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暗恋对象之后》 雨天 四月的吴州空气闷热，天气突变，刚才晴空万里，此刻已经下起大雨，一扇木窗被推开，窗外的梨花飘进房间。 冰凉的雨珠落在宋靖言脸上，让她清醒了许多。 远处街道上刚下课的学生举着书放在头顶跑回家，经过石桥时看河里的游鱼。 宋靖言是被楼下院子里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昨晚被编辑催稿赶到凌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楼时无意间瞥见放在茶几上用绳子捆绑整齐的书，宋靖言想起来昨晚姥姥嘱咐她今天她的好友会来取。 她急忙拎起书撑起伞，跑进雨中打开木门。 “非常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那人站在台阶下，撑着一把黑伞，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腕白皙得可以见到青筋。 雨伞挡住他的脸，宋靖言也不太关注他是谁，将书递给他。 “谢谢。” 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宋靖言听得很清楚。 直至他转身快坐上停在院门口的保时捷时，宋靖言突然想起来姥姥写的纸条压在书底下，没拿上。 “麻烦你再等下，我姥姥还有纸条要给曾奶奶。” 宋靖言火速回屋子里，拿着纸条放在男人手里。 男人转身的瞬间，宋靖言关上门跑回二楼睡回笼觉。 她姥姥许桉曾任Z大建筑系教授，与她一起工作的还有曾韵，两人从年轻时就关系好，只不过宋靖言很小就被带去国外定居，从来没见过这位姥姥口中的好友。 后来去了S市上高中读大学，最近搬回吴州才两个月，自己平日里赶稿，也没机会见到。 日落西山，雨已经停了，楼下厨房传来香味，宋靖言从床上爬起来，走下楼梯看到姥姥正在炒菜，桌子上摆了她最爱吃的菜。 平日她不忙休息好的时候，家里的家务都是她来做，只有她熬夜赶稿时姥姥会代替她的工作。 “姥姥，你今天去哪里了？” 姥姥回头看顶着鸡窝头，眼下一片青黑的宋靖言，猜到她昨晚肯定熬了夜，将炖好的汤舀了一碗给她。 “我送小荷去上学，刚好我带的学生回学校，我想着好久没见，得去看看，”姥姥见宋靖言一口汤没喝，还把头靠在她肩上，将她推出去坐着，“快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小荷还没放学吗，我去接她回来吃饭吧。” “你就不用担心她了，她跟我今天要去河里抓河虾，让我们别等她。” 宋靖言一边喝汤一边看着姥姥的背影，想起小时候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厨房里有妈妈和姥姥，两个人聊着天，时不时回头看小靖言有没有偷偷跑出去玩。 那时候的姥姥脾气暴躁，从没有人欺负她，整日带着宋靖言出去疯玩，自从女儿去世后，她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精神萎靡，加上宋靖言被带出国，张元逼她给钱换抚养权，这对她的打击更大。 后来她想通了，不再跟张元拉扯，待在吴州养老带宋初荷。 宋靖言回来被张元派人看着，她好不容易跑出来，路上发生车祸，病危通知书下了几次，张元一次没来看过，姥姥和小姨一直忙前忙后，将她的抚养权拿了回来。 宋靖言从回忆中清醒，擦干净眼泪，她很庆幸自己没跟张元一个姓，和母亲姓。 张元一家带给姥姥和母亲的痛苦，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宋靖言收拾完厨房后和姥姥躺在门口河边的藤椅上，吹着凉风。 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走到她们面前，脸上有点脏污，裤脚沾满泥巴，手里提着一个小桶。 “阿言姐，我给你捉了几只河虾。” 宋初菏是宋靖言小姨的独生女，在读一年级，出生时是荷花开的时候，所以取名初荷，小姨近几年工作忙，平日里没时间照顾她，都是宋靖言和姥姥看着她。 姥姥牵起宋初荷的手看了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又掀起她的裤子，膝盖破了还在流血。 “是不是摔伤了，姥姥给你拿药。” 姥姥走回屋里找药，宋靖言趁机扯了扯宋初荷的脸蛋。 “下次注意安全。” 宋初荷讨好一般趴在宋靖言怀里撒娇：“姐姐，下次不敢了。” 再见 连续几周的熬夜工作，宋靖言终于得了一个月的假期，初菏去了小姨那里，她带着姥姥旅游十几天，回来时姥姥接到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姥姥兴奋地带着宋靖言去了河边小林阿姨开的旗袍铺。 “姥姥，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她工作里没有发布会记者会活动要参加，根本不需要这些衣服。 姥姥用量尺为宋靖言比着尺寸，一旁的小林阿姨用本子记着，温柔地笑着说：“言言这个子穿我做的旗袍肯定很好看。” “分明是小林阿姨手艺精湛，我才能穿着好看。” 小林阿姨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跟小时候一样净说让我开心的话。” 三个人聊着天将尺寸量好，衣服料子样式定好，天黑时姥姥和宋靖言才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宋靖言挽着姥姥的手，问她：“姥姥，上次你说给曾奶奶拿书，但来的不是她，是一个男人。” 宋靖言想更仔细描述那个男人，姥姥已经想到了是谁。 “应该是她的孙子，我只知道姓周，她的儿子儿媳在S市工作，孙子也在那里长大。” 宋靖言听到姓周并在S市长大，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许多年前瘦高的身影，纷飞的资料和落在地上的情书。 他也姓周，和她在S市同一个高中就读，她那时上高一，他高三。 应该是巧合，吴州这么大，同姓的人多了，他在S市有自己的事业根本不会来这里。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心。 “言言怎么了，你认识？” 宋靖言摇头。 她不想细想，他们两个人怎么都不会产生交集，只有她会经常听他给艺人写的歌，透过歌感受到他的存在。 “姥姥，我跟你说，我最近对我的漫画有了一些构思……”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祖孙两人相伴着回家。 小林阿姨速度很快，没多久旗袍制作好了，淡青色款式简单大方，宋靖言第一次穿这种做工精致的旗袍，她最爱穿休闲装图方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一时有些恍惚。 “小林阿姨，谢谢你给我做旗袍，你这手艺，我都要跪下了。” 她心里对小林阿姨表示最真挚的肯定和感谢。 “你喜欢就好，我们言言穿上就是美。” 回到家后宋靖言心底的疑惑没解开，姥姥这几天心情很好还带她来做衣服，像有事瞒着她。 “姥姥，你从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姥姥也没打算瞒着。 “做衣服呢，是因为快到你生日了，到时候过生日姥姥还有其他惊喜，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曾韵约着我后天去湖溪玩，得知你在吴州，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宋靖言本想拒绝，但想着出去陪姥姥游玩，还能给自己增加灵感，果断同意。 姥姥见她同意很干脆，问她一个问题？ “你工作呢？” 正靠着客厅窗朝着河里打水漂的宋靖言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打水漂。 “我陪你玩，工作的事情还早着。” 得到了这句话，姥姥满意地去收拾行李。 湖溪的天气比吴州好很多，曾韵安排的酒店在半山腰，空气清新，是独栋别墅带车库。 宋靖言将车开进车库停好车上楼，在阳台看见曾韵的车也开了过来，价格比上次她孙子做的保时捷还高许多，停在对面别墅的车库里。 曾韵下车给姥姥挥手，告诉她休息会，下午再出去。 “姥姥，你们关系真好。” 从退休到现在，她们出去玩都是轮着请，以前姥姥带曾韵去左神山玩了一个月，寄回来的账单给宋靖言看得有些惊讶。 原来她家确实只有她最穷。 “毕竟从小玩到大，我们去休息会，你开了一天车也累了。” 下午山间温度有些升高，宋靖言和姥姥一人拿了一个蒲扇扇风，宋靖言穿着她最爱的宽松短袖和裤子，从包里拿出冻好的冰棍。 “记住了，只准吃一口。” 姥姥点头，吃下一大口。 曾韵早已经等在别墅门口，曾韵看见宋靖言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走上前对她温柔微笑。 “曾奶奶你好，我叫宋靖言。” 曾韵听到宋靖言的声音，心里很开心。 性格好，人长得美，声音也好听，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曾韵，你可别吓着我宝贝外孙女。” 姥姥在曾韵眼前挥挥手，将她拉回现实。 “许桉，你这外孙女我是越看越喜欢，言言你饿了吧，我早就让我孙子订好餐厅了，都是你和你姥姥爱吃的菜。” “谢谢曾奶奶。” 前面姥姥和曾奶奶聊得开心，宋靖言跟在她们后面。 餐厅建在湖边，水面波光粼粼，宋靖言走着走着感觉水面反射的光越来越刺眼，呼吸有些困难。 她强忍着不适进了餐厅，坐在座位上闭着眼休息，打开手机戴上耳机播放周昀序为艺人新创作的歌《蝴蝶》。 正寻找歌单的她发现光线就被挡住，她逆光往前看，那人穿着黑色衬衣，梳着背头，坐在她旁边对面。 “你抬头，他就在你身边。” 歌词应景地响了起来，看清对面的人样貌后，宋靖言呆坐着不动，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已经泛起涟漪。 最吸引她注意的是眉尾的红痣。 “姥姥，宋小姐你们好，我叫周昀序，职业是音乐制作。” 视线有些模糊的宋靖言听着对方说的话，心脏控制不住跳动。 眼前人的模样逐渐清晰，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只不过少了几分青涩，成熟了许多。 还是那副渣男模样，一脸冷漠。 周昀序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将一杯蜂蜜柠檬水放在她面前。 “刚才看你有些不舒服，蜂蜜柠檬水喝了有用。” 这句话一出来，曾韵和许桉交换了眼神。 宋靖言对他说了谢谢接过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舒服了许多。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暗恋多年的人，此刻就在自己对面。 下雨 “周先生，你好，我是宋靖言。” 同样的话，上次是在高中，宋靖言对周昀序表白。 那时高三毕业照拍摄，周昀序身边有很多人围着他拍照，宋靖言摸着包里的情书，鼓起勇气走到周昀序身边。 待到他身边只剩下她时，宋靖言拿出手机。 “学长你好，我可以跟你一起拍照吗？” 周昀序没有拒绝，弯下腰跟宋靖言在同一个取景框里，笑起来露出了两个兔牙。 拍完照，宋靖言真诚地看着周昀序，拿出自己写了很久的情书。 “周学长，你好，我叫宋靖言，就读于高一一班，我喜欢你很久了。” 想象中的沉默没有到来，周昀序没有收下她的情书。 “学妹，我不认识你，我不值得你喜欢，很抱歉。” 说完周昀序离开了操场，留下宋靖言一个人心碎。 还不如直接给她说狠话，越狠越好，把她骂醒。 看着宋靖言脸上变来变去的样子，周昀序以为她身体还不舒服。 “宋小姐你不舒服吗？” 宋靖言摸摸自己红的发烫的脸，摇头。 “我很好。” 重逢也跟以前一样，整个人虽然看着好相处，但透着礼貌疏离。 许桉和曾韵热情聊天，旁边两个人冰火两重天，一个玩着手机，一个饮着茶看游船经过，时不时看一下表。 身为i人的宋靖言在他面前玩手机有点不自在，跟许桉说要出去透透气后，来到了餐厅后院的锦鲤池边。 她从旁边找到鱼饲料，坐在石椅上一颗一颗投进池中，锦鲤游来围成一圈。 这个场景给她提供了灵感，她拿出素描本画下了这个场景，不知不觉画得入了迷，周昀序喊她几声她也没注意到。 “宋小姐，该吃饭了。” 从创作中回过神的宋靖言点点头，收起画本跟着周昀序离开。 饭桌上宋靖言埋头苦吃，许桉和曾韵都在往她碗里夹菜，担心她吃不饱。 “言言你是不是S市松溪高中毕业啊？” 正品尝饭后甜点的宋靖言突然被曾韵点名。 “是的。” 曾韵拍了下手，笑着说：“那很巧了，我们家昀序也是这所高中毕业的。” 周昀序表情没什么变化，自顾自的吃着，显然对他们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 宋靖言心里祈求曾奶奶别问了，再问就要把她高中给周昀序表白的事情问出来了。 一个电话打来，周昀序离开了餐桌，宋靖言松了口气，他一出现，自己就像变了个人。 “言言啊，我这孙子就这脾气，这么大了女朋友都没有过。” 曾韵见周昀序离开了，也就放开了。 “这次带他出来让他放松放松，还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宋靖言认真地听着曾韵吐槽周昀序，心里对他的形象出现了新的变化。 周昀序很快回来，拿起外套挂在手臂上。 “奶奶，姥姥，宋小姐，很抱歉我工作上有事最近几天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度过假日，最后几天我处理完就来陪你们。” 他马上离开了餐厅，宋靖言看着他的背影，掏出画本画画。 “早听说言言画画厉害，今日一看，简直就是天才级别。” 曾韵走到宋靖言身后，她画本上画了锦鲤池，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宋靖言马上笑起来。 “奶奶我没这么厉害，随便画着玩的。” 这个背影画的就是周昀序，肌肉都隐隐约约画了出来。 她已经打算在自己社交媒体上开一篇给粉丝看的漫画，在自己主要工作完成的空余里更新。 主角是毛笔仙和书生。 女主没想出怎么画，男主已经提笔画了下来，看着和周昀序相似的脸，宋靖言没在男主眉尾点痣，而是鼻梁上点痣。 躺在酒店的床上放松身体，宋靖言满意地又想了想自己刚才写好的设定。 姥姥去曾奶奶房间聊天，宋靖言闲得慌就去别墅里的温泉里泡温泉。 她上半身趴在岸上，左手捧着水浇在右手臂，微烫的温泉水蒸得她脸泛红。 脑海里想起今天看到周昀序的样子。 如果他动情，会不会…… 宋靖言手指在手臂点着，仿佛那是周昀序骨节分明的手。 仿佛做了噩梦一般，宋靖言马上清醒，从水池里站起来，裹着浴袍离开。 