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部分阅读 【小说吧论坛:bbsroushuwu;欢迎来访】 日暮里之寻 作者:sosophi 楔子 铃——铃——铃、铃—— 矮柜上一台旧式的古董电话。室外阳光和暖绚烂,正是风暖日和的好天气。 那电话铃声持久地响着。终于有一只手拿起了话筒。 “oxi oxi。”接电话的男子一袭莲色神官服,背影清瘦修长,却愈显身姿风雅非凡。声音温朗沉厚,说不上来的安心感觉。 “hi,已经平安诞下了孩子吗?”听着电话那头的絮叨,他平苛的唇线弯了一下,清冷的眼神一霎柔和下来。“大人小孩都平安无事?” “hi,我知道了,爸。”他的唇角微翘,恍惚是心情极好的模样。“孩子的名字……”沉吟片刻,他微微一笑。“就由伽叶子来决定吧。”莲青色的神官服衬得男子面容俊秀斯文,清冷淡定。 电话那头传来女子熟悉的笑语。“由我来取名吗?嗯……呐,就叫ka go 吧……我的kago,呵呵。”笑声轻悦,满溢幸福。 听到那声“kago”,男子的脸色却一瞬间沉下,阴晴不定。 他静静地挂掉电话,转身步到和室门口。廊外,庭院的青石板上落了零零碎碎的白花。风一扫过,便卷入风中。清淡香气弥散开来,隐隐扰动那莲色的袖摆衫摆。 男子忽然眉头微摺,仰望着神社门楼前那株高大的御神木。“巧合吗……” ¥¥¥ 蝉鸣声声。神社那株古老巨大的御神木在青石板的庭院落下清凉阴影,偶然风抚叶响,沙沙的声音里,阳光从密层叶缝漏下细碎轨迹,地上光影斑驳。 一切都如此安宁美好。 “kago。”女子温柔的呼唤。呼唤那个趴在树影里看小人书的女童。“又跑到这里来乘凉了?” 她从书里抬起头来,见到是伽叶子,弯唇一笑。“妈!”一身短t恤加短裙,结着白绸带的草帽扔在一旁。绵软蓬松的黑发下,一张圆圆小脸,双颊红扑扑的。想来是因为天气太热。 “妈,你们忙完了神社的祭典吗?” “嗯,是的。”伽叶子颔首轻笑,把女童从地上拉起来,细细拍净那衣物上沾到的尘泥和落叶。扫过一眼那平摊开来的小人书,正是丈夫让她转教给年仅三岁的女童。她的唇角愈弯,笑得温柔如厮。那个男人,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 她收拾好书,牵起女童小小软软的手。“来,kago,我们该吃午饭了。”低眼瞧那脚边小小的脸时,仍是婉然微笑,亲切温和。 “嗯,阿篱也好饿了。”她灿烂一笑,说起话来稚声稚气,一双圆眸弯成月牙,止不住的笑颜仿佛有感染力一般。纯澈的眼底,依稀荡漾着些清浅的琥珀光芒。 伽叶子牵着她慢慢走向和屋。低矮的屋檐下,陶瓷铃铛润洁如玉,随风轻曳,叮叮当当的声音轻悦如悠远诗行。莲色神官服的男子从门内走出来,看到她们慢步过来,原本清冷的眼神柔和了些。“伽叶子,kago,该吃午饭了。” “爸爸!”一声欢呼。女童挣开伽叶子的手,一颠一颠地朝他跑过来。 不待他反应过来,她脚下一磕,已经扑在地上。嘴一扁:“呜~~”小脸瞬间由晴转阴,紧拧着细细的眉,哽咽哭泣。“痛痛……”不一会,一只温厚大掌压在她头顶。眼泪朦胧的当,男子已经走到她身前,把她扶起来。 “呜~~痛痛……爸爸……痛……”她抽噎道,肩膀一瑟一瑟。 “以后走路要看着点。”他温声嘱咐,手指抚上她红红的脸蛋,细细抹去那清澈的泪珠子。“让我看看,哪里磕到了?” 小手一指。“那里好痛!”她哭道。白白胖胖的两条小腿生生多了几抹擦痕,伤口里沁出几缕血丝。已然是擦伤了。 “爸爸带你去上药。”长臂揽过她腰间,他稳稳地抱起女童。朝伽叶子看了一眼。“伽叶子,你和爸先吃。”回应的是她的温柔浅笑。 男子慢步往一处走去,而坐在他臂上的女童仍旧是两手抹泪。 “好了,不要哭了……kago要乖……”他的声音里带着无限宠溺。尽管脸上表情依旧清冷,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半是无奈半是疼惜。 “呜~~真的好痛嘛……”半是撒娇半是哭疼。“阿篱就哭,就哭……” “……”他紧了紧动作,悄悄地,唇角微弯。 他身袭日暮神社,生性清冷严肃,虽致如此,初为人父的他,对于自己骨肉至亲的女儿,血脉相连之密,不知不觉间也是多了几分温和宽容。更何况,是与喜欢之人诞下的孩子…… 他稍稍回头,看向那消失在和室门口的纤细身影,眼神一霎那柔软下来。 伽叶子……这孩子,名叫kago的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女儿,今年三岁。是个爱哭鬼呢…… ¥¥¥ 烛光昏黄摇曳。窗外夜色静谧。 “happy birthday to you ! happy birthday to you ! happy birthday to you ……”几道参差歌声响起,混着参差的拍掌声。一对年轻男女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围着小小的女童,还有她面前的生日蛋糕。“生日快乐!!!kago!!!”唱完生日歌,伽叶子朝她笑道。“呐,现在我们来许愿望喽!许完愿kago才可以吹蜡烛喔——” 闻言,女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静待片待,忽又睁开眼睛,愉快地吹熄了生日蜡烛。老人把照明灯摁开。 “kago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可以告诉爷爷吗?”他眯着睛笑问,一脸慈爱的模样,隐约却像只狡黠的狐狸。 她展颜一笑,张唇欲说,却被人抓住肩膀。一只塑料刀递到她面前。仰脸一看,男子低首,平淡说道:“该切蛋糕了。” 伽叶子抿唇轻笑,而老人一脸郁闷。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于是再没人知道她三岁时许下的愿望是什么,而她自己,随着年月流逝,也渐渐忘了旧事。 “是!”她笑弯了眉眼,快乐地接过那把刀,手握着当勺子使,刷刷就挖下一大块来,移到他面前。“第一块给爸爸!” 奶油甜腻的香气泛开来。他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僵着脸色拿了个盘子兜下幼女给的“爱的蛋糕”。别过脸去,却看到伽叶子抿唇偷笑,目光揶揄。忽又看到那女童殷切期盼的目光:“爸爸,你不吃阿篱给的蛋糕吗?”那圆圆亮亮的琥珀样黑眸定定地看着他,生怕他一拒绝,那双眼睛便会滚滚落下委屈的泪来。 他轻咳一声。瞪那偷笑的二人一眼,然后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僵着手挖了一小块奶油放进口中。 女童展颜一笑。“好吃吗?好吃吗?” 喉头滚动一下,他僵硬地点了点头,看着她再度灿烂一笑,转过身去继续分蛋糕。 “这块给爷爷,这块给妈,嗯……”女童忙碌得极其快乐。“剩下的全是阿篱的了~~呵呵!”她短臂一揽,抱住剩下大半的蛋糕,快乐地笑。 一杯暖热清茶递到他面前。伽叶子挪到他身侧,微微地笑。“不能吃甜食就不要勉强。” 他接过瓷杯,扶着细瓷轻啜一口,淡去口中恶心的甜腻。默然不语,只眼神柔和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搁下瓷杯,右手自袖中掏出一方洁巾,递给伽叶子。“脸脏了。” 女童一脸狼籍,唇角周围尽数沾满了白色奶油。一手圈着蛋糕盒,一手握着大勺子,还不忘回过头来朝旁人憨笑。“好吃……” 三岁的生日,这样度过。 ¥¥¥ 一缕檀香渺然入空,端正跪坐的莲衣男子身后,一尊大佛法相庄严,居高临下地俯瞰迷惑众生。莲色神官服衣摆铺落开来,闭目不语的男子轻捻珠串,淡默不语。 来者一身正服,虔诚一拜。“神官大人,我家孙儿被邪灵所缠……” “前世业障,今生当还。”他淡淡道。邪灵侵体,是业,是命。 “请求大人垂怜,救他一命……”又是俯身大拜。“神官大人……” 不知何时,俯拜之人身后出现白色身影。老人一袭白色狩衣。“是……北条家的人啊。北条守正,好久不见了……” 正服老人直起腰,扭头一看,只见一张笑得眼睛只余弯线的脸。 倏然睁眼,手中的珠串滑到掌心。 北条家的人来求,是业,是命,也得让那业那命见鬼去…… ¥¥¥ 热夏似乎漫长到永无边际。即便是山上的神社,那些林风轻抚带去不少闷热,随之而来蝉鸣喧闹。御神木的树影里,一抹小小的身影头枕树根,睡得脸颊通红。安恬的睡颜被叶缝间落下的光影斑驳,掩不去如莲气息。小小女童睡得安静,恍若世上最幸福之人。一旁的青石板上,散乱堆着小人书,书册摊开,书页哗哗啦啦翻响。 扑啦扑啦的声音轻响,混入风里细微不闻。莲色的衣摆被夏风扰动,起起落落。 一只冰凉大掌摸上那张小小睡脸,轻拍了拍。“kago……”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看到树影里背光而站的莲衣男子那张脸庞,犹带惺忪睡意却抿唇一笑。轻声说:“odosan—”在她揉眼睛的当,他蹲身坐下,把她揽进怀中。 她犹自在他怀中揉眼睛,一脸睡意惺忪,只乖顺地靠在他胸口,听着沉实稳妥的心跳。大眼半睁半阖,脸颊和鼻头都还红红,神色困恼。“爸爸……” 他低眼看怀中那张昏昏欲睡的小脸,牵扯唇角一弯,眼神柔和。“kago,不是说要听我讲经吗?”前几日她在大殿门口探头探脑,偷偷瞧他为神社来客解惑,小脑袋里不知装下了多少似懂不懂的经,还兴冲冲地跑去问老人“什么是业,什么是宿命”。 业。宿命。都不该是小小的她懂的东西。 ¥¥¥ 夜已深,虫鸣啾啾。青灯绽明,一道修长身影印在纸窗,风雅非凡。书架幢幢,纸香书息在空气中绵绵延延。 修长手指拈着书页,僵在那里久久不动。他定定看着那页发黄纸面,微微叹息。长指一动,已然翻过那页,眼眸一转,目光投向窗外。 眼眸一垂。 何谓业?何谓命?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前面十二章节大修,彻底大修,貌似——————重写。嗯嗯,保持前后风格一致,呵呵。 缘起 五百年前的战国。 雪色衣摆在风中猎猎飞舞,瑰艳红的裙摆在绿地上铺展开来,如靡丽的红花。曼殊莎华。女孩撑臂坐在草地上,纤长黑细的发丝被风撩动,丝丝缕缕纷扬。黑,白,红,三色交构出清冷诡艳的图章。 风起。叶叶绿影摇曳不定,树木微甘的气息弥散开来。几片树叶被吹入风里,朝遥远天际卷去。轨迹凌乱。 她侧了侧眼,目光与树上坐着的红衣少年对上。“半妖,吗?”低声说了一句,她回过头,琥珀样的黑眸清亮冷然。垂在身侧的手已移向一旁的弓箭。 “哼!”嗤笑一声。少年蹲坐在树干上,低头看那巫女打扮的女孩,一双纯澈金眸一眨不眨,满是戒备。“你就是人类的巫女?”他的银发荡落,丝丝缕缕散开来,衬得红衣如火。头侧两只白色狗耳抖了抖,看到那巫女居然移开了抓到弓箭的手,掩唇不语。“喂!干嘛偷笑!!!”一股说不上来的懊恼冲上心头,他想也不想就喊道。 须臾,那女孩稚嫩却清冷的嗓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半妖?” “我干嘛要告诉你!切——” 她收好弓与箭筒,慢慢站起来,侧身仰望着树上的少年。清清秀秀的半妖少年,不会掩饰表情,金眸纯澈得恍若夏日暖阳。银发红衣,如此耀眼……她不由得抬起手臂,微微挡住那叶缝间漏下的阳光。手腕下,眼神淡然,无喜无厌,与平时半妖见过的都不同。 如此特别。他低首,怔怔地看着那白衣红裙的人类巫女。明明……才八九岁大的人类女童,怎么会有这么成熟而坚忍的气息? “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她转身离开,红裙在风里猎猎飞扬。 “……”切,不就是人类的巫女,有什么好骄傲的!少年看着那清冷的背影,忽一扭头,忿忿然。几个跳跃,消失在密林中,银发在风里扬起绸滑的弧迹。 十年之后,当那女孩成长为女子,再次重逢,半妖少年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无分毫改变。清清秀秀的少年脸庞,纯澈的金眸里藏不住所思所想。银发红衣,生气勃勃。 相逢时,他仍是躲在树上偷窥,她仍坐在树下, 一袭上白下红的巫女裙。那一次,半妖少年却是为了她所守护的四魂之玉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半妖?”她仍是这般问,忆起年幼时留在记忆中的那张少年脸庞。 “切!凭什么告诉你!”恼了半晌,在她如水清冷的目光中,他终于回答。“uyasha” 看着那少年别过脸去别扭的神色,她的唇角莫名弯起,眼神一霎那不可抑制地柔和下来。连心也是。“我叫,kikyo”生长于彻寒山崖之上的桔梗之花,永世清冰的内心里,始终是,始终是,藏了小小的温柔之所的花时,它也能柔软美丽如厮;摇曳风中的盈弱身姿,承负彻寒的灵魂,其实,始终坚忍又悲哀 她说,桔梗,她叫桔梗犬夜叉,要一辈子记住她喔记住作为普通女子的桔梗她以为,当半妖少年那双灿亮如夏日暖阳的金眸看着她时,她真的以为,那阳光会是她一生的救赎 命运的红线,自此纠缠罗结。 ¥¥¥ “犬夜叉,把四魂之玉留下!!!否则……”女子清冷的声音早已不复淡定,杂了几分颤抖,黑亮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那红衣少年纵跃的身影。 “可恶!!!桔梗,不是说好了吗??!!”少年紧抓着那四魂之玉不放,扭过头来忿忿地看着白衣红裙的巫女。纯澈清亮的金眸被怒火燃烧得灿亮,像阳光一样耀眼。依旧是那么生气勃勃,一如最初相逢之时。 她愈发拧紧了眉,握弓的手收紧五指,勾着弦的手指加大了指力,一张弓被使得崩崩响,隐约有断裂的趋势。听到少年那句“不是说好了吗”,琥珀样的黑眸蓦然转为深沉,溢出深深的恨意来。身下红裙滴滴嗒嗒地滴着血水,与裙摆的红一混,愈发显出诡艳来。 “犬夜叉!!!”一声怒斥,那箭已经直直射出,挟着蓝光往半妖少年而去。雪白的箭翎轻颤。蓝色光晕里,那张清秀脸庞转过来,一脸怔然,忽而又现出安心的神情。 “是吗?这样……也好。”盈圆的魂玉自他手中滑脱,掉在泥地上滚了几滚。少年已然被巫女射出去的箭钉在巨大的树干上。 半妖少年的睡脸安详,唇角隐约弯起,带着淡淡笑意。 “犬夜叉……”明明想要射出的破魔之矢,就算是净化之矢也好,怎么可以是……怎么可以是……封印之矢……持弓女子慢步走过来,拾起了那枚圆玉,忽然瘫软坐下,抬头怔怔地看着树上少年安静的睡脸。“犬夜叉……”她是恨他的,是恨着的,无比痛恨着。 …… “啪!”黑屏。 少年怔了一下,抬起头来,怔怔地仰望着面前站着的女子。“姐姐,你……”干嘛啊!!!正看到关键的时候,她居然就这样子——清清秀秀的脸上浮起明显的懊恼。 被他称为姐姐的女子挡在电视机前,拧眉不悦地看着他。“草太,我叫你那么多次都没听到!”她凝着一张脸,抱胸而立,居高临下地瞪着少年。 “姐姐,我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呢——真是的,就只剩下后面一点点了,也不让人家看完。”他仍是喃喃抱怨道,探出身去想要拿小几上的遥控器。 一只纤白的手夺过那方盒。她双手叉腰瞪着呆住的少年。“草太,明年就是升学考了,怎么可以沉迷在这种泡沫动画剧里——真不明白,你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居然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的东西。”自己迷着也就是了,还常常在她面前叫嚷着动画里的名字,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人,再么就是拖着她一齐看这种没营养的泡沫剧。 草太这弟弟,究竟是怎么了?小时候明明很懂事的,难道……她一挑眉,想着某种可能性。难道是青春荷尔蒙分泌失调,他的叛逆期推迟到来? “hi hi——我知道了,姐姐。我是做完了功课才看的。可不可以别再……”他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瞥着她。“平时学习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才有点娱乐时间的……” “草太……”看到少年恳求的眼神,她的心一软。把遥控器放下。说话语气软了许多。“小瞳刚才打电话给你,说待会会过来找你一起做功课。” “……”他慢半拍才消化完接受的讯息。 看着少年那付呆呆的模样,她唇角微弯,转身看向和室门口。“啊,突然想起来,那通电话已经是十分钟前的事了。小瞳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好像有提到说,已经在山下了呐——”目光一移,落在少年一身褚色睡衣上。“草太,你确定要这样见女朋友吗?” 那褚色睡衣上缀着雪色条纹,犹拦着几个褐色小熊的身影。 门铃叮叮咚咚响起。隔着一道门板,传来少女清甜的声音。“goi,打扰了。” “姐姐!先别让她进来啊~~~~要是这付模样被人家看到……”他可糗死了。少年已是双颊绯红。 “请进,门没关。”她微微一笑,扭头一看,少年慌慌张张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口。 他叫日暮草太,今年十八岁。一张脸清秀耐看,与女子如出一辙,时不时荡漾着清浅光芒,笑起来的时候极有亲和力,让人不由地心生暖意。是个温和有礼的少年。 而她……女子侧一侧头,看到立柜的玻璃推门里印出自己的影子。那张脸有着清丽的轮廊,眉眼干净,纯澈的眸底染着琥珀般剔透的褐色,眼角不笑也翘。长发已是过膝,纤长柔细,润泽如檀木。 她是日暮篱,kago。日暮神社第三十五代继承者与,守护者…… 推门进来的少女俯身摆好自己的白布鞋,一抬头,女子温然的笑颜就在眼前。羞涩一笑:“姐姐,我来了。”少女一头蓬蓬软软的长发披落肩上,大眼圆圆,鼻头圆圆,唇瓣粉嘟嘟,只下巴稍尖,活生生如洋娃娃一般可爱。 “草太在自己房间。”她回应似地轻点头,往厨房走去。越过少女身边时,顺便朝她温然一笑,安静如莲的气质弥散开来。“中午就顺道留下来吃饭吧,小瞳。” “嗨。”轻应一声,她提着肉书屋,慢步离开,连背影里也带着乖巧恭顺的气息。 ¥¥¥ 她趴在窗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扯住湖绿色窗帘的一角,懒懒地拉扯。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动她蓬软的刘海,吹得窗帘起落飞扬,如涨满了风的云朵。柔软如厮。少女垂下明眸,背后一声呼唤叫她蓦然回头,平苛的唇角牵出淡婉一笑。 “小瞳。”白t恤的少年慢步过来,唇角噙着温和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你来了。” 她微笑点头,不意间错开与他相接的目光,已然双颊微熏。“嗯。”从肉书屋里取出笔盒与习题本。“草太,我还有几道题不太懂……” 他走到她身侧坐下,翻开本子,认真地看起来题目来。她仰脸,偷偷瞧着少年温和的侧脸。目光一直从他细细纤纤的眉滑下,滑过那不笑也翘的眼角,滑过琥珀样的眼瞳,滑过俊挺的鼻梁,滑过微弯的唇角,滑过尖尖的下巴……无限眷念。 “是这里理解错了。”他突然回过头来,温和一笑,指着本上某处。低下头去,执笔写起来。“小瞳,你看,这里应该是这样的……” “嗯。”她微微一笑,视线落在他的笔尖。两个人一开始就约定好了,要一起考上东大的,这约定……应该能实现吧。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想做呐……神啊,请给她多一点时间吧……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不经意间,她落在少年侧脸的目光柔和如水,神情淡而温雅。 友聚 泡沫堆满了流理台的洗碗盆。窗外正是盎然的早夏时光,绿意层层,阳光绚烂和暖。御神木开花了,一朵一朵雅致的白花被风吹散,散入天际。她背对着厨房门口,低头认真地洗漱着用过的餐具。 门外,少年少女一前一后走过。 “姐姐。”草太唤了一声。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与些同时,他身侧的少女也是羞涩一笑,点了点头。“姐姐。” “要走了吗,小瞳?”她的手还浸在水中,沾满泡沫。身前围着洁白围裙,眉眼安然微笑,极是温婉淑慧。 “嗨。”她轻应一声,微微躬身。少年已经扶着她的肩。“姐姐,我送小瞳一趟。” 她点了点头,重又回过头来忙自己手上的事。雪纺纱的及膝裙,腰际结了朵淡青色的蝴蝶结,过膝的长发被挽起,发束随着裙摆晃荡。纤细的背影在底衬的夏光里,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门推开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室内突然热闹起来。 “哟!草太,赶着出门吗?阿篱呢?你姐姐在家吗?”熟悉的爽朗女音响起。 “啊嗯,这位少女真是可爱呐——是草太的小女朋友吗?”少年少女的脸蓦地腾红。她往他身后躲了躲,避过对方那精明的探寻目光。 少年似乎怔了一下,护着身侧少女往外移。“由佳姐姐,绘理姐姐,美代姐姐,你们来找姐姐?她在家。啊,我还有事,先走了。玩得开心。” 话语落下,他已经扯住一只纤白细腕,往神社门楼跑去,眼看着已消失在阶楼下。少女那百褶白裙飞扬起来,翻腾不定,恍若蝴蝶悠羽。三名女子不约而同地扭头看那一对少年少女,唇瓣微弯。 跑开好一段距离之后,少年才停下来,已是脸颊绯红,也不知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赧然。少女微微躬腰,细细喘气。双手撑着腰侧,细眉淡拧,似乎有些难受的模样。 “小瞳……”草太低头,怔怔地看着她微白的脸色。双手伸过去,把她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暖暖的体温一时溢入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里。“怎么了?” 她挣开眼皮,看到一张担心的脸。微微一笑,弯起了明眸,悲伤四溢,眷念无比。“我……草太,我的病……” 他静静地看着她。“……” 扑哧——她突然咧嘴一笑,狡黠至极。“baga,草太又被我骗到了呢!哈哈——”已经喘匀了气,呼吸回复正常。她一时笑得极是灿烂,眉眼弯弯,一把扯住少年的手,拉上他就往山下走。“好了好了,我们走吧。草太不是答应送我回家吗——呵呵。”又是一抹灿烂笑颜。 他微微怔愕,然后放下心来,牵扯着唇角逸出一抹温和的笑。底下,手轻轻交握,十指交缠。“嗯。没事就好。”方才自心底一滑而逝的不安也被暂且压下。 两人并肩而行。 …… “so da……姐姐还是没能恢复记忆吗?”她轻声问。 “嗯。即使是看了《犬夜叉》,也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轻轻拧眉,有些忧虑。《犬夜叉》是藤田由佳所在的ic株式会社所出品的一部热播动画,已经在杂刊上连裁了十年之久。而他是那部漫画作者的秘密顾问,日暮神社,四魂之玉,犬夜叉,全源自于那些发生过的故事。 “姐姐,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的……”deo,十年前突然出现在食骨之井底的人,一觉醒来之后,却似乎忘记了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记忆。和狗哥哥的交集,和战国时代的牵绊,怎么突然就……断了呢?于是他萌生了将让那些故事重现以让她恢复忘记的念头。于是有了《犬夜叉》。 十年过去,漫画即使完结,他却不知道结局为何。这故事应当,如何完结…… 他拧眉再拧眉,眉间忧虑。抬首见到那忧虑的神色,她微微一笑。揽住他的手臂,轻轻靠了上去。“草太。” “对不起,跟你在一起却说这些事……” “iie。”她轻轻摇头。“我喜欢这样子的草太” 他脸一红,低眼看少女时目光温柔。 她唇角微弯。喜欢听到草太说自己的事,虽然是在说自己的事,deo,草太的心却总是在体贴别人。能够被草太关心的人,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能被这样好的男孩子喜欢过,何其有幸…… ¥¥¥ 午后的阳光铺在神社的御神木上,在地上落在一大片的绿色阴影。树下摆了一张白色的圆桌,几张白色的藤椅,几人坐在树下谈天。圆桌上放着几盘茶点,一壶熏衣草花茶,几个茶烟袅袅的莲青瓷杯。阴影在几个女人身上造成奇特的风景,略带阴诲而又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大波浪卷长发的套装女子倾身向前,动作优雅地搁下瓷杯,重又安适地倚回椅背。淡笑。目光移向其他两人。“对吧?” “说来说去,最忙的还不是你,由佳。”微微一笑,她拈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额前的刘海修剪得俐落齐整,发下一对清亮有神的大眼,偶然滑过慵懒光芒。 “绘理说的对。你常年出公差不说,今年阿篱的生日也错过了呐——这样的由佳都是让人伤心。”