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香(1v2)》 撞见 周今邈的手指轻轻攀上秦以珩的肩膀,校服布料底下是少年人温热坚实的骨骼,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春末掠过耳畔的游丝,“我们要接吻吗?” 秦以珩的目光环过四周,午后的教学楼背面,地上是树叶晃动的影子,远处有隐约的喧闹,但这里只有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声。 他刚刚结束竞赛回来,所以和周今邈有几天没见了,结束上午的课程后,他就被周今邈带到了这里,她的身体贴着他,漆黑清润的眼眸盯着他,即便没说任何想念的话,也让秦以珩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他很吃这一套。 胸腔里的兴奋蔓延得飞快,挤开了那些关于场合和分寸的考量,他低下头,声音同样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去亲周今邈的唇。 吻落下来的时候,周今邈闭上了眼睛,秦以珩的嘴唇有些干燥,碰上来时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脚用力回吻。 一边亲着一边去拉秦以珩的手往上,“你摸摸我。” “妙妙,我们在学校。”贴得太近,说话的热气都缠在一起,秦以珩亲了亲她的额头,要把手抽出来,但是周今邈不放,握得更紧,“可是我好想你,你去那么几天才回来,你摸摸我嘛。” 秦以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太熟悉周今邈了,平日里总是抿着的唇现在无意识地微微撅起一点,攀在他肩上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说话间都带着罕见的小心翼翼的绵软。 她很难得和他撒娇,是真的想他了吗,这个念头带着滚烫的温度窜上来,烧得他耳根发麻,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那两片微启的唇,手从腰间往上滑握住向他挺起的乳房,他不懂技巧,只知道用掌心包裹住慢慢揉捏,只是这样简单的触摸秦以珩心里就升腾起一点凌虐欲,很想欺负周今邈,把她弄哭了自己再慢慢地哄她。 想要她依赖、并且全身心都是自己,可是现实却是相反的,秦以珩更依赖她,除了生活中的琐事,他的脑海里就全是周今邈的身影。 亲吻的水声交杂着风吹叶动的声响,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唇上的柔软,和她轻轻回应的细微战栗。 另一边,简腾年向廖淮确认地点,然后按他说的往这边走来,刚转过墙角,视野里便撞入那两道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他眉头当即拧起,下意识就要退开,毕竟非礼勿视的道理他懂,但是,就在视线移开的瞬间,一抹突兀的颜色让他心头一紧。 他记得假期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去日本,在涩谷有家很难排的旗舰店里,一眼就看中了这双限量款,亮眼的明黄,独特的鞋型,他当时几乎没犹豫,心想这颜色周今邈穿一定很出挑。 不过周今邈收到后也只是笑了笑,礼貌地道了谢,但是后来从没见她穿过,他以为是不喜欢,或者是觉得颜色太招摇。 今天是她第一次换上。 他几乎要凝住呼吸,道德感已在此刻全然摈弃,他必须要转过头去确认。 在看清人的那一刻妒火中烧,指甲用力到要嵌进手心里。 但是那两人吻得专注而深入,唇瓣轻分又贴合,细碎而亲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打扰者。 视线下移,周今邈的胸口前是不断起伏的弧度,她的衣服下摆被撩起,露出一小截细瘦的腰,而和这腰身贴在一起的,是一个男生结实有力的手臂。 就在这几秒,周今邈的睫毛颤了颤,一种被暗中窥视的警觉,像细微的电流爬过她的脊背,她下意识地,带着没完全从亲吻中抽离的迷蒙,从秦以珩温存的包围里微微侧过头。 视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转角阴影下那双混杂着难以置信和尖锐痛楚的眼睛里。 是简腾年。 秦以珩对此还一无所觉,他正沉浸在和周今邈的亲昵中,眷恋地埋起头在她温热的颈窝,鼻尖轻蹭着她细腻的皮肤,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嘴唇亲吻着她的颈肉,含糊地低喃了一声她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拂过锁骨,带着全然的信赖和放松,在她衣服里那只手更用劲且大幅度地地揉弄起来。 “啊……”周今邈因为他的动作而不自觉叫出声,轻得像被掐断的呼吸,然后表现得更惊慌起来,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的模样。 捉弄 这声带着哭腔的叫声和周今邈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像一根细针,猝然刺破简腾年胸腔里鼓胀到极致,混合着妒意和灼痛的愤怒气球。 一下子偃旗息鼓,从齿缝间泄出一口气,不是松缓,而是猛然生气的情绪骤然断裂后的虚空和钝痛,他转过身,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掏出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快速找到廖淮的聊天框,劈手扣过去一个问号。 发送成功的下一秒,那边就回了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欠揍的笑脸表情,紧随其后的是四个字:「情报有误 」 廖淮这次耍他,纯粹是奉命行事,前一天晚上,女朋友林穗突然眨巴着眼睛提了这个馊主意,那时候廖淮一头雾水,问,“干嘛?那儿又偏,去那儿找蚊子开会?” 林穗戳他胸口,“你别管嘛,反正让他去就行了。 “总得有个理由吧?而且为啥啊?”廖淮还是不解。 林穗眼神飘忽了一下,含混道,“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她见廖淮还是一脸狐疑,干脆上手拧他耳朵,佯怒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就要少问多做懂不懂?” 廖淮疼得龇牙咧嘴,赶紧讨饶,他确实知道林穗和周今邈关系不错,也隐约感觉周今邈似乎对简腾年那种看似随意实则过界的关注有些反感,心里就猜,难道是周今邈想整整简腾年?揍他?还是怎样。 就这样,他糊糊涂涂的参与了进来,而多的也像自己女朋友说的那样他没问。 在人消失的十几秒后,周今邈扯出秦以珩的手,“好了,秦以珩,你弄疼我了。” 秦以珩闻言立刻松了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他凑上前,带着歉意和激动,吻了吻她的嘴唇,“对不起妙妙,我太激动了。” 说完稍微退开一点距离,这才看清她微红的眼眶和睫毛上沾染的湿意,用拇指刮了刮她的眼角,拭去那一点水光,“真疼了啊,眼睛都红了。”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他将人重新揽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你要不要咬我出口气?” 周今邈把脸埋在他校服领口,摇了摇头,声音瓮瓮的,“不要,你皮糙肉厚的,咬了我牙齿疼。” 秦以珩低低地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稍稍松开怀抱,低头去看她的脸,替她理了理蹭得有些乱的发丝,轻声问,“回教室?” “好。” 放学的时候周今邈给司机发去消息说晚点回家,让他不用等自己。 她是踩着晚饭的饭点才到家的,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客厅里的灯光和厨房饭菜的香气一起涌来。 “回来啦?” 妈妈从沙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顺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动作自然亲昵,“怎么没叫司机去接你?” 周今邈垂下眼睫,将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声音平静,“没有,和同学一起回来的。” “这样啊,” 妈妈没多问,接过她有些沉的书包,“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 她是洗手出来才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简腾年,他已经换下校服,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微湿,像是刚洗过澡,没有了下午那副气红了脸的表情,是往常那般和煦的模样。 只是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客厅的装饰画和正在摆放碗筷的阿姨,没把眼神往她这撂过一次。 邈邈 餐桌上气氛看似融洽。姚露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菜,轻声细语地聊着些家常,周今邈小口吃着饭,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碗里的米粒和妈妈的话语上。 