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轨(校园1v1)》 龙生龙凤生凤,小三生垃圾1/2 龙兰心早就看穿了付星衡的真面目,只需两次见面—— 无德小三生出来的恶劣儿子。 龙生龙,凤生凤,小三生垃圾。 古话都这么说。 新开学即社团换届大会,唱完票后龙兰心毫无悬念地当选了校团委的书记。 一个老师拽着她和一男生碰面。 “来来来,两边新上任的校会会长和团委书记还不认识吧?握手沟通一下。” 龙兰心被推上前,脸耷拉下来,伸出一手,“你好,高二一班的龙兰心,以后请多指教。” 霎时会议室内嘈杂,大门打开,人来人往进出,一阵穿堂风吹来,龙兰心条件反射按住校服百褶裙裙摆。 男生握住她的手,笑着打量人但不说话,等介绍的老师走后,他俯身靠近,明朗的笑容瞬间变成恶劣的调笑,轻声—— “还不穿打底裤?” 龙兰心甩开那手,咬牙握拳:“……” 苍天啊快来看看,她没冤枉,此人,坏人一个。 …… 第一次听说付星衡这个名字之后,龙兰心立马去和同班好友贺晴天打探情报。 好友和付星衡是一中初中部直升高中部的,还是同班同学,如假包换,嫡系中的嫡系。尽管座位隔得远,没那么熟。 贺晴天:“兰宝看上他啦?” 龙兰心呵呵一声:“老娘杠上他了。” 贺晴天:“哎哟,初中部的风云人物了,你高一没听说过他名字吗?” 龙兰心:“咱这届有二十个班级,七百三十三个学生,凭什么是我听过他的名字?凭什么不是他听过我名字?” 贺晴天:“帅哥呗,走在路上花都要多开几朵。” “哼,狐狸精,连路边的花都不放过。”龙兰心不屑,问:“狐狸精风评如何?” “风评好得不能再好了。家里有钱又长得帅人品好,不装x不摆谱,待人很有礼貌,还会说笑话!男生拿他当兄弟,女生拿他当那个,和他相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初中就是学生会会长,高中应该也会是吧。” 龙兰心:“呵呵如沐春风呵呵有礼貌,确实让人发笑。谁说他不会装,装得你们没一个人看得出来,那人本质是流氓一个。” 贺晴天:“所以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 她和付星衡的纠葛,要从高一暑假结束之际的那个下午说起。 那天是雨后,不算闷热。 妈妈借口买菜出门之后,龙兰心就隔着五十米一路尾随。 买完菜却不回家,目的地明确,没有弯弯绕绕,提着菜来到一家豪华酒店楼下,没和什么人接头,直接进了电梯间,眼看就要消失。 隔了太远的龙兰心一阵着急,脚步提起来,却无奈跟着酒店慢悠悠的自动旋转门转了半圈。 就好比贪吃又心急的狗狗碰上克星慢食碗。 好不容易转完,欲挥动的步伐起势太大,加上酒店大厅空调风开得很足或是压强差,门一开,顷刻有风迎面扑来。 耳际头发飞起,脖颈、面颊和空荡荡的大腿,都感受到一阵风凉。 还险些撞上人。 两股鞋面摩擦光滑地面的刹脚声同时响起—— “嗯?呵——” “啊?啊——!!” 惨叫的是龙兰心,因为心也跟着一凉。 紧急膝盖触地蹲下,捂着轻飘飘的短裙,又着急去看电梯间,妈妈的身影早已空空如也。 可恶。 已经错过,她只好来料理眼前事。 气鼓鼓地打量了一眼碍事的人,年龄相仿的一高个男生,眉目分明,面容还算清新,但不妨碍她语气不善。眼珠向上翻,不耐烦地吐气:“你刚刚,没看见什么吧?” 男生收起先前的惊愕之意,转变成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度,目光在她头顶盘旋,轻咳一声:“没什么。” 龙兰心不信:“……” “也就看见了,”那人一秒后挤牙膏补充,“肚脐。” 还好还好,看见一点肚脐没什么,露脐装也是当下一种时尚。 还没松一口气,又听见他用玩味的语调带着一声憋不住的嗤笑:“比我想得成熟,印花不是草莓。” 确实,不是幼稚的草莓图案,是蕾丝花边蝴蝶结。 幸好幸好。 符合少女气质,没丢人。 …… 不对! 凑他大坝! 是从下往上的肚脐! 被看完了! 该死的风!该死的臭男生! 干! …… 龙兰心扶墙,强撑镇定,“穿着一中的校服裤来酒店,真有你的。叫什么名字,几年级几班的?校卡掏出来!” “嗯?” “快说!” “为什么要告诉你?” 对方不配合,龙兰心开始动手动脚,深色西装裤面料柔顺,大腿侧的口袋处印出了方方正正的硬质卡片形状。 她不信,那不是校园卡身份证一类的东西还能是银行卡? 男生见她扑上来,要躲,不想抵到玻璃门后退无能,她手太快已经爬到身上,攥着衣襟一角就要下滑,再乱动可能会涉及生理敏感区域。 于是双手垂下来放弃挣扎,喉结动两下,告诫她动作准确点,“别乱摸,乱摸我报警告你性骚扰。” 龙生龙凤生凤,小三生垃圾2/2 “……付星衡,十六班……呵呵,谁性骚扰谁还不一定。你来这干什么?和对象开房吗?” 对方轻笑一声,复读道:“你来这干什么?和对象开房吗?” “我是一中团委管风纪的,信不信之后开学我能让你名字出现在全校早会批评名单上。” “不,信。” “总之别把你今天看到的说出去我就放你一马——不是!你怎么能不信呢!” 干!同届的就是不好骗! 校园卡丢还给他。 龙兰心晦气地拍拍手。 没空和他纠缠太久,还有正事要干,严厉叮嘱/威胁他几句就冲去前台交待妈妈的名字,问房号和能不能给她刷个电梯卡。 前台姐姐声音甜美又笑眯眯,解释说刷卡开门都可以但是得让房间客人知情,说着拿起座机就要拨号。 打电话通知还怎么抓现行。龙兰心立马打住,脸色一变,转头就走,“算了算了,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此路不通,她还有别的点子。 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电话响了十多下才接通,她十分不爽,但是还是忍住了,尽量不动声色不打草惊蛇,“喂——妈妈。” “囡囡怎么啦?”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走钢丝绳,是强忍颤抖装平静。 哼。 “你怎么买菜那么久没回来?我一个人好孤单,想你了。” “哎哟那还不是你突然说要吃可乐鸡翅,妈妈就给你买鸡翅和可乐去了。” “我不想吃鸡翅了,我想吃排骨,有玉米和马蹄那种的。” “……”对方犹豫了一下,最终开骂,“你这倒霉孩子,一天到晚主意没个准确的,一会这个一会那个,我就不该惯着你!” “我就要吃排骨!我饿了妈妈快回来!”龙兰心在酒店大门外气得跺脚。 旁边传来鼻子送气的轻笑声。 她循声看过去,居然还是付星衡,没走。 她顺势白了他一眼,撅嘴,直接开天窗说亮话:“妈妈你在哪?那边怎么那么安静,不像在超市。” 是的没错。 龙兰心的妈妈,出轨了。 她很心痛。 妈妈果然心虚了,骂人的气势也弱了,支支吾吾起来,“回来路过附近的那个美容院,顺便做一下脸,很快啊妈妈就回去。” “那我也要做,我下楼去找你。”故意弄出点脚步声,龙兰心倒要看看她怎么圆谎。 “别!小孩子做什么做,你上学期成绩掉得厉害,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那还不是拜你出轨所赐! 龙兰心想骂她恶人先告状。 这时候,电话那头还传来了男人捏着嗓子的一声假模假样的话,“龙太太,话别说太多,面膜会失效。” 妈妈两头应道:“哎,好的,好的——妈妈做完就给你买排骨去。” 龙兰心不顾旁边的男生偷笑得更过分了,耍起脾气来:“快点快点!不许做了!囡囡要饿死了!哼!快点!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你!” 电话挂掉,和他大眼瞪小眼,好气,不许笑。 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像在对气功波,暗暗使劲的意味。 最终她开口:“付星衡是吧,你敢让别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我有你好果子吃!” 付星衡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人一阵风似地拽走,躲到酒店侧面。 看回酒店里,是一个轻窕女人从电梯间里出来了,紧身衣牛仔裤,休闲利落,只是急匆匆左顾右盼地。跟在女人身后的,是一个西装衬衫眼镜男人。 付星衡:“……” 但是她拽他干嘛?他又不需要躲。 无语。 拽他的人像一个拙劣的特工,沿着墙边,身体斜斜,脑袋探出去一整个,生怕盯梢对象看不见。 他看着想笑,故意碰了碰她肩膀,往外推。 身体一倒,她一惊,忍住声音屁滚尿流躲回来,不可置信地指着他的鼻子:“有病?!” 又着急去看大厅门口,妈妈和那个小三走出来了。 果然小三的手搭在妈妈细细的腰上,意犹未尽得像潮汐,涨起落下。 timing很好,人赃并获。 很好。 龙兰心咬着牙,气抖抖拿出手机,摄像头一角从墙边伸出去,对准,放大,按下拍摄键。 “咔擦。” “诶?” 照片是一团阴影异物遮盖。 再拍一张,又是那团东西。 “不是?你挡我镜头干嘛?” 身旁男生的手长长地绕到手机镜头前,拍的是他的手心掌纹。 懒洋洋一声:“不让拍。” “哈?” 龙兰心以为自己听错。 没空和他争执,甩掉那手,可是晚了,timing错过就没有,神色匆匆的妈妈已经走了,留下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三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妈妈离开的方向。 气得龙兰心想把坏事的人过肩摔在地上,再猛踩两脚。猛然回头,人已经轻飘飘绕过她,走出掩体外。 “狗东西,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那背影不理她,理理衣摆袖口,大步径直朝小三走去,越靠越近,听见清清朗朗一声:“爸爸。” …… 爸、爸爸。 他喊小三爸爸。 龙兰心两眼一黑。 守株待兔的至上真理1/2 回到当下,换届这天,恶劣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二人周围一片空旷,有驱赶无关闲杂人等的气场,似乎是没人敢随意插入一中两大社团头头的会面交谈。 这方便了龙兰心。 虽然她对付星衡这人第一印象不太好,但也有可能是他一时无法接受家长婚外情,正和她经历一样的情绪失控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应该是此刻最能相互理解的两个“受害者”。 