后面几天宋靖言每天行程就是陪她们爬山，吃饭，赏景，吃饭，睡觉，除了吃饭，剩下的几乎不重样。 在前面走得飞快的许桉见宋靖言一脸生无可恋，没有精力的样子，给她买了个冰淇淋，自己和曾韵下山去了。 得了冰淇淋的宋靖言心满意足，如同打上了鸡血，不紧不慢走下山，并告诉她们自己要慢慢欣赏山上风光，让她们别担心。 太阳下山很快，宋靖言刚走到道路上时天已经完全黑掉，手机也没电，想着到酒店距离不远，她快速走回去。 走了没多远下起了雨，她从走变成跑起来，由于天黑得早，路灯还没开，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路。 人行道上远处行驶过来的车闪光灯照到她脸上，她拿起盖在自己头上的外套挡住眼睛。 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眼前是白色的衬衣，自己外套上的雨水滴在面前人的衬衫上，能看到他的腹肌。 抬头看去，周昀序撑着伞挡在他们的头上，他手臂间挂着外套，递给她，示意她披上。 这是他的外套，他身高很高，外套在她身上很大。 “姥姥和奶奶打你电话没打通，天黑了担心你安全，在我回来的路上打电话告诉我，我就来找你。” 简单告诉宋靖言来找她的原因后，为避免她感冒带着她上车，在她上车时伸出手为她挡着车门框。 坐上副驾驶的宋靖言披着外套，系上安全带。 “谢谢你。” “没关系。” 车厢里很安静，宋靖言只能偏头看向车外，心跳剧烈跳动着。 他眼睛怪好的，这么大的雨，都能看到她。 “扶手箱里的保温杯里装着姜茶，你喝了不会感冒。” 宋靖言看了他一下，周昀序像是知道她想什么。 “是姥姥熬的。” 宋靖言拿起保温杯放在手里。 她注意到车里温度升高了一点，而保温杯外壁有点冰凉，应该之前吹的冷风。 过了这么久，她发现周昀序人还是很好，不管是不是她，他都对别人很好。 今晚的事情，让她想起了可以加进新的漫画里，是一个很温暖的片段。 “你想听歌吗？” 周昀序感觉出来车里很安静，为了防止宋靖言太无聊，提出了听歌。 宋靖言果断点头，正想着问他该怎么放歌，周昀序已经打开了他们面前的电子屏幕。 “你可以在上面搜。” 宋靖言下意识打了“蝴蝶”两个字，并点击播放。 等发现自己放了什么歌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为自己圆场。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写的歌。” 周昀序没想到她会点这首歌。 坠落 《蝴蝶》这首歌是周昀序为艺人裴音创作的专辑里其中一首歌，这个专辑里最火的是另一首《破茧》，《蝴蝶》讨论度没有《破茧》那么高。 “《蝴蝶》这首歌能带给我灵感，能让我心情好很多，能让我对未来没那么迷茫，我很喜欢这首歌。”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周昀序在写这首歌时，内心情绪应该很复杂。 “谢谢宋小姐喜欢我写的《蝴蝶》。” 周昀序很说的这句话很真诚。 宋靖言转头盯着车窗暗喜。 自己终于在正主面前夸了他写的歌。 今晚的漫画又有素材可以更新了，其实这首歌出来时，她专门抽了一天画了稿子，在电脑里制作成短片。 短片至今都还留在电脑里，不发的原因是想等周昀序写出更多的歌，再收成合集一起发出去。 “我还为《蝴蝶》创作了一个短片，周先生你想看吗？” “想看。” 看到周昀序点头答应，宋靖言心情更好了，马上去社交媒体发布今天画的仅粉丝可见漫画的新一章封面，所有人围绕着书生举着他的文章，感叹他文采斐然，而角落里的毛笔仙正翻看书生的其他文章。 粉丝1：角落里的毛笔仙好可爱！ 粉丝2：粥粥盐，你快老实交代，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粉丝3：谁懂一天之内能看到《恶灵》和粉丝漫画新一章的激动。 粉丝4：听说《恶灵》要动漫化了。 粉丝5：楼上真的假的，那我可要放个屁股蹲一下了。 …… 很快就到了99?。 宋靖言看到了粉丝猜测的《恶灵》动漫的留言。 前段时间平台制作组找到她，希望买下《恶灵》的版权，她还在考虑。 她出名的作品不止这一部，前面大爆的作品都制作了动漫甚至有影视化，但这一部对她来说意义很重大。 她不想选择不负责的制作组毁了它。 车子很快停在别墅门前，宋靖言下车时扫了一眼车子，发现是他来拿书时坐的那辆。 她拿出手机走向驾驶座上的周昀序。 “周先生还想看我做的短片吗，我想发给你看。” 周昀序没拒绝，拿出手机扫了码。 得到他联系方式的宋靖言朝他挥挥手，回了别墅。 “zzzyx，还真挺像他做事风格的。” 宋靖言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点开他的头像，一片漆黑，朋友圈三天可见。 没有找到有用信息的她打开聊天框，发了短片过去，一股火热冲上头，她放下手机给自己找事做，将收拾好的行李又收拾了一遍。 心乱地拿起手机，没有回复，她又将床上的床单拆了，自己又铺了回去。 最终，她认命般打开电脑，画笔握在手里，满脑子都是周昀序撑着伞的样子；在餐厅时将蜂蜜柠檬水递给他的样子。 “我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出息。” 她喃喃自语道，笔尖在数位板上无意识地划出了一些凌乱的线条。 只要他出现，她所有的冷静都形同虚设，这种失控感让她有些害怕又无比沉溺。 想着想着，宋靖言感觉眼前发黑，呼吸急促。 她听见了张元对冯云和他们女儿张鑫鑫说：“如果不是那女的一直死不了，你们也不会一直在外面住，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们一定能搬进来。” 看见了冯云一脸狰狞，扇了她一巴掌骂她：“你那个该死的妈明知道我和你爸是初恋，还要跟你爸结婚，她才是小三。”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等宋靖言从这段令她作呕的记忆里清醒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踩在椅子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栏杆，向外面倾斜，夜晚清凉的风胡乱吹着她单薄的衣衫。 一个踉跄，从二楼掉了下去，落在水池里。 冷水顷刻间浸透她的衣衫，灌入她的鼻子和喉咙，寒意让她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她挣扎着游向岸边，爬上岸急促呼吸着。 自从前几日张元打电话告诉她，他们一家三口要搬回国，她出现幻觉和自残的次数越来越多。 曾韵从许桉这里得知宋靖言生病来不了，一脸失望地看着许桉。 “言言昨天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严不严重？” 许桉记得昨晚回来后，宋靖言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高烧不退，她一直在照顾宋靖言。 “高烧，不过她吃了药好多了。” 曾韵还是不放心，让陪同的周昀序去附近药店买点药和吃的给宋靖言送过去。 宋靖言休息了一晚，整个人奄奄的没力气，打开房间门就看见周昀序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着手机。 今天他没有喷发胶，留着顺毛，看起来脾气好了许多，穿着宽松的毛衣和裤子。 听见宋靖言开门的声音，周昀序放下手机，走到她面前，手里提着药和粥。 “奶奶说你生病了，我给你买了药和粥。” 宋靖言接过，包装袋里的药写好了每日吃多少，粥也用保温袋装着。 “周先生谢谢你。” “不用谢。” 周昀序走后，宋靖言握着门把手打开门，想了想自己昨晚没锁门，周昀序一直在门口等她，不可能是因为门锁了。 “毛笔仙得了书生写的一幅字，功力瞬间提高几倍，又得到了姥姥的亲传秘方，从此身体弱的毛笔仙变得身强体壮。” 交集 宋靖言回到房间后摸了一下包装袋，还带有余温，她将粥和药放在桌上，想着休息一会等身体有力气了再吃。 她慢慢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恰好看到周昀序那辆保时捷驶离别墅区，消失在林荫道的转角。 整个过程很符合他的作风，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这种恰到好处的正常关心，却让她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坐回桌边，保温袋里有两份粥，一份白粥一份南瓜小米粥，旁边贴心地配了清淡的酱菜。 她小口小口吃着，因为生病难受的胃好了许多。 高中毕业那个夏天，被周昀序拒绝后，她没有消沉很久，很快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毕业后她以为自己能真的忘记关于他的一切，直到从学校填完高考志愿后回家。 那日她坐在公交车上，临近放学高峰期，公交车堵了半天才挪到红绿灯，她回复完闺蜜的信息，无意间抬头一瞥，看到了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周昀序。 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轮廓更加分明，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瞬间，周围喧嚣的车流人声褪去，她的世界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些被她隐藏起来的心意，排山倒海向她袭来。 绿灯亮起，周昀序经过斑马线很快消失，她收回了目光。 宋靖言放下勺子，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塑料碗光滑的表面。 她发现，比起年少时那种纯粹、带着滤镜的喜欢，现在的她，在经历过许多、见过他礼貌疏离面具下偶尔流露出的细微温柔后，对他的喜欢更加难以控制。 湖溪的旅行接近尾声，最后一天，天气晴好，许桉和曾韵意犹未尽，决定去附近的老街逛逛，买些特产，宋靖言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陪着她们一起。 周昀序依旧充当司机。 他这次穿了黑色冲锋衣，戴着眼镜，似乎刚结束工作赶来，话依然很少，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开着车。 许桉曾韵在店铺里挑着珠串，宋靖言举起相机为她们拍照，拍的差不多也跟她们一起选。 待宋靖言挑好，许桉曾韵已经走到前面店铺里逛着，宋靖言挥手示意老板结账，她刚掏出手机扫码，一部手机挡住她的摄像头，快速结账。 宋靖言转身一看，周昀序已经收回手机，将包装好的珠串递给她。 “作为你发的视频的回礼。” “你制作的视频我看完了，不是不回你，想亲口对你说我很喜欢这部短片，无论是分镜还是剧情画风，很贴合歌的主题，不知道宋小姐愿不愿意，我将你的作品上传到我的微博。” 他抽空看了宋靖言发给他的视频，里面的剧情与他当时创作这首歌的心境很像。 宋靖言手下珠串，迅速点头。 “我的荣幸，你喜欢就好。” 周昀序没回她时，她还有些忐忑，还好他很喜欢，跟她说了很多话表达对短片的喜欢。 得到了宋靖言的回复，周昀序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发布微博，配文：感谢老师为《蝴蝶》创作的短片，我很喜欢这部短片@粥粥言。 宋靖言看他这么利落将她的号@出来了，转念一想自己发的短片里有她的id，瞬间明白了。 “特别关注：x周昀序x发布了新微博……” 宋靖言扫了一眼手机，转身打开，看到已关注变成了互相关注，是发短片那天关注的，她那段时间生病没注意看。 宋靖言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谢谢周老师喜欢我创作的短片。 热评1：我就说粥粥言的画功厉害吧。 热评2：周昀序你也是好起来了，写的歌有粥粥盐给你制作短片。 热评3：你们两个能不能为了我合作一下。 曾韵许桉见他们一直没来，回来找他们，刚好看到宋靖言红温，周昀序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宋靖言摆摆手示意自己一切都好，曾韵许桉才放心继续逛街。 回程的车厢内，气氛更加安静，或许是逛累了，曾韵和许桉靠在后座椅背上小憩，宋靖言被曾韵安排坐在副驾驶，腿上盖着周昀序放在车上的毯子。 这个位置可以更清楚看到周昀序侧脸和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 周昀序察觉到旁边直勾勾盯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那人收回视线看着窗外。 车子平稳停在老宅，周昀序下车帮她们从后备箱取行李。 “曾奶奶，周先生，这几天谢谢你们的招待。” 宋靖言拉着行李箱，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语气充满真诚。 曾韵拉着她的手，很是不舍。 “言言有时间要来玩啊。” “好的曾奶奶，我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周昀序站在曾韵身边，对上她的目光：“宋小姐，再见。” 依旧是那副礼貌疏离的样子。 “周先生再见。” 宋靖言和姥姥看着车离开，转身一起走进老宅。 回到熟悉的老宅，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旅行之前的样子，仿佛那些日子只是场梦。 短暂的同行已经结束，两条线在短暂的靠近后，又回到了各自的轨迹。 过夜 院子水缸里的荷花开了，宋靖言坐在椅子上往鱼缸里放着鱼食，几条金色的鱼游上来抢着吃。 “言姐姐吃饭了。” 初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手里的鱼食全部被喂完，超出了正常的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初菏清楚宋靖言又被以前的事情困住了，这样的情况一周会有几次。 “言姐姐你还好吗？” 宋靖言带着歉意地将初菏抱在怀里，对她道歉。 “初菏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姐姐生病了，还没完全康复。” 初菏年纪还小，宋靖言想着不能影响初菏心情。 “我和姥姥要一起陪着姐姐完全好起来。” 初菏心情没被影响到，她和姥姥就是明媚小太阳，照耀着宋靖言黑暗的世界。 “初菏我们去吃饭吧。” 宋靖言每周必去找一次心理医生，这次她不敢开车去，担心自己发生意外，选择坐高铁去H市医院。 