然后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近期的学习上,简义华放下汤匙,看向周今邈,语气温和带着长辈惯有的关切,“妙妙,听说你们前阵子有次重要的摸底考?成绩应该出来了吧,怎么样?” 周今邈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脸上露出惯常温顺的表情,声音清晰平稳地说了自己的成绩,是比上一次进步了。 简义华听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周今邈斜对面,一直安静吃饭的简腾年,然后重新看回周今邈,笑容加深,带着关心的语气说,“我已经跟腾年说过了,他会帮你辅导,解决学习上的困难,要把你和他自己的事情看得同样重要,所以啊,妙妙,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尽管去找他,知道吗?” 这话说得恳切,周今邈笑着点头,“好的叔叔。” 晚上洗完澡,周今邈擦着半干的头发回到房间,才看到手机屏幕上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的一行字:「拿这次考试的卷子来书房。」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指尖蜷缩了一下,直接拎起整个书包往书房走,到门口时,她停顿片刻,才推门而入,简腾年没有抬头看她,坐到他身边了才动了动身体。 周今邈从书包里取出整理好的试卷,推到他手边,简腾年拿起笔,看了眼卷面,就开始讲题。 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其他情绪,他一边讲,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逻辑清晰,步骤严谨,比学校老师讲的还要细致易懂一些。 是讲完题她收拾书包要离开时简腾年才和她说无关学习的第一句话,“邈邈,你还未成年。” 周今邈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嗯。”她声音听起来弱弱的,像被训斥一样。 这声回应,或许太过细弱没有分量,触动了简腾年紧绷的神经,他眉头骤然拧紧,忽然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长腿一跨便来到周今邈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她正准备去提书包的手腕。 掌心很烫,力道也极大,捏得周今邈腕骨生疼,“周今邈,” 他低下头,迫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躁和严厉,“你懂我在说什么吗?那样是不对的。” 书房顶灯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大半,阴影笼罩下来,他盯着周今邈抬起惊愕的眼眸,她慢吞吞的说,“我知道了。” 周今邈的声音轻轻的,也没有试图去挣脱被他紧握的手腕,只是任由他抓着,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在简义华和姚露面前常有的略显懵懂的无措神情。 长久的沉默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句话问得很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越界的探究。 周今邈故作惊慌地抬起头,小脸变换着表情,然后说,“哥哥,这与你无关吧。” 那是初二,周今邈被姚露从西南的乡镇接到这里,接到这个装潢精美但让她倍感陌生的家,那时候她还穿着旧裙子,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活像一株误入温室的野生植物,沉默而戒备。 姚露拉着她的手,温柔地指向旁边站着的男生,穿着熨帖衬衫的简腾年,笑着和她介绍,“妙妙,这是腾年,虽然你们同岁,但他大了你九个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吗?” 周今邈顺着妈妈的手指看了一眼简腾年,少年已经初具挺拔轮廓,面容干净,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打量。 她很快收回目光,垂下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是同意还是仅仅表示她听到了,没有叫哥哥,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在来到这有半年的时间她没和简腾年说过话,大人都以为这孩子内向也就随了她去,不惹事生非就行,在后来有一天,周今邈从外面回来,看了眼沙发上的姚露和简义华再看向简腾年,说,“简腾年,外面有人找你。” 连名带姓,干脆利落,那是周今邈对他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当天晚上妈妈就来到她的房间再次提醒以后要叫哥哥,她仍旧是嗯了一声,仍旧没叫过,只有在有外人在场,姚露用眼神紧紧盯着她,迫不得已时,才会从喉咙里挤出那两个字,声音轻飘,转瞬即逝。 而简腾年从一开始就看穿她那层温顺表皮下不动声色的逆反,也就对她喊出的哥哥没什么反应。 但是,现在叫他,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不许叫我邈邈。” 周今邈说完没等他再有任何反应,手腕一转,轻易地从他失力的禁锢中抽了出来,拎起书包,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脚步平稳地离开了书房。 她回到自己房间,放下书包,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映出她的脸,依旧平静,还比刚才在书房时更显得若无其事,她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半干的长发,动作缓慢。 就在这时听见一声响动,沉闷地从不算太远的书房方向传来,那声音像是沉重的实木家具被狠狠掼在坚硬物体上的撞击,带着宣泄暴烈的意味。 周今邈梳头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极其缓慢地往上勾起一丝弧度。 心里有兴奋和得意,她享受这种打破简腾年完美表象的感觉,享受他为自己失控而方寸大乱,甚至理智崩毁的感觉。 聚会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周今邈特意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一点门缝往里瞧,看到墙边的红木书架塌了一角,而简腾年常看的一些哲学,建筑还有古典文学散落一地,另一边,歪着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断了一条腿。 看来还没有人来打扫,周今邈无所谓撇撇嘴把门拉上才转身下楼。 简腾年起得比她更早,现在正坐在餐桌前,背脊挺直,衬衫领口熨帖得一丝不苟,如果不是看到那一地狼藉,她倒是不知道简腾年心里被压抑的那一面,还挺能收放自如。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涂了黄油的吐司顾自吃了起来,中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勺子擦过盘底的微响和牛奶滑过喉间的吞咽声,还有杯子放回桌面时的轻叩,丝丝入微。 简腾年用餐仍是不急不躁,每一口都带着固有的节奏,周今邈抬眼掠过他沉静的侧脸,加快自己的动作,将盘中剩余的食物匆匆送入口中,起身离开时,瓷匙落在碟沿发出一声轻响,他这才抬眼去看周今邈的身影。 一个小时后,她再次出现在楼梯转角。 身上换了一条母亲选的雾青色连衣裙,面料垂顺,衬得肤色很净,长发松松的绾起,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耳际,脸上化了妆,但是很淡,和平常比没什么区别。 简腾年端正地坐在沙发里看书,对她下楼的动静毫无反应,眼睫都没抬一下,周今邈也懒得看他,走到楼下时目光往上掠过,瞥见二楼的书房门敞着,两个阿姨正轻手轻脚地在进出收拾。 她走到玄关,想起来什么,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清,“我中午和晚上都不在家吃,不用准备我的。” 空气静了一瞬,简腾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周今邈用余光瞥见他肩膀的起伏比平时明显了些,她无声翻了个白眼,拉开门,就在一只脚踏出门外,半个身子出去时时,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低沉,平缓,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绷紧,“要早点回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 周今邈刚到约定的地点站定,林穗就像只扑棱棱的鸽子一样飞了过来,第一句话果不其然,带着压不住的八卦和那点调皮劲问她那天对简腾年做了什么,声音兴奋,“有没有揍他?” 这是廖淮在她耳边一直念叨的,他用那点中二病的心思保准了周今邈是去约架的,还说,“你别看简腾年那副冷死人的模样,打起架来可不含糊,不过如果是周今邈嘛……他应该会站着给她揍。” 