咽了咽口水,秉承着尽量理解、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同盟的原则,她主动开口。 “你爸和我妈……” “嗯,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要不是这倒霉儿子,她都差点捉奸在床了!龙兰下压下欲跳的眉心,还是问:“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成年人约会自由。” “?!” 龙兰心又把他往角落里拉,声音不自觉大了点,“你管那叫‘约会’?还‘自由’?那你妈管那叫什么?我觉得我爸应该会管那叫出轨,出轨啊!” 最后几个字是从齿缝中挤出。 付星衡露出看傻子的神情:“我爸,单身。” 龙兰心拽他衣襟:“我妈他妈不是啊!” 付星衡嫌弃地拍掉那手,白了她一眼,“所以,我爸不用管,你妈我管不着。” 这下龙兰心气急败坏了:“好哇,果然一家养不出两窝崽,小三仗着有点样貌,介入别人家庭还没点愧疚之心。” “谢谢夸奖。” 见对方不为所动,她不解气,咬牙指着他鼻子:“别被我逮到现场,我让我爸来揍你……爸!你爸的!” 付星衡不满眼前这根手指头,抓住,按下来:“话说回来,你确定他们就是那种关系吗?” “一男一女在酒店里能干什么?!” “你还挺懂。” “何况我不就是在找证据吗?那天没看见你爸狂摸我妈的腰?老色批,不要脸!” “没看见,可能你妈要摔倒了扶一扶。” “扶你妈!” “是你妈。” “……你他爹的!” “那今天的交流就这样了——”突然,付星衡握着她食指的手莫名窜满她整个掌心,冷脸骤然变暖,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微笑,“以后请多指教,团委龙书记。” “?” 手被捏着摇了摇,龙兰心犯愣。 下一秒背后有老师走来,一脸欣慰地介入二人。 ? M市一中是M市升学率最高、教学质量最好的高级中学,偏偏校园管理风格还崇尚自由自律,鼓励青春多彩,不抓学习、不抓手机、不抓发型、甚至不抓牵手并行的异性。 得益于本校教导主任管理学生一个久负盛名的信条:信任是相互的,疑罪统统从无! 而且一中凭借着底蕴深厚,政策高地,财政倾斜,掐尽省内顶尖优秀生源。一中学生无不是学霸、官N代、富N代。占一样是基本入门款,三样全占的交叉子集也不是凤毛麟角。 有些人不用管,有些人管不着,这倒成就了那光头教导主任的美名。 龙兰心对这些潜在的社会阶级观念不敏感,毕竟生在芝兰之室便从未分辨得出芝兰之香。 她只知道自己的家离一中不算近,高一一入学就和爸爸妈妈抱怨了很久。 高二伊始,全职妈妈的龙妈妈终于决定陪读,在离学校只一墙之隔的最高最安全的楼里租了一整个套间。 新居入住总有很多事情待办。 傍晚龙兰心和妈妈从外面大采购回来,提提抱抱好多东西。小区楼下看见电梯门才缓缓合上,她几步快走抢下上行键。 刚合上的电梯又慢吞吞开门,她总算舒一口气,抬眼看清电梯内的人之后脚步控制不住地一顿。 付星衡:“……” 硬着头皮进。 他旁边还站着那天的大叔,他爸,她妈的出轨对象。 ok。 和小三住同一栋楼。 要不是见过这两人,而且在自己家楼下,龙兰心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进了什么总裁专属电梯。一个西装笔挺抬手正看表,一个深蓝色整套学校制服单挎个背包,都拽什么。 ……干! 这房子是妈妈挑的! 龙兰心:“……” 付星衡和他爸爸让了让位置,龙兰心在妈妈进来前一秒天真烂漫地开口:“付星衡?好巧啊,你也住这一栋吗?” “嗯。”那人手插裤兜凉凉回应。 她余光注意到妈妈进来后神色微微一变。 他爸倒是不动声色,目光也不冷不热。 两边大人见自家孩子打了招呼,就要装模作样地握手表示初次见面。 “星衡爸爸,你好。” “兰心妈妈好——” 话没说完,手将握上的那一刻。 守株待兔的至上真理2/2 “哗啦啦——”新买的各种日用品杂物像是下雨滚落到每个人脚边,龙兰心天女散花把东西全扬了,翘起兰花指捂嘴:“哎呀,太重了,不小心。” 她哪能让妈妈和小三皮肤相贴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然后挨了妈妈一记敲脑壳。 “痛!” 小三第一个弯腰捡东西,平整的布料上打起褶子,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友好和礼节。 付星衡原本站得很直,被父亲瞥了一眼,也只好蹲下,“……” 最后还被安排帮她们提东西上门。 两脸不情愿。 付星衡和龙兰心都。 出了电梯,楼道到家里几步路,妈妈心情很好,笑容灿烂地对付星衡问东问西。知道二人在社团活动常碰面之后,还要他多多照顾她。 龙兰心听得想翻白眼。 “你家住几层?”她打断过于热情的多话妈妈,没好气问他。 “顶层。”他答。 妈妈翘起兰花指捂嘴小作惊呼,“哎呀顶层是复式双层带花园对不对呀?” “嗯。” “原本我也是看上了这小区顶层的花园,但是想想就我和兰心两个,也不必住那么大呢。浪费。” 是看上人家房子还是看上人家主人。 哼,不害臊。 妈妈开门,龙兰心趁机把他手上的东西抢过来,一副卸磨杀驴还坦坦荡荡的口气:“任务完成,你走吧。” 下一秒就被妈妈打了个脑瓜嘣。 龙兰心疼得龇牙咧嘴揉脑袋:“谢谢谢谢行了吧。” “星衡要不要吃个冰淇淋?”妈妈问。 付星衡回绝之后转头要走,又被喊住。 “哎那个,加个微信呗——痛!” 清脆地嘣了第三声。 一瞬间发出请求的人彻底蜷缩着捂住脑袋。 妈妈叉腰,一脸温柔的怒意:“什么‘那个’,这孩子对同学怎么那么没礼貌。” …… 现在开学了,龙兰心一天在学校的时间比朝九晚五反过来还要再长些。 妈妈很闲,除了做菜、做脸和弹她脑瓜崩之外没别的兴趣。鬼知道楼上那小三人模狗样的闲不闲。 想到这就十分懊恼,是她上学期一天到晚口嗨抱怨非要妈妈陪读,才落下个羊入虎口的被动境地。 送走付星衡,门合上,龙兰心忧心忡忡:“妈妈,要不你别来陪读了。” 说完她就抱着脑袋窜回了房间。 她也知道自己欠揍。 一中校园不算大。自从认识了付星衡,龙兰心看见他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中午下课放饭,龙兰心第一个冲出教室,在必经之路上的花坛蹲守两分钟。 去往食堂的路上跟在目标后面,他吃什么,她也点一样的,居然还吃完了。 开社团大会,千里迢迢换座位坐他正后方,发现他后脑勺的发旋是井井有条的两个还很对称。 晚自习校团委挨班检查出勤和纪律,她在高二十六班门外多待了十分钟。 直到有一天早上上学,电梯开门是他站在里面。 她就知道她运气好! 迷朦的睡眼立马焕发出光彩:“早呀——你爸呢?” 这人在妈妈转身后就把加好友的二维码收回了不让扫,所以这么多天,她光是偷看和尾随,硬是一句话没说上。 付星衡看见是她的一瞬间脸沉无可沉:“……” 她靠近一步,“我这几天仔细看了你的掌纹,发现你是断掌。断掌人很执着,容易伤肝火。而且你有两个发旋,说明偏执和脾气大。看在咱俩住同一栋楼的份上,龙大师给你一个忠告:静心,养肝。” 电梯下行机械声嗡嗡作响,他不回话。 “你爸呢?他上不上班?忙吗?” “……” “我要加你微信。” “……” “求你了,我惹到你哪里了和你道歉好吗?别生气,小心肝,呃,火旺盛。” “……” “小心肝?” “哪有龙书记锲而不舍——”出了电梯,他终于纡尊开口,带着两声笑。 见他说话,龙兰心眼冒星星,紧紧跟着脚步。 “大家说我不解风情,我只好和他们解释单相思的定义。” 龙兰心眼里的星星飞走,脚步忘了停,险些冲到他身上,“?” “再让人看见我们出入同一个小区一起进校门,我只好说你是有暴露癖的跟踪狂了。” 龙兰心脚步停下。 “也不算污蔑你。”付星衡看她两眼,撂下最后一句话就大步向前走。 出了小区,他很快就被上学的男生女生围住走远了。 最后龙兰心还是加上了付星衡的微信。得益于社团招新期间,互为竞品的两大学生管理组织——学生会和校团委的抢人抢地盘的“摩擦火并”。 会长和书记被社团老师要求,事先私下做好沟通,两边闹事的干部需要一模一样不偏不倚的处理。 通过中间人和群聊等各种途径加了他十几次没反应,最后还是他的头像出现在【新的好友申请】里。 【付星衡 申请成为好友。】 龙兰心乐得没边。 追着兔子跑了二十圈,最后兔子自己撞了上来,守株待兔啊守株待兔。 果然古人没说一点没用的话。 小三之子1/2 和他打了个电话商定正事,最终定下了写检讨加相互道歉的调停办法,再各自和自己的干部安慰沟通。 搞定之后,龙兰心迫不及待翻他社交动态,发现全是一些装模作样的文艺画展链接分享,连个心情自拍旅游照都没有。 对着聊天框打字又删除几个来回,直到顶上“小三子”三个字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吓得手机像一条活鱼在她手上跳了几下。 【小三子:你别骚扰我。】 龙兰心:“……” 被看到了啊…… 【兰兰龙: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兰兰龙:你爸我妈,会在你家见面吗?】 【兰兰龙: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事的?】 【兰兰龙:你爸上下班的时间是?】 【兰兰龙:为什么这几天没见到你爸?】 龙兰心很发愁。 草木皆兵的状态非常累人,已经浪费好多时间偷偷跟着妈妈去了七八趟市场超市美容院。 那可不成绩下降嘛。 【小三子:他出差了。】 龙兰心一拍脑门倒在床上,看看,如果有这家伙的配合,她用得着吭哧吭哧一顿累还白忙活吗? 【兰兰龙:以后你能不能多和我分享你爸的行踪?】 【小三子:不能。】 【兰兰龙:为什么!∑(?Д?)】 【小三子:没那个义务。】 【兰兰龙:我求求你呢?(;_;)】 【小三子:睡觉了,别吵。】 【兰兰龙:你是老头吗?十点半就睡觉了?】 【兰兰龙:喂?】 【兰兰龙:喂喂喂!】 【兰兰龙:那你还没回答我其他问题呢!】 【兰兰龙:你这个人能不能友好一点?】 【兰兰龙:/可怜 /可怜】 【兰兰龙:?_?】 等了十分钟,完全没有回复了。龙兰心气得一脚把被子踢开:“给脸不要脸!狗东西,拽什么。” 果然一点没冤枉他,小三养出来的儿子素质堪忧。 她又为事先就给他改好的“小三子”的备注而沾沾自喜。一点点先见之明至少她觉得自己没有输得那么惨。 第二天去教务处领人。 学生会和校团委的人相互看不惯是传统节目,光头教导主任习惯了又仍有修复的希冀,不光啰啰嗦嗦批评了那两个险些打起来的学生会和团委的干部,还连带苦口婆心叮嘱龙兰心和付星衡,学生会和校团委应该是一家兄弟,不能老是争争抢抢。 