心理医生的诊室内，光线柔和安静，宋靖言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消毒水味，平静地对着医生叙述着最近发生的情况。 “我最近很少在无意识时发生自残的行为，但会幻想一个人，一个朋友，开朗阳光，给我带礼物。” 那个朋友，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她，没有经历这些事情，眼里充满能量和希望。 自残次数变少，对于宋靖言来说是好事，以前她晚上在剧痛中醒来，手里拿着刀子，手腕已经鲜血淋漓。 还有几次是在冰凉的水中醒来的，她无意识接了水，将脸埋进水里。 她不敢睡觉，生怕自己一闭眼就发生意外。 “自残行为减少，这是好事情，说明你在自救，”医生肯定着她的进步，“关于你提到的朋友，可以试着将她具体化，比如她什么性格，出现时会对你做什么，说话是什么样子。” 宋靖言沉默片刻。 “会给我带我小时候很想要的东西。” 毛绒绒的兔子，公主裙，溜冰鞋，还有许多。 “你的朋友在试着填补你从小没被满足的内心的空洞，你的家人在你的治疗过程中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从医院出来，宋靖言发现自己的状况跟以前对比，已经好了许多。 搬回吴州是最好的决定，远离那些让她痛苦的回忆。 有姥姥和初菏的陪伴，她不再孤单。 返程的路上，宋靖言闭着眼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耳机里播放着周昀序创作的歌曲demo。 经过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宋靖言决定将《恶灵》动漫化，消息一公开，曾经合作过和新的制作方纷纷向她询问合作。 宋靖言选择了新的制作方尚图，一个作品不多但出精品的公司，准备的资料很充分，也很尊重她的想法。 面谈地点选择在S市，她提前订好了往返的票，想结束后尽快离开这座承载了她太多痛苦回忆的城市。 面谈过程很顺利，负责人提出的方案很有诚意，很多细节也考虑到了粉丝的感受。 期间制作组负责人告诉宋靖言《恶灵》主题曲和背景音乐已经找到了合作团队，宋靖言有些好奇地问：“我可以知道是哪个团队吗？” 制作组神秘地摇头：“这不能告诉你，是给你的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靖言一头雾水，她合作过的团队也就那几个，还有哪些团队愿意接这个工作。 想着是制作组给的惊喜，宋靖言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我就期待大家准备的惊喜。” 面谈结束时间赶上了下班晚高峰，宋靖言打的车堵在路上，还有段距离才到高铁站，她提前下车步行过去。 附近都是办公楼，下班回家的人很多。 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印象中的路线，穿进小路来到了另一个办公楼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周昀序正低着头跟身边的工作人员交流，工作人员点点头说了几句话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手机。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姿挺拔，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宋靖言脚步顿住，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要转身回避他，赶紧离开这里。 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跟他打招呼。 在她犹豫的瞬间，周昀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脸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被平静代替，他朝她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避无可避，宋靖言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周先生好久不见。” 周昀序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知道这是他听人说话时的习惯。 “宋小姐好久不见，你是有工作吗？” “我刚结束，准备赶高铁回吴州，以后有机会再见。” 周昀序看了下表。 “我车在旁边，我送你过去。” 宋靖言拒绝了一次，见周昀序坚持，只好跟他一起去停车场。 实际上她的拒绝也是客套。 她也想跟周昀序在同一个空间里多待一会。 她还想得到他更多空间的使用权，也想听他分享平日的事情，想每天都能看见他。 越靠近他越贪心，想得到更多。 也许是上天知道宋靖言想要在周昀序身边待段时间，天气突变刮起大风高铁取消，宋靖言看着窗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发信息给姥姥报平安，再想自己今晚住哪里的问题。 车停在红绿灯前，周昀序右臂靠在扶手箱上，认真地看着她说：“宋小姐雨很大，你如果没有地方住，我可以带你去奶奶那里。” “奶奶正好发信息问我要不要来跟她住一晚，那就麻烦周先生带我过去。” 宋靖言向周昀序展示聊天记录。 是她提前搬的救兵，姥姥正好跟曾奶奶电话聊天，顺口告诉曾奶奶。 外面刮风下雨，车里的宋靖言心情好了许多。 周家老宅里只有曾奶奶一个人，其他家人不是出差就是在外旅游，周昀序父母去旅游过二人世界，曾韵喜欢在家里侍弄花草，没跟他们一起去。 听见密码锁的声音，她小跑着来到门口，先进门的是宋靖言，她忽视在宋靖言身后的周昀序，拉着她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给她倒熬好的冰糖雪梨水。 宋靖言视线跟着周昀序移动，他回房间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纯白色毛巾递给她。 “你的头发湿了擦一擦。” 宋靖言放下杯子接过毛巾，擦着头发。 见他回了房间，曾奶奶一副好奇的样子，拉着宋靖言的手问：“言言，告诉奶奶你是不是喜欢阿序。” 宋靖言没想到曾奶奶如此开门见山。 “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得到宋靖言的回答，曾奶奶心满意足，她早就看出来宋靖言对她孙子有意思，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 “你看阿序的眼神，可不是单纯的朋友。” 眼神紧紧黏在他身上，生怕错过任何瞬间。 被说中了心事，宋靖言也不觉得尴尬害羞。 “奶奶，我是喜欢他。” 喜欢了很久，喜欢到他一出现，就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意。 曾奶奶还想继续问下去，周昀序洗好澡从房间里出来，他换了白色宽松长袖和灰色长裤，用毛巾擦着头发，进厨房烧菜。 曾奶奶将看他的视线移到宋靖言身上，眼里满是慈爱。 “阿序这孩子性格闷闷的，但是懂事有礼貌，待人接物没得说，奶奶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他配得上你。” 宋靖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奶奶，他不喜欢我。” 她没想过放弃，但他不喜欢自己是事实。 曾奶奶一脸恨铁不成钢。 “奶奶有的是办法让他喜欢上你。” 见周昀序将烧好的菜摆放在餐桌上，曾奶奶拉着宋靖言坐在椅子上，假装看了看手机，指着门外一脸着急：“哎呀跟言言聊天忘了时间，我该出去散步了。” “奶奶你平时不是喜欢在家里待着吗？” 曾奶奶笑着打开门：“奶奶这是让身体健康，心情愉悦。” 说完她给宋靖言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火速离开老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做菜不太好吃，如果宋小姐吃不习惯，我带你出去吃。” 宋靖言看菜的卖相还挺不错，本着相信他厨艺的原则，夹了一筷子，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不太好吃原来是真的，还以为他在客气，只有番茄炒蛋好吃点。 勉强能咽下去，她为了不让他气馁，强颜欢笑地吃了好几口。 吃不下去了将筷子放在碗上，指了指周昀序穿着的围裙。 “我来做吧，你今天开车辛苦了。” 周昀序将围裙解下来给宋靖言，她进厨房一阵忙活做了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端出来时周昀序眼里的感叹让她很有成就感。 宋靖言烧菜是跟姥姥学的，平日里自己做给一家人吃。 “你尝尝，不好吃我负责。” 在宋靖言期待的目光中，周昀序夹了一筷子，比自己平时吃的还要好吃。 “很好吃。” 这句肯定给了宋靖言很大的鼓励，她对着周昀序分享烧菜的技巧，将自己记下来的菜谱借给周昀序看。 饭后周昀序承担了洗碗的工作，宋靖言想去洗澡，周昀序考虑到她没有带换洗衣服，用毛巾擦干净手，去房间找了几件他新买的衣服给她穿。 “衣服新的刚洗过，我没穿过。” 宋靖言接过衣服，想问他去哪里洗澡，周昀序指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的浴室还在装修，你去我房间洗吧。” 说完他转身回厨房洗碗。 宋靖言拧开门把手，眼前的房间墙面是灰色，装修简单，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周昀序小时候和大学毕业的照片。 来到浴室，镜子上，洗护用品上还残留着周昀序洗澡时的水珠，她的手指一个个划过，嘴里念着：“他用过的……” 火速洗完澡宋靖言抱着衣服放进随身带的袋子里，周昀序敲门，但没进房间。 “宋小姐，吹风机我放在桌子上了。” 吹干头发打开门，曾奶奶已经回家，周昀序坐在沙发里，电脑放在茶几上工作，听见开门的声音，曾奶奶朝宋靖言走过去。 “今晚你愿不愿意跟奶奶睡？” “愿意。” 临走前她对周昀序说谢谢。 “没事。” 家人 夜晚十一点，宋靖言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旁边的曾奶奶已经睡熟，她轻手轻脚下床，想要去客厅倒杯水喝。 刚拿起水壶，周昀序房间房门打开，他对于宋靖言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表情，而是用手试探了水壶的温度。 “需要我将水热温吗？” 这个问题宋靖言没想过，她摇摇头。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 房间里灯还亮着，宋靖言猜出他应该还没睡。 周昀序也倒了一杯水，语气平淡：“工作有点忙。” 宋靖言知道周昀序工作很忙，有很多曲子要写，平时还有一些活动参加。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直到宋靖言打了哈欠，才回房睡觉。 她重新躺回床上，鼻尖萦绕着周昀序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那是属于他的气息，此时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仿佛被他拥抱着。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不愿意远远地看着周昀序，看他和别的女孩相知相恋相爱，结婚生子。 她不想再听着他的歌，在回忆和幻想里构建他的形象。 她想要他。 只要他。 这个念头在夜晚逐渐成型，她决定不再退缩，不只是让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也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丈夫，让他在自己身边。 至于周昀序喜不喜欢她，感情可以培养，机会可以创造。 她隐隐约约猜到，制作组负责人给她的惊喜，是周昀序团队创作《恶灵》的主题曲和背景音乐。 第二天晴空万里，保时捷停在高铁站大门口，宋靖言走下车跟周昀序道谢。 回到吴州后，宋靖言生活跟往常一般。 陪姥姥、接初菏上下学、赶稿、定期看心理医生，这段时间的修养让她的精神好了许多，期间曾奶奶也来接她们去S市玩几天，周昀序工作忙，那几天都不在老宅。 《恶灵》的动漫化项目正式启动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制作阶段。 尚图制作方召开了一次核心会议，邀请宋靖言参与，共同商讨美术风格、剧情改编和音乐制作。 宋靖言提前到达会议室，与制作人、导演进行了简单的寒暄。 会议开始后，各项议程稳步推进，轮到音乐制作部分，负责人脸上露出了神秘又兴奋的笑容。 “言言，关于《恶灵》主题曲和全部背景音乐，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一位顶尖音乐制作人和他的团队来操刀，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最大惊喜。” 宋靖言面上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微笑着问：“我是否有幸能提前知道是谁？” “那人马上就到了。” 会议室门被轻轻敲响，随后被推开。 负责人立刻站起身，热情迎上去：“说曹操曹操到，周昀序你来得很巧。” 负责人温炀和周昀序是发小，和宋靖言签约前偶然得知她喜欢周昀序写的歌，他以为自己要磨很久嘴皮子周昀序才同意，没想到周昀序看了《恶灵》资料，立刻同意了。 他单纯被作品吸引。 他也知道双方都认识，于是隐瞒了双方身份。 宋靖言站起身，温炀已经带着周昀序来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们认识，就不用多做介绍了，希望这对于宋小姐你来说，也算是个大惊喜。” 意料之中的惊喜。 她见过温炀后，查看社交平台才知道他和周昀序是发小，那次也是她借口打电话，留下的平板上停留在播放周昀序歌的页面，温炀坐她对面，看不到都难。 他们对于自己热爱的事业，都保持着热忱，如果不是温炀充分的准备和尊重，她也不会和他合作将《恶灵》动漫化。 “好久不见，周先生。” 宋靖言伸出手，这次露出的笑容发自内心。 “宋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很抱歉这么晚才到。” 