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文完结死遁后又回来了》 1.一场精心策划的唯美的消亡 林枝将自己更深地沉入浴缸,温热的水流缠绕着她每一寸肌肤,她闭上眼,那些文字便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从十六岁到叁十岁,整整十四年光阴,林枝一直被那叁个男人小心翼翼地保护在精致的象牙塔里。鲜有人知,这个站在权力与财富顶端的叁个男人,竟会达成微妙平衡,愿意共同守身如玉,只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女人。” “这些年,林枝不被任何人独占。叁个男人默契平等地拥有着她,分享着她的时间,关注,乃至爱意。他们共同居住在一座由自己人监视的府邸中,不被外人打扰。” “于仙儿是他们中最任性也最依赖她的一个。他是被家族和兄长宠坏的幺儿,生来就与沉重的责任无缘,名下开着几家格调不凡的酒吧,更多是玩票性质。他一得空就跑来与她耳鬓厮磨,索取着无休止的亲吻、拥抱和关注。” “宋清知工作最忙,每月还固定要去联姻的妻子家族那边探望病重却仍掌大权的老人。周末也常出差。正因相聚如此难得,每一次归来,他都格外渴望与林枝纯粹的二人世界。” “而周舟,无疑是叁人中让她最感轻松的存在。他包容体贴,身处军区,却能将自己的假期安排得恰到好处,每一次休假,都会提前规划好属于他和林枝的时光。他那份沉稳的正宫的姿态,或许正是林枝第一个怀上他孩子的原因。” “自从成年后,身体检查显示她具备怀孕条件,众人都迫不及待地想拥有自己的孩子。林枝也争气,叁年抱俩,身体稍作调养后,竟又意外怀上了第叁个。” “每个男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心愿得偿。或许是出于对她身体的考量,也或许是对眼下完美格局的维护,男人们相继主动去做了结扎手术,并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将自己与林枝的孩子指定为唯一继承人。” “于是,林枝的生活被彻底定型。她跟着保姆养育这几个从出生就注定不凡的娇贵的孩子;同时,在外界的目光中,扮演着那个家世成谜的贵夫人。而她身后站着的,始终是那叁个男人。” “——全文完。” 林枝反复回味着前几日脑中突然浮现的文字,她将整个头颅沉入水下,温热的水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有自己缓慢的心跳在耳中鼓噪。 直到肺叶传来轻微的刺痛,她才猛地探出水面,带起一片水花,剧烈地喘息着。 房子里安静得可怕,最小的孩子小川已经上了小学,负责日常照料的保姆阿姨出了门,男人们各自忙于事业,往常热闹的家里少有这般冷清的时刻。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地游移,隔着于仙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那面据他所说“颇具情调”、能随触碰变色的玻璃,她不自觉开始打量这间卧室。 地板上散落着孩子们昂贵的玩具,那张足够四人肆意翻滚的主卧床畔,旁边摆放着的一张稍小些的带滚轮的单人床,靠窗巨大玻璃柜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家庭与个人照…… 生活本该美满,林枝却无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与疲惫,如同暗处滋生的苔藓,早已爬满了她的内心。 那是欲望被过度、过早满足后的虚无。 她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有了几年。 在男人面前,在孩子们面前,她依旧是那个温柔、美丽、偶尔撒娇、需要被呵护的林枝,可一旦独处,那张被精心保养、精致得几乎失去真实感的脸上,便只剩下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空洞。 真好。 她又一次想,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部小说。而这部围绕着她的意志运转的小说,已经迎来了结局。 那么,作为主角的她,是不是也该谢幕了? 这波澜不惊的被设定好的生活,实在太没意思了。 她被保护在绝对安全的金丝笼里,像被精心饲养的雀鸟,对天空之外的风暴、严寒、弱肉强食一无所知,也毫无概念。 这种无菌的、被安排好的幸福,像糖精,甜得发腻,却毫无营养。 活得太没劲了。 她的目光落在浴缸旁那只精致的琉璃托盘上。 托盘里,除了香氛、浴盐,还安静地躺着一把刀,这是前几天她偶然看到,鬼使神差买下的。售货员当时极力夸赞:“夫人好眼光,这刀不仅好看,锋利得据说能斩断头发呢!” 它在那里躺了好几天,她一直没动,此刻,她伸出手,将它拿起,金属的冰凉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微微战栗。 她怕疼,非常怕。 所以先前,她已经吞下了远超建议剂量的止痛药,此刻,药效开始弥漫,脑子像是脱离了躯壳,轻飘飘地悬在半空,身体则软得像一团浸饱水的棉花,使不上半分力气。 浴缸里的热水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温柔地包裹着她。 泡在里面的血也很温暖,从伤口处袅袅钻出,又迅速晕染开来,浴缸里的水渐渐被染成淡淡的粉,继而变成绯红。 那血色缠绕着她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仿佛皑皑白雪上骤然绽放的红梅。 那肌肤依旧完美无瑕,此刻沾染的殷红,倒像是无意间蹭上的胭脂,下一秒就会被爱意包裹的风吹走。 ……还是疼。 尖锐的,冰冷的,生命流逝带来的本能恐惧与痛苦。 然而,与这疼痛相比,林枝心中更强烈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癫狂的解脱感。 那被设定、被安排、被深爱着的人生,正在从她身上剥离,一种打破牢笼的快意,如同强效的兴奋剂,压过了生理上的痛楚。 在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如同水底最后浮起的气泡,倏地冒了出来。 今天……好像是星期五。小川的学校会提早放学。 往常,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她去接他的,她很喜欢牵着孩子软软的小手,听他叽叽喳喳讲述学校里的趣事。 那么,她离开之后,这件事会交给谁?宋清知会安排哪个信得过的助手? 又或者,更为彻底,当她这个女主角彻底退场,这个依托她而存在的小说世界便会像舞台剧一般,所有灯光瞬间熄灭,所有布景、人物,连同她所经历过的这叁十年的爱恨纠葛、悲欢离合,都会在刹那间停滞崩塌? 她残存的理智,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思维火花,已无法支撑她继续推想,思考的绳索断了,意识的碎片沉入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 最后的最后,一切感知都远去,喧嚣与寂静归于一体。 只有浴缸里那不断扩散的加深的绯色,无声地见证着一场精心策划的唯美的……消亡。 2.破烂货还好意思装清高 “吱吱?” 下午最后一堂课临近结束,杨灵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凑近同桌苏织的耳边,压低声音唤她。 吱吱趴在那里睡得似乎格外沉,几乎睡满了整整两堂课。尽管她们坐在教室后排,前面两位高大的男同学恰好挡住了老师的视线,但这样肆无忌惮地睡法也实在有些冒险。 杨灵之前试着叫过她几次都没反应,反而差点引起老师的注意,只得作罢。直到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她才用力推了推苏织的肩膀,提高了音量 “吱吱?!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吗?醒醒!” …… 苏织,或者说,是上一世的林枝,意识回归的刹那,眼前最后定格的画面,竟是浴室角落里那块不慎沾染了猩红的瓷砖。 她正心有余悸地想着,明明处处都干净了,她专门打造的唯美画面,怎么偏偏就遗漏了那里…下一秒,便被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声猛地拉回了现实。 意识苏醒,眼前骤然亮起,与此同时,海量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她的脑海。 那是属于另一个女孩,苏织,平淡却也算无忧无虑的十六年人生。 “灵灵?” 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刚才呼唤自己的同桌。 杨灵满脸担忧地凑近:“吱吱,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她下意识伸出手想探探苏织的额头。 苏织对她仍有陌生感,几乎是本能地往后一缩,却忘了自己正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正要经过的一个同学。 “啊,对不起。”她立刻转身道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削却极高的身影,目测接近一米九,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保温杯。 然而,对方对她的道歉恍若未闻,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双眼睛仿佛长在头顶,只留给她一个冷漠而疏离的背影,径直走出了教室。 苏织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回忆叁十年时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用这样全然无视、近乎轻蔑的态度对待她了,这巨大的落差让刚刚苏醒、心神尚未完全安稳的她,感到一丝短暂的不适与怔忪,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将这点微澜压了下去。 这算不算是……真正脱离了那个被设定好的副本人生了呢? 心底深处,一丝隐秘的欣喜悄然滋生。 这截然不同的境遇,这需要重新适应的身份,反而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满足感,一种命运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模糊预感。 书包里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是司机关叔发来的信息,告知他已到校门口。 熟悉的流程,熟悉的配置,苏织心想,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家境似乎也并非普通,这样也好,至少不必为最基本的生存而奔波劳碌,免去了风餐露宿之忧。 “我没事儿,灵灵,”她对着杨灵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熟练地找了个借口,“就是昨晚通宵追小说,今天起床后困得要死不活,我先走啦,得赶紧回去补觉。” 原主苏织确实有着熬夜看小说的习惯,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杨灵不疑有他,两人挥手道别,苏织拎起装着作业的书包,随着喧闹的人流走出了教学楼。 记忆中那辆款式低调保守的黑色奥迪,果然安静地停在校门不远处一棵繁茂的绿树下,驾驶座上的中年人看到她,立刻摇下车窗,温和地朝她招手。 “关叔。”苏织拉开车门,乖巧地坐进后座。 司机关叔是关家的老家臣,从爷爷那辈起就服务于关家,担任司机或者助理这类岗位,一直兢兢业业,深受信赖。 那么,姓氏为“苏”的她,为何会坐着关家的车?这背后自然另有缘由。 当然,这个秘密很快就不再是秘密,即将被居心不良的人彻底揭开,只是刚刚接收完记忆、思维容量暂时还只是个普通高中生的苏织,还无暇去深思这其后的暗流汹涌。 她上一世也并非什么工于心计、善于权谋之人,大多数时候只是安分地待在象牙塔里,享受被安排好的优渥人生,其余一切自有人打理。 这一世的苏织,在某种程度上,倒也延续了这种“懒散”。 关叔一边平稳地启动车子,一边透过后视镜对她说:“吱吱,今天家里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老爷吩咐了,先带你去偏院休息,避一避。晚餐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作业写完了吗?待会儿会有阿姨去叫你。” 苏织点点头,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安排,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关宅会来一些不便让她露面的客人,需要她回避。对此,她早已习惯。 吃饱、喝足、睡好,依然是她的人生首要准则!从上一世到这一世都没变。 也难怪曾经的林枝最终会选择那样一条路,她骨子里就不是个热衷争斗的人,心态平和,甚至有些与世无争,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躺平”。 可躺得太久,太舒服,周遭一切都变得唾手可得,反而容易陷入无边的虚无。 她对此有体会,也有领悟,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终究难以轻易改变。 今天精神不好,或许是刚转生到这具身体尚未完全契合,苏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精神萎靡。 在阿姨唤她回到房间后,强烈的困意便席卷而来,她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校园生活,本该如同昨日一样平淡地滑过。 苏织所在的高中除了必修课,还开设了选修课,她选了烹饪,授课老师竟是她曾经在视频网站上关注过的一位知名美食博主,学校能请动她,让苏织惊喜不已,开学选课系统一开放就立刻抢下了名额。 这门课太火爆,以至于她的好朋友杨灵手慢没抢到,只能苏织一个人去上,不过能近距离跟着喜欢的博主学做菜,她也乐在其中。 意外,就发生在烹饪课开始前,拥挤的走廊里。 一个长相勉强算得上俊朗的男同学径直走到她面前,苏织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挡住了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可男同学对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一步,脸上带着一种故作深情的表情,将她堵在墙边,几乎让她无法脱身。 “苏织,”他开口,声音因为处于变声期,带着点沙哑和难听的公鸭嗓,“我知道你的出身可能……可能不太好,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一定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吧?但是没关系的,苏织……”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从入学开始就喜欢你了,在知道那件事之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来到你身边,安慰你,保护你……” 这人话好多,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苏织听得极不耐烦,那聒噪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让她心烦意乱,只能皱着眉不断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 “叮叮叮——” “叮——” “叮叮!” 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廊里大部分人的手机都接连响起了提示音,声音密集而刺耳,来自校园论坛特别关注的加重推送。 起初只是一两个人的惊叫。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更多的人低头看向手机屏幕,随后,更多的惊呼声响起。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惊愕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担忧的,如同无形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精准地聚焦在苏织身上。 苏织的心脏猛地一沉。 