龙兰心听得不爽,低着头小声辩解了一句是对方先推搡起来的。 光头一听就怒了,抓着教案本一拍桌子,说:“还争!两边有冲突能只是一边的问题吗?!每年都这么教育你们,还以为今年会长和书记选出来是一男一女能好一点,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你俩也给我写检讨,不好好管人还有脸给我顶嘴!” 这话是对着龙兰心和付星衡说的。 纸张和桌面拍出的卷着灰尘的气流让龙兰心想打喷嚏,“……” 付星衡:“……” 四人从教务处里出来,走到老师看不见的地方之后,和和睦睦的气氛一瞬间瓦解。 龙兰心皮笑肉不笑:“今晚晚自习前,检讨都收到我这里来。四份我一起交给光头,谢谢。” 对方干部嘟囔一句:“为什么是交给你而不是给我们会长?” 她这边的干部说:“呵呵因为你们会长是付(副)的。” 龙兰心暗爽,但是说:“别又吵哦,我会骂人的。” 付星衡不在意,很谦卑的语气:“我才是该谢谢您。还得是龙书记会说话,不然想写检讨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用谢,付·会长。”刻意做了不必要的重音。 说罢,龙兰心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另一头的楼梯,以彰显分道扬镳或者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决心。 在付星衡那碰壁之后,龙兰心对于出轨的妈妈,像是无头苍蝇,病急乱投医。 在客厅餐厅厨房里都摆了不同年份的全家福相框,每天晚上就给爸爸打电话甜言蜜语,拽着妈妈一起忆往昔美好时光。 也格外体贴妈妈,休息日出门逛街买菜吃饭散步贴身随行。 可毕竟身为一名在校高中生兼校团委书记,她盯防妈妈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有时候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发现家里没有人,打电话找,过了一会也能看见妈妈脸颊红润气喘吁吁地回家。 问她去哪了,她居然说健身房开了个会员。 楼下的快递嫌重嫌多还得使唤女儿、出一点汗就得洗澡的妈妈,居然会和健身房三个字联系在一起,家里甚至没有一张瑜伽垫! 拙劣的借口,龙兰心深呼吸,忍住。 她也和妈妈玩钓鱼执法的游戏。和妈妈说学校有事/去同学家玩/去聚会,下了楼草丛里躲一会,妈妈十有八九后脚跟着、欢天喜地就出门了。 可最近几天无一例外,她不懂她去个菜市场有什么好开心的,虽然妈妈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想到这里就气那个姓付的,要早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另一个巴掌不在家,她就不用这么辛苦搞假动作了。 但是这天周末,妈妈出了小区门,史无前例地右转了。 小三之子2/2 龙兰心的心提了起来,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沿绿化带慢跟。转角处需格外谨慎,脚步要轻要快,还要先探头才能把握跟踪的距离。 探头后望过去,望不见妈妈的身影,而是险些撞上一柱擎天,视线是铺天盖地的遮挡。 着急侧身绕开,擎天柱也默契地闪向同一侧,她往另一侧绕,擎天柱又变向挡上来。 这样反复两个来回,耽误了几秒,龙兰心见不到妈妈的身影了,街角尽头的十字路口,风吹落叶,行人遛狗。 实在是太无语了,她直起腰,忍着气,对擎天柱:“我妈去哪里了!” 擎天柱还挡在面前:“找妈妈找到我头上来了,我是你爸?” 龙兰心撞见他不稀奇,向前一步揪住衬衫上的领带,“你看见她了对不对,往哪个路口走了?你爸是不是回来了?” 付星衡倒是借力顺势地贴过来,嘴上竟然是难得的配合,只是笑得很恶劣:“是哦,今天刚回来。” 龙兰心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什么小别胜新婚天雷勾地火词汇和场面,理智几乎全无,拽着他的制服领带就走,“你给老娘带路。” 领结带着领口被拉变形,却拽不动。 “龙兰心,你给我放手。” 声音沉得有点凶,好像爸妈凶她的那种口气。她回看他,松手。 “一次两次的得了,回回这么弄,没有人有惯着你的义务。” 龙兰心冷静下来,呼吸两下,修复好语气:“他们现在,在一起对不对?” 付星衡似笑非笑,视线在她头顶,“你也不是小孩了,父母感情破裂,很难接受?” 这话她不爱听,掏出手机,滑通讯录。 搅黄妈妈的私密约会,她干一百次也不会心虚愧疚。 还没点到拨通键,付星衡轻巧一碰把手机抢过来,举高。 “?” 她没来得及发作。 “是在一起了。” 平静的五个字,他像是和她宣布律法、政令、教条等等一切理性客观的东西。 不带任何感情。 龙兰心爬着他手够手机的动作停下,像是矮袋鼠quakka吃草吃着吃着突然静止愣住。 “你不是也早看出来了?”他问。 出轨的妈妈很投入,她是看出来了,但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百分之百的事情,万一呢? 万一不是妈妈的错呢? 万一是那小三拼劲全力勾引呢? 万一妈妈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呢? 再说了就算妈妈犯错,那也没什么关系,家就在背后,回头不好吗? …… 见她暗淡地冷静下来,付星衡把手机还给了她。 龙兰心接过,回神似地继续滑通讯录,点到妈妈两个字,电话马上拨出去。 quakka继续吃草。 “嘀——嘟。” 付星衡眼疾手快,趁没拨通的时候挂掉,“……” 又把她手机没收了。 听不懂人话呢,这家伙。 叹气。 眼看龙兰心瞬间气炸得好似眉毛头发裙摆都要飞起来,他无可奈何,“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一次性问完。” 她终于缓和下来,低着头:“他们多久了?” “这学期开学前一阵子。” 那就是她们刚搬过来那会,龙兰心忽然一阵心痛。 “你怎么知道的?” 付星衡知道她想问什么,“我爸这方面的事一向不瞒着我。” 他可知道得太清楚了,暑假爸爸就和他说,这假期不能陪他旅游采风了,忙着追求一个美丽温柔的女性。 他也是撞见她的那一天才知道爸爸的心动对象是她妈妈。 “我是不是得罪过你?”龙兰心继续问。 她没料到她“捉奸在床铁证如山”的计划里,这名关键证人会这么、这么不配合她。有时候她甚至有幻觉,这人单纯只是觉得妨碍她惹怒她很好玩而已吧。 本质恶劣。 “是。” 而且承认得很坦荡。 “……小气。”那肯定都是他个人问题,不是心眼小就是度量小。龙兰心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沉思几秒,最后犹犹豫豫问:“你……吃过我妈做的饭吗?” “吃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问,但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龙兰心瞬间像个吹鼓的气球,用一种野生动物张牙舞爪的吓人的气势朝他扑来。 “骗你的——”付星衡连忙后退两步闪避,看她那样子忍不住轻笑两声,而后又补充解释,“本来我也不关心我爸的感情,托你的福,还是第一次见着他是什么审美。” 还可以。 只是这女儿怎么一点阿姨的气质都没学到。 龙兰心恨得牙痒痒,按捺着不爽,又尝试策反这个恶劣的爱情保镖,可他还是不愿意配合透露他爸爸的行踪, 但最后她要他至少保证别让那两个不知羞耻的大人在他家干点什么,反正在她家是不可能的。 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栋大楼她罩了。 这人倒是爽快同意了。 龙兰心把手机抢回来之后老老实实往家里走了,付星衡跟在她后面。 二人一起上了电梯。龙兰心的家先到,离开电梯前,她冷冷给他撂下反刍了半天的话:“父母感情破裂孩子不接受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知道你身边没有妈妈的时间多久,可忘了她不会难过吗,想起她不会难过吗?身边没有她我没办法想象怎么能继续相安无事地过着一天又一天。你哪来的高高在上的立场指指点点我?” “我不光现在不接受,老成一百岁也不会接受!哼!小三就是小三!不可原谅!我也才不要理解你!” 狗东西!休想吃她妈做的饭! 脏话她往心里咽。 回家后她没有给妈妈打电话,裹在被窝里躺了三十分钟,然后久违地写起作业来。 怪人陈宗泽(1/2) 龙兰心在学校里关于付星衡的“盛大狂热”算是消停了。 听见“学生会”、“会长”、“十六班”、“付xx”等等非直接的相关字眼都像个睡午觉的懒狗,眼皮和耳朵都懒得抬,也不去玩众目睽睽惹人发笑的尾随了。 好友贺晴天对此并不意外。食堂里吃午饭,她看着几张桌子远处和同学说话的付星衡,问她:“你总是上头快,下头也快,有没有想过会给人家造成什么困扰吗?” “难道不是他给我造成了什么困扰吗?!他见人就说我暗恋他诶!”龙兰心食欲恹恹,语气忿忿,“害得我们小干部都不敢惹学生会的了,说是老大都折服了,他们也老实了。好丢团委的面!气死我了,狗东西还玩上兵法了。” “他刚刚好像看了你一眼。” 龙兰心不自觉看过去,还真和他对视上了,只见他视线不躲,她就瞪回去,嘴上和好友哼哼地说话:“前几天我还把他臭骂了一顿,他屁话都蹦不出一个字。” 她不会再像拙劣的小丑一样表演节目给大家看了。 那天之后,再在电梯里看见付星衡,有妈妈在的时候她会和他打一声很克制的招呼,没有妈妈她就会不克制地无视他。 校团委的繁杂工作、热衷出轨的妈妈、一次比一次考得低的成绩。 她已经够忙了。 料理妈妈和学习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学生管理工作是她还算喜欢做的事情。 换句话说,“一中,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和形形色色的大家相处,超有意思。 付星衡这种“面具派”样子的也挺带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对一部分人是一种态度,对另一部分又是另一种态度。