话被廖淮说得活灵活现,讲得好像他亲眼见过简腾年打架,也知道周今邈在简腾年那里的特权边界有多宽一样,反正,林穗是好奇了,还真抱了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期待着能见到简腾年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点彩,青一块紫一块的,那场面光是想象一下就特别有趣。 不过周今邈没接这个话茬,抬眼打量了一下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林穗,问,“怎么急匆匆叫我出来,廖淮呢?” 一提这个,林穗立刻双手叉腰,眉毛都要竖起来,“别提那个王八蛋,早上突然跟我说有事,就放了我鸽子,我一急,不就只能想到你了嘛,妙妙。” 她举起两张音乐剧的票晃了晃,“你不陪我,前排的票不就浪费了?” “陪你去看完可以,”周今邈接过票看了看时间,“不过晚上我们班同学生日,有个聚会,我得过去。” “行行行,不耽误你正事。”林穗爽快地摆摆手。 周今邈其实是想过带着她一起去,但林穗自己先摇了头,“你们班的人我也不熟,去了干坐着多没劲,我看完这个自己找乐子去,气死廖淮。” 说完两人才慢悠悠进场,这是一部声名在外的经典音乐剧,剧场内座无虚席,不过周今邈看得云里雾里的,到最后都快要睡着了,直到灯光大亮,她才微微一颤。 和林穗在剧场门口道别后,周今邈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下一个地址。 她到时,秦以珩早就等在门口,她脸上漾开笑意,快步上前环住他的手臂,声音柔软,“是不是等很久啦?” “不会。”秦以珩低头,温热的吻轻触在她额头,抬起眼时看了下她今天的穿搭,笑意更深,不吝啬的夸奖道,“今天特别漂亮,妙妙。” “嘿嘿,我知道。”她眨了眨眼,笑意在唇角弯成一道弧线。 简单讲了几句就随着其他前来的同学一起往里走。 走到里面才发现来了挺多同学的,同班的居多,其余也是些同年级的面孔,大家在楼下聚着聊着,吹完蜡烛走完生日流程然后一窝蜂到二楼去玩起了游戏。 周今邈不太喜欢这样人多嬉闹的场合,坐在沙发的角落玩起别人给她的switch游戏,过了一会儿秦以珩也坐过来,一只手松松地撑着脸颊,侧过头,安静地看她操作。 “玩吗?”周今邈一边按动按钮一边问。 秦以珩笑着摇摇头,“不。” 这时房间里游戏正酣,笑闹和电子音效混作一片,不知道谁先点起了烟,几缕灰白开始在空中游丝般缠绕。 周今邈蹙了蹙眉,玩游戏的心思也没了,秦以珩察觉到她的变化,牵起她的手,指尖在掌心轻轻一按,“出去吹吹风?” “好。” 刚推开阳台门,夜风立刻就涌来,带着点凉意,周今邈缩了缩肩膀,这一动作秦以珩看在眼里抬手就要去脱外套。 “不用。”周今邈按住他的手,就势向前一步,将自己嵌进他怀里,手从他拉开的外套探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贴上他腰侧温热的皮肤,“我想这样。”她仰起脸,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笑得像只找到暖炉的猫。 秦以珩心口一软,手臂环过她,用身体为她挡住大半的风,她的发丝蹭着自己的下巴,有淡淡的香味。 静默在拥抱里流淌了片刻,“秦以珩。”周今邈忽然开口,声音闷在他胸口,很轻,却清晰。 “嗯?” “我今晚不想回家。” 游戏 没等秦以珩开口,里面就响起一阵起哄声,还有人吹了声口哨,两人循声看过去,发现是同班的几个同学趴在阳台的玻璃门边起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看戏笑容。 然后周今邈看见,里面还有人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拍,她看着镜头眨了眨眼,没躲,就着依偎在秦以珩怀里的姿势抬手比耶,秦以珩低头看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在外面待了好一会,等屋内的笑闹转向新的焦点,秦以珩才拉开阳台门,牵起周今邈往里走。 喧嚷的声音还有烟草和甜点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们刚坐回原来的位置就被聚在这里的几个同学拉着玩起了游戏。 是很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秦以珩先是看了眼周今邈,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她回看过去轻轻耸了下肩表示答应。 反正坐着也是无聊,玩玩也可以,这种游戏嘛,要的不就是敢玩或者能喝,不行就喝,就当放松了。 瓶子在光滑的桌面骨碌碌地转,划过一圈圈虚影,大家的视线也跟着它起起落落,几轮下来,瓶口总是堪堪擦过周今邈这边的角落,然后转向其他人。 她感叹自己好运气,然后就自然地放松下来,背脊微微后靠,手肘搭在膝盖上,掌心托着下巴,成了一个纯粹看热闹的局外人,看大家玩得面红耳赤,模样滑稽又勇敢,挺有意思的。 周今邈也跟着笑起来,肩膀轻轻耸动,眼睛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闪着湿润的光泽,笑声很轻,恰到好处地融进集体的喧腾里,不突出,也不缺席,偶尔,侧过头,看见秦以珩的脸,然后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恰在这时,瓶子在桌面转了两圈后不偏不倚正正对上周今邈,她心里那根松弛的弦蓦地绷紧,面上浮起无奈的笑,耸耸肩说:“大冒险。” “好。”上一个同学像是早有准备,立刻兴奋地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划动几下,找出刚拍的那张照片举到她面前,“把这个,”男生眉毛挑得老高,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发给简腾年。” 他故意顿了顿,让其他人都充满看好戏的寂静,然后慢悠悠地补充,字字清晰:“敢不敢?哈哈,他看到了,会不会转头就发给你妈妈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今邈脸上,她看着照片里比着剪刀手笑得欢快的自己,嘴角翘高,语气轻快得没带一丝犹豫,“好啊,反正他看见了也只会当垃圾信息,才不会管我。” “先把照片转我。”周今邈那副满不在乎,甚至还带了点跃跃欲试的神情,反倒让发难的男同学愣住了,他举着手机,脸上恶作剧的兴奋凝固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几秒后,他猛地缩回手,把手机藏到身后,音量不自觉地抬高,“不行不行!我…我换一个。” 一直沉默旁观的秦以珩这时往前倾了倾身,手臂状似无意地搭在周今邈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半环护的姿态,说,“哎,哪能这样的。” 其实发照片这个秦以珩也是不能接受的,在他的观念里,无论重组家庭关系如何微妙,简腾年始终算是周今邈的家人,将这样的照片特意发过去,逾越了一些不太合理的分寸,只是没想到周今邈会用那样轻飘到有些挑衅的语气一口答应。 现在这男同学步步紧逼,想必葫芦里没卖好药。 那同学紧跟着哀嚎,“哎呀哎呀,要刺激嘛,不然大冒险没意义呀。” 周今邈依然保持着那个托腮的姿势,指尖蜷了一下,点头答应,“行,换什么。” 同学见她答应,立马开口,“打电话叫简腾年过来。” 脸上仍旧是看好戏的姿态。 “好。”周今邈依旧答应得爽快,她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动作流畅自然。 秦以珩还在愣神周今邈怎么不带犹豫的,她已经点进通讯录,冷白的光映着她的指尖,她划动了几下找到简腾年的号码,直接按下通话键,几秒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 那边没先开口,似乎在等她说话,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几乎能听见电流那头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 周今邈将手机贴近耳边,下巴微微扬起,用一种干脆到甚至带着点命令似的语气开口,“发个位置给你,过来玩。”没了昨晚那副以柔克刚带着刺的针锋相对,反倒多了些周今邈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理所当然。 周围嬉闹的动静消失了,每个人都屏息听着,顿了一秒后,听见那边清晰的说了一个好字。 不是不管她吗 “哇……真来啊?”有人碰了碰周今邈的胳膊,眼睛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好奇,问,“简腾年真不管你假不管你,怎么一个电话就随叫随到了。” 周今邈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轻轻一声“咔哒”,耸耸肩,拿起面前喝了一半的酒抿了一口,才笑着回,“闲吧。” “可是——”今天过生日的寿星忍不住插话,语气里带着点不忿和困惑,“我早上还特意问了他来不来,他明明跟我说的是今天没时间的。” 有同学搂住他的肩膀安慰,“计划都是赶不上变化的嘛。” 半个小时后,简腾年被一位同学领着出现在二楼喧闹的门口。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今邈叫他过来无非是玩游戏输了,不过这并不重要,能够在她身边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就最好不过了。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身形挺直,一眼就看见周今邈和秦以珩挨得极近,手牵在一起,眼睛眯了眯,吸一口气,上前,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上臂,将她拉了起来。 “你干嘛?”周今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下意识去掰他箍在臂上的手指。 简腾年没理会她的挣脱,视线越过她看了眼秦以珩,眼里明显不善,“你既然都叫我哥哥了,”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目光扫回周今邈绷紧的脸上,“我又怎么能眼看着你早恋。” 还记着昨天的事呢,斤斤计较,周今邈心里腹诽道。 周遭的气氛诡异地滞了滞,又都看向秦以珩,他坐在原位没动,面色还算平静,但唇线却不自然地抿紧。 几个喝得上头的同学没弄清现在这状况,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刺激得更加兴奋,扯着嗓子哄笑了几声,抓起骰盅哗啦哗啦地摇了起来,大喊着,“来摇骰子比大小,输的喝。”试图用更响的动静盖过这微妙的对峙。 简腾年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周今邈,握着她手臂的力道骤然加重,不由分说地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周今邈踉跄半步,几乎是跌撞着被他按坐在紧挨着他的沙发位置,随后简腾年松开了手,不再看她,也不看任何人,只是姿态沉静地靠回沙发背,目光垂落,将除了周今邈之外的所有人影和声浪都屏蔽在外。 桌上游戏已再度热火朝天,骰子碰撞声和笑骂声喧嚣不已,只有几道兴奋夹杂着好奇的视线在三人之间偷偷逡巡。 秦以珩一刻不落的盯着周今邈,他有点矛盾,自己该不该生气或是刚才该不该出手把妙妙拉过来,可是又担心她会陷入更尴尬的两难,指尖只能在身侧蜷了又松,直到简腾年说哥哥,这话一出让他有一种被置于道德劣势的憋闷。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或许因为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所以那句哥哥更像一句刻意强调所有权的宣告,是讲给他听的? 而且周今邈和简腾年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挺奇怪,她被按坐在那边后,一直微垂着头,目光散漫地落在茶几上那些摇晃的骰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乍看之下,倒真像是个因为家里人在场而显得拘谨放不开的妹妹,连肩膀的线条都收束得比刚才规矩了些。 简腾年也是一副家长作派,换掉周今邈面前的酒,重新取了个干净玻璃杯,倒了半杯橙汁后侧过脸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杯子塞进她手里,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极快地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压得极低,秦以珩这边半点都听不清。 周今邈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带着点和简腾年置气的意味,轻轻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抬手,顺从地喝了一口果汁。 秦以珩坐在对面,胸口那股滞闷越来越重,他们什么都没做,没有逾矩的举动和亲昵的言语,但就是这样过于自然的贴近和无需解释的管束顺从,让他们之间弥漫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感,不是不管她吗? 喝酒 秦以珩颇为泄气的往后倒在沙发靠背上,又斥责起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怎么什么醋都吃,要是人家真只是兄妹那种情谊呢,毕竟他也没做过哥哥,哪里就清楚兄妹相处有什么模版,或许这只是他们的方式,而周今邈那句不管也只是无心的话。 这样反复安慰着自己,心里的窒闷感才淡去不少,秦以珩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热闹的游戏上,把那些举措都当成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管束。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的视线无意识地飘向那边,只见简腾年极其自然地伸手,拿过了周今邈先前那杯只喝了几口的酒,他甚至没有低头确认,就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周今邈貌似也看见他拿错杯子了,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像是说了句什么,声音淹没在背景音里,然后简腾年拿过桌上的果汁给她,不是应该质问他吗?为什么不问他或是不提醒他喝错了呢? 秦以珩闭了闭眼,不再去想,肩膀忽然被人碰了碰,是旁边玩得正酣的同学,“发什么呆呢?玩游戏了,困了?” “没。”他注意力这才放回桌上,发现大家又玩起大冒险的游戏,瓶子在桌上转着,秦以珩看着,全然没了心思,顾自抬起视线看向周今邈,期望她现在能看自己一眼。 瓶子在喧闹中又转了几轮,到这次瓶口正正指向了简腾年,周围又是一圈欢呼,准备说话的那人陡然对上周今邈的视线,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到嘴边的话噎了一下,眼珠一转,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笑嘻嘻地,“哎,妙妙来,妙妙替我,你哥嘛,你来最合适了。” 所有的目光一下聚焦到周今邈身上,她没理会那男生的挤眉弄眼,也没看周围各异的神情,微微侧过脸,看向身边的简腾年,带着刻意的语气问,“大冒险?” 简腾年迎上她的目光,脸上还是那副沉静无波的样子,一眼就看穿了周今邈眼底的那点跃跃欲试,看穿了她就是想让他选大冒险,他沉默了两秒,极轻地点了下头,喉结微动,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周今邈的唇角立刻弯了起来,笑意不大,但带着得逞的生动说,“那你把桌上的酒都喝完。” 酒桶里还有着小半浑浊的液体,大约四分之一,桶旁边散落几瓶开了盖且看上去色彩甜腻的预调鸡尾酒,总量算下来,就算是酒量不错的人,喝完也足够头重脚轻的。 立刻有人哎了一声,带着点玩笑的抗议道,“妙妙,你这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要我我肯定认输只喝一杯,谁会真选喝完啊。” 旁边的同学跟着附和,大家都认定,简腾年肯定会选择认输,喝一杯了事,于是有人已经伸手,兴致缺缺地准备再次转动瓶子,让游戏继续。 周今邈没理会这些议论,只是看着简腾年,他也正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旁边,玻璃瓶被人再次转动,在桌面上摩擦出嚓嚓的轻响,在这细微的噪音里,简腾年看着周今邈,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说好。 与此同时,旋转的瓶子也在这时候颤巍巍地停下不偏不倚地指向周今邈,同时其他人在听到那毫无波澜的好时愣住了,张着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那这……算吗?”有人指着指向周今邈的瓶子问。 逞强 听到自己名字的周今邈转头去看对着自己的瓶口,扯唇笑了,抱着手臂放松地往后靠进沙发里,声音清亮道,“算呗,”她不加掩饰的笑得很甜,说,“那也得等简腾年喝完。” 其他人看着她是认真的模样,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劝解一下,但简腾年无所谓似的,自个儿已经拿起了杯子开始倒酒,每次都满一杯,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肚。 酒桶里的酒在持续少下去,简腾年拧起的眉头也越来越紧,从耳根到脖颈,迅速浮上一层血色,看起来已经力不从心。 周今邈其实并不清楚简腾年的酒量,印象里他几乎不喝酒,提出这个似乎也是认准了他会听自己的。 “可以了可以了,”有人看他喝这么猛立刻站出来打圆场,“再喝真回不了家了,你说对吧妙妙?不然一会儿还得你把人背回去。” 旁边的同学也开始打哈哈附和,在学校的时候看不出两人有什么接触,还以为是那种重组家庭之间的氛围让两人不熟,现在是明白了,两人根本不对付啊,不过感觉是单箭头的不对付,周今邈不喜欢简腾年,但是他呢,又好像很听她的话。 周今邈没说话简腾年就在继续喝,只是脸色已经没有那么好看了,在看他喝下又一杯后周今邈才说话,“那就这样吧,不然一会我可背不动。”她语气轻松的说,带着点玩乐的态度。 得了赦免的简腾年喘息着看了周今邈一眼才将空杯放回桌面,胸口明显起伏。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想驱散大脑升腾起的那股眩晕,而他也一直记着刚才瓶口是指向了周今邈,这时也有人提醒他,“简腾年,该你问今邈了。” 周今邈说了大冒险,因为感觉简腾年是那种会问一些她难以回答上的问题。 这样想着她看向简腾年的眼睛,他的视线已经有所涣散所以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也猜不透他想要她做什么,周今邈想,还不如也让她把桌上的酒都喝完算了,毕竟,一报还一报嘛。 简腾年缓了几秒后才慢吞吞抬起眼看她,嗓音清透的说,“今晚回家,不要在外面过夜。” 