干燥温暖的手握住宋靖言的手，宋靖言下意识低头，他的手比自己的手大。 两人握了一下手马上松开。 会议继续进行，周昀序话不多，将主题曲和背景音乐设想给了出来，对《恶灵》内核的理解，对角色情感基调的把握，都非常精准，超出了宋靖言内心预想。 他带来的初步音乐概念，阴暗诡谲中蕴含着悲剧性的华丽，与《恶灵》完美契合。 宋靖言专注地听着，对他和他的团队创作出来的音乐越来越期待，对于《恶灵》一切准备工作，她都不准自己出一个错。 会议在高效轻松和充满启发的氛围中结束，制作方准备了聚餐，周昀序和团队也一同参加。 席间，制作组有几位工作人员向宋靖言表达了他们是《恶灵》漫画的读者，很喜欢宋靖言笔下的角色。 “言言，能跟我们讲讲你创作《恶灵》的故事吗？” 宋靖言性格好，制作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和她已经很熟了，特别是编导阿灵。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宋靖言想起创作《恶灵》有两个原因，一是当时她心理问题有些严重，想通过创作让自己好受点，忘掉难受的回忆，二是想创作出一个与自己人生轨迹不同的角色，经历她没经历过的人生。 宋靖言简单分享了《恶灵》的创作初衷，避开了那些沉重的个人经历。 周昀序坐在她斜对面，安静地拥抱，偶尔在话题涉及音乐时会言简意赅地补充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聆听。 聚餐结束时，夜色已深。 众人互相道别，各自散去。 宋靖言来到地下停车场，正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温炀扛着有些醉意的周昀序走了过来，一脸歉意。 “言言你能帮我送他回家吗？我还有事要处理。” 温炀很无助，周昀序酒量差到给他灌了几杯就醉了，自己有事要处理。 宋靖言没多说，拉来副驾驶车门让温炀将周昀序坐进去，温炀向她表达感谢，火速离开停车场。 宋靖言只知道老宅地址，发信息告诉曾奶奶开车带着周昀序离开停车场。 醉酒的周昀序很安静，系好安全带后靠在座椅上休息，宋靖言打开他那边窗户，让晚风吹散他的酒意和燥热。 曾奶奶早已经等在老宅门口，周昀序在外旅游的父母也在外面等着，见宋靖言停车，三个人马上来到宋靖言车门这边，看着宋靖言下车。 “言言你辛苦了，这孩子喝酒就这样，几杯就醉了，真是麻烦你了。” “言言你开车这么久累了吧，来家里休息会再回家吧。” “言言辛苦你了。” 三个人问着宋靖言要不要回家休息，另一边的周昀序仿佛被他们忘记了。 曾奶奶伸出手牵着宋靖言回老宅，她问他们：“不用把他带回房间吗？” 周昀序妈妈盛华让一旁的周若远去副驾驶接周昀序，挽住了宋靖言另一边胳膊。 “别管他，他有他爸管，妈你还真没说错，第一眼看到言言时，我喜欢得不得了。” 盛华喜欢谁都是不吝啬表达出来。 她生周昀序之前，他们一家就想着是个女儿，后来生下来是个儿子，周若远心疼她生育辛苦，做了结扎，两人没再生。 “言言，你住吴州，这里开车过去也挺久的，今晚就在这里歇下了吧，我们给你装修好了房间。” 曾奶奶见过宋靖言后想着以后她们一家会来老宅住，跟盛华商量将空置的房间装修出来，三个人来玩方便住。 她们规划了房间装修，房间装修好了，通风了一段时间。 宋靖言没有拒绝，开心地点头答应，曾奶奶带她去看房间，盛华给她找衣服洗漱用品。 房门一打开，墙纸是她最喜欢的米色，里面的家具和装修跟周昀序房间对比起来，仿佛是两个极端。 床上放着很大一只兔子，是她喜欢的样子。 曾奶奶握着宋靖言的手，温柔地说：“言言喜欢吗？房间的家具物品是你阿姨购置的，那天在商场，你叔叔都拦不住，她说她终于有机会给你和初菏布置房间。” 话刚说完，盛华走进房间，带来的衣服很多，还有一个黑胶唱片机。 “言言，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都买了，黑胶唱片机是你叔叔的，知道你喜欢听唱片送给你的，周昀序以前缠着他要，他都不肯给。” 最后几句话勾起了宋靖言的好奇心。 “他怎么要的？” 盛华笑了一下：“他当时小学，对音乐很感兴趣，也很有天赋，喜欢听唱片，你叔叔收藏了这台唱片机，怕他知道要拿走就偷偷藏在书房里，谁知道被他发现了，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也要你叔叔给。” “最后当然是失败了，我们带他去买了他喜欢的唱片机。” 宋靖言听完脑子里已经有个一个小周昀序，躺在地上打滚。 跟他高中和现在的人设很不符合。 那晚盛华和曾奶奶分享了许多周昀序童年趣事，当时好几家来往的大家庭觉得小小年纪的周昀序调皮，盛华和周若远觉得这是孩子天性，如果压抑他的天性，他以后也不会开心。 “言言，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有空吗？” “阿姨，我明天有时间。” 盛华更开心了。 “明天我们出去玩。” 说完马上闪退，她心里已经列好明天的计划，将房间的相机拍立得准备检查好，等着和宋靖言一起拍照。 婚事 盛华和曾韵行动力惊人，第二天一早，宋靖言就被他们热情地拉出了门，开始了为期一天的游玩。 周若远负责开车拎包，曾奶奶和盛华给宋靖言拍照，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张好看”、“言言镜头感真好。” 周昀序全程并未出现，据盛华说，他酒醒后一早就回了自己居住的公寓，团队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处理。 宋靖言听着，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笑着点头。 傍晚她婉拒了盛华留她再住一晚的邀请，回了租住的房子。 为了《恶灵》完结前的工作，宋靖言租了短期的房子，距离尚图距离很近。 她需要空间来消化这份过载的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靖言的生活被工作彻底填满，作为原着作者和监制之一，她负责参与角色设定、分镜脚本审议。 与周昀序团队的音乐沟通主要通过线上会议和邮件进行。 在讨论音乐与画面契合度的线上会议中，宋靖言展现出了作为原作者和项目核心主创的敏锐与严格。 周昀序在会议中听得非常专注，他会记录下宋靖言的关键意见，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以确保理解无误。 《恶灵》进入收尾工作，宋靖言在工作室收拾东西，家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她准备过几天就回吴州，回去之前去探望曾奶奶一家。 从工作室回家路途中，她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对面是张元，他回国了，措辞强硬地要求她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宋靖言直接拉黑，发信息告诉姥姥带着初菏去小姨家住几天，防止张元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如果一小时后她没有回信息，就去报警。 她刚发完信息，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张元沉着脸坐在后座，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陌生的强壮男人。 “快上车。” 张元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宋靖言心一沉，转身就想退回工作室，却被男人拦住去路。 见张元铁了心要带她走，宋靖言知道对他来硬的不行，只好跟着他离开，手机已经悄悄被按下了录音键。 车子一路疾驰，驶入了市中心一处高档公寓。 宋靖言被带进装修奢华却冰冷的客厅，张元掐着她的脖子说：“一会沉家的小儿子会过来，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我没兴趣。” 张元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能跟陈家攀上关系是你的福气。” 宋靖言忍不下去，眼里满是讥讽。 “然后呢，趁机侵吞他们家产，将他们逼入死路，忘了，当初妈妈和你结婚，是你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骗她。” 这句话戳中了张元内心的虚伪，他用尽力气扇了宋靖言一巴掌，宋靖言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碰到茶几，流了血。 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冒出了冷汗，张元将她拉到沙发里坐着。 不一会大门打开，进来的人一脸不耐烦，整个人张扬跋扈，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见房间里还有几个人，让他们离开，只剩下他和宋靖言。 “他们走了，你的腿需要处理。” 男人在房子里找了医药箱，宋靖言接过医药箱时发现男人左脸红肿，和她的脸一样。 “你也被打了？” 男人点头，摸了一下脸，疼得龇牙咧嘴，今天来这里，全都是他那蠢货迷信的爸听信了张元的谗言，什么不和宋小姐结婚沉家要倒大霉，如果两家不能联姻，张元不会给沉家提供任何支持。 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张元是始作俑者，趁虚而入。 他不同意，被他爸揍了几下。 “你也上药吧。” 两个人在这种沉默尴尬的氛围中上好了药，沉洺蔼起身查看房间，没有任何可以出口，门口被张元和他爸的人把守着。 “宋小姐，我知道你不情愿来这里，我会将你安全送出去。” “那我们合作吧。” 宋靖言伸出手，沉洺蔼和她握手。 “我叫沉洺蔼。” “我叫宋靖言。” 他们来到门口，沉洺蔼伸出胳膊，宋靖言明白他的用意，勾着他的胳膊。 沉洺蔼打开门，正要质问的张元看见两人亲密的姿势，马上喜笑颜开。 “张叔，屋子里闷得慌，我想带着言言下楼透透气。” 张元收起了笑容。 “在哪里透气不都一样。” 沉洺蔼一脸不耐烦地说：“言言都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你怎么这么多事。” 张元见他固执，只好答应他们只能在楼下逛，派了几个人跟着。 来到楼下看见出口的宋靖言眼里燃起了希望，她转头示意沉洺蔼。 沉洺蔼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宋靖言的大腿，哭得声嘶力竭。 “言言，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宋靖言将他拉起来，表情严肃。 “如果我没看见你出轨，你是不是要继续瞒着我？” 看到两个人争吵的居民本着吃瓜的心态，围了一圈看他们吵架，宋靖言见时机成熟，推开沉洺蔼离开包围圈，意识到两人不对劲的保镖冲进人群，发现沉洺蔼也不见了。 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着，沉洺蔼拼尽全力跑到附近亲戚家躲难，宋靖言找了个偏僻的居民楼躲避。 逃跑时她脚崴了，包扎好的伤口也撕裂，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忍着痛告诉姥姥自己一切平安，没有任何犹豫，她给周昀序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周昀序清冷的声音传来：“喂？” 宋靖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说：“周先生，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判断情况。 “宋小姐请说。” “我在……”她快速报出所在的具体位置，“我受伤了，不能去医院也不能离开这里，有人在找我，我能去你那里躲一下吗？” 周昀序没多问，干净利落地回答：“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居民楼楼梯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宋靖言捡起手边的木棍，谨慎地看着门口。 周昀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外面随意套了件外套，看见蹲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宋靖言，眉头紧蹙。 他快步走过来，宋靖言看清是他后，放下了木棍，整个人卸力一般坐在地上。 他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口，语气平稳动作迅速。 “能走吗？” 宋靖言摇摇头。 周昀序没有再问，说了句抱歉，直接打横将宋靖言抱了起来。 他没有多说话，只是抱着她稳步下楼，将她小心地放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驾车离开。 周昀序居住地公寓位于是市中心一个安保极严的高档小区，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灰白主色调。 他将宋靖言放在沙发上，找出医药箱，处理伤口一气呵成。 “谢谢你。”宋靖言低声道。 “需要通知姥姥吗？”他问。 “不用了，我给她报平安了，不想让她担心。” 周昀序看了宋靖言一眼，没再坚持。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她摇摇头，现在她没什么胃口。 周昀序考虑到她的腿伤，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放在客卧浴室里，宋靖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浴室我放了防滑垫，衣服放在架子上了，有事跟我说，我在隔壁书房。” 周昀序说完回了书房。 这一夜，宋靖言睡得并不安稳，膝盖的疼痛和张元一家在梦中反复交替，每次惊醒，看到窗外城市的灯火意识到自己在何处，恐惧的心情会慢慢平复。 第二日，她起床洗漱后去客厅，发现周昀序已经做好早餐，上次给他的菜谱他在认真学习，这次厨艺进步了许多。 周昀序将锅里温着的早餐端到她面前，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宋小姐趁热吃。” 