只不过他的范围划分格外不公平,他对所有人都温和以礼相待,唯独对她糟糕得很,糟糕得她一时还有点难以理解。 明明他的立场是“加害者”,她是“受害者”好吗,她的原本幸福稳定的家庭因为姓付的小三岌岌可危好吗。 那还是敬谢不敏了。 远离。 …… 了两天。 午休没午休,她和他又一起出现在了教务处听着光头喋喋不休。 龙兰心:“……” 付星衡:“……” 她早上才被八卦大王贺晴天更新完近日八卦,八班有两个人打起来了,其中一个还是那个上学期期末考年级第一、永远一脸不爽、身边没有朋友的怪人。 怪人此刻正在社交平台上实名反映M市黑暗腐败的官僚主义已经侵蚀到了M市教育金字招牌的一中里面。 浏览量激增。 事情起因是怪人认定某同班同学“嫉恨”他,或许是喝了没拧上的水杯,或许是吃了剩一半的早餐,总之他在无法全知全感的、不够安全的世界里,生病了。 被“下毒”了。 医院的检查单和下降的成绩单扔到那同学脸上,他就扭打着人家闹到了教务处,警察也来息事宁人,还是一两个小时后被人家的父母带着律师出面谈判,才给弄老实了。 他就不来上学了,改上网了。 光头很头疼,说派去做沟通的老师都被他拒之门外,然后要会长和书记管理好学生情绪,别在网上跟风散播言论。 付会长点点头。 龙书记却说:“老师让我去和他聊聊呗,他是我初中同学,我们很熟的。” 光头有些犹豫。 龙兰心又说:“今天下午是高二的校本课,不耽误学习。陈宗泽他以前怪是怪,但是也不是这样的。” “也是,可能还是同龄人比较好沟通……你去找他聊聊天疏通疏通他也行。”光头上下看了龙兰心两眼,对她旁边人说,“你跟龙兰心一起去。” “我自己就行。” “那都别去了,别又给我整出警察律师大驾光临的场面。”光头想了想陈宗泽情绪上头对人又吼又挠地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就后怕。 龙兰心火速改口,“那行,走吧付会长。” 付星衡:“……” 光头又叮嘱了几句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要和他有肢体接触之类,便把地址给了他们,拿起手机就喊着头疼头疼忙着联系别人去了。 有了光头的首肯和“护航”,和上校本课的老师请假是一句话的事情,上课时间当着保安的面出校门也是大摇大摆的。 怪人陈宗泽的地址在学校附近。 二人一路无话,各自冷脸,经过自家小区时,龙兰心开口:“付会长想回家可以直接回,不劳烦您,我不会和光头打小报告的。” 付星衡没回话,但是二人步伐不停地走过了。 而后她猛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白了付星衡一眼,又远他两步,拨起电话:“喂妈妈,猜猜我现在在哪!” “我在小区楼下哦。” “我有可能马上就回家也有可能过一会才回家哦。” “没翘课!出来给老师办一点事情,出差呢。妈妈你在家吗是不是有想我?” “那我想你了不行吗。” 付星衡在旁边哼笑了一声。 等她吓唬完妈妈,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他说:“我爸出差了。” 龙兰心:“……” 又搞了一次假动作。 双手抱胸,走得拽拽,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她问:“云南还是贵州?” “云南。”很难得地老实回答了,他看她一眼,诧异藏不住。 龙兰心得意得扬了扬下巴。 这两天餐桌上不是菌菇的一百种吃法就是酸汤的猪牛羊肉,妈妈还自己做了脆哨。尽管是为了她特制的减盐口味,但她还是不太爱吃,只是不敢有任何怨言。 “聪明呗。” “没看出来。” 这句话在当下龙兰心的耳朵里很讽刺,这能看不出来吗! 变脸很快,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跺了一脚先跑了。 怪人陈宗泽(2/2) 出了校门,走过几个街口,穿过水果摊、菜市场、奶茶店,龙兰心提了两杯柠檬茶。她戳了一杯自己喝了,另一杯挂在手里。 付星衡伸出手:“我的呢?” 龙兰心嘬了一口冰凉甜茶,面带微笑:“这是我给老同学的。” 付星衡:“谢谢。” 他靠过来。 另外那杯饮料就被他像是控她手机那样轻易抽走了。 龙兰心:“?” 二人按照导航来到一个安静祥和的小区,在写满水道疏通电器维修和借贷广告的楼道里,龙兰心叩门。 咚咚咚。 没人理。 确认一遍地址又抬头确认门牌号,没错,贴到门上,隐约听见似乎是陈宗泽激烈说话的声音,于是放开手脚和嗓门吼。 砰砰砰! “陈宗泽!开门!我是龙兰心!” 里面说话声音消失,很快,门拉开一条小口子,露出一张像鬼一样憔悴下塌的脸。 “……” 看了看她,又看见旁边的付星衡。 砰—— 门又关上了。 ? 龙兰心切换成手脚并用揍门的狂暴形态。 “陈宗泽!给老娘开门!” 砰砰砰! “陈——宗——泽——” 砰!砰!砰! 门又愤怒地拉开,鬼嗓子沙哑,说:“别吵!” 龙兰心笑得谄媚:“就算旁边这人抢了你的冰红茶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柠檬茶。”付星衡一边喝一边纠正。 陈宗泽抬起眼皮瞅了瞅付星衡,又垂下对着龙兰心:“真想不到你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这种人”是哪种人,付星衡想分辩说话,龙兰心向右前一步挡住他,还是笑:“光头派他当我跟屁虫,没办法,甩都甩不掉。他确实是‘那种人’。” “这种人”到底是“哪种人”,付星衡喝了两大口饮料忍下了。 而陈宗泽一脸鄙夷,“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在个屁!” “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光头的走狗,难怪成绩掉这么快。”他语气一变,数出新的罪名。 这是在点她“龙书记”的头衔呢。她一副被戳到痛处的破防:“又不是我惹的你,骂我干嘛!” “我对这个学校太失望了!”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门又要合上,愤怒的气势扇出风流掀在龙兰心的脸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付星衡眼睁睁看着,有一只手,像个神勇的敢死队,飞速横进要消失的门缝中间,橡皮泥一样地在门框上变了形。 “龙兰心!” 晚了,他拦截不及。 “唔——”一声吃痛的闷哼代替摔门的声音。 最终,门没合上,饮料飞溅,龙兰心像个冻死的猫一样蜷缩着跪在地上。 到底是输给了敢死队,陈宗泽让门大开,腿像个扫把一样在地上扫出一条小路,迎着二人坐到两把椅子上,便慌慌张张去房间里找药。 顾不及此刻这客厅超出寻常的混乱,付星衡捏着龙兰心的手腕研究,看着那扁掉的手背和掌心破皮渗血,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去医院。” 龙兰心原本脑袋和手肘撑在膝盖上痛得龇牙咧嘴,忽然抓下他的手机,头一抬,着急一喊,“不要。” 水灵灵的眼泪掉下两大颗。 “管他呀……”她皱眉,声音压低,目光看去房间里的陈宗泽,示意那人才是重点。 认真打量他人的关怀神情和泛湿沾珠的长长睫毛实在不相匹配。 “……” 付星衡移开视线,环视一圈环境,纸箱衣物外卖袋子随地堆放,泛黄粘腻充满碎屑的地板,刚刚陈宗泽不扫那两脚还真没有下脚的地方,饶是修养极好如他也忍不住在人前皱了皱眉。 再加上陈宗泽的神态种种,很不对劲。 物品散落到地面的声音中,怪人在房间里哀嚎,“没有药!找不到!” 龙兰心疼得脑门发汗,直起脖子大喊:“没关系,你先出来!” 付星衡默默地把地图软件切换成外卖软件,输入跌打损伤。 陈宗泽一出来,龙兰心和付星衡突然觉得还是该去趟医院,这人眼球浑浊、皮肤蜡黄、头发像蒲公英乱糟糟,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要倒下。 他知道他们的表情什么意思,一边收拾桌子上录视频的设备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肝肾衰弱。我一个人拿你们这些官商特权子弟没什么办法,可网上还是有能相信我的人的。世道不再,通过非常规手段获得的正义也是正义。” 龙兰心没认真听,看着这一圈乱糟糟:“你怎么一个人住?” 他和她一样,初中离这很远。很明显,这是一间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人租的房子。 陈宗泽:“还有我姐。” “姐姐呢?” “和男朋友回老家谈亲了。” “你自己住了多久?” “一周。” 龙兰心瞪大眼睛:“你完全不收拾的吗?!这么点时间家被你搞成这样!” 陈宗泽梗起脖子,一点也不惭愧:“我要学习,没空。” 付星衡听了笑了:“那你翘课这几天,得落下多少进度。” 陈宗泽脸色变了:“你闭嘴!要不是龙兰心,我都不想让你进我家!” 龙兰心脚尖碰了碰付星衡,举起受伤的右手,抢话:“很痛哦,更学不了习了,你怎么赔我?” 陈宗泽突然别扭起来,不敢直视她,又很明显地用余光瞅:“反正你又是追男生又是当书记的,成绩掉得第一页都找不到了。学也是白学。” 一副已经沦落到完全不堪入目的口气。 付星衡:“我没答应她。” 龙兰心大叫:“放屁!你们两个都放屁!老娘入学考全市第一!全是我的手下败将!” 陈宗泽弯下手指头数出高中以来他成绩排名高过她的次数来反驳。 龙兰心骂他是只会学习的书呆子,陈宗泽回骂她鲍鱼入肆,臭得庸俗。 龙兰心用陋室铭嘲笑他。 陈宗泽说他看不起一中的每一个人,包括龙兰心,他要离开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学校,做好了退学的准备。 “还有我被下毒这件事,没完!” 龙兰心:“哪真有人会那么坏……” 付星衡思忖:“……有没有可能是你吃错什么?” 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说辞,陈宗泽突然崩溃一般地大叫“滚啊滚啊”,抓起桌上手边的小物件刷啦刷啦地朝二人砸过去。 付星衡手臂一拦,飞出来的东西接在手里,虚虚护着龙兰心。 龙兰心高举自己伤手在陈宗泽眼前猛晃,提醒他冷静。 陈宗泽看着那已经肿胀发红的手,到底还是愧疚代替了发疯。 同时龙兰心看见了付星衡接过的东西,白色的,里面是药片,刷拉刷拉作响的,小药瓶。 她单手攀着他手臂,摘下那瓶子,研究起上面的标签来,“失眠?” 