周今邈愣了有好几秒,显然其他人也有一点愣住了,这是猜到了她今晚不想回家所以提出的?不过也太出人意料了吧,这算什么大冒险,这个神经病。 “哼。”周今邈不在意的轻哼了声,想去拿面前的杯子,看到里面是果汁又伸长了手去拿秦以珩装满酒的杯子,声音轻蔑,“简腾年,我才不会像你一样逞强。” 反正,她才不要听他的话。 独占欲 简腾年闭着眼,深深靠在沙发背上,大脑实在眩晕得厉害,还好期间有同学拿了解酒的东西过来给他,再缓一缓就会好很多。 周今邈见他这副模样,直接起身,膝盖不经意蹭过他的腿,跨过去,朝房间另一侧相对安静的区域走去,秦以珩也在这时候起身跟着,来到身边后去牵她手,“有没有难受?”他低声问,目光落在周今邈脸上,她刚才喝下那一大杯,现在脸颊浮着淡淡的红晕。 “一点点。”她笑着回握住秦以珩的手,但看着他明显有问题的想问的样子耸了耸肩又放开了。 “你和……嗯,简腾年吵架了?”秦以珩问了出来,只是哥哥的称呼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换成了名字。 “没啊。”周今邈否认得很快,又重新去牵他的手,指尖还在他掌心无意识地划了一下,歪着头笑着问,“你觉得我们是因为吵架了所以我针对他?” 秦以珩也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差不多…是这感觉。” “也算吧。”周今邈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轻了些,“我确实挺生气的。因为在家里……他教我学习的时候,还挺凶的。” “平常我也找不出其他办法对他出气,所以今天就……” 她抬起眼睛对着秦以珩眨了眨,有点狡黠的小狐狸模样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 秦以珩当即摇头,笑容漾开,带着全然的宽慰,“怎么会呢。” 他心里猜想的郁闷的只是两人的关系,但是现在周今邈那么一说他就把刚才所有看到的都归结于她闹别扭的小打小闹,而在这之中,他从没觉得她有哪里过分有哪里不对。 “我是在想,一会儿他要怎么回家?”秦以珩说着看向简腾年的背影,这时候他忽然觉察出自己内心小小的阴暗面,平常任他多正经,但是现在,他确确实实希望周今邈不要送简腾年回家,和他待在一起,这个念头让他指节微微收紧。 周今邈跟着他的视线飞快地瞥了一眼,语气轻淡的说:“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就行,到家了自然有人管他的。” “好。” 秦以珩感觉到自己此刻变得不道德,不正常,不应该在这时候吃这种没必要的小醋,他应该要更宽容、更体面一点,比如主动提出先送简腾年回去,再和她享受独处的夜晚,理智在耳边低声说着合乎情理的做法,但是内心是反抗的,嘴也是说不出来的。 他还是因为那点小事嫉妒上简腾年了。 那股混合着不安和独占欲的情绪在心里冲撞着,手指无意识捏紧,视线随着周今邈移动,忽然,秦以珩毫无预兆地俯身,在她唇上极快地落下一个吻,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然后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笑得一脸灿烂。 快两个小时过去大家才玩得有些累了,脸上都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酡红一片,简腾年似乎缓过来一些,现在还坐在原处,手撑着额头,半眯着眼,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空中,他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不认识的男生,而周今邈又回到秦以珩身边,手指若有似无地勾缠在一起,他闭了闭眼,叹气。 在看到周今邈起身要离开简腾年也才撑着沙发扶手起来,脚步刚开始还有些滞重,但很快稳住,他径直上前,一把攥住周今邈的手腕。 周今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人就被带着往楼下走,简腾年的掌心滚烫,力道不容挣脱,脸上还带着没散的红潮,呼吸间酒气温热,但是走的每一步都异常稳健,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越发收紧。 “你放开我。”周今邈一边挣着手一边小声的说,顾及旁边都是认识的同学不想和简腾年过多计较。 “放开你?”他重复她的话,声音压得低,带着酒后的微哑,却平稳,“然后让你和别的男生回家?” 简腾年将她往身侧带了带,抵在楼梯拐角的墙壁前,这里有一扇窄窗,透进些庭院路灯的昏黄光线,恰好笼在他泛红的眼睫和湿润的眼睛上。 周今邈仰起脸,眼底映着那点光,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叫你一声哥还真把自己当哥哥了,怎么,我不回去,你还要去我妈那儿告状吗?” 简腾年摇了摇头,动作有些迟缓,额发随着晃动扫过眉骨,“我不会这样做的。” 他轻声说,因为酒精,眼神在此刻有些失焦,眼底泛着红血丝,眉头微微蹙着,大拇指在她腕骨摩挲,带着些和此刻对峙气氛不符的留恋的细微动作。 周今邈用力抽手,“那就少管我,咱俩在这个家井水不犯河水懂吧?” 说完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在楼梯上方等她的秦以珩,看也不看他的就离开了。 苹果醋 秦以珩之前并不清楚周今邈和简腾年之间是如何相处,今天一看,才发现她对他,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有种扎人的抵触,这让他心底莫名松了一下,有种隐约的不该有的雀跃冒头,又被他自己按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自己这开心来得实在有些没道理。 然后就是别扭,想到那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没有血缘,但也是法律和日常意义上的家人,他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周今邈带回自己家,怎么想也有些越界。 万一简腾年觉得不妥,告诉了周今邈的妈妈……秦以珩光是设想那个场景,就觉得耳根微微发烫,觉得自己做了件不够磊落的事。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旁边的周今邈安静地看着窗外,秦以珩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暗暗吸了口气,在心里重新为今晚定了性——她只是和家里闹别扭,暂时需要一个地方待着,而他作为男朋友,收留她一夜,仅此而已。 今晚,他什么都不要做,只是陪着她就好了,这个念头反复滚过心头,像一句必须遵守的戒律,既是为了安抚那点莫名的歉疚,也是为了……守住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却觉得重要的分寸。 秦以珩默默吸了口气伸手把一盒苹果醋放到周今邈手里,“解酒的。” 周今邈低头看了眼手中微凉的纸盒,笑了笑,“谢谢。”声音里带着点疲倦的软,她抬起头,视线又飘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流光溢彩,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有些疏离,显然心思并不在此。 下车后周今邈才将一直握在手里的苹果醋插上吸管,喝了几小口,酸味让她微微蹙了下眉,但好歹清醒了点,推门下车,站在车边等秦以珩绕过来牵她。 她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甚至焉焉的,秦以珩指尖触着她微凉的掌心,侧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她没什么精气神的脸,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温柔,“知道难受了?逞强喝那么多。” “我哪有逞强,”周今邈撇撇嘴,声音拖得有点软,“就是有点晕车。”她晃了晃被他牵着的手,狡黠的笑起来,“倒是你,今晚喝那么少,是不是偷偷赖酒了?” “我那是运气好,输得少。”秦以珩笑着否认,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才不信呢。”周今邈拖长了音调说,任由他牵着进了家门。 玄关暖黄的灯光落下来,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和衣领,烟味混着酒气,还有聚会空间里那种甜腻的杂糅气息,周今邈蹙紧了眉,拽住秦以珩的衣角晃了晃,语气带着点不自觉的依赖和催促,“帮我拿睡衣,我要洗澡,我现在就要。” “过一会儿吧,”秦以珩将她按在沙发里坐下,开了客厅的主灯,“你头还晕着呢,先缓一缓。”他转身走到开放式的小吧台,倒了杯温水,走回来递到她手里,“先喝点水。” “我不喝了,刚才那啥还没喝完呢。”周今邈将水杯往茶几上一搁,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忽然伸手,拉住秦以珩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他拽到自己身边的沙发里。 还没等他完全坐稳,周今邈抬起腿,动作有些任性地跨坐到他身上,膝盖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双手随之环上他的脖颈,整个人像藤蔓一样贴上去,带着未散的淡淡酒气还有苹果醋微酸的气息,瞬间将秦以珩笼罩。 