主席台，身上的军装因挺拔身姿显得更是一丝不苟的平整，明明是严肃的姿态，可是眉眼和嘴角皆是含着淡淡笑意。
那alpha身旁还跟着许久未见的陆贻。
“三皇子殿下，接下来由您来致词。”
成恩把发言位置让给了三皇子暮泽。
暮泽轻轻捏住麦克风的细柱，环视了一周台下的预备役学生，开口道:“夜狼军队的未来之星们，阿不勒斯因你们而你荣耀！”
平淡简短的两句话，却因暮泽常年在战场中挥斥方遒的熟稔，仿佛带有鼓动士气的力量，使台下的各位热血沸腾。
尹归月收好小抄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望向台上，明明是只能看见台上人依稀五官的距离，尹归月却觉得有一道打量的目光，稳稳地落在自己身上。
尹归月疑惑地与暮泽对望，企图深挖其眼眸中莫名其妙的打量。
暮泽身后的陆贻上去补充道:“三皇子殿下还为各位准备了一份礼物，此次模拟战场第一名者可获得转为皇室定制的最新超3s级机甲。”
成恩接着解释此次模拟元兽战场的评分规则。
模拟训练采用积分制，以存活时长与所杀元兽数量转换为积分相互叠加，被虚拟元兽所杀者也不能提前离开模拟室，而是变相接受疼痛耐力训练，一直体验被元兽杀害的濒死感，直至模拟时长结束。
“等正式开始，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台军用机甲，建议大家轻易不要弃掉自己的机甲作战。”成恩晃着手中的钥匙强调道，“记住，机甲就是你们的战友。”
尹归月:……
很难不怀疑这条提醒是针对她这个精神力溃散无法驾驶机甲的人说的。
等每个人都拿到钥匙，便鱼贯般进入模拟室，纷纷躺在模拟仓中。
一片密林展现在眼前。
周围十分寂静，连风打过叶子的噼啪声都清晰入耳，时不时还传来昆虫的嗡鸣声，细小的声音在厚密的丛林中回荡。
这是专属于尹归月一人的模拟北境。
因为尹归月自己一个人组队的缘故，整片密林里只有尹归月与一架军用机甲，分明地属于外来之物。
北境是典型的雨林气候，空气中皆是潮湿的水汽，每一棵植物都因充足的水汽资源而窜得极高，完全无法窥见一丝阳光。
而北境的植物并非尹归月以往认知里的绿色，而是从叶脉就透露出来的黧黑，仿佛是造就了保护伞，非常适合北境元兽藏匿其中。
尹归月坐在军用机甲的驾驶舱里闭气凝神，尝试运用精神力挪动机甲，可机甲勉强抬起一条腿后又重重落下，极重的坠落声吓得藏匿在林中的飞鸟惊散。
尹归月毫不犹豫地走下机甲，迅速藏于一个草丛中，摸向自己脖子上的颈环，开始思考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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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北境元兽是视力不太好，却是一群嗅觉极其灵敏的凶兽，能够很敏锐地感受到与周围环境相比完全陌生的信息素气味，颈环能够阻挡一部分，但并不是长久之计。
尹归月再一次默念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一、掩盖自己身上气味，达到与环境融合；
二、把机甲作为靶子，从而声动击西。
三、能苟则苟，一切战术以尽量不招惹元兽为前提。
北境元兽作为杂食凶兽，野果和寻常野兽皆是盘中餐，因此繁殖极为快速，并且整个种群还是把人作为珍馐美味，且极其容易发怒暴走，尹归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不敢轻易去硬碰硬。
尹归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寻到了一棵巨型的北境浆果树，而后费力地掀开巨大的叶子。
在枝条根部挂着几串通红的浆果，在这通黑的密林中显得格外耀眼。
尹归月掰开下几个果子放在地上，又去周围寻找。
这一切动作都被成恩等人通过监视器收入眼底。
陆贻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微微责备道:“她这是在干什么，把这次模拟当作野外生存吗？”
成恩没有接话，心却隐隐提了起来，有些担忧尹归月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仅仅把这次模拟当作儿戏。
一旁的暮泽倒是轻笑了一声，看着屏幕里忙活的尹归月，用调侃的语气说出:“这样废物的alpha也配娶到omega ？不会连她的omega都打不过吧。 ”
“该给点压力给他们了。”
模拟北境里的尹归月浑然不知他人如何评价，刚好收集完几片扇叶和树根，就听见耳朵内传来提示音。
“元兽斩获播报——陆松陵:54只，陈晚:48只，胡禹:43只……尹归月:0只。十分钟内元兽斩获为零者率先出局。”
尹归月:……
尹归月加快手中的速度，先把扇叶捆成一捆，而后又把浆果弄碎，红色的浆液瞬间蔓延到整地都是，尹归月用叶子一边沾在上面，如同用刷子在画板上蘸颜料。
尹归月把红色浆液快速涂在机甲的表层，机甲原本的银灰色瞬间被红色液汁覆盖。
本着多年平铺底色的经验，尹归月一下子把红色汁液十分平整，原本的银灰色完全被遮住，帅气的机甲变得有些狼狈。
尹归月却管不得这些，把扇叶扔一旁，又拿起一根尖锐的树枝，闭上眼快速地往颈后腺体划伤，用树叶沾上血和信息素，环走机甲一圈，把沾着信息素的血涂在机甲上。
尹归月脱下军装外套，不浪费般把刚刚用过的扇叶全都塞在里面，而后把这样类似稻草人的物什丢在机甲壳外面，才快速躲进草丛里。
屏幕外的众人看着被涂满果浆的机甲和丑陋的军装稻草人，皆是满心疑惑。
有一名军官则是直接开口道:“这尹归月是在干什么？”
躲在草丛里的尹归月拿出刚刚在林子里找到的一些元兽耳尖毛，把毛全部洒在伤口上，再费劲用颈环扎好伤口。
不一会儿，密林远处便听见几声兽鸣。
几只北境元兽嗅到人的信息素味道，正结群走过来，而来到这片林子中，元兽们的目光一下子被鲜红的机甲所吸引。
北境元兽大多通体灰黑，但对鲜艳颜色的感觉却极为敏锐，因此尹归月才想到用浆果的红色涂满机甲，以此来吸引元兽聚集。
后面冲来的元兽俨然把“稻草人”当做了攻击目标，乌泱泱地一堆上前撕咬“稻草人”，完好的军服瞬间被撕为碎片。
没有吃到猎物的元兽开始暴躁起来，开始低头仔细闻周围的气味，试图寻找其他猎物。
尹归月屏气凝神，在暗无天日的林子中，开始辨认元兽鳞片上的颜色。
#5e616d，鱼尾灰，北境元兽。
阿尔法分支的北境元兽最弱处是四肢。
尹归月举起标配的便捷连环炮，对准几只元兽下肢扫去。
接连的飞炮威力极大，弄得元兽群措手不及，好几只下肢被打中，身形瞬间矮下，连周边的树木也被扫射而倒下几棵，露出些许明亮的天光。
尹归月按照之前复习的战术，直接砍向一只受伤元兽的腿部，而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插中其要害，一只元兽瞬间被尹归月斩获，没了气息。
虽然心脏在狂跳，尹归月却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决定继续以被击中腿部的元兽作为作战突破点。
可尹归月看着冲过来的受伤元兽，刚刚的连环炮似乎没有起很大作用，甚至只是轻轻擦破皮。
与战术教学里介绍的情况完全不同。
尹归月就着天光仔细望着眼前凶猛元兽的鳞片，呼吸一滞。
这些与刚刚所杀那只不同，颜色不是#5e616d，不是阿尔法分支，也不属于北境元兽里的任何分支。
尹归月只能用寻常招式抵挡着，可是她的战术如今仍稚嫩地处于书本派，一旦脱离寻常所见的，就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说北境元兽战场模拟吗？
尹归月被一只元兽压在地上，负隅抵抗着，忍不住大喊:“这模拟出bug了吧？这不属于北境元兽寻常分支里的任何一种啊!”
就在尹归月喊完一瞬间，眼前的元兽消失了，眼前的密林也变回了模拟室的四面墙壁。
脑海里响起一把声音。
“模拟结束，恭喜你，找到了正确的比赛规则。”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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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在脑海里话语全落的一瞬间，眼前狰狞的北境元兽如同一缕烟般消逝，只留下模拟室白花花的三堵墙。
尹归月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被模拟时北境元兽抓住时的锐痛，眼前还是冲击性的炫光。
尹归月愣愣地呆在原地，却是还不敢动，对刚刚那句脑海中的话满心疑惑。
找到了正确的比赛规则？
尹归月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行为，除了在模拟系统提示十分钟内不杀元兽即淘汰后加快了速度外，自己并未作出什么意外之举。
难不成是模拟系统真的有bug把她弹出来了？
尹归月刚刚便觉得密林里的元兽不属于北境元兽里的种群，如今莫名其妙出了模拟战场，尹归月越发觉得有问题。
“恭喜您，你是第一名。”
脑海里继续响起声音。
尹归月却不为所动，只拿起通讯器问考官:“成恩上校，我的模拟器应该有问题，我被强行中断模拟然后弹出来了。”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没听见成恩的回复，先响起的却是一把戏谑的笑声，而后模模糊糊响起一声调侃。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成恩这时才回复:“尹归月，你的模拟结束了。”
“不是出局，而是你赢了，你可以走出模拟考场了。”
尹归月听见成恩肯定的判决，才放心地摘下头上的模拟器，只是对这忽如其来的胜利仍感觉莫名其妙。
尹归月看着模拟室里的大屏，其上依旧孜孜不倦地滚动着各小队所杀北境元兽数量的排行榜。
只刚刚一会儿，北境元兽所屠数量已经达到了队均一百，而尹归月的名字却消失在排行榜中。
似乎一场无休止境的数字之战，而这一切却与尹归月无关。
尹归月走出模拟室，看着外面正凝起神色望着模拟考场监视屏的一等考官们，忍不住开口问:“考官，我只杀了一只元兽，为什么是我赢了？ ”
陆贻看着大屏上仍在不停滚动的元兽数字以及榜首陆松陵的名字，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尹归月:“因为你认出了这并不属于北境元兽。”
“军队里多的是四肢发达、以一敌百的将士。”陆贻旁边的暮泽抚着胸前的徽章，不以为意地开口，“但战场需要的不是盲目杀戮，夜狼军队不需要没有思考能力的打手，如果连最基本的观察力都没有，和最低等的机器有什么分别？”
暮泽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蔑视一切的嘲讽，大屏里疯长的元兽击杀数字似乎变得一文不值。
“尹归月你坐着一起等吧，我要看看还要多久才能有更多人发现。”
成恩听完暮泽的话，看着监视屏里仍不知疲倦击杀元兽的学生，面色凝重地开口。
模拟战场中的密林将天日完全遮住，辨认元兽的鳞片颜色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况且大多数学生一根筋地认定本次模拟地点选定在北境，其中的元兽肯定是北境元兽，即使跟平时所学对不上，多数小队也没有提出怀疑，只是硬着头皮击杀。
直到陆贻掐表结束模拟，只有两三个学生后期发现端倪，大多数都和元兽战至最后。
所有学生出了模拟室，除了少数几个被元兽击杀忍受了一定时间痛楚后脸色苍白外，大多都是一脸轻松，对自己模拟的成绩十分满意。
成恩拿着所有人的成绩，深吸一口气，而后宣布道:“本次模拟，除了尹归月、第三小队全员、第五小队全员，其他人的成绩均不合格。”
所有人皆是大骇，陆松陵听闻满脸震惊，自己所在的第一小队是击杀元兽数量最多的，如今却被说成不合格，忍不住大声问道:“上校，你这是搞错了吧？”
“没有搞错。”暮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愤愤不平的陆松陵说道，“没有观察力的士兵本就是不合格。”
成恩接过暮泽话头，继续解释道:“陆松陵你所在的第一小队在规定时间内击杀元兽734只，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数字，但同时也告诉我们一个非常可笑的事实。”
“其中有430次机会，你们可以抓住胜利，可你们却放弃了。”
第一小队其余人仍然一头雾水，陆松陵却在听见成恩所说后，心中生出一些不好的猜测。
成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在模拟战场开始之前，相信大家对于北境元兽的各种防御和击杀招式都十分熟悉，可是几乎没有人发现其中混有非北境的元兽，或者是发现了异常，但依旧选择继续击杀。”
“大家都是夜狼军队精心培养的预备役，蛮力对付元兽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优秀的士兵，要的不是莽撞的蛮力，而是独立思考能力和观察力。今日模拟战场上对待，那他日面对真正变幻莫测的战场呢？”
大多数人被成恩的训斥弄得有些羞愧，纷纷底下头，不敢看台上那几双带着恨铁不成钢意味的眼睛。
暮泽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望着台下尹归月那双直视成恩清澈的双眸，作结束语道:“吃一堑长一智，你们击杀元兽的勇气我们都看在眼底，但战场无仁慈，努力不代表胜利。”
“因此这把超3s机甲的钥匙，属于今天的胜者，尹归月。”
暮泽举起手中的钥匙，在炽灯的照耀下，钥匙闪耀着冷冽的光芒，让所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而后在成恩的提醒下，尹归月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上主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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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这下如愿以偿了吧？”暮泽把手中的钥匙递给尹归月，低声开口道，“当初为了一台机甲给尹世荣递刀子的卑劣者。”
尹归月:？
尹归月望着暮泽似笑非笑的双眼，只觉得隐隐的厌恶藏在那淡笑中，一时不想去接那钥匙。
可是暮泽却硬把钥匙塞在尹归月手心，而后转身对大家致结束词，刚刚露出爪牙的恶意似乎转瞬即逝。
尹归月只当是自己从前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暮泽殿下，不去深究话中的意思，立刻匆匆走下台。
完成了一场大型考场模拟，无论成绩是好是坏，预备役的所有同学都松了一口气，聚在炽鹰学院食堂大吃了一顿。
尹归月也被胡禹揽着一起去聚餐，只是在走廊里，暮泽拦住了尹归月的脚步。
胡禹一见氛围不妙，连忙尿遁，走廊上只剩下暮泽与尹归月两人。
“……暮泽殿下想要回钥匙？”
尹归月实在想不出自己同暮泽无仇无怨，有什么值得暮泽特意在走廊拦人。
“钥匙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夺回？”
暮泽一句反问，却是将局面陷入了沉默中。
尹归月仔细回信刚刚台上暮泽所说的话，开口道:“那殿下是想如何？找我这个递刀的卑劣者算账？可我受伤后忘记了很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殿下结下了梁子，还望殿下提醒。”
暮泽轻笑了声，倒是意外尹归月袒露的直白，说:“你倒是会推卸，只是这偏偏发生在你受伤醒来后。”
“你与你的叔叔，为了恢复你的精神力与延续血脉，卑劣地把所有筹谋放在成秉玉身上，把一个原本应该有广阔未来的omega用可笑的婚姻牢牢套住，”
尹归月有些意外暮泽的话，平淡的话语里分明是对自己在尹世荣帮助下强娶成秉玉的斥责。
这么久以来，尹归月听见一个alpha维护成秉玉，道出这婚姻背后的不公，还是这样一个处于高位的alpha 。
尹归月忍不住开始揣测暮泽与成秉玉的关系。
暮泽看着尹归月望着自己逐渐古怪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斥责成了掉入大海的水滴，完全是对牛弹琴。
暮泽冷笑道:“我真是可笑，还当你也有尹世柏将军的风范，你自小被尹世荣带大，早已变成一丘之貉，如今不过是一同重复十八年前的诡计罢了。”
尹归月顺着话说道:“我知道成秉玉并不想与我成婚，我也希望成秉玉不用只待在家里做个相夫教子的omega 。”
暮泽嗤笑一声，说道:“知道？那便取消婚约啊，同我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
“暮泽。”
走廊远处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尹归月循声回头，裴知正穿着白大褂，拿着医药箱向这边走来。
暮泽一下子敛了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愣愣开口:“阿知……你怎么来炽鹰学院了？”
暮泽迎上去，十分熟练地接过裴知手上有些重的医药箱，又牵住裴知的手腕。
“冲动的傻瓜别跟我说话。”
裴知扯开暮泽的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敛起情绪对尹归月说:“刚刚暮泽殿下的话希望尹小姐您左耳进右耳出便好，你当下的职责就是做好成秉玉的伴侣，准时提供你的信息素。”
一直神气的暮泽这时倒像哑了火，一言不出地站在裴知身边。
尹归月隐约感觉到暮泽与裴知的关系非同寻常，却不敢深究，趁着裴知的点头示意赶紧逃出了这是非之地。
只是有关于成秉玉背后的故事，却如同猫爪般一直抓着尹归月的好奇心。
是时候去一趟颂海福利院了。
-
晚饭过后，尹归月从炽鹰学院出发，搭着公共飞行器到颂海福利院。
黑压压的天忽然倒下成千上万雨滴，密密麻麻的雨幕使人看不清前路。
尹归月艰难地撑着伞走到颂海福利院门口，刚换上的院服又湿了一大半，仿若又洗次澡一般。
福利院的陈院长从门口出来，看见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尹归月，诚惶诚恐地把其带到福利院大堂内，生怕有一丝怠慢。
“院长要出门？”
尹归月看着陈院长的打扮，雨靴雨衣雨伞一应俱全，完全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只是现在的雨大得仿佛要把人吞掉。
陈院长支吾了一会，还是像尹归月说了实话:“您之前见过的小宇精神出问题了，需要找平时小宇的心理治疗师过来，只是现在雨太大了，心理治疗师又在很远的十九区……”
尹归月看着陈院长焦灼的神情，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是自己搭的是公共飞行器，无法将陈院长送去十九区。
尹归月掏出通讯器，准备联系尹家人，只是这属于偏远贫穷地区，一场暴雨竟把所有信号的隔断了。
尹归月对院长说:“现在雨太大，连带信号也断了，恐怕明天才能去找，你们知道治疗师之前如何治疗小宇的吗？”
院长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治疗师每次是先给小宇服药，然后跟小宇通过绘画交流，通过解读画面解开小宇心结，然后平复小宇的心情，现在药有是有，可是我们不会解读小宇的画……”
尹归月想了想，对院长说:“或许让我试试？”
-
尹归月推开小宇与成秉玉所在的房间门，却没看见小宇。
尹归月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间，最后在床底找到了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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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宇两眼飘忽地厉害，两手紧紧攥着画稿，一脸恐惧地念念有词着。
尹归月也钻进了床底，悄悄靠近小宇，小宇没有反应，只一直看着手中的画。
尹归月靠着通讯器屏幕微弱的灯光，照向那幅画。
上面画着一双双惊恐眼睛，中央却是一个被绑在有枷锁椅子上的人。
尹归月觉得十分熟悉，仿佛当初成秉玉被尹世荣逼着喝下幻梦时，也是这样的枷锁。
只是画面还是与尹归月那天所见有些不同，如今的画布里不仅有被锁着的人，更画着一块巨大的屏幕。
那块方形的中央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可怖。
第21章
尹归月把通讯器的光亮照向画面中央的方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埋在凌乱长发的脸。
在凌乱线条里勾勒的一双圆眸里，尹归月隐约能品味出几分平静中的绝望。
在小宇的笔画下，一只狰狞得分不清人抑或兽的粗犷大物压制着那双圆眸的主人，用庞大的手捧着那脆弱的脖颈。
像是猛兽的玩味撕咬。
小宇感受到尹归月照在画中的光亮，似是惊弓之鸟一般抱着脑袋不停摇头，小宇手中的画被蜷在的怀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小宇魔怔般念念有词着。
尹归月一时不知所措起来，赶紧灭了通讯器的光，竖起耳朵听小宇的话。
小宇起初只是抱着头，却又不知受什么刺激，整个人直起来，头重重地撞向床板也不管，咬着牙说:“你们走开!你们不能这样对秉玉哥!”
小宇浑身都在颤栗，眼里掺杂着愤怒与害怕，似是独自一人坠入名为塔耳塔洛斯的深渊。
尹归月尝试性伸手抓住小宇的手腕，试探道:“别怕，他们没有发现你。”
小宇听见尹归月的话，镇定了一瞬，而后又挣开尹归月的手，更疯狂地哀嚎:“不……他们发现了……他们不仅想逼疯哥，他们还想逼疯我，让我闭嘴……”
尹归月见状，明白自己无针对性的安慰话语对小宇来说无济于事。
要如陈院长所说，若想小宇真正镇定下来，必须从那幅画中解读出令小宇恐惧的根源，带他走出记忆堆砌的地狱。
“真的没有发现我们，你看。”
尹归月拿出先前放在口袋里的笔，就着微弱的光亮，在小宇手中画纸的空隙里画了一张四腿桌子，而底下蹲着两个人，一个是小宇，另一个是自己。
尹归月还用铅笔蒙上阴影，画作这样一改，画纸四周除了一双双惊恐眼睛外，小宇与尹归月成了隐匿的局外人。
小宇看着画纸中的自己，在沉默中逐渐冷静下来，只是又恢复成眼神飘忽、嘴里念念有词的状态。
“刚刚你看到了什么？会让你这么害怕？”
尹归月放柔了声音，企图问出画作中央为何会呈现出这样姿态的两人。
“那个omega在被强行标记……她不愿意……可是那个魔鬼在逼她……”
小宇的声音越来越小，又突然警铃大作般猛地一推尹归月，大叫道:“你骗人!他们知道我看见了!”
小宇的精神疾病是断断续续的，陈院长解释小宇之前经历的事情让他选择性忘记这段痛苦回忆，可每次发作就会让他不断想起零碎片段，而后进入痛苦状态。
“是我害了秉玉哥……”小宇开始大声地哭起来，“他们让我睁眼看着秉玉哥被灌下更多药，然后在那些alpha面前跪地求饶……”
听完小宇的话，尹归月不禁屏住呼吸，内心确定地将小宇的画中那被锁在枷锁椅子中的人同成秉玉划上等号。
这就是成秉玉曾说过的驯化试验吗？
镣铐椅外，方幕中那位被强制标记的omega又是谁？第一位被驯化者吗？
尹归月回想起成秉玉时常挂在脸上的淡笑，那些不谙世事的贵族omega也不曾有的纯净笑容，谁知这却是不堪过往所塑造的。
而这一次遇上小宇意外发病，竟是难得的机会，让尹归月去窥探成秉玉这团谜团。
“小宇别怕，我们能救出成秉玉。”
尹归月捏着小宇的肩膀，止住小宇颤抖的动作，十分认真地开口。
“小宇，你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我们一定可以救出成秉玉。”
尹归月用笔在画纸中的镣铐椅上重重地划上一个叉，而后又把笔放在小宇手心。
床下一片黑暗，小宇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盯着手心里尹归月递来的笔，然后重重握住。
“我记得……他们最后给秉玉哥上了镣铐。”
小宇颤颤开口，可此时言语里透露着一股坚定。
尹归月直接开了手电筒，在画布中央的“成秉玉”的脚踝处画上一个镣铐，问小宇:“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小宇拿过画笔，在“成秉玉”的食指根画上戒圈，“镣铐是这样的。”
尹归月有些大骇，她一直都知道成秉玉食指上有一枚戒指，从前一直以为是传家的物什，却从来不知道这是镣铐。
“这个镣铐怎么能解开呢？那些人有说吗？”
尹归月问道。
小宇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却越想越焦急:“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掐着我的脖子，大屏幕的画面不停歇地播放着，秉玉哥痛苦地在座位上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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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小宇又陷入断片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尹归月好不容易引小宇走上挣开回忆地狱的道路，可小宇却又一下子迷失了自我。
尹归月见状，心一横将手掐在小宇的脖子，意图模拟当时的情景，逼迫小宇重新回到记忆中。
“是这样掐吗？”
尹归月压低声音，模仿着想象中坏人的声音，手上慢慢加重力道。
小宇被尹归月掐住脖子，乱飘的眼神却慢慢聚焦，断断续续说着。
“屏幕里……那只禽兽也出现了……它对秉玉哥说……看到录像了吗……咳咳……”
尹归月见小宇呛咳，松了点力道，却不敢完全松开手，生怕会打断小宇回忆。
“子承母业……成怀鸢没完成的驯化……就由你来还……只有我的信息素才能解开这个精神力镣铐……你就和你母亲一样，一起学习做个乖顺的omega吧……”
小宇说完一大段话，整个人却如同枯萎的花一般，双眼失去焦点。
尹归月看出小宇的不对劲，怕小宇沉沦在恐惧中，从此疯魔，连忙鼓励说:“小宇，就趁现在，刺向眼前的禽兽，你可以救出成秉玉！”
尹归月不断鼓励小宇，小宇在声声鼓动中回神，慢慢握紧画笔，最后猛地刺向尹归月还抓在其脖颈上的手。
尹归月来不及躲，手上被划拉出一个血口，却一时顾不得伤口，连忙拖着小宇从床底出来，把藏在口袋里的药喂给小宇。
钻出床底后，噼里啪啦的雨声涌进耳朵，把适才不真实的梦魇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尹归月手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房间的窗户没有关，雨滴飘进来，打湿了掉出小宇怀里的画。
恐惧的线条在一片片柔和的雨中逐渐糊成一团，所有的狰狞与丑陋都在这场雨中消融。
“我做到了！我刺向了那只禽兽！”
吃过药的小宇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却笑得很开心，双眸亮晶晶的，最后晕在尹归月创造的胜利梦境中。
尹归月把小宇安置好，匆匆用布摁好伤口后走出房门，却撞见了一直候在门口的陈院长。
陈院长看着尹归月手中沾着血的布，惊讶地说:“尹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尹归月却是答非所问:“陈院长，成秉玉姓成，是跟母亲姓吗？成秉玉的母亲是谁？”
陈院长支吾了一会才回答:“秉玉是跟上一任院长姓。”
尹归月不信，继续问道:“我能看看成秉玉在福利院的登记资料吗？”
陈院长听见尹归月的要求，思量再三，只能带着尹归月去到档案室，把成秉玉的档案递给尹归月。
成秉玉的资料很简单，在生父母一栏直接写着父母不详。
可尹归月清晰听见小宇说的话中，有成怀鸢与母亲两个字眼。
“成怀鸢是谁？希望陈院长您不要在有所欺瞒了，尹家必须保证未来的omega身份清白。”
尹归月觉得很可悲，在这个a尊o卑观念根深蒂固的国度，最终还是要搬出alpha的架子，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话。
陈院长哀声道:“尹小姐息怒，秉玉真的是一个清白乖巧的孩子！他已经经过驯化，不会重蹈他母亲的覆辙，去做反抗阿不勒斯帝国的战犯的！求尹小姐不要取消婚约！”
下了一晚的雨现在渐渐停下，陈院长的哀求澄澈的空气中回荡着。
与此同时，这一地区的通讯信号已经恢复。
尹归月的通讯器不停抖动着，传来一条条消息。
管家发来信息道，尹世荣提前和炽鹰学院商量请假，并定下在三日后完成婚礼。
本来今天尹归月与成秉玉要在婚礼所在的圣星大教堂完成程序彩排，尹归月却不见了人影还没有信号，于是管家强制开启定位，如今正在赶来颂海福利院接尹归月。
尹归月却一时不想理会管家的消息，在通讯器里搜索成怀鸢。
出来的结果是一张清冷艳丽的脸与简短的介绍。
成怀鸢，甲级战犯，反动omega所成立的昼星军团将军，于战役中被俘，被俘前多次在阿不勒斯帝国煽动omega反对帝国传统政策，造成社会动荡，罪不容恕。
尹归月看着介绍，却忍不住回想起小宇画中的场景，军团将军成了禽兽的奴隶，将一颗本应驰骋疆场的自由灵魂打碎，塑成任人摆布的布偶模样。
仅仅一幅线条简单的画，尹归月便不忍卒看，那彼时年幼的成秉玉，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屏幕中痛苦的母亲，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一次次驯化试验中，将不屈与骄傲打碎，逼迫自己成为一名人人称赞的乖巧omega呢？
甘愿当尹家笼中鸟的乖巧omega不是成秉玉，暗城里躲在绷带里却出拳飒爽的才是真正的成秉玉，从未驯化的成秉玉。
他用了多久，才把破碎的真实的自己，在世人的监视下，一点一点重组起来呢？
尹归月思绪万千地走出福利院，看着早就停在福利院门口的尹家的飞行器，又望了望仍灰蒙蒙的天，而后钻进飞行器。
雨停了，却没有天晴的意味。
-
尹归月赶到了婚礼预定的教堂。
教堂富丽堂皇却又不失神圣庄严，里面摆满了红玫瑰，穹顶画着绚丽的神话故事，一盏盏水晶灯垂下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即使天色阴沉，灯光在琉璃窗的折射下照向教堂每一个角落，通身白西装的成秉玉站在中央，俨然光明里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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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尹归月一步一步走向一个多星期没见的成秉玉。
成秉玉把头发梳在背后，露出清冷却又带着点点温柔的眉眼。
“你一直在忙，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流程，或许我们先从最简单的交换戒指练起？”
成秉玉勾着嘴角，轻声开口道，把戒指盒递向尹归月。
“你不好奇我去了哪里吗？”
尹归月接过戒指盒前，问成秉玉道。
成秉玉仍然笑着，伸出预备带婚戒的手，语气里却几分有些夸张的遗憾:“希望我的alpha不会因为好奇遇上一些污秽往事，产生悔婚的想法，毕竟我一直在精心准备这场婚礼。”
听完成秉玉的话，尹归月轻轻握住成秉玉的指尖，指着食指上的戒圈道:“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我想帮你拿下镣铐，帮你获得自由。”
“你……愿意吗？”
第22章
尹归月话音刚落便期待着回应，可成秉玉却一时不言语，只用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尹归月握着自己指尖的手。
明明是冷淡的垂眸，尹归月却觉得触碰到的指尖变得灼热，顺着筋骨使耳朵瞬间染上酡红。
是不是说得太过隆重了？
尹归月连忙收回手，眼光瞥过周遭层叠的红玫瑰，后知后觉才闻到浓烈的花香，如今唯两人站在宣誓台上，就着穿过琉璃窗的圣光，刚才问出口的话愈发显得如同罗密欧与朱丽叶为爱抗争的真爱誓言一般。
成秉玉看出尹归月的不自在，和煦的笑容依旧不变，拿出戒指盒里的戒指，牵过尹归月收回的手，把戒指轻轻地套在其无名指上。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尹归月觉得指根一紧，望着那已经戴在成秉玉无名指上的相同婚戒，仿佛是无形的联系，将原本毫无瓜葛的两人的余生牵连。
“尹小姐想怎么帮？”成秉玉收回放在指根处戒圈的目光，抬头望着尹归月的清澈双眸，“在驯化实验里，你也是镣铐的一环。”
成秉玉没有问尹归月如何得知自己指节上的是镣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尹归月的一腔誓言里有几分是实在的筹谋。
尹归月一时愣住，努了努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是了。
尹归月忽地有些明白走廊处暮泽对她说的话。
纵使在没有去福利院之前，她一直理解成秉玉的处境，也厌恶阿不勒斯帝国a尊o卑的规矩，可内心的厌倦没有行动的支撑，从来只是纸上空谈。
她能为成秉玉做些什么？
尹归月仔细回想，她本以为自己与成秉玉从前也算是心照不宣的战友，可实际上都在消极被动地跟着尹世荣的步调走，一步步把成秉玉推进陈规笼牢中，反倒更像暮泽口中道貌岸然的坏人了。
“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尹归月嚅嗫着，却又慢慢带着几分坚定，“既然我也是镣铐的一环，那便从我开始，解铃。”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属于这个国度，在我过去生活的地方，在我所受的教育给我的认知里，无论生来什么性别，都有成为他们自己所想样子的权利，让玫瑰活成玫瑰，让松柏活成松柏，不必因世俗的陈规把多样的灵魂塑造成相同的模样。”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脖颈由轻纱叠成的柔软的花，忽的又想起暗城里那刺目的粗糙绷带，继续道:“我想你也是。你不必把余生浪费在讨好alpha上，你可以像如今的alpha一般，去驰骋疆场，去为更多与你一样的omega谋平等，我曾学过雕塑，不知能否有这样一个机会，把被打碎的你的灵魂再重塑成它原本的样子呢？”
“虽然目前好像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说到这里，尹归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其实很早开始，你已经在帮我了。”成秉玉不自觉地开口，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处，“指上镣铐只是象征，驯化试验在我的神经植入了信息素锁，只有……我生父的信息素可以解开，但巧的是，裴知无意中检测到，你的信息素中含有的泌素也能有助于信息素锁解开。”
“所以，你不必自责，是我本就利用你在先。”
成秉玉顿了顿，平淡的神情下是对自己不经意一番话的讶然。
他原本大可掩盖过去，越少人知道他的计划越好，可此时此刻，成秉玉却不想欺骗这样坦直的灵魂。
尹归月有些惊讶地抬头，却是完全没有被利用的愤然，反而有些开心地说:“居然有这么刚巧的事！那要多少才能解开那个锁？你现在要不要来点？”
尹归月指着自己的脖子，双眼亮亮的，像个捡到树枝就跟主人炫耀的小狗似的。
成秉玉:“……”
尹归月反应过来，一脸了然道:“我就知道，你早就有了筹谋，获得自由后，你会去哪？回到你母亲所在的那个军团？”
“母亲的昼星军团早已被宵小之辈弄成一盘散沙。”成秉玉顿了顿，“不过我终会回去，秉承其遗志。”
少年淡漠的眸中燃起点点期盼。
“那你呢？”成秉玉转过话题，“你放我自由，让我离开阿不勒斯帝国，而你未来的打算呢？”
尹归月一时想过很多可能，她也想过离开这个国度，然后做个自由的画家，可想起尹家对原主的期望，只觉得自己离开或许比帮助成秉玉更难办。
最后尹归月只好搪塞道:“我没想这么远，你这么厉害，你能先帮我成为一个不用挨揍的合格alph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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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成秉玉默了默，而后才轻轻点头应一句:“好。”
两个在礼堂宣誓的新人，却是许下未来天各一方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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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安排在程序彩排的两天后。
按照阿不勒斯帝国的习俗，成秉玉被暂时安排住在酒店中，两人减少见面。
但实际上，离婚礼正式开始前的两天中，为了防止出差错，尹归月和成秉玉经历了无数次婚礼程序演练，以至于如今坐在梳妆台前的尹归月毫无即将成婚的兴奋，如同麻木的木偶般任人摆布。
佣人们在尹归月身边忙前忙后，给尹归月穿上精致的婚服。
婚服是类似洛可可风格的宫廷蓬裙，只是剪裁格外利落干净，没有繁琐的蝴蝶结，层叠的绸布中缀着穗结与耀星吊饰，不是尹归月以往印象中的柔美，倒是衬得整个人平添几分帅气。
只是如果没有勒得透不过气的胸衣和重得如同铅球般的高跟鞋就更好了。
尹归月面无表情地在厅外侯着，整个人如同一颗被装饰过度的圣诞树。
成秉玉也穿着繁杂的宫廷礼服，层层叠叠的绸布看着也不轻，只是成秉玉身姿挺拔，闲庭信步般走过来，如同从映着月色的水河中走来，却沉稳得不掀起一丝波澜。
“我和你差不多高了。”
尹归月看着身边的成秉玉，抬起脚掌踏了两声，有些嘚瑟地说道。
成秉玉转头望着几乎平视的尹归月的一双眼睛，又低头望着那巨大的裙摆，开口道:“一会能站得稳吗？”
尹归月沉吟了一会，倒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婚礼来得突然，两人的婚服都是连夜赶制，因此数次彩排中尹归月还没穿过婚服和高跟靴走过路。
“没事的，我要是站不住就拉你衣袖。”
尹归月向成秉玉挑了挑眉示意。
“有请即将结为连理的两位新人入场！”
门厅内传来声音。
尹归月双手提起裙摆，与成秉玉并肩缓步向前走。
宴厅里高朋满座，所有人皆回头望着红毯上缓步走向宣誓台的两人。
主席上落座的唯有尹世荣与阿不勒斯帝国国王两人，国王坐在中央，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被打扮得一丝不苟的成秉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细究起来全是阴暗的盘算。
众多目光落在身上，尹归月却无暇他顾，只悄悄低眼盯着冗长又巨大的裙摆，祈祷自己的鞋跟不要踩到。
可是墨菲定律往往发生，尹归月左脚不小心绊了右脚，在巨大的裙摆里，两条腿无法阻止般要来一场breaking。
尹归月当即想去拽成秉玉的衣袖，而动作之前，一只宽大的掌已牢牢地握住尹归月的手，让其不至于当场摔个狗啃泥，只是身形稍微动了动。
“不用谢，我怕你把衣袖扯烂也站不住。”
成秉玉依旧保持着完美笑容，侧头与尹归月低语一句，在他人看来，俨然是新婚燕尔忍不住与自家alpha耳语的羞涩omega 。
尹归月:“……”
虽然是理智的关心，但侮辱性极强！
尹归月想干脆逞强甩开成秉玉的手，却又怕一放开就又要当场左脚绊右脚来一段breaking，只好十指相扣，十分牢固地握住成秉玉的手。
只是回握时，尹归月起了点心思，使些蛮力重重捏向成秉玉的手，用以报复成秉玉不经意的嘲弄。
可是使出的劲似乎对于成秉玉来说毫无用处，尹归月只觉得成秉玉的指节愈发贴向手背，在无用的较量中，十指更加相扣。
仿佛真的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人，在天父的见证下渴求以十指相扣宣誓彼此永不分离。
直到两人走上宣誓台站定，紧握的手还未放开。
在读誓言与交换戒指前，神父却加了一个彩排时没有的流程，开口请国王上台致辞。
国王款步上台，环视了一圈座上宾客，沉声开口道:“各位宾客，你们今天见证的不仅是一场神圣的婚礼，更是见证阿不勒斯帝国维护帝国荣耀的胜利！”
“成秉玉，曾经多次发起omega □□的战犯之子，经过当初的驯化实验，如今成为一名完美的omega ，未来相夫教子、延续血脉。事实证明，阿不勒斯帝国的权威不容侵犯，所有藐视阿不勒斯帝国礼法的挑衅终将会被践踏到地上！”
座上的宾客都鼓起掌来。
在一个神圣而庄严的婚礼上，将一名少年不堪的身世拿来鞭笞，只为了炫耀帝国用卑劣手段换来的庄严。
成秉玉望也不望国王的背影，只看着座上舞动的手掌，只有种众人皆醉的孤独感。
成秉玉正麻木地出神着，却感到手背一股加重的暖意，而后偏过头看，才发现尹归月此时仍未放开他的手。
国王致辞完毕，接下来的流程就如同彩排一般。
交换戒指，读誓言，然后。
神父说:“接下来在神父与伟大的阿不勒斯帝国国王的见证下，两位新人亲吻，落下相爱的印证！”
尹归月与成秉玉从未彩排过这一步。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薄唇，吞了一口口水，而后捧着成秉玉的脸，悄然把手指覆在成秉玉微凉的唇瓣上。
成秉玉垂眸看着尹归月覆在自己唇上的修长指尖，又安静地看着尹归月稍稍踮起脚尖，而后偏身靠近自己的耳朵。
“别听那人说的，自由终将会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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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尹归月学着曾经在综艺上演员分享的吻戏技巧，把唇瓣落在自己的指节。
偏偏靴子的跟又厚又崎岖，尹归月一个没站稳，脸往成秉玉撞去，本小心翼翼不触碰的唇瓣错叠。
尹归月的嘴唇上涂了厚厚的胭脂，点点胭红泛着着水光，又透着浓浓的香气。
黏腻的胭脂弄得成秉玉嘴角一痒，忍不住伸出舌尖舔砥，却在触及那混着脂粉香气的苦涩胭脂时愣了一瞬。
心跳悄然加快。
砾石之微，偏引涟漪。
第23章
尹归月记得，明明自己的唇瓣上了很厚的几层胭脂，可在唇瓣相撞一瞬，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却一下子涌进脑海。
如同因停电而变得闷热黏腻的夏天里，猝然吹来的一股凉风，可这凉风却让人愈来愈脸热。
尹归月扯了扯成秉玉的衣摆，将半悬的鞋跟站好，正想收回捧在成秉玉脸颊的手时，却看见了指盖外，沾在成秉玉唇角的点点口脂。
胭红的唇印在成秉玉的淡唇上格外显眼，尹归月眼神作乱，偏偏又对上那双漂亮又清冷的双眸。
台下响起掌声，不知是谁带头欢呼了一声，而后立马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成秉玉回望着尹归月因慌乱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清澈黑眸里清晰映照出自己的平静模样。
但胸膛里未平复的心跳却是南辕北辙。
按照白雨学院所教导的婚前课程里，一名优秀温柔的omega应该在婚礼上接受alpha亲吻后羞涩地低下头，等待alpha将自己揽在怀里，用温顺可人衬托出alpha的沉稳可靠，在宾客前完成这场由alpha主导的仪式。
很显然，眼前肉眼可见慌乱的尹归月并不会按照传统的顺序主导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成秉玉垂眸望向尹归月仍未离开自己的手，那只摁在嘴角的拇指还意欲作祟，指腹在不停扫动轻碾，直至指尖全染上脂红。
嘴角边黏腻的触感逐渐模糊消散，连那作乱悸动的心脏也渐渐恢复如常。
成秉玉想起曾经在课堂上，礼仪老师邀请了一位已婚omega分享自己婚礼上的经验。
那位omega的脸上显着浸在甜蜜时光的表情，对着教室里的同学们说道，当alpha亲吻自己的时候，自己会忍不住心跳加速，而后脑子一片空白。
那omega教导，脑子空白会使人出错，但作为完美的omega不能让这场盛大仪式出差池，因此便要学会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也可以提前多加练习。
教室里的同学听后都在讨论被心爱之人亲吻的心动，可那时的成秉玉却觉得这样的婚礼极为厌恶。
作为omega居然连心动与羞涩都要恰到好处，像是框条里的三流演员。
彼时的成秉玉觉得自己更需要练习的是在婚礼上如何克制厌恶的表情。
而此时的成秉玉回味着刚刚的悸动，却最终归结于尹归月的举动实在是差池多多，毕竟他从不喜欢计划外的跳脱。
成秉玉覆上尹归月的手腕，将手拉下来，又挪步靠近尹归月，将其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
尹归月讪讪，低声对咫尺之间的成秉玉道:“对不起我没经验，第一次结婚来着。”
成秉玉:“……”
又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成秉玉本想不回复这样跳脱的抱歉，却还是忍不住无奈笑道:“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
-
婚礼宣誓完成后，便是婚礼酒会。
这般盛大的酒会往往少不了帝国贵族间的应酬寒暄，于是尹归月和成秉玉两人还需穿着厚重的礼服，穿梭在觥筹与人群中赔笑脸。
尹归月闻了闻酒杯里的酒，又抿了一口，辛辣感瞬间冲向喉咙，而后滚进肚子里，原本空空如也的肚子被辛辣的酒刺激得发出呼噜声。
尹归月用力地问了一口飘在空气中的佳肴香，原本宣誓时出差错带来的刺激烟消云散，如今只觉得这样的应酬十分无趣且折磨。
而旁边的成秉玉却依旧站得笔直，嘴角含着淡淡笑容，优雅而得体地回应每一位前来寒暄的宾客。
“你不饿吗？”
尹归月看着相当于替自己应酬的成秉玉，有些不好意思又惊奇地问道。
成秉玉望着缩在礼服躯壳里有些难受的尹归月，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尹归月接过布包，打开其上那个精致的蝴蝶结，里面竟包着一块桂花糕，看着新鲜可口，点点香气从布包里飘散出来。
“够义气！”尹归月惊喜地望着成秉玉，拍了拍其肩膀，又大言不惭道，“块饼之恩，挡酒相报！我一会替你挡酒！”
说毕，尹归月便忍不住先快速环顾周围，而后用手掩口囫囵把桂花糕塞进嘴里。
“饿了便大方吃，做我的学生怎么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成恩笑着走来，平时因不苟言笑而格外严肃的五官柔和下来，看着倒比尹世荣这个亲叔叔还要喜气。
尹归月被吓得呛了一口，望着走来的成恩，觉得喉咙越来越痒，最后忍不住抢过成秉玉手中的酒一股脑灌下去。
辛辣就着黏腻的糕点下喉，尹归月被辣得眼泪汪汪，却不敢在宴会上大声呛咳，因此憋得耳朵通红。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的狼狈模样，默了默还是伸手抚向尹归月的脊背，轻轻地拍着。
成恩在两人面前站定，无奈地看着气都喘不顺的尹归月，说:“看见我慌张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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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倒是成秉玉先微微向成恩颔首，温言道:“成恩上校好。”
成恩略微抬头望向打招呼的成秉玉，后者清冷的五官含着淡笑，却是不卑不亢，与从前见过的大多数小意温柔的omega不同，隐约甚至觉得比一些草包alpha还要轩昂。
成恩也微微向成秉玉颔首，而后看着已渐渐平复下来的尹归月。
尹归月连忙拍马屁道:“我当然不紧张，上校大驾光临，简直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成恩被尹归月的狗腿模样逗笑，看着尹归月的神情多了几分慈爱。
成恩觉得从前尹归月自大高傲，多次顶撞自己，纵使顾念与尹世柏的多年战友情，可面对这样的晚辈不免气郁疏远，如今倒是可爱亲近不少。
“我来便蓬荜生辉，那陛下呢？你又得拍怎样的狗屁？”
成恩调侃尹归月道。
“额……”
黯淡无光？
尹归月想起阿不勒斯国王在宣誓台那番话，脑海里只剩蓬荜生辉的反义词。
“得了模拟战场第一名加上最近新婚，确实可以好好放纵一把。”成恩见尹归月语塞，又转换叮嘱道，“但也别玩过了头，上次你是侥幸获胜，接下来还有平民参军选拔，你可别训练多年连新兵都打不过。”
尹归月疑惑道:“平民参军选拔？就是非炽鹰学院的人参军吗？”
成恩点了点头:“是的，新选拔上来的预备役不论年龄、不论贫富、不论性别，只唯能力优先。”
“不论性别？”尹归月敏锐地捕捉这一说法，“包括omega吗？omega也可以读军校？”
尹归月想到了一些可能，第一时间转头看向成秉玉。
成恩愣住，意识到自己的失语，解释道:“是我疏漏，阿不勒斯帝国的适龄omega几乎都已成婚，在家相夫教子，虽是不论性别，但这么多年的选拔只有alpha和beta参加。”
“不论性别这一要求最初还是由你叔叔尹世荣向陛下提议的。”
成恩补充道。
尹归月有些意外，又继续问:“那要求的意思是，omega也可以读军校，只不过是过去没有omega报名而已？”
成恩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理解也没错。”
尹归月随即用手臂戳了戳成秉玉，对其眨了眨满是惊喜的眼睛。
成秉玉知尹归月心中所想，却是若有所思，没有多大表情。
成恩看着尹归月不知因何开心的模样，又忍不住端起老师架子:“要真的有omega能进军校，你连omega都打不过，到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学生啊！”
尹归月连声应是，心里想起成秉玉的飒爽打姿，却是心里发虚。
与成恩寒暄过后，可能是那一块桂花糕的缘由，尹归月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扯着笑脸跟着成秉玉继续同宾客敬酒，等到快结束时，暮泽与裴知却姗姗来迟。
与当时在走廊关系微妙的情形不同，裴知如今挽着暮泽，倒像一对恩爱的壁人。
暮泽没有理会尹归月，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成秉玉，说:“拿着，里面有麻药和军用袖珍电击器，她要是敢对你做什么就直接把她放倒。”
尹归月:“……”
她虽然现在是个alpha，但她能对成秉玉做啥！成秉玉不用这些也能把她放倒好吧！
裴知也在旁边淡然帮腔:“你就拿着防身， alpha最容易色1欲熏心。”
暮泽连忙解释道:“阿知，我可不这样！不能把我与普通alpha相提并论啊！”
尹归月玩味地看着眼前两人，忍不住又细细看裴知。
裴知今日穿了墨绿的鱼尾裙，一头秀发皆盘起来，露出艳丽的五官。
尹归月改不掉欣赏漂亮姐姐的毛病，只是一时忘了自己是alpha，而裴知是omega 。
暮泽一下子敛了神情，把裴知拉到身后:“尹归月你在看什么？！”
尹归月一下子百口莫辩，作为一个已结婚的alpha ，居然还盯着别人的omega看，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要不你看回我的omega ？”
尹归月怕暮泽怒火，还往成秉玉身后躲了躲。
暮泽听言看着成秉玉，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精彩。
恍惚间，尹归月竟生出离谱的错觉，敛起神情的暮泽与成秉玉居然有几分神似。
尹归月还未细究这种神似，便被佣人告知尹世荣唤她去会议室。
与尹归月刚回尹家时的情景相同，尹归月推开门，看见国王与尹世荣站在一起，只是这次会议室里还放出了巨幕。
国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行礼的尹归月，说:“我说过的，等你成婚会送你一份大礼。”
国王示意尹世荣拿出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又附上一盒之前见过的“幻梦”。
“我送你成秉玉的把柄和软肋。”国王示意尹世荣把“u盘”插好，巨幕里出现画面，“毕竟完全驯服一个战犯遗孤，是个持久战。”
尹归月看着巨幕，真实的画面与记忆中小宇的画重叠。
画作中那一张痛苦的脸具象化，发出隐忍的哀吟，而画里那只禽兽也在巨幕中露出下颌线条。
尹归月仔细看着那下颌线条和时不时浮现的模糊侧脸，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尹归月望向国王的侧脸，想起从前速写课堂中，老师跟大家说的，没有两张完全相同的脸部线条，就像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般。
国王得意地将礼物放在尹归月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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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尹归月觉得，她好像找到了两片相同的树叶。
一片是不加掩饰的恶魔，一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
尹归月走出会议室时，被告知宴会已结束，成秉玉已经房间等她。
成秉玉已换下礼服，身着柔软的丝质睡衣，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床头，看起来岁月静好。
尹归月没忍住，把手心里的东西露给成秉玉看，带着歉意般的坦白。
成秉玉向尹归月手心看去，却是平和一笑:“你都知道了？”
“都猜到了吧，我的……生父。”
尹归月嗫嚅着，却不敢贸然接话，却想起小宇的话，疑惑道:“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国王的信息素才能解开你的镣铐，为何你说我的信息素也能？”
成秉玉沉默了一瞬，其实他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得知尹归月的信息素能解开镣铐，只是因为之前在暗城的意外。
成秉玉回答道:“裴知与我都暂时不知缘由。”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成秉玉认真地看着尹归月，“你我已成婚，尹家必会要求我们终生标记。”
尹归月大骇:“没有办法蒙混过关吗？！”
成秉玉沉吟:“裴知说生理结构的事情难以蒙混过关，或许促进你发情，然后取你的腺液，打入我的生殖腔内。”
成秉玉说得坦白平常，尹归月却闹了个大红脸，想起了一些易感期不好的回忆。
尹归月尴尬道:“或许……或许咱们按兵不动，就说是我不行？”
成秉玉:“……”
次日，按兵不动分床而睡的两人被尹世荣请去了abo生殖教育中心。
第24章
abo生殖教育中心装潢得亮堂又明朗，前台的导诊员堆起一丝不苟的笑容，意在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尹归月看着前方热情的导诊员，倒是有些心里发毛，不自觉地靠紧成秉玉。
哪个年轻人不怕做体检啊！
过去尹归月老是熬夜画画，一次带着体检报告找医生，被老主任语重心长地从头到脚警告一番后，从此尹归月但凡要做全身体检之前，必定会焦虑得坐立难安，并且一定要拉着朋友一起去。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导诊员微笑地看着尹归月。
尹归月点点头，把管家告诉她的预约时间讲给导诊员:“约……约了今早……十点，尹归月。”
尹归月说得磕磕绊绊，在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仿佛是给阎罗王报到生死簿似的，小脸也变得有些灰白。
导诊员仍旧保持着标准笑容，低头查看今日的预约消息。
实际上导诊员看见尹归月这副状态，心中下了主观的定论。
这所abo生殖教育中心专为阿不勒斯帝国的贵族服务，意在给ao作生殖体检和标记教育，保证经验缺乏的ao之间能有愉快的标记历程。
之前来中心的alpha绝大多数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贵族alpha ，觉得自己标记能力退化，需要做一番检查再开点药。
抑或是羞涩胆小的omega觉得自己的表现满足不了自己未来的丈夫，专门预约额外学习课程。
导诊员一开始还以为是尹归月不满意成秉玉的表现，毕竟绝大多数的年轻alpha都血气方刚，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尹归月的问题。
成秉玉垂眸看去，觉得微微贴着自己手臂的脊背有些僵硬，再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扫过尹归月的手背。
汩汩凉意从相贴的肌肤之间传来，成秉玉快速地错开手，看着尹归月毫无生气的侧脸，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就这么怕？
“应该只是常规检查，之前在医院的一个月，你应该都做过。”
成秉玉柔声开口安慰尹归月道。
尹归月扭头看向成秉玉平静的双眸，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叹口气说:“你不懂，我就是那种面对医生这个考官，永远拿不出60分的合格体检报告的人。”
“你是没看到我的嗓子眼，现在都提到这了!”
尹归月把手举到自己的额前，神情夸张又悲怆地说道。
成秉玉看了尹归月好一会儿，才无奈一笑，不自觉捻住尹归月的手往自己喉结处带，扯着嘴角悠悠道:“你说错了，这么高的是我的嗓子眼。”
待喉结处的温热碰及尹归月湿冷的指尖，成秉玉忽的如梦初醒般咽了一口口水，又轻轻放开尹归月的手，打量尹归月此刻的神情。
尹归月却不作他想，只觉得成秉玉不解风情，听不懂她的夸张修辞，正要辩驳时导诊员便叫住了尹归月。
导诊员找到预约信息，把尹归月和成秉玉指引到alpha vip检查室外。
导诊员微笑地对一旁的成秉玉说：“根据尹先生的预约申请，需要请您前往omega教育室。”
成秉玉点了点头，正欲跟着导诊员一同离开，却感觉一只手正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
“真要走啦？”
尹归月欲言又止，却又不好表现得跟牛轧糖似的非得粘着成秉玉，还是放开了成秉玉的衣袖。
成秉玉觉得衣袖一松，可看着尹归月纠结的神情，却没有逃脱纠缠的轻松感，只静静地看着尹归月，待她开口。
导诊员见两人，悄然推到一旁。
“之前因为熬夜出过不少毛病来着。”尹归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所以我才超级怕做体检，每次都得朋友陪我，安慰我不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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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尹归月说到这里，忽地灵光一闪，用狗腿的表情看着成秉玉，举起手腕上的通讯器，小心翼翼地开口:“既然你不能陪我，或许……或许能给我录句鼓励吗？”
成秉玉:“……”
见成秉玉抿着薄唇，墨黑的双眸里敛着分不清的情绪，尹归月心一横，权当成秉玉不反对，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很简单的，就一句话，我听着就不紧张不缠着你了。”
成秉玉沉吟一会，才开口道:“什么话？”
“尹归月一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倍棒。”
尹归月说得无比虔诚，仿佛面前的成秉玉是殿庙里散发着佛光的神佛，只需虔诚闭眼祈祷，便能心想事成。
成秉玉默然看着尹归月又狗腿又虔诚的神情，突然真的很想问一句她所生活的地方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跳脱又自来熟的。
只是看见尹归月已不再苍白的脸色，还是接过尹归月的通讯器沉声开口:“尹归月……一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倍棒。”
“谢谢您！好人一生平安！”
尹归月像摇狗爪似的摇着成秉玉的手臂，而后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似的大步踏进alpha vip检查室。
只是一踏进检查室里，尹归月便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alpha vip检查室并不是尹归月印象中充满碘伏酒精气味和泛着冷光的检查仪器，而是笼罩在红紫的灯光下，空气里也是淡淡的香气。
尹归月紧张地在检查室中央的沙发落座，抬头一看，发现面前还有一面巨幕。
检查室的工作人员堆着笑脸上去，向尹归月呈上一面光板，开口道:“需要尹小姐您按上信息素指印，登录您的客户信息，然后才能开始检查。”
尹归月听话地将大拇指按在光板的指定位置，却在放上手指一瞬间觉得有些刺痛，丝丝血落在光板上，形成指印的模样。
尹归月对这样的摁手印方式感到新奇，翻过拇指一看，却是没有血迹在其上。
光板在完全接受血印后，屏幕一亮，出现的却不是尹归月的客户信息。
那是阿不勒斯帝国国王的头像照片。
尹归月还没仔细确认那是不是国王，工作人员已快速收起光板，在快速一顿操作后再重新递给尹归月。
这时显示的便是尹归月的消息。
尹归月:interesting。
如果刚刚没眼花的话， abo生殖教育中心怎么会录有国王的消息？
国王也能力不行了？
还有，怎么通过她的信息素指纹能看到国王的信息？这不是高端体检中心吗？还能犯弄错信息的低级错误？
尹归月还在思考刚刚弄错信息带来的疑惑，此时整个检查室却关上灯光，只剩下屏幕的光亮。
屏幕里先出现的是一个打扮得什是清凉的omega ，而后又进来一个高大的alpha ，两人不知低声交谈了什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纠缠起来。
清凉的，纠缠。
尹归月:……这是一个铭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新时代青年可以看的吗？
屏幕里播放的是ao完全标记的过程。
里面的alpha隐忍着神情不管不顾着，而那娇弱的omega似乎完全承受不住，大声啼哭着。
尹归月半眯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十分蛮横粗暴，两人之间似乎毫无爱意，整个过程好像只是为了满足alpha的生理需求。
屏幕里omega的惨叫不绝于耳，尹归月忍不住堵住耳朵，却发现检查室里的音响质量极好，用力掩住耳朵也能听见屏幕的声音。
尹归月想了想，举起通讯器，打开录音记录。
成秉玉清冷低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如同透过雾霾吹来的清风，清晰地钻进尹归月的耳膜。
“尹归月一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倍棒。”
尹归月没有按暂停键，那句话便一遍又一遍重播着，周周复始。
渐渐的，尹归月不禁觉得双颊一热。
看毫不掩饰的标记过程时尹归月内心毫无波澜，而一句再正常不过的祝福语，却透过喧天的噪音，在心房意外翻起涟漪。
最后直到影片里omega露出带泪的笑容，对面前的alpha说了一声辛苦了，整个观影过程才结束。
工作人员对于尹归月的表现，不容乐观地下了一个“冷淡症”的结论。
尹归月拿着已经没电的通讯器还有工作人员塞的一大堆东西走出检查室，发现成秉玉早在室外等候。
成秉玉上前接过尹归月的几个大盒子。
“对了，听工作人员说，这个盒子是给你的，说是有利于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
成秉玉还没问尹归月的情况，便听见尹归月指着一个黑盒子先开口道，于是便没再询问下去，转而去打开盒子。
只是一打开盒子，里面的一些清凉睡衣便格外夺人眼球。
成秉玉:“……”
“里面有啥啊，我也看看。”
尹归月探过头去看。
尹归月:“……”
成秉玉挑了挑眉，对尹归月说:“你想增进感情？”
“……”尹归月大骇般疯狂摇头:“别！我想立地成佛！”
-
尹世荣不仅给两人安排了检查教育，还让管家着手办理到珀罗星度蜜月的事情。
珀罗星是阿不勒斯帝国所在的第孤星的附属星，四季如春，繁花似锦，非常多贵族都选择在珀罗星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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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早上还在体检，晚上便踏上管家准备的豪华飞船的尹归月，此刻思绪有些飘远。
难道阿不勒斯帝国的人结婚后便只有结婚这件事了吗？
尹归月叹了一口气，觉得相比于干旋于结婚这件事上，自己好像更喜欢去炽鹰学院学习。
只是看到豪华飞船外银河般的繁星时，觉得这次出游还是很有必要的。
出去玩诶！还不用自己花时间做准备做攻略诶！所有吃食衣物一应俱全诶！
尹归月想到这里，便转过头去想要跟成秉玉分享这份兴奋。
而成秉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繁星。
尹归月顺着成秉玉所望的方向看去，繁星以外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每个人处于其中都变得格外渺小，似乎所有愁绪都不值一提。
“你说，我们都坐飞船到宇宙了，能现在脱离尹家吗？”
为了蜜月体验感，飞船里没有任何一个仆人，于是尹归月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成秉玉不说话，只稍微撩起裤腿，露出上飞船前管家给他绑上的镣铐，问尹归月:“怎么？想好自己未来的出路了？”
尹归月摇摇头说:“但至少我不想成为机甲兵，话说有人邀请我去机甲设计比赛来着，之前备考忙忘了，其实我对机甲设计……”
尹归月话未说完，便被飞船的抖动震得摔在椅背上。
窗外安静的繁星此刻消失了，千百颗火球似的物什向飞船冲来。
原本平稳的飞船瞬时在撞击下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第25章
成秉玉皱起眉头，沉默地看着窗外源源不断飞来的火球。
珀罗星作为阿不勒斯帝国的贵族经常选择的度假胜地，这一条飞船通行轨道理应安全性极高，甚至绝大多数飞船不需要驾驶员，仅需提前设定好程序，便能顺利到达珀罗星。
尹归月撑起身子，探头望向轨道周围。
巧的是，整条轨道仅有他们一架前往珀罗星的飞船，因此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火球都冲过来。
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
“没办法改变轨道，主动避开火球吗？”
刚刚那次震动，尹归月的后脑勺往椅背撞去，整个人被撞得晕乎乎，恍然问成秉玉道。
成秉玉抓住驾驶台边的栏杆才勉强站稳，摇了摇头后沉声道:“按照飞船的安全机制，如果提前设定了航行轨道，接下来所有驾驶按钮都会锁定，除非有专业飞船驾驶员操作解锁。”
管家为了创造二人世界，并没有在飞船配备专业的飞船驾驶员。
“不如随便试试？总不能被动挨打吧？”
尹归月说完后看着驾驶位置旁边的操纵杆，对着屏幕显示的飞船位置，往靠近珀罗星的雪柏星的方向，尝试性地掰动操纵杆。
“真的动了！”
尹归月没想到真的歪打正着，惊喜地看着成秉玉。
成秉玉对于飞船驾驶系统没被锁定有些惊讶，却没跟着雀跃，反而脸色沉重地看着开始擦飞船外壳而过的火球。
成秉玉盯着其中一个火球，用指尖描摹着火球飞过的角度。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些火球似乎在用对飞船的攻击，推着飞船往雪柏星去。
尹归月不知成秉玉在沉吟些什么，刚想再继续调整方向，让飞船避开火球以减少颠簸，飞船却忽的犹如失重一般坠落。
整架飞船半倾斜着，尹归月被颠簸抖下驾驶位，看着陡然越来越近的地面，因害怕脸着地的疼痛而紧闭双眼。
可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
尹归月被大力一扯，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还没来得及看向成秉玉说声道谢，一阵颠簸使两人重重摔倒。
尹归月感觉自己像是处在洗衣机里的棉花玩偶，在抖动的飞船里任由搓扁揉圆。
本来在飞船上摆得精致好看的茶点全洒在地上，各色家具向尹归月和成秉玉两人飞来。
成秉玉环在尹归月脊背的手臂收得更紧，而后将尹归月的后脑勺护在掌心里，一个侧移到飞船驾驶台旁边的角落里，后又把尹归月放开。
成秉玉半跪在尹归月面前，冷静道:“飞船侧翼应该是被火球，如今飞船在坠落，如果我们能驶入雪柏星设置的轨道，应该不至机毁人亡。”
尹归月听到“机毁人亡”四个字后不敢乱动，看着成秉玉转身艰难走向驾驶台。
成秉玉把手放在操纵杆上一掰，却发现操纵杆纹丝不动，而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飞船已经渐渐偏离雪柏星设定的降落轨道。
尹归月盯着成秉玉没有动静的手掌，不安地开口道:“怎么了？可以吗？”
成秉玉摇了摇头:“操纵杆被锁上了，根据一些特殊飞船的构造，可能这是要alpha用精神力才可以操控。”
成秉玉按照以往在书本所看的飞船知识，对尹归月解释，只是心中还有疑惑。
尹归月早已精神力溃散，为何刚刚还能掰动操纵杆？
尹归月听及此，已经顾不得其他，忍住飞船的颠簸几个大步走向驾驶台。
飞船兴亡，匹夫有责！
咱也是考过科二科三得到驾驶证的新晋优秀司机！
尹归月把手掌覆在操纵杆上，估量着屏幕显示的飞船与雪柏星偏离的角度差，对准方向重重一掰。
飞船肉眼可见地转动了方向，几刻后整架飞船驶入了预设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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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没有压线，完美驶入，满分！
此时火球也几乎完全消失，尹归月刚想松口气吹耀一下自己的驾驶技术，飞船却如同燃尽了最后一丝燃料，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飞船里所有的物什都在噼里啪啦地乱撞，如同一首嘈杂的末日交响曲。
此时，下着茫茫大雪的雪柏星上空，划过一艘伴着火光的飞船。
-
尹归月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被周遭的幽幽寒气给冷醒，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满目疮痍的飞船内部。
“你醒了？”
成秉玉手里拿着被拆卸下来的操纵杆，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垂眼望去。
尹归月点了点头，动了动四肢发现安然无恙，而且并没有什么大伤口。
按照尹归月以往的常识认知，飞船坠毁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如今居然连伤口都没有，仅仅觉得周围实在冷得有些难受。
成秉玉知尹归月心中疑惑，解释道:“雪柏星的雪层非常厚，相当于给飞船一个缓冲层，而且我们进入了雪柏星设的飞船轨道中，也可以勉强算是正常驶进。”
成秉玉望着尹归月清澈的双眸，缓缓开口道:“而且你驾驶得很好，飞船的角度调整得很完美，因此在坠落时，减少了很多损伤。”
尹归月听到成秉玉突然的夸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在想，要是当初学车教练能像成秉玉一样夸她，她也不至于学得这么痛苦！ ！
“学车教练”成秉玉举起被拆卸下来的操纵杆，眸里敛着意味不明的情绪:“飞船的操纵杆被修改过，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任何一种操纵方式，按照我的猜测，应该是由信息素锁定。”
尹归月想起了在abo生殖教育中心见过的信息素指纹锁。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修改？！”
尹归月疑惑道，
成秉玉笑了笑，看着脚踝处完好无损的镣铐，冷冷道:“只有一种可能，背后的谋划者只想让你来操纵飞船方向，而飞船的终点只能是雪柏星。 ”
尹归月身上一阵索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寒冷还是震撼于成秉玉所说的谋划者的阴谋。
尹归月愣愣开口:“谋划者大概是我叔叔尹世荣了吧？他不是想我们度蜜月完成标记，而是想把我们灭口？！”
成秉玉不置可否，沉默地看着脚踝处的镣铐。
镣铐有定位功能并且如今完好无损，按理说，尹世荣如果真想造成两人在蜜月中意外死亡，不必设置这个定位镣铐，甚至大费周章改掉操纵杆，只为了飞船尽可能地按照计划驶入雪柏星。
成秉玉忽的想起，管家特意拿出药箱中的抑制剂，说蜜月期不需要这个。
“听说过吊桥效应吗？”成秉玉想到一种可能，“雪柏星偏僻贫寒，医疗资源落后，没有任何抑制剂保障，发情了便进行标记。”
“而且寒冷可能会加快发情期的到来，在绝境中迫不得已行使生理本能，尹世荣或许想要的便是这个吧。”
尹归月:！ ！
尹归月咋舌:“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个？！”
成秉玉漆黑的双眸里看不清神色，只嗤笑道:“那倒真是感谢尹世荣这次的机会，归化名单里有一个遗孤，如今就生活在雪柏星。”
尹归月却是想到别的地方:“那你会发情吗？！”
“……”成秉玉想起自己长期有注射抑制剂，还是肯定道，“应该不会。”
-
尹归月跟在成秉玉后面走着，飞船的坠落点人烟稀少，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小乡镇，才能保证不被迅速降下来的温度冷死。
“你刚刚说的归化名单是什么？”
尹归月后知后觉才琢磨到成秉玉当时的话。
成秉玉望着前方隐隐约约出现的炊烟，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母亲所留下的昼星军团，如今的掌权人给的任务，仅仅我一个人回去不够，必须得带着当年一同被驯化的遗孤，他们才会认可我。”
“这么强人所难？”尹归月皱着眉头，“要是其他遗孤不愿意回去呢？”
成秉玉倒是无所谓道:“无论怎样，还是试试吧。仅有这些小把戏才能维护那些人苟延残喘的权威了。”
成秉玉和尹归月来到雪柏星边陲的一个小镇。
按照之前调查的消息，成秉玉得知在眼前略显破旧的房屋里，住着一位被驯化的遗孤。
尹归月敲了敲那扇破旧的铁门。
半晌，一个穿着破旧厚棉袄、神情唯唯诺诺的女omega从铁门后探出头，小声地说:“你好，请问你找谁？”
“冷死了！大晚上你开什么门？！”
一把粗犷的声音从房屋深处传来，又走出来一个壮硕的alpha ，似乎要对那女omega动粗。
尹归月抢先一步，抓着大把钞票横隔在两人中间，笑着说道:“我们本来是到珀罗星游玩的，只是飞船失灵来到了雪柏星，不知道能不能在你们家借宿一晚？”
壮硕alpha看到这么大把钞票，一下子气全消了，把门大开方便成秉玉和尹归月进去，嘿嘿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成秉玉与尹归月跟着壮硕alpha进屋。
成秉玉看着站在门后十分瘦小的女omega ，在擦身而过时轻轻唤一句:“林予。”
昼星军团出色的指挥官林梓辛的遗孤，林予。
林予下意识抬头，又愣愣地摇头:“没人这么叫我，这里都叫我钱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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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林予完成驯化试验中，嫁给了雪柏星的一个alpha钱勇。
钱勇把钞票全部卷入怀中，推着林予入厨房，然后殷勤道:“让我太太给两位贵客准备饭菜。”
钱勇对于成秉玉与尹归月两人的身份十分好奇，加上有着攀权贵的心思，拉着尹归月和成秉玉扯东扯西。
尹归月兴致不高，回答得漫不经心，成秉玉更是噤声，假扮是躲在alpha身后文静的omega。
钱勇看着尹归月神色，以为是尹归月两人不满意饭菜准备太久，便告辞一句走向厨房催进度。
厨房里起初是钱勇的大声谩骂，而后那些谩骂声减弱了，其中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还有隐忍的哭泣声。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
尹归月起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成秉玉点了点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便唤我。”
尹归月点了点头，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传出一股糊味，锅里的物什因为没人翻炒而焦糊，此刻钱勇正抓着林予的头发，不知疲倦地扇着林予，嘴里还咕哝着谩骂。
“准备个饭菜都准备不好！你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
尹归月看见后立刻几步上前将钱勇锁喉摁在地上，只是钱勇已经打红了眼，此刻心中正怒，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刀，把攻势转向尹归月。
“我管教我的omega ，关你什么事？！”
尹归月想着之前学的招式终于派上用场，拳头挥向钱勇的手腕，钱勇大叫一声，开始胡乱挥拳反击。
尹归月也不甘示弱，挡住着钱勇的招式，有几拳甚至落在钱勇脸上，使钱勇大声哀嚎。
“有你这样管教的吗？！我让你冷静冷静！”
尹归月正想钳住钱勇双手，却觉得后脑勺忽的一痛。
转头看去，林予惊恐地拿着碎成一半的酒瓶，指向尹归月。
第26章
一种后知后觉的钝痛如同夏日里倾盆泻下的暴雨一般，蔓延到尹归月整个头颅。
尹归月揪着钱勇领子的手一顿，愣愣地看着那双，与面前尖利碎瓶那种锋芒毕露截然不同的，林予满是惊恐后怕的双眼。
底下的钱勇瞥向尹归月后脑勺那淌在乌发上晶莹的玻璃碎，一个侧推力把尹归月推到在地，斗大的拳头欲往尹归月脸上招呼。
只是那拳头还挥在半空，钱勇的手腕便被钳住，一股冲劲被生生止住。
钱勇回头，循着自己手腕处那根节分明的手，对上成秉玉那双不敛任何情绪的双眸，情绪由愤怒转为不明的震惊。
明明成秉玉一直都表现得像是alpha身边沉默乖巧的omega，钱勇没想到成秉玉能有这番力量。
钱勇默默收回了拳头，思绪随着飘忽的眼神转了几转，忽的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布着红肿伤口的脸上显得谄媚又诡异。
“贵客们对不起对不起！”钱勇几个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我一下子发了疯，拳头差点就往您脸上招呼了，我真该死！”
“都怪这臭婆娘！哪来的本事敢拿酒瓶往咱们的贵客头上砸！”
钱勇用狠毒的眼光看着仍执着碎玻璃瓶的林予，丝毫不感谢林予此番是为了阻止尹归月揍他的举动。
林予慌张丢下酒瓶，几步上前扶起尹归月，却是低低敛着头，连带双手都微微颤抖，只一个劲地低声说:“对不起……”
尹归月除了觉得头痛外，却意外没有生气的意味，看着林予一副卑躬屈膝又慌张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只好轻拍林予颤抖的手，低声说:“没关系。”
适才的小闹剧仿若从来没发生过一般，林予安静地重新备菜，钱勇则是以添柴火的名义走开，实则攥着尹归月刚刚给的钱去往隔壁一间小屋。
还没等晚饭布好，小镇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成秉玉把窗打开一丝缝，接了一捧雪握在手心，思忖了片刻，打算撕下一方衣摆装雪，用以给尹归月头上的伤口消肿。
“哥哥，你要布条吗？”
一把稚嫩的声音从成秉玉旁边传来，成秉玉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破旧又单薄的绒服、瘦弱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占了脸一大半的女孩。
女孩堪堪只到成秉玉的肚脐，正用力踮起脚，十分熟稔地往窗缝中探手接雪，小手冻得通红也丝毫面不改色，再把雪都装进布条里，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尹归月正埋头难受地趴在桌上，感受到自己的衣摆被一股小力扯了扯。
尹归月艰难转过头，看见一个瘦弱得如流浪猫般的女孩双手给她递上一个小布包，大眼睛里全是虔诚。
“姐姐，这个给你敷伤口，一会就不痛了！”小女孩又凑近尹归月耳边，“我还有药膏！隔壁家的奶奶给的，爸爸不知道！我给妈妈用过，伤口愈合得很快，现在我都给姐姐，你不要责怪妈妈好不好。”
尹归月接过，有些意外地说:“谢谢你，你很乖，林予是你妈妈吗？我没有责怪你妈妈。”
林予拿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眼前的景象，连忙把那女孩拉到身后，低声教育道:“小杏！怎么对贵客没大没小的。”
“她只是教我怎么给伤口消肿，我还得谢谢她。”
尹归月晃了晃手上的布包，往后脑勺红肿处一放，一瞬间痛得皱起眉头，却还是为了让林予放心，咧出笑容，奇怪的表情逗得钱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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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钱杏是一个omega，如今五岁多，却长得矮小瘦弱，比之健康的同龄人远远不及。
听见钱杏的笑容，林予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等一切饭菜布好，钱勇却并不没有回来，林予似是早就习惯，只跟尹归月他们解释一句钱勇去找兄弟喝酒，大家先行用餐便好。
钱杏勺着汤水，好奇的眼睛却一直在成秉玉和尹归月身上打转。
尹归月察觉到钱杏的目光，投以一个笑容，给钱杏夹了一筷子什锦菜。
“谢谢姐姐！”钱杏眯着笑眼，像个开朗的瓷娃娃，“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们本来是想去柏罗星度蜜月的，只是飞船出现障碍了，我们便来这边借住几天。”
尹归月解释道。
钱杏双眼都亮了，有些兴奋地说:“我知道珀罗星！那里不像这边总是下雪，那里很温暖，还有很多很好看的花，我想带妈妈去那里居住！ ”
钱杏激动得开始呛咳，用手掩着嘴小声咳嗽，林予连忙去客厅旁的柜子找出一板被吃得七七八八的药，拿出一颗塞在钱杏嘴里。
吃过药后，钱杏的咳嗽才渐渐缓解下来。
“只剩两颗了！”钱杏看着林予手中的药，顿时又惊讶又遗憾，“我不该这么激动的……”
“没事的小杏，不够吃我们便再去买，妈妈给你赚好多好多钱，来换很多很多药，可以吃到小杏健健康康为止。”
林予哄小杏道，小杏安静地看着林予，最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小杏有咳疾？”
成秉玉开口问林予。
林予点了点头，解释道:“小杏是在雪柏星最寒冷的那天早产出生，所以落下了病根。”
“昼星军团所在根据地虽比不上珀罗星四季如春，但还是比雪柏星温暖宜居不少。”成秉玉忽的转换话题，用淡淡的目光望着林予，“他们从未忘却林梓辛指挥官，他们也在欢迎你回来。”
林予再次听到林梓辛这个名字，比适才开门时擦肩而过的低语清晰，一些陈旧的可怕记忆激起心底的恐惧。
林梓辛这个名字在那场名为驯化的地狱中，永远等同于生来便要背负的屈辱以及低人一等，以及她为何必须在这场地狱中打碎灵魂接受重塑的始因。
林予深吸了几口气忍住颤抖，才不至于当着孩子的面失态。
成秉玉察觉到林予细微的变化，立马说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林予白着一张脸，还是扯出一个笑容礼貌回应。
可气氛终究是冷了下来，一顿饭吃得匆忙，并不多语。
钱勇的屋子并没有多精致抗寒，雪柏星的夜晚极为寒冷，尹归月趴在床上，一开始还同成秉玉保持一段距离，可却因为穿过缝隙而把被褥都弄冷的寒风，忍不住越靠越紧，直至与成秉玉肩并肩。
被褥里瞬间密不透风，尹归月喜欢这样的温暖，忍不住头慢慢往旁边拱着，把成秉玉的领子都拱开也浑然不知。
“我终于懂得你说的吊桥效应了。”尹归月因为头上伤而趴着睡，声音闷在枕头里，却掩不住兴奋，“确实两个人依靠会更暖些。”
“……那尹世荣字典里的吊桥效应会比你所理解的更加不单纯些。”
成秉玉瞥眼看着旁边那个拱得有些毛绒绒的头，默默拉好自己的领子。
尹归月察觉成秉玉的动作，艰难地抬起脖子，看着成秉玉从领子露出的脖颈，之前暗城里留下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话说，你想来一剂我的信息素吗？”
“那个戒圈的解锁进度怎么样了？”
成秉玉拉领子的动作顿住，回答尹归月道:“第一次你咬住我的腺体注入信息素时，我感觉戒圈松懈许多，可能后面只是将取腺液器里的信息素注入我的腺体，貌似效果没这么好。”
尹归月恍然大悟道:“这么智能！还能识别是不是真的咬到腺体？那是不是找牙医，仿造我的牙齿，做一个新的取腺液器。”
“……很冷，不咬便算了。”
成秉玉见尹归月还扯东扯西，忽的觉得抓着衣领的手有些尴尬，轻撇过脸不去看尹归月因异想天开而在黑暗中也亮晶晶的双眼，轻咳一声把心里的尴尬压住，又冷着脸把拉领子到一半的动作完成。
“来！来！”
尹归月撑起身子，摁住成秉玉的手，又把领子重新拉开，张嘴咬住成秉玉的腺体处，把腺齿分泌的信息素注入其中。
经过之前取腺液器的训练，尹归月已经能够十分熟练地通过腺齿分泌腺液。
脖颈处刚被尖齿所碰到时，成秉玉便觉得心里本能地生出一种极为厌恶的害怕与迎合，可是尹归月的动作却极为轻柔，更像是刚长齿的小狗，用可爱的笨拙生生柔和了心底的厌恶。
柑橘香气从唇齿间溢开，热意使成秉玉神经处的信息素锁松动了一点，而松开禁锢的，不仅是被锁住的自由，貌似更有成秉玉以前觉得不可能出现的，一丝本能的灼热欲望。
信息素注入得有些慢，尹归月觉得撑着身子有些累，不自觉把手臂搁在成秉玉胸膛，把其作为支点，为了更好地将信息素注入，那撑着的力道时轻时重。
明明是不算轻的压迫，却犹如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带着迫人的温暖，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心弦。
原来本能的欲望会如此无法抗拒吗？
成秉玉一瞬间汩汩注入脖颈的暖意弄得失神，在这凛冬里这股暖意似乎变得更加令人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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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貌似这一次，与信息素匹配试验的啃咬完全不同，若之前还全是厌恶和冷漠，如今更像渐渐的熟稔，给冷漠的心浇灌出一朵小却明媚的向阳花。
那向阳花说，更靠近些吧，我喜欢这样的温暖。
等柑橘香与蔷薇香深深交融，尹归月才从成秉玉脖颈处抬头，不顾刺鼻的冷风，有些留恋地深吸几口残留的蔷薇香气，拍拍成秉玉的肩膀，还很贴心地帮成秉玉把领子掩好，说道:“好啦！欢迎客官下次再来光顾噢！”
成秉玉:“……”
“话说，今天林予的意思是不想离开吗？明明钱勇对她一点都不好。”
尹归月十分坦荡地闲话家常，仿若刚刚只是在正常不过的举动一般。
成秉玉深吸一口气，从灼意中找回思绪，开口道:“今天是我唐突了，以驯化试验的后果来看，提及林梓辛，林予没有当场害怕抱头已经很好了。”
“啊……”
尹归月想起之前所窥探和猜测的驯化试验的内容，一下子沉默了。
“不过倒是有个突破点，钱杏。”
成秉玉虚空地望着眼前的黑暗。
“这样可爱的孩子，我相信，她可以带林予走向光明。”
而此时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钱勇带着浑身的酒气开了房门，林予被动静吓醒，护着还在她怀里熟睡的钱杏，急忙抱入一个小隔间。
第27章
钱勇靠在房门边醒神，看着林予的身影匆匆晃过，而后一把抓住林予的手腕，阴恻恻地说：“你想逃？你想跟那两个家伙走对不对？ ”
钱勇抓得林予手腕生疼，林予轻皱眉头，却不敢有半丝反抗，任由钱勇掐住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不对，你就应该跟着他们逃。”
钱勇发出大笑，林予忍不住瞥向旁边的小隔间，生怕钱勇吵醒钱杏。
林予的眼睛生得极亮，只需一丝月光便能看见圆眸里那一汪清泉，钱勇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平时朝夕相处的妻子，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那个alpha心疼你，为了帮你出头而揍我，今天是出头，明天是不是就得私奔了？”
钱勇一个猛推把林予摔到被褥上，一边扯开林予的衣裙，露出布满全身的新旧伤疤，一边冷漠地说道:“alpha都是，你以为你能用什么比得过，她身边那个干净优雅的omega ？”
钱勇一想到成秉玉面无表情地捏痛自己的手腕，竟也生出一种被比下去的恼怒。
“没……没有。”
林予心里涌出麻木的悲哀，为这无端的猜忌，也为身上永无休止的伤疤。
“不对……不对，我就是要你比。”钱勇把粗粝的手贴在林予新添的几道伤痕上，使林予“那alpha不是同情心泛滥吗？你就更应该在她面前装可怜，让她坚定带你走。”
钱勇想到今天与兄弟吃酒时想到的计划，不禁兴奋起来:“再过几天便是雪柏星最寒冷的日子，到时候再来一场如同今天一般的戏，你便说你很痛苦，想让她带你逃走。”
林予为钱勇的计划愣住，又忽的想起什么，怯弱地打断钱勇:“可是那天……是小杏的生日……”
这对于钱杏来说几乎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林予并不在乎演这场挨打的“戏”，但她并不想让钱杏亲眼目睹这份暴力的可怕。
钱勇有些不耐林予的打断，却又想起什么，居然变得异常耐心:“阿予，你先听我把计划讲完。你想想，那两个家伙随便都能拿出这么一大叠钱，想必身上会有更多钱。”
“度假的贵族们因飞船失事而丧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们本就应该冻死的，还是我给了他们栖身之地。现在只要他们一死，他们身上所有的钱财便是我们的了。”
林予瞬时哑言，双眼布满不可置信:“你想杀人？！”
“怎么能叫杀人呢？那alpha同情心泛滥，说要带你走，你便带他们去到废弃冰窖那边，他们失足掉进雪隅镇的废弃冰窖里，只能算是他们倒霉。”
钱勇说得轻松，见林予还一副震惊的样子，忽然变成一副温情模样:“阿予，你不为我们生活打算，也为小杏的未来打算啊，你不是最疼小杏吗？有了钱，小杏的病就能治了，到时候我们也能全家搬到珀罗星生活。”
林予一直不置可否，看着钱勇一副温声细语的模样，只觉得十分陌生。
“你不愿意，到时候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葬身雪隅镇。”钱勇又不复之前的温情，“你知道的，暴雪里的雪隅镇，对于外人来说，是个走不出的迷宫。”
林予:“……好。”
听见林予答应，钱勇放下心来，为了接下来能得到一大笔横财而兴奋，又猛灌了几口酒，而林予以熬醒酒汤为由走开。
而路过安置钱杏的小隔间时，林予看着钱杏熟睡时的恬静侧脸，回想钱勇的话，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
前半夜里尹归月睡得并不好，木板床又小又硬，连翻个身都艰难。而直至天快亮时，尹归月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床宽敞了不少，连身上的被子也变得更厚重暖实，才睡了个安心觉。
直到日上三竿，尹归月才发现床上只她一个人。
尹归月走下楼，发现整间屋子都静悄悄的，连人影都没有一个，只有餐桌上一个破旧的暖炉里盛着一碗粥和一碟咸菜，隐隐约约的热雾才证明这并非人烟罕至。
尹归月走近餐桌，朝飘着细雪的窗外望去，定睛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个弱小的暗红身影在雪中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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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起初尹归月并未多在意，等把粥吃得七七八八后，发现那暗红身影还在雪中来回动，才走出屋外一探究竟。
即使日上三竿，柔淡的日光对上凶猛的雪完全不够看，所以天色还是有点灰扑扑的，尹归月定睛好一会儿，才辨出那暗红身影正是在雪中努力堆雪人的钱杏。
“你不冷吗？！”
尹归月见钱杏几乎要融在雪中的弱小身影，连忙上前给她递去脖子上的围巾。
“归月姐姐早上好。”钱杏仰起头接过，笑容甜美中带着几分心虚，“归月姐姐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来堆雪人的事？”
尹归月对钱杏这份小孩子玩心有些无奈，看着钱杏那双因戴着不合适的手套而被雪冻得通红的指尖，说:“可你穿得这样少便来堆雪人，你看你的手指都冻红了，要是咳嗽加重怎么办？”
“我有把最厚的衣服都穿上了噢！”钱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棉衣，“我只是想学一学怎么能用雪雕出玫瑰花，妈妈要给我织一双手套当生日礼物，我也想回礼给妈妈！”
尹归月撇头一看，雪人旁边确实有一个类似花朵的雪堆，只是同玫瑰花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见过玫瑰呀？”
尹归月觉得这样四季下雪的小镇里，应该见一朵花都难得。
钱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隔壁家吴奶奶六十大寿时，吴爷爷给吴奶奶送了一束玫瑰花，可我也只是看见了大致的样子。”
尹归月揉了揉钱杏的头，说:“没关系！姐姐我可擅长雕塑了！我来教你，保证跟真玫瑰花一样。”
钱杏瞬间两眼一亮，看着已在自己旁边摆弄雪的尹归月。
对于尹归月来说，这比雕塑课里的平时作业可简单太多，不一会儿便堆出一朵玫瑰。
钱杏两眼发亮，拍着小手道:“归月姐姐，你好厉害！如果我长大能嫁给你就好了！”
尹归月咋舌，不知道小女孩咋一下子想到嫁给自己，正想要开口解释，钱杏便已经摇摇头说:“不对，归月姐姐你已经和秉玉哥哥结婚了。那我想成为像归月姐姐这样厉害的人，可以保护妈妈！”
钱杏的眉眼又忽然耷拉下来:“可惜我只是一个omega，没有像归月姐姐那样的力量，很难保护得了妈妈。”
尹归月摇了摇头，把钱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握成拳，坚定地说:“你可以的，就算拳头再小，是omega又如何？你秉玉哥哥也是omega，可他的拳脚很厉害噢，我们都可以教你。”
钱杏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那我的生日愿望有了！”
“不过我要等生日那天再许！”
小女孩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却犹如，照亮整个灰扑扑的天。
尹归月跟着一笑。
临近中午，成秉玉才回来，紧接着林予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成秉玉摊开手心里的几颗陈旧的齿轮，跟尹归月说:“抱歉没跟你说，我拿了你在口袋里的钱，但只能买到这种非常老旧的齿轮，如果要修好飞船，必须得重新打造。”
尹归月接过螺丝，倒是有些意外:“你还会修飞船？！”
成秉玉不去看尹归月那显得有些过于震惊崇拜的眼神，轻咳一声道:“会一点点。”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尹归月问道，她从天未亮时便感觉成秉玉起了身，没想到临近中午成秉玉才回来。
成秉玉又咳了两声，回答道:“……迷路了。”
“雪隅镇的路势复杂，且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总觉得这里不宜久留，不能静等尹世荣的人找来，必须得先行离开。”成秉玉垂下眼眸，看着那被尹归月指节半掩的齿轮，“而且，我今天在附近的杂菜店看见林予，只是她进去后便一直没再出来。”
尹归月倒是不奇怪:“小杏跟我说了，林予每天会去杂菜店帮忙打下手。”
成秉玉若有所思:“是吗？只是后来我也去了那家杂菜店，并没有看见林予的身影。”
直至第二天，钱杏来到尹归月身边神神秘秘地说:“归月姐姐，你能陪我一块找妈妈吗？”
尹归月:“……？”
“快要来不及啦！”钱杏摇着尹归月的衣摆，“只是街上再走两步便能看见的杂菜店，归月姐姐你就陪我去吧！”
尹归月望向坐在一旁的成秉玉，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跟着钱杏一同出去。
今日雪隅镇的风雪异常大，天色如同被雨浇湿的乌鸦一般，令人看着便郁闷。
尹归月把钱杏护在怀里挡掉一些风雪，寒气还是透过层层棉袄钻进钱杏的肺里，使钱杏发出不停的呛咳。
“雪太大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尹归月看钱杏咳得辛苦，提议道。
钱杏灰白的小脸因咳嗽而染上病态的红色，清澈的双眼却是异常坚定:“不行，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成秉玉本来殿后，看见前面尹归月为钱杏遮挡风雪而佝偻的身影，默默加快了脚步，走在尹归月与钱杏的前面。
好不容易三人抵达杂菜店，钱杏直接指着前方一道帘子说:“穿过去便可以见到妈妈了。”
帘子上写着顾客留步。
尹归月不知为何也被钱杏的坚定所感染了，不顾阻拦莽了进去，才发现杂菜店还有一个后门，此时后门所通向的一条路上，乌泱泱地站着一堆提着叉和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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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咳咳……妈妈！”
钱杏望着远方，喊了一声。
一群黑漆漆的人里，一张被冻得惨白的脸转过来，也望着钱杏，颤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杏，天这么冷，你来这干嘛？！”
林予丢下桶和鱼叉，一下子脱离那群人，往钱杏奔来。
钱杏张开双手迎着林予，钻进林予的怀里。
“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不能责怪我噢。”钱杏看着林予有些生气的脸庞，“我知道妈妈买药的钱不是杂菜店打工赚到的，吴奶奶说只有在大冬天里抓鱼才能得到这么多钱，妈妈很辛苦，所以我想陪妈妈。”
林予听着钱杏伴着咳嗽的声音，又心疼又生气:“抓鱼的地方真的很危险！你要是出什么差池让妈妈怎么办？！”
“诶？！林予，你还去不去叉鱼的呀！马上要出发了！”
那群人的领队往这边大喊着。
“来了来了！”
尹归月见林予又着急又不知道如何安置钱杏的模样，主动开口道:“我们带着钱杏吧，你安心去叉鱼，我们在后面跟着你，也当是熟悉周边的路。 ”
林予别无他法，感激地跟尹归月说了句谢谢。
叉鱼的地方其实里小镇并不很远，只是这里本是一个冰湖，冰层相对较薄，因此路十分难走，一般只有比较强壮的beta或alpha才会来叉鱼。
像林予这样的omega还是第一个，只是因为周边的街坊都知道钱杏的病需要花不少钱，钱勇还不愿意花钱看病，因此也替林予瞒着钱勇，让她一起叉鱼。
钱杏乖乖地坐在一旁，成秉玉和尹归月便也学着叉鱼的手法帮助林予，只希望能够早日完成任务，让钱杏少受些寒风。
钱杏忽地问道:“秉玉哥哥，我想起了你提过的那位很厉害的指挥官，能讲讲她的故事吗？”
成秉玉有些意外，望了一眼正认真叉鱼的林予，说:“好啊，那位指挥官的一生就像流星一般，虽短暂却又绚烂，她本来是个很弱小的omega ，却有极出色的统筹指挥能力，靠着她的谋划，军团得以百战百胜，军团所到之地，本只能作为alpha附属品的omega ，都能去读书认字，去找寻更多的人生意义。 ”
“哇！”钱杏发出感叹，“我也想成为这样厉害的omega，我也想读书认字。”
“我现在就可以教你！你想认什么字？”
尹归月从水里抽出鱼叉，在冰面上划了划，上面立刻出现一些浅痕。
钱杏想了想，说道:“我想认，妈妈，我爱你。”
尹归月在冰面上一笔一划写出来，急忙叫钱杏看:“记住噢！雪掩得很快，记不住我多写几遍。”
钱杏重重点头，说:“记住了。”
一旁沉默的林予这时才开口:“小杏以后也可以来找妈妈噢，只不过一定要记住路，小心枯林那边的分叉口，左边是废弃的冰窖，往右走才是叉鱼的地方噢。”
趁着天黑暴雪来临之前，尹归月一行人总算赶回了家。
平时总是喝酒到凌晨才回家的钱勇此时却坐在餐桌前，其上还摆了一个蛋糕。
林予不禁绷紧身体，今天便是钱勇所说的，“演戏”的日子。
“生日快乐噢！小杏！”
钱勇笑眯眯地给钱杏递上一块蛋糕。
林予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只是钱杏早已开心地接过蛋糕。
钱杏满怀期待地吃下一口平时吃不到的蛋糕时，不一会儿，红扑扑的脸慢慢变得青紫，而后瘦小的身体抽搐着倒下。
一行人脸色大变，唯有钱勇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安静地看着因紧张而浑身发抖的林予。
林予望着钱勇眼里戏谑的等待，他在等待她发怒。
钱勇跟林予说过，为了这场戏不假，让尹归月相信，他会给她一个引起矛盾的点。
他在给她一个引子，以钱杏的生命为代价。
第28章
林予浑身都在颤栗，周遭焦急的声音仿若放入织机的缠丝，只收束成一条轰鸣的线，
她只听到暴雪拍打在窗沿的声音，以及钱杏倒在餐桌上时溢出嘴边那掩埋在吵闹中的□□。
成秉玉端起钱杏刚吃过一口的蛋糕，奶油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除了不知是不是被细雪浇得奶油有些湿漉塌陷外，那块蛋糕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但湿漉的风雪似乎只沾染了那块蛋糕。
尹归月连忙蹲下来查看钱杏的情况，钱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因冷风扑过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溢出一些血丝，还有被痛苦打碎的喘息。
“你给她吃了什么？！”尹归月忍不住大声质疑钱勇，然后将一只手指探进钱杏的喉咙，“如果吃了有毒的东西，现在得先给小杏催吐，再立刻送到医院洗胃。”
钱杏的喉咙泛起一股恶心，而后低下头去将胃内的物什呕出来，只是钱杏整个身体都已经发软无力，如果不是尹归月扶着，恐怕呕吐物会被塞在喉咙里，反而造成窒息。
“你给她吃了毒药？”
成秉玉看着钱杏的反应，冷下脸来对还在吊儿郎当喝酒的钱勇说。
钱勇喝下一口温酒，咂巴了一下嘴唇，似是仔细回忆，而后又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吧，我给小杏买完蛋糕后，为了来年春天开耕，买了瓶农药。”
“可是天冷地滑嘛，我走在路上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不是农药洒进去了。”钱勇说得稀松平常，又突然一副皱眉咧嘴模样，“你别说，我为了给小杏买蛋糕，摔的那跤可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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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林予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钱勇的脸庞，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随之重重落下的，还有林予的双膝。
“我们去带小杏看医生好不好……”林予抱着钱勇的一直脚踝，如同求佛般虔诚，“还来得及的……小杏吃得不多，还能救活的……”
只是眼前的并非渡人出苦海的神佛，而是丑陋的撒旦，仰仗着恶魔的力量，将矛头指向最弱小的人类。
钱勇一脚甩开林予的胳膊，吹胡子瞪眼道：”这是雪隅镇最冷的一天，所有店铺都提早关门了，哪来的医生给小杏看病，再说了，我没钱！”
林予被甩得半趴在地，艰难地支起身子，祈求的话被浸满心酸的喉头所堵住，
“我有！”尹归月看不得钱勇这番模样，把已接近昏迷的钱杏抱在怀里，“我去带小杏看病，你一分钱都不用出。”
钱勇攫取到关键信息，颇为满意如今的发展如他所预料的一般。
“不用我花钱便好，你们钱多烧得慌，爱看便去看。”
尹归月听到钱勇发话，便一下子起身不愿再逗留，拉着成秉玉的手腕往屋外走去：“我们赶快去，现在天只是刚黑下来，没准还能碰上医生。”
“阿予，你看，现在事情都往我们的预期发展。”钱勇见林予没有跟上尹归月，纡尊降贵般蹲下来揪住林予的头发，使其面向自己，而后耳语道，“你现在就跟上他们，说你知道还有哪个医生能看钱杏的病，让他们把所有钱拿出来，然后引他们去到废弃冰窖那边。”
“我都叫弟兄们埋伏好了，到时候所有的钱财都是我们的了！”
钱勇越说越激动，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那小杏怎么办？”林予愣愣开口，头发被揪住的疼痛在清晰地提醒她眼前绝望的境遇，“有很多种方法引他们去，今天小杏要是死了，怎么办？！ ”
“死了便死了呗！这是我想到的最自然最天衣无缝的计划了。”钱勇见林予仍在泪流不止，又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一会他们走远了，你赶快跟上，等拿到他们的钱，我们以后生几个不行？以后我们再生几个alpha ，小杏终究只是个omega ，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钱勇话未说完，林予便一巴掌扇在钱勇脸上，而后支撑着身子走出屋外。
钱勇一下子怒目圆睁，可是想到即将拥有的巨额钱财，气又顺了不少，又灌了一口酒，看着窗外风雪交加的天。
林予急忙走出屋门，意外发现尹归月和成秉玉仍在外面等她。
“我来抱吧。”林予接过被尹归月用遮风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钱杏，默默走到前面，“我来带路吧，我知道镇西边有个医生还没打烊，我们去找他。”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一眼，想到成秉玉用通讯器同她说的猜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们跟着你，只要能治好小杏，多少钱都愿意花。”
林予没有回应，只抱着钱杏步履不停，身影因保护钱杏不受风雪而蜷缩弱小，却又沉重如山。
雪隅镇的天色完全暗下来，路上人烟罕至，只有微弱的路灯照出连绵不断的雪，伴着凛风拍打在身体上。
尹归月觉得腿已被冻得麻木不堪，却不敢喊停休息，跟着林予一直走。
林予觉得心乱如麻，步伐已经如同漂浮的幽灵，踏在软绵绵的雪上，连自己是生是死都已麻木不清，只有怀里那小小的温度把她从虚妄中扯回。
快到雪隅镇的废弃冰窖所在地。
成秉玉在后面走着，却没有跟着林予在前头所踩出来的脚印，而是如同螃蟹一般横着走。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动作，疑惑地与其对视，用唇语询问。
“怎么了？”
“雪很大，很快变能把人的脚印所掩盖。”成秉玉看着落下的雪把前面林予刚留下来的脚印变浅，“雪天出行，为了方便，一行人总会沿着领头所走的脚印前行，幸好他们人多，我们来得也不算晚，有几处的积雪厚度与没踏过的地方不一样。”
尹归月沉了一口气，看着前方林予的身影，又回头看着成秉玉那双因沉思而不带感情的双眼，伸出手说：“赌一回吗？”
成秉玉垂眸看向尹归月伸出来那只通红的手，又抬头无声询问。
“我赌林予不会做帮凶，她对小杏的爱纯洁无瑕，苍天可鉴。”
尹归月见成秉玉还不置可否，便主动伸长手，一把拉过成秉玉，把其从快要没过小腿的积雪中拉出来，笑着说:“大不了赌输了，我保护你。 ”
“我可是靠自己拿了模拟战场第一名噢！”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有些臭屁的表情，忍不住轻勾嘴角，握住尹归月的手略略收紧，稍用力踏出积雪。
我本只喜欢十拿九稳，可你以无畏牵住我，那陪你走这一遭又如何？
而林予感觉怀里的钱杏微微地动了动。
“妈妈……”
钱杏哑着声音说着。
林予立刻紧张地垂眼看着钱杏:“小杏！是不是很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
“妈妈……去的是……医院的路吗？”钱杏艰难地开口，只觉得无论怎么深吸气，进入肺里的空气愈来愈少，“妈妈……会带归月姐姐……他们去冰窖吗？”
林予一瞬间愣住，忽如其来的窘迫笼罩全身，整个人愣在雪中，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钱杏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却还是努力认真地转头看着妈妈:“我都……听见了……那晚爸爸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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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是的不是的……”
林予摇着头，正想跟钱杏解释，钱杏又发出微弱的声音。
“妈妈……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善良的妈妈……”钱杏喘息着说，“我就知道妈妈……一定……有很好的打算……”
“所以妈妈不要救我了……”钱杏的声音越来越弱 ，可却带着几分稚嫩的坚定，“这是个好机会，妈妈跟着……归月姐姐他们……离开这里吧。”
“去看……妈妈讲过的……珀罗星的……玫瑰花花海……”钱杏天真地笑了笑，“到时候妈妈不许……嫌弃小杏的雪雕玫瑰……太丑啦……”
林予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钱杏的背，泪漱漱地留下，沾湿了被巾也不去理会。
钱杏的两眼逐渐模糊，只看见慢慢靠近后站定的两个身影。
“我……记得……归月姐姐……教的字噢……”
钱杏动着小手，在林予胸膛前一笔一划的写着。
“妈妈……我……爱……你。”
怀里的温度逐渐被冷风带走，烂漫的生气话语都随着冷风消逝。
林予重重地抱紧怀里的钱杏，可怎么也抓不住那快速退却的余温。
尹归月看不见钱杏的情况，却感受到林予身上迸发的悲怆，只能说一句:“节哀。”
林予转过身去，却是重重地抹了一把不停的泪。
“我不会指挥才能，二十余年的生活教会我的，只有做一个老实本分、相夫教子的omega 。”林予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仿若硬生生从刚才的悲怆中抽离，“但声东击西还是会的。”
“马上就到枯林的分叉口了。”林予依旧紧抱着怀里的钱杏，腾出一只手指着前方，“记得我跟小杏说的路吗？往左是废弃的冰窖，往右是叉鱼的地方。”
“冰窖那边全是钱勇的后应，甚至还有枪，今天必须有人葬身冰窖。”
林予毫无保留地将钱勇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们往右走，我替你们去冰窖。”
尹归月一时竟听不懂林予的意思，成秉玉反应过来，先开口道:“我们有能力可以带你一起走，冷静点，你不必牺牲。”