陈宗泽撇嘴:“晚上睡不好吃的。” “医生开的?” “我姐给的,褪黑素一类。” 龙兰心打开瓶子仔细看,“你吃了很多吗?” 陈宗泽不解:“我,每天都睡不好,挺管用。” 一枚淡蓝色的上面印有“NPS-275”的药片举在三人面前。 “这不是安眠药,这是痛经药。” 龙兰心异常笃定的口气。 婷婷姐 三人到底还是去了医院。 一人照手部CT,一人体检全家福拉满,刚抽完了血。 付星衡莫名背负了照看病人的责任,问要不要告诉光头,两个病人都异口同声说“不要”。 龙妈妈急匆匆赶来,一人展开肥手索要怀抱,一人对着手机在哭。 ? “我每个月都在吃,医生叮嘱最多连吃三天,不会错的。”龙兰心说。 付星衡转握着那瓶药,也难得地表情僵硬,喉结动动:“连吃会怎么样?” “之前我不知道,”龙兰心下巴点点黄色憔悴人,“喏,现在知道了。” 陈宗泽脸色骤变,在垃圾堆里翻找手机,喃喃地:“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福尔摩斯怎么说来着,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不管有多离谱,都是真相。 他不知为何开始需要吃药入睡。最不需要防备的姐姐给了管用的药。药片与药瓶却做了掉包。药效、副作用和医嘱全是危险的错位信息。 然后姐姐消失了。 可那药能让他忘记一个每天中午躲在草丛后面的身影,能让风吹走成绩单,能让他们继续再像同班同学那样一起学习,能某人永远追不到喜欢的男生。 可姐姐呢? 她不接电话。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任由期待已久找上门来的女同学一手拽着自己上的士,面对医生,面对人生。 路上女同学没心没肺继续絮絮叨叨:“都说了你这个人一直很白目,忽视身边的同学就算了,姐姐都搞丢了。” “也不是很会说话,明明是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却非说看不起每一个人。” “情商不高生活无法自理,幸运的是还有个姐姐。” “然后因为实在不懂事还姐姐惹毛了吧,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忽视掉锐利刺耳让他不爽的叽里咕噜点评。 假装若无其事电话问了爸妈,爸妈接到了他主动打来的电话很是欣喜,问了问他钱还够不够用,学校的饭好不好吃,最后才交代姐姐的事情。 大他十二岁,勤劳肯干,温柔爱笑,像个妈妈一样可靠的姐姐。 他想也不想就在学校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填上的,姐姐。 “婷姐不是说和男朋友回一趟家吗?” “待了一天不到就走了。哎呀,她那个屁的男朋友,不行。” 按照龙兰心的提示,他问:“哪里不行?” 不够爱姐姐的不行?恋人间相处的磨合不行?工作不行?钱不行?事关那方面隐私的身体不行?对未来的规划不行? 最后的答案爸爸妈妈不想让他知道,而他不想让同车里的其他人知道。 是他这个独生“子”不行。 是弟弟不行。 弟弟从来没把头从习题本上抬起来,从没正眼看过姐姐的男朋友,甚至其实从来也没正眼看过“成绩不好”的姐姐。 最后还是借助了他最看不起的官僚特权主义找到了这座城市另一头的两个破败人生。 看不起他们父母短短的一个两个电话,就让医院里的他联系上了曾经的准姐夫。 那男人第一次和他说话,告诉他,婷婷姐睡了,现在状态稳定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哥哥……照顾好姐姐,不用担心我。” 电话挂掉前,他终于憋出一句:“对不起。” 扔掉手机后,身上的蓝色竖条纹像是栅栏,病床是监狱,裹着的被子是他迄今为止人生的重量,轻飘飘如被吹飞的成绩单。 他应该最看不起的是自己。试图扭转世俗评判指标,又被根深蒂固的阶级差异困囿,清清楚楚知道“差”在哪里的自己。 但如今,他的“差”超出了钱和权的范围,得到了一个来自姐姐的、来自爱的“差”。 “……” 而女同学还在耳边叽里咕噜和自己妈妈说话,把他思绪拽回来些许。 曾经这女同学眼中的“优”和自己标准里的一致,让他一度以为他们是战友。 “这手成这样我可真学不了习了。” “感觉得多吃一点猪蹄汤补补。” “我故意的?很痛的啊!” “那陈宗泽要怎么办呢?他也病了,一个人也照顾不好自己。” “妈妈,让他来住我们家吧。” 陈宗泽的视线一瞬间清明起来,张唇要说话,发现嗓子还哑着。清一下嗓子的功夫,付星衡先说话了:“和我住吧。” 他看看他,又补充:“放心,我家这阵子没人,很自在,不麻烦。” “……” 龙妈妈欢欣地和两个男孩子交代之后晚饭可以都来她家里吃,和他们说食补的意义。 这让龙兰心脸色一变,特别是付星衡笑着说好。 她的妈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了脾胃不好又实在挑剔的女儿才甘愿洗手作羹汤。龙兰心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妈妈的饭菜,于是她大喊:“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吃我妈妈做的菜!” 果不其然又挨两下脑瓜崩。 之后,陈宗泽又给姐夫打了个电话,说关于彩礼的事情就让他来和爸妈沟通。 龙兰心和教导主任光头说陈宗泽已经删掉了发布的过激言论并道歉,明天会来上学的,希望学校那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付星衡让定期到访打扫的阿姨加班一下,收拾出一间房间以供客人入住。 白目怪、马屁精和烦人鬼 很快,一中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见,校园里,学生会会长和校团委书记围着那学霸怪人走。三人上学一起,午饭一起,放学也一起。 怪人夹在其中也异常老实。 同学们把那个行为定义为“钳制”,私下说这回怪人真的摊上大事了。 第一天在龙兰心家里吃饭,龙妈妈做了酸汤牛肉。 一向只有二人的餐桌又多了两个人,龙兰心尽管表情不好,但是喝了一口整个人还是鲜明了起来,对着妈妈狂竖大拇指。 陈宗泽喝了一口,眉心跳起来,脱口而出:“好怪。” 龙妈妈似乎对这个评价早有准备,向前推出盐瓶和新买的醋,甩锅给女儿,“是兰心口味很怪,不吃咸不吃醋,调味淡得多,你和星衡自己试着调调看。” 龙妈妈可能有点紧张,又补充说龙兰心这坏口味已经吓跑好多个阿姨,没办法只好她来做饭,一切都要怪兰心。 龙兰心为自己驳回面子,说早产儿就是毛病很多,要怪只能怪大人,不能怪她。 陈宗泽又仔细喝了几口:“我妈就是云南人……这不单单是调味——” “好喝。” 话被打断了。 “阿姨是加了芝士还是奶油吗?一股奶香味。”付星衡低头,喝得很认真。 龙妈妈明亮起来:“对!酸汤的酸其实是酸奶油哦!兰心这头猪吃不出来这些东西,只吃得出自己不爱吃的,只要有一点醋味就不吃。” 龙兰心嘟囔:“一个白目怪,一个马屁精……” 被龙妈妈敲了一脑壳。 陈宗泽os:什么中西方融合大乱炖就不要标榜地方特色菜啊…… 临走前,付星衡又和龙妈妈道谢。 陈宗泽跟着说谢谢,嗫嚅半天又补充:龙妈牌酸汤细品是好吃的。又看看龙兰心的手,说:对不起阿姨。 龙兰心的伤手在他面前晃晃:“对不起错人了吧。” 第二天晚饭餐桌上多了个人,龙爸爸出现了,给大家带了龙某最爱吃的巧克力布丁。有娘有爹的吃着布丁的龙兰心像个混世魔王,摆餐盘的时候还高调宣布:“我们一家人用的是家庭亲子套装,比你们客人用的可爱又高级。” 说话间还瞟了付星衡一眼,只不过对方不搭理她。 龙爸爸也轻轻敲了敲她脑门,呵斥她说话没礼貌,又温柔地检查她的手。 陈宗泽又给龙爸爸谢谢和道歉双重套餐。龙兰心依旧挤到所有人面前找存在感:“对不起错人了吧。” 第三天晚饭陈宗泽明显和付星衡熟悉了起来,打趣他家虽然豪华得像博物馆,但是冰冷空旷有回音,晚上睡觉感觉被子怎么也捂不热,和温馨的龙家一点也不一样。 龙兰心喜欢听这种话,忙问细节。 陈宗泽很认真回应,比如客厅放着一个超碍路的巨型小女孩雕塑,地板上还有专门的射灯给雕塑打灯。尽管如此,半夜上厕所那小女孩好像故意绊了他两次。 龙兰心顺势诋毁:“哟呵,有没有艺术品味,不如买奶龙。” 付星衡:“……我雕的。” 其他人一惊。 付星衡又解释:“我是艺术生。” 陈宗泽评价:“肯定是成绩不好,为挣那二三十分高考优惠的。” 龙兰心论断:“放弃吧,你小子没有那种艺术细胞。” 第四天陈宗泽悄悄和龙兰心说,别惹付星衡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她问为什么。 二人当着当事人的面咬耳朵。 龙兰心皱眉重复:“一朵花开了,所以他心情很不好?” 陈宗泽看看付星衡又点点头。 龙兰心对这个行为大批特批:“别在我家耍少爷脾气。” 饭桌上龙兰心给大家讲笑话:“我的肚脐是一个‘工’字,因为我是工商银行存满多少送的小孩。” 助产士手法独特,剪出一个外貌奇特的工字型肚脐,龙兰心第一次说这个猜想的时候就把龙爸龙妈逗得开怀大笑。 陈宗泽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说:“那我可能是去日本送的。” 龙兰心咯咯地笑,然后余光中,他没笑。 她吃饭吃得慢,爸妈吃完了在房间里谈事情,陈宗泽突然接了个电话离开。 餐桌上只剩下她和不笑的付星衡二人。 她换了个位置坐到他旁边,盯着他,冷不丁开口,“我也要看你的肚脐。” 他摇头,身体远离。 她在自己家胆大妄为,秉承着“反正你看过我了我也要看你”的方针,直接动手,攥着衣襟一角就要掀开,被他一手扣住。 付星衡:“别动。” 龙兰心:“你不开心?” 付星衡:“……” “因为花开了?” “嗯。” “你这人真怪。” “轮不到你来说。” 手被甩开,龙兰心拍拍手,斜睨他:“开花了会死是吗?” 付星衡垂眼,表示默认。 养了十二年,一夜之间盛放出黄色花朵,绚丽到他竟一时半会有点没法接受。 大概是即将失去的沮丧。 “切,再买不就好了。”有人伸着懒腰跳下桌子。 “别来烦我。” 这是白目怪,马屁精在烦人鬼家吃的最后一次饭。付星衡的爸爸回家了,陈宗泽的姐姐调整好心态和身体也来接他了。 连做了一个周多人晚餐,终于要卸任,龙妈也舒了一口气。 “囡囡没事了你就走吧。”她对龙爸说。 器材室(1/2) 任凭龙兰心怎么鬼哭狼嚎,都拦不住因工作而离开的爸爸。又在电梯里碰见了几次付星衡和他那不输自己爸爸高尖精*的付爸爸,龙兰心崩溃。 