客厅明亮的灯光在她头顶晕开一圈光晕,周今邈清晰地看见秦以珩骤然睁大的眼睛,以及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感觉他身体瞬间的僵硬,还有随之而来加速的心跳,隔着衣料传递过来。 ——————— 是的,这对大概走纯爱路线的(不是没有车的意思,求珠!) 好少年 周今邈几乎要坐到他的小腹上,私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蹭上他身下有些凸起的轮廓,秦以珩扶住她的腰,本能地起了反应,他往后仰着头喘息,“妙妙,你不是晕吗?” “现在好多了。”周今邈的动作幅度愈发的大,她拉着秦以珩的手往下,摸到腿心湿润那处,抬起臀往他手指上蹭动,“你别不动呀。” 手指隔着内裤抚上湿热的阴阜,秦以珩的呼吸骤然收紧,咬了下唇抽出手,“不行,妙妙,今晚不行。” “为什么?”周今邈追问,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气息温热,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因为刚才的动作而轻轻喘息着。 秦以珩根本不敢去看她红扑扑的脸颊,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手掌在她腰侧微微收紧稳住她,“你和简腾年赌气来我家只做这种事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其他事情。” “做什么?”周今邈问,她的身体还残留着些许空虚感,此刻眉头轻拧着,嘴微微撅起。 秦以珩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环在自己颈后的手腕,掌心温热,带着点克制的力道,目光终于稍稍抬起,落在她轻蹙的眉心上,声音放缓了些,“我们可以聊聊天呀,或者看电影,要不然……我帮你煮点蜂蜜水,你胃里会不会不舒服?” 周今邈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带着点促狭道,“是不是你身体不舒服了,不愿意说,在这儿找借口呢?” 说着用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没有,”秦以珩捉住她作乱的手,拉过来,轻轻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我说真的,我也很难受,但是,今晚不是好时候。” 周今邈挑了挑眉,看了他几秒,泄了口气又捏了下秦以珩脸颊,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试图从他身上下来,“帮我把裙子拉链拉一下。” “嗯?” “我要洗澡,才不和你扯皮了。” 周今邈没有秦以珩思考得那么多,她确实想和简腾年作对,但这不妨碍她和秦以珩做爱啊,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泾渭分明的事,不存在任何联系,更何况,她都睡他两次了,怎么还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道德观念忍住自己,明明他下面都硬成那样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秦以珩,微低着头,伸手去拨在身后的头发,露出纤细的背脊和卡在后腰上方的拉链头,裙子面料柔软,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 秦以珩的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拉链头时,轻轻地顿了一下。 在遇到周今邈之前,他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好少年”,每天就是学习、运动或者看看比赛和玩玩游戏,他对恋爱这回事可以说一窍不通,甚至觉得那些为情所困的朋友或者是文艺作品都存在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多余情绪。 那时候他的世界还是干燥有序的,就像是一本按照目录编排整齐的参考书一样无趣,没有潮润的褶皱和那些偏离航道的注解,厄洛斯的金弓没有将他选为靶心,那些在这个年纪不该做的事,对他来说,遥远得像另一个维度的知识,知道它存在,却从不认为自己该在这个时候学习。 然后周今邈出现了,爱欲的箭头瞄准了他,就那样懵懂的,跌撞着被她牵引,把那些不该做的事,一件件都发生了,甚至让他一点点迷恋上。 今晚,他其实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道理,周今邈在这里,她想要,而他拒绝,仅仅是因为觉得今晚不该这样,他在吃着不该吃的醋,而周今邈还在和别人闹着脾气,这让秦以珩觉得,她的心里不完全是他,还想着其他人,和他做爱也仅仅是为了发泄情绪,不是真的喜欢他而和他做。 这样有点迂腐的坚持让他自己都有些烦躁。 ——作话—— 其实就是优柔寡断的别扭,想要妙妙全心全意想着他爱着他,但是妙只想睡他。 写到这里的时候想到一段话“我想和你谈文学、生命、理想……你却说,看看腹肌” 嗯对,与正文无关 不想看电影 拉链嘶啦一声被缓缓拉下,露出她更白皙的皮肤,周今邈没动,只是在他完成动作后很轻地说了一句好了,然后就径直朝浴室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纠缠刚才的话题。 秦以珩坐在原处,听着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随后是哗哗的水响,他向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抬手盖住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掌心下面,睫毛刮擦着皮肤,有些痒,空气里还残留着周今邈身上淡淡的酒气还有那盒开了盖的苹果醋的味道,混合着浴室门缝里漫出的潮湿温热的水汽,这些全都让他心神缭乱。 两分钟后秦以珩才起身,往楼上的浴室走去,快速地洗漱完连头也没吹干就下楼,走到厨房,从柜子里翻出蜂蜜罐子,舀了一勺,用温水慢慢冲开,他握着杯子,指尖传来恰好的温度。 这时候周今邈也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衣,头发半干,蓬松地散在肩头。 秦以珩看过去的同时把杯子也递上前,“喝了会舒服点。” 周今邈接过来,玻璃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她抬起眼看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秦以珩,你有时候还真像个老头子。” 他没反驳,只是看着她小口小口把蜂蜜水喝完,然后接过空杯子,转身去厨房冲洗,水流声里,他听见她趿拉着拖鞋走到沙发边窝进去,打开了电视。 周今邈其实并没有多少看电影的兴致,眼皮甚至有些发沉,但她还是想找点事情来做做。 秦以珩洗完杯子,仔细擦干净手,才走到沙发边挨着她坐下,他抬头看向电视屏幕,画面已经开始,没有片头,“什么电影?”他侧头问,声音带着点温润。 “随便找的一部韩国电影,”周今邈盯着屏幕,手指卷着睡衣的袖口,“大概是爱情片吧。” “嗯。”他应着,身体很自然地朝她那边倾斜,伸手牵过她搁在腿上的手,十指松松地扣住,然后整个人向后靠进沙发里。 他对爱情电影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但因为是周今邈选的,所以也就专注地看着屏幕,这样看着看着,他的身体已经无意识地贴她很近。 电影节奏舒缓,就在主角在楼梯上接吻时,周今邈忽然仰起脸,毫无预兆地凑近,碰了下他的唇角,秦以珩整个人一下顿住了,连呼吸都滞了一拍。 周今邈忽然一只手环上他的腰,一只手摸他的喉结,语气暧昧,“秦以珩,我不想看电影了。” 她再次起身,跨坐到秦以珩的腿上,形成一个亲昵而独占的姿态,顺便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电视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骤然陷入更深的静谧,只剩窗外漏进的零星光线,勾勒着两人贴近的轮廓。 她凑上去,先是很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就着昏朦的光仔细端详。 说真的,秦以珩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带有侵略性或者是戏剧性的帅气,而是干净的,耐看的,五官清秀但轮廓分明,眉骨和鼻梁的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流畅,现在他的头发有些乱,视线里流转着一些犹豫和被她突然的举动激起的波澜,添了一种生动的张力。 周今邈想象着他把头发全撩上去,拧着眉头生气的样子,忍不住觉得,以后要是两人闹别扭,光看着这张脸,自己大概就先没脾气了。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这么害羞?” 被女孩子说害羞秦以珩才是真的害羞,他的耳根霎时红了起来,那点强撑的镇定在瞬间溃散,这模样简直坐实了周今邈的指控,他低下头,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像鸵鸟埋进沙堆那样,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鼻音说,“我才没有。” 他的呼吸拂过她颈侧的皮肤,温热,潮湿,频率有些乱,周今邈甚至能感觉到他睫毛在自己皮肤上轻微的颤动,痒痒的,像蝴蝶的翅膀拂过一样。 