门铃声响起，周昀序去开了门，门外传来曾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乖孙，奶奶给你带了早点过来，你……” 话音在她看见玄关处有一双女式运动鞋后戛然而止。 曾奶奶狐疑地走进客厅，正好与听到动静，刚站起来的宋靖言撞个正着。 宋靖言穿着周昀序过于宽大的衣服和裤子，头发有些凌乱，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这画面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 曾奶奶眼睛瞬间瞪大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脸上先是震惊，随即涌上压抑不住的喜悦和责备。 “昀序！”曾奶奶猛地一拍周昀序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嗔怪，越又遭不住笑意，“你这孩子，跟言言在一起了也不跟我说。” “奶奶，不是的。” 周昀序试图解释，但曾奶奶根本不听。 她快步走到宋靖言身边，心疼地扶起她:“言言，一会奶奶给你炖补汤，看他给你折腾成什么样了，这臭小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你别怕，他欺负你了，奶奶给你做主。” 她已经想到了昨夜周昀序怎么哄骗宋靖言睡觉的画面，越想越心疼宋靖言。 宋靖言看着曾奶奶关怀和某种了然的眼神时，又看了看旁边周昀序试图解释却又无从下口的无奈。 “奶奶，我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 曾奶奶一听脸色变了。 “你们两个一夜情？” 这下她看周昀序更生气了，没混上名分就和言言发生关系了。 宋靖言摆摆手说：“奶奶，我和周先生清清白白。” 这话听在曾奶奶耳里，更是坐实了周昀序欺负了宋靖言，而宋靖言在为他开脱。 曾奶奶让宋靖言继续吃早餐，她拉着周昀序进了书房。 “言言多好的孩子，”曾奶奶转头对着周昀序，语气斩钉截铁：“周昀序身为我周家的男人，做事就要负责，敢作敢当，言言一个女孩子在你这过夜，你连个名分也没有就跟人家发生关系，传出去像什么话，你得对言言负责。” 周昀序眉头紧锁：“奶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曾奶奶打断他的话，态度强硬，“总之，你得给言言一个交代，把婚事定下来，成为她的合法丈夫，不然看你以后还有谁要。” 周昀序眸色一沉。 对于婚姻，他保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如果家人需要他结婚，他可以接受。 他二十七年的人生，没有任何波澜，按部就班，但这样草率的结婚，不考虑宋靖言的感受，对她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 “奶奶，我觉得应该和宋小姐商量一下。” 曾奶奶开心地将宋靖言扶进屋，贴心地关上门。 周昀序用精简的话语告诉了宋靖言奶奶的想法，宋靖言有些出乎意料。 她还在计划如何和周昀序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接触，没想到这么快就快进到结婚了。 她思考了半天。 “周先生，这一切都源于我，我不想看到你被迫和我结婚，张元逼迫我联姻，我逃出来他绝不会罢休，我需要有一个合法丈夫让他知难而退。” “我们如果结婚，对你而言是让奶奶放心，不用被家人催促，对我来说是保障，我们可以协议结婚，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她已经得寸进尺了，大胆又疯狂的念头已经付诸实践，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对于他，宋靖言有十足的把握。 周昀序似乎被她说动，宋靖言的出现，让他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宋小姐愿意帮我应付家人，是我麻烦了宋小姐，至于结婚，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结婚。” “我愿意。” 宋靖言没有任何犹豫。 “谢谢宋小姐的帮助，也谢谢宋小姐让我成为你的未婚夫。” 说完他打开门，看向门外一脸殷切的奶奶，语气听不出喜怒。 “奶奶，我们决定结婚。” 求婚 曾奶奶听到周昀序那句“我们决定结婚”，脸上的表情瞬间从严肃转为喜欢，她一把抱住宋靖言，连声说好，但又忍不住怪周昀序：“这才对嘛，早该这样了。” 宋靖言吃完早餐回房洗漱。 周昀序似乎还有话说，拉着奶奶进了书房，语气平静地解释：“奶奶，我和靖言是在工作项目合作中，逐渐对彼此的才华和性格互相欣赏，我们之间决定进一步发展是认真考虑后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 他将工作接触和彼此欣赏作为核心理由，既解释了关系的合理性，也打消了曾奶奶脑补的一夜情后不负责的想法，将婚姻的基础定位在更稳固的关系上。 “那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周昀序只说了句：“奶奶你放心，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门外听到周昀序话语的宋靖言垂下眼眸，她的心情比什么时候都要复杂。 是她将周昀序强行拉入漩涡里，用自己的经历请他帮助自己，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事事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两人出来后和宋靖言坐在沙发里，奶奶激动地拿出手机，准备给盛华周若远报喜，却被周昀序拦住了。 “奶奶，这件事先不告诉家人，我和靖言决定再相处一段时间再正式公开，我们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时间到了我们会跟爸妈说的，希望奶奶能帮我们保密。” “对对对，奶奶太心急了，你们慢慢来，好好处。” 奶奶说完露出一副你知她知我也知的表情，给两个人留足了空间，放好炖的汤说：“我去买点菜给言言炖汤喝，你们俩继续。” 危机暂时解除，客厅恢复了安静，宋靖言还在为奶奶的话耳根微热。 虽然只是她请求他的帮助，但结婚可是实打实的。 宋靖言看向周昀序，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宋小姐，”周昀序恢复了之前的称呼，“既然我们决定结婚，我会按照流程进行，在此期间如果你反悔了我会接受，一切都以你的想法进行。” 宋靖言点头，这个样子非常像教导主任把学生语重心长教育学生。 不过对面是她的高中学长。 “我近期需要出国处理音乐制作项目，大约需要一周”，他抬头，目光落在宋靖言还带着伤的膝盖上，“你的伤……” “小伤，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周昀序的话语她听着越来越愧疚，她不想为他增添更多的麻烦。 周昀序点点头，继续说：“在我回来之前你有充足的时间考虑，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他顿了顿，措辞严谨，“以及接下来的流程如果你有任何改变和想法，或者其他要求，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给了宋靖言反悔的空间和绝对的尊重，即使这个决定最初是为了应付家人和帮助她。 宋靖言提出结婚，让他头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刺激感，这种在父母决策之外的变故，有着按照他想法进行下去的感觉。 “我明白了，谢谢你帮助我。” 看他这么严肃看着有点凶的样子，宋靖言觉得刚才在奶奶面前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像是假象。 周昀序出国后，宋靖言搬回吴州，一边养伤一边处理《恶灵》的一些工作，不太重要交给助理处理，空闲之余思考着与周昀序的关系。 周昀序会在工作间隙，发来简洁的问候信息，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像是例行公事的关怀。 宋靖言配合着回复。 一周后周昀序回国，他落地后给宋靖言发信息，告知她已经返回。 隔天，宋靖言主动联系了他，提出找个安静的餐厅谈谈，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周昀序同意了，出于对宋靖言此时开不了车和工作忙的考虑，周昀序和她商量后，地点选在吴州一家环境清幽、隐私性很好的餐厅。 周昀序准时到达老宅门口接宋靖言，他今天高领毛衣外面穿着黑色长风衣，宋靖言一瞬间有点看呆。 这顿简单的晚餐，气氛算不上热络，但比之前相处更加自然。 他们的话题围绕着音乐制作展开，偶尔也会涉及到一些行业动态，周昀序也在宋靖言的多次祈求下，说出自己选择从事音乐制作人的原因。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希望我去接管公司，我上高中以为自己以后也会这么按部就班活着，直到组建了乐队演出，才觉得平静的生活有了生机……” 宋靖言认真地倾听着，她此刻清晰地意识到，她对他专业能力的欣赏是真实的。 晚餐结束，周昀序送宋靖言回老宅。 车子停在外面，他侧过头看她：“考虑得怎么样？” 他问的是结婚的事。 宋靖言没有立刻回答，她推开车门，站在车边。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整个人在路灯下发着光，脸上未施粉黛，显得她更加温婉。 她回头，走向驾驶室，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 “周昀序”，她伸出手，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就按你说的流程走吧，我们结婚吧。”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退缩，她给出了最终答案。 周昀序看了看她，点点头：“好。” 几天后，周昀序联系宋靖言，约她晚上去一个地方，他没有多说，只告诉她会来接她。 地点位于一个顶层的私人观景台，平时不对外开放。 宋靖言到达时，整个观景台空无一人，布置得很认真，都是她喜欢的花草。 周昀序整理衣领，走向观景台中央，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照着满城灯火。 他身形挺拔，在这样精心布置的场景下，显出一种不同往常的正式感。 他伸出手，示意宋靖言走过来。 他从身后取出一个白色的丝绒盒子。 宋靖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没想到，周昀序说的流程，还包括这个。 周昀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 主钻不大不小，款式简约而经典，旁边镶嵌着细碎的副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看着像是精心挑选的。 周昀序上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宋小姐，你愿意，给我一个陪伴在你身边的机会吗？” 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深情的告白，甚至他的眼里没有饱含深情。 宋靖言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和酸涩的心情，伸出手，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我愿意。” 周昀序小心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很合适，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给宋靖言带来了安定感。 戴好戒指，周昀序并未立刻松开她的手，而是轻轻握住，抬眼看着她，语气带着点紧张：“宋小姐，这是我第一次，拥有未婚夫这个身份。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你可以告诉我”，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学习。” 这番话，与他平时游刃有余、礼貌疏离的形象截然不同。 宋靖言微微怔住，眼里泛酸。 她很庆幸自己早点将周昀序骗到手了。 在今晚，她九年的暗恋有了结果，她身边站着的未婚夫，兜兜转转还是他。 “好，我们一起学习。” 成为未婚夫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正式告知双方家人。 为了给双方家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统一了口径。 在《恶灵》项目组紧密合作的过程中，两人对彼此的专业能力和人品都十分欣赏，接触增多，互生好感，经过慎重的决定，决定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并希望尽快稳下来。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才子佳人，因工作结缘，彼此欣赏，速定终身，听起来就是一段佳话。 在周家老宅，曾奶奶和盛华看到宋靖言手上的戒指，惊喜交加，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对周昀序终于开窍表示万分欣慰。 盛华开心地抱着宋靖言不撒手。 她一直希望宋靖言和初菏能够多和他们家来往，这回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周昀序赘过去，她也非常支持。 周若远话不多，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面对姥姥，周昀序表现得格外郑重。 他和宋靖言回了吴州，带着丰厚的礼物，态度诚恳地向姥姥说明了情况。 姥姥看着周昀序，又看到了宋靖言手上精致的钻戒，还有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时，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见周昀序举止得体，家境优渥，工作稳定，对言言也很尊重，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言言的判断。 