一种久违的危险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沿着脊椎悄然爬升,在舒适区待得太久,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被恶意包围的窒息感,对危险的敏感程度。 眼前的男同学还在叽里咕噜继续乱说,而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紧张的、不怀好意的氛围几乎让她呼吸不畅。 也正是在这一刻,她包里的手机,也发出了与周围如出一辙的尖锐的“叮叮”声。 苏织几乎是顺着那股冥冥中的推力,动作有些僵硬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校园论坛最顶端的加粗爆款帖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她的眼睛—— “深扒!高二A班女神苏织真实身份大曝光:表面富家千金,实为关老爷子私生女!” 帖子下方,评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刷新: “是我知道的那个苏织?高二A班那个漂亮得像仙女的,我们班大半男生都暗恋的苏织?” “我的天!我一直以为她是哪个豪门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气质那么好,结果竟然是……私生女?” “关老爷子?是我知道的那个关家吗?都快九十岁了吧?!苏织才十六?我的妈,她妈是真不挑啊……”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私生子都该死好吧?破坏别人家庭的小叁和孽种!” “破烂货,还好意思装清高……” “怎么不去死啊……” “……” 好了。 苏织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知道了。 她完了。 平淡的日子即将开始猛烈刮风,确确实实“如她所愿”了。 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而他们这个圈子,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共同点,极度鄙夷私生子,视他们为家族污点,是上不得台面的肮脏的存在。 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些“孽种”,称他们为“破烂货”、“贱人”,恨不得他们“早点去死”。 苏织才刚刚活过来。 她才不要死。 3.对不对,乖吱吱 苏织被接回了关家。 关家派人到学校为她请了假,并收拾了她的物品,据老师通知,她将在下周返校。 她人虽离开了,但校园里因她而起的风波却远未平息。 关老爷子将这件事全权交由关照山处理,关照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走了苏织的手机和平板,切断了那些恶毒言论涌入她世界的通道。 他将自己的工作都搬到了书房,把苏织带在身边,让小姑娘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夏日午后,外面风声猎猎。 小姑娘穿着短袖短裤,独自坐在窗边特意为她定制的小书桌前,埋头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关照山放下文件走过去,轻轻将窗户关小了些,挡住了灌入的凉风。 他站在她身旁,看着女孩低垂着头,一笔一画写得认真,温声开口:“吱吱不用怕,安心写作业就好,这件事交给叔叔处理,下周我们就回去上学,好不好?” 所有亲近的人都唤她“吱吱”,像叫一只惹人怜爱的小仓鼠,但女孩的样貌实在过于出挑,单纯的动物比喻已不足以形容。 灵动时似狡黠的狐,安静时如慵懒的猫,此刻埋头书写的乖巧模样,又确实像只囤食的小鼠…… 关照山自将她带回来带回来起,便一直亲自照料她,他的年龄足以做她的父亲,因此尽管这是自己爷爷晚年得来的孩子,他在心底,却早已将她视若己出。 自家的孩子受了委屈,他自然要万分妥善地处理,不留任何后患。 关照山暂时离开了书房,苏织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她只是安分地扮演着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样子,偶尔在解题的间隙偷闲,望望窗外盛放的鲜花,或是对着路过的人影发一会儿呆。 在她看不见的网络角落,校园论坛里的污言秽语正以更疯狂的速度滋长、蔓延,变得愈发下流恶毒,不堪入目: “和女神一节课,吱吱好香,脸好小,皮肤好白,好可爱,想一种植物。” “楼上说大声点,不就是馋我们吱吱的身子?下流!” “别装清高了,谁他妈晚上不是看着吱吱的照片yy的?话说还有人卖吱吱用过的发圈吗?上次玩不小心弄在上面,哭死了,现在那发圈已经被我供在保险箱里了,生怕再弄坏。” “重金求购吱吱的私人物品,保证不会弄脏!” “楼上我草拟蝶啊,去死去死!死变态都别靠近我们吱吱!” “楼上都别形容了,我都石更了。” 【此帖已禁止发言】 【此贴已被删除】 有人不死心,试图用各种隐语、代号新建帖子继续这肮脏的讨论,却要么创建失败,要么在瞬间被删除,几番挣扎后,汹涌的论坛也逐渐归为平淡。 “吱吱。” 不知过了多久,关照山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刚换过的干净衣物散发出的、如同春秋暖阳般舒适的气息,表情却格外严肃郑重。 他走到她身边,单膝触地,以一种近乎平等的姿态蹲跪下来,视线与她齐平。 “吱吱,”他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想做我的女儿吗?” 他的衬衫袖子挽至手肘,伸出手想握住女孩放在膝上的手,却因这石破天惊的问话,让苏织受惊般地将手缩了回去。 “叔叔?”女孩单纯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与意外,似乎从未想过会面临这样的问题,更无法理解男人为何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请求。 关照山依旧沉稳,他没有强求,只是顺着女孩受惊的情绪温声安抚了几句,然后才再次轻轻抓过她微凉的小手,贴放在自己胸前,以一种全然温顺无害的姿态靠近她,近到能清晰看见她眼底氤氲的水汽和无助。 “吱吱,我今年四十岁,一直洁身自好,身边没有任何女人。我是不婚主义者,未来也不会结婚。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除我之外的更亲近的人出现,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也只会爱你一个。” “这次的风波,是对手故意放出的。目前还只在你学校内部传播,但如果我们今天不立刻表明态度、做出决断,事情极有可能扩散到社会层面,让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叔叔不喜欢让吱吱陷入那样的困境,之前一直隐瞒你的身份,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但现在问题出现了,我们就要想办法彻底解决它,对不对,乖吱吱。”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再一次,清晰而缓慢地重复那个问题:“吱吱,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苏织脸上惊惶未退,那双狐狸般灵动的大眼睛下意识地四处闪躲,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又被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安稳力量所镇住。 她的视线游移着,最终一点点、缓慢地,定格在他沉静的脸上。 他温柔得像一滩被阳光晒暖的湖水,看起来毫无威胁,诱使人一步步靠近,一步步安心地将自己交付,沉溺其中,那暖意包裹周身,只让人觉得舒适,生不出半分排斥或恐惧。 原主与关照山已相处多年,对方始终尊重她,爱护她,虽无女儿之名,待她却比亲生女儿更甚,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她的日常起居。 当年,关老爷子病弱,关家内部正值争权夺利最为混乱动荡之际,老爷子本意是不愿将这孩子认回,只想给苏家一笔钱,让她在原生家庭过着平淡普通的日子便好。 是关照山力排众议,亲自前往苏家,处理了所有后续,然后独自将年幼的苏织带回了关家。 即便家族内部对此颇有微词,甚至让苏织的身份一度尴尬,但他依旧兢兢业业无微不至地抚养她长大,再无人敢提出反对。 此刻,苏织以一种极其乖巧的学生姿态,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那挺直的脊背和微微并拢的双膝,赫然便是关照山多年前在小学教室里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女孩也是这般安静地坐着,大眼睛里虽有惶恐,但更多的,是对新环境和对新引导者的好奇与依赖。 他学着记忆中她的样子,只是安静地半跪在原地,极有耐心地等待着,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女孩微凉的手背上,带着安抚的力度,一下一下,极轻地摩挲着。 终于,他听到了一声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的—— “好。” 下一秒,关照山那双漂亮沉静的眼睛瞬间亮起,他几乎是立刻伸出手,将眼前乖巧得令人心怜的女孩,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乖女儿。” 他说。 (搞得就是禁忌,搞得就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O(∩_∩)O 4.免得日后被女人骗了感情 为平息谣言,关家在周末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邀请了些许政商名流与相熟媒体。 苏织一直被养在关家,自小被保护得极好,几乎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这次算是正式亮相。 说到底,她如今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每日最大的任务无非是上学、吃饭、长身体,骤然面对这般正式场合,难免有些怯场,幸而一切都有关照山从旁打点,引导安抚,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流程并不复杂,重要人物发言过后,苏织只需在关照山的陪同下露个面,表明她在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即可,其余的也没叫她多参与。 任务完成,关照山便示意她可以去甜品区放松一下,毕竟晚些时候还有功课要做。 宴会上人影绰绰,许多面孔对苏织而言都十分陌生,光线幽暗处,更有人将神情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苏织也是小孩子习性,乐得轻松,乖乖按关照山的吩咐行事,专心寻觅合口味的点心。 她尤其喜欢厨房特制的蓝莓奶酪蛋糕,口感细腻,吃来不酸不甜,正合她的口味。 她吃得专注,并未留意到来自各方的打量目光,其中一道视线,来自一个气质清冷如高岭之花般的男人。 “关家倒是把这小金疙瘩藏得严实,每月往来都没看见过,不知道在打些什么算盘。” 男人身旁站着一个身形极高身着笔挺中山装的少年,容貌与男人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骄纵矜贵。 少年面色莫名接口道:“她与我同班,平日看着懒散,没想过还有这层身份。” 宋清知闻言,侧目看向自家儿子。 宋柏川身姿挺拔,眉眼如画,轮廓深邃夺目,是那种只需一眼便能令人印象深刻的长相,细看其眉宇间依稀的熟悉感,宋清知有瞬间的晃神,随即定下心来,眼中流露出为人父的骄傲与满意。 “小川认得她?印象怎么样?” “只是认得脸,从同学口中了解一些,是个颇有福气的,但性子懒怠,看不出来未来有什么造化,不像是个想要夺权的角儿。” 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见解,宋清知冷峻的面容因这份成长柔和了些许。 他虽已近中年,但因常年注重保养与锻炼,看上去不过叁十出头,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 这份居于高位却又不失优雅的成熟气度,引得旁侧几位世家千金不时侧目,脸颊微红。 关、宋两家联姻多年,利益盘根错节,宋清知的手段圈内皆知,是出了名的难缠,偏偏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继而在他手上吃亏,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又有几位朝野当官的前来寒暄,宋柏川无意多留,悄然退到一旁。 他信步闲逛,不知不觉竟又绕回了方才苏织吃点心的区域,而此时,那姑娘已挪到饮品区,正小口啜饮着酸奶。 宋柏川自幼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养,顶级的家世、相貌与智商,早已养出他一身矜贵逼人的气势,寻常人难入其眼,周围人亦多纵容,教导他如何善用权势谋取所需。 于他而言,男女情爱俗不可耐,他向来兴致缺缺,今日会注意到苏织,倒算是个美丽的意外,平常这种角色他也瞧都不会瞧一眼。 这姑娘确有几分意思。 生得极好,眉眼精致如画,偏偏自己似乎浑然不觉,只喜欢躲在人后,寻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待着,与宴会上那些争奇斗艳的男女截然不同。 他正漫无目的地想着,指尖无意间触到桌沿的蓝莓蛋糕,便也取了一小块。 入口绵软甜腻,像在嚼棉花糖,并非他喜欢的口味,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依旧不动声色地细细吃完。 宋柏川感到些许无聊。 他平日并不常随父亲出席此类场合,父亲有意与关家维系关系,谋取朝中便利,他却懒得应付。 他是宋家人,关家那位名义上的母亲与他并无血缘亲情,自幼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更谈不上亲近,今日会来,一半是闲来无事,另一半,则是为了躲开照照那家伙没完没了的纠缠。 照照总念叨着他年纪到了,该去见识所谓风花雪月,免得日后被女人骗了感情。 但宋小爷对此类话题最为不耐,偏生照照直接追到了宋家,还将他的车钥匙不知藏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非逼着他去。 为图清静,他才顺势跟着父亲来了关家宴会。 照照真跟他混球爹似的,一天不干点正经事儿,就喜欢这种腌臜生意。 想起爷俩那副颇为相似的模样,宋柏川心下不以为然,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无意识地搓着手中的点心包装纸,在喧闹的宴会中心不在焉地出神。 苏织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占据了她原先座位的少年,长他生得实在出众,身形颀长,端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她本想着对方稍坐便会离开,毕竟这宴会上,谁会真心为吃东西而来?除了她这种无所事事的小辈。 谁知那少年竟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白瞎了一桌好点心。 既然不能坐着吃,那我站在旁边吃总可以吧?苏织心下嘀咕,便也理所当然地端着鲜榨橙汁凑了过去。 走近了些,才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又仔细打量了几眼,竟是班里那个之前不小心撞到、却连正眼都未曾给过她的小天龙人! 不得不说,近距离看,这男孩长得更是精致,眉眼间自带一股疏离冷感,却又漂亮得有些祸国殃民。 而且,不知为何,这眉眼总让她觉得有几分说不清的熟悉,竟恍惚想起了些许上一世的模糊影子。 但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这一世她早已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她暗自摇头,甩开那丝莫名的熟悉感,安心继续享用她的吃食。 直到感觉肚子都有些撑了,她一抬头,却恰好撞进一双高傲的眼眸里。 少年不知何时已不再发呆,正静静地看着她,见她望来,才淡淡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我叫宋柏川,咱们一个班的,你记得不?” 