她提起砂壶,往瓷杯中倾注满清绿的茶液,扶起轻啜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略圆,一拧仿佛就能掐下粉来。“就连这次回来度假,也是度婚假。” “呵呵——”被两人说道的由佳但笑不语。桌上一张婚柬艳红喜庆,映染的金粉与树顶落下的细碎光斑交织成绚烂。 絮絮叨叨地说了会话,其他三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偷眼瞧那默然女子的侧脸,皆唇角弯起。 “天气……真好呐。”轻声叹息,尾音悠长。她仰脸看头顶上的御神木,右手擎着的瓷杯里茶液温热,泛着烟缕。星星碎碎的光斑投身在她清丽的脸上,形成一圈绚丽的光轮。安睡如莲的气质弥散开来,一双琥珀样的黑眸微微眯起,眼角不笑也翘。 “总感觉……”由佳低叹,迟疑着开口。 绘理接口,低低叹道。“阿篱越来越漂亮了呐……” “或许,确切地说,”美代拧了拧眉,更正道。“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年少时那个活泼开朗带着些火爆烈性的阿篱,已经成长得如此温和内敛。以前或许如灿亮的火焰一般闪耀在她们面前,紧紧抓住旁人的视线;现在却如真水无香,又或是温润如玉,那柔和的静静绽放的光华,让人舍不得离开视线。 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安静到如此吸引别人的目光。这样无痕无迹无声无息的改变,亲密如她们居然迟迟没有察觉,终于发现这个事实时,多少是有些怅然的。旁人的改变与成长,随之的,也有自身的相似局面。 被议论的人却自适安然,静静喝着手上的花茶。笑意也是安静的。 “阿篱,你厨艺又好,相貌又好,个性更是好得没话说,唉——”由佳撑着左脸,略是羡慕略是苦恼地说起来。“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有那福气娶到你?” 绘理微微一笑。“即使同为女人,也真的是很嫉妒守护在你身边的北条……”话一出口,她已是微恼。 “goi……”对不起说得太迟,美代明白,那句无意间的“北条”的姓氏已然让她想起那个人。 她勾着瓷杯的手指曲起,眼神愕了一下。低下头来,淡默不语。那个人……那个名叫北条竹也的,是她的禁忌。除非必要,否则从来不愿提及。 “goi。我忘了阿篱你……” “没关系的。”她抬起头来,朝三人微微一笑,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笑颜清丽温婉,如暖阳初绽。不复记忆中那抹灿烂如火的热,却也是暖暖的温和如水一般荡漾。“我和竹也,是朋友。”中间,她的语气明显顿了一下。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对北条竹也的感情,是尊重,是欣赏,甚至是对他那份无望执念的心疼,但绝不会是爱。幸而他也从而挑明这种状况,索性她便装作不知。那个默默守护了她十年的男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不离不弃地看着她,只看着她。然而,她始终无法回应任何,对他对她,都是一种残忍。 三人放下心来。忽然,美代喃喃自语起来:“记得国中的时候,我们四个人约好,将来长大要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一起恋爱,一起结婚,一起进教堂的……” “deo……”阿篱搁下瓷杯,歪了歪头,目光揶揄地一一扫过三人。唇角微弯。“美代,十九岁未婚先孕,早早被人娶回家金屋藏娇了……” 圆脸一红,将要冒烟的模样。 她目光一移。“绘理,鉴于日本国内目前还没有开放到接受同性婚姻这一点,想必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走进教堂了……” 那齐整的刘海下探起一双清亮凤眸。满不在乎地说:“嗯哼,谁在乎那种形式上的东西了……我和她都觉得麻烦。” 好吧。她了然地点头,再看向最后一位好友。“还有由佳……”那波浪卷长发的美丽女子抬抬眼皮,弯唇浅笑。下一瞬,笑意弥散,消失无踪。 “由佳,这种商业联姻,真的是你要的吗?” 四人一时沉默。最是心软的美代已红了眼眶,提起砂壶分别为四人一一斟满茶液。“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些……”其他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她。 “明明就是你先提起的。”绘理瞥她一眼。 “soga soga——”由佳抿唇,附和道。 阿篱只微微一笑,目光投向天际。莫名地眼角微湿。昔时好友,如今各自踏上自己的道,无论幸福与否,都得依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走不到终点。年少时的约定,如在一季里绽放过的八重樱,层层叠叠的花瓣唯美掩饰的,是终将无声凋零的凄凉。 所谓的业,所谓的命,便是如此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字要提醒小so喔,呵呵。 提亲 北条家的日式庭园绵延百里,占地极广。雅致和风与悠久历史,使它成为东京活博物馆。 榻榻米上的人低低咳起来,气息孱弱。咳、咳咳——咳—— “爷爷!”“爸!”两道男音同时响起。焦急的目光同时落到老人身上。 俊秀青年与中年男子相视一眼。然后他挪到榻榻米前,扶起咳个不停的老人。中年男子已经倒了杯清水递过来。“竹也。”待北条竹也喂他喝下些润喉的东西,老人总算止住了咳。他已经缠绵病榻半年之久,久咳不止,内里都被掏空,看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呼——”长长吁出口气,他推开了青年的扶持。“这付身子骨不顶事了——” 中年男子端正跪坐,双手撑在膝上。听到他这句感慨。“爸——” “您老别这么说。”北条竹也温声道,笑意温和。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眉目干净斯文,俊朗温润。脾性好,在事业上已是小有作为。不倚靠北条家族。 “都这把年纪了,也该是入土的时候了。” “爸,安斋叔叔也与您一般年纪。”还不是身子骨健朗。 青年默然无语。 “竹也啊,眼看着我这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爸——”声音里已经多了无奈。“只是偶染风寒罢了。” “你!”北条守正抬起眼皮狠狠瞪他一眼。脸色多了绯红。“臭小子!你这臭小子!” 青年温和一笑,低首默然。 老人一翻身坐起,长叹一口气,定定地瞪着他。“好了,既然戏被你们拆穿了。” “竹也,我本想趁着自己身子骨健朗,向日暮安斋提亲,定下你和阿篱的亲事。好喝你那一杯喜酒——” ……(回忆) 檐下长廊寂寂,叶影森森。茶烟渺然入空,水声响起,北条守正执壶往对方杯中倾注茶水。 “我今日请你来,咳咳——”掩唇轻咳两声,止住喉间痕痒。“是为了竹也那孩子。” 日暮安斋扶起细洁瓷杯,轻啜一口。 “竹也喜欢你家阿篱十年了。那孩子对她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 廊下,西装青年脱下皮鞋,上了木廊。见到他们,慢步过来。躬了躬身,笑来温和有礼。“爷爷,日暮爷爷。” 北条守正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我代他向你家阿篱提亲。安斋老爷子,当着竹也的面,表个态吧。” 日暮安斋垂眉敛眸,淡然不语。 青年面上微愕,目光在两位老人之眼来回。最后,他双手撑在膝上,微微颔首,行了一礼。“爷爷,请不要再为了竹也的事担心。” 爷爷,虽然我敬称您为爷爷…… 虽然我继承了北条家的姓氏…… 却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事实。竹也只是您的外孙,并不算是继承北条家的血脉,不是真正的北条家的人…… 我知道您说过,只要是北条家的要求,日暮神社都不能拒绝。虽是如此…… 这样的姻缘,这样强求。并非我所愿…… ¥¥¥ 一推开封闭的木窗,窗外便灌进清凉的风来,窗外绿光盎然,连同室内的尘埃也恍若染上了早夏的绿意。窗台上落满尘土,几朵风中散落的白花被卷入,飘飘然然落在上面。小花五瓣粉嫩纤白,衬着淡黄的花蕊。淡淡的香气一霎弥散开来。 纤白的长指探了,拈起一朵白花,凑近鼻端。不笑也翘的眼角愈发弯起。她的眼神柔和,唇角微扬,淡笑。忽而鼻间呛入尘灰,捂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部分阅读 打了个喷嚏。 白花悠悠然然自她指间滑落在地。 阿篱揉了揉发痒的鼻端,垂下双臂,扫视那幢幢书架,眼角抽搐。“这藏书阁究竟多久没打扫过了……”尘霾堆积在书架上,隐约散发着尘泥气味,混着书香纸香,有些刺鼻。 深吸口气,她捋起两袖,开始浩大的打扫工程。 她是日暮篱,今年二十五岁。于上月生日那天继承了这拥有着五百多年历史的古老神社,成为第三十五代守护者。而藏书阁乃是神社禁地之一,独有神社持有者能进。在空缺了二十年之后,阁子重启。 白色狩衣下摆扫过门槛,老人慢步进来,负手环视,扫过焕然的书室。一卷一卷古旧书籍排在书架上,尘埃扫去,纸页已经发黄发脆。犹有那特别的娟质说明着它的历史犹久。 莲色神官服的女子忙碌在书架间,纸拂尘时不时扫荡过架上,尘埃飞扬。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洒落她的侧影,朦胧模糊,恍惚是笼在光晕里。安静如莲的气质愈发明显。 倏然转头,一双琥珀样的黑眸看向他。微微一笑。“爷爷,你回来了。” 日暮安斋略略颔首,走到角落某处,随意抽出一本古籍,摸摸书面,指腹拈过,洁净无尘。满意地点头。“阿篱,以后这藏书阁就由你负责看管了。”他把书随意塞回,转身朝她说道。 “我知道。”她继续扫净架上灰尘。“这也算是神社继承人的责任之一吗?”deo,为什么只有她能进来,妈妈和草太却不行?她垂了垂眸,有些疑惑。又摇了摇头。“真是奇怪的规定。” 日暮安斋的目光精明,扫她一眼,移向窗外,唇角凝笑。“kago,神社的一切存在,都有其合理之处。慢慢……你就会懂了。”他已经苍老,沧桑,同代故识陆陆续续过世。他也差不多到了命途终尽之时,惟独放不下的……是她。 日暮安斋转过头来,深深看一眼书架下的身影。她正扶着书脊,小心翼翼地把他刚才动过的书推回原位。 “阿篱。” “嗯?”她侧过身。 “北条家的老爷子快不行了。” 她垂下眼眸,沉默许久。微微躬身。“是,我知道了。”北条守正跟日暮安斋是故交了。虽是如此,两家却非常少来往。直到,她成年之后……那突然带着一卷族谱出现的老人,那个家族历史与日暮神社一般久远的北条家长,那个纠缠着要与神社结下姻亲的人,终于也要过世了。 已经无法再装作全然不知他的病疴。 北条守正。北条竹也的爷爷。 “他希望临终前,能看到你和竹也那孩子的姻缘圆就。” 她猛然抬头,震惊地瞪着他。“爷爷……”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我什么都没说。” 他慢步离开,一如慢步而来之时,身影苍老,掩不住的沧桑。岁月在他身上烙下痕迹,把原本俊朗的样貌皮表褪得面目全非,只剩这一付鸡皮鹤发的旧皮囊。偶然间转为深邃清明的眼睛,却睿智得让人无法言语。其中,藏了多少私隐。 “是那孩子自己拒绝了。” 疏离 北条守正过世了,如此突然。清晨入内服侍的家仆发现老人端正跪坐在小几前,几上是那付摊开的族谱。老人执起的指尖,落在绢质的纸面上。kago……北条家族谱上,五百多年前名叫kago的女子。 乍得老人死讯,北条族人虽是吃了一惊,想及他半年病榻之间久待,已是了然死讯虽是突然,丧事操办得却是有条不紊北条家秉承古礼,丧仪繁琐,此次又是北条家大家长北条守正的丧事,更是肃穆奢华 荷花灯盏在奠下散发着柔和光芒,偌大的灵堂安静肃穆,北条家子孙分列跪坐在堂下,各自身着黑衣,答谢前来慰探的人北条家业极大,但子孙不多,传到而今,只剩三系北条竹也乃是北条守正三女之子,可惜他幼失双亲,怜其孤怜,遂被过继到了北条守正长子北条筱助名下,即是那日的中年男子 丧事已经过了通夜,告别仪式过后,北条守正的遗体便要运往火葬场。北条家发出讣闻,日暮神社也在其中 来往的人来往不定,厅内只余轻巧的脚步声,以及明烛燃烧的噼啪声。北条竹也跪坐在北条筱助身后,低垂着头,神色淡肃。突然听得周围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一怔,微微抬头,看到一老人一女子一前一后地进来。正是熟悉的颜面。日暮安斋,日暮篱。 日暮安斋仍是一身白色狩衣,前来参加故识好友的丧礼,面上略带哀思。走到祭坛前略略躬身,便退到一旁,让身后跟随的女子上前。她微微躬腰,黑色的长振袖和服极是合身,拢在宽袖底下的手交叠身前,颔首之时漏出的一缕长丝垂落脸侧,更是神色安然,身姿盈盈。不悲不喜的目光与后面的俊秀青年有一瞬的相接,然后淡淡移开。她一身令人惊叹的清雅安然,正是众人目光焦点所在。 自她进来的一霎,北条竹也的目光已经胶着在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看到她待了不多时,便跟着日暮安斋离开,他动了一下,欲起身却被前边的北条筱助按助了手。他轻轻摇了摇头,脸色肃然。“跟我来,竹也。”北条筱助低声说了一句,起身悄悄离开。 他拧了拧眉,再度朝门口望去,只见她若有所觉地转身,微微弯了弯唇角,便随老人出去。“阿篱……”原本凝肃的眼神温和起来,拧起的眉舒展,直到看着那道纤细身影消失在门后,他这才起身,悄悄跟上北条筱助。 ¥¥¥ 北条筱助一路无话,只领着他往北条守正住过的和室走去。他让青年自己在小几前坐下,而自己去不知自房间的哪个暗格角落取出一长条木盒,郑重地放在几上。 “爸?”北条竹也低眼看几上那长条木盒,微微诧异。 中年男子微微垂眸,一脸平和。他自斟了杯茶,却是冷的。扶起瓷杯轻啜一口,甘涩的茶液难以入喉。抬起头来,温和地看着青年。“竹也,老人家已经过世。你也不必再勉强自己……”再勉强称他父亲。抚育了这孩子二十年,他又岂会不知。这孩子身上所承续的血脉里,既有北条家的温和,也有亲生父亲那一脉的骄傲。如此骄傲,宁愿孤怜,也不愿认他人作父。 北条竹也只垂下了眼眸,微微地笑。“是,舅舅。” “这是你外祖父留给你的东西。” 他默然不语,并没有去碰那木盒。他不愿从北条家得到任何东西,这二十年的亲情浸润已是对他的莫大恩赐。 “竹也……你这孩子……”北条筱助搁下瓷杯,轻声叹息。“我知道你不愿意拿走这个家的任何东西。但是……这礼物是我爸十年前就决意留给你的一片心意。” “里面是什么?”北条竹也探出长指,轻轻摩挲着木盒外表。桐柚木的材质,极是古朴雅致,显然有些年岁。或许,跟北条家五百多年的历史一般久远。 “画轴。”北条筱助垂下眼皮,沉声说道。“北条家祖先留下的画轴。”他看着青年慢慢推开盒盖,从中取出一卷长长画轴。他看着青年握着画轴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抬起眼来定定盯着自己。 画轴被推开,哗啦一声展开,落在几上。 北条竹也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猛猛一扯,硬生生泛起疼痛酸涩来。他慢慢低下头去,慢慢抬起手来,慢慢抚上自己的眼角,指尖慢慢擦拭着眼角,慢慢溢出湿润泪意来。 北条筱助微微一叹,小心翼翼卷起画轴,重新放回木盒中,推好盒盖。“竹也,这东西是你的了。如你所愿,今后你与北条家的遗产再无瓜葛。你不再是北条竹也,做回你自己吧。” 他起身离开,临出门前,回过头来深深看一眼那俊秀青年。男子的颜面俊雅温文,一双棕眸如琉璃似剔透温润,已教人心生亲和之感。加之由内自外散发的温和沉稳,更是如谦谦君子一般。君子为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换上和服正装,能不似位温文温润的战国贵公子? ¥¥¥ 檐外草木森森,风里不时有几叶粉蝶翩翩舞过。纵是人世生死轮回,悲喜更替,草木虫鸟无识,仍是自在安然。北条筱助慢慢走过长廊,不经意间看到那站在廊下黑衣和服的女子,怔了一下。迟疑片刻,他脚跟一转,朝她走去。 “巫女大人。” 她慢慢转过身来,看到一张熟悉的淡笑脸庞,微微躬身。“北条伯父。”北条筱助也算是看着她长大,记忆中,这男人却是比自己的父亲温和许多,每次见到,总是对小辈笑得极其亲和。以前那个会笑着叫她kago的男子,如今知道她已承继了神社,举止言行间却是恭谨起来。 北条筱助静静看着面前的和服女子。恍惚间,眼前朦胧,竟是透过那样一双有着不笑也翘的眼角的琥珀样黑眸,看到了那始终端着冷然俊颜的人。这双琥珀样的黑眸,这样不笑也翘的眼角,日暮家的姐弟,日暮篱和日暮草太,倒是与那人如出一辙。她的父亲…… 那个人,却是去了哪里?再不曾见过。二十年之久的杳无音信。出尘脱世如他,那个记忆中总是穿着莲青色神官服的男子,那个人…… 阳光自檐崖落下来,光线的轨迹在空气与尘霾里隐约可见。早夏的树影晴翠连芳,她纤纤身姿,淡淡挽着手,身姿盈盈。原先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小女童,整日穿着t恤短裙,喜欢在偌大的日暮神社里四处乱窜,身形一窜便撞进了那人怀中。他已为人夫,已为人父,清冷的性子不改,却多少柔和下来,落在幼女身上的目光温和。 “伯父?”阿篱微微拧眉,有些迷惑地看着眼神迷茫的北条筱助。“伯父?”她又唤了一声,唇角微弯。安然亲和的笑意逸出,又与他记忆深处偶然一瞥那冷颜男子倏然而逝的温和笑意重叠无二。 北条筱助静静移开了视线,再不敢去看那张颜面。无声叹息。他侧了侧身,看着天际。“怎么没跟你爷爷一同回去?”一时便忘了那句“巫女大人”。 “是爷爷让我留下来帮忙的。”她微微一笑。“伯父,丧父之痛,请您节哀。如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 北条筱助淡笑。北条这个姓氏,对于日暮神社来说,是一个约缚。只要是北条家的人来求,便是业命,日暮神社也不得更改。然而,对于北条家的人来说,与日暮神社之间的联结,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日暮这个姓氏,却是北条族人一代一代宿命的牵绊。她应当做的,不是靠近,而是远远离开,走得远远的。最好划下一道鸿沟,老死不相往来!!!但却无法拒绝。 为了竹也那孩子。 “那就劳烦你了,巫女大人。” “伯父。”原本交叠的手紧紧绞在一起,她低首。“我必尽我所能。”承续神社不久,她便辞了工作,每日专心于神社的各项繁琐工作。这一承一辞之间,却仿佛与北条家之间的情谊也辞去了。与北条竹也极少见面,从前在他手下工作时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却连看着她长大的北条筱助也只称她为巫女大人。 如此疏离。 回归 一铲一铲的泥土泼下,填满了瓷白的骨灰瓮。看着那洁瓷一点一点消弥在泥壤之下,北条族人沉默无语,表情肃穆。死者当安。她看着他们把墓碑小心翼翼叠上,微微颔首,朝侧面的北条筱助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慢慢离开。丧事落下句点,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才走出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男子温润的呼唤。“阿篱……”俊秀青年从后面快步上前,低头看她的脸。“我送你。” 阿篱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沿着北条家墓园那曲曲折折的石径慢步行着。他静静走在她身侧。那么巧,小径的宽度刚好够两人并肩而行,各自的臂间隔着三寸的距离。仅仅三寸的距离,他却始终无法靠近。 墓园占地极广,小径曲曲绕绕。园中遍地齐膝高的植株,长细茎叶,绿得极其肆意。远远望去,如绿丝绿线密密织出绸网。 她仍是一身沉黑的长振袖和服,领口处叠出的深衣洁白如新。穿在旁人身上如此哀伤的颜色,到了她那里,却是安静如莲一般的气息。他今日也换了一身沉黑的男式和服,修长清朗的男子愈发沉稳起来,若是唇边多许清和笑意,能不似谦谦贵公子般温润如玉。这样两个人并肩行在绿海之间,恰如情侣般身影契合。 阿篱慢慢前行,偶尔目光扫过那绿绸绢织般的植物。“种了这么多……都是……”曼殊莎花。 北条竹也的目光落下,微微掀唇。“是红花石蒜。它的药用鳞茎含有多种生物碱,如石蒜碱、石蒜胺碱、加兰他敏等。具有祛风消肿、解毒抗癌作用。” 她的唇角弯起。“竹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看到什么,总能说出它的好处来。” 日暮同学,这橙子给你,它里面富含维他命c,对于身体很有好处的—— 日暮同学,这是天竺葵,它的花香有凝神静气的效用—— 日暮同学,听说你感冒了。我查了一下医书,它说吃韭菜对感冒患者很有效,你回去试一下吧—— 日暮同学…… 日暮…… 日暮…… 日暮…… 阿篱…… 阿篱…… 阿篱…… 他的关心越来越明显,他对她的称呼也越来越亲密。由起初的日暮同学,到日暮,再到阿篱。她并不是冷情冷性,渐渐也被他的喜欢感动,虽然无法回应对等的感情,却也无法狠心推开。那样温柔的人,由少年成长到男子,十年之久,始终守护在她身后。 但是……两人的记忆出现巨大落差。 “因为很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医理方面的知识,希望能够……”他唇角的笑散去。“阿篱以前,经常生病。似乎,身体很不好,得过很多奇怪的病……” 你是阿篱的同学啊…… 是、是的。请问日暮同学的身体怎么样了,病得很严重吗?我能否去看望她…… 啊,嗯,这个嘛……阿篱得的是少年老衰症,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啊哈哈……你也知道的,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种病,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日暮同学……病能医好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 因为担心,因为关切,想要更加靠近,想要看到她每日健康明朗的笑容,所以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医理。不知不觉,便成了一种习惯。他微微一笑。“不过现在好像不会了,呵呵。阿篱现在,很健康……”教他再难找到借口去关心她。站在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如何关切,他对她的感情总会无所匿形。她的婉拒再明确不过。 “竹也。”阿篱垂下眼眸,淡淡微笑。“谢谢你……” 北条竹也苦涩一笑:“阿篱,你总是知道……怎样的话最伤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谢谢。若是陌不相关,若是没有情障在前,人与人之间又如何能互相伤害。 所以他说,她总是知道怎样的话最能伤人。 沉默间,两人已经步出了墓园,对着山间公路无语。山间公路盘旋,路边山崖上伸出枫枝枫桠,遍山植了秋枫。时值早夏,此山还是绿叶森森,待到秋至,却是一片火红景象。前些年,北条竹也曾经特地带她来这边逛过,两人各自推着脚踏车,慢慢走过山崖下。那枫红枫落,在阿篱记忆里占了好大一席地。 ¥¥¥ 阿篱深吸口气,往前迈出一步,与北条竹也错身而过。转身看着他:“竹也。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坐公车回家。”在他的坚持下,他陪她上了公车。 他坐在她的身侧,双手叠在膝上,安静无声。她扭头看着车窗外移动的风景,垂眉敛眸。 那天,她才知道,原来他是喜欢她的。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不是一般的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想要牵手一辈子。她有一瞬间感动,甚至,差点被打动了。只是,他那句“以前阿篱说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所以选择守护,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叫她的心冷彻。 两人的记忆,出现巨大落差。一直深深埋藏她心底的不安,就这样被他一句牵扯了出来,牵扯出一连串的迷茫和迷惑。她再无法接受,再无法坦然。 北条竹也从来不知道,是他自己轻手毁了和她之间的一丝一毫的可能。 “我听说了,竹也。