最终，姥姥拉着宋靖言的手，眼眶微红，满是欣慰地说了句：“言言你开心，姥姥就支持。” 初菏挤了进来，有些好奇地问：“言言姐，你还回吴州吗？” 宋靖言点头，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吴州，时不时去S市。 “当然了。” 两家人很快找了机会坐在一起，商定了订婚宴的日期，以及后续领证的大致时间。 宋靖言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一片紧张。 这一步，她走出去了，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 周昀序用他的方式，给了这段始于算计的关系最受祝福的开端。 她如今已经成功地将他，绑在了自己身边。 直白 订婚事宜商定后，周昀序抽空再次来到吴州。 宋靖言开车将周昀序带回时，天已经快黑了。 这次宋靖言接他，没有上次那么生疏，整个人透着生机，很有活力，话也变多了起来。 他的到来让姥姥和初菏都十分开心，提前准备好房间，就在宋靖言房间隔壁。 姥姥拿出看家本领，周昀序打下手，张罗了一桌好菜。 饭桌上气氛温馨融洽，饭后四人坐在院子里聊天，周昀序认真地和姥姥聊天，初菏也叽叽喳喳提了许多天马行空的问题，周昀序也耐心地回答。 宋靖言切了点水果分给坐着的三个人，分给周昀序时，不小心碰到他微凉的手指，像触电般迅速缩回。 宋靖言想着无聊，提出去逛逛的邀请。 “出去走走吧，带你看看吴州的夜景。” 夜晚的吴州水乡，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河道两岸亮起暖黄色的灯笼，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 他们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距离不远不近。 氛围很好，晚风温柔，水声潺潺。 走过一座小桥时，宋靖言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他。 路灯的光线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周昀序。” “嗯？” 周昀序低头看她，等待她的话。 “我有点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给你在一起工作，和你一起谈音乐，我都很开心。” 她没有任何迂回，没有任何铺垫，就这样直白地将自己的心意摊开在他面前。 没有提高中那段漫长的暗恋，她陈述了现在她对他的心意。 周昀序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表白。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喜欢。” 换做以前，宋靖言会有点难过，而此刻，她已经无所谓了，说出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知道就好，前面有家糖水铺子很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她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周昀序看了她一眼，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失落或难堪的表情，顺着她的话，跟上了她的脚步。 回到老宅，洗漱完毕，宋靖言躺在床上，跟远在国外的闺蜜温晴聊天，聊了快一个小时，才想起来自己跟周昀序要订婚的事情。 “温晴，跟你说个事。” “什么？” 随即温晴瞪大了双眼看着宋靖言无名指闪闪的钻戒，激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跟哪个男人订婚了，我认识吗？是不是骗你了？” “周昀序。” 温晴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凑到了一起。 “倒是配得上你，细节呢？” 宋靖言长话短说将所有都说了出来。 “你说他住在你隔壁，你给他表白了，他什么反应？” 宋靖言摇摇头:“老样子，不过没关系，反正人已经在我身边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有的是耐心。” 如果捂不热那她就考虑换下一个。 她正说得起劲，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像是有人经过。 她立刻噤声，对着话筒那边的温晴比了个禁言手势，凝神细听。 门外似乎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言言？” “没什么，”宋靖言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像听到点声音，应该是听错了，我们继续说，你在那边的生活……” 她不知道，门外，周昀序端着水杯，静静地在走廊上站了片刻。 他本是口渴出来倒水，恰好路过她房门口，并未有意偷听，但她后面说的话清晰地飘入了他的耳中。 他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有什么情绪极快闪过，他抬起脚，悄无声息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后几天，周昀序白天会用电脑处理一些远程工作，宋靖言大部分时间泡在画室，做饭接送初菏上学周昀序和姥姥分担。 她的画室在老宅二楼尽头，采光极好，堆满了画稿、书籍和各种绘画工具。 周昀序上楼叫宋靖言吃午餐，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他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宋靖言坐在数位板前，专注地盯着屏幕，电子笔在板子上快速移动。 她戴着黑框眼镜，头发随意挽起，碎发垂落在颊边，眉头微蹙，偶尔会因为画得不满意而抿嘴嘴唇。 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她身上，宋靖言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脸上那种工作时的全神贯注消失，又恢复了平日里对他的模样。 “吃饭了？” “嗯，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宋靖言差点没跟上他的问题。 “有空，你呢？” “我也有空。” 宋靖言控制住嘴角的微笑，转头强制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开心。 “那挺好的。” 下午周昀序陪着宋靖言去了吴州一家老书店，宋靖言以前最爱在书店里看书，一待就是一天，这些书帮助她储备了许多知识，在画漫画时有很大的帮助。 一进书店，犹如老鼠进米仓，她在绘画区流连忘返，周昀序去其他区找书。 “这本不错。” 从书店出来，宋靖言怀里抱着几本新淘的艺术理论书，嘴角一直挂着满足的浅笑，两人并肩走在回老宅的路上。 “谢谢你陪我逛书店。”宋靖言侧头看他，语气轻快。 “不客气。”周昀序回应，目光落在她怀里那摞书上，“需要我帮你拿吗？” “不用，这点重量小意思。”宋靖言抱紧了书，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最终书还是落到了周昀序手上。 订婚 很快到了订婚的日子，吴州河水碧绿，垂柳依依。 订婚宴设在吴州的“淮水苑”，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私家园林，也是许桉名下的财产，白墙黛瓦，亭台楼阁。 吴州老宅到中午才忙碌起来，睡够的宋靖言坐在梳妆台前，戴着妈妈留下的珍珠耳环，由专业妆造师打理着发型，镜中人穿着淡红色苏绣旗袍，领口缀着珍珠，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清雅动人。 一旁的初菏撑着头看她。 “言言姐，你化了妆更美。” 虽然是化了妆，但也很淡。 “初菏你也很美。” 温晴打开门，将自己准备好的头饰为宋靖言戴上，造型简单雅致。 “真不愧是我自己做的，初菏，你觉得姐姐的手艺怎么样？” 初菏比了个大拇指：“晴晴姐手艺超级棒。” 温晴给自己放了假，过去回国帮助宋靖言准备订婚事宜，准备工作大部分周昀序承包，她们负责极少轻松的工作。 门外传来姥姥带着笑意的催促：“言言，昀序的船快到了。” 按照商量好的流程，周昀序乘船从水路至宋家老宅，宋靖言会在岸边迎接他。 一艘装饰着红色绸缎和鲜花的乌篷船缓缓驶向岸边。 周昀序立于船头，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中山装，身姿挺拔，梳着背头，显得他更加冷峻。 船夫乘着长篙划开平静的湖面。 他手中拿着一束精心搭配，以玉兰花和淡紫色鸢尾花为主的花束。 宋靖言早已等在岸边，她长发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明媚与喜悦。 姥姥和曾奶奶一左一右陪在她旁边。 船靠岸，周昀序稳步下船，宋靖言伸出手将他接上岸，走到她面前，将花束递给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奶奶笑着打趣道：“这是看傻了？” “你今天很好看。” 宋靖言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她没见过周昀序穿中山装的样子，比平时更好看了。 “你也是。” 周昀序这句话一出来，宋靖言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大家见他们站在一起，早已等候在桥上的温炀、制作组的成员和周昀序团队成员，欢呼着将花瓣撒在空中，温晴也跟着一起撒花瓣。 霎时间，满天的花瓣将他们包围，落在清晰的河面上，阳光透过花朵的缝隙，折射出斑斓的光晕，将这一幕渲染得如同梦境。 宋靖言惊喜地抬起头，看着这梦幻般的场景，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粉色花瓣。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周昀序，他亦抬头望着这缤纷落英，冷硬的侧脸线条在光影和花瓣中显得柔和了许多，嘴角似乎噙着一丝微笑。 “喜欢吗？”他低下头问她，这个安排，是他特意让温炀当气氛组组长安排的。 “喜欢，”宋靖言点头，手挽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周昀序，我现在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她身上清浅的香气，周昀序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她靠着，目光重新投向河道前方，但被她挽着的手臂，却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舒适稳当。 订婚宴设在临水的宽敞厅堂，没有司仪，流程简洁而温馨，双方长辈发表了简单的祝福，交换了订婚信物，周家还准备了一对传承下来的玉镯，由曾奶奶亲自戴在了宋靖言手腕上。 宴席开始，菜品精致，是地道的江南菜系。 订婚宴不用敬酒，温晴和宋靖言找了个空的亭子聊天，手里拿着周昀序刚端来的桂花蜜茶。 “我的言言就这么有了未婚夫，虽然追他没用多大力气，但你终于得到他了。” 温晴和宋靖言高中和班级在同一个，刚进来就听说高三有几个风云人物，最出名的就是周昀序，家境好学习好长相好，最爱打网球。 一次课间回来后，宋靖言突然告诉她，说自己喜欢上周昀序了。 原来是她帮助老师抱资料，风突然一吹将顶上的资料吹掉在地上，她正要捡起来，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资料捡了起来，并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宋靖言顺着手臂往上看，是经常在校园红榜上看到的人。 她下意识点点头，手臂一轻，资料到了他手上，他帮她将资料搬到教室办公室。 “谢谢。” “不用谢。” 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离开了办公室，宋靖言看着他的背影。 再后来就是刷存在感，表白被拒，宋靖言消沉了一个小时迅速振作起来，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努力学习考上了顶尖美院。 温晴以为宋靖言再也不关注周昀序，没想到还对他念念不忘。 “以为跟他走到这一步，还需要很久呢。” “但凡他懂事一点，你们不用错过这么久了，哎我突然想起来，《岭山早雾》在M国爆火，我作为你的兼职经纪人，已经收到了官方动漫节邀请函，时间定在两个月后。” 宋靖言知道《岭山早雾》火，没想到这么火，她最近忙着《岭山早雾》和漫画连载，没有多长时间关注这些信息。 “这是好事，我们一起去。” 温晴赶飞机回来需要倒时差，两个人又聊了会，温晴回老宅休息，宋靖言走出亭子时，发现周昀序从回廊拐角处走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 “夜晚风凉，给你送件外套。” 他将自己带的毛衣外套披在她肩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度，将宋靖言整个人包裹住，还有点长。 他个子很高，宋靖言个子只到他的锁骨处，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更大。 她拢了拢外套，抬头对他笑着：“谢谢你。” 宋靖言找了石凳坐下，周昀序坐在她旁边，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沉入暮色的园林和点亮灯笼的水道。 回廊传来隐隐约约的谈笑声和近处的流水声，宋靖言看着他，累积的勇气达到了顶峰。 她往他的方向靠近，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 她仰着头，目光直白而炽热：“周昀序，我今天很开心，不仅是因为订婚，还有因为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她凑近更近地看着他：“你要多喜欢我一点。” 