林予平静地摇摇头:“我很冷静，镇子里全是串通好的财狼，那些后应若不亲眼见到有人掉入冰窖，他们可能会搜罗整个镇子，而你们只有潜入叉鱼的冰湖才能彻底离开雪隅镇。”
“你们这般聪明，肯定看出钱勇的反常，猜我们有什么计划。”林予顿了顿，“我是有计划，本来我是想一人赴死，求你们带走小杏，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不过现在……没意义了。”
“给几张钱币给我吧。”林予似是完全脱去怯弱，话语无比冷静，“那些贪得无厌的财狼必须得有饵才上钩。”
尹归月把兜里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林予，林予接过钱后，一把往冰湖的方向推开尹归月。
“你们快走吧。”林予的双眼里全是清明，“记得替我和小杏，看看漫山遍野的玫瑰花海。”
尹归月仍想劝服林予，只是林予走得极快，尹归月的一边手腕也被成秉玉拉住，去往冰湖的方向。
尹归月被迫跟着成秉玉走着，心里全是焦急:“我们还有机会的！林予只是为小杏的死太过伤心了，我们再劝一下，没准林予就能跟我们走了，昼星军团那边不是也让你带遗孤回去吗？你为什么要放弃？！”
“不怕诸葛亮，但怕臭皮匠。”成秉玉观望着远方的情况，轻皱眉头，言语透着冷漠斥责，“我们人生地不熟，若真赶尽杀绝，我们恐怕没有活命的机会。”
枯林的另一头传来几声枪响。
“那边好像还有动静！”
成秉玉毫不犹豫地拉着尹归月跳进平时叉鱼的冰坑。
追过来的几个人看不见人，往周遭打了几枪才走。
成秉玉听见冰面上没了动静，立刻攀着冰块爬上来，尹归月也忍不住刺骨的寒冷，立刻冒出头。
成秉玉向爬得艰难的尹归月伸出手，还有些生气适才成秉玉态度的尹归月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在成秉玉掌心。
只是在触及瞬间，尹归月一惊。
“你的手好烫，你在发烧？！”
成秉玉静默一瞬，若有若无的空虚感随着沉默愈发在体内嚣张。
“……好像，是发情期到了。”
第29章
尹归月一愣，心里什么气都被吓没了，望着成秉玉因浸在寒水而有些发白的脸庞，后者似是完全不觉适才说出如何惊世骇俗的话，正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拂开衣物上在寒冷中迅速结成冰渣的水珠。
尹归月没有放过成秉玉眼尾泛起的红，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又用手背成秉玉的额头。的温热使尹归月一激灵，紧缩的肌肤贴着冷湿的内里，使战栗感瞬间从头蔓延至脚。
“发情期……你会怎样？”
尹归月明知故问。
黧黑的天色，漫舞的暴雪，紧盯的豺狼，没有任何一个场景符合传统omega发情期所需要的。
那种温暖，干净明亮以及耳鬓厮磨的陪伴。
“我能撑得住。”成秉玉极缓地闭上眼睛，而后又睁眼望着尹归月，“我有打抑制剂的习惯，通讯器里有一剂备用抑制剂，虽然应该无法持续整个发情期，但对我的影响应该不至于非常强烈。”
成秉玉掰开腕上通讯器的侧边，拿出一个袖珍瓶子，把里面的晶莹液体吞进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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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抑制剂极快地填满若有若无的空虚，夹着雪的凛风胜过热流，使成秉玉恢复清明。
“那我们……”
尹归月见成秉玉明显恢复成从前冷静的状态，刚刚提议，耳边便传来几声惊悚的枪响。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人在这！”
几声桀桀怪笑随枪响传来，两个拿着枪的雪隅镇的alpha眯着眼睛看着风雪中两个模糊身影。
“就说滚进冰窖的是钱勇家的那婆娘。”其中一个alpha得意道，“那婆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所有钱都撒给我们了，如今遇到正主，那不得便宜我们！”
另一个alpha又往前方开了两枪，见那两团身影立马矮下去，示意同伙一同追上去。
尹归月躲在冰水里，听见头顶上越来越近的，脚步触及冰面的细裂声。
因刚刚躲得急，尹归月并未憋很大一口气，才躲进水里一会儿，胸中的憋闷感已经极为强烈，忍不住吐了一口气才稍稍舒服点。
如若想要不被那两个alpha发现，必须游向前方五十米的另一个冰坑，靠着冰坑上崎岖的冰块掩护，从而逃往枯林。
可尹归月现在完全没有信心，仅凭肺腔里残余的空气可以游向另一个冰坑。
“怎么不见人？连尸体也不见？跑这么快？”其中一个alpha环顾四周，而后低头看向湖面突然冒出的涟漪，冷笑一声，“这是鱼还是人呢？”
那alpha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立马走向堆着残枝的，而那alpha朝水里开了两枪。
尹归月被穿入水中的枪弹吓一跳，躲避间扑腾出极大的涟漪，与此同时，一支布满锈迹的鱼叉往尹归月的方向叉去。
那鱼叉的尖部极为锋利，手持鱼叉的alpha重重地往水里戳了几下，感觉到勾住了尹归月的衣物，便大力往上一提。
持枪的alpha哈哈大笑，一只手掐住尹归月的脖子:“原来大鱼在这啊！”
“把你所有的钱拿来，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狗命。”
那alpha觉得这如同在玩弄掌中之物一般，玩味地放下了枪，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又把尹归月摁入水中。
“我呸！”
尹归月被摁下水时喝了几口湖水，而在浮出水面时悉数喷回给那alpha。
那alpha瞬间发怒了，捡起枪对着尹归月。
“大哥，有omega的味道！”
拿着鱼叉的alpha在空气中深吸一口气，对拿枪的alpha说。
拿枪的alpha恍然大悟，露出色眯眯的笑:“对啊！怎么忘记了还有个omega呢，跟omega玩才有意思！”
一股难闻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在空中。
尹归月皱了皱眉，被笼罩过来的信息素味道弄得有些头晕，刚刚动了一下就被拿着鱼叉的alpha用鱼叉重重戳下去。
痛楚使尹归月立刻清醒，只见拿枪的alpha环顾着周围，用力地闻着空中的信息素味道。
尹归月也闻到了专属于成秉玉的，蔷薇花香。
是抑制剂失效了吗？
尹归月心里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 omega的信息素会吸引alpha的注意，而如今的情形尹归月觉得已经自顾不暇，如果成秉玉已经在发情状态，尹归月不敢想象后果。
“是你吗？”拿枪的alpha转了一圈，而后在远处的冰坑里看见一个倏然出现的身影，“你的味道可真香啊！”
成秉玉冷着一张脸，发梢和眼睫毛都挂着冰珠，整个人向这边缓缓走来，像一座沉默的冰山。
拿枪的alpha深吸了一口越来越浓的蔷薇香，又重新用枪指着尹归月:“你的alpha拿不出钱诶，不过跟你玩玩也行。”
那alpha陡地向成秉玉靠近，一脸痴迷地闻着溢出来的蔷薇花香，准备探头去咬成秉玉脖颈后的腺体。
而成秉玉一直垂着眸，似乎毫无动静。
尹归月已经坐不住，生怕成秉玉已经被发情期烧昏了头脑，灵机一动，把鱼叉往自己身上戳得更重，而后往侧边一推，拿着鱼叉的alpha反应不过来，一下子被推力推下冰坑。
“成秉玉，清醒一点！”
尹归月硬生生拔开身上的鱼叉，往成秉玉那边跑去。
拿枪的alpha看见尹归月已经挣脱看守，立马端起枪预备射向尹归月。
此时成秉玉终于动了，一个侧身箍住那alpha的脖子，而后一脚踢向其腘窝，将其双手反剪在背，一手捏住那alpha的手腕，将枪夺在手中。
成秉玉的双眼已有些失焦，可漠然却丝毫不减，重重踩在那alpha的胸腔，靠近其耳朵说道。
“我很讨厌别人闻我的信息素。”
成秉玉的脚忽的加重力度，使脚下的alpha发出痛苦的哀吟。
“不过我今天可以放过你。”成秉玉陡然放开脚，居高临下地说，“我数三声，让你逃。”
那alpha一愣，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不顾踉跄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远离成秉玉的方向跑。
“三。”
“二。”
“一。”
成秉玉端起枪，行云流水般扣动扳机。
第一声枪响，还在往前跑的alpha轰然倒地，惊恐地双眼仍大大睁着，眉心出现一个渗血的洞。
第二声枪响，刚刚攀出冰坑的alpha坠入水中，几丝红色搅弄了一池冰湖。
杀生了。
尹归月此前还没见过这种场景，望着还散发热气的枪口，强自镇定道:“你……还好吗？”
成秉玉前一刻板着眉眼，浑身都是冰冷的戾气，可在尹归月靠近之时，却一下子收起所有尖锐 ，跌扑在尹归月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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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浓重的花香向尹归月压来。
“……没事，应该是那些alpha释放的信息素，勾出我身体的本能，使抑制剂失效了。”
成秉玉闻到跌在鼻尖里那股夹着血腥味的柑橘香，反应了一会，抬起头后使，大步后退了几步，恢复成冷静自持的模样。
尹归月觉得成秉玉有些不对劲，却没有时间细究，抬头看见沉重的天色和飘落的雪，再看短时间内已堆积在，向成秉玉伸出手道:“你情况特殊，我们赶快回飞船那里去吧。”
“好。”
成秉玉垂眸看着尹归月伸出的手，却迟迟没有牵住，兀自背过手去。
尹归月:“……”
尹归月尴尬地收回手，打量着成秉玉的神色，而成秉玉眼神却没有焦点地望向远方。
雪隅镇迎来一年之中最大的风雪，镇子外的雪层已经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是
整个天地里已无任何生迹，两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在此刻，不过苍茫大雪中的两粒粟。
窒息的沉默却在此刻无边放大。
尹归月可以看见十米外成秉玉在雪中攒动的背影，听见微小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闻到越来越浓重的蔷薇香气。
omega的信息素气味使尹归月本能想要靠近，可成秉玉沉默的身影却在清晰地述说着疏离。
尹归月想到成秉玉适才对alpha说的，我讨厌别人闻我的信息素。
尹归月呼吸一滞，想起过往相处的种种，还是将疑惑问出口:“成秉玉，你讨厌我吗？”
问出口的话瞬间被淹没在呼啸的风雪中。
尹归月顿住脚步，而前面成秉玉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若走入绝境的幽灵。
成秉玉在前面走着，失焦的眼神已经使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仅仅靠着本能认知辨别着飞船的方向。
可是本能认知也逐渐被灼热的空虚所侵蚀，只留下一个全是欲望的躯壳。
然后被欲望支配着，奔向后方那股柑橘香气，变成那些丑恶嘴脸最希望他所展露的模样，那副在alpha面前婉转哀求，只为疏解欲望的模样。
所以他只能渐行渐远。
坠毁的飞船即在不远处，成秉玉终究是支撑不住踉跄几步，半跪在雪地里，大口喘着粗气。
一根沾满血的布条被一只苍白的手举在成秉玉面前，大股柑橘香就着血腥气涌入鼻尖，偏偏使麻痹的神经得到几分清明。
成秉玉极缓地抬起头。
尹归月大口地喘着粗气，肃然站着，犹如解救世人的神祇，犹如拖人下欲海的恶魔。
“你是在害怕是吗？”
尹归月问。
“你并不是害怕或讨厌我，你是在害怕讨厌这样的自己是吗？这样不受控、被欲望支配的自己。”
成秉玉缓缓闭上眼睛，嘴角轻轻勾着，带着无奈与释然，而后稍稍低头，牵过尹归月还沾着血的手背，轻轻一吻。
“是，我害怕了。”
成秉玉紧攥着尹归月的手，轰然倒在雪地里，扯得尹归月一个踉跄。
尹归月顾不得其他，连忙把成秉玉拖进飞船。
此时飞船里面，盘踞着几只巨型野兽，此时正望着尹归月和成秉玉两人，发出满是警惕与怒气的低吼。
第30章
尹归月抬起头，与那只耸立的野兽面面相觑，野兽浑身布满灰棕色的粗毛，唯有爪牙铺着银灰的鳞片，两只眼睛布满浑浊的血光，低吼时露出獠牙，向前迈了几步，把身后几只似是刚刚睡醒、发着呜咽的小兽护在身后。
纵使是小兽，对于尹归月来说，也是庞然大物，
雪隅镇迎来一年之中最大的风雪，最对于山中野兽来说，也是难熬的日子。这野兽一家在巡走时找寻到坠毁在林中的飞船，便把此当作栖身之地，只是它们并不会知道这是尹归月的飞船，还把尹归月当作侵占地盘的不速之客。
尹归月僵在原地，不自觉地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成秉玉揽紧。
野兽压低了身子，发出警告的怒吼，浓重的腥膻味从庞然大嘴中散出，几滴黏腻的口水还甩在尹归月脚边。
显然这野兽并不吃素，并且在这凛冬里仍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尹归月透过飞船远处破碎的窗口瞧见深沉的夜色和飞舞的雪，胸前的伤口因触及衣物内里锋利的冰碴而隐隐作痛，而瘦削的肩上还靠着一张轻蹙眉头、紧闭的眼睑尾梢染上病态酡红的脸庞。
四处漏风的飞船绝对算不上最好的栖息地，但在今晚，这成了必争之地。得先熬过今晚的风雪，明天才能从长计议，解决当下的问题。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成秉玉掐醒。
“快醒醒！我们遇上大麻烦了！”
尹归月大力掐着成秉玉的手腕，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没用的无良老板，遇上麻烦只能call已经干得三尖瓣返流住院的打工仔，祈求打工仔能力挽狂澜。
成秉玉发出一声低微的咕哝，却没睁开双眸，头埋在尹归月肩颈处，似是进入恬静的梦乡。
这时连几只小兽都清醒过来，看着尹归月同成秉玉两人，像是看到珍馐美味，发出兴奋的嗷叫。
尹归月走投无路般咬着牙关，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领子里重重按了一下有些凝固的伤口，新鲜的血液立马涌出，沾湿尹归月的手指，而后又拿出血腻腻手指，伸到成秉玉的鼻尖。
无良老板拿出了压迫打工仔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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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伴着血腥味的柑橘香气浓重得连尹归月都觉得有些呛鼻。
成秉玉轻蹙起眉头，极缓地抬起眼皮，看着无法聚焦在视野的那只沾着血的手指，柑橘香气使他麻痹的神经觉得极为舒服，可随之而来的，是体内愈发汹涌的空虚热潮，能把力气一点点消磨，使成秉玉顿了许久才一字一句道。
“……你的血，很腥。”
尹归月：“……”
“你醒了就好！”尹归月耸高一边肩膀，让成秉玉看向面前的庞然大物，“怎么办？我们必须留在这，以现在的情况要是留在野外，可能会熬不到明天。”
“那便杀。”成秉玉冷静地抬头，回望那双全是血丝的兽眼，“丛林法则，它死，我们便能活。”
尹归月点了点头，把成秉玉扶正，捡了一根从飞船窗边掉下来的铁棍塞到成秉玉手里，带着此去不复返的郑重说：“好，我去杀，你保护好自己。”
野兽已经不耐烦尹归月同成秉玉的磨叽，一下子扑上来，尹归月急忙往旁边扑，与成秉玉重重摔在飞船的一角。
成秉玉感受到自己怀里那在微微颤抖的身体，于是轻拍尹归月的肩膀，喘着粗气缓缓道：“不用怕，我教你。”
“我说过的，我会教你用拳头赢回来。”成秉玉把那条铁棍的锋端朝向野兽所在的方向，递还给尹归月。 “未开化的蠢兽何足惧之？你放心冲，不行有我。”
尹归月捏住铁棍站起来，忍住两腿的战战，轻声道：“好，我争取不搬外援。”
野兽善用爪牙，一下子向尹归月扑来，尹归月极快地往旁边奔去，来到野兽身后预备甩出铁棍，野兽警觉般蹬了一下后腿，使尹归月扑了个空。
“腹部。”成秉玉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大声地提醒道，“野兽的弱点是腹部。”
尹归月福至心灵，想起从前训练中对元兽所制定的战术，一下滑到野兽腹底。
只是野兽爪牙强劲灵活，感受到尹归月的动作，准备一个泰山压顶将尹归月压在底下，趁此瞬间，尹归月用尽力气极快地戳向野兽的腹部，野兽的后座力使铁棍插得更深，一时发出哀痛的吼叫。
只是这样一个小伤口对于野兽来说根本不算致命，其余几只小兽也警觉起来，开始朝尹归月攻击，几张满是獠牙的嘴纷纷咬去。
尹归月来不及捡趁手的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地揪住那些小兽的兽毛，揍向小兽的嘴巴，手指擦过尖锐的獠牙，立刻冒出了血丝，使尹归月忍不住呼痛:“你的牙长这么尖干嘛？”
母野兽回头看见尹归月弄出的动静，似是被瞬间惹怒，一爪向尹归月扇去。
就在此时，几个火光朝小兽那边飞来，粗糙的皮毛粘上火球后立刻被点燃。
“小心火球！”
成秉玉不知何时已挪到一个堆满积雪的柜子旁边，朝尹归月大声喊着。
柜子的抽屉已经被打开，里面放着一些蜡烛和几瓶还未开封的红酒，原本是佣人预备给尹归月二人蜜月期增添点情调的，如今却变成了对付野兽的武器。
成秉玉快速将餐布撕成一根又一根布条，而后往地上砸着红酒瓶，趁酒液未结冰时弄湿每个布条，而后用打火机点燃布条，往小兽扔去。
寒冷的天气使火球的火光极为微弱，仅仅在皮毛上燃了一会便熄灭，因此只能起到短暂的恐吓作用，如若真要逼退野兽，必须有更加致命的伤害。
尹归月闻言，立马大力推开那几只小兽，对成秉玉喊:“扔给我几个碎酒瓶，快点！”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有些焦灼的表情，没有问为什么，立刻捡起地上的破酒瓶往尹归月扔去。
尹归月接住酒瓶，趁机踩住戳中母兽腹部的棍子，使母兽身形一矮，随后极快地攀上母兽颈部，用碎酒瓶的尖部往母兽的眼睛戳去。
母兽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仅凭一只眼睛胡乱地往飞船外面冲去。
戳进眼球那种奇异的触感使尹归月浑身一激灵，想及那种血腥的场面，尹归月忍不住一阵干呕，揪住兽毛的手一时没抓住，被逃亡的母兽甩了下来。
成秉玉冲过去，伸手揽住往地面跌落的尹归月，两人面对面摔在满地狼藉中。
母兽冲出飞船外，随着几只毛发被烧得几处发焦的小兽，一起往远处的林子奔去。
兽鸣愈来愈远，直至偌大的飞船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精疲力竭的喘息声。
“这下，可以闭眼了吗？”
成秉玉感受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柑橘香味的温暖让他觉得很舒服，像是从前冬天在福利院里钻进崭新的棉被中那种惬意，让他一时竟有点舍不得推开。
“嗯……”
尹归月想起成秉玉还是一个处在发情期的病号，忍住身上的疼痛连忙预备起身。
而成秉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任性一次。
“好。”
轻轻环住尹归月的手没有放开。
尹归月见成秉玉似是昏过去，一时不敢乱动，加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下来，于是也迷迷糊糊中睡着。
直至被浑身的伤口痛醒，尹归月迷迷糊糊听见成秉玉梦魇中的呓语，才发现自己在成秉玉怀里睡到了天蒙蒙亮。
“……成秉玉？”
尹归月刚想推开成秉玉，可成秉玉的手却又沉又紧地环在腰后，使尹归月一偏头便能贴在成秉玉滚烫的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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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成秉玉的额头极烫，似乎已经有看不见的蒸腾热意笼罩其全身，使其坠入混沌的
“我……不会被彻底标记……”
“……什么？”
尹归月听得模模糊糊，于是把头抬得更高以靠近成秉玉的唇，只是成秉玉又忽然缄口不言，薄唇敛成一条线，面沉如水。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脸颊那病态的红晕，想起曾经学过的常识——临时标记可以减轻发情期的omega的痛苦和空虚感。
见成秉玉没有醒来的迹象，尹归月深吸了一口气，往成秉玉颈后的腺体探去。
只是刚刚张嘴的一瞬间，尹归月便觉得怀抱一松，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脸颊。
“我，不会被任何alpha彻底标记。”
成秉玉的双眸完全失去焦点，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此刻虚望着尹归月，似是对尹归月说，又似越过尹归月，只是陈述着自己的誓言。
可是话音刚落，刚刚一瞬如同幻境一般，那幽深的黑暗被眼皮敛上，成秉玉又完全昏过去。
“……天亮了，我去帮你找抑制剂。”
尹归月不知为何突然做贼心虚，对着再次熟睡的成秉玉说完后，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离开飞船，往着之前成秉玉所说的另外一个方向的小镇赶去。
不知跑了多久，尹归月觉得空空如也的胃泛起几阵干呕，才停下来喘气。
鳞次栉比的房屋被厚雪所积盖，几乎看不出人烟，可却代表着微小的希望。
一个挑着杂物的alpha往前面的镇子走去。
尹归月立刻上前问:“大哥，你知道哪有抑制剂卖吗？”
那alpha奇怪地看着有些狼狈的尹归月，回答道:“抑制剂？啥抑制剂？”
“抑制omega发情期所用的抑制剂。”
那alpha听尹归月说完，更觉得尹归月是个怪人，把她推开:“走走走， omega要啥抑制剂，这小镇没有抑制剂， omega发情期便找alpha彻底标记呗， omega不就这一个功能吗？”
尹归月正想解释，只是面对这样死板的认知，又一阵无力。
“你要抑制剂？我有啊。”一个omega亮出两瓶装着晶莹液体的管剂，不知何时站在尹归月身后，“只是你能拿什么跟我换呢？”
尹归月循声望去。
有些麻木疼痛的脑袋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脸庞，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
那是曾经在图书馆给她塞小卡片的，颜如一。
第31章
颜如一身上穿着干净柔软的棉袄，此刻手中悠悠晃着两瓶抑制剂，看起来与这个被厚雪覆盖的破旧小镇格格不入的老神仙，问着可怜的樵夫，你掉的是金斧头，银斧头还是铁斧头。
尹归月舔了舔被风吹裂的干燥嘴唇，很想也同那樵夫一般诚实回答，跟颜如一说自己什么也没有。
只是颜如一并不是童话里的老神仙，若真这么回答，尹归月觉得颜如一必会一走了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拿着抑制剂。”
尹归月反问颜如一，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雪柏星作为阿不勒斯帝国一颗偏僻的附属星，如果不是被尹世荣的计划弄偏了航向，恐怕尹归月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雪柏星这个地方。
可颜如一作为一个omega ，却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还在尹归月最焦灼的时候拿着大把抑制剂出现。
尹归月突然很想念以前在手机角落里关键时刻会提醒她的反诈app，毕竟她与颜如一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她仅仅知道颜如一的姓名，其余信息一概不知，实在没有理由去完全信任。
颜如一这时笑了笑，这时才把适才显得有些上位者玩弄掌中之物的气势收敛，如今看着才像个纯良的omega:“怎么？你怀疑我的目的？”
尹归月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个人如同对峙一般僵在原地。
颜如一似笑非笑般转了转眼睛，语气循循善诱般说道：“走，那咱们去看看吧。看看我手上的抑制剂究竟是不是真的。”
颜如一也不管尹归月作何想法，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尹归月赶紧跟上颜如一的步伐，往前方隐隐约约飘着炊烟的镇子走去。
雪柏星昨夜的风雪过去了，这座小镇的位置也比雪柏镇的位置好上一些，雪层并没有把道路完全堵塞，如今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扫雪，家家户户也飘来丝丝早饭香气。
尹归月在颜如一后头走着，深吸了两口飘在空中的香气，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惊人的咕噜声。
“噗嗤。”颜如一听见那声音，稍稍回头望着尹归月有些风尘仆仆的脸，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丢给尹归月，“拿着，吃饱才好上路。”
颜如一的语气像个把小鬼带去奈何桥的黑无常，可说完又善意地补充。
“当然，要是怀疑有毒也可以扔掉。”
尹归月哪管这些事情，这几天的经历已把尹归月弄得精疲力竭，突然觉得做个饱死鬼也不错，于是囫囵吞枣般吃掉一个包子。
当拿起第二个包子时，尹归月想起飞船里还在昏迷的成秉玉，又小心翼翼地把第二个包子塞进口袋里。
小镇里人陆陆续续活跃起来，几个扫雪的妇人omega见到颜如一，都停下扫雪的动作，大力地挥着手，一个老婆婆还热情地叫住颜如一，而后往屋里去端出一大盘晒好的腊鱼。
老婆婆把一大盘腊鱼塞给颜如一:“如一，这是新晒好的腊鱼，你都拿去！下次再来都不知道啥时候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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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颜如一倒是没收下腊鱼，只露出大大的笑容，柔声对老婆婆说:“以后会经常回来的，腊鱼我先不拿，一会还有正事要办，等傍晚就来林婆婆家吃饭！”
林婆婆高兴地点了点头，正还想跟颜如一寒暄，眼梢却瞥见伫在一旁的尹归月，一下子大骇:“这怎么还有个破破烂烂的alpha ！”
尹归月:……第亿次嫌弃自己是个alpha。
颜如一倒是十分熟稔地揽过尹归月，解释道:“我朋友，尹归月。她也是来帮忙的，林婆婆别怕，她是个老实alpha。”
尹归月对颜如一的解释十分惊奇，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将alpha当洪水猛兽，而不是omega需要温顺服从对象的情况。
虽然被他人害怕和，尹归月却生出一种还不错的感觉。
一种对于omega对alpha可以不是臣服的关系，omega也可以平等地对alpha展现自己情绪的欣慰。
林婆婆听见颜如一有正事，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纠缠下去，颜如一便拉着尹归月的胳膊继续向前走去。
“你对这里很熟？”
颜如一熟稔地走街串巷，尹归月跟在后面被一些犄角旮旯的障碍绊了几脚，忍不住问。
“还有，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讲过姓名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尹归月？
颜如一停住了脚步，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似是语重心长又似带着几分调侃地说:“发霉颜料盒，这可是你主动告诉我的啊。”
尹归月:？ ！
“发霉颜料盒”这个名字是尹归月在abo论坛里冲浪的网名，可是尹归月从未在论坛随意与陌生人交流过，只是单纯找元兽的学习资料，自从成恩给了学习笔记后，尹归月更是没怎么登过论坛。
尹归月愣了好一会儿，看着颜如一的眼睛，许久才想起一个可能。
“omega婚后交流小组？！”
颜如一笑弯了眼睛，表情带着些狡黠的俏皮，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尹归月。
尹归月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古怪，回想起那时候的对话，迟疑地开口:“……alpha……是乖兔兔？”
颜如一点了点头，微挑了挑眉说:“我的alpha确实挺乖的。”
尹归月:？ ！
这是什么惊悚的掉马现场？
尹归月对“alpha是乖兔兔”的印象还停留在对话框里有些俏皮的语句，脑海里描摹的是一个小巧可爱的omega模样。
如今站在尹归月面前的颜如一样貌清丽，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运筹帷幄的从容气势，和小巧可爱完全不搭边。
尹归月突然想到从前看到网评，在网络上跟你说么么哒的网店客服，没准现实中是个冷漠的猛男。
如今尹归月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自己的网店客服是个猛男。
“……你在网络挺活泼的。”
尹归月评价道。
“不对……我提交给小组的资料并不是尹归月的名字啊！”
尹归月忽然回想起，对于颜如一不同于传统omega的神通广大有些毛骨悚然，更加怀疑颜如一拿着抑制剂出现在雪柏星确实是有所预谋。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在怀疑我拿着抑制剂出现在你面前，是我早就有所谋划。”
颜如一回头，结束如今的面面相觑，边继续往前走着边悠悠说道。
“我是有所谋划，但并不是对你。”
颜如一终于在一个小巷尽头的用破木板搭就的矮屋前停下，而后推开吱呀作响的门。
昏黄的光亮从门缝溢出，门随之被风吹得越来越开，露出里面一双双望着尹归月的疑惑又警惕的眼睛。
尹归月才看清矮屋里是一间小教室的结构，一共不过二十来张小木桌，可里面却远远超过二十个人，几十平方间挤满了攒动的人头。
而讲台上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站得笔直的alpha ，听见开门声后其拿着粉笔的手一顿，眼神却是望着门边的颜如一，而后微微一笑。
其余omega见讲台上的alpha对于外来之客没有什么大反应，便也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黑板。
“给大家介绍一下吧。”颜如一把尹归月拉进矮屋里，“这是你们以后的美术老师，尹归月。”
尹归月:？ ！
“若你想拿到抑制剂，现在你便自然地走上讲台，自我介绍，然后下来。”
颜如一微笑着在尹归月耳边低语，用半威胁的语气道。
尹归月真的搞不懂颜如一如今的操作，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望着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道:“大家好，我是尹归月，以后会是你们的美术老师。”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令尹归月有些不知所措。
“我认识你的父亲尹世柏将军，他是我的榜样。”
那alpha等尹归月下台后，竟朝尹归月敬了个军礼，而后微微颔首。
“如一，下节课需要让她上吗？大家其实都很期待上美术。”
那alpha说话的语气平和温润。
颜如一摇了摇头道:“你先继续吧，我和尹归月还有些事情要说。”
颜如一拉着尹归月走出矮屋，这次开诚布公道:“你不是一直疑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
“因为我自小便在雪柏星长大。”颜如一自嘲般笑了笑，“如你刚刚所知道的，作为一个omega ，在一个omega性命如草芥，可以随意被买卖，发情期没有抑制剂，可以当作alpha泄愤工具的星球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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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曾经的我认为，只要我拼尽全力，逃离雪柏星，一切就会变好。可是当我去到阿不勒斯帝国的帝都才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帝都那些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乌鸦罢了。”
尹归月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逃出去，不被那些愚昧的alpha折磨，对于这些omega来说，已经是踏出非常艰难且重大的一步。”
颜如一擦去矮屋玻璃窗上的雪雾，露出屋内影影绰绰的一双双眼睛。
“在里面读书认字的omega ，有的已嫁作人妇，有的即将成年，有的正在求知的年纪，他们得以在此学习，还是因为这个镇子的alpha几乎涌向帝都工作，一个月才回一次家，给了我们一个偷偷学习的机会。”
“让omega们读书认字，认识到alpha并不是他们的天，除此以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尹归月望向颜如一的侧脸道:“所以这个学堂，是你办的吗？”
颜如一点了点头道:“是，我手上的抑制剂也是为他们而准备，他们并不是给alpha生育的工具，更不能因为生理的本能对alpha垂尾乞怜，他们有控制自己本能的权利。”
“你说得对。”
尹归月忽的想起成秉玉处在发情期时，那种顽隅抵抗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在她认知来看，如此克制和有强大自制力的成秉玉尚且如此，那普通omega该怎么办？
因此alpha才会以此为傲，把自己当作omega的控制者吧。
颜如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尹归月，其上面是十几个名字。
尹归月接过后粗略看了一眼，却在其中一个名字上顿住眼光。
颜如一开口解释道:“这是我粗略统计的，隔壁雪隅镇上omega的名字，之前抑制剂的给予范围仅限在这个镇，我同阿弋商量过，得逐步扩大帮助范围。”
尹归月抚着纸，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声音带着哑涩:“名单上的林予和钱杏，已经去世了。”
“因为她想救我们，不被她丈夫所谋财害命。”
尹归月不敢与颜如一对视，只是看向纸上的名字时，一些汹涌泪意竟生了出来。
因为两条鲜活的生命竟如昙花一般，遇见其盛开，而又目睹凋零。
颜如一微微睁大双眼，再次仔细地看着尹归月身上的伤，许久才咬牙切齿道:“果然力量还是太微小了，还是太慢了。”
“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如今你再看向我手中的抑制剂。”颜如一重新举起手中的抑制剂，对尹归月说，“每一支抑制剂对于雪柏星的omega来说都十足宝贵，你能用什么来跟我交换？”
如同刚刚在镇子外面的再遇一般，颜如一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不像是威胁和刁难，更像是对尹归月发出一种试探般的邀请。
一种愿不愿意一同并肩的邀请。
“不管你信或不信，但我觉得你是相信的，我同你有一样的想法，想为阿不勒斯帝国的omega做些事情，让他们拥有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本应该有的权利。”
尹归月认真地对颜如一道，把以往所见所闻而生出的想法如实告诉颜如一。
“尹家有钱，我可以帮助你们，筹备更多物资，帮助更多雪柏星的omega。”
尹归月说出自己初步的想法，颜如一却是摇摇头，显然对尹归月这个答案不满意。
尹归月默了默，明白颜如一与她谈条件，恐怕并不是想依靠尹家的力量，可是又一时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能够吸引颜如一。
于是尹归月从与颜如一初次见面挖掘信息，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自信地试探道:“我会画机甲，其实你的机甲图纸我只改了一点点，现在想来，好像还存在很多问题。”
这时候颜如一才露出满意的微笑，把适才的沉重都收起来，晃着手中的抑制剂道:“走吧，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我亲自送货上门。”
尹归月得到颜如一回答，怕其反悔，立刻便带颜如一往飞船去。
只是尹归月愣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因为你是一个精神力溃散的alpha ，如今同所有驾驶不了机甲的omega一样，而恰巧你会设计机甲，又恰巧你想改变这个国度。”颜如一回头看着尹归月，“这么多的恰巧，很适合加入我们，一起来搞些事情。”
尹归月还没问是什么事，两人便已到达飞船。
望着已完全亮的天色，尹归月还有些担心。
她今天其实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如果边陲野兽趁此再找上门，昏迷的成秉玉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会陷入危险境地。
只是走进飞船时，尹归月才发现成秉玉已经醒来，一只手还揪着一只不知从何来的野兔，另一只手拿着酒瓶碎片正往野兔脖子割去。
只是成秉玉的脸颊还泛着红，显然还处在发情期。
颜如一看着成秉玉，先开口道:“好久不见。”
成秉玉听到声音，迟钝地抬起头，直至失焦的双眼看清尹归月身后的人后，才缓缓开口道。
“好久不见。”
第32章
尹归月：？ ！
尹归月还正准备给成秉玉介绍颜如一，没想到两人竟好似从前便见过面一般，熟稔地互相打着招呼。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真正经历发情期吧？”
颜如一看着成秉玉略显苍白的脸庞，直白地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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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成秉玉默了默后回答，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酒瓶的碎片极快地割破野兔的喉咙，兔腿死命地挣扎了几下，却抵不过汩汩流出的血流，迅速在成秉玉手里没了生息。
寻常的omega在经历发情期时往往会变得脆弱柔软，等待alpha的呵护安抚。可成秉玉却同大多数omega不同，也许是长年服用抑制剂、从未纾解的缘故，如今好似触底反弹，整个人散发着暴躁危险的气息，平日在帝都里的温润可亲模样消失殆尽。
“你是不是饿啦？我在镇上得到一个包子来着。”
尹归月见成秉玉似是十分执拗专心地要杀手中的兔子，以为成秉玉是发情期消耗大，想要补充能量，连忙把怀里的包子拿出来。
“我塞在棉袄的最里层，还是烫的！你可以趁热吃。”
尹归月走上前去蹲在成秉玉身边，拿过成秉玉手里尖锐的酒瓶碎片后扔在一旁，又把包子塞在其手心，像是求表扬般笑望着成秉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成秉玉轻拢掌心，确实如尹归月所说的那般，包子还散发着微弱的热气，那股热在寒冷的雪天里似乎一下子涤荡了冰冷，连同那只有些温热的手，成秉玉也有些舍不得放开。
于是成秉玉沉默地放下野兔，听话地开始吃手里的包子。
尹归月能感受得到，成秉玉似乎敛着如洪水猛兽般的可怕情绪，可面对如同定时炸弹一般一触即发的眼前人，倒没产生什么害怕的情绪。
在尹归月的刻板认知中，发情期就是蓝星女生的生理期加大号版，会因为体内各种激素的影响而使人产生不耐烦和暴躁的情绪。
不就是普普通通生理期吗！尹归月自诩经验丰富，生理期便是要吃好睡好身边人得好声好气，这样才会觉得世界美好，不至于想一拳打爆这个世界。
于是尹归月便把实践得来的真知运用到成秉玉身上，见成秉玉那种凌厉的气息果然消去不少，尹归月一下子咧开笑容，变得更加狗腿子模样，恨不得自己即世界，让成秉玉感到舒心，不至于下一秒就暴走。
“我手上有抑制剂，而且，可以给你用进阶版。”颜如一从口袋拿出了另外的抑制剂，这种抑制剂用金属管装着，与之前给尹归月看的抑制剂明显不同，“用了这个，可以在体内模拟完全标记状态，不必与alpha真的完全标记。”
听及此处，成秉玉唰地抬头，看向那泛着寒光的金属管，又看向颜如一的双眼。
尹归月有些惊喜，正准备从颜如一手里拿过新型抑制剂:“还有这种好东西？！”
这相当于要是用了新型抑制剂，就能够完成尹世荣交给的任务，而不用真的在床笈进行卿卿我我之事。
可颜如一又一下子把新型抑制剂拢回掌心，笑着说道:“这可是有额外条件的，不过我可以给你先用着，”
尹归月:……这是什么先用后付？
尹归月看着颜如一的笑容，总觉得她要是来到蓝星，一定是个金牌网店创始人。
“可以！”尹归月觉得刚刚已知道颜如一提出的条件都并无恶意，于是答得干脆，“有啥条件我都答应，不如先给我吧，我觉得还是尽快结束成秉玉的发情期比较好。”
发情期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星期，如果没有alpha的爱抚或者打抑制剂， omega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难熬。
颜如一也给得干脆，丝毫不怕尹归月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喏，喝下去就没事了。”
尹归月把抑制剂塞到成秉玉手心。
“你们确定要在这喝吗？”颜如一看着成秉玉因沉默而一副冷淡的模样，“没什么，只是善意提醒一下，在体内模拟完全标记的状态，就会代表omega会有真实的被完全标记的感觉，你确定要在这里露出狼狈模样吗？”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
颜如一耸耸肩说道。
倒是尹归月拉着成秉玉起身道:“我记得飞船上有个卫生间，虽然可能坠船时就被毁得差不多，但好歹隐蔽点，要不你自己去解决一下……？”
成秉玉看着手里的抑制剂，看着尹归月有些迟疑的目光，点了点头后独自一人走进飞船里废弃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果不其然一片狼藉，原本摆放好的各式柜橱以及卫生用具全都七倒八歪，橱柜里甚至还有提前准备的玫瑰花瓣，如今全撒在地上，被冰雪冻住，不复当初新鲜娇嫩的模样。
成秉玉坐在浴缸的边缘，面无表情地把新型抑制剂灌进喉咙。
冰冷的触感顺着喉咙达到胃内，让成秉玉觉得把全身的灼热都涤荡了一些，连麻痹的神经得以恢复过来一些。
可成秉玉此刻却轻轻转着指节上的戒圈，飘散的思绪一时收不回来。
他承认，在看到尹归月回来的那一瞬，内心竟有一丝不自在的尴尬。
成秉玉只记得把野兽给轰走后，便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而后隐隐约约地有柑橘香气环绕在自己身边，只是那微弱的香气完全抵不住无法醒来的梦魇。
在梦魇里，成秉玉仿佛又把不堪过往再次经历了一遍。
梦里有一遍又一遍灌进嘴里的“幻梦”，有巨幕里痛苦的喊叫，以及一张又一张叫他屈服的丑恶嘴脸。
成秉玉在恍惚间，也觉得那萦绕鼻尖的令他舒适的柑橘香气不过是诱他的毒药，只是为了让他沉沦的一步棋。
因此临近天亮时，成秉玉便迷迷糊糊地掐住那陡然靠近自己腺体的柑橘香，说了些囫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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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直至柑橘香完全散去，怀里也变得冰冷，成秉玉堪堪想起尹归月急忙逃开的身影，才反应过来应是在梦魇里，对尹归月说了些重话。
只是如今看见尹归月似乎也没什么介意的意味，成秉玉一时也不知如何旧事重提。
抑制剂带来的舒适仅仅是暂时的，几乎是一瞬间，那种潮热卷土重来，诡异的空虚感比以往都要强烈，迅速游走到全身，使膝盖猛然一阵发软。
来自身体深处的颤栗使成秉玉忍不住喘息起来，浴缸边缘的冰冷变得异常强烈，此刻只渴望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安抚，甚至是彻底标记。
成秉玉能分明听见不远处尹归月与颜如一的细细交谈声，可一方四角的卫生间似乎把他困在心灵的防线内，一时不止如何破线而出，却得到那魂牵梦绕的香气。
一双平时黑白分明的双眸此刻竟染上了茫然。
成秉玉咬着牙，忍住体内愈来愈强烈的空虚感，可最后在一丝喘息溢出嘴边时，成秉玉还是忍不住开口。
“……尹归月……”
“……他是在叫我吗？”
尹归月分明地听见了那声微弱的喊声，却是满心的不确定，对着颜如一问。
颜如一:“……不然呢，难不成是在叫我？”
尹归月为难地挠挠头:“没准呢……你和成秉玉都是omega，我一个alpha进去不太好吧……”
颜如一直接把尹归月推去:“你再不进去，没准他会难受得昏过去。”
尹归月:？ ！
尹归月立马向卫生间走去。
映入尹归月眼帘的，是坐在鱼缸边的成秉玉，后者已把身上的厚棉衣脱下放在浴缸里，最里的白衬衫纽扣已解开两颗，露出一大片染着异常酡红的胸膛。
尹归月被那一片红吓住，当即建议道:“要不要我释放点信息素？”
不等成秉玉答应，尹归月便把信息素散得整个卫生间都是。
成秉玉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抬头对尹归月说:“……谢谢。”
成秉玉咳了一声，垂眸看向地上枯萎的花瓣，开口道:“那个……对不起，今早可能对你说了些胡话。”
“啊？有吗？”尹归月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信息素，听见成秉玉忽然一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什么事，“啊……那个，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是我太冒犯了。”
“……我现在……想要你的冒犯……可以吗？”成秉玉的声音因发情期显得有些嘶哑，“……抱歉，是我说胡话了，我只是有些不太适应新型抑制剂带来的感受。”
成秉玉似是保持理智般说着抱歉，可眼角的微红与水润却仿佛在说着事实并非如此。
尹归月摇着头认真道:“颜如一都跟我说了，这个抑制剂跟完全标记一样，感觉很难受，你如果有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现在是alpha，那就得负起alpha的责任。”尹归月扯开一些嘴皮，露出口腔里的腺齿，“你看我的腺齿尖而不锐，我本人克制有度，一定不会让你难受的！”
听见尹归月王婆卖瓜的语气，成秉玉忍不住笑了。
尹归月表明着自己是alpha ，坦荡地说会尽好安抚omega的责任，可实际上，尹归月已经与大多数alpha不相同。
在大多数alpha眼里，标记都意味爱的侵略与占有，可在尹归月看来，这仅仅是单纯地替朋友渡过难关所需要进行的动作。
这样单纯的心思令成秉玉觉得内心为之一松，可内心深处，又逐渐生成几丝别样的意味来。
“那我来咯？”
尹归月开口问。
“嗯。”
成秉玉回过神来，回答道。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扯开领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下方的腺体，而后十分谨慎地摸了摸腺体的位置，张口咬下去。
坚硬的牙齿刺破皮肤和血管，汩汩的血流夹杂着信息素似是从未如此贪恋尹归月的信息素，在此刻甚至攀上尹归月腺齿上流下的信息素，只为与此交融。
成秉玉从未觉得这种刺激如此强烈，本来已被热潮麻痹的神经清晰地感受到牙齿穿破皮肤的触感，身体忍不住也剧烈地颤抖起来，本能产生想要逃离的感觉。
在成秉玉轻微挣扎时，尹归月的牙齿不小心咬得更深，一些血从破溃的皮肤里流出，尹归月一着急便脑子空白，下意识用舌头堵住血流。
柔软的舌尖触及腺体，浑身的颤栗席卷而来，令成秉玉忍不住伸手去抓尹归月抚在自己脖颈间的手。
“别……”
成秉玉轻皱着眉，只能挤出一个字。
尹归月以为是成秉玉太过痛苦，犹豫间伸出令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抚着成秉玉的脊背。
许久许久，直到成秉玉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那种颤栗才慢慢消失。
成秉玉有些疲惫地合上双眼而后又睁开，是两眼清明。
“出去吧，我没事了。发情期已经过去了。”
成秉玉系着纽扣，刚刚那副颤栗狼狈的姿态完全消失，连潮热也完全褪去，恢复成发情期前那副淡然模样。
“你好牛啊！恢复得好快！”
尹归月直起身子，扭动着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僵直的脖子，看着恢复如初的成秉玉，忍不住赞叹道。
成秉玉:“……”
等两人出去时，颜如一已经不在飞船里，只留下一张纸条，喊尹归月完事后到镇子里的林婆婆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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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尹归月本还想体贴地去扶可能会两腿发软的成秉玉，可成秉玉却大步流星，连声音也恢复成原本的低沉清冷。
成秉玉:“你知道我为什么认识颜如一吗？”
尹归月:“？不知道。”
“她也是当年的遗孤。”
“只是她与不同，她是六岁时被她的父亲遗弃在阿不勒斯帝国，她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昼星军团的司令。”
第33章
尹归月没想到颜如一与成秉玉还有这样的渊源，于是问道:“那她也在你的遗孤归化名单里面吗？”
成秉玉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她憎恨她的父亲，因此她也不屑与昼星军团的人为伍。”
尹归月了然般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哑然于颜如一的身世。
其他的遗孤均是受侵犯的俘虏无奈所出，而颜如一居然是被父亲主动遗弃，并且多年以来并无相认的意思，任由女儿在阿不勒斯帝国艰难成长。
“这样的人现在还是昼星军团的司令？！”
尹归月忍不住吐槽，对于昼星军团如今的性质是否真的为omega谋公平而怀疑，可是一想到成秉玉似乎以后要回昼星军团，对方是其未来顶头上司，又立马噤声。
成秉玉冷笑一声，平静沉稳的声音里显出几分戏谑:“是啊，你也嫌他德不配位是吗？”
听见成秉玉的语气，尹归月心里的一些谋算也更加坚定，有些兴奋地说:“是啊是啊，那我得快点帮你解开信息素锁，让你早点离开阿不勒斯帝国，到时候昼星军团就是王者归来，宵小闪开！”
听到离开二字，成秉玉的心弦一动，多年的愿景似乎因眼前人而变得唾手可得，可就在此时，脖颈处的伤口一痛，柑橘香还十分浓烈。
“……很快便能离开？”
尹归月听出成秉玉语气中的惘然，也有点不确定:“怎么？别一副不太信我的样子呀！要不我给您老立个项目计划书？”
尹归月拿出了大学时参加挑战杯比赛给评委画大饼的气势对成秉玉说。
“你是怎么和颜如一认识的？”
成秉玉忽的岔开话题，问得尹归月一愣。
尹归月哪好意思说omega婚后交流小组的事情，况且还是用成秉玉的身份，于是眼神飘忽地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就……就是偶遇嘛。”尹归月悄无声息地拉开与成秉玉的距离，使话语都变得模糊，“你说我可真幸运呢，不仅得到抑制剂还能蹭饭，不知道一会能吃到啥大餐呢……”
成秉玉听着前面不远处报菜名的含糊声，微挑了挑眉，却是含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默默跟上。
林婆婆家早已敞开门，等待尹归月同成秉玉的到来。
林婆婆见尹归月的身影，立马迎了上去，一改今早警惕嫌弃的态度，甚至亲切的拉住尹归月的手。
尹归月乖巧问好:“林婆婆好。”
“原来小尹是镇上新来的美术老师！”林婆婆，“你和阿弋都和其他alpha不一样，都是大好人！”
尹归月嗯嗯应好，实际上并不懂颜如一为何给她安上美术老师的身份。
成秉玉缓缓走来，扫了一眼尹归月与林婆婆交叠的双手。
“这是我朋友，成秉玉。”
尹归月见成秉玉站定，率先向林婆婆介绍道。
林婆婆抬头看向成秉玉，恍然大悟道:“这小伙子长得好看！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婆婆我还以为跟小尹你是一对呢！”
林婆婆一副预备给两人做媒的姿态。
尹归月转过头去给成秉玉使眼色。
成秉玉垂眸看向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只好对林婆婆说:“我和归月确实只是朋友。”
“她已心有所属。”
成秉玉的语气忽的带着些遗憾，似乎连笑容都敛着几分落寞和悲伤。
尹归月: ？ ！演技这么好？ ！
林婆婆看着成秉玉的表情，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果然没有再做媒下去。
见林婆婆走去厨房，尹归月才问:“为什么是我心有所属？”
成秉玉倒是敛起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你觉得你和我谁更像心有所属？”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不笑时一副冷漠的模样:……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尹归月不再纠结这点，只想飞奔去饭桌吃饭，成秉玉看着尹归月雀跃的背影，
“来啦。”
颜如一早已坐在饭桌上，见尹归月与成秉玉走进来，只略微一抬头，而后又继续倒着茶。
饭桌上不仅有颜如一，今早在矮屋讲课的那位alpha也正襟危坐，微微倾身帮颜如一摆好碗筷。
那alpha主动给尹归月递过筷子，温润道:“你好，刚刚在教室里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徐弋，隶属阿不勒斯帝国夜狼军队，是十二队的副官。”
“也是如一的丈夫。”
徐弋前面的语气带着军人风范的不加感情，而介绍到与颜如一的关系时，却是带着几分轻柔笑意。
“你好你好！”尹归月打着招呼，而后给徐弋几个眼色，嘿嘿笑道，“我在夜狼军队预备役，要是以后考试遇到了，还请副官给个高分呗～”
颜如一失笑于尹归月的“通关系”，故意板着脸逗尹归月道:“我都还没说你需要用啥条件跟我交换新型抑制剂呢，你反倒顺杆子往上爬了？”
徐弋一只手搭在颜如一肩膀上轻拍着，对颜如一失笑摇头，眼眸里全是无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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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真的有种乖兔兔的感觉了。
尹归月如是想，问颜如一:“那你想要我用什么交换？”
这时林婆婆在厨房门口喊着:“红烧鱼来咯！大家让让，别被烫着了！”
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红烧鱼被端上来，而将鱼端上桌的是一个健硕的少年，大冬天只穿着两件薄衬衫，衣物勾勒出健硕的线条。
“小心别被烫着了！”
那少年声音爽朗粗犷，除了皮肤过分白了些，在尹归月看来，他与蓝星黄土高原上的汉子给尹归月的印象一模一样。
“尹归月，我的交换条件便是他。”
颜如一用茶壶斟好最后一杯茶，桌上一共摆着六杯茶。
“姐姐别误会！”那少年看见尹归月迷惑古怪的眼神，连忙摆手，“如一姐姐的意思是想让我跟着姐姐去帝都参加历练！”
“我叫林阿裕，今年十七岁，是个omega ，姐姐别看我是omega噢，我的力气可大着呢！”
林阿裕爽朗笑道，把衬衫扯下来，露出健硕的肌肉。
“历练是什么意思？”
尹归月还是没搞懂，问颜如一道。
颜如一回答:“你知道即将开展的平民参军选拔吗？新选拔上来的预备役不论年龄、不论贫富、不论性别，只唯能力优先。”
尹归月点点头，在婚礼上成恩上校也同她解释过，那时她甚至生出了让成秉玉一试的想法。
徐弋接着颜如一话头继续道:“虽然条件不加限制，但以我参与评分的几届来看， omega几乎在第一轮便会被筛掉。可是以阿裕的体格素质来看，他完全可以通过第一轮面试，继而进行上校选拔。”
“所以我的条件便是，希望你能帮阿裕在平民选拔中走得更远。阿不勒斯帝国的军队里，需要omega的身影和力量。”
颜如一看着尹归月，缓缓把恳求说出。
尹归月知道颜如一的意思，可还是为难道:“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恐怕有心无力，我仅仅一个军队预备役，应该无权插手这件事。”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成秉玉开口道:“如今军队预备役的成员有权参与平民选拔初筛。颜如一的计划应该是你可以同徐副官合作，尽量保证阿裕甚至是更多有能力的omega通过一轮初筛，届时提前了解上校选拔的时间安排，让omega们能够在成恩上校面前展示才能，以最大程度减少不公平。”
经过成秉玉解释，尹归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这个忙我肯定会帮！成恩上校确实唯能力优先，不会歧视任何性别。”
林阿裕听及此处，有些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却还是感激地握上尹归月的手。
“谢谢归月姐！在选拔里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诶？归月姐，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在发烧吗？”
林阿裕握着尹归月的手不自觉收得更紧了些。
“我在发烧？”尹归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有些热，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吧？！”
尹归月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忘记了在雪隅镇被那alpha用鱼叉戳在胸膛的伤口，如今林阿裕这么一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为了alpha还是形势过于紧绷，尹归月觉得自己对痛觉的耐受度都高了很多。
“我在课堂时跟徐副官学过基础的伤口处理方法，我可以帮归月姐你处理伤口！”
林阿裕真诚说道，这时徐弋已帮林阿裕找出家中的医疗箱。
“还是我来吧。”
成秉玉微抬头，看着林阿裕紧握着尹归月的手，主动拿过徐弋预备递出的医药箱，向林阿裕微笑道。
“不如我自己来？”尹归月不知道为何突然这么积极，只好开口，“我是alpha ，让你们帮我处理伤口不太好吧？”
“啊……我都忘了归月姐你是alpha了。”
林阿裕尴尬地挠挠头。
听到尹归月这么说，林阿裕和成秉玉都不再坚持，只是成秉玉仍看向尹归月粘在衣服上的暗红血渍，缓缓叮嘱:“伤口已经发炎的话，必须先用生理盐水清理脓液，再涂上碘伏，最后再吃一颗退烧药，这样才能好。”
“处理不了的话便唤我，知道吗？”
成秉玉的声音沉稳又轻柔，尹归月听得一瞬间愣住，以为成秉玉是有些愧疚自己没发现她受伤，点点头道:“放心，我没事的，自己一个人可以。”
成秉玉:“……好。”
当尹归月忍着痛把伤口处理完后，饭桌上已经坐齐人，只等着尹归月处理伤口后出来。
“这多不好意思呀！”尹归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饭桌前，“开吃开吃！”
一个碰杯，大家纷纷开始动筷。
颜如一喝了好几杯酒，被温暖的火炉烘得脸红扑扑的，说话也豪迈了不少:“尹归月，你知道为啥让你做美术老师吗？”
尹归月摇摇头。
颜如一嘿嘿笑道:“我其实，还有个大计划，你叔叔开的异想工作室每年会招beta或omega画花，我想让你教会镇上的omega画画，只要能糊弄镇上的alpha管事便可以，然后以强制招工的名义把omega全部招走，来到帝都了那些alpha说的可就不算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那些omega逃离。”
“？！你还拐别人老婆！”
尹归月惊叹道，没想到颜如一还有这计划。
颜如一拍着桌子怒道:“什么他们的老婆！他们大部分可是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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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林阿裕向尹归月解释道:“这边风俗落后，omega从一出生便登记在册，只要一成年便会被强制配给alpha，如一姐也是生气这一风俗，并没有要对你生气的意思。”
尹归月想起林阿裕的介绍，感叹道:“那幸好我能帮你参军，你还有一年便要成年了，要是不参军的话，恐怕就得随便配给alpha了。”
林阿裕两颗小虎牙露出来，眯着笑眼看着尹归月:“从前我是对alpha很厌恶的，可是认识徐副官和归月姐后，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很好的alpha的，如果以后能结识这样的alpha也不错。”
林婆婆本只是笑眯眯听着年轻人聊天，如今听林阿裕所说，又生起心思:“归月，你说你心有所属，那喜欢的omega是咋样的呀？”
“啊？”
尹归月感觉八卦之火又烧到自己身上，求助般看向成秉玉。
成秉玉此时似乎十分专心地夹着菜，并没有与尹归月眼神接触。
“嗯……健康长寿好养活的吧。”
尹归月受不了大家八卦的目光，把心仪狗狗的选择标准说了出来。
林阿裕被尹归月逗笑，接过话茬道:“哈哈哈这个说法太有趣了，什么叫做健康好养活，是得像我这么大只强壮的omega吗？”
温暖的炉火烧得越来越旺。
成秉玉似是耐不住这样的温暖，把袖子撸上半截，衬衫扣子被卷着的袖子拉开了两颗，露出大半脖颈。
林阿裕不经意间看向成秉玉，却是忍不住惊呼道:“秉玉哥你的腺体怎么……”
这么一大个临时标记的印记？
颜如一也看向成秉玉的脖颈，有些责怪尹归月:“你也咬太重了吧，把腺体都咬出血了？”
林婆婆先是震惊:“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颜如一噗嗤一笑:“他们可是连蜜月都度完了。”
听完颜如一所说，林婆婆皱着眉头语重心长道:“归月你这怎么行！既不喜欢人家又给人家……标记，这样既要又要，和那些浪荡alpha有什么不同？这必须得改！不然林婆婆便不待见你了！”
尹归月:！冤枉啊！
成秉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只是面上却不显，甚至贴心给尹归月勺上一碗鱼肉。
因此林婆婆看在眼里，愈发想要给两人改善关系，整场饭局时不时让尹归月给成秉玉夹菜。
只是成秉玉客气地说声道谢后，又给尹归月夹菜以回礼，
最后尹归月还是不敌成秉玉的手速，气鼓鼓吃了一大碗成秉玉剥的虾，看成秉玉才稍稍顺眼。
尹归月一行人在第二天傍晚与林婆婆道别后，便坐上徐弋的飞行器离开。
此时在阿不勒斯帝国帝都的一处信号接收处中，一名信号接收员看向屏幕的光点后，立马出发至尹家。
“报告家主，经信号检测，此时小姐与成秉玉已离开雪柏星。”接收员话语一顿，又唯唯诺诺道，“经过调查，他们乘坐的是，徐弋副官的飞行器。”
尹世荣本来在专心致志地处理文件，听及徐弋的名字时猛然一抬头。
“噢？”尹世荣两指轻点桌面，“那也好，替我省了人力，等归月和成秉玉回来，立刻检查是否完成完全标记，还有，必须进行精神力检测。”
第34章
而在检测到成秉玉脚踝处的信号闪动变化位置之前，天才蒙蒙亮，尹归月便已梳洗好，敲了敲成秉玉的房门。
敲门声仅仅响了一声，成秉玉已打开房门，轻轻扫了一眼着在尹归月身上的破旧衫裙，见尹归月正欲开口，立刻把指节放在唇边，而后一边将尹归月轻推远，一边悄声关好房门。
“你说好的，今天要去帮林予报仇，是现在就走吗？”
纵使现在尹归月穿得灰扑扑的，两双眼睛却是极亮，瞳孔里跃着期盼与兴奋。
见尹归月这样一副积极模样，成秉玉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昨天饭后，尹归月便缠着林婆婆，把与成秉玉关系的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还缠着林婆婆能不能与成秉玉分开两个房间。
林婆婆听见尹归月的解释，连忙说没问题，可却又一脸犹豫地望着不远处的成秉玉道:“婆婆家窄小，若要分开两个房间，秉玉得跟阿裕挤挤。”
尹归月继续跟林婆婆循循善诱道“没问题的！我和成秉玉都说过了！他一个omega跟我一起睡才委屈呢。”
林婆婆终于点点头。
成秉玉虽然一直低头帮忙收拾碗筷，可却时不时不经意地将目光扫向一直围着林婆婆说话的尹归月。
然后在看见尹归月一个开心的神情后，林婆婆便过来与他说，今晚他与阿裕一间房间。
成秉玉面上一时没有什么表情，而后用拇指轻轻转动指节的戒圈，过了一会才微笑道:“好。”
尹归月沉浸在马上能够独霸一张床的快乐，直到成秉玉唤了两声才反应过来，马上收回有些得意忘形的笑容。
“你知道今晚我和你是分开两个房间吗？”
看见尹归月几乎是一瞬间紧绷的姿态，一股难言的滋味在成秉玉心底悄然滋长。
“嗯。”尹归月点了点头，一时不知如何跟在饭桌上还闹别扭的成秉玉说话，只好囫囵说一句，“那我先回房间啦。”
而后尹归月是一溜烟地往房间跑去。
还是不太开心刚刚饭桌上的事吗？
成秉玉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领子，把临时标记的印口完全掩埋在衣服里，在尹归月房门掩上的那一刻，对着房门的方向说:“在我们离开前，你想去给林予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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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紧闭的房门一时没动静。
成秉玉也没再多言，只是去找林婆婆借了套陈旧的连衣裙，并留下了一张纸条，用一个木托装着放在尹归月房门前。
直至第二天清晨此刻，尹归月穿着那套破旧的衫裙敲了成秉玉的房门。
成秉玉点了点头，对尹归月道。
“嗯。我们这就出发。”
雪柏星天亮得十分迟，此时道路还不十分清楚，成秉玉向徐弋借了小型飞行器，开往雪隅镇。
见到熟悉的雪隅镇近在眼前，尹归月问成秉玉:“你说去报仇的第一步是要我扮作林予，你的计划是什么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成秉玉笑着说，前几日因发情期而带来的虚弱消失殆尽，颇有几分成竹在胸的自信。
“钱勇当初用林予最在意的人作饵，让她诱我们去废弃冰窖。”成秉玉掏出口袋里的一大把钱，“那我们也用他最在意的东西，使他跌入深渊。”
成秉玉先开着飞行器前往废弃冰窖处，将手探出飞行器外，把钱撒在废弃冰窖周围。
此地人烟罕至，完全看不出前两天有过殊死搏斗的痕迹，现在猛然一大把钱撒下来也无人知晓。
“放心，除了其中几张是真钱外，其余都是假的，不会在钱勇身上浪费太多。”
尹归月看着散落在雪中迅速结了一层冰碴的钱币，咋舌道:“钱勇嗜钱如命，会不会根本骗不过？”
“钱勇也嗜酒如命，如今可能还两眼昏花找不着北。”成秉玉顿了顿，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这便是让你扮作林予的原因。”
尹归月在alpha中不算高，只比林予高半个头，身形也差不多，穿上与林予身上相似的衫裙，从背影上看确实有几分相似。
尹归月思考了一番才恍然大悟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扮作林予，趁钱勇还没酒醒，诱他去废弃冰窖？”
成秉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飞行器停在雪隅镇外。
尹归月清晰记得，上次走在的回钱勇家的路时，耳边还有钱杏叽叽喳喳的话语和林予温柔的应和，而今只有呼啸的风声。
钱勇家的门虚掩着，尹归月与成秉玉交换了个眼色，成秉玉推开门，钱勇正如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
“阿勇。”
尹归月学着林予的口吻，靠近钱勇。
钱勇嘴里念念有词着，听见有人唤自己，艰难地睁开眼皮，看见眼前人却是破口大骂:“林予你个臭婆娘这两天死去哪了？那两小子也没音讯，你们想卷钱就跑？”
尹归月忍住怒火，蹲下来跟钱勇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尹归月与她的omega已经掉进冰窟里了，我回来时遇到风雪，一大把钱都撒了，但好在没人发现，我这不是赶回来让你与我一起去捡吗？”
“你个成事不足的娘们！”钱勇打了个酒嗝，想挥起酒瓶打尹归月，尹归月往旁边一躲，钱勇摔了个狗啃泥，嘴里仍含糊道，“我得立马去捡！不能便宜了别人！”
尹归月扶起钱勇，给站在门外的成秉玉使了个眼色，忍着熏鼻的酒气继续说:“有个好心人用飞行器送我回来的，我和那好心人说说，让他送我们去冰窖，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
钱勇被酒弄得昏头转向，一心只想去捡钱，被尹归月搀上飞行器也不知，只一直念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飞行器十分快速地驶向废弃冰窖。
成秉玉打开飞船门，轻轻地往钱勇身上一踢，钱勇像个垃圾一般滚下飞行器。
刺骨的寒冷使钱勇一个哆嗦，嘴里正想骂骂咧咧，只是模糊看到前方撒在雪上的钱币时，钱勇一下子眼都直了，顾不得其他人，摇摇晃晃地扑向雪上的钱。
“好……好多钱……哈哈哈哈……”
钱勇通红的脸上出现怪异的笑容，整个人趴在雪地上翻找着夹在雪中的钱，拍拍上面的冰碴，而后一张张塞在口袋里。
而成秉玉和尹归月正坐在飞船里，冷眼看着钱勇此副丑态。
钱勇定起模糊的眼神，发现前方还有十几张钱币散落在同一地方，连滚带爬过去，却在拿起时，几张钱币被锐物划破。
“老子的钱！”
钱勇拿着破碎的钱怒骂一句，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却在看到眼前物时整个人一愣。
一只野兽踏在散落的钱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勇。
此时成秉玉掏出口袋里的阻隔贴递给尹归月:“贴上，防止野兽发现我们。”
尹归月看着好几只从枯林里冲出来的野兽，咋舌道:“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那晚在飞船见过的野兽？！”
成秉玉倒是一脸意料之中:“我查了资料，这种野兽嗅觉灵敏，那天我们重创了母兽，我猜它们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我提前在那些备好的纸币上涂了我们的信息素。”
“没想到还真找来了。”
成秉玉语气轻松中带着意外，尹归月却知道成秉玉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就算母兽没找来，钱勇肯定也是必死无疑。
钱勇不舍得放下手里的钱，反而攥得更紧，踉跄地准备起身，可饥肠辘辘的野兽再也忍不住，几只一同扑上去。
几声惨烈的喊叫瞬时撕破天光。
“走吧。”
尹归月只看了一眼那画面便转过头，不愿再看，心里也不是滋味。
纵使今日报了仇，林予和钱杏也不能复生，恶人得恶报，但终究只不过是消了一些意难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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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成秉玉看见尹归月沉默着，把飞行器掉头，缓缓驶离冰窖，瞧见窗外的天色，说:“天亮了。”
尹归月抬头往窗外看去，暴风雪已经完全过去，天边的朝阳点点升起，金黄色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大地，连窗沿也染上暖黄。
“嗯，天亮了。”
尹归月感叹道，这已经是在雪柏星遇过最好的天色了。
“不必伤怀，太阳总会升起的。”
成秉玉生涩地开口安慰。
“好。”
尹归月望着那驱逐云翳的太阳完全升起，向成秉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等到傍晚，林阿裕也收拾好行李与尹归月一同登上徐弋的飞船。
林婆婆忍着泪向一行人挥手，对林阿裕喊着:“阿裕，照顾好自己！去干一番事业出来！”
林阿裕也大声回应着:“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飞行器向回阿不勒斯帝国帝都的方向驶去。
颜如一看着林阿裕说:“阿裕来到帝都后不如住在我家吧。”
林阿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样太麻烦如一姐了！而且我作为参加选拔的omega，住在徐副官家，被人发现恐怕会让徐副官遭来非议。”
颜如一沉吟，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可是提议林阿裕住在帝都寸土寸金的酒店的话，对于不愿麻烦他人的林阿裕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成秉玉这时开口:“不如住在我之前所住的福利院作为暂时居住？虽然环境一般，但等选拔正式开始后，通过一轮选拔的人，军校就会提供统一住处。”
林阿裕对于这个提议十分赞同:“秉玉哥这个提议挺好的！我住哪里都可以的！”
成秉玉点头:“那我先与福利院院长沟通，等到帝都，我可以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
林阿裕兴奋道:“好！”
几小时后，飞行器终于抵达阿不勒斯帝国帝都港口。
尹世荣派人在港口候着，等徐弋的飞船一停靠，便一窝蜂地涌上来。
为首的管家毕恭毕敬地说:“感谢徐副官搭就，小姐这次蜜月受苦了。”
那些仆人全都表现出担忧的表情，好像真的很担忧尹归月的安危。
尹归月和成秉玉被请去了另外一架飞船，成秉玉只能给颜如一使了个眼色，让颜如一先带林阿裕前往福利院。
飞船并没有驶向尹家，而是去了一处检查中心，前台接待员让尹归月和成秉玉两人分开检查。
尹归月被带往一处小室，又戴上了精神力检测仪。
“请尹小姐凝神。”
医生向尹归月说道。
尹归月闭上眼睛凝聚精神，精神力的指针缓缓动了动，最终移到了c级的边缘，虽然这对于正常alpha是极差的结果，但对于精神力溃散的尹归月来说却是极大的恢复。
“接下来请尹小姐进入机甲的驾驶舱，尝试操纵机甲。”
尹归月跟着医生指示进入旁边摆放的一架c级机甲的驾驶舱里，凝神动了动手，没想到机甲的手臂真的随之一动。
尹归月有些惊讶，就在几月前，机甲对于她来说还是一堆驶不动的废铁。
此时一直站在小室玻璃窗外的尹世荣看到这样的结果，露出了笑容，这时有人走进观察室，对尹世荣说。
“家主，经检测，小姐与成秉玉已完成完全标记。”
尹世荣看着室里缓缓走动的机甲，吩咐道:“很好，把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同意后，接下来异想工作室那边可以逐步进行裁员关闭了。”
第35章
那手下听见吩咐，偷偷看了一眼检查室里的尹归月，而后立刻不带感情地点点头。
而尹归月还坐在机甲的驾驶舱里，对于这种体验十分新奇。
c级机甲的结构和造型都十分老旧，如今阿不勒斯帝国的所有军队几乎都已不再使用c级机甲，一般只用于展示或者给年龄小的alpha作开蒙用。
可尽管如此，由于机甲创始人最初的设计架构，机甲便是给alpha使用的，即使更新叠代，根据不同的精神力划分机甲等级，即使是将近淘汰的c级机甲也不可能被精神力等级高的beta或omega使用。
如今尹归月的精神力虽看似有些恢复，能够驾驶c级机甲，可仅仅只是挪动一步，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攀上脑袋，还是一旁的医生注意到尹归月的状态，立马喊停。
医生温和地跟尹归月说：“尹小姐不必操之过急，从精神力涣散到如今的情况，已经是短时间内取得极大的进步了。”
尹归月疑惑道：“我也没吃药，精神力怎么会得以恢复？”
医生继续说：“尹小姐是不是同精神力为3s级的omega标记结合了？虽精神力溃散到目前为止临床上没有治疗措施，但根据alpha和omega生理结合的传统，标记会使两者信息素交融，或许这就是尹小姐能够恢复精神力的原因。”
“建议尹小姐与自己的omega多多进行标记，对恢复健康有益。”
医生微笑着提议，玻璃镜片闪着银光。
尹归月：“……好，我会的。”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似乎皆大欢喜，连尹世荣也客客气气地鼓励了尹归月几句，叫她好好休息。
而成秉玉一早便完成了彻底标记检查，在检查室外面等候尹归月。
“你知道吗！我能驶得动c级机甲了！”尹归月一见成秉玉便兴奋道，“你知道是因为什么，我的精神力可以恢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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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成秉玉早已知道其中缘由，却还是顺着尹归月问：“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进行标记！”尹归月掰着手指头认真数着，“其实我真正咬到你的脖子，好像才三次？你的精神力也太强了吧！才三次就能让我差不多恢复到c级，跟你结婚我是不是得了大便宜？”
尹归月现在觉得成秉玉有些像疗愈包了。
成秉玉听到“咬脖子”几字，轻咳一声，侧头问尹归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尹世荣早已知此事，所以我才能嫁给你？”
尹归月沉吟一会，却变得更加疑惑，只压低声音同成秉玉耳语：“那我叔叔知道我的信息素能解开戒圈吗？如果信息素融对我们双方都有益的话，这件事他又如何权衡呢？”
毕竟尹世荣和国王当初都逼着自己给成秉玉灌控制omega的幻梦，显然想让尹归月控制成秉玉，是不想成秉玉逃离阿不勒斯帝国，如果尹世荣得知尹归月能解开成秉玉的信息素锁，会不会接下来事情发展就会有所不同？
“我不知尹世荣是否得知，其实你的信息素并非与信息素锁完全匹配，可却有相似之处。”成秉玉也陷入了沉思，“我一直便奇怪，一般每个人的信息素都不尽相同，这也是为什么有信息素锁的诞生，即使是父子和双胞胎，也仅有部分相同。”
成秉玉转着戒圈道：“裴知也在疑惑此事，一直在做相关研究，只是国王的信息素极为保密，我们绝不可能取得，裴知甚至试过拿暮泽的信息素与信息素锁进行匹配，却完全不符，这证明了一定有其他无法解释的原因，致使你的信息素能过解开信息素锁。”
尹归月呆呆地听着成秉玉说，只觉得又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成秉玉思考的目光瞥见尹归月的动作，好一会儿才犹豫道：“我早便知信息素对双方有益的事，可我当初却并不想你的精神力恢复，因此暗城那一枪，还有不用接触腺体的取腺液器，都是我的谋划。”
“目的是，只对我有益。”
成秉玉看见尹归月把手缓缓放下，与那双清澈的双眸对视，莫名回想起暗城那一枪，黑黢黢的枪口凝着他时，内心毫无波澜，可如今面对清亮得能映出自己身影的瞳孔，成秉玉却不自觉紧张。
像是对纯洁无暇的上帝，袒露自己的恶行。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你这么深思远虑，我都不好意思将我的计划给你看了。”
尹归月话是这么说，却还是掏出一张纸，鬼鬼祟祟地塞进成秉玉手心，如同最初在医院里将“狗腿子”漫画塞给成秉玉一般。
成秉玉见尹归月丝毫不在意他所坦白的利己计划，反倒是默了默，轻轻拢紧塞在手心的纸张，又缓缓打开。
尹归月在一旁积极道：“我其实在离开雪柏星前一天就写好了，今天才想起要给你，甲方您看看满不满意？”
“你今天倒是提醒我了，那我以后都不咬你脖子了，谁知道等我精神力恢复后，尹世荣会做什么？”
成秉玉展开那张纸，上面用艺术字写着几个大字——“成秉玉泥塑计划”，标题旁边还画着两个卡通小人，好似成秉玉与尹归月的模样，正做着经典的《人鬼情未了》里的泥塑动作。
「泥塑对象:成秉玉，泥塑师:尹归月
泥塑口号:谁说o就不如a？让我泥塑这社会！
泥塑目标:第一，帮助成秉玉解开信息锁；第二，帮成秉玉找机会逃离阿不勒斯帝国；第三，尽可能给机会让成秉玉发挥军事才能。
具体措施:待定，待商讨。
给泥塑师的回馈:成秉玉要把机甲知识倾囊相授给尹归月，让尹归月不用再挨打，最好能做出机甲！ ]
“怎么样？”尹归月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成秉玉，“只是初步想法，只要你一锤定音，我立刻做出更详细的计划。”
成秉玉点了点头，把纸认真折好后放入口袋，缓缓道:“挺好的。”
尹归月听到成秉玉答应，拍了拍手道:“那我们现在就是一拍即合，等泥塑结束后就一拍两散？”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摊得大大的两只手，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好。”
两人离开检查中心时，本想去福利院帮林阿裕熟悉环境，可是林阿裕早早就给成秉玉发了消息，说福利院的陈院长已经热心地帮他料理好一切，让成尹两人不必专门过来一趟。
尹归月觉得这几日舟车劳顿，先回尹家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探望林阿裕也不迟，于是便让飞船驶回尹家。
尹归月一回去便冲了个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还让佣人重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如今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才知道什么叫做由俭入奢的快乐。
成秉玉从浴室出来，见尹归月还没躺在床上，便问:“不是觉得很累？怎么还躺在沙发上。”
尹归月看着通讯器弹出最新一条消息，立马站起来:“等等，我还买了东西，等安置好就睡。”
尹归月唤成秉玉一同到书房，有两个力壮的仆人正抬着一张床垫，放置在书房的空位。
“我跟叔叔说，我以后要发奋学习，需要在书房放一张小床作为休息，叔叔没说啥，于是我就听了颜如一的推荐，购入了一张小床垫。”
尹归月说完便大喇喇地躺在新铺好的小床上，看着成秉玉:“以后你可以好眠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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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一副舒坦模样，转了转指节的戒圈，只微笑道:“晚安。”
而在帝都的另一处金碧辉煌的柔软大床上，帝国国王也刚刚结束一场云雨，半眯着眼睛正准备进入好眠。
身旁凹凸有致的omega正紧紧抱着国王，羞涩地夸赞道:“陛下今日比从前都厉害。”
国王没有睁开眼睛，却把怀里的omega搂得更紧，勾唇说道:“以后之后更厉害，你的肚子争气点，再生出几个小皇子，如今皇室的血脉可远远不够。 ”
那omega一脸羞涩地低下头，正想再奉承国王几句，可国王却猛的坐起身，把那omega挥走:“你先出去吧，朕今晚还有事处理。”
那omega虽然一脸茫然，却不敢多逗留，迅速抱着散落的几件衣服退了出去。
国王见房间里所有的仆人退散出去，才走去书房，面对偌大的书柜，登上梯子拿起书柜第九排其中的一本书，书柜中间随之裂出一条缝，而后向两边缓缓分开，留出一条黯黑的小道。
国王缓缓向那黑暗走去，直到走到尽头那光亮，微弱的灯光照出一间小小的玻璃房。
玻璃房里面有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仅有一张铁板床和几张铁板凳，其余的洗漱生活用具都裸露在外，与监狱一般无二。
而铁板床的中央躺着一个瘦弱却极高的人，此刻正带着一副眼镜，微笑着入睡，一只手还似抱着物什。
可玻璃房里仅他一人。
“知道吗？你马上就要没用了。”
国王看着里面的人，而后笑着说。
第二天一大早，成秉玉便已起了床往书房去，可正看着时间犹豫要不要敲门时，尹归月便一副惺忪模样把门打开。
“这么巧？我也要找你来着。”
尹归月揉着睡眼。
成秉玉倒是举着通讯器说:“小宇出事了，他把自己的画全都撕了，好像是因为得知了异想工作室不再招工的原因。”
“陈院长向我求助，小宇不肯与之前的心理医生沟通，于是便想到了你，你愿意和我去一趟福利院吗？”
尹归月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大，显然还在接受这一信息量巨大的话。
成秉玉便一时没继续说小宇的事，反倒问尹归月:“你呢，找我什么事？”
尹归月也举了举手上的通讯器，苦恼说道:“陆贻上校在预备役群里发了消息，这次能够参加夜狼军队平民选拔初筛的预备役，必须先进行机甲对战，胜者的前三名才能参与。”
“驾驶机甲诶！我真的可以吗？”
第36章
看着尹归月一副惊讶苦恼的模样，成秉玉转眸看向其手中通讯器的信息，密密麻麻的字因尹归月晃动的手其实并看不清，可成秉玉却已从中攫取了关键信息，陷入了沉思。
尹归月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成秉玉所说的话，也不禁默了默，几丝朦胧睡意全都已消失殆尽，随话语一同沉下来的，还有几分在雪柏星生起的希望。
在雪柏星与颜如一踌躇满志的计划，似乎在回来帝都的第一天，便已经出了无法预料的变故。
“昨天你说你可以c级驾驶机甲了？”
成秉玉问。
尹归月半绝望半羞愧地说：“只是能让c级机甲稍微动一动……”
“算了，这并不是最要紧的事。”尹归月把通讯器塞回口袋，问成秉玉道，“你刚刚说小宇状态不好，把自己画的画都撕了，还是这件事要紧，我们还是赶紧去福利院吧。”
成秉玉点了点头，便守在书房门外等待尹归月洗漱穿衣。
两人匆匆吃过早餐后，便以需要回福利院取资料的由头，让管家提供去往颂海福利院的飞船，只是单单飞船还不能到达福利院，两人只能坐上公共迷你飞行器。
公共飞行器十分老旧，在行驶的过程中还会一晃一晃的，尹归月被晃得有些头晕，满脑子的愁绪还没疏解，辣眼的困意又席卷而来，因而渐渐地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请各位旅客小心气流波动！”
飞行器里的喇叭传来老驾驶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大波动。
尹归月被抖得身体晃了一下，无力支撑的脑袋在空中划了道弧后重新靠向一支撑物。尹归月本想睁开眼睛重新靠回窗，却又觉得新的依靠比玻璃窗舒服得多，便继续睡去。
成秉玉觉得左肩一重，正在给裴知发消息的手一顿，垂眸看见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尹归月，先是继续编辑好要发的消息，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靠回椅背，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到了颂海福利院。
“醒醒，到福利院了。”
成秉玉用右手轻轻拍着尹归月的脸颊，尹归月先是皱着眉打开成秉玉的手，额头在成秉玉肩处揉了揉，过一会才睁开眼，整个人弹起来。
“到了？！”尹归月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测试时动了下c级机甲，导致精神力消耗有点多，明明昨天睡得很好还是这么困。”
“颜如一倒是给我新方向了，像我这种不应该死练机甲了，去搞机甲设计才是我的赛道。”
成秉玉默了默才回应尹归月的话：“但是按照如今的机甲设计来说，成为机甲设计师也需要相当高的精神力，甚至有着严格分明的等级划分， c级精神力的机甲师几乎不可能能运用好高级材料，制作出3s级机甲。”
成秉玉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只是话音刚落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把声音放柔道：“不过颜如一向你提出了这个可能，那这条陈规应该并不是不能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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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我就不信了，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凭什么机器还能根据精神力筛人？”尹归月不服道，忽的又想起什么，用一副狗腿模样看着成秉玉，“小成老师，感觉您对机甲也有不少研究，你知道哪里可以见识和拆解不同等级的机甲吗？“
成秉玉下意识便说：“学院的机甲系，为帝国培养的机甲设计师肯定能接触到不同种类的机甲，甚至连机甲之父制造的原始机甲也可以接触参观，不过机甲系的课程十分保密，不知道你作为炽鹰学院的机甲兵系，能不能去蹭课。”
“还有，暗城。”成秉玉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暗城除了肉身搏斗，还有机甲对战赛道。每次对战应该有许多不同机甲可供选择。”
听到成秉玉的后一个提议，尹归月睁大双眼，拍了拍成秉玉肩膀道：“那可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咱这几天再去一趟暗城？ ”
“你也挺久没去暗城赚外快了吧，木乃伊？”
成秉玉：“……”
陈院长和林阿裕都早已在福利院门前等候着成尹两人。
见到尹归月的身影，陈院长又是惊喜又是抱歉：“真的是太麻烦小尹了……”
“没事没事，我作为秉玉的alpha，小宇又是秉玉最亲的弟弟，现在需要我，我肯定当仁不让。”
尹归月说完，还对成秉玉报以一个微笑，十足新婚燕尔的夫妻。
“……谢谢。”成秉玉也对尹归月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用笑眼看着自己与尹归月的林阿裕，“阿裕，十分抱歉昨天没能向你介绍福利院的环境，如今觉得如何？还习惯吗？”
林阿裕拍拍结实的胸脯道:“睡得很好很舒服！感觉状态好得能打死两只老虎！”
“小宇本来也很开心的，只是昨晚与我们一同吃饭时看见有关异想工作室未来要裁员甚至关停的报道后，便一下子状态不对了。”
林阿裕的语调又降了下去。
“那我们赶快去看小宇吧。”
陈院长带着尹归月与成秉玉去往小宇的房间，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小宇如今已经完全稳定下情绪，只是沉默的样子更令我担忧。”
一行人止住脚步，尹归月从房间的窗口探头往里望去，只看到书桌处有个一动不动的背影和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纸张。
“先让我进去吧。”尹归月对着成秉玉和陈院长说，“如果信任我的话。”
“好。”
成秉玉点了点头。
尹归月推门进去，踮起脚尖慢慢靠近小宇，目光不禁瞥向散落在地上的残画。
画上还能依稀辨出那些绚烂的花朵，只是如今都已经破碎不堪。
尹归月捡起几张看似是同一张画的碎纸，组合在一起后翻到没有涂鸦的背面，用铅笔在纸缝粘连处画上藤蔓，看似就像把两张纸用藤蔓连结。
“可以修复。还有希望。”
尹归月把几张碎纸递给小宇。
小宇沉默地看着纸上的藤蔓，忽的笑了笑，拿过铅笔快速地在纸上接着画满藤蔓，而后转头对尹归月说:“谢谢，我知道。”
小宇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与尹归月之前两次所见到的状态都不相同，从前那种阴郁和神经兮兮的模样不再复现，甚至有几丝阳光破壳而出。
“是我求助院长，必须与归月姐你交流的。”
小宇如同握住树枝一般握住手中的铅笔。
尹归月不知如今是什么情况，一面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宇，一面不经意往窗外看去，希望能与成秉玉对上目光。
“很抱歉那天伤了你，但同时我也很感谢你。”小宇看着铅笔尖锐的笔尖，而后拿出一张崭新的白纸，用笔尖往上面戳了一个洞，“原来过去一直都只是逃避，其实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欺负秉玉哥哥的恶魔。”
“以前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我可是beta ！不仅仅有画花，进异想工作室这一条途径可以赚钱。”小宇笑着对尹归月说，“我以后会努力好起来，以后无论是做苦力，画图纸还是什么都好，即使比不上'异想'，总有办法能赚到钱，帮助秉玉哥哥。”
尹归月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便太好了！……等等，你不会是故意哄骗我的吧？”
尹归月一时想到了一些患者会假装若无其事安慰身边人，实际上在他人放松警惕后便会去赴死。
“确实有些哄骗的成分。”
不再神经兮兮的小宇反而显得有些聪慧冷静。
“画是我故意撕的，就是想见归月姐姐你一面。”小宇顿了顿，“不仅仅是想感谢你，更是想告诉你，为什么我想赚钱给秉玉哥。”
尹归月:“为什么？”
小宇认真回答道:“秉玉哥哥虽从没跟我说过，但我知道他与昼星军团的事，他想回去，必须要胜过如今的军团司令，筹划需要很多人力物力。”
“没有人帮他，所以我想帮他。”
“很多人在帮他，我也会帮他。”尹归月听小宇这么说，立刻接过话茬，“你要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小宇把铅笔还给尹归月，重重点头道:“我相信。”
尹归月在走出房间时，还往地上拢走了一把碎画。
只因刚刚在寻找相似画片给小宇画藤蔓时，总觉得画上那些花既陌生不常见，又十分熟悉。
“小宇其实没事，以后还会积极配合治疗。”尹归月对成秉玉道，“一旦一名精神患者自己想通了，便是很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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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听完尹归月的描述，成秉玉微挑了挑眉道:“你是说小宇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我人格魅力大吧？”
尹归月有些骄傲地翘起双手。
“确实大。”成秉玉倒是同意地点点头，“以往小宇非常珍惜那些画，甚至把院长给的压岁钱都攒好，只为了能去花鸟市场近距离观察花，从而能画得更逼真。”
“你知道小宇为什么最开始把目光放在异想工作室吗？”尹归月疑惑道，“其实异想工作室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好像并不了解。”
成秉玉:“因为异想工作室开出的工资非常惊人，且应聘门槛十分低，以画花是否逼真为筛选标准。我之前调查过，异想工作室是一家游戏场景搭建设计公司。”
“但奇怪的是，建立了将近二十年的公司几乎没有什么唤得出名的游戏作品。”
尹归月抚着下巴思考，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好说:“有空我再仔细调查一下这个异想工作室，这样看来确实很奇怪，我叔叔看着不像是会养闲人的人，还一养将近二十年才关停。”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尹归月撇开刚才的话题，“既然我们都难得出门一趟了，不如就以吃饭为由，今晚就去暗城一趟！”
成秉玉:“……”
尹归月当成秉玉默认，立马给管家发了一条消息，让管家选择在暗城所在位置附近的餐厅。
管家十分专业地快速选好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还让佣人送来两套出席餐厅的精致礼服。
这家西餐厅是著名的情侣餐厅，厅内为了营造良好的氛围，唯一的光亮便是每张餐桌前的蜡烛。
尹归月腹诽这种刻意的氛围，让她连看着切碟子上的牛排都有些费劲，不过成秉玉倒是，甚至早已将牛排切成合适大小，而后将其递给尹归月。
“接下来便是我们的一分钟拥吻时间，桌上的蜡烛将会全部熄灭，给每一对佳侣最舒适的亲吻环境！”
服务员忽然举着麦克风说道。
就在话音刚落时，全场的蜡烛便应声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响起些暧昧的欢声笑语。
“走吧。”成秉玉也忽然靠近尹归月耳边，又牵过尹归月的手腕，“最佳时机。”
暧昧的轻吻声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清晰，每个人都沉浸在亲密中，没人去在意那细碎交叠的脚步声。
耳边的温柔还没散去，手腕被不轻不重的力道牵着。
尹归月任由成秉玉拉着离开西餐厅，走向离餐厅仅一百米的暗城。
第37章
“我……我的牛排！”
尹归月嘴里刚吞下一小块牛排，肉汁的香气还在唇齿留香，正想再吃几块，便被成秉玉拉着起来。
成秉玉：“……”
两人已来到街边，此时若再回到情侣餐厅也不太合适，于是一时就这样愣在原地，暧昧的气息在风中消散，只剩交叠的手腕间的温热，还诉说着适才的光境。
成秉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不自在。
“你……还饿着？”
尹归月倒是坦诚道：“是有点，那牛排真的不错。不过还是办正事要紧，咱们赶快去暗城吧！”
晚上正是暗城好戏开场的时候。
两人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从情侣餐厅的侧门出来后往左边穿入一条小巷子，又在巷子中央的两间矮屋之间穿过，才找到了暗城的那扇旧铁门。
“现在我觉得这个门设计得确实不错，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第一次跟胡禹来暗城的尹归月还带着几分紧张，而这次尹归月已经能熟稔地跟成秉玉插科打诨。
“是吗？听说以前是道带着土豪气息的金门，后来一个暗城的机甲维修员强烈建议改造，才改成如今的破铁门。”
成秉玉倒一本正经地跟尹归月说着这扇门的历史。
虽然如今外形是破铁门的模样，但暗城对来客的要求极为严格，这道门配合脸部识别和复杂的锁定系统，在精密方面却是一点也不输于其他外表更强悍的门。
成秉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往门边一刷，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胡禹有这张卡，你也有，这是什么会员卡吗？我能不能拥有？”
尹归月趁成秉玉没把卡塞回口袋时，将卡拿过自己手心端详，烫金的卡面没有一丝杂质和花纹，仅仅在右下角印着“编号： 37489 ，木乃伊”。
成秉玉撇过在尹归月手心的卡，继续往前面的窄道走去：“这张卡是在暗城年消费达一定金额或者成为暗城的格斗手，以尹家的财力，你靠刷金额便可以很快获得这张卡。“
尹归月觉得成秉玉有在内涵她实力不够当不上暗城的格斗手。
成秉玉没有按照原路走到暗城大厅，而是走到暗城的一处十分隐蔽的杂花园。
这处杂花园非常荒凉，暗城背后的老板也没有想着修缮一下，只把这处当作醒酒的偏僻之处，所幸现在还不是凌晨，周遭还没泛着呕吐物的酸气。
“这是哪？”
尹归月尝试环顾四周辨认环境，但只能依稀辨认出高大的杂草。
成秉玉打开通讯器附带的照明，就着不算明亮的光，开始解身上设计繁杂的礼服扣子。
尹归月还在打量着周围，一回头便看见成秉玉已经把身上的礼服解开一大半，从敞开的花领里露出紧致的肌肉，脖颈处的标记还没完全消退，在白皙的肌肤上还剩下暧昧的淡红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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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尹归月立马便转过身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地上的杂草：“？！……你，你看这草长得可真……”
“抱歉，平日里我都是缠好绷带再进暗城，今天的情况特殊，所以我才拉着你到这处，
成秉玉看见尹归月的反应，低头轻笑了一声后出声解释，把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处，拿出提前放在口袋的绷带，开始往身上缠。
尹归月明白成秉玉的意思，却也不转头，看着周边长得张狂的杂草，开始百般无赖地胡思乱想。
“诶，成秉玉，你知道吗？”尹归月忽的一笑，”在我们蓝星的动画片里，主角都有一种变身魔法棒，喊一句变身，再摆几个高难度动作，全身发出圣光后就变身成功了，你说你要有这种魔法棒多好！”
“你每次都还要自己亲手缠，是不是还得自己解呀？那得多难解呀！”
“你一次得用多少绷带呀？这绷带是从裴知那里拿来的吗？她会不会觉得你浪费呀？”
成秉玉快速地将绷带缠好，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在杂草堆里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尹归月，藏在绷带下的嘴角无奈一勾，悄然走近尹归月，一掌握住尹归月肩膀，把其旋过来。
“其实用黑色绷带会不会好点？那样流血就不太明显了。哈哈哈哈突然想到，全身黑色很像做贼的。不对，有黑……”尹归月还在自说自话，兀地被成秉玉转过来，只呆愣愣地看着绷带外的那双眼睛，“哇……你变身好快！”
成秉玉：“……”
“你好像很喜欢自言自语。”
尹归月大方承认：“是呀。以前画一幅画需要很长的时间，可一专注起来呢，画室里就会很安静，我又比较喜欢热闹，画室里只我一人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成秉玉认真地听着尹归月说话，仿佛眼前的壳子在一点点皲裂，一颗来自另外星球的鲜活灵魂在如雨天的春笋般冒出来。
尹归月读不懂成秉玉的眼神，以为是听她喜欢自言自语，觉得她不靠谱，于是拍拍成秉玉肩膀：“好啦！你把我带去机甲赛道那边，然后你安心去格斗赚钱就行。”
“好。”
去往暗城大厅的路十分窄小难走，尹归月全程握着成秉玉那只半裹着绷带的粗砺双手，也走得有些艰难。
“你第一次来暗城，是怎么走这段路的？”
成秉玉握着尹归月的手问。
“第一次？”尹归月认真回忆，“我拉着胡禹的衣摆走的，那小子真的会气人！他说我要是把他衣服扯坏了要赔他十身！不就扯了扯他衣角吗？我现在还扯你的手呢，你不也没说什么？”
“嗯。”
成秉听完尹归月说了一大串，只认真地说了一个嗯。
尹归月：……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大厅，机甲赛道的大厅与格斗赛道的完全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放慢各色机甲的玻璃房，如果不想进行机甲对战，便从玻璃房旁边的小通道去往二层的观战间。
“……木乃伊？”
几个正准备上楼的观众看见成秉玉，纳罕道。
“他要转换赛道？他不是格斗那边的吗？以前没见过他来驾驶机甲。”
其中一个人小声地说。
“不会他在格斗那边赢了这么多钱，就为了在这驾驶机甲吧？他身边怎么还跟着个戴面具的alpha ？”
另一个人也窃窃私语。
成秉玉也不管周遭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对尹归月说:“你在这边别冒头，看着别人怎么做，你便怎么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立刻联系我。”
“yes,sir！”
尹归月听完成秉玉的话，立刻学tvb剧里的警察敬了个礼，然后走向那间玻璃房。
玻璃房立刻有个警卫拦着尹归月，两只手指揉搓道:“诶！进玻璃房的，得有点这个。”
尹归月眼都不眨地把一张卡塞给那个警卫，那警卫对着刷卡器一刷，两眼瞪得老大，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笑盈盈:“贵客里边请！今天就算是超3s机甲也给您弄来！”
“你这有超3s机甲？”
尹归月记得当初精神力溃散便是偷用了尹世荣的超3s机甲半成品，没想到暗城里居然比尹世荣还快一步研究出来？
那警卫讪讪一笑:“夸张修辞，夸张修辞……”
尹归月:……
尹归月一走进去，便已经换了专人跟在身边介绍:“贵客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驾驶机甲吧？”
来这里玩机甲对战的一般都是有钱想体验的土豪。
即使机甲是专为alpha设计，但在阿不勒斯帝国里，机甲管控森严，并不是所有alpha都能接触到机甲，仅仅是帝国军队或少数贵族子弟能够驾驶机甲。
因此暗城开放机甲对战区后，许多有机甲梦的土豪便趋之若鹜，如果说肉身搏斗区是富人们喜欢看他人为奖池殊死搏斗的快乐，那么机甲对战区就是富人圆梦的地方。
“是。”
尹归月点点头。
原主尹归月和胡禹确实也从来没有来过机甲对战区，因为他们作为军队预备役，操纵机甲便如家常便饭，根本无需花钱另寻体验。
“那贵客您的精神力等级是多少呢？鄙人可以为您选出最佳机甲，得到最佳体验。”
“c级。”
尹归月大言不惭道。
介绍员一下愣住了，因为能混到土豪的alpha一般精神力等级都不会太低，不过专业素养还是使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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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我们这边有许多由暗城专业机甲设计师改造的c级机甲，保证不比其他机甲体验差！”
介绍员按了一个按钮，一面c级机甲立刻展现出来。
尹归月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c级机甲确实和之前在检查室所见到的不太一样，外表似是涂了一些特殊材料，整架机甲都闪着寒芒，机身的设计也没有这么圆钝，看着确实厉害很多。
可尹归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我想驾驶3s级机甲。”
“啊这……”
介绍员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越级驾驶机甲可是能致精神力溃散的大事。
“算了算了。”尹归月皱着眉头，似是很为难的模样，“那就给我c级吧，你这的c级机甲看着也不错。”
尹归月本想着既然都来学习机甲结构了，不如直接来个大的，于是随口一说，但一看介绍员这表情，便知道暗城并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尹归月也比任何人都深知这个风险的后果是什么。
“好嘞！贵客您请慢挑！”介绍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反而又跟尹归月多说了两句，“贵客您想越级驾驶机甲也不是不可以。”
尹归月:？
介绍员看见尹归月一脸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凑近尹归月耳边说:“咱们暗城的设计师最近已经在搞一个精神力抑制环，别看是抑制两字，带上这个环是相当于抑制了精神力对个人的局限，到时候什么等级的机甲都能驾驶！”
尹归月满脸意外地看着介绍员，倒真的没想到如今暗城的设计师竟有这种能力，要是真设计出来，这相当于推翻了过去的精神力等级划分机甲使用制度了。
“那啥时候能够设计出来？”
尹归月一边问介绍员，一边给其塞了几张钱票。
介绍员识相地笑了笑说:“等抑制环设计出来进行测试阶段时，小的立刻通知您！”
尹归月满意地点点头，还正想问介绍员能不能介绍那个设计师给她认识，可那狗腿子介绍员一见另一个贵客，便一溜烟跑了，只留尹归月愣在原地。
尹归月也不再理这件事，认真地挑选眼前的c级机甲。
眼前的c级机甲因为等级的限制，就算再怎么装饰得花里胡哨，本质也是个防御和攻击能力有限的机甲。
于是尹归月也没纠结多久，反而选了个看上去最朴实的机甲，权当是方便了学习机甲结构。
机甲区的对战相比于肉搏格斗区的对战规则来说简单许多，便是会员选好机甲后由专人将机甲挪到赛场，比赛开始后便可以机甲对战。
对战的方法也十分简单，会员们可以随意使用机甲的任何功能对战，就算把机甲打破了也没关系，场下随时有维修员进行维修，而玩得不尽兴、机甲又坏了的会员，可以继续挑选不同机甲进行对战。
因为土豪们粗暴直接的破坏打法，机甲区也吸引了不少观众。
尹归月此时正在赛场下候场，等主持人通知比赛正式开始，尹归月便坐进了所挑选的机甲驾驶舱。
对面是一架a级机甲。
在开始前，主持人便低头哈腰地跟尹归月解释，今天没有选用c级机甲的选手，想要对战，最低等级只有a级。
主持人本以为尹归月会生气，可没想到尹归月却是一脸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并让他快点开始。
对面驾驶着a级机甲的土豪看着尹归月的c级机甲，轻蔑地笑了笑，而后举起机甲手中的炮弹向尹归月开火。
只是那个土豪没想到，对面的c级机甲比想象中的还要菜。
尹归月一动不动，完全承受着对面的炮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机甲涂层都给打破，一块机身的护甲掉了下来。
所有观众都咋舌:“这个'发霉颜料盒'咋回事？介绍员没提前教她怎么驾驶机甲吗？”
而尹归月却一脸淡定，只在驾驶舱里微探探头看着掉下来的护甲内部，这时反倒稍微变了表情:“原来内部连接这么复杂？！”
对面的土豪继续发力，又换了一支激光枪，往尹归月的c级机甲的手臂一射。
尹归月依旧没躲，甚至往那激光迎了迎，直至那只机甲手臂完全被熔断。
观众惊呼:“啊？开局两分钟机甲就断了只手臂？”
尹归月惊呼:“噢！原来手臂直接是这种连接结构！”
一局下来不过十分钟，尹归月所驾驶的c级机甲已经支离破碎。
尹归月也不理，只唤专人去换上一台新的c级机甲，自己则拿出口袋里的本子，开始回忆刚刚在机甲解构后的内部具体连接结构并画下来。
等换上第二架机甲，尹归月照着第一局这样做，只是这次却稍微躲了躲，只有到了适才不太记得住的机甲结构时，才迎上去主动被损坏。
于是机甲区的观众席都开始议论纷纷——一个叫“发霉颜料盒”的会员，到赛场不到半小时便被毁了两座机甲。
等尹归月坐上了第四架机甲时，一个机油沾脏衣服的中年beta冲进了赛场，手里还拿这个扳手，此刻指着驾驶舱里的尹归月怒道。
“就是你小子，不到半个小时损毁三个机甲是吧？！”
第38章
尹归月坐在机甲驾驶舱内，还在放空脑袋，思考着机甲结构的问题，忽的听到机甲外似乎闹哄哄的，回神一转过头，只看见那支已经怼到面前的扳手。
那穿着统一维修服装的beta似乎不依不饶，挥舞的扳手似是下一秒便会冲过来，尹归月一时没收住精神力，座下的机甲一下子失控，一个岔腿准备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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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而在机甲倒地之前，尹归月注意到了那beta胸前的工牌——维修员：唐铸宁，编号：376587。
轰的一声巨响一下子使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场中央的主持人立刻控场，唤来站在周边的alpha壮汉把唐铸宁拉住，又让专人把尹归月的机甲扶起来。
而唐铸宁仍在骂骂咧咧：“不是你的机甲不心疼是吧？！有你这样故意破坏机甲的吗？!”