深夜骚扰付星衡,连发二十条消息问他爸什么时候出差,家里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答应她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做到。字字血泪,最后以一个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谐音梗作为句号。 【兰兰龙:你这个付心汉!】 【小三子:再发一句拉黑。】 龙兰心:“……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逐渐接受自己对爱上去健身房、美容院的妈妈无能为力,对越来越焕发光彩的妈妈无能为力。 有时候她也升起一股怪异想法,为妈妈的开心而开心不应该是作为女儿的本质方针吗?一秒后她就把这未想清的想法抛诸脑后,因为查收了一则班级新通知。 她转而给龙爸爸发消息:【爸爸,之后学校有课本剧大赛,工作再忙那天都要来看我上台哦!】 “无为”不是她坐以待毙的借口,她要为家里那成套的精美家庭餐具再努力一次。 ? “兰宝,你确定要参演哦?”贺晴天十分不放心龙兰心的品性,这话已经问了三遍。 龙某人是出了名的出尔反尔大王,虽然做了的事情会很漂亮地完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思维太过活跃的缘故,行事起来颇有左灯右行捉摸不定横冲直撞的气势。 “确定确定确定。”龙兰心像个快乐小狗连连点头。 贺晴天指着她的鼻子警告:“这事关我文娱委员的声誉,你敢中途撂挑子不干,我第一个揍你。” 龙兰心笑着抓住那根手指头,心说最近怎么人人都爱凶她。 只听得好友在旁边为未来可能发生的暴行进行推脱和自辩,细数龙犯往昔犯过的错。 第一件肯定是新入学的社团招新,本来二人都递交了学生会的申请表,结果这家伙看上了校团委面试的学长,截止期前一刻抽回学生会的表,火速填了个校团委的申请表交了上去。结果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少了朋友的陪伴悻悻而终,试用期就退出,另一个风风火火干到了组织的一把手,当上了龙书记。 “什么学长?” 贺晴天真是要敲她脑袋了。 龙兰心后知后觉想起来:“哦,进去了发现那帅哥学长干活都不利索,老是我给他擦屁股。下头下头,休要再提。” 贺晴天继续数——高一结束分科,3+1+2的选科模式。3是语数英的必选,1是物理和历史的二选一,2是剩下的化生政地再四选二。 龙兰心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确定要选历史,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改变主意换成物理。贺晴天经历了要和好友分离又突然不用和好友分离的心情过山车,捏着龙兰心的耳朵骂道:“把我请你吃的那顿分班大餐吐出来。” 贺晴天叹了一口气,虽不靠谱至如此,但是还是有一些关于课本剧的关键问题需要请教团委书记。 龙书记大手一挥,指明方向:“《荆轲刺秦》有什么好看的,肯定要选《雷雨》啊!豪门虐恋、白月光替身、小妈乱伦、主仆偷情、兄弟妹三人交叉骨科,我都不懂这么刺激的词条摆上台来还有人能忍住不看的,我都忍不住想演了。” 每年的课本剧大赛是高二年级的一个固定节目,每届都办得过于精彩而变成了一中的一个传统。 由于比赛时长限制和人数要求,一般是两个班级合表演一台舞台剧。选《荆轲刺秦》会和八班合作,选《雷雨》会和十六班或二十班合作。 龙书记对两部剧本的分析,说得在理,但是鉴于某人之前种种表现,贺晴天还是忍不住问:“然后选十六班?” 贺晴天的脑袋被按到外面,如果她是一匹马,这人就会把她驾出去:“对啊!废话!快去抢先联系十六班的人啊!” 行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夹带私心。 一班敲定和十六班的合作之后,又在龙兰心黑暗大手的推动下,果不其然,不负众望,付星衡演最后一幕的男主角,周萍——先和小妈玩不伦之恋又将其抛弃,和亲妹妹玩私奔最后饮弹自尽的臭渣男。 众人很给团委书记的面子,让她先挑角色。 龙兰心低头研究了半天剧本,从中抬起一个色欲熏心的脸:“当然是小妈啊!” 小妈,美丽的女二,被丈夫pua和控制了半辈子,精神几乎失常,尽情地恨、尽情地爱,不为世俗所容忍也要发疯地求继子周萍不要离开她的,最具“雷雨”气质的,周繁漪。 付星衡:“……” 器材室(2/2) 离正式表演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各班定好剧目了都趁着课余时间慢慢排练,不光剧本本身,超出文字更为立体的舞台剧要素:布景,道具,服装,灯光,配乐等等,无一不是需要反复推敲的关键东西。 所以排练的场地很重要。 拿下场地这个重任交给了手上有无数把钥匙的会长和书记,分管着不同社团和活动的功能教室。二人出发去挑选并预定教室之前,贺晴天从人群中高喊:“兰宝,先去抢上回迎新舞台的那个超绝打光灯!” 龙兰心数了数钥匙,比了个ok,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教室走到综合功能楼的廊桥上,龙兰心看付星衡都是一副“你小子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的那种小人得志的表情。她背着手,步伐轻盈:“一会可得劳烦会长大人搬一下打光灯了,我这手还用不上力气呐。” “嗯。” “你家的花死了没?” “谢谢关心,在死了。” 鲜艳的花瓣尽褪,叶片也在萎缩。一说到这,付星衡的脸就黑了下来。 龙兰心表面笑嘻嘻,心下盘算着,要不趁他不备,拿个喇叭吆喝大家来看双面人黑暗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节哀呀。”她不走心一句,又问:“你爸呢?今天上班吗?什么时候出差?” 付星衡停下脚步,从上往下目光浮在不明处,脸上毫无波澜的神色忽然就换了,恶劣的笑又浮现,抿了抿嘴唇,有话要出来。 龙兰心见过不少次这种丝滑的变脸过程,她攥紧了拳头,做好了接招的一切准备,可她没想到是罕见的万般配合的家长行踪的交代—— “我爸今天休息。” 没等龙兰心思考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他勾勾嘴角,直接挑明:“现在应该在和你妈上床。” …… “乔乔,见你一面真的很不容易。” 酒店最顶层的豪华套房,这是他们一直会面的地方。一间房内无人,却残留着沉闷热烈的气息。 扰乱的床单被褥,沿着卷皱的纹理飘散出体液蒸发的不均匀的味道,此处热浓,那处冷淡。 另一间房间内还较为清新,整洁干爽的床尾上是赤身裸体大开曼妙身体的女人,床头是匍匐在女人腿心间忙碌工作的男人。 有碾磨出黏腻的水声传来。 乔思明看着那颗脑袋轻微起伏,强忍着感官上的刺激,捂着眼睛回答他:“女儿太淘气了,难……” 身下的男人笑了笑,舌头停了一下:“那么像你的女儿,只恨不是我和你生下的。” 话毕继续埋头苦干。 “嗯啊………慢点舔……” “嗯。” 可没有慢。 才刚被插得高潮一次的乔思明受不了,马不停蹄地又迎来第二次,打着颤地弯曲着每一处关节。 颤抖还没平息,男人舔着嘴唇又覆在女人身上,膝盖顶开双腿,让她腿夹着他的腰。大手在纤细腰间和丰满胸乳上游离,毫不客气地抓捏揉握,唇在颈间和耳边含吻,轻易又调动起女人的情绪,以她不自觉地娇吟作为情爱上位者的勋章。 不久,他又硬起来,把人翻倒,挺腰一下,性器深埋进朝天大开的湿淋小穴里。 几下全进全出的抽插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备具诱惑性,“乔乔,再陪我做一次吧。” “嗯……呃。” “乔乔,让你舒服的人是谁。” 乔思明倒置的视角里是镜子,看见自己的头发倾泻而下还摇摆,双乳颤颤,双脚夹紧男人的脖子,她闭上眼,肉棒搅动带来的刺激感成倍放大。 “……付、付远川。” ? 付星衡不怕她跑,还没到放学时间,出了校门会有保安第一个拦下她。 他只是没料到她踹他腿上这两脚那么痛。 看见她破防一样地一脸铁青拿出手机,他心情反而变好了,不厌其烦地给她解说:“电话打过去除了给他们做爱增加一点刺激的氛围感,不知道你还能做到什么。” 怒发冲冠的龙兰心根本不听劝,点了一下手机就放到耳边,焦急地左右摇摆又跺脚。 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打通。 但是托他的福,妈妈的谎言,妈妈的喘息声好像已经打通她的脑海了。 什么“做爱”、什么“刺激感”,这是他一个男高中生能讲出来的话吗,还是当着她一个如花似玉小姑娘的面。 不知羞。 气得她把手上一整串钥匙砸那恶劣的小三之子的身上。 为什么怎么打他都不解气。 付星衡一手接过钥匙,推着她的肩膀就往前走,嘴上警告她:“龙书记,别消极怠工,那边还有两个班的人在等你呢。” “……” “我总不能和大家说,‘谅解一下阴晴不定的龙书记,她的妈妈出轨了’吧。” 龙兰心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一跺脚就先行跑到那走廊尽头无人问津的器材室面前,发现没有钥匙,又踹那门两脚,抖落两身灰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付星衡姗姗来迟,推开碍事的人,开门。 器材室变成储藏室,几乎快塞满,一股陈年灰尘气味。 “去找吧。” 只见那人说完就要站到门外,龙兰心一脚把门关上,说出今日最具备书记气势、不由分说的话:“一起找。” 文件柜像是屏风又像尸体,立在门后一排排,然后又是各种硬的软的体育器材,龙兰心一路看一路踢两脚,“好懒,什么部门的垃圾都往这扔!” 他在旁边说风凉话:“龙书记管治有方。” 龙兰心前前后后找了四五个好的坏的形态各异的聚光灯,打了无数个喷嚏,发现最后一个在文件柜子顶部。 那就是贺晴天口中,上一个活动用的光束灯。 她记得。 踮起脚伸手去够,够不到,跳起来,还碰不到。 付星衡走过来打算帮她拿,龙兰心不喜欢彰显这种男女体型差异的细节,趁他来之前鼓足了劲猛一大跳。 结果年久腐蚀的柜子被她的冲击力一撞,像是脚下一软,歪倒了去,眼看着头上那金属制的一个足球大小的灯就要砸到她身上来。 龙兰心那一瞬间脑子里全是:他爹的文娱部那帮死鬼来医院看老娘带的是苹果老娘就要闹…… 光束灯(1/2) 她不可控制地又举起了上回受伤的手,包住脑袋。 