她的眼神带着钩子，直直望着他，不容他回避。 周昀序垂眸看着她，走廊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头往旁边移动，见他有些动摇，宋靖言有些气急，握住他的手，往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眼睛亮亮的。 初菏这时走了过来：“言言姐，姐夫，姥姥叫你们过去切蛋糕了。” 宋靖言站了起来，见他耳根红，笑意从眼底蔓延至嘴角，拉着周昀序进了厅堂。 夜色温柔，水波轻荡。 感情 订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淮水苑重归宁静，周昀序提前开车送长辈们回老宅，最后才开车带着没玩够的初菏和宋靖言返回老宅。 停好车时夜色已深，青石板路上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初菏玩累了，趴在周昀序肩头睡着了，宋靖言走在周昀序身侧，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袖口长出一大截，她不得不挽起袖子。 比起刚在宴会厅里踩着高跟鞋的难受，此时的平底鞋让她感觉更轻松。 切完蛋糕后，周昀序带着宋靖言去了休息的房间。 坐在沙发上的宋靖言还在疑惑周昀序为什么带她来时，他已经拿出鞋盒，里面摆放着一双平底鞋。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脚踝，带着他的温度。 换好鞋后，周昀序耳根比宋靖言的还红。 “你试试合脚吗？” 宋靖言站起来走了几步，满意地点点头。 “很合适，”她马上凑近周昀序身边，问他，“你怎么想到买鞋的？” “提前准备的。” 在订婚前几天准备的，他从姥姥那里得知宋靖言会穿高跟鞋，她平时穿休闲鞋居多，订婚宴长时间穿高跟鞋脚会不舒服。 “今天辛苦了。” 宋靖言偏头看他，他承担了订婚宴许多工作，也给她准备了鞋子。 “分内之事，”他声音平稳，目光落在前方被灯笼照亮的巷口。 回到老宅，姥姥和曾奶奶还在客厅等着，周昀序父母已经休息，见他们回来，连忙接过熟睡的初菏。 姥姥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笑得更开心：“忙了一天辛苦了，快些休息吧。” 各自回房前，在二楼走廊上，宋靖言停下脚步，周昀序也随之停下，廊下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 “晚安，周昀序。” “晚安，”他回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斟酌什么，最终抬起手，极其自然地帮她将滑落肩头的外套往上拉了拉，“夜里凉，盖好被子。” 宋靖言心头一暖，没有再得寸进尺，只是笑着点头：“你也是。” 看着他走进隔壁房间关上门，宋靖言才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周昀序还有工作，一大早带着父母离开，宋靖言起床时，只剩下姥姥和曾奶奶在吃早餐。 “姥姥，奶奶早上好。” 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自己碗里就多了几个包子。 曾奶奶一脸好奇地对她说：“言言，阿序走了，没给你说什么？” 宋靖言摇头，曾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醒来纸条没看到，信息也没看到，没想太多就下楼了。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没连上网，连上后收到几条信息，都是“允许”发来的。 “我和爸妈已经出发回S市了。” “下周我会回来陪你和姥姥初菏。” “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 奶奶和姥姥也凑了过来，看完后借口要出去散散步离开了。 宋靖言的事业迎来了新的高峰。 《岭山早雾》在海外市场的反响超出预期，官方动漫界的只是开始。 她和温晴在画室里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越洋视频会议。 “言言，光是动漫节之后，就有三家北美流媒体平台表达了引进意向，”温晴看着屏幕，语速飞快，“还有两家游戏公司，想谈角色授权和衍生游戏开发，我们必须好好规划一下。” 宋靖言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合作邀约和数据分析，想起自己当初创作《岭山早雾》还没毕业，在海外平台发布过，只不过反响平平，她完结后就休息了段时间。 没想到这部好几年前的作品突然有了热度。 “动漫节我们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展示企划和部分样片是关键，至于流媒体平台，优先考虑用户基数大、对你画风接受度高的，分成模式要仔细谈，游戏授权不能草率。” 她条理清晰、决策果断，与温晴配合默契。 温晴忍不住抱住她：“这辈子跟你一起创业值了。” 温晴从高中就清晰地认识到宋靖言的实力，也看到了她对漫画的喜爱。 陪她从籍籍无名到创办工作室，目前只有她们两个人，以后还有机会发展。 刚毕业宋靖言没日没夜窝在房间里画画，温晴负责将她的稿子到处投递，经常得到闭门羹。 那段时间刚好下起了大雪，她们穿着厚重的棉服隔着防盗网看外面，没有疲惫，只有对追逐梦想的憧憬。 宋靖言从无人问津到《恶灵》爆火用了六年。 温晴在吴州待了几天回家，去国外参加活动的事情宋靖言打算过段时间分享给家人。 周末周昀序如约从S市回到吴州，他没有提前告知，车子停在老宅外面时，宋靖言正挽着袖子，和姥姥一起在院子里修剪过于繁茂的桂花枝。 看到他走进院子，放下花剪等他过来：“你来这么早。” “工作提前结束，”周昀序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沾了花瓣的袖口，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拈掉发间一片落叶。 他的动作很快，指尖一触即分。 周昀序在吴州的周末简单而充实，他会陪姥姥下棋，给初菏做风筝，也会陪着宋靖言逛吴州的大街小巷。 周日他们一起回了S市周家老宅看望长辈，盛华和曾奶奶一见到她，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餐桌上不停地给她夹菜。 “言言，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都瘦了好多。” 曾奶奶心疼地摸着她的手。 “奶奶，我挺好的。” 周昀序坐在她旁边，话不多，但会适时地将她爱吃的菜转到她面前。 周末很快过去，周昀序继续工作，宋靖言返回吴州忙着漫画和项目推进。 两人聚少离多，一周只有一两天相处时间，让曾奶奶不免有些忧心，她拉着盛华私下念叨：“这两个孩子，一个忙音乐到处飞，一个搞创作扎根吴州，领证的日子也没多久了，总是这么分开，感情会不会变淡？” 盛华倒是想得挺开：“妈，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我看昀序对言言是上了心的，每次工作结束都要回趟吴州，言言在感情方面也是有主见的，急不来。” 曾奶奶叹了口气：“不能让他们感情变淡。” 同样的担心都告诉给了两个人，周昀序表示自己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宋靖言，宋靖言知道曾奶奶在担心什么，也明白周昀序的性格需要时间和空间，但她不焦虑，反而有种稳坐钓鱼台的从容。 都没产生感情，何谈会变淡。 暗潮 吴州的秋意渐浓，院子里的桂花已谢，只余下满院若有似无的冷香。 周昀序践行了承诺，即使工作日，只要工作告一段落，无论多晚，他常常会开车一个小时来到吴州，第二日清晨再早早离开。 她提过他工作辛苦不必经常来，周昀序还是会来。 这天周末夜里，宋靖言正伏案画着送给粉丝的明信片至深夜，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她揉了揉酸胀的脖颈，继续埋头画着，没有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随即是车门关闭的闷响。 她放下工笔，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昏黄的路灯下，周昀序撑着那把黑伞，正从车上下来，他里面穿了件衬衫，外面是大衣，肩头被雨洇湿了一小块，手里提着补品画具和玩具零食，身形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挺拔孤直。 他似乎感受到了宋靖言的视线，抬起头往她窗口方向看了一眼。 宋靖言伸手给他打招呼。 她想起自己明信片还没画完，没下楼。 重新回到桌子前，画了一会困意上涌，她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中间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放到床上，她很想看对方，眼皮困得睁不开。 浴室里弥漫着水雾，水汽贴在肌肤上像一层轻薄的湿吻。 宋靖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跨坐在周昀序的身上，两人都不着寸缕。 冰凉的浴缸边和他滚烫的体温形成剧烈反差，让她心跳几乎失控。 周昀序的头发湿润，全部往后梳，露出精致的眉骨，背靠着墙，胸口的两个小点很粉嫩。 他平日里那种疏离的神情，此刻却被一种难以压抑的欲望完全侵蚀。 眼神深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指尖稳稳扣在她的腰侧。 宋靖言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正想往前倾，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失，就在她一点点靠近时，周昀序忽然抬起手，捏住她的脸。 “别急。” 他的声音低哑。 他不让她靠近，却又不放手，手掌在她腰上缓慢移动。 宋靖言被他吊着，几乎被他拉得重新贴紧却又被他微微拉开一点点距离。 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让她气息逐渐混乱。 宋靖言无法忍耐，将他压在浴缸边，趴在他的身上，靠得更近，那一点点湿热的气息，让他喉结一下下滚动。 宋靖言起了捉弄他的心情，指尖轻轻滑过他的侧脸，动作温柔，往下来到喉结，最后停留在胸口。 她看着他失衡的样子，轻声问：“想不想亲我？” 周昀序似乎被看出心事，扭头不愿意回答，红得快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 “我在问你。” 他转头的瞬间，被宋靖言压着的力道消失了半分，然后他感觉到温柔的触感。 吻落下的瞬间，他所有的压抑彻底崩塌。 他吻得急，带着渴望，宋靖言后脑勺被他按着更深地索取。 他们在水汽里纠缠得紧密又混乱，宋靖言想要离开却被周昀序咬了一口下唇。 “叮铃铃——” 闹铃响起，将宋靖言从那个过于旖旎的梦中拽回现实。 她猛地坐起身，脸颊滚烫，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周昀序咬的触感。 如果再继续，会不会……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下楼时，姥姥正坐在餐桌旁，周昀序将早餐端上桌。 “言言起床啦，快来吃早餐，阿序买了你最爱的那家生煎。”姥姥笑眯眯地说。 宋靖言应了声，坐下来将生煎夹在姥姥盘子里。 “姥姥你先吃。” 接着她给自己夹了一个，周昀序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坐在她对面。 宋靖言想到梦境有些脸红。 “没睡好？”周昀序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她脸奇怪的红。 “挺好的。” 她面色自然地喝着豆浆。 饭后，宋靖言回到画室，上次为美妆杂志创作的小短篇已经完结，她要开始新的企划。 她已经有了构思，名为《追月》的女性群像成长漫画，故事围绕几位背景各异、都热爱长跑运动的女性展开，讲述她们在人生的马拉松中，如何克服困境、相互扶持、最终成功登上领奖台，找到自我价值与方向的故事。 下午画室的窗帘轨道卡住，拉不动。 宋靖言鼓捣了半天，弄得满手是灰，拉的力气有些大，轨道有些变形。 她不服气去楼下找工具箱，却发现周昀序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 “窗帘轨道卡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开，我想找点工具再去修修。” 周昀序没说什么，也蹲下身跟她寻找工具，搬了个梯子站上去检查。 他做事极其专注，手指灵活地拆卸着零件，不出一会修好了，将工具放回工具箱。 宋靖言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专心致志的神情，空气中弥漫着润滑油淡淡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一股冲动驱使着她，她踮起脚尖，柔软的唇凑近他，极快地擦过他下巴的皮肤。 周昀序的动作瞬间顿住，握着螺丝刀的手指明显收紧，并没有立刻看她。 画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宋靖言亲了他过后心情平静了许多，面不改色地说：“我亲我未婚夫怎么了。” 说完拎着工具箱下楼。 被留在画室里的周昀序，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门口。 他抬起手，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刚刚被亲吻的下巴。 最终，他抿抿唇，走下楼。 晚餐时分，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氛围，宋靖言胃口极好，吃了两碗饭，初菏咬着鸡腿，心想姐姐什么时候比她吃的还多了。 饭后休息，宋靖言的手机响了，是曾奶奶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她连忙接起。 屏幕那头出现曾奶奶和盛华的脸。 “言言，吃饭了吗？” “吃完了。” “昀序呢？”盛华凑近镜头，“我们呀，有个想法想和你们说说。” 