你……拒绝了北条爷爷。” “……嗯。” “其实,你应该自私一点的。北条家的要求,日暮神社从来不能拒绝。”确切地说,是不能违抗。这是她承续神社之后,才从爷爷的口传面授里知道的。据说是,日暮神社的规矩。 他侧眸看向她。她扭头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温柔而又……哀伤。“阿篱,我怎能强求……” “竹也……”她慢慢转过脸来,定定地与他对视。 他的手摸上她的脸,指尖滑过她的眼角,抚摸之间也是温柔而眷恋的。“因缘不至,我也无能无力啊。”他这么说。 “北条,竹也……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深吸一口气,不觉哽咽,心口梗着柔酸涩苦的疼。 他收回了手,收回了看她的目光,收回了难得外露的情感。又变成原先那个温和内敛的男子。温润微笑: “阿篱,外祖父死了,我终于能脱离北条家的户籍,做回我自己。” “做了二十年的北条竹也,也到了该终结的时候。” “我是忍足竹也,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所以,其实你不必愧疚。我不是北条家的人,又怎能提出无理的要求……” 他伸手一揽,把哭得微微颤抖的女子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我,只要……” “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不要逃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即使你不爱我,那也没关系……” “无论如何,请让我能够看见你,这样就好……” 夏原 “姐姐。” 少年站在大殿门口,怔怔看着那背对自己跪坐在蒲团上的身影。莲青色的神官服散在地板上,像是夏日莲塘里那些拥挤的荷叶。 她没有回头,闭目不语,双手合十,对着神台祈祷。一枚纤长细巧的浅金色金属物静静躺在绢布上。四围布了一圈结界。据说是守护日暮神社的神物,名为——时之钥。开启轮回时空之门的钥匙。日暮安斋解释说。可是她从来不信。所谓的神佛,所谓的缘孽,所谓的轮回,她从来不信。 草太走过来,忽然一惊。“姐!你哭了?!”他蹲下身,扶上她的肩膀,温柔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哭了?” “……没事。我没事。”她低首,微微叹息。恍神瞬间,已经被人揽入一付温暖的胸怀中,随之而来是少年微微加快的心跳。 “姐姐,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从小到大都是她在保护他,每次被同龄孩童欺负骂他是没有爸爸的可怜虫时,她总是挡在他身前,挡住一切恶意的唾弃。若非她的保护和关爱,他绝不会成长得如此温和善良。现在,也该由他来保护她了。这个姐姐……她应当得到幸福。她应当幸福。 “我没事,真的没事……草太,不用为我担心。”她可是日暮篱,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阿篱,她要守护神社,守护爷爷,守护妈妈,守护弟弟,怎么可以有事—— 少年只抱紧了她,慢慢抚着她哭到颤抖的背。 “草太,我真的……忘记什么东西了吗?我的记忆,出现了巨大的落差。因为这样,却伤害了竹也。” “那么温柔的人,却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那样的伤害,可能是一辈子也无法痊愈的。北条竹也,虽然她无法回应他任何的感情,毕竟,她也曾为他掉过眼泪,这样,算扯平了吧…… 从今往后,他做他的忍足竹也,她做她的日暮篱,再不相关。再不相关…… ¥¥¥ 神社的日子回归到平静。早夏渐渐过去,进入旬夏。天气愈发闷热起来,御神木在庭院中落下的巨大树影却清凉如水。即使是大中午,人待在树影里,听着叶声风声纳凉,也是惬意的事。一点也感觉不出夏日炎热来。草太搬了藤椅圆桌出来,放在树影里。小瞳仍是经常来神社找他补习功课。白色t恤的少年和洋娃娃般的少女坐在树影里,身影相偕,举止亲而不腻,自有淡淡情谊流转其间。 伽叶子慢慢走过廊下,看到那一对小情侣,唇角弯起,笑得极是温柔美丽。 她从走廊那头走来,想来也是看到了相同的情景,也是微微一笑,轻悦温然。“妈。” “阿篱。草太和小瞳,看上去很幸福呐……” “是的。”年轻的恋侣,这般和谐,倒是教人忍不住心生羡慕。 “我打算让他们在这个夏天订婚,你说好吗,阿篱?”通常伽叶子会说出来的事,已经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 她怔了一下。“会不会太早了,妈?毕竟,两人都还只是十八岁。” “呵呵——都成年了,不是吗?况且……”伽叶子顿了一下。阿篱一转脸,便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瞳的父母也希望这样。”在能够幸福的时候,应当紧紧紧紧抓住。 那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了。其时艳阳高照,有着如花似风的夏天。如此美好。又是一日过去。 ¥¥¥ 日暮神社很快开始着手草太订婚的事。少年少女突然被通知说双方家长决定让他们订婚,虽是好生吓了一跳,却没有反对,羞赧地接受。情投意合,也认为两人可以相携走过一生。日暮安斋不置可否,全权教给了伽叶子和阿篱处理。只是个小小的订婚仪式,两家都不想搞得太大,故邀请来的人也不多。除了女方家长那边几人外,阿篱邀请了由佳绘理美代等人来观礼。毕竟,她们也是看着草太长大。而北条竹也……不,现在应该叫他忍足竹也了。她挣扎了多时,还是给他发去了请柬。 至少,还是朋友。她这样想。 日暮神社难得热闹。两方家长见面,一见如顾。对于各自的准儿媳准女婿正是越看越顺眼,相互揭自家小孩子的短,笑声阵阵,慈爱的目光落在一对少年少女身上。 阿篱看着草太牵着未婚妻过来,微微一笑。她今天一身雪纺纱的及膝裙,蓬蓬松松的雪纱层层叠叠,脸上淡施脂粉,愈发如小公主一般。而草太也是一身合体黑色西服,虽是清瘐了些,也显得挺拔精神,清朗俊雅。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相衬。 “姐姐。”他淡笑,脸色微红。随之,她也低低唤了一声“姐姐”,略带羞涩。 “嗯。”点了点头,阿篱分别执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草太,小瞳,要幸福喔。”她温然说道,少年少女都红了脸。 “嗨!谢谢姐姐。”草太笑着点头。 “姐姐,我希望,你也可以幸福。”只要她是幸福的,不管能带给她幸福的那人是谁,他都会无条件接受。只要她是幸福的。 “小瞳,我弟弟就这样被你拐走了,让我这做姐姐的好生失落。”她揶揄笑道。目光移向人群另一头走过来的银灰色西服的陌生男子。那一身沉郁冷然让她怔了一下。转眼,那男子已经走到面前,而未来的准新娘盈盈扑进他怀里,笑意盎然。 “哥!”他低首看怀中少女,扶正了她的身体,然后推开。眼神转为柔和。“小瞳,抱歉,我来迟了。今天傍晚才刚下飞机。”他长年生活在国外,与家人的关系冷淡,惟有这个妹妹却是疼到心底里去。而她的订婚宴,他特意赶回来参加。 她又缠着少年的手臂,把他拉到男子面前,笑着介绍道:“哥,他就是草太!” “你好。”少年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冷然沉郁的脸。男子的目光深沉冷然。 “你就是……日暮草太?” ¥¥¥ “阿篱——”一只手不只是哪里伸出来,一把缠上阿篱的手臂,缠着她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由、由佳,哎,你……” “你怎么会认识那家伙的!可恶,还真是阴魂不散!”那插着腰的红色晚礼服女子哪还有一丝淑女气质。“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碰见那家伙!” “你是在说?” “夏原见次!”她此次联姻的对象。 而小瞳,全名叫夏原瞳。 怨恨 草太和小瞳订婚过后,她便搬到了神社。虽还没举行正式的婚礼,但是名义上她已经是草太的未婚妻。夏原见次起初似乎极其反对,后来不知怎的又同意了。这前后态度转变,教人好生疑惑。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兄长,对于小瞳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看不出来,面上却是那么一个冷漠到难以捉摸的人。 不只阿篱没想到,连小瞳似乎也很惊讶,夏原见次居然就是藤田由佳的联姻对象。两人性格迥异,自是十分不对头。夏原见次平日还没什么,只是冷着张脸少言寡语,但是生性活泼的由佳却经常性看他不顺眼,找碴抬杠,老想着看他那张面瘫脸破裂才行。倒合了冤家二字。甚而闹得那冷面男子招呼也不打,便一人离开日本,回去工作了。 这下她倒失落了。“阿篱,他就这样走了……好可恶!”灌了一大口的茶水,由佳还是气愤难平,紧紧握拳。相信此时若是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保证会一拳挥过去。 阿篱持着花剪剪下几枝御神木花枝,插进水罐里养着。一枝一枝绿叶嫩翠,白花开得极为肆意安然。听得由佳那无声叹息,她微微一笑,坐下。“这段时间,由佳你过得很快乐。” “嘁!才怪!看到他我就来气儿,恨不得……”话语消失在对方淡笑的目光里。大波浪卷发的女子突然涨红了脸,双手握着瓷杯喝水,忿忿不平的模样。但艳丽的脸上已经平添些许羞涩。 “呵呵。”阿篱搁好花剪,拾起绢布细细擦拭着花叶上的尘灰,唇角噙笑。“由佳还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对人家很在意——”若不是在意,不会口口声声念着那个名字;若不是在意,不会故意找碴使坏像个任性的女孩子。 “由佳,你对夏原见次,是喜欢的。”她含笑说道。 “是吗?”由佳低下头去,掌心摩挲着瓷杯,眉头微皱。“我跟他只是利益婚姻。”彼此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场游戏谁也输不起,谁先动了感情,谁就伤得最重。。 “因为喜欢,所以没关系啊,由佳。”阿篱淡笑说道,执起花剪细细修着花枝上的枯朽。 她眼里的光采却迅速消褪下来,复杂地看着那莲青色神官服的女子。“阿篱……” 咔嗒咔嗒的金属声时不时响起。 “阿篱,……” 风吹动枝桠的声音嘶嘶啦啦,甚至听到木质纤维在内里撕扯的声音。 “男人的目光,总是落到你身上最多。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要活在你的阴影里……” 剪刀开合的声音一时停下。琥珀样的黑眸转过来,看向那张艳丽到有些妖娆的脸。藤田由佳。 “阿篱,我有时候,真的很痛恨你。也痛恨自己……”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还是现在这个安然温和的女子,永远能抓牢别人的视线。让人舍不得移开一瞬。即使是她,也无法不喜欢这样的日暮篱。 “我喜欢北条竹也,你知道吗?可是却被婉拒了,因为你的存在,是他眼中唯一看得见的人。” “但是都没关系。因为是输给了你,所以没关系。我心服口服……” “可是……好不容易有个夏原见次出现,他看到最多的,还是你。”夏原见次在国内的时间,基本上是往日暮神社跑了,名为探望妹妹,但是日暮神社能让他牵念的,除了一个日暮篱,又还能有谁。总不成会是日暮伽叶子…… 阿篱看着那黯然的藤田由佳,许久,忽然倾身向前,手探向她额前。她怔了一下,看着那只纤白的手捋过自己的刘海,那只手摊开掌心,一瓣粉白静静躺在那里。 那清甜温然的女音淡淡道。“是落花。”她倒掉花瓣,无声无息收回了手。那花瓣零零落落,忽又被风卷起,飘到桌上,打了个旋落到糕点上。 由佳的眼眶开始发热。“baga,我正在骂你啊,kago!” “我知道。”她淡笑,仍旧修剪那御神木花枝。 “我跟你抢男人,你不生气吗?!”腾地站起身来,视线逼迫性地压向她。 “iie——”轻轻摇了摇头。“由佳这是典型的恋爱综合症,总是患得患失。” “……你这家伙!”慢慢地,她唇角牵扯出微笑。重又坐下,慢慢啜着那清绿茶液。避开了问题吗?也好。 风吹过二人头顶的御神木,那些枝枝桠桠晃动起来,自叶层密缝间落下的光影一阵摇晃。上空渺渺然然飘落几片白瓣。清浅的香气与茶液香气混在一起,清爽沁脾。 “姐姐。” “嗯?”她慢慢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那娇小纤细的少女。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颜面,白皙娟美,惹人怜惜。 “藤田小姐已经离开了?”小瞳帮忙收拾着杯盘。 “嗯。是的。” “爷爷让我告诉你,今晚是初月,还是要照往常一样到大殿祈福。” “嗯。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净身,燃香,静坐,都是神社守护者祈福前必不可少的工作。“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小瞳。” “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她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如纤月一般。 “对了,姐姐,这个……还要吗?” 阿篱转过身来,看到她手上拿着已被修剪得只剩枝干的御神木花枝。“扔掉吧。”她转身往和屋走去。 ¥¥¥ 日当夜没,夜亦日显。明斯烛炽,祁者吾如。愿者望者,福至缘至。福缘不依,祸冤之伏。时也钥守,佑时护生。依直我奉,御兮灵无? 依直我奉,御兮灵?依直我奉,御兮无? 灵耶无耶,时也钥守。时不守,钥之私。时守私…… 昏暗的大殿,烛光摇晃,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供奉着神社的传社之物时之钥。一把浅金色的瘦长的钥匙。据说是创社的祖先当年留给后人的东西。阿篱身穿一身莲青色神官服,虔诚地跪坐在摆放时之钥的神台前,双手合十,双目阖上,心无杂念地祈求。 夜渐深,天上星光点点。日暮神社高大的门楼在夜色中孤独地矗立,长长的仿佛一望无际的阶楼像某种永恒的宿命,等待着神社的继承人的归来。 祭典 时也钥守,佑时护生。依直我奉,御兮灵无? ¥¥¥ 夜里轻风淡抚,御神木在风里轻缓摇晃,叶声混着风声,沙沙哗哗,一阵一阵如琴音一般,极是和缓。阿篱又是一夜无梦,只觉得梦中自己恍若泡在满是清水的陶罐里,成了一杆御神木花枝。透身清凉,也不觉着夏夜闷热。 一睁开眼,睡意退去,明眸清明。耳边贯入的那滴滴嗒嗒的水声,却是真的。她推被下床,看到窗外已然下起雨来。飘飘洒洒的绵毛夏雨,院里青石板的庭园,古老和屋的沉黑屋檐,一排一排的木桩护栏,围在古木上的结界白纸围,被雨水打湿,在黯黯天色里反射微润光芒。 五百多年的岁月沉淀,在此才恍然呈露一丝端倪。 咯咯——敲门声起。门外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阿篱,起了吗?该吃早饭了。” “嗨!就来——”她应了一声,从衣柜中翻捡出一件莲色长裙套上,梳好长发,随意一拢束在背后,便下楼来。 今日仍是伽叶子煮的早饭,小米粥加上几样家常菜,只闻得那空气中飘浮的食物香气便觉口腹一阵满足。 阿篱下得楼来,洗漱过后,才走了过来,坐在伽叶子身侧。“早安,爷爷,妈,草太,小瞳。”众人也各自回了声早。 微微一笑,她执起竹筷。双手合十,挟着竹筷闭目片刻,然后朗声道:“那么,我开动喽!”其他人学她一样做完早祷,也各自开始用早饭。 餐桌上谈论着家常小事。一条长桌,日暮安斋坐在主位,而他对面的另一主位,却是空了多年。左侧的伽叶子时而目光扫过那空位,眼眸一垂,唇角微弯,只低头认真咀嚼口中饭粒,不忘为对面的草太小瞳挟菜。 “谢谢,妈。”少女不改羞涩,诚惶诚恐地端起碗赶忙接过那挟过来的笋片,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与她相比,草太却是自然多了,只赧颜一笑。“谢谢。妈,我和小瞳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以后不用……” 伽叶子温柔一笑。“谁说我是挟给你们吃的?我是挟给我那孙儿吃的……”一句话只教一对未婚小夫妻红了脸,红欲滴血,各自埋头吃饭。 一旁,日暮安斋和阿篱各自掩唇低笑。 席间,阿篱不经意地问:“草太,小瞳,学校开始放假了吧……” 一瞬暑假便又到来。而日暮神社一年一度的祭典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由神社新任承继者主持的,她的首次祭典。日暮神社已经多年停办祭典,阿篱也乐得不沾麻烦,偏偏今年在日暮安斋的坚持下,她前一个月便得开始准备。 “嗯,今天开始休息,一周之后,我和小瞳都得返校补课。”毕竟是高三了呐。 “说起来,阿篱,你的祭典准备得怎么样了?”日暮安斋扶起碗喝了口汤,淡淡问道。 “什么祭典?”草太好奇地问,而他身侧的小瞳则眨巴一双水眸,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3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3部分阅读 眼神同样好奇。 “祭典……对了,草太是没见过我们神社的祭典了。”伽叶子恍然想起什么,温柔笑道。 说道日暮神社的祭典,大约类似夏日祭。草太出生那年便开始停办,那些热闹神圣也是不曾见过的了。由掌管神社的承继者套上一身神圣清冷的巫女服,为迷惘众生舞一曲,迎生——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几多喧嚣,都会在夏夜月升中天一刻沉寂下来,众生失神于日暮巫女之迎生舞。 那上白下红的巫女裙,冰雪与烈火揉出来的视觉强烈反差,加上雪色檀纸绑缚的如瀑青丝,诡艳之极,足以让人心生生一惊。不愧是被喻为侍奉神祗的使者。 就连伽叶子也只见过一次,是在三十年前,丈夫的承仪祭典上。那张白衣红裙衬托下愈发如玉清冷温润淡然的颜面,一换下长裙,她才知道却是个俊秀如女子的少年,目光淡淡,表情淡淡,温柔淡淡,那样的神态,分毫不曾消失过,反而愈加清晰起来。初次相遇一霎的心跳,一点一点减缓呼唤消失的悸动,沉淀在岁月中,始终不能忘却。即便,他已失踪多年…… 只此这些,却只留在伽叶子心底。她还在等。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她愿意相信并且坚定,爱上,爱着,始终是种幸福。 伽叶子咀嚼着口中饭粒,唇角微弯,眼神温柔如许,惯与往日不同,也没人发觉。“阿篱是今年的主办者吗?这样就是向大家证明你要正式继承神社了。” 阿篱只是微笑,看向窗外细雨。“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她身侧的女子扫过一眼,怔了一下。 与她父亲如此相似的神态…… ¥¥¥ 雨声滴滴嗒嗒,混着空气里平缓柔和的钢琴旋律,愈显安静。是楼上小瞳在自己房里练琴。琴音如人,也是安安静静的。据说她自四岁开始学弹钢琴,如今已过七级。非为名誉,仅只喜欢。因为单纯地喜欢弹琴,这份纯粹的心意,也终于得到了回报。同龄人中,她的天份却是极高的。 “祭舞???”少年一声惊呼。他连忙坐到小几旁,定定看着抛下一颗大炸弹的女子。 “嗯,是的。爷爷说,在祭典上,神社巫女要跳祭天之舞。”阿篱点了点头,眉心微拧。小几上的手提电脑摆正,银屏上字幕连连,查找到的却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嗯——这可难办了。”草太嘴上虽是替她哀愁,但面上微笑却说明他无一分在意。他趴在桌上,捡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里传出的男音爽朗活泼。“又到了狗狗时间了——” 阿篱挑起眉,看了一眼少年,只觉无奈。“草太,怎么又开始看这小孩子的东西——” 他回以一张温朗笑脸。“姐姐,这里面也有巫女喔,而且跟你长得好像,说不定你看了可以得到什么启示呢——”草太至今仍是不死心,执着于让她恢复记忆。 嗯?闻言,她抬起眼,看向电视屏幕。 有绿裙的少女,开朗灿烂如阳光一般散发热力的笑容,岂不是与她十五岁时一般颜面,也叫……kago。有红衣银发的狗耳少年,据说是半妖,总喜欢口是耳非,举止粗暴但有一颗温柔的心。是叫犬夜叉吗?经常听草太挂在嘴上。有清冷不染烟尘的陶人巫女,上白下红的巫女裙,以雪色檀纸绑缚散瀑成飞的青丝,因怨恨而复活。桔梗。有四魂之玉……有终极反派坏妖奈落…… 还有日暮神社…… 阿篱低眼,微微叹息。“草太,你把神社搬进动画里了吗?所以老吵着我要看?” “姐姐。”他挪到她身边,扯着她的手臂撒娇,又做了五岁之前常做的事。“看一看又何妨嘛——你瞧,我们神社都进tv了呐,就当故事看吧——” “而且你看!”手指着屏幕中那清冷女子。“你看,那个巫女的装束跟你跳祭舞时要穿的衣服一模一样不是吗?肯定能找到些灵感的——” 她弯起唇角淡笑,在少年以为她的态度有一丝松动的时候,蓦然沉下脸色,正色盯着他。“草太!!!你这么撺掇我看《犬夜叉》,究竟是你自己想看还是想让我看?”都已经高三了,还整天胡思乱想看这些幼稚的动画片!!! “……嗯。呵呵。”草太脑后冒汗,脸色僵了一下,然后起身。“反正,看不看随你。我回房睡午觉去——” 阿篱无奈。“顺便把厨房里的水果端一份给小瞳。她练了这么久琴,想必也累了。” 少年折返,端了一盘子剥好的西瓜红瓤,便上了楼。电视屏幕里,那些对白还在继续,和风十足的背景音乐极是耐听。 她的目光移回电脑屏幕,微微一叹,再看向电视机,侧头深思片刻,若有所思地把弟弟强烈推介的动画片《犬夜叉》看了下去。 草太会这样做,必有其原由。这个弟弟,并不是会没事找事的人…… ¥¥¥ 月升中天,漫天漫地如水月光,原本熙熙攘攘地挤到日暮神社来的人群突然静下来,愣愣地看着那出现在空旷高台上的清冷身影。那巫女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那种不染烟尘的模样,教人好生膜拜。月下皎兮,月下僚兮,月下明兮…… 那人轻舞。 那人扬扇。 那人挥檀。 那人迈步。 那人收臂。 那人唇瓣微嚅,吟咏起传唱五百年之久的《祁歌》。 日当~夜没,夜~亦日显。 明斯~烛~炽,祁者~吾如。 愿者~望者,福至~缘至。 福缘~不依,祸冤~之伏。 时也钥~守,佑时~护生。 依~直我奉,御兮灵~无? 依~直我奉,御兮~灵? 依~直我奉,御兮~无? 灵耶~无耶,时也钥~守。 时不守,钥之私。 时守私,钥通直。 月~亦日显,日当~月没。 明兮~明兮,当~是之时。 其缘~善睐,其情~嘉彰。 黯暗大殿中烛火摇晃,供奉在神台之上的短钥流滞过奇异光芒。 ¥¥¥ 三人站在御神木下,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女子。她已经换下了一身靡丽的巫女服,套上莲青色神官服,举手投足间温雅斯文。若非知道她本是女子,只怕也会误会那样踏着月光慢步过来的是个俊秀男子。 阿篱走过来,朝她们三人微微一笑。“由佳,绘理,美代,你们也来了。” 绘理朝她身后看了看,人群之中夹杂着一道修长身影。“不只我们来了。” 美代只笑。“本来想带宝宝过来看看的,人太多了,好可惜……” 由佳环胸而立,上下打量着她身上那神官服,眸中若有思量。“阿篱,你跳得真是太好了!” “呵呵。”她淡笑不语,手上还握着枝雪白的纸拂尘。 “你刚刚在跳祭舞时穿的那身衣服,跟桔梗的一模一样呐。而且,神色也是十成十……” “嗯。”她点了点头。 “是啦……”由佳一笑。“我就说嘛——阿篱,你也看过我们公司出品的那部动画片了?!” “我从来没跳过这种祭天之舞,只能自己揣摩。草太说,也许可以从别的巫女身上寻找灵感……” “阿篱,我们公司最近有一场spy秀,你有兴趣来吗?桔梗那个角色由你来负责吧——” “这个……” “呵呵,可以认识不少帅哥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要去,当然要去!!!”伽叶子的声音在四人身后响起。 “妈——”阿篱转身,无奈。在四个女人的坚持下,她不得不去趟了一回混水。而早先说好的s桔梗,却因为事发突然,她必须一人分饰两角,从而引出一段缘来。 明兮~明兮,当~是之时。 ¥¥¥ 和室外依旧是雨意弥漫,雨色灰蒙。 草太背倚着厨房木门,看着那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姐姐……”他欲言又止。“我看了你昨晚跳的祭舞……”想起些什么了? “嗯?”她回头过了他一眼,微笑道:“草太,谢谢。我看了《犬夜叉》,真的引发一些灵感呐。” 巫女立身在神与人之间,充当桥梁与纽带,与宿命沟通。