嘿,开了眼了,这眼睛长在天上的神仙人物,竟也舍得垂眸看看她这地上的凡人了? 5.只是亲一亲罢了 苏织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果汁。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柏川。”少年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并不算刻意的傲慢,“苏织小姐,记性差到连叁秒钟都坚持不住了吗?” 话一出口,他良好的教养让他有些后悔,似乎说得过分了些,但看她那茫然无措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把对方瞧过头了,看起来就是个烂泥扶不上树的。 小川……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之前那份模糊的熟悉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那眉眼,那轮廓,分明是她和宋清知的孩子啊。 是了,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小川。 孩子,人类生命的延续,也会是两人爱意的延续。 当年,她是真切地爱着他们的,浸泡在爱里,爱意让人饱,成年后便一心一意地想为他们每人生育一个孩子,于是孩子们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诞生的,一切都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她那时候年龄小,产后恢复得快,再加之无穷无尽的珍馐送进房里,各种阿姨接连的照料,男人们也体贴入微,她并未尝到多少为人母的艰辛。 每天清晨醒来,最先关心的便是孩子们是否睡得安稳,盘算着给他们准备什么辅食,带他们去哪里玩耍。 她虽是高学历,但在育儿上并无特别天赋,全凭着一腔本能的母性爱意,繁琐的事务大多交给了旁人,日子过得轻松,甚至不曾真正体会过常人所说的带孩子的辛苦。 可后来,一切怎么就变了呢? 那份被设定好的圆满到令人窒息的无聊生活,最终吞噬了她所有的热情。 苏织骨子里那份多愁善感此刻汹涌而来,泪水迅速盈满眼眶,欲落不落。 她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宋柏川,目光里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难言的情感,有震惊,有追忆,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迟来的爱意,被她这样注视着,仿佛整个人都要被那过于浓烈沉重的情绪淹没。 宋柏川纵然表现得再老成,心底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哪里经历过被一个陌生女孩用如此磅礴哀戚的眼神凝视? 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慌乱之下,他下意识地从内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想为她拭泪,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 不料,女孩看到那方质地精良的手帕,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泪水决堤般涌出,低声的啜泣转眼变成了难以抑制的痛哭。 她哭得那样伤心,如同天崩地裂般绝望与痛苦,肩膀剧烈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柏川彻底慌了神,这要是被旁人看见,岂不是坐实了他欺负人小女孩的罪名? 可他自个儿什么都没做,就打了个招呼,这也行? “你……你怎么了?”他压低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别哭啊,我……我不是……哎……我真的……” 我他妈的真的很无辜啊,这他妈的究竟怎么回事啊,操。 他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刚才的话真的那么伤人,操啊,我他妈不就说两句话吗,这也行,这也行?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解释,那高高在上的性子这时候也傲不起来了。 关家的佣人适时出现,低声安抚着苏织,将她从宋柏川身边带离,留下他独自站在大厅角落,承受着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 宋柏川僵在原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宋柏川:我真的,我真的十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到底还是宋家的孩子,这边也有人通知了楼上还在和关家人讨论事宜的宋清知,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小川还好吗?”男人听完,只淡淡问了一句,关切点显然只在自家儿子身上。 助理如实描述了宋少爷的窘境,大抵就是觉得尴尬呗,被个小姑娘整成这样,面子上不好过。 宋清知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宴会已近尾声,他从容地与主家道别,便起身离开了。 宋柏川自然没脸在原地多待,早已回到了宋家的车里。 少年抿着唇,左侧耳廓还泛着未褪的红晕,宋清知坐进车里,看到儿子这副模样,便知他受了窘,但儿子大了,自有他的处事方式,宋清知并不打算过多干涉。 只轻描淡写地提点了一句:“对方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有什么,手段也温和些。” 宋柏川正憋着一口气,听父亲这么说,仿佛坐实了自己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更是郁闷,梗着脖子反驳:“我和她同学关系,哪就到需要下手的地步了!” 见他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宋清知心中觉得有趣,却也不再说什么,孩子大了,有些事,随他去吧。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关宅,而在二楼的窗帘后,苏织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着车子远去。 她看到了,那个坐在车里的男人,宋清知。 清知…… 对她而言,上一次见他,仿佛就在几天前。他刚从西北出差回来,带回她喜欢的敦煌壁画仿制品,兴致勃勃地指着上面的纹样,为她讲解其中的典故寓意。 而如今,再见已是沧海桑田,她不再是那个被他们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林枝,他也不再是记忆中风华正茂的模样,眉宇间增添了岁月的痕迹和上位者的威仪。 而他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无尽的酸楚和恍如隔世的悲哀再次涌上心头,她的眼里又含了几分泪水。 照顾她的阿姨见她情绪极差,犹豫再叁,还是请来了关照山。 关照山推门进来,立刻感受到了房间里弥漫的那种潮湿的悲伤,女孩孤零零地站在窗边,背影单薄而阴郁,一颗心满是沉下的不安。 他走过去,温和地唤她:“吱吱?” “爸爸……”苏织转过身,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在此之前,她从未深想过这个世界的本质,只当是脱离了小说轨迹的真实世界。 可宋柏川和宋清知的出现,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这就是那个世界的延续,小说或许完结了,但里面的人、事、物,依旧沿着他们的逻辑在运转。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她几乎快要崩溃了。 她上一世的决绝离开,是那么的自私与不留情面,独留叁个可怜的失去了最疼爱他们的母亲的孩子,和叁个骤然失去妻子的父亲。 她的胸口是无尽的疼痛与难过,强烈的负罪感和排山倒海的悲伤几乎将她撕裂,而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大声的痛哭,是埋在成熟男人怀里,弄坏他里衣的投入的彻底的哭泣。 她扑进关照山的怀里,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她失声痛哭,眼泪迅速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前襟。 她哭得那样投入,那样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单薄的身体在他怀中剧烈地颤抖。 关照山一言不发,只是用温暖的大手一遍遍轻柔地抚过她瘦弱的脊背,像安抚幼兽般,在她耳边低哼着儿时哄她入睡的歌谣。 苏织崩溃的内心此刻只能下意识地依赖这份温暖,整个人几乎要融进他的怀里。 男人没有丝毫嫌弃,在她哭到哽咽时,怜惜地亲吻她湿漉漉的脸颊和发顶。 当女孩仰起脸,带着泪痕的唇无意识地靠近时,他有一瞬间的怔忡和犹豫,然而,下一秒,苏织已经主动地,带着一种绝望的需要确认存在的迫切,吻住了他。 她亲吻他,疯狂地亲吻他,将柔软湿润的舌头包裹他干燥火热的唇瓣,汹涌的爱意需要被发泄,她只能紧紧地拥抱他,亲吻他,在他的耳边哭泣。 关照山是个身心清白的,此刻却也明白,自家姑娘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宣泄的出口。 只是亲一亲,没有任何关系的吧,他只是帮帮忙罢了,不然你看啊,她快无法呼吸了……他在心底对自己说,试图为这逾矩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终究是回应了这个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和复杂情愫,轻轻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吻去她不断滑落的泪珠,吻过她湿润的眼睫和泛红的脸颊。 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更紧地圈禁在自己怀中。 只是亲一亲, 很快就好了。 仿佛所有的压抑和疲惫也在此刻找到了释放的闸口,滚烫的,火热的,他捧着她泪湿的脸颊,加深了这个本应止于安慰的亲吻,将她的一切迎向自己。 6.他认了青黛姨做母亲吗 苏织心中对上一世的家人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愧疚,然而,直接走到宋柏川面前,告诉他“我是你死去的妈妈林枝”,这种荒诞离奇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重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如何能让他人相信? 眼下,接近宋柏川,成了她现下了解家人生活的最佳选择,从这里,她或许能窥见她的孩子们是否安好,她曾经的爱人们又变成了何等模样。 她记忆中的小川,停留在八岁那年。 那时的他,活泼好动,又调皮捣蛋,远未继承他父亲宋清知那份与生俱来的沉稳冷静,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被请家长是常事,每每这时,她总是让宋清知去应付老师的批评。 如今看来,时光已将当初的小男孩雕琢成了另一副模样,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娇贵与傲慢,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神态,像极了年轻时的宋清知。 这种神态,她也只在最初相识的那段短暂日子里,在宋清知脸上见过几次,后来,他便只将温柔与耐心留给了她和家庭。 但外界的传闻她没少听,知道自家男人在外是何等的雷厉风行。 请假在家的那几天,关照山请了家教为她补习,日程表排得密不透风,学习和写作业占据了她所有时间,倒也没空胡思乱想,回到学校的时候,功课并未落下太多。 可她骨子里那份懒散劲儿是刻进去的,一旦回到自在的环境,那根紧绷的弦便松弛下来,能偷懒则偷懒的本性暴露无遗,很快,她就恢复了和同桌上课传纸条的日常。 杨灵的小纸条迭得工整,悄悄滑到苏织摊开的课本下:【吱吱,你以前可很少提家里的事,藏得够深啊!没想到你爸爸居然是关照山!我爸前几天饭桌上还提起他,说他手腕超厉害的,是咱们市里这个!】旁边还画了个大拇指。 苏织看着纸条,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回道:【他超忙的,我只知道他生意做得很大,在外面很有面子,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在家这几天,他就知道盯着我学习学习学习,我手都快学出茧子了QAQ】 杨灵很快回复,画了个哭脸:【唉,果然不管家里是皇位要继承还是普通打工仔,咱们高中生都是天选牛马,哭哭~】 苏织被逗得想笑,又怕引起老师注意,只能抿着嘴写:【别提了,越想越惨,手机都被没收了,晚上回去连小说都没得看!人生无趣!】 杨灵那边埋头奋笔疾书,苏织等待的间隙,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次飘向斜前方那个靠窗的位置。 少年穿着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的校服,却硬是穿出了几分挺拔的味道。 此刻他正微微俯身,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柔软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耳朵和侧脸,从这个角度看去,锐利的五官竟有几分难得的安静乖巧。 当讲台上的老师敲敲白板,要求大家抬头看投影出的复杂图表时,他也跟着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透过教室明亮的灯光,苏织才惊讶地发现,他耳垂上竟戴着一枚不易反光的哑光黑色耳钉。 刹那间,苏织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办……小川学坏了! 在她的认知里,正经高中生谁会去打耳洞? 他的父亲宋清知是决计不会允许的,那个男人一向注重仪容得体,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最讨厌这种花枝招展的。 那会是谁纵容,甚至鼓励他这么做的? 一个名字几乎瞬间跳入苏织的脑子里。 于仙儿! 肯定是他没错了! 那个浪荡儿就喜欢在身上穿孔打洞,还总以此为荣,觉得是艺术和个性的表达。 肯定是他带坏了小川! 苏织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仿佛自己精心呵护的幼苗被人胡乱修剪了一番,可这股火气却又无处发泄,她现在又没法儿找人算账,名不正言不顺的,只得心里那气越生火越大。 这时,杨灵的新纸条又递了过来,还附带了一句挤眉弄眼的调侃:【喂,眼睛都快长到前面去了!说,是不是看上咱们宋大男神了?】 苏织:……这是我孩子!我看他几眼不是天经地义?哪来的什么歪心思! 不过,她转念一想,杨灵家里是做传媒生意的,消息向来灵通,又是自己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或许能通过她打听到一些关于宋家、关于小川的更多消息。 她索性不再反驳,反而顺着杨灵的话头,在纸条上写道:【谈不上看上,就是有点好奇,你对他了解多少?】 杨灵看到回复,顿时来了精神,笔迹都飞扬了几分:【哇!我们家吱吱终于开窍了,知道关注帅哥了?宋柏川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我保守估计,全校至少一半女生暗恋他,另一半是已经心有所属或者自知差距太大不敢肖想的。他爸是宋清知,那个经常上电视的大佬!对了,你家和宋家不是渊源很深吗?你回去问问你爸,肯定知道得比我们这些外人清楚多啦!】 苏织蹙眉,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渊源?什么渊源?】她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杨灵的字迹带着惊讶:【你不知道?!他妈妈是你们关家的人啊!】 苏织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杨灵写错了。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还是说……这个宋柏川,根本就不是她的小川?