理智 周今邈缩了缩脖子,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地抬起来,她才不管秦以珩愿不愿意,低头就亲他嘴唇,没亲几下,他腿间那根就硬了起来,势头不容忽视,还能听见他喉间渐重的喘息,周今邈在交错的唇齿间含糊地笑,手指恶作剧似的轻轻挠了挠他发烫的后颈,“你反应好大。” 一直处于下位被调戏的秦以珩,眼底倏然暗了下去,他抬起头,带着点反扑的力道,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住周今邈的下唇,牙齿抵着唇瓣的触感清晰鲜明,带着微微的刺痛和汹涌的热度。 他被周今邈勾得难受,又担心自己总拒绝她,她会因此生气。 秦以珩被她勾得浑身发烫,血液里像是有细小的火星在噼啪乱窜,身体的反应又诚实得让他难堪,他还在纠结,如果自己再度拒绝,周今邈会不会觉得特扫兴,觉得他优柔寡断,甚至……会委屈或者恼怒? 然后因此讨厌他?会不会在心里偷偷给他打负分? 秦以珩想到这,心里莫名伤心,身体又抵挡不住周今邈一次次的诱惑,苦心孤诣维持的理智在这个时候溃败,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更紧密地吻在一起,力道又深又重,舌尖抵开她的齿关,唇舌勾缠在一起,喘息碾碎在相贴的唇齿间,化作滚烫又混乱的急流。 周今邈的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他腹肌,一边摸一边把他衣服撩起来,她后退想要叫他自己脱衣服,嘴唇才刚分离一瞬秦以珩又贴上来含住她的唇瓣,他的手也学着她那样伸进她衣服里,先是捏了捏腰,然后往上,轻握住浑圆的乳房揉弄。 动作又慢又柔,周今邈还是止不住地叫出声,秦以珩笑了笑放开她的唇,往下黏在她的侧颈。 “你脱衣服。” 秦以珩一边亲着一边去解她睡衣扣子,解到第二颗的时候被拍了下手,“不是我的,先脱你的。” 他稍稍退开些许,抬起头冲她笑,有点憨直的模样,两只手从她身上移开,指尖捏住自己衣服的下摆,干脆利落地向上脱掉,再把它随手丢在沙发角落。 即使光线昏暗,秦以珩身体的轮廓也依然清晰可辨,肩线平直,胸膛在阴影下是流畅的弧度,腰腹紧实,带着长期运动留下的富有生命力的线条。 他的力气和他的身体看起来一样,很足,做的时候也很持久,力道没有很莽,倒是会以她的感受为主,就是时间太长了且那个尺寸也相当可观,第一次做的时候周今邈就受不了。 自己都已经高潮了但秦以珩还没感觉累似的还在抱着她的身体一个劲地挺腰,她放软了声音求饶,等他一停下来周今邈就赶忙逃出他的桎梏,不管他死活的说,“我不做了。” 秦以珩脸很红,喘得又厉害,听周今邈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后眼珠霎时间蓄积上一层雾气,声音哽咽的说,“可是我……很难受,妙妙。” 声音委屈,周今邈低头去看他腿间还在高高勃起那根,青筋虬结的茎身正一下下鼓动着,看得她脸一热,私处无意识收缩着涌出一股水液。 她咬了咬唇,坐回床边,“我用手试试?” 停电 因为秦以珩没经验,第一次的快感不算特别强烈,所以周今邈做完就没有想马上继续做的打算,她用手帮他撸,也只会掌心包着上上下下,到最后她弄到手腕都发酸了秦以珩还没有射,最后还是他握着她的手来的。 后来周今邈借着这个由头理所当然的把自己文科的作业丢给秦以珩写,还煞有介事地指着大题强调,“喏,像这种问你原因的,不管政史地哪科,至少都得写三点知不知道,少一点我就揍你……还有,不许秀字迹,不然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我的了。” 说着抽过一张自己以前的作业,指着上面那些流畅飞扬,笔画舒展的字说,“按我这个来,懂吗?要模仿得像一点。” 说完,自个儿舒舒服服地靠进沙发里,抱着抱枕,一副监工兼验收的悠闲模样看他写完自己的作业。 “要脱裤子嘛?”秦以珩的脸还是红了,从耳根迅速蔓延到脖颈,连带着锁骨那片皮肤都泛起了淡淡的绯色,他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着,一双眼睛湿漉漉,直勾勾地望着周今邈问。 周今邈眼睛向下,看着他那里顶起的轮廓,顶端甚至都已经濡湿了一小块,她说,“你看起来都要受不了了,不脱吗?”她笑着反问,又被秦以珩咬了下脖子。 他把裤子脱下后不等周今邈低头去看就掐住她的下巴和自己接吻,手肆无忌惮地揉弄她的胸部。 周今邈一面迎合一面去解睡衣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时衣服被秦以珩彻底扯开,他的唇辗转来到乳房,把内衣往上推,嘴巴张开含吮着殷红的乳尖,牙齿轻轻啃咬柔软白腻的乳肉。 阴茎赤裸地抵着周今邈的小穴用力摩擦,隔着布料上面的脉络不断刮蹭着阴蒂,快感短促又直接。 周今邈被弄得喘息声渐起,主动挺腰去迎合秦以珩,这时他探手下去摁住阴蒂轻轻揉掐,另一只手托着乳肉揉捏,嘴含着乳头吮吸得啧啧作响,把两边都吻得高高挺起,手按揉着小逼,穴里流的水液把睡裤都打湿了,秦以珩才停下来帮她脱掉。 衣服脱完,两人赤身裸体的交缠在一起接吻,啃咬,抚摸,在秦以珩拿了套出来还没拆开时周今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声音突兀。 秦以珩从她身上抬起头,喘息了两秒才缓回些理智,拿过她的手机瞄了眼,“jtn?要接吗?” 周今邈捧着他的脸亲,听到那几个字母后直接摇头,“不用,放一边不用管。” 秦以珩很听话地放在了一边,继续拿起避孕套,刚打开盒子铃声又响了起来,执着地在安静的空间里振动,嗡鸣,他这才反应过来jtn是谁,“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他这样问。 “能有什么事,今天家里就他一个人,而且我也和我妈妈说过了不回家,她是知道的。” 听着响个不停的铃声,周今邈兴致都要没了,伸手去捡放在一旁的手机,轻淡的说,“关机好了,真烦人。” “要不接一下?或许真有事呢?”秦以珩并不急,他是在担心,所以能确认一下最好。 “你确定?”手机在这时候再度安静下来,周今邈仍旧继续说,“我接了可能今晚就不能陪你了。” 这个简腾年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能安什么好心,周今邈想都不用想,他现在在家里肯定吃着醋呢,非要整点动静来打扰她。 秦以珩听完脸颊又红了起来,他有一瞬间犹豫,只是在这一秒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jtn,周今邈看了眼秦以珩的表情,他眨眨眼表示同意,周今邈挑了下眉,接了起来。 因为离得很近,秦以珩能听见简腾年的声音。 他说,“周今邈,家里停电了。” 周今邈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点荒唐的弧度,语气里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置气,“你没事吧简腾年?停电了就睡觉啊,给我打什么电话。”说着,指尖就要去按挂断键。 那边紧接着说,“但是我害怕。” “所以呢?” “你说过的,停电你会陪着我。” 怕黑 中考那年夏天,闷热黏腻的夜晚,周今邈还在专心看卷子上的题目,突然,视野一暗,耳边滴的一声,空调停止了运转——是停电了。 周遭一下就陷入黑暗和寂静里,而今天家里只剩她和简腾年,周今邈叹了口气,摸黑拉开抽屉,找出香薰蜡烛充当照明,刚摆在桌上门就被敲响,她还没应声,门把手已经转动开了。 简腾年站在门外,手里举着的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电筒功能开着,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照得有些苍白,也把门口一小块区域从黑暗里切割出来,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落在走廊地板上。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点燃的蜡烛这时也散开些柑橘和雪松的清淡气味。 “不行。”周今邈想也没想,起身就要关门,门却被他用身体抵住,他一只手撑着门框,手机的光晃了一下,照见他微微抿起的嘴唇。 简腾年没强行闯入,只是站在那里,挡住了她关门的路径,黑暗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他的呼吸,门的嘎吱声还有蜡烛芯细微的噼啪。 然后,简腾年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语速也慢了些,“家里停电了。”他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手机光下投出小片阴影,“我害怕。”他看了眼房间,问,“或者……你可以到楼下来陪我吗?” 周今邈忘记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想的了,她还是拿着那支蜡烛,跟他一前一后下了楼,客厅比楼上亮一些,两人在长沙发两端坐下,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她没跟简腾年说话,只是抱着靠垫,蜷在沙发的一角,蜡烛的气味慢慢弥散,混合着夏天花园里一些的植物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抵挡不住的困意袭来,周今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因为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大放光明,刺得她眼睛一痛,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首先看见简腾年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把不知道哪翻到的扇子,正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扇着风。 