是份守护他人的工作,但是,那份舍弃自己的祁愿,却是她无法了解的。她有迷惑。 “算了……”他抿抿唇,释然。既然没有想起来,那就算了。正如伽叶子所说,或许那是段连她自己也打算舍弃的记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强求。况且,姐姐不是答应,要试着跟其他男人交往…… 或许,北条竹也真的不适合她。 “对了,姐姐,《犬夜叉》里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她的身影顿了一下,思量片刻。“都喜欢。” “……”少年迷惑不解。 “草太,每种生命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不论为善,不论为恶,我们应当平等视之。”善,恶,是命—— “姐姐,总觉得你继承神社之后,越来越有……哲人特性了,啊哈哈——”草太笑起来。“但是我还是最喜欢狗哥哥。”那个教他勇敢的半妖少年,曾经给他带来父亲一般的温情。如果自己的父亲尚在,是不是也会这般…… “不过……”阿篱抬起头来,看着窗外微笑。 “嗯?” “不论善恶,每颗心深处都必定藏了个小小的温柔之所,等待开启。” “温柔之所?” “嗯,是的。比如犬夜叉,比如桔梗,比如戈薇,比如七宝,比如奈落,比如杀生丸……” 命运 东京街头繁华喧嚣,人群熙熙攘攘,车如水龙。一巨幅的剧院海报张扬在高楼的广告牌之上:雪裘的魅丽男子与银发红衣的狗耳少年,一把凌厉长刃横在彼此之间,目光耽耽。人流中,一道青色裙装的女子身影走过,手上擎着银色手机,口中念念有词,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下,然后往海报之下的剧院大门走去。 “由佳,我已经到了东京剧院门口……对,正准备进门呢……”阿篱一边跟手机那头交谈,一边随着涌入剧院大门的人流向里移动。 “什么呀!前面的人干嘛不快点走……”人流里时不时响起几句抱怨。“好了好了,直子,电影才没那么快开始呢——”似乎有人在低声安慰心浮气躁的少女。 “那可是今年最值得期待的《犬夜叉三》剧场版,嗯,名字叫什么来着?yoshi!是《天下霸道之剑之丛云牙》!!!”那女音继续兴致高昂地说道,连讲着电话的阿篱也不自觉朝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 人流里一颗戴着雪白花结凉草帽的头颅摇来晃去,还在说着:“小绪,你知道吗?网路上大家一直在谈论说,这一集杀杀大人会出场很多喔!嗯~最喜欢杀生丸saa了!!!” 现在的孩子……阿篱的目光柔和,唇瓣弯起淡笑。收回注意力,跟电话里的由佳说了一声回见,便挂了电话。据说这场电影过后,还有一场spy秀。在伽叶子以及一干好友的胁迫下,她不得不顺从‘民意’来这边插一脚。好像是什么……嗯,要她扮成《犬夜叉》那部动漫里的桔梗。 “呀!!!我的帽子!!!”人群里卷起一声惊叫,随之而来是一阵马蚤动。阿篱混在人群里,不意间被推挤到失了平衡,连连后退几步,这才稳住脚跟。穿堂而来的凉风卷起雪色影子轻飘飘旋过来,扑进她猝不及防的怀里,然后轻飘飘落在她脚边。 怔了一下,她俯身捡起那凉草帽,抬起头来,看到人群里拼命挤过来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清秀得有些平凡,大街上随手一抓就一大把的那种国中生少女。 “这是你的帽子吗?”阿篱把帽子递过去,温和一笑,然后转身继续走进去,在人流的另一方向拐弯,去了后台。 那少女在原地抱住帽子,呆呆地瞪着走廊尽头。 “直子?你怎么了?帽子捡回来了?”同样一位少女捡过人群。 “……那、那个,小绪,我看到《犬夜叉》里的戈薇了!!!长得一模一样,还会对我笑呢……”直子呆怔说道,一拧眉,又拼命摇头:“不对不对,戈薇才没有那样的眼神,是桔梗才对!”再次摇头,否认道:“不对,跟桔梗也不一样!桔梗的眼神才不会那么温暖……” ¥¥¥ 阿篱一走进去,便堪堪吓了一跳,一双手自后面蒙住她的眼睛,接着由佳的声音自肩后响起:“总算把你盼来了——” 随着艳丽女负责人的调侃之语响起,后台里挤着的化妆师服装师以及一群s的少年少女都转过头来,定睛看清那被蒙上眼睛的女子颜面时,不约而同地怔住。 “戈薇……”“桔梗……”惊叹声各有不同。 “由佳,别玩了。”女子抓下艳丽女负责人的手,温和一笑,笑意里隐约带着无奈。“我这不是准时来了么……”一双琥珀样黑眸灵动有神,顾盼生姿。不笑也翘的眼角,隐隐婉然。 你迟到半个小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由佳笑了两声,拖着阿篱到众人面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日暮篱小姐,由她来spy《犬夜叉》中的桔梗。”顺带朝人群中几位出挑俊秀的年轻男子眨了眨眼,笑道:“阿篱目前单身喔~” 听到好友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这样介绍自己,阿篱脸色赧了一下,躬了躬身,有礼说道:“初次见面,我是日暮篱,请多多关照。” 其中一名绿裙少女走到她面前。“日暮,篱?”半惊半喜地打量着她。“你跟《犬夜叉》里的戈薇……啊,不,桔梗……嗯,总之跟那两个人长得好像!” 阿篱微微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说:“大概是巧合吧。” 闻言, 由佳挑挑眉,手臂勾搭上她的肩膀,朝小林夏慵懒一笑,直教那绿裙少女脸色微赧。“《犬夜叉》这部漫画当初本来就是以阿篱家的神社为原型画出来的,不只是日暮kago是真实存在的,还有日暮神社也是真实存在的喔——” “原来是这样……你好,我叫小林夏,负责spy戈薇。不过,今天见到你,突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角色呢!”小林夏恍然大司,然后灿烂一笑,眉眼间竟让阿篱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阿篱一怔,用淡笑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以自家日暮神社为原型画出来的? 由佳已经招来了一名陌生男子,替两人介绍一番,然后就把阿篱教给了那名叫水野的化妆师。 门外有人探头进来喊了句“由佳大姐,前台有电话找你,是那位青山先生。”青山?负责s千年冰山那个男生?由佳皱了皱眉,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这年头了怎么还有人比阿篱还要没有时间意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日暮小姐,请跟我来。”名叫水野的大男孩领她到化妆桌前。 “麻烦你了,水野君。” ¥¥¥ 前台的疯喊声还在继续,如雷怒吼:“杀生丸!!!” “杀生丸!!!” “杀生丸!!!” “shit!shit!shit!”白衣红裙的巫女慢步回到后台,便听到那三连声由佳式的愤怒咒骂。一群人围在艳丽女子身旁,而她却是一脸忿忿,直想宰人。 “出了什么事?”‘桔梗’与身旁绿色校服裙的‘戈薇’对视一眼,看到了两人相同的疑惑。难得在现实中看到桔梗与戈薇如此交好。 小林夏耸耸肩。“大概是青山那迟到大王又惹由佳大姐生气了。” 阿篱唇角一弯。“很少看到由佳情绪波动这么大。”她委婉地把由佳的脾气暴燥解释成了情绪波动大。 小林夏一笑,“阿篱大姐跟我们超级女暴龙的由佳大姐认识很久了吗?好像看上去关系很不错的样子。”举止特亲密。 “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阿篱点了点头,坐下来小歇。身上那身上白下红的巫女裙束缚着她的腰背,不得不挺得笔直,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扯松衣领,长长吁出口气。 “哇——好羡慕你们喔,真有缘!!!”小林夏惊叫一声,叹道。“缘份呐——”双眼闪闪发亮,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极是兴奋。“听说你们都还是单身?!” “由佳已经订婚了,而我……的确还是单身。”阿篱的心莫名提起,面对着那少女灿烂的笑容,生生打了个冷颤。 一旁,由佳仍在爆发她的怒意:“天杀的!!!该死的!!!那个家伙,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把他抽筋剥皮!!!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迟到!!!” 再一旁,化妆师手里提着银色假发发套服装师搂着绣樱雪裘围住她,忧心忡忡:“由佳大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了,应该想怎么救场才是。” “是啊是啊,青山那家伙这一次虽然还是迟到了,毕竟跟以前的性质不同嘛——人家在路上出了车祸也是没办法来了……” 啊~~~艳丽女子哀叫一声,双手拉拔自己的卷发,纠结无比。“天杀的!!!”绝望间,前台那里传来的呼喊如雷声怒吼,定定叫她的心颤了颤。关键人物不上台,教她如何收场…… 角落里传来低低交谈声:“阿篱大姐觉得由佳大姐是个怎样的人呢?是不是觉得,嗯,那种‘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的那种?”“……啊,嗯,由佳确实是我无可替代的好朋友。”“不是,我是问,阿篱大姐对由佳大姐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单纯是好朋友吗?就没有更深的,比如说如果你失去这个朋友会觉得很难过很想要跟她一起死……” 阿篱怔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前兴致勃勃到无比暧昧表情的小林夏。现在的孩子……怔忡间,一阵风扫过面前,双手被人捧住。“阿篱!!!” 一转脸,对上由佳那双哀怨泛泪光的大眼,生生打了个寒颤:“救我~~~” “什么?”明明知道这种表情之后是无底的深渊,她仍是呆呆问了一句。 “你再上一次吧!”由现场这帮s演员里看上去最成熟稳重的阿篱来s那位千年冰山,应该……可以过关吧…… 由佳扫过一眼那帮少年少女,头痛万分。早知道当初就该备用了…… 现在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目光移向呆住的好友,她严肃认真地说:“阿篱,我相信你!!!”身体迅速移向门外,抛下一句“大家,给我搞定她。我先去前面压场子”,由佳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前后的走廊上。然后窄小的后台里一群化妆师服装师扑向那弱女子: “阿篱大姐,你就不需要戴假发了,这头长发刚好染银就成!” “阿篱大姐,你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吗?待会儿我要帮你画上妖纹……” “阿篱大姐,你的腰围是多少?我等及时修了修这套雪裘的size……” “阿篱大姐,因为你s的角色是男的,所以我得帮你准备缠胸带……” 怒喊声停顿下来。因为一道突然闯出来的纤细身影。站在银幕前,面对着台下万千期盼夹杂愤怒的目光,由佳深深吸气再深深呼气,抓起麦平稳说道:“请大家耐心等待,本公司绝对会呈现给大家一个……绝对完美的,杀生丸殿下!请耐心等待。” ¥¥¥ 众人呆住,怔怔看着镜前坐着的雪色身影。不知是谁低喃了句,套出了全体观众的心声: 温柔版杀生丸。 阿篱已被折腾得疲惫不堪,低垂着眼睫,有些倦怠,眼前一阵睡意朦胧,镜中映出的那雪衣男妖带着她特有的温和安然。 绛紫妖纹,额上新月,干净雪裘,微湿银发,无一不是剧中那战国贵公子兼最强大妖怪的标志,集融至她身上,却是纤眉舒展,眼睫稍垂,眸子温润,唇角微掀,如许的温柔安然。 大家相视,眼中有着相同的不安。“如果是这样的杀生丸出现在他的粉丝面前,会不会……”引出众怒? “都这种时候了,也没办法换了!就这样上吧!”最后还是小林夏一把抓住昏昏欲睡的人,拖到前台。 当绿裙少女拖着雪裘伪男妖出现在台上时,四周的呼吸声有一瞬停止,紧接着是此起彼落的倒吸冷气声,继而在长久的静默过后,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兼声嘶力竭的吼声: “杀生丸!!!” 阿篱睡意猛然退去,心跳得极快,险些栽倒台下,幸好旁边小林夏紧紧贴住她的身体扶住她的手臂。这才定睛看到自己此处身处境地。台下那挥舞的万千手臂令人惊悚,她蹬蹬后退两步,有些惊慌,挑挑唇角,勉强一笑。抬手掩饰性地擦过眼角,拂去倦怠,看在下面的人眼中却是倾城风华的男妖一敛清冰冷漠,手指点在额角温柔淡笑…… “杀生丸!!!”“杀生丸!!!”喊声愈发响了。 阿篱看向身侧的小林夏,有些郁闷。小林夏扶住她,灿烂一笑,张开口说了句什么,却被观众的喊声淹没。然后,台下再度爆发另一波声雷: “杀薇!!!杀薇!!!杀薇!!!” 阿篱扫视着台下那万千人影,笑得无奈。忽然僵住了身体,再也动不了…… 清雅俊朗的男子站在人群中,仰脸望着她时目光温柔如水。 ¥¥¥ 伽叶子架着竹扫把,推开了供奉时之钥的木门,正打算开始一日的清扫,却发现神台上那枚时之钥悬浮在空气,浅金色光芒时不时滑过钥身。脉动如心跳一般的声音回荡开来,仿佛那枚硬物突然有了生命。 咣!!! 竹扫把摔在地板上,伽叶子蹬蹬地跑出去。“爸!爸!爸!出事了!” “能有什么事啊?伽叶子,难得见你这么惊慌失措……”老人踱出主屋的大门。 “爸,您快去看看,我们神社供奉的时之钥……”伽叶子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种事应该交给神社的继承人,我已经退休了。”日暮安斋笑道,不急不躁,安立如山。 “可是爸……”伽叶子转念一想,难道是要让阿篱回来收妖? “打电话叫阿篱回来处理吧,也该让我休息休息了。”他悠闲地踱回主屋,继续喝他的茶。 伽叶子呆了。也只好打电话给阿篱,让她尽快赶回来。 ¥¥¥ ‘杀生丸’在众粉丝热情的呼唤中落荒而逃到后台。 “杀生丸大人~~~您娶我吧!!!”由佳扑上来挂在‘杀生丸’身上,怎么也不肯撒手。‘杀生丸大人’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无奈中带着三分婉约温柔。 “由佳大姐……”有些人额头冒出冷汗。如此独霸杀生丸殿下,是会遭天谴的,即使不遭天谴,也会被他的众多粉丝踩死的! “由佳——”阿篱长叹一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重了?” 身上那人迅速弹开:“谁说的!!!胡说八道!我累瘦了累瘦了!!!” 阿篱一笑,这下总算全身轻松了。熟悉的弦乐铃声响起,她找来自己的手机,避开众人,站到门外过道里接听。一翻开手机盖,却是那一行名字,怔了半晌,深深吸口气,摁下了接听键。 “oxi oxi,我是日暮篱。” “阿篱,是我。”电流带来低沉温和的男音,再熟悉不过,是北条竹也的声音。 呼吸停顿下来。“竹也,有事吗?” “刚刚看到你的spy秀了……” “嗯,答应由佳要帮忙。”沉默了一下,又问:“对了,你怎么会来?我记得你从来不看这些动漫的。” 男子似乎笑了,笑声低低,无尽温柔。“我陪人来的。她是那个什么‘杀殿’的粉丝。” “喔,原来是这样。”她轻轻靠在走廊墙壁,便阖上眼睛,倾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阿篱……” “……”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那句‘你还过得好吗’酝酿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阿篱,黑夜一般的发色,更适合你的气质呢……”最后是北条竹也悠长一叹,先挂了电话。 手机里只剩下电话的亡音:嘟、嘟、嘟…… 阿篱睁开眼睛,抬手揉揉太阳|岤,觉得疲惫万分,弦乐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伽叶子。 “妈。” “什么?!我这就回去。”挂掉电话后,阿篱回到后台,匆忙收拾了东西就跟由佳告辞,连身上那一身道具服也忘了换下。 “哎!阿篱!阿篱!你等一下!你……”由佳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充耳不闻。 由佳呆立原地。“阿篱……我会为你祈祷的,希望你能够平安回到神社!唉——”那些杀殿的疯狂粉丝还守在剧院外不肯散呢……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前事(1) 高大楼宇在夕阳斜晖里,暗影幢幢,夜的巨兽蜷伏在暗影里,随时能跃出来纵横驰骋,只等夜暮降临。唯有日暮神社依然恬淡安静。一瞬间,天地笼罩在沉红色的透明余晖里,连肌肤都能感觉到夜风里卷带的温暖柔和。 伽叶子打扫庭院不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扶着扫把,扭头看到沉红圆满的落日。纤细身影站在神社门楼下,眺望暮色中的东京都市。 “伽叶子,阿篱还没回来吗?”风里传来老人低哑的声音。 她闻声回头,恭谨道:“是的,爸。” 日暮安斋慢步踱过来,扶着门楼的木柱轻轻摩挲。“真美的落日啊……”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似有叹息。伽叶子没有接话,只静静看着半沉远山之后的落日。 “今天,跟十年前的落日一模一样,不是吗?”顿了一下,又说:“伽叶子,还记得二十年前吗?当时也是这样的落日呢……”时之钥也产生了这样的异象。 她猛然扭脸看向暮色中的老人,惊疑不定,拧了拧眉:“爸,你……”知道些什么?又隐瞒了些什么?就像二十年前一样。伽叶子低下头,无意识地拽紧手中的扫把,脆弱和担心一瞬即逝。“爸,时之钥和四魂之玉跟我们神社的渊源……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那个人舍弃一切? “何等重要,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否则……”目光接触到伽叶子黯淡的神色时转为和善,“我想,这大概是时之钥对阿篱的眷顾吧。根据神社的记录,时之钥会帮助有缘人穿越时空,阿篱身为我们神社第三十五代继承人,与战国结下了不解之缘。”日暮安斋的目光投向远处靡丽血红的天空。 “十年之前,这种事不是发生过了吗?这缘……也该结了。” “阿篱那孩子失去了关于那边的一切记忆。”日暮安斋负手而立,目光冷峻。“与四魂之玉的缘结了,可与时之钥的缘却才开始。”然后,一切都会了结了吧。 “意思是让阿篱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吗?这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伽叶子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担心。“爸,我们都不知道阿篱十年前失去记忆的原因,这样真得好吗?”也许,失去关于那边的记忆是当年阿篱自己的选择。牵扯到战国那边的事,伽叶子总是忧心忡忡。为人父母者,总是希望儿女一生安乐即可,不求太多。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他转身踱向主屋。“那是五百年前,我们的创社祖先决定的事。”日暮家族的族谱上分明写着,日暮神社第一代的掌管者日暮篱。 “就随那孩子去吧。既是命运注定,我们又能如何呢?”苍老的声音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高大的御神木在阳光下闪耀着明绿色的光。 伽叶子站在原地,沉默一会,长叹一声后转身入内收拾好扫把,换装出来,步下神社长长的阶梯。斜阳光线将她的身影拖长,印在青砖铺就的石阶上。 ¥¥¥ 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 脚步声凌乱,所幸一帮少年少女遍寻不着过后,终于渐渐远去。呼——僻静的墙角昏暗里传来长长的吁气声。一道身影闪身出来,银裘雪衣樱纹绸袍,烟尘不染。 “现在的孩子……”俊秀男子用轻悦柔和的女音说道,有气无力。正是阿篱扶着腰低低喘气,经过一番人推人挤和你追我赶之后,她已经疲惫不堪。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星子细碎,惊慌失措:“糟糕,都这种时候了。” 阿篱拔腿就跑,好不容易跑到繁华区,身后又响起一阵阵疯喊声,忙拦了辆计程车逃跑。所幸,正及时。 坐在车里,她捂着受到过度惊吓的心脏,喃喃自语:以后休想我再做这种事情了!宁死不屈——视线移向车窗外,急速后滑的路灯上方,星子灿亮如碎钻,因为车急行而给车里的她带来一种错觉,那些星子滑落出光影轨迹,渐渐形成流水一般的痕迹,如流动的银色河水。 星之河……她怔忡片刻,隐约觉得记忆里曾经看过这样的如水星光,满满的,荡漾了一整片天空。东京都污染严重,天空早已被尘霾掩盖,哪里看得到那么多的星星?轻叹一声,静默无语。 ¥¥¥ 主屋亮起明净灯光。 阿篱推门冲了进来。“你们没事吧,妖怪呢?”气都还没喘匀。 小瞳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怔住,半晌才不确定地问:“……姐姐?”她身后跟着的草太几步上前,惊喜道:“杀生丸!!!”说着就上来摸那银裘。“手感~好好喔——姐,你真得去帮由佳姐玩spy了?!”早知道他请假也得跟着去溜了! 阿篱正好在喝着水,听到他那种拖长了尾音的软腻话语,手抖了一下,差点摔了自己最珍爱的玻璃水杯。一把扯回自己的银裘披肩,瞪他一眼:“草太,别乱动。这道具服还要还给人家的呢——” 伽叶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汤勺。笑盈盈问道:“今晚喝胡萝卜味噌汤怎么样?”对阿篱身上那身怪服视而不见。转身朝儿媳说道:“小瞳,胡萝卜味噌汤是你最拿手的菜了,还是你来弄吧。”小瞳点了点头,接过汤勺进了厨房。 “姐,你让由佳大姐把这身衣服送给我吧——”草太还在缠着阿篱,对她肩上那条银裘披肩爱不释手。触感真好呐~~ 阿篱一次次地把衣服自他手中扯回来,边看向伽叶子,“妈,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路上出了些事……”伽叶子淡笑,“在由佳那里耽搁了吧?你这身打扮也顶好看的。还以为我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呢——”边说边不知从哪里扯出一个黄|色大背包。 阿篱欲言又止,幸好草太接下去说:“妈,你怎么又找出这东西来了?里面鼓鼓的装了什么?”伽叶子微笑,结好背包袋口:“是一切生活用品。以防……”抬头看到阿篱正准备上楼去,问道:“阿篱,你上楼干嘛?” 阿篱收了一下脚步,:“我先换道衣服,然后再去大殿看时之钥。”心底思量着是神官服好呢还是巫女服好。 “那是什么?!”身后传来惊呼。 她在楼梯半道蓦然转身,只看到昏暗室外溢入灿亮光芒。一霎间,所有人都笼罩在白光里,眼野中只如晕厥前的脑中白茫。 “这是……”阿篱惊疑半晌,日暮安斋从门外进来,严肃地看着她。“阿篱,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看看时之钥出了什么事。”她猛然回过神来,冲了出去。 “时之钥……” 身后脚步声也是凌乱追随上来:“阿篱,等一下!顺便把这个带上吧,应该能派上用场的。草太,快帮忙提呀——” ¥¥¥ 白发苍苍的老妪背着箭筒,身着白衣红裙的巫女服,站在长长的阶楼的最顶端。几位年轻的村民也背着箭筒,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所凝望的天空。 远方的天空尽头,在长庚星出现的方向,流转着虹霓光影,而且那光芒好像有生命似的,将星之河扭转成长绸,诡异靡丽。 “枫大人,那光芒是不是什么妖怪在作怪?”一名年轻村民走到老人的身后,恭敬一揖。枫姥姥是他们村子里的守护巫女,已经年界六十。 “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被称为枫大人的老人头也没回地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流彩的天空。 “枫大人,那我们村子……” “我去看看。”枫姥姥打断了男子的话,自己走下了长长的阶楼。村人把她的马牵过来,毕竟是年事已高,她好不容易才爬上了马背,一扬马鞭,身形已经窜了出去。 ¥¥¥ “杀生丸大人,你看那天空,在发光!”一声嘶哑惊叫,难听地很。