可那份血脉相连的熟悉感,那张与宋清知年轻时如此相像的脸……怎么可能不是? 她下意识握紧了笔,追问道:【谁?他妈妈是谁?】 杨灵看她这反应,更加诧异了,笔迹里都透露出不可思议:【关青黛啊!你爸爸关照山的亲妹妹,按理说,是你小姑?你在家都没听人提起过吗?】 * 下课铃响,杨灵匆匆收拾书本去上她的艺术选修课了,苏织下午后面两节没课,她背着显得有些沉的书包,独自走到教学楼侧面僻静处的石质长椅坐下。 没有手机,这个对于现代人如同氧气般的存在,她连转移注意力、排解心绪都显得困难重重,她只能望着远处操场呆呆地出神。 关青黛……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一直礼貌地称呼她为“青黛姨”。 记忆中,青黛姨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今年应该快四十岁了,常年在法国定居,听说是在某个时尚集团担任要职,是业内颇有名气的女强人。 她一年通常只在春节时回来一次,行程匆忙,连苏织这个侄女都很少能见到她,对她的印象大多来自于家族聚会时的零星谈话和照片。 那么,青黛姨和宋清知……结婚了吗? 小川……他认了青黛姨做母亲吗? 任何一个肯定的答案,都像一根细针,扎得苏织心口细细密密地疼,酸涩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眶。 孩子们都是她怀胎十月,历经辛苦,甚至冒着风险才生下来的,其中的苦痛和难受只有身为人母才能体会到。 她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会彻底遗忘她这个生物学上的母亲,在另一个女人的照料下长大,甚至可能称呼别人为“妈妈”。 这种可能性带来的失落和一种被取代的恐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猜测和等待下去,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而眼下最合适的切入点,无疑还是宋柏川。 她之前就留意过,记得宋柏川每周的这个下午有一节游泳课。 学校游泳馆白天对所有学生开放,即使不是上课的学生,也可以进去游泳,或者只是旁观。 苏织决定去瞧瞧。 7.很脏!特别脏!学姐你别碰 馆内人不算太多,泳池里大部分是正在上课的学生,在教练的哨声和指令下进行着各种练习。 少数几个是来自主锻炼的,还有一小撮人,叁叁两两地聚在池边或休息区,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同一个方向,那个在水中如同游鱼般流畅迅捷的身影。 苏织一走进场馆,混合着消毒水和湿气的空气扑面而来,同时还隐约听到了女孩们压抑的低呼和手机摄像头工作的细微“咔嚓”声。 他居然这么受欢迎? 苏织先是感到一丝意外,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骄傲与复杂的情绪悄然滋生。 看着那个在水中展现出力量与美感的身影,她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满意。 这孩子,确实继承了他父亲的好样貌和……好体魄? 她没有手机可以掩饰尴尬或装作拍照,只能尽量自然地走到休息区,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目光追随着泳池中的宋柏川。 “嘿,柏川,看那边休息区,”段仓仓递过一条干毛巾,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苏织的方向,“是不是上次那个……关家的苏织?她好像在看你。” 宋柏川停下动作,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顺着好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个身影安静地坐在那里,即使穿着普通的校服,在略显嘈杂的环境中也有一种独特的沉静气质。 他收回目光,接过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语气平淡无波:“她又不是我们游泳课的,来这儿干嘛?” 段仓仓将湿漉漉的、稍长的刘海往脑后捋了捋,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恰好与望过来的苏织撞个正着,段仓仓下意识地、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反应过来后,耳根瞬间就红了,结结巴巴地对宋柏川找补道: “呃……可能,可能也对游泳感兴趣?毕竟这是项好运动,强身健体嘛!” 说着,他还为了增加说服力似的,故作滑稽地弯曲手臂,比划了一下肌肉。 宋柏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半步:“你能不能正常点?离我远点,油到我了。” 段仓仓自己也觉得刚才的举动蠢透了,只能嘿嘿傻笑掩饰尴尬,眼神却忍不住又瞟向苏织的方向,发现对方似乎还在朝这边看,脸更红了,像个熟透的番茄。 “同学们!注意了!”教练吹响了哨子,“最后二十分钟,我们测个一百米计时,看看大家这学期的进步情况!测完就可以自由活动或者解散了!” 苏织听到教练的喊话,注意力被吸引。 就在她晃神的功夫,泳池里已经不见了宋柏川的身影,她心里一急,下意识站起身,踮脚张望,却冷不防被一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她下意识地想要侧身避开,那人却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吱……苏织学姐?你好,我是高一B班的姜起云。你……你也对游泳感兴趣吗?” 苏织抬起头,不得不微微仰视。 眼前的少年个子很高,才高一就已经超过一米八,留着时下流行的稍长发型,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像是睡眠不足,但五官轮廓分明,十分俊秀,带着一种尚未完全长开的青涩的帅气。 “嗯?啊,是啊,”苏织有点慌神,随口应道,目光还在试图搜寻宋柏川,“游泳……游泳是项很好的运动,容易锻炼出肌肉线条,又不会显得太壮硕。” 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啊,妈呀,死嘴乱说,显得她很好色。 她刚想找补几句,解释自己只是来看看,眼前的少年却似乎因为她的话而受到了鼓励,得寸进尺地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游泳馆休息区的长椅是那种最简单的联排凳,姜起云一坐下,苏织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超出了正常的社交尺度。 她微微蹙眉,刚想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挪一挪,少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立刻出声,“欸,学姐小心!别动,旁边有水!” 苏织低头一看,哦,旁边凳子上有水啊,怪不得她坐这儿呢,她又悄悄瞥了一眼姜起云坐的那侧,好像也隐约能看到反光的水痕。 看来……真是自己多心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哎,她总是这样多想,明明对方没这意思的,自己过去已经改掉很多了,怎么这坏习惯又回来了?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扭头对小学弟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啊,我刚才没注意……” 姜起云没想到她这么客气,还对自己笑,脸“唰”地一下更红了,连连摆手,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和真诚。 “没事没事!学姐你真不用道歉!你要觉得我坐这儿挤,我、我坐边上点也行,或者坐水上也行!反正这身衣服今天回去肯定得换洗了!” 他说着,还真作势要往湿漉漉的那面上坐。 苏织看他这样,更觉得过意不去了。 再看对方年纪,不过和自己孩子一般大,眼神清澈,举止虽然有点冒失但并无恶意,她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更多的宽容和一种近乎长辈的温和。 “哪有让你坐水上的道理,是我没选好位置。” 她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她本就生得明艳,这一笑,更是如同春花绽放,让姜起云看得有些发怔,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就在他心神摇曳之际,一直被他紧张地攥在手里、那团已经被手汗和某些不可言说的液体浸得有些湿润的纸巾,不小心从指缝掉落在了地上。 苏织眼尖,看到了那团纸,下意识就弯腰捡了起来,“这不是有纸吗?擦擦就好了,位置多着呢,不用挤。” 她拿着那团略显湿润、皱巴巴但表面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纸巾,就准备起身去擦旁边椅子上的水渍,顺口问了句:“你用这纸擦过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炸醒了姜起云。 他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脖子和耳朵都变成了粉色,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带着一种近乎抢夺的力道,猛地从苏织手里将那团纸夺了回来,迅速塞进裤兜里,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都变了调:“啊……对、对!用过了!我、我有点感冒,刚才擦过鼻涕的!很脏!特别脏!学姐你别碰!” “擦过鼻涕了?”苏织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有点轻微的洁癖,用擦过凳子水渍的纸勉强还能接受,但擦过鼻涕……那就完全不行了。 她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嫌弃和娇嗔:“那算了,还是别用了。” 她那微嗔时轻轻蹙起的眉头,细腻如玉的肌肤,以及从马尾中露出的白皙小巧的耳朵,无一不冲击着姜起云的感官,他顿时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而下,身体某个部位发生了极其不妙的变化,窘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学、学姐,我……”他还想挣扎着说点什么来挽救这尴尬到极点局面,一个傲慢又冷淡的声音,如同救星般,在他身旁响起。 “苏织小姐?” 是宋柏川。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近时,能闻到一股清冽的带着水汽的气味,看来是游泳后冲洗过身体。 他湿漉漉的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和完整的五官,更显得眉目如画,清爽又带着运动后特有的慵懒。 苏织抬起头,目光几乎是瞬间就再次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黑色耳钉,某种属于母亲的关切压倒了她此刻应有的分寸感,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时候打得耳钉?” 浑然忘了自己身份如何。 “嗯?”宋柏川显然没料到她的开场白会是这个,微微一怔,那双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回答了,“去年打的。” 见女孩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盯着自己的耳朵,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 鬼使神差地,他向来冷淡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反问:“怎么样,好看吗?” 苏织骨子里受上一世影响,潜意识里还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思维,除了和那叁个男人的纠缠是她人生最大的出格,她对学生打耳洞染发这类行为,本能是有些排斥的,觉得那是不务正业、标新立异。 但眼前的人是她的孩子啊,厚厚的母爱滤镜将所有原则和标准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尽管心里可能还在嘀咕“是不是于仙儿那个家伙带坏了我儿子”,但嘴上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启了“双标”模式。 “好看,这个颜色好称你,”她端详得很认真,看到少年因为她这句夸赞,嘴角那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苏织的母爱更加泛滥,几乎是不过脑子地接了一句,“下次见面,我送你一对耳钉做礼物好不好?” 话刚出口,强烈的违和感立刻涌上心头。 天哪,苏织,你在干什么?你们才认识几天?前几天还当着众人的面不欢而散,现在就要送礼物?这太奇怪了!太突兀了! 她赶紧找补,脸上飞起两抹红晕,眼神有些慌乱地飘忽了一下,“当作是……为上次我不小心……情绪失控,给你添了麻烦的道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她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姜起云,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儿子,甚至不自觉地站起身,向他靠近了一小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饱含歉意的真诚。 “上次真的非常对不起,我那样失态……一定让你很尴尬吧?还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更深层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愧疚在她心中翻涌。 我自己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把你们这些孩子孤零零地留在世上,让你们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我才是那个最应该道歉的人…… 我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母亲。 我是多么的坏啊。 浓烈的情绪再次涌上眼眶,她努力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逼了回去。 场合不对,不能哭。 宋柏川也清晰地回忆起了那天的尴尬场面,他在外面多么的风光,在那里就有多么的丢脸,简直是社死现场。 他本能地想用几句惯常的带着刺的傲慢话语来回敬,好挽回一些面子。 然而,对上女孩那双眼眸里盛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真诚歉意,以及那底下更深沉的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到嘴边的嘲讽话语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视线微微偏开,语气别扭,却罕见地没有带刺:“……没事。真的。你走了没多久,我也就走了,留在那儿干嘛,当雕像吗。你……你别想多了,根本没多严重。” 他甚至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试图让气氛更自然点:“那种场合,本来也没什么好待的。” 8.死脑筋!笨蛋!木头疙瘩! 宋柏川身形极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平日里总是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气场。 此刻,他却微微侧着头,耳根泛着红晕,回应苏织的话时,语气虽仍努力维持着平静,但那稍显急促的语速和略微游移的眼神,却透出了几分与他平日形象迥异的青涩与别扭。 一直旁观的段仓仓简直看呆了,直到宋柏川和苏织简单交谈后各自离开,他才回过神来。 回去的路上,他迫不及待地就把这发现分享给了自己的好哥们儿:“我的天,你是没看见,宋柏川跟那个新转来……哦不,是关家刚认回来的那个苏织说话,居然会脸红!说话都结巴了!” 