尹归月被说得一阵心虚，正思索着要不要道个歉，可此时唐铸宁已很快地被拖出赛场，声音也越来越远。
赛场很快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主持人安抚尹归月的情绪道：“真的非常抱歉，我们马上会给您安排新的对战。”
尹归月这时才知驾驶着a级机甲的对手觉得刚刚的闹事有些晦气，先行下场了。
尹归月倒也无所谓，拿着小本子继续回看刚刚的画的手稿。
c机甲的外表结构还算比较简单，对于在大学中选修过类似课程的尹归月来说，弄得它的外部结构并不是很难。
学习机甲难就难在，学习机甲的内部结构以及它的运行机制，这也是明白为什么精神力是驱动机甲的唯一因素的根本。
尹归月思索了一番，仅靠今晚这样的打法，暂时是没办法了解机甲内核结构的，只有另寻办法接触到机甲内部结构的拆解现场。
在一瞬间，尹归月想到了刚刚来闹事的暗城维修员，但貌似从第一面就闹得不太愉快。
赛场的屏幕重新滚动几下后停了下来，暗城系统给尹归月重新匹配了对手。
这样的匹配与前几次一样，只是这次匹配的对手却是一个驾驶这s级机甲的对手。
观众席的一些常客看见对战名单，开始窃窃私语:“怎么是c级机甲对s级机甲啊？”
“不会是系统出错了吧？s级打c级，不就是单方面打压吗？”
“诶？我认识那个开s级机甲的，他之前好像一直驾驶的是b级机甲啊？系统匹配的机甲对战等级一般都是同级或相差一级的。”
“我懂了，你是对那个对战分配系统理解有误，它是靠精神力等级匹配的，又不是靠机甲等级匹配的。”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 b级精神力的怎么能驾驶得了s级的机甲？！”
“……你说的有道理。”
尹归月看着对面的s级机甲缓缓登场。
s级机甲在外观上就与c级机甲有着云泥之别，这部s级机甲外层并没有涂花里胡哨的涂层，仅仅靠自身的金属本色，便能闪着耀眼寒芒，每一处的零件似是分离又似浑然一体，就连稍稍的摩擦，发出的声音也比c机甲的更清脆动听。
尹归月瞬时觉得拆自己这台c级机甲不香了，s级机甲在眼前，能够学习s级机甲的结构不是更物超所值？
对面的机甲动了动手臂，几声凌冽的声音传来，示意着主持人赶快开始。
尹归月也凝好精神力严阵以待，这局万一赢了就是稳赚，输了也是不亏。
s级机甲率先冲上来，高等级使其的速度如迅雷，只一瞬间便挪到了尹归月机甲的背面，而后轻轻出拳，尹归月的机甲便被后震力打退了好几步。
c级机甲的后背瞬间出现一个微微的凹陷。
尹归月通过驾驶舱内模拟全屏看到后背的情况，只能无奈苦笑，前面还是自愿挨打、速战速决，如今想要学习s级机甲的结构，便只能在场上硬撑，等待能过还手的机会。
s级机甲的主人似是愣神看着对尹归月机甲造成的伤害，好一会才得意道：“原来这就是s级机甲的威力！”
接下来的几招打法比刚刚来势更猛了，刚刃直直地往尹归月的机甲砍来，如若低级机甲手持这样的重型武器，一般敏捷度和速度会大大下降，可在s级机甲身上，出招可以做到两者并存。
因此对面的打法又狠又直，在这样绝对实力的压制下，尹归月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连躲避的速度都跟不上，好几块零件都啪啦啦掉下地。
“哈哈哈哈，这确定不是当方面吊打吗？前面几局都十分钟不到便结束，这下那个颜料盒不会一分钟就出局了吧？”
一些观众嘲笑道。
“所以精神力等级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在那驾驶机甲的哪个不是土豪？精神力等级不够还不是选不了高级机甲，只能被被人压着打！”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望着对面的s级机甲，开始认真分析如今的情形。
她不怕输，也不怕机甲被毁，只是太早结束这局，对于难得的学习机会来说太可惜了。
于是尹归月从这部s级机甲的外型特点来分析，这架机甲的体量其实比刚刚在玻璃房见到的大多数s机甲来说较轻小，设计初衷本可能就是更加注重提高速度和敏捷度。
这样一分析，尹归月便回想起s级机甲适才举起刚刃那几招虽看着狠戾，实际上对于机甲的杀伤力却没有想象中大，更多的是靠s级机甲原本的性能来撑起。
于是尹归月便想着干脆以眼下这部c级机甲作盾强撑，对面的机甲更擅长玩敏捷战，那便尽量与其打近战，让对方多选择利用重武器，一来伤害没这么大，二来也能近距离观察s级机甲的结构。
如此分析完后，尹归月立刻采取行动，接下来无论对方使出怎样的招，尹归月都坚持更靠近一点，然后记忆s级机甲的外部零件排列结构。
其实这样强撑的打法对于精神力来说是非常损耗的，当驾驶者驾驶机甲时，相当于精神与机甲是一体的，机甲受损时，驾驶者也会感受到一定的疼痛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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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只是前面几局结束很快，尹归月也没有感觉太辛苦，可这局尹归月坚持了几分钟，便已经开始脸色发白，虚汗从额角冒出，观察的双眼也开始发晃。
尹归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在一瞬间，对面的攻击好像兀自停了一瞬，似乎并非出自本人意愿似的，就连s级机甲的整个身形也晃了一晃。
攻击带来的不适感瞬间减轻了不少，尹归月抓住这次机会，举起机甲臂往s级机甲上重重一挥，虽然这对于s级机甲坚硬的外表来说不值一提，但那s级机甲居然大大后退了好几步，连里面的驾驶者都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
对方缓过神来，恼羞成怒般加重了攻势，以极快地速度卸下了尹归月机甲的一只手臂。
尹归月有些受不住，额头上的虚汗有几滴滴入眼眶里，把眼睛辣得忍不住一眯，可再睁开眼时，尹归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次s级机甲不仅仅是动作一顿这么简单，而是整部机甲愣在原地，似是完全驾驶不动的样子。
尹归月再次抓住机会向s级机甲进行攻击，这次倒不大开不合了，只冲着眼前的s级机甲的零件拆解起来。
对面的驾驶者似是完全意料不到这种情况，嘴里在疯狂喊着：“不可能！明明测试过没问题的！怎么会这样！”
只是s级机甲却如同一块被风雨侵蚀的石头一般，下一秒便要倒塌。
“不是吧？那辆s级机甲怎么忽然不动了？”
“不会真出问题了吧？我就说他好像平时驾驶的是b级机甲，突然换成s级机甲肯定会出事！”
“哈？！能出啥事？不会出人命吧！”
观众席看着倒在地的s级机甲，开始议论纷纷。
尹归月攫取了钻进耳朵的关键信息，立刻抬头看了看对战表，觉得今天c级机甲能与s级机甲对战确实十分蹊跷，再看看倒地s级机甲可能由于驾驶者不依不饶的缘故，仍想尝试站起来。
是不是又是越级驾驶机甲者？ ！
尹归月想起今天在玻璃房里介绍员跟她说的精神力抑制环，那人还强调仍在研究阶段无法使用，现在看来很可能已经有人花重金吃第一杯羹了。
“不可能不可能……”
对面的驾驶者说话已经越来越疯魔。
尹归月顾不得其他，眼下觉得救人最要紧，必须使那驾驶者脱离s级机甲，不然持续地越级使用精神力肯定会造成溃散。
尹归月用剩余的一只机甲手臂疯狂地敲打s级机甲驾驶舱的部位，金属的碰撞发出难听的声音，c级机甲以卵击石般的攻击使自身也几近报废，尹归月却也不理，在坚持不懈下终于破了一个洞，尹归月使尽机甲的最后几丝力量，把那驾驶者钳了出来。
那驾驶者是个极为年轻的alpha ，此刻蜷缩在地面上，口里还不住吐着白沫。
主持人赶紧叫暗城里的医生上前查看情况。
所幸尹归月砸得十分及时，那alpha吐过一轮之后，再吃了医生给的几颗救急丸，不久便恢复过来，只是仍呆呆地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
尹归月跳下机甲驾驶舱，问着那alpha的情况。
“……你这流氓！你赔我s级机甲！”
那alpha看着机甲上的大洞，愤怒地对尹归月说。
“宋少爷，我们有专业的维修员可以帮您维修机甲，保证焕然一新。”
主持人低声下气地说道。
尹归月才发现这alpha来暗城的马甲是宋少爷，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少爷似的。
“我不要！我信任的维修员最近在休假，除了他，谁都别想碰我的机甲！”
宋少爷一撇头，像极了发脾气的无赖小孩。
可主持人唤的暗城维修员已经到达赛场，便是刚刚被赶出去的唐铸宁。
唐铸宁似乎情绪恢复了稳定，只是他刚掏出维修包要检查机甲情况的时候，那个宋少爷大声喊道：“你个没用的beta也敢碰我的机甲！”
唐铸宁一下子便不乐意了：“哼！你信任的那个维修员不会是王迪吧？他个小偷！我还不屑于碰他负责的机甲呢！我跟你说这机甲没我，不可能救得起来。”
“这机甲谁弄成这样的？”
唐铸宁看一眼机甲又是破洞又是零件七零八落的，问了一句。
尹归月马上回答:“我。”
唐铸宁看了一眼尹归月，眼睛一下瞪大了:“又是你弄的？那我不修！”
那宋少爷反倒激起逆反心理:“那我就要你修！修不好你就得给我从暗城滚蛋！”
一下子场面僵持了起来。
而暗城搏斗区的观众有些也听闻了这件事，纷纷离开观众席去隔壁看热闹。
“诶，你知道吗？隔壁开吵了！听说一个维修员跟两个土豪为了个机甲吵起来了！”
“这么精彩？！”
“而且我听我兄弟说，是因为那个区的一个叫什么颜料盒的土豪，一晚砸了好几台机甲，那个维修员不乐意，闹了两回！”
“我们赶紧去凑凑热闹！”
台上的成秉玉听到离开的观众提及，一下子分了神，被对手抓住机会，一拳砸在锁骨处。
成秉玉一下子冷了脸，却极快又狠厉地还击，三下五除二地压制住对手，主持人的恭喜词还没说完便跳下了台，穿过乌泱泱的人群向机甲区走去。
此时机甲区赛场围满了人，成秉玉匆匆赶到，只听到人群中央的尹归月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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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这样如何？我说我能拼好这台s级机甲，如果没拼好，我赔宋少爷你一台比s级机甲更好的机甲，也像唐维修员您磕头赔罪。”
“如果我能拼好，此事就这样作罢，而且我想向唐维修员您要个谈一谈的机会。”
第39章
成秉玉垂眸看向在地上破碎不堪的两辆机甲，再望着人群中央的尹归月。
尹归月话音刚落，周遭都涌起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宋少爷难得把骂骂咧咧的表情先放一放，打量着提出建议的尹归月，而唐铸宁也皱着眉看着尹归月。
尹归月自然大方地回望两人，其实心底却有些发虚。
其实她也是灵光一现，然后在放手一赌，赌赢了能平息这件事情不说，还能跟唐铸宁攀谈，看看能不能就此跟唐铸宁学习机甲维修；若是赌输了，大不了就是给唐铸宁道个歉，再赔宋少爷一个机甲，对于尹归月来说也没什么大损失。
“我不接受你的提议。”唐铸宁倒是率先开口拒绝，“你在这故意损坏机甲，向每辆机甲道歉、向我赔礼道歉是天经地义的事，凭什么就成了你输赢的筹码？”
宋少爷倒又开始生气道：“你这话说的，这些机甲是你的吗？我们给了钱的，无论损坏还是拿去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你道歉！别在这三分颜色上染坊！”
唐铸宁也没有反驳，只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维修包，默默看着宋少爷。
尹归月倒是一下子为唐铸宁的话而生出几分羞愧，在赛场上靠不反抗来破坏机甲，以此来学习机甲结构的行为确实是有些不妥，只是大家虽对这样的行为觉得怪异，真正提出不满地却是一个干着机甲维修的beta 。
“我就跟你赌了！反正这赌注我不亏，我就看看你一个c级精神力的alpha能干出什么花来！”
宋少爷完全恢复了精神，差点精神力溃散的经历也被他抛之脑后，如今有些兴奋又轻蔑地开口道，比起机甲是否能复原，他更期待接下来的乐子。
尹归月点了点头，却是望着唐铸宁开口说：“今晚的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我提出这样不周全的赌注也是我的错，接下来无论怎样我想向你赔礼道歉，可以吗？”
唐铸宁没看尹归月，只把维修包重重地甩在赛场上，而后哼地一声走向观众席。
一些看热闹的人见好戏开场，也纷纷散去座位候着。
成秉玉跟着人群涌动去座位，而在走近尹归月身边时，却不经意地用指尖碰了碰尹归月的手腕。
“你可以吗？”
一声闷声询问从绷带里传来。
尹归月转头望向成秉玉的双眼，倾诉欲一下子从一双满是不自信的眼睛里出现，可尹归月还是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说：“我尽力试试，不行大不了就滑跪道歉。”
宋少爷走过去跟主持人道：“你帮我计时，限时十分钟。”
主持人听及宋少爷的要求，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修好一部机甲绝对不是十分钟就能做到的事，接下来又听到宋少爷用大发慈悲的语气道。
“我还是学过的，像你这种c级精神力的alpha，是不可能可以修好s级机甲的，十分钟内你能用材料把s级机甲外观恢复，我就算你赢。”
尹归月点了点头：“好。”
计时就此开始。
尹归月把自己的卡拿给玻璃屋的介绍员，让他不计成本把s级机甲的材料都拿过来，并且打开了唐铸宁留下的维修包，思考里面的工具该用在何处。
尹归月没有立刻动工，而是观察着眼前破碎零散的机甲。观众席并不安静，可此时尹归月却好似只听到倒计时的滴答滴答声，不停催促着自己立刻开始。
s级机甲除了驾驶舱处被尹归月因为救人而砸了一个大洞外，其实分解得还算规整，看似只要跟随着当初拆解的顺序就能组装回去。
尹归月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回想刚刚拆解的顺序，而后睁开眼，手抚上s级机甲的外壳，感受着机甲的材质。
而后尹归月捡起被打掉的零件，一些零件在从机甲上掉落的一瞬间便好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和功用，必须重新选出新的连接零件才能组装。
介绍员拎来的一大袋s机甲零件杂七杂八、十分凌乱，想要在短时间找到合适的零件不仅要对机甲的性能非常了解，而且需要有非常好的眼力，才能从大量相似的零件中选出合适的。
尹归月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已经失去光泽的零件，回想起刚刚s级机甲在对战中的表现。
此机甲作为速度型机甲，所用的材料必不会是笨重大块的零件，而且应该是本身延展性比较好的材料，尹归月想及这一点，立刻开始在袋子里寻找着。
尹归月首先排除一些大块粗犷的零件，左手摩挲着从机甲掉下来的零件，右手忙碌地在袋子里翻找着合适的零件。
这时宋少爷也凑近尹归月，一副看风凉的样子，打量着尹归月找寻的动作，悠悠道：“虽然我大发慈悲，但我猜你肯定也拼不好这个s级机甲，因为我拥有b级精神力也拼不出来。”
尹归月：…… .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话艺术？
尹归月没回宋少爷的话，继续找寻着类似的零件，等找得七七八八后再到那架s级机甲面前，按着拆解的顺序，开始组装机甲。
一些对接的地方因为适才略暴力的拆解而变得有些贴合不上，尹归月只能寻些较大的连接处，用工具把零件安上，所幸的是选择零件大多都符合机甲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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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几丝信心从尹归月心底生出，尹归月按照记忆中的顺序一步一步将s级机甲组装好，几乎挑选的每一个零件都能完美契合连接处，事情似乎顺利得不像话。
“就这？这么顺利就组装好了？”
“这就是s级机甲吗？怎么看起来简单得我也能组装？”
“我还以为有多大看头呢，现在看来也没啥意思！”
观众席里传来几声议论，成秉玉看着尹归月组建机甲的忙碌身影，摩挲着掌心粗砺的纱布若有所思着。
正当尹归月觉得机甲组装得七七八八时，几个零件却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而后几乎在一瞬间，刚刚组装好的甲板和螺丝零件轰然散架，甚至比尹归月还未组装时显得更加破碎不堪。
尹归月顿时傻了眼，完全不敢相信快要组装好的机甲一下子完全散架。
宋少爷也被巨响弄得一愣，随后又了然般大笑：“哈哈哈哈，我说过啦，你肯定拼不好这座机甲。”
“即使零件能够匹配得上又如何，你的精神力便局限了你无法使用这些s级机甲的材料，从而组装机甲。”
尹归月看着自己手上闪着寒芒的s级机甲零件，宋少爷此话一出，几乎是给尹归判了死刑，再好的材料在如此低下的精神力面前，也不过是组装不了s级机甲的废铜烂铁。
时间仅剩两分钟。
适才觉得没意思的观众们此刻也提起兴趣，准备看尹归月的笑话。
宋少爷看着尹归月此时的呆愣模样，心中生出几分赢了赌注的快乐，可转眼间不知道思维发散到了何处，竟一下子收起笑容，微绷的嘴角看着有几分严肃。
尹归月觉得心跳越来越快，纵使这样，脑海内却有一把声音喊着放弃，这赌注的代价也并没有很大，可尹归月此时却是有些不甘。
不甘于为什么刚刚下定决心选择机甲这条路，却又对她当头棒喝——原来低精神力连材料都运用不了。
尹归月抬头，再次看向了此刻坐在观众席的唐铸宁，唐铸宁却完全敛起适才那幅暴怒模样，此刻用极为平静的目光看着尹归月。
beta维修员。 beta维修员？
一丝疑惑顿时攀上尹归月心头，刚刚唐铸宁与宋少爷的一些对话又重新浮现在脑海里，使尹归月燃起了一些可能。
唐铸宁作为一个beta，按照传统来说，他比尹归月更无可能修好s级机甲，但唐铸宁刚刚却信誓旦旦地对宋少爷说出那番话。
尹归月再次看向那架s级机甲，立刻掏出口袋里的小速写本并翻开今晚所画的c级机甲的架构图，仔细回想起来，s级机甲和c级机甲的外部架构的组装顺序居然是大同小异。
尹归月快速奔向旁边的c级机甲，用工具拆出几个较大的零件，转头把它们安在s级机甲上。
“那个颜料盒疯了？c级机甲的零件安在s级机甲身上，肯定无法使s级机甲驱动啊！”
“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吗？她是不是天真地以为机甲都一个样啊？”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成秉玉看着坐在人群中间的唐铸宁，后者把目光放在尹归月身上，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尹归月望着即将截止的时间，来不及再精挑细选元件，只强行拆下大头零件，聚精会神运用精神力把零件装在s级机甲的主要部位，那些元件虽看上去与s级机甲完全不搭，可却居然大体符合。
时间倒数完毕。
宋少爷一脸古怪地看着尹归月的操作：“你是不是被散架的s级机甲吓傻了？ c级材料怎么能修复s级机甲？”
可奇怪的是，这次被尹归月胡乱用c级机甲零件拼凑的s级机甲，却迟迟没有散架。
“不用测了吧，这肯定无法驾驶得起来。”
宋少爷一脸笃定地说道。
“确实不用测了，这机甲大概率能动起来。”
唐铸宁从观众席中起身，便说着便来到赛场中央，把散落一地的工具拢好，放回自己的工具包里。
“不可能，我试试就知道。”
宋少爷说完便掏出一个精致的钢环戴在手上，可转念一想，又叫住主持人，让其叫一个s级精神力的保镖来。
尹归月见唐铸宁收拾好工具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想去追却又被宋少爷拉住一起看s级机甲的组装结果。
保镖并不会驾驶机甲，其在介绍员的指导下坐进那个被打碎的驾驶舱，闭眼凝好精神力。
不太匹配的元件因摩擦而发出难听的碰撞声，可奇迹般的，倒在地上的机甲却在呕哑的零件碰撞声中缓缓地站了起来，在观众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始终没有散架。
宋少爷看着被修得奇奇怪怪的s级机甲，两眼全是震惊，而后又转过头看向同样惊于眼前结果的尹归月，伸出手道。
“我叫宋闻，帝国军队宋上校家的宋闻，如今机甲系一年级，交个朋友吗？”
第40章
宋闻见尹归月一时没搭理，又主动碰了碰尹归月的衣袖，继续道：“交个朋友？”
尹归月：“……这么突然？你的机甲确实是我弄坏的，你给个地址就行，我会把新机甲送还给你。”
“我不用你赔机甲了。”宋闻转头看向伫立在赛场，挥挥手让介绍员挪到一旁，“如果你愿意跟我交个朋友的话。我还可以给你送机甲。”
尹归月闻言心一动，仔细想来倒是对于宋闻的介绍更感兴趣：“你说你是帝国学院机甲系的？可是b级精神力可以进机甲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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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帝国学院的机甲系招生极为严格，b级精神力的alpha想要在机甲制造方面有所建树几乎不可能，就如尹归月今日的情况一般，低精神力的alpha连高级材料也运用不了，更别说制造一辆能在战场上运用的军用机甲。
“如假包换！我靠我爸进的机甲系，你尽管去查！”宋闻说得理直气壮，“这也是我想跟你交朋友的原因。”
“你是怎么用c级机甲的材料驱动s级机甲的？”
宋闻两眼放出光芒，语气里全是崇拜，与适才在尹归月身旁说风凉话的样子完全不同。
尹归月默了默，这也是她急切想要找唐铸宁了解清楚的原因。
适才将c级机甲的零件拆下来安在s级机甲上，不过是尹归月突然发现在暗城里的c级机甲外部架构居然与s级机甲的大差不差，从而情急之下的举动。
可面对这样的结果，除唐铸宁外的人都感到十分惊讶，证明唐铸宁绝对了解其中缘由，甚至这些机甲极有可能就是出自他手。
尹归月虽不知其中奥秘，可面上却不显，只一步步走离赛场，面对跟上来的宋闻道：“好啊，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但我有个条件。”
宋闻立刻回应：“什么条件？”
两人越走越远，直至完全离开机甲区赛场后，尹归月注意到前方拐角成秉玉的身影，而后转身面对宋闻拿下面具：“以后带我去帝国学院的机甲系一趟。”
宋闻看着尹归月拿下面具后的面孔，几分熟悉涌上心头，却又一时想不起具体的名字。
“我叫尹归月，尹世柏将军家的尹归月，那就交个朋友吧。”
尹归月觉得宋闻既然坦诚，自己也不必隐瞒，学着宋闻的介绍方式回答。
宋闻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精神力溃散的机甲兵？！你转战做机甲啦？！”
尹归月：“……”
宋闻的眼神变得更加钦佩，两只手郑重地握住尹归月的手道：“你比我还励志！从此咱们就是相互扶持亲兄弟，必定能在机甲设计闯出一片天！”
宋闻激动得仿佛已经同尹归月桃园结义一般。
尹归月倒是冷静提醒：“……你也知道我精神力溃散的事？那你今天越级驾驶s级机甲，不怕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宋闻想起刚刚自己在驾驶舱里的濒死体验，后知后觉一阵害怕，连忙低头把卡在手腕的钢环拨开，狠狠摔在地上：“还好你救了我！这王迪说这精神力抑制环已经处于稳定使用阶段，根本就是在骗人！”
尹归月看着摔在地上的钢环，俯身把其捡起来问宋闻：“你说这环是王迪给你的，王迪是谁？”
“他是暗城里面最牛的机甲维修师，今天我驾驶的这辆s级机甲是我多次拜访他加上斥巨资才专门定制出来的，没想到差点害了我！”
尹归月又想起唐铸宁那一番话，看样子唐铸宁与这个暗城最厉害的机甲维修师矛盾不小，看宋闻似是与暗城的机甲维修员挺相熟，还正想继续向宋闻了解，可宋闻却露出一脸焦急。
“快十一点了！我必须得回家了，不然我爸得揍我。”宋闻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急步匆匆跑远，“咱有空再聊！下次带您去看更多机甲！”
尹归月：“……”
等宋闻走远，成秉玉才缓缓走近尹归月，垂眸看着尹归月手心里的钢环，开口道：“他与你交朋友了？”
尹归月点点头：“嗯，他是帝国军队宋上校的儿子，机甲系的，正好我想认识机甲系的人，他主动想跟我做朋友，我便答应了。”
“走，我想去找唐铸宁了解一些事。”尹归月给成秉玉打了个眼色，“你知道暗城的机甲维修区在哪吗？”
“大概知道。”成秉玉主动走在前面带路，“你刚刚怎么想到把c级机甲的零件安到s级机甲上的？”
尹归月坦诚道：“其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我发现两种机甲的外部结构居然大差不差，于是便想着零件是否也是相通的。你说，暗城以外的机甲也是不同等级大差不差吗？”
成秉玉沉吟了一会：“应该不会，越高级的机甲会越精细，结构往往与低级机甲大相径庭，这样才能有更强大的性能，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了解。”
尹归月继续说自己的疑问：“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唐铸宁是个beta，beta也能运用高级材料维修机甲吗？”
成秉玉心里也有许多疑团，只能说：“beta做机甲维修员也是可以的，不过只能是打打下手，因为无法运用材料独立做出机甲。”
两人来到暗城的机甲维修区。
这里完全不似机甲赛区的玻璃房一样干净明亮，此处堆着许多残破的机甲，各色零件散落一地，浓重的机油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角落还有一张破旧的床，此时唐铸宁正半靠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用边角料做成的机甲袖珍模型。
“我就知道你会找来。”
唐铸宁也没抬头，冷不丁地开口道。
尹归月一开口便是认错：“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弄坏机甲的，我只是想学习机甲内部结构，才想出这样的方法。”
唐铸宁听到尹归月想学习机甲，把头抬起来看了尹归月一眼，而后笑着说：“你想学习机甲？你只有c级精神力，不可能有所作为。”
唐铸宁一番话说得无情又平静。
“可我居然用c级零件驱动了s级机甲。”尹归月顿了顿，“在我看来，这样的误打误撞并非偶然，并且很有可能与您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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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唐铸宁嗤笑一声:“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故意破坏了三台机甲，你知道一晚上我得赔多少钱在里面吗？那些材料有多难找你知道吗？”
“这些c级机甲都是你做的？”
成秉玉敏锐地抓住唐铸宁话中的点，询问道。
成秉玉在等候尹归月期间，听见几个机甲维修员吃酒聊天，与其攀谈了几句，大致了解到暗城机甲维修员的工资制度。
暗城的机甲维修员除了基础工资外，提成全靠自制出优秀的机甲，然后推销给来暗城驾驶机甲的贵客，从而绑定关系，以后该机甲的维修和保养全由该维修员负责。
越是优秀的机甲，维修员能够得到的提成越多，宋闻口中提及的王迪便是人人争抢的维修员。而像唐铸宁这样的beta在这种制度下毫无优势，因为beta无法独立制造出机甲，最多只能负责采买零件和基础维修。
唐铸宁被噎了一下，而后理直气壮道:“是又怎样？”
尹归月听及此处，不动声色地给玻璃房里加了联系方式的介绍员发消息，询问今天驾驶的机甲的负责维修员是谁。
唐铸宁从床边站起来，作赶客状:“走走走，你们别打扰我工作。”
“我可以赔你钱！”
尹归月拿出口袋里的卡。
“不仅是钱的问题，你这样拆法，那些机甲算是废了！你这样学习机甲的方法是聪明的，但这并不是普通的材料，所以算我倒霉，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别再祸害这些c级机甲了！”
唐铸宁不愿意再跟尹归月费口舌，把尹归月与成秉玉推出维修区。
“我问过了，那几辆机甲的负责维修员并不是唐铸宁。”尹归月出了机甲维修区，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我想查一查唐铸宁的背景。”
“好。我可以——”
成秉玉也觉得唐铸宁实在是古怪，正想应下帮尹归月调查的事情，尹归月已经举起通讯器对话。
“颜如一～”
通讯器那头好一会儿才响起回答。
“叫得这么谄媚，有事相求？”
“确实有事！是关于接下来平民选拔的事，我要参与初筛必须在队内机甲对战拿前三名，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个机甲维修员。”
尹归月觉得颜如一是她认识的人里最神通广大的，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颜如一。
颜如一:“……感觉这转折中间还漏了很多事情，你先说个名字吧，我帮你查。”
“好！我把名字发你！”
尹归月立刻把唐铸宁的名字发给颜如一。
颜如一爽快地回了一句:明天之内给回复。
“颜如一真的好牛一omega！”
尹归月跟成秉玉赞叹颜如一道，只是转头却看见成秉玉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模样，疑惑地问一句:“咋啦？”
成秉玉咳了一声:“没什么，很晚了，我们走吧。”
两人回到尹家已经是深夜，管家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仆人给两人洗漱。
成秉玉已解开缠在身上的绷带，换回了在情侣餐厅所穿的礼服，还很细致地把领子揉得些许皱，再涂上与尹归月信息素差不多味道的香水，脖子边也用器具弄上了几枚吻痕。
一副寻欢作乐至深夜的模样使伺候的仆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尹归月却完全没注意到成秉玉这些变化，一晚上的高紧张状态使尹归月极为疲惫，只想立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于是尹归月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而后浑浑噩噩地在书房吃午饭，便闭关看了一下午机甲的相关笔记，直到吃晚饭才与成秉玉打照面。
成秉玉细心地为尹归月拉开椅子，还提前布好了各色尹归月喜欢的菜品。
在尹家时，成秉玉永远是一副完美的贴心omega形象。
管家伫在一旁，看着尹归月还拿着笔记，一副废寝忘食的模样，开口道:“家主了解到小姐最近要进行机甲对战，特意为您建了一间模拟机甲对战室，晚饭后您是否想要一试？”
第41章
尹归月从笔记中抬起头，看着管家的双眼生出几分兴趣。
管家毕恭毕敬地将再适才的话再重述了一遍：“家主为您特意打造了机甲对战模拟室，小姐饭后是否要一试？”
尹归月倒是没想到尹世荣对她这么上心，她并未跟尹世荣提及过要参与平民选拔，更别说是机甲对战的事。
“好啊。等我吃完饭便去试试。”
尹归月爽快答应。
管家一点头，便去提前布置机甲对战室。
“我叔叔怎么人还怪好的。”尹归月带着疑惑笑着对成秉玉道，“要是体验不错的话，那这样就不一定要暗城了，虽然还是得去暗城找唐铸宁。 ”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手上的笔记，开口道：“今天你待在书房一天，是在研究机甲对战吗？”
“是，也不是。”尹归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只是在对比着昨天在暗城画的不同机甲，我想从机甲的特点入手，研究怎么得出最佳战术。”
“毕竟我现在只是c级精神力，能选择的机甲十分有限，只能全面了解c级机甲，将机甲的功能与战术最大化结合。”
尹归月望着摊在桌上的笔记，想到接下来胜算不大的机甲对战以及与颜如一的谋划，脑海便浮现林阿裕那双满是期待的双眼，瞬时压力倍增，表情也耷拉下来。
成秉玉把尹归月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拿过笔记看了几眼，说道：“c级机甲也不是不能获胜，你当初给我的泥塑宣言不是说，谁说o就不如a吗？omega在体力各方面何尝不是一辆c级机甲？但照样有获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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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尹归月直起身子，拍了拍成秉玉的肩膀：“有道理！自怨自艾是没用的，一会咱们就去试试那个机甲对战模拟！”
成秉玉看尹归月又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微不可察地一笑。
在尹家偏僻处的一栋小建筑里，尹世荣给尹归月建造的机甲模拟对战室便占据了整整一层。
尹归月与成秉玉被仆人带来此处，尹归月收不住一脸的惊讶，她在尹家的几个月居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地方。
如今一整层的房间全然被打通，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用金属装饰的四面墙壁，天花板装有几管射灯，把整体的装饰照得更加硬朗，虽然看似装饰十分简单，但各色装备一应俱全，不像是临时起意后两天便能建造完成的。
尹归月去往模拟室的中心，中间有一张类似机甲驾驶舱的座椅，旁边的桌子还放了一副类似vr眼镜的物什。
“我还以为我叔叔真的斥巨资建了个小暗城的机甲对战区，原来是和vr游戏差不多。”
尹归月新奇地摆弄手中的东西。
“vr眼镜？”
成秉玉开口疑问道。
尹归月神神秘秘地凑近成秉玉耳边，还用手掩住嘴巴道：“我们蓝星那边的一种高科技。”
管家正准备开口，见尹归月和成秉玉一副亲密模样，先是缄口，等尹归月放下手才道：“小姐在机甲模拟对战时只需坐在模拟座椅上，带上您手上的这副眼镜，接下来的流程都会有提示。”
管家往后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alpha走进了二层，个个都穿着类似军服的服装，身姿挺拔地站在管家身后，等候管家差遣。
管家开口介绍道：“家主说了，既是模拟对战，便要有对手，这些都是从帝国军队退役的机甲兵，机甲对战经验丰富，可供小姐您选择。”
尹归月看着一排壮汉咋舌，心里生起对尹世荣势力的惊叹。
这么多机甲退役兵居然都能随意听尹家一个管家差遣，而作用仅仅是给尹归月机甲模拟对战作对手。
尹归月扫了一眼面前的退役机甲兵，最后目光落回管家上：“今天是第一次模拟，我想先自己练练手，辛苦各位特意跑了一趟。”
管家听到尹归月的话，面上也无大表情，只默默地让一群退役机甲兵退出去，连带几个服侍的仆人也退了出去。
成秉玉也作势要走，却被尹归月一下拉住衣袖。
尹归月也没说话，等其余人都消失在二层，才开口道：“你别走呀！咱们一起练练机甲？”
成秉玉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尹归月继续说道：“本来我觉得跟那些退役机甲兵对战肯定能学到很多，但我又想到，你应该没机会驾驶机甲吧？刚好今天我第一次，正好也可以让你体验一下，以后怕是很难有单独练的机会了。“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亮晶晶的笑眼，尹归月转头便打开模拟座椅旁边的柜子，里面还有好几副模拟眼镜，一看便是给对战使用的。
尹归月给成秉玉递了一副，而后带上眼镜坐在模拟座椅上，眼前立刻幻、化出一个逼真的机甲对战现场。
【请选择模式。 】
尹归月眼前出现一栏文字，而后又跟着指示选择两人对战模式。
【请在座椅旁摁下指纹，开启模拟。 】
“诶，你快来坐下一起呀，我选择了对战模式。”
尹归月把一只手放在指纹处，另一只手在空中虚空向成秉玉招手。
成秉玉应了一声，坐在另一张模拟座椅上，眼前提示需要等待尹归月指纹认证。
尹归月摁指纹的手忽的被一锁，一圈钢环使手腕不能动弹，随后指腹处传来一阵刺痛，熟悉的疼痛与以往接触过的指纹锁差不多，只是这次的疼痛有些异样，似乎体内的力量也随着滴落在指纹处的信息素一般被吸出。
尹归月只当是机甲模拟的设计便是如此，忽略这微不可察的疼痛，专心地看着眼前的景致。
模拟器内其实有多种机甲可供选择，并且不同于真实情况那般受精神力限制，但尹归月为了求真，还是选择了c级机甲。
而对面的成秉玉面对眼前琳琅满目的机甲，却是一时晃神。
曾经只能在课堂里学习着相夫教子课程的omega ，也能有机会坐在机甲驾驶舱里对战，纵使这只是一场虚拟。
“怎么啦？怎么选这么久？是不会怎么操作吗？”
尹归月感到成秉玉的沉默，开口询问道。
“选好了。”
成秉玉也选择了一辆c级机甲。
模拟对战开始。
尹归月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成秉玉的机甲：“咱们来对战一局？”
成秉玉倒是没急着动，先是问尹归月：“你了解你所选的机甲的作战特点吗？”
尹归月默了默，诚实道：“不太知道，这是机甲模拟，我无法提前接触机甲，并不知道这辆机甲的特点。”
“等到时候的机甲对战，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机甲进行对战，相信他们都早与自己的机甲磨合得很好，而你因为精神力溃散，之前的机甲已无法再使用。”成秉玉淡淡开口与尹归月分析道，“所以在你未定制出新的机甲前，最好便是广泛了解c机甲的特点。”
尹归月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在暗城驾驶了三辆c级机甲，目前只知道c级机甲的普遍缺点是由于材料的局限，速度方面都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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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成秉玉动了动机甲臂，快速往前方冲了一拳，又往左边做一个蹲伏的躲避动作。
不知是成秉玉速度过快还是眼花，尹归月觉得眼前出现了成秉玉机甲的残影，接下来又一阵头晕。
“哇，你的动作好快。”
成秉玉开口道：“虽然c级机甲在速度上存在局限，但对于你目前的格斗能力来说，反而最好便是把速度练上来，通过身体机能来弥补机甲的不足，从而躲避攻击。 ”
尹归月又是点点头：“有道理！天下武功为快不破，打不过躲得过就行！”
“速度练习平时也可以做，不一定非要机甲。”成秉玉看着眼前尹归月的模拟机甲，“但今天既然有机甲，便可以直接对练。”
成秉玉说完便驱动机甲走向尹归月，只是在走动过程中觉得机甲有些沉重。
按照机甲模拟的设计，应该是信息素锁驱动虚拟机甲，成秉玉作为omega并不能通过信息素传输精神力从而驱动虚拟机甲，因此两架机甲都是依赖尹归月一人的信息素。
“你有不适吗？”
成秉玉开口问。
“嗯……没有吧。”尹归月不知成秉玉为何这样问，想了想自己除了指腹有些麻外，并没有很大不适，“咱们开始吧，你来训练我速度？”
“好。”
成秉玉听见尹归月的回答，也没再多问，便进入训练模式。
成秉玉驱动机甲向尹归月的机甲主体冲拳：“先来简单的蹲伏躲避训练，你要做的便是躲避直拳。”
尹归月应了声好，凝好精神力躲避成秉玉冲来的快拳，只是蹲伏时又是一阵眼花，于是一下没躲好，对面机甲的冲力擦过机身。
“差不多是这样的动作，只是需要再快点。”
成秉玉待尹归月的机甲起身，再开始冲拳。
“好。”
尹归月严阵以待，在成秉玉冲了四五次直拳后，总算是把这个躲避动作练得熟练起来，只是在等待下一次冲拳时，成秉玉的机甲却是不动了。
“……怎么了？”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机甲直愣愣地站在对面。
“……”成秉玉握紧操纵手柄再次操作，可是机甲却还是一动不动，“机甲无法驱动了。”
“难道是我精神力不够凝集？”尹归月猜测道，再次凝起精神力，加大输注，“你再试试？”
成秉玉听话地再次移动操纵手柄，机甲果然恢复如常。
“看来可以了！我们再……”
尹归月一句话没说完，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似是一下子被抽走，指腹的麻木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冷汗也瞬时爬上额头。
“……你怎么了？”成秉玉听到尹归月话尾那声轻微的气促，“……尹归月？”
成秉玉立刻摘下眼镜，走向尹归月查看情况。
尹归月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脸色也变得苍白，被锁着的手腕想要挣开却只能无力地摩擦着环边。
“我……好难受……”
尹归月觉得说上这一句话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成秉玉赶紧拿下尹归月所戴的眼镜，想要把尹归月拉离模拟座椅，却发现尹归月的手腕被锁着。
钢环必须尹归月的信息素指纹才能解开，可此刻尹归月的精神力无法集中输注，因而无法解开钢环。
成秉玉皱着眉看向尹归月苍白的脸，猜测是因为一下子精神力使用过度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成秉玉拿出通讯器里的锐物，扯开领子往腺体处一划，蔷薇花香瞬时弥漫开来。
成秉玉半跪着凑近尹归月，将尹归月的头靠在自己胸膛处，一只手沾上腺体处流出的鲜血，而后又伸进尹归月嘴里轻抚牙肉。
尹归月的。腺齿因信息素的刺激而冒出。
“咬我，赶快。”
成秉玉一只手捏住尹归月的后颈，把尹归月的头摁在一片腥甜与蔷薇花香处。
第42章
尹归月的腺齿已经沾上鲜血，可残存的理智却使尹归月挣脱成秉玉的禁锢，努力地合上唇瓣挡住腺齿。
“不……不行。”
可仅仅微弱地说出一个拒绝，尹归月就已经因精神力抽离而陷入昏迷。
成秉玉感到挣扎的头颅瞬时安静下来，垂眸望向尹归月即使昏迷也不减的痛苦表情，立刻一手捏住尹归月的脸颊，使藏匿的腺齿重新露出来，而后轻缩肩膀将腺体迎往尹归月的嘴里。
腺齿因重新接触到鲜血里的信息素而变得愈发尖锐，成秉玉把尹归月的头重重摁在自己脖颈处。
尖齿刺破皮肤的锐痛使成秉玉轻皱了一下眉，蔷薇花香弥散四周，成秉玉深吸一口气，使蔷薇花香笼罩着尹归月僵硬蜷缩的身体，尹归月的信息素逐渐从腺齿处分泌出来，汩汩注入成秉玉脖颈处。
本能的逃离感和酥麻使成秉玉双膝一软，成秉玉却是把怀里的尹归月抱得更紧，把领子扯得更开些，偏头使脖颈更修长，主动又被动地迎合尹归月的啮咬。
直至氤氲的温度在尹归月贴着成秉玉后颈的脸颊处升高，成秉玉立刻捏住尹归月的拇指，用指腹在信息素指纹处一摁，这次终于指纹锁起效，禁锢的钢环放开尹归月的手腕。
成秉玉松了一口气，向后一坐将尹归月抱离模拟座椅，尹归月的身体因信息素交融而放松下来，可腺齿却因本能牢牢咬在成秉玉脖颈处，贪婪地汲取那缕蔷薇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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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尹归月舌尖无意识的舔因放松的神经而变得异常清晰，热意蒙上成秉玉双眸，化作氤氲的水雾。
成秉玉闭上眼睛，使热雾消散在黑暗中，掌心再次附在尹归月后脑勺处，可再次睁开眼看见尹归月似是熟睡一般的脸庞，拨开尹归月的手却是一顿，最终迟迟没有落下。
成秉玉腾出一只手打开通讯器。
“管家，麻烦您赶紧来一趟，尹小姐应该是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昏迷了。”
等尹归月悠悠醒来时，已是过了两天。
尹归月只微微睁开一个缝，望着被明亮的灯照得刷白的天花板，直到监测仪规律且机械的声音听得有些烦躁了，才扭过头去，看见一双正在削水果的手。
小巧的水果刀在指节间翻动着，水蜜桃一点一点露出晶莹的果肉，尹归月仿佛能清晰地看见果肉上冒出的新鲜汁水，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渴望。
“看起来……好好吃。”
尹归月生涩开口。
成秉玉削水果的手一顿，往旁边端出一盘已削好的水蜜桃，低声道：“都为你切好了，一会可以吃。”
没有一丝惊讶和慌乱，似乎此处不是医院，仿佛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吃水果对话，尹归月却觉得异常安心什至是贪恋这样的岁月静好。
或许是当初在模拟室的痛楚过于令人恐惧，尹归月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却是忍不住打量成秉玉的神情，而后尴尬开口。
“对不起，我不应该咬你的。”
尹归月早在制定计划时，便决定只单方面用取腺液器为成秉玉提供信息素，唇齿接触带来的信息素交融，不仅会帮助成秉玉解开枷锁，更会加快尹归月精神力恢复的速度。
而尹归月却不想精神力恢复随之可能带来的一切变故。
“我知道你的顾忌。”成秉玉按下呼唤护士的按钮，而后平静地跟尹归月说，“但我不会看着你痛苦而置之不理。”
“况且是我的错，若不是为了驱动两辆机甲，应该不会存在精神力输注过度的问题。”
成秉玉平静地分析着当时的利弊，把当时几近耳鬓厮磨的动作都解释为权宜之计。
查房护士跟着医生来到病房，而尹归月的负责医生正是裴知。
“尹归月，你没啥事，就是精神力大量丢失而导致身体虚弱。”裴知翻阅着检查报告，“听秉玉说幸好当时及时解开了座椅上的信息素锁，你才不至于梅开二度精神力溃散。”
“啊……居然这么危险！”
尹归月听着裴知的话，越想越是后怕。
裴知看着尹归月一副震惊模样：“这玩意儿存在这么大的风险，尹世荣也不测试一下就给你用了？”
“也可能是我使用方法有误？我当时在模拟里面驱动了两辆机甲来着。”尹归月挠挠头，“可能这对于我目前的精神力状况来说，负担太大了？”
裴知与成秉玉对视了一眼，成秉玉温言开口：“得知你因精神力使用过度而晕过去后，尹世荣第一时间便赶来医院，得到精神力无碍的报告便去觐见陛下，而尹家里的模拟室没有因此次意外而改进的意思。”
“以尹世荣的反应，模拟室不像是有威胁性命以至要整改的地方。”
“其实我好像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尹归月想不明白蹊跷之处如何解释，“我叔叔为什么要去觐见陛下？是发生什么要紧事吗？”
裴知冷笑了一下：“有倒是有，暮泽说皇室即将会有新的小殿下了，不过这件事应该和你叔叔觐见无关。”
尹归月眨了眨眼，想起国王的年纪，半天只能感叹一句：“国王真是……老当益壮啊！”
“父亲曾告诉我，国王过去因一些事，腺体曾彻底破坏过，于是膝下一直福薄。”裴知去把病房门关上，又不经意地将病房内的监控给掩盖，才坐下来低声说，“按照时间推测，腺体破坏前不过暮泽一个皇子，十几年国王不遗余力地恢复腺体功能，也不过生了几个早夭的omega公主，反倒今年似是一下子恢复了。”
尹归月蓦地听到这么大的八卦，微微睁大眼睛，不过思维又一下子跳脱到其他地方，看着裴知熟稔与自己讲八卦的模样，不禁感叹道：“裴知姐你今天好亲切！”
裴知：“……”
裴知看着尹归月清澈又明亮纯真的双眼，倒是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只站起身拍了拍成秉玉的肩膀。
“跟这样的alpha生活辛苦你了。”
成秉玉微低下头，嘴角不禁勾起。
“我……我只是喜欢亲近漂亮姐姐嘛……”尹归月弱弱解释，“之前我在蓝星，可以正大光明与漂亮姐姐贴贴，现在……唉……”
成秉玉见尹归月倒相似真心实意的难过，于是便拿起旁边桌子的通讯器转移换题道。
“你昏迷的两天，通讯器有消息发来，是颜如一和宋闻发来的，你可以看看是什么消息。”
尹归月接过通讯器，先是看了颜如一发来的消息。
颜如一是在尹归月进模拟对战室时差不多的时间，便发来了唐铸宁的调查信息。
【唐铸宁，beta，45岁，未婚，帝都人，毕业于帝都科学技术学院，曾辗转于帝都多家技术公司，曾在异想工作室工作近五年，后辞职待业两年，后在暗城从事机甲维修至今，平时极少与同事以外的人接触，最常去的便是暗城和帝都图书馆，时而会前往偏远附属星，具体目的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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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这一份信息平平无奇，而且唐铸宁的人际关系也十分简单，除了工作接触外几乎没有朋友，简短的两行信息，尹归月只攫取了暗城和异想工作室这两个关键词。
“唐铸宁居然还在异想工作室工作过？”
成秉玉点了点头：“异想工作室有定期辞退老员工的规矩，唐铸宁在异想待了五年已经算是罕见了。”
尹归月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又转去看宋闻发来的信息。
宋闻说过今天十点机甲系有公开课，或许能带尹归月来蹭课，只是尹归月看了看时间，公开课怕是差不多结束了，于是便给宋闻解释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没想到宋闻秒回没关系，甚至邀请尹归月明天傍晚来宋家一起来看机甲定制。
尹归月顿时燃起一股兴趣，紧接着下午做了一系列检查提示身体没什么大碍，便在明天中午就出院回家。
“我今晚去宋家一趟，管家问了你如实说便好。”
尹归月在出门前向成秉玉报备。
“好，注意这两天先别使用精神力。”
成秉玉点了点头，又嘱咐尹归月道。
尹归月一路乘搭飞行器来到宋家，宋家没有尹归月想象的那般奢华，倒是走低调有内涵路线，处处透露着清雅，只是看见花园里宋闻似摆摊般摆着各色材料，一下子打破了这幅和谐的山水美景。
“你来啦！”宋闻抬起头看见尹归月，招呼了一声，“我约的机甲师还没来呢，咱们一起等等。”
“你约的机甲师是谁？”
尹归月走近宋闻，也摆弄了几下那些材料。
宋闻有些自得说：“我之前向你提过的，暗城最厉害的机甲师，王迪。”
尹归月疑惑道：“他给你定制的精神力抑制环不是差点让你出事吗？你还找他？”
宋闻摇摇头无奈道：“没办法，他依然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机甲师，能跨越精神力等级驾驶机甲好像目前只有他能做到，正是因为之前出事了，所以我才找他定制新的呀！看看他有没有改进。”
“话说，你叔叔给你定制的那个机甲模拟对战室也太差了吧！你叔叔不是帝国最厉害的高新武器缔造者吗？这种高科技的低级差错也能出现，要不你一会跟我一起找王迪定制机甲得了。”
宋闻吐槽道。
尹归月倒是不置可否：“那个王迪真这么厉害？”
宋闻把精神力抑制环递给尹归月：“驾驶真机甲肯定比模拟爽，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机会我只便宜你！”
尹归月拿过精神力抑制环细细端详，指腹不停摩挲着其上的纹路，最后在内圈的一个小角处摸得熟悉的纹路。
尹归月反复触摸了几次，总觉得十分熟悉，貌似在拿起唐铸宁的维修工具时，也有相似的手感。
第43章
“话说你不是机甲系的吗？”尹归月继续摩挲着手中的精神力抑制环，“怎么对拥有自己的机甲这么执着？”
一般机甲兵才会穷尽资源去定制机甲，机甲师只会甄选材料缔造机甲，而不是花大价钱来请其他机甲师来为自己定制机甲。
宋闻掂了掂手里的工具，说：“我想试试驾驶顶级机甲的滋味，想知道机甲之间有什么不同，凭什么低级精神力的就造不出好机甲来。”
尹归月笑着说：“那滋味如何？”
宋闻瘪着嘴，一副不情愿地承认：“ s机甲驾驶起来确实很爽。”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为啥在暗城，你能用c级材料驱动s级机甲呢。”宋闻指着地上的材料，“今天的公开课是你没来啊，现在带你来看机甲定制算不算完成交易了？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奥秘？”
尹归月看着满地的材料：“坦白说吧，我就是误打误撞试出来的，不过我隐约猜测，暗城里的机甲所用的材料貌似与其他机甲不同，所以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认识唐铸宁吗？那天跟我们闹的机甲维修员。”
尹归月问。
宋闻皱着眉想了想，而后摇摇头：“在他闹之前不认识，他不过就是个维修员，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觉得他不止是个维修员这么简单。”尹归月回想起那天在维修区与唐铸宁的对话，“我了解过，暗城的机甲都是责任制的，我那天破坏的三架机甲并非是他名下设计的，就算要维修，第一责任人也不是他，可他却异常生气，还说修复会耗费他很多材料。”
“你的意思是他一个beta还能设计出机甲？”宋闻惊呼，继而变的愤愤不平，“我一个b级的alpha要被老师说烂泥扶不上墙，一个beta居然能设计出机甲？！”
尹归于：“……你的重点有点歪，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机会去证实。”
宋闻想了想，直接否掉尹归月的猜测：“你我不是最清楚吗？在alpha里都会依照精神力分个三六九等，低等alpha只能用低等材料，何况是一个beta，他所说的材料不会是外漆吧？”
宋闻这话说得冷静又稀松平常，甚至带着不合年龄的老气横秋，尹归月忍不住好奇问：“你既知道机甲设计的等级森严，为什么还选择机甲设计？作为宋上校的儿子，你完全有其他光明出路。”
机甲设计的道路便是这么直白，精神力不足的缺陷会残忍地显示在机甲作品中。
“我就喜欢机甲设计！”宋闻说得理直气壮，“帝国学院的机甲系本来只招s级精神力以上的学生，是我求我爸，让我强制入学的，老师们再不满我是块朽木又怎样，他们也不能让我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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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尹归月：“……那你意志还挺坚定。”
宋闻抛下材料，过去揽住尹归月的肩膀：“嘿嘿，不过这条路以后有你陪我一起走，咱们以后可以一起研究，话说接下来系里有个机甲设计比赛，奖品是3s级机甲图纸，咱们要不要冲一冲？”
“机甲设计比赛？”尹归月瞬时被勾起兴趣，上次颜如一让她去机甲设计比赛，她便因模拟考试而耽搁，“怎么个比法？”
宋闻如数家珍道：“当然是从外型、性能和实战应用等方面进行评比啦！我材料都准备好了，一会再看看王迪的设计和材料运用，肯定能学到课堂以外的设计技巧。”
这时一个仆人向宋闻通报，王迪已在宋家门外等候。
宋闻一下子兴奋起来，赶紧让仆人带王迪进来宋家后花园。
作为机甲设计师，王迪并不像唐铸宁一般背着大袋的维修工具，仅仅斜挎了一个皮包，身形修长，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闪着精光，见到宋闻和旁边的尹归月，微笑道：“宋少爷好，还有这位是……？”
“我朋友，尹归月，帝都尹家的。”宋闻介绍道，“她是机甲兵预备役，也想向你定制机甲。”
王迪听及尹归月的身份，笑道：“原来是尹家的小姐，尹上尉设计的机甲武器使帝国机甲在多场战役所向披靡，我等3s级的alpha在尹家家主此等天赋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仅会设计机甲的工匠罢了。”
一番话既恭维了尹世荣又隐隐带着3s级alpha的自傲，听得尹归月有些不适。
尹归月看着王迪的模样有些后悔，应该要颜如一同时查一查这个王迪的背景才对。
宋闻接过王迪的话：“你可别自谦了，你若是普通工匠，那我这么大一笔钱不就白花了？这次你可得给我定制一个更完善的机甲，之前这个精神力抑制环可差点出事了。”
宋闻把钢环丢给王迪，王迪看了几眼后一副抱歉的神情道：“这个精神力抑制环还在测试阶段，难免会出现差错，不过宋少爷您放心，这次的定制绝对不会有差池。”
听到王迪的保证，宋闻也只能点点头道：“还有我朋友，她也需要定制机甲。”
王迪问尹归月：“尹小姐您想定制怎样的机甲？”
尹归月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而后开口道：“我的精神力只有c级，但我听宋闻说王设计师制造出了精神力抑制环，驾驶机甲可以不受精神力限制，我有的是钱，所以，我想定制一台3s级机甲。”
宋闻向尹归月摆出大拇指：“你比我还敢想！ 3s级机甲材料很珍贵的，若你急着要机甲，怕是连材料都来不及收集。”
听及宋闻的话，尹归月问王迪：“原来材料需要我们提前准备，那王设计师你觉得需要准备哪些材料呢？”
王迪倒是摇摇头，恭维道：“若是尹小姐急着要，材料这边我可以去准备。”
“你呢？你这么快就准备好新机甲的材料了？”
尹归月问宋闻。
“那当然！不过是s级机甲的材料罢了，我用不了还囤不了吗？”宋闻随意拿起地上一根材料，“这些就是我给机甲囤的材料。”
尹归月想到在暗城里接触到的宋闻的s级机甲，于是再次触向地上的材料：“你准备的材料同上部s级机甲是一样的吗？”
“肯定一样啊，上一张设计图纸可是我和王设计师精心打造的，不过内部核心零件我倒没有提供，王设计师说他已准备好。”
王迪一笑：“为避免出现差错，宋少爷这次的材料就不用提供了，我会根据之前的图纸准备好与精神力抑制环匹配的材料，尽快为您定制出机甲。”
尹归月看着宋闻好奇问：“精心定制的图纸？我能看看吗？”
“没问题，王设计师很尽责，甚至还做出了个袖珍模型，可以根据袖珍模型再修改细节。”
宋闻爽快道，走进内间的橱柜拿出一个袖珍模型递给尹归月。
尹归月看着手里的机甲，只觉得一阵熟悉，貌似在暗城里去找唐铸宁时，他手上也拿了一个。
“这是王设计师你的设计习惯吗？”
尹归月问王迪。
王迪总觉得尹归月在试探什么，却又猜不出缘由，只好说：“是的，这样可以避免材料浪费，还可以随时调整设计，这样的习惯相信有很多设计师都保有。”
尹归月接着问：“原来如此。那有3s级机甲的模型参考吗？我想找找灵感再做设计。”
王迪回道：“当然可以，或许我能加一下尹小姐您的联系方式，我会把参考模型都发给您。”
尹归月留了联系方式给王迪，王迪立刻往尹归月通讯器发来一大堆3s级的机甲模型参考。
接下来尹归月便没再问王迪，王迪也只是客套了几句，然后便全心跟宋闻讨论新机甲的图纸有何需要修改，宋闻本想拉着尹归月一起学习，可见尹归月一人专心看着手中的机甲模型和划拉着通讯器，便没有开口。
直到王迪离开宋家，宋闻才对尹归月说：“我总感觉你对王设计师的态度有些奇怪，等等……你怎么这一会功夫拆了模型？！”
尹归月“啊”了一声，挠挠头说：“抱歉，忍不住想探究一个问题来着。”
“什么问题？”宋闻问，“这架机甲的结构？ 3s机甲的结构不会和s级机甲相同的，没啥参考意义。”
尹归月看着手中的机甲点头道：“确实，它的结构居然与我那天在暗城所拆解的，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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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宋闻也有些震惊：“是吗？这学期我学了s级机甲的外部结构，加上我与王设计师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可能有很大差异？”
“这个我能拿回家继续研究吗？”
尹归月有些服了宋闻的大心脏，接着晃了晃手中的机甲袖珍模型。
宋闻毫不犹豫答应：“可以。我总感觉你神神秘秘的，要是研究出什么必须告诉我！”
尹归月回到尹家洗漱后，却是没回书房，久违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成秉玉如今正在房间旁的椅子上看书，见尹归月开门进来，抬头温言道：“今天精神还好吧？”
“你看书会有习惯吗？”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手里的书，书的边角被贴上一些标签，忽的发问。
“每个人当然有自己的习惯。”成秉玉回应道，“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尹归月举起握在手中拆到一半的机甲模型：“这是我在宋闻家拿的模型，是那个暗城最厉害的设计师王迪设计的，但它外部结构的拆解顺序与暗城那天我拆宋闻的机甲不同。”
“而且我在机甲底部发现一个十字划痕，不像是擦碰出来的，更像是特意的标记。”尹归月又举起手中的通讯器，“王迪给我发了他设计的机甲模型图，我仔细看了看，以往的设计好像并没有那个十字。”
成秉玉笑了笑：“你的猜测王迪背后有枪手？”
“可是他作为暗城闻名的机甲师，以往设计的这么多3s级机甲都广受好评，又何必在这一架s机甲上找枪手？”
成秉玉冷静分析道。
尹归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许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利益牵扯。”
尹归月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只是第二天，她又收到了颜如一发来的关于唐铸宁的消息。
【唐铸宁被暗城的打手揍了，貌似是机甲维修的账面问题，需要他完整修复三辆机甲，他现在已经出发去一个不知名的边陲星。 】
第44章
尹归月还没给颜如一回消息，颜如一便又发来一条消息。
【三架机甲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
尹归月立刻回了消息。
【是，但我当时已经给他钱作为赔偿，他只说材料用钱也难以买到，难道他是去寻材料去了？ 】
颜如一那边一时没有回应，过一会才发了一条轨迹信息。
【只能调查出他去了帝国的南境，但南境的路线错综复杂，所以无法继续追踪下去。 】
尹归月没想到颜如一竟然对唐铸宁的信息如此上心，把路线都调查得七七八八。
【我当初只是拜托你调查唐铸宁的背景信息，没想到你这么周到，居然还有后续追踪！ 】
颜如一那边立即噼里啪啦发来一大段消息。
【你以为我会做无用功吗！若唐铸宁只是个没啥故事的小喽啰，我才不会费心力调查，先不说我对他在异想工作室工作五年之久的经历有些好奇，况且我知道你去暗城拆机甲学习的事情，我之前不是同你说想研制出omega也能驾驶的机甲？最初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暗城那边传出alpha驾驶机甲能够不受精神力限制，你又突然调查一个机甲维修员，我自然会上心。 】
尹归月看着颜如一的消息，回看颜如一发来的轨迹信息，思索了几番，只觉得这个名为唐铸宁的疑团，貌似开始有迹可循。
今天距离尹归月原本申请的回炽鹰学院的时间还有两天，于是尹归月一下子起身去寻成秉玉。
“成秉玉，你愿意跟我去南境吗？”
成秉玉从书中抬头，默然看了尹归月一会，才开口问：“为什么突然想去南境？”
“南境仅有帝国少量军队驻扎，且南境元兽横行，只身前往那里恐怕危险不少。”
成秉玉平静地向尹归月分析南境的情况。
尹归月把自己与颜如一的信息给成秉玉看：“唐铸宁如今大致去了帝国南境，我猜他口中所说的机甲材料就在南境那边所寻得的，很可能就是知道为什么c级机甲的材料能够驱动s级机甲的机会。”
“你是很想去吗？”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透着坚定的闪烁双眸。
“嗯。我想去求证。”尹归月点点头，看成秉玉不置可否的模样，又开口道，“其实我不一定要你一同前去的……”
尹归月忽然觉得好像一个人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这样需要向管家交代的事情也简单。
“我同你一起去。”
没等尹归月把话说完，成秉玉便开口道。
“你在炽鹰学院重新学习才不过两月，当初模拟考试恶补的也不过是北境的相关知识，而既是罕见的机甲材料，必定是险中求，而我对南境也算有所了解。”
“倘若遇险，并肩进退总比孤军奋战好。”
成秉玉温言对尹归月说着，看对面尹归月看着自己不说话，内心忽的闪过一丝无措，不知是不是适才的话过于隆重，于是不经意地瞥头轻咳一声。
尹归月听见成秉玉的承诺，开心地拍了拍成秉玉的肩膀：“我个半吊子机甲兵有你的保护当然最好啦！”
“可是临近我回学院了，此行应该起码需要两天左右，你我二人能用什么理由离开尹家？”
尹归月不太想尹世荣得知此事，与成秉玉一同前往南境肯定少不了要被监视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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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成秉玉转了转手中的戒圈，思索了一番，提出了一个可能：“你可知道尹世柏将军牺牲的桓海战役？”
尹归月点点头，当初在她苏醒后首要记住的便是原主父母的信息。
原主的父亲尹世柏在十九年前的南境桓海一战，本只是平息南境元兽引起的小动乱，对于帝国将军来说不过是小战役，原定是国王亲自出征以显示阿不勒斯帝国威严，可国王却突然抱恙，尹世柏便代为出征，就在平息动乱预备收兵之时，南境元兽夹杂着周边不知名元兽引起大□□，而昼星军团也插一脚，造成死伤惨重。
尹世柏没有活着回去迎接尹归月的出生，这一次惨烈的战役最终是依靠尹世荣提供私下研发的机甲武器，才得以力挽狂澜。
“尹将军便在南境牺牲。”成秉玉话语一顿，“虽时隔多年，但一些将士仍有祭奠尹将军的习惯。你……从前貌似从不会参加，但以此次你我结婚为契机，故地重游祭拜尹将军，未必不可。”
尹归月觉得成秉玉这一提议挺不错，转而又震惊于原主居然从未祭拜过自己的父亲：“可过去这么多年都没去过南境祭拜，会不会很突然？”
“要不我给成恩上校打个电话吧！就让上校跟我叔叔说，相信叔叔就不会怀疑。”
尹归月想了想，提出个法子，成秉玉也赞成般点点头。
尹归月一个电话打给成恩说明来由，成恩倒是纳罕道：“你转性啦？结了婚后倒真的懂事不少，从前就算是正经的祭日你也敷衍了事，更莫说是去南境了。”
尹归月见成恩还要说个不停，便赶紧打断道：“我就是忽然醒悟了，那上校能不能跟我叔叔说一声，我是受您邀请一起去？免得我叔叔问东问西的。”
成恩十分爽快地答应，做事效率也十分高，只不久管家便知道尹归月要同成秉玉去南境的事，快速准备好一些换洗衣物。
“小姐带上这束花吧，当作给将军的祭奠。”
在尹归月与成秉玉临行前，管家给尹归月递上一束精心包好的花束，只要稍微掀开包装纸便能看见鲜活的橙色。
尹归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大束花，回想起在尹世柏房间里那副尘封的结婚照上，也有这样一大捧洋牡丹。
尹世荣派遣的飞行器直接将尹归月与成秉玉送至南境，路途上无聊时尹归月便时不时看向那些还含苞待放的花苞，隐隐约约想起，小宇好像画得最多的也是洋牡丹。
“难道这种花广受阿不勒斯帝国人们的喜爱？”
尹归月发出疑问，在她过去认知里，这种花并非如同玫瑰一般普罗大众，反而在这里却三番两次见到。
成秉玉看着“洋牡丹的花语是幸福美满，快乐一生。尹家如今的花园里仍种着许多花，其中洋牡丹最多，我听老仆人说，这是达茜夫人最喜欢的花。 ”
“原来如此。”
原主的母亲最爱伺弄花草花，当年难产去世后留下一片花园，可却仍十年如一日的繁茂，只因尹世荣下令要以这片花田祭奠尹世柏夫妇。
南境的边界不许私家飞行器四处飞行，尹归月与成秉玉下了飞船后坐上当地的小马车，与车夫说着前往尹世柏将军纪念地，却在远离尹家的飞行器时唤停了车夫。
尹归月问成秉玉：“颜如一只知道唐铸宁来了南境，却不知道具体地点，怎样才能找到唐铸宁呢？”
“只能向周围打听了。”成秉玉先是沉吟不语，拨动通讯器后才开口，“请问有见过这个人吗？”
成秉玉亮出了一张留在通讯器里的唐铸宁的照片。
车夫定睛看了一会，最终摇摇头。
成秉玉礼貌作谢，而后向尹归月提议：“如果三架机甲的材料均是唐铸宁一人集齐，想必他来过南境不少次，总不能露宿街头，我们可以去问一些驿馆的老板，没准会认识。”
于是两人便去了边陲的小镇的一条闹街，换了四家驿馆询问，终于有个老板道： “他呀！他今早才住进来不久呢，你们什么关系？”
尹归月向老板解释：“我们是朋友。他先行出发来桓海了，我们耽误了几天，现在来找他汇合来着。”
老板恍然道：“原来如此，他跟着一个冒险的车队去几十里外的翡和沙漠找刺激玩了，天马上要黑了，他们肯定很快会回来的。”
南境的桓海虽名字有个海字，却是与海没什么关系，远离小镇几十里外是一片了无人烟的沙漠，白日里还有人寻求刺激驱飞行器穿梭沙漠，等到夜晚沙漠环境复杂，时有元兽横行，便几乎无人敢前行。
两人走出驿馆，成秉玉便对尹归月说：“我觉得天完全黑下来的翡和沙漠，才是唐铸宁想要去的。”
“英雄所见略同。”
尹归月笑着向成秉玉眨眨眼。
成秉玉和尹归月吃饱喝足后又唤了马车驶向翡和沙漠附近，又步行了好几里才来到翡和沙漠。
成秉玉提前准备好了火把，只是如今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落日的余晖将天空分割得半明半暗，整片天有种诡异的美感。
沙漠内风声逐渐呼啸，夹杂着许多碎石与沙砾，噼里啪啦地朝脸打来，尹归月仍抱在怀里的洋牡丹纵使被保鲜布包着，可却在踏足沙漠几瞬，便被狰狞又凶恶的风吸干了水分，只剩下枯萎的花骨。
“南境元兽因常年在沙漠生活的缘故，躯壳十分坚硬，虽体型没有北境元兽那般庞大，但往往成群结队，且速度极快，因此遇见南境元兽要避免被包围攻击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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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成秉玉边走边向尹归月讲解着。
沙漠的温度随时间推移而迅速下降，虽完全比不上雪柏星那样刺骨的寒冷，但骤降的温度会让机体一下子无法适应。
“早知道还是在驿馆守株待兔了，来沙漠找人真的太累了。”
尹归月踩着软绵绵的沙，渐渐地开始行走得有些吃力。
成秉玉望着一望无垠的沙漠道：“比起守株待兔，我担忧的是，这只兔还有没有命回来。连当年尹将军的精锐部队都要死伤惨重，唐铸宁怎么敢只身一人前往？”
“有道理，听老板的意思，唐铸宁应该是跟车队来的？会不会是有帮手？”
尹归月分析道。
两人走着走着，只看见远方传来呼啸声，层层沙砾激扬，许多黑影在围着一个地方攒动，而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远方那些攒动黑影中央，一点火光极为耀眼。
第45章
剩余的天光转瞬被黑暗吞噬，噼里啪啦的风声在耳边愈演愈烈，前方攒动的黑影已分辨不清究竟是风沙卷动亦是真的生物，只有远方忽明忽暗的光点，在说明着这一切不同寻常。
“去看看吗？”
成秉玉回头问被风沙迷得眯住眼睛的尹归月。
尹归月努力睁开眼望着成秉玉道：“当然要去。这不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翡和沙漠的流沙随风移动速度很快，层层流沙向脚步汹涌而来，直把尹归月推得一个踉跄。
成秉玉依靠着抓住周边的枯枝走在前面，只是几步一回头，发现尹归月的身影已落在几米以外，佝屈着身子仿若要被风沙掩埋。
成秉玉连忙走下沙丘，向尹归月伸出手：“可以吗？”
尹归月将脚从沙子中拔出来，看着成秉玉伸过来的手，想了想还是抓紧后借力向前走了几步：“谢谢！幸好是跟你一起来！”
成秉玉没有放手，只稍挪一下指节，转而握住尹归月的手腕。
食指的戒圈因骤降的温度带了几分凉意，还夹杂着风中细碎的沙砾，皮肤处轻微的碾感使尹归月低头看向在黑暗中闪着些许光芒的戒圈，而后叹然开口。
“好像因为我，你遇上了不少麻烦。”
无论是雪柏星的经历还是今次翡和沙漠，尹归月觉得与成秉玉的相处总是在危险中度过。
“这不是麻烦。”沙漠的风很大，成秉玉的声音比平时大些，显得多了几分坚定，“从前我从未想过，在解开信息素锁之前，能离开帝都去踏足这么多地方。”
“怎么将花瓶的花伺弄得好看，怎么在交谊中保持优雅得体，怎么去讨好未来的另一半，这些重重复复的琐碎教条似乎囿住每个omega ，告诉他们天生的宿命便是如此。 ”
成秉玉继续说道，低沉的声音十分温润，在这片凶恶沙漠中如同一汪清泉，尹归月认真听着，觉得本愈发明显的疲惫又被忘却。
“我曾经告诉你，去暗城是为了赚钱，可也有另外的原因，因为我不想看着自己的个性逐渐被消磨。”成秉玉回过头望向尹归月，坦白着过去从未透露给任何人的话，“只有不断伸出拳头，在疼痛和搏斗中才不会在麻木中忘记仇恨和过去的苦难。”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眼睛，她很少看见那冷淡的双眸盈着点点笑意。
尽管说出话本应该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又攀上一座沙丘，尹归月反握紧成秉玉的手臂，而后道：“我很开心你不觉得这些经历是麻烦，但我更希望你去暗城也好，还是为解开信息素锁作出的努力也好，不是为了铭记仇恨和苦难，是为了你自己。”
“铭记自己本就是山间松柏，而不是温室花，不是苦难塑造了你，而是你生来如此。”
“我一直所说的泥塑，并非是让一个omega变成alpha，非得变得强硬，而是让其遵从本心做回自己。”归月缓缓道，又笑弯眉眼：“我亲爱的泥塑对象，你懂了吗？本泥塑师可是童叟无欺噢！”
成秉玉也跟着一笑：“好。”
两人又越过一个沙丘，直到隆隆蹄声不绝于耳，成秉玉要望着忽明忽灭的火光，沉下声音道：“看来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了。”
眼前的有几十只南境元兽正围成一圈孜孜不倦地转圜着，飞扬的蹄声中央时不时传来元兽的哀嚎和几声吃痛的闷叫。
“唐铸宁！是你吗？”
尹归月起先被眼前的场面震住，飞奔向前大声唤道，只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南境元兽喜欢群攻，不管里面是否是唐铸宁，其间也必有被当作猎物的人，若想救人，得先破了南境元兽的阵。”
成秉玉向尹归月分析道。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狰狞的野兽有些害怕，却还是开口道：“我没复习过南境元兽的相关知识，但我还是想打头阵历练一下，不行便你来兜底可以吗？ ”
“好。”
成秉玉答应得毫不犹豫，把手里浇好油的火把点燃后递给尹归月。
“破阵必须要看准时机，围在外围的南境元兽一般为雄性，但我看这支南境元兽队伍不太庞大，外围可能有雌性元兽，雌性元兽的奔跑速度一般比不上雄性，会与其他雄兽形成微小的速度差，这就是突破口。”
成秉玉就着火光看向前方的元兽分析道。
听及成秉玉的分析，尹归月立马专心看向眼前的南境元兽圈，只是越看心里的焦虑却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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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如今并不是什么悠闲的一起来找茬的游戏，尹归月能听得出中心传出来的吃痛声越来越大，若迟一分没找到南境元兽阵的破绽，里面的人便多一分危险。
尹归月握着手中的火把，忽的想到一个方法，对成秉玉道：“如今天色昏暗，南境元兽的毛色又与沙漠的颜色极为相像，分辨实在是太难，能不能把火把直接扔往元兽阵中心，使元兽们受惊避让，从而将围跑的范围变大，跑的圈越大，速度差也能越明显。”
成秉玉点点头：“不错，我觉得可以。我来扔火把。”
成秉玉接过尹归月手中的火把，高举过头顶，稍用力将火把甩到元兽阵中央，元兽瞬时惊避，把圈子围得大了些，一些雌兽变换速度的能力弱了些，原本被围得严丝合缝的圈有了几分破绽，中央着棕衣的人影影绰绰。
就在此时，尹归月拿着新燃起来的火把冲过突破口，往周围大力挥舞了一圈火把，瞬间有被火光烫到皮毛的元兽发出嘶叫，避得更开了些，尹归月趁机走进元兽阵中心，只看见唐铸宁拿着一把尖锐的钢柄躺在沙子上，身上的外套早已被划得全是口子，露出被划出血口的皮肤。
旁边还有两只死掉的南境元兽幼崽。
“唐铸宁！你没事吧！”
尹归月认出唐铸宁，立刻关心道。
唐铸宁看向尹归月，惊讶得瞪大双眼：“你怎么！也在这！”
许是刚刚尹归月挥舞火把激怒了元兽，如今见到新的攻击对象，纷纷想向尹归月扑去。
“注意后方！”
尹归月听见不远处成秉玉的唤声，立刻回头看去，一只南境元兽正扑过来，尖锐的爪子抓住尹归月的肩，凶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尹归月的脖子。
“抬手掐住元兽的后颈，然后屈左腿，横扫右腿，屈身子将元兽摔在地上！”
成秉玉看见眼前的情形，想起尹归月的话，忍住没有立刻冲向前，而是大声地告诉尹归月应对措施。
尹归月立刻用尽力气扯开元兽的头，紧张的情势让尹归月一下子脑子空白，焦急地大喊：“然后呢！”
“然后屈左腿，横扫右腿，屈身！”
尹归月觉得内心已紧张得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依靠着过去训练得来的反应，屈起身子后一脚踹向贴紧自己的元兽，而后将其压倒在地。
“接住！”
躺在地上的唐铸宁将手中的钢柄扔给尹归月，尹归月立刻接住后大力戳向元兽的脖颈。
暗紫色的血立刻喷射出来，脏污了尹归月半张脸，尹归月却是不敢停下攻击的手，直至身下的元兽完全失去挣扎，尹归月才跌坐在沙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是元兽群中最大的一只。
其余元兽瞬时忌惮起来，却也是只是静了一瞬，而后更加疯狂地朝中央扑过来。
尹归月向前挥舞着钢柄以挡住攻击的元兽，看似如今的局面更加难以控制，实则元兽阵已经被完全打乱，如今想要逃离元兽的围攻简单不少。
此时成秉玉拿出放在背包的短刀冲上去，主动杀向其余元兽，行云流水的刀法又丝毫不减狠戾，每次精准刺向元兽的脖颈，黄沙不断被暗紫色的血覆盖。
尹归月站在唐铸宁身边，时不时飞腿提向扑来的南境元兽，与成秉玉对了个眼色，交由成秉玉善后。
成秉玉对尹归月道：“你们先走，我来善后。翡和沙漠的南境元兽绝对不止这些，血腥味大了只会招来更多元兽群，到时候就不是我们三个能对付得过来的。”
尹归月点点头，拉起地上的唐铸宁看向来时的路，两人搀扶着原路返回。
“你忍一忍，等我们离远点再停下来帮你处理身上的伤口。”
尹归月对唐铸宁道，可唐铸宁此时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
沙漠不仅有凶恶的元兽，更有其他凶狠的动物，唐铸宁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一些秃鹰，此刻好几只正盘旋在空中，更有一只直接向两人冲来。
尹归月搀扶着唐铸宁的手不得不收回来，从侧背包里拿出火把点燃，用以驱赶秃鹰，而失去搀扶的唐铸宁无知觉般往前走了几步，被一块大石绊倒，身上背的物什立刻被绊飞出几米。
“我的材料！”
唐铸宁喊着，立刻跌跌撞撞地寻往那些小瓶子掉落的地方。
赶走秃鹰的尹归月连忙去找唐铸宁，可是唐铸宁却远在几米之外，半跪在沙地上。
“唐铸宁！”
尹归月赶到唐铸宁面前，却发现唐铸宁的身体在缓缓陷入沙中，任凭其挣扎似乎都无法逃离，仿佛噬人的地狱。
尹归月还在震惊之际，只看见唐铸宁自嘲般笑了笑：“我没救了，你们走吧，我掉进了流沙里。”
第46章
唐铸宁撂下话后连挣扎的动作也停止了，火把映出一张绝望的苍白脸庞，连同希望一起慢慢埋葬的，还有陷入沙堆中的身体。
尹归月赶紧去拽唐铸宁的手，只是唐铸宁因虚弱而身体变得软趴趴的，脚下的沙堆似乎蕴着极大的吞噬力，如果盲目用力只会让唐铸宁变成撕扯下的牺牲品。
“你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尹归月发现因要拽唐铸宁而先前走了几步，如今那些泥沙也开始缠住尹归月的脚，趁只有鞋底被吞，尹归月赶紧甩开鞋脱险，只是唐铸宁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尹归月蹲下身子，只敢伸手用火把靠近那些泥沙，再往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子往其中扔去，小石子迅速陷没在沙堆里，还冒出几个泡泡，仔细看便能分辨出这片沙并不像其他沙砾一样干燥，而是掺杂了湿润和水气，与其说是沙池，不如说是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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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刚刚说，这是流沙？”
尹归月问唐铸宁，实在不知道当下如何是好，从前只在冒险节目见过这种情形，却完全记不起应对措施。
“我的材料被流沙吞了……我白来一趟翡和沙漠了……我完蛋了……我再也回不去暗城了……”
唐铸宁却是没回尹归月的话，只呆呆地自言自语。
尹归月赶快把刚刚从唐铸宁身上背过的背包亮在前面：“你的材料没丢！在我这里！你得振作起来！”
“不是这些！”唐铸宁的脸不知何时被悲怆的泪水打湿，“我好不容易才寻到那些杂交元兽，从他们的牙齿中获得那一小瓶毒液，如今全都被流沙吞了……我完蛋了……”
成秉玉已将那一小群南境元兽全都解决，迅速按原路返回与尹归月汇合，只是只走了百余米便见到尹归月的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逗留在这里？”成秉玉赶过来与尹归月说，一偏头便看见已半截陷入泥沙里的唐铸宁，“你们遇见流沙了？”
成秉玉平时平淡冷静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惊诧。
“怎么办？我试过将唐铸宁拉出来，赶紧越拉对抗力越大。”尹归月焦急地跟成秉玉说明如今的情形，“而且唐铸宁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志，完全不挣扎了。”
“不挣扎是对的。”
成秉玉向尹归月解释：“这里曾经应该是片绿洲的湖，干涸后留下这种充满水的砂性土，湖水干涸后留下拼命挣扎只会加剧砂土的流动，在受到挤压时便会破坏砂土的结构，从而变成流动状态，当人挣扎得越明显，只会增大压强，使人陷落得更快。”
唐铸宁听见成秉玉的话，肩部开始耸动起来，半插进泥沼的上臂也轻微地挥舞起来，灰败的脸与身体的乱动形成鲜明对比，唐铸宁瞬时陷落得更快，如同一场对自己的谋杀。
尹归月忍不住又气又急地大喊：“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你若死了，那你做的机甲一辈子都得在他人名下了！”
唐铸宁本来虚弱的身体因“自杀式”的动作而剧烈呼吸着，可在听到尹归月那番话时，连本能地呼吸都忘却了，只用一双绝望地眼睛看着尹归月。
“这个机甲模型是你做的对不对？”尹归月掏出侧包里从宋闻家拿来的机甲模型，“如果你就这样死掉，获益的人只有王迪，你甘心吗？”
唐铸宁完全停下挣扎，陷落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成秉玉见状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而后赶紧去寻找救人的工具。
唐铸宁被尹归月的“甘心”二字问得一愣，而后悲凉一笑，却始终说不出敛在心底的一个“不”字。
怎敢说一个不字呢？
几十余年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唐铸宁脑海映过，明明是形形色色的生活，却觉得比如今的天色还要晦暗。
唐铸宁从小便展现出科技制造的过人天赋，自一次看见国王凯旋后的机甲游街庆典后，更是对机甲制造如痴如醉，只是那些瞎画的手稿被同伴发现后，却迎来当头棒喝，唐铸宁才知道只有alpha才能做出机甲的事实。
自此唐铸宁便收起心思，读了个工程制造学院，只是对机甲的心思却没有收过，只要是机甲制造相关的公司唐铸宁都工作过，哪怕只是负责与机甲毫不相干的公司安保系统，唐铸宁也对心满意足。
因此当初尹世荣派人邀请他来负责异想工作室的系统搭建工作时，唐铸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因尹世荣手下最大的产业便是机甲武器制造，员工能每天能看见形形色色的机甲，便是那时唐铸宁自学了机甲结构，也再次萌生做一台机甲的想法。
尽管后面莫名被辞退，唐铸宁也对异想工作室毫无怨言，兜兜转转来到暗城做个机甲维修员。周围人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高级工程师beta为什么愿意屈尊干这种粗活，可唐铸宁却乐在其中，只因这份工作能真正地去触碰机甲。
多年工作让唐铸宁攒下不少边角料，甚至在一次次做着袖珍机甲模型时，发现游玩得来的小瓶元兽毒液涂在机甲金属表面后再次锻造做出来的机甲，不再是个仅供欣赏的模型，而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因此便穷尽钱财用最普通的材料再次锻造，做出一台完整的机甲。
唐铸宁知道做出来的机甲性能只能堪堪比得上c级机甲，却还是想测试其性能，拜托相熟的暗城机甲师，将自己做的机甲放在其名下，若有人选了该机甲，得来的提成唐铸宁一分不收，而若是机甲损坏，唐铸宁全权负责维修。
这样百利无一害的交易进行得很顺利，直至王迪发现了蹊跷，只用中饱私囊、私吞暗城材料的罪名威胁唐铸宁，让其为他制作一辆机甲，唐铸宁拿着王迪提供的材料照做了。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可前天唐铸宁又收到举报，被暗城的打手恐吓着还钱。
因此在唐铸宁来翡和沙漠前，已经饱受一顿毒打和精神折磨。
黏湿的冷意逐渐越攀越高，唐铸宁打了个冷颤后喃喃道：“怎么会不甘心呢……我只是一个beta啊……”
听及此处，尹归月已顾不得危险，直接踏入泥沼中，拿着机甲模型对上唐铸宁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对，你只是一个beta ，但你是一个独立做出机甲的beta ，你已经在书写着不可能了，为什么要被他人的冷水打倒，把独属于你的不可能变成别人的荣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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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我可以帮你，让你的机甲堂堂正正属于你，可是首先你得活着出来，知道吗？”
尹归月把袖珍机甲模型塞在唐铸宁还没淹没的手中。
唐铸宁看着马上要被流沙吞噬的机甲模型，无力的手最终动了动，默默将模型紧攥在手心。
而去找救援工具的成秉玉重回到南境元兽群，怄鼻的血腥味吸引了许多秃鹰，成秉玉半跪在撕扯着元兽皮肉的秃鹰旁边，拿出尖刀在元兽尸体上划下长长一刀，再接着巧劲将刀在皮肉之间行走，不一会儿便出现一张完整的南境元兽皮毛。
如此划拉了四五张皮毛，成秉玉把其攥在臂弯处，重返泥沼处。
看见两只脚陷入泥沼的尹归月，成秉玉一句焦急话语差点脱口而出，可见旁边唐铸宁的神色已不复灰败，知道尹归月的做法缘由，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却加快了手头的救援动作。
“南境元兽的皮毛极为坚韧，找不到绳索只能用此代替。”
成秉玉将皮毛一端用刀划出个细长条，然后将两张皮毛绑在一起。
“唐铸宁你现在必须放松身体，将头往后仰，防止泥沙封住呼吸。”
唐铸宁按着成秉玉的话照做，一边又虚弱地开口：“包里有我随身携带的钢条，可以作铲挖开泥沙，起码可以救出她。”
成秉玉听出唐铸宁话里所指，立刻去一旁的包里找出钢条，蹲下身子往尹归月脚边挖开泥沙，所幸尹归月的脚埋得并不深，尹归月借着渐大的泥坑，不停变换着角度，总算是把脚拔出来。
“还有钢条吗？我们一起挖，减少陷落的泥沙应该是最快的方法。”
尹归月拔出脚后立刻立刻远离泥沼，而后道。
成秉玉摇摇头分析道：“唐铸宁陷得太深了，挖开泥沙太慢，用绳索拉出来才是最快的方法。只是现在唐铸宁大半身体都在流沙里，只露出头部，我们有无法靠近，绳子也无法固定在唐铸宁身上。”
“我手上的机甲模型有发条，扭开发条，它的力量应该足以冲破浅层泥沙，把我的手带出来。”
唐铸宁说道。
听及唐铸宁的话，尹归月立刻看向那将要被埋起来的机甲模型，焦急地对成秉玉说：“没时间了，你将元兽的皮毛绳子绑在我腰上以防我再次陷落，我去流沙那里扭动机甲模型的发条，再握住唐铸宁的手，将他带出来！”
成秉玉听完便不带丝毫犹豫，在尹归月背后向前伸手用皮毛环住尹归月的腰，而后蹲下身子快速打了个结，转头便拉着皮毛绳子奔向远处。
“记得一切小心。”
成秉玉的嘱咐声并未因距离的拉远而减弱。
尹归月摸了摸腹上的皮毛，而后一个箭步冲向流沙，在陷落之前用钢条快速挖着，直至机甲模型被淹没的一角露出，继而是机身处的发条。
“正着拧三下，再逆着拧三下。”
唐铸宁指导道。
尹归月照做后放开发条，机甲模型一瞬间轻微的扭动声，继而机械运转声越来越大，模型周围的泥土开始出现松动，表层的沙砾甚至因震动而在空中飞舞。
那模型就这样因发条而不知疲倦地摆动双腿，连带唐铸宁的手一起，似乎要在这泥泞的世界执拗地走出未来。
就在发条旋尽，模型停止运动的一刻，唐铸宁露出四指，尹归月连忙用钢条将剩余流沙挖开，紧紧握住唐铸宁的手。
“成秉玉，把我们拉出来！”
成秉玉应声攥紧皮毛绳，一步步往后走。
等唐铸宁一只手臂被拉出来时，尹归月用刀割开绑在腰上的皮毛，又绑在唐铸宁小臂上：“我去旁边挖开流沙，你一定要攥紧绳子！”
沙漠的夜晚无垠又寂寥，此刻只有呼啸而过的烈风才知，这三个人为了活命而迸发的热气。
“没事了！得救了！”
尹归月看着被拔出来的唐铸宁，松口气后瘫坐在沙地上，而唐铸宁仍回头望向那个泥沼，望着那个已完全被淹没的机甲模型。
“你还想着那瓶毒液？没了还能再找，命更重要。”
尹归月看着唐铸宁的神情道。
此时成秉玉喘着粗气走过来，把皮毛绳扔在一旁，看着唐铸宁道：“我刚刚去做皮毛绳的时候，觉得好像看见你所说的杂交元兽了。”
第47章
唐铸宁失力地躺在一旁的沙子上，裹着泥沙的血水淌满全身，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生命还未消逝。
成秉玉也没再揪着适才对唐铸宁的疑问，拿出已准备在包里的纱布和碘酒，再查看唐铸宁身上的伤口。
尹归月也没闲着，帮忙扒开唐铸宁的外套，露出皮肤上的狰狞伤口，除了被南境元兽抓伤的新鲜伤口外，被覆盖在血水下的还有斑斑片片的红痕旧伤，其狰狞程度足可见暗城的打手处事之狠。
“被打得这么狠还只身来南境找材料，你是真不要命了？！”
尹归月从没亲眼见过这么重的伤，震惊开口，觉得唐铸宁就算没有掉进流沙地狱，也很难熬着走出翡和沙漠。
唐铸宁虚弱一笑：“不然你当暗城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吗？不过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了暗城的规矩。”
唐铸宁断断续续地给尹归月将自己为何会被暗城的打手逼迫。
尹归月体会到暗城给了唐铸宁怎样的精神压力，安慰道：“你别内耗自己呀！遇到事情不要责怪自己，要先责怪别人，比如那个王迪，你帮他做机甲，寄在他名下，他还居然还背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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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唐铸宁的脸色极为苍白，说话已是有气无力，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尹归月不得不把以前网络冲浪看见的话语拿出来安慰唐铸宁，让他精神点。
唐铸宁咳了两声：“王迪的实力毋庸置疑，不然他不会在暗城闻名这么多年……其实严格意义上，宋闻的机甲虽是我做的，王迪改动的地方也是不少… …”
成秉玉在一旁利索地处理伤口，在沙漠里条件简陋，只能是先处理被泥沙污染得最厉害和还在渗血的致命伤，其余等出了沙漠再作处理。
“这里条件恶劣，后半夜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所以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当务之急是先走出沙漠。”
成秉玉看了一眼通讯器的时间，如今已是凌晨一点，到后半夜沙漠的气温只会越来越低，身受重伤的唐铸宁未必能熬得过这场低温。
想及此处，成秉玉又看了看尹归月光溜溜的双脚。
尹归月赞同成秉玉的想法：“你说的对，只是唐铸宁现在完全无法行动，我们怎么能快速离开沙漠？”
成秉玉默了默，看向被丢在地上的南境元兽皮毛，提议道：“不如用这些皮毛做个担架床，将人拖运出沙漠。”
“好。”
尹归月毫不犹豫答应，元兽皮毛坚韧，能长时间忍耐沙砾的摩擦，确实是拖运的最佳用具。
因时间紧迫，担架床的制作其实也十分简陋，不过是将五六块南境元兽皮毛连接成一大块，然后再用刀将皮毛边缘割出一长条，在钢条绑上一个死结，以作牵拉。
“给你，沙漠有许多毒虫爬行，光脚会很危险。”
成秉玉在尹归月确定担架死结的结实度时，快速地将一块皮毛割成两半，刮赶紧粘在其上的血，而后用医用缝线针大致将两块皮毛缝成靴子形状，递给尹归月。
“天哪！你也太心灵手巧了吧！”
尹归月接过那双“靴子”，一副受宠若惊模样，立马将其套在脚上，被风吹得苍白而冰冷的脚立刻被毛绒绒的温暖包裹，忽如其来的温暖激得尹归月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尹归月尴尬地快速用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成秉玉不经意一瞥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去拉担架，只是仅走远几步，面无表情的脸随即出现了浅笑。
翡和沙漠的沙砾柔软又干燥，成秉玉在前拖着担架，尹归月跟在担架床后，以防因为路途颠簸而使唐铸宁从担架床上摔下来。只是脚步轻轻一踏便能出现脚印的软沙中，唐铸宁难以固定位置而时不时滑出，尹归月跟在后面手忙脚乱，甚至被绊得踉跄几步。
尹归月气喘吁吁提议道：“要不……把担架抬起来，这样拖着向前走，唐铸宁十分容易滑出担架床，而且可能会撞到不明显的碎石。”
成秉玉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手忙脚乱的尹归月，却是询问道：“沙漠的路十分难走，抬着担架会消耗大量能量，真的可以吗？”
尹归月咬咬牙道：“可以。我现在可是alpha ，力量不可同日而语，况且抬起来更方便。”
“好。”
成秉玉也不再多说，看见尹归月将钢条抬至肩部后也抬起担架继续向前走。
担架里的唐铸宁已经属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只在担架抬起时轻微地呼痛一声，继而连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尹归月不想唐铸宁真昏迷过去，只好主动跟唐铸宁搭话：“别睡过去了！撑住！很快我们就能走出沙漠了！”
唐铸宁默了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尹归月的话，哑声道：“可是我的眼皮好重……若我真的撑不住了，你们便抛下我吧……”
“我们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怎么会轻易放弃？”尹归月又说些引起唐铸宁兴趣的话，“你不好奇我怎么帮你解决暗城的事吗？”
唐铸宁兴趣果然来了，开口问道：“……怎么解决？”
“王迪的事我还没想好，他在暗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不太好解决。”尹归月坦诚道，“但三架机甲的事很好解决，这本就由我而起，我可以先给钱填上他们说的私吞材料的账，既然杂交元兽的毒液已经被流沙埋了，你肯定短时间无法制造出机甲，不如交给我，你指导我做出c级机甲还回去。”
唐铸宁笑了一声：“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怕是本来就打算学机甲制造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在暗城的马甲。”