倒塌的景象在眼前开天辟地,“咚咚”几声一连串多米诺书柜砸到门上,漫天的灰尘扬起来。 倒霉的惯用手,才好没多久,可痛感并没有如约而至。 视线里有影子压来,急促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然后她就被抱住了,一手揽腰,一手护头,视角天翻地覆,一起摔倒。 “诶——” 沉闷的碰撞声,光束灯滚到脚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她也慌了。 “付星衡,你没事吧!” 连忙拍了拍身上的人,推推肩膀,可他还是实实地压着。 “哈?不会被砸晕了吧!” ——“别动。” 没晕。 他挤压胸腔,吐了一口气,“好痛……” 渐渐地,身上的重量消失,他慢慢爬了起来。龙兰心闻到了血腥味,心里一酸,声音忍不住发颤,“你……你没事吧……呜呜……” 只见他右手臂血流如注,看不清伤口和血液的分界线,脑补出东非大裂谷长在那手上。 二人相互搀扶坐在地上,坐在罪魁祸首的五六个聚光灯旁边,龙兰心止不住地咳嗽和流泪,同时摸出手机给贺晴天打电话。 抬眼看了看被数个柜子堵住的门口,又看见他额头上灰尘和汗水混合,格外狼狈,血已经滴滴答答滴到地上爬到她膝盖边。 她深吸一口气,在脸上胡乱抹一把眼泪,忍住哭腔,问:“内裤还是内衣?” 原本垂眸观察伤口的他听见这话,蓦一抬头。 灰尘裹脸同样狼狈的龙兰心跪坐着,怪怪的词语,神情和语气却是严肃板正得像是国旗下演讲。 她解释:“出血急救包扎,上学期学过的,你忘了吗?” 绷带、三角巾、四头带,环型、螺旋型、八字型……这些都没有。 门被堵死,外面人要进来不知道还要多少功夫,他在说好痛,额头满是汗,手臂在发颤,鲜血带着砂石摩挲她的膝盖,比月经时期还要触目惊心。 眼下最干净的布料就是她内穿的这两件东西了,而不知道伤得多深,止血刻不容缓。 “内裤吧。”他笑着说。 热热的气息扑到龙兰心脸上。 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被疏通,嘴巴开始叽里咕噜地往外倒话:“咳咳……检查伤口有没有异物……咳咳……远心端包扎,离伤口五到十厘米……不能太紧不能太松,一根手指头……咳咳……我还记得产生了断肢该怎么保存……” 一边说着就拿起他的手臂左看右看,翻起他的衬衫袖口露出上臂,动作间还抬头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付星衡:“?” 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露出脖颈和一点锁骨,抽出掖在裙子里的衬衫下摆,双手背到身后伸进衣服里向上,带起一点腰线。听见轻轻咔哒一声,左右手轮流从袖口里抽出肩带,拉长,绕过手肘,回弹,最后下摆里掉出一件东西。 他从没见过遑论想象的脱衣方式。从某种程度来说,付公子也有“见世面了”这样的感慨,但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忘了眨眼。 动作灵巧迅速,流畅干净。 一点点露肤度使得画面出现了勾人遐想的呼吸感,付星衡没由来思考留白的美妙和必要性,并即刻反思到自己的作品上面。 而掉出来的东西是蕾丝花边,精巧奶白。 知道她即将抬头,才扭头转移视线,任由她的急救操作,听见她说:“也不知道是笨还是色狼一个……明明就是内衣更合适……” 松紧带系在上臂,勒得紧紧的,伤口上有柔软盖上。 手臂被轻拍两下,付星衡的头转回来,第一眼就看出她的内衣被分解成两份,盖在伤口上的第二份,扁扁平平,蕾丝花边被血浸透。 有些可怖,幸好他见过它的原样。 她握着他的手腕,低着头,语气分外不服气,“别看了,是A杯……你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了……” 他笑了。 而她更怒了,“还真笑!” 付星衡清了清嗓子,“刚刚就感受到了。” 不用强调,省得大家都尴尬。 “流氓。”龙兰心想抓着他的手直接来个过肩摔。 而付星衡才终于注意到她那频繁说话的过程中一直附带着急促喘气,话语落地后还在焦躁不安地喘。 “龙兰心,你的眼睛好像肿了。” 此时贺晴天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带着其他人各种各样的嘈杂,开始了敲门撞门,器材室内的灰尘好像又被那猛烈撞击震得漂浮在空中。 而她再也支撑不住,条件反射地蜷缩着腰,躲到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隔住脸和外界灰尘,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声线终于彻底变形,像是呼吸道在吹口哨:“哮……喘……叫他们……快点……要死了……” …… 光束灯(2/2) 乔思明是和付远川同坐一辆车赶到医院的,二人默默分头进入不同的病房。 她抱着因过敏而变形的女儿忍不住哭了起来。用了药后的女儿反而安慰她,声音还是哑得不像话,但是在笑:“妈妈我没事哦,那边那个比较惨一点。” 说罢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原本想刁难妈妈的话也没问,安静了下来。 这乖巧模样在乔思明眼中就变成了让人万分怜惜的憔悴姿态。 龙兰心趁妈妈去听医嘱和拿药的时候,连忙给人发消息。 【兰兰龙:内衣我不要了!不许还我,扔掉就好!】 【兰兰龙:别给别人看见!也不许乱说!】 在表情包库里找了一圈,挑了个愤怒跳脚的红色青蛙表情发过去。 直到她和妈妈回家也没得到回复,第二天醒来才看见深夜的两条消息。 【小三子:处理了。】 【小三子:很担心你是变态还要回收。】 龙兰心:ok,掉了很多血还是很坏一个人。 学校里,传奇光束灯双杀学生会校团委两大头头的事情当晚就传开了。 那个肇事的舞台光束灯的照片流传度比两个人被搀扶着上急救车的背影照还要广。 还有人把两张图片拼在一起做成梗图:远处是二人勾肩搭背的落魄背影,光束灯在画面最前方,配文:爱吵架?来上一下就老实了。 那图在社团内部几乎人人存一张,以此时刻警戒自己,不要看不惯对家,要peace amp; love。最终以当事两人都在群聊里发了那张图片达到事件高潮。 光束灯灯生圆满。 之后龙兰心的心情很好,不光是因为大难不死,有很多方面。 龙爸爸也急匆匆放下工作赶来了,虽然只待了两天,但哮喘患者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而龙妈妈也没有再去健身房和美容院,每天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等她回家,问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 她恍然发现,好像妈妈见不见那个男人,她一直有看不见的器官可以嗅出来。只是可恨作为女儿的超准直觉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不管怎么说,妈妈不见小三真是太好了,这让付星衡的面目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龙兰心和手臂上包着纱布的他对戏的间隙,才发现这么久了都忘了关心他,“伤口多大?缝了几针?” “十三厘米,十八针。” “哼哼,真厉害。” “……” 这使得她更有心力去做别的事情。禁不住大家的夸捧,她还承接了课本剧大赛的主持任务。在校园里忙碌穿梭中,撞见陈宗泽。 短短一点时间,陈宗泽气色状态好了很多,不再是小黄人了,相反是龙兰心看着消瘦了点。 他主动和她脚步并行,问那天的详细情况。 她大概说了一下,最后说付马屁精挂彩比较严重,比了一个大拇指配上一个wink,“赢!” 陈宗泽不吃这套,冷冷说:“赢在哪。人家好歹是为了保护你,你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破天荒被白目怪批评了一顿,临走前他又振聋发聩几句:“一天到晚参加这些活动,成绩怎么办!” “你先学会扫地扔和垃圾再管别人!” 心有惭愧但不多的龙兰心从食堂回到排练室,手里多了两杯柠檬茶。门将掩未掩,她透过一点门缝看正在走位和对台词的大家。 男主角站在正中间,届时在真正的舞台上,他的头顶上方会有光束灯照下来,光与暗的凸显会放大他那对着不能公开的爱人投去留恋爱慕的神情,而后一个转头又不知情地对着亲生母亲露出嫌弃鄙夷的表情。 突然一个嘴打磕绊,NG,对戏终止了,大家都笑出戏外。爱人笑倒扶到他的手上,让他吃痛一躲,又笑着和他道歉。 龙兰心默默合上门,离开。 再回来时两手满满,提了十多杯完全不同的茶和奶茶。 “书记掉米咯,大发慈悲请大家喝水,都有份不用抢!”她笑眯眯地踹开门。 贺晴天第一个上来解放她受过伤的右手。 龙兰心叼着早就属于自己的那杯柠檬茶,笑而不语地看着大家快乐地挑挑选选饮料口味。 突然背后的凉风被挡住,有熟悉温热的气息盖下来,她咬着吸管抬头。 付星衡的下巴在她眼前放大,像那天一样。 弯腰捡起了被她放在身旁的第二杯柠檬茶,递到她脸旁边,一句话不说。 她一眼就明了那动作的意图,帮右手不便的他戳吸管,笑脸变成春水涟漪一样浪漫,说:“怎么不说谢谢,难不成要小妈来和你说谢谢吗,周萍好大儿?” 付星衡含住吸管,面无表情:“不用谢。” 周繁漪和周萍的对戏很带感。特别是对上付星衡这张虽然平日拽得欠揍,可偶尔满头大汗、沾上灰尘和血迹也会让龙兰心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脸。 美玉有瑕才能使人心生歹念。不然玷污起来,不是,不然吵起架来,她总觉得是自己在犯错。 可明明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对吧? 想象着周繁漪的疯疯癫癫的台词变成利剑戳向周萍的心扉,让端端正正一个贵公子顷刻变成同样腐败褪色的憔悴红玫瑰,龙兰心只需灯光一照就立刻入戏。 眼含热泪,猫扭身肢,指尖绕着手帕颤颤发抖, “是你(颤音),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哽咽),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怒音拖长)引诱我的!