这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好巧不巧,这哥们的表哥,正好是宋柏川二哥的朋友。 于是,这桩带着粉红气泡的奇闻,很快就传到了某个正闲得发慌、以关心弟弟为己任的人耳朵里。 这人就是于照照,宋柏川同母异父的哥哥,于仙儿那个被宠上天、活得恣意潇洒的儿子。 照照在读军校,学校里管的严,因此一有假准跑出来变着法儿地找乐子,最乐意的就是和几个朋友喝酒,赛车,或者去爬山。 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爬山,不管山有名无名,只要山顶有寺庙,他就愿意去爬。 到了庙子,必定虔诚地捐上一笔不菲的香火钱,再恭恭敬敬地烧上几炷香,他才心里感觉舒服。 今个,他又带着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兄弟出来爬山,行至半山腰的凉亭歇脚,于照照很自然地一伸手,旁边立刻有人递上一支细长的香烟,并为他点燃。 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中,他垂眸听着手下人汇报刚刚听来的关于宋柏川的绯闻。 “你说那姑娘叫什么名儿?梳子?这名字倒是别致。不是关家人?起这个怪名儿。”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照照,是苏织,苏州的苏,织布的织。原本被爆料说是关老爷子早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大概是八年前被找回来的,前几天私生女风波闹大后,关照山出面,当众认了她做女儿,算是把事情压了下去。” 照照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关老爷子?就那个快九十了,整天在疗养院里吊着口气的老头子?” 他弹了弹烟灰,“九十岁还能冒出个这么大的私生女?呵,早年立的那个情圣人设,为爱放弃家族继承权,到老了这是绷不住了?” 旁边几个跟着的人都笑了,附和道:“可不是嘛,当年谁不知道关家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情种,为了娶个没什么背景的姑娘,差点跟家里闹翻。那原配夫人去世都二十多年了,也没见他续弦,临了快死了,倒冒出个这么小的女儿,真是……风流不减当年啊。” 照照将抽完的烟头摁熄,递给旁边的人处理,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听起来这姑娘有点意思。关家水深,小川那小子又是个死脑筋,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得了,下次找机会,我得去会会这位苏‘妹妹’。”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没管其他人各异的神色,照照迈开长腿,继续向山顶进发。 夏日炎炎,山路陡峭,他却气息平稳,额头上连滴汗珠都看不见,体能好得惊人,配上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也难怪私下里有人戏称他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手下人都是人精,立刻品出了主子话里的兴致,一个眼神交汇,就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旁打电话安排去了,其余人则赶紧跟上,簇拥着这位大少爷继续他的修行。 * 关家这边,关照山考察了苏织近期的学习状态,见她还算认真,作业也完成得不错,便将没收的手机还给了她,但依旧再叁叮嘱,“手机是还你了,但要懂得节制,少刷那些没营养的短视频,多看看书,高中关键时期,学习是第一位的。” “知道啦,爸爸。”苏织嘴上应着,心里却嘀咕:得了您了,每天学习到天黑累得半死,还不准人玩玩手机放松一下消遣消遣,长长见识,免得学成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高中生的生活,除了周末,大抵是单调乏味的,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生活被学习和睡眠填满。 不过,好在在学校里,她和宋柏川的关系似乎真的缓和了不少,两人甚至还添加了好友。 这在苏织看来,无疑是历史性的一步,她最初的那点积极性,很快又被自己懒散的天性打败了一大半。 她就觉得,既然都有了联系方式,那以后想要了解他的近况,还不是易如反掌?刷刷朋友圈,偶尔点个赞,评论一句,不就能自然而然地拉近距离了吗? 结果让她失望了,宋柏川的朋友圈不仅叁天可见,而且在她坚持不懈地蹲了足足两周后,发现这家伙竟然真的一条动态都没发过,十足的互联网绝缘体。 万不得已,在月底放月假的前一天,苏织主动发了消息。 她斟酌着用词:【给你买的耳钉到了,月假这几天有空出来拿吗?】 她心想,这可是创造单独见面的好机会,比在学校里人多眼杂的强多了,必须好好把握。 可惜,宋柏川似乎是个钢铁直男思维,脑子里可能压根没有“约会”这根弦。 他很快回复,言简意赅:【明天上学你不去?】 言外之意,明天两人不是都要在学校一起上课吗,到时直接给他不就好了。 苏织看着屏幕,简直气结。 死脑筋!笨蛋!木头疙瘩! 她在心里骂了好几遍,才平复下想砸手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开始飞速转动脑筋找补。 【耳钉是明天才到货呢,今天拿不到。月假的时候给你,有空吗?】 她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暗暗点了个赞。 手机那头的宋柏川看着这条前后略显矛盾的消息,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回复:【行吧,我假期行程都排满了,只有后天下午晚饭后有点时间,到时候在绿城路枝得会见?】 枝得会,于仙儿一手创建的连锁高端会所品牌,城里好几家分店,其中的绿城路店是总店,规模最大,里面分区明确,既有适合年轻人的清吧和娱乐设施,也有用于商务洽谈的私密空间。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苏织的心脏下意识又剧烈抽缩了下,一片酸涩,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复了一个“好”字。 放下手机后,她却久久无法平静,独自呆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望着梳妆镜里那张与前世最多只有叁分相似、尚且带着少女稚嫩的脸庞,担忧害怕会遇到过去的人。 9.狗的舌头比人的温度要高(配角微H多人兽交 按理说,送耳钉这天本该平淡无奇,送完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的,可意外该来还是得来。 当苏织将首饰盒推到宋柏川面前时,少年打开看了一眼,似乎很满意,“能……你能帮我戴上吗?旧的这个,不太好取。”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高高昂着头颅,十足的小少爷,但轻微颤抖的下巴和微微泛红的耳廓却泄露了他的一丝不自在。 孩子主动提出要求,而且看起来是喜欢这份礼物的,当娘的岂不得好好满足,因此她格外激动,激动地直接导致她伸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别说把新耳钉精准地穿过那个细小的耳洞了,就连取下旧耳钉这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做得笨拙无比,指尖触碰到的温热让她心尖一颤,手下更没了分寸。 宋柏川因为她的靠近,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烧得厉害,但紧接着,耳朵上传来的被笨拙拉扯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偏头躲开一点,顿了顿,后带着些许无奈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真没事儿!你坐好别动就行!” 苏织吓得半死啊,她手抖,下手没个轻重,看着自家宝贝儿子耳朵上被她弄得充血红肿,心疼得不行,情急之下,她脑瓜子那个转得快,赶紧想到自己过去放松心情的方式。 她也顾不得许多,快步走到旁边的吧台,一把抓起上面放着的一瓶未开封的酒,动作熟练地“砰”一声撬开瓶盖,甚至连杯子都没拿,她直接仰头就对瓶吹了起来。 冰凉的酒液带着微苦的口感滑过喉咙,苏织一口气灌下了大半瓶,这才猛地放下酒瓶,剧烈地喘息着,冰凉的酒水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滴进衣领,带来一阵激灵。 这豪迈的一幕,把坐在那里的宋柏川看得目瞪口呆,瞧见落下的水珠,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潮“噌”地又涌了上来,这次纯粹是臊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半瓶啤酒下肚,苏织那点小鸟胃顿时有了饱腹感,甚至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嘴里弥漫开一股微醺气息。 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脑瓜子不慌了,手也不抖了,苏织满意地心里直嘿嘿笑,她就知道管用。 迈着一种自以为沉稳矫健的步伐,苏织重新走到宋柏川身后,见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她下意识就抬手,“啪”地一下拍在他试图抬起的手臂上。 喝了酒的身体对力道没个分寸,这一巴掌下去,宋柏川白皙的小臂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印。 宋柏川吃痛,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老实了,晓得面前姑娘喝了酒后是不好惹的,且看她行为举止忒有逻辑,说不定人家确确实实酒量好呢,只好放弃了挣扎,乖乖坐好,任由她摆布。 别说,之前折腾了快十分钟都没搞定的事情,喝了酒后的苏织,手稳眼准,动作那叫一个快,不到一分钟,就利落地取下了旧耳钉,并将新耳钉稳稳地戴了上去,整个过程流畅得让宋柏川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了!”苏织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后退一步,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突然发出指令:“立正!” 这两个字如同带有魔力。 宋柏川童年时曾被父亲扔进军营训练过一段时间,对他这个从小被骄纵着长大的少爷来说,哪里吃过那等苦头,进去后指定是好生折磨,心里也就有了阴影。 虽然他当时年幼,没坚持多久就被接了回来,之后频繁的去也导致各种行为有了改善,但一些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却留了下来。 听到“立正”的口令,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挺直腰背,双脚并拢,站得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 夏日衣料单薄,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展露无遗,隐约可见衬衫下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长腿,是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极具吸引力的体态。 几乎是一瞬间,苏织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那天在游泳馆看到的少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水珠从他湿漉的发梢滚落,划过轮廓分明的腹肌,被毛巾擦拭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 真是她的好孩子! 长得真好! 她心底立刻骄傲的不行不行,欣赏了会儿就推着他坐回去,说自己已经给司机打了电话,就在门口等她了,也别送了,转身就抢过自己的包包跑了。 宋柏川傻傻地坐在原地,摸了摸刚换上的新耳钉,看她离去的背影,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冲出包间的苏织,直到拐过走廊转角,确认宋柏川看不到自己了,才那是个大喘气,胸腔里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砰砰”的声响。 刚才,就在宋柏川站起身,那副极具冲击力的年轻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时,她竟然……竟然产生了一丝属于女人对男人的欣赏和……悸动? 那是她儿子,她最小的儿子! 她可是他娘,有点这些想法说不定很正常! 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虽然那股慌张被强行压下去些许,但酒精的后劲却开始逐渐上头。 刚才凭着一股酒劲支撑的清醒和果断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头脑发胀思维迟滞的感觉,像台老旧的电脑,运行速度越来越慢。 她勉强扶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记忆中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酒精模糊了她的方向感,在一个岔路口,她晕乎乎地转错了方向,踉跄着走了几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咚”的一声闷响,她没能摔倒在地,却撞在了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包间门上。 门被她撞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脑子发晕,可良好的视力不受影响,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室内的荒淫。 群交! 还是他爹的兽交! 甚至这些人还颇体面,老老实实穿着衣服,只是把性器部分露了出来。 这他大爷的什么,她酒喝多了,做梦梦到十八禁变态黄片里了? 可也不带这么刺激的! 那群疯狂做爱的人们背对着她,最深处有人坐在黑暗里的沙发上,苏织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那做爱的姿势和动作,老实人是看得一清二楚。 身材丰满的肉弹女人的穴里插了根充血硕大肉棒,嘴里也塞了根,旁边另一个被操也被堵住嘴巴的女人在用手玩她的阴蒂,而这个肉感女人抽插的身下,一只被栓了狗绳的公狗在颇有激情地舔舐交合之处。 公狗体型中等,一身白毛,背上已经被交合的体液弄湿了不少地方,偏它特别乖巧,只是老老实实地舔穴,身下硬着的红色肉跟被旁边还在操女人的男人揉弄着,手势熟练地紧,滴滴答答在流体液。 苏织没养过狗,但稍微了解过狗的舌头比人的温度要高,她破烂脑袋就下意识觉得,可能被狗舔比被人还要舒服些,毕竟舌头又大又热又灵巧。 女人的穴一看就被操的多,有些松垮,男人的肉棒一刷啦进去,带着公狗的舌头也跟着塞进去不少,苏织关注到她脸上那份慌张和难以掩饰的刺激。 房间不狭窄,反而很大,但那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味,混杂着昂贵的香水和某种暧昧的甜腻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从门缝里扑了出来,狠狠撞进苏织的鼻腔。 “呃……” 本就脑子和胃翻江倒海的苏织,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劣气味一激,喉咙里立刻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踉跄着向后退去,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来往的服务员。 “客人,您没事吧?” 会所里的服务员长相也很靓仔,笔挺的制服,颈间随着说话轻轻滚动的凸起的喉结都很性感。 苏织没被诱惑到,她只感觉天旋地转,胃里的东西已经涌到了喉咙口,也顾不得礼貌,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服务员,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冲进洗手间后,“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然后不省人事。 