唐铸宁倒是没否掉尹归月的提议。
“尹归月。我朋友叫成秉玉。”尹归月把压得肩有些痛的钢条抬了抬，继续说道，“这便是说好了，你教我做机甲，我叫你一声唐师傅可以吗？”
“我可是很严格的！怕你心高气傲不愿意跟我学。”
唐铸宁听着尹归月语气，也起了心思打趣道。
“我可是专业学过美术的，保证不让师傅您糟心！”尹归月用另一只手发誓道，“师傅？师傅！”
唐铸宁没有应答，已经昏迷过去，嘴唇已全无血色。
成秉玉听见尹归月焦急的喊声，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去探担架上唐铸宁的鼻息。
有鼻息，只是已经十分微弱。
成秉玉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沙漠的风沙越来越大，离沙漠出口的路还有不少距离，而精力和体内水分却在快速消耗。
成秉玉回头跟尹归月道：“唐铸宁应该是失血加上精疲力竭导致的，接下来我会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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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好，我会跟上的。”
适才尹归月跟唐铸宁插科打诨的表情全然不见，如今已是一脸凝重。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走着，嘴唇已被风沙侵袭得干燥开裂，却也不敢停下脚步，最后却是成秉玉先顿住脚步。
“怎么了？”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沉默的身影，开口问道。
成秉玉闭眼皱着眉，把眼前的一阵眩晕压住。
omega的身体构造本能就不适于挑战极限环境，适才在与元兽搏斗时成秉玉也受了些轻伤，抬担架时也为了让尹归月省点力，把杠杆调整了下，长时间的高负荷让成秉玉的身体发出警告。
“……只是有点晕，喝口水应该就没事了。”
成秉玉回应道。
尹归月立刻把别在腰间的水囊拿给成秉玉，看着成秉玉有些发白的脸，担忧道：“真的可以吗？”
成秉玉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尹归月望着茫茫的前路问：“还要走多远才能离开沙漠？”
成秉玉走开了几步，看着在枯木中做的荧光标记道：“很快了，还有六公里。”
六公里对于平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在环境恶劣的翡和沙漠，六公里便可以要去三条人命。
“这样可以吗？”尹归月深吸一口气，“你带着唐铸宁继续慢慢走，我先跑回小镇找救援和沙漠行车，轮子总比徒步快。”
“不可以。”成秉玉看着尹归月干裂的嘴唇，“容易迷路不说，长距离跑步对体能消耗极大，我怕……你会中途晕倒。”
“我没告诉你吧，我可擅长长跑了，在长跑练习中我可是前三名！”尹归月为了让成秉玉放心，露出臭屁的表情，“你一路做了荧光标记，我不会迷路的，我还有余力，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让我做一次传递胜利的斐迪庇第斯，可以吗？”
成秉玉望着尹归月诚恳而明亮的双眼，只把水囊塞在其手中：“量力而行，我更希望你做好好活着的斐迪庇第斯。”
“好！”
尹归月打开水囊塞喝了一大口水，深吸一口气便往前跑。
沙漠的沙丘绵绵不断，尹归月从未觉得双腿如此使不上力，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股脑地向前跑去，干燥的风吸入肺中仿佛一把把刀子，喉咙也如同被挤干水的海绵一般，渐渐灼热起来，而后那份灼热化成细密的汗珠，附在尹归月的额头上。
“加油……这样的长跑不是做过很多遍吗？你可以的……”
尹归月低声开口鼓励自己，可渐渐的连话也变得低哑，最后只剩下沉默的长跑，直至星星点点的路灯和鳞次栉比的房屋出现在远方的圆点。
尹归月加速向前奔去，奔到小镇空无一人的街道，找寻着驿馆的位置，而后大力拍门。
“三更半夜的找谁呀？”驿馆的老板不耐烦地打开门，看见尹归月气喘吁吁的模样却是吓了一跳，“哎哟！尹小姐怎么这么狼狈？！”
“能不能……借您的沙漠行车，去翡和沙漠……救人……”
尹归月气还没喘平便开口道。
驿馆老板不敢不应，连忙喊起一个伙计驱车同尹归月前往翡和沙漠。
行车开得十分快，只进入沙漠不足五分钟，前灯已经照到前方不远的两人。
成秉玉被强烈的灯光照得不禁眯住眼睛，而后睁开眼，黑暗中只看见那张小小脸庞
尹归月下车向成秉玉奔来，一把子抱住成秉玉：“你看！我没事！我找来救兵了！”
氤氲着热气的拥抱让成秉玉猝不及防，怔愣间被热情的拥抱压得退了几步，随之侵略而来的是一股柑橘香气。
成秉玉握住尹归月激动的双肩，让尹归月在眼前站定，尹归月的脸上全是兴奋，双眸前所未有的明亮，只是这般的激动也掩不住满脸的疲惫，睫毛都被汗水沾得湿漉漉的，干裂的嘴唇因尹归月咧嘴说话而流出点点鲜血。
柑橘香气的冲击使成秉玉又是一阵眩晕，只有那刺目的红不曾染上晕光，可眩晕后又是本能的舒适与渴望靠近，希望就此在橘子海中沉沦陶醉。
第一次，成秉玉有想吻住那片唇瓣的冲动。
成秉玉一手抓住尹归月的肩膀，却只是伸出指节触往尹归月的下唇，轻轻擦掉其上的血，缓声道：“我知道。”
伙计一看躺在皮毛上的唐铸宁，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一同把人搬到车上。
驶出沙漠后，尹归月喝了几大口糖水，好歹缓了过来，驿馆老板也急忙叫了医生来处理唐铸宁的伤口，只是小镇医疗条件简陋，那医生也只能进一步处理皮外伤和补液。
“麻烦你送我至小镇门前石碑处可以吗？”成秉玉向伙计道，然后又转头跟尹归月说，“我已与裴知取得联系，我们去南境军区找暮泽，那里才有足够的医疗物资。”
第48章
暮泽的飞行器早已在镇子外的石碑等候，成秉玉与尹归月带着唐铸宁坐上飞行器，穿着军服的驾驶员朝一行人敬了一礼，而后开动飞行器。
“帮忙把人搬过来这边。”
穿着白大褂的裴知从飞行器的一个隔间走出来，对着成秉玉与尹归月说。
飞行器上有个类似于抢救室的隔间，与军用飞行器一般用于士兵的救援，但这部飞行器外观却与军用飞行器不同。
裴知粗略检查了一下唐铸宁的生命体征，给唐铸宁输注了一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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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生命体征良好，失血不算多，情况基本稳住，可以待到军区驿站再行输血。”裴知报告着唐铸宁的状态，又望着有些狼狈的二人，“怎么样？让我检查一下你们的状态。”
裴知先是查看成秉玉的伤口处理情况，又打量了下尹归月的神态，转头准备好输液：“你现在处于中度缺水状态，听说你是从沙漠跑回小镇的？你是真不怕途中就丢了命。”
“你脸上有很多细小伤口，嘴唇也干裂出血了，你自己处理一下吧。”裴知扭开碘伏，沾湿几根棉签后递给尹归月，“我现在给你打针输液。 ”
尹归月后知后觉才觉得有一股止不住眩晕揪住脑袋，太阳穴侧突突地跳，一阵又一阵的晕影在眼前，四肢犹如灌了铅似的，连接过棉签也十分吃力。
“谢谢……”
尹归月尽力控制手指的颤抖，去接过裴知的棉签，只刚捏住棉签的木棒就不住失力，成秉玉大步向前，先棉签掉落之前裹住尹归月的手，而后那几根棉签。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脸上的细小划痕，举着棉签靠近道：“我帮你吧，可能会有些痛。”
凉津津的碘伏触及伤口时，先是点点刺痛，尹归月忍不住皱眉眯眼，可那点疼痛却又转瞬即逝，成秉玉擦得极为轻柔，更像是柔软的清风，抚平尖锐的伤痛。
尹归月问在调试各种设备的裴知：“裴知姐，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暮泽殿下的吗？”
“是。”裴知看了一眼正在给尹归月擦伤口的成秉玉，“我还以为你把来这的计划都告诉尹归月了呢。”
成秉玉的动作一顿，继而对尹归月浅笑道：“裴知是我联系的，我来这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唐铸宁，不过我一开始便已说了目的，我想探望尹世柏将军。”
尹归月倒是对成秉玉的解释十分新奇：“为什么想探望尹世柏将军？”
“想去揭开一些陈年往事。”成秉玉把棉签放在一旁若有所思道，“当年尹将军能不敌元兽动乱的另一原因，还有昼星军团的插手，而那时我母亲已被国王抓住一年有余，彼时由宋水河掌权。”
“经过那次桓海战役后，昼星军团几乎洗牌。”成秉玉不自觉摸向指节处的戒圈，“我若想回去，得握住些底牌。”
尹归月眨了眨眼，凝神看着若有所思的成秉玉道：“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一箭双雕，你我如今都办成事了！”
裴知默默看着坦白一切的成秉玉，又转眼看向尹归月，笑着摇摇头后便不再听，转头去观察唐铸宁的情况。
南境军区巡逻十分森严，所有飞行器都要停下检查，可尹归月所乘坐的飞行器却径直开往南境军区内部的休息区。
刚训完兵的暮泽全身都是汗水，身上还混杂着各种alpha信息素的味道，却没有去洗漱，只直直站在飞行器停靠的空地一角，遥望着越来越近的飞行器。
飞行器停靠后，裴知同驾驶员先是推着唐铸宁的病床下飞行器，随后跟着成秉玉和尹归月。
“阿知！”
暮泽大力地挥着手，汗津津的脸上展开一个略显傻气的笑容，中和了锐利的五官。
裴知看着暮泽这幅模样，忍不住白了一眼，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我先去治疗室，你若一会儿还是这幅模样就不用来见我了。”
暮泽被这样嫌弃也不恼，只巴巴地笑说：“我这不是急着来见你吗？我立刻去洗！”
等裴知的身影消失在治疗室，暮泽才回过头来，收回适才傻气的笑容，上前一步拍了拍成秉玉肩膀，而后对其浅笑道：“翡和沙漠一行想必受了不少苦，赶快进去休息吧。”
成秉玉也回了个笑后点点头。
“走吧。”
成秉玉怕尹归月腿还软着，搀着尹归月胳膊缓步向前走。
“我问你。”尹归月凑近成秉玉耳旁悄声道，“你和暮泽……关系怎么样啊？”
一个是国王的正统继承人，一个是国王强迫俘虏所生的遗孤，但两人算是兄弟，尹归月总觉得这关系十分微妙且尴尬。
暮泽唤一个小士兵带着尹归月两人去休息室，自己则去洗漱区，与成秉玉的相处看起来十分熟稔平常。
“暮泽知道与我有血脉关系，是裴知告诉他的。”成秉玉看着暮泽消失的背影，忽的笑了声，“裴知与我说，暮泽并没有什么特殊情绪，倒是骂了国王几句。”
尹归月倒是一脸惊讶，对于暮泽来说，成秉玉这样的身份与立场，应该是抱着仇恨炸弹的人，不除之为后快已是纳罕，反而站在国王的对立面。
成秉玉继续道：“虽然王室目前只有暮泽这一个继承人，但国王却不喜暮泽，一方面暮泽的生母家族曾参与叛乱，另一方面暮泽的才能出色，国王自觉仍身强力壮，对暮泽多有妒意，不让暮泽插手军国大事，直到几年前暮泽自己申请调往南境军区历练，这种关系才缓和了点。”
尹归月咋舌，没想到国王竟还有这种别扭心思，连亲生儿子也忌惮，但转念又想到之前在abo生殖中心的事，对成秉玉道：“听你这么说，国王似乎不喜欢能力强的继承人，但你知道吗？之前我在abo生殖中心时，可能是系统出错，见过国王的资料，看来他很急着要生出新的继承人。”
“前几日宫殿便摆了盛宴，庆祝一个王妃有孕，只是暮泽并没有赶回去。”成秉玉嘲弄般开口，忽的又问尹归月，“你说abo生殖中心的系统出错？让你看到了国王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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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尹归月点点头：“是啊。幸亏我装作啥也看不到的样子，不然我都怕被国王灭口。”
“信息素锁是最如今精密的锁，每个人信息素不同，怎么会出错？”
成秉玉提出其中的疑点。
尹归月也想不出解释：“有没有信息素相近便可以打开的可能？比如柑橘和橙子？系统一时分辨不出？”
成秉玉摇摇头：“信息素锁的打造极为成熟，如果相似便能打开，处于我神经处的信息素锁也不必这么多年才等来这样一个解开的契机，这样一来，国王强加给我的信息素锁能由你解开与abo生殖中心的系统出错这两件事，证明了这并非偶然。”
“……？！”
听着成秉玉的分析，尹归月脑里忍不住冒出一些炸裂的猜测。
“……我不会是国王的什么傀儡分身吧？！不然为什么信息素能有大致相同？！”
尹归月的脸变得比刚刚在沙漠跑完步还要灰败，显然是被自己的诡异猜测吓到。
成秉玉无奈一笑，敲了敲尹归月的脑袋：“虽然这件事很奇怪，但也不至于往这么玄学的方向猜。”
尹归月闭眼深吸一口气，默念几遍自己是思想坚定的入党积极分子，把脑内的离谱想法赶跑，而后睁开眼，却看见成秉玉已站起身往休息室外走去。
“你去哪儿？”
“生活区的背后有一处是尹世柏将军的纪念馆，我去看看。”
成秉玉回答道。
尹归月也站起身子说：“我也去！本来我也是以祭奠尹世柏将军为由来南境的，如今来都来了，不去也说不过去。”
成秉玉看了看尹归月如今状态恢复尚可，便一起前去。
尹世柏纪念馆外观没有多余的装饰，处在一片片充满生活气息的生活区楼房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尹归月与成秉玉走进去，只见大堂中央是尹世柏的铜像，尹世柏穿着军装背手伫立着，表情平静，可却忍不住令人屏息凝望。
尹归月凝神望了一会，又低头看向雕塑脚下献祭给尹世柏的新新旧旧的洋牡丹花束，有些花朵娇嫩得还凝着水珠，而有些已经枯萎得只剩花骨，这般新旧交替有种思念与祭奠从不断绝的感觉。
成秉玉走向纪念馆的墙壁前，整一面墙都攥写着当年幸存士兵描述的桓海战役文字以及对尹世柏将军的祭奠词。
【当时南境元兽动乱已收复，本处于收兵阶段，翡和沙漠却出现异常沙尘暴，海市蜃楼异起，流沙陷阱频现，使原计划路线无法继续前行，经侦查兵探查后另择道路，归途过半时忽遇异兽袭击，】
成秉玉看见反复看这段描述，又对比了几个幸存士兵的描述，对于其中的描述存了些疑惑。
此时几声震动唤回成秉玉飘远的思绪，成秉玉看了眼通讯器的消息，唤了声尹归月：“裴知找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尹归月才刚刚开始看墙壁的文字，不过也不敢怠慢裴知的信息，点了点头道：“好。”
治疗室里的裴知看见走进来的尹归月和成秉玉道：“唐铸宁已经输过血，等会便会醒过来。秉玉你现在来检查一下信息素锁的解开进度吧。”
神经信息素锁这种东西在军区对待俘虏的手段中并不罕见，连探测仪自然也是最先进的，这便是裴知叫成秉玉回来的原因。
裴知在成秉玉颅上贴了几个磁片，而后又绑好探测仪，面前的光板上立刻出现检测进度条。
【该信息素锁贴合程度处于50%至60%之间，请及时加固。 】
“解开的进度这么慢？”裴知皱了皱眉，看向尹归月，“你没有定时给成秉玉信息素吗？”
成秉玉先尹归月开口：“她按时给了，你知道的，前几天我还让她咬了腺体，这比用取腺液器取出的信息素更有效。”
“那怎么会这样？国王有继续给你加固？按时按量的话应该贴合程度会降至30%才对。”
“没有，除了初次形成信息素锁与半年前再次加固过。”成秉玉把刚刚同尹归月所说的讲给裴知听：“尹归月之前在abo生殖中心也解开了国王的信息素锁，所以这件事已经不是偶然了。”
裴知听完便转头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那正好这次检测一下，我参与了四天前的皇家盛宴布置，国王在公布喜讯前，为了确保血统，取腺体处的血液与胎儿遗传成分一同检测了，所以我拿到了国王的血液。”
裴知又拿针刺了尹归月脖颈处腺体的血液，将两滴血液放进分析仪。
过一会，分析仪显示出两滴血液的信息素结果。
两者的信息素提示有完全相同的成分，可国王血液的信息素成分却更为复杂，被检测出存在多种信息素的混杂成分。
第49章
“有蹊跷。”
裴知直接给尹归月他们递过检测报告，脸色带着几分疑惑与凝重。
“在正常情况下，人体内能检测出多种信息素成分的情况，唯有在ao标记结束时一小时内才可出现，且不说国王应该不会在此重大宴会前行标记之事，而且就算是标记，怎么会是尹归月与国王的信息素出现混杂？”
尹归月瞬间觉得毛骨悚然，连忙摆手道:“我可是alpha啊！怎么说也不可能跟国王进行标记吧？！”
裴知听见尹归月的说辞，无奈地抿了抿嘴道：“这我自然知道。国王经常来尹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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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没有吧……”尹归月回忆了一下，“除了我刚回尹家以及婚礼时，国王没有召见过我。而之前国王召见是要给我控制成秉玉的药水，不会是因为他知道我的信息素能解开信息素锁，而特意给我幻梦？！”
成秉玉被尹归月的猜测所点醒，沉声道：“当初国王同意这门亲事，便是看中尹世荣对其忠心耿耿且手握重权，从而可以更好监控我的行踪。如今从这个角度来看，国王很可能是知道尹归月的信息素能解开信息素锁。”
“但他更加相信强大的外部力量，即使锁解开了，我也不可能逃出阿不勒斯帝国。”
暮泽倒是仍皱着眉看着检测仪上的数据，说出心中疑惑：“阿知都说，信息素混杂唯有在标记完成的一小时内出现，而尹归月从医院回家见我父皇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如果给幻梦真是父皇针对信息素锁的对策，那证明我父皇从四个多月前甚至更早，便知信息素成分里混有尹归月的信息素，并且还让成分维持混合至今？”
暮泽不知其中发生什么差错，只是觉得按照国王的性格，若他一早便知信息素混合这件事，而这件事对其没有好处的话，尹归月不可能存活至今。
“我从六岁带上这个信息素锁，至今已十四年，在最初五年，国王会每年对信息素锁进行加固，直到服用幻梦开始才没有进行加固，之前我与裴知试过许多不同信息素，确信唯有国王的信息素才能解开。”成秉玉将指节处的戒圈亮给众人，“而发现尹归月的信息素有用的时间点，是半年前尹归月在暗城受伤后对我进行挑衅，而挑衅后不久，尹归月就发生了精神力溃散。”
“所以我觉得半年前是个关键点，但彼时我还没利用尹归月，因此无从考究。”成秉玉看了尹归月一眼，又偏过头问裴知，“有没有记录信息素锁的进度变化与日期？既然是最近进度出现问题，通过进度变化与日期间隔的比率，应该能发现问题出现的时间。”
裴知拿出光板，翻看曾经的记录，沉吟道：“精密的检测仪难寻，之前只记录过四次，数据太少，很难进行分析。”
“裴知姐，信息素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尹归月问裴知。
尹归月觉得像国王这样的一国之君，身体问题乃头等大事，一定是自己的信息素对其有利可图，才会容许信息素混杂这样的事发生。
裴知从医学的角度进行解释：“信息素是alpha和omega与生俱来的气味与泌素，与生殖息息有关，易感期和发情期都依赖信息素的安抚，其内也蕴含精神力， alpha信息素内蕴含的精神力往往更强大，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中alpha占主导地位。”
“生殖，与生殖相关？！”
尹归月重复着裴知的话。
裴知古怪地看着尹归月说道：“对啊，你不是已经见过易感期和发情期吗？有什么可震惊的？”
成秉玉冷笑了下，冷峻的脸上出现了然的表情，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嘲弄：“我猜尹归月想说的是，国王可能是因为生育难题，而想出将他人信息素混合于体内，从而修复自身精神力和生殖能力。”
“尹归月在精神力没溃散之前，可是3s级精神力的天才机甲兵，其信息素的强大可想而知。”
成秉玉平静陈述着，忽而觉得之前的疑云变得索然无味，剖开疑团后不过是低劣龌龊的诡计，尽管还没得到证实，成秉玉却莫名觉得已经大差不差。
暮泽听见成秉玉的猜测，微微瞪大眼睛，而后忽然感到几分羞愤，咬着牙冷笑道：“原来这便是时隔十余年，新皇子得以顺利诞生的原因吗？真是可笑！”
话音刚落，暮泽已不愿再待在治疗室讨论这件事，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尹归月不明所以地看着愤然离席的暮泽，正想出声唤住，就被成秉玉轻轻碰了碰肩膀，示意不必挽留。
“这只是我的猜测，裴知，能不能有进一步的证实方法？”成秉玉问裴知，又提出另一个可能，“我怀疑尹归月精神力溃散，也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裴知思考了下这个猜测的可能性，点点头道：“这个猜测目前与许多发生的巧合都契合，极有可能是真的，我会想办法证实。不过既然国王能解决腺体破坏、无法生育的问题，必定是长期提取信息素才有可能，尹归月与国王交集甚少，哪来的机会？”
尹归月怯怯开口：“其实我精神力溃散是因为越级驾驶机甲来着……难道是因为长期提取信息素，我精神力才骤然减少，无法支撑驾驶机甲？！”
“这可能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震惊的双眼，却仿佛透过那清澈的双眸，遥望着另外一个灵魂，那个带着愤恨与不甘倒在学院楼梯底的灵魂。
“裴知姐说不出意外的话，唐铸宁明天会醒，那我们等唐铸宁醒后明天傍晚回去？”
尹归月在睡前来到成秉玉房间问。
尹归月与成秉玉两人住在南境军区的家属休息区，适才大家走出治疗室用晚饭时便不见暮泽，直到晚上暮泽也没有再出现在尹归月面前。
“好。这里也不宜久留，逗留久了尹世荣可能会生疑。”
成秉玉应了尹归月，目送尹归月回房间后，却没关上门回床，而是走出家属休息区，来到军区训练区西角的一幢小房子。
“暮泽上将说任何人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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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门口值夜的小士兵拦住成秉玉。
“麻烦能不能通传一声，说成秉玉来找他。”
小士兵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通传，不一会便将成秉玉放行。
这一幢小房子是当初国王下令建造，专属于暮泽的军事技能练习室，只是暮泽待同僚极好，平时白天所有士兵都能进来练习，而只有晚上，才专属于暮泽。
成秉玉徐徐走在长廊上，两边的玻璃窗都映着房间里的训练器械，因为没有灯光的照耀而显得有些阴森，走廊尽头的房间仍亮着灯，里面时不时传来金属碰撞摩擦的滋滋声。
暮泽正坐在军用机甲里，对着一个训练用的模具使出组合拳，拳拳十分狠戾，经过连续不断地攻打，最后模具变得千疮百孔，在两只机甲手臂中碎裂成几份。
成秉玉举起手缓缓地拍起掌，训练室里的机甲在掌声中慢慢停下动作，一句闷闷的话从机甲驾驶舱里传来。
“你来了啊。”
暮泽从机甲舱下来，看着成秉玉时嘴角勾起一抹笑，可从那不自然的神情可看出，暮泽适才明显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
成秉玉夸道：“你的机甲战术行云流水，在战场上一定是所向披靡。”
“哪里的话。”暮泽拍了拍成秉玉的肩膀，有些遗憾道，“这里有国内最顶尖的军用机甲，可惜你无法驾驶，不然一定要让你试一试。”
“比试一下吗？”
成秉玉对暮泽说，浅笑里含着意气风发。
“好啊！”
暮泽即可拉着成秉玉到一旁的格斗训练室，两人往手上缠好胶带，即对立做好格斗姿态。
暮泽向来是主动进攻的打法，在对立面静默观察几秒后，即几步挪前冲拳而来，成秉玉知暮泽的打法，没有急着还手，先是往旁边撤了一步，又往后偏肩膀躲开攻击，只是暮泽实战经验丰富，那一拳无法完全躲开，剩余的冲力使成秉玉肩部往后一甩。
暮泽招与招之间没有停歇，一个转身撤步继续对准成秉玉躲闪的方向，一个扫腿袭来。而成秉玉依旧只是躲开攻击，一步步退让。
“今天不像你的打法啊，你可别说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想来当我的靶子的。”
暮泽边说边继续进攻，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成秉玉身后，粗壮的手臂往成秉玉脖颈处一箍，继而往后一带，成秉玉立刻双脚离地悬在空中。
正当暮泽觉得自己快赢时，成秉玉一个空中蹬腿，两手抓住暮泽的手臂，以核心力量屈起身子，在双脚重新落地时将暮泽一个过肩摔，而后快速跨在暮泽身上，一个拳头在其鼻尖处将落未落。
“以柔克刚也是我的打法。”
成秉玉笑着回应道。
暮泽看着鼻尖上方的拳头，也笑了笑：“很好，每次都可以体会到不同于alpha传统打法的新招式。”
成秉玉将暮泽从地上拉起来，两人都能透过墙顶处透风窗，见到天穹上的一轮圆月。
暮泽遥望着月亮，恍恍地对成秉玉说：“你回去后，下一次还能和你切磋是什么时候呢？”
“应该是你离开阿不勒斯帝国的时候了吧。”暮泽接上了自己的询问，“离开之前，我猜你肯定会见我父王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了，你会做什么呢？”
暮泽又问。
“我会杀了他。”
成秉玉不带犹豫地回答暮泽。
暮泽大笑出声：“哈哈哈，我早就猜到这个回答。下次切磋，没准就是那个时候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会阻拦我吗？”成秉玉也看向窗外那一轮月亮，“我知道，今晚你愤然离席，躲在这里练习，是因为国王。”
暮泽拍了拍成秉玉的脑袋，佯怒道：“这么久你还怀疑我？我比谁都希望你逃离这个牢笼。”
“可他终究是我父亲。”
两人一时沉默着，同时望向那一轮月亮，暮泽看着月亮那一圈柔影，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根本无法洒在身上的柔软月光。仿佛在渴求二十余载不曾得到的温情。
可再睁开眼，月亮被云层遮盖，暮泽收回目光，只剩下冷冰冰的金属墙壁。
第二天傍晚，唐铸宁如期醒来，按照裴知的医嘱现在南境军区观察情况两天再回帝都，而尹归月与成秉玉则乘坐飞行器赶回帝都。
而尹归月与成秉玉的踪迹全都被专员整理好，呈递给尹世荣。
“家主，按照成恩上校描述与具体踪迹对照，小姐与成秉玉的目的地确实是在南境军区的纪念馆，只是途中，小姐与成秉玉的踪迹信号曾消失在翡和沙漠。”
专员毕恭毕敬道。
“在下已联系南境那边的人，听说小姐与成秉玉在翡和沙漠带了个人出来，经调查，那人是异想曾经的工程师唐铸宁。”
专员把调查出来的资料递给尹世荣。
尹世荣只瞄了一眼资料便冷笑道：“唐铸宁？有趣。”
“成秉玉这么聪明，看来一场腥风血雨不远了。”
第50章
尹世荣的声音轻飘中带着几分阴恻恻，专员瞬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却还是斗胆问出口：“这样不怕成秉玉顺着查下去，知道当年异想工作室的事吗？”
尹世荣侧眼看了一下专员，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桌面上还没处理的各境机甲武器分布情况报告，过一会才开口道：“异想工作室从建立至今，便没想过遮掩什么，仰仗的便是皇权，因而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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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成秉玉作为昼星军团将军的遗孤之子，想反的不就是这般皇权吗？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我作为长辈，总得给他递个刀子不是吗？”尹世荣的语气平和，乍听起来仿若真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祥，“接下来成秉玉若有什么动静，你不必报告也不必阻拦。”
“还有，唐铸宁非等闲之辈，你给我查查他最近的人际关系以及出现在翡和沙漠的原因。”
专员点了点头，转念间又想到一些问题，开口道：“那……小姐那边呢？若小姐被成秉玉……蛊惑，帮助成秉玉怎么办？这可是涉及皇家那边……”
尹世荣在报告上签名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向桌角一侧。
那里有一张尹世柏与尹世荣年轻时的合照，彼时尹世柏穿着军装，肩头已有几颗代表军衔的星星，而尹世荣带着眼镜，穿着朴素的衬衣牛仔裤，一副呆气模样。
尹世荣伸出手，抚了抚照片上的尹世柏，莫名勾了勾唇。
“大哥福薄，当了刺头选错了路，这个侄女跟了我这么多年，她选择怎样的路，得到什么结果就得看我这个侄女自己的造化了。”
飞船行驶了半天，终于离开南境抵达帝都。
尹世荣也在家，见尹归月与成秉玉归来，对于翡和沙漠所发生的事却只字不提，只平和地询问尹归月是否有将祭奠花束带给尹世柏，以及表达没有提前准备更多祭品的遗憾愧疚。
这样谦和态度让尹归月一下子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叔叔不必伤怀，父亲想必早已知道您的怀念之心，心意到了就好！”
听见尹归月这番话，尹世荣才收起伤怀的表情，又关心了尹归月几句才离开。
“你叔叔应该知道我们去翡和沙漠的事。”
等尹世荣走后，成秉玉第一时间对尹归月说。
“但我叔叔看起来一脸平常，就算是知道什么，似乎也不是想追问我的样子。”尹归月回想尹世荣的态度，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又转开话题，“话说你能陪我机甲对战模拟室吗？明天就得去学院了，我怕一去就开始对战，我第一轮就得被筛。”
尹归月一直都紧张着对颜如一的承诺。
成秉玉刚还想继续说尹世荣的问题，听及尹归月的要求，只能先行答应。
机甲对战模拟室与尹归月第一次来时已大不相同，二楼楼梯站了许多着黑衣的保镖，室内也装了许多摄像头，都是尹世荣生怕尹归月再次出事而安排的监视方式。
“一起进去呀！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练？”
尹归月见站在门外不动的成秉玉，拉起成秉玉的手腕走进模拟室。
成秉玉一直沉默不语，只在站定时亮起通讯器，给尹归月发了条信息。
「尹世荣在这里装了许多监控，我不适合展身手以及和你模拟对练。」
尹归月看见信息才恍然大悟，抬头看向遍布每个角落的摄像头，一时犯难起来。
其实门外站着的便是尹世荣请来尹家的退役机甲兵，尹归月想要切磋喊一声便可，可尹归月却更想要成秉玉的指导。
「要不……咱们去厕所练？」
尹归月给成秉玉发去这样一条信息，尹归月觉得尹世荣总不至于在厕所里也装了监控。
成秉玉垂眸看完消息后抬头，只见尹归月已经双手合十，用一双诚恳的双眼望着自己，无奈间成秉玉只好点点头。
见成秉玉答应，尹归月立刻拉着成秉玉走去模拟室配备的厕所，果不其然里面并没有监控，装潢也比尹家其他的洗漱室简单，只有一个洗手台，一个马桶和一个大浴缸。
尹归月把浴缸边上的花洒打开，哗啦啦的水撞向浴缸的瓷边，发出不大不小的水声。
“这样总可以放心说话了。”尹归月放心地坐在浴缸边，抬头对成秉玉道，“这里不会委屈你吧，成老师？这可是您说的，不一定非得坐在机甲里才能练习，本质是练好战术。”
成秉玉无奈失笑道：“如果是这样，其实也不必来这里练习，我们房间就可以。”
尹归月眨了眨充满智慧的双眼，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可以先教我战术，一会儿我再出去与那些退役机甲兵实践一下。”
“你想练什么？”
成秉玉问。
“就是上次那个躲避战术怎么样？”尹归月想了想回答成秉玉，“不是说c级机甲的性能远比不上s级机甲吗？只能以退为进，把速度练上来。”
“是这个道理。”成秉玉点点头，“但如果机甲对战比赛这么急着开展的话，这便不是万能的战术了。因为靠技能提高机甲的轻盈度和灵敏度需要极强的核心力量以及反应力，这么短的时间只能把简单的躲闪练好，若想一招吃天下却很难。”
“你的对手都有谁？有他们的战术习惯视频吗？”
尹归月听完成秉玉的分析后认真地点点头，而后有点兴奋地说：“有！不过不是视频，而是我画的一些招式，在与成恩上校模拟对练的时候，我靠着画画偷师到了不少招式。”
尹归月把当初所画的画都录进了通讯器里，翻找到后将通讯器递给成秉玉。
“不过我画的挺乱的，应该很难对应是谁的招式。”
成秉玉一张张翻看着，淡然安慰道：“没事，他们的机甲战术都是从炽鹰学院习得，纵使贵族子弟肯定会另外再请名师，加上自己的对战习惯，可能会有些许差异，但基础套路应该是一致的，剔开基础套路，分析额外的对战特点，即使对不上人，但特点不会变，到时候再对号入座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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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比如这个。”
成秉玉快速来回翻动着，发现尹归月真的将招式画得如同连环画一般精致，忍不住笑了笑，后有握拳掩住嘴角，继续正经分析道。
“看对战习惯，这两个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更喜欢远攻，把力量放在腿部，而另一个更喜欢近攻，通过近距离钳制对手。”
成秉玉把通讯器握在手心，抬起腿侧踢，此时尹归月刚想站起来看通讯器里的画，只感觉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侧眼已看见成秉玉的脚尖与耳面仅在咫尺之间。
尹归月赶忙跳开一尺，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差点我就得被踢耳鸣了！”
“我收了力。”成秉玉放下腿后把通讯器递给尹归月，“但记住，你的对手不会收力，脚尖便是力量聚集处，力量虽大，但轨迹和范围较固定，这时候便可以用之前所教的侧闪姿势。”
“好。”尹归月作好架势，“你再来，我来练习一下。”
成秉玉见尹归月准备好后再次侧踢，尹归月按照成秉玉所说进行侧闪，练习过几次后变得愈发得心应手。
“咱们再练下一个？”
尹归月觉得这招练得七七八八，询问成秉玉道。
“好。”成秉玉向尹归月走近，一时间两人只剩一拳的距离，“另外一个便是近攻，脖颈处往往就是脆弱点。”
成秉玉一下子伸手箍住尹归月的脖颈，而后微微收紧。
一股窒息立刻让尹归月微睁大眼睛，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可成秉玉却没有因此放松，反而道：“被箍住脖颈是最危险的情况，特别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形成肌肉记忆，招式很容易乱套，我接下来不会轻易放开，你试试怎么能挣脱。”
尹归月尝试用手去掰开那条架在脖颈处的胳膊，成秉玉的胳膊并不算粗壮，可却蕴着不小的力气，在一番尝试后纹丝不动，可颅内的轰鸣感却越来越强，尹归月把手屈起来，想要用肘击。
成秉玉看见尹归月的动作，鼓励道：“没错，按你所想的做。”
尹归月立刻对准成秉玉腹部进行几个肘击，起初还收着点力，继而因缺氧而导致的大脑空白让尹归月已经无法冷静思考，肘击的力量越来越大。
成秉玉向旁侧了几步，拉开与尹归月的距离同时也放松了点禁锢，大声提醒道：“抓紧我的手臂，用肩膀顶住我的腋窝，往外一摔！”
继而成秉玉又加紧了手臂的禁锢。
极限的缺氧状态一下子激发了尹归月的潜能，此时空白的大脑里唯想逃开禁锢，听见成秉玉的指导犹如醍醐灌顶，抓住成秉玉的手臂，汇聚全身的力气将成秉玉一摔。
花洒洒出来的水分使尹归月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冲去，连带把摔出去的成秉玉往浴缸推去。
浴缸瞬间溅起极大的水花，成秉玉及时屈身将尹归月搂在怀里，免得头磕到浴缸边。
巨大的响声使站在室外的一群保镖冲了进来，面对紧闭的卫生间门询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尹归月刚从窒息的状态逃离，如今又呛了几口水，正疯狂咳嗽中，完全无法顾及外面的声音。
成秉玉率先开口：“我们没事，能不能让管家准备两套新衣服和毛巾？”
成秉玉边说边用手抚上尹归月后背轻拍着，又悄然释放了些信息素进行安抚，而后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把握好分寸。”
尹归月深吸了几口气，原本狂跳的心在蔷薇花香中渐渐平静下来，嗓子也没适才这么干痛。
卫生间的通风系统并没有打开，几丝信息素气味从门缝处溢出，几位保镖在闻到的一瞬间立刻如临大敌般掩住口鼻，在面面相觑后立刻逃离模拟室去找管家。
尹归月撑着成秉玉湿漉漉的胸膛爬起来，失力地靠在浴缸旁道：“是我脚滑，害得你也湿身了。”
“不过这模拟真的有用！要是到时候比赛才遇到这种情况，我必输无疑，现在提前了解情况就不用到时候才脑子一片空白。”
才不过一会，尹归月的状态便恢复一大半，用一双浸过水的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成秉玉赞叹道。
成秉玉淡笑着不说话，慢慢收回释放的信息素，而后从浴缸起身打开通风系统。
尹归月也离开浴缸，成秉玉一回头便看见浑身湿漉漉的尹归月，脖子上还带着勒痕，眼底仍是红红的，可却仍然掩盖不了浑身的活力，犹如在缝隙里依旧生长的杂草，令人忍不住被这份生机吸引。
管家及时赶到，给尹归月与成秉玉递来衣物。
两人先后换过后才走出浴室，这次连一向淡定的管家也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尹归月只能尴尬解释道：“自己练招式后出了一身汗，便想叫成秉玉给我毛巾，没想到我一个脚滑便两个人摔在浴缸里了。”
管家一副了然般点点头，又解释道：“小姐您可以放心进行练习，家主已重新调试过模拟座椅，不会再出现因为操纵模拟机甲而导致精神力使用过度的情况。”
听见管家的话，尹归月神色如常般应下，而成秉玉却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
尹归月见成秉玉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于是开口问道。
“模拟座椅是通过信息素锁打开吗？”
“是呀。”
成秉玉又问：“那天出事时你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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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尹归月回忆了一下：“只觉得精神很恍惚，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样，很痛苦。”
“我一直在想国王获取你信息素的途径，刚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通过模拟座椅抽取信息素。”
第51章
听及成秉玉的猜测，尹归月起先还愣了一下，望着成秉玉认真的双眸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如同被抽离灵魂的惊悚感再次冲击着神经。
“你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尹归月有些激动地回应，又忽的收起声音，张望四周后靠近成秉玉说，“原先的记忆我全都没有了，但原主留下的精神力溃散时的感受还有，与我那天的感受一模一样。”
“所以真的不是你对我精神力攻击，所以才导致我精神力溃散的？！”
其实尹归月在医院看到那段与成秉玉争执的录像时，虽看出录像中成秉玉与原主争执的过程为假，但按照记忆却一直认为是成秉玉对原主进行了精神力攻击，才会导致当场精神力溃散，如今看来反倒是和国王脱不开干系。
“你那时捏住尹归月的耳朵，有进行精神力攻击吗？”
成秉玉默了默，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里，适才那还带着温润的眸色变了，笼上几分阴郁的底色，让尹归月恍惚间觉得又回到了最初认识成秉玉时，其那副疏离模样。
“没有。”成秉玉缓缓开口，“准确来说，应该是……曾经的尹归月想对我进行精神力攻击。”
尹归月：“？怎么说？”
成秉玉认真地看着尹归月，曾经用眼前这些五官表达的谩骂、妒忌以及狰狞似乎以及久远得再无法拼凑起来，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这张用着认真且带着几分想听八卦而变得俏皮的脸庞。
“曾经的尹归月在暗城曾输于我，于是在派人找出我身份后想要伺机报复，楼梯口那次不是第一次找茬，却是她动了杀机的一次，她想激怒我，引我出手，而后对我进行精神力攻击，可她却在凝集精神力时忽然倒地滚下楼梯，那时她的精神力已经溃散，你记忆里我的动作，不过是还治其人之身的警告罢了。”
成秉玉平静地讲述曾经与原主的事，却一直没有看向尹归月。
“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一个曾让她丢了面子的低微如蝼蚁的omega ，对妄图刺杀她的omega进行精神力攻击，没有人会责怪她的行为，可她终归是失算了，在权利面前，她也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蝼蚁。”
尹归月听完却一时沉默着，回想起最初成秉玉时刻保持得体温柔的笑容，居然如今才知道彼此曾经的仇怨，久久才说一句：“对不起。”
尹归月完全想不到换做是自己，该如何保持得体地与仇人虚与委蛇。
成秉玉倒是十分意外，这时才转过头望向尹归月：“你不必道歉，曾经的尹归月是令我厌恶的死敌，可现在的你……是我的同伴。”
“我很庆幸，你来了。”
成秉玉郑重说完后看着尹归月，而尹归月又想到另外的问题：“最初我叔叔说的是因我偷用超3s级机甲半成品才导致精神力溃散，我也一直以为是这个原因，但后面我想了想，像宋闻越级驾驶机甲，是当场就出现问题，而原主尹归月却是在与你争执时才出事，我便以为如当时传闻一样，是你动的手。”
“那现在证明根本不是你或越级驾驶机甲的原因，如果是国王抽取我的信息素是真的，似乎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成秉玉顺着尹归月的话说：“而这几件事中，尹世荣成了很关键的一环。无论是当时被你偷拿的超3s级机甲还是模拟座椅，极有可能都是尹世荣为国王办事而用的手段。”
听及此，尹归月又拉着成秉玉往回走：“走，回去看看那个模拟座椅。”
两人再次回到模拟机甲对战室，适才一群保镖以为尹归月今日已经练习过，便只留下两个保镖值班，看见尹归月与成秉玉去而复返，都带略微惊讶的表情。
进去模拟对战室后，成秉玉径直走向那张座椅后看向那个摁指纹的地方，几指外的钢环还闪着寒芒，前几日命悬一线的禁锢仿佛还历历在目。
尹归月坐了上去，把手放在摁指纹的地方，不一会儿钢环便打开将尹归月的手环锁住。
“刚刚把手放上去，有什么特殊感觉吗？”
尹归月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和之前用的所有信息素指纹锁一样。”
成秉玉看着在外面站着的保镖，对尹归月说：“不如把他们叫过来试试。”
尹归月：“好。”
两个保镖被尹归月叫了进来，尹归月把信息素指纹锁解开后站起来，对着那两个保镖说：“我们对战一下吧，你坐这？”
可那两个保镖却摇着手说：“我们有规定，这是小姐您的专属座位，小姐您只要选对战模式，会有新的模拟座椅出现。”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了一眼后道：“好吧，你们选一个和我对战吧。”
尹归月重新坐回模拟座椅选择对战模式，眼前立刻出现一张新的模拟座椅，其中一个保镖留了下来，而另一个则跟着成秉玉走出模拟室，只透着玻璃窗观看里面的情况。
与尹归月对战的保镖是退役的机甲兵，纵使在与尹归月的模拟对战中多有相让，尹归月一场模拟下来仍然是心力交瘁，因此仅仅打了一局，尹归月便喊停离开。
一脸疲惫的尹归月跟在外面等候的成秉玉道：“这次也很累，不过感觉却和上次完全不同，这次是因为疲于应战，而上次却是感觉所有事物都脱离控制那般、精神出离的累。这倒真像我叔叔说的一般，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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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成秉玉也说了自己的观察：“刚刚那位保镖坐上模拟座椅时，也需要摁开信息素指纹锁，但操作没有任何不同，无法看出端倪。”
想不明白的尹归月打了个哈欠，把困出来的眼泪抹掉说：“要不明天再做打算吧，我得养精蓄锐，明天上学可能就得对战了。”
成秉玉也没有非要今晚想明白模拟座椅背后秘密的打算，对尹归月说了声好，又嘱咐尹归月：“通讯器有视频功能，若真的遇上厉害的对手，可以与我视频，我可以帮你分析对战策略。”
第二天下午，明面上度了近一个月蜜月的尹归月终于回到炽鹰学院，胡禹立刻揽住尹归月的肩膀。
“呦！我还以为你快乐似神仙，不舍得回来了呢！”
胡禹刚热完身，身上还散发着不加收敛的信息素气味，尹归月有些嫌弃地拨开胡禹的手：“我是不想回来了，而且今天还要对战，一想到这个我就夜不能寐。”
“你变了！尹归月！你居然拨开我的手！你嫌弃我！”胡禹忽的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果然有了omega就抛弃好兄弟！”
尹归月：“……”
尹归月：“我确实更喜欢跟我家omega相处，你太闹了。”
胡禹倒是又变脸成嘿嘿笑的模样，贼兮兮说：“怎么样，与omega床上相处很愉快吧？听说白雨学院会专门进行婚前教育，成秉玉这个优秀毕业生肯定很会。”
尹归月：“……”
尹归月忽然觉得接下来的对战也不足以烦恼了，眼前的聒噪更令她烦心。
见尹归月兴致不高的样子，胡禹也转换了话题：“接下来的机甲对战，陆松陵可是势在必得，他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机甲兵，对战是积分赛制，大家都不想对上他。”
“他向来争强好胜，势在必得不是肯定的吗？”
尹归月觉得胡禹实在没必要专门提一嘴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
胡禹摇了摇头，一脸八卦地对尹归月说：“他这次想要拿到机甲对战第一名，是为了能在平民选拔初试中刷走一个人。”
“宋颖还记得吧？陆松陵的前未婚妻。”
尹归月点了点头，还记得当初因为宋颖带着陆松陵找成秉玉的茬，尹世荣才拿出“幻梦”，唤她给成秉玉惩罚。
胡禹继续说道：“宋颖如今得了信息素恐惧症，只能跟beta结婚，前段时间她与一个工程学院的平民beta订婚了，而那个beta居然来报名今年的平民选拔了！听说实力还非常不错，对宋颖也很好，陆松陵哪里气得过，整个炽鹰学院的人都知道他要为爱刷人。”
尹归月觉得有些无语：“恐怕这不是为爱，只是觉得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另嫁他人，而那人貌似才干不错，他觉得没了面子吧？”
尹归月正还想继续吐槽，这次负责机甲对战的陆贻上校却把所有学生集合在一起，又让另外一大堆拿着记录本的学生进来。
陆贻介绍道：“这是机甲学院一年级的学生，这次他们会观摩我们的机甲对战，从中学习机甲构造。”
所有人立刻响起掌声，尹归月看见了人群中的宋闻，而宋闻也对尹归月眨了眨眼。
机甲对战的赛制十分复杂精细，总体呈积分制，在积分制的基础上进行三轮淘汰，最后积分前三名胜者，炽鹰学院所有人都有相互对战的机会。
尹归月想起昨天成秉玉的话，给成秉玉发去一条信息。
「真的可以给你拍视频，然后你帮我分析战术吗？」
而此时成秉玉却无暇看尹归月的消息，正看着裴知手里的瓶子，认真地聆听接下来裴知的话。
裴知把那瓶液体放在桌面上，郑重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正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这是会浸入信息素内的慢性毒药，如果国王确实一直提取尹归月的信息素，尹归月喝了，国王的体内也会出现毒素，这就百分百能证明国王的诡计，并且还能够杀死他。”
第52章
“可能说是毒药不太严谨，这只是一种用于治疗狂躁的合法新型药剂，通过溶解在信息素中对精神起抑制作用，使用者会出现嗜睡、疲惫、行动力下降等表现，可长期累积会出现戒断反应，利用这个戒断反应，便犹如把握国王命脉。”
裴知见成秉玉用审视的目光望着桌面上的那瓶液体，又补充解释道。
成秉玉抬头看着裴知，却是问了一个问题：“用者，是指尹归月，还是国王？”
“当然是……”裴知下意识回应，而后忽的悟了成秉玉的意思，“你不想尹归月出事？”
听及裴知的问句，成秉玉却是一时缄默不语。
裴知也坐了下来，冷静分析道：“国王所处之地禁卫森严，若想当面报仇，不仅有武力就行，更需要时机。而如今的尹归月就是这个时机，如果一切猜测没错，国王对尹归月的信息素依赖性会越来越强，身体也会由于新型药剂的积累而出状况，只需稍作联合，你完全有机会潜入皇室动手。”
“别忘了，她只是一个曾把你看作蝼蚁、妒你入骨的alpha罢了，仅稍加利用便能获益，何乐而不为？”
纵使尹归月如今与从前完全不同，裴知不知尹归月内核的变化，因此从未真正把其当作并肩作战的同伴，更不解如今成秉玉不明的态度。
“我只是在想，尹归月服用这种药剂后体内也会有残留，我需要她的信息素解开神经处的信息素锁，带有药物的信息素流入我的腺体里，会不会对我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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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成秉玉淡然开口，似乎真的只是把尹归月当作解锁的工具，不想为一件工具而将自己也置入险地。
裴知探究与不解的目光终于出现几分了然，点点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问题，尹归月作为用药者，纵使这部分信息素会输给国王，但其体内应该也会有残留。”
“不过尹归月给你的信息素都是用取腺液器提取后给你的，你若不放心可以交给我，我可以去除其中的药物成分。”
成秉玉听完裴知的话才拿起那个药瓶，只是仍然面无表情地摩挲着，许久才开口问：“那如何能对抗这种戒断反应？”
裴知看向成秉玉手中的药瓶说：“可以用药物。不过我给你的这种新型药剂，目前还没有完全适配的防戒断药物，只能对症治疗辅以心理干预。”
“虽然很少用这个方法，不过我想应该也可以及时放血，这种药物因为高度的靶向性，只在神经与腺体处蓄积起效，可以在腺体放血，不过这样会对腺体有损。”
成秉玉听完点点头，把那药剂放进口袋里，举起另一只被包扎好的手说：“时间差不多了，以裴医生的医术，包扎一只烫伤的手应该不用这么久，我先走了，再晚尹家的人会生疑。”
裴知没有挽留，只看着起身的成秉玉道：“你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如今的你还要把自己的手烫伤才能获得的短暂自由，而现在只是顺水推舟，让国王自食恶果罢了，不要为了不必要的怜悯，而放弃你想要的自由，好吗？”
成秉玉从前只需稍一提点，便能作出整套周密的计划，而这次却迟迟态度不明，裴知看出来成秉玉心里有所顾忌。
成秉玉只回以一笑后转身离开，裴知思索一番，又点开了与尹归月的通讯聊天框。
尹归月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成秉玉的回信，心想成秉玉没准在忙，又觉得成秉玉可能不过随口一说，只好把通讯器放在一旁，先去选择作战需要的机甲。
陆贻上校在讲明规则时，对着炽鹰学院全体预备役说，可以选择学院提供的作战机甲，机甲学院的同学也可以进机甲选择室中观摩学习。
可绝大多数预备役的同学都有自己用惯的机甲，纵使成为正规军后，除了有军衔的机甲兵才可以用自己定制的机甲，但此刻大家仍不会去选择学院提供的作战机甲，因此只有尹归月和三两人进了机甲选择室。
机甲选择室里乌泱泱站着一堆机甲学院的同学，此时正听着老师介绍军队传统作战机甲的特点。
尹归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也凑上去听。
讲课的老师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用着沙哑的声音慢吞吞地说：“这是帝国最经典的作战机甲，从第一次在战场上运用后至今已经三十年，其在速度、重量、延展性等方面均不赖，堪称五边形战士，但综合性强也注定了这款机甲会出现比上不足、各方面都平庸的情况，只适合群体作战。“
“想要用这款机甲完成出色的个人战，需要驾驶者有高超技术。同学们可以思考一下，可以通过哪些方面进行改进，使这款机甲在保持综合性佳的前提下，降低对驾驶者战术的要求，提高其在独战的表现呢？”
机甲学院的同学明显不想听，有的直接转头去看作战机甲的架构，有的悄悄谈天，有的顺着机甲选择室的窗看向外面，打量着预备役们带来的形形色色的机甲。
“诶，尹归月，你咋听这么认真？”宋闻本就站在人堆里开小差，看见尹归月走过来听讲，便凑过来拍了拍其肩膀，“你不用听这么认真啦，这些书本里都有写，我可以给你看。”
尹归月接过宋闻的书翻看了一下，问宋闻：“是吗？书本里也谢了老师提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宋闻倒是一时语塞，回道：“那倒没有……”
老师顿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有同学回应，于是只好自己开口：“从机甲本身性能看，目前只能寻找比目前材料综合性更强的材料作为替代，但好材料会使制造成本会提高，因此帝国军队反而更倾向于提高机甲兵们的战术，以个人战术突破极限，但认识和挖掘不同材料的性能对于一个机甲师来说也非常重要……“
听见老师提及材料，尹归月想起了唐铸宁到南境寻的材料，与宋闻说：“我准备向唐铸宁学习机甲制造，你要来吗？”
宋闻听见唐铸宁的名字，皱了皱眉道：“唐铸宁？为什么要跟他学？要学我也跟王迪学。”
“王迪给你造的s级机甲是唐铸宁设计的。”尹归月告诉宋闻，“那个精神力抑制环很可能也是假的，根本没有用处。”
“不可能！”宋闻一下子否定尹归月的话，“你也知道我那时候的表现，那个抑制环怎么可能是假的？”
宋闻对那时几近精神力溃散的痛苦记忆深刻，而在溃散前，明明他能借着抑制环得心应手地驾驶s级机甲。
尹归月继续解释道：“我当时拆过你给我的机甲模型，与你驾驶的s级机甲结构大相径庭，我这两天向唐铸宁了解过，知道了其中一些秘辛，你的s级机甲是由唐铸宁设计，但王迪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改，你的变故很有可能是大改带来的。”
宋闻越听越惊：“你是说王迪抄袭？！那他之前所有的机甲都不是他做的？”
“我觉得只有你这部机甲不是王迪设计的。”尹归月摇摇头，“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用c级机甲的材料修复你的s级机甲的外壳吗？因为我那天驾驶的c级机甲也出自唐铸宁之手，不同等级的机甲由于材料的缘故，可以采用同样的外部架构，因此也不受精神力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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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所以不是精神力抑制环起作用，而是这几辆机甲本就脱离了精神力的限制，我猜出问题也是因为王迪改了机甲核心结构，还是按照以往s机甲的套路，才会导致你出事。”
“你说是假的，不如现在试试？”
宋闻听完立刻从背着的斜挎包拿出精神力抑制环。
尹归月：？ ！
尹归月着实没想到宋闻还随身携带，趁着机甲学院的老师批准同学自由参观时，拉着宋闻来到一架s级的作战机甲前。
“你看着。”
尹归月戴上宋闻给的抑制环后爬上驾驶舱，凝集好精神力，可半晌机甲也纹丝不动。
宋闻不信邪，叫尹归月下来后自己套上抑制环，坐在驾驶舱又疑惑又害怕地凝聚精神力，可最终也只是得到与尹归月一样的结果。
周围的同学还在打趣宋闻是不是终于醒悟自己不适合做机甲师，宋闻却已顾不得反驳那些揶揄的玩笑，双眼满是崇拜地看着尹归月道：“要不您去问问，唐师傅还缺徒弟吗？”
尹归月：……
尹归月点了点头，刚还想跟宋闻再扯几句，陆贻上校已叫所有预备役集合，尹归月只好快速选好机甲前往集合，在选机甲前还问宋闻。
“我问你，这里这么多型号的c级机甲中，那一辆速度最快？”
这些作战机甲的性能都十分综合性，即使有个别项的差别，那差别也很小，可尹归月却觉得这样的毫厘之差也很重要。
宋闻倒是骄傲地邪魅一笑，指着右边角落那一台道：“这可难不倒我天才机甲师，我所有的数据都背得滚瓜烂熟，就是那台！”
“谢啦！”
尹归月拍拍宋闻的肩膀，驾驶着那台机甲过去集合。
其余人看着尹归月驾驶的c级机甲，先是无声对视嗤笑了一番，而后又扯回刚刚的话题。
“说实话，我没兴趣争这个劳什子前三名，平民选拔有啥好参与的？”
“听说平民选拔有很多厉害的人，听说今年还有omega参加报名，你不想去凑凑热闹？”
“omega？不会刚走两步就娇弱得倒地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会表现得差点，我可懒得参加筛选，吃力不讨好。”
“我就不同了，我必须参加！把那些平民都筛走，他们凭什么跟我们一同训练？”
尹归月静静在一旁听着大家对这次机甲对战以及平民选拔的态度，想到了一个作战策略。
第53章
赛制是在单循环基础上采用积分淘汰制的规则，虽然每人之间都要进行对战，但实际上将预备役的二十四人平均分成六个小组，首先组内进行对战，赢了积2分，平手积1分，而输了积0分，组内循环完后直接选出积分最高的人，剩余六人进行下轮比拼，而下轮比拼直接淘汰制，决出三人。
每个人对这场比赛的态度不同，因此在积分赛时的分组尤为重要，好比田忌赛马，实力固然重要，但选择正确的对手更重要。
于是尹归月没想到自己成了香饽饽。
大家一同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彼此的实力都有了解，像尹归月这样精神力溃散后仅恢复到c级的机甲兵，如若同在一组进行对战，想要获得胜利十分简单。
“尹归月，你要不跟我们一组？”一个平时综合实力不错的alpha对尹归月说，“我可以让你输得轻松点。”
尹归月却是摇摇头，一脸认真道：“可是我想赢诶。”
大家听及，即刻哄笑起来，几个想摆烂的alpha听见尹归月所说，有点心动与其组队，却又觉得输给尹归月有些丢人，一直在观望。
只是陆贻上校并没有给大家自由组队的机会，而是按照平时训练的实力划分，每组均有两个优等，两个中等和两个实力较差的。尹归月作为实力稍逊的，与陆松陵还有胡禹等人分到了一组。
所幸组内的对战顺序则是自由安排，面对组内的对手，尹归月拿出随身小本子，开始认真计算能够赢的方式。
尹归月需与组内其余五个人依次比拼，若要晋级必须得连胜五局，积分才能最高，其他可能皆有风险，但连胜对于驾驶c级机甲的尹归月来说，难于登天。
尹归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在热身的胡禹和陆松陵，与其不自量力祈祷连胜，不如以田忌赛马的方式，尽全力拖住刷掉不看实力、歧视性别的alpha，比如陆松陵。
破坏陆松陵的连胜局，就能降低他晋级的概率。
“诶，你要不先和陈晟比，他实力一般，与他打个平手都能积1分了。”
胡禹见尹归月若有所思的样子，过来建议道。
尹归月笑了笑，望着陆松陵道：“我还是想和他比。”
陆松陵对于第一场对上尹归月有些意外，毕竟大家都不想开局就必输无疑，陆松陵本以为尹归月会找实力最逊的先比。
不过陆松陵也只是惊讶一瞬，随即更多是对于尹归月不自量力的轻蔑，于是欣然应了尹归月的挑战。
赛场被分为六个小擂台，底下还摆着专门为机甲学院参观同学而设的观众席。
陆松陵和尹归月分别坐上驾驶舱内，陆松陵的机甲为3s机甲，光从外形便已压住尹归月的军用机甲一头，几个热身动作更是行云流水。
“你既选了我，我肯定给你个痛快。”
陆松陵轻松开口道。
面对陆松陵的轻蔑话语，尹归月倒是内心平静，只深吸一口气，大概熟悉了一下所提供机甲的操作，又打开了通讯器的计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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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滴答滴答。
几乎在计时器响起来的同时，陆松陵的机甲举起手中的武器，几个火球直直冲来，全都是朝着机甲的重要关节而来。
尹归月立刻屈起机甲一个前滚翻，避开冲来的火球，可是火球极为快准狠，其中一个火球还是擦背部而过，闪出巨大的火花。
由于精神力的绑定，灼烧也蔓延在尹归月毫无损失的背部。
「分辨出对手的作战特点很重要，一旦明白对方的作战习惯，以卵击石也未必会输。」
尹归月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起成秉玉的教导，不禁瞥了一眼时间，仅仅开始了十秒。
每轮对战仅给十分钟，只有再坚持多一会不喊认输，才可能观察出对方的作战特点，
可是火球根本没有给尹归月喘息的余地，一个又接一个飞来，执着武器的s级机甲颇为优雅地朝前开枪，仅仅一个动作，就令对方狼狈不堪。
尹归月咬牙匍匐躲避着，只是空旷的擂台压根没有藏身之地，火球死咬着尹归月，在机甲外壳迸出闪亮又刺耳的火花，灼烧的痕迹迅速遍布机甲外壳。
陆松陵见尹归月已然一副狼狈模样，停下火球枪，将其背在机甲后方，仅仅是一停顿的时间，尹归月立马匍匐向前，来到陆松陵脚边，而后抱住，企图以手臂的力量带动身体，让s级机甲摔跪在地。
陆松陵被猝不及防抱得一个踉跄，可也顷刻站稳，一脚往尹归月的机甲腹部踢去。
尹归月早有预料，快速地放开了禁锢，往陆松陵后方连滚带爬躲去。
有些观战的同学忍不住笑出了声。
尹归月操纵的机甲虽然确实躲过了攻击，但姿势实在是过于鬼祟，像只阴暗爬行的蟑螂。
尹归月不敢与陆松陵的机甲拉开太大距离，一旦拉长距离，即给了对方使用火球枪的机会，届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陆松陵一个转身将脚踏在尹归月一只机甲臂上，力道之大使c级机甲的外壳出现了点点凹陷，尹归月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机甲臂举起尖刀，侧身向3s级机甲的踝部插去，而后使尽全力碾转。
暗城的经历让尹归月对机甲的架构了解不少，刚刚在侧头时观察到3s级机甲的踝部有许多用涂料包裹的精密齿轮，便用上在暗城的方法破坏机甲的结构。
可没想到那些齿轮竟在尖刀的连番碾转下依旧转动，陆松陵察觉后一脚踹开尹归月机甲的另一只臂，而后一脚往c级机甲的侧部踹去，c级机甲立刻往擂台边撞去。
“就凭你的c级机甲，也想伤得了我的机甲？”
尹归月疼得一时松开操纵杆，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的却是计时器。
两分二十。
离结束还有很远。
陆松陵再次拿起背后的火球枪往尹归月射去。
此时在外面观战的机甲老师摇摇头道：“同学们看，这场对战很明显地体现了军用机甲如今的缺点，群战尚可，可平平无奇的性能在个人战却毫无优势… …”
尹归月疼得忍不住喊出声，却依旧不放开操纵杆，慢慢地匍匐靠近陆松陵，直到距离近得无法使用火球枪时，机甲外壳已经全是乌黑痕迹。
陆松陵低头望着脚边已经一动不动的c级机甲，示意裁判读秒。
“十、九、八……”
尹归月眼都不眨地盯着3s级机甲踝部的齿轮，在读秒快要结束时，再次将尖刀插入一颗几乎不动的微小齿轮里。
紧接着所有的齿轮也不动了。
陆松陵才知道自己大意了，赶快向尹归月踹去，可是这只脚却完全失力，精致的金属此刻变成千斤重的废铁。
尹归月趁此刻扒住那只腿往下一扯，3s级机甲立刻失力摔在地上。
陆松陵震惊了一会，看向机甲的脚踝，知道尹归月用尖刀破坏了齿轮使其失去活动性，立刻一个翻身压制住尹归月的机甲。
机甲老师欣赏般点点头，又向同学解释：“刚刚这个c级机甲的驾驶者应该是找到了3s机甲踝部的运行齿轮，这是个非常新奇且需要一定机甲结构知识的打法！”
陆松陵一拳又一拳地揍向尹归月的机甲，经过灼烧和捶打，机甲的外壳已经脆弱不堪，尹归月已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但仍努力看清3s机甲屈着的手臂的关节构造。
而后拿起备用的尖刀，一下又一下向一块零件敲去。
陆松陵察觉到尹归月的动作，立刻卸掉那只作乱的机甲臂。
“别给我耍花招！”
陆松陵开始觉得不耐烦起来，那只被尹归月敲过的手臂灵活度确实一下子大大下降，于是干脆向c级机甲的头部揍去。
“你服不服输！”
“我……不服输……”
尹归月艰难地喊着，一边焦急地看着计时器。
七分五十。
如果这辆机甲散架，就算不认输也算输。尹归月当初选这辆机甲除了速度快些外，也是因为速度佳的机甲往往用延展性较好的材料，因此也没这么容易散架。
尹归月咬牙坚持着，巨大的冲击力使眼前逐渐变得黑朦，最后一次剧烈的疼痛眼前所有的光亮都消失。
c级机甲的头被陆松陵一个蛮力拽了下来。
时间到。
打平局了。
计时器的数数结束，在震动手腕的那一刻，尹归月昏迷过去。
尹归月在校医室醒来时，校医又立刻给尹归月灌了几瓶液体，然后问尹归月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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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尹归月躺在治疗舱内，稍稍动了下四肢，发现除了有些重外还好，只是头痛得有些明显。
“医生，你知道比赛的结果吗？”
尹归月第一时间问。
校医有些无奈，第一次看见机甲被打散架还不服输，醒来还只关心比赛结果的学生。
“胡禹积9分，陆松陵积8分，最后一轮陆松陵与胡禹打平手，胡禹赢了。”
成秉玉从校医室门外走进来，对尹归月说道。
“真的？！”
尹归月有些惊喜，就算不是自己赢，能把陆松陵刷下来便不错，况且胡禹也算是朋友，到时候没准能插手一二。
“不过胡禹没有进入最终名单，在淘汰赛里输了。”
尹归月刚想给颜如一以及林阿裕发消息，便听到了成秉玉所说，手一下子顿住，而后看见了裴知给自己发的消息。
成秉玉见尹归月一下子没了兴致，只好放柔声音道：“你已经尽力了，医生说你消耗过度需要回家休养，我们回家吧。”
尹归月听话地让成秉玉搀着走出校医室，而后走到一条鲜少人的走廊，尹归月才开口道：“裴知姐告诉我，她有一种药，可以证实国王确实拿了我的信息素，而且能够帮助完成你的复仇计划，你知道吗？”
成秉玉却是一时沉默。
“她说把药给了你，我们试试吧？”
“我扔了。”成秉玉这时却干脆说道，“那个药会产生戒断反应，风险太大。”
“为什么不试试？！”
“我不想试，我不想节外生枝。”
成秉玉听见尹归月质问的语气，只好沉下声严词拒绝。
这时却换尹归月沉默，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坐在回尹家的飞船上，成秉玉不知道尹归月在想什么，只悄悄看着她噼里啪啦地往聊天框里输入信息。
尹归月先是给颜如一及林阿裕发去道歉消息，旋即收到了没关系的回信，颜如一说自己另有计划，而林阿裕还发了一大段抱歉打扰的信息，尹归月不敢细看，转而又认真地重复看裴知的消息。
裴知没有任何偏向性的语言，只陈述了这个计划的利弊，然后问尹归月如何抉择。
可想起成秉玉刚刚严辞拒绝的态度，尹归月顿时生出一种挫败感。
这种沮丧像时没来由的，尹归月望向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与楼，瞬间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就像海里的鱼，拼命摇尾也只能引起点点涟漪，而这些涟漪对大海毫无影响。
譬如平民选拔的参与名额，譬如帮助成秉玉，尹归月觉得自己对他人来说似乎毫无帮助，而他人也对尹归月，他们有自己的plan b。
尹归月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是成秉玉拒绝的态度过于强硬，仿若过去经历的种种还不足以让彼此站于同一战线。
于是尹归月也没再理成秉玉，下了飞船便直奔书房。
此时唐铸宁给尹归月打了视频电话。
苏醒过来的唐铸宁气色还不是很好，可语气却有些焦急：“诶，你之前的计划还作数吗？暗城那边已经在催我还机甲了。”
尹归月听及唐铸宁的话，总算暂时放下沮丧回道：“当然算数！”
“你家有机甲锻造房吗？”
尹归月不想搞太大动静，于是将书房的环境展示给唐铸宁看：“这里可以吗？”
唐铸宁沉默了一会，而后开口道:“你家房子的构造，我怎么感觉好熟悉。”
第54章
尹归月举着通讯器的手一顿，疑惑道：“什么意思？书房的构造应该都大差不差吧？”
唐铸宁被噎了一声，喃喃道：“那倒也是……不过你就打算把书房当做机甲锻造房？制造机甲火花四溅、机油乱飞，你的那些书可能会遭殃。”
尹归月看向书柜的那些书，那些都是从尹世柏书房里拿来的，关于各境作战的笔记。
“……你说得对，我可以把这些暂时搬走。”尹归月举着通讯器靠近书柜，把一本本笔记拿下来揽在怀里，“这样可以吗？我不想太过声张，这间书房是我专门收拾出来的，还可以隔音呢！”
“等等……你手里的笔记也很熟悉……”唐铸宁盯着视频界面再次开口，“能不能给我看看笔记的外皮？”
尹归月觉得唐铸宁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把笔记外皮展示给唐铸宁看：“你为啥会觉得熟悉？”
那几本笔记本十分平平无奇，皮质的外表，仅仅在脊部有一个用金漆写就的“y”。
唐铸宁看着在笔记本脊，没回答尹归月的问题，而是问道：“是所有笔记本都如此，还是单单这几本有这些符号？”
听唐铸宁这么一说，尹归月才注意到那已经被磨淡的“ y” ，回答道：“我猜y应该代表尹？我之前从没注意到，你为什么会一下子观察到这里？”
尹归月再次提出疑问。
“……你应该查过我，知道我的工作背景吧？”
尹归月点点头：“知道。”
唐铸宁咳了两声才继续说：“我曾在异想工作室工作过五年，那时员工仅有几个，可以说工作室第一款游戏的场景几乎是我搭建的。”
“第一款游戏？得是十几二十年前了吧？现在还能玩到吗？”
尹归月问。
“……第一款游戏没有上市。”唐铸宁又尴尬又遗憾道，“当年的伙伴如今也失去联系，你知道我为什么记得这个笔记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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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尹归月没有打断唐铸宁，让其继续说下去。
唐铸宁继续说：“当时我们搭建虚拟场景，仅仅靠高层给的构造平面图和文字描述来完成，那时几乎没有离开过工作室，在那吃住了五年，当我以为一切完成，终于回家睡觉时，高层又一个电话打来。”
“说是有瑕疵，放在书柜里的笔记本的封面少了个符号y 。”唐铸宁出神地说着，“我连忙回去补上，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踏进异想工作室，之后我就被炒鱿鱼了。”
“就因为少了个y？”
唐铸宁摇摇头：“可能只是因为一切都结束了，也不需要我了。很可惜，我也并没有看见我所搭建的场景真正面世。”
尹归月把笔记本翻开，指着里面的内容问：“那笔记本里面的内容你知道吗？”
唐铸宁干脆地摇摇头：“不知道。当时的核心团队还有好几个beta，有的人负责细节细化，有的人负责游戏剧情梳理，我只负责场景搭建，只是那几年的工作太过印象深刻，今天才跟你提了几嘴。”
疑问在尹归月心中生得更大。
为何异想工作室第一款游戏的场景，会与尹家的书房相似？还会出现连细节都相同的笔记本？
尹归月又问：“你还记得当年搭建的平面图吗？能不能画给我？”
唐铸宁听到尹归月的莫名要求，一下子劈头盖脸说来：“你知道当年的平面图有多少吗？！还有，我在跟你说机甲的事，你咋扯这么远？”
“不是你先岔开话题的嘛……”
尹归月小声嘀咕着，想起本来的正事，只好说:“那不如去宋闻家的机甲锻造室？我跟他说好了，他人挺好学的，而且超多珍稀材料，不用白不用。”
唐铸宁想起宋少爷在暗城的样子，第一反应想要拒绝，可是想起事情的紧急程度，还是叹着气答应。
这个视频电话在持续意料之外的长度后，终于是挂断了。
尹归月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并不能善罢甘休，于是打开书房门要去找成秉玉。
一打开房门，尹归月便已见到成秉玉颀长的身影。
成秉玉一手正端着餐盘，另一只手举着半空，似是要敲门的模样。
“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知道了一件奇怪的事。”
尹归月拉着成秉玉手肘，把其拉进书房里。
成秉玉欲言又止，看着尹归月似乎不像在飞船那般低落，便一时没开口，只稳住餐盘，跟着走进书房。
“什么奇怪事情？”
成秉玉把餐盘放在一旁后问。
尹归月抽出那几本笔记递给成秉玉：“我刚刚和唐铸宁通视频了，我从他那得知，他当年在异想工作室搭建的一处游戏场景，与尹家的书房相似，而书柜里的笔记本外表细节也差不多。”
成秉玉还在翻看笔记的手一顿，猛然抬头望着尹归月。
“确定吗？还是只是巧合？”
尹归月也拿不准，只好模棱两可道:“只是隔着视频的猜测，我问唐铸宁有没有当年搭建场景参考的图，他就说不记得这么多了。”
“那他还记得笔记本的内容吗？”
成秉玉亮出笔记本里的内容，问了与尹归月当初一样的问题。
尹归月摇摇头:“我问过了，里面细化的内容他并不知道，不是他负责。”
“或许有没有可能找到当年负责细化的员工？我实在觉得很奇怪，一款游戏为什么会出现尹家的场景。”
“我之前就查过。”成秉玉沉声开口，“在二十年前，异想工作室初始的团队仅有五位beta，而如今除了唐铸宁，其余人都已不在世。”
尹归月:？ ！
尹归月:“为什么会这样？！”
成秉玉只是淡然摇头：“年代过于久远，无法查出什么。”
“唐铸宁是说这间书房的构造熟悉吗？”成秉玉环顾一周，“可这是你最近才刚装修出来的，怎么会与二十年前的场景相同？”
尹归月被成秉玉这么一提，看向了天花板，恍然开口:“楼上这个位置，是尹世柏将军的书房……当初在布置这里时，有参考上面的布局。”
“这难道是与尹世柏将军有什么关系？！”
尹归月得出一个猜测，加上尹世荣如今是异想工作室掌管者，得到尹家的内部结构很容易。
成秉玉沉吟一会，摩挲了一会笔记本的皮面，才道：“或许可以把尹将军的书房内部结构还有尹家的一些场景拍下来，让唐铸宁回忆一下。”
“异想工作室所作的虚拟场景十分逼真，尹世柏将军在二十年前牺牲，或许有故友无法接受这一悲讯，专门找异想定制，以熟悉的场景缅怀故人。”
成秉玉讲出一个十分保守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尹归月想起一些曾看过的已去世的巨星靠高科技重现在演唱会中，突然也觉得不无可能。况且如唐铸宁所说，这一款“游戏”并没有面世，或许真的是哪位故友的私人订制。
尹归月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等我过两天再问问唐铸宁。”
尹归月把笔记本放回书柜，在低头才看见成秉玉端进来的餐盘，里面盛着甜点，如今还飘着温热的香气。
成秉玉察觉尹归月的目光，先开口道：“这是椰芒西米露。”
尹归月眨了眨望向成秉玉的眼，坐定在位置上，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嗯，不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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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成秉玉听见尹归月的评价，轻蹙起眉，看着尹归月放下的勺子，犹豫了一瞬才拿在手中，勺了一口。
成秉玉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十分有自信，毕竟他是白雨学院全部课程都拿优等的优秀毕业生。
“这是你做的吗？”
“嗯。”成秉玉顿了顿，“抱歉，可能是太久没做甜点了。”
尹归月噗嗤一笑：“不太甜可是我们蓝星人对甜品评价的最高评价。”
成秉玉倒是愣了一瞬，平时冷淡的一张脸难得露出几分无措，显然是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此时书房的门被敲了敲，仆人给尹归月送来一包物什，说是裴知送来的。
“谢谢你的甜品。”尹归月拆开那个包裹，捏住其中一个药瓶，“那现在换我来回报，帮你完成那个计划，可以吗？”
成秉玉脸上的几分无措立刻被冷然掩盖，却仍是放柔声音道：“不可以。”
“有很多方法可以达到我的目的，总有一个方法，不需要伤害你。”
成秉玉把甜品往前推：“这份甜品不是需要你的回报，而是想告诉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尹归月却是不甘心：“可是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多，我问过裴知姐了，每次服用完后从腺体处放血，我就不会被药物影响。”
“腺体对我来说没有用。你知道的，我过去不是alpha ，现在也不想成为一个靠着腺体的信息素压制omega的alpha 。”尹归月认真地对成秉玉说，“我觉得信息素唯一的用处，就是还能帮你解开信息素锁，放你自由。”
尹归月拿起注射用的针管道:“或许你就当，我是为了自己。我不想和一个omega真的走到共床生子那一步，早点放你自由，我就能早点轻松。况且这样我还可以天天拖着你去模拟训练室，让你教我招式。”
“你教我变强自立，我放你自由，让你过应有的人生，各取所需，这就是我跟你提的泥塑计划呀！”
成秉玉与尹归月对望着，试图从那坦直的双眼里分辨情绪。
白雨学院的课堂曾不止一次教导过omega去揣摩alpha的心意，成秉玉曾觉得自己能看出所有alpha赤，裸的心思，可这却是第一次，有些看不清那样赤诚的灵魂。
见针管似要戳到尹归月腺体，成秉玉抢过其手里的针，沉吟许久才道：“好。”
两人再次去往机甲模拟对战室，的厕所。
尹归月拉开领子，露出脖颈处的腺体。
成秉玉把所用的管具一应摆好，用碘伏涂抹后将药物注射进去。
尹归月仅在注射时感到些许疼痛，药物的作用瞬时起效，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出现。
在成秉玉搀扶下，尹归月坐在模拟座椅上，如同上次一般用精神力操纵两台模拟机甲。
这次，尹归月让成秉玉教了她新招式，只是药物的嗜睡作用让尹归月很难打起精神，需要重复讲解两三次才能理解。
而几乎是掐着点的，成秉玉忽然道：“现在必须放血，不然药物会开始累积吸收了。”
成秉玉离开模拟座椅，催促着尹归月解开钢环，而后拉着其去厕所。
尹归月被药物弄得有些困倦，愣愣得看着成秉玉快速的动作。
“可能会有些痛，但这是麻醉，一会就不痛了。”
成秉玉解释着，往尹归月脖颈处打了一针，而后拿出一把小刀。
“会有很多血流出来吗？”尹归月看着那把刀，又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今天穿白色来着……”
成秉玉往尹归月脖颈处划了一刀，鲜血伴着信息素立刻涌出来，成秉玉赶紧用纱布摁住，另一只手轻轻地把尹归月的头往自己脖颈处摁。
“失血可能会头晕，咬我你会舒服点。”
尹归月吸了吸鼻子，恍惚间觉得成秉玉散发的蔷薇花香十分好闻，于是从善如流地咬下去。
“嗯，很甜。”
尹归月嘟哝道。
“这和甜品的评价体系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你的信息素真的很好吃。”
第55章
接下来半个月，尹归月每天都按部就班，一早去炽鹰学院完成常规训练，放学后则去宋闻家跟着唐铸宁一起学习锻造机甲，晚上则回到尹家，饭后便待在机甲模拟训练室，在练习招式中等待信息素的被抽取，以及咬成秉玉。
尹归月觉得药物对自己倒是没什么大影响，除了嗜睡点外没什么问题。反倒是自己对成秉玉的的信息素越来越依赖和渴望。
只要进了这间模拟室，尹归月便心心念念那甜蜜的信息素，所有漫长的训练以及忍受腺体的疼痛，都只为了那一口甜。
“今天你好像很急，这一招还没有练得很好。”
成秉玉在听见尹归月第三次问“好了吗”时，看了看时间，还是结束训练，拉着尹归月去厕所问道。
“是……伤口很疼吗？”
成秉玉看向尹归月脖颈处贴着纱布的伤口。
为了防止药物吸收过多，尹归月的腺体处每天都要被小刀划开放血，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尹归月想了想，觉得伤口确实挺疼，可更多的是麻木，但此刻为了那口信息素，尹归月决定把八分疼说成十分。
尹归月皱着眉头，装作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只眼巴巴地看着成秉玉。
成秉玉二话不说拉开领子，先放出点点花香，而后等待着尹归月来汲取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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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尹归月感觉腺齿立即敏锐地露出来，于是有些激动地凑上去，只是在目光触及那些暧昧痕迹时却生生顿住了。
连续半个月的啃咬让成秉玉脖颈处有一片无法消散的红痕，新新旧旧的红叠在一起，加上成秉玉半遮不遮的肩头，尹归月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个急吼吼的色鬼。
“……其实，我也没这么痛，刚刚都是装的。”尹归月眼睛溜溜地转，“……我只是馋你的信息素了。”
尹归月一番话说得直白，成秉玉听完后神色一顿，扯开领子的指节却在轻轻摩挲着，边打量尹归月的神色便自若道：“那为什么停住？ ”
“不是还没到时间嘛？一会放血的时候还得再咬你一次，那这一天之内就得咬你两次了，这多不好啊！还是得节制一点，把信息素用在正途上。”
尹归月说得理直气壮，越发像在教育批评自己刚刚的行为。
成秉玉轻笑了一声，莫名想起曾经看过的教育影片里，仅仅一次交合，alpha就不知得啃咬omega多少次，alpha从来只顾自己欢乐，何曾像尹归月这般，甚至为一次想法反思起自己。
尹归月见成秉玉望着自己出神，也猜不准其是不是也觉得她过于色鬼，于是轻咳一声道：“你的信息素锁解锁进度怎么样了？”
“几乎已经完全解开，如今很难监测到我的行踪了。”成秉玉缓缓拉回自己的领子正色道，“只是最后的进度却开始停滞。”
尹归月纳罕道：“为什么？！不是已经证实了国王的信息素掺杂着我的信息素，我的信息素能解开你的锁吗？”
成秉玉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国王的例行医生是裴知的师兄，最近裴知终于得以接触例行检查团，收集了国王的血液，提取的成分中确实发现了新型药剂。”
“我和裴知一开始以为，进度停滞的原因是由于当初国王进行二次加固信息素锁时，对应的信息素成分包含了你的信息素和国王的信息素，因此你的信息素才会无法将信息素锁完全解开。”
成秉玉把与裴知的讨论内容告诉尹归月。
“可当裴知提取出国王血液中含有的微量信息素，将之与我的信息素锁进行比配，发现配比度为零。”
“怎么可能？信息素锁最初不就是用国王信息素锁凝成的吗？”提出质疑后，尹归月又噤声思考着成秉玉的话，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有些惊恐道：“难道……给国王提供信息素的，不止我一个？！”
成秉玉不置可否道：“这的确是目前最符合的猜测。”
“而且极有可能是因为先前的提供者在近期死亡，所以国王才会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提取你的信息素作为延续。”
成秉玉语气平静，尹归月却听得愈发毛骨悚然。
信息素锁的形成已经十余年，可恐怕在最初始，国王体内流淌的信息素便已不属于他，有另外一个傀儡，用逾十年时间，兢兢业业将一身信息素奉献给国王。
见尹归月脸色惊恐，成秉玉只能安慰道：“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个人无论是死亡还是另有结局，国王停止利用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从今以后你也不用再给我提供信息素解锁，一来，信息素锁对我的限制微乎其微，而解不开的成分占比也极少，二来，我也把它当作这十余年的纪念。”
成秉玉转了转指节的戒圈，如今的戒圈已真正成为毫无用处的装饰品，可成秉玉却仍带着它。
尹归月看着戒圈的寒芒，终是恍然点头。
尹归月胡思乱想了一晚，晚上并没有睡好，导致第二天的耐力训练里打不起精神，被上校揍了两拳不说，制作机甲时也十分不专心，惹得唐铸宁一阵牢骚。
“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让我再被暗城的人暴打一顿吧？！”
唐铸宁看着尹归月频频出错的样子，义愤填膺道。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在想事情……”
尹归月疯狂狡辩。
宋闻看着挂在尹归月眼下的黑眼圈，震惊道：“你们上校打人还打脸？！黑眼圈这么大！”
尹归月再次疯狂狡辩：“没有没有！是我最近睡得不太好……”
新型药剂让尹归月白日里打瞌睡，晚上倒是燥热得睡不着，加上乱七八糟的事，尹归月的黑眼圈是越熬越大。
唐铸宁看着尹归月的黑眼圈，一下子哑炮：“好像……我是逼你太紧了，半个月教你造三台c级机甲。”
说到这里，宋闻开始逼问唐铸宁:“唐老头你咋回事？怎么只教我们传统机甲的做法？你的独门秘诀呢？”
唐铸宁倒是叉起腰，悠悠道：“别急，我打算今天才教你们。”
“之前我告诉你，我所制造的机甲是因为涂上这种杂交元兽的毒液，使得普通材料也具有3s级材料的性能，才能制造出不受精神力等级限制的机甲。”
唐铸宁对尹归月道，见尹归月点点头后继续说。
“可是毒液太过珍贵，性能越好的机甲其结构越精密，因此能制造的机甲非常有限，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
“机甲先师采用的是精神力输注，以精神力驱动机甲，因此才会有等级限制。”唐铸宁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解说道：“而我曾在游戏工作室待过，游戏卡便是小小一张，插入便能开始游戏，因此我想的是大改机甲结构，把其变成游戏机一般，游戏卡便是驱动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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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只要有这张卡，便能驱动机甲，不受任何等级限制，就如游戏可以属于任何玩家。”
“相当于芯片？”
尹归月插话道。
唐铸宁对尹归月这一说法十分新奇，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有意思！”宋闻拍了拍手道，“机甲的结构怎么改？那驱动卡得怎么做？”
“机甲的结构改动我已经有雏形了，一会可以给你们看看，就差驱动卡的材料。”唐铸宁顿了顿，“我想用北境元兽的鳞片加金属进行融合。”
宋闻听得一惊：“北境元兽很凶猛的，哪里能获得它这么多鳞片？”
尹归月提议道:“雪柏星边境有许多西境元兽聚集，我之前练习过相关战术，如果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去收集。”
“好啊！”唐铸宁惊喜地拍掌，又想起什么，望着尹归月道，“就我们几个？不叫上你那个能打的omega ？”
“不了吧，他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尹归月忽的佯怒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唐铸宁怕尹归月真不肯去，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如此商量敲定一件大事后，唐铸宁便以要回去细细准备为由，唤宋闻叫人帮他把三架机甲搬回暗城，早早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只是临行前，尹归月拉着唐铸宁到一旁道：“我给你发了些尹家的内部结构图，你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好，我尽量。”唐铸宁点点头，“你也觉得蹊跷？”
尹归月把疑惑说出口：“你知道当初让你搭建这个虚拟场景的用途是什么？游戏？但好像又没有见它上市，你说会不会是祭奠故人所用？”
唐铸宁觉得有些荒唐：“祭奠？祭奠谁？尹世柏将军吗？谁这么变态要搭建尹家的内部环境来怀念尹世柏将军？能知道内部结构的都是挚友或亲人，要是思念故人来你家不就好了？为啥要费尽心思再搭一个虚拟的？”
尹归月：“……好有道理。”
一些谜团仿佛出现了死结。
等到周末，尹归月与唐铸宁、宋闻等人搭上前往雪柏星的飞船，而在飞船上，尹归月又遇到了熟人。
“归月姐！”
林阿裕拿着大包小包，兴冲冲走来跟尹归月打招呼。
“林阿裕！”尹归月有些惊讶，“你怎么……”
在去往雪柏星的飞船上？
林阿裕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在初轮就被淘汰啦！”
尹归月听及，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在机甲对战输了，凭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进下一轮的。”
林阿裕摇摇头道:“归月姐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是我技不如人啦！”
“而且这次平民选拔挺公正的，往年几乎只有alpha，今年倒是beta占大多数，那些beta智勇双全，我自愧不如。”
林阿裕真诚说道。
“对了，归月姐，你也要去雪柏星吗？秉玉哥怎么没跟着来？要不要回我们镇吃顿饭？”
唐铸宁听到吃饭，立刻说：“有饭蹭？好哇好哇！”
林阿裕望着尹归月旁边陌生的面孔，有些无措。
尹归月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我们来雪柏星办些事，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去林奶奶家吃顿饭？”
“好哇好哇！”
于是飞船停在雪柏星时，一行人先往镇子稍作休整。
走向林奶奶家时，一行人经过了那间小教室，如今屋门禁闭，里面也没有光亮，尹归月问：“异想工作室关闭了，所以课程也不开办了吗？”
林阿裕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的，如一姐说除非omega获得平等，不然这个教室会一直开办下去，应该是最近时间安排的问题。
尹归月靠近那个窗口，望向教室的墙壁。
点点光亮由窗口透进去，照耀着贴满墙壁的画作，纸上的各色花朵在阳光照亮下，犹如获得生命一般。
尹归月慢慢欣赏着，可只是环视半周，便忽的犹如想起什么一般，举起通讯器拼命刷着最后在一张照片停下。
照片里也是一片花田，由尹家的仆人精心照料着，就算凛冬也不曾枯萎。
尹归月一一比对，世上有千万种花，可此刻墙壁上所画的花与通讯器照片里的花，竟出奇一致。
第56章
“你在看啥呢？”
宋闻见尹归月看着窗户一动不动，而后又神色紧张的样子，颇感兴趣地凑上去看。
尹归月却转头拉着唐铸宁往窗边凑：“你来看看，熟不熟悉？”
唐铸宁觉得尹归月有些古怪，望向房屋里贴满墙的画作，画上的花朵种类繁多，但唐铸宁五谷都不分，莫说要辨认花的类型，于是向尹归月摇摇头。
“不熟悉。”
尹归月却是不死心，把通讯器的照片亮给唐铸宁看：“这片地方你有印象吗？”
唐铸宁起先以为是什么平常花园，可定睛看了许久，一些陈旧回忆满满开始复苏，于是与尹归月交换了个眼神，又重新看回屋内的画作。
对于当年的唐铸宁来说，神秘的老板给他们的一系列平面图里，最难搭建的场景便是一篇花园。
唐铸宁对于花没有什么想象力，看见平面图里意简言骇的“花”字，也没有多想，直接搭建了一片片点缀小花的花圃，虽看起来有些生硬，但作为游戏场景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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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可这却被老板多次驳回要求修改，每次修改都会得到多几个关键词语，第二次是描述花的种类，第三次是花的颜色分布，直到第八次，唐铸宁才作出令老板满意的花园。
而尹归月照片里的花园与唐铸宁最终搭建的虚拟花园几乎一样。
“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异想工作室还在让人画花……”
尹归月愣愣开口，把一些曾经不在意的细节说出口。
“尹家二十年未曾改变内部的装修结构，可花却会生生不息，每日一变。”
经这么一提，唐铸宁也愣住，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啊，这款游戏从未上线过，根本没有玩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还在维护……”
“但最近异想工作室已经关停了。”雪柏星十分寒冷，尹归月被冷得裹紧大衣，连说出的话也满带寒意，“或许曾经真的有'玩家'，他曾经在异想的幻境中'玩'了二十年，缔造者连一朵花都要营造完美，并且让那些花生息不断，只为了给那位玩家带来最真实的体验感。”
“只不过如今，似乎那位玩家不需要了。”
宋闻看着陷入震惊与沉思的两人，也开始一脸迷惑:“你们在聊些什么啊？”
尹归月却不想过多人掺和进这件事，敛起所有疑惑的猜测，只神秘道:“唐铸宁的陈年往事，你不用知道。”
宋闻一下子不乐意，疯狂摇着尹归月的手臂:“为什么我不用知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林阿裕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看尹归月不愿透露的样子，看了一眼房屋内的画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带一行人去自己家中吃饭。
宋闻倒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非得问出尹归月点什么，从林奶奶家一直吵到了荒郊野外。
“嘘！小心西境元兽听见把你吃了！”
尹归月不耐烦地恐吓道。
听到尹归月的恐吓，宋闻一下子噤声，只是脸色变得更加委屈起来。
唐铸宁无可奈何，难得拿出哄孩子的语气对宋闻道：“我曾经在游戏工作室工作过，为一款游戏搭建过虚拟场景，只是这游戏没有面世，但刚刚好像发现，这款没有面世的游戏存在玩家，并且工作室为其维护更新了将近二十年。”
“这么牛？！”宋闻惊呼出声，“那玩家得多有钱？拥有专属自己的虚拟游戏并且维护将近二十年之久！”
“嘘。”尹归月把宋闻闹腾的身子摁回枯木丛，望着前方道，“这下是真的有西境元兽出现了。”
一群元兽正踩着厚重的雪，预备穿过这片枯木丛，去往下一个栖息地。
西境元兽通体覆着雪白的绒毛，唯有犄角周围有层层鳞片，那些鳞片剔透如玉，却不似玉一般易碎，反而具有极坚韧的性能。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从课堂上与在尹世柏笔记中所学到的知识，而后辨认西境元兽的踪迹。
西境元兽的外形使其很好地隐匿在雪天之中，如果需要打乱元兽群的队形，必须要用诱饵。
“当我开炮时，你们便帮我投放火把，围住元兽群。”
尹归月攀上机甲驾驶舱，同唐铸宁与宋闻示意。
这次与西境元兽一战，三人并非赤手空拳而来，相反的是，宋闻唤自家仆人帮忙运来一台c级机甲，连围元兽用的火把也是应有尽有。