绿头绿脑的小妖怪,一只手扶着人头杖,一只手指着流光滞彩的天空。“杀生丸大人,那是什么东西的作怪?”小妖以崇拜的目光仰望着前方高大的雪衣男妖。 他沉默不语,金色的瞳孔里印出那些虹霓丽影。雪袂在夜风里翻飞,端的是烟尘不染。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小妖扒上来抓着他的袖摆,吱吱喳喳吵个没完,好奇心太盛。“那究意是怎么回事?老奴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见过……” “邪见。”男妖侧眸扫一眼,目光冷淡。小妖打了个冷噤,退到一旁,搂着人头杖拼命安抚自己被吓得怦怦跳的小心肝。 “是,老奴遵命。” 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大群的妖怪在游荡。那是因为看到这么异样的天空而躁动的杂碎妖怪。兽吼声四起,听得人心惊肉颤,瑟瑟发抖。 “杀生丸大人……” 虹霓丽影突然尽数消失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4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4部分阅读 取而代之爆裂开来的白色光团不断膨胀,灵力的圣洁气息弥漫充斥了天地,妖怪群消失在强光中,碎成了光粒,天空中还回响着妖怪的哀嚎。 绿色的小妖怪被这突然而来的强光吓得跌倒在地上。“杀生丸大人……” 男妖周身不知何时已浮起粉晕妖气来抵御灵力的侵蚀。低眼扫过瑟瑟发抖的随从,皱了皱眉,“不想被净化就滚远点。”它随滚带跑躲得极远极远的巨石后,同时涕泪齐流,喃喃念叨着自己的妖怪主人居然如此关心它的安危。 真是太感动了~~~ “那是……时空的夹缝。”他敛起金眸,瞪着光团核心里黑色的旋涡。旋涡幽深,看得久了,仿佛连灵魂也会受到魅惑。 一团白色影子被吐出,悠悠然然落下。然后,天地静止下来。 邪见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却发现男妖原先站的地方早已空无一物。“杀生丸大人!!!”瘫坐在地上,喃喃念叨着“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呀,杀生丸大人,更何况你还只是一条狗……邪见又被你丢下了……老奴还要保护你呢……”忽然又爬起身来团团乱转:“杀生丸大人你不会是故意趁机抛弃老奴吧……呜呜,杀生丸大人,邪见可是你最忠诚的奴仆!” ¥¥¥ “时之钥……”女子一声轻叹,目光一起随着天空的玲珑光影下落到自己摊平的掌心。纤长浅金的金属物与平时一般无二。而就在方才,它所产生的一股巨大的吸力使天地变了样。 阿篱收好神社长久守护的圣物,四周打量。眉头紧锁:“这是哪里?出了什么事?刚刚明明是……”她在神社的大殿里握住了那枚悬浮发光的东西,然后就…… 时间:晚上。地点:不知名森林。处境…… 阿篱站起身来,水声哗啦哗啦,全身已经是湿答答的,难受得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还能完好无损,幸好是掉进了一潭温泉里。而泉池岸边的巨石上,草太从背后扔过来的黄|色大背包稳稳地待着。总觉得连那背包都比她自己幸运多了。瞧瞧她这一身湿的。阿篱低头打量一下身上的道具服,长长叹息,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出泉池。身上的毛裘被水浸湿,不断吸入水份,越来越重了。 当阿篱翻开被强塞的背包,看到那些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物、野外旅行必备用具及一些食品,顿时哭笑不得。“妈这是……”早有预料的吧。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她一怔,手上抓着的毛巾被拽成了绳。“这边是……” 不会是所谓的恶俗时空穿越情节吧——啊哈哈!阿篱笑起来,笑完了又是一阵懊恼,用力敲一下自己额头。“baga,我可是无神论者!怎么可能发生那么玄的事——又不是四魂之玉——” 阿篱不断做自我心理建设,终于重建好自己的信心之后,夜亦更深。山林里夜特别寒冷,风一吹过,加上她身上的衣物本来就被湿透,更是加剧了这种冰寒入骨。她狠狠打了个冷颤,目光移向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 雾气笼罩,四周视野都是白茫茫,只隐约可听到水声哗哗啦啦。草下虫鸣,林叶轻吟,天地愈发地寂静安宁。昏暗的星光里,倒是女子轻声的哼唱字字句句都听得分明了。 在心中 游动的 金鱼 别让它 沾满了丑陋 认定牠只是 属于今夏的一段生命 哪怕只有 一点点的时间 也要祈求 你的 幸福 …… 雪袂衣摆扫过草叶丛,留下沙沙叶声。隔着朦胧雾气,一道雪色身影无声无息出现,静静站在泉池彼处。纯澈的金眸即便隔着水雾,仍是清亮冷然,目光明晰。 月光铺滞在冒着热气的温泉上,映衬着银发女子安恬秀雅的颜面。眉眼温然安然,透露出的气息极其亲和温暖。光裸的背上湿漉漉地粘布着银色长发,整整披覆了大半肌肤,倒不曾露出多少春色,只是半露不露之间,更让人遐想无限。 歌声停下,女子一声低呼,引得他闻言仰头,看到满天星光。 “是星之河!”阿篱趴在巨石上,仰望头顶的星空,目光里满是眷念不舍。“星星……真多……” 收回目光,她起身步向岸边,打算穿好衣物。伽叶子在背包里叠了一套新做的和服,纯白深衣,橘色底绣碎樱的外服,草芽纹绢长腰带。和服实在不太适合在山路上行走,但背包中只除了这一套换洗衣物之外,再无其它,阿篱也不得不换上这身衣服。 嗤——骤然尖利的声响。 正在缠腰带的阿篱手顿了一下,侧耳细听,只听到细细风声和沙沙叶声,要么是虫鸣,暗笑自己多疑了。等她打理好自己,拭净了脸上的妆,抬头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近黎明了。整理了下背包,便认准一个方向而去,期望能在日出之前找到人家。 “或许,梦醒了,便回到神社了。”她喃喃自语。 树丛之后,一体形庞大的百足妖轰然倒地,紧接着尸体碎成粉粒,随风逐尘。青色光鞭飞扬而起,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光迹,然后消失在妖怪特有的锐甲长指间。金眸抬起,看了一眼雾气中消失的橘色身影,转身离开。 击足百足妖的并不是他的毒鞭,而是……当杀气四溢的妖物急趋向那人类女子时,自她周围骤然浮起一层结界,然后爆出一枝光箭,迅速地穿透了它的心脏,灵力形成的风势将尸体卷离。 俊秀双眉微拧,眼中若有所思。回头再看一眼温泉池处,雾气朦胧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身影,甚至连残留的气味也被水润湿无痕。 前事(2) 杀生丸无论何时都是悠然踏步,雪色身影一出现在那片碧绿草坡,便自草里响起喳喳呼呼的声音。邪见这绿色小妖绿色穿著,几乎跟拔人高的软草绵丝融为一体,被淹没了。海面上迅速游过来后脑勺相贴的老翁老妪,最后停在他脚边的,还有呼呼的粗喘声。 “杀生丸大人,您去哪了???邪见等的您好苦啊——刚刚邪见做梦还梦见您独自离开,抛弃……”那两泡金鱼眼盈满泪水,哀怨地瞅着他,教他惹不住打了个寒噤,脚尖一撩挑起一粒石子落在手心。 “……”杀生丸低垂下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它一眼,掌心里起落着那枚尺寸如弹珠大小的石子。示意它闭嘴的冷光在眼底无声威慑,它终于乖乖地闭了嘴。 得到了耳根清静,他的手也垂下,在袖底慢慢捏弄着那枚棱角尖锐的石子,眼睛平视着远方的晴空丽日。眼瞳纯澈浅金,映出蓝空云团,若有所思。唇线抿得紧紧,拉成一条平苛直线,有些倔强的意味。 脚边,邪见仰望着他的神色,细细揣摩他的心事为何。“杀生丸大人?您怎么了?” 身前脚后又乱转着那小小的绿影。“您有什么心事的话,请尽管吩咐小的。邪见是您最忠诚的仆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悄悄抬起眼皮偷偷瞄那男妖娟秀纤丽的下颔,极致的魅丽容颜。自豪与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它所追随的主人可是战国时代色艺双绝的优雅贵公子战粟的大妖怪杀生丸殿下。它的主人独自行走的大妖怪的孤独之路,偶尔露出空虚的表情。通常这种时候,都会无聊到没事找事来干。 显然它的主人理也不理,只是随意瞥了它一眼,便沉在自己思绪中。也不知道是昨晚经历过什么,居然怔喃一句:“明明是女人……”明明是人类的女人怎么会有银发?这是他迷惑的地方。那个从时空夹缝里出现的女人有一头流光滞银披覆了大半个光洁优美背部尾梢还缠绕修长匀称大腿的长发。 邪见又自行猜测:“杀生丸大人,您若是觉得无聊,邪见可以为您招些漂亮的女妖来……”心底却在坏笑:跟了杀生丸大人数百年,今天才知道,原来看似清高的大妖怪也有那方面的需要啊,哈哈——毕竟是成熟的雄性生物呀!心随意动,它咭咭地笑起来,表情极其暧昧。 杀生丸低眼,神思莫测,心想这小妖怪竟然能知道他突然怎么怎么了。哼——唇线斜了一下,漠然转身。“走了。” “是~杀、杀生丸大人……”邪见恢复力媲美万年小强,很快就扛着人头杖啪哒啪哒地跑了上去,“杀生丸大人,您真的不需要纾解一下吗?啊!!!” 他狠狠地在被自己目光吓得摔倒在地的小妖身上踩了一脚,留下一个靴印。啊啊啊啊~~~~~起伏有节奏的呻吟听在他耳中无限解意。 “呜呜,刚刚是小的说错话了。杀生丸大人岂是那种随便的男妖。”它找来的区区女妖恐怕还入不了杀生丸大人眼中。 这句话听来有些怪异。杀生丸的眉尖抖了抖,决定还是不置理会。不过,邪见说对了一半,他这段时间确实是突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寻找父亲留下的名刀——铁碎牙吧。 不过……杀生丸移动视线,往东北方看去,目光淡漠安静。先去看看那被封印的半妖弟弟吧……又在心底说服自己:不过是想在他身上找一找铁碎牙的线索。毕竟父亲除了他之外,那个半妖也有可能是继承遗物的另一个儿子。不管他承不承认,半妖身体里都流动着一半父亲的大妖怪之液,以后卑贱脆弱之身承继高贵的血统。哼—— 事隔多年,在犬大将战死之后,他心底仍是存着对父亲背叛自己和母上的愤怒与对父亲以命相护人类妻子半妖儿子的不解。只因为,如此强大如神的大妖怪父亲居然选择了,与普通卑微的普通人类,一个连对手也称不上资格的男人,同归于尽。真是犬族的耻辱! 邪见注意到他目光投射的方向,小心翼翼问道:“杀生丸大人,您是要去看看被封印的犬夜叉吗?对了……距离上次见到犬夜叉那家伙,已经是五十年前……难得杀生丸大人认同了他的身份,同意让小的去请他来助您一臂之力击退豹猫族,结果他竟然已经被人类的巫女封印了,那箭上灵力的力量连您都无法破解……” “闭嘴邪见,吵死了!”冰冷淡漠的眼神让邪见明智地立即噤了声。显然是又被猜中了心思的骄傲妖怪有些恼怒。 啊啊啊啊~~~拖长的呻吟再度响起。今天第二度被踩的邪见有着说不出来的哀怨,“杀生丸大人~~~等等小的啊!”可以被踩被扁被鄙视但绝不能被抛弃,服侍高傲大妖怪许久的它,早就有了如此觉悟。挣扎着爬起身,它连衣物上的尘泥脸上嘴上的泥巴都顾不上弄干净,便呼哧呼哧追了上去。 咻~~~~~一道完美的绿色抛物线轨迹划破天空,最后精准坠入山溪里。“先给我收拾干净!” 脏!杀生丸再次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小妖不满的喳呼和唠叨。真脏!不用怀疑,他就是有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洁癖,所以在看到它那泥巴糊满的爪子妄图扒拉上自己的皮毛时,想也不想便一脚踢过去。 可不等邪见从水里爬起来,他已经先行走了,往东北方飞去。 ¥¥¥ 云层中倏然坠下一道光影,白光散去,银裘尾梢飞扬落下。御神木上沉睡的少年依然安静沉睡,未有所觉。银发红衣的半妖,清清秀秀的一张脸,在犬族里绝对称不上俊朗,意外得让人觉得可爱。同出一父的金眸已经阖上,黑睫低垂,安睡了五十年。印象中浓眉大眼的脸在睡着时,敛去了所有的锐气,只有那与父亲极其相似的眉毛留着些张扬和年少冲动。 杀生丸站在御神前,静静看着被箭钉在树上的犬夜叉。眼神淡漠,看不出任何兄长对弟弟的温情。衣袂随风款摆,又是个晴朗和暖的好天。风吹得两头银发起落不定,盈绿树影叶影中,静谧非常。 哼——“明明被人类背叛,封印了五十多年,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祥。”杀生丸抬起右手,把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发撩到耳后,习惯性地锐利尖爪划过发间理顺。垂下手,“真是愚蠢的半妖!”话面似对犬夜叉的羞辱,更像是教训他不可再重蹈覆辙。 杀生丸猛地拧眉,冷冷睨着他,杀气来得极快。冷冷一笑:“犬夜叉,继续这样睡下去吧,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哼——” 犬夜叉那张脸依旧安睡,而记忆中,这半妖是一撩拔必发火,一发火必爆走,不管不顾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便亮了小爪子朝他扑上来又吠又咬;哪像此刻……无动于衷! 他咬牙,愤愤不平,“可悲的半妖。”跟父亲一样,都栽在了人类女人身上。更离谱的是,至少父亲还只是被普通柔弱的公主迷惑,而父亲的半妖之子却是迷恋上了自己的天敌——降妖除魔的守护巫女,甚至被人家封印。难道是追求不成惹得那女人着恼,一气之下封印了他?连父亲也是为了人类女人而死。哼,血缘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说不上来是无奈还是叹息还是愤怒,杀生丸如来时一般化为光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一时却没想到自己是完全承继了犬大将血脉之子。 不久之后,一名奇怪穿著的少女自不远处的古井里爬出,迷惑地左右张望,继而发现了这树上的睡着少年。是一场角色颠倒的睡美人童话,而直到最后爱过了伤心了绝望了的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绿裙少女站在树下,怔怔仰望着树上的半妖,“这不是神社里的御神木吗……他是……谁?”呆呆看了一会,突然踩着匍地的粗大的树根踮高脚尖,与睡着的大男孩脸贴脸。咦~~目光极其惊奇,瞪着自己双手揉搓的银色狗耳。 “触感好好~~”眯起眼来笑,“原来是真的耳朵啊!呵,真可爱!不过,他怎么会……”身来传来一声怒喝,吓得她迅速背转过身,跳下树根,讪讪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大帮人马。为首的座骑上,苍老的老人用仅剩的一只眼瞪她,目瞪口呆的状态。 “桔、桔梗、姐姐……”受到封印犬夜叉处奇异白光吸引过来的枫,已经激动得语不成声。清冷美丽又灵力高强的巫女桔梗,是个即使在看向自己的亲生妹妹时也淡漠冷然的人,她亲自教导了枫的箭术与灵力使用之法,却也在恋爱时因一时疏忽而害她失去左眼……一瞬间那么多记忆浮起,枫念念的是:桔梗已死的事实,以及这个奇怪少女与桔梗长得一模一样的现实。 ¥¥¥ 一粒高速旋转的石子将伏地痛哭的小妖敲醒。邪见无数个第一次如此庆幸,也是无数个第一次如此哀怨:这挟得妖力砸向自己的普通石子经过了杀生丸之手之后,居然变得如此惹它喜爱了!“杀生丸大人,您回来了!!!” 原来,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暂时还没有被大妖怪抛弃。可是……邪见的眼泪由小溪流淌式转变成瀑布冲刷式,捂着头上隆起的大包跳脚,“痛痛痛痛!!!!!!!!”下一次,下下一次,再下下无数次,杀生丸大人您能不能换做方式呼唤小的注意到您的归来。 才这么想的,他就好像已经知道了它心中所想似的,抬腿一脚踏过小妖的身体,“走了,邪见。” 呜呜~~~~邪见哀叫:这种方式也算了吧,杀生丸大人您就不能换种温柔点的方式对待小的么?突然又想起来:“杀生丸大人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啪哒啪哒跟在男妖脚后时,它才反映过来。突然又双眼盈泪,作感动状:“难道!!杀生丸大人是非常非常了解小的心思的,已经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了?!呜呜,邪见好感动,杀生丸大人……” “闭嘴邪见,吵死了。”杀生丸冷道,无情地打碎了它的幻想。切!谁跟你区区小妖心有灵犀了!一直在那边犯嘀咕谁还能听不到? “呜呜~~杀生丸大人,邪见真是太感动了!不枉我对您那么忠诚……”显然小妖太过兴奋,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啊!!!”一声难听的尖叫,连走路连抹泪的蠢蛋这回又摔了满嘴泥,还傻乎乎地又哭又笑,一张脸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哼——没用的喽罗!杀生丸顿时觉得自己的颜面丢尽,抬腿再踩了蹦哒不高又摔倒在泥巴里的小妖一脚,脚尖一撩勾起它的衣角,再度咻一声画了道完美抛物线。 追随他堂堂杀生丸的喽罗怎么会是这种无用的小妖! 邪见终于一身湿嗒嗒追上来。 “杀生丸大人~~~”哀怨无比。“您怎么可以……”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它,直接无视它的哀怨。反正也看习惯了不是。吩咐一声,“铁碎牙。”小妖立马尽忠职守地开始使用人头杖。 遇袭 一声水的哗啦。纤白的双手掬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洗温热腻红的脸。橘色和服的女子跪在河边,拧湿布巾,拭净脸上残留的水。和服袖摆捋至肘处,露出两段纤白的手臂,光滑细腻的肌肤在午后的阳光里闪着微润的色泽。 女子的面孔清丽,眼角眉梢是隐隐约约的温柔。一双清澈的黑眸,眸底带着浅浅的琥珀色。此刻,却是表情茫然,眼神茫然。 已经,独自走了好几天了,偌大的山林中,什么人也没遇到…… 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微抬手臂,挡住透过树梢漏下来的灼热阳光。 阿篱站起身来,坐到河边一块较大较平的石头上,稍事休息。 天气很热。 “时之钥……”她低头看看胸前的挂坠,微微叹息。“时之钥,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才能……回家?”自言自语,然后她抬起头仰望着树梢之上的蓝空,还有,团团的白云。 纤长柔细的银发披落在身后,一大半垂落在巨大的石块上,在风里漫卷。几缕发丝纤长,起起落落。 脚边搁着巨大的黄|色旅行包,里面是妈妈为她准备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似乎,早就料到她或许会在这里徘徊一段时间。 “……”阿篱再度低头,意外发现自己又有叹气的欲望,连口气一转,改为长长吁出一口气。 漫无目的的自己,要去向哪里?思考再三,再三思考,大脑中茫然无绪。 山林中的空气很好,带着草木特有的微甘味道,凉风轻抚,草木作响的声音是沙沙沙沙的。那大概是惟一的福利吧——在这里,完完全全没有人为的污染。 阿篱自嘲性地笑了一笑,手撑在两侧,茫然地看着在风里摇晃作响的叶层。 叶声沙沙,耳边只剩下那种天簌般的声音。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她迅速转身,一贯温和浅笑的眼眸中浮起惊诧,身体僵住。庞然大物,貌似是巨大尺寸的狰狞蟒蛇吞吐着腥红的蛇信子,在她面前怦然倒地—— 那只蛇妖显然没想到自己在偷袭水边的人类时,竟然身后也多了一道身影悄悄跟上。蛇眼转了转,无力地扭头向身后看,只见到树林的阴影里走出另一个人类。传说中,人类世界的巫女。 失策了…… 不愧是巫女,破魔之箭的力量真是厉害……转瞬,刺入蛇腰七寸的普通竹箭就散发圣洁的蓝色光晕,将它的妖气净化,然后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灰飞烟散。 “那、那是……”双肩止不住地颤抖。阿篱惊恐地瞠圆了眼睛,一点一点地往后缩。那是……妖怪??!!! 惊讶大过疑问。就像是……漫画里的妖怪一样,可怕…… “只是最低级的蟒蛇妖怪。”一直隐身在树林中的人走了出来。上白下红的巫女服,身影清冷。但是那张清秀的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和善地看着似乎吓了一跳的银发女子。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你没事吧——” 阿篱打量了那个背着箭筒的女人一眼,然后轻轻点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你、你好。它、它是妖怪?”心底有着强烈的不安。自己不是在做梦吧……这几天来,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妖怪一类的生物。也是第一次遇见人类。 顿时觉得那位陌生的女人十分亲切。 “我说过了,它还只是最低级的蟒蛇妖怪。幸好今天你遇到了我,不然现在你就已经变成那妖怪的腹中之物了。你是人类吧。”她打量了阿篱一眼,然后笑道。没有妖气,只是普通的人类罢了。只是,不知为何竟有一头流银的长发。 “是的。我只是个普通人,莫明其妙来到这里。”阿篱笑了笑,表情有些茫然。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莫明其妙的。 “你迷路了吗?”她温和询问。紧了紧背上的箭筒,走上前去。 “应该算是吧——”阿篱笑笑,耸了耸肩。笑容温和亲切,带着暖意。“因为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所以只能漫无目的地走。” “这山林的妖怪无处不在,你一个人走动很不安全。而且……”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篱身上的橘色和服。“你看上去不像是巫女或是驱魔师……”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人类的村庄,那里比较安全。”她转身,往森林中走去。 “真、真的吗?”阿篱惊喜地看着她,忙抱起自己的巨型旅行包,从后面追了上去。“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叫南香弥子,是个流浪巫女。你叫我香弥子好了。”她转过头来,温和笑道。“不用拘束。” “是、是的。”阿篱愣了一下,只觉心底一片温暖。“我叫日暮篱。叫我阿篱就好。”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原本初识的陌生感在一笑中泯散许多,多了几分亲切。 “你是巫女吗?”南香弥子直接问道,扫过一眼对方胸前的挂坠时,眼中滑过亮光。那个挂坠,不寻常——她可以感觉到圣洁的力量,很强大的力量。 “其实我家是神社,只不过……”她是不尽责的守护巫女罢了。“呃?算是吧……”阿篱迟疑了下,然后回答道。 “阿篱,想不想学习射箭和结印?”南香弥子微笑着问道。带着新认识的阿篱穿过山林,往自己最近路过的村庄的方向走去。 大概,有三天的路程吧—— “啊?”阿篱怔怔地看着她微笑的侧面。 “如果你学会了保护自己的话,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旅行了。”南香弥子笑道。从开始第一眼见到她身上那华贵得体的和服时,便只当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喜欢到处去旅行。 “那个,我不是在旅行……”阿篱摆摆手,讪笑着解释。 “阿篱,”南香弥子扭头正色看着她。“在这种到处是妖怪的时代,不学会保护自己,就很难生存下去……” “……”阿篱沉默了下。如果……再遇到那种可怕的妖怪的话……咬咬下唇,眸色茫然。 “就是这种表情!” “嗯?”她抬头看向南香弥子。对方停下了脚步,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阿篱,不要露出茫然的表情。”南香弥子正色地警告她。“我可以感应到你身上隐藏的灵力波动。学习射箭和结印吧,学会保护自己免受妖怪的伤害。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即使只是一瞬间的软弱,也可能会被妖怪杀死……” 她以同是人类的身份给眼前这个时常露出茫然眼神的女子的劝告。