失去意识前,恍惚听到有人喊: “照照——” 苏织只留下一个念头:他爹的,谁?!照照玩群交?! 10.撺掇了这么些见不得市面的下流东西 苏织的这场高烧,说是生病,实则更像是一场由心而发的惊悸。 她从小长大的环境都被收拾得妥妥贴贴,周遭的一切都被过滤得干干净净,哪见过这些不堪入目的污秽?这冲击对她而言,无异于投下一颗随时要落在头顶的炸弹,一直放心不下。 被关家人接回照料,身体上的高热虽然数日后便退了,但心里的震荡却远未平息,自家儿子要是过的顺风顺水,身体心理健康,苏织也要不了这么慌张的地步。 她整日恹恹的,精神萎靡,面色苍白,仿佛大病未愈。 然而,这场“病”也让她彻底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仅仅满足于远远观望,或是通过碎片信息拼凑猜测,她得确确儿地近距离地去了解她的孩子们,看看在失去她之后,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或得是插一脚,把孩子从黑暗里拉出来。 于照照这边也不好受,假期难得出来放松,本打算找几个朋友小酌几杯,却被底下那些惯会钻营、揣摩上意的手下给“安排”了,撺掇了这么些见不得市面的下流东西。 他压根不知道这些人背地里搞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样”,更没打算去看。 只是当他被引着穿过那条灯光暖昧的走廊时,意外撞见一个踉跄冲进女洗手间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在晕过去前,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狠狠地带着刻骨的厌恶剜了他一眼,仿佛唇齿间即将溢出充满恶毒的语言。 他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心头无端一跳,哪哪儿都不舒服,直到被簇拥着推开那扇虚掩的门,看到里面那副不堪入目的景象时,他才瞬间明白过来。 再想去看那女孩,但心下的傲气又给克制住了,他去解释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他给惹的祸,那女孩自个儿瞎看瞎想。 照照只觉得有种被冤枉的委屈,心里不好受,犹豫了好一会儿打算去看看那女孩,毕竟晕在这里也是他的问题,结果一去,嘿,空的,问了人才晓得被家里人带走了,他好不容易来的那股子气就只能憋在心头,更加难受。 他于照照是爱玩,可他有自己的底线,更不屑用这种下作方式来寻乐子,手下人这自以为是的“孝敬”,简直是把他的脸摁在泥地里踩。 这还不算完。 他前脚刚铁青着脸砸了场子,狠狠骂了手底下人,后脚回到家,就被他爹于仙儿一个电话叫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说他“自己不学好,还带坏弟弟”。 于仙儿向来对他这个唯一的孩子管束相对宽松,但涉及到底线问题,尤其是可能影响到他其他几个兄弟那边的看法时,从不手软。 于照照起初还觉得冤枉,几番试探下来才弄明白,原来那天宋柏川也在“枝得会”,不知怎的也撞见了那腌臜场面,转头就添油加醋汇报给了他爹,还把之前那些事儿都堆了上去,说他这个哥哥想带坏弟弟。 宋清知自然对于仙儿“教子无方”、带坏他儿子感到不满,一溜烟索性都告诉了照照爹。 “好,好得很。” 于照照气极反笑,他这好弟弟,平时眼高于顶,对其他人都爱答不理,没想到告起状来倒是手脚利索,他刚回城没两天,自己还没玩尽兴,哪有闲心去招惹他宋大少爷?分明是对方自己撞上来,还要反咬一口。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蹊跷,宋柏川那性子,傲得很,平常都有自己的圈子,哪会来他这个地盘,除非是家里人邀请,怎么个今天就有心情来这消遣,更何况他打谈下来当时包间里就他一人儿。 那天他去,是为了什么? 于照照心里憋着火,正琢磨着找点什么事撒撒气舒服舒服,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行,既然你宋柏川让老子不痛快,那老子也给你找点乐子,你不是跟那小丫头片子打得火热么?哥哥我啊,就来给你们这把火,添点柴,扇扇风。 于照照行事,向来带着几分混不吝的邪气,他并非全然不讲道理,但在某些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或者单纯为了出气,做些混账事在他眼里也属情有可原。 反正捅了篓子,后头自然有人替他收拾摊子,这是他从小到大在放纵与庇护中形成的思维定式。 他让人去打听,很快便得了消息,关家那位苏织小姐,自那日从“枝得会”回去后便“病了”,一直在家休养,连学校都没去。 病了? 于照照挑眉,想起走廊上那个苍白如纸、眼神充满憎恶的女孩。 是她? 11.人比花娇却也比花更易折 照照亲自去挑了几样赔礼,不,说赔礼不太准确,或许说是探望病人的礼物更合适,包装精美的高档补品,几盒很难预约到的某家老字号的手工糕点,他知道关家不缺这些,但礼数要做足,姿态要摆对。 去的那天,他刻意拾掇了一番,简单的白衬衫,熨帖的黑色西裤,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常年在军校历练出的体魄,宽肩窄腰,线条流畅,身段极好,一身矜贵与不羁交织的气质,妥妥的极品男人,引得过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没开平日招摇的跑车,而是规规矩矩地开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副驾驶座上堆满了礼物。 关家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起初是带着防备和疏离的,关照山不在,管家客气而坚决地表示小姐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于照照也不恼,只让随行的人将礼物放下,说自己只是代表长辈前来探望,略表心意。 就在这略显僵持的当口,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少女因为焦急而略显尖利的声音: “是照照来了吗?快!快让他进来!别拦着他!” 那声音里的急切和不容置疑,让楼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管家和佣人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卧病在床、连日来都蔫蔫的小姐,听到“于照照”这个名字,反应会如此激烈。 于照照自己也有些意外。 他料到关家可能会看在两家长辈的面子上,最终让他进去,却没想到是这位正主儿亲自发话,而且听起来……竟有几分迫不及待? 有点意思,照照神色带了几分捉摸不透,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散漫中带着点恰到好处礼貌的模样,对管家微微颔首:“看来苏织小姐愿意见我,叨扰了。” 照照小爷提着礼盒,大大方方地踏入了关宅正门。 苏织确实病了。 那日受到的冲击太大,回来后又惊又惧,加上吹了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几日下来,热度虽退,人却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面色苍白,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整日蜷在房间里,没什么生气。 听说于照照来了,她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照照!是我的二儿子!他来看我了! 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母亲的渴望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来不及细想于照照为何会来,也顾不得什么“外男不宜入闺房”的规矩,只知道她必须立刻马上见到他! 她强撑着起身,吩咐人帮她简单洗漱,换了身素净的家居服,还特意抿了点唇膏让气色看起来好些。 她不能让孩子看到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平白让他担心。 在苏织心里,她的孩子们自然是千好万好,无论他们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模样。 但在完全不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于照照,乃至关家其他人眼里,这位苏织小姐的这番做派,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般急切地要见一个名声在外的“浪荡子”,实在不像是端庄的关家小姐应有的行事。 于照照被引到关宅的后花园。 时值夏日,园中栀子花开得正盛,簇簇洁白,香气馥郁得有些甜腻,苏织就坐在花丛边特意安置的一套石质桌椅旁,那是关照山命人为她读书休憩准备的。 她确实还小,十六岁的年纪,骨架纤细,裹在宽大的米白色家居服里,更显得柔弱。 因为生病,她比之前清减了些,下巴尖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唯有一双眼睛,因为期盼而显得格外亮,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走来的方向。 远远看去,真像一块质地上乘却易碎的羊脂白玉。 “小姐,于少爷到了。” 领路的佣人恭敬地说道,随后便退到不远不近的回廊下守着。 距离足够远,不会打扰两人谈话,又足够近,一旦有什么动静,可以立刻上前,这是大户人家对待未出阁小姐会见外客时,一种心照不宣的规矩与保护。 于照照的目光落在苏织身上,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照照浪荡惯了,从前早听说过关家姑娘长一副好模样,旁人见了都会勾得心痒痒,他向来鄙夷这种想法,少男少女们的模样哪个不是靠着丰富的胶原蛋白和年龄顶着的,那些垂涎的人不外乎都只是看脸做事,庸俗。 人看人,大多数最先看到的是这个人周遭的气质,简单来说,就是整体给人的氛围和感觉,走进了,再看其具体神态,结合着脸,因此尽管网上漂亮网红那么多,一张脸多绝色,但到了现实里,大多数见光死,都是气质和身材跟不上惹的祸,光有一张脸顶什么用? 在照照心里,最好看的就是他母亲,其余人都得靠边站,入不了他眼,玩玩就罢了,大多数都是脑子里没点货色的俗气东西,他这样对人轻佻漫不经心的态度,尽管没做些什么,也不免获得个浪荡儿的称号。 这称号好啊,和他老子有得一拼,但要真的和他老子这样已经被腌制了几十年的骄奢淫欲儿来说,他还是太年轻。 这会儿见到苏织,照照心里闪过异样。 他见过太多美人,或明媚,或清冷,或妖娆,但眼前这个女孩……很特别。 她身上有一种极其矛盾的气质,外表是纯粹的不谙世事的柔软与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可那双望着他的眼睛深处,却翻涌着一种他看不懂的过于浓烈和复杂的情感,那绝非一个十六岁少女看一个陌生访客该有的眼神。 更让他心头微动的是,她明明病着,却显然精心打理过自己,苍白的脸上那一点淡淡的唇色,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的艳色。 她安静地坐在怒放的栀子花丛边,人比花娇,却也比花更易折。 12.爸爸今天不在家 女孩生得极好,是那种毫无攻击性却又精致到夺目的美,又是绝美的年纪,像枝头初绽的沾着晨露的花苞,娇嫩纯净,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恬静。 这种气质,几乎完美契合他潜意识里对伴侣的模糊想象,或许是从他父亲们那里耳濡目染来的偏好,儿子总在某些方面不自觉地遗传老子。 他忽然想起吕方那里收藏的一块白玉,触手生温,吕方总说:“玉需得有缘的温软美人来养,日夜相伴,气息交融。人养玉,玉养人,是相互的滋养与成全。” 他当时听了不以为意,觉得那是这些人装腔作势酸腐的附会,可此刻看着苏织,那苍白脆弱中透出的莹润光泽,竟让他无端觉得,那块玉若佩在她身上,倒是相得益彰,怪适合的。 下次来,或许可以带来给她,让她好生养着。 他有那么一瞬,他再看自己带来的那些礼物,都觉得俗气不堪,配不上眼前这仿佛该用清晨最干净的露水和月光来供养的小仙女。 他轻笑几声,自然而然地凑近,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微微倾身,柔软的发梢几乎要触到她的额发。 “一个人在这儿琢磨什么呢?”他问,语气轻松,轻轻挨着她的,俩人像幼儿园孩子一样腻在一起,外人看来竟也不觉得有多么不协调。 苏织近距离看着这张与记忆中重迭却又成熟俊美许多的脸庞,连日病弱带来的疲惫似乎都被驱散了些,眸子里不自觉地透出欢喜的光彩。 她将摊开的作业本往他那边推了推,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刚把落下的作业补完,爸爸说病了也不能落下功课。” 那姿态,像极了期待得到夸奖的小学生。 照照随手捻起石桌上飘落的一片栀子花瓣,在指尖把玩,也端出几分倾听的架势。 这故作正经的模样,看得苏织心里软成一滩水,母性的慈爱几乎要满溢出来,但她到底没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她示意候在不远处的佣人添了茶,才端起自己那杯,小口啜饮,借此平复心绪,然后才抬眸,目光清澈地看着他:“爸爸今天不在家,照照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等他回来,我可以转告。” 眼神多么坦荡,配着那张明艳又纯真的脸,就那么看着你,嘴里是诚恳的话语,见惯各色人等的于照照也有瞬间的恍神,但他到底有几分功夫,很快收敛心神,“哪儿是来找他的?要谈事,也是我爸跟他谈。”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女孩眼中适时的疑惑,才用一种混合着歉意与关切的口吻,慢条斯理地继续:“前天在我店里晕倒的是你吧?我当时路过瞧见了,但手头上的事情没忙完,处理完过去看的时候你已经被家里人带走了。” 说着说着,好小孩一样叹口气,眉眼低垂,面目那是个善良模样,显出几分与他平日浪荡形象不符的柔和与自责,“之后打听说你那之后就开始高烧生病,我真是心头不好受啊,明明你晓得都是我店里管理的问题,倒叫你在那儿遭了殃。” 说着抿抿唇,看女孩也一副失落的景象,因回忆而微微蹙眉,脸上露出后怕与不适的神情,倒又让他想起那天包间里的画面。 他向来不屑解释,但面对这双清澈眼睛里的误会,他竟有些难以忍受,话在舌尖转了几圈,他决定把姿态放得更低些。 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澄清了就好。 13.面上是坦坦荡荡干干净净 他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坦率的近乎剖白的态度问:“那天……你是不是不小心,看到那个包间里……不好的东西了?” 问完,他一双桃花眼状似无意地扫过苏织的脸,果然捕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掠过的心虚与慌乱。 行了,破案了。 就是这丫头看见,然后误会了。 想起她晕倒前那充满憎恶的一眼,照照心里那点委屈变成了无奈的好笑,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他坐直身体,表情变得认真甚至有些严肃,与方才散漫的模样判若两人,“那间包间里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都是些混不吝的货混账东西,叫了些叁教九流的在我店里搞出那等东西,我平时不太管这些,倒让他们钻了店里的空子。”话里话外都跟他没关系。 他又说着自己的处理方式,那个坦荡磊落,干脆利落,把那个关系给撇得干干净净,好似自己一点都没参与。 面上是坦坦荡荡,表里都好象是不染尘埃,吸得是净化后最干净的空气一般,给苏织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那点因亲眼所见而产生的恐惧和担忧,渐渐被一种“原来我误会他了”的羞愧和歉意取代。 心里酸甜苦涩都来了一道,各种滋味杂陈,她张了张嘴,想要道歉。 “对不……” “打住。” 照照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见她因急切想站起来而有些摇晃,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让她坐稳。 