尹归月把提前抓到的一只野兔从笼子里提出来，低声说一声对不起后，飞速地奔向预测的元兽群的位置，用机甲上备用的尖刀往野兔脖颈处一划，浓重的鲜血味立刻溢散出来。
西境元兽的嗅觉极为敏锐，闻到鲜血的味道，立即往尹归月的方位寻去。
不一会儿，尹归月的面前立刻出现一群庞大的元兽，有几只元兽张着庞然大口发出低吼，尖牙上还沾着未曾吞下的口水。
尹归月看准时机，抓着兔子已最快速度向排列紧密的元兽群撞去，而后将兔子抛向天空，举着尖刀不停向周围划拉，被刺伤的元兽发出嘶叫，赶快往四处逃散，雪白的皮毛逐渐染上些许殷红。
尹归月从一头冲向另一头时，立刻拿起挂在机甲背部的炮弹，往天空开了一枪：“放火！”
唐铸宁与宋闻用预先做好的投火器把点燃的火把按照方阵的位置投出，在大雪里也难以灭掉的火球不一会儿在元兽群外围成一圈。
尹归月开始逐个突破，看准几头不敢冲出火阵的元兽，先用炮火攻击四肢，让其无法逃跑，而后再近距离作战，用尖刀往脖颈刺去。
浓重的血腥味在雪天蔓延开来，尹归月所驾驶机甲的金属也浴在鲜血里，逐渐失去冷冽的金属反光，而周围倒着七八头西境元兽。
“好像可以了？”
宋闻听见前方元兽的嘶吼已渐渐消逝，问唐铸宁道。
“应该可以了吧。”唐铸宁看着前方还未熄灭的火光，其中缓慢地走出一个身影，拍了拍宋闻的肩膀道，“快上去帮忙。”
尹归月用两只机甲臂一边拖两只，正吃力地把西境元兽拉出火阵。
宋闻看见地上浑身是血的西境元兽，傻眼道：“不愧是炽鹰学院的预备役，也太牛了吧！”
尹归月跳下机甲驾驶舱，倒是平静地对宋闻笑了笑:“在半年前，我还是个只能挨打的傻子，看来我的练习成功终于有些提现了。”
尹归月看着被自己所杀的西境元兽，忽的想起成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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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她已经有作战能力，他的锁也已经差不多解开，如今貌似彼此都达到最初的承诺，好像离告别也不远了。
唐铸宁用小刀剜着西境元兽犄角处的鳞片，也有些兴奋地说:“鳞片已经收集好，不如就待在这个镇子上把机甲做好试试！”
宋闻倒是不同意:“不行！等过两天就得回去上课了，况且这里能有什么好材料？”
唐铸宁摇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反而这些小镇的材料物美价廉，况且在这里还能不用这么声张。”
唐铸宁深知自己假如真的制造成功，若被他人知道，一定会掀起不小波澜。
“不行不行，我明天就得回去。”宋闻打开通讯器准备联系管家，“我不去上课，我爸怕不是要打死我……诶？不用上课？”
“尹归月，你们炽鹰学院下周要上课吗？”
宋闻问尹归月。
尹归月看了眼通讯器，收到了一条学院通知。
国王将今年的平民选拔作为盛事，届时会亲自带领选拔出来优胜者出征，抵达帝国的边境，以示阿不勒斯帝国的国威。
因为国王的重视，所有的军队都严阵以待，炽鹰学院的老师们都需训练队伍，机甲学院的老师也要大规模翻修军用机甲，因此决定给全体同学放一周假。
“我也不用了。”尹归月对着宋闻与唐铸宁说，“我觉得留在这挺好制造机甲挺好的。”
“好吧，除了冷点之外，我也觉得这里还不错，我们就留在造机甲吧。”
宋闻也从善如流答应。
一行人收集好鳞片后，选择到镇子的驿店落脚。
尹归月想起什么，打开通讯器给成秉玉发消息。
[炽鹰学院接下来一周不用上课，我和宋闻他们想待在雪柏星研究机甲，就先不会尹家了。 ]
成秉玉收到消息后秒回。
[好。注意安全。正好也可以验证一下国王的戒断反应了。 ]
尹归月看见信息中的国王，给成秉玉发消息。
[还记得异想工作十几年来一直招收画花的员工吗？那些花的种类与尹家花园里的花一模一样。 ]
[之前我们猜测，虚拟场景的搭建也许是祭奠尹世柏将军所用，可将军的亲近之人若是思念，大可以亲自来尹家，何必搭建一个虚拟场景？ ]
[并且按照异想工作室几十年的举动来看，工作室多年不间断地去更新虚拟场景里花园的花，以维持场景的真实与生息。需要这般身临其境的，究竟是心怀祭奠之心的人，还是被祭奠的本人呢？ ]
[我们都知道，为国王提供信息素的不止一个，而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尹世柏将军？ ]
尹归月把所有猜测告诉成秉玉，又觉得自己陈述的思绪很乱，可想要描述得更清晰点，却又无从下手。
成秉玉那边沉默了许久，而后才回复尹归月。
[你的意思是，尹世柏将军当年的牺牲只是一场骗局，真正的尹世柏将军没有死，而是生活在虚拟幻境中的尹家，如同你坐在模拟座椅一般，十余年来都为国王提供信息素？ ]
尹归月看见成秉玉懂得自己的想法，回复道。
[嗯。你会不会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 ]
[不会。之前在南境军区，我看了当年幸存士兵的描述，桓海战役确实存在许多疑点。我最近在调查清楚一件事，等有头绪我会给你答复。 ]
[好。 ]
成秉玉看见尹归月，抬头看向公共飞行器的下车提示屏，拿着包裹起身，而后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而尹归月却近七天没有等到成秉玉的回复。
唐铸宁这边的机甲在大家合力下已经做得七七八八。
“来！尹归月！这机甲你出了不少力，算是我唐老头送给你的！”
唐铸宁把用西境元兽鳞片与金属融好的驱动卡递给尹归月。
尹归月看着手里的驱动卡，再看向已经有了雏形的机甲。
机甲的外形是与唐铸宁一同讨论设计的，此刻看见原本纸上的模型变成真实的存在，尹归月不可谓不自豪，于是并没有推脱地收下。
宋闻倒是不服气:“那我呢？那我呢？我也出了不少力呢！”
唐铸宁拍了拍宋闻的头道:“你小子真是，我不是都授之以渔了吗？”
尹归月笑了笑，把驱动卡放在口袋，走出房门道:“今天高兴，我去集市逛逛，请你们吃大餐！”
“好哇好哇！”
宋闻一下子又不闹了。
尹归月走出驿店，却看见一队带着武器的训练有素的军队站在街道，其中的领队看见她便上前拦住。
“尹小姐，国王想要见你。”
第57章
尹归月的第一反应是想跑。
可仅仅是后退了一步，领队军官便用冷淡的声音道:“尹小姐想去哪？”
随后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周遭看热闹的人都噤声四窜，不敢在街上逗留。
“我……我想跟我朋友说一声。”
尹归月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思及国王如此急切找到自己，甚至不惜用上一小队武装力量，想必不会轻易就要了自己的命，又渐渐镇定下来。
领队军官思考了一下，展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可却显得更加阴恻恻:“国王有请，这是极为荣幸的事，这可耽搁不得。”
路上的动静引起了唐铸宁和宋闻注意，他们往三楼的窗外探去，宋闻看着领队军官一脸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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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许叔叔……？你怎么也在雪柏星？”
趁领队军官抬头望向宋闻之际，尹归月又生了逃跑的心思，只是刚一转头，便听到一声枪响，小腿被子弹打中，疼痛直接让尹归月摔倒在地。
“尹归月？！”
宋闻惊讶出声，正想奔下去找尹归月，却被唐铸宁一把拉住蹲下，半开未开的窗被接连的炮弹打成筛子，雪花随冷风飘进来，直至唐铸宁的头顶与护住宋闻的手都覆满雪花，两人才敢起身看外面的动静。
而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唐铸宁与宋闻奔下去，只看见已经半埋在雪里的尹归月的通讯器。
宋闻焦急地拨动通讯器里的联系表道:“我认识许叔叔，他是我父亲的手下，我问问我父亲咋回事！”
唐铸宁只皱着眉摇摇头:“不，他应该是国王的手下，这应该是国王的命令。”
“最近帝都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宋闻想了想道:“只有平民选拔后的盛典，国王要亲自带领新队出征。”
唐铸宁回想起尹归月之前奇奇怪怪的反应，焦急地对宋闻说:“赶快回去帝都！”
尹归月坐在飞船里，双手和双脚都被镣铐锁住，右腿的腿肚处还血流不止，一位面无表情的医生在伤口处涂了点麻药，而后用镊子把嵌在肉里的子弹夹出来。
麻醉药还没完全起效，疼痛让尹归月的脸刷一下变白，忍不住龇牙咧嘴低叫出声。
领队军官听见尹归月痛苦的哀叫，皱着眉对医生说:“别搞出人命了，国王要见活的。”
医生无奈道:“这种小伤不会搞出人命，我可以给她打镇静和止痛，这样她就不会叫了。”
医生一针打下去，尹归月不敢乱动，脑里却在胡思乱想。
看来国王的戒断反应很严重。
尹归月看着周遭人的反应，如此猜测着。
“叔叔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尹归月自言自语道，而后又自嘲，“或者他早在从二十年前便是帮凶呢……”
飞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快速度冲回帝都，两个士兵说不上温柔地推着尹归月走进宫殿，而后关上门。
那一列队军官不许进入宫殿，放下尹归月后便离开，只留尹归月愣在偌大的宫殿前的花坛边，不知如何是好。
一从端着餐盘的仆人发现了尹归月，对着尹归月毕恭毕敬道:“尹小姐，国王在侧殿有请。”
尹归月拖着伤腿极缓地往侧殿去，那群仆人也丝毫不着急似的，只在后面默默跟着，直到尹归月走向侧殿门。
尹归月一推开门，笙歌管乐充斥着耳朵，食物的香气夹杂着层层热浪向尹归月扑来，奔波的饿意立刻化作肚子的咕咕叫。
侧殿一楼的宴会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此时坐满了举着酒杯的人，每个人都穿着同炽鹰学院预备役一样的军服，只是除了三两个平时见过的同学，其他对于尹归月来说都是生面孔。
坐在长桌正中央的国王盯着走进来的尹归月，似笑非笑道:“尹同学，你可是迟到了。”
尹归月回望着国王，只觉得国王此刻的眼神不像是看向一个人，更像是野兽盯着爪下的猎物，其中的欲望与狠厉完全不加掩饰。
“我……向国王赔罪。”
尹归月并不知如今是怎样的情况，先是走进餐桌，然后顺着国王的话回答，此时旁边一个陌生的beta悄悄地一杯香槟递到尹归月面前。
“无妨无妨。”国王笑得更开，把酒杯举过胸前大声道，“今日在侧殿宴请你们，只因为你们是阿不勒斯帝国未来的荣耀！迟到一下又何妨？”
“你们若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将阿不勒斯帝国的威名远扬，这个王位，朕都可以拱手相让！”
“是不是啊？”
国王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嘻嘻哈哈地拉着离他最近的一个alpha打趣，只是这笑话可轻可重，没人敢接话，只纷纷举起酒杯闷一口。
这样的情形反倒令尹归月疑惑了。
本以为国王是把自己抓来为其提供信息素的，如今看来更像是宴请炽鹰学院军队的预备役以及新选拔上来的平民军，而自己则不识趣地在这场宴会姗姗来迟。
只是尹归月之前根本没有收到宴会的邀请。
见大家神色如常，尹归月也不敢再表现出疑神疑鬼的模样，坐在长桌的空位上，开始默默地夹菜吃酒。
国王也好似根本不在意尹归月的姗姗来迟，只时不时唤大家多吃点菜，还有与端醒酒汤进来的妃子亲昵一会，似乎真的是一场平常的宴会。
“我真的太大意了，都忘了国王今天宴请来着。”尹归月吃着吃着，试探性地跟旁边的beta搭话，“不是说明天才宴请吗？”
那beta摇摇头，伸出手中的通讯器，把信息亮出给尹归月看:“是今天。”
尹归月看见那条信息的发出时间，确定这场宴请并非为了抓自己的临时起意，下意识伸手去摸手腕，只是自己的通讯器早已被那领队军官丢掉。
想及此，尹归月觉得小腿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起来，更加搞不懂那军官之前在雪柏星那番操作是何意。
等宴会进行得差不多，国王站起来道:“明天下午，我们将举行出征演练，届时会到达帝国的边境，以示阿不勒斯帝国的国威！”
“而在宫殿外围，我设有一处皇家训练场，为了鼓励大家明天以更饱满的斗志，成为阿不勒斯帝国军队的一员，我想玩个饭后小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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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国王说到这便打住，只让所有人乘上宫殿内所设的小型飞行器飞往宫殿的一隅。
尹归月从善如流地坐上飞行器，眼看着周遭灯火通明的宫殿逐渐离开视野，眼里逐渐全都是被精心修剪的花草木丛。
“朕把此地唤作野迷宫，是请全国最好的园艺师与机关设计师联手打造，你们的暮泽殿下便从小在这里启蒙，锻炼能力。”
国王背着手伫立在高高的灌木丛前，对着面前的人说，神情还带有几分慈父的模样。
“而迷宫的尽头，便连着皇家训练场。”
“饭后小游戏便是，谁最快通过迷宫到达训练场，而不被其中的机关箭射出的粉末弄脏衣服，谁便是胜者。胜者可得到尉官的军衔和一箱钞票。”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奖励无论是为财还是为权利来说，都十足诱惑。
于是在国王一声令下，所有人冲进迷宫，尹归月被人群挟裹着，被动地推入迷宫，望着被修剪得奇形怪状，在黑夜下使人分不清前路的黑木灌丛，只觉得一阵消极。
尹归月根本不想得到奖励，此刻小腿的伤口更是因推搡而渗出血来，血滴甚至顺着腿肚流下，打湿了尹归月的袜子。
无奈之下，尹归月只好靠在旁边的灌木丛，检查纱布的情况。
而此刻，一支箭向尹归月飞来。
尹归月反应过来，立刻往旁边滚去，只是更多的箭似是被触发机关一样，往尹归月身上飞来，那些箭根本不似国王所说的沾有粉末的木箭，而是在黑暗中闪耀着寒芒的利箭。
尹归月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如今如同刀俎下的鱼肉一般无处可躲，最后被一支利箭贯穿了肩膀，倒在迷宫的一条路中。
而其他人仍孜孜不倦地奔往终点，对于尹归月的情况毫无所知。
不知过了多久，尹归月被周身的疼痛唤醒，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尹家大厅的沙发上。
尹归月猛的一下坐起来，太阳穴处的牵拉痛让其一下子落泪，模糊的双眼把眼前的景象看得更加清楚。
尹家内还有仆人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只是大家似乎对于尹归月的醒来毫无所知，只默默在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我不是在宫殿的迷宫里吗……？”
尹归月恍惚开口，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真实的场景。
“成秉玉……？”
尹归月唤了一声，周围走动的仆人似是听到了尹归月的呼唤，走过来问有什么事。
只是这仆人是尹归月还没见过的生面孔。
尹归月忍住疼痛，艰难地站起身来，往尹家的二楼奔去，然后打开一间房的房门，望着眼前的场景，尹归月颤颤开口。
“是幻境……是幻境！”
这间房子早已经被尹归月间隔出来作为小书房，而此刻却仍是未被改造的客房模样。
“你……是谁？！”
尹归月身后响起一把深沉的声音，声音里蕴着震惊与愤怒。
尹归月一回头，看见一个中年alpha ，此刻穿着家居服，却掩不住浑身的气宇轩昂。
是尹世柏。
“尹……世柏将军？！”
尹归月震惊地开口，可眼前的场景却闪烁几下，忽的变成一片漆黑。
外面传来几声遥远的炮声。
以及尹世柏的质问。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尹家？！”
第58章
“我是尹归月！您的女儿！”
尹归月如此大喊回答着，可是刚刚充斥在耳边的质问已经完全消失，唯有渐弱的回声飘荡在四周。
而在此时，眼前的光景抽动了几下，尹家二楼的走廊又出现在眼前，转角处的楼梯变成未完全修复的彩色光斑，站在尹归月面前的尹世柏似是被吓了一下，欲言又止的表情夹杂着惊诧与愤怒，在扭曲的空间里显得极为诡异。
正当尹世柏想要伸手触及尹归月时，轰鸣的炮声再度接连响起，尹归月被余震弄得跌倒在地，眼前的“尹家”变成千万条彩线，而后倏地一下被无尽的黑暗敛走。
这次的黑暗格外久，似是永远不会复明。
“尹将军……？”
等了一会，尹归月边试探开口，边伸直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来，对着一个方向走起。
大约走了十几步，手掌被坚硬的墙壁反推，后坐力使尹归月脚步一顿，又扶着墙壁转换个方向继续走。
在大致围着走了一圈后，尹归月在心里勾勒出如今所在地的大致模样，并且确定，这间囚室里只有她一人。
“尹世柏也是假的幻境？”
尹归月喃喃猜测道，长久的黑暗使她头有些晕眩，只能坐下来思考。
尹归月原以为这如同蓝星的vr游戏一般，玩家能处于同一虚拟游戏场景，在现实中必定也处于同一空间，只是刚刚的走动证明，这间囚室只她一人。
“啊……”
尹归月的思路被脖颈处忽如其来的疼痛，仿若被抽走全身力量的感觉让尹归月痛苦地蜷缩成一块，用手触及脖颈处才发现，一条细微的线正埋入自己的腺体处，终点是正上方的天花板。
“果然……国王把我抓起来……是想要我的信息素……”
那条细微的线孜孜不倦地攫取着尹归月的信息素，但仅过一会，又好似吃饱餍足，停止了信息素的抽取。
尹归月侧躺在地上冷汗涔涔，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从额角滑落，融在太阳穴边的血痂中，火辣辣的刺痛使尹归月后知后觉摸向自己的眼睛，才知道一切幻境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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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一副精巧的眼镜套在尹归月的眼前，而眼镜的绑带被嵌在两边额角特意被划开的伤口，与凝结的血粘在一起，只稍微一扯，钻心的疼痛便冲破颅顶。
“尹归月……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尹归月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大腿肉，纵使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另一只颤抖的手却依旧抓着绑带一点点往外拉开。
许多绝望的情绪随之一起扯开，可又潜意识里的焦虑让尹归月来不及脆弱，逼迫着自己如此做。
外面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直到半张脸都被新流下的血打湿，尹归月才扯开制造幻境的眼镜，用一双泪眼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环境。
这是一间仅有一盏吊灯的囚室，里面空荡荡的，四周都是铁壁，唯有一面墙的材质略微不同，类似于镜子，能隐约照出如今尹归月困兽一般的窘样。
尹归月摸了摸口袋，所有能够防身的利器都被领队军官搜走，只剩下一枚藏在深处的驱动卡。
这张驱动卡由西境元兽的鳞片与金属融合而成，如今成了尹归月唯一可用的利器。
尹归月对着腺体处的细线不断磨切，将断未断之际，一声轰鸣使尹归月往后跌坐，细线被扯得整个掉了下来。
似是有什么机关打开，外面的谈话声传入这间囚室内。
隔着囚室的几栋墙外，一场对峙正在发生。
“国王，你的死期到了。”
几个穿着预备役军服的beta闯入寝殿，拿着枪对着国王。
而国王仍抱着身下的妃子卿卿我我，似是浑然不把眼前的beta放在眼里。
“！”
其中一个beta立即鸣枪示威，国王立即敛去适才还沉醉情1色的神情，把那妃子从身下抽出，推到自己面前。
一枚子弹贯穿那妃子的心脏，只留下还未诉出口的凝噎与满脸的惊恐。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国王轻拍了拍手，寝殿后方涌出来许多士兵，此刻同样举着枪对着那几个beta 。
“你们几个倒是真不错，能活着逃出野迷宫，不过你们要认清一个事实， beta ，是永远打不过alpha的。”
国王看了看眼前几个beta身上被野迷宫弄出的伤口，轻蔑地摇摇头，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给我反攻。”
那队alpha士兵立刻举起枪向面前进行扫射，几个beta见情势不妙，立刻抓起可用的遮挡物，快速退出寝殿。
而国王从容地打开机关，走入寝室的密道，边走边从军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个袖珍球，每走几步就握住一个球上的铁丝，继而往后面一扔。
背后燃起巨大的火花，火光完全把后路遮掩，浓烟滚滚向前冲，国王不得不加快脚步向前走，表情也变得越发癫狂。
“真可惜啊！你们兢兢业业为我提供这么多年的信息素，为我修复腺体，我理应感谢你们才对。”
尹归月被接连的爆炸声轰得耳鸣，明明听见国王的声音愈来愈近，却又觉得那些话支离破碎。
“可惜你们尹家真的太不乖了。”
“弟弟犯错，就拿哥哥的命偿还吧。”
浓烟已有几丝侵入尹归月所在的囚室，轰鸣声如同死神的脚步般渐渐逼近，尹归月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打量着这间看似没有出路的囚室。
那面镜子一般的墙被余震弄得出现些许裂缝，尹归月立刻冲向去，举着手里的驱动卡快速地磨其中一条裂缝，直至原本雪白光滑的驱动卡出现了一条条难看的划痕。
余震加上不停的磋磨，裂缝越来越大，尹归月用没受伤的肩膀不停撞击着，又在一声震动下，一大面墙化作零散的碎片，倏倏掉在地面。
墙壁坍塌那一刻，尹归看清了处在另外一间囚室的尹世柏。
现实中的尹世柏与幻境里大相径庭，眼前的人身形颀长，却是瘦得过分，简朴的睡衣被显得空空荡荡的，头发也全部变白，犹如步入古稀之年。
尹归月拖着伤腿冲过去，如同刚刚所作一般，割开已经与尹世柏的血肉粘连在一起的眼镜绑带，而后抱着尹世柏冲向被炸开的墙壁，往密道匍匐去。
“你是谁……？你是谁……？”
尹世柏的一双眼睛似乎刚刚入世，飘忽不定地四处望着，而后定在尹归月沾满鲜血的侧脸，满眼悲怆地颤声道。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
尹归月被浓烟弄得涕泗横流，却还是耐心开口道。
“我们现在必须逃出这，我们不能死。”
密道的出口就在前方，隐隐约约有些光亮透出，而在门口的袖珍球还没到时间燃起。
尹归月强忍着疼痛与在后面追赶的爆炸，拉着尹世柏拼了命往前跑，只是受伤的右腿完全支撑不住高强度的奔跑，中途一软，尹归月被碎墙绊倒在地。
“来，我的女儿。”
尹世柏回头看着汹涌而来的火光与浓烟，自嘲地苦笑一声，眼泪打湿皱纹，反手握紧了尹归月即便摔倒仍未放开自己的手，背起尹归月全力向前奔去。
在最后一颗袖珍球爆炸之时，尹世柏与尹归月冲出了密道。
只是眼前的混乱在诉说着一波又起的灾难。
两人都被浓烟熏得浑身乌黑，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尹世柏望着前方在疯狂摧毁宫殿的野兽，沉声开口道:“又是这种杂交元兽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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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只是尹世柏完全低估了这次覆国的灾难，与杂交元兽一同冲锋陷阵的，还有配备着新型武器的机甲军队。
一时炮火满天，黑夜被炮弹的余晖照亮。
“什么叫又？”
尹归月拉着尹世柏躲避炮火，匆忙问出口。
“桓海一战，我便是被杂交元兽围攻，昼星军团副司令一直在研制这种凶兽。”
尹世柏回答道，脸上又露出苍凉而恍若隔世的表情。
“我原以为当时我胜了，今天才知道都是假的。”
又是一连串的炮火，尹归月与尹世柏躲在一堆alpha士兵的尸体背后，听见炮火声停止。
“国王，还负隅顽抗吗？”
一架高大的机甲的驾驶舱上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对着废墟中央狼狈地拿着武器的几个alpha士兵和国王道。
尹归月认得出，那是尹世荣的声音。
“你看看谁在我们手里？”
另一把陌生的声音响起，尹归月探出一点头看去。
暮泽浑身都是血，被一个穿着军服的omega抓着领口，可脸上的笑容却极为从容，似乎完全不在乎当前的处境。
“他是谁我不管！你拿谁的命威胁我，我都不会让阿不勒斯帝国落入别人手中！”
国王癫狂地笑道，冷眼看着奄奄一息的暮泽，只发了疯似的用手上的武器向眼前的元兽与机甲开炮。
“忘了告诉你，国王。”尹世荣悠悠开口道，“你手上的这批武器，早已经落伍了，不如让你的儿子先替你尝尝最顶级的武器的滋味。”
尹世荣还未动作，一发子弹越过重重人群，穿过揪着暮泽领口的那个omega的头颅。
尹世荣脸色一变，看见远处坐着飞船举着枪的人，立刻举起手中的袖珍枪射向暮泽的胸膛。
“成秉玉……！”
暮泽还未说完一句话，就软软地倒在地，却仍在歇斯底里喊着。
“做你……想做的……”
成秉玉脸色一沉，却只是做出指令，一大群又omega组成的军队在前方与尹世荣的叛军对峙。
成秉玉拿出一个笛子般的铁管，放在口中一吹，原本安定杂交元兽立刻如同受惊一般横冲直撞，许多士兵被踏在脚下。
“没用的宋水河，手下被人策反了都不知道。”
尹世荣望着倒在地上的omega沉声道，然后指挥着叛军回击。
在混乱之际，成秉玉跳下飞船，让一个士兵坐在驾驶位，把不远处的尹归月抱上飞船，又把尹世柏拉上。
成秉玉望着尹归月满脸干涸的血，眸色动了动，而后沉声快速嘱咐道。
“阿满会带你们到一个偏远星球躲避尹世荣的追击和疗伤。”
“我们就此告别吧。”
成秉玉说完便转身，尹归月伸手拉住成秉玉的衣袖，像从前很多次一般。
明明那股力极为微弱，成秉玉却还是生生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尹归月。
尹归月摊开另一只被烟熏得乌黑的手，露出满是划痕却依旧雪白剔透的驱动卡。
“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辆机甲的驱动卡，不受性别限制，omega也能驾驶，机甲放在雪柏星小镇的2号仓库，我想送给你。”
尹归月又摘下挂在脖子的项链，上面挂着一个用陶瓷做的戒指。
“这枚戒指外形与你指节上的一样，只是我雕多了几朵花，如今你可以把这枚戒指打碎，就当做是象征获得新生的礼物。”
“祝贺你我，泥塑计划完成了。”
尹归月把戒指和驱动卡一并塞在成秉玉手里。
“再见，成秉玉。”
尹归月决绝地回头，飞船抓紧时机飞离战场。
成秉玉遥望着越来越远的飞船，忽的感到裤腿被一股力扯住。
“秉玉……我的好儿子，你是来救我的吗！”
国王仰望着成秉玉，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成秉玉握紧手里的驱动卡与陶瓷戒，缓缓转过身去，睥睨着躺在地上的国王，所有柔意动被幽深的冷漠所掩埋。
轻声所说的话冷冽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来杀你的。”
第59章
“开门！开门！”
木门被敲得噼里啪啦响，在如此恬静的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尹归月皱着眉翻了个身，显然不想起身开门。
最近木雨镇迎来雨季，潮湿的空气让尹归月身上的旧伤一到晚上就开始隐隐作痛，好不容易半夜才昏昏睡去，尹归月不想理会门外的不速之客。
只是尹归月还在不耐烦的时候，破旧的木门被枪杆一怼，啪嗒倒在地上，一群凶神恶煞的beta冲进来。
呛人的雨味夺门而入，尹归月顿时惊醒，才连滚带爬下了床，满脸堆着假笑，客气地跟领头的beta说:“这位士兵大人，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事呢？”
领头的beta立刻拿武器对着尹归月的脸，枪口的□□有些炽热晃眼，就算不开枪，长时间对着皮肤也会使其烫伤。
在一年前，这种武器还是仅仅是帝国军队的士兵才能使用，如今转眼间就已经在beta之间普及，连这样的偏远小镇的beta都能人手一支。
“你是alpha？”
领头beta上下打量了一下尹归月，而后揪着尹归月的领口问。
“你好像没有被登记在alpha名册里！”
尹归月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是beta啊，你看我都没有信息素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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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领头beta似是不信，一把扯开尹归月的领子看向脖颈处，那里只有一块如同被剜去一块肉的狰狞的伤疤，而后又拿出一个测定仪器，散出里面储存的omega的信息素，怼向尹归月的鼻子，看尹归月的反应以及脖颈处的变化。
在这样偏远的小镇，拿基因测定性别过于繁琐且昂贵，这样的测定方式方便快捷，而且准确率也十分高。
尹归月一脸愣愣的好似毫不被影响，被捂住鼻子好一会后才不确定开口道:“士兵大人……？请问您可以了吗？”
那领头beta看见尹归月的反应，才把测试仪器收回，向后面的手下作了个手势，后面的beta立刻冲进窄小的屋子内。
“给我搜搜还有没有其他人！”
沾着雨和淤泥的脚印立刻踏满整个地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式家具也都被掀翻打乱。
“什么东西，一股发霉味。”
其中一个beta捂住鼻子，垂头看向摆在地上的几桶颜料，而后一脚踹翻。
“那是……”
颜料。
尹归月解释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看着撒在地上的颜料，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生出，可是看着那些beta手中的先进武器，深呼吸了好几下，最后所有愤怒还是化成无奈的苦笑。
“这间房怎么锁着？”
领头的beta看见一间被锁起来的房间，不加思索的将锁打烂，而后冲了进去。
半夜三更，尹世柏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木椅上，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幅巨大的油画，似是完全不被外面的吵闹所影响。
领头的beta见尹世柏一副淡定模样，心里十分不爽，又望向尹归月所凝神看去的油画。
油画上画满了橙色的洋牡丹，中央是一名恬静美丽的omega ，那omega碰着一束花，闭着眼专心闻着花香，给人一种美而不自知的美好。
领头的beta冷笑一声，举起枪往那幅画射去，画中那名女子的头立刻变成了一个洞，子弹甚至穿画而过，把墙壁都轰出一个洞，雨丝立刻从洞钻进屋内。
“他也是beta！”
尹归月听见一声轰鸣，生怕他们伤害尹世柏，冲过人群解释焦急解释道。
尹世柏看着被打烂的画，才微微侧头看向那个beta ，常年担任将军让尹世柏的眼神不怒自威，纵使外表憔悴，也掩盖不住浑身的气势。
“谁让你们进这屋子的？”
尹世柏眼神里的冰冷与谴责让领头beta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要退后，转而又想到自己人多势众以及手中还有武器，于是怒道:“你刚刚看的画是omega吧？看起来是个生面孔，我们现在怀疑你私藏omega ！”
自从尹世荣上位后，勒令所有地区的alpha和omega都必须登记在特殊的册子中，归beta所管制。
木雨镇从前是偏远不受管制的地带，尹归月怀疑尹世荣的势力怕是已经扩张到这里，才会有今晚这一出。
“是尹世荣让你们这么干的？”
尹世柏没有回复领头beta的问题，反而是淡淡问道。
“你别在这顾左右而言他！”领头beta拿着枪怼着尹世柏，“说！画上的omega是谁？现在管制范围内的omega都是beta的私有财产，你一个alpha私藏omega ，是不是想死？！”
尹世柏只冷笑一声:“当年四处征战，九死一生我都未曾害怕，你一个毛头小子在这作威作福什么。”
“你！！”
尹归月见领头beta真想掰动扳机，立刻冲向前陪笑道:“士兵大人别生气，画上的是我母亲，当年因为生我难产去世了，自此我们家老头子精神就有些问题，您大人有大量！”
尹归月边说还边把一大把钞票塞进领头beta的手里。
领头beta见到钞票才稍微气顺，把武器放下，只是嘴里仍在骂骂咧咧:“下次叫你家老头好好说话，今时可不同往日，现在的世界不是他们alpha说了算。”
“好好好！”
尹归月积极应承着，半天才把这一群人请出去，听到屋旁传来同样的敲门声，一颗心提起又放下，适才堆着笑容的脸完全冷下来，把门扶起来嵌在门框，走回屋内。
尹世柏蹲在地上，两手捡着被炮弹打得七零八碎的画作的碎片，满脸都是可惜。
“父亲别捡了，我再给你画一幅便是。”
尹归月扶起尹世柏安慰道。
“说来都是我的错。”尹世柏完全不似刚刚与领头beta对峙那般锋芒毕露，言语间全是自责，“长兄如父，是我没有管教好世荣，才致今天的局面…… ”
“我被国王利用，散尽一身信息素没什么，可达茜无辜，牺牲的战友无辜，变成俘虏一般的alpha和omega无辜，是我的错，从没发现世荣的野心……”
尹世柏颤颤开口，每一句话都说尽自责。
自从尹世柏醒悟过来过去二十年都生活在幻境中，而这一腺体修复方法和幻境的搭建当初是由尹世荣向国王提议，尹世柏这一年来便一直闷闷不乐。
“父亲，这不是您的错。”尹归月看向尹世柏悲怆的双眼，“每个人走怎样的道路，是他自己的选择，您也是受害者，不必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唉，可这世界终究……”
尹世柏看向被砸得稀乱的屋子，又望着墙上被打出的洞，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敲门声，最终叹了口气。
尹归月拿出柜子里的安眠药，给尹世柏吃了一颗，而后扶着尹世柏去备用的客房休息，才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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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关上房门后，尹归月因腿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刚刚闻测试仪器的信息素气味时，其实尹归月并不是毫无反应，相反，当初为了疗伤割除腺体带来的后遗症让尹归月有些应激。
尹归月赶紧掏出柜子里的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全是前天摘来的蔷薇花瓣。
尹归月对着嗅了好几口，才觉得脖颈处没有那么麻木与疼痛，最后才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天尹归月早早便醒来收拾着画材，实际上昨天也没怎么睡好。
一方面是房子被那群人一捣乱，在雨季变得更加湿冷，令人难以入眠；另一方面是尹归月一直担忧着钱财问题。
昨日为了哄走那帮人，尹归月把最近攒的钱全都给了出去，实际上尹归月与尹世柏两人现在就是个药罐子，腺体处的伤口需要长期服药疗养，那笔是固定的买药钱。
尹归月自从来到这个镇子，是以画画为生，偶尔还帮邻居修点小零件赚外快，今天尹归月便是要解决一个大单子。
木雨镇新来的一户大户人家想要一张油画全家福，居民们推荐了尹归月，尹归月决定好好表现，大攒一笔。
尹归月背着画材到了那户大户人家的别墅，接待她的是一个omega仆人，仆人把她带到了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蓬蓬裙的omega 。
“我的丈夫这几日都不在家，但我想三天内要这幅画。”
那omega放下手中的茶，柔柔地对尹归月说道。
尹归月笑了笑说:“夫人没关系，若是急着要画的话，给我一张您先生的照片，我也能把全家福画出来。”
那omega当即把照片递给尹归月，然后又说:“我想再补充描述，可以吗？”
尹归月点点头:“当然可以。”
omega似乎陷入回忆，断断续续道:“我的丈夫身形颀长，皮肤是麦黄色，整天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倒是有几分书生气……”
听见描述，尹归月望着照片里beta的形象，微微皱起眉。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您能边听描述边画吗？”
omega又柔声向尹归月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
尹归月拿起画笔，就着omega的描述开始画，那omega似是要求一丝不苟，一边详尽地描述细节，一边不断向尹归月提出画作调整，等画完一幅，已经过了一上午。
“这是您的……丈夫？！”
尹归月看着自己笔下画出来的头像，又看了一眼照片，忍不住问道。
照片里的beta大腹便便，而画出来的人高大帅气，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
“是。”
那omega点了点头，用一双敛着许多情绪的双眼凝望着尹归月。可对视不久，那omega见又仆人在走动，立刻抢过尹归月手中的画笔，把画出来的头像用颜料盖住。
尹归月疑惑地回望，那omega却是继续道:“或许能先帮我画一幅个人画吗？我可以加钱。”
尹归月毫不犹豫地答应甲方的要求。
“等等，我想先去换一套裙子。”
那omega走近房间换了一套裙子，再走出来时，双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让尹归月倒吸一口凉气。
而那omega缺毫不遮掩，似乎要让尹归月故意看见，继续道:“我想画童话风格的，你能根据我的描述画吗？”
“可以。”
尹归月从前根本不喜欢这样多变的甲方，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次的甲方并不简单。
那omega缓缓开口:“我想画一个穿着这条裙子奔跑的背影，画作的氛围想要以这个故事为背景。从前有个小女孩一直幸福快乐地生活在小镇里，与青梅竹马结婚，两人相敬如宾，生活甜蜜，可是突如其来的灾祸带走她的丈夫，一位恶魔将她占位己有，每日都打骂那位女孩，于是那位女孩决定反抗。”
“她不属于这里，她想要逃，想要寻找那个人。”
omega再次认真地看向尹归月:“在逃跑的乡间小路上，小女孩看见道路尽头有一间教堂，于是双手合十诚心问天，您会帮我的是吗？”
那句话不像是女孩询问上帝，更像是询问在尹归月。
尹归月却一时没有回应，只默默地把画画完。
那omega没有等到回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钱付了，还让尹归月把那幅画拿走。
尹归月捧着那幅奔跑的女孩走在回家的路上，听着还未停息的敲门声和排查，只默默低头，望着那幅画出神。
“我的女儿已经和一个alpha成婚，求求您别带走她！”
“如今规定，omega只能与beta成婚，你们私自订婚，是想死吗？！”
就着不远处的吵闹声，尹归月望着画里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出神。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变得更好。
尹归月一路沉默走着，却又想到了什么，生生顿住脚步，抱着画往回奔。
第60章
仆人惊讶于尹归月的去而复返，询问尹归月的来意。
尹归月喘着粗气道:“我……好像把一只画笔落在客厅了。”
仆人仔细想了想，没发现尹归月在客厅有落东西，反倒是那omega听见门边的动静，唤尹归月进来。
尹归月走进客厅，焦急地回应那个omega，却在开口之际看见坐在客厅的另一个beta。
正是照片里的beta。
尹归月与那omega对视了一眼，那omega率先柔声开口:“我的先生回来了，你唤他吴先生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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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好的，吴先生，吴太太。”
尹归月敛起表情，恭敬地喊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beta上下扫了一眼尹归月，冷声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吴恒是个新驻扎在木雨镇的商人，听说在之前一场攻打陇星军团的小型战役中为帝国军提供了物资，使帝国军熬过围剿，因此得到了新帝国的支持，赚得盆满钵满。
尹归月没有立即回答，掏出铅笔在随身携带的纸上画出吴恒的模样。只是描绘的并不是吴恒随意坐在沙发的模样，而是画出吴恒站姿挺拔的模样，连大肚腩也刻意画小了些。
“吴先生，我是来为您画油画合照的。”
吴恒看了看尹归月递来的画，倒是语气缓和了许多，望着吴夫人说:“是夫人提出的吗？我们好像确实没有一张像样的合照。”
吴夫人愣了一会，而后又羞涩低头，仿佛真的对吴恒满是爱意。
“除此之外，我还想多画几张个人的油画照，可以吗？”吴夫人又向吴恒提出要求，语气顿了顿，似乎鼓足勇气一般开口，“……阿恒？”
吴恒对吴夫人的称呼十分受用，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和蔼地拍了拍吴夫人的肩膀:“你喜欢便多画点。”
吴夫人也笑着点点头，只是尹归月觉得那笑容实在是勉强。
吴恒似是十分忙，并没有时间全程配合作画，只专门给尹归月提供了个画室，让吴夫人玩得尽兴。
只是画室里并非只有尹归月和吴夫人两人，周围还站了三四个举着武器的beta ，好似只要尹归月
尹归月在纸上快速勾勒了个形象，然后递给吴夫人问:“夫人觉得这个姿势形象怎么样？”
吴夫人接过这张画，却是看到了画像外的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
[为什么会向我求助？ ]
吴夫人拿起铅笔，在画上随意改了几笔，又递回给尹归月:“请问这里可以改改吗？”
画作上面多了一行小字。
[我向许多人求助过，但只有你回应。 ]
尹归月认真看完那句话，又看向吴夫人，眼神轻轻带过被掩在薄纱的疤痕，瞬时遐想了许多。
不知道在发出的无数次求助信号时，有多少次只是招来无情的举报和鞭打？
[我会帮你，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但需要时间。 ]
尹归月重新写了一句话，又递给了吴夫人。
吴夫人看见尹归月的话，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道:“好。”
尹归月去而复返后，扎扎实实地在吴家呆了一整天，吴恒见画出来的油画实在是不赖，加上难得见吴夫人真心的笑容，对尹归月态度也好了许多。
尹归月离开吴家时，冒着雨赶回去给尹世柏做了顿饭，还没来得及吃便离家去赶公共飞行器的末班车，去到离木雨镇十公里以外的水棉镇。
“师傅开门！”
尹归月摁着门旁的门铃，门铃发出敲打金属的碰撞声，听起来有些怪异。
门内十分安静，似乎考虑了许久，才传来好几声开锁的声音。
门仅仅是开了一条缝，有一只手从门缝伸了出来，一把拽住尹归月的领子，把尹归月整个人往里面扯。
“我都来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跟防贼似的。”
尹归月望着谨慎得过于紧张兮兮的唐铸宁，忍不住吐槽道。
唐铸宁继续往猫眼往外看了好一会，才放下心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懂，小心驶得晚年船！你知道王迪现在问尹世荣要了多少人通缉我，然后把我灭了吗？”
从前还是暗城机甲设计师的王迪如今是尹世荣跟前的红人，在尹世荣覆灭阿不勒斯帝国之前，他便已经倒戈，把所参透的唐铸宁制造机甲的方法献给尹世荣。
因而尹世荣才能动用力量，短时间内制造了大量beta可以驾驶的机甲，为覆国立下十分强硬的武装基础，配上尹世荣多年研究的最先进的机甲武器，一下子所向披靡，一年来阿不勒斯帝国残军死伤不少。
而王迪自从攀上尹世荣，便要求其追捕唐铸宁，只说是私人恩怨，尹世荣也觉得很有必要灭唐铸宁口，于是唐铸宁也东躲西藏了一年。
“我的人头跟你的一样贵，我不照样到处乱窜。”
尹归月倒是耸耸肩，显得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说吧，你找我啥事。”
唐铸宁直接问尹归月来意。
尹归月慢慢喝了口茶道:“我家的门被搜查军踹烂了，想找你那些钢材回去补门。你知道吗，没门的昨天潮湿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唐铸宁显然不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就为了扇门来我这？”
听见唐铸宁所说，尹归月放下茶，笑得十分狗腿:“还有另一件事。”
“我想向你借两部机甲，救一个人。”
唐铸宁咋舌:“你说啥？！”
“我想向你借两部机甲，救一个omega。”尹归月又重述了一遍，“那个omega被迫嫁给了个beta，过得很惨，我答应了帮她逃跑。”
唐铸宁听明白了大概，变得更为震惊:“你想要抢别人老婆？”
“不是他老婆，他才是强抢的那个。”
唐铸宁却不听尹归月解释:“你就为了个陌生人，要用我两辆机甲？！”
尹归月倒是委屈开口:“那些材料不是大部分是我提供的嘛……而且我也有份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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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纵使尹归月这一年过得颠沛流离，但还是省吃俭用买了许多材料，继续向唐铸宁研习机甲。
“你知不知道你都自身难保？何况是从一个地头蛇beta手下救人？”
唐铸宁苦口婆心地教育尹归月道。
“我知道……”尹归月没有据理力争，只闷闷开口，“可我忍不住去做些什么……”
唐铸宁听见尹归月所说，也是一下子沉默，许久才不情不愿开口:“说好了啊，要是机甲用坏了，你可得给我继续找新材料做机甲。”
尹归月立刻跟活过来似的，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你想把人带到哪？既能抢强omega，那人肯定势力不小吧？”唐铸宁问起尹归月的计划，“要不把人带去陇星军团所管辖的区域？那里是omega掌权。”
尹归月摸了摸下巴回道:“有道理……尹世荣的地盘越扩越大，omega去陇星军团所管辖的区域确实是最安全的。”
唐铸宁点了点桌子，唤醒还在思索的尹归月:“你说搜查军最近都到木雨镇了，你和尹将军不打算换地方吗？
“其实陇星军团现在的总指挥官不就是你从前的那个omega成秉玉吗？你躲在他管辖的区域，以旧交情来看，他肯定会罩着你，你也不用这样颠沛流离了。”
尹归月听见成秉玉的名字后愣了愣，看着唐铸宁道:“怎么突然提起？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你想要借旧交情躲在陇星军团势力范围内？”
唐铸宁大言不惭道:“那肯定啊！谁不想安居乐业啊！况且我可以把我一身制造机甲的才能贡献给他！”
尹归月摇摇头:“你可以去，我还是另选地方为好。”
“为啥？”
尹归月向唐铸宁招了招手，隐秘道:“你看看人家如今当上总指挥，一副alpha莫近的模样，当初为了解开身上的信息素锁，无奈被我咬了许多口腺体，还被迫对我百依百顺，想必是对我厌恶至极。”
唐铸宁点点头道:“有道理。那你还是别在人家眼前晃，留在木雨镇可能比较好点，小心一见面，他想起昔日的屈辱，恐怕你没命活着走出他的地盘。”
尹归月:“……”
“但逃还是要逃的。”
唐铸宁看尹归月一副有成算的样子，问道:“你有计划啦？”
尹归月跟唐铸宁借完机甲后，花了一个星期将不同零件分批运回家，然后再重新组装起来。
这次尹归月并不计划单独作战，而是算上了尹世柏。
这是两人奔波一年以来，尹归月第一次以一种战友的角度与尹世柏对话。
虽尹世柏逃出幻境，但幻境带来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尹世柏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时常望着远处发呆，身体状况也不佳，因此尹归月除了日常照顾外，只是安静地陪伴在尹世柏身边。
“父亲，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尹归月走进尹世柏房间，蹲下来对尹世柏道，可尹世柏似乎没有过大的反应。
“我想救一个omega。”尹归月说明来意，“她的丈夫莫名失踪，她被一个beta强抢了去，常常被鞭打，过得很惨。”
尹归月又重复了几遍，尹世柏才渐渐反应过来:“……救omega？”
“嗯。”尹归月展开手中的地图，“我已经规划好路线，我们可以逃去最靠近陇星军团势力范围的镇子，将那omega交由陇星军团保护。”
“父亲，您还记得怎么驾驶机甲吗？”
尹归月边问边将尹世柏带到杂物房，那里已经塞着两辆组织好的机甲。
尹世柏愣愣地走过去，摩挲着机甲的外壳，而后一下子跃上驾驶舱，驱动了机甲的双腿，一双眼睛渐渐恢复神采，颤颤的两手有力地抓住操纵杆。
“当然记得！”
尹归月笑着说:“那我想拜托尹将军与我一同作战，咱们来个里应外合，怎么样？”
尹世柏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当年的自若，浅笑道:“当然可以，我当年可是战无不胜。”
两日后晚上，木雨镇下起了暴雨，街道上空无一人，尹归月驾驶着机甲飞速地在雨中移动，来到吴家的后巷。
尹归月给了一个乞丐一大笔钱，让他帮忙送画到吴家。
就在乞丐敲门后，仆人打开门的一瞬间，尹归月从后巷冲到前门，带着一身的雨奔进吴家，用尖刀一下子干掉一个执武器的仆人。
其余的仆人立刻反应过来，执着武器向尹归月的机甲开火，吴家顿时大乱。
尹归月按照先前的计划，一把抓起吴夫人往后巷奔去，那些仆人看见尹归月所挟持的人，炮火一下子收敛许多，尹归月躲避着炮弹，将炮火引到墙壁，退路一下子被打出很大一条。
“我父亲会带你走，你们去到陇星军团的范围就安全了。”
尹归月指着在后巷的另一个机甲，把吴夫人塞进尹世柏所在的机甲舱。
吴夫人见后面追着尹归月攻击的炮弹，大声喊着:“那你呢？”
“我？咱们有缘再见。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想再见面时叫你吴夫人。”
“夏云兰！咱们一定要再见面，我想听见你唤我的名字！”
尹归月笑了笑，然后目送着尹世柏的机甲在大雨中消失。
尹归月回头面对着炮火，一下子敛起表情，采用近距离作战的方法，用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熟练手法，向每个疯狂攻击自己的侍卫的脖子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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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尹归月看着尖刀的鲜血，想起成秉玉曾说的，丛林法则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炮弹逐渐弱了下来，尹归月的作战方法让这一群侍卫无法及时补充炮火，而之前向夏云兰了解过，吴恒也不在家，如今完全胜券在握。
正当想逃时，一群高大的机甲冲了进吴家，重型武器对着尹归月逃跑的机甲后背疯狂攻击。
尹归月不敌，机甲一下子被打成筛子倒在地上。
“我就说，她骗了我。”
正是昨天搜查的领头beta冷冷开口道。
“要杀掉吗？”
一个手下举起机甲的武器，对着尹归月的头颅。
领头beta摆了摆手，冷笑道:“把她丢到先锋团里。”
第61章
尹归月是被一桶浑浊的雨水泼醒的。
冰凉的水滴就着泥沙打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尹归月忍着欲裂的头痛睁开眼，可周遭刺鼻的信息素气味涌进鼻腔，让疼痛在颅内迅速蔓延。
纵使尹归月的腺体在当初治疗时已被割除，但浓郁的alpha信息素气味还是能引起体内本能的排斥与烦躁。
尹归月环视了下周围，拥挤的人头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停涌动着，呛人的alpha信息素气味就着汗水在人与人的缝隙间传递，复杂的气味令尹归月迎来一阵又一阵烦躁。
这一个铁笼里，关着数不胜数的alpha 。
这些alpha有男有女，大多都不着寸缕，脸庞全是欲1望与凶狠，双眸都已经混沌麻木，喉咙发出类似警告挑衅的声音，与其说是人，如今大多数alpha的形态更像是发疯的猛兽。
正当尹归月在判断当前形势时，旁边的两个alpha仅仅因小小的摩擦而开始推搡斗殴起来，其中一个强壮的alpha直接揪着另一个的头发，将其头颅往狭小的铁笼底撞。
鲜血的味道点燃笼中更多alpha的情绪，在连肢体都活动不开的铁笼子里，一些alpha如失心疯一般用牙齿撕咬对方，只为了圈更大的领地。
这是一群处于易感期的alpha ，没有信息素的抚慰和抑制剂，都在欲1望中堕成蠢兽，只懂得通过厮杀来讨好本能的占有欲。
尹归月憋着呼吸缓缓移到笼边，靠着笼住才敢呼吸几口信息素浓度没这么高的空气。
铁门吱呀一声，两个衣冠楚楚的beta军官向吵闹的铁笼徐徐走来，其中一个用警棍大力地敲着笼边。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没有唤醒笼内的alpha ，一股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气味却令原本还在互殴的alpha纷纷停住，而后争先恐后地涌到笼边，只为撷取更多。
拿警棍的beta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在笼边悠哉悠哉地晃，专属omega的甜香气味引得所有alpha趋之若鹜。
“我说你也太仁慈了，这些畜生都要死了，还给他们这么好的享受。”
另一个beta军官看着满笼子渴望的脸，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拿着盒子的beta军官倒是冷静开口:“还是得安抚一下这些先锋畜的状态，不然易感期发作会让他们没到战场就先互殴死了。”
“等那时候，他们的价值便没了。”
尹归月听着那军官平淡的话语，仿佛笼中的不是与他同为人一样的生物，而是可以肆意践踏的野草和蝼蚁。
“走吧，马上到元兽活动的时间了。”
beta军官下达命令后，铁笼子立刻被移动到飞船上，放在黑暗的后备箱。
尹归月有些懊悔没趁光亮时多看几眼铁笼有什么突破口，于是在黑暗里摸了摸自己如今还剩什么工具。
尹归月的衣衫还算完整，只是通讯器和短刀都被拿走，幸好尹归月早有准备，在衣领的缝隙处藏了许多刀刃碎片，只需全拿出来一组装，便能变成一把短刀。
只是不知道夏云兰他们安全抵达没有。
尹归月边在黑暗中组装着刀边沉思，黑暗放大了许多感觉，在不停的推搡中，她感到贴着自己脊背的人，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很难受吗？”
尹归月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尽管不知道与自己靠背而坐的人还有没有理智。
“嗯……体内跟被火烤一样……”
那个女alpha克制开口。
尹归月停止了组装刀的动作，从衣服夹层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塑料包，递给了那个alpha。
“这是蔷薇花花瓣。”尹归月靠近女alpha耳边小声道，“用抑制剂泡过，但只是很微量，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尹归月用积蓄在黑市里买了好几支抑制剂，然后将新鲜采的花瓣放在里面浸泡，用作应急用。只是边陲小镇的抑制剂大多劣质，尹归月不敢保证是否真的能帮助熬过易感期。
女alpha摸了摸尹归月塞在她手心的塑料袋，小心翼翼打开，而后快速地往嘴里塞了一片。
蔷薇花瓣新鲜的汁水夹着抑制剂在唇齿间中绽开，抑制的作用很轻微，但聊胜于无。
“……谢谢。”那个女alpha小声开口，“我在镇子没见过你，你是在别处被抓来的吗？”
“你们是被那些军官抓来的？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尹归月没有回答，反而问女alpha道。
她没来得及逃开搜查军，且还是可疑人口，被抓住无可厚非，可是这一群alpha又是因为什么被抓住？
女alpha声音哽咽地解释道:“我们都是镇子上的平民……那些军官登记了镇子上所有的alpha，凡是a级以下的alpha都要被抓去当先锋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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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说是先锋团，其实就是把我们让我们强行进入易感期，然后当做诱饵，吸引元兽……”
女alpha说到这时，声音又愤怒又悲伤，似乎想到自己的结局，一下子抱头痛哭起来，信息素因为情绪激动而逸散得更多。
周围的alpha听见女alpha的哭声，闻到比先前更浓烈的信息素气味，其中有几个立刻过来扯住那女alpha的头发，朝其脸上扇了几个巴掌。
无奈之下，尹归月拿出一把蔷薇花瓣撒在空中，刚刚还在互殴的alpha立刻顿住动作，只循着香气去找花瓣，只望能一解饥渴。
尹归月看不见笼子里的人，单单听见他们趋之若鹜的吵闹声，竟生出些悲哀。
这些alpha里，或许曾有兢兢业业的商贩，有教书育人的老师，但此刻都被本能操控着，成为毫无人性的野兽。
而beta军官采用这样的方法吸引杂交元兽，只是因为如今帝都需要制造大量机甲作储备，而根据唐铸宁的方法，每辆机甲需要大量的夹角元兽毒液作为涂料。
飞船没开多久便停下，暗库的灯光被重新打开，几个官兵将铁笼运下来，用机甲拉去一片丛林。
豆大的雨从天而降，拍打在茂密的叶面后，从缝隙中跌落在每个铁笼里的头顶。
细密的雨撒在脸上，让一些alpha清醒了一瞬，可随后前方机甲又传来一些甜蜜的气味，又让一颗颗心沉沦。
笼子最终停在几棵参天古树之间的苔藓地之间，护卫的机甲解开了铁笼的大锁，几步跳入周围的草丛，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群涌动的alpha 。
坐在笼边的尹归月率先反应过来，匍匐着走出笼子，本以为可以趁元兽没来之前逃跑，只是再爬几步才发现，自己的脚踝也圈了个铁锁。
陆陆续续有不少alpha从铁笼里爬出来，尹归月在寻找着能够一起想办法出逃的人，目光四转间看到了一个在铁笼里一动不动的身影。
那少年只着一条短裤，如今也被雨全部打湿，羸弱得仿佛雨束能将他的身体打穿，两只手臂的末端确实光滑的过分，雨滴从那圆弧划走，落在暗绿的苔藓地上。
那个少年被砍去了双手。
尹归月蹲下身仔细看去，表情逐渐变得惊讶。
“宋……宋闻？！”
宋闻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转头，麻木的双眼看清眼前人后，先是激动地大喘气，随后又马上别过脸缩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不让尹归月看见自己。
“宋闻！”
尹归月下意识奔过去，只是铁链的长度有限，铁环死死拉住尹归月的脚踝，让其无法前进。
而此时，一些猛兽的脚步声正透过雨幕，传入尹归月的耳朵。
杂交元兽要来了。
尹归月环顾了四周的密林，深知那些有机甲的精锐部队就在周围，可他们只会在元兽饱餐放松警惕后，才将元兽包围。
不想死，就得把元兽困在这里，撑到他们出手。
“大家听我说！我们必须团结对付元兽！”
尹归月鼓足勇气大声喊。
只是大多数alpha都陷入易感期的疯狂状态，根本不理会尹归月所说，只在互相较劲抢夺着地盘。
听着越来越近的元兽脚步声，尹归月无奈拿出剩下所有蔷薇花瓣，高举过头顶。
微弱的抑制剂味道在雨中散开，立刻吸引了所有alpha的目光。
“我们不要被别人操控成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只要我们四散开来，不成为元兽的集中攻击点，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尹归月大声喊着。
如今所有alpha被锁在铁笼周围，元兽只用极短时间便能将所有人变成口中餐，而四散开来还有可能逃出那些beta计划的围剿元兽范围，逼他们出手。
“别骗我们了，怎么可能活着回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多alpha已经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只觉得尹归月手里的抑制剂味道渐渐消散，于是更加不理会尹归月所说。
信息素气味对彼此的影响越来越大，
“我……帮你。你想……怎么做？”
刚刚尹归月帮助过的女alpha拍了拍尹归月，用还余一丝清明的眼神望着尹归月。
“我的方法可能有点危险，一会元兽过来，我们冲过去，利用兽蹄的力量把铁笼踏碎。”
尹归月对女alpha说，却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帮自己完成这个可能会丧命的计划。
“好。”女alpha却干脆地点了点头，“横竖都是死，生机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我信你。”
尹归月笑着点点头。
可是这个铁笼十分大，仅凭两人难以拉动。
尹归月又回头，刚好看见蜷缩在其中一角的宋闻，开口道:“嘿，宋闻，一起战斗吗？像从前一起做机甲时一样？”
“别跟我提做机甲！”
宋闻听见尹归月所说，看着手臂末端光溜溜的断端，却是嘶吼出声。
“你跟我说过的，你要做最厉害的机甲师，我们还没来得及比独立做机甲谁做得快呢？你甘心就死在这吗？死在这些害你家破人亡的手里？”
尹归月平淡开口，扯开领子，露出肩膀狰狞的伤口。
“我不甘心。”
“我的父亲和我都被国王当做汲取信息素的容器，我的叔叔尹世荣更是将我们一家亲手推入地狱的人，敌人让我们见证这么多生离死别，就只是让我们学会自暴自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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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哪怕有一线生机，我也想活着出去，去亲自问问，凭什么？”
尹归月的声音不算大，甚至被雨声掩盖了不少，只听见稀稀落落的几句话，和那句冷静的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凭什么就非得当任人宰割的蝼蚁？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元兽群已经向铁笼的方向冲来，尹归月没有再说话，只死死盯住前方的元兽群，对身边女alpha
呛人的雨冲散了许多浓烈的信息素，许多alpha也停止了互殴，只呆呆地看着尹归月的后脑勺问。
“该怎么做……？”
“大家盯着冲锋在前的那只元兽，站在外围，将铁链扯到最长的限度，冲到那只元兽蹄下，让它将铁笼踏碎，然后立刻向草丛四散！”
尹归月大声喊着，率先往前冲。
alpha们纷纷也效仿尹归月，用铁链拖着铁笼卯足劲向前冲。
元兽立刻向冲过来的异物一脚踏去，铁笼瞬间被踏得七零八落，锁在铁棍见的铁链脱落。
“跑！”
尹归月大喊着。
大多数alpha立刻往草丛四散，骤然变小的目标一下子让元兽无法集中攻击。
“果然是没有的东西，全都杀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埋伏在不远处的机甲队，领队的beta冷冷说一句，而后下了个指令，数发炮弹立刻向元兽射来。
发疯的元兽立刻四处攻击，领头的元兽一把咬住马上要藏在草丛的女alpha的腿，将整个人叼在半空中。
尹归月见这种情形又去而复返，趁元兽被炮弹打得一矮，攀上元兽的背部，用尖刀插进元兽的嘴。
元兽立刻松嘴放下那女alpha。
尹归月立刻松了一口气，跳下元兽背准备带那女alpha逃离。
只是此时一枚散弹飞过来，那女alpha刚被尹归月搀扶起来，一撇头看见散弹，立刻挡在尹归月面前。
飞溅的血花洒了尹归月满脸，尹归月望着瞬间软在自己怀里的女alpha ，只觉得刚刚千百种信息素没激起的，欲毁灭一切的怒火顿生。
只是尹归月颤颤站起来时，射来的炮弹却弱了下来，后方传来机甲飞奔的声音。
尹归月仍把那女alpha抱在怀里，回头望去。
领头的是一架通体银白的机甲。
尹归月深深记得，那辆机甲最初站在雪柏镇时，与无垠雪地融为一体的模样，此刻那刺眼的白在黑压压的雨林里，仿佛闪着圣光。
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尹归月望向远处机甲舱里那双熟悉的眼眸。
第62章
轰鸣的炮弹声似乎停止了一瞬，尹归月不假思索地回头，只抱着怀里已经阖上双眼的女alpha连滚带爬冲入一旁的草丛躲起来，仅在叶缝中露出一双紧张兮兮的双眸。
在适才的轰炸中，这一群元兽都在埋伏中轰然倒地，躺在雨地里发出哀叫，只是那群beta军队却迟迟没有现身收网。
与攻击元兽的炮弹对峙的机甲群也似乎一下子消失在雨中，冲锋在前的那辆雪白机甲犹如镜花水月，眼前只有一片黑漆漆的雨。
“长官，我们不收网吗？”
一个beta士兵问领队beta。
“别轻举妄动，刚刚有炮弹回击，很可能是陇星军团的人。”
领队beta皱着眉打量着不远处一片凌乱的埋伏地，举起武器往一个在雨中蹒跚着躲进草丛的小腿处打了一枪，见那身影扑倒在地，对着身后的士兵说。
“你去引他们出来。”
“是。”
那士兵驾驶着机甲奔出丛林，一把抓住抱着腿呼痛的alpha ，用短刀在其脖颈后的腺体深深割了一刀。
腺体被完全割破后溢出夹杂着血腥味的浓郁信息素，那味道在暴雨冲击下也一时无法消散。
那士兵本想用alpha的信息素探探陇星军团那群omega的动静，只是这一招只引来了那些被当做先锋畜的alpha的异动。
原本在草丛中躲得好好的alpha大多开始难受得躁动起来。
那士兵立刻往涌动的草丛处扫射过去，有的alpha被击中腺体，大量的信息素从草丛中升腾，如此竟在埋伏地形成了一个信息素烟雾弹。
尹归月也开始难受得想抱紧脑袋，却还是一动不敢动，咬牙屏气着，只敢小口小口的呼气。
“你们这群反骨omega，是想试试真正的信息素烟雾弹的滋味吗？”
beta士兵在雨里站了一会，实在分辨不出雨里有什么异常身影，干脆掏出一个信息素烟雾弹，放话叫嚣道。
“不知死活。”
beta士兵拉开保险环，举起机甲臂准备往远处扔出去，只是在举起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整支机甲臂都冲落在地，信息素烟雾弹在苔藓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冒出偃旗息鼓的几缕白烟。
beta领队意识到不对劲，举起机甲臂中的重型武器对着前方。
只是眨眼间，玻璃破碎的声音在beta领队的右耳炸开，机甲舱被一只机甲臂强行破开，抓着他的腰强硬从空隙中拔出，而后摔在地上，整个动作快得不像话。
beta领队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只一脸震惊地顺着架在脖颈处的尖刀抬头看向在暗雨夜耀着白光的机甲。
而后听见一声低沉清冷的声音从机甲驾驶舱中传出。
“你已经被包围了。”
一大批机甲从更大范围的草丛冒出来，一下子压制住正趴伏在草丛的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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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有beta想要趁乱反抗，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陇星军团的机甲，只是还没扣动扳机，便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没了气息。
“指挥，接下来怎么做？”
一个压制着机甲的omega开口问成秉玉。
成秉玉无声息地掏出袖珍枪，往领队beta的四肢都开了一枪，而后不带感情道:“清点埋伏现场，问清这一支队隶属于哪个地方。”
“还有，叫军医拿出备用抑制剂，查看现场还存活的alpha，给他们打上。”
成秉玉吩咐下去，而后移动机甲往埋伏地周围的草丛走去。
尹归月紧张地转着眼珠，不自觉握紧已经把手割出血的短刀，打量周围的情形。
葱茂的叶子和连绵不断的雨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如今清楚的情况唯有适才准备放弹的beta机甲兵倒在地上，许多机甲在走动着，把一个个躲在草丛的alpha揪到中央。
成秉玉一步一步往草丛走去，望着前方那灰绿色的草垛，步子却越走越慢，最后在两三米外跳下机甲舱，握紧伞柄徐徐走着。
尹归月看见那双踏在雨里的军靴，其主人的步子很慢，每一步都溅起微小的水花，明明雨声很大，那水花声却还是精准入耳，犹如催命的钟声。
就在遮挡的叶子被撩开时，尹归月不加思索地用刀刺向那只在黑雨里犹如白玉的手。
几丝刺痛传入成秉玉的手心，成秉玉却没有收回那只拨开叶子的手，只认真地看向冒出叶子中的那张带着惊恐的煞白脸庞。
少女的脸庞比一年前瘦削了许多，如今睁着大大的眼睛，脸颊和眉心处都黏着鲜血和混着泥石的雨水，一只握着尖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浑身是血，已经变得冰冷的女alpha ，似是密不可分的战友。
“指挥，你受伤了？！”
远处的omega士兵看见草丛那边的情况，立刻焦急问出口。
成秉玉却没回应那士兵的话，只把雨伞默默伸向前，挡住拍打在尹归月脸上的雨水，被刺伤的手反握住尹归月冰冷的手腕。
“没事了，我来了。”
那声音如同浸了雨，却不似今晚的暴雨一般冷酷无情，而是沾着绵柔的水汽，把一颗灰败的心洗涤干净。
尹归月心脏剧烈跳动着，望着成秉玉沾着血的手，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任由成秉玉把自己拉出草丛。
“她……”
尹归月感觉自己的手正在被抽离那女alpha的腰，冰凉僵硬的触感惊醒了尹归月。
“已经死了……”
成秉玉不知之前的战况，可看见一片狼藉，便知适才对于这些被抓来的alpha来说，发生了一件多么可怖的事。
成秉玉换了一只手执伞，把没受伤的手轻轻搭在尹归月肩膀上。
“她是为了救我……”
尹归月用两只手遮挡着滴落在那女alpha脸上的雨水，只是那灰败的脸上紧闭的双眼却永不会睁开望着头顶那双遮雨的手。
“我应该要变得更强大才对，如果我躲闪的动作再快点……”
“指挥，存活的alpha已经清点好，是要询问……”
一个omega士兵在不远处行了个军礼，本来想向成秉玉汇报情况。
只是看着自己十分敬重的平时冷酷的指挥如今单膝跪在雨里，伞向那个女alpha斜去，脊背和被雨打湿也毫不在乎，只用一双关切的双眸盯着女alpha时，士兵不知道自己现在开口是不是恰当时机。
反而是尹归月反应过来，望向如今被集中在一起的alpha，双眼焦急寻找，在看见宋闻的身影时，重重松了一口气。
而宋闻也在用隐忍的目光遥望着尹归月。
尹归月几步冲到宋闻面前，可却欲言又止，一张一合几下后，才低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尹归月为团结大家用了激将法，可却深知未经人苦，便没有资格揭开他人的伤疤，只唤他坚强。
“凭什么……！凭什么……！”
宋闻似是再也忍不住，没有手掌的双臂钳住尹归月的肩膀哭着大声质问。
“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成为元兽的腹中餐。”
“我只是不懂……我的爸爸被杀了，帝国军队里许多叔叔阿姨都死在战争中，机甲学院的老师都被砍去双手，为什么战争要以这么多人的生命为代价？”
“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beta的权益吗？！”
尹归月把宋闻抱在怀里，宋闻从前总是一副幼稚臭屁的模样，可残忍的生离死别却磨去了这样一位还未成年的少年的天真，只留下苍白执拗的质问。
宋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释放情绪和紧张的逃亡让其晕在尹归月怀里。
军医察觉不对，上前对尹归月说:“过于激烈的可能会发生缺氧性晕厥，交给我查看一下情况吧。”
尹归月把宋闻交给军医，只是一双忧愁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被陇星军团所救的alpha被注射抑制剂后清醒过来，可是大多都死在刚刚beta士兵的乱枪中，在这个黑夜里只剩浑身血的冰冷身体。
“等回根据地再问情况吧。”
成秉玉吩咐下去，走近还在雨中愣愣淋雨的尹归月，把她半抱半拉上自己的机甲。
一行人准备出发回根据地。
“这里有毛巾，你可以先擦一擦，根据地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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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成秉玉给尹归月递上一条毛巾，在触及那双手时，灼人的温度却让成秉玉一惊。
尹归月轻轻喘着热气，苍白的脸出现病态的红晕，两只眼睛呆愣愣的。
她在发烧。
成秉玉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加快机甲驾驶的速度赶回根据地。
“裴知，能帮我准备退烧药物和一套干净衣物吗？”
成秉玉到了根据地后，把尹归月横抱在怀里往房间奔去，用肩膀撞开房门后，轻轻地把尹归月放在床上。
看着尹归月浑身湿透的衣服，成秉玉犹豫了一瞬，摸上脖颈处的那颗纽扣，修长的指尖顿了顿，而后才一直往下。
“怪不得你这么火急火燎。”
裴知听见成秉玉焦急的吩咐，以为是谁受了重伤，赶忙准备好药物，可见到床上衣服被脱得半开的尹归月，心里就有了几分了然。
“你的alpha你照顾好吧。”
裴知把退烧药和衣物放在一旁便走出房间。
成秉玉也并没有觉得裴知说得不对，先去拿起干净的衣物，把尹归月湿透的衣服褪下，帮她穿上。
只是适才还乖乖任人摆布的尹归月此刻却开始作乱，迷迷糊糊地用手贴着成秉玉的手腕，还想往更深处钻。
“你好凉……好舒服……”
成秉玉没有拨开尹归月的手，甚至悄无声息地解开军服衬衫的纽扣，方便那只作乱的手更好地帖在自己的肌肤。
“我们来吃颗退烧药。”
成秉玉抽空拿来退烧药和水，准备喂尹归月吃。
“唔……不想吃药，药是苦的。”
尹归月却皱着眉头扭开头，一双眼睛已经迷糊涣散，可无力的手却还不依不饶摩挲着成秉玉的小臂处的肌肤。
成秉玉无声叹了一口气，悄然释放了一些信息素，轻声哄道:“药是不苦的，你试试。”
尹归月大力地吸了吸鼻子，望着成秉玉傻笑道:“好像是诶……”
成秉玉趁机把药围在尹归月嘴里，又灌了一口水。
只是半杯还没喝完，成秉玉便手一软，被尹归月拉得半倒在床上。
“我好困……我想睡觉了……”
尹归月的小手已顺着解开的纽扣，一路摩挲到成秉玉脊背的肌肉，如同摸一个毛绒绒的玩偶般，指腹认真地摸着，时不时还划着圈圈。
成秉玉身体一僵，拿着水杯的指节收紧，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尹归月只知道这是她一年以来，在雨夜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63章
尹归月是被噩梦惊醒的。
明明前半夜还是前所未有的安眠，可是似乎随着什么气息的远离，有关血淋淋的伤口、紧张的对弈、无尽的死亡的噩梦又卷土重来。
尹归月喘着粗气一下子坐起来，发现周遭并不是那飘散着信息素血腥味的雨中丛林，而是一间布置简洁干净的房间，自己也被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服，洗干净的头发柔顺地耷拉在肩膀处。
可确实不太记得怎么来到这里了。
尹归月只记得在丛林里遇到成秉玉，还把成秉玉给刺伤了，然后便是抱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宋闻，之后宋闻晕倒了，自己也因为暴雨和信息素影响而烧得迷迷糊糊，再醒来便在这张床上。
窗外的阳光已经很强烈，尹归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间想起尹世柏和夏云兰，一下子跳下床跑去房门前，想了想又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成秉玉……？”
尹归月打量着周围，下意识小声地喊了一句。
这里伫立着好几座矮楼，通体刷着白漆，却完全没有冷冰冰的感觉，各色花草夸张地攀上墙壁与房顶，窗户处还挂着密密麻麻的灰绿军服，中间时不时夹着几件色彩鲜艳的衣裙，生活气息十足。
只是这一片看着生活气息十足的矮楼群里，却一眼找不到一个走动的人，尹归月有些心生警惕，又缩回房门。
只是快要关上房门时，一只麦黄纤细的手卡在门隙上，尹归月眼疾手快才不至于伤到那只手。
“姐姐你醒啦！”
那只手推开了房门，一个皮肤麦黄、两眼明亮的女孩雀跃地说，似乎兴奋得要跳进房间，可是在看了看房门牌后只是克制地站在门外。
在这片阴雨绵绵、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区域里，绝大多数人都是被闷得皮肤白皙，像这女孩一样麦黄皮肤的一般都不是当地人。
“请问这里是哪里呀？”
尹归月蹲下身子问那个女孩。
“这里是总指挥的房间呀。”
女孩眨了眨双眼，非常诚恳地说道。
“嗯……我的意思是这一片区域，是哪里？”
尹归月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指着周围的白楼，帮助女孩理解。
女孩恍然大悟道:“这里是陇星军团的临时根据地，姐姐你在这里很安全噢！士兵哥哥姐姐们会保护我们的！”
尹归月心中了然，在帮助夏云兰逃离时便做过路线规划和调查，尹世柏他们最终所要到达的木苓镇，便是在如今陇星军团的临时根据地附近。
如此一来，尹归月便更着急要离开，前往木苓镇去与尹世柏他们汇合。
只是女孩却牵住尹归月的手，有些焦急地说:“姐姐你去哪呀？妈妈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看见你醒来后带你去吃饭的！”
尹归月看见女孩焦急的脸，也不好意思拒绝，想一想吃一顿饭应该不用多长时间，于是便任由女孩拉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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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你有见到一个哥哥吗？双臂圆圆的……”
尹归月想起宋闻，向女孩描述，女孩只听了几句便立刻抢着回答。
“当然见到啦！我也想带那个哥哥去吃饭，可军医说他还没完全好，需要特殊调理，我便专门守着姐姐你醒来啦！”
女孩一路拉着尹归月离开白色矮楼群，来到了根据地的前方，眼前是一片空旷的操练地，雨渍还未完全干，照出伫立在地上的一个个被打得坑坑洼洼的钢铁靶子。
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尹归月承认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从救夏云兰出逃那晚开始，尹归月便没吃过东西，如今更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诶！陈老师！你吃完饭还给我讲数学题呗！”
女孩在一间房的窗口站定，拿出口袋里一张被折好的纸，熟稔地边寒暄边说。
“哈哈哈陈老师你也太牛了！桃李满天下啊！这还是第一个omega学生吧！”
房间里面立刻传来哄闹的聊天声。
尹归月也从窗往里看去，里面的人正忙碌的吃着饭，尹归月依稀记得其中几张脸，正是与自己同在铁笼被当成先锋畜的alpha 。
只是他们如今完全从易感期的癫狂状态恢复过来，身上也穿着朴素的衣物，与在铁笼里的状态完全不同。
“过奖过奖……”被唤作陈老师的alpha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主要是这女孩也聪明，比教过的许多alpha都好学。”
女孩拉着尹归月走进来，那些alpha齐刷刷地看向尹归月，几个人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尹归月。
“是你！带我们解开铁锁的那个人！”
尹归月点点头道:“是的。你们现在都没事了吧？”
那些alpha虽然出现在根据地，却衣衫整洁，没有被戴上任何镣铐，如今还在愉快地吃饭，想必成秉玉他们并没有把这些alpha当做俘虏。
“我们现在没事了。”几个alpha回答尹归月，而后又有些悲伤，“只是还有好多人都丧了命……”
“你们是哪个镇子的？是全部alpha都被抓了吗？”
陈老师扶了扶眼睛，对尹归月说:“我们是桃花镇的，本来一年前镇子便被beta夺权管理，所有alpha和omega登记在册，当初说只要听从beta的管理，便能保证生活一切如常。”
“可事实并非如此…… omega在半年前就被管控起来，我们无法与亲人见面，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也试过反抗，但在那些武器面前，一切抗争都只是徒劳，再后来连alpha也被抓起来， a级以下的便被关在笼子里， a级以上的不知所踪。”
陈老师边说边在叹息，周遭的alpha也安静下来。
尹归月从夏云兰处便得知有alpha失踪的事情，夏云兰没像桃花镇的omega一般被管控起来，恐怕也是因为“侥幸”被富商吴恒看中。
如此一来，及时知道夏云兰和尹世柏的安全一事又占据尹归月心头，尹归月随手抓起两个馒头，边离开边对女孩说。
“不好意思，姐姐我现在有些重要的事必须要离开……”
尹归月偏头说着没注意前方的路，一下子撞到了一片结实的胸膛，手里的馒头没抓紧，扑一下滚到地上。
尹归月连忙蹲下身子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率先抓起地上的馒头。尹归月一下子注意到套在食指指节上的陶瓷戒指，顺着那只手看向眼前人。
“拿着馒头急匆匆想去哪？”
成秉玉开口问。
后面的一众alpha不经意交换了眼神，他们明明记得，陇星军团的这个总指挥问他们话时，从外表到语气都是凌厉不好惹，哪些如今这般柔和。
尹归月这才第一次认真地望向阔别一年的成秉玉。
成秉玉还带着顶军帽，帽檐微微遮着那双冷冽的眉眼，皮肤不似从前那般白皙，倒显得精神气十足，一身利落的军装在腰处被束起，显得宽肩窄腰，比从前多了几分锋芒毕露的美感。
“谢谢你救了我。”
尹归月望着成秉玉，却忽然有种不知道如何寒暄的感觉。
“可能我一时解释不清，但我现在必须去附近的木苓镇，我父亲和一位朋友可能会有危险。”
成秉玉听完尹归月的话，却是一偏身:“我想你可以不用折腾了。”
尹归月看见操练场出现一辆熟悉的机甲，两个身影从机甲舱处跳了下来，夏云兰一看见远处的尹归月，便激动地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尹归月。
尹归月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尹世柏，又侧头看了看紧紧抱住自己的夏云兰，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个微笑，回抱住夏云兰。
“太好了！你没事！我们又见面了！”
夏云兰边哭边重重地抱住尹归月。
“夏云兰。”尹归月抚摸着夏云兰的后脑勺，“我说过的，我想亲口念你的名字，当然会再见面。”
“别哭。”
尹归月轻轻地用指腹抹掉夏云兰脸上的眼泪，其实自己也不禁落泪，被夏云兰又哭又笑得揉着脸庞擦去。
成秉玉去搀扶尹世柏走过来，看见的便是两个泪人拥抱的画面。
后面还有一群alpha小声捧哏。
“不会这么着急就是见自己的omega吧？”
“一定是了，看着两人久别重复的样子，怕是蜜里调油的新夫妻。”
“我也想见我老婆……”
耳尖的成秉玉听见后面的窃窃私语，却是望着夏云兰露出个礼貌的微笑:“不知可否夏小姐今晚留下一起用饭，详细说一下所了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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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而后成秉玉又望着尹归月，笑容便小了些，双眸却是多了几分灵动的水光，温言道:“留下一起用饭吗？有很多老朋友很想念你。 ”
尹归月答应了成秉玉，如今夏云兰和尹世柏都安然无恙，目前没有急着要离开的理由，蹭一顿饭未尝不可。
况且成秉玉说，她会见到许多老朋友。
“归月姐！”
兴冲冲冲进来的是林阿裕，林阿裕顾不得还揽在臂弯的军装，便一把抱住尹归月。
“真的好久不见！当初阿满说你还没等伤痊愈就走了，我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并肩作战呢！只是秉玉哥说尊重你的决定，让我别去找你。”
林阿裕叽里咕噜跟尹归月说了一大堆，似乎要把一年不见的话都要说完。
“不如你一会吃饭你就坐在秉玉哥旁边吧，这一年来他也……”
林阿裕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一声呼唤。
“尹归月，好久不见。”
颜如一挽着徐弋的手臂走进来，徐弋向尹归月点了点头，又看见旁边的尹世柏，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尹世柏看见这样一个眼里对他满是敬重的年轻人，只和蔼地笑了笑，唤徐弋过来寒暄。
尹归月笑了笑，对颜如一说:“听说你很想我？”
颜如一倒是挑了挑眉道:“听谁说的？我可没有啊，不过还是挺高兴你还活着的。”
不一会儿，裴知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裴还是一副美艳模样，只是相比从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更加明显了。
“这些都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夏云兰看着逐渐热闹的饭桌，隔了好几个座位，小声地问尹归月。
尹归月点点头:“嗯。你是不是有点紧张？他们人都很好的，要不我陪你坐吧，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我好照顾你。”
尹归月一副熟稔模样，挪了两个座位，坐在了夏云兰和尹世柏中间。
于是姗姗来迟的成秉玉走进来，发现尹归月的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都已经有人落座。
第64章
“指挥来啦！终于能开饭啦！”
小女孩一见到成秉玉走进来，便开始欢呼着要开饭。
这个omega小女孩叫陈小雨，旁边坐着的满脸伤疤几近毁容的omega便是她妈妈陈思。
两人是陇星军团行军到一个边陲小镇的垃圾堆旁发现的。
当时霸占这一小镇的beta军队都已被陇星军团逼退，可留下来的却只是一座空城，里面所有的居民都不见了，还是成秉玉在垃圾堆旁发现动静，将她们带回根据地。
两人无家可归，于是便跟着军团一起行军，今天一大桌子菜还是陈思掌厨完成的。
成秉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尹归月，又看了看剩余的空位，往那走去。
“说好不必等我的。”
成秉玉温润开口，在热气腾腾的饭菜香中解开扣到脖子最上端的两颗纽扣，整个人多了几分轻松随意。
陈思也笑了笑，满是伤疤的脸很难表达神情，可声音却温柔似水:“怎么能不等指挥您呢？”
“军中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成秉玉的眼神如蜻蜓点水一般，最后又落在尹归月这片大荷叶上，“我怕客人会饿。”
某片大荷叶像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立刻坐直身子摇摇头道:“不敢不敢，指挥日理万机，我们等等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哈哈。”
夏云兰也接过尹归月的话道:“对啊对啊，指挥辛苦了，我们等等也是应该的。”
尹世柏也接着微微颔首。
成秉玉望着圆桌对面客套的三人，不知为何觉得更加热了，微笑着用戴有陶瓷戒指的指节把领子拨得更开。
“那开吃吧。”
一桌人立刻热热闹闹地开吃。
“好好吃啊！”
尹归月夹了一筷子鱼塞入口中，鲜甜和酱香在味蕾绽开，一瞬间激得眼角都出现泪花，接着给旁边的尹世柏和夏云兰都各夹了一筷子。
过去一年里尹归月揽起照顾尹世柏生活起居的责任，可实在是没有厨艺天赋，做的东西堪堪能吃，久而久之也对吃食没了期待。
直到今天这顿饭才重新激起了尹归月的饭欲，大口大口地扒拉饭菜。
“喜欢吃就好。”
两把声音同时从饭桌上响起，一把柔情似水，一把低沉有力。
陈思望向与她同时开口的成秉玉，成秉玉也将目光从尹归月身上抽离，与陈思相望而笑。
陈思道:“虽然我来根据地不久，但也算是负责炊事，你若喜欢吃便在这里住久点，我会的菜式可不止今天这些。”
尹归月双眼发亮地看着陈思，重重点了点头。
陈思的脸全是扭曲的伤疤，可整个人却令人如沐春风，没有一丝可怖的感觉，反倒让尹归月惋惜那些遮盖脸庞的伤疤，不知道其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祸事。
陈思注意到尹归月出神探究的目光，却没觉得冒犯，只徐徐开口道:“在来根据地之前，我本就与我丈夫经营着一家小饭馆。只是后来我的丈夫被抓去当先锋畜，我本来也要被强占，只不过我用刀划伤自己的脸，他们嫌我丑陋便把我扔至垃圾堆。”
夏云兰听见陈思的话，笑容一下子凝固，颤颤地放下筷子:“我也是……我的丈夫也失踪了，而我也没能幸免被强占……”
饭桌一下子安静下来，在座各位都在行军时看过各种惨状，此刻无一不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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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颜如一干脆暴怒拍桌子道:“这些个杀千刀的！我还以为推翻国王的政权是多有魄力，想要建立更加美好的国度呢！原来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依旧把矛头指向弱者！”
徐弋拍了拍颜如一的肩膀作安慰，又沉声道:“在半年前我们还能在攻下的镇子开展omega学校，只是近几个月以来，每个镇子变得极难攻打，而且多半是空城。”
“我们并非是想与尹世荣争国土，而是想让让人民真正地脱离水深火热，生活在一个平等的社会里。”
成秉玉平静说道，冷淡的双眸里却有光亮。
“极难攻打，可打下来却是没有百姓的空城……丢了土地带走百姓，对于尹世荣□□国土却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尹世柏敏锐地抓住徐弋的描述，过去多年的行军经验让尹世柏发现其中的蹊跷。
成秉玉点了点头:“在阿不勒斯帝国覆国之后，尹世荣给所有beta发放重型武器，并纵容各地有能力的beta相争割据。”
“只是近几个月，混乱割据的局面渐渐消失，各个镇子都开始统一策略，将所有alpha与omega登记在册， a级以下的alpha当做先锋畜，用作吸引杂交元兽，从而获得机甲材料，而适龄omega则大多被beta占据。”
夏云兰点点头:“其实不止我……镇子里许多omega的丈夫失踪或被抓走后，都被分配给当地有权势的beta。”
“过往我们还能解救被强占的omega，可在我们新攻下的两个镇子，情况却发生变化。”
成秉玉拿过地图，指着其中画有星号的地方。
“所有的alpha和omega都不知所踪，而在镇子驻守的beta都不是平民，全部选择自杀保密。”
尹归月目瞪口呆，嘴里的饭菜都惊得没吞下去，第一次见到这样离谱的空城情况。
“我通过早前驻扎在这两个镇子周边的哨兵了解到，士兵飞船轨迹全都固定在帝都与小镇往返，并没有异常。”
“被抓走的omega是适婚龄的吗？还是全部？”
尹归月提出疑问。
“全部。”
成秉玉望着尹归月回答道。
尹归月皱着眉思考道:“alpha的信息素能够吸引杂交元兽，被抓我还可以理解，抓omega能干嘛？而且连平民beta也不见了？！”
听见尹归月的疑问，大家又再次沉默，一时真的猜不出尹世荣是何居心。
成秉玉拿出一支笔，在地图上作出几条连线道:“根据beta军队的行迹图，他们的空城计划应该是有备而来，下一个地点极有可能便是木雨镇或水棉镇。”
“如果策略相同，镇子内的omega都会被抓去，如果我们在omega中安插眼线，或许可以探查究竟在搞什么。”
“我去当这个眼线吧。”
颜如一和一直沉默的裴知都开口。
林阿裕也争着开口:“不如我去吧？这一行程十分凶险，我是军团的士兵，若有万一我能自保，而且传递军情也比较熟悉。”
颜如一倒是笑着调侃道:“弟弟你看你这一身肌肉，就没差把'我很能打'几个字印在脑袋了，他们一眼便能看出你的不对劲来。”
“不如我去……？”
夏云兰见到这种情况，怯生生地开口，可接下来说的话却又逐渐坚定。
“我虽生活在木雨镇，水棉镇却是我的老家，我是本地人，beta军队的人应该不会对我起疑心。”
成秉玉思考了一瞬，却是拒绝道:“来者是客，我们不可能让夏小姐陷入危险中。”
“我也是万千omega的一份子！我已经很不幸了，我能逃出来全靠归月，如今听到还有更多omega生死未卜，我觉得我责无旁贷。”
夏云兰颤着声音说道，几欲落泪。
尹归月拍了拍夏云兰以作安慰，小声在她耳边道:“我支持你去，我可以保护你。”
“或许能分两拨人吗？两两结队，以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作队伍，分别前往水棉镇和木雨镇。”
尹归月耳语完又抬头提议道。
“这两个镇子相隔并不远，beta军队很可能同时行动，两边各有内应，若是均被抓走，那就能有个照应，若只有omega被抓走，那alpha便跟踪保护。”
“这个提议好。”颜如一赞同道，“我和阿弋去木雨镇吧，omega学校里有个学生是在木雨镇长大的，我会两句方言。”
“那我保护夏云兰，一起去水棉镇？”
尹归月开口道。
成秉玉望着尹归月搭在夏云兰肩膀上的手，却是不置可否道:“我认为以omega结伴的组合或许更好，一个平民配一个omega士兵。”
没怎么说话的裴知此时开口:“我比较赞同尹归月的方案。根据地的omega士兵都比较强壮，而且两个omega结伴出游的情况比较罕见，很容易引起怀疑。”
“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被抓之后放出信号，让军团的士兵来突袭镇子，并不是真的攻打下来，而是制造混乱场面，将他们逼急，加快运输omega的速度。”
“而且我和徐长官都掌握机甲驾驶，我们改造两台与敌军相似的机甲，趁乱混入敌方行军中，军团可根据我们的机甲信号，持续跟踪。”
成秉玉听见这你一言我一语，只好沉默地看着尹归月。
尹归月看似比从前更加瘦弱，可却变得比以往更加冷静独立。
他知道这个提议可行，可内心深处有个不理智的声音，让他迟迟不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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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我们不如一会先去看看机甲？把计划再想得周到些？”