同时,也是看到了日暮篱身上的丰沛灵力。如果自己能把她培养成出色的巫女,那么世上又多了一个能够保护其它脆弱人类的存在了…… “……好、好吧。”阿篱终于在踌躇中点头,迟疑地说道。 她跟在那个名叫南香弥子的巫女身后走着,再一次抬头,看看头顶交织的树叶层,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学会……保护自己? 可是……她根本不想杀死任何人,即使是……妖怪。妖怪,总也有良善的吧…… 《犬夜叉》里,不就是这样么?那个名叫地念儿的半妖…… 她日暮篱只想做个路过不留痕的人,尽快找到回家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那十二章节的文笔明显跟这里开始的章节会有差别,所以,请大家见谅吧—— 两人 两天下来,阿篱见识到了南香弥子出色的箭术以及面对妖怪时的冷静,而南香弥子也对她的什么打火机泡面的奇怪东西大为惊讶。两个人的旅程,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南香弥子在空闲之时,或者两人停下来稍事休息的时候,教阿篱学习射箭与结印。结印,可以在面对太过强大的妖怪时结出守之结界,保护自己。而射箭—— 阿篱食指勾弦,用力一拉,已经是箭在弦上。崩的一声,箭离弦而去,直入树干。 仿佛曾经千万次做过一样的动作一般,她便会自然地抽出长箭,搭上,勾弦,手指松开—— 叮的一声,那箭已经插入树干,白羽的箭尾还在风里轻颤。 怎么会这样……阿篱垂下拿着弓箭的手,茫然无绪。身体,异常地熟悉这种射箭的动作——手指接触到弓时,全身心便会自然浮出莫名的感觉,感觉……很自然。 “你做的很好。”南香弥子笑着走过来,赞赏地看着她。她很有做巫女的天份……灵力,比自己要强很多。虽然连阿篱本身还未察觉。 “……呃,是。”阿篱茫然回头,看到南香弥子脸上的和善笑容,不由地也弯唇,点头说道。多了点恭谨。 南香弥子给她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妈妈一样,很亲切很慈爱。 “阿篱,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射箭?”她一边问,一边把装满水的竹筒递过去。是自己让阿篱趁着她去汲水的时候,练一会儿箭的。 看来她练得不错。就是准头不太好——不过,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没有。”阿篱搁好弓箭,坐在树下,喝了口水,然后才回答道。“我没用过弓箭。” 清甜的水流入喉咙,带走了心口微微的燥热。 “没有吗?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天份很高——”南香弥子坐在另一处的石块上,温和笑道。目光移向天空,又是美好的一个午后。 只是这样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香弥子?”阿篱收好竹筒,看着仰望天空的她,迟疑了一下。 “说吧。正好有时间,我们聊聊。”南香弥子笑道,习惯性地紧了紧背上的箭筒。阿篱刚刚用过的弓箭是她的,此刻也放在她脚边,唾手可得。妖怪出没的森林,随时都不能松懈。 这个仅认识两天的银发女子常常在不经意间,露出那样茫然的表情。似乎总是隐藏了满腹心事,让人不由得微微心疼。大概,遇到过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吧——不然,明丽的笑容才是最适合她的。 “为什么你要做流浪巫女呢?你……不害怕妖怪吗?”阿篱拢了拢银色发束,拢到身前。在风里散开的银色发丝掩去了半张脸,连同额前的浓密刘海也在眼睛上落下阴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一双琥珀样的黑眸却在阴影里注视着南香弥子。 “我啊……说来话长。”南香弥子依旧是和善微笑,眉宇间染上回忆的神色。“因为一直是一个人,又有点灵力足以自保,就四处旅行。” “一个人?”阿篱抬起头,表情微怔。“你的家人呢?” “都被妖怪杀死了……”她低下头,表情有一瞬的晦暗。“在我七岁的时候……” “……对不起,香弥子,我不知道……”她歉意地说。原来,是迫不得已才…… “呵呵——没关系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放开了。”南香弥子淡笑说道,捋了捋颊侧的发丝,撩到耳后。 “其实,我是妖怪养大的。”她突然说道。“虽然自幼失去了父母,却因此而遇到了他……” “啊?”阿篱疑惑地看向南香弥子。 一直都是温和微笑的南香弥子脸上突然浮出温柔的笑意,眼眸转为温柔的怀念。被她这么一提,不自觉地尘封的记忆开启,一直藏在心底多年的身影又浮现脑海。 “……”阿篱怔了一下。她说的“他”是指谁?南香弥子的眼神这么温柔,大概是想到什么特别的事了吧—— “呵呵——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让你看笑话了——”南香弥子收回心神,笑道。拿起弓箭,站起身来。“阿篱,休息够了吧,我们要上路了。” “好。”虽然对南香弥子一瞬而逝温柔有些好奇,阿篱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如果她愿意说的话,会主动说出来的。 她背着自己的旅行包,从后面跟上南香弥子。 同样是晴朗的午后,林风清凉,抚得叶声沙沙,一片绿意盎然。却隐含杀机。林间的暗影里,飘过猎食的妖怪。 呃?阿篱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看到空无一人,眸中浮起疑惑。 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的……肩膀瑟了一下,阿篱连忙追上前面的南香弥子,和她并肩而行。 ¥¥¥ 一道白影走在偏僻的林径上,烟尘不染。清冷如月的俊美男子,衣袂翩跹,纯澈的金眸冰冷无绪,周身散发着冰冷的肃杀气息。 额头一弯独特的绛紫新月,两颊的红色妖纹愈显那张脸俊美无俦。 第一眼印象,便是恍若令人觉得颤栗的贵公子。 可惜脚边却跟着绿色的小妖怪,喳喳呼呼嚷个不停。手里还抱着根人头杖,妖没杖高,走一步跌两次,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杀生丸少爷,邪见听说那个犬夜叉又被解开封印了——”小青蛙妖怪在重新爬起来之后,大声说道。那是他偶然,耳尖地从路过的妖怪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五十年前被人类巫女封印的无用半妖,杀生丸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居然又一次被人类巫女解开了封印。据说那个人类巫女身上还带着消失已久的四魂之玉。四方妖怪都赶着去抢—— “……”冰冷的金眸一侧,原本一直朝前大步走去的男子突然停下脚步,冰冷锐利的目光朝脚边的小妖怪射去。 “啊?!”邪见额头很自动地滑落一滴冷汗,抱着人头杖轻颤。“是、是,老奴绝对绝对不会再提犬夜叉那个卑贱的半妖的名字了。明知道杀生丸少爷不喜欢听到犬夜叉的名字,邪见却还是一直在提犬夜叉的事……”碎碎念的小妖怪。 “……”杀生丸俊秀的眉连皱也没皱一下,直接转身一脚踩过小妖怪的身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终于有了半刻清净。 前面,冰冷无绪的金眸微敛,一脸冷漠。那个血统卑劣的半妖又被解开封印了吗……哼。不过,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父亲留下的另一件遗物。以后再收拾他也不迟…… “铁碎牙——”金眸中滑过令人颤栗的亮光。他势在必得! 小妖怪被踩得头昏眼花,爬起身后连忙追了上来,依旧喳喳呼呼。“等等我啊,杀生丸少爷!不对不对,高贵的杀生丸少爷怎么会等邪见呢……啊!杀生丸少爷,等等老奴啊!” 作者有话要说:帮忙捉虫,小so没空回去查了。 屠村 到南香弥子说的那个“附近”的村庄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倦鸦归巢,在昏黄的暮色中,鸦声嘶哑。山后沉沉的夕阳,昏昏晕晕的余晖,夕阳如血。傍晚的风还带着白天的余热,吹在身上阵阵闷热。 所谓的人类村庄,已经成了……血场。没有丝毫人气。血腥的味道浓重。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连路都被血浸软,遍地错错落落的乌黑血迹。荒无人烟,只余尸体。 阿篱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前面横陈的尸体,一边捂鼻,别过头去,不忍心看那些死相凄惨的死人。曾经是……活生生的生命。 南香弥子四处查看了番,走回她身边,也是面色严肃凝重。“这个村子的人,全都死了。”阿篱刚刚避开的那具尸体是这个村的村长,曾经很热情地接待过她这个流浪巫女。可是,几天后再回来,却是阴阳两隔。 阿篱抬起头来,看着南香弥子,眉头紧锁,拼命忍住因为浓重血腥而一波一波涌上心头的恶心感。“怎么会这样?” “我检查了一下尸体的伤痕,无一例外,都是被挖走了心脏而造成的死亡。”南香弥子一边解释,一边避开她的目光,往前走去。紧了紧背上的箭筒,她握紧手上的弓箭。“阿篱,小心注意周围,跟紧我。凶手可能还留在附近,没有走远。” 这些血迹并没有干透,甚至有些死尸还犹带体热。 “凶手是……”阿篱一边跟上,一边问道。这么残忍的死相,这么残忍的做法,怎么忍心…… “有可能是妖怪,也有可能是人类。”妖怪和怀有恶意的人类,其实是不相上下的可怕。南香弥子微微侧头,对她说道,继续往前搜索。高度警惕中。握着弓箭的那只手指关节发白。 “人类?!”显然有些吃惊。阿篱嚅了嚅唇,却也赞同了南香弥子的话。偶然看到街边散落了一付弓箭和箭筒,不知是谁遗失的,小跑过去捡起来,自己带上,然后继续跟在她后面。 她还不想死,她还想要回家……绝对不能死在这种莫明其妙的地方。这样一想,她的脸色也是极其严肃。 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看到她这付样子,有些失笑。 “呵呵——阿篱,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你一定很害怕吧——”为了缓和气氛,南香弥子勉力扯出笑容,温和说道。 “嗯……的确是很可怕。为什么要杀戮呢……”阿篱喃喃回答,有些失神。无法理解这个时代。 “那是不可避免的事,阿篱。无论是哪种生命,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都不得不做出一些事情。”南香弥子专注于前面的道路,低声说道。“只要习惯就好了。只要习惯……” 为了好好活下去,不习惯也得学着习惯。 “怎么可能习惯……”阿篱看着前面那个背影,脚步顿了一下,喃喃说道。至少,这种可怕的屠场,让她非常非常不舒服,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心理上,都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5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5部分阅读 是无法接受。 一时的低声交谈的当,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街的拐角处。 嘘——前面的南香弥子突然缓缓转身,食指竖在唇上,目光凝肃。 嗯?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绷紧了背。 南香弥子原本放在唇上的手指移开,手放在耳侧,示意阿篱倾耳听一下。 沙沙的风声还有鸦叫声里,传来细细咀嚼的声音,隐约还有滴嗒水声。闷热的风送过来的血腥味道更加浓重,是新鲜的血味。她咬紧下唇,想到,如果那水声其实是血滴落在地的声音……脸色一阵发白,心怦怦乱跳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是妖怪。”南香弥子直起身,平静说道。而且,刚刚的那一眼已经让她知道了足够多的信息——屠村的凶手,挖心脏的妖怪,吃心脏的恐怖行为。 我……要……心……背对着街角的黑色身影发出恐怖的低吟,听不真切语调,只隐隐约约猜出是这个意思。 我……要……心…… 恐怖的执念。 阿篱腿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惨白。已经被吓到了…… 若不是南香弥子提前张开了结界,封住两人的一切气息和声响,恐怕此刻两个人都变成妖怪的腹中之物了。 南香弥子看着她瘫坐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抽箭,搭弓,上弦,吱啦一声,箭在弦上。她缓缓走出两人的隐匿之处,无声无息,瞄准了那道黑影。守之结界,可以让巫女隐身。当日她就是以这样的方法偷袭成功,杀死了攻击阿篱的蛇妖的。 在阴影里慢慢转身的凶手,一双血红的眼眸无神地看向她这边。似乎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南香弥子知道,他什么也没发现。因为守之结界的缘故。 果然,妖怪又开始大嚼那一堆血肉模糊的球状物—— 阿篱看着她的身影,微微启唇。南香弥子……很勇敢,似乎无所畏惧…… 就在阿篱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松开勾弦的手指时,她却垂下手臂,转头向这边看过来,眼眸在昏暗暮色中微微发亮。 “阿篱,随时撑好你的守之结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过来。” “香弥子?”阿篱看着突然变得有些怪异的南香弥子。“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过来。不要插手。”南香弥子避开了她的询问目光,重新看向前面,侧脸严肃冷静,唇线平直。 “香弥子?” “阿篱,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她回头,微微一笑。“没想到……那个凶手……是我认识的……” 有些悲伤意味的笑容——阿篱的眼神颤了一下。难怪……香弥子认识那个凶手吗…… “你自己小心。”她轻声说道,挪了挪身体,坐在地上,背紧帖着自己硕大的旅行包。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而已,不是伪更。 往事 阿篱缩在墙角,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休,屏神静气,侧耳听着南香弥子离开的脚步声。看着她缓缓移动脚步,往前走去,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阿篱抿了抿唇,眸光一闪。 南香弥子竟然自己撤了守之结界,连原本上了弦的箭也插回箭筒,只是手握弓,缓缓向妖怪走去。 鞋底与粘腻的血土分离时,嘶嘶的声音。妖怪的咀嚼声和血滴落的声音都低了下来,似乎已经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南香弥子。 “嗯……”阿篱紧咬下唇,悄悄探出眼睛,窥视着那边的景象。然后怔了一下—— 南香弥子背对着她而站,与缓缓转身站起来的妖怪对峙着。风里的血腥味浓重,令人作呕。 站在阴影里的妖怪外形似人,身形欣长,一双血红的眼眸阴冷地看着南香弥子。昏黄的暮色里,只隐约看出是张俊秀的男子脸庞,只可惜半张脸都被或黑或红的血迹沾染,看上去诡异又阴森。 “哼哼哼——好久不见了。”妖怪发出几声冷笑,丢下手中抓着的人类心脏肉块,舔了舔唇,将周围的血卷进口中,吞咽入喉。“香弥子——” 南香弥子一阵沉默,只是紧抿着唇,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握着弓的手用力过度,指关节处发白,连隐在宽袖底下的那只手也紧紧攥拳。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吧,也很不高兴吧?嗯哼——”妖怪走了阴影,站在暮色中。垂落身侧的两只手掌指甲尖锐,滴滴嗒嗒淌血。 “啧啧,你竟然是这付神圣的巫女打扮,怎么,被妖怪养大的人类竟然要回过头来除妖吗?真是嘲讽啊——哼哼。”又是一声冷笑。 “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吗?好歹,我们也算是故人重逢,一定要这样冷淡吗?哼哼——或许,你更希望看到的是其他人——”他的手捋了捋自己被血染红的长发,笑得诡异森冷。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南香弥子。 结果……嗖一声,一枝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再度添了一道血痕。一缕红发散落在风里。 南香弥子俐落地抽箭上弓,射了出去,严肃地看着终于止步的男妖。 “……哼。”他邪气一笑,手背擦过自己的嘴唇,伸出舌头一舔。“这样对待老朋友,似乎是很不好的行为——香弥子。” 阿篱奇怪地看着那男妖。话里话外都让人心生疑惑。他似乎跟南香弥子很熟,但是……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他身后那堆……肉块堆积成的小山。 “呃!”手紧捂着唇,强忍住冲到喉间的恶心。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南香弥子垂手,拧眉看着他。声音里是不易觉察的颤抖。“你明明……明明……”已经死了。眼神颤了一下。 “没错,我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男妖双臂抱胸,冷笑道。 “不可能!”南香弥子冲口而出,有些激动。连身体都微微颤抖。“死掉的妖怪怎么可能又复活过来!” “为什么不可能。”他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她,唇边噙着嘲讽的冷笑,血红的眼眸中溢彩流光,耀若夕阳。哼哼——“不用怀疑自己的眼睛,香弥子。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我没错。” “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人类,还把他们的心脏挖出来?”她敛了一下表情,严肃问道。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紧咬下唇,南香弥子看向那张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脸,脑海深处封藏的记忆一下子苏醒。记忆中的那个他,和现在这个残忍的凶手,完全对不上号。 “哼哼——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情。”他再度冷笑,嗤道。“怎样,你这个圣洁又正义的人类巫女是想再一次用破魔之箭来对付我吗?” “……”南香弥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原本眉目间的淡定散去,换上惊痛的神色。连手中的弓箭也摔在地上。 “怎么这付表情?被我说到痛处了吗……哼哼……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目光扫过她掉落的弓箭,他的唇角弯起,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眸光森然,闪烁不定,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阿篱看到南香弥子僵在那里毫无反应,心下一急,担心那个男妖会伤害到她,连搭箭上弓,探出身来就是一箭。 嗖一声,箭从他头顶飞过,非常不给阿篱面子地落在他身后。幸好原本一直走向南香弥子的妖怪终于停下了脚步,往她躲的那边看来。 “竟然还有一个,哼哼——香弥子,没想你竟然有了人类同伴——” 随着箭射出,守之结界消失,阿篱自己也暴露了。她忙冲了出来,依旧搭弓上箭,箭头直指着他,大声说道:“别、别再靠近香弥子。否、否则,这一箭一定会射中你!” 她严肃正色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在虚张声势。 哼哼——他冷笑两声,目光转回南香弥子脸上。原来……她也会为他露出这种表情……半刻过后,他几个跳跃,飞速离开了。 就在阿篱怔愣的当,南香弥子已经回过神来,朝着他远去消失的背影大喊一声。“修木!!!” “我们还会见面的,香弥子——”一句话远远地随风送过来。 暮色更沉,进入夜。阿篱放下弓箭,却看到南香弥子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红裙染上血污,背影颓丧悲伤。 “香弥子!你怎么了?”她跑上前去,蹲下身要去扶起对方,却看到那张脸上满是泪水。 ¥¥¥ 两个人在三天的露宿之后,不得不又再度在森林里过夜。一堆篝火通红,火焰散发的热度,使人在微凉的山林夏夜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温暖。 阿篱往火中加了根树枝,然后抬起头来,看一眼坐在火堆另一侧的南香弥子。她沉默无语,从黄昏到现在,几乎没跟自己说过什么话——除了…… 烧了村子。当她扶着南香弥子离开那个被屠杀殆尽的村子时,听到她这么对自己说。 烧了村子…… 阿篱听到那句“烧了村子”时,僵在那里,无法动弹。而南香弥子平静地把火把扔进茅草房中,然后转身走开。 因为死人太多,凭她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将他们好好安葬,只能一把火烧了。让尘归尘,土归土,也落得个干净。只是,那火烧得通红,整个人类的小村庄,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两个人的脸庞都被那枳红色的火焰映红,布上了浅浅淡淡的阴影,随着火焰跳动,脸上的那些阴影也随之偏移不定,仿若有了生命似的。 松木在火中燃烧,偶然间发出一声爆响,噼哩啪啦。在虫鸣声声的夏夜特别刺耳。 “对不起……今天我有点失态……”沉默许久,南香弥子突然开口。语气有些虚弱,似乎还没从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突然听到她主动开口,阿篱怔了一下,抬起来头来,微微一笑。“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吧……” “阿篱……”南香弥子看着她温暖的笑颜,张了张唇,自己也扯出温和的笑,眼神哀伤。“能帮我个忙吗?” “请说。”她点了点头。“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或幸福或不幸,悲伤与泪水同在,快乐和欢笑也不少。南香弥子和那个名叫修木的妖怪,确实有一段渊源。 七岁失去所有家人的人类女童在山林里迷路晕倒,是个妖怪将她带了回去,给了她一个家。与其他性格暴戾阴冷的妖怪不同,救了她一命的那个男妖温和善良,给了孤女温暖和亲人式的关心爱护。 而总是感情丰沛的孤女,善于表达喜恶的天性,也给男妖带去了不同的温暖。 自然而然的,孤女长大后,跟男妖在一起了。虽然人类和妖怪的爱情是禁忌的,但是,只要双方觉得幸福就好。当时一妖一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故事说到这里,南香弥子突然停了下来,手停在心口的部分,轻轻按着,表情温柔。 “那个孤女就是香弥子你?”阿篱轻声说道,俯身往火堆里加了根树枝。 昏暗中,惊起几点火星。 “是的。”南香弥子看着那火星湮散在风里,温和说道。把远久的回忆拿出来整理,顺便整理一下埋藏许久的感情,有人倾听,是种幸福。 即使……倾听的那个换成了认识不久的日暮篱。 “那个男妖……是修木?”阿篱看着她,迟疑问道。 “……不。”南香弥子轻轻摇头,仰脸看着星光灿烂的夜空。 成长 那夜的谈话,南香弥子并没有继续把故事说下去,而阿篱也是懵懵懂懂,猜不出故事的结局。又或者,故事根本没有结局,而那个名叫修木的挖心妖怪,还在不断地屠杀人类,一个又一个人类村庄被屠村,似乎在引他们前去。 