掌心触到她手臂裸露的肌肤,一片温凉滑腻,让他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一股细微的麻意顺着指尖窜上来,他面不改色地收回手,顺势在她旁边坐下,距离更近了些。 “用不着你道歉。”他声音放柔了些,“是我没管好,差点让你在我地盘上出事,该说道歉的是我,你好好养病,别为这些事费神,就是最好的了。” 苏织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他眼中那片似乎很真诚的歉意和安抚,没能撑住心里汹涌的感情,转过身,正对着他,眼睛亮得惊人,“是我不好……我当时太害怕了,就……就那样想你。对不起,照照,我真的误会你了。” 这声“照照”叫得又软又糯,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歉意,让他心头莫名一跳。 他不太自在地别开眼,抬手,极其自然地将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小巧的耳廓,触感微凉。 他顺势将话题引开,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课本和作业本上:“读高二了?” 苏织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他修长干净的手,低声回答:“嗯,下学期就高叁了,家里人都希望我留在本地,考个好点儿的大学。可我脑子也就这样,成绩不上不下的。” 照照伸手拿过她的数学练习册,随手翻看起来,“怕什么?让我看看。帮你估摸估摸,你努努力能蹦跶到哪儿去。” 他能这样说,是有自己的底气的,正儿八经参加高考拿校内前几名的文化分上的军校,没有参入过一点水分,底子扎实得很,绝非外界以为的纯纨绔。 苏织立刻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上,像个等待老师检阅的乖学生,她以前写作业姿势不标准,有点歪斜,导致视力有点下降,被关照山纠正了好久才勉强改过来。 照照看得很快,修长的手指在某些题目上点了点,然后从旁边拿起铅笔,笔尖悬在纸上,“这里,辅助线添错了,应该连接这两个点……这个公式用岔了,变形不是这么变的,你看……”她都乖乖地用擦头擦掉拿笔修改了。 照照合上练习册,看向她,“脑子不笨,甚至有点小聪明,就是心思没完全用在念书上,对吧?” 被一眼看穿,苏织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有些羞赧地小声辩解,“我每天上学可认真了,头几个到学校呢,老老实实学到放学才回来。” 照照轻笑,没戳穿她那点“认真”里有多少水分,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姑娘聪明有余,但专注力和吃苦的劲头显然不足,有点娇气,还有点懒散。 不过,这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她显得更真实鲜活。 (有点想搞黄色了,明天想想怎么搞黄色 恶作剧还是……道歉? 假期里和两个孩子关系的意外进展,让苏织像是被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透着甜滋滋的喜气。 她甚至主动多写了几页作业,还提前翻了翻新课本,被关叔夸“懂事了不少”,这让她更有干劲了,觉得自己离孩子们的世界又近了一点。 然而,好运似乎用得太快。 返校那天,她因为前一晚兴奋地计划着怎么自然地和小川、照照偶遇而睡得晚了,结果早上华丽丽地睡过头。 醒来时手忙脚乱,脸都没顾上仔细洗,头发也梳得毛茸茸的,没看镜子里的自己,催着司机一路飞奔,还是迟到了几分钟,被班主任罚站在教室后墙。 贴着冰凉的墙壁,苏织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热,但心里那点懊恼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这一定是最近太开心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小小地平衡一下!没关系没关系,和能跟孩子们说上话比起来,罚站一小会儿根本不算什么! 她甚至开始偷偷观察教室里的同学,想着小川坐哪儿呢……啊,看到了。光是看着那个背影,她心里就柔软的很,刚才那点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 可麻烦事似乎喜欢扎堆。 早读结束,她刚回到座位,同桌杨灵就像颗被霜打了的小白菜,蔫头耷脑地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吱吱……完了,我可能……要走了。” 苏织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笔,连忙抓住杨灵的手:“怎么了灵灵?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她第一反应是好朋友受了委屈。 杨灵眼圈红红,摇了摇头,更咽道:“不是……是我爸。他最近不是赚了笔钱吗,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说要送我出国读高中……说我这成绩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不如早点出去适应……” “出国?!”苏织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震惊和不舍,“高中就出去?那、那也太突然了!大学出去不行吗?你一个人去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 她想到自己如果没有杨灵在这个学校里,每天该多无聊多孤单,心里顿时像被挖空了一块,鼻子也开始发酸。 “我也不想去……”杨灵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我爸好像铁了心,连资料都给我准备好了,让我今天就去教务处……” “不行!”苏织脱口而出,带着点执拗,“不能今天去!灵灵,你再跟你爸爸说说嘛,求求他,晚一点,至少……至少把这个学期上完?” 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天真,但失去唯一好友的恐慌让她顾不得那么多,“或者……或者我让我爸爸跟你爸爸说说?我爸爸说话可能有分量些?” 她自己其实也不确定关照山会不会管这种别人家孩子留学的事,但此刻她只想尽力抓住任何可能。 杨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嗯!我今晚再跟我爸磨一磨,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吱吱,没有你,我在这里一天都待不下去。” “我也是!”苏织用力回握杨灵的手,心里酸酸涨涨的,打定主意晚上回去一定要跟关照山好好说这件事。 安抚了杨灵几句,苏织想拿出下节课的课本让自己静一静,手伸进抽屉,却摸了个空,她最喜欢的那本厚厚的带着漂亮压花纹路的草稿本不见了。 “咦?”她愣了一下,又伸手仔细摸了摸,还把脑袋凑近抽屉口看了看,真的没有。 “灵灵,看见我那本草稿纸了吗?就是我们一起买的那本,有树叶图案的?”她转身问杨灵,声音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着急。 杨灵也帮忙找,两人把抽屉、书包、地上都翻了一遍,连张类似的纸片都没见着。 “丢了?” 杨灵惊讶,“怎么会?咱班从来没丢过东西啊。” “就是啊!”苏织委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本子很贵,她特意挑的,准备用到毕业的。 更重要的是,那是她和杨灵的“姐妹款”,丢了感觉特别不吉利,尤其是在杨灵可能要离开的当口。 “我明明放假前放得好好的……” 一股被冒犯和不被尊重的感觉涌上来,她前后左右问了一遍,同学们都摇头说没看见。大家都表现得正常,可越是这样,苏织心里越觉得憋闷。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放哪儿了? 还是真的有小偷? “算了,”她闷闷不乐地坐回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但还是努力安慰杨灵,“可能就是我不小心放哪儿忘了……放学我再去买一本好了!买本更厚的!” 她试图用购物来驱散不快,这是她习惯的带点娇气的方式。 杨灵点点头,从自己包里拿出几颗苏织爱吃的奶糖塞给她:“喏,吃点甜的,心情好。” 苏织剥开糖纸,将奶糖含进嘴里。 甜味是她对抗低落情绪的小小武器,虽然她不能多吃。 这身体古怪得很,这么大了还像小孩一样容易蛀牙,疼起来要命。她把这归结为重生的副作用,有点烦,但如果是这种小小的可以控制的代价,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能再见到孩子们,这点不适算什么。 她一边含着糖,一边收拾桌上的书,心里还惦记着丢本子和杨灵要离开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因此,她并没有立刻察觉,丢失的远不止一本草稿本,一些用过的写了名字的便签、旧试卷,甚至她随手涂鸦过的纸张,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不是特别精细的人,这些小东西的缺失,并未第一时间触动她的警报。 课间,她觉得口干,拿起保温杯想去接水。 小心翼翼地穿过有点挤的过道,眼看快到饮水机了,脚下却突然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惊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狼狈摔跤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形。 苏织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小脸吓得有点白,她站稳后,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地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谢、谢谢……” 她有些茫然地对扶她的人道谢,也没看清是谁,声音还有点颤。 怎么回事?自己绊到自己了?可感觉明明是踩到了东西…… 她疑惑地看了看旁边几个同学,他们各自做着事,没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没走稳? 她心里有点委屈,又有点后怕,没再多问,默默接完水回到了座位,走路时都下意识更小心了些。 刚坐下,她就愣住了,桌面上摆着两瓶她常喝的那个牌子的牛奶。 她疑惑地眨眨眼,看看抽屉想放东西,却发现里面杨灵给的那几颗糖,变成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纸堆在一起。 苏织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先是差点摔跤,然后是牛奶和糖?谁干的?恶作剧?还是……道歉? 她并不喜欢这样,如果是恶作剧,那很过分;如果是道歉,这种方式也让她觉得别扭,像是被什么东西暗中盯着操纵着一样,很不舒服。 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把牛奶和那堆糖都推到桌子最里边,不想碰。 “奇奇怪怪的……”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出脑海,但那种隐约的不安感,像小虫子一样,悄悄爬上了心头。 一天的课业异常繁重,老师们仿佛要把假期里松懈的神经重新绷紧,苏织被题海和知识点淹没,暂时无暇他顾,只是学得有点头昏脑涨,越发想念假期里那点轻松的时光。 终于熬到放学铃声,她松了口气,揉着发酸的手腕,习惯性地朝那个靠窗的位置望了一眼。 空的。 小川今天走这么早? 她有点失落,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一个身影快步从她旁边的过道走过,带着一阵微凉的风,还有一丝……淡淡的像是药膏的味道? 是宋柏川。 他微微侧着头,走得很快,似乎不想被人注意。 但就在他侧身掠过的瞬间,苏织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左眼下方,靠近颧骨的地方,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淡淡的青紫色,虽然很浅,但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依然显得有些突兀。 苏织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 “小……” 她下意识想开口叫住他,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书包带子不知怎么勾住了椅背的缝隙,把她又拉了回去。 “哎呀!” 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解那纠缠的带子,等她终于解开,再焦急地抬头望向门口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之前一直没大纲,纯乱写,我重新做了大纲,之后的每一步算是有逻辑了,有时间会把之前的内容都修改的) 好戏快开场了 苏织心里装着杨灵要离开的事,一回家就急匆匆跑向关照山的书房,她下意识觉得,只要见到叔叔,把事情说了,或许就有转机。 书房里一片昏暗,没人。她心里那点急切顿时变成了失落,有点泄气。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怕自己晚点就忘了,或者没勇气再提。 于是,她放下书包,打开了自己小书桌上的那盏暖黄色台灯,拿出作业,决定边写边等。 宅子里的人看到这边书房亮了灯,轻轻敲门进来,发现是苏织,有些意外。 “吱吱,怎么在这儿写作业了?” 来人语气温和,苏织认出是常在关照山身边帮忙的助理,姓李,很和气。她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笔。 “我等叔叔回来,有事想跟他说。”苏织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期盼和依赖,声音软软的,“李叔叔,叔叔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呀?” “先生今天有个重要应酬,可能回来得比较晚。这儿清冷,不如回你房间等?”李助理看着她摊开的作业和那盏孤零零的小灯,劝道。 苏织咬了咬下唇,心里那点不安更明显了,晚了就说不成了怎么办?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助理解释自己和好朋友之间的事,那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烦恼,大人也许会觉得小题大做。但对她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 “我就在这里等吧,”她摇摇头,声音不大但坚持,“作业还挺多的,我边写边等,说不定写完了叔叔就回来了。” 她低下头,开始假装认真地看起书来,用行动表明自己不想挪窝。 在家里,她还是更习惯称呼关照山为叔叔,毕竟他也不是她真正的爸爸。 李助理见状,没再多劝,只是退出去时,目光在她和略显空旷的书房内扫视了一圈,似乎确认着什么。 苏织感觉到了那目光,心里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把手放得更规矩,身体也坐直了些,好像在无声地保证,我不会乱动东西的,我只是在这儿写作业。 直到门被轻轻带上,她才悄悄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但心里那份等待的焦急,并没有减少。 作业写了一大半,她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回来时怕麻烦阿姨,只随手拿了点面包垫肚子,现在嘴里干巴巴的。 她摸了摸保温杯,已经空了。 正发愁,屋外却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来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一些声音有点耳熟,更多是完全陌生的,笑声、交谈声……像是在举办什么小型的聚会。 苏织一下子更不敢出去了,她最怕这种需要应付陌生人的场合,出去接水,万一撞见了,多尴尬啊,说不定还要被拉着问东问西。 