成秉玉向尹归月提议道。
尹归月点了点头。
两个人久违地肩并肩走在一起，可两个人却是一路沉默着，直到走到了机甲库。
打开机甲库，一排军用机甲亮在眼前，为首的是一架通体白色的机甲，其被保护得很好，身经百战竟是一条划痕都没有。
尹归月不禁调侃道:“成指挥很强嘛！作战这么多回了也没让机甲磕磕碰碰。”
成秉玉望着尹归月的侧脸，笑道:“是你做的机甲好。”
尹归月走近那台机甲，看了看机甲臂的关节，纵使保护得再好，这辆机甲用的材料并非顶级，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掉漆，或许还比不上后面那些形形色色的机甲战利品。
“唐铸宁就在水棉镇，或许我们可以提前去找他，我和他还有宋闻一起给你们造机甲，堂堂一个军团，让士兵用战场上捡回来的机甲怎么能行？”
尹归月提议道，又转头望着成秉玉。
“你的也是，我给你造一台新机甲。堂堂一个总指挥，出场可得酷炫！”
成秉玉不自觉地笑了笑，觉得尹归月这幅样子十分可爱。
“还有，总指挥，我能有自己的房间吗？”尹归月又走近了两步，小心翼翼道，“不至于让您老跟草民我挤一个房间吧？”
成秉玉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忽然又觉得尹归月没这么可爱了。
尹归月最后问了成秉玉有无这一支beta军队的常用机甲造型，回了新房间后画出一张图，却是走向了宋闻的房间。
“诶，宋闻。”
尹归月见宋闻没反应，却是自顾自地坐在一张凳子上，端详着图纸道:“我过两天就去找唐铸宁，咱三个给军团里的机甲来个大翻新怎么样？”
“我刚刚还给你设计了两只机械手，你是想要龙爪那样的还是熊掌那样的呢？”
“你觉得六只手指怎么样？会不会更加灵活了？”
尹归月拿着图纸开始侃侃而谈。
“谁要六只手指……”宋闻似是再也忍不住，翻个身来看尹归月的图纸，虚弱地说，“你画得可真丑……我要自己来设计…… ”
尹归月看着宋闻露出从前那般臭屁嫌弃的模样，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揉揉宋闻脑袋道:“那你可得赶快好起来。”
过了两天，尹归月改造了两台机甲后，准备在预测的敌军的空城计划前，去水棉镇找唐铸宁。
而日理万机的成指挥听见尹归月的打算，坚持与尹归月一同前去。
于是两人坐着公共飞行器来到水棉镇里唐铸宁的家。
尹归月熟稔地在门前敲着暗号，唐铸宁这次却没磨磨蹭蹭，一把拉开了门，激动道:“你没事！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当然没死！”尹归月转了个身让唐铸宁查看情况，“我还想招贤纳士，让你和我一起去陇星军团造机甲！”
此时水棉镇却忽然传来几声轰鸣声。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了一眼，成秉玉沉着脸道:“他们的空城计划可能提前了。”
第65章
轰鸣声又一下子消失，似乎只是作为警鸣，街道上的人只是默了一瞬，又恢复常态，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自从阿不勒斯帝国覆国后，尹世荣纵容各镇区的beta割据斗争，周边便一直炮火不断。
只是小镇消息闭塞，居民们并不知道尹世荣已经开始收拢边境势力，更不知道身边的同胞都陷入生死未卜的计划中。
“如果他们的空城计划真的提前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尹归月有些担忧地望着成秉玉。
这次前往水棉镇主要是为了让唐铸宁，尹归月并没有唤上夏云兰，这样一来原本的计划根本来不及实施。
计划缺少了能当饵的眼线。
“你们在说啥啊？！”
唐铸宁看见站在门口面色凝重的两人，一脸疑惑道。
成秉玉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迷你信号弹塞到唐铸宁手中，沉声说道:“如果您想加入陇星军团，拿着这个信号弹到镇子尽头的乱葬林，会有人来接应您。”
唐铸宁看着手中的信号弹，转头看向尹归月，无声询问。
“如果我们的猜测成真，接下来这镇子的所有alpha和omega都会被抓走。”尹归月面色凝重道，“现在已经没时间跟你解释，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好。”
唐铸宁也不再问，攥紧手心的迷你信号弹。
“感谢。”成秉玉微微鞠了个躬，“到时候麻烦您跟接应的士兵说一声'可以行动'。”
唐铸宁知道这次情形非同小可，拧着眉看着两人，最终快速地从家里将改造的迷你飞行器驾驶出来，临走前才对尹归月说。
“你老说自己胆小怕事，其实最爱冒险的就是你！你可给我继续活着回来！陇星军团的人我可不熟，还等着你给我介绍呢！”
尹归月笑着点点头道:“好哇，你不要这个家了，我去薅一把防身用具，肯定能活着回来。”
飞船唰得一下冲去，在路上卷起烟尘，一些居民捂着鼻子咳嗽，望着唐铸宁消失的方向，而后面面相觑，忽的品味出几分不对劲来，纷纷赶回家。
尹归月拉着成秉玉进唐铸宁的屋子仓库，熟门熟路地掏出两件背心，把一件推到成秉玉胸前。
“给你，我和唐铸宁精心制造的，穿上可以挡住一些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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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尹归月边说边快速地穿上，然后在腿也绑了两个防弹套。
见成秉玉迟迟没有动作，尹归月便扯开绑带，垫起脚将背心套在成秉玉的头上，说起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如改变计划，悄无声息干掉两个beta士兵，驾驶他们的机甲进行跟踪。”
成秉玉却是摇摇头:“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
“怎么按照原计划？夏云兰不在，我们没有omega当作眼线。”
“我便是omega。”
成秉玉抓着尹归月的手腕，用尹归月的手将防弹背心摘下来，而后笑了笑:“尊敬的泥塑师，你忘了吗？”
尹归月望着成秉玉含笑的眉眼，愣愣开口:
“可是会很容易招来怀疑，你看起来不像是……”
omega。
尹归月的话还没说完，成秉玉便拉着尹归月的手摸向自己的腰侧。
隔着柔软的衬衫布料，尹归月的手在成秉玉带动下自上而下滑动，丝丝热意从掌心传来，纵使经过艰苦训练和上阵杀敌，那腰肢依旧比alpha纤细柔软许多。
确实是如假包换的omega。
“而且我是3s级的omega，怀疑的力量应该抵不过价值的诱惑。”
成秉玉说完便快速放开尹归月的手，似是刚刚的亲密接触只是昙花一现。
“而且追踪我的轨迹，应该比追踪夏云兰要简单得多。”
成秉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药瓶和一根针管，左手微微屈起，用拇指磨了磨陶瓷戒指冰凉光滑的表面。
“这是短效的信息素锁加固剂，我的信息素锁从没有真正解开过，加固剂加上你的信息素，你便能追踪我的行迹。”
尹归月没想到成秉玉准备得这么周全，完全不似忽然知道空城计划提前的模样，一切都如此缜密，甚至比原计划还要完美。
“这样一来，你便可以代替夏云兰，我们扮作来这里度假的夫妻？”
尹归月歪着头问出口。
两人一时沉默，只听见街道上的人惊慌的脚步越来越多。
成秉玉听到“夫妻”两字，心弦无端被拨动了一下，而后又认真地盯住尹归月的双眸，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询问:“……不可以吗？”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手心里的加固剂，却是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这么多年都在努力解开alpha对你的禁锢，为什么现在又重蹈这份耻辱？”
尹归月说完便后悔，不敢看成秉玉一双诚挚的双眼。
因为她知道成秉玉的理想和选择，广大omega的生命永远比个人的屈辱更重要。
而成秉玉却被尹归月的问句问得一愣。
这药是成秉玉前天前便向裴知拿的，只为了做两手准备，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
十余年屈辱的囚禁，成秉玉历历在目，以至于看见这瓶药时，内心还是止不住生出颤抖和愤怒。
这个信息素锁伴他多年，让他对任何alpha的亲密触碰都十分恶心。
但如果那个alpha是尹归月，成秉玉却又觉得，把套牢枷锁的权利交给她，又如何？
她给予的绝对不是阴暗的窥伺，而是光明的救赎。
“因为我相信你。”成秉玉掷地有声地开口，“而且这也是最隐秘安全的跟踪行迹方法。”
成秉玉边说边打开药瓶，用针管吸满一管药剂，扯开衣领一下子扎在脖颈处。
麻痹灼烧的感觉传递得十分快，成秉玉立刻便觉得头颅有些发紧，沉声开口。
“或许我们试试呢？”
尹归月只好点点头:“好，你想我怎么做？”
“可是我的腺体受损，没有什么信息素了……”
尹归月话还没说完，成秉玉便将尹归月揽在怀里，快步走出唐铸宁的家，走过两家店，来到一家驿店的门前。
成秉玉双手揽住尹归月的脖颈，拇指的指腹轻轻地覆在尹归月的唇瓣上，而后将自己的唇瓣靠近。
“跟老板说，我们开房。”
唇瓣的轻微震颤通过指腹传到尹归月嘴角，尹归月微微睁大眼睛，却看到成秉玉半眯着长眸，还拉着她的手往腰窝覆去。
“老板……开一间房……”
成秉玉装作急不可耐，往前台出丢了一挞钱，然后边亲边把尹归月推上楼梯，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样。
老板看见甩在桌上的钱，又望了望消失在楼梯的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不禁咋舌道:“这两个人可真敢……在beta管理下都敢这样，不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啪地一下门被关上。
成秉玉立刻放开游走在尹归月脖颈处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发现尹归月揽在自己后腰的手还十分僵硬。
“你需要给我信息素，完成加固。”
成秉玉微微喘着气道，而后一大股蔷薇花香逸散开来。
“好。”
尹归月闻到那股蔷薇花香，整个人身形一滞，呆愣愣地答应。
“我们需要装得更像夫妻，直到beta士兵搜查过来。”成秉玉拉着尹归月到床边，“这样我们信息素锁加固的过程才能不背怀疑。”
成秉玉往床上一倒，把尹归月摁在怀里，忍着麻痹的感觉说:“药效开始了，你注入你的信息素吧……”
尹归月从未闻过如此浓烈的花香，每一口空气都仿佛在抚慰残缺的腺体，只一张口，自从腺体受损后便没再出现过的信息素湿润了腺齿尖端。
尹归月在柔软的怀里咬向鼻尖下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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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窗外的撞门声此起彼伏，而在几乎没有空隙的拥抱里，两颗心也在此起彼伏，最后到同频共振。
直到门被一下子撞开，成秉玉斜眼看向冲进来的人，发出一声细细的闷哼，细弱的声音立刻被射在墙壁的炮弹声掩盖。
尹归月立刻抬起头，嘴角还泛着晶莹的水光，而成秉玉更是双目含情。
“起来！你们这对狗男女！”领头的士兵又鸣了一枪，“在帝国管理下，谁允许alpha和omega私自结合了？！”
士兵极为粗鲁地将尹归月与成秉玉分开，把尹归月重重摔在地上，往其头上踹了几脚。
成秉玉一下子握紧拳头，却又在喘气中放下，只等着士兵动作。
那些士兵把两人带到街道，街上已分明地分成两堆人，一堆omega ，一堆alpha ，背后都有拿着重型武器的beta看守着。
“队长，都已筛查过了，a级以上的alpha已筛选出来，omega的等级也通通做过记录。”
一名士兵向领队报告。
领队拿过精神力测试仪，粗暴地给尹归月和成秉玉带上。
一个c级，一个3s级。
领队看成秉玉的眼一下子亮了，随后眯着眼嘿嘿笑道:“3s级的omega滋味肯定很好吧？那个c级的alpha能满足你吗？她可能都比不上我。”
领队一步步靠近成秉玉，蛮横地扯开其衣领，几个纽扣掉在地上，使成秉玉露出大半胸膛。
尹归月一看这情形，气冲冲地准备反抗，天空中忽然亮起一枚烟花。
领队止了动作望向天空，吩咐下去:“这是陇星军团的信号弹，我们赶快出发，别跟那群家伙纠缠。”
“等到了基地，我们有的是时间玩。”领队望着眼前那群瑟瑟发抖的omega邪邪一笑，“那些c级alpha直接杀了，免得浪费运输资源。”
“不留着当做先锋畜吗……？”
有一个士兵弱弱地提出疑问。
领队横了那士兵一眼:“我们基地的人凭什么帮那群先锋军队的干活？他们想要先锋畜便自己找，我想杀便杀了，才不便宜他们。”
“是。”
那士兵点点头，随后一群士兵举起枪，对着那些c级alpha的胸口开上两枪。
尹归月被强大的后座力打倒在地，看着成秉玉的身影消失在飞船的身影，缓缓地闭上眼睛。
直到整座城只剩下血腥味充斥时，尹归月才猛的睁开眼，在尸堆里艰难爬起来，脱下几乎被打穿的防弹背心，踉跄地往镇子尽头的乱葬林跑去。
那里新添了几个镇守的beta士兵的全是血的尸体，还伫立着几个陇星军团的机甲。
尹归月对着那些机甲喘着粗气道。
“快……回根据地追踪成指挥的位置……”
第66章
“指挥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机甲里的一个omega士兵看见尹归月晕满血的衬衫，颤着声开口，连忙跳下驾驶舱把尹归月扶上去。
“只是钓鱼计划开始了……我们得赶快回去，追踪成指挥的去向。”
尹归月捂住胸口艰难开口，纵使防弹背心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可后知后觉的剧痛还是让尹归月头晕目眩，连腰都直不起来。
“归月姐你没事吧？！”
士兵看着尹归月煞白的脸以及满身的血，一下子扶住尹归月。
尹归月摇摇头，把士兵的手放回操纵杆:“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我们赶快赶回去。”
士兵立刻推动操纵杆，往根据地出发。
因为是抄的小路，一路上草木乱生，尹归月，先前的伤口因颠簸而有些渗血，可尹归月却丝毫不在乎这些疼痛，满心只有赶回根据地，仿佛只有这跌跌宕宕，才能稍微掩盖住内心的惊慌。
“他是我的朋友，麻烦帮我安顿好他。”
尹归月在机甲到达根据地时，看见迎过来的唐铸宁，只匆匆点头示意，而后向那士兵交代。
“我得先去找裴知医生。”
尹归月几乎是奔向裴知在根据地的诊室，一推开门，发现裴知正在给夏云兰检查身上被富商所弄的新旧伤口。
“发生什么事了？”裴知见尹归月一副惊慌的模样，平时冷淡的脸出现几分疑惑，“你不是去水棉镇了吗？”
尹归月望着夏云兰，确实一下子低头道:“对不起。”
夏云兰拉上衣服，却是笑了:“你不是都看过这些伤口吗？我不会介意的。”
夏云兰以为尹归月是因为撞见她半褪衣服而抱歉，但夏云兰在与尹归月相处时便觉得，尹归月不像个alpha，倒像个知心的妹妹。
而尹归月却凝重脸色道:“空城计划提前了，成秉玉他……当饵了。”
听及尹归月的话，对面两人皆是脸色一变。
“真的抱歉……我一路回想才知道我提出的计划还有很多危险所在……”
成秉玉心思缜密而且实力强劲，可就算如此，尹归月看见成秉玉消失在飞船那一刻，心慌的感觉便没停止过。
尹归月不敢想象，让夏云兰去冒险当饵，会给夏云兰带来什么。
裴知立刻开口问:“所以你急匆匆找我是想做什么？”
“成秉玉找你要过信息素加固剂。”尹归月亮出手心中的药瓶，“你应该知道信息素锁位置追踪的方法吧？”
裴知拿过药瓶，点了点头:“怪不得成秉玉他前两天找我问信息素锁的问题，还要了一瓶加固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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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成秉玉早已悄无声息地准备好plan b，
裴知从诊室抽屉拿出一个信息素锁定位跟踪器，那是当初那场大战后成秉玉从国王卧室拿到的，只要用信息素解开指纹锁，便能通过仪器确定对方的位置。
尹归月看着仍未启动的黑黢黢的屏幕，转头看向裴知:“有信息素的诱导剂吗？我应该能解锁，但我腺体受损了，几乎无法产生信息素。”
“有。”
裴知从药箱里找出信息素诱导剂，那是一种模仿omega信息素气味的药剂。
“这种药剂有用但难闻，会产生胃肠反应，其实我可以散发信息素来帮你分泌信息素。”
在这种紧急大事面前，裴知觉得对alpha散发信息素这件事情没什么好扭捏的，而夏云兰也附和着点点头。
尹归月看了看外面操练场那些无家可归而待在临时根据地的alpha，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是诱导剂应该效果快点，而且外面alpha挺多的，万一omega的信息素逸散会引起不小麻烦。”
裴知也不再劝，看着尹归月走近医务室的隔间。
尹归月一股脑喝下诱导剂，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喉咙也在拒绝这一股难喝的味道，尹归月只能苦笑。
裴知说得对，诱导剂真的很难喝，一点也不同于成秉玉的信息素那般香甜，只需稍稍品尝，腺齿便能久旱逢甘霖一般分泌信息素。
尹归月拉开衣领，在那已经长满疤痕的脖颈处用医用刀片轻轻一刮，而后把溢出的血收集放在跟踪器上。
黧黑的屏幕立刻出现一副前阿不勒斯帝国的地图，其中一个荧绿色的光点在地图上闪烁且快速移动中，逐渐往曾经的帝都靠近。
尹归月捧着跟踪器走出隔间，发现医务室已经站着好几个omega士兵，为首的林阿裕问尹归月:“是知道成指挥的位置了吗？”
尹归月点点头，看着眼前均带急色的士兵说:“成指挥如今给我们提供了omega可能被窝藏的位置，但我们绝不能莽撞出兵。”
“敌强我弱，而且我们不了解对方的阵地以及实力，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场救援很难开展。”
不仅如此，包括陇星军团部队的作战优点以及后备力量如何，尹归月都没有全面了解，少了指挥，相当于群龙无首。
一群适才还十分激动的士兵全都静下来，沉思着并不乐观的局面。
“知道秉玉最后的位置所在吗？”
尹世柏穿过重重人群，望向尹归月问道。
尹归月把跟踪器的屏幕亮给尹世柏，尹世柏看着屏幕上逐渐稳定下来的荧光点道:“这是靠近帝都西南方向，在我没进幻境的二十年前，这里因为地形的限制，是片林立工厂的荒郊。”
“虽然二十年会带来许多变化，但如果各位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做先锋带领大家进行救援。”
尹世柏直起身子望着众人平静道，可双眼却充斥着光亮。
“当然相信！我可是从小就听尹世柏将军的战绩长大的！”
其中一个omega士兵激动道，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在大家心目中，尹世柏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是昔日帝国真正的荣耀。
“尹将军，这是你的战场，我们拜托你了！”
尹世柏望着一个个omega士兵，无声地笑了笑。
过去熟悉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只是站在面前的不是过去军营里那些高大强壮的alpha，而是一个个omega。
可他们眼里的光亮和斗志却不输任何alpha ，这一份光从不应该囿于相夫教子中而慢慢消磨，而是能像如今一般，不论身份性别，能为共同的目标战斗。
“好，不说拜托两字。”尹世柏站得笔直，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我们现在是生死之交的战友。”
等天一黑，一小队机甲兵乘坐飞船从临时根据地离开，等到达离帝都更近的根据地时跳下飞船，探入林间小径。
天空又开始下雨，可这一群机甲在噼里啪啦的雨里却走得毫无声息，庞大的身躯穿林而过，仅带走落在叶面的雨滴，仿若游走在林间的风。
尹归月边驾驶机甲小心翼翼地穿行，边盯着跟踪器上的荧光绿点。
只要绿点还在，便证明成秉玉暂时还没有出事，救援便能多了几分胜利的可能。
如此一想，尹归月又默默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按照尹世柏的指示，先由一小队机甲兵驾驶伪造成beta军队的机甲，前往荧光点所在地探清周边可利用地形及敌方虚实，之后再派大部队进行救援。
不知过了多久，离荧光点越来越靠近时，一行人看见遥远的前方是一片荒废的半高坡，其上林立着一座座工厂，周遭全是抽条的桦树，只隐隐绰绰看见一些黑烟从林中冒出。
尹世柏指示大家放慢速度，一群机甲立刻排成一排缓缓在路上走着，如果再加上beta军队机甲皆有的重型武器，这一队机甲俨然让人难以分清是敌是友。
忽然，草丛中起了几分窸窣，一枚小型弹射向林阿裕的机甲腿。
“戒备！”
站在尾二的尹归月听见动静，立刻下了命令，后方的林阿裕及时操纵机甲来一个侧滚翻，小型弹只是擦身而过。
月亮照在林阿裕的机甲上，显出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们没重型武器！全杀了！”
一群不知何时便藏在草丛的机甲冲了出来，将尹归月一行人围成一圈，举起手中的消音炮进行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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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尹世柏作了个手势，向所有人会意，冲出包围，再逐个攻破。
消音炮的威力会降低不少，尹归月不顾轰击，向前扑向其中一架机甲，一脚踢向其拿着消音炮的手，而后又抽出长刀，预备插入敌方机甲的关节。
对手预料到尹归月的动作，一个侧身躲闪，让长刀落了空，只划向机甲关节侧边的保护壳。
这一滑，让尹归月觉得不对劲起来。
长刀与机甲外壳碰撞的声音不太对，显然这辆机甲的外层涂料不同于尹归月以往专门研究的beta军队的机甲外层涂料。
只是周遭的黑暗以及对方快速的反攻动作让尹归月无法细细思考。
对手一个长臂拦住尹归月机甲的头部，将其摔倒在地，再欺身压下去，几个拳头砸向尹归月机甲的胸膛中心。
尹归月无声一笑，这是想下狠手直接破坏她的机甲核心构造，只是她如今所驾驶的机甲与传统机甲大相径庭，核心构造根本不在机甲胸膛。
如此一来，尹归月心中的疑惑更加大，beta军队的人只会驾驶新型机甲，而对方驾驶的更像传统机甲，可那只有精神力的alpha才能驾驶。
尹归月躬起机甲身子，一个倒踢踢向对手的机甲背部，而后一只手攀上对手的机甲臂，却是由上往下摸了一番。
对手疑惑于尹归月类似吃豆腐的动作，却飞快反应过来，反手抓住尹归月的机甲手臂往后一押，而后站起来一脚踩在尹归月的机甲头身连接处，举起消音炮往所认为的机甲核心构造一轰。
尹归月假装失去了动静，对手以为尹归月的机甲已经失去操控能力，正欲打开尹归月的驾驶舱杀人灭口，尹归月却一个灵活转身，用尖刀插进对方机甲的脚，而后朝着齿轮活动方向一转。
机甲的脚立刻旋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尹归月趁其失力，一把起身抢过对方的消音炮，而后举起照明设备照向对方。
“你不是beta军队的人。”
尹归月沉声开口，可光亮落在对方机甲的一瞬，尹归月却愣住了。
“胡禹的机甲……？”
正当尹归月愣神时，对方机甲不顾踉跄扑过来，用尽消音炮剩余的所有炮弹，轰向对方机甲的核心构造。
对方机甲走了几步后最终停在半路，尹归月立刻冲上前砸开对方机甲的驾驶舱，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举着枪朝机甲轰击，机甲外壳立刻出现许多凹陷。
“别打了，我是尹归月！”
尹归月一个侧身躲开炮弹，而后跳出机甲驾驶舱，仰望着
“……尹归月？！”
胡禹垂眼望着眼前的尹归月，因愤怒而赤红双眼立刻多了几分清澈的疑惑。
第67章
“好久不见！”
尹归月仰望着还呆愣坐在驾驶舱、举着枪的胡禹，而后伸出手。
胡禹望着尹归月的脸，又看了看她身侧与beta军队外形一致的机甲，把手中的枪握得更紧。
“你个与尹世荣狼狈为奸的叛徒！”
胡禹开了一枪，可炮弹却只是在尹归月耳边擦过，打向其身后机甲的躯壳，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我说我是从尹世荣手底下救人的，你信吗？”尹归月望着黑黢黢的枪口平静开口，手指这远处，“那边半山坡的工厂，可能困着至少一个镇的alpha与omega 。”
“我们是在救人的路上。所以，先停手好吗？”
两队人马还在激烈地对峙着，胡禹与尹归月在激烈的对战声中无声对望。
胡禹望着尹归月的双眸许久，才跳下机甲舱，喊了一句:“停手！”
“自己人，停手！”
尹归月又补充喊了一句。
几架机甲闻言立刻顿住，不明所以地看着离开机甲驾驶舱的胡禹和尹归月。
“你是……胡先毅的儿子？”
尹世柏在驾驶舱中看向胡禹，开口问道。
胡禹听得一愣，转头看向尹归月。
尹归月解释道:“你恐怕没见过，但应该听说过。机甲舱里的是我的父亲，曾经阿不勒斯帝国的尹将军。”
听完尹归月的话，胡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再转头时愣愣地看着尹世柏走下机甲舱，缓缓走到他面前。
胡禹放下手中的枪，两眼变得赤红，端正地行了个军礼，声音颤颤道:“尹将军！”
“或许……能跟我会基地见成恩上校一面吗？”
适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如风卷残云般消失，这条林中小径重新被落叶覆盖，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似乎这只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你把我机甲给打坏了！”
胡禹坐在尹归月的机甲里，气不过地拦住尹归月的脖子欲来个锁喉。
“别别别……我机甲还拖着你机甲呢！万一我操控不好，不得暴露我们行踪了！”
尹归月连忙求饶，心里确实有些发虚。
没确认是胡禹之前，她确实往射击机甲核心构造时下了狠手，如果想机甲恢复如初，那便需要更换许多零件。
“我会修机甲，我一定给你修好！”
尹归月先画大饼似的承诺胡禹。
听及尹归月的话话，胡禹的脸上又出现几分阴郁:“尹世荣垄断封锁了全部机甲原材料加工厂，我们部队想要维修机甲十分困难，只是在近几次行动中才夺回一些工厂。”
“维修3s机甲需要消耗大量尖端材料和金钱，这些资源对于广大士兵来说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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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尹归月看着胡禹，只觉得有些陌生。
从前她这个总是一副插科打诨、挥金只为尽情玩乐的朋友，如今却为了手下士兵，连座下机甲的维修都要三思。
“所以刚刚那个半山坡的工厂是你们这次行动目标？”
胡禹却是一时没说，他现在还没完全信任突然出现在工厂附近的尹归月。
一年的战争只教会他，没有人能够完全信任，纵使是昔日的朋友，也会为了切身利益而
“跟我同行的是陇星军团的士兵。”尹归月直接向胡禹坦白，“最近陇星军团从尹世荣手中夺来的两个镇均是空城，经过调查后，最新一批被抓走的alpha和omega ，就出现在工厂范围。”
“你们既然要行动，想必你们对这些工厂的结构了解得很清楚了吧？我们合作怎么样？”
“你们要材料，我们要人。”
尹归月向胡禹抛出橄榄枝，与此同时，又偷瞄了一眼追踪器上停留在工厂区域的荧光点。
陇星军团的势力大多在旧帝国的边远地区，没有选择靠近帝都和几大城市直接与尹世荣硬碰硬。
因此在帝都边缘开展救援十分危险，如果能得到胡禹他们的协作，或许能让事情更顺利开展。
胡禹默了默，却是没给出肯定答案:“我说了不算，等回了基地再说吧。”
一行人来到炽鹰军队的基地，该基地同样位于帝都边缘，位置极为隐蔽，却不似陇星军团的根据地那般大隐隐于市，而是各种战斗建设一应俱全，是曾经的帝国军队的驻扎点之一。
几个巡逻的士兵见到被捆起来的胡禹的机甲，再看见几架与beta军队类似的机甲，立刻鸣枪警示。
“都别动！”
胡禹从机甲舱探出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人！”
胡禹与尹归月下了驾驶舱，走到尹世柏面前道:“尹叔叔，请随我来。”
尹世柏看着眼前的基地，内心一阵酸楚，过去二十年也曾在幻境见过军事基地，可现在回想起来那压根没有人气，唯有眼前活生生的情景，才让他想起当年与战友并肩作战的日子。
只是这片基地却不似昔日恢宏，
胡禹带着尹世柏和尹归月走到休息区，推开一扇房间的门，浓重的膏药味立刻扑鼻而来，远处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尹归月率先走了进去，可离床边几米外时却顿住了脚步，小声开口:“……成恩上校？”
尹归月只从那一双眼睛依稀认出成恩，床上的人全身都裹着纱布，腹部凹陷下一大块，一只手臂也残缺，而床边都是滴滴作响的仪器。
听见尹归月所说的名字，尹世柏快步走上前，却又在离床咫尺间顿住脚步，颤颤开口:“成恩……？”
成恩闻言动了动，紧闭的双眼睁开，极为艰难地望着尹世柏。
“是你……老伙计……”
成恩的声音十分虚弱，可是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
“我们的打下来的第一座机甲材料工厂，便是成恩上校带领的，这样我们才破了尹世荣的垄断，军队不至于在围攻下全军覆没。”
胡禹解释道。
“只是在最后一次撤退行动中，成恩上校为了争取撤退时间，被重型武器轰炸，就算用各种药物和仪器维持也无法恢复……”
胡禹说及此又开始哽咽。
“这群小子每天围着我哭……我听着都烦……”成恩笑着对尹世柏说，“生死有命……战士的命的归宿本就是战场。”
尹世柏没有说一句话，只轻轻覆在成恩裹满纱布的手上。
“我总是劝那帮小子……留着我的命没用，一个战士不想在这里苟延残喘……这些药和仪器都够救多少士兵了……”
成恩边说边露出个笑容。
“但今天看到昔日战友，忽然觉得这样苟延残喘着还是有点意义的……”
“只是没有机会再跟你并肩作战了……”成恩顿了顿，“他们不敢，老是畏手畏脚的，一会你帮我把管子拔了吧……”
成恩语出惊人，胡禹和尹归月都变了脸色，唯有尹世柏沉默听着。
“好。”
尹世柏只是平静应了声，他十分了解这位同学及多年战友是如何秉性。
宁可痛快就义，也不肯苟且偷生。
“成恩，你知道吗？今天一见你，我觉得万分惭愧。被囚在幻境的二十年磨了我的热血，最初被救出时，我竟觉得一切聊无意义，每日消极苟且。”
尹世柏徐徐地向成恩讲起过去一年的心境。
“可直到重新坐上机甲，遇到一群热血的孩子，我才知道还有许多事值得去努力，过去我愧对军人这个身份。我们老了，可还有许多年轻人继往开来。”
“别担心，他们会给这个世界一个未来的。”
尹世柏拍了拍成恩的手。
成恩艰难地眨眨眼:“我不担心……”
“所以我放手让他们去闯……先走一步……他们的胜利……你替我见证吧……”
成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手，尹世柏会意，一只手颤颤地摸向仪器的操纵键，最后按了下去。
仪器的光亮灭了，成恩只轻微地动了动，而后陷入永久的沉睡。
所有人一时沉默不语，而站在窗外目睹一切的陆松陵缓缓走进屋内开口道:“请问陇星军团的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刚刚完成突击行动的陆松陵浑身还带着杀气，只是气质却沉稳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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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我们合作，攻下帝都外围西南那片工厂，我救人，你抢资源，怎么样？”
尹归月拿出追踪器，指着屏幕上的光点对陆松陵道。
而那个在屏幕上一动不动的光点，却被一些侍应打扮的beta压去一间小隔间。
成秉玉的头套被摘下，亮在眼前的是一间通体白色的房间，其内的脂粉气十分刺鼻。
“我们需要对您进行洗漱。”
房内的一个女beta笑得极是温柔。
成秉玉沉默地由女beta带去房间内的淋浴间，内心在默默描摹适才走过的路线。
根据两耳所听到的，alpha没有与omega在同一地点下飞船，而在路程的第二个转角时，周围的脚步声瞬时减少，成秉玉初步判断，所有omega都被分散在不同房间。
淋浴间是全自动的装置，成秉玉一走进去，身上的衣服被扯碎，随之沐浴露被拍打在身上，最后一番洗净后，淋浴间还递出一套衣服示意成秉玉穿上。
那时一套精致的中世纪服饰，在修长的脖颈处张扬着蕾丝花，却又在腰肢处重重束起，将身形显得十分好看。
那位女beta被成秉玉惊艳了一番，兴奋道:“你是我这段时间见过最好看的omega，我会把你打扮得更好看的。”
女beta展开桌上的化妆物品，描摹了成秉玉的眉和唇，显得成秉玉更像个精致的娃娃。
“笑一笑吧，会更令他们喜欢的。”
女beta看着成秉玉有些冷冽的脸色，小声建议道。
可女beta还没多说几句，外面的beta侍应却敲门提醒:“到时间了。”
成秉玉又被蒙上头带到一个房间，只是这次却不止他一人，房内还有许多被打扮后的omega，每个人的身上都别上号码牌，成秉玉身上的是9号。
“开始吧。”
不知房内的何处想起一把被变音过的声音。
一股alpha信息素的气味立刻布满房间。
许多omega承受不住信息素的折磨，弓起身子，痛苦的泪水打湿被悉心装扮过的脸庞，嘴里是止不住的求饶与细哼，像是一片任人采撷的鲜花。
“移动镜头，让我仔细瞧瞧。”
beta侍应操纵着手里的细杆，缓缓移动着手。
“这个6的气味好像不错……移到脸处看看。”
机械声给beta侍应下达指令。
beta侍应脸色忽的一变，却又极快地敛好神色，手微微一动，把操纵杆对向6号omega隔壁的成秉玉的脸。
成秉玉将这微小的变化看在眼里。
“这个9号好看！今晚就是他了！那个6号也先给我留着。”
beta侍应收起操纵杆，将6号omega与成秉玉都带上头套，而后用镣铐锁住手腕，带出房间。
“我一会带你们上去见贵客。”
beta侍应不带感情地对两人说，却悄无声息地靠进6号omega，把钥匙插在孔里。
“你想救6号omega是吗？”成秉玉忽然开口对beta侍应说，“我可以帮你救她。”
beta侍应内心一凛，拧转钥匙的动作一顿，看向将成秉玉头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套。
“……你什么意思？”
第68章
“那把声音本来选定的是6号。”
成秉玉下意识用指腹摸了摸食指指节的戒指，可那枚戒指却在适才被强行拿了下来，成秉玉顿时生出一丝不耐，直奔主题道:“我注意到你移动操纵杆的动作。”
失重的感觉在脚底生出，此刻的电梯间极为寂静，只听到6号omega因被信息素影响而发出的细细喘声。
beta侍应望着语气平常，似乎完全不受信息素影响的成秉玉，最后一言不发地拿出两瓶药剂。
“按照规定，我会给你们打一剂药剂，接下来你们会有快乐的一晚。”
beta侍应不加感情地开口，掰破药瓶的声音随之响起，似乎刚才的疑问与震惊只是假象。
beta侍应抓住成秉玉被锁住的手腕，把两瓶药剂的量都装在一个注射器内，正打算往血管中注射，可却在摁动活塞的一瞬间，其手腕被成秉玉反手抓住。
成秉玉的力气极大， beta侍应挣扎了一会，死死抓住活塞，却只是把注射器弄断，针柄一端断在成秉玉手臂中，而针管飞出去，在6号omega带着头套的脸庞擦过。
处于黑暗不明所以的6号omega受了惊吓，踉跄地蹲在电梯角边，颤颤开口:“哥哥救我……”
成秉玉能感受到beta侍应较劲的力气一下子小了，趁其分神时用手一下大力拉扯，让beta侍应无法站稳的瞬间，一个后踹让其倒地，而后单膝跪在其胸膛上。
beta侍应呆愣地看着成秉玉，后者虽双手被反锁在后腰，整个头颅被头套遮住，却没有一丝狼狈，更像是闻风丧胆的蒙面杀手。
beta侍应苦笑了一声，眸光一转，而后右手去抓住躲在远处的6号omega的手。
“是，我想救她。”
beta侍应名唤钟达，6号omega是他在水棉镇的妹妹钟晴，当初钟达离乡读书，以优异的成绩进入这家工厂工作，一直勤勤恳恳，只是没想到，这半年来，却被迫做起见不得人的勾当。
成秉玉缓缓抬起膝盖，让钟达起身，钟达将成秉玉的头套拿下，而后先是给钟晴解开镣铐，再把钥匙塞在成秉玉的裤袋里。
“抱歉，在我的计划里，你的镣铐暂时不能被解开。”
成秉玉垂眸望着被塞进口袋的钥匙，问道:“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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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钟达拿下钟晴的头套，看着那张被泪水打湿的漂亮脸庞，满脸心疼地拂掉其沾湿刘海的眼泪，而后对成秉玉说:“进去那间尽头的房间的omega ，没有活着出来的。”
“而一切尸体由我处理。”钟达面无表情道，“大家都听到了，贵客选择了6号和9号omega。”
“所以即使没有真正进那房间，多一条尸体也不会令人怀疑。”
话虽然说得冷漠，钟达却紧紧握住钟晴的手，轻轻安抚着其颤抖的肩膀。
钟晴看了看成秉玉，又望着钟达:“那我是假死出逃，他……要真死吗？”
钟晴本来内心全是恐惧，可看着眼前被打扮得精致漂亮却神情冷淡的男孩，还有想起更多如同商品一般任人挑拣的房间里的omega ，还是问出口。
“以我的能力，我只能护住一个人。”
钟达却是冷漠道。
此时电梯门一开，现出看似没有没有尽头的走廊。
钟达将成秉玉和钟晴推出电梯门，盯着仍扎在成秉玉手臂上的针头，拔出来道:“可惜药撒了，这个药剂真的会让你没这么痛苦的。”
“我不需要这个药，但我还有个请求。”成秉玉望着前方那坠着精致水晶灯的尽头，“能帮我把镣铐解开吗？”
钟达却是一时沉默，只推着两人往前走。
“哥哥……”
钟晴求情似的看着钟达，却只看见一张在顶光照耀下显得阴晴不定的侧脸。
没有等到回应的成秉玉却只是微勾起嘴角，望着卡在口袋的那枚钥匙，构思着接下来的方案。
三人走到一扇镌刻华丽的木门前，钟达摁响门铃，在沉重的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钟达放在成秉玉的脊背上一推，与此同时，钟晴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暗角中。
木门重新关上，发出沉重的咔嗒声，成秉玉觉得手上的镣铐也同时一松。
只是回头再也看不见钟达和钟晴，只剩一扇黑漆漆的门。
“不愧是美人……”
面前大腹便便的beta披着浴袍，徐徐像成秉玉走来，而后钳住成秉玉的下巴，迫其低头供自己欣赏。
那是这座机甲零件加工厂的老板孙广成，平若以折磨omega为乐，却觉得因为自己没有信息素，看不见omega为本能而臣服的模样，一直觉得玩不尽兴。
而最近帝都圈子里却流行着一个尽乐的法子，孙广成食髓知味，便开始利用私权开始大量敛omega尝鲜，这样不光彩的掠夺不但没有遭到反对，反而有新权贵支持加入。
因此孙广成做着两边生意，一边加工零件，一边倒卖omega以供玩乐，还能留下最喜欢的omega满足自己，不亦乐乎。
“你的味道怎么和那个…… 6号的有点像？”
成秉玉闻言，垂眸看了看远处没有灯光的暗角，主动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
“唔……是我鼻子失灵了。”一张满脸横肉的脸凑近成秉玉的脖颈大力吸着，“还是你更香……”
“放心，我今晚会好好疼你的。”
孙广成伸出手指解开成秉玉的系在喉结下的蝴蝶结，露出掩在层叠蕾丝下的锁骨，而后一把推倒在床上。
床上堆着各种可怕的用具，在不懂的人看来，这些是审犯人的刑具也不为过。
成秉玉内心瞬时泛起一阵厌恶，眸底变得冰冷，可却还是勾起嘴角，双眼含泪地看着眼前的beta 。
孙广成看着成秉玉泛红而楚楚可怜的脸庞，瞬时觉得心软，笑道:“美人是不是觉得等得很辛苦？没关系，我用信息素抚慰你，希望你可以有用点，今晚撑久一点。”
一个beta，却在此时此刻，身上散发出信息素的气味。
成秉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而后沉默地看着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蕾丝应声绽开，露出点点红痕。
那是一条用皮质包裹针刺的鞭子，过往的omega在这样的酷刑下熬不过两小时，更何况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可怖用具。
“我的信息素味道，红酒味的，你喜欢吗？”
孙广成收起鞭子，一只膝盖跪在床上，靠近成秉玉，把浓重的信息素气味怼进成秉玉鼻腔。
“喜欢……”
成秉玉笑着回应。
孙广成笑得更开心了，直起身子后准备再扬一鞭，可这次鞭尾却被成秉玉徒手抓住，而后一扯。
孙广成猝不及防地摔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支起笨重的身体，两只手却被成秉玉反扣在后背，用镣铐锁住。
“个屁。”
成秉玉冷冷开口。
beta还在震怒中反应不过来，想起这间房间为了私密的快乐而没有装监控，立刻弓起身子往床头爬去。
床头有个应急按钮。
“哈哈哈……美人你不听话陪我玩，就别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beta面目狰狞地往前弓着身子，只是掐在喉咙的鞭子让神情一滞。
成秉玉慢慢收紧手中的鞭子往后一勒，悠悠道:“怎么玩？是这样玩吗？”
beta因窒息而疯狂扭动着身子:“饶了我……我会放全部人走……你想要啥我都给你……”
听见beta所说，成秉玉执着鞭子的手松动了一下， beta立马冲向前拍下按钮。
只是在差点摁下去的瞬间，成秉玉的手又迅速往后一勒，孙广成看见自己失去头颅的身躯以及软趴趴地搁在按钮旁边的手，却什么反应也做不了。
残余的本能让孙广成听见成秉玉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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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我只相信我自己。”
成秉玉把鞭子甩在一边，走到门边摁响门铃。
一直等待在外面的钟达倏地一下站起来，觉得今天结束得尤其快，一边走去开门一边想着，应该是成秉玉没用药剂，挣扎让孙广成不喜，因此便草草了结他。
钟达一边觉得内心沉重，一边又矛盾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马上可以把妹妹送出这座魔鬼城了。
钟达一打开门，看见杵在眼前的成秉玉，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一瞟看见后面死状惨烈的孙广成，更是惊讶开口:“你……”
“接下来可以按照你的原计划，把我，还有你妹妹送出这座工厂了。”
成秉玉冷静开口道。
“没时间惊讶了，当然，你举报我也可以。”
钟达却是摇摇头，从门边的暗角拉出一脸惊讶的钟晴，而后从一间需要指纹才能开的房间里拖出一个推床。
“我不会举报你，我要感谢你，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钟达对着成秉玉说，“只是你们还要更破烂些，才不引起怀疑。”
钟达回到床边，随意地挑拣了一条鞭子，回来对钟晴和成秉玉道:“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
鞭子快速地往两人身上挥了几下，华丽的衣物立刻显出几道狰狞的裂痕。
“你们躺在上面，我从密道送你们出去，之后就别再回来了，也别想着救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钟晴适才被鞭子抽也不吭一声，此时却开口:“哥哥，那你呢？”
钟达作为与孙广成有接触的人，嫌疑十分大。
钟达把成秉玉和钟晴推上床，快速走去一个密道:“孙广成喜欢隐私，这里没有监控。我自有法子脱身。你们从现在开始别说话，也尽量忍住各种动静。”
这是一条钟达走过许多次的，通往工厂外的密道。以往走的时候，一步也不敢慢，不敢看那一个个惨烈的身体，可今天每一步却是带着欢欣的希望。
“诶，钟达，又有新的尸体？”
就在快要走出去时，一个人拦住了钟达。
那是替成秉玉化妆打扮的化妆师孙叶子。
“今天也那些尸体留下来给我练手呗？”
钟达浑身一僵，他忘了还有这号拦路虎。
孙叶子人十分怪异，自从一次撞见钟达处理后，便大发兴趣，想要用自己的化妆技术复原那些伤口，钟达不喜欢与她打交道，却碍于她与孙广成有亲戚关系，不敢违抗，况且每次孙叶子练手完后都会将尸体处理好。
只是今天的情况却不同。
钟达婉拒道：“今天这些还是算了，死状惨烈。”
“不行。”孙叶子板起脸，“你敢违抗我的命令？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死吗？”
孙叶子掏出放在化妆箱里的枪。
钟达不敢违抗，只好道:“那我把他们交给你，但给你之前，我需要把孙老板剩余的药剂用完，免得老板说我私藏药品。”
钟达掏出一剂药剂，思考了一瞬，把一管药全打在钟晴臂上，那是唯一一瓶麻醉剂。
孙叶子满意地把推床牵走，钟达悄然握紧了拳头，却只能默默祈祷不会出什么事。
孙叶子一掀开盖布，两眼放光:“今天的都很完整很漂亮啊！唉，只是这样练手的难度就小了。”
“先从你开始吧！”孙叶子看着成秉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没命了。”
孙叶子在手触及成秉玉脖颈的瞬间，便立刻缩回手狐疑道:“还没死？”
而后孙叶子又去摸成秉玉的心跳，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后，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还没死！那你归我了！”
“放心！我会治好你，还会好好疼你，你乖乖当我的玩具，我可不像我叔叔那样粗鲁……”
孙叶子还在兴奋地勾勒着自己想象的未来，放在成秉玉胸膛的手却被重重一捏。
成秉玉睁开眼，将孙叶子的手反手一扭。
孙叶子立刻疼得龇牙咧嘴，马上拿起放在化妆箱的枪，对着成秉玉开了一枪。
成秉玉的肩头立刻绽开一朵血花，可成秉玉的脸色却丝毫不变，将孙叶子反手压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孙叶子执枪的手上，抢过枪对孙叶子额头开了一枪。
“你完蛋了……”
孙叶子仍是满脸惊讶，一只手颤颤摸向肩上的挎包，刺耳的警报声立刻充斥在整座工厂。
成秉玉双眸更加冰冷，往那只蠕动的手开了一枪，而后凑近孙叶子，执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拔出带在拇指的那枚陶瓷戒指。
“你弄脏了我的戒指。”
成秉玉踩在血泊中，转头把还在沉睡的钟晴扶起，判断着出口。
而在警报声响起的那刻，工厂的另一端，所有员工被召集起来
钟达跟着所有人来到大堂，却被单独揪出来， beta军队的领头往其双腿打了两枪，而后质问道:“孙广成死了，你今天负责接待，知道是谁杀的吗？ ”
钟达一时没回答，此时双手已经被吊了起来。
一个士兵往钟达皮肉上割了一刀。
刺骨的疼痛让钟达忍不住大叫起来，周遭的人全都噤声，不敢看眼前的酷刑。
接下来一刀又一刀，伴着质问声迎来。
“是谁？你知道吗？”
钟达全身湿漉漉的，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水，垂着头反应了许久，最终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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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是……”
第69章
“是……我。”
钟达艰难地抬起头，用一双坚定的双眼回望着领头。
审问的beta领头望着钟达，又环视了一周看向全身是血的钟达，满脸害怕的工厂员工们，却兀自笑了笑。
刺鼻的鲜血味让领头冷静了些，看向满身是血的钟达，只觉得一阵隐隐的害怕从内心生出。
如今孙广成已死，钟达一个普通工程师的命根本抵不上机甲工厂负责人的命，上头肯定会迁怒巡守的所有士兵，到时候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事情夸大。
beta领头慢慢走近钟达，用手中的枪拖住钟达的下巴，漫不经心开口道：“你……？”
“你一个beta侍应要杀了自己的老板？” beta领头用枪口轻敲着钟达的脸，“为了谁？是那些被抓来的omega吗？”
领头一个示意，适才还在另一个房间的所有omega全被抓来大堂。
“让我猜猜……你究竟是为了哪一个omega呢？”
领头走到那些害怕得哭泣的omega面前，随意揪住一个被打扮得精致好看的omega的头发，看着钟达说：“是她吗？”
随后啪的一枪，那omega光洁的额头上已出现一个血洞，身上层层叠叠的纱也沾上血滴。
“还是说是她呢？”
领头面色不改地走到下一个omega身边，而后又是一枪。
不需要回答的提问和不带感情的屠杀，似是无休止的逼迫，让钟达坦白自己的计划。
“不会这里没有你要救的人吧？”领头故作惊讶地说，又揪住一个瘦弱得似乎未成年的omega说，“诶？我看这个也挺像的……”
“停……手……”
钟达颤抖着开口。
“停手？”领头却是毫不犹豫地再开一枪，“凭什么？你要帮的omega不是她啊，是你的隐瞒杀了她啊。”
“我告诉你……”
钟达绝望地说，利刀剜肉都没让钟达屈服，可领头生安的指责却让钟达彻底破防。
领头觉得事情开始好玩起来，语气也变得兴奋：“早说不就好了吗，是谁？”
明晃晃的灯光打在钟达满是血的脸庞上，照下来的光亮融在浓稠的血中，映不出一丝光明。
而那盏灯忽然熄灭，整个大堂陷入黑暗之中，连排气扇的转动声也销声匿迹。
大堂所有人看着忽如其来的黑暗，顿时陷入轰乱，尖叫和哭泣代替光明，充斥这个大堂。
“我们趁乱救下钟达！”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领头耳边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可在这黑暗中却分辨不出脚步的终点。
领头听见周遭不可控的局面，立马往天花板开了一枪，咬牙怒道：“你们真的想再也看不见光明吗？”
几个士兵反映过来，掏出备用的手电筒环照大堂，几个被发现正在解开钟达手上绑带的beta立刻抱头惊慌蹲在地上。
“你把人带到哪？现在就带我们去。”领头拿着手电筒，照向钟达已经有些涣散的双眸，“我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在工厂的另一头，尹归月带领着一小队人，用胡禹提供的消融枪把工厂的其中一个电闸破坏掉。
外头一个的士兵看着工厂烟囱逐渐消失的烟，给尹归月发了个讯息。
“唐铸宁确实有点功夫在！”
尹归月看见讯息，忍不住赞叹道。
陆松陵答应与尹归月合作后，提供了一份经过多次探查而绘制出来的工厂内部结构图。
只是结构图十分粗略，而实地的各种电路和秘密管道都不了解，这对于内部行动开展十分不利。
尹归月想了想，把地图给唐铸宁发去，让其凭经验标出电路总闸可能所在的位置，而后将士兵分成多小队进行烧电闸行动。
而尹归月所消融的这个电闸，正好负责成秉玉所在方位的工厂通电。
尹归月把地图收在裤袋，看了看手中追踪器那个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荧光点，深吸一口气，把追踪器攥在手中，用电筒打量着周围。
“不能走寻常路，找找附近的通风管道。”
尹归月按照在炽鹰基地商量的方法，找到电房的通风管道，随后几个人如同游鱼一般钻进管道。
通风管道十分狭窄闷热，湿漉漉的灰尘沾着口鼻，越深入一步，侵略而来的灰尘只会令人更加萌生退意。
尹归月在黑暗中匍匐着，手电筒的光亮在层层叠叠的灰尘中变得浑浊，纵横的管道延伸过后形成的转角，只是会令人如同陷入迷宫一般。
尹归月稍低头瞥向手中追踪器那个在黑暗中各位清晰的荧光点，又继续不带犹豫地往前爬。
而在下一个拥有三个分叉的管道前，尹归月生生顿住身形。
“归月姐……？”
后面的士兵也跟着一顿，他们并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只是感到了尹归月犹豫的身形。
尹归月用手电筒照亮三个分叉口，根据管道分叉的角度，选择不同的分叉口都会去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如今的行动却没时间去赌这样一个盲盒。
“蔷薇花香……？”
正当尹归月沉思着，鼻子却敏锐地捕捉到混杂在灰尘与咸湿空气中的那股香气。
尹归月忍住鼻头的敏感，用力地再吸了几下笔记，而后如同着迷一般选定一个分叉口，跟随着那股越来越浓烈的花香，来到通风口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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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几声枪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用躯体撞击钢材的钝声，声声穿过透气扇的缝隙，传入管道中。
尹归月将被在背部的消融枪的带子解开，对准透气扇开了一枪，而后用脚踹开残余的扇叶，从管道中滑下来。
成秉玉察觉后面的动静，立刻回头举枪对着从通风管滑下来的人。
可在下一秒，手电筒的光打在成秉玉脸上，也让成秉玉看清眼前那个，浑身还扬着灰尘，灰头土脸却呲着个大牙的尹归月。
追踪器的两颗荧光点完全重合。
“成秉玉！”
尹归月看见前方的成秉玉，一腔的激动只化作奔向前的脚步，而后重重抱住成秉玉。
成秉玉原本警惕的心顿时放下，不自觉地笑了笑，伸手罩住那个灰扑扑的头，而后轻轻拨开沾在头发上的尘灰与蛛网。
她明明只带着微弱的电筒光和满身灰尘从天而降，却犹如带着圣光的神祇。
成秉玉把尹归月拉开，眉眼是淡淡的笑意，温言道：“你找到我了。”
“指挥！太好了！找到您了！”
随之下来的士兵看见站在光里的成秉玉，激动喊道。
激动和兴奋稍稍冷却下来，尹归月这才就着光打量到成秉玉的情况。
一身绸布与蕾丝交织的服饰衬得成秉玉身形颀长有致，可看向浑身带着血的鞭痕，顿时如同美玉有瑕。
“谁把你伤成这样？！”
尹归月震惊道。
“小伤，我自己弄的。”成秉玉摇摇头，抓着尹归月的手腕把手电筒偏了个方向，照向钟晴熟睡的脸庞，“这是其中一个被抓来的omega ，这里有个秘密出口，通向工厂后山，是她哥哥告诉我们的。”
“只是这个秘密出口需要指纹，我刚刚花光了子弹，只是弄出一条裂缝。”
说及此，成秉玉忽然有些后悔对孙叶子下狠手，把那双手都变得血肉模糊，不然没准能用她的指纹试试。
可转念一想那枚被强行掳走的戒指，成秉玉又觉得
“用消融枪试试。”尹归月举起消融枪，“我遇到了胡禹和陆松陵，这次救援是与他们合作，枪也是他们给的。”
几个士兵一同上前，用消融枪往成秉玉所弄出的裂缝继续，激光立刻在钢门上弄出更大的裂口，外面的光亮影影绰绰从裂口溜进来。
成秉玉把钟晴扶起后交给尹归月，对尹归月嘱咐道：“你把她带走，留一个士兵跟着你，我回去救援。”
“原来你真的有帮手啊！”
领头揪着钟达，一路拖到此处，用手电筒照着站在前面的尹归月一行人，兴奋道。
“这里可不欢迎外人。”领头把钟达甩到地上，一下子敛了神情，“全都活捉，给上头交差。”
一堆beta士兵举起武器，往尹归月的方向开始射击。
尹归月立刻护住钟晴，矮下身形躲避攻击，成秉玉拿过消融枪精准地往那些beta士兵眼睛扫射，而后迅速地冲向前，抽出尖刀快速几招，几个身影立刻倒下。
只是后方还源源不断有援兵。
“阿满！你们带着所有员工和omega逃到后山，然后点燃这个信号弹，通知炽鹰基地的人！”
尹归月把一个信号弹塞到阿满手里，让其背着钟晴，带领群众从消融出来的裂口离开，而自己却赶去帮成秉玉的忙。
“大家跟我走！”
阿满与几个士兵推着因害怕而躲在一旁的工厂员工和被抓来的omega往裂口去。
领头发现了前方的裂口，唤着赶来的救兵：“给我堵住他们！”
可成秉玉和尹归月却不给救兵机会，堵住窄小的通道，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只如同机器一般不知疲倦地挥着刀。
领头看着眼前不利的情形，却是兀自笑得更加奸邪，举起通讯器道：“其余人守住工厂后山及外围， a组听令，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救援兵不顾死活地冲破成秉玉和尹归月的阻拦，而后听着领头的指挥，把尹归月和成秉玉往一条道路堵去。
两人难以招架越来越多的追兵，看着开阔的前路，只牵着手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领头忽然停止追击，只按着墙边一处，看着前方奔跑的两人如同大变活人一般消失在走廊中央。
尹归月和成秉玉一下子摔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
尹归月撑起身子，拿出别在腰间的手电筒查看周围环境，照到了身边一排排列整齐、孜孜不倦工作的机器人，连接机器人的是一条流水线带，上面躺着一个个被扒光的人。
成秉玉上前查看，流水线上躺着的全是已经死亡的alpha ，脖颈处的腺体都被挖走。
“这里好窒息。”
稀薄的空气让尹归月开始觉得有些难受，可深吸一口气，却仿佛无济于事。
成秉玉默默听着，耳朵却敏锐分辨出不同方向的喘息声。
“这里有活人。”
成秉玉立马回到尹归月身边，拿过手电筒往所辨别的方向一照，立刻照到一个躲在暗处的身影。
尹归月和成秉玉上前查看，那是一个穿着工厂工作服的beta ，脸已经憋得有些发绀。
“这里是哪里？”
尹归月问。
“让我死吧……”beta员工满脸都是泪，“我不想再干这种杀人的工作了……”
成秉玉抓住beta员工的肩膀，沉声问：“你负责什么工作？操纵机器杀掉alpha ，然后挖掉他们的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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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beta员工似是一下子被戳中，疯狂求饶道：“我是被迫的！你放了我吧！我以死谢罪！”
“你听着，我们救出被抓来着的居民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成秉玉抚着beta员工的背，让他冷静，“你知道怎么逃出这里吗？”
“你救他们出来了……？”
beta员工愣愣道。
“是。”尹归月点点头，“他们从后山逃出工厂了，你告诉我们怎么出去这间室，我们也可以一起逃。”
beta员工摇摇头：“电闸突然被烧了，门是密码锁……”
“电……电……”
beta员工似是灵光一闪，突然喘息着站起来，去往那排机器人旁边，颤抖着手用螺丝刀扭开机器人中央的螺丝，扯出一条线，机器人立刻停止活动。
beta员工凭着感觉往前走着，尹归月用手电筒照亮他的行踪，只见他拉直电线后，身形一顿，又把一只手指放在电线断端，另一只手尽量伸长，而后靠在一面墙上。
一面黑黢黢的门开出一个小口。
他用自己的躯体延长的电线，为电子锁通电，用指纹打开了门。
“快走……替我对他们说声……对不起……”
beta员工的身体在电中扭曲又僵直，而后慢慢变得焦黑，可那句微弱的话却清晰传入尹归月和成秉玉耳中。
成秉玉拉着不可置信的尹归月走向那道已经打开的门，在临走之前重重地鞠了一躬。
“谢谢。”
此时通道里传来信号弹特殊的响声。
外围的炽鹰军队刚刚攻下工厂其中一座原材料加工部，士兵有条不紊地往飞船里搬运着材料。
其中一个士兵对陆松陵道：“总指挥，陇星军团的人在工厂西边，我们在东边，如今我们材料已经拿到，不如我们直接收兵回基地，既能节省兵力，又能灭了陇星军团的核心力量。”
“一举两得，指挥觉得如何？”
第70章
陆松陵斜眼睨着那位提建议的士兵，那是炽鹰学院小五届的学弟邓廷，年龄虽小却野心十足，虽不喜欢他的作风，但陆松陵从来唯能力至上，因此让其当上了小队队长。
邓廷有些紧张地讪笑着，内心却在泛着嘀咕。明明在他调查中，指挥在学院时便与陇星军团那边的尹归月不对付，明明今天是绝佳机会，怎么如今指挥倒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陆松陵看着越来越多涌入工厂的beta救兵，拍了拍邓廷的肩膀道：“这里不是学院里的小打小闹，是真正的战场。”
“无数无辜的人可能会因为一个自私的决策而丧命。”
陆松陵回想起当初自己稚嫩易怒的模样，自嘲般笑了笑。
“今日可以为了讨好我，提醒我违背盟约；那他日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是连过命的战友也可以出卖？”
陆松陵抽出别在腰间的刀，飞快地伸到邓廷脖颈处，却只是轻轻划了一刀，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
“给你长个记性。”
邓廷惶恐地看着陆松陵的刀，以为自己已经入了鬼门关，捂着那伤口，许久才开口道：“……指挥我错了。”
陆松陵没有过多计较，他相信战争会让这位学弟真正成长，只吩咐下去。
“你去带队，通知先锋队埋爆破点，待陇星那边救援成功，所有平民撤离后，炸毁工厂。”
而成秉玉拉着尹归月一路冲出通道，窒息带来的剧烈咳嗽让尹归月直不起身子。
成秉玉抚着尹归月的背让其舒服些，同时双眉蹙起环顾四周，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因为他们来到了工厂里毫不熟悉的区域。
这片区域仅有高壁上的应急灯带来的点点光亮，照出此刻已经停止运作的复杂的流水线带，还有十几架躺在流水线上的半成品机甲。
那片地下alpha处理室通往的正是工厂的机甲加工区。
工厂外围忽的响起接连的爆破声，成秉玉想及从后山撤退的人群，问尹归月：“我们有后续救援部队吗？”
“有。”尹归月缓过气后站直身子，“我已经通知陇星军团的后续部队，而且我与炽鹰基地达成了合作，他们要机甲材料，我们救人。”
“炽鹰的人真的会动用兵力帮我们救人吗？”成秉玉语气多了几分不确定，“据我所知，这间工厂占了半个山头，材料加工区和omega被关的区域，极有可能不在同一区域。”
“爆破声是炽鹰那边的人弄的吗？
听及成秉玉的分析，尹归月也担忧起来，陆松陵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从前不对付的普通同学，且与陇星军团属于不同阵营，既然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便没有任何理由帮陇星军团救人。
“那我们必须找到后山大部队，把他们带到安全区域，然后撑到我们的人来。”
尹归月话音刚落，这片工厂的大门便被炮火轰开，一堆beta士兵提着武器涌了进来。
“人在这里！”
无数的炮弹向成秉玉和尹归月冲过来，成秉玉连忙拉着尹归月躲在半成品机甲后面，而后两人钻进了其中一个驾驶舱。
“你能开得动这辆机甲吗？”
成秉玉问尹归月。
尹归月打量了一下机甲的内部构造，不确定道：“按照当初唐铸宁所设计的方式，精神力低的人要想驱动这些高级材料所制造的机甲，必须佩戴一个精神力环，这些机甲都是半成品，恐怕以我的精神力驱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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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成秉玉看着驾驶舱中央的指纹锁，拉开衣领侧身靠近尹归月。
“我记得我的信息素能让你精神力提升，你试试能不能驱动机甲。”
一截光洁的脖颈陡然出现在尹归月面前，尹归月不知道成秉玉在工厂里经历了什么，如今浑身散发着诱人的脂粉香，后颈还用脂粉勾勒了几多精致的蔷薇花。
尹归月却来不及欣赏这份旖旎，就被成秉玉摁头咬向腺体。
拍打在机甲躯壳的炮弹，却在两人的心里绽出火花。
尹归月感觉全身窜起一股热，立刻把手指放在指纹锁处，机甲果真开始随着操纵杆开始活动起来，于是立马驱动着机甲突破炮火的重重包围，按照成秉玉所判断的方向往后山前去。
微薄的精神力撑不住整架由s级材料制成的半成品机甲，机甲一个踉跄失去控制倒地，将两人摔到泥地上。
趴伏的视觉却刚好让尹归月看清前方树林里的对峙。
陇星军团的士兵围成一圈，将所有员工和omega护在中心，只是每个士兵都浑身是伤，在这场对峙中毫无优势。
“你们这群omega ，还想反抗吗？”对面的beta士兵轻蔑挑衅道，“你们里面有些人，只要再拖久一点就得失血而亡，你们有什么资本跟我们对峙？”
成秉玉沉着脸握紧拳头，可如今却不是出手的好时机，唯有等待救兵。
林中传来几声枯叶被踩碎的响声，其中一个omega士兵率先反应过来，往beta士兵开了一炮，而后作出与炽鹰基地商定好的呼救手势。
被陆松陵教训过的邓廷恰好负责后山的爆破点，可是看见那手势后，却罔若未闻，中吩咐了一句：“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快走。”
“可是队长……对方对我们发出求救手势……”
一个士兵提醒道。
“我们节外生枝做什么？要我们赔命来救陇星军团的人？”那士兵捂了捂脖颈处还有些发痛的伤口，嗤笑道，“而且可是指挥说的，怎么能让战友们陷入危险呢？”
一队人立刻加快速度离开后山。
beta士兵们反应过来，先把作出手势的omega士兵杀掉，看见那一队入侵者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发出哄笑道：“看来你们内部并不团结啊，别伤心，我们立刻让你们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
“等不及了！”尹归月焦急地对成秉玉道，“你再给我咬一口！我们开机甲冲进去！”
尹归月话音刚落，接连的爆破声在此刻再次响起，后山的树木被火花所溅，一下子被烈火点燃。
一架飞船以踏破山河之势冲到此处，几架机甲从飞船里跳下来，来到尹归月与成秉玉面前。
“飞船里还有机甲，我们一起救人。”
机甲里传来的是陆松陵的声音。
尹归月也没有犹豫，立刻冲进飞船里驾驶那台空机甲。
那正好是从前帝国军队常用的c级机甲，尹归月上一次驾驶的时候，还是在与陆松陵对峙的擂台，而如今两人却是在并肩作战。
几台机甲冲进火光里，先把beta士兵都给干掉，而后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用机甲臂抓着工厂员工和omega们，然后尽可能塞进机甲舱内。
那一小队alpha看着被提前爆破的炸弹，在火光中有些震惊地看着赶来救援的同僚。
邓廷遥望着那台熟悉的陆松陵的3s机甲，莫名对上陆松陵那双眼睛，心里升起一阵心虚与害怕。
他只在指挥处理俘虏时见过那样的眼神。
“这架飞船你们用，赶快回你们的根据地去吧。”
陆松陵帮忙把omega全部安置在炽鹰基地的飞船里，而后对尹归月说。
机甲交错间，尹归月对上陆松陵的目光。
她知道，炽鹰基地出动的几架飞船并不在救人范围内，而是用作搬运机甲材料。如今陆松陵给了她，相当于舍弃了许多物资。
“那你记得来我们根据地领回你的飞船。”尹归月把最后几个omega安置好，走进飞船前对陆松陵道，“我还欠了胡禹的机甲，你们到时候来，我一定加倍奉还。”
“好。”
陆松陵应了一句，随后便带领着人马，往飞船离开方向的反方向去解决beta部队的援兵。
在冲天的火光里，过去同窗的恩仇与这座工厂一起消弭。
在去往陇星军团临时根据地的飞船里，被救回来人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全都忧心忡忡地围着钟达。
“恩人，我同事快撑不住了！”
一个beta员工焦急问尹归月。
钟晴此前已经过了麻醉药效，悠悠转醒，可一睁眼看见浑身是血的钟达，立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钟晴把成秉玉看作神通广大的人，此刻跪在成秉玉面前哀求着。
成秉玉半跪下来安抚道:“我们是陇星军团的人，现在去往最近的根据地，然后给他输血。”
飞船最后停在离帝都最近的根据地，上次与尹归月一同被救助的一些alpha也驻扎在此地。
一群士兵与根据地里的alpha听到动静，全都赶出来，而飞船里的人护送着钟达进根据地。
乌泱泱的一堆人里，之前被陈小雨唤作陈老师的alpha一下子捕捉到钟晴苍白的脸，颤颤开口。
“阿晴……？”
钟晴听见不大不小的呼唤，立刻看向声音的来源，而后整个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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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杰书……？”
钟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被一群人裹挟着去往根据地的医务室，驻扎医生立刻给钟达输上血和用药。
经过输血后，钟达苍白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生机，只是情况根本算不上好。
“阿晴，你哥哥怎么回事？！”
陈杰书一下子挤到人群最前后抱住钟晴，一脸担忧地问：“你们经历了什么？！”
钟晴在陈杰书怀里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着经历。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了一眼，却不敢打断如今的场面。
倒是钟达悠悠转醒，咧开苍白的唇弱声道：“太好了……你们遇见了……”
“哥哥！”
钟晴抹了一把泪，立刻看向钟达，床旁的医生立即监测钟达的各项数据，可提示的生命体征去极为微弱。
“杰书……你以后要好好对我妹妹……”
钟达努力伸手去拉陈杰书，陈杰书立马握紧钟达的手。
“本来攒钱，就是要给你们一个盛大的婚礼的……”钟达苍白的脸出现遗憾，“但我应该看不到了……”
“看得到看得到。”陈杰书紧握住钟达发凉的手，“您放心，我现在就向阿晴宣誓！”
钟晴重重地点点头，抹掉泪强笑道:“哥哥，你看我现在穿得这么好看，不就像结婚一样？”
在这个黑夜里，一屋子人全都静默着，听着钟晴与陈杰书念着他们从前便对彼此说过许多遍的誓词。
没有华丽的婚服，也没有在泛着圣光的教堂，更没有美酒佳肴，看着比小孩子过家家还要简陋儿戏，可说出的誓言，每一词每一句却是天然去雕饰的赤诚真心。
“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成秉玉突然开口，把戴在食指上的陶瓷戒指递给陈杰书。
陈杰书愣了一下，却还是接过戒指，郑重地戴在钟晴手上。
戒指滑入指根的瞬间，诊室里立刻响起掌声，仪器不带起伏的提示音串起每个人的笑与泪。
被单里蜷缩的人笑了笑，逐渐阖上双眼。
掌声逐渐熄灭，只留下刺耳的提示音，尹归月拍掌的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泪已沾湿了脸庞。
宣誓时的点点幸福如同掉入大海的细针，在无尽的黑暗深海里，一下子便看不见也摸不着了。
在处理钟达后事时，尹归月才知道钟晴与钟达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钟达去了帝都学习机械工程，而钟晴则留在水棉镇，与omega们打理农田，时而去往远处的镇子集市，还偷偷去听镇上的课堂，因此便认识了教书的陈杰书。
可这样一对璧人却在烽火中，经受着不该承受的苦难。
“当初我伤还没好，便带着尹将军走，是有原因的。”
如今已是凌晨，可尹归月却根本睡不着，愣愣地对成秉玉说。
成秉玉默默听着尹归月坦白心迹。
“我在蓝星便只是个普通人，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被卷进这样复杂的斗争，当初我认为，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我便离开，在无人认识的小镇里过得也算开心。”
“我以为经过一年，我会变得更强大，能够留在陇星军团，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尹归月的声音又弱了下来，“可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离别，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那么懦弱。”
“尹将军属于这片疆场，你也是，而我不是，我没有坚硬的铠甲，每一次的死别，只会告诉我，我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成秉玉听尹归月絮絮叨叨说着，他从未见过尹归月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连同那双亮晶晶的黑眸也黯淡下来。
尹归月认真又迷茫地看着成秉玉，仿佛希望得到神明答复的信徒，开口问道:“或许我就该一走了之，去个没有纷争的荒野星球生活呢？这样才能把假装坚强的躯壳摘下来，做回从前那个蓝星的尹归月。”
过于认真的话语让成秉玉内心一凛，成秉玉下意识去抚食指处的戒指，只是并没有摸到什么。
失去重要之物的慌张立刻攀满成秉玉心头。
“别走……”
成秉玉听见自己下意识的语句。
而后蔷薇花香绽满整间房屋。
第71章
成秉玉忽的伸出手，却又只是轻轻拉住尹归月的指节，眼眸低垂着，昏黄的灯光打在薄薄的眼皮处，映出淡红的眼梢。
“我的意思是，你想什么时候去？”
尹归月愣住了，似是受蛊惑般吸了吸鼻子，而后鬼使神差地将所有迫切逃避的心情宣之于口：“我想越快越好。”
“成指挥，可以明天就回根据地，然后我让胡禹来修机甲，修完我就走，去周边星球看看可以吗？”
尹归月说完自己的想法，只感觉成秉玉覆在自己手背的指腹已悄然移开，可那暖意却未消散，似是与空气中蔷薇花香纠缠着，拧成一股油麻绳，把整间房灼得更热。
成秉玉伸手扯了扯领子，身上仍是在工厂里套上的那身中世纪礼服，虽看上去繁复，可不止是不是设计缘故，只轻轻一扯，便敞开了大半领子，露出白皙的肩颈。
成秉玉看向已经蒙蒙亮的天色，开口道:“那恐怕不能很快赶回去了。”
“为什么？”尹归月觉得成秉玉有些不对劲，就着灯光凑近去看成秉玉裸露在外的记录，“你的皮肤好红，是伤口发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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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我去喊医生！”
“别去。”
成秉玉一把拉住站起来的尹归月，而后撩开衣袖，露出手背那个已经淤青的针口，像个听话又可怜的孩子。
“他们给我打了一种药剂。”成秉玉用泛着些许水光的双眸望着尹归月，“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应该促使发情期提前了。”
尹归月顿时傻了，更加焦急地想走：“那就更得找医生来，或许打一剂抑制剂就好了，拖下去你会发烧的！”
尹归月想起在雪柏星的经历，实在不算是美好的一段回忆。
“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成秉玉微微偏着头，光打在线条锋利的下颌角，显得有些执拗又孤傲，可对尹归月开口时，却软声祈求。
“可以吗？”
尹归月整个人身形顿住，看着成秉玉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现出的模样，完全理解成秉玉的请求。
平时在军团里挥斥方遒的总指挥，怎可能会愿意在外人面前显出被本能操控的脆弱模样？
“好。”尹归月靠近成秉玉，反握住那只变得愈发灼热的手道，“但我想让你好受点，我去打盆冷水，再去医务室拿些药物，帮你处理身上的鞭痕。”
“我不走，我立刻回来。”
尹归月承诺一句，便立刻犹如游鱼一般钻出房间。
成秉玉望着窗户映出的尹归月飞快闪过的影绰身影，耳尖一下子变得血红，后又阖上眼皮哂笑一声。
成秉玉啊，你连这招都用上了吗？
成秉玉望着已留下戒指压痕的指节出神，内心一把声音在桀桀怪笑着，嘲笑着他的卑劣手段，嘲笑着他放下过去的原则坚持。
可成秉玉却知道，就算再给一次机会，面对尹归月的离开，他还是会这么做。
只要他的示弱能把她留下。
其实那点药剂对成秉玉的影响并不大，多年的驯化试验甚至让成秉玉的忍耐力异于常人，就算发｜情期提前，成秉玉完全可以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撑到回总根据地。
可如果他的脆弱能够作为挽留的筹码，成秉玉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在那人面前伪装的必要。
尹归月端着一盆水，还夹着一包从医务室找来的退烧药，拿着提前写好的“总指挥休息中，勿扰”牌子贴在房门上，匆匆走进房内。
屋内的蔷薇花香已经弄得有些呛鼻，尹归月觉得口里的腺齿开始湿润，看着眼前湿漉漉的成秉玉，小声提议道：“要不，你把衣服脱了？要是汗黏在身上发烧更严重了不好。”
成秉玉听及尹归月的话，毫无扭捏又听话地做到床上，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尹归月拆开两颗退烧药放在一旁，把干燥的毛巾浸在温水后扭得半干，一转头看见还在解衣服的成秉玉，顿时心头一跳。
那件半脱掉中世纪礼服下面，一些复杂的蕾丝黑绳纠缠勾勒着肌肉线条，成秉玉用修长的手指勾起其中一根，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解起。
“要不我再去拿把剪刀……？”
尹归月躲避着目光，不知不觉又去到门边，可却被成秉玉叫住。
“算了。”成秉玉勾唇笑道，“你这样来来回回出去几次，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出事了？”
尹归月尴尬挠头，却是一直呆在门边不敢动：“……有道理。那你快把药吃了吧。”
成秉玉望了望门边的尹归月，又看向桌上的药，伸手拿去，只是还没送到嘴边，手已经软得一抖，把药都撒在了地上。
“抱歉……”成秉玉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退烧药，又温声开口道，“或许……能麻烦你给我些信息素吗？”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如抖筛似的手，连忙握住那只手:“脏了，我给你拿新的。”
“可以吗？”
那一双平时冷淡的双眼如今温润得过分，似是氤氲着春水，里面飘荡着无骨的花。
尹归月顿时六神无主，结巴道：“可是我的腺体坏了，产生不了多少信息素……”
今时已不同往日，尹归月从前还担忧着控制不好信息素，如今就算是大美人躺在旁边勾1引，恐怕尹归月也只是有心无力。
不过成秉玉如今确实有些好看。
尹归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舔了舔湿润的腺齿，立刻慌张地转身拿起毛巾：“我帮你擦身物理降温！”
尹归月拿着温热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成秉玉湿润的肌肤，脖颈处描摹的点点花蕊已有些消融，脂粉香气也与蔷薇花香融为一体。
尹归月认真得像是澡堂里的搓澡工，又怕弄疼成秉玉，用布包裹着指尖，像拂去灰尘一般抚着沾在肌肤上的灰尘与血迹。
成秉玉一声不吭，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任尹归月摆弄，可在那只游走的手沾着半冷的湿巾触及腰窝处时，酥麻顿时在成秉玉全身泛开。
“别……”
成秉玉抓住尹归月的手制止道，只是那声音软得不像话，更像是欲拒还迎。
尹归月顿时被吓住，忐忑问道：“弄疼你你了？”
尹归月不确定成秉玉后背是否也有受伤。
“应该差不多了，要不你好好休息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尹归月侧身准备放下湿巾，可却忽的被成秉玉一扯，肩膀碰到硬床板，还没来得及呼痛，便被成秉玉的状态吓住。
成秉玉双眼虽是阖上，眉头却是轻蹙着，眼梢和双颊都泛着病态的红晕，嘴角时不时溢出几声痛苦的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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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尹归月别无他法，只回想着雪柏星的经验，主动环住成秉玉的腰，而后凑得更近，思考了一会，微微抬头凑近成秉玉的脖颈。
而后张嘴一咬。
不熟练地又啃又咬了几下，尹归月觉得耳边的呼吸似乎更加灼热，正准备探看成秉玉的情况，成秉玉却攥紧了尹归月的手，顺着自己腰1肢探去。
“抱歉。”
花香在摇晃中蒸腾。
尹归月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可在好闻的花香里，恍惚间觉得困意来袭，如同躺在摇篮一般，所有的疲惫和伤感都渐渐散去，意识也渐渐飞远。
成秉玉的耳尖随着热意疏解而红透，却哑着声音不知如何开口，握着尹归月的手深吸几口气，一垂眸，只看见尹归月熟睡的侧脸，满腔话语晾在半空，最后只化作一个无奈的笑。
窗外的微光照向尹归月红润的嘴唇，成秉玉看了许久，最后只在尹归月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尹归月悠悠醒来，发现昨晚自己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成秉玉，如今却抱着成秉玉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在成秉玉还没醒。
尹归月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将手抽离，决定亡羊补牢，给成秉玉找一套换洗衣物和吃食。
只是一打开房门，尹归月便被站在门边的裴知吓住。
“天哪吓死我了！”
尹归月拍着心脏狂跳的胸脯。
“怎么？做贼心虚？”裴知拿着个药箱，看着尹归月笑道，又凑近尹归月吸了吸鼻子，“不对，你这是想昭告天下啊。”
尹归月闻言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简直像被蔷薇花香腌入味了一样。
尹归月只好讪笑道：“我立刻换一套衣服……裴知姐，你怎么在这？”
裴知晃了晃手里的药箱：“成秉玉通知了我，我连夜赶来的。”
“辛苦你了，裴知姐。”尹归月道了声谢，“成秉玉他就在里面，夜间吃过退烧药了，但昏睡到了现在，您赶快去看看吧，我换套衣服就来。”
裴知看着尹归月慌慌张张的身影走远，才走进房间。
成秉玉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扣得差不多，黑色蕾丝绳被撕碎放在桌上。
“看来其实也不需要我送药来啊。”裴知从箱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成秉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目前却是没有比信息素更好的安抚剂。 ”
成秉玉淡然道：“昨晚她睡着了。”
裴知轻挑起眉，红唇轻启：“那是你主动？为什么？”
成秉玉又把穿好的衣服脱下，重新穿上裴知所准备的衣服，才徐徐道：“她想离开。”
“离开？去哪？”
成秉玉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她想去一个远离战争的地方。”
“而我，至少现在，必须留在战场。”
成秉玉的眼神冷了下来，便拿着抑制剂注入自己身体边说。
“有些事不可勉强，你必须尊重你所爱的人意愿。”裴知对成秉玉道，“但你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你也要知道她的心意。”
“这样才不会像我和暮泽一样，只留遗憾，知道吗？
成秉玉与裴知对视了许久，笑道：“知道了。”
尹归月向医生借了套衣服，好好洗了个澡，把浑身的信息素气味洗去，才端着吃食赶回去。
成秉玉此时换了一套衣服，浑身清爽地站在尹归月面前笑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第72章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一副恢复如常的模样，依稀想起昨天的一些经历，耳朵微红道：“你……没事了？”
“嗯，打过抑制剂后没事了。”成秉玉敏锐捕捉到尹归月赤红的耳尖，而后轻咳一声，“刚刚我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尹归月觉得成秉玉的声音很温软，虽不是昨晚那种无骨的沙哑酥软，但总觉得带着几分讨好的祈求，与平时大为不同。
“什么地方？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尹归月担心成秉玉带病上阵，“我感觉你还没恢复好，要不叫上大家一起商量？”
成秉玉知道尹归月显然误会了些什么，无奈一笑，走近尹归月后拿过其手里的吃食，而后拉着尹归月手腕走进饭厅：“别担心，没事。”
“只是我想与你一起去。”
尹归月被成秉玉牵着手腕走在后面，只看见成秉玉的背影，窗边的阳光穿过棉麻质地的衬衫，依稀勾勒出腰部线条。
昨日成秉玉被黑色蕾丝勾勒胸膛与腰肢的画面一下子充斥着尹归月脑海，吓得尹归月一抽手，却只是换来成秉玉询问的回眸。
那双长眸如幽谭，似是可以照亮所有图谋不轨的歹念。
尹归月更加心虚紧张，顿时不作他想，只慌忙地应了一声好。
而成秉玉的承诺却没这么快兑现，一大批被救回来的omega以及beta员工的去向需要分配，成秉玉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尹归月则要了一沓白纸开始画机甲模型，半睡半画过了一天半，才看见各路人离别的浩大启程。
被救回来的omega大多选择回到水棉镇生活，如今那里已经是陇星军团的地盘，短时间内不会面临战争的危险。一些beta员工愿意留在陇星军团，帮助成秉玉继续对抗尹世荣的势力。
而钟晴则选择与陈杰书留在这一片根据地的omega学校，继续教书育人。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去向，没有离别宴，飞船的发动引擎声已是一首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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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成指挥！”
钟晴叫住刚目送完飞船离开的成秉玉，小跑了过去。
“指挥，我把这枚戒指还给您。”钟晴摘下无名指处的陶瓷戒指，“谢谢您，让我和杰书的结婚仪式更加完整，如果不是您，我与杰书根本没可能在一起。”
成秉玉却是没接那枚戒指：“就当做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吧。”
钟晴惶恐地摇摇头：“这怎么能行？！”
“这枚戒指对指挥您来说，一定很重要吧！”钟晴垂眸看了看成秉玉的指节，“您食指处的戒痕这么深，想必是戴了许多年。”
成秉玉闻言用指腹摩挲了下指节留下来的戒印，点点头道：“确实很重要。那人送我时，说祝贺我获得新生。”
“具有这么重大意义的戒指，我说什么也不敢收呀！”
钟晴几番推还给成秉玉，成秉玉却还是没收。
“这枚戒指的意义，也是我对你的祝福，换作是她，她也会同意我这么做。”
成秉玉望着远处坐在凳子上专心画图的尹归月，笑了笑道：“你就当作，给我一个理由，让她送我一个新的吧。”
尹归月本来都快忘了成秉玉的请求，直到成秉玉开着迷你飞行器到她面前，尹归月才恍然记起。
“咱们去哪呀？去几天呀？需要准备什么吗？”
尹归月面对未知的旅程，顿时像个无头苍蝇，围着成秉玉叽叽喳喳问道。
成秉玉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以作安慰，只平稳地开着飞行器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不必担心。”
飞船一路飞行，没有遇到炮火轰击，也没穿过枪林弹雨，一切是那样平静，只有高楼大厦与座座工厂飞驰而过，渐渐地连人烟也稀少，窗外只有无垠的农田，发光的河泊，壮阔的云。
尹归月起初还有些担忧，可渐渐地便放下心来，趴在窗边出神地看着景色，甚至迷迷糊糊睡过去。
飞船平稳地停下来，成秉玉轻拍了拍尹归月的肩膀说：“到了。”
尹归月揉了揉眼睛，跟着成秉玉下飞船，本来还是睡眼惺忪，可映入眼帘的一大片洋牡丹花田，顿时让尹归月眼前一亮。
“好漂亮啊！”
午后的阳光不算刺眼，光束撒落在橙红花田上，只要风轻轻一吹，鎏金在花瓣上跃舞着，如同神明洒落圣光，与花朵玩起光的游戏。
“来。”
成秉玉牵着尹归月的手走去花田中央的小径，尹归月任由成秉玉牵着，自己却低头用手指拂向柔软的花瓣。
“为什么这里有一大片花田呀？”
尹归月问道。
“这是村民们自发种下的，纪念已故士兵的花田。”成秉玉望着矗立在花田尽头的石碑，对尹归月温言道，“这里曾是宋水河圈养杂交元兽的地方，元兽野性未除，以百姓为食，肆意践踏农田，彼时这座村落民不聊生。”
“我向宋水河夺权的那场战争，便在这里发生。”
尹归月听得心一紧，没注意田埂的一处软泥，踉跄了一下，不自觉地把手牵得更紧，抬头看向成秉玉的背影。
她依稀记得，成秉玉在当年失去联系将近一周，现在想来，没准就是在这里战斗。
“很多人牺牲，但更多人获得了新生。”
成秉玉遥望着远方那一片一望无垠的稻田和一座座冒着炊烟的房子，轻声开口，语气无悲无喜。
尹归月沉默地在后头跟着，一朵朵明媚的花擦过掌心，像是轻柔的安抚，仿佛在轻声安慰尹归月，说不必为我悲伤。
与花田隔着一条乡间小路的，是一大片金色的稻田，一架老旧的机甲在田间里时而低身时而抬起，熟练地收割着稻子。
成秉玉拉着尹归月走近稻田，那架机甲好似发现了两人，抱着一大把割好的稻穗从田间小道冲来，横冲直撞的架势差点要把稻田给踩坏。
“你完蛋了！一会方阿姨看见被你踩坏的水稻，不得罚你没饭吃！”
“我才没踩到！我的机甲技术这么高超！”
稚嫩的争吵声从机甲舱里穿出，那把稻穗在机甲臂里抖呀抖，稻谷飞舞在空中，有几颗还砸在成秉玉和尹归月的头上。
尹归月微微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成秉玉。
成秉玉无奈一笑，劝了一句：“再吵下去就真的要把稻谷给都没了。”
这时机甲里的争吵才停下，一个男孩从机甲舱里跳了出来，兴奋道：“成秉玉，你怎么有空来了？”
那男孩瘦高瘦高的，却还是矮成秉玉一个头，麦黄的肤色外披着一件白背心，头上还带着顶草帽，好似与成秉玉十分熟稔，直呼其名字。
“这位姐姐是谁？”
另一个身着暗黄连衣裙的女孩也跳下机甲舱，看着尹归月道。
尹归月主动介绍道：“你好哇，我叫尹归月。”
那男孩立刻凑近尹归月，揽住其脖子嘿嘿笑道：“你没来过我们村子吧！按照惯例，新人得帮我割水稻才能进噢！”
尹归月就这样被拉上了机甲舱，向成秉玉使了个让他放心的眼色，然后便又紧张又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稻田。
那男孩看着尹归月的神色，开口道：“你会不会驾驶机甲？我来教你吧。”
“我当然会！我可是机甲兵出身！”尹归月略显臭屁地说，不过神情转眼又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我还没割过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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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尹归月在蓝星里是土生土长的城市人，极少回归大自然，更别说是割稻子。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我来教你！”
那男孩爽朗地笑了几声，给尹归月示范怎么割水稻。
尹归月看了好几遍示范才勉强上手，用机甲打架杀敌容易，用来割稻子却比想象中的难。
男孩见尹归月已经上手，便跳下机甲舱，拉着那女孩跑开，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我和小宁先回去上课！等我回来一定请你吃烤红薯！”
尹归月抓着操纵杆还没反应过来，那男孩已经跑向稻田边的一桩灰房子。
尹归月对着成秉玉咋舌道：“不是，现在不都下午了吗？他还逃课割稻子啊！”
成秉玉笑了笑，几步上前也坐进了机甲舱，对尹归月道：“那男孩叫方明，是村长方淑的儿子，旁边的女孩是小宁，我猜这是课间，他们来这里操纵机甲玩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用机甲割水稻的。”尹归月操纵机甲，小心翼翼地割下一把，然后求表扬似的笑道，“我厉害吧？”
成秉玉点点头：“厉害。”
“成指挥应该也没割过稻子吧？”尹归月开始不安分地挑衅，“我们来比赛怎么样？”
尹归月话音刚落，便操纵着机甲开始割稻子，起初动作还不熟练，可随之越来越快，老旧的机甲发出吱呀声，两人也因颠簸的操作越靠越近。
尹归月割好一列稻子，按下通讯器上的暂停，给成秉玉看：“一排水稻成绩，三分二十秒。”
成秉玉垂眸看着两人紧挨的肩膀，没有让尹归月换位置，直接稍歪着身子握着操纵杆，开始割第二排稻子。
尹归月锁骨前横了一只手臂，虽成秉玉的动作十分礼貌，并没有真正挤兑到尹归月，尹归月却还是觉得心怦怦直跳，仿佛昨晚浓烈的蔷薇花香似乎越过时间，飘到了这片稻田上，可明明机甲舱里，只有淡淡的皂角香。
尹归月脑子一片空白，忘了摁下计时器。
一列水稻割好后，成秉玉收回了手，无声望着尹归月，示意其读秒。
“抱歉……你没成绩。”尹归月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而又理直气壮道，“不过我觉得，我肯定比你快。”
“好吧。”
成秉玉乖巧地点点头。
只是不争不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尹归月忽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找补道：“……其实你也很厉害啦，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又高又帅，这么完美的omega不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只是割稻子比我差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尹归月捏着手指向成秉玉道，可对上成秉玉含笑的目光时，尹归月一腔准备好的拍马屁瞬间从脑里抽离，连同一并被抽离的，仿佛还有机甲舱里的空气。
得不到空气的胸膛变得火辣辣的，尹归月觉得自己得了不能与成秉玉对视的毛病。
尹归月立刻扭头，望着不远处从房子里出来的一堆学生，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哎呀，你看他们在干啥呀！”
尹归月边说边跳下机甲舱，看着远方乌泱泱一大堆孩子。
每个学生手里都拿着一个画板从灰房子里走出，方明走在最后，推着一个坐轮椅的女人跟着前面一帮学生，最后大家停在稻田前的空地。
“去看看吗？”
成秉玉也走下机甲舱，对尹归月提议道。
尹归月点点头，可两人却不急，只是徐徐穿过稻田，等到那片空地时，一群学生已经埋头开始画画。
尹归月才看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竟是失去了四肢，如今正用嘴衔着一支画笔在画板上作画。
是那女人先注意到来到田边的两人，放下嘴里所衔的画笔，笑着对成秉玉道：“成指挥？怎么突然来了？这位是……？”
成秉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尹归月。归月，这就是村长方淑。”
那群坐在地上的孩子似是十分专心，只是匆匆抬头看了两人几眼，就又继续画画。
“你好。”