南香弥子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沉默,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阿篱只能跟在她身后,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还是得跟着她走。旅行包里的食物越来越少,最近的伙食已经改为烤鱼烤山蘑菇之类的了。虽然不太习惯,但阿篱还是平静地接受了现在的生活。 南香弥子说的没错,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同样是一个血月之夜,两人一齐走进静寂如死坟的人类村庄,横七竖八倒地的村民,闷热的夜风里隐隐有血腥的味道。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些村民并没有被挖去心脏,而只是昏睡在地上,还有平稳的呼吸。 阿篱和南香弥子分头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站起身,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南香弥子紧了紧背上的箭筒,凝肃问道:“阿篱,你检查的那边情况也是这样吗?” 阿篱点了点头。“是的。香弥子,我试着叫醒这些村民,可是……根本叫不醒。不像是睡着了——” 偌大的人类村庄诡异地静寂。 南香弥子再度扫视四周一眼,突然目光落到村中最高的牌柱上。那里原本该挂着招展的风幡,是村民们祈求平安的平安柱。 “阿篱,退后!”蹭蹭两声,她已经以最快的反应作出了防御的姿态,直瞪着牌柱顶端站着的身影。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南香弥子的双眉紧锁,与上面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血色双眸直视,毫无惧意。 阿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了上面的男妖。虽然远看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神她还记得。 “香弥子……”她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还是挪动脚步走到南香弥子身后,同时紧了紧自己手中握着的弓箭。那是她那天捡来的,就一直带着了。 “……”南香弥子没有说话,只是和上面那个名叫修木的男妖直视着。 他与上次见面时截然不同,一身深绿色的和服,连血红的长发也绑成马尾,发束随风,更衬得身形欣长挺拔,血红的双眸发亮。垂落身侧的和服宽袖下拢着那双挖过无数心脏的手……染满了血腥…… “香弥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哼哼。”他冷声道,目光紧紧锁着她。诡秘的声线,带着一丝丝颤抖,邪魅无情。 “修木,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无辜的村民?你恨的是我,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 “哼哼——香弥子。”他只是低头看着她,血眸逐渐眯起,里面的情绪复杂。右手抬起,和服袖摆随着动作滑落到肘处,修长的指间却是握着一柄短笛。“还记得这笛子吗?” 南香弥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刺痛了一下,恍惚看到记忆里坐在树上为自己吹笛子的少年,气质清爽如夏,有着耀眼如阳的笑容。 那年埋他的时候,是她亲手把这柄短笛放在他身边入葬的。 “香弥子,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修木,你到底想怎么样!” “啧啧,不要激动——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去呢——在那之前,我还想把你的心脏弄到手——哼哼——” 他抬手,短笛横在唇边,修长苍白的手指熟练地压下抬起,已经吹奏出一连串诡异又短促的音调。南香弥子见此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却看到阿篱无声无息地瘫软倒地,已然如那些村民一样昏睡。 ¥¥¥ “修木,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也不准你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类!”南香弥子熟练地搭箭上弦,箭头对准了修木。 “哼哼——”修木抓着短笛,一跃而下牌柱,落在离南香弥子十来米远的地方,面对着她。箭头随之偏移,依旧直指着他。他的血眸扫了那箭一眼,然后冷声笑道:“怎么,香弥子,连再听我吹一曲的胆量都没有了?哼哼——也对,死亡之音你怎么会喜欢呢——” 南香弥子拿箭的手软了一下,结果箭就离弦而去。“小心!”不自觉地,她上前一步,莫名心慌地冲他喊道。 而他不闪也不躲,就站在那里,血眸发亮地紧锁她的视线。“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嘴角邪肆地弯起,面色冷然。 “我……不……”她用力咬紧下唇,复杂地看着他,一股柔酸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是一想到那些被血洗过的村庄,她摇了摇头,后退一步,再度搭箭上弦,眼光转为坚定。“修木!不要再作孽了!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吧——”坟墓,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哼哼——你傻了吧,香弥子?我现在是活生生的妖怪——” “回到地狱去!修木!”南香弥子大喝一声。“你已经死了……回到地狱去吧……”不要再来折磨她了,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好。”他看了她许久,嘴角一直冷笑,嘲讽地冷笑。“不过,如果我回到地狱的话,这些中了我的笛音幻术的人类,包括你的那位朋友——嗯哼,都会陪我下地狱。” “……”南香弥子僵了一下脸色。 “怎么,这回又舍不得了?”他冷笑两声,手抬起,拈着那柄短笛。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南香弥子垂下拿着弓的手臂,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他完全变了…… “……”她的软化让他眸光一闪,唇边飘忽过些许笑意,然后表情转为狠绝。“挑战一下我的笛音幻术吧——这一次我可绝对不会留情——” 以前她总能成功地从他的幻术里触脱出来,但是这一次…… “如果我赢了……” “如果你赢了,我放过那些人类,任你处置。如果你输了,我要杀了你,然后挖出你的心脏,一口一口地吃掉。如何,这个交易很公平吧——”他冷冷说道,血眸努力注意着她是否有一丝的退却。 “……废话少说,开始吧。”南香弥子冷静地看着他,表情坚定。 “哼——你还是这么愚蠢。” ¥¥¥ “修木……为什么……”南香弥子看着被自己的箭刺中的他,原本拿弓的手不自觉松开了弓箭,惊怔地看着他痛苦却含笑的脸。“为什么!!!”泪水就这样流过脸颊。 “不是说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子!为什么!”她接住他下落的身体,而他软软地倒在她身上,压着她倒在街头的角落,一手环住了她的腰,箍紧到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呵呵。”血红的眸中滑过飘忽又温柔的笑意,薄唇弯起,一如记忆中的熟悉男音响在她耳边。“弥弥,陪我下地狱吧……如果无法得到你的心,一起死去也好……”接着右手直直穿过她暖热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一瞬间温热喷涌的血液,然后擦过她怦跳心脏的感觉。 “修木……”南香弥子不敢置信地对上他的血眸。他的目光依旧温柔深沉带着点决绝的悲伤,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有一瞬的恍惚,突然就想起那样一个坐在初夏的绿林里吹笛的少年。 那时候她正恋爱中。当他听到她兴冲冲地宣布这件事时,原本安宁的微笑散去,也是这样的眼神。 “对不起,弥弥……地狱太孤独了,你陪我去……好不好……”他的唇擦过她的鬓角,轻轻印下一吻。“……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即使被杀……” “……修木……”南香弥子垂眸,悠长地叹息,对身体的疼痛已经渐渐麻木了。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还给你,从此两清吧……修木。 ¥¥¥ 阿篱只觉得一阵晕眩袭来,就已经人事不知。 而南香弥子和修木之间发生过的事,她也不知道。 当她再度醒过来时,已是满天星斗。她爬起身来,左右看了看,最后被几声细微的呻吟抓住了注意力。阿篱循着呻吟声找去,却只看到街道的角落里满地的鲜血,还有倒在血泊里的南香弥子和名叫修木的男妖。南香弥子洁白如雪的上衣被鲜血染透,紧贴在她身上的修木的手臂一只环住她的腰,一只直直地从她胸口穿过,而她表情平静地看着循声而来的阿篱。 “香弥子!!!”阿篱只觉得心重重地顿了一下,呼吸一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浮上心头。她迅速冲了过去,跪在南香弥子身边,伸手想把那男妖推开。结果,手落空,那修木竟然在一瞬间化为尘土,随着夜风飘散,真是随风逐尘,化为虚无了。 南香弥子胸前破了一个空落落的大洞,血肉模糊,什么也辩不清楚了。 她的两手垂落身侧,其中一只手虚握着一柄青玉的短笛,笛身也是染了鲜红,诡异地闪着亮光。 “香弥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我……”阿篱慌乱无措,两眼已经是通红,隐隐有泪光闪烁。“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这个伤,这个伤——香弥子,你不要死——” “药箱!对,我有药箱!我去拿药箱,里面有绷带和药酒!我去拿药箱!”她爬起身来,就要去找自己的旅行包。一声虚弱的低吟叫住了她。 “阿篱……不用了……”南香弥子微微笑看着快要哭出来的阿篱。“你听我说……”不愧是拥有比较强的灵力,修木的幻术一解开,她就醒了——呵呵,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香弥子,你现在不要说话,我去找人来救你——”阿篱跪在她身边,哽咽说道。一只冰凉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紧紧握住。 “答应我一件事……” 阿篱惊怔地看着南香弥子苍白如纸的脸,然后用力点头,胡乱说道:“好!你说!你说!”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面对死亡。身边熟悉之人的死去,给她带来的刺激更大。第一次觉得生命无常,人类是如此脆弱。南香弥子毕竟曾经给过她那么多的照顾—— 一时,她已经是两眼泛泪,稍微一眨就是一连串清亮的泪珠。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南香弥子缓缓闭上眼睛,平静说道,握着短笛的手五指收紧,然后喘了口气,稍微积蓄了一下力量,继续说道。“阿篱,记得要把我火化,把我的骨灭洒在河水里就好了……没牵没挂……” 阿篱反握她的手,用力握紧,低下头去,任凭热烫的泪水冲刷过脸颊。“是!” “还有……去一个名叫日暮里的地方……找镜木……告诉他……就说、就说……南香弥子陪修木下地狱了……” “镜木?日暮里?”阿篱疑惑了一下,然后含泪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完成遗愿的……”用力咬紧下唇,努力不哭出声来。 “……带着短笛去……他会相信你的……”南香弥子微微一笑。“修木……在叫我了……” 远处风里带来一声一声的,不正是“弥弥,弥弥”的呼唤声吗—— “弥弥……也该真正地平静了……” 弥弥和修木彼此原谅,彼此放手吧……呵呵。只是,镜木,弥弥要对不起你了…… 记忆里那张温和清润的男子脸庞,越来越模糊…… 只是,她对这个抱着自己哭泣的阿篱还放不下心……她太茫然了,总有一天会受伤的…… “阿篱……记得要坚强啊……坚强……”最后嘱咐一句,南香弥子陷入永恒的黑暗里。因为亲手杀死修木而愧疚了十五年六个月零七天的她,也该真正放手了…… “香弥子……”阿篱紧紧抱着南香弥子渐渐冷动的身体,泪流满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样……就跟十五岁那年一样……一切都变了样……” 子夜星灿,夜风凉爽,只是多了悲恸的哭声。南香弥子裙摆的血污里一点晶亮的蓝芒,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百度犬夜叉吧里可以看到犬夜叉漫画的大结局,有兴趣的自己去找。 相遇 那夜,那个人类村庄的村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毫不自觉,人性中的善良让他们看到抱着死去巫女南香弥子的阿篱时,主动上前安慰。南香弥子曾经帮助过他们村庄。 在村民的帮助下,阿篱火化了南香弥子的遗体。火焰持续了半个晚上之久,最后,阿篱用骨灰瓮把南香弥子的骨灰全装起来,一刻不停地往森林走。没有接受村民的挽留,也没有接受他们的馈赠。她只想尽快完成南香弥子的心愿,第一个是把她的骨灰倒进河里,第二个是带着短笛去日暮里找一个叫镜木的。 那个镜木,阿篱潜意识地认为,他或许就是南香弥子那个人妖恋故事里的男妖。 南香弥子的骨灰瓮被阿篱用松软的浴巾包裹,小心翼翼地收进旅行包里。包里只剩下换洗的衣物和一个小型药箱,再就是些杂物如打火机小手电之类的,已经没有食物了。 她对这种时代人生地不熟,问村里的人日暮里在哪里,他们却都说没听过这个地方。在失望和悲伤的双重打击下,她独自一人夜入山林,心神恍惚,连守之结界也忘了撑开自保。幸好她有时也是有点运气的,不知为何那夜的山林也是平静得很,没有多少杂碎妖怪出没。 甚至,有些诡异地平静。 阿篱单肩背包,一手拿弓,一手抱着箭筒,踉踉跄跄地走在山径上。南香弥子与那名叫修木的男妖同归于尽,让她深受打击,更加茫然。懵懵懂懂听了孤女和男妖的故事,却无法对号入座,是怎样的羁绊让南香弥子和他同归于尽,而那个镜木跟她又有什么纠葛,一切的一切,都加深了阿篱心底的茫然。 山林里树影重重,有些阴沉的环境,所幸天顶那抹弯弯纤月带着晕黄的明亮,且又星子满天,一条璀粲的星之河横过天空,蜿蜒向天际,浩如烟海的宇宙就这样呈现在阿篱头顶。 她仰起头看着它们,心底是满满的悲伤和感叹之情。悲南香弥子的突然逝去,感叹人类如此渺小又脆弱的生命。什么是永恒而旦古的,只有宇宙。 而她日暮篱,面对这突然而来的一切,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长长叹息,阿篱紧了紧箭筒和肩上的包,继续向前走去,左拐右拐,漫无目的。林风微凉,隐约带来潺潺的流水声。 “那里……应该有山溪吧……也许是条小河……”她在杂乱无章的树干间穿梭着,脚踩在层层落叶上的声音微响,偶尔是几声噼啦。不小心踩断了细小的枯树枝。 就在阿篱拨开眼前横延的叶枝,钻出高过人头的草丛时,她僵立在原地。许多年后再回忆起来这一幕,原来却是她一生的惊叹所在。 隐在树木里的潺潺流水,如银河一般在月下闪烁流光,水面印着暗蓝天幕里的星之河,清澈明晰,就像是一整条星之河缩聚到这一条流水里,水声浅浅。河面几朵朦胧绿影轻轻飘过,是飞舞的萤火虫。而目光落处,河岸边立着棵巨大的树,落在树根的淡淡阴影里,白衣男子靠着树干,屈膝而坐,一只手还靠在屈立的右膝上。他闻声转头,清冷如月漠然无绪的金眸看向她。 是个男妖。阿篱从他那尖尖的耳朵还有锐利的尖尖指甲辩认出来的。似曾相识,但是一时无法言语,无法追溯记忆的源头。 一瞬的惊艳感叹之后,她的目光落到他染血的左臂处,空荡荡的白袖被血染湿湮开血红靡丽的花朵,随风轻晃,竟是不知为何失去了大半的左臂。 风里送过来的血腥气味还有眼睛受到的视觉冲击,让阿篱不由得眼前晕眩了下,然后坚定地走上前去。 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不管是人还是妖怪! “滚!”对方的声音冰冷温醇,充满杀气的目光向她压了过来。 阿篱抬起眼睛,在夜里泛着琥珀色的黑眸定定地与那双冰冷纯澈的金眸对视,然后掀动唇瓣。“你受伤了,需要治疗……”无畏无惧,第一次那么坚定地想做一件事情。 那男妖的金眸微敛,冷傲如初,沉默下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挪前,眸中情绪不明。 ¥¥¥ 早在气味随风飘到鼻端时,杀生丸便已经记起是那个在奇异的夜晚降落在这个时代的奇怪人类,性别还是女的。刚刚受伤,因为大意而在争夺铁碎牙的战争里被最鄙视的半妖弟弟犬夜叉砍去了左臂,失臂的疼痛加上被伤的怒气在心底交织,他提前退开了父亲的坟墓,找了个地方停下来稍事休息,给伤口自己痊愈的时间。 在坟墓里,他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类女孩——就跟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她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气味,一个黑发,一个银发,一个稚嫩带着莫名其妙的勇气,一个成熟却在不经意间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可以肯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却不断怀疑自己的判断。比如,看到自己如同有深仇大恨的那个犬夜叉身边的人类小姑娘,而面前这个却是坚定地走向自己,似乎很关心自己的伤势。 拨开草丛钻出来的她看上去有些狼狈,银发凌乱,两眼红肿,却异常无畏地盯着他冰冷的眼睛,一步一步走过来。 杀生丸稍稍敛起金眸,浑身散发着杀气,右手微抬,用冰冷的眼神制止她的靠近。而她的坚持和勇气显然比他想像的更多。 “你受伤了,需要治疗……”女子特有的清甜声音,带着些微颤抖。 “我不需要!”杀生丸冰冷说道,鄙视着来自脆弱人类的关心和同情。他还没惨到需要一个人类女人来同情自己。 阿篱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跪坐在他左侧,从旅行包里取出至今为止第一次派上用场的药箱。 她一边强忍冲到喉间的恶心,一边小心翼翼地捋高那血染的袖摆,用夹子固定在他左肩。目光接触到那齐刷刷平整的碗大的滴血伤口时,她惊地两手捣唇,结果又是一阵恶心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的脑子晕眩了一下。恍惚间又想到南香弥子倒在血泊里的情景,两眼再度通红。 “我说过,我不需要。”耳侧传来男子冰冷温醇的声音,无情无绪,带着凉意淌过心头。让她的神智一下子恢复清明。 阿篱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近看那男妖的侧脸更是精致绝伦,颊侧的妖纹和额上的绛紫新月更衬得他高傲冰冷,只是一双纯澈如月的金眸水光潋滟,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妖纹,新月,某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她心底,呼之欲出,又有些迟疑。是真的吗…… 杀生丸原本是看向天空的,感觉到她的注视,稍稍转眸,冰冷的目光对上那张微微沾染上他的血迹的女子面庞,金眸一敛,正要再度释放杀气,结果她已经先低下头,捡起一种奇怪的小罐子喷洒着水雾,认真又熟练地帮他处理伤口。 她胸前垂落的浅金色挂坠微微在月色里润泽出光芒,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杀气似乎被它一点一点消释,那个名为“时之钥”的东西似乎拥有圣洁的神力,虽保护她,却也没有伤害他这个妖怪。 在他打量时之钥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呐,我叫日暮篱,你叫什么?” “……”kago——跟犬夜叉身边那个人类小姑娘的名字一样。他的金眸微敛,一脸漠然。 “你叫我阿篱就好了。”kago——也是kago。 阿篱的日文发音是kago。戈薇的日文发音也是kago。 “……杀生丸。”最后,他看着自己左臂伤口处包扎得非常完美的绷带,平淡说道。 “啊?!”她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惊讶地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放进包里,喃喃自语。“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然后就坐到别处去,不再说话。 一人一妖,同样的沉默。仿佛只是互不相干偶然路过,也确实是互不相干偶然路过。 阿篱听到他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应了简短的一句“sesshouaru”,心跳多了一下,然后连忙自己否定自己那荒谬的想法。她没有对号入座的习惯。 她心想,要真是漫画时里的那个杀生丸,这下子只怕已经掐着自己的脖子了结了自己了,哪还可能让一个人类女人近身帮他包扎伤口。呵呵——真是的,脑子都有点混乱了。自嘲地笑笑,她挪到另一处的石块上坐下,抱膝看着天空,沉默无语。 香弥子……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吧…… 阿篱的眼神茫然,眸底闪烁着星之河,氤氲出朦胧的星光。 总是会帮助自己的那个流浪巫女,就这样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是一直看日语版的《犬夜叉》的童鞋,那么女主名译为戈薇了; 而小so开始看的是国语版的《犬夜叉》,里边的女主名译为阿篱。 削箭 清晨醒来,阿篱跪坐在河岸边,就这样就着河水洗漱了一下,拧干浸湿的毛巾,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树下那白衣的身影。目光落处,名叫杀生丸的男妖左袖被血染成污黑,看上去和他烟尘不染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她垂眸敛眉,咬了咬唇,然后把毛巾在清凉的河水中洗净,拧成微湿,然后起身走向他。 杀生丸原本闭目养神,猛地睁开冰澈如月的金眸,冰冷地看向她。“你想干什么!”仍是带着防备与漠然,冷冷地看着她。 “你的袖子脏了。”阿篱微微一笑,继续走过去,跪坐在他左侧。抓起他的左侧宽袖,用湿毛巾细细擦拭起来。他那衣服料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那血浸不透,只停留在表面,痂结了一层血污,用湿毛巾一擦,倒是干干净净,又露出了原先的无瑕雪色。只可惜了她手上那块白毛巾,却已是污黑一片。 来回河边与树下几次,阿篱才清理完杀生丸袖上的血污。“好了!干干净净了。”她微微一笑,说道。最后抓着已经变成血灰色的毛巾,回到河边坐下,一遍一遍地揉搓,希望能让它恢复原来的白色。 杀生丸扫了一眼恢复原色的左袖,一脸漠然,却把目光投向蹲坐在河边的人类女子,微微敛眉。奇怪的人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6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6部分阅读 却看见她收起毛巾,整理了一下旅行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骨灰瓮,放在膝上。垂落身后的银色长发长丝漫卷,晨光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原本微笑的人此刻却笼罩上无法散去的悲伤,不浓烈,淡淡缕缕地缭绕在周围。 “香弥子……我来完成……你第一个愿望……”阿篱手扶着那冰凉的灰白陶身,长长一叹,最后揭开了陶盖,抓起那沙尘样的白色骨灰,洒入河水。 白色粉末随着她慢慢松开的指间缝隙,烟烟缕缕地落入流淌的清澈水流,消弥了痕迹。 杀生丸看着她自言自语,漠然如初。什么香弥子,他没有兴趣知道是谁。对于脆弱短命的人类来说,生离死别总是特别重要。 他重新闭目养神。晨风清凉,扫过脸庞,那种感觉干净清爽,不染杂质。 阿篱最后把一瓮的骨灰全洒进河水里,却在粉末全都流尽过,发现自己掌心躺着一粒蓝色的水晶样碎片。流转着清澈纯净的光芒,仿佛有耀人眼目的奇异力量。 甚至,可以感觉到它…… “这是……”拈着那瓣碎片,她拧眉审视。“传说中得道高僧火化后都会留下舍利子一类的结晶体……香弥子也有吗?” 想了想,她还是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贴,把那碎片细细包裹进布里,然后收好。既然是香弥子的舍利子,找到那个名叫镜木的之后,就顺便把它交给对方吧。 也算是……留念吧。她能为香弥子做的也只有这些…… 想到那个温和善良对自己多番照顾的南香弥子就这样突然死去,阿篱的眼眶又是一阵发热,忙用力深呼吸,敛去伤感,收拾好旅行包后,抓好弓箭,站起身来。 箭筒被她装在旅行包里,露出箭尾的白羽,要抽箭也不困难。这样她就可以双肩背包,一手拿弓箭了。 离开前,她的目光再度扫过树下闭目养神的男子,他一脸漠然。“那个……” 杀生丸睁开眼睛,看到她已经一付收拾好行装打算离开的模样。“……” 阿篱咬了咬下唇,问道:“请问你知道日暮里这个地方吗?” 他只是看着她,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就在阿篱以为他不屑给出回答时,终于开口。“……不知道。” 日暮里?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有些失望。她抬头看一眼晨时的清澈蓝空,眼神不觉又是一阵茫然。这下……连方向都没有……根本不知该如何找起…… 一直走,应该没错吧……即使没有方向没有目的,至少,她在是前行中的……那就,一直沿着河流往上走吧。 阿篱收回目光,朝树下的妖怪男子温然一笑。“我该走了,杀生丸。再见。” 对方只是扫她一眼,然后别开视线,一脸冷漠。典型性面瘫症。阿篱在心里腹诽一下,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猛地想到一些事情,又转过身来。 杀生丸闭目,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远,突然又折返回来,某种香气飘然转郁,已到了自己身前。一睁开金眸,便看到她逆光的笑脸。 “那个,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最后一块巧克力了,就送给你吧……呵呵。”阿篱把自己口袋里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冰冷妖怪手中,起身又跑远了。 因为昨晚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她的胃还一直在翻腾中,根本什么也不想吃。这一块巧克力就给这冰冰冷冷的大妖怪好了——呵呵。刚刚,好像看到他清澈冰冷的金眸眸底,滑过了惊讶的情绪。 她微笑着向前走去。 “我不需要!”身后传来冰冷的拒绝。 “再见……”她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右手。 杀生丸捏着手中被强塞的褐色包装固体,微微敛眉,漠然无语。只是金眸一直看着那人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 巧克力?哼——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抛,那所谓的“巧克力”以完美的抛物线运动掉落河水中,顺水流走。 ¥¥¥ 接下来的一路上,阿篱遇到的妖怪明显多了许多,其中有杂碎小鬼,也有级别较高的妖精。在箭不断减少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守之结界,封印自己的一切气息,当个隐形人。 走了几天仍没有走到河流的尽头,反而越往下走,河道越宽,风景越清静雅致。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的风景,最是自然和谐。 为了补充箭枝,她停下来稍事休息,坐在河边的石块上,用小刀削着箭身。南香弥子几乎把所有她知道的,都教给了自己…… 思及此,阿篱心底一热,柔柔酸酸的怀念情绪浮在心头,不自觉地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蜿蜒向前的清澈河流。又是午后,渐渐转入炎夏,山林中轻风凉爽,却不会觉得太热。她就坐在清凉的树阴里,裙摆捋高,露出一双小腿。 中午的午饭是烤鱼,她自己下河叉鱼,处理干净后,自己生火烤鱼。 手上还留着淡淡的鱼腥味,有点像……人血的味道。胃一阵翻腾,恶心感再度袭来,她忙放开小刀,捂住唇,甩开了脑中突然想到的血腥画面。 “还是……没法习惯……”咬紧下唇,她重新拿起小刀削箭。 哼哼——河另一岸不知何时出现一道男子身影,盘腿坐在对岸,目光阴沉地看着低头削箭的女子侧影。银发盘绾成髻,露出了弧度优美的颈项,几缕碎发在她颊侧起起落落。 巫女吗……却连妖怪出现也无法察觉……修木是个愚蠢的家伙,他用四魂之玉碎片帮他复活,可不是为了让他和南香弥子纠缠情事,而是希望借他的手杀了那个巫女……不过,最后也幸好他成功地和南香弥子同归于尽了…… 可惜的是……四魂之玉碎片却落入了跟南香弥子在一起的巫女手中……对方体内的灵力波动很强,他暂时还无法伤害到她…… 除了那头银发,她的脸越看越觉得和桔梗相像……思及此,男子的血眸转为阴沉,晦暗嗜血。 阿篱收起小刀,把整好的箭枝插进箭筒,不经意间,却看到河对岸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陌生的暗沉身影,定定地打量着自己。微微启唇,下意识地笑了一笑,然后温和说道:“你好……” 直觉有些混淆。是男妖,还是男人? 暗沉色系的和服,血红的眼眸阴沉深邃,时不时掠过红光,披落的长发漆黑如檀微微卷着,一张脸魅惑冷漠。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抬起下巴,薄唇弯起怪异的笑容,有些魅惑,但和冰冷无情的血眸搭配,怎么看怎么怪异。 开口说话时,声音也是低沉而魅惑,仿若是子夜暗处传来的勾人心魂的鬼魅声。“哼哼——你好。”他笑了两声,回一句你好,看不出情绪变化。 她倒是冷静,看到妖怪也能这样自然地打招呼。不过自己心里也是知道,他现在正是假扮人类——人见城的少主,阴刀。 阿篱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温和一笑,继续低头削着箭枝,边削边道:“我叫日暮篱,你叫什么?”难得遇到可以说说话的,正好可以用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昼长人倦,夏日的午后正是风轻云淡。流水潺潺,水声浅浅,叶声舒缓,河面波光粼粼,女子轻柔的话语混入风里,飘入对岸那妖耳中。 平和的意味,没有杀气,有的只是安宁祥和。 奈落打量了一下削箭的女子,她正温和微笑着,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重又低下头去。“你叫我阿篱好了。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能说话的生物了……”她笑着说。 跟犬夜叉身边那个桔梗的转世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连气味也是一样,但是,气质截然相反。她身上特有的安宁,是种安心的感觉。 “我叫奈落,是个半妖。”阴刀二字在唇边舌间绕了几遍,最后还是没有出口。 “半妖?”她有些惊讶。奈落……有点耳熟。还是没有对号入座。“半妖是人类和妖怪结合生下的孩子?” “是的。”他阴沉说道。 “喔,我知道了。”阿篱点点头,继续认真地削箭。 “你难道不歧视半妖吗?”奈落看她有听没有到的样子,意味浮起,问道。 “……为什么要歧视?”她反倒认真地回问他,一脸莫名。“不都是平等的生命吗……”呵呵——温然一笑,又低下头削箭。 沉默了许久,奈落开口说道:“你手上有一块四魂之玉的碎片吧——可以把它交给我吗,阿篱?” “四魂之玉碎片?”阿篱抬头,有些惊讶。又是一个巧合……“什么是四魂之玉碎片?” 奈落敛眉垂眸,眸光顿时转为阴沉。“就是你在南香弥子的骨灰里发现的水晶碎片。”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四魂之玉碎片—— “那个,呃?”她放下小刀,从怀中掏出手帕,层层叠叠打开之后,洁白的帕面躺着一枚蓝水晶样的碎片。“你是指这个吗?” 奈落看到那四魂之玉就在她手上,心底一阵窃喜。结果女子下一句呢喃飘入他耳中,教他身体一僵。前所未有的失笑与无力感浮上心头。 “这个……我还以为是香弥子的舍利子呢。传说中得道高僧之类的,遗体火化后都会留下这种结晶的……原来不是……”阿篱喃喃自语道,没发现对岸那个已经飞了过来,站在身侧。 “这样东西,我拿走了——”奈落捡起那粒碎片,然后身影消失。 原来纯净如水的莹亮碎片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还是保持着晶莹,即便是他离开那女子好一段距离后,碎片还未被他身上的妖气染为污浊。 奈落回过头去看一眼来时的方向,眉微拧,扫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的那个也叫“阿篱”的人类女子手上的碎片。 这么强的灵力…… “诶?他怎么拿了东西就走了?”阿篱有些奇怪地看着男妖远走的身影,歪了歪头,微微一笑,毫不介意。“算了,如果他想要就给他吧……”顿了一下。“原来不是南香弥子的舍利子。嗯。” 低下头去,再度开始认真削箭。 火场 最难防备的,是人类。如果是妖怪,阿篱大可以用破魔之箭,而面对人类…… 她轻咳一下,低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处境——双手被高绑在木架上。 微弯唇瓣,扬起淡淡的嘲笑,银发倾落,掩住了半张脸。长发染血,脸颊染血,现在的她再狼狈不过。 篝火熊熊,血红的火焰使她一身橘色的和服愈发如血一般艳丽。 祭台四周都是看守的人类士兵,而祭台墙脚,整整齐齐地堆着干柴。正在和另一座城交战的他们,因为久攻城池不下,打算用祭奠妖魔的邪恶仪式,用巫女的生命来换取战争的胜利。 阿篱本来在山林里走着,看到受杂碎妖怪攻击的几个人类士兵,便出手救了他们,不想他们倒戈相向,把她抓到这里。 呵——还真是讽刺。受难巫女吗……呃!阿篱平了一下呼吸,眉头紧锁,正在勉力忍住两边手臂以及手腕处传来的麻痛。 垂眉敛眸,已然是绝望。“这里……大概……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她喃喃自语,不自觉嘴角已经被血润湿。 “我才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爷爷,妈妈,草太……都在等我回去……不能死……” “可是……谁能来救我……” 低喃的声音被那些对着敌军叫器挑衅的人类士兵的声音掩盖。干柴已经点燃,火势旺盛,在火焰中间的阿篱甚至可以感觉到肌肤上的灼热与疼痛。烟气混着热气以及松木的清香,呛入鼻腔,她的呼吸开始困难。 “可恶!!!”她低低喊出一声,不甘心死在这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莫明其妙!!!” 突然一阵更大的喧哗。阿篱闻声抬头,看到众人执戈相向的那道白色身影。被火焰染成氤氲淡红的琥珀样黑眸对上一双纯澈淡漠的金眸。 一人一妖隔着火焰与人群相望。 “杀、生、丸……”阿篱紧紧咬着下唇,看着那样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妖,心底莫名泛起柔软酸涩的感动。微微一笑,她移开目光。 她现在,很狼狈。 他只是……突然闻到风里带来她的气味,还混带着血腥,他便莫名地拐了个弯,走向这边。却看到她被当成祭品。 杀生丸已经收回目光,冷漠地扫视包围住自己的人类。“滚开。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你是谁!大家上啊!”一阵喧杂的脚步声过后,一条青鞭结束了他们的性命。杀戳的戏码,开场了…… 阿篱抬头看着他,在头发阴影里的半张脸表情晦明不定,清亮的目光却柔软而感激。如果是漫画里的杀生丸,只是因为人类的小女孩在他受伤时表露过善意的关切,就一直铭记在心,一直守护她。 那样的大妖怪,是有一颗很柔软的心的…… 况且,狗本来就是……报恩和忠诚的代表。 火越来越旺,热气灼疼了露在外面的肌肤,手臂已经完全麻木了,毫无痛觉。手腕处被麻绳缠出血痕,艳红的血随着手臂蜿蜒滴落。阿篱微微弯唇,朝看向这边的他清浅一笑。“谢谢(arigato),杀生丸……” 我不是来救你的。那样冷漠无绪的目光分明是在向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杀生丸扫向火焰中的女子一眼,然后加快了攻击的速度。火快要烧到她身上了…… 同样是一道柔柔软软的目光,落在杀生丸身上。 “父亲大人,那是……”十二单华贵和服的少女目光紧紧追随着血场中那道白色身影,表情惊怔又隐带爱慕。 “多亏了那神秘人的出现,帮我们城解了围困——”城主苍老而威严的声音。 雪衣男妖,华贵和服的贵公子,即使杀人也是优雅而高贵的,掌心一条青色光鞭飞扬,不断洞穿扑将上来的人类士兵的心脏,然后迅速抽出,不带一丝血迹。 顺便,连被卑贱半妖砍掉手臂的郁气,也一同发泄出来……纯澈无绪的金眸里浮起执着的杀念。 杀气弥漫,他本就是冰冷无情的大妖怪。 “杀。”薄唇吐出单音,冰冷的杀气直透人心。 瞬刻之后,场上只剩下一半的士兵,那是死去之人所谓的敌城军队。他们更识时务,迅速后退,一边为自己庆幸留下了性命。 当所有人都或死或逃,他收起光鞭,缓缓走向熊熊火焰包围住的祭台。火焰已经完全包围了那道纤弱的橘色身影。 淡漠的脸依旧淡漠,只是稍稍垂眸,平淡说道:“呐,女人,你还活着吧。” 阿篱在火焰里依稀辨出白影的轮廓,睁开黑眸,勉力说道:“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怎么能死在这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杀生丸在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细弱却依然含笑的女音,抬起金眸,正视着火焰后存在的人类女子,表情淡漠。“哼——真是脆弱的生命。”冷哼一声,他化为白影进入火焰中,看到了那道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子身影。 第一次……她看着夜晚的星空露出茫然的表情。第二次……她坚持要为自己包扎伤口。第三次……尽管已是危境边缘脸色苍白却依然保留着温和淡定的笑容。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一向冷漠无情的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那夜的人类战场,救下了祭台上的人类女子。 一个是妖怪,一个是人类的巫女,他们本是天敌……即使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没有人类够资格与自己为敌。 阿篱虚弱一笑,软软倒在出现在火焰里的男妖身上,低吟一句:“谢谢(arigato)……杀生丸……” 他清冷的声音响在她耳畔。“我只是路过。”他这么说,即使很久以后,也还是坚持这么说。 杀生丸拎着昏迷女子的身体,化为白影远去。 身后,一道柔软的目光紧紧相随。他微微侧头,冷冷地扫一眼身后,冷漠如初。 ¥¥¥ “杀生丸少爷!!!你怎么会带着人类女人回来!!!卑贱的人类只会脏了你的手!!!”邪见看到阿篱,一边跳脚大叫,一边挥舞着人头杖。“杀生丸少爷!!!居然让一个卑践的人类女人跟着高贵的您!!!” “杀生丸少……”喳喳呼呼中的小妖怪被一枚石子击中,顿时头晕眼花,身体向前倾倒,趴在地上。接着一只脚踩过小妖的身体,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吵死了,邪见。” 杀生丸看也不看小妖怪一眼,坐到河边的巨大石块上,看着粼粼河水,沉默无语。阿篱坐在树根上,费力地取出旅行包里的医药箱,自己为自己包扎手腕上的伤口。想让他帮忙是不可能了,他来救了自己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呵呵—— 阿篱弯唇一笑,眸光温和。很少做这些事情,但是却熟练异常,而她自己也没发现这种情况。 他很细心,连旅行包还有弓箭也一同带了回来。她一边往手腕上缠着绷带,一边抬头看向那边坐着的身影。 唇角微弯,忽而又垂下,表情有一瞬的茫然。邪见,杀生丸,奈落,四魂之玉碎片……接下来,又要有多少巧合呢……她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又是沉默的月夜,天际一弯纤月,正如他额头的绛紫月纹。 最后,阿篱长长叹出一口气,询问道:“杀生丸,我现在暂时不能用弓箭,可以暂时跟着你吗?” 杀生丸转过头来,表情漠然地看着她,眸底映着一半水光一半月光,氤氲着朦朦胧胧的柔和光芒。“……”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又回过头去,闭目养神。 阿篱微微一笑。“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呵呵。” 他依旧是什么也不说。 晨光 晨光绚烂,如洒落了缕缕浅金色的丝线,清绿的山林都染上了明朗温暖的颜色。叶层里时而传来几声婉转的鸟鸣,极短促,也极动听。 阿篱蹲坐在河岸的石块上,往火堆里加减着干树枝,偶然间抬头,望一眼头顶的树叶层,弯唇浅笑。清丽的脸上泛起清浅温柔的笑意,极是耐看。虽不算极美,却有种独特的安宁味道。 一片微黄的树叶飘飘然然旋落河水中,荡起一圈一圈的微纹,然后顺着水流远去。 雪衣男妖屈膝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微微侧头,只留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视线落向蜿蜒远去的河流,目光追随着那片打旋漂远的树叶,表情漠然。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安静的气息猛地转为冷肃,弥漫开冰冷的杀气。杀生丸紧紧攥拳,眉微敛,金眸里透出冰冷的杀意。“犬夜叉……”极低的声音,压抑着不可忽略的杀气与愤恨。 而邪见妖怪,仍是喳喳呼呼,大概是静寂天簌里惟一的不合谐之处。 呵呵阿篱收回目光,认真拨弄着那堆火。早餐——烤山蘑。一边唇角噙笑,一边听着小妖怪的碎碎念。 “杀生丸少爷,那个半妖犬夜叉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砍掉了最华丽最高贵的杀生丸少爷您的手臂,罪无可赦!下次我们一定要把铁碎牙抢过来!把犬夜叉的手臂也砍下来为杀生丸少爷泄恨!杀生丸少爷……”邪见喳喳嚷嚷的声音明明似苍老的男音,却尖利无比,在话语的转折处带着一丝奇异的颤抖。 像是……孩子气的话……呵呵。阿篱抿唇轻笑,双手交叠在并起的膝上,温和地看着他们。 绿色的小妖怪,穿着黑色的狩衣,一张尖嘴张张合合,不断冒出一连串尖锐的话语,同时还要加上肢体动作——手舞足蹈,来表达它的愤慨。渺小又丑陋的邪见,站在俊美帅气的杀生丸脚边,真的…… 呵呵……奇异的组合。看漫画时便有这种感觉了,现在亲眼目睹,还真是……有喜感。 她把被风吹到眼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微微地笑,不置一语。 “杀生丸少爷,那个卑贱的半妖怎么可能伤得了您!一定是铁碎牙的关系!犬大将大人也太偏心了,竟然把最重要的武器留给了下贱的犬夜叉!对您真是太不公平了!”邪见继续喳喳呼呼。 “……”一直沉默无视它的雪衣男妖终于回过头来,纯澈的金眸冷冷地扫它一眼,不可见却实际存在的威压弥漫开来,小妖怪终于闭上了它的嘴。“吵死了。” “是~杀生丸少爷,邪见知道了。”小妖怪顿时垂头丧气,瘫坐在地上。 通常,杀生丸少爷用那种目光看它,都代表他不悦了。 嗯——都怪那个可恶的犬夜叉。 “呵呵……”一声轻悦的笑,如风铃一般,散入风里。阿篱看着主仆俩的相处模式,再也忍不住嘴角弯起再弯起,轻笑出声。 这一笑倒把小妖怪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这里来了。 “对了!”邪见循声看过去,终于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人类女子阿篱——被杀生丸少爷带回来的受伤巫女。它一股脑爬起身,冲到掩唇轻笑的阿篱身边,挥舞着拳头叫嚷起来:“喂!你这血统卑贱的人类,你还不快点离开杀生丸少爷!杀生丸少爷可是战国时代最厉害的大妖怪,最高贵的大妖怪,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凭什么跟着杀生丸少爷!你这家伙,为什么缠着杀生丸少爷不放!……” 尖锐的声音,颇有气势,但是阿篱的目光一对上那对突起的圆眼睛,以及那绿色小妖怪的细弱体形,唇边的笑意更深。 “是、是……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杀生丸少爷是最高贵的,而我一个小小的人类是没有资格留在这里的。嗯,对了,你饿了吗?邪见,这个给你。”阿篱边笑着点头边温和说道,俯身拔了根山蘑串的竹签,递到小妖怪面前。 原本张牙舞爪的邪见安静下来,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一口一个烤得焦香的山蘑,边大嚼还边含糊说道:“我邪见是最高贵的杀生丸少爷的最忠实的奴仆,我才不吃人类的食物……嗯,你最好快点离开杀生丸少爷!你……嗯,好吃……” 阿篱温和微笑,看了坐在火堆灰烬旁开吃的邪见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不经意间,和一道冰冷无绪的目光对上,她微微一笑,轻轻颔首。俯身拔起一根山蘑串,朝目光主人举了举示意。结果对方毫不领情,冷着一张脸,别开视线。 “嗯,呵呵。”阿篱怔了一下,然后摇头,轻笑。无奈——他就是这么酷。长长吁出一口气,目光落到自己缠着雪白绷带的手腕,琥珀样的黑眸里滑过淡淡的愁绪,忽而又弯唇浅笑。 这里漫画,还是现实……已经分不清了……一时茫然。不过,幸好……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射箭了吧……心情转为欣悦。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烤山蘑,看着晨阳下反光的河水,微笑不语。 河水粼粼,水声浅浅,叶声微沙,风意清凉。树叶在风里翻腾,正面的翠绿和反面的灰绿时时交替。 “啊,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呢,对吧,邪见,杀生丸?”阿篱突然微笑说道,声音清朗轻快。 “切!谁注意这种……这种事情……”邪见含糊不清的话语。 “……”杀生丸闻言,目光也随着移向微笑的她,一瞬越过,落到她身后的河流与山林,表情冷漠。 笛声……人类的气味……跟她身上的气味不一样……在附近…… 稍稍垂眸,他的视线偏移,看向纯蓝无垠的天际。风轻扫,银色刘海垂落,纯澈无绪的金眸也随之隐在淡淡的阴影里,唇线平苛如初。 ¥¥¥ 深蓝色和服的少女,坐在草丛间,横笛吹奏——爱慕之歌。黑色长发垂落肩侧,深蓝衣袖袖摆滑至肘处,露出一段皓质雪肌,青色短笛映衬少女美丽温柔的脸,笛声悠扬,缠缠绵绵,都是春情萌动时的少女心事,含带着丝许羞涩丝许期待。 一双黑润的大眼清透如水,幽幽目光如丝如缕,红唇微启,吹出笛音转折时的轻颤,随着跳动的心一起轻颤。满满,都是诉不尽的情意。 她知道,那个神秘的雪衣男子还没有离开,应该还在附近山林的某处,能听到她的笛声。 她打听到了,他的名字叫……杀生丸。 “杀生丸大人……”笛音稍停,她低头抚着笛身,弯唇浅笑。“这是娑罗为您吹奏的曲子……您听到了吗……” 重新端着