她有点烦躁地蹙起眉,目光在书房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关照山的办公桌上,那里放着几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像找到了救星,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了一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舒服了些,她不敢多拿,把瓶子放回原处,还仔细摆成了原来的样子,这才坐回自己的小桌子前,试图重新集中精神。 可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让她有点静不下心,写着写着,不知是太累了,还是白天经历了太多情绪起伏,她竟然不知不觉趴在摊开的作业本上,睡着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晚风透过窗缝溜进来,轻轻拂动她散落在课本上的发丝,在课本上搅合交缠在一起。 外面的喧闹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寂静,然后,一阵隐隐约约、咿咿呀呀的声音飘了进来,像是在有人哭泣。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之前那位李助理再次走了进来,但此刻的他,却穿着颜色艳丽的戏服,脸上画着浓墨重彩的妆,几乎看不出原本敦厚的模样。 他身后,隐约传来一个女人压低的带着兴奋和恨意的声音:“哥,快点!把那丫头带出来!这边给准备的好戏都快开场了,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今晚非得让那老东西把肠子都悔青!” 进门的李助理看着趴在桌上沉睡的少女,她睡得毫无防备,脸颊还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看起来稚气又柔软。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不忍,但最终,那丝情绪被更深沉的东西覆盖,他不再迟疑,用戏服的宽袖垫着手,轻轻将沉睡的苏织打横抱起。 女孩很轻,在他怀里像一片羽毛,他抱着她,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书房。 外面,好戏快开场了。 宝宝快喝妈妈的奶水 关宅外夜色宁静,宅内却搭起了戏台,锣鼓点敲得不甚专业,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凄厉。 台上,穿着戏服的演员们正卖力演出,唱腔古怪,演的是改编过的《铡美案》,字字句句都在痛斥陈世美的忘恩负义、攀附权贵、抛妻弃子。 台下,唯一的观众,是一个坐在轮椅上、须发皆白、满脸深刻皱纹的老人,他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对台上声嘶力竭的表演,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后台的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类似道具箱的铁皮箱子被随意放着。 箱内,关照山从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无力感中挣扎着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狭窄憋闷的空间,几乎无法伸展手脚。拥挤的空间里,他摸到了身边另一具温软的身体,熟悉的馨香淡淡萦绕。 借着铁皮箱缝隙透进的光怪陆离的微光,照山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在黑暗的空间里看见那人的相貌,细细的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有些急促,红润柔软的唇。 是他的女儿,苏织。 “吱吱?!” 关照山心脏狂跳,试着唤她,声音沙哑干涩。 他试图动一下,却发现双腿麻木得不听使唤,而女孩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压在他身上,更让他难以发力。 周围的唱戏声、锣鼓声尖锐地冲击着耳膜,让他头痛欲裂,思绪混乱。 “苏织?醒醒!” 他提高声音,将头靠近她,试图用呼喊盖过噪音将她唤醒。 或许是感知到了外界的声响和晃动,或许是关照山焦急的呼唤起了作用,苏织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眉心难受地蹙紧,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 关照山因为她有反应而刚升起一丝希望,身体却传来更严重的虚软,让他几乎抱不住她,两人一起又往下沉了沉。 而此刻的苏织,很热,很困,很累,正被混乱的梦境纠缠。 她梦回了上一世,刚刚生下大儿子的时候。身体很疲惫,但心里满满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和紧张。即使有保姆阿姨帮忙,她还是想尽可能多参与,事事亲力亲为,觉得这样才是个好妈妈。 梦里,她正手忙脚乱地给软乎乎的小婴儿穿衣服,小小的衣服布料柔软,可偏偏在裤裆位置,装了一条硬邦邦的属于大人裤子的金属拉链! “这什么呀……”梦里的苏织又急又气,小声抱怨,“哪家没良心的商家,给小宝宝的裤子做这种拉链?多危险啊,会划伤宝宝娇嫩皮肤的!” 她急得额头冒汗,一心只想把这危险的裤子从宝宝身上脱下来,旁边有整整一衣柜她孕期时挑选的婴儿服,她要找一件最安全最舒服的给宝宝换上。 可是,怀里的小宝宝好像不太配合,小手小脚乱蹬,就是不让她顺利脱裤子,苏织更急了,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万一那拉链真的伤到怎么办? 她一着急,手上用了点力,两只手扒着小小的裤腰,就要往下拽…… 现实狭窄的铁皮箱里,关照山正心急如焚,既担心苏织的状况,又焦虑于眼下的困境。 他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开始不安地扭动,然后,她闭着眼,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索着,竟然碰到了他的皮带扣,开始胡乱地拉扯! 关照山浑身一僵,头皮发麻,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吱吱?!”他声音都变了调,又惊又窘,“吱吱你醒了吗?看看我!” 女孩毫无反应,似乎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她扯不开皮带扣,似乎有些恼了,改用手去扒他的裤腰,力气还不小。 关照山又急又羞,也顾不得虚弱,慌忙用双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裤腰,生怕在这么荒唐的情况下失守,他额上渗出冷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那种虚弱感再次汹涌袭来。 而梦中的苏织遇到了阻碍,很生气,裤子怎么这么难脱? 她灵机一动,既然外面不好脱,那就从里面试试!她小手胡乱地往里探…… “呃!” 关照山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像被电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只微凉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小手,带来的触感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吱吱!停下!你醒醒!看看我是谁!” 他几乎是用尽力气低吼,羞愤交加,却又因为身体的极度虚弱和两人紧密的姿势而无法有效挣脱,只能徒劳地试图抓住她作乱的手腕。 梦里的苏织也跟着急着呢,她正梦见孩子饿得大哭,似乎一直在埋怨妈妈怎么还不来喂奶,自己却怎么也没法把母乳顺利挤到奶瓶里,好似一沓布贴在上面。 为母则刚! 她一咬牙,恶狠狠紧握住了那奶瓶,奶瓶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偏硬,奶嘴处在小股小股漏奶。 苏织急啊,跟着就想不能浪费,一个俯身上去,想把奶吸掉,可总感觉身体被压着,动不了。 “!!!” 关照山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更深的虚软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感觉到女孩温热的气息靠近,带着梦中焦急的呜咽…… 就在这荒诞至极的时刻,关照山用残存的理智,拼命扭开头,将脸死死贴在铁皮箱冰凉的缝隙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带着灰尘和油漆味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这里不得不提,关家人相当保守传统,认为性行为应在婚后进行,而关照山一直忙于事业从未结婚,也始终没有遇见过一个心上人,便一直单着,平时就靠手解决,或者是转移注意力。 因此,这一他过去几十年没被外人碰过的东西一朝被一个柔弱握住,全身血液都往一处拱。 晃神的时候,女孩已经将他所有的裤子脱下来,发着热气的硬物跟着跳出来,在她的手里十分不老实,始终想贴着她的手心。 苏织这时候像小宝宝一样突然说起话来,声音好小,关照山只能凑过去才能听清。 “奶……奶……” 关照山觉得女孩嘴里终于冒出了点正常的东西,将嘴贴在她的耳边:“奶奶?吱吱想奶奶了吗?” 他们关家的奶奶可能早八十年就去世了,现在正被供在祠堂里,除了祭拜的适合,苏织基本看不见,于是他在想着难道有谁把上一辈的事情告诉了苏织? 下一秒,他的幻想被打破,“喝奶……宝宝快喝妈妈的奶水,别浪费了。” 刚听出不对劲,就看到苏织已经把自己的上衣拉到脖子处,端着女孩柔嫩的乳房放到他的嘴边。 “宝宝快喝奶,不哭不哭哦,妈妈在这里……” 最好声嘶力竭呼唤他的名字(微H伪父女) 看到放到自己嘴边的奶头,关照山不禁思考着她在做什么样的梦,怎么一会儿脱男人裤子,一会儿摸异性生殖器,一会儿要喂人喝奶的。 他不喝奶,甚至有些抗拒凑在嘴边的奶头,可女孩不依啊,使劲着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他嘴边,好似他不喝她就不走了似的。 这下子,关照山更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按照眼下的情况,他和苏织一起被掳来放到这铁皮箱子里,一定幕后人不怀好意,有什么算盘,再加之,他觉得这吵闹的音乐听着耳熟呢,更别提里面夹杂的腔调了。 正细想着呢,透过那道小缝打量外面的情况,一滴有着淡淡腥气的白嫩水滴落在了他的下巴,好几滴还跟着落在他干燥的唇瓣。 他回头一看,那白嫩嫩的软东西又过来了,这回了不得了,上面这滴着奶水。 再细看,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女孩闭着眼,似乎还在沉睡中,却已经大胆地把自己的隐私交给了他,她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令快四十岁的关照山想到了二十岁看过的一组艳图。 高门之家,宴礼时节,淫秽场景,男人们尽将那粗壮的根塞进柔软的穴,而最中间的,是被宴会男主人狠狠贯穿的美艳舞女。 胸前如雪,脸似花红,一步一馨香。 他吃了进去,软嫩,他尝过的最美味佳肴也过犹不及,奶水里的腥味更是让铁箱子里混乱的环境和气息更加浑浊不清,搅成一团。 他漏在外面被忽略的硬物跟着主人汹涌的情欲急需嗷嗷待哺,而善良的窝在上面的女孩已经大方地献出了自己的穴,握着它一点点塞进。 “唔……好痛……” 苏织美丽如花的脸上顿时布满痛苦,平常轻松愉悦的性爱怎么到这个时候如此疼痛难忍,她几乎无法放进去。 关照山再怎么年龄在这里,没做过也了解过或看到过,知晓怼在自己龟头前的是什么,是名义上他的女儿的肉膜。 理智上,他知道不能任由事情再这么失控下去,自己这次必须退出来了,无论对方想上演怎样一场什么大戏,无论这背后的算计有多龌龊,逼仄的环境里,隐藏的危险里,和弱小的女孩的一次性爱很大可能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况且他名义上不符。 但如果抛开理智,被细细密密软肉包裹的那点肉物,足够他每天细细品味百遍,身体的每一寸都似乎叫嚣着让他狠狠贯穿眼前的女孩,就像那图里被贯穿的舞女,再让她发出尖叫,最好声嘶力竭呼唤他的名字,叫他“爸爸”。 好一会,他没做出任何反应,苏织也因着疼痛不敢再进去一点,只是蹭着那小点东西缓和下体的酥麻痒意。 关照山看她因情动而有着红晕的脸颊,终是叹一口气:“欠你的。” 还是将那东西拔了出来,混着嘈杂的声音,放在女孩敏感的阴部,上下蹭动,手上也没停,抚摸他能找到的每一处敏感。 更蔓延的情动让她在男人耳边细细娇喘,水液包裹了两人的下体,直到轻微的颤抖,水液更疯狂地落下。 台上的戏似乎唱到了高潮,又似乎接近尾声,锣鼓点密集如雨。 关照山判断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用自己的内裤擦拭两人身上的液体,摸索着整理彼此凌乱不堪的衣物,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精疲力竭。 他紧紧搂着依旧昏沉因为梦中“喂奶失败”而委屈啜泣的苏织,用指节,开始有规律地用力地敲击身下的铁皮箱壁。 咚,咚咚。 咚,咚咚咚。 …… 台上,戏剧快要接近尾声,珠光宝气的女演员已经“昏死”在黑棺,她的“家人们”围着她哀哭。而那个“陈世美”,则混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轮椅上的老人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乏味的表演,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来人了。 台后已经被轻扫得很干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拿着钥匙,快步走到那个铁皮箱前,打开了锁。 箱门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汗味、暧昧气息和铁锈味的沉闷空气涌出,来人看到里面的景象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行压制下去。 关照山抱着依旧昏睡不醒但衣衫已被大致整理好的苏织,极为缓慢艰难地从狭窄的箱子里挪了出来。 两人的样子都狼狈不堪,关照山脸色惨白如纸,气息不稳,而苏织则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脸颊潮红,鬓发汗湿,睡得极不安稳。 手下人垂下眼睛,不敢多看,上前一步,低声道:“先生,我扶您。” 关照山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紧紧抱着苏织,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地站稳,他看了一眼外面,那眼神疲惫至极,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先回我房间。”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关照山小心翼翼地将苏织放在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轻轻盖好,女孩在柔软的被褥中蹭了蹭,眉头依旧紧锁,但似乎稍微安稳了些。 他在床边坐下,听着手下人的报告,久久沉默,终是叹了声气,说道:“自古情情爱爱总是伤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又说道:“孩子却是无辜的。”声音很轻。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无论上一辈有多少恩怨纠葛,多少龌龊算计,孩子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被卷进来的,最无辜的那个。 而对方,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要用如此下作的方式毁掉她。 手下人把头垂得更低,默不作声。 又叮嘱了几句,关照山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挥了挥手:“把老爷子……安全送回医院,告诉那边的人,好好照顾,别再让人随便出来了。戏班子的人,给了钱,打发走,今晚的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个铁皮箱子,处理干净,别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