尹归月与方淑互相问好。
方淑主动介绍道：“现在在上美术课，我给孩子们出了个题目，叫做希望，画得好的今晚吃饭都可以加菜，所以大家现在卯足了劲在画画，原谅他们如今的不礼貌。”
尹归月连说没关系，眼神颇有兴趣地看向大家的画作，忽然觉得有些手痒。
方淑看出尹归月跃跃欲试的眼神，笑道：“来试试吗？画得好可以加菜噢！”
尹归月接过成秉玉给他拿的画板，也开始作画。
许多画面一下子闪过尹归月脑海，其中一个画面挥之不去。
尹归月沾了黑色颜料，在画纸铺上底色，又用暗绿色两边画出层叠的叶子，第二次补色用了红色，将画面分割成两边。
这张画补上淅淅沥沥的雨，红色那边画着两个相依为命的瘦小身影，而黑色那边，用暗蓝勾勒了许多高大的机甲身影，为首的机甲则用了亮眼的白，在这幅画如同冲破黑暗的存在。
“尹小姐画得真好！看来得拔得头筹了！”
方淑等尹归月画得差不多时才开口赞叹道。
尹归月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成秉玉，成秉玉的眼神里有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像一汪深不见底却平静温柔的海水。
坐在地上的学生们听方淑这么说，顿时不服气，纷纷拿着自己的画作要方淑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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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尹归月也看到了那些稚嫩的画作。
有的画了一片金灿灿的稻田，而画面中央时一同嬉戏的所有学生；有的画了方淑，画里的方淑拥有着坚实的手臂，将所有人护在了臂弯，有的人画了好多只凶猛的元兽，而画纸一角画着一个渺小却又坚定剑指元兽的身影。
尹归月认出，那个身影身着的是陇星军团的军服。
方淑看着大家的画，表情纠结道：“大家都画得好好噢，不如都加菜吧！”
学生们顿时欢呼，只有一把幽怨的声音从冒着炊烟的房子里传出：“村长，你这是要累死我噢！”
“走！我们去吃烤红薯去！”
方明见终于下课，抓起尹归月的手走去田间，兑现刚刚的承诺。
一群学生拿着打湿的泥巴还有石头开始搭建泥窑，然后把裹好锡纸的红薯丢进去，甚至开始打泥巴仗，嘻嘻哈哈不停。
尹归月开始拿湿泥巴捏起动物，惟妙惟肖的泥动物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宁问：“姐姐，这放进窑子里能变成瓷动物吗？”
尹归月摸了摸下巴道：“嗯……应该不能，做瓷要专门的泥土，我下次一定给你们带。话说你们不喜欢这个泥动物吗？”
“喜欢！”
“给我也做一个吧！”
成秉玉与村长及驻扎在村子的士兵交代完事情，回到田里便看见尹归月与一群小孩子嬉闹的画面。
“喏，给你，我烤的！”
尹归月见成秉玉走来，把一个烫手的红薯抛给成秉玉，然后跟成秉玉坐在一起。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一时无话，就这样吹着柔风，看着把天色染红的晚霞，吃着甜滋滋的红薯。
“这是我的希望。”
成秉玉把一副画递到在玩杂草的尹归月面前。
尹归月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副画。
那副画描绘的正是他们俩在教堂彩排婚礼的画面。
尹归月还记得那时她一晚没睡，身上还淋了雨受了伤，在身着礼服的成秉玉对比下形容狼狈，可不知是错觉还是教堂落窗的光画错了，画面里的自己如同泛着圣光。
“那时的你对我说，你想为我拿下镣铐，帮我获得自由。”
成秉玉徐徐开口。
“从前我一直以为，这条路必须踽踽独行，路很崎岖，前方也没有光亮。”成秉玉转头看向尹归月，“是你，坚定地告诉我， omega也可以不用只为相夫教子而活，可以成为任何自己想要的模样，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我并不孤独，也不是另类。”
成秉玉笑了笑，眉眼在暖阳下极为柔和。
“所以我必须执起利剑，站在战场上，用抗争告诉更多人， omega也能与其他性别的人们一样拥有自由，如你所说的，将自己塑造成任何模样的权利。”
“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争，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成秉玉的声音沉了下去，却又挤出一个笑容，从前在白雨学院学习的假笑，如今却应用得十分不熟练。
“所以你喜欢这里吗？这里有士兵的保护，有温和善良的村民，没有生离死别，没有鲜血淋漓，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或者你有属意的，其他我知道的地方吗？至少……”
至少不要不告而别，不要无迹可寻，徒留思念。
说及此，成秉玉却一下子哑言，忽然说不下去。
喜欢两个字似有千斤重，梗在喉咙处，不知如何诉之于口。
尹归月始终没有说话，只低头玩着手中的杂草。
沉默交织着晚霞，把成秉玉的耳尖染红，成秉玉微低下头，摩挲着指节处已经开始变浅的戒印，最后无奈自哂：“抱歉，你就当我自作主…… ”
话还没说完，成秉玉却感觉柔软的热意在自己的嘴角轻点了一下。
微风，鸟鸣与孩童的欢笑被揉成轰鸣的一条线塞进耳朵，成秉玉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迸溅出来的是比夕阳更加灼热的火光。
成秉玉僵硬转头，盯着尹归月那双干净明亮的双眸，而后看见尹归月舔着嘴唇生涩道。
“等战争结束那一天，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第73章
尹归月问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毕竟成秉玉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明确说出爱或者表白。
可她的非分之想在作祟。
她很想去亲那因装作自然而微微上翘的嘴角，很想让那双深眸里点点的欲言又止消失，很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成秉玉，现在，我不会再提离开了。
成秉玉的一番话让尹归月瞬间醍醐灌顶，不仅是他，她也有必须站在战场上抗争的理由。
明明她当初能够坚定地告诉成秉玉，要勇敢地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模样，为何又在能够帮助更多人的时候，选择逃避呢？
亲眼所见的生离死别，鲜血淋漓不应该是教会她躲在士兵勇敢和血肉搭建的象牙塔里，先驱们的勇气浇溉的不仅仅只有花，还有更多觉醒的希望。
既是能够成功泥塑成秉玉，让其能够脱离相夫教子，去驰骋疆场，那她为何不能抓住成秉玉的手，与他并肩同行，泥塑这畸形的社会准则？
孩童的欢笑就在耳边回荡着，尹归月望着成秉玉那双闪烁的双眸，心脏沉稳地跳动着。
“现在换我问你了，可以吗？”
尹归月把手里用杂草编织成的戒指在成秉玉面前晃了晃，眉眼弯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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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成秉玉没有回答，只微微低头凑近尹归月，食指主动套上那只杂草戒指，而后顺着抓住尹归月手腕，另一只手虚放在尹归月的后背，将唇瓣相贴。
成秉玉吻得很认真，甚至轻轻蹙起了眉。
在成秉玉看来，亲吻与咬腺体完全不同。咬腺体可以当作是本能，而亲吻必须是相爱才会做的事。
尹归月感觉到成秉玉的小心翼翼，一声小声的偷笑从唇齿间溢出，伸出手抚了抚成秉玉的后背，而后主动撞上那片柔软。
成秉玉有些懊悔当初白雨学院的亲吻课没有认真学，如今只剩下依稀的印象，可在那只手抚向后背时，攀上全身的酥麻将仅存的理智轰炸殆尽。
成秉玉决定放弃教条，放任那份不成熟却炽热的爱意。
“尹归月！我们做的窑鸡也做好了！你和成秉玉一起来吃啊！”
方明的声音穿过半人高的狗尾巴草，钻进此时坐在田埂的两人的耳朵里。
成秉玉感觉自己的后背一下子被推撞到泥地上，睁开全是懵然的长眸，只看见尹归月半个人趴在自己胸膛上，两颗心在没有空隙的拥抱里剧烈跳动着。
夕阳洒落在两张通红的脸上。
“你们……打架呢？”
方明看见两人的姿势，挠挠头问道。
“嗯……”
尹归月倏地一下起身，装作神色自若道。
方明看着头上还沾着草籽，撑着地起身，略显狼狈的成秉玉，瞬间哈哈大笑：“不是吧！原来成秉玉你还有打不过的人！”
成秉玉：“……”
方明没有继续笑下去，而是叫两人去吃新鲜出炉的窑鸡。
成秉玉掰了窑鸡的一只腿递给尹归月，其他孩子顺着那只金灿灿的鸡腿看到成秉玉指节处的草戒指，瞬间叽叽喳喳问道。
“成指挥你的草编戒指哪里来的？好好看！”
尹归月举着鸡腿邀功道：“我编的！”
孩子们瞬间捧着窑鸡围上尹归月，半缠半讨好道：“归月姐姐也给我编一个好不好！”
尹归月被摇得没办法，无奈答应道：“好好好，我给你们一人编一只！”
“不行。”
一把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孩子们的欢呼。
成秉玉绷着嘴角，幽深的双眸穿过那群围成圈的孩子，望着尹归月。
尹归月这次读懂了，那是幽怨。
“戒指可不能随便编给别人。”尹归月认真地哄那些孩子，“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编小动物？你们喜欢兔子还是孔雀？”
小宁倒是反应过来，用一双天真懵懂的眼睛看着尹归月：“那归月姐姐为什么给成指挥编戒指呀？”
尹归月这时倒没在田埂那时扭捏，直接过去牵住成秉玉的手：“因为我们是结过婚的关系呀。”
成秉玉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浅笑，把尹归月的手反握得更紧，而后在众人面前点点头。
孩子们又重新叽叽喳喳起来，对这个话题显然比编杂草动物更感兴趣，如同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娱乐记者一般。
“哇！那归月姐姐你和成指挥举办过婚礼了吗？”
“还有标记！生理课上老师叫过， alpha和omega结婚后会进行标记，归月姐姐你和成指挥有标记吗？”
而其中只有方明一脸沉思，担忧问出口：“你们……会经常打架吗？打架不好，好像不太利于你们之间的和谐关系吧……”
“肯定是成秉玉你总是太过冷漠又强硬了！”
方明开始分析两人打架的原因，甚至试图以微薄的知识充当感情专家。
成秉玉：“……”
尹归月噗嗤一笑，还没来得及解释这个误会，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响。
这一查看消息，尹归月瞬间神色认真起来，对成秉玉说：“是唐铸宁给我发的消息，说胡禹和陆松陵已经到根据地，我们需要赶快赶回去吗？”
成秉玉沉吟一会，点点头：“嗯。没准这次能谈拢与炽鹰军团的后续结盟。”
因事出紧急，两人连窑鸡都来不及吃，便向村民们告别，而村民们虽有不舍，却知道成秉玉有更重要的事需处理，只笑着告别，往小型飞行器里塞满土特产。
短暂的村落之旅如同一场梦，如果不是塞得半满的土特产和填满内心的欢愉，成秉玉甚至觉得奔波于战争后产生的错觉。
成秉玉在推动操纵杆的空隙，看向副驾驶座打瞌睡的尹归月，嘴角不自觉勾起。
黑夜似乎也被这可愉悦的心所点亮。
几乎是天已大亮时，成秉玉与尹归月不间断地轮着驾驶飞行器，才赶回了根据地。
然后边看见根据地操练场上，一幅略显诡异的画面。
炽鹰军团的士兵在胡禹和陆松陵的带领下，正襟危坐在自备的小马扎上，一脸严肃地看着练习靶的方向。
而陇星军团的omega士兵们穿着训练服，发狠似的打着钢铁靶子，发出洪亮的喊声，时不时用眼梢看着坐在操练场外的炽鹰军团的人。
虽井水不犯河水，但明眼人都知如今火药味十足。
“你们等很久了？”
尹归月率先打破局面，问胡禹道。
陆松陵和成秉玉则各自训导军团的士兵，让其在大厅等候。
“还好，等了半天吧。”胡禹背着手，向尹归月挑了挑眉道，“你上次说会赔我机甲，我连材料都带来了，你这里有机甲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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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有是有。”
尹归月带着胡禹走到机甲室，如今室内正坐着唐铸宁与宋闻，宋闻如今带着一双机械手，操控得十分熟练，甚至与常人无异。
“但我们做的机甲，不需要你的高级材料，也能做出性能一样优秀的机甲。”
宋闻与唐铸宁看见走进来的尹归月和胡禹，手上设计图纸的动作顿了顿。
胡禹疑惑道：“可是机甲就是要靠精神力去控制，低级精神力天生就无法操控高等级机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宋闻先尹归月一步反驳：“谁说不能？”
“我知道你想说尹世荣稍微改造了机甲结构，往材料外部涂上特殊液体，让机甲驾驶不受等级限制，甚至能让从前无法操控机甲的beta也能使用机甲。”
胡禹平静地陈述。
“可是先不说大部分材料工厂受尹世荣管制，材料都成问题，而且炽鹰军团的士兵众多，这种不受限制的机甲需要大量特殊液，我们从何获得？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与杂交元兽厮杀吗？”
尹归月拿过桌上先前画好的图纸递给胡禹：“我们的意思是，我们的机甲与尹世荣的不同，不用特殊液，也不需要珍贵材料，能真正地跨越性别与精神力限制。”
胡禹拿着图纸，他看不大懂图纸上精密的图画，却为尹归月这番话所震惊。
唐铸宁插话道：“我发现了尹世荣方机甲的一些弊端，我想去告诉指挥。”
而在另一个小会议室里，成秉玉向陆松陵商谈着合作事宜。
陆松陵对于合作一事还不置可否，但对于如今的局面来说，双方合作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尹归月一行人走进会议室。
唐铸宁把自己研究机甲的发现告诉成秉玉：“我这两天研究了一下尹世荣方所使用的机甲，发现他们几乎照搬我当初所设计的结构。”
“但这种结构有一种弊端，抑制环的效果不持久，我在暗城便发现，自身精神力与机甲等级相差越小，性能会越稳定。而beta完全没有alpha信息素，想必效果会更加不佳。”
成秉玉有些意外地看着唐铸宁，开口道：“所以他们需要alpha信息素？”
尹归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们要抓走精神力a级以上的alpha！”
“我方在寻到被尹世荣方抓走后杀害的俘虏，发现他们的脖颈处都血肉模糊。”
陆松陵沉着脸色道。
成秉玉却还是“我在工厂厂长孙广成的身上闻到过alpha的信息素气味，如今看来，他们更像是把信息素当做新贵族的玩乐手段。”
更何况他们抓的不仅是alpha，更有许多omega。
成秉玉找工厂的beta员工了解过，那些omega被抓来只为给新权贵玩乐，因为新权贵们觉得自己作为beta无法让omega本能臣服，试了新手段后便抓平民omega来玩乐验证。
一方挥霍只作玩乐，一方则是要用于战场。
尹世荣方的势力，似乎存在矛盾十足的割裂。
“成指挥，我们合作吧。”
陆松陵最终下定决心开口道。
成秉玉点点头：“根据猜测，尹世荣方很可能会在木雨镇开展下次行动，我方已派人提前安插眼线，具体攻占事宜我们接下来再商榷。”
陆松陵点点头。
可在双方商量好作战计划后，却迟迟没等来徐弋与颜如一传回的线报。
而在一周后，陇星军团势力下的一个镇子出了事。
所有居民如着魔一般不顾阻拦，笑着分别坐飞行器离开镇子，从此消失踪迹。
第74章
刚训练完还带着浑身热气的成秉玉没有休息，立马走进会议室，一脸凝重地看着陇星军团根据地地图。
发生怪事的是三号根据地。
驻扎在三号根据地的士兵看见成秉玉进来，立马绷直身体敬了个军礼，颤着声音道：“指挥……是我的错……三号根据地的大部分居民失踪了……”
成秉玉摆摆手，淡然道：“当务之急不是自责，而是详细秉告当时的情况。”
士兵在成秉玉示意下一五一十说起根据地士兵所了解的情况。
过去三号根据地在陇星军团治理下，居民们安居乐业，大多数被尹世荣方派过武器的beta都自愿缴械，根据地内开始试行omega保护法和性别平等政策，算是一派祥和。
只是就在两天前，根据地内的alpha和omega大量自愿离开根据地，尽管士兵阻拦，居民都固执请求，为避免发生冲突，士兵们只好答应居民的请求，背后再派人保护。
只是alpha和omega行迹分散，有的前往附近集市，有的去往郊区公园，而大部分在乘坐上公共飞行器后，便甩掉了士兵的跟踪，从此销声匿迹。
这次与以往不同，蹊跷之处便在于，在如今战争四起的情况下，居民是自愿离开安全的根据地，而并非受胁迫。
成秉玉轻蹙起眉，两手交叠着，问那士兵：“居民们平时外出根据地的意愿也这么强烈吗？”
士兵摇摇头：“根据地内一应俱全，即使不外出居民们也能解决一切起居，但我们通常不会阻拦他们外出，这是他们应有的权利。”
“查过公共飞行器的监控了吗？”
“查过了，公共飞行器的监控已被覆盖。”
成秉玉敛起神色沉思，此时外面一个士兵进来禀报。
“指挥，尹小姐请您去收验新一批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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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好。”
成秉玉这才稍舒展开眉眼，往机甲库走去，看见在一群崭新机甲前侃侃而谈的尹归月、唐铸宁和宋闻三人。
“你来啦！”尹归月向成秉玉招了招手，“快看我们给军团做的最新一批机甲！”
自从唐铸宁来了根据地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改造机甲，加上尹归月和宋闻加入，短短时间内便造了八台新机甲，在一群半旧的机甲战利品中显得十分耀眼。
“还是白嫖炽鹰军团那边送来的材料的边角料做的！厉害吧？”
宋闻用机械手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给你的机甲也已经开始着手做了。”尹归月自然地扯了扯成秉玉的衣袖，“不过还是得先给胡禹修好机甲。”
成秉玉淡笑着牵过尹归月的手说：“我不急。”
尹归月飞快地扫了一眼唐铸宁和宋闻，看见两人还在专心欣赏机甲，才把两人的手拉到背后，回握成秉玉的手。
见尹归月一副做贼模样，成秉玉轻挑起眉：“我见不得光？”
“不是……我想着在根据地还是得维持一下指挥您的威严形象，怎么能跟我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呢？”
尹归月笑嘻嘻地解释，却心虚得不敢看成秉玉，眼睛乱瞟时看见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失魂落魄的士兵，心里突然好奇。
“那士兵我没见过，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尹归月问。
成秉玉意简言骇地解释道：“三号根据地发生alpha和omega失踪事件，而且并非胁迫，而是自愿离开根据地。”
尹归月一下子敛起神色：“可按照预测不是木雨镇发生空城计划吗？为什么变成3号根据地？自愿又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人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自己以往的习惯与行迹？”
成秉玉沉吟片刻，问尹归月道。
尹归月想了想：“在蓝星里发生这种事，要么是被不正当组织洗脑，要么就是沾上了……你有问士兵那些离开根据地的居民的表情吗？”
成秉玉眼眸闪烁，拉着尹归月走回会议室，重新问那士兵。
“那些居民神色如常，除了在我们阻拦时会出现震怒的神色外，没什么特别。”士兵仔细回想着，忽然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那些居民的眼神好像有些涣散！”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些猜测。
成秉玉用指节轻敲桌面：“马上出发去三号根据地，去看一看究竟有什么蹊跷。”
成秉玉带领着根据地的一队士兵前往三号根据地，而尹归月也一同前去。
曾经熙攘的三号根据地如今人烟稀少，只有在士兵驻扎地聚集着一群满脸愁色的beta 。
“你是陇星军团的指挥吗……？”
一个在驻扎地吸着烟的beta看见成秉玉一行人，立刻站起来迎上去神色紧张道。
“我的太太都已经失踪快三天了……求您帮忙找一找……”
“先别着急。”尹归月在一旁出声安慰，“您妻子在失踪那天，有对你说是要去干什么吗？”
那beta回忆道：“我太太一直念叨着要去搭公共飞行器买药。”
成秉玉抓住重点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念叨买药？”
“大概半个月前……？”beta回答道，“那时我们根据地在举行传统祭拜，可那天忽然下起大雨，几乎所有居民都发烧了，这是指挥您应该也知道。”
成秉玉点点头：“彼时总根据地往这里运送了大批药物。”
beta又吸了口烟道：“是啊，本来居民们全都好了，但大家渐渐地又开始咳嗽咽痛，而集市的百货店里出现了一种'白梨水'，买的人喝完几瓶瞬间就不咳嗽了。”
“接下来我太太就开始念叨着要买白梨水，明明根据地的百货店就有啊！但她还是日夜念叨到失眠，前两天跟我说要去买白梨水，然后就失踪了。”
beta又出现悲怆的神色。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望了一眼，问那beta：“您家里还有这种白梨水吗？我们能去看看吗？”
beta点点头答应。
那beta答应后，成秉玉吩咐士兵在驻扎地调查其他人的情况，自己则跟着尹归月去向那beta家中。
“不好意思，家中可能有些乱。”
beta用钥匙打开门，请成秉玉和尹归月进去。
门背后有一大捆用绳子绑好的空瓶子，成秉玉蹲下身子查看，瓶子上标签纸的字已经不太清晰，但能依稀分辨出“白梨水”三个字。
“这个白梨水只有您太太在喝吗？”
成秉玉抬头问那beta 。
那beta回答道：“我们都有喝，这个白梨水治疗咳嗽确实很有用。”
“您太太服用后是出现了失眠，渴望白梨水的状况吗？”尹归月抽出其中一个空瓶，顿了顿道，“那您呢？”
“虽然白梨水很好喝，但我没有像我太太那样渴求。”beta挠了挠头，“指挥你们可以去试试，就在根据地集市的百货店可以买到。”
成秉玉与尹归月交换了一个眼色，拿走其中一个空瓶子，去往beta所说的集市百货店，可如今的集市却十分萧条，百货店也紧紧锁着门。
通过指路，两人去到百货店老板的住址，敲了敲门却是无人回应。
“试试我做的□□。”
尹归月把空瓶子交给成秉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铁丝模样的物什，放进门锁里扭了扭，果真解开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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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门锁被掰开后，一股恶臭立刻从屋内传出。
成秉玉神色一凛，立马掏出干净的帕巾递给尹归月，自己则用衣袖捂住鼻子，走进百货老板的家。
屋内干净整洁，看不出任何打斗或异常痕迹，只是客厅中央却躺着个形容难看的尸体，脸上已浮肿得分辨不出五官，四肢布满红斑。
成秉玉立刻斜走一步，把尹归月挡在身后，冷冷道：“百货店的老板死了。”
尹归月：“？！”
成秉玉点开通讯器：“立马叫两名士兵来到我定位所在位置。”
几名士兵匆匆赶来，成秉玉和尹归月此时已走出百货老板家中，尹归月还为那股味道而干呕着，咳得直不起身。
“指挥，刚刚已同家属调查一遍，几乎所有失踪人口都是想要乘搭飞行器购买一种名为白梨水的商品。”
一位士兵报告道。
成秉玉沉着脸色继续问道：“有没有公共飞行器的号码？”
士兵摇摇头。
公共飞行器繁多，终点站几乎分布旧帝国各处，如果尹世荣方预谋将大量omega和alpha分散在各个地点，这无疑是给救援行动增加了难度。
尹归月提议道：“如果是敌方的阴谋，那失踪的人所去的终点必定不会远离工厂。炽鹰军团对工厂的分布应该比我们熟悉，我们可以与他们合作，让他们提供地图。”
成秉玉点点头，垂眸看向手中空瓶子内残余的几滴液体，转头吩咐其中一个士兵：“将这个瓶子运回总根据地，让裴知检验其中的成分。”
一行人在3号根据地暂时驻扎，直到凌晨，成秉玉才收到陆松陵传来的工厂分布图。
除去炽鹰军团目前已占领的工厂，剩余工厂散在分布在旧帝国各处，共有十八条干线的公共飞行器可经过。
可并非所有工厂都会藏有被掠走的alpha和omega。
成秉玉把地图放下后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的天色，天空只密布着黑云，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似是如今一筹莫展的局面。
天亮后，成秉玉将炽鹰军团的援军和陇星军团的士兵分成十七个五人小队，分别乘坐不同干线，秘密调查这两天公共飞行器的异常乘客。
这完全是一场随机的搏斗。
“我们选这一条吧，六六大顺。”尹归月指着地图上的路线，对成秉玉说，“这是我们蓝星里的玄学，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好运的。”
成秉玉笑了笑说：“好。”
可这样的调查完全是大海捞针，成秉玉与尹归月在每一站都下飞行器，询问着干线的老乘客，哪里可以买到白梨水，或者有注意到什么奇怪乘客，可却都只是得到漠然摇头。
这样十几个站问下来，简直是身心俱疲，最后飞行器悠悠地开向终点站。
“累吗？”
成秉玉问半瘫在座位的尹归月。
尹归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累，但现在在做很重要的事，所以不累。”
见这一条干线寻求无果，成秉玉的神色有些冷淡，尹归月开始转换些轻松话题。
“我从前在画室集训完，坐着蓝星的公交回家，感觉比这累多了，几乎是听着歌睡到终点。”
成秉玉听着尹归月娓娓道来从前在蓝星的生活，又听到尹归月说：“你呢？白雨学院在帝都，你应该很少会搭公共飞行器吧？”
“那可多了。”成秉玉轻轻开口，“每周我都会回福利院，往往要搭上几个小时的飞行器。”
“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打发？”
尹归月好奇问道。
成秉玉回答道：“看书，或者回想学院的课程，因为我很少专心听那些课，但我必须要保持优秀。”
尹归月听及此，想到最初为成秉玉签退学协议时去看过成秉玉上课，成秉玉确实一副不太专心的模样，但却总是又能做得很好。
比如被她在窗外撞见的，抱着人偶示范如何帮alpha放松身心，喊的那句亲爱的。
尹归月噗嗤一笑，握住成秉玉的手：“看得出你确实不太喜欢上那些课。”
“哎呦！”尹归月被成秉玉指节上的物什一扎，举起成秉玉的手震惊道，“你怎么还带着这个杂草戒指呀？不嫌扎得慌吗？ ”
成秉玉一脸无辜道：“因为你没有给我做一枚新的戒指。之前那枚陶瓷戒指送给钟晴了。”
此时飞行器悠悠到终点站，成秉玉拉着尹归月下站。
“等解决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做个新的。”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画大饼道，忽的感觉自己的指节被套入一个凉凉的圈，举起一看，是成秉玉往她手指套入的一枚银戒。
戒指通体素白，其中却内嵌了个红宝石。
成秉玉轻轻碰了碰那红宝石，那枚戒指如同投影仪一般，虚拟光板亮起。
光板上的正是成秉玉所画的两人在教堂的画面。
“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个戒指吧。”
成秉玉轻咳一声，耳朵微红道。
尹归月双眼发亮，重重回抱住成秉玉：“谢谢，我很喜欢。”
尹归月恨不得把成秉玉抱得更紧些，给他更多力量。
她知道成秉玉那张淡然模样下所承受的压力，她想让成秉玉知道，不用他一个人扛，有很多人与他并肩作战。
成秉玉也把手放在尹归月的后背，在这个人来人往的站台上，两人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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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又想吻她了。
成秉玉脑海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秉玉……？”
一把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成秉玉立刻抬起欲低下的头，看向远处的身影。
那是颂海福利院的陈院长。
第75章
尹归月感觉到成秉玉放在自己的手顿了顿，一抬头只看见那双长眸里闪烁着几分错愕。
尹归月放开对成秉玉的拥抱，顺着成秉玉的目光回头看，看见那个比从前苍老不少的身影，先是震惊后又有些惊喜地开口。
“程院长……？”
尹归月向程院长走了几步，却发现成秉玉还愣在原地，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神色，于是尹归月主动牵过成秉玉，走向陈院长。
“秉玉，尹小姐。”
程院长笑着望向两人，一双明显苍老的双眼甚至饱含些许泪水。
“别哭呀！”尹归月扯了扯成秉玉衣袖，上前揽过程院长的肩膀，“院长你是很久没见成秉玉了吧。”
成秉玉这是只是含笑看着程院长，然后默默地走近程院长，把放在边上的大包小包一并提在手上，问了一句：“院长，您如今住哪？”
院长抹了一把眼泪，开心道：“我才刚下飞行器，还没找宾馆呢，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说什么院长我也得请你们吃顿饭！”
一行人走出站台，成秉玉先是带程院长去附近的宾馆办理入住，程院长说需要整理一下所带的东西，让成秉玉和尹归月先在外等。
“你见到院长怎么不开心？”
趁着这间隙，尹归月用手肘戳了戳成秉玉，小声问道。
“没有不开心。”成秉玉垂眸望着尹归月回答道，“只是如今兵荒马乱，到处不安全，我只是担心院长只身一人有危险。”
尹归月点点头：“说得有道理，不过院长为什么拎着大包小包来这？是探亲吗？”
“据我所知，院长的亲人早已去世。”成秉玉顿了顿，“当初我建立陇星军团，去福利院找过院长，只是院长想守着福利院的孩子，并不想离开，于是我也只能给予钱财支持和保护。”
“这里离帝都距离不算近，院长为什么来这里？”
尹归月疑惑道，其实刚刚一路上，尹归月便有问过程院长，只是院长一直悄悄看成秉玉眼色，然后支支吾吾。
“想必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担心。”成秉玉温声推测道，“一会我再套套院长的话。”
程院长终于收拾好走出房间，笑着道：“孩子们，我收拾好了。院长请你们吃饭去！”
虽然程院长一直一脸轻松，但在如今尹世荣掌权的帝国里，omega出行受许多限制，成秉玉不知道程院长究竟是多久前便开始谋划这场出行。
“你们都吃多点！看你们俩都瘦了这么多！”
在一个小餐馆里，程院长一边往两人的碗里不停夹着菜，一边絮絮叨叨着。
成秉玉只一直默默笑着吃饭，而旁边的尹归月时不时扯些话题活跃气氛，几杯酒下肚，程院长也开始有些迷糊。
“院长，你打算来这里多少天呀？”尹归月眨巴着眼睛问，“看来福利院的孩子们很令院长放心吧，院长您时不时出来玩挺好的。”
程院长叹了口气，笑着说：“都是一群皮孩子，我哪省的了心，这次我也不是为了出来玩的……”
尹归月见程院长似要敞开心聊，于是给成秉玉使了个眼色，成秉玉识相地寻理由离开餐桌。
尹归月便继续问道：“不是为了玩？哪个孩子这么不省心，得让院长您还得大老远跑来这？”
“尹小姐您还记得小宇吧？”程院长拍了拍尹归月的手，望了望周围没看见成秉玉的身影，才放低声音道，“我是来看小宇的。”
尹归月渐渐睁大了眼睛。
“我的意思不是说小宇不省心！”程院长急忙补充道，“小宇是个好孩子，他是想替我分担，才去了一处工厂工作。”
“那工厂管得严，一个月才准探望一次，我这便是去探望小宇。”程院长的双眼因喝酒已有些涣散，却还不忘叮嘱尹归月，“小宇怕秉玉知道了准会不许，所以不让我告诉秉玉，你也千万别说啊！”
尹归月一边是是是地保证着，一边又劝慰程院长：“成秉玉他不会不理解您和小宇的，只是如今外面这么乱，你们瞒着他，他会担心也会伤心的。”
“话说如今小宇在哪里工作呀？”
“应该是间饮品加工厂吧？”程院长皱着眉思索道，“小宇给我喝过一些饮料样品，可好喝了，只是那饮品是有专门特供渠道的，我也不知道在哪能买到，不然一定给你们也尝尝。”
尹归月听及此，向程院长提议道：“院长，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望小宇吧！我也许久没见小宇了。”
程院长的脸上出现几分犹豫，一时没回答尹归月的话。
尹归月见状，立马拱着程院长哄道：“我不告诉成秉玉，只有我们一起去，就当我与您的秘密，好不好？”
程院长招架不住尹归月，最后只好连声答应，此时成秉玉也正好回来，只看见尹归月望向他的亮眸闪过几分狡黠的神色。
一顿饭后天色已晚，为了避免有心之人调查，成秉玉直接用之前做好的beta□□开了一间房。
因成秉玉身形颀长，仅凭外表并分辨不出性别，只开一间单人间更是直接打消了前台工作人员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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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只是成秉玉在进了房间后十分钟，门外传来敲门声。
成秉玉站直身子走去开门，仅仅扒开一条缝，外面的人已如游鱼一般钻了进来，伴着嘟嘟囔囔的牢骚。
“刚刚我在厕所待了十分钟，真的太可怕了！这一间小宾馆都要查明每个人身份，幸好我机灵，趁那人不注意一下子溜走了……”
看着尹归月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多余的被子铺在地面，成秉玉不自觉笑了笑，走近尹归月，而后摁住那张准备散开的被子。
“我来睡地铺吧。”
成秉玉温声道。
尹归月犹豫了会，却是说：“不行，感觉以前便老是让你打地铺，现在换我。”
尹归月想起当初在尹家两人必须共处一室时，只有起初一周彼此不熟悉时，尹归月打过地铺，后来一次提议后，便一直是成秉玉打地铺。
成秉玉不动声色地牵过尹归月的手，淡淡调侃道：“都同床共枕过，还需要分这么清楚吗，我的alpha ？”
只是还没等来尹归月反应，成秉玉想起在根据地牵着尹归月的手所作的那番旖旎，自己倒先耳根通红，立刻偏头轻咳一声。
木头脑袋尹归月没作他想，一心只想跟成秉玉分享从程院长处套来的话：“原来程院长是想来探望小宇。”
“小宇找到了一份饮料加工厂流水线的工作，怕你不同意，所以才让院长瞒你。”
成秉玉果然神色一沉，问道：“知道是哪家饮料加工厂吗？”
“还不知道。”尹归月摇摇头，“院长说那家工厂保密性十足，连家属一个月也只能探望一次。”
“看你的样子，怪不得他们不敢告诉你。”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板起的脸忍俊不禁，用指腹揉了揉那微蹙起的眉头，又捏了捏成秉玉的脸颊。
尹归月的手还想继续作乱时，成秉玉随身带的军用通讯器响了响，两人对视一眼，尹归月推了推成秉玉，成秉玉立刻按下接收键。
“成秉玉，白梨水的成分已经检测出来了。”
通讯器亮出的是裴知的身影，还有一份在屏幕上看略显迷糊的报告纸。
“都是正常的饮品成分，包括士兵带回来的那位beta也做过全身体检，并没有检测出精神或身体异常。”
裴知一番话令房间里的两个人都一时沉默，这相当于一条可疑的线索断了。
“不过，饮品其中有一种成分，能跟信息素中存在的贝酮融合，长期可致幻和成瘾。”
裴知补充道。
“裴知姐你怎么说话大喘气啊！”尹归月忍不住吐槽，“那果然是饮品出了问题！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不是能变换，去调查可疑的饮品厂了？”
裴知神色却没有变得轻松：“……这种饮料成分十分常见，在酒类也会添加，我刚刚提出的可能其实十分罕见，几乎不会发生，更何况是短时间内大规模出现致幻问题。”
“我不知道饮品里面还做了什么手脚。”
成秉玉紧绷的嘴角露出个嗤笑：“看来尹世荣有了好帮手。”
此时通讯器又再度响起，而且是更为重要的战况铃。
“看来今晚是不平静了。”裴知察觉成秉玉看向军用通讯器左下角，“你先处理吧，查出什么新发现我会告诉你。”
“好。”
待屏幕熄灭，成秉玉按下另外一个接收键，通讯器立刻传来一把焦急的声音。
“指挥，五号根据地也出现了全居民发烧的情况，现已全域封锁，您是否要来查看情况？”
上一次全民发烧，便发生在出现大量alpha和omega失踪的三号根据地。
看来尹世荣方的计划在继续推进了。
“好，我这就来。”
成秉玉答应一声，却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尹归月。
尹归月知道成秉玉在担心什么，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我会照顾好程院长的，我本来就跟院长约好了一起去看小宇，等看完小宇我立刻护送院长回住处，你别担心。”
成秉玉捏了捏那只搁在自己肩膀的手，戒圈的凉意在灼热的手心里格外明显，成秉玉稍低下头在尹归月嘴唇轻啄一口：“我要走了，万事小心。”
尹归月笑道：“好。”
柔软的床榻一下子只剩下一个凹陷，成秉玉走出小旅馆，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大早，尹归月便去敲程院长的门，程院长也早已准备好，等尹归月一开门便拎着大包小包出发。
工厂位于荒郊，距离车站十分远，两人乘搭公共飞行器，又几经周转才来到工厂，远远看去，工厂侧门外面已经排了一长条队伍，均是家属探望日来探望的家属。
程院长拉着尹归月排队，熟练地给门口警卫塞了个红包，警卫一脸满意地收下，只是抬眼瞥到尹归月，立刻冷着一张脸说：“之前没见过你，没出现在家属名单的人不给进！”
程院长马上小声求情，只是警卫却还是油盐不进，颇有一番要争执的意思，引得其他家属纷纷转头。
尹归月不想给程院长带来麻烦，小声对程院长说：“我还是在外面等您吧，您进去了就好。”
程院长看着警卫的脸色，拍了拍尹归月的手道：“好吧，是我没提前报备的原因，我快去快回。”
“好。”
尹归月把物什放下，正准备离开队伍，却听见背后的另一个警卫大喊一声，所有在场的家属被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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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工厂出内鬼！把所有家属都带到工厂里面！”
第76章
排队的家属们一阵惊慌，其中有人想要冲出警卫包围，却只是迎来了轰鸣的枪声警告。
尹归月连忙走回两步，把程院长护在身后，家属们给员工带的吃食和物品因慌忙的脚步而狼藉一地，可警卫们却不管乱糟糟的地面，直把所有人推往工厂里面。
所有人都被戴上头套，而后带向一间黑漆漆的废弃车间，未知的恐惧让每个人紧贴在一起，祈求得到陪伴的慰藉，可所有人却不敢出一言。
偌大的车间一时只有通气扇转动的响声。
尹归月沉着脸色看向眼前的黑暗，一只手四处摸索着，直到摸到一只有些苍老的手后紧紧握住，低声道。
“程院长……”
程院长回握尹归月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我在，我在。”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掐着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如今的情况，可一切却毫无头绪。
车间的门哗地被拉开，尹归月听见有乌泱泱的一大堆人涌了进来，随之头套被蛮横地拿开。
尹归月被忽如其来的光刺得眯上眼睛，随之再睁眼时，只看到密密麻麻陌生的脸，适才还噤声的家属们见到面前那些员工，终于害怕得哭喊起来。
其中有些员工想冲上去家属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警卫的阻拦，废弃车间里又响起两声枪响。
尹归月看向那堆乌泱泱的员工，却无法从那些涌动的脸中寻到小宇的身影。
“大家稍安勿躁，等事情调查清楚自然会放了各自的家属。”
一个西装革履的beta走进车间，淡淡发言道，那声音不大，却一瞬间让所有涌动的员工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他。
那是这个工厂的经理李仓，平时轻易不会来车间，凡一现身，都是工厂发生了大事，给所有员工带来的，要么是滔天的奖励，要么是残忍的杀戮。
李仓手里拿着一瓶罐装饮料放在一张小木桌上，笑着环顾四周道：“证据还没送过来，还请大家稍微等一等，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中央区域所有家属又重新被带上头套，车间所有人都待在原地，等待着李仓口中所说的证据。
暗无天日的时光十分难熬，有些家属忍不了未知的恐惧，开始哭嚎和求饶起来，可李仓却不为所动，只笑着用指尖敲着桌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警卫送来一个芯片模样的物什，递交给李仓，所有家属的头套才重新被摘下来。
“大家一起来看看吧，得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才不会叫冤啊。”
李仓打了个响指，一张巨幕在其背后缓缓落下，李仓把那张芯片塞在播放器中，飞驰而过的街景随之出现在巨幕。
这显然是在飞行器内部所拍的场景，飞行器不知开了多久，沉默的画面穿插着司机时不时的自言自语，直到李仓的脸上出现几分不耐时，飞行器才停了下来。
只是飞行器却是被迫停下，录影带里随之出现了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举着枪往飞船轰击了几下。
看到这里，尹归月微睁大了双眼，那群士兵身着的军服，来自炽鹰军团和陇星军团。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下，记录视频也随之抖了抖，司机低声咒骂了几句，一群身着暗蓝色军服的士兵出现在路中央，两方人马开始厮杀起来。
那记录仪似是被炮火轰倒，滚了几圈才停下，只能照到半幅人影。
硝烟把画面变得灰蒙，分辨得清的，只有被血染得暗红的刀刃，蓝白色的炮火光以及倒在泥土的身体。
厮杀场面让许多人不禁阖眸，尹归月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隐隐的紧张在升腾。
“根据情报，z1638飞行器的后背库确实有三号根据地失踪的居民。”
等厮杀结束，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向远处姗姗来迟的人报道，那人的草编戒指在记录仪中越放越大。
随后大概十几个背手带着镣铐的人被士兵带上一辆新飞船，记录仪最后的画面便是飞船远去的影子。
李仓按了暂停键，一脸可惜道：“大家看到了吗？我们兢兢业业的同伴就这样被杀害。”
“就是因为当中有人为军团的人通风报信！”
李仓敛起神色，将那罐饮料大力地砸在桌面上，晶莹的黄色液体从瓶罐裂口中溢出，一丝甘甜的香气飘散在车间内。
“这个月负责z1638产线的员工都有谁？”
李仓又恢复笑面虎的模样，环视着那些员工道。
将近十名员工颤颤地站了出来，其余员工隐隐觉得这与自己无关，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在那十人中，尹归月看见了小宇瘦弱的身影。
“小宇……！”
看见那一排站出来的员工，程院长忍不住惊呼出声，可紧接着手被尹归月捏住，示意其噤声。
小宇凝重瘦削的脸庞顺着喊声转过，在看见程院长和尹归月时，一双长眸睁得大大的，可下一秒又决绝转头，不再看一眼。
“无关的工作人员可以离开了。”李仓笑着道，还未等大家如释重负，又补充道，“但你们的家属必须留下来，等这件事彻底结束。”
“把你们的家属认领出来吧。”李仓示意警卫在一旁看守，而后凉凉笑道，“别耍小心思噢，不然所有人都得陪葬。”
一群无关员工认领出自己的家属后，那群家属随之被警卫押出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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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车间中只剩下负责z1638产线的十名员工以及其家属。
李仓抚着那瓶罐装饮料，读起印在罐上的生产日期，幽幽开口道：“这一天是谁负责生产？”
其中一个身影动了动，准备踏出脚步时却被旁边的小宇用手拦住，小宇站出来道：“是我。”
“是你吗？”李仓挑了挑眉，“我怎么看到你旁边的人也动了呢？”
小宇开口解释道：“本来那天值班的是我，只是我那天病了，与张小朗换了班。”
“那一天的生产品不合格，全都要被统一处理。”李仓慢条斯理地敲着桌面，“可大家却没发现，那些被处理的不合格品，少了一瓶。”
“怎么解释呢，张小朗？”
张小朗绷着脸色，许久才开口解释道：“工厂生产的饮品很好喝，我见那瓶饮品被处理实在可惜，所以才偷偷拿了一瓶……”
“撒谎！”
李仓用眼神示意警卫，警卫立刻将站在张小朗后面的家属开枪。
那些家属还没来得及害怕出声，便已经倒在血泊中。
张小朗颤颤回头，脸色从悲痛慢慢变成愤怒，一股脑冲向李仓：“对！是我干的！”
张小朗在警卫的阻拦下仍然疯狂挣扎，撕心裂肺般愤怒开口：“我看不起你们所作的勾当！饮料瓶上的编号就是飞行器编号，这些饮料都是用来迷幻居民当试验品的！”
“那些人不是枉死，你们都该死！你们罪有应得！”
李仓不但不怒，反而哈哈笑道：“那你倒是挺聪明的。”
尹归月听见张小朗所说的话，心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一下子串起来。
这间饮品工厂会有专门的生产线，而每一瓶饮料都有特殊的编码，对应着相应的飞行器。
届时这些饮品散在各个根据地，由百货老板进行推销，喝下饮品的居民便会产生幻觉，对这串编码反应极为强烈，最后通过编码将这些居民分散在各飞行器，运送去当试验品。
如此精密的安排会让救援行动极难开展，就算今日张小朗泄露一事，军团也只能救回一飞行器的十余人。
上百个饮料编码早已将失踪的居民分散。
“小宇……是吧？”李仓望着小宇，“这件事你也有错，如果不是你生病了，也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小宇敛着神色，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李仓。
“这样吧，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李仓大发慈悲道，“在我面前杀了张小朗，不然你也得死。”
李仓笑吟吟地给小宇抵枪，仿佛这是一场十分有趣的游戏。
可对于小宇和张小朗来说，却是你死我活的博弈。
“不敢吗？”
“来啊！杀了我，你活下去！”
张小朗和李仓的声音同时响起，仿佛恶魔的低吟，拖着人坠入无尽深渊。
尹归月的心也被揪住，她无法想象从前那个在福利院所见到的单纯且正直的少年，如今要被逼迫双手沾满鲜血。
小宇孤零零且瘦弱的身影伫立在那，在一声声逼迫下，小宇颤颤地伸手去拿那把枪。
小宇斜眼看向不远处被警卫压着的满脸担忧的程院长和尹归月，又回头望向枪口所指的方向。
而后闭眼，摆动扳机。
张小朗的逼迫应声而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小宇满眼的情绪。
“真不错。”李仓站起身，拍了拍小宇的肩膀，“你再帮我把这些家属全都处理了，我给你升职。”
李仓用下巴指了指被留下来的负责过z1638线的员工家属。
“好好干噢！”
小宇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仓，许久才重重点头：“好。”
于是在警卫的押运下，小宇带着一群家属走向工厂的其中一片空地。
z1638线的员工在远处跟着，只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人被押向末路而无能为力。
正当一群人停下时，其中一个员工忽的冲了出来，抱住其中一个警卫，大声喊道：“快逃！”
所有家属惊起，一下子四散开来，其余警卫开始轰击逃跑的家属。
程院长的左腿被流弹击中，尹归月觉得此处不宜久留，连忙扯着程院长随意跑走。
尹归月扯着程院长来到一处值班室内，一下子躲进值班床床底。
“要一个不落地找到所有藏起来的家属。”
尹归月听见小宇变得有些低哑的声音在炮火和尖叫声中响起。
随后值班室的门似被推开，一个人在悄然靠近，最后在床边停下脚步。
尹归月屏气呼吸盯着床隙，只看见小宇那张完全背着光亮的脸忽的出现。
“找到了。”
如今的场景一如当初雨夜的福利院，只是当初尹归月作为救赎者，找到躲在床底的小宇。
而如今的小宇，更像是地狱使者。
第77章
“他们不久便会发现我，然后找到这里。”
小宇站直身子，尹归月只能看到小宇显得有些嶙峋的脚踝。
小宇的声音与从前相比变得有些低沉沙哑，不知是成长的缘故，还是工厂的磨砺，还是适才开的那一枪，整个人似乎脱胎换骨。
趁小宇还没动作，尹归月不假思索解开衬衫纽扣，把穿在最里的防弹背心脱下，强行把程院长外套脱掉，帮其把防弹背心穿上。
最后再开了通讯器的定位功能，塞在防弹背心的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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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真的来不及了。”
小宇再次蹲下身子，望向尹归月在黑暗中格外亮的双眸，又看向院长那张虽是惊慌却又满脸慈爱的脸。
最后小宇决绝别过眼，拽住程院长的手拖出床底，只留尹归月一个人在床底的黑暗中。
“家属名单上的人，都必须要死。”
小宇拽着程院长冷漠开口。
听小宇这么一说，尹归月才知他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家属名单上只登记了程院长，而没有尹归月的名字。
“在这里，我找到了！”
小宇走到值班室的门口，大声喊了一句。
在工厂搜寻的警卫闻声找去，见小宇正抓着程院长的手腕说：“值班室都找过了，只有我的家属躲在这里，没有其他人。”
警卫看着小宇冷漠的脸，往后面的值班室眺了一眼后点点头，又不禁跟小宇搭话：“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大义灭亲，难怪经理愿意提拔你。”
小宇不去看程院长已经沾满泪水的双眸，平淡道：“她不死我就得死。”
“何况是个曾经对我不好的福利院院长罢了。”
警卫们赞叹地给小宇竖了个大拇指，而后把程院长推到那些被找到的家属中间，一并看向在旁边伸着懒腰的李仓，等到下一步命令。
李仓懒懒地瞥过一旁站着不说话的小宇，开口道：“说了交给你处置的，你下命令吧。”
“好。”小宇应了一声，又用绷着表情望着李仓低声道，“经理，其余人可以交给警卫处理，但我的家属……我可以亲自处决吗？”
李仓玩味地看了小宇一眼，又哈哈大笑道：“当然可以。”
其他警卫获得指令，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举起枪往那群被抓回来的家属扫射，那片平时工厂员工的活动地此刻染满了鲜血和毫无生机的身体。
周围一群员工却无一敢上前，只能悲愤地看着在强权与强制下，如同那些在工厂外被踏碎的物什一样被践踏的生命。
可今天本来是相聚的日子。
此时此刻，只有程院长孤零零地跪在那，用一双悲怆的眼睛看着小宇。
“小宇……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程院长叹了口气，“只是其他孩子怎么办啊……”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程院长却满心满眼只有那些还在等她回来的孩子们，没有不甘，没有愤怒。
她知道小宇那瘦削的身影背后是怎样的压迫，因此她与张小朗一样，只能以自己的鲜血企图平息无休止的杀戮。
可杀戮只会无休无止地将人推入深渊。
小宇拿过警卫还在冒着硝烟的枪，缓缓地走到程院长面前，而后如同刚刚杀掉张小朗一样端起枪。
程院长的泪在对上枪口时一止，只是还没开口说出一句话，程院长便觉得巨大的疼痛穿过胸腔，整个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最后又落入天昏地暗中。
“可以啊，年纪小小心倒是挺狠。”李仓看着瞬间倒下的程院长，对小宇赞叹道，“就是得这么起威慑作用，从今天起，你就是生产线的班长了。”
一场震慑就这样结束，警卫嫌弃地铲起那些尸体，运送到一个预先挖好的大坑，再把一枚火弹投进去，火坑里瞬间燃起大火。
几个警卫准备搭飞行器离开，其中一个瞥向窗外时，却被外面一个人影吓得睁大眼睛。
“刚刚有个疯子好像跳进去坑里了……？”
那警卫跟另外一个人说，那人闻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些许火光。
“唉咱们别管了，死多一个也是死，赶快走吧。”
而在那无人敢靠近的火坑里，程院长被烟火呛醒，一脸惊恐地看着已经染上衣服的火。
“院长……抓住我！”
小宇站在坑的边缘踉跄地往伸出去，一只细长的手即使火光缠绕也不曾退缩，直直地向程院长伸去。
“小宇……”
程院长颤颤伸出手，任由小宇拉着自己踉跄走出火坑。
“院长……”
小宇紧紧抱住劫后余生，浑身狼狈的院长，两只手臂都因火灼烧而变得通红，可却还是不放手，颤着声音哭喊着。
只有这时，小宇才像从孩子前的模样。
尹归月不知在床底躲了多久，蜷缩的四肢都已经麻木，撒在地上的阳光也替换成了耀眼的白炽灯。
本来将近一天没有吃食，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只是一颗心仍悬在喉咙，尹归月不知道程院长的状况，更不知成秉玉那边如何，一桩桩一件件让尹归月无法思考饥饿这件事。
“班长，你来值班啦。”
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一把声音在室外响起。
“班长，你的手臂……起了好大的水泡！”
那位小员工震惊地看着小宇的手臂，连忙帮小宇拿过饭菜，关心道：“班长您要不去休息一下？”
小宇摇摇头道：“我已经涂过药了，今天我第一天上任，得上心点。”
那小员工点点头后不再理会，回到生产线上。
小宇把门关上后垂眸瞟向床底，却只是坐在座位上，把手上的饭盒打开。
诱人的香气钻进尹归月的鼻子，肚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发出咕噜叫，在安静的值班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尹归月吓得立刻握拳砸向自己的肚子。
只是下一秒，一个用塑料袋装好的包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下后掉进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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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尹归月眨了几下眼睛，等外面许久没有动静，才捡起那个包子来吃。
随后又有一瓶水滚入床底。
再而是几张叠好的卫生纸。
尹归月不明所以地捡起那几张卫生纸，其上似乎是用蔬菜汁画了许多线条，从线条的痕迹可以分辨出，这些在纸上的作画是早已完成好的。
“从前是你执笔，教我捅破心中恶魔，如今可以再拜托你，一起打败恶魔吗？”
小宇没头没尾地忽然开口，一套员工服就这样被丢在地上，散在床边不远处。
尹归月将六张餐巾纸一一展开，经过观察和摆弄才发现，这些餐巾纸上的线条并非随意排列，六张纸上暗绿的线条正好组成一个长方形，各种线条将长方形划分成不同的区域。
而其中一个区域被红色的汁水填充，似乎宣告着这里的特别。
没准这就是小宇想告诉她的，需要一起并肩打败恶魔的地方。
尹归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伸手勾向那套员工服的边角，最后把它拉到床底。
小宇注意到尹归月的动静后，也默不作声，只沉默关掉值班室的灯，等灯再次亮起时，却是两个员工拉着运输饮品的推车，往离开值班室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上走得并不快，时不时有人警卫阻拦，只是在小宇亮出生产线班长的身份时，都会被放行。
“这幅地图，你画了多久？”
尹归月跟着小宇走在工厂铁道上，越走人烟越是稀少，只剩下昏暗的灯光照着前路。
“画了半年。”
小宇轻声回应着，仿佛又变得与从前少年的声音无异。
“你很了不起，画技比以前还要更好。”
尹归月夸赞一句，小宇没有回答，只是埋在阴影下的嘴角却轻轻勾起。
两人最后来到一扇巨大的钢门面前，有两个执着重型武器的警卫板着脸问小宇：“请止步。”
小宇掀开饮品车上盖的布，对那些警卫道：“这些试验品最近精神状态不稳定，应上头要求，让他们加服一批药剂。”
警卫仍是没有方向，小宇直接往门上的指纹器一摁，显示器上直接显示了小宇如今的身份。
“你能进，你不能进。”
那些警卫给小宇放行，却是拦住了尹归月跟随小宇一同进入。
尹归月与小宇对视一眼后，尹归月没有硬闯，目送着小宇进去，自己则在外等候。
小宇进去仅一会，整间工厂便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两个警卫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走出密道查看情况。
尹归月趁这时立刻脱下外套冲过去，将衣服蒙住一个警卫的眼睛，而后抢过重型武器，往其胸膛开了一枪，接着大力拍门。
钢门应声而来，尹归月随即拿重型武器钻了进去，正好看见小宇摁着指纹器，两边都是铁笼子，关着的却是一个个一脸呆滞的alpha 。
“这些就是试验品？！”
尹归月望着那些安静得有些异常的alpha ，惊讶开口。
“嗯。我观察过很多次，这里的尽头有一条密道，可以将试验品运送出去，我已经用指纹打开锁了，你可以从这里离开工厂。”
“然后记住这里的路，我知道你与秉玉哥他们在陇星军团，然后你告诉他们，来这里拯救这些试验品。”
小宇沉静说道。
“那你呢？”尹归月问道，“我刚刚打死了一个警卫，你一定会受到怀疑，然后下场就与今天张小朗一样。”
尹归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过于冲动，可却只见到小宇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不怕，就和张小朗一样。”
下场可能会一样，但那份勇气也一样。
“刚刚的警报是你弄响来支开警卫的吗？”
“不是，我还没开始弄。”
小宇露出手里的火柴，他其实也疑惑适才的警报声，只是尹归月顺利进来后便一时没作他想。
尹归月惊讶道：“那没准是……陇星军团的人。”
“我给院长的防弹背心上塞了通讯器，给成秉玉发了求救定位和信号，想必是他们！”尹归月对小宇建议，“我觉得你还是尽快离开这，减少他人对你的怀疑，我从密道出去，这样我们还可以里应外合。”
小宇听见成秉玉的名字瞬间惊喜起来，想了想觉得尹归月的建议有道理，于是快速离开了密道，在离开密道前还把门外的血渍和尸体清理干净。
密室里一下子只剩尹归月一个人，外面的警报声还在延绵不断，只是刺耳的警报声根本无法令这些被称为试验品的alpha作出反应，全都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此时钢门再次被打开，尹归月以为小宇去而复返，可是进来的却是一群陌生人。
“将所有试验品放出来，然后戴好镣铐，从密道送出去。”
为首的人吩咐一句，所有铁笼瞬间被打开，混在其中的尹归月也被当做试验品，一副镣铐被扣在手腕，眼睛也被蒙上，随着所有试验品被押出密道。
而工厂外，陇星军团和炽鹰军团的联合军队已蓄势待发。
成秉玉将烧得浑身狼狈的程院长护在身后，看着陷在熊熊烈火的工厂，轻蹙起眉询问。
“这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士兵绷着脸色道：“应该是他们内部决定焚烧工厂，舍卒保帅。”
“报告指挥，有可疑飞船冲出火光，需不需要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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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一个士兵急忙禀报。
成秉玉稍微思考了一下，吩咐道：“工厂人员众多，大部队先救人，同时派人追踪飞船。”
就在这思考的一瞬，成秉玉不知道，尹归月被迫所上的那架飞船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第78章
警报声孜孜不倦地在头顶轰鸣，员工惊慌的逃窜声和尖叫充斥在工厂的每个角落，小宇越往外走便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令警报盘旋与顶的并非工厂外的攻打，而是那些如同祭典中走街窜巷的火龙一样的生产线。
生产线上的员工全都四处逃散，大力拍打着车间的出口门，只不过这根本无济于事，由于保密性缘故，在工作时间只有生产线班长才能用指纹打开门。
小宇立刻奔跑回车间，穿过乌泱泱挤在门边的员工，将手指摁在指纹锁上，可那扇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指纹锁还完好无损，可那把低沉的机械音却在无情提示：您的指纹不在使用范围内。
此时火光已将站在门边最外一层的员工吞噬。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小宇抓着旁边一个员工的肩膀询问道。
那员工满脸惊恐，一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本来好端端地生产着，突然流水线上的一瓶饮料炸开来，然后整条生产线都着火了……”
“车间内的灭火器用上了吗？”
“用了……可是根本没用！那饮料就像助燃剂一般，火变得越来越大！”
那位员工讲述时，瞳孔里也映着火花，小宇似乎能从中看到那完全灭不了的噬人之火。
“另外一位负责班长呢？”
知道是工厂内部着火而非受外部攻击后，小宇便觉得当务之急是逃出这个密闭车间，而今晚的生产负责班长有两位。
他的指纹不知为何行不通，但另外一位老班长的应该可以。
“应该也在这吧……”
浓烟已经让大家已经有些呼吸不畅，纷纷蹲下抱着头，用衣袖捂住口鼻。
小宇深憋一口气，在滚滚浓烟中辨认着那些在烟尘中相似的身影，可最后只在火光中依稀辨得出一个被火烧得蜷缩半焦的人影。
生产线老班长阖着眼，双手早已被火光灼得焦黑，莫说是指纹，那双手都已算不上完整。
“这群贱人……”
在浓烟的另一端，除了那些噼里啪啦的火花与物什倒塌声，小宇忽的捕捉到连绵不断的咒骂声。
随后几声重型武器的轰鸣声响起，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钢门。
小宇冲过浓烟去往另一端，看见李仓浑身狼狈，形容疯狂地举着重型武器轰击着禁闭的钢门，那扇钢门已被轰出点点裂缝，只需再轰几下，所有人便能逃出车间。
而钢门旁边的指纹锁分明还完好无损，李仓作为一个经理完全可以摁开指纹锁掏出，不需要大费周章用重型武器轰门。
一些猜测从小宇心中生出。
“经理。”
小宇喊了一声。
李仓闻声回头，却是对小宇嗤笑一声：“上头要弃卒保帅，想让我跟你们这些低贱的员工一起陪葬？不可能！”
“删了所有人的指纹又怎样？”李仓往门又轰击了一下，“我自有办法出去！”
“这场火，还是由你们这群喽啰享受吧。”
李仓见门已被轰开，滚烟纷纷涌到小小的出口，自己也挤了进去，狰狞的表情消失殆尽，又变回从前笑吟吟的模样。
“这边有门可以逃出去！”
小宇大喊了一声同时尽力挥手，不顾涌进口鼻的浓烟，直到陆陆续续有人冲来这里。
“快……”
小宇拼命地呛咳着，却仍执拗地当着员工们的引路牌，把更多人召来此处。
只是一群人准备随着那股浓烟一起冲出出口时，看不见人的出口拐角某处传来疯狂的轰击声。
“哈哈哈哈哈哈，说了要让你们享受这场火的，你们怎么能让上头失望呢！”
尖锐的嗤笑声刚落，随之而来的是钢柱的坍塌，彻底把轰炸出来的裂口掩盖住。
“没希望了……”
所有看到生的希望又被重新困在车间员工纷纷绝望地哭喊起来。
因吸入过多浓烟而虚弱趴在地上的小宇嘴巴一张一合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被埋得严严实实的出口。
他心里还有希望。
因为尹归月对她说，成秉玉的陇星军团会知道工厂的位置。
在小宇心里，伴他一起成长的成秉玉哥哥一向无所不能。
“工厂十点钟方向有人逃出。”成秉玉拿起对讲器指挥士兵，“所有人集中力量，把十点钟方向的废墟作为救援突破点。”
工厂自燃已有一段时间，可工厂内部结构复杂，像是一个隐蔽自燃的地核，成秉玉带领的救援军从外部难以快速分辨火势起源点。
而直到看见李仓出逃，成秉玉便快速判断出工厂的人员集中处，而后开展救援。
干粉和白气汹涌而来，将冲天的火光敛住，士兵们用武器轰开工厂墙体，同时十几辆机甲出动，搬开堆在外面的废墟，终于发现一群被熏得灰扑扑、奄奄一息的员工。
“发现员工所在地！医疗救援准备！”
成秉玉也驾驶机甲冲了上去，可第一眼却没看见心中所想的身影。
“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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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正当四处张望时，成秉玉望见被抬上担架的小宇，立马跳下驾驶舱，神情焦急地开口道。
“归月姐……”
“归月她没有与我汇合。”成秉玉一向冷淡的声音是掩不住的焦急，“她还在里面吗？她有与你在一起吗？”
小宇对成秉玉的话反应了许久，半阖上的眼睛突然睁大，手颤颤地抬起，虚握住成秉玉道。
“院长……纸巾……地图……”
成秉玉听及小宇的话，来不及思考是什么意思，立刻去寻程院长拿小宇所说的纸巾。
程院长立刻从贴身的内里拿出叠好的纸巾，一脸茫然道：“小宇让我收好的，说按照纸巾右上角的顺序排好，可以救人。”
成秉玉立刻在桌上将纸巾摆好，而后看着纸巾上那已经变得暗红的方块，立刻面无表情地跳上机甲舱，冲进火还没完全灭的工厂。
工厂内部几乎已经变成废墟，钢柱和流水带七横八倒，阻挡着去路，成秉玉却不管一切阻碍，开着机甲往目的地冲去。
最后成秉玉在一扇半开的钢门前停住，用武器轰开一个大大的口，露出内里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边的铁笼如同被洗劫一空般，门只虚掩着，铁柱被火灼得通红，用微弱的红光把这个昏暗的密室照得通亮。
机甲伫立在这条走廊许久，望着没有一丝人影的铁笼，成秉玉才发现，自己握着机甲操纵杆的手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尹归月乖顺地挤在一群alpha中间，努力地扮演着试验品之一。
那些被称之为试验品的alpha一路上都十分安静，甚至一动不动，尹归月觉得即使没有镣铐，这些试验品也不会逃走。
不知飞船飞了多久，期间后仓还被打开过，被人投下类似干粮一样的碎粒，身旁的alpha立刻如同猪猡一般仰头吃着投食。
尹归月不想如同畜生一般被对待，却又忍不住饥饿，最后无奈吃了几口。
只是那些干粮实在难以下咽，尹归月忍住干呕才能吞下，干脆在下次投喂时一粒不吃，如此又饿了许久，飞船才到达目的地。
飞船停在一座豪华美丽的庄园外面，后仓里的试验品alpha被退推出飞船，统一被拉到一个澡堂似的房间，由机器冲刷身体后换上统一的带有编码的素净衣服，最后一起被带到花园。
乌泱泱一大堆试验品alpha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繁花错落的精致花园中，乍眼一看去显得十分诡异。
尹归月被身上浓郁的香粉味弄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发现旁边的那个alpha明明也对香粉过敏，鼻涕早已滴落在衣领，可却好似浑然不觉，像是没有自己的情绪。
一群试验品alpha在花园站了好一会，尹归月才看见在一群女佣的簇拥下，一个身着军装的beta和一个衣着华贵的omega往这边走来。
“子远，那些便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omega娇柔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疑惑和些许嫌弃。
名唤“子远”的beta微勾起嘴角，一身军装显得挺拔又儒雅，温声开口道：“是啊，可以治你的病。”
“真的？”
“真的。我请到了柯若苓，她答应为你做腺体移植手术，你到时候从那些omega中选取你喜欢的信息素味道，再用这些试验品测试一下，那种信息素是最吸引人的。”
那beta耐心解释，而后亲上身旁娇小的omega。
“我的妻子是全天下最迷人的omega，拥有最迷人的香气。你也不用再为你的信息素敏感症而烦恼了。”
那omega听完这一番话，立马高兴地蹦向那群试验品，而后巡视般拖着长裙走了一圈。
尹归月微微一撇头，在看到那张一闪而过涂抹得精致的侧脸时，一股震撼在心中轰然炸开。
宋颖？
尹归月记得最后一次看见宋颖还是在白雨学院的教室里。
当初陆松陵便是因为替宋颖出头，找成秉玉麻烦，才被其父亲从军队中革职。
再之后，宋颖便活在人们的唏嘘中，作为一个等级不高的omega，还得了信息素敏感症，整日不能出门，最后嫁给了一个beta。
尹归月实在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与宋颖重逢。
“只能挑三个哦。”那beta站在宋颖旁边开口，“剩下的要送回军中，等你测试完，便把那三个试验品投喂给家中的元兽，知道吗？”
宋颖甜甜应了一声，又在那beta脸上亲了一口：“知道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beta似是军务繁忙，听见宋颖答应便乘搭飞行器离开，留宋颖在花园挑选试验品。
宋颖皱着眉，绕着试验品走了几圈，才堪堪挑出两个身材挺拔的alpha ，示意仆人将这两人带到一旁，又神情嫌弃地走了一圈。
“挑不出三个啊，两个好像也够了……”
宋颖拨弄着修长的指甲，准备转身离开，可指甲的宝石不知何时勾住一个试验品alpha的衣服，只是转身的力气便把那人高马大的alpha摔在地。
宋颖吓得往后走了几步，抬眸间看见被摔在地上的alpha掩在身后的尹归月，脸上立马露出惊讶的神色。
尹归月与宋颖对视一眼，立刻放空眼神，装作一副与试验品一致的痴呆模样。
宋颖呆呆地望着尹归月许久，而后姣好的脸出现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就她吧。”
三个被挑选出来的alpha被仆人带到花园的另外一处，脖颈处被套上铁链，宋颖坐在伞的阴影下，慢条斯理地喝着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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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一个仆人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四瓶晶莹的液体。
仆人毕恭毕敬道：“这是您之前挑选好的信息素气味。”
宋颖点点头，示意仆人上前，仆人听从指令，打开其中一个瓶子，撒在三个alpha试验品面前的水槽。
除了尹归月外，其余两个面无表情的alpha开始躁动起来，露出渴望的表情，仆人却不管这些躁动，换下原先的水槽，然后撒开第二瓶。
在这个过程中，原本如同被剥去感情一般的alpha试验品，在闻及其中一瓶信息素时，甚至如同疯狗一般趴在地上躁动着，把铁链装得哐哐响。
“夫人，数据已经记录完毕，三号瓶的信息素所引起的波动最大，应该是腺体移植的最佳选择。”
可宋颖却一时听不进去，只皱眉看着虽同样跪在地上，却是一脸淡定和隐隐疑惑的尹归月，问仆人：“她怎么没什么反应？”
仆人望向尹归月，解释道：“也许是试验品个体的差异。”
宋颖却是站起身，提起裙子走到尹归月身旁，而后蹲下身子，用指甲掐着尹归月的脸。
“怎么你成为试验品了，还这么清高？不喜欢这股信息素气味吗？你现在还有资格不喜欢吗？”
宋颖干脆把一瓶信息素怼在尹归月鼻子前，尹归月被呛得一阵咳嗽，忍不住用手拨开宋颖的指甲。
可试验品应该不会攻击他人才对。
“你不是试验品？！”宋颖看见尹归月的反应后惊讶开口，更要把那瓶信息素往尹归月鼻腔灌，“你说，你为什么假扮试验品？”
尹归月连忙打掉那瓶信息素：“拿开，我不喜欢这股味道。”
宋颖倒是气笑了：“你撒谎！这瓶信息素能迷倒最强壮的alpha ，让他们为之疯狂，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不喜欢？”
“等我做了腺体移植，有了这股高级信息素的味道，所有不曾喜欢我，拒绝我的人都要后悔。”
宋颖颤声执拗对尹归月道。
似是要把曾经经历的委屈全部控诉出来。
“为什么喜欢一定要建立在信息素基础上，把生理的冲动完全当成是爱？你与beta成婚，不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吗？”
尹归月用一双明亮的双眸望着宋颖。
“你话太多了。”宋颖却是没看尹归月，“我马上告诉子远，你伪装成试验品混入其中，你将会得到最严厉的酷刑。”
“顾夫人你的手术费我可以不收。”
一把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
“等价交换，能不能把你面前这个劣质试验品让给我？”
第79章
“柯医生，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颖提着裙子，愣愣地看着正拿着医药箱款款走来的柯若苓。
柯若苓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着提花衬衫和黧黑的侧绑带，一头长发利落披肩，五官虽是清淡，可就算一个浅笑也极具威势，如果不是宋颖对其的称谓和手中的药箱，尹归月觉得她更像某某组织的大姐头。
“我的意思是，把她作为我给你做手术的医药费。若徐夫人觉得还不够，您可以再提条件，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柯若苓用修长指尖指着跪在地上很是狼狈的尹归月。
宋颖倒是更惊讶了，结巴开口：“柯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试验品可以算都是出自您手，您想要便拿去，我们怎么敢因为这样一个试验品让您免手术费呢？”
宋颖之所以如此诚惶诚恐，不仅是因为柯若苓的手术档期在新贵族圈里可谓千金难求，更因为她如今算是尹世荣的左膀右臂，负责许多计划的实施。
柯若苓点了点头后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解开拴在柱子的铁链放在手中，而后轻轻掂了掂链子道：“那她就归我了。”
“徐子远长官那边，还请徐夫人替我保密我们之间的交易，之后收到的手术费我也会悉数奉还到夫人您的私人账户。”
柯若苓滴水不漏地想好对策，只给宋颖留下点头的份。
尹归月顺着脖子上的铁链看向那只纤细的手，沉默地审视着柯若苓那张因笑意而显得和煦的侧脸。
其余两位因信息素发狂的alpha试验品并没有得到信息素的疏解，直接被扔到了后花园的元兽笼子里，成为元兽的盘中餐。
后花园里那些惨烈的叫声只隐隐约约传入耳朵，因为尹归月被柯若苓的助理带到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飞行器内。
助理将醇香的咖啡和一些糕点端到尹归月面前，可尹归月却只是摇摇头，沉默着摩挲着指节处的银戒。
她终于知道成秉玉为什么老是喜欢摸戒指了。
在心神不定时，尹归月觉得唯有触碰什么，内心才能稍稍安定下来，思考着如今失控的发展方向。
身上的通讯器塞给了程院长，成秉玉应该能根据位置找到工厂，但如今却没有位置定位，让成秉玉找到她。
不知沉思了多久，飞船的门被打开，尹归月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还有一句轻声述出的陈述句。
“你没吃我准备的糕点。”
尹归月猜不准柯若苓的态度，于是友好一笑道：“我之前吃过饭了，还不太饿。”
柯若苓倒是轻笑一声，拿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糕点，然后塞到尹归月嘴里，说：“我试过了，没毒，你可以放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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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
尹归月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口，只好用手接住，无奈地边吞边囫囵道。
“那也是，毕竟曾经你是1号房那个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的傻子。”
柯若苓坐在旁边的座椅，颇有兴味地看着尹归月。
尹归月停止了咀嚼动作，些微震惊地看着柯若苓，这个形容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同时一些模糊印象出现在脑海。
柯若苓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手术剪刀，拉过箍在尹归月脖子的皮带，猝不及防的动令尹归月往后吓得一躲。
“躲什么？”柯若苓似是看到什么好笑事情，笑得弯了腰，“我都替你擦过身，那时都没怎么躲，这时倒躲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后，尹归月更加懵然地看着柯若苓，一些久远的记忆随着柯若苓的娓娓道来而复苏。
尹归月那时精神力溃散后刚苏醒，完全不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只要稍稍紧张便会让整间病房充满信息素，自从逼走了好几个omega护工后，尹世荣便只能给她请beta护工帮忙。
“那时候家里人觉得我只是个资质平庸的beta ，于是修改了我的志向，让我只能成为一名护工。”柯若苓盯着尹归月道，“所以我不愿帮你擦身，表现得态度极差。”
“可你当时看着我的模样，却紧张地问我，是不是你的信息素让我难受了。”
尹归月这才依稀记起，那时有个脸色苍白的beta护工在听到她这样说时，只抬起头对她嗤笑道， beta是不会受信息素影响的，傻子。
当时的尹归月只觉得十分尴尬，而后默默拿过毛巾，身残志坚地自己擦起来。
“你那时的动作可真滑稽，我只好抢过毛巾重新帮你擦身。”柯若苓边说边紧紧盯着尹归月，“你那时可真烦，我擦几下，你便要问我如果不喜欢，可以让你自己来。”
尹归月呆呆地接话：“我想起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在找茬。”
彼时那位瘦弱的护工大发雷霆时，尹归月被吓了一大跳，可在听见那护工说起自己是因为beta的身份才会错失自己的志愿成为护工时，一下子又万分抱歉。
这错误并不是她造成的，但尹归月总觉得，她让柯若苓擦身，相当于强迫她继续向不喜欢的事物低头。
于是在自己方便行动不需要护工时，尹归月给柯若苓送了个果篮，还亲自画了张小卡片，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那时在卡片上写——感谢您的照顾，时常看见您认真听医生下诊断的模样，虽然您没跟我提过，但或许您是想成为一名医生吗？总之希望您能找回属于自己的天地，性别不应该成为限制与您被看轻的理由。”
“卡片上还画着我穿着白大褂的模样。”
柯若苓一字不差地把卡片的内容念了出来，同时深深地看向尹归月。
尹归月也回看柯若苓，才知道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因为记忆中那位护工总是愤世嫉俗的稚嫩模样，而眼前的柯若苓成熟又从容，与从前判若两人。
“我想起来了！”尹归月看着柯若苓说了这么多，不像是会杀掉自己的模样，于是便试探道，“我……其实不是试验品，是被误抓来的，能否借您的通讯器一用，我想联系家人！”
柯若苓却是没给尹归月通讯器，只吩咐助理开动飞行器：“别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飞行路程不算短，尹归月得不到通讯器后后不怎么想说话，倒是柯若苓有一搭没一搭地起话头。
“你还和那个3s级的omega在一起？”
柯若苓瞥向尹归月指节上的银戒。
“……”
“那就是默认还在一起了。”
尹归月：……
直到天色全黑，飞行器才悠悠停下，柯若苓拉着尹归月下飞船，而尹归月看见眼前景色时，却吓得退后了几步。
眼前便是曾经国王的宫殿，虽然在战争中被炮火攻击，但显然如今已被重建得更加豪华。
柯若苓却不管尹归月的退缩，拽着尹归月还没解开的镣铐防止逃跑，而后一起进入宫殿，又经过几重关卡来到寝殿，对那片站在窗边的背影道：“陛下。”
“柯医生，你来了。”那背影猛地转身，阴沉开口道，“我需要你的药物。”
尹归月见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尹世荣。
尹世荣当了新君主后却没有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反倒比从前多了几分阴郁和病态。
“陛下，看我带了谁来见你。”
柯若苓拽着尹归月的手，把其露在尹世荣面前。
尹世荣望着尹归月，却是嗤笑了一声：“原来是归月啊，我亲爱的侄女。”
尹归月一言不发地盯着尹世荣，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你没听叔叔的话，你还是没管好你的omega啊。”尹世荣对尹归月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后，又扭头对柯若苓说，“幸亏子远当机立断，南边的工厂被些烂鱼臭虾搞得必须自毁，还险些坏了计划。”
“陛下别担心，新一批试验品已经做好，接下来的行动也会更加隐秘，我的计划会比我父亲的更出色，没有人能撼动我们强大的帝国。”
柯若苓下了保证，从医疗箱拿出两管药剂，而后又望着尹世荣，强行牵过尹归月的手开口道：“我能否将您的侄女带回我家？”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尹世荣看都没看尹归月一眼，只拿起桌上的药剂，便消失在寝殿的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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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柯若苓得了尹世荣的话，轻笑了一声，牵起尹归月的铁链往外走去。
尹归月一言不发地跟着走着，心里却有了些对策，如今自己既然在帝都，那极有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炽鹰军团的人，到时候便能借此联系到成秉玉，从而离开。
“我去你家要做什么？”
尹归月问柯若苓，在实行自己的计划前，她必须先搞清楚柯若苓的意图。
“现在先不去我家。”柯若苓回头对尹归月一笑，“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就这样，柯若苓又拉着尹归月去往一个灯红酒绿的建筑里。
昏暗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亲密的男女，即使尹归月现在对信息素不太敏感，却还是能闻到浓郁的信息素味。
柯若苓吩咐了几句，侍从立刻带了几个穿着清凉却神情呆滞的omega进入房间，在一个手势后全都开始散发浓郁的信息素气味，扑向尹归月。
尹归月急忙推开那些omega ，又用旁边的毯子盖住那些身体，看着那些omega呆滞的神情，忍不住问出口。
“这些omega是被抓来的平民吗？！”
“原来你也知道啊。”柯若苓一脸无所谓，又好奇地看着尹归月，“你倒真和在宋颖家所说那样，对omega的信息素没有生理本能冲动吗？不喜欢用信息素征服对方的感觉吗？”
尹归月倒是坦荡荡解释：“我的腺体坏了，我产生不了信息素。”
柯若苓恍然大悟，笑着道：“我会腺体修补术，实验室里也有很多抓来的alpha ，我可以让你腺体修复，重新获得用信息素征服对方的感觉。”
“我不需要。”尹归月摇摇头，“我不想用信息素征服任何人，拥有或没有信息素只是每个人身体构造的差异，信息素不该成为用以压迫或征服他人的工具。”
“那些beta新贵族不正是贪图从未体验过的征服感，到处掠夺平民，挖走腺体，再用omega当试验，然后害得无辜平民家破人亡吗？”
“可征服了又怎样？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总有一天会殆尽，生理的本能也会随之消失，他们得到的仅仅只是生理的臣服，那些不会转换为爱。”
尹归月想起过去看到的种种画面，忍不住大声驳斥道。
柯若苓听见尹归月所说，笑得十分灿烂，盯着尹归月因义愤填膺而发亮的双眸道：“你这番话被我父亲听到，他准会气得去联合新贵族上书，然后把你杀了。”
“不过真好，我也不喜欢那些新贵族的腌臜想法。”
柯若苓忽的抱住尹归月，在其耳畔道。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来成为我独一无二的试验品吧。”
第80章
尹归月已经混沌得不知时间是如何流逝的，从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出来后，她被带到一个装修温馨的房间，里面设施一应俱全，除了与外界交流的设备。
在双手被扣上锁在床沿的镣铐时，尹归月下意识地挣开，可却只得到柯若苓令人毛骨悚然的抚摸，而后尹归月的双眼也被蒙上。
“你想做什么？”尹归月强自镇定地开口，“把我变成宋颖花园里的那些试验品吗？”
柯若苓望着尹归月那双已被掩盖的双眼，用手轻轻抚了抚：“那些低级试验品只配在战场上送死，你和他们不同。”
“我说过的，你独一无二。”
柯若苓站直了身子，尹归月听见那远去的高跟鞋声，心里没底地唤了一声。
“我那时……令你不开心了吗？所以现在你想报复我？”
尹归月完全不明白柯若苓的意图，只能从当初在医院与柯若苓的相处试图理解。
柯若苓走到远处拿了个药箱后复返，抓起尹归月因紧张而满是汗的手，低头用红唇轻碰，留一个有淡淡香气的唇印。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爱你啊！”
柯若苓用注射器吸满药剂，手法娴熟地在唇印处放了根留置管，而后把药剂推了进去。
冰冷又疼痛的感觉让尹归月内心一凛，用尽全力把柯若苓推开，却只是让镣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放心，你在这里会很快乐的。”柯若苓靠近尹归月，柔软的床塌因此陷得更深，“我也会实践我们共同的意志。”
“信息素的吸引只能代表生理的冲动，不能作为爱，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的爱完全属于我。”
那只握住尹归月的手抽离时，同时也掠走了指节处那枚银戒。
“喂！”
尹归月觉得实在是荒谬，大声叫住放开自己手的柯若苓，可这次脚步声真的渐行渐远，随着门被啪地关上，只留一片寂静给尹归月。
随着药剂散开，似乎连焦虑不安的资格也被强行掳走，忽如其来的困顿令尹归月全身有些发软，只能倒在那张柔软的床上。
接下来的那些时光，尹归月觉得仿佛混沌得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双眼睛就算是睁开，映入眼帘的也只有一片黑暗，可明明是黑暗，尹归月却又能看见一些不可能存在如今这个世界的场景。
比如她变回那个还没考上大学的自己，对着石膏每天画画，身边是多年好友和唠叨却又亲切的老师，没有战争的日子平凡又快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每当尹归月沉醉于这份美好时，眼前的一切就会霎然一变，亲切的老师会把画板全都砸碎，把一切变得狼藉，身边的同学则会猛然把削得尖锐的铅笔刺向她，发出桀桀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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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尹归月下意识蜷缩身体，可被锁住的双手让她无法作出更多反抗，只能绝望地面临裹着糖霜的可怖。
每当尹归月觉得要在这般无休止的噩梦死去时，柯若苓便会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掀开蒙住眼睛的布，而后往留置管中推入一管药剂。
“没事了。”
柯若苓拍着尹归月的背，用温柔的声音哄道。
尹归月不喜欢那披着羊皮似的假笑，可日复一日推进去的药剂只让她悲哀地发现，她的身体逐渐沉溺于这样的温柔中。
甚至会让尹归月产生错觉，柯若苓是将她拯救出噩梦的光。
尹归月开始渴望柯若苓的到来，渴望柯若苓能与自己相处得更久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接触光亮，才能减少沉沦恶梦的时间。
正以为柯若苓以为自己实验快成功时，军中一次战争大败让柯若苓不得不去往前线调整计划，离开这座房子将近一周。
而这一周换成了一个中年仆人替尹归月继续打针。
中年仆人不和尹归月说任何一句话，只机械地按时推入药剂，没有得到任何安慰的尹归月开始出现戒断反应。
药剂不仅不能安抚尹归月的害怕，反而使尹归月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浅快呼吸让尹归月只能躺在床上，瘦削的脸庞被憋得有些发紫，像条搁浅的鱼。
仆人一下子慌了神，马上摁响急救铃，同时焦急地抱住尹归月道。
“你可给我撑住啊！千万不能死啊！柯小姐他们还被成秉玉的那个陇星军团缠得回不来，你这时候死了我也得陪葬了！”
仆人还在紧紧抓住尹归月的肩膀，可手心里那个瘦削的alpha不知为何突然平静了许多，一双平若无神的眼睛甚至泛了些光。
“纸……笔……给我……”
尹归月喘息着开口。
仆人不明所以地去找来纸和笔，只见到眼前的alpha立马抢过，被镣铐绑住的手即使颤抖得几近握不住笔，可却依然执拗着在纸上图画。
而后仆人看到了尹归月展示给他看的，画着一个穿着军服的人的纸张。
“成秉玉……能帮我……找他吗？”
尹归月带着殷殷期盼望向仆人，似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想找谁？”
柯若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在房间内响起。
尹归月吓得把画藏在身后，扭头看向穿着军服款款走来的柯若苓。
柯若苓一把抽走尹归月藏在身后的画，望着尹归月那双光亮逐渐消逝，只余恐惧的双眼许久，而后冷笑一声，端详起那副画。
“你想找他啊。”柯若苓不明意味地轻声道，“可以啊，我让你见他。”
尹归月几乎是一跃而起，镣铐因尹归月冲动的动作将其手腕划伤，点点血丝顺着苍白的手臂流下，乍一眼看去有些触目惊心。
可柯若苓觉得那双眸里的光亮更加刺眼。
“来，我带你见他。”
柯若苓重新用布蒙上尹归月的双眼，可随之兑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尹归月不再看到从前有关蓝星的幻境，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浓郁蔷薇香让她满心满眼只有成秉玉的身影。
生理的本能让尹归月浑身开始发烫，损坏的腺体只能用疼痛叫嚣着渴望，可越渴望那股花香，鞭笞只会越来越频繁。
疼痛与滚烫交织成无尽的混沌，原始的渴望消磨殆尽，曾经的美好回忆被恐惧吞噬，成秉玉的脸在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等二十管药剂变成空瓶，成秉玉在尹归月心里，只成为噩梦的代名词。
尹归月只知道，那个会给她带来光明的柯若苓，不喜欢成秉玉，给她制造了一个名为成秉玉的噩梦，只有抱紧柯若苓，才能不被鞭笞，才能不被遗弃在黑暗。
“你想见到的是谁？”
柯若苓十分细致地帮尹归月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忽的给尹归月递出纸和笔。
尹归月呆愣愣地抬头望着柯若苓，似是反应不过来，等柯若苓又说了一遍，才悠悠握起笔。
似是面对一场重要的考试，尹归月颤颤地握着笔，打量着柯若苓的脸色，许久才下笔。
纸上画的是柯若苓穿着军装的模样。
“我想……见到……你……”
尹归月因许久没开口说话，如今说得结结巴巴。
“那成秉玉呢？”
柯若苓像是刁难学生的老师，严肃发问道。
尹归月像是被触碰到逆鳞，吓得连滚带爬抓住柯若苓的手，摇头道：“我不想见他……”
柯若苓立刻笑着紧紧抱住尹归月，不顾那些又被弄得绽裂的伤口，兴奋道：“你不会见到他了，我们开始新生活吧！”
历经一个多月，尹归月终于离开那间看似温馨的牢笼，被柯若苓牵到主卧换上精致的衣衫，接下来每天都陪伴在柯若苓身边。
尹归月像个没有自主想法的洋娃娃，每天虽挨着柯若苓，却时时盯着远处出神，无法对周围人的呼喊作出反应，甚至没有自理能力，连吃个饭都要许久。
柯若苓把坐在旁边发呆的尹归月搂在怀里，亲向那只黑漆漆的眼睛。
可柔软的亲吻却没唤醒尹归月游走的灵魂，尹归月甚至没发现柯若苓的神情一变再变，只执拗地盯着不远处的小花。
柯若苓心中一下子憋闷，这样的尹归月与那些试验品没什么不同，而她费尽心思，就是不想要一潭死水般的尹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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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你喜欢画画吧？给你画纸与画笔。”
柯若苓将纸与笔递给尹归月，画画是唯一能让尹归月稍微精神的事
尹归月果然听话地回过神来，拿过纸笔开始画花园里的花。
“不能画花，只能画我。”
柯若苓挡住尹归月下笔，强硬命令道。
尹归月用黑漆漆的双眼看了柯若苓许久，才不去画花，开始画起柯若苓。
“小姐，军部的关国洋和陆伟向见您。”
一个仆人向柯若苓通报。
柯若苓应允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尹归月画画。
名为关国洋和陆伟的beta几乎是大汗淋漓地冲向柯若苓，可看见旁边坐着的尹归月，欲言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你说吧，她是我的人。”
柯若苓抚了抚尹归月的头，一脸无所谓道。
关国洋打量了几眼尹归月，然后抱怨道：“柯小姐，您的实验室最近能提供的alpha怎么越来越少了！根本不够用啊！”
身旁的陆伟接嘴道：“这一个多月来，炽鹰和陇星两个军团的军队炸了多少工厂你不知道吗？而且都是你们这些新贵族，前期挖了多少alpha的腺体拿去玩乐，才导致如今alpha不够！”
关国洋一下子怒了：“哼！你清高，你敢说你没玩吗？”
“好吵。”
尹归月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争吵声在耳朵轰鸣，只能蜷缩着身子，皱眉捂住耳朵。
“好了！别吵了。”柯若苓冷脸喊了一声，抚了抚尹归月的后背，“之前是因为我父亲的计划失误，如今实验室完全由我掌权，接下来的alpha试验品全都会用于驾驶机甲，我们很快会反败为胜。”