被点名的周昀序闻言放下削果皮的刀，也抬眼看向屏幕。 曾奶奶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兴奋：“你看你们，一个在S市，一个在吴州，两地分开这么也不是个办法，刚好最近昀序工作处理得差不多，有个小长假，我和昀序父母准备出去玩，家里没人给他开门，就让他住在吴州了，反正以后他经常住，行李什么的明天会有人送来的，这样你们就有时间相处了。” 宋靖言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周昀序，这助攻也太明显了。 周昀序点了点头，他有假的事情也瞒不住，不如在吴州度过假期。 “可以，我在这里多待段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盛华开心地拍手。 接下来几天，空闲的周昀序负责三餐制作，和宋靖言接送初菏上下学，陪姥姥下棋。 偶尔也会承受画稿不顺利的宋靖言的低落情绪影响。 事后宋靖言会带周昀序出去散步买好吃的给他道歉。 《追月》的设定和初期脚本进展顺利，宋靖言约好和《追月》其中一位主角原型——她的好朋友演员宁望共度美好的一天，订婚宴宁望在外地拍戏没赶来准备了订婚礼物，宋靖言也有好几周没见到她。 宁望凭借三部大制作电视剧配角和知名导演导的电影配角爆红，如今已是炙手可热的演员。 她没有背景，科班毕业，早年吃过许多苦，凭借不服输的韧劲和一点点运气，才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她们是在书店认识，同时看上了同一本漫画书，那时宋靖言还是个穷困潦倒的漫画家，宁望还在跑龙套。 宋靖言特意挑了宁望通告不多的下午，去了她位于市区的公寓。 宁望见到她很开心，给她泡了茶，拿了很多零食。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拍戏的趣事，抱怨管理身材的辛苦，看起来状态很好。 “你说逐月这个角色是以我为原型创作的，言言你也太好了吧。”宁望看着宋靖言的初稿，眼里满是期待。 “是你给我提供了许多能量和灵感。” 两个人聊了很久，大多都是宁望在说，宋靖言认真倾听。 然而，见过很多次心理医生的宋靖言在聊天的时候，捕捉到了宁望灿烂笑容底下的疲惫和悲伤。 天色渐晚，宋靖言起身告辞，宁望送她到门口，拥抱她时，力道大到有些异常。 “言言，你一定要继续画下去。”宁望在她耳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鼓励。 “你也要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有事跟我联系。” 电梯门缓缓关上，在金属门即将彻底合拢的那一刹那，宋靖言清晰地看到，电梯门外宁望脸上那强撑的笑容瞬间崩塌，眼底涌上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空洞。 那眼神，和她当初在国外时的眼神很像。 她呼吸一窒，按下开门键，却来不及，只好按住下层楼的按键，从楼梯间上楼，楼梯间有一个穿着连帽衫全副武装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看不清脸。 那一瞬间，宋靖言看见他耳后的痣，那人手肘无意间重重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小。 看见宁望已经安全返回屋里，宋靖言放心下楼，这次还是那个男人与她擦肩而过，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快速跳向宁望所在的楼层。 这个小区一梯一户，需要两个nfc卡，一个是大楼门口卡，一个是相应楼层电梯卡。 也许是无法进入，那人下了楼，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受攫住了她，她立刻拿出手机，给宁望发了一条信息。 “望望，我刚在电梯口楼梯间碰到两次有点奇怪的男人，上了你的楼层失败返回了，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锁好门，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信息发出去后，宋靖言在原地等了一会，站在草丛后看着男人离开大楼。 “言言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到家了要跟我说一声哦。” 语气跟刚才返回看她时一样轻松正常。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我会帮你找几个保镖在外面守着。” “好，谢谢言言啦。” 宋靖言心中的疑惑并未消除。 那不是走错的人，用两种方法想进入宁望所在楼层，这次失败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 她抬起头，望向公寓楼高层的窗口，里面亮着灯。 假单 明天尽量抽时间更新，需要忙几天，22号之后恢复更新 亲吻 r ou s e 8.c om 周昀序的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送到老宅。 他的行李不多，两个箱子里一个放了专业书籍和设备，另一个箱子里放着衣物。 刚洗漱好的宋靖言下楼走出院门想要帮他推箱子，被周昀序轻轻推回屋内。 “屋外气温低。” 宋靖言掀开外套，拿出暖宝宝放在周昀序的手上。 “这个给你。” 临走时还不忘多摸了几下他的手。 宋靖言增加了和宁望联系的频率，有时闲聊几句，有时分享《追月》进度。 宁望的回复语气活泼，偶尔抱怨一下工作的辛苦，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保镖那里没有传来有陌生人进入宁望家附近的消息，宋靖言暂时放下了疑虑。 《追月》已经开始创作，宋靖言在画室一待就是半天，分镜脚本铺满工作台，数位屏上勾勒出奔跑的女性身影。 她查阅了大量资料，关于长跑运动力学、肌肉线条、甚至是运动员呼吸节奏的资料，确保笔下的每一个动作都真实。 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到了下午接初菏放学的时间，雨还没停，宋靖言刚结束一个场景的绘制，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准备起身。 “我去接初菏。” 周昀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车钥匙。 宋靖言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昀序看着她布满细密血丝的眼睛，刚想询问，宋靖言就拿出自己的眼药水。 “没事的，刚好出去能放松放松。” 吴州一所小学门口挤满了等待的家长，周昀序和宋靖言两人出众的气质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平静地站在宋靖言身边，为她撑伞，目光落在校门口。 宋靖言想到伞有好几把，但她只拿了两把，骗他说其他伞找不到时他的表情，忍不住转头笑了起来。 然后快速管理表情。请记住网址不迷路m iqing wu.co m 铃声响起，孩子们像欢快的小鸟一样跑出来，初菏眼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跑过来。 “言言姐，姐夫！” 这段时间周昀序接送初菏上下学次数多了，初菏喊他姐夫越来越熟练。 周昀序自然地弯下腰，一把将冲进他怀里的初菏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这个动作熟练自然，初菏开心地跟宋靖言说：“言言姐，姐夫，今天我画了画，老师说画得很好看。” “初菏画了什么，能给姐姐看吗？” “画了我们一家人，有姥姥，姐姐，姐夫还有我，”初菏拿出画纸给他们看，转头看着周昀序说，“姐夫我把你画得很高，站在言言姐旁边。” 周昀序侧头看去，正好对上初菏天真的眼神。 周昀序拉开后座车门，稳稳地将她安顿进儿童安全座椅，椅子扣好卡扣，检查确认安全带松紧适中，不会勒到初菏。 初菏从车窗探出头，故意似的，举起画说：“我想画你们手拉手呢，但我没见过。” 说完初菏一脸可惜的表情，宋靖言秒懂，马上拉着周昀序举起来给初菏看。 但周昀序的手抽动了一下，宋靖言以为他要抽开，准备再拉回来时，手指被他分开，与她十指相扣。 初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 宋靖言坐上副驾前对周昀序表达了肯定：“还挺上道的。” 周昀序笑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初菏在后座叽叽喳喳说着上学的趣事，宋靖言和周昀序都会回应她，偶尔在等红灯的间隙，他会看一下旁边眉眼含笑的宋靖言。 到了一个红灯路口，车子稳稳停住。 初菏玩累了，靠着座椅有些昏昏欲睡，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宋靖言无意间转头，发现周昀序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不像平时那样快速移开，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突然倾身过来，宋靖言呼吸一滞，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周昀序正要抽纸递给宋靖言，提醒她脸上沾了东西，没想到自己眼前一暗，嘴角有温暖的触感，一触即离。 周昀序忍着笑，手臂越过她，伸向她身侧的车门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包未开封的湿巾，然后抽出一张递给她。 “你脸上沾了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手指在接触到她指尖时，有极其短暂的停顿。 宋靖言意识到自己会错意，面无表情地拿起湿巾擦脸，见周昀序没有抵触，凑过去问他：“你不介意我亲你，是吧。” “红灯亮了。” 周昀序启动车子，没有回应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对宋靖言的行为不抵触，反而对她未来会做什么产生好奇。 宋靖言回家后投入到创作中，对于主角之一的林映，原型是徐丽安，一位中年后才开始重新练习长跑，年轻时因为伤病早早退役的长跑运动员，既要体现出她再次练习的笨拙和吃力，又要展现出她眼神里的不屈和光亮。 画到关键的分镜——主角们在一次艰难的山地马拉松中相互扶持的场景时，宋靖言陷入了瓶颈。 如何通过静态的画面，最大限度地表现出极限运动中的疲惫和同伴之间的支撑。 宋靖言查看了许多徐丽安参加比赛的画面，忽然一个灵感闪过脑海。 她没有画她们奔跑的全景，而是将镜头拉近聚焦于一双双沾满泥土、微微颤抖着却依然紧紧相握、传递着力量的手，汗水从下颌滴落，砸在崎岖路面溅开的瞬间。 她用富有张力的线条和对比强烈的黑灰白关系，将那种在极限压力下迸发的人性光辉和坚韧意志刻画得淋漓尽致。 她完全沉浸其中，直到周昀序敲门叫她吃饭，她才发现天色已暗。 饭桌上，宋靖言因为画了满意的分镜，心情很好，话也比平时多了些，跟姥姥和初菏描述着角色设定。 饭后，宋靖言在客厅的茶几上休息看长跑视频，周昀序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戴着耳机，似乎在听工作音频，手指偶尔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节奏。 宋靖言看得兴起，随口哼起一段没有任何歌词的旋律。 周昀序敲击的手指忽然停住。 他缓缓摘下一边耳机，目光落在哼着歌的宋靖言身上。 她哼唱的旋律很简短，周昀序记住了。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重新戴好耳机，快速打开专业音频编辑软件，将他刚才记录下来的、宋靖言哼唱的那段旋律，迅速记录下来，并以此作为基础，开始即兴延伸和变奏开发。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添加最后一段和弦。 宋靖言看完视频又画了张分镜草图，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周昀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屏幕上初步成型的音乐片段，又抬眸看向沉浸在创作世界里的宋靖言。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她内心的世界和创作才华，本身就是巨大的能量场，甚至能够反哺他的艺术生命。 他关掉软件，将平板放在一边。 “画完了？”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宋靖言闻身抬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差不多了，你工作结束还挺早。” 周昀序点点头，起身从厨房倒了温水，将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 宋靖言伸手示意他低下头，趁他不注意，拉他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身边带，朝着他的唇吻下去。 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简单贴着。 周昀序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撑着地面。 宋靖言睁开眼，发现周昀序正盯着自己看，没有躲闪。 如梦初醒，她松开周昀序，回房间前丢下一句话：“下次继续。” 客厅里的周昀序坐在毯子上，手指无意识摸索着刚刚被宋靖言亲吻过的唇。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直白许多，这份直白的爱意横冲直撞进他的生活，他最开始是觉得跟自己平时的生活有反差，现在看来，他是那个无措的人。 感情里他是下位者，被宋靖言牵着走。 他打开软件听着音频，脑海里都是她在自己身边埋头画画的样子。 宋靖言回房后收到宁望的信息。 宁望：言言宝，我拍摄刚结束，最近没又遇到奇怪的人了。 附上了近日的图片。 虽然宁望回的信息跟平常没区别，但宋靖言心里还是保持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