(哭音)” 付星衡:“……” “啧,不是,你这人怎么接不住戏啊?” 掩面啜泣的柔弱美人一秒变成叉腰骂街的泼辣妇人,眉飞色舞间尽是生动。 蓝宝石(1/2) 校园课本剧大赛在晚上举行,高二年级的下午最后一节课不上,给予充足的时间准备舞台剧。 龙兰心那天中午一下课就消失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像换了个人,才急匆匆赶来。 任课的化学老师看见龙兰心迟到了还想像个没事人一样遛回座位,直接拦住,抓她站到讲台前供人展览。 龙兰心弓着腰捂脸。 全班唏嘘。 化学老师笑:“化了那么好看的妆,给大家看看嘛,来背一段元素周期表。” 龙兰心把手拿下来,不同于往日的青春素面,虽然还穿着校服,但全脸是眼影睫毛口红存在感很强的舞台妆,长卷的头发看起来也一丝不苟。 深吸一口气,露了一个三下白,那是竭尽克制的低程度白眼,“氢锂钠钾铷铯钫,铍镁钙锶钡镭……” 居然流畅背下来了,化学老师很欣慰,叫同学们鼓掌,又问今天的龙兰心好不好看,同学们很给面子地说好看。 老师问:“晚上扮演什么呢?” 龙兰心:“主持人啊我是主持人啊老师!要不这节课就给我试试水吧,还真有点紧张。” 老师:“龙老师您请下去吧。” 下午的两堂课大家都心不在焉。 龙兰心转笔看窗外发呆。 同桌贺晴天胳膊肘碰碰她:“和你说个八卦。” “嗯……” “最近天天排练的,昨天结束,女主角向男主角表白啦。” “嗯?!”龙兰心来了兴致,“你是说,四凤和周萍表白了?” 贺晴天连连点头。 都是十六班的人。她记得扮演四凤的那个女生挺好看的,两个辫子一扎上,还挺有民国少女的清纯气质。和俊美矜贵的周公子对戏对多了,因戏生情也可以理解。 龙兰心不是异食癖,虽没多想,但是对有女生和付星衡告白不觉得讶异和奇怪。她的思维模式大概是:毕竟那人很会凭借外表、语言和氛围欺骗女生。女同学单纯,付星衡勾引。人之初,性本善,而付星衡,邪恶。 但她第一反应不是关心结果而是为自己不公,笔拍到桌子上:“怎么没人和我表白!我的演技没有折服任何人吗?!” 贺晴天:“可能你太沉浸在自己的表演情绪里了吧。” “是那些臭男生不懂得欣赏我兰宝的艺术。”她又补充。 龙兰心痛心地表示赞同,“对了,你知道他是艺术生吗?” “付星衡?知道呀,很会画画呢。前几年一中百年校庆,他的作品被收到了校庆馆里展览呢!” 龙兰心不意外,因为那人就是很会拍马屁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陈宗泽的影响,她也诋毁他:“肯定是正考考不上一中,艺术通道优惠不少。” 贺晴天笑出声来:“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啊!你这个入学第一、新生发言代表全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排名掉出第一张榜就不要张狂了,人家比你高!” 龙兰心两眼一黑,不知道自己的成绩“糟糕”得这么具象化了,居然考不过艺术生(仅特指付星衡)。而爸爸妈妈还爱这样堕落的她,都没动真格地提醒她,真是感天动地。 她被攻击得趴倒到桌上,最后脑袋又转回窗外去发呆,无精打采问:“女主角的告白怎么样?” “失败了。男主角拒绝了女主角,和我们的剧本一样be了。” “那家伙那么难追?” “你不也没追上?” “?” 龙兰心表情怪异地思考半天,憋出几个字:“倒也是。” 终于下了第二节课,演员和幕后工作的同学都去一中的大礼堂舞台后台。 贺晴天带着大家和十六班的人汇合,为剧本表演做最后一次的准备和细节检查。 管灯光的确认主角站位,管音效的确认节奏和节点,管道具的挨个检查服装和道具,导演贺晴天带着演员们快速走位,紧张的演员们抓着对手赶忙对戏。 龙兰心在剧本中的戏份不重,之前一直作为主持人忙着做整体活动的流程彩排,没有怎么参与自己班级的表演,现在她是最忙的一个,人人都要抓着她这个bug叮嘱几句——服装没试,走位也不知道,手上也没拿东西,台词看表现应该是背了不少,但愿。 先去装扮上周繁漪的旗袍。 幸好周繁漪是富太太的设定,华美的旗袍,让她提前化好的主持人妆和卷好定型的头发一点也不突兀。 一从服装间出来,所有人看着她都眼睛发亮。她还没得意地凹出造型,转两圈问漂不漂亮就被贺晴天先下手为强,直接拽走,“先抓她来排走位了,你们道具灯光音效的后面排队。” 说着就被推到演员中间,她跟着她的指引看场景看地板上的走位提示。 原来不是看到她的新装扮被美色惊呆而是个个工作狂如狼似虎,要给她交代舞台信息啊…… 龙兰心表现成一副认真听和记的样子,连连点头,听不懂也装听懂。视线从地上回来的时候,蓦地发现男主角就站在自己边上,二人目光不经意撞上。 她故意弄出一个最周繁漪娇媚的笑,朝他:“漂亮吗?” 贵公子周萍西装革履,顶光照下来,表情尽数褪去,只留下五官原本模样,淡淡的,冷峻的。接上了她的目光也不躲闪,坦坦荡荡地瞧着,居然还回应了她的打趣。 “嗯。” 蓝宝石(2/2) q uyus hu wu.x yz “哼!”龙兰心踢踢踏踏带着小高跟飞速踹了他一脚。 如果下一秒没有被管道具的姐妹拉走,她还要多踹那流氓两脚。 敢打趣老娘。 手里被塞进了富太太的扇子,一封信件,一个相框,又被人带着抬头寻找顶灯和灯光会打下来的位置,“看到没,那就是砸了你和周萍的那个光束灯,到时候音乐停止,你要站到那里去。” 龙兰心跟着抬头看,不禁汗流浃背。 别做一些没必要的解说啊……话说它不会再掉下来吗,有没有可能喂过血了它激活了器灵,认主了还。 ……得离周萍远点。 被安排完了也临近开场,她匆匆吃了两口盒饭,收到爸爸妈妈到了礼堂门口的消息,又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他们的座位。 几句话和爸爸妈妈交代了班级的出演顺序和自己的演的角色,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问漂不漂亮。 龙爸爸龙妈妈都欣慰地摸摸她的头发又摸摸衣服。 刚想走,又被妈妈喊住,手心里多了一个绿丝绒的首饰盒。 这是妈妈之前就交代过的,给她穿主持人礼服的时候戴的项链。 妈妈的人生格言之一:“哪有穿抹胸的时候脖子空荡荡的。” 龙兰心一把塞进书包里转身就跑。龙妈妈在身后喊:“别搞丢了,丢了真得揍你了。” “好——”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后台有条不紊,人都变少了。总导演在用对讲机控场,男主持搭档催她快点。 龙兰心抱着宽大蓬蓬礼服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去自己剧目的服装间。他们的道具服装都力求精美还原,一个比一个贵,龙兰心脱周繁漪的旗袍都小心翼翼的,总感觉勾了丝她得把半个月零花钱赔进去。 脑子里在过两边的流程,在第四个舞台的开场主持结束后就得立马冲回这里换上旗袍当周繁漪,演完了还得换上这个大礼服。 一边想流程一边解扣子,从旗袍中解放出来,又要踩进去中空的礼服里。请记住网址不迷路k and esh u.co m 服装间被几排服装挤满,闷热得她满头冒汗,穿脱间人还歪歪扭扭,脱还好,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衣服就能整个人滑出来,但穿很麻烦,有个庞大的半个她高的裙撑。 好不容易套上了裙撑,龙兰心手忙脚乱实在摸不到礼服腰后的拉链,气急败坏地心想:怎么没安排个人来帮帮她,要是一屁股摔倒地上把这礼服坐坏了,那她也不要上台好了啊。 又想起妈妈的格言,拎起书包,首饰盒打开是一整套的蓝宝石项链和耳坠。 和她浅蓝色的纱裙礼服很搭。 她给妈妈发了礼服的照片后,一切就交给妈妈安排,这是她第一眼见到这套饰品。 不由得被这流光溢彩的宝石控了一下。 然后这宝石连带着盒子在她发愣的几百毫秒时间里变成了要跃龙门的波光粼粼的鲤鱼,从她手里跳走了。 嗒—— 跳到了地上,活鱼变死鱼。 “凑!” 小心翼翼护了半天的衣服,结果到头来摔了个最贵的,还是妈妈给的。 “………………………………” 要闹了。 正当她的爆发还在蓄力,身后有意料之外的动静传来。 衣服的窸窸窣窣和衣架在杆子上的滑动声间,一声带着叹气的“啧”像是一柄利剑刺入龙兰心的脑海里。 一片空白。 先前,付星衡右手臂又被人碰了一下,痛得他怀疑自己又流了二两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拆开纱布检查一下,顺便换药。 刚敷上药重新缠新纱布,他先占下的风水宝地就又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一个礼服人和一双手脚。 他本想出声提醒,看见礼服后的人之后他又不想出声了,靠回椅子里。 再之后就错过timing了,他也没想到这人一个背身旗袍就从身上掉下来了。 一眼就瘦条条一个一览无余,还不如装不在场。 别那么一副需要帮助的样子啊。 …… 捡起地上亮晶晶的东西,不小心用身高逼迫,不小心语气放冷。 站到她身后。 “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就别喊。” 一出口他就无语,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说出这种话。 “唔唔!” 可面前人像个小鸡一样如临大敌真的被唬住了,只是撅着嘴,脸有点涨红,看起来委屈得很。 光裸的肩背轻薄透粉,呼之欲出,该用哪种颜料如何调色才可描摹拟真。 付星衡:“……” “诶——” 腰背上被人一提,龙兰心向前踉跄却不倒,像个秤砣。 拉链一声刷啦到顶。 她的抹胸礼服被·穿好了。 “……” 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 托了托胸垫调整,不知道说什么,憋出一句:“我穿打底了!” “我看得见。” 比海边的比基尼保守多了。 但他声音冷冷,一副他才吃亏了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先来的,耍流氓的人是你。” 被狗先咬了,龙兰心气急败坏,“那你怎么不锁门!” “我又没在换衣服。” “唔唔……” 她捂脸,听见背后的声音放轻,又说。 “要怎么戴?” 回头,华贵闪耀的五颗蓝宝石和闪闪发光的细链好像长在他手上似的在流淌,男孩正低眼认真研究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