关国洋和陆伟听到应允，终于是放心地点点头。
而柯若苓身旁的尹归月把捂住耳朵的手放下，双眸渐渐充满光亮，用一种试探而雀跃的声音道：“驾驶机甲？”
柯若苓一下子被那双亮眸吸引，笑道：“怎么？你喜欢？”
柯若苓想起尹归月曾是机甲兵。
尹归月愣愣地点点头，只记得内心深处有个念头几乎在提醒她，而尹归月也将其述之于口：“嗯，上战场，帮助更多人。”
柯若苓想了想，而后温柔地对尹归月道：“你喜欢，我便让你去。”
-
陇星军团的根据地里，士兵们正热情高涨地围成一圈，庆祝着凯旋。
其中一个士兵忽的嘘声道：“指挥在休息呢！我们小点声。”
众人想到指挥那幅在战场上殚精竭虑的模样，立刻噤声，连碰杯的声音也小心翼翼。
而在休息室的成秉玉正面无表情地抓过一把安眠药，就着水吞下去。
裴知帮成秉玉处理完伤口，实在忍不住道：“至于这么拼吗？我听尹叔叔和徐弋说，你在战场上像是不要命一样。”
“我得加快步伐，才能找到她。”
成秉玉轻声开口，冷淡的双眸出现了几丝波动。
“那你也不能不要命啊！你如今这样算什么？把安眠药当饭吃？”
成秉玉阖了眼，又恢复面无表情道：“裴医生放心，我有认真遵医嘱，真的没有多吃。”
裴知看着成秉玉一副安然躺在床上的模样，许久只能叹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我听说你们过几天有场硬仗要打。”
“得有命活着，才能相见，知道吗？”
裴知轻拍了拍成秉玉肩膀。
成秉玉躺着一动不动，直到裴知离开许久，才睁开那双湿润又赤红的双眼。
全军休整一周后，陇星军团与炽鹰军团就先前计划，由成秉玉和陆松陵带队，向帝都附近最大的机甲根据地进发。
第81章
当柯若苓带着尹归月出现在帝国机甲根据地，并任由尹归月在根据地挑机甲时，两个在场的beta上校当即脸变得铁青。
“柯医生，您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beta上校皱着眉开口，望着平时在柯若苓身边如同吉祥物般，可如今却穿着军服挑选机甲的尹归月。
柯若苓并没有给眼神beta上校，只注意着尹归月的动静，而后淡淡回答道：“她说她想去战场驾驶机甲，我便让她来这了。”
“她？！”另一个beta上校觉得实在荒谬，但想了想又赔笑劝道，“柯医生您不是很爱惜她吗？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什么意外了我们军队也无法向您交代啊。”
那beta上校实在不敢想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弱不禁风得连剪裁贴身的军服都显得空荡荡的alpha若出现在战场，会给军队带来多大麻烦。
而柯若苓显然不怕这个麻烦：“我想好了，在给前往战场的试验品alpha原本要接收的命令基础上，另加上一条，那就是保护她。”
“您这是以公谋私？！她是个什么东西，要如今这么珍贵的试验品去保护她？！”
beta上校实在没想到柯若苓如此任性妄为，忍不住大声斥责，并拍掉尹归月触碰军用机甲的手。
尹归月被打了手，呆呆地望向那beta上校，只不带感情地说：“你的机甲，很一般。”
柯若苓牵过尹归月那只被打红的手，整张脸冷了下来：“这些试验品都是我提出并加以改造的，我就是他们的主宰，如今我连下达命令都要看你们脸色吗？”
“况且，我有自信只需出动小部分试验品，就足以打陇星军团个措手不及，而她就是代表我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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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柯若苓揽住尹归月的肩膀道。
柯若苓这么一说，两位beta上校当即哑言，只能憋住满腔不满，愤愤离开机甲库。
“你喜欢哪架机甲？”
柯若苓轻轻地摸着尹归月的手，对待beta上校时的冷峻神色瞬时缓和不少。
尹归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似乎真的挑不出来，最后只好闷闷道：“随便。”
“那我给你一台最好的3s机甲。”柯若苓笑了笑，强硬地把一个精神力抑制环套在尹归月手腕上，又低声哄道，“你这次若是表现好，我还可以给你最喜欢的糖水。”
尹归月果然用泛着些许光亮的双眸望着柯若苓，而后重重点头。
看见尹归月答应，柯若苓虽仍微笑着，可心中又有一股憋闷生出。
因为柯若苓知道尹归月那双泛着亮光的眸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尹归月喜欢她所研制出来的，能让头痛暂缓的药剂。
不过她不在乎。
柯若苓如此想着，又点开通讯器的图片库，划过一张机甲的图片，亮给尹归月看。
“我喜欢这架。”
尹归月看见图片上的那架通体白色的机甲，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连语气也带着隐隐雀跃。
柯若苓笑容变得更开，双眼却是冷了下来，只是语气仍是那边轻柔：“是吗？你可能会在战场上遇到这辆机甲噢，不过这辆机甲有主人了，你只要杀了那个人，不仅能得到机甲，还能得到我的糖水。”
“你能不能做到呢？”
柯若苓掏出口袋里的一个物什，悄无声息地揭开盖，用一枚细小的湿润的针戳了尹归月指尖一下。
尹归月还没来得及感到指尖的疼痛，便被忽如其来的眩晕弄得脑袋空白，缓了好一会后，满脑海便只剩柯若苓的话。
柯若苓听见尹归月呆着脸不停重复道。
“我能做到，我要得到你的奖励，我要杀掉那个人。”
今日一战是双方第一次明着宣战。
尹世荣方几乎以挑衅的方式，杀掉陇星军团和炽鹰军团的俘虏，暴尸于机甲根据地外。
而陇星军团联合炽鹰军团以附近爆发的机甲工厂罢工为契机，挺进这一片帝都机甲根据地。
“尹世荣方引我们去机甲根据地的心思已经过于昭然若揭了。”
徐弋驾驶着机甲前进，摁下对讲键，轻蹙着眉对领队们说。
“引我们去正好，没准他们是想背水一战呢？”
胡禹率先回复。
陆松陵也接着道：“如今他们依靠beta驾驶新型机甲的作战方式已经出了很大问题，虽然尝试移植alpha腺体以延续性能，但他们的弊端和战术都已经被我们研究透了，再怎样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管他是诱敌深入还是什么，穷途末路之辈，老子可不怕！”
胡禹总结道。
成秉玉面无表情地听着讨论，许久才点下对讲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会只管冲，把我们失去的，给夺回来。”
轰鸣的炮火把泥沙飞洒在蓝空中，战场上硝烟弥漫，万千辆机甲踏着冲击的步伐，一场恶战迅速展开。
尹归月驾驶着机甲，在一处高坡上看着那片战场，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战场上厮杀的机甲，不停地寻找和锁定那辆白得耀眼的机甲。
可她现在还不能上战场。
柯若苓让她和这些簇拥在她周围的机甲在这高坡上等待命令，只有命令一出，才能冲上战场。
而那片荒地上，机甲战斗看似十分胶着，分不出胜负，但成秉玉和其余领队皆心里有数，只要采用小部队分散作战的方式，以持久战为基本战术，尹世荣方的机甲兵都会被耗能殆尽。
在这样配合娴熟的战术下，成秉玉方一下子便占了上风，以风卷残云之势打下战场上的敌方大部队。
对峙的炮火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而此刻，尹归月终于得到柯若苓的命令，几乎如离弦箭般冲向那辆白色机甲所在地。
操纵机甲杆时，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尹归月麻木的心有些兴奋，而后以更快地速度往战场奔去。
正在收拾残余军的成秉玉察觉后方的动静，举起重型武器一个转身，轰向那台领头的机甲。
可那台领头的机甲仅仅顿了一下脚步，而后领着后方的机甲更加疯狂地扑过来。
成秉玉轻蹙了下眉，给身边的士兵作了个手势，让小部队所有人提高警惕，同时采用旧战术拖住这些突然从远方窜来的机甲。
刚刚成秉玉精准一枪让尹归月觉得胸腔有些疼痛，可随之覆盖而来的却是疯狂的快乐。她的每条神经都在叫嚣着兴奋，眼前的白色机甲似是充满诱惑，只要想着再靠近一步便能杀掉机甲主人，麻木的脑袋便会泵出巨大的快乐。
于是成秉玉部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除了领头那架，对方的其余机甲战术完全不得章法，只用疯狂的本能来对战。
而且还散发着十分浓重的信息素气味。
士兵们被猝不及防涌过来的信息素所攻击，即使及时按下机甲里的屏蔽窗，但身体已经开始受影响。
成秉玉蹙着眉，示意其中一个士兵去呼唤救援，而自己则冲锋在前，抵挡那些疯狂的机甲。
而在以一敌众之时，领头机甲趁成秉玉不备，已经靠近在咫尺。
尹归月此时已失去思考能力，几乎是靠本能来使用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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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成秉玉立刻见招拆招，在他看来，对方领头机甲的招式虽比其他有章法，但对于身经百战的成秉玉来说还是突破点不少。
而就在钳住领头那只机甲臂，准备彻底压制住对方时，成秉玉忽然喉头一滞，死死盯住眼前的机甲，连带反击的动作也一顿。
成秉玉失神望着抓住机会反击，连招向他逼来的机甲，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握着操纵杆的手瞬时变得冰冷。
那辆机甲使用的每一招，他都有教过尹归月。
甚至对方反击时，连那些尹归月一时改不过来的小瑕疵都一模一样。
成秉玉立刻举起重型武器往驾驶舱开了一枪，把那块机甲舱的挡板打掉。
湿润得已无法看清周遭的双眼此刻却清楚地看见，机甲舱内尹归月那张苍白执拗的脸。
尹归月歪了歪头，不懂那辆白色机甲为何忽然停止了攻击，但心里的念头让尹归月不作他想，立刻掏出身后的枪，对准白色机甲的驾驶舱打去。
“尹归月……”
成秉玉喊了一句，可那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转瞬即逝，更别说让如今疯狂的尹归月听见。
尹归月不带感情地对眼前的白色机甲接连轰击着，每一颗炮弹都在洁白的外壳上炸出火花，留下黑灰的坑洞。
成秉玉不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遇见用强武器轰击的招式，他完全有计策应对，可如今握着操纵杆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他不知道如何反击，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对待，他日思夜想的，一直与他并肩战斗的，如今却站在对立面、亲手毁灭她送给他的礼物的尹归月。
而在一声炮轰后，机甲轻微的运转声全都停下，那辆如同雪国之花般的机甲最终满目疮痍，如同污秽的泥沙一般轰然倒塌。
尹归月停下了攻击，心脏处陡然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大口喘着气，连带前进的步伐也一顿。
可紧接着神经又在叫嚣着兴奋，让尹归月忍不住重新握住操纵杆，将白色机甲的驾驶舱砸碎，而后把里面的人钳出来。
尹归月一愣，她发现那个机甲的主人很好看，但似乎又很悲伤。
在这硝烟纷飞的战场上，那双盈着水光的长眸和挂在嘴边的那抹浅笑明明是那么明媚，却又像夕阳的哀歌。
让尹归月生出一种很久没出现的陌生想法，很想去蹲下身子，很想去抱抱那个浑身是血和灰尘的身体，很想去问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指挥！”
就在尹归月愣神之际，援兵感到这片战场，立马对着尹归月所驾驶的机甲轰击，而其余机甲反应过来，立马护着尹归月撤退。
成秉玉挣扎着想马上追去，可士兵已经把他带到机甲舱。
战场上四面八方忽然冲来许多疯狂的机甲，连带着炮火的围攻，始料不及的攻势让陇星和炽鹰的联合军队只能仓促收兵，赶回根据地。
而当天晚上，炽鹰军团帝都根据地的会议室里，一行人一脸严肃地在看着战场地势分析图。
“这群突然攻来的机甲是由alpha所驾驶，后面清扫战场时，初步判断这类alpha并非正规士兵，很可能是各地失踪的平民。”
徐弋报告道。
裴知一脸严肃道：“从这些alpha的尸体取下血液已被检验过，其中含有高浓度的致幻成分和未检测出的化学成分，很可能这就是他们进攻疯狂的原因。”
“成秉玉，他们是不是最初从你们开始围攻的？”胡禹转头问成秉玉，“他们的战术是怎样的？有什么突破口？”
“成秉玉？”胡禹看着失神的成秉玉，点了点他面前的桌子，又唤了一声，“你今天受了伤，你现在脸色这么苍白，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
“尹归月在他们手里。”
成秉玉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这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在座的人纷纷震惊，正想问怎么回事时，一名士兵却冲了进来。
“报告长官！尹世荣方截断我发的线报，并发来密电，邀请我方于两日后到帝都宫殿商谈休战相关事宜。”
“这么突然？！”
胡禹震惊道。
尹世柏沉吟片刻，开口道：“今日一战我方被打个措手不及，敌方完全可以抓住这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如今却商讨休战，事出反常必有妖。
“秉玉你好好休息，我与松陵前去宫殿，看看他们究竟在玩什么。”
“我必须去。”
成秉玉绷着苍白的脸，盯着尹世柏道。
-
“今天你做得很好。”
柯若苓把刚刚洗完澡，换上柔软睡衣的尹归月抱在怀里开心道。
“我……没有杀掉那个机甲的主人。”
尹归月只觉得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心虚，不安地望着柯若苓道，甚至整个身子都僵直着。
“我的奖励是不是没有了？”
柯若苓噗嗤一笑，拍了拍尹归月僵硬的脊背道，把一瓶药剂放在尹归月手心：“当然有！你已经达成我的目标了，最重要的是你没有受伤。”
尹归月看了看手心那瓶药剂，十分乖顺地打开，而后一股脑喝掉，内心那种不安也随之被冲刷掉。
“不过过两天，你还得陪我出席一个宴会。”
柯若苓补充道。
尹归月想到之前被柯若苓拉去的那些聚会，只能呆呆坐在座位听那些听不懂的应酬，一下子瘪了嘴道：“不想去，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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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柯若苓笑道：“不，这次与以往不同，你会觉得很有意思的。”
第82章
两日后，正是尹世荣邀请陇星军团和炽鹰军团到帝都商议的日子。
成秉玉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整理好衬衫领子，最后再套上黑色的外套，平时在战场上随意的短碎发被梳得规整，加之冷峻平淡的脸色，整个人有着一丝不苟的威严感。
“出发吧。”
成秉玉对准备就绪的陆松陵和胡禹道，三人一同前去帝都宫殿。
而帝都皇宫的一处偏殿里，靡靡之音隐隐约约从琉璃窗传出，穹顶巨大的水晶灯将光亮洒落在每个衣着华美的贵族身上，从桌上各色甜品到每个人身上的绫罗绸缎，无一不在宣告着这场聚会的奢华。
尹归月愣愣地掰着手指，这已经是她参加的第五次这样无聊的贵族聚会了。
复古的中世纪礼裙有着由绸缎和轻纱交织而成的巨大裙摆，让尹归月甚至无法在椅子上坐稳，只好闷闷地跟在柯若苓身后，盯着其手中那杯逐渐减少的香槟。
“我想回去了。”
尹归月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柯若苓的肩膀，说完便利落地转身要走，只是柯若苓却扯住尹归月的手腕。
“陛下还没说宴会结束，你还不能走。”柯若苓低声道，又转头看向被徐徐打开的厚重木门，“况且，贵客已经来了。”
木门由侍卫推开，胡禹走在最前头，被冲涌而来的脂粉香气和酒肉香弄得满头雾水，低声吐槽一句：“搞什么？！我们是来商议，尹世荣却搞个贵族舞会？”
听见胡禹的话，成秉玉握紧别在腰间袖珍枪的手一松，而后又重新握住，大步迈进宴会厅。
陆松陵环视了一周在宴会上觥筹交错的人群，其中不乏都是在战场上交手过的敌军，而此刻他们却衣冠楚楚、姿态放松，似乎对于他们三人出现在宴会上并不惊讶。
“你们来了！”处于宴会厅中央座上的尹世荣微眯了眯眼，而后往门的方向举了举酒杯，“这是我们的待客之道，还请三位先享受这场宴会，商议之事稍后再谈。”
成秉玉三人听见尹世荣所说，却丝毫没有放松神色。
这并非是真正的可以尽情玩乐与享受的宴会，这些站在对面微笑举杯的人，或许就用那只托着杯脚的手，杀戮过善良的平民以及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我们的士兵部队就潜伏在帝都，尹世荣应该不敢贸然在宴会上做什么。”成秉玉虚虚扫了一圈宴会厅，“我们先去静观其变。”
“看我宴会一只狼去会会那些冠冕堂皇的新贵族！”
胡禹稍撸起西装袖子涌到人群，结果一杯酒没下肚，就被虚与委蛇的新贵族弄得频频皱眉。
那些新贵族不乏曾经认识的beta长辈和同学，可当初阿不勒斯帝国覆国时，他们翻脸灭亲的样子让胡禹印象深刻，如今又摆起一副熟络模样，胡禹一下子觉得嫌厌，只好敷衍地应了几句，而后走向别处。
可胡禹却被站在人群外围发愣的身影吸引住目光。
“尹归月！”
胡禹喊了一声，快步走到尹归月面前，横眉低声斥道：“成秉玉说在战场上见到你，我是打死都不信的！结果你真的在帮尹世荣？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道成秉玉和尹叔叔有多担心你吗？！”
“胡禹……”
尹归月愣愣地喊了一声，看着面前扯着自己说个不停的胡禹，耳边又开始响起轰鸣，混沌的脑海只能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可关于眼前这个人其他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
“喂！你说话啊！”
胡禹看着尹归月完全愣住的模样，又摇了摇其肩膀，才看见尹归月出现似是突然被吓住的模样。
胡禹顺着尹归月的目光回头看，才看见成秉玉已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旁。
尹归月抬头望着成秉玉，那张在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入双眼，却变成几抹粗略的油彩，又好似一团迷雾，让她无法从那混沌又空洞的记忆里，分辨出他究竟是谁。
“归月……”
成秉玉紧攥着手心，盯着那双满是迷惑的双眼，许久才忍住满腔哽咽，低声唤了一句。
尹归月如今已读不懂那双长眸的情绪，可又充满不安的心让她不敢直视那赤诚的目光，只能眼神飘忽地问。
“我……认识你吗？”
胡禹十分震惊道：“尹归月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尹归月随之更加不安，胡禹横眉怒目的样子仿佛与她曾在那间房子所经历的噩梦一模一样，混乱的记忆让尹归月只能飘忽着眼神，喃喃着让胡禹放手。
“别逼她。”
成秉玉拦住胡禹要去拽尹归月的手，用幽深的双眸看向眼前似乎受惊小兽一般微弓着脊背的尹归月。
尹归月今日被打扮得十分好看，一头乌黑的卷发被晶莹的束带扎起，露出修长的肩颈，绫罗绸缎簇拥成繁花，苍白的脸描摹上脂粉，像是溺在奢靡中的玫瑰花。
只是那微微弓起的蝴蝶骨和蕾丝手套也掩不住的条条疤痕，还有尹归月空洞的双眼露出的不安与恐惧，都在告诉成秉玉，她过得并不好。
成秉玉微微靠近了两步，释放出一点信息素，企图以此平复尹归月莫名的不安。
可微弱的蔷薇花香钻进尹归月鼻尖时，巨大的恐惧立刻揪住喉咙，尹归月双瞳散大，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揪着裙摆踉跄地往那群觥筹交错的人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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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柯若苓救我……柯若苓救我……”
尹归月不顾一切地冲撞着周围的人，找到人群中心的柯若苓，紧攥着柯若苓的手，把整个人埋在巨大的裙摆里，煞白着一张脸喃喃自语。
一众宾客向成秉玉望去，柯若苓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微笑着拍了拍尹归月的头，望着成秉玉道：“怎么了？”
成秉玉轻蹙起了眉，双眼冰冷地望着将尹归月护在身后的柯若苓，嘴角勾起荒谬一笑，正想冲上去，可接下来尹归月的话却让他如同掉落冬日冰窟，所有动作都僵住。
“成秉玉来了……噩梦来了……柯若苓救救我……”
柯若苓听见尹归月所说，望着成秉玉的神色更加得意，而后硬是把尹归月拽起来，走向成秉玉后悠悠开口：“成先生，没想到你衣冠楚楚，却想用信息素勾引我的alpha 。”
“你的alpha？”成秉玉嗤笑一声，双眸全是寒意，“她身上的伤痕告诉我，你们的关系绝非如此。”
“噢？是吗？”
柯若苓一把将尹归月推开，把其推到了成秉玉咫尺之间，尹归月一个踉跄撞到成秉玉胸膛，可下一秒便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成秉玉，奔回柯若苓身边。
“不要离开我……”
尹归月这次完全弓着身子躲在柯若苓背后，似是把成秉玉当做什么洪水猛兽。
“看到了吗？听到了吗？请问成先生还有什么质疑的吗？”
柯若苓讥讽开口。
而成秉玉却完全听不见柯若苓所说，只在回味着尹归月刚刚跌入他怀里时的细细颤抖。仅仅一瞬，成秉玉都能感受到那颤抖蕴含了多大的恐惧。
那个曾经眨着亮眸，笑着说喜欢他的信息素的尹归月，如今只用飘忽不定的眼神和一双颤抖的双手，推开他，远离他，将他视如蛇蝎。
成秉玉只需用余光瞥向那个躲着他的身影，巨大的悲痛都会笼罩而来，将他所有吞噬。
“看来这个宴会是不能安生了。”尹世荣拄着拐杖款款向这边走来，望着一动不动的成秉玉道，“我们开始商议，如何？”
-
宴会在尹世荣一声令下立马一哄而散，中央摆上一张长桌，各方要员落座，等待着尹世荣开口。
而尹归月也被柯若苓强硬地留下，就坐在成秉玉的正对面。
心有余悸的尹归月根本不敢看成秉玉，只把头埋在双臂，小心地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摆在桌上的钢笔。
“我还以为我的哥哥会来呢。”
尹世荣嗤笑一声开口。
陆松陵望了一眼沉默的成秉玉，接着沉声开口：“尹将军抱恙，让我们这些晚辈前来与您商议。”
“很好，不愧是后生可畏。”尹世荣点点头，“那么我们回归今日的商议。在过去一年多的交战，相信在座各位都清楚，战争让多少平民百姓家破人亡，又令多少城镇生灵涂炭，这想必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尹世荣说得十分动容，如果不是过去一年多敌方的所作所为，胡禹都觉得要被这段话给蒙蔽心智。
尹世荣继续道：“因此经过深思熟虑，我提出双方自此休战，如何？”
“你的条件是什么。”
成秉玉这时才开口，冷冷望向尹世荣道。
“秉玉果然是个直接的聪明人。”尹世荣笑了笑，“我方的条件是双方休战后，以裕河为界，界线以南的城镇与乡村由贵军管辖，只需每年向帝都缴粮食和税收即可，相信你们也想百姓们安居乐业，我们也可以相对调整和颁布一些保护居民的新政策。”
胡禹听见尹世荣的条件，怒极反笑。
裕河以南全是旧帝国的偏远城镇，工业发展相对落后，居民以农业与手工业为生，只占据这些地区，对于炽鹰军团和陇星军团后续发展力量极为不利。
更何况这样的要求甚至没有各自为营的意思，而是逼迫陇星和炽鹰两个军团为了百姓的安康，向新帝国低头。
“如今多处根据地的平民全因你方的蛮横掠夺而下落不明，如果没有保护平民的具体新政策的呈现和落实，您提出这些要求，我方毫无应允可能。”
陆松陵斥道。
“我们本来是本着以民为本的原则，想与贵方商谈事宜。”成秉玉冷着一张脸徐徐开口，“但请认识清楚，以如今的趋势，贵方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
“怎么没有？”
一直没说话的柯若苓望着对成秉玉道：“那些居民谈何失踪？他们身为新帝国的一份子，是自愿为新帝国卖力，对抗你们的强权统治，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到军中问他们啊。”
“你们若真为百姓着想，就应该接受我们的条件，这样那些百姓们也能卸甲归田了，不是吗？”
柯若苓笑着强词夺理道。
旁边的一位beta上校也笑道：“是啊，成指挥，你们没证据可别借题发挥啊，刚刚你已经冤枉过柯医生了，可别再在这种国家大事上冤枉我们啊。”
其余beta也跟着一起哄笑。
另一位beta上校则继续拱火道：“我看成指挥一直盯着柯医生的alpha ，不如成指挥再让一块根据地出来，让那些居民进柯医生的实验室工作，没准柯医生会同意把alpha让给你呢。”
“我不要。”尹归月还没等成秉玉回答，便忽的抬起头，“我不要离开你。”
柯若苓望了成秉玉一眼，笑着拍了拍尹归月的手道：“我也不要那些平民，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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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尹世荣这时出声道：“好了，成指挥，你虽然与我侄女成婚过，但如今她有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必强求。我希望你们也想清楚，你们应该作何选择。”
“我们想得很清楚，我们不同意这份商议。”
陆松陵和胡禹边说边起身，已经准备离开，周围的士兵一见动静，已经举起枪蓄势待发。
而陇星军团和炽鹰军团守在外面的士兵也举起枪，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我们言尽于此。”成秉玉直起身，睥睨着坐着的尹世荣道，“希望贵方不要后悔今日的自大。”
三人最后被士兵簇拥着，在一番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下离开帝都宫殿。
胡禹在飞船里还在气头上：“那些beta已经是苟延残喘，有什么资格提出这些要求？今天我们去这一趟就是浪费时间！”
“尹归月也是！究竟被那个beta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初还信誓旦旦说跟我同一战线，还不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胡禹连尹归月一起骂道。
“她在那不快乐，她不是自愿的。”
成秉玉打断了胡禹的骂声。
胡禹却恨铁不成钢：“你怎么知道？你看她与那个柯医生的亲密样子，我看得都想吐。”
“总之，我会救她出来。”成秉玉望着飞船外的星光，双眸如同充满迷雾，“即使我现在是她的噩梦。”
-
而在战场和宴会上都表现得让柯若苓很满意的尹归月，却做了件惹柯若苓生气的事。
柯若苓几乎是从实验室奔回来，因为她听看着尹归月的仆人报告，尹归月在参加一个beta上校夫人的下午茶聚会时，以她的名义，硬是带回来了一个omega回家。
而那omega是上校放在家中的玩物。
柯若苓一进家门，便看见紧挨着omega坐在沙发的尹归月，而家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气味。
“归月，为什么要把上校家的omega带回我们家？”
柯若苓咬着牙，却笑吟吟对尹归月道。
尹归月也不知如何解释，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如何举动，只是当时看见那些夫人欺负这位omega的时候，她便下意识将那omega带走。
“因为她香。”
尹归月想着那些夫人所说的话，最终找了个简单的借口。
柯若苓一下子冷了脸色，一把拉起尹归月往庄园的一处房子走去。
柯若苓扯着尹归月七拐八绕，用指纹打开门，把尹归月推到地上。
尹归月撞到一张实验桌上，把几管药剂和一枚戒指都撞到地上，而房间两边全是牢笼，牢笼里的alpha正发出疯狂的惨叫。
“你开始不听话了。”柯若苓给尹归月灌下一管药剂，“你呆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你做错了什么。”
尹归月面对柯若苓的怒火，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盯着掉在地上的那枚银戒。
柯若苓注意到尹归月的目光，立刻一脚踏在那枚银戒上，将那颗红宝石都踩得掉落，而后冷冷道：“专心反省。”
柯若苓啪地一下关上门，只给尹归月留下黑暗和一屋子诡异的惨叫。
而尹归月全都罔若未闻，只看着掉落的红宝石显示在空气中的，几乎要转瞬即逝的那一小方多彩的画面。
第83章
那方画面如同点亮黑暗的光，让尹归月一时忽略了钻心的疼痛，颤着一只手去触碰画面中如枯萎花瓣般凋零消散的两个人。
可那只手仅能虚握一把空气，那枚红宝石在黑暗中彻底失去光芒，如同世界一颗卑微又平凡的尘埃，失去它独一无二的意义。
尹归月抱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已然起效的药剂让整个人似是上刀山后下火海，开始忽冷忽热，脑海里全是黑的混沌和红色的利刃，切割着每一条神经，迸溅的血花幻化成无数张嘴，向着处于脑海中心如同神祇般的柯若苓，不停在尹归月耳畔叫嚣着，向她臣服。
“求……”
尹归月蜷缩在疯狂的吼叫中心，满是泪眼地看着柯若苓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如同过去每次服用药剂后一般，开始哀求。
可一句话没说完，那枚跌落地面的红宝石却割裂开脑海里的混沌，一只骨节分明、食指戴着陶瓷戒指的手执着枪，击向那些喃喃让她臣服的血花。
成为妖魔的血花在炮弹下迸溅，却幻化的不是一片脏污，而是变成了机甲舱外的雪地日出，变成了沙漠冲进怀里的风沙，变成了充满血与雨味的丛林里，挡住雨丝的伞，变成了夕阳稻田里，被放在手心里的草编戒指。
此刻柯若苓的光芒在那些七彩的混沌中变得不那么耀眼，似乎疼痛也变得虚妄，以至于让尹归月得以撑起身子，恍惚地望着黑暗问出。
“我……是谁？”
尹归月扶着实验台的边缘站起来，迈开还在颤颤的双腿，打横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那些环绕在房间里的哀嚎。
“我与他们……是一样的痛苦吗？”
尹归月偏头看向那些铁笼，可黯黑让她分辨不出任何人影，只好放开撑着实验台的手，再往旁边走几步。
可无力的双腿支撑不住尹归月的行走，尹归月一下子跌在地上，瘦削的肩膀撞在铁杆上，随之似乎有无数颤抖的手扒着尹归月的身体，浓郁的alpha信息素气味让尹归月更加晕眩。
尹归月挣扎着想要躲开，却错将手撑到了一个装满水的水槽，溅出的水花把身上的衣衫都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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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知道错了吗？”
柯若苓的声音忽地从天花板处传来，尹归月下意识地趋向那把声音的源头，而后她发现，那些扒拉她的正在哀嚎的alpha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长久的药剂注射让尹归月已经丧失许多基本的认识，但此时的尹归月脑海里却生出一个认知。
她和这些关在这间房间里的人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渴望着柯若苓的到来与施舍，而不同的只有，牢笼里的人或许只能一直生活在这片黑暗里，而她却能在庄园里自由行走。
不，他们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牢笼更大些，而柯若苓带来的光明是靠一次次痛苦的掠夺所衬托，是靠歇斯底里的疼痛后给予一颗甜枣一般的甜蜜，她不应该渴恋这样虚伪的光明才对。
尹归月再次伸手碰向那些极力伸出铁笼外的手，即使被扯得有些痛也不在乎。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新生出的想法在被药剂冲刷得空洞的脑海里停留得更久。
柯若苓长久没有得到回答，看着监控器里举止怪异的尹归月，脸色更加冷了，又继续道。
“看来你想得到更多惩罚。”
随后一股浓烈的蔷薇花香散入实验室内，那些牢笼的alpha闻到时，立刻发出舒服的哼叫，而只有尹归月痛苦地抱起头，承受着比适才更强烈的疼痛。
柯若苓看着痛苦的尹归月，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又握紧手里的解药，板起脸默默倒数。
只需尹归月服软，柯若苓会立刻救她出那片黑暗，还会给她抚平伤痛的药剂，像从前每次那样，让尹归月对自己的依恋越来越强烈。
可柯若苓却迟迟没等来尹归月的开口。
尹归月抹了一把浸湿半个额头的冷汗，只死死咬牙着不说一句话。
比起出去，她更需要时间待在这间实验室，去搞清楚如何把自己从这种畸形的依恋逃离出来，搞清楚如何把这些与自己一样的人拯救出来。
尹归月甚至去深吸了一口那股蔷薇香，这次除了汹涌而来的恐惧外，压抑的黑暗中央却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亮，让尹归月又惧怕又好奇地小心呼吸着，炽热的眩晕让那虚幻的光亮越来越大。
那点光亮是从红宝石冒出的画面。
画面里站在教堂琉璃窗洒落的阳光下的两人是如何圣洁美好，这点光亮是那么真实，比每次在红黑交织的噩梦里，伫立在高巅的柯若苓施舍的那些光明更有温度。
尹归月甚至溺在微弱却真实的光亮里，用手在地面胡乱扫着，直到触碰一个冰冷的戒圈，才勾起一个笑容，预备在炽热的疼痛中阖眼。
而此刻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柯若苓几个箭步冲过来，掐住尹归月的肩膀大声吼道：“你疯了？！你为什么不跟我服软！”
柯若苓虽这样说着，却已掏出一管解药，尹归月注意到柯若苓的举动，用尽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抢过解药，往铁笼后退了几步，似是把柯若苓当作什么洪水猛兽。
只是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彻底让尹归月失去力气，晕倒在牢笼旁。
柯若苓又急又气地把柯若苓拖出实验室，呼叫着更多仆人上前帮忙。
在慌乱的场面中，没有人注意到那管药剂的瓶盖已被打开，解药全数洒在alpha试验品用以喝水的水槽中。
-
尹归月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正输着点滴，一转头便能看见柯若苓冰冷的一张脸。
“归月，你这次跟我玩过火了。”柯若苓见尹归月醒来，却是绷着脸开口，“你不跟我服软，你会死的，知道吗？”
“你死了我怎么办？！”
柯若苓抱住尹归月单薄得过分的身体道。
尹归月呆着一张脸，许久才摸向柯若苓的背：“……我错了。”
柯若苓对于尹归月的触碰十分惊喜，什么责怪的话瞬时抛之脑后，却还是强自板着脸继续道：“你错哪了？”
尹归月转了转眼睛：“我只是太无聊了。”
“那些夫人说，那个omega很乖顺很好玩，上校很喜欢她。”尹归月双眼纯净，十分真诚道，“我想和她玩。”
听见尹归月这一番解释，望着尹归月那双过于诚挚和纯净而显得有些呆的脸，满腔不满不知何处发泄，只好道：“你若觉得无聊，我会陪你，这么大的庄园也任你玩，你不可以抢别人的omega ，那omega我已经还给上校了。”
这么一说，尹归月也没继续说什么，只低头哦了一声。
柯若苓从那声回应听出了些许委屈，虽然不喜欢尹归月忤逆自己，但似乎有自己情绪的尹归月更加真实，也是柯若苓更想得到的尹归月。
而尹归月从那间房间出来后，就几乎没有除了害怕之外的情绪，柯若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抢救的缘故，给尹归月输注了大量解药，导致尹归月从呆若木鸡的试验品状态中脱离，找回了一些真实情绪。
柯若苓一时出神着，思考要不要调整对尹归月药剂用量，直到自己的手被尹归月碰了碰，才回过神来。
“你要是无聊，你可以多去参加太太们的茶话会。”柯若苓笑着回应，“最近我可能会有些忙，没空陪你去，但必须你恢复好身体后才能去玩。”
尹归月乖巧地点了点头。
柯若苓这么一叮嘱，尹归月真的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休养，直到血液里的药剂浓度降到一个没这么惊人的数值时，才能出去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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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这些日子里，尹归月反反复复回忆那时在实验室里生出的念头，生怕一觉醒来，或者一管无名药剂打下去，她又变成空洞的傀儡。
除此以外，她也时时去摸那枚从实验室捡回来的，如今被她藏在枕头夹层的银戒。
纵使她依旧找不回从前的自己是何模样，但如今有盼头地活着，尹归月也变得更加有精神气去辗转各种茶话会，去得到更多信息。
今天尹归月参加的，依旧是那位被她带走omega的beta上校夫人组织的茶话会。
只是今天的情况却与当初不同，那位omega不像当日一般穿着破烂的衣裙，浑身被洒满茶水和糕点，在地上匍匐着。
如今那位omega优雅地坐在一堆夫人中淡定吃着糕点，比起旁边一脸幽怨的夫人，更像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柯医生家的那个呆子来了。”
几位夫人窃窃私语着。
而这时那位omega却建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上校新起的花园迷宫玩吧！”
几位夫人不太想与尹归月接触，花园迷宫正好能分散开来，不至于要对着尹归月虚与委蛇，于是纷纷答应，提着裙摆往花园迷宫去。
那位omega也站起身，提着裙摆往花园迷宫去，却在经过尹归月时，不经意地把尹归月拉到迷宫里。
尹归月一脸莫名地看着那位omega 。
“那天，谢谢你想带我走。”那位omega看着尹归月有些呆的双眼，红唇轻启道，“我叫梁梦宁，我知道你叫尹归月。”
尹归月反应了许久，也回了一句：“我也谢谢你。”
如果不是那天突然起意带走梁梦宁，尹归月觉得也无法产生那个让她尝试认识过去的自己的想法。
“你今天……没受欺负？”
尹归月结结巴巴道。
“没有。”梁梦宁勾出一抹嗤笑，“你不知道吧？如今风水轮流转，遭殃的是那位原配夫人了。”
怕尹归月不理解自己的话，梁梦宁又耐心解释道：“当初我被拐到这里，还被灌了药剂，被当成是这些贵族的玩物，上校喜欢我给他带来的征服欲，可他的夫人却恨我至极。”
“她知道我所经历的苦楚，却还是把所有的错误赖在我身上，认为我勾引了上校，对我施加各种羞辱。”梁梦宁沉了脸色，“即使我那时候被药剂弄得头脑不清醒，也清楚记得那是一段痛苦不堪的日子。”
梁梦宁双眼全是清明，笑着对尹归月道：“可是夫人她错了，是上校的劣根性让他们的感情破裂，即使没有我，还有更多omega会因为上校的恶劣而饱受苦楚。夫人即使不能做个施救者，但为什么又要把矛头指向无辜的omega呢。”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利用那份劣根性，让上校为我沉醉，我要脱离那些控制的药剂，要一步步到上校身边，再亲手毁灭他和那些污秽。”
梁梦宁此刻笑得极为妖艳疯狂，可尹归月却精准地捕捉到那双眸里的悲伤。
“你……辛苦了。”
尹归月对梁梦宁道。
梁梦宁握住尹归月细瘦的手腕，轻声道：“你一定和我一样，不属于这里。我多想帮你逃离，可我目前还不够能力，去对抗那个柯若苓，如今连上校也要让她三分。”
尹归月对这番话又反应了许久，才用一双黑眸望着梁梦宁道：“如果你想帮我，一会允许我一个冒犯的举动，可以吗？你到时候可以随便骂我。 ”
梁梦宁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一群夫人从花园迷宫里走出来，正好撞见了上校和一群谈事的大臣们从会议室中走出来。
尹归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群人中的柯若苓，紧紧抓住梁梦宁的手，等柯若苓走近时，一个转头亲到梁梦宁的脸颊上。
柯若苓立刻一个箭步扯开尹归月，预备往梁梦宁招呼巴掌，却又被上校上前拦住。
场面一时僵持难堪起来。
梁梦宁还在震惊当中，只看见尹归月无声对她说了一句抱歉，而后看了看柯若苓冰冷的神色，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对上校控诉尹归月的无礼。
于是柯若苓这次又把尹归月关在了实验室里，用了更大剂量的药剂，甚至前两天完全不理会尹归月，第三天才开始问尹归月知不知道错。
而尹归月靠着心里的想法强撑着意志，一直不向柯若苓低头。
因为尹归月在赌，赌她与柯若苓之间，为这份卑劣的爱低头的，绝不是她。
而在第四天的凌晨，柯若苓终是忍不住，抛下战况激烈的前线战场，回到那间实验室，一把抱起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的尹归月，准备喂解药。
而尹归月依旧躲着柯若苓，让那瓶药剂不经意间撒向试验品的水槽。
这次把尹归月带出实验室的柯若苓，给尹归月输注了更多解药，她把尹归月出格的行为归咎于过量的药剂会让其变成被本能控制的alpha。
而她最初喜欢的，便是尹归月告诉她，爱不绝对等于信息素吸引带来的本能冲动。
可这次经过休养后的尹归月却被勒令不得离开柯若苓的庄园，只能每天待在房间里，门上的那道锁只有柯若苓回来才能解开。
可被囚住的尹归月却犹如得不到滋养的花朵一般迅速枯萎，精神状态十分不佳。
柯若苓本就被如今陇星军团步步紧逼的攻势以及军中的压力搞得十分紧绷，如今看着尹归月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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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你就这么想见那个梁梦宁吗？我告诉你，梁梦宁是个多么恶毒的omega ！她亲手烧死了与她同床共枕的上校，自己也死在那场火中，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成秉玉和梁梦宁都是些恶毒的omega！”柯若苓强硬地掰过尹归月，“只有我对你好，你还没认清楚吗？”
可柯若苓没看见尹归月眼里的光和爱，只看见了潸然而下的泪。
柯若苓一下子慌了，又如疯子一般执拗地抱紧尹归月：“你别伤心，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你若觉得闷，过两天我便在家中举行聚会，让你开心。”
尹归月只是沉默着，无可无不可。
而柯若苓说到做到，即使自己要前往一个小型战场辅助部署，却还是让管家在家中办了个聚会，邀请了许多贵族太太。
那些贵族太太虽是前来参与，却跟尹归月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自己围成一圈交际着，把尹归月隔绝在外。
尹归月也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一旁，眼神扫到各栋房子上的指纹锁，忽的产生一个念头。
尹归月顺走一包火柴，走回了柯若苓平时锁住她的主卧，而后啪地关上门。
不久后，主卧传来一阵浓烟味。
许多仆人冲向那间被锁住的主卧外面，却对着只有柯若苓能解开的锁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让侍卫用重型武器轰开二楼的窗口，才救回在浓烟中奄奄一息的尹归月。
柯若苓听到这一消息，却在战场中一时无法脱身，直到五天后才回到家中，看见病床上的尹归月，第一句便斥道：“你是想学梁梦宁吗？！”
尹归月这次却回答得很多：“太太们不理我，我回房间吃蛋糕，蜡烛倒了，门锁了，我出不去。”
柯若苓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又无奈又急道：“就因为这个……？”
“是我错了，我不该锁着你。”柯若苓似是被尹归月的模样吓住，第一次服软道，“明天家里所有的锁，都录上你的指纹，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
尹归月被柯若苓抱着，只低头看着那双即将能解开所有锁的双手，露出一个笑容。
第84章
“医生，我能问问我打的这瓶是什么吗？”
尹归月抬眸看着那瓶输入自己血管内的液体，轻声开口问医生。
医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尹归月，一时欲言又止。
这份输注液处方是柯若苓向他开具的，在他不算短的职业生涯里，第一次见到这样极端矛盾的处方。
既是把所有维持生命的药剂囊括，还含有柯若苓调配药剂的解药和缓解疼痛的药，但又放了一些慢性致幻剂和成瘾成分，像是希望你安康，又想让你不要完全脱离痛苦。
可这些柯若苓都勒令他们不能向尹归月说。
只是看着瘦削得过分、身上还新添烫伤的尹归月，医生终归是不忍心，把一张全是专业名词的处方给尹归月看：“是能维持你营养和缓解疼痛的混合溶液。”
尹归月接过那张纸，呆呆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我每次产生的幻觉和害怕可以缓解吗？”
自从柯若苓的上次惩罚后，尹归月现在已经到了只要不输注药剂，就会开始是不是产生令人恐惧的幻觉。
“是的。”医生点点头，“所以尹小姐您放心，每天我都会根据柯小姐的叮嘱，定时给您输注药剂，加上以后您对柯小姐好一点，别惹她生气，您的症状会越来越轻的。”
医生开始劝看似呆呆的却总是能惹柯若苓发怒的尹归月。因为每次柯若苓生气后呼叫医疗团队时，他们都会看见一副濒临死亡的躯体。
而他的良心还是希望尹归月能过得更好一些。
而尹归月似是完全听不懂似的，只继续自己的问题：“那……这些药剂是先存在在我的血管里面吗？什么时候会被我的身体完全吸收呢？”
医生有些莫名尹归月突然的发问，却还是耐心解答：“是的，大概两小时内就会被您的身体吸收，药物的作用不会起效很快。
尹归月这时才笑了笑，说了一声好。
等输完药剂，尹归月立刻驻着拐杖立刻离开主卧，用通讯器调了个两小时的倒计时，然后在庄园里低头沉默走着。
真正去到那间实验室的经历只有三次，尹归月闭着眼睛回忆着柯若苓带她所走过的路，可如今有些不太好使的脑子让尹归月能只记得依稀的片段。
就这样在偌大的庄园缓慢地走着，有时甚至回到适才走过的路，把尹归月急出一身汗，后面跟着的仆人也生怕尹归月出事，焦急问着尹归月想去哪，可尹归月只留给那些仆人沉默的背影。
而限时两小时内寻找到实验室的行动在第三天才成功。
尹归月望着还剩二十分钟的倒计时，深吸一口气平缓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颤着手放下那台指纹锁机器上。
等待机器反应的时间似是如此漫长，漫长得尹归月能听见越来越平缓的心跳，能感受到汗珠滑过伤口时带来的刺痛。
或许这里的指纹锁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呢？
看着迟迟没有反应的指纹锁，尹归月面无表情地安慰自己，准备把手指收回去。
而此时实验室的门却叮地一声开出一条小缝。
尹归月看着那条小缝和听见从里面传出的低吼，缓缓展开一个笑，内心迸出的快乐比服用再多药剂都更能令她缓解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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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尹归月迫不及待地驻着拐杖走进实验室，白天的实验室依旧漆黑一片，只能打开灯才能看见笼子里的一张张alpha试验品的面孔。
这些全都是alpha试验品半成品，因为未服用完规定的特殊药剂，所以还不是一副呆滞听令的模样，还处于为药剂成瘾疯狂的阶段。
尹归月不知道这些还是不是上次她被困在实验室里的那一批，却还是驻着拐杖靠近牢笼旁边的水槽，而后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撩开裙摆，拿出事先藏好的小刀和小杯子，用刀在烧伤的伤口隔壁割了一刀。
血液立刻滴落在小杯子里，尹归月忍住疼痛接了小半杯，而后把那杯血倒在水槽里。
那些试验品闻及血腥味，立刻争先恐后冲到水槽边喝水，半槽水一下子被试验品们喝个精光。
尹归月如法炮制般将剩下三个水槽都混上自己的血，因为医生说特殊药剂的解药会溶在她的血液里，两小时才被完全吸收。
纵使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但尹归月还是想试试。
尹归月看着那些喝完水后好似真的安静了些的试验品，缓了缓腿上的疼痛，才驻着拐杖起身，从实验室离开。
而她腿上的伤口当天晚上就被护工发现。
尹归月淡淡解释道：“我觉得伤口愈合很痒，所以我想着在旁边划一刀，这样就没这么痒了。”
护工和医生都拿尹归月没办法，伤口愈合生长带来的痒却是很痛苦，并且他们也知道这个每日待在庄园里的alpha精神状态不佳，因此医生只好给尹归月包扎伤口，还叮嘱不要割这么深。
而尹归月虽嘴上答应，可接下来一周每天都去往拿实验室拆开伤口，将血液滴落水槽，并且随着多次行动越来越熟练，去往实验室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
正当这次尹归月如往常一样准备用刀割向伤口时，一把沙哑低沉的声音却阻止了她。
“别再伤害你自己了，小姑娘。”
尹归月执刀的手愣住，转头看向旁边的牢笼。
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alpha缓缓往笼边靠近，再次重复那句话：“别再伤害自己，我们已经清醒很多了。”
“你们……清醒过来了？”
尹归月愣愣地看着那张平静又愧疚的脸庞，而后惊喜道。
随后更多牢笼里的alpha点了点头。
最先开口的alpha继续说：“我们被抓过来后，其实能感受到随着药剂的注入，我们变得越来越疯狂，脑子里只想着得到那个药剂，后来应该是你来了，正是在三天前，我们才意识清醒了些，发现你把自己的血滴入我们的水槽里，然后才想到，没准是你救了我们。”
“你是谁？为什么想救我们。”
另一个alpha开口问尹归月。
尹归月呆呆开口道：“我叫尹归月，其他的……我也不太记得清了。”
“我想救你们是因为，我认识到我们都不应该属于这里。”
那些alpha听见尹归月所说，纷纷气愤地点了点头。
尹归月却是低下头道：“不过我没有牢笼的钥匙，我目前能做的只有让你们清醒过来。”
“你已经很棒了。”那个中年alpha从牢笼伸出手，抚了抚尹归月的脊背，“我叫冯浩，是个飞船维修师，也是这群人的镇长，或许你能告诉我，我们这些人被抓起来，灌下药剂失去神智后会被用来做什么吗？”
尹归月思考了很久才道：“我不太记得了……但你们应该会被运去战场，对付敌人。”
尹归月想到柯若苓总是跟她讲起战场。
“战场？”冯浩皱了皱眉，而后才点点头，“好，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
尹归月笑了笑，又叮嘱一句：“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种药剂很容易让人失去自我。在离开这个实验室之前，也要好好伪装自己。”
所有alpha都应了一声，同时也用一种同情的探究望着尹归月。
没有经历过这种药剂的人是无法提出这样的建议的，纵使尹归月穿着被精心打理的衣服，但实际上与他们这些困在囚笼的人没什么不同。
“如果成功逃出了，我们一定不会忘了你。”冯浩看着伤痕累累又瘦削的尹归月，而后坚定道，“就算我们失败了，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把自己拯救出去。”
他相信尹归月足够勇敢，也祈祷上天能看见这个已经弱不禁风的alpha的意志，所有力量都会来帮助她。
在尹归月得到实验室里的试验品清醒过来的晚上，一周多没回庄园的柯若苓忽的出现在主卧里，只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
平时柯若苓都会逼着尹归月与她说话，今日却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闭眼揉着眉心。
尹归月洗漱完后驻着拐杖走进卧室，柯若苓察觉动静，睁眼看着尹归月，许久才开口：“我听仆人说，最近你每天都会去我的实验室里，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尹归月敛着眉，翻开被子艰难躺到床上，许久才开口：“我去找那枚银戒。”
这是尹归月一早便想好的说辞，并想着柯若苓最好因为这个借口而发怒，那么她便能再次关在实验室里，给那些alpha带来更多解药。
可柯若苓却没有发怒，而是平静地嗤笑一声道：“那找了这么多天，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尹归月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戒指，缓缓带入食指中，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尹归月脑袋为之一痛，那双手也微微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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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而下一刻柯若苓便钳住尹归月的下巴，睨着那枚戒指，轻声开口：“为什么想去找这枚戒指？”
“是我给你的解药太多了吗？是又让你想起从前的快乐时光了吗？”柯若苓冷冷地控诉着，“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去找一枚无关紧要的戒指，也不愿意关心我？”
“你还记得你曾说过，你希望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吗？”柯若苓攥着尹归月的手，“可你找的这枚戒指的主人，却想毁了我的天地，让我受到质疑，承受指责。”
“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吗？”
柯若苓没有以往的歇斯底里，只平静地说着，见尹归月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没有继续发怒，而是在一旁沉沉睡去。
尹归月愣愣看着那枚戒指，其实柯若苓说错了，她没有想起任何事，甚至因为放血导致解药并没有被身体吸收，她的记忆越来越混沌。
不过曾经的她有多快乐呢？为什么会快乐？
尹归月望着戒指，觉得自己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
陇星军团的根据地内，聚集着一群a级以下的alpha ，一位omega士兵面色凝重地点着每个alpha的名字。
“指挥，名单上的人都已到齐。”
成秉玉也凝着一张脸，郑重地对那群alpha说：“这次行动……很可能是有去无回，我们本应该保护每位百姓的安全，不应该让你们身先士卒。”
“这有什么？”一个看着年逾七十的alpha站出来道，“我已经是老头子一个，还能活多久？若是能让那些元兽疯狂，替我踏破那些反贼和吃人的地方，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其他alpha也纷纷应和。
如今炽鹰军团和陇星军团的联合军队几乎是以风卷残云之势攻下帝国的城镇和二级城市，可尹世荣收拢核心军力所在的帝都及周边城市圈却极难攻打。
就在这样难攻的形势下，一位退役alpha老兵提议道，尹世荣方的军队最近又在搜捕元兽后饲养在机甲加工厂中，并大规模搜捕alpha作先锋畜，他可以混入居民中，携带令元兽疯狂的药物一并被吞下，以此作为攻打的突破口。
这一方案一被提出，就被陆松陵和成秉玉否决，他们都不可能让任何一位士兵或者百姓去送死，一定还有更好的计策。
可这一方案不知怎么在居民传开，许多年逾半百的alpha开始到根据地自动请缨，混到居民当中作先锋畜。
“小伙子，别把我们给革除在外。”那alpha拍了拍成秉玉的肩膀，“我们也可以为保护家园出一份力。”
成秉玉看了那位alpha许久，又与陆松陵等一众人商议了一晚上，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凌晨天未亮时，那群自愿请缨成为先锋畜的alpha已经站在根据地外，身上隐秘地绑着一袋药剂，而周围都是默默哭泣的家人。
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孩抬头望着爷爷，天真地问道：“爷爷，你要去哪呀？”
满头白发的alpha笑了笑，用苍老的手拍了拍小孩的头：“天还没亮，爷爷要赶着去当英雄。”
“那爷爷会回来吗？”
“等啥时候天亮了，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那就是爷爷回来咯。”
一群士兵只缄然听着这一番对话，等待着成秉玉的指示。
“出发吧。”
成秉玉低声吩咐了一句，这群alpha由士兵护送着，分批去往帝都以及周边城市。
没有送别的欢歌和美酒，只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缄默。
而一周后，帝都及周边城市的机甲工厂圈发生元兽发狂踩踏事件，联合军队得到消息后，立刻按照原定方案向帝都进发。
“曙光就在眼前，我们冲呀！”
陆松陵喊了一句，机甲部队迈着大步前进。
成秉玉紧攥着操纵杆稳步前进着，每靠近帝都一步，便觉得能够向胜利更近一些，便能离救出尹归月更近一步。
五个分部队立刻包围五座工厂，发狂的元兽已初步冲破工厂的武装力量，如此几乎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花了不到三天时间便迅速拿下尹世荣方的五座军事后备力量。
而在攻势开展的第四天凌晨，帝都的军事根据地忽然放出大批由alpha试验品驾驶的机甲，向成秉玉部队冲来。
“小心防备！”
成秉玉望着如同发狂般冲过来的机甲，大声叮嘱身后的士兵。
所有机甲放下信息素屏蔽窗，作好作战姿势，看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机甲。
可那些机甲冲到成秉玉部队不足十米时，在重型武器的炮火轰鸣而来之前，为首的机甲却大声喊着。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可这句话并没有让炮火停下，几个omega士兵立刻开火，只是对面的机甲全还是直愣愣站在那，不似从前那般冲过来。
“一个叫尹归月的alpha救了我们！我们不是尹世荣方的人！”
成秉玉听到那个名字时，几乎是一瞬间攥紧操纵杆，而后让所有士兵收起武器。
“她救了你们？”
成秉玉轻蹙起眉，许久一张严峻的脸才出现久违的浅笑，示意士兵们让出位置接纳对面的机甲，最后才敛起笑容，望着前方的根据地，沉声开口。
“我们一起冲！”
根据地的徐国洋和陆伟上校见到战场一方忽如其来的变故，望着那些融入陇星军团的机甲，来不及思考，只能连番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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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陆伟咬着牙道：“这些alpha试验品怎么会倒戈？！这个柯若苓真的没用！我们马上要失守了！”
徐国洋沉着一张脸：“我们把这些士兵引起皇家实验室，谁也别想好过，我们把柯若苓杀了，挟持她身边那个呆子alpha 。”
“那alpha跟陇星军团的指挥有关系，以她作威胁，我们没准能保一条命。”
帝都的凌晨一下子不平静起来，炮火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夜。
尹归月被噩梦和炮火吓醒，一睁开眼却看见柯若苓一身狼狈冲了进来，而后扯起尹归月，不管不顾地扯下其身上那件睡衣，替其穿上一条洁白的长裙。
等拉好背后的链后，柯若苓立刻拽着还一脸懵的尹归月到了庄园外停靠的飞船，一路开到了庄园里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alpha试验品所剩无几，柯若苓摁了一个按钮，中央的实验台瞬间退向两边，露出一个荧绿色的池子。
“那些愚蠢的上校马上要追来了，他们想杀了我。”
柯若苓简单地陈述了一句，而后一只手抚上尹归月面无表情的脸：“开心吗？我要死了，你的omega真的来救你了。”
“你说把你作要挟，我会不会留一条命呢？”柯若苓盯着尹归月，而后又邪邪一笑，“那些上校想必也是怎么想的吧？”
“可你是我的！怎么能被抢走呢？”
柯若苓把口袋里一个类似芯片的东西插在台子的缺口处，四周的墙立刻映出可怖的画面。
每一幅画面都有着三个人，成秉玉，尹归月和柯若苓。
重复而诡异的画面里，“成秉玉”以不同方式欺虐着“尹归月”，而“柯若苓”是每一个场面的拯救者。
“现在的你真漂亮，不如我们现在就结婚吧！”柯若苓望着尹归月的双眸现出疯狂的光亮，“然后我们一起跳进这个池子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柯若苓紧紧地抱住尹归月，靠近那个荧绿幽深的池子，尹归月死命挣扎，可忽如其来的浓郁蔷薇花香让尹归月全是颤抖，双手失去了力气。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柯若苓往尹归月手臂扎了一针，笑吟吟地看着失去挣扎力气的尹归月。
一张苍白的脸在周遭发狂的吼叫中显得极为诡异，像是地狱使者，而这位地狱使者死死抱住尹归月，预备往中央的池子倒去。
“喜欢就与我一起殉情吧。”
-
第85章
蔷薇花香加上药剂的作用让尹归月双眼眩晕，浑身每一处都崩裂出疼痛，轰鸣的双耳只能听见柯若苓的在耳边的呢喃，似乎只要随着那怀抱坠入荧绿中，就能得到永恒的解脱。
“听见了吗？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的爱欢呼。”
柯若苓看着那些还困在牢笼里，为信息素气味痴狂的alpha不断发出嘶吼，莹绿的光交织着从排气口映出的点点初阳，让人分辨不出这究竟是盛典还是鬼门关的呼唤。
“听从我的命令，我们的爱在祝福中会永恒。”
柯若苓一只手紧紧抱住已经双眼涣散的尹归月，另一只手与尹归月十指相扣，双脚后退几步，脚跟踏在池子边缘，而后闭上眼睛，往后一倒。
柯若苓脸上出现满意的微笑，可下一刻，手心里那只绵软的手一滑，她猛的睁开眼一抓，只能抓到落在手心的一枚银戒。
柯若苓脸色一变，转而去圈近尹归月的腰，可腰间由姣白绸布织就的花零零散散地垮在臂间。
尹归月的一头长发披肩，发夹上的齿成为割断裙摆的利刃，而后尹归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柯若苓一推。
实验室瞬时迸出巨大的荧绿浪花，一张震惊怨恨的脸和那双挣扎却什么都握不住的手消融水光里，世间再无柯若苓。
“去你的永恒。”
尹归月喘着粗气，低弱地说了一句，整个人因反作用力撞在囚笼的铁栏上，撞击使后脑勺荡出一阵有一阵眩晕，随之而来的恐惧和痛苦越来越严重。
尹归月知道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充满药剂和信息素气味的实验室里，用手中的夹齿往手臂划了一道伤口以保持清醒，忍着恶心踉跄地爬出实验室。
此时天色已微亮，可庄园远处却蔓延出比天色更耀眼的火光，入侵的脚步和吵闹越来越近，乱窜的炮弹纷纷划过天际。
尹归月眨了眨灼热的双眼，攀上停在实验室外的飞行器，即使已看不清前路，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着，祈求冲出火与追捕的重围。
“那里有一架飞船逃出去了！快追！”
数辆机甲发现从柯家庄园飞出的行迹诡异的飞船，立刻跳上飞船追踪上去，不一会儿便包围了尹归月的飞船，尹归月却不管不顾地加大马力撞向那些挡住前路的飞船。
巨大的撞击使飞船为之一抖，里面的摆设全都乱作一团，尹归被连续的巨大冲击力摇晃着躯体，整个人磕在驾驶舱的操控台上。
尹归月已眩晕痛楚得无法分清前方的事物，甚至恍惚间觉得针对她的攻击停了一瞬，耳边的炮火也没有再响起，可尹归月已经没有精力纠结为什么，甚至没有精力支撑困重的眼皮。
真的好累。
尹归月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支撑不住阖上了双眼，倒在一片黑暗中。
-
此刻的帝都元兽乱窜，炮火连天，所有居民都听从士兵疏散躲进防空洞里，各条街道被大步前进的机甲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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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新修缮好的宫殿又被发狂的元兽和炮火所摧，许多宫人携着包裹踉跄地走在机甲之间，企图逃过这场大战。
守卫在宫殿的侍卫看见如今的形势，大都缴械投降，顽死抵抗的军部要员也所剩无几，逃窜的飞船在漫天炮火里乱飞。
成秉玉和陆松陵等在帝都外围及周围城市对抗残余力量，尹世柏则驾驶机甲长驱直入，来到尹世荣所住的宫殿。
几十辆机甲一下子挤进宫殿内，此时宫殿已空无一人，只余一座奢靡的空殿。
尹世柏停住前进的步伐，背上重型武器后跳下机甲舱，往宫殿里的寝殿去。
“尹将军！”
后面的士兵怕尹世柏单枪匹马会有危险，连忙叫住尹世柏。
“我去会会我弟弟，你们放心，在外面等着就行。”尹世柏稍回头淡然道，“若真的有危险，我会给你们发信号。”
尹世柏这么一说，所有的机甲不再动，而是守在宫殿外，随时解决残军。
尹世柏一个人走在深长的走廊上，最后停在一扇黧黑的木门前，一只手放在其上，沉默了许久才用力推开。
一股花香从缝隙中传出，在寝殿内有一大片精心栽种洋牡丹，花海围簇着中心的床，尹世荣大喇喇地半躺在床上，两耳夹着一副仪器，嘴边溢着笑容，似是完全不知有人靠近。
尹世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而后又觉得荒谬。
那个骗他在幻境生活了二十年的弟弟，如今却也沉溺在幻境中，不知国亡。
“尹世荣！”尹世柏上前一下子摘走那幅仪器，看着那张苍白傻笑的脸，沉声大唤了一句，“醒醒！”
尹世荣似是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喊了一句：“哥？”
尹世柏只退后了几步，握起枪道：“尹世荣，你缔造的帝国要亡了。”
尹世荣听见这句话，只自顾自地笑了许久，然后才无所谓道：“亡了就亡了吧。”
尹世柏却不理解这位曾经血浓于水的弟弟，此刻究竟是什么想法：“亡了便亡了？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缔造这个畸形的新帝国，多少人因为你的新政策而丧命，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你建造这个帝国是为什么？”
“为了让你看得起我！”
尹世荣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
“为了所有人认清楚， beta也能创造一片天地！”尹世荣苍白的脸开始出现几分因激动而出现的红，“过去所有人都只看到你的优秀，会崇拜你强大的作战能力，所以你可以得到帝国的资助金上学，然后一路高升成为所向披靡的将军。”
“而我因为是个beta，没有被帝国的资助计划选中，只能早早地辗转各个工厂打零工。”尹世荣嗤笑一声，“因为我是个beta，没有吸引omega的信息素，也没有学历，更没有钱，所以达茜才不会嫁给我，而与她青梅竹马的本来是我。”
尹世荣发狂道：“所以我要把武器派给beta们，我要扶持所有不被重视的beta，我要让beta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尹世柏从未听过尹世荣这些心里话，面对尹世荣的歇斯底里，却只轻声说一句：“还记得我受资助入军校的第一年，我参加的那场远征吗？”
“我把拼死得来的军功换了，换成了给你一个受资助上学的机会。”尹世柏温声说着，“因为我知道我的弟弟是个在机械制造非常有天赋的人，他不该只辗转在工厂打零工。”
尹世柏顿了顿，继续说着陈年往事“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时，你却忙于工作，没有像往常一样与达茜一起来军中的家属区探望。可达茜那一次来，却被一个处在易感期的贵族所……”
尹世荣听到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我想为达茜讨回公道，可那贵族却只是褫夺我的军功，还以达茜的人生安全威胁，一直在军中给我施压。”尹世柏说到这时声音多了些颤抖，“所以为了达茜的声誉，我也只能息事宁人，好好照顾达茜，达茜是因为这件事才会选择嫁给我。”
“很抱歉一直隐瞒你，也很抱歉作为兄长，一直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尹世柏放下手中的枪，“但我别无他法，我不想让你也承受那份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的挫败，不想让你知道因为我彼时的弱小，才保不住你原本应有的上学机会。”
“曾经的我们都没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世界，但你不该在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时，因为自己曾受的委屈和不堪，把世界推向更加错误的方向。”
尹世柏的语气无悲无喜。
而尹世荣第一次听见尹世柏对他说这些陈年旧事，一双已有些苍老的眼睛渐渐盈满泪水，最后从枕头掏出一把枪。
那是尹世荣自学机械制造时，想给尹世柏制造的第一把护身武器。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又能怎么办呢……”尹世荣恍惚道，“我已经做错了……哥哥……”
尹世柏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走上去，像从前相依为命的苦日子里，无数次揽住尹世荣的肩膀一样道：“我们尹世荣这么厉害，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下一刻，尹世柏的脸却沾满血花。
尹世荣掰动了陈旧的扳机，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漫天的炮火似乎也随之安静下来。
-
尹归月被渐安静下来的周遭吓醒，脑海还是一片混沌和眩晕，依稀记得自己还在飞船里撞击着拦截自己的士兵，而低头看见自己输液的手时，整个人再也坐不住，一个劲地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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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混沌的记忆让尹归月以为自己被抓回来到柯若苓的身边。
“尹小姐，您还在输液！您要去哪？！”
一旁的护士看着踉跄要往外跑的尹归月，连忙叫了一声。
走动的士兵也看见虚弱不堪却执拗地往外跑的尹归月，连忙帮忙拦住：“尹小姐你要去哪？你已经安全了！”
尹归月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去，只是潜意识告诉她，她需要立刻逃走。可混沌的状态让尹归月看见这些纷纷拦上来的士兵，只觉得与幻境中那些围住自己、欺凌的影子重叠。
下意识的恐惧在尹归月心中越生越大，只能无力地推搡着，煞白着一张脸呢喃。
“走开……”
“别拦我……”
那些士兵也不敢拦，怕尹归月在推搡间伤到自己，只好跟在后面默默看护，任由尹归月胡乱地走在还在清扫的战场上。
完全挂在穹顶的太阳已有些灼热，让本就虚弱的尹归月更加眩晕，踏在崎岖不平的泥沙上，只觉得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
她不知道应该去哪，应该去找谁，她像个不知道归家路的孩子，只能焦急地徘徊在陌生之处，寻不到终点。
“归月……”
一声呼唤让尹归月愣愣停住脚步，一回头只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她看不清那究竟是谁，却还是愣在原地，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
成秉玉把清点单推给身后的士兵，几乎是颤着双腿靠近尹归月，怕走得太快会吓着尹归月，又怕走得太慢，下一刻尹归月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最后成秉玉如近乡情怯一般，站在尹归月几步以外，忍住去抱住眼前那个单薄的身影的冲动。
他能看出尹归月的颤抖，也清晰记得，在那场宴会里，尹归月避他如蛇蝎。
尹归月略微抬头，不知道是否因为刺眼的阳光，因瘦削而大大的双眼陡然留下泪珠。
她不太认得眼前这个人是谁了，躯体下意识地颤抖也没有停下，可尹归月却觉得，所有的恐惧似乎一下子消失了，酝酿的恐惧变成了下雨的云，云破了，让她的脸庞沾满湿哒哒的泪水。
“你就是我的终点吗？”
尹归月笑了笑，紧绷的神经随着泪一下子放松，整个人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
成秉玉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尹归月，任由那片泪沾湿军服的衣襟。
“别怕，天亮了，我来了。”
穹顶处的阳光炽热又赤诚，撒在此刻两人的身上，连沾着灰尘的衣裳泛起金光，如同殿堂里迎着圣洁的光，走向永恒的爱人。
—正文完—
第86章
出席完《性别平等法》和《omega保护法》等新规章出台的会议后，成秉玉还没来得及脱下军装，便赶回家中厨房。
成秉玉端出慢炖好的补汤，又把烤箱里的蛋糕胚拿出来，表上奶油和新鲜的水果，用包装袋装好，才松了一口气，乘搭飞船去往帝都医院。
医院里同电梯的患者看见成秉玉，熟稔地寒暄了两句，看见成秉玉两手满当当，还热心地帮忙摁了电梯楼层。
“成指挥，您要去四楼是吧？”
“是的，谢谢。”
成秉玉温声道谢，等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成秉玉拎着吃食走向最后走廊尽头那一间病房。
还没推开病房门，成秉玉便听见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尹归月正被一群人围着，而后津津有味地看着宋闻用自己的机械手表演翻花绳。
“哈哈哈哈哈这算是什么才艺？”
尹归月看着那条在高科技机械手中玩出绚烂花样的红绳，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闻不服气地把红绳递给尹归月：“你翻一翻！翻花绳很高难度的！”
尹归月立刻接受宋闻的挑战，拿过红绳开始翻花样。
成秉玉无声笑了一下，默默走进病房，把蛋糕和炖汤放在病床几米远的桌子上，而后看着尹归月玩闹。
“成指挥你来啦？”
几个围着尹归月的士兵率先发现了成秉玉，立刻转头敬了个军礼。
尹归月听见动静，翻花绳的动作一顿，转头望向成秉玉，脸上的笑容稍收敛了一些
“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啦？”
宋闻眼睛在两个人身上转了转，识相地站起身，还一把抢走尹归月手上的红绳，乌泱泱地走出病房，给两人制造独处空间。
“你来啦！”
尹归月对着成秉玉甜笑，循着香味看向桌上那些吃食后，望向成秉玉的双眸更亮了。
成秉玉也淡淡一笑，拿过炖汤和蛋糕，摆在尹归月的病床桌上。
“谢谢你！”尹归月又很真诚地道了一声谢，才眨着眼睛问成秉玉道，“那我开吃啦？”
得到成秉玉的点头后，尹归月才欢乐开吃。
成秉玉淡淡笑着，心里却泛起一些酸涩，他看得出尹归月面对他时的一些细微的拘谨。
其实这样不能怪尹归月，对于如今的尹归月来说，成秉玉只是一个她不记得的，但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她的爱人的omega。
尹归月当初晕倒在成秉玉怀里后，立刻被送去医院抢救，再次醒来时，却是什么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虽然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尹归月想起了许多，如今已回收大部分失去的记忆。
但她就是不记得与成秉玉的一切经历了。
许多回忆都有一个缺口，但尹归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成秉玉是如何参与到自己生活的，然后成为她的omega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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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成秉玉问过裴知这是怎么回事，裴知只是看着尹归月的检查报告分析，告诉成秉玉：“这应该是她身体触发保护机制了。她的体内还有大量未清除的新型药剂和致幻剂，柯若苓应该是利用这些药剂对她做了什么，把你变成尹归月的恐惧，巨大的恐惧让尹归月只能触发自我保护机制，把这些记忆都忘了。 ”
“别担心，你多陪在她身边，与她经历一下过去的场景，没准她哪天就想起来了。”
成秉玉出神地看着尹归月手背上那些陈旧的针孔，思考着裴知对他说的一番话。
还是尹归月唤回他游走的精神。
“喂？”
尹归月把手放在成秉玉双眸前晃了晃，成秉玉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都吃完了？”
尹归月点了点头。
尹归月还是很喜欢成秉玉这个omega的，长得很好看，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对她很温柔，还是令人尊敬的指挥。
成秉玉越是完美，尹归月心里的疑惑便越大——这样的omega为什么会对她死心塌地？他们从前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成秉玉。”尹归月唤了一声，端正起身子“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关于我们之间关系的。”
成秉玉温声道：“好。”
“我有告诉过你什么重大秘密吗？”
尹归月问出第一个问题，在她看来，能知道她秘密的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成秉玉想了想，略微靠近尹归月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尹归月，你是从蓝星来的。”
尹归月立刻用一双震惊的双眼看着成秉玉，一时说不出话。
这确实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了，看来他们从前关系真的很好，至少她很信任成秉玉。
如此一想，尹归月又重新凑近成秉玉，在其耳畔低声道：“咳，那……我们彻底标记过吗？”
成秉玉的耳尖一下子染上微红，只轻轻拉开尹归月，一双闪烁的双眸微垂道：“还没有。”
尹归月倒是一脸正经地点点头，又给两人关系下了个定义。
他们应该很信任对方，但又还没到彻底标记的地步。
成秉玉轻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又开口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尹归月挠挠头：“我想确定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到了哪个地步，这样我好回忆起来。”
“其实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也是在医院里，那时我也每天都来看望你。”
成秉玉主动展开话题。
尹归月哇了一声，她确实记得来到这个世界最初，就是在医院里，不过对于成秉玉来探望的事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于是问道：“那当时的你也有每天给我带好吃的吗？”
“……没有。”
成秉玉回想当时的心情，那时的他只把探望尹归月当作令人厌恶的任务，更别说是精心准备吃食。
尹归月点了点头：“噢……”
成秉玉咳了一声，找补了一句：“我们那个时候还不熟……”
虽然是订婚的关系。
尹归月又继续问道：“ 那在之前我住院那段时间里，我们之间还有发生过什么记忆深刻的事吗？ ”
成秉玉回想了一下，却是越想脸越凝重，他那时对尹归月完全不算真心，每天只是应付了事，如今一回想，倒真的没有什么美好回忆，可以让尹归月对他印象更好些。
尹归月察觉到成秉玉不太对劲的脸色，正想打个圆场，成秉玉又忽的开口：“我们在浴室里，发生过第一次临时标记。”
尹归月望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咬你了？你疼吗？当时我应该刚做alpha来着，不太熟练……”
尹归月这么一说，成秉玉倒突然更愧疚了。
他那时不仅没让尹归月碰自己，甚至还让彼时瘸腿的尹归月差点摔倒，取血融合之前还恐吓了尹归月一番。
“你不想提，那就不说吧。”尹归月看见成秉玉脸上有露出些微意味不明的神情，立刻打圆场转个话题，“花园的花开的很好看，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成秉玉也识相地止住回忆，搀着尹归月去到住院楼下的花园。
春光越来越明媚，粉白的樱花挂满枝头，一阵微风吹来，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周边都是孩童的欢笑，一片暖洋洋的和乐。
尹归月抬头呼吸了一口空气，向前小跑了几步后停下，又用手接住几片花瓣拢在手心，回头笑着向成秉玉招手，唤其一起到樱花树下坐。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樱花树下相对无言，感受着微风和欢笑拂过，从前时常响在耳边的漫天炮火已经消失殆尽，只余温柔的落花和每一张盈满笑意的脸。
尹归月被这样舒服的微风吹得有些舒服，半阖上眼睛已有些昏昏欲睡，可有一只手却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给你。”
成秉玉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些杂草，编了个草编戒指给尹归月。
“你从前也编了一个给我，只是杂草放的久了，戴着戴着便变脆散开了，于是我便根据那枚戒指的模样学着编，有些步骤我不太会，可能不太像。”
成秉玉徐徐说着。
尹归月低头看着手心处的草编戒指，确实与自己会编的很像，不过还是有些微差别。
“真的好抱歉，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尹归月把戒指套在指节处，轻轻开口，“如果可以，真的很想与你再经历一次那些共同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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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成秉玉的思绪也开始飘远，回想起与尹归月经历的种种，却发现他们相爱的时间是那么短，而那些相依又夹杂着那么多的杀戮、生离死别和颠沛流离。
相比之下，他似乎更宁愿尹归月忘记那些残忍的回忆，即使会忘记他们的爱，就在这份不堪的曲折中诞生。
“如果可以，我却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成秉玉望着尹归月的双眸，语气虔诚又真挚，“以一个快乐的开头。”
尹归月抬头想回答成秉玉，余光却瞥见一个飞过来的皮球，于是下意识地揽住成秉玉的肩膀，扑倒成秉玉。
“小心！”
尹归月小声呼了一句，只是后脑勺还是被皮球砸到。
成秉玉还被尹归月忽如其来的扑倒弄得有些惊讶，等再想护着尹归月时却为时已晚。
“没事吧？！”
成秉玉的声音和另外一把温柔的声音一同响起。
一个omega妈妈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小跑过来，焦急地对尹归月道：“真的对不起！他实在是太调皮了，您没事吧？！要不去做个检查？”
尹归月被成秉玉揉着后脑勺，而后笑着说没事，可那位妈妈却十分热心，硬是想拉着尹归月做检查才放心。
尹归月无奈下只好做了一番检查，得到无碍的结果才推着成秉玉带她离开。
两人走在回病房的路上，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有些不太对劲的脸色，也轻蹙起眉担忧道：“要不要再做些检查？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尹归月只是轻轻摇头：“应该是出去太久了有些累，回去休息一下便好。”
尹归月只想着回去病房，成秉玉也没有强求，只搀着尹归月回去。
可尹归月这一睡却睡得格外久，久得成秉玉有些慌神，连忙呼叫医生给尹归月做相关检查，动静不算小的检查竟也只是稍稍唤醒尹归月，等检查完毕又再次睡去。
“指挥，尹小姐的各项数据都在正常水平，请别太担心。”
医生拿着报告小声对成秉玉道。
成秉玉点了点头，才坐回病床旁边的座位，盯着尹归月安静的睡颜，忽的觉得一些执念释然了。
尹归月初来医院时常常会惊醒，经过许久的治疗后才能像现在一般安然入睡。如果尹归月能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快乐和恬静里，那么就算想不起与他从前的经历也没什么。
他会抚平尹归月不应该承受的伤害，会重新给彼此一个崭新的起点。
成秉玉用指腹轻抚尹归月手臂上浅浅的疤痕，站起身子渐渐凑近，又俯下身子，直到彼此的唇瓣就在咫尺之间。
成秉玉紧握着手心，在胸腔内一片剧烈跳动中，亲上那柔软温热的唇瓣，而后僵硬着躯体久久停留。
可一阵轻笑让成秉玉立刻睁开长眸，远离那片温热。
“嗨，老婆。”
尹归月不知何时已醒来，明亮的双眸闪过狡黠，笑着对成秉玉道。
成秉玉僵直着身子，此时已双耳赤红，哑着声音不知所措道：“……什么？”
“你是我的老婆呀！”尹归月主动坐起身子，啄向成秉玉因紧张而有些紧绷的嘴角，笑道，“你忘了我们约定好的泥塑计划吗？按照我们蓝星的标准，泥塑还有另外一层意义，那就是，你现在是我的老婆了。”
尹归月主动抱着成秉玉还有些僵直的躯体，轻声道。
“我全都想起来了。”
-
自从尹归月想起与成秉玉的所有回忆后，她发现成秉玉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比如会时时问起尹归月以前的事，生怕尹归月一觉醒来，又忘了彼此曾经的回忆；比如会经常让尹归月亲吻他，抱紧他。
为了让成秉玉放宽心，尹归月还专门咨询了有感情经验的裴知该怎么做。
“我觉得，你要进一步确定你们之间的关系。”
尹归月托着腮继续问道：“怎么确定法？”
裴知打开医院办公室里的光板，往播放器内放了个碟片，然后拖动进度条将画面转换，在一片暧昧声中淡淡道：“这样确定。”
尹归月看着画面中交缠的两人，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这不太好吧……”
“彻底标记后， alpha和omega都会打上彼此的烙印，这就是最简单的确定方法。”裴知像个科普常识的机器，“你不会可以让成秉玉教你。”
尹归月红着脸汗颜道：“怎么能让成秉玉教呢？我先学习学习……再跟他交流……”
于是在出院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尹归月开始秘密策划对成秉玉的告白行动，同时趁成秉玉不在医院时，时时溜进裴知的办公室里，看那些彻底标记的教育片。
而到了出院当天，成秉玉便发现尹归月时而用意味不明的笑眼看着他，时而有些心不在焉地出神。
“我把你送回尹将军的家，将军一早就收拾好你的房间了。”
成秉玉对尹归月说了一句，转头便看见尹归月有些错愕的双眼，又听尹归月说：“嗯……今晚，我能去你家玩吗？我听士兵们总是说起你家的烤箱，烤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吃。”
成秉玉低笑了一声：“好哇，那我通知尹将军一起来。”
尹归月一把摁住成秉玉准备拨通通讯器的手，心虚笑道：“可以就我们两人吗？”
成秉玉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忍笑看了尹归月一会，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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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飞船一路开到成秉玉在帝都郊区的房子，与尹归月想象的不同，这一处房子外面的花园有些凋敝，明显是主人还无心打理，不过房子内部的装饰也算是简洁温馨。
“我没怎么装修这座房子。”成秉玉边带尹归月走进去道，“我想的是，以后可以和你一起装修一座，属于我们的房子。”
尹归月听见成秉玉这句话，立刻笑着回应：“好哇。”
没有比与爱人一起描摹未来更兴奋的事，如果非得有，那就是尹归月又紧张又期待的给成秉玉准备的惊喜。
所以尹归月就算面对眼前这块美味的牛排时，吃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成秉玉察觉到尹归月的不对劲，却也没有询问，默默看尹归月的动静。
“到时间了！”
尹归月感受到通讯器叮地一声，倏地站起身，牵着成秉玉熟稔地往阳台外的花园跑去。
“你怎么这么熟悉我家阳台的路？”
成秉玉又是奇怪又是好笑地看着牵着自己的尹归月的背影，询问道。
“那肯定！”尹归月拉着成秉玉站定，“我听着士兵们描述，把你家的内部结构都画出来了！”
“嘘！要开始了。”
尹归月话音刚落，沉寂漆黑的天空忽的绽开几朵绚烂的烟花，把夜空燃得犹如白昼。
成秉玉侧过身立刻用双手捂住尹归月的耳朵，担心过大的爆炸声会勾起尹归月的心理阴影。
尹归月也侧过身，用手覆上成秉玉的手背，两人都没去看漫天的璀璨，仅望着彼此如墨般的双眸，看着漫天绚烂在眸底盛绽后化作金雨倏下，又归于细无声又振聋发聩的爱意。
“你错过了我给你准备的烟花。”
尹归月牵下成秉玉的手，有些懊恼地笑道。
成秉玉的长眸里现出几分无措：“我怕你害怕那些爆炸声……”
“我知道。”尹归月紧握住成秉玉的双手，“我知道你一直担忧，我想起那些回忆，会让我陷入过去的阴影里。”
“但正是苦难造就了我们的爱，是一条条伤痕让我铭记，那份爱是怎么支撑着我的意志，教我从苦难走来，来到这个更加美好的现在。”
尹归月认真道。
“所以我不想忘记那些曾经，不想因为害怕忘记那些牺牲的伙伴，更不想忘记每次曲折里与我并肩的你，因为我清楚，是我们并肩把轰鸣声变成绚烂的烟火，而不是轰向无辜生命的炮火。”
尹归月踮起脚，在成秉玉耳畔轻声道：“所以……你愿意让我彻底标记吗？”
烟花已经冷下许久，可成秉玉却觉得尹归月的双眸里还盈着炽烈的烟火。
尹归月啪地一下关下灯，又觉得太暗，还是把床头灯打开。
“你……等等，让我想想下一步该干嘛。”
尹归月跨在成秉玉上方，一只手搭着成秉玉肩膀，真的在认真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成秉玉无声一笑，修长的指尖已搭在纽扣上一一解开，露出锁骨和胸膛。
“等等……”尹归月直接抓住成秉玉的手，“好像我得先亲你，然后你再解纽扣。”
呆板学生尹归月不会举一反三，一板一眼地按照教育片里的步骤来。
“好。”
成秉玉乖顺地听尹归月的话。
尹归月深吸一口气，从成秉玉那双长眸开始亲起，温热游走到耳垂，再到分明的锁骨，再到胸膛……
直到成秉玉平时淡漠的眸变得幽深，耳垂和紧致的胸膛多了几处嫣红，尹归月才气喘吁吁地放开成秉玉。
可到了下一步，尹归月一下子傻眼了。
她之前也没做过alpha呀！
成秉玉感受到尹归月的停顿，哑着声音道：“怎么了？”
“我……”尹归月有些无措地绞这手指，不好意思地看着身下，“有点害怕……我在蓝星没做过alpha……”
成秉玉坐起身子抱着尹归月，拍了拍其有些僵直的背，而后从抽屉拿出一块薄纱，掩住尹归月的双眼：“不如我来吧。”
薄纱掩着尹归月的双眼，让她只能看到成秉玉隐隐绰绰的身影，解开纽扣的衬衫松垮在成秉玉臂弯，随着颤动不断变着褶痕。
尹归月虚握着成秉玉的腰，只觉得一朵朵烟火在脑海里绽开，可摇晃却在一声哼声后停下。
“你累了吗？”
尹归月问了一句，可却没有等到成秉玉的回答，薄纱使尹归月看不清成秉玉的神色，但她还是本着服务精神，主动道：“你辛苦了，要不换我来？”
尹归月挪动成秉玉时，才发现成秉玉浑身软得不像话，几乎是任由自己摆布。
“别……”
成秉玉的一句话在摇晃中支离破碎，随后只剩下细细的泣哼。
尹归月一下子被吓住了，连忙停下摘掉薄纱，看着成秉玉的神情。
成秉玉轻蹙起眉，清冷的双眸变得赤红，一只手紧攥着枕头捂着脖颈，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着晶莹。
“你哭了？！”尹归月慌了神，不敢继续动作“是太痛了吗？！为什么捂着脖颈？是受伤了吗？”
尹归月想起教育片中提示， alpha必须要在彻底标记过程中爱护omega ，用信息素安抚omega生理本能的害怕。
可尹归月腺体损坏很难产生信息素，她害怕成秉玉得不到信息素的安抚会很痛苦。
“没有……”成秉玉软着声音道，“我怕你不喜欢我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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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尹归月拿开那只枕头，一股浓郁的蔷薇花香汹涌而来，先是让尹归月本能地被勾起一些害怕，随之又被巨大的爱意所敛。
眼前的omega因为想起她害怕自己的信息素气味，生生忍住释放信息素的本能。
“我们都是胆小鬼。”尹归月笑着说，“我害怕我没有信息素可以安抚你的疼痛，你却害怕你的信息素会勾起我的恐惧。”
尹归月轻柔地吻去成秉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看来我得把跟柯若苓说过的话，对你以及对我自己再说一遍。”
“真正的爱会打败所有生理的臣服。”
两人再次相拥，任由烟花绽在脑海间，绽在怀抱间，绽在连绵的高山，绽在嫣红的花海。
天蒙蒙亮时，两人带着朦胧的睡意，躺着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
“你想好我们的新家怎么装修了吗？”
尹归月问。
“没有，本来我想着等你身体好了再与你一起选址。”
“等我身体再好点，我们再去一次蜜月旅行怎么样？上次真的太糟糕了。”
“好啊。”
“我还想去当美术老师，放假时再与你游历山川，用画笔记录世界。”
尹归月牵着成秉玉的手，娓娓说着未来的打算，直到最后困得说不出话，阖上眼皮道。
“好困，我们睡吧，晚安。”
“晚上好。”
两人沉沉睡去，梦里全是拥有彼此的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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