见她忽然睁眼,简腾年动作明显一顿,脸上飞快掠过一丝赧然,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周今邈没说什么,睡意未消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抱着靠垫就要往楼上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你怕黑?”她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为什么?” 简腾年抬起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简单的说“小时候,被一个人丢在鬼屋里,吓得不轻,从那以后,就比较怕了。” 后来听妈妈也说过这件事,简腾年小学时被几个孩子欺负,他们故意带他去游乐园的鬼屋,把他一个人留在最黑的角落,自己找了很久才出来,回家后还发了高烧,病了好几天。 “那你怕鬼吗?”周今邈问。 简腾年抿了抿唇,很轻地点了下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哦。”周今邈也点点头,感叹似的说,“那你以后可怎么办,总不能每次停电,都找个人陪你吧。” 这原本只是一句随口的话,但简腾年却抬起眼,很认真地反问,“你不能陪我吗?” 周今邈那时间困极了,脑子像一团浆糊,一边继续往楼上走,一边含糊地应道,“我又不能一直陪你。” “那……停电的时候在我身边。” “嗯。”她困得眼皮打架,根本没细想,随口就答应了,然后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已经全忘了。 牛奶 这种小事也能记这么久。 周今邈到家后看了眼他的脸,还能看见皮肤上残留着没完全褪去的薄红,她没开口,在心里想的是最后一次,因为今晚灌了他酒,所以才回来,下次,不会再为这种弱智的理由妥协。 她去摁墙上的开关,啪嗒几下都毫无反应,看来是真停电了, 鼻腔里哼出一声叹息,周今邈往厨房走,倒了杯水,回头才看见简腾年跟了上来,他斜倚着门框,双手松松地环抱在胸前,沉默地看着她。 “你别跟着我。”周今邈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厨房里显得有点冷,“我要回房间睡觉。” 简腾年没应声,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维持着那个倚靠的姿势看她。 周今邈刚擦着他身侧走过,手臂突然被他攥住,整个人被向后一带,脊背抵上门板,简腾年的气息瞬间逼近,他抬手覆上她的脖颈,指节微微曲起,力道不重,指腹在被秦以珩亲红的那块地方按了按,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看,呼吸几乎喷在她额前的碎发上。 周今邈猛地抬手拍开他的手腕,但是推不开他挡在面前的身体,抬眼去瞪他,“你起开。” “你们做了?” “关你什么事。”周今邈脱口而出这句话才意识到简腾年问得过于直白,问,“你吃醋了?” 简腾年呼吸一滞,这时候还不知道周今邈早就窥破他的心思,只当这是她惯常带着刺的随口反击,也幸好是黑暗,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他也看不清她,不然他一定会做出一些越界的事情。 见他一直没出声,周今邈啧了声把人推开,自己上了楼,她回房不到二十分钟,门就被敲响,然后简腾年直接推门进来,理所应当的说,“不是说陪我。” 周今邈正靠在床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脸上的表情,“这就是陪你,隔着两堵墙,在同一栋房子里,这么多年过去,总该有点长进吧?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简腾年沉默了下,还是进来了,手里拿了杯牛奶,瓷杯的白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将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接着转身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你喝完我就走。” 周今邈看了眼满满一杯的牛奶翻了个白眼,语气疏淡,“要喝你自己喝,爱待就待着,别吵我就行。” 然后简腾年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做。 周今邈划拉着手机屏幕,和一款故意刁难人的小游戏较上了劲,关卡设计得恼人,偏偏文案还写着“别笑,你也过不了第二关”感觉一直在挑衅自己,她玩了有半个多小时,手机都有些发烫,周今邈才终于丢开手机决定不和这个耍人的小程序斗气。 因为玩得有点冒火,嗓子干巴巴的,她瞥了眼牛奶,又看了看简腾年,然后拿起来喝了三分之一。 忘记了是从哪天开始,阿姨买的这一款牛奶味道就怪怪的,带着一股说不清又微腥的后味,她不是很喜欢,所以不怎么爱喝,但是简腾年有几次给她讲题时,就总会给她拿一杯,讲到后面了,那杯牛奶就不知不觉喝完。 周今邈掀开被子躺下,侧过身,最后看了一眼简腾年所在的方向,声音闷在枕头里,“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这次他很顺从的起身走向门外,拉开门,又轻轻带上。 不过他没有离开,背轻轻抵着门板,简腾年站在一片漆黑的走廊里,强压下心里那点对黑暗的恐惧,静静地听着里面极其细微的声响。 他在门外静立了不到二十分钟再次推门进入。 安眠药 房间里,窗外透进来水银一样的稀薄月光,勉强勾勒出床上隆起的轮廓,周今邈已经陷入沉睡了,此刻呼吸均匀绵长。 简腾年极轻地合上门,没发出什么声响,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把柔软的绒面椅子,无声无息地放在她床边合适的位置,然后坐下。 被子被周今邈蹭上来掩住了口鼻,只露出小半张脸,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柔和,泛着睡熟后自然的红晕,几缕碎发黏在颊边。 简腾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完整的睡颜,接着,他替周今邈把那几缕头发拢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温热的耳垂时,停顿了一瞬,很轻地捏了一下,然后扬起唇笑了起来。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看她,用视线描摹过她闭合的眼睫还有秀挺的鼻梁,再往下是微微张开的唇,看了快有五分钟,他周身紧绷的对黑暗恐惧的那股劲逐渐松弛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探入被子里,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很软,带着睡眠中暖融融的温度,然后举起放在唇边亲了亲。 亲完又用脸颊和额头去蹭,眷念地把玩着她的手,鼻子轻轻嗅了下,简腾年嘴唇贴上掌心虔诚地落下一吻而后张嘴含住食指。 温热的舌尖舔过指腹,牙齿轻咬着指骨吮吸,亲得房间水声四起,直到被舔得湿漉漉的才被放开,然后又含住其他手指,一根根舔。 舔完后再次吻到掌心,一点点亲到手腕,简腾年又用脸颊蹭了蹭才放下周今邈的手。 他不害怕周今邈会醒来,因为他知道她睡得很熟很熟——他刚才在牛奶里加了安眠药了。 这不是第一次。 四月的时候周今邈染上了流感,整日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烧得昏昏沉沉的,脸颊是不正常的红,简腾年看她病得难受,说要留在房间里陪她,周今邈连摇头的力气都虚弱,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不要……会传染你的。” 那时候她看起来弱弱的,讲话柔柔的,简腾年一面心疼她一面又很喜欢她生病时对待自己的态度,贪恋她那种无力抗拒,不得不接受他靠近的状态,他很矛盾,既希望她一直是这样又心疼她被流感折磨得无精打采。 后来,简腾年还是去了城郊的寺庙,在缭绕的香火和钟声里为他的邈邈祈福,求她早日康复,少受病痛折磨,回来时,带了一个小小的绣着平安纹样的香包,还散发着干燥的草药气息。 晚上,简腾年将它放在周今邈手里后就在门口守着,这样她要是难受了自己就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进去,就那样傻站着,心里祈祷着以后的病痛都到自己身上,还是不要去折磨周今邈了。 后来她的病渐渐好转,眼神重新清明,态度又恢复从前的冷淡,话也不愿意和他说了。 是在一天晚上,他代替阿姨送去温水和药片,看着她蹙眉吞下,简腾年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因为那不是医生开的药。 在周今邈睡去后他就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就这样看了整整一夜。 在心里,对着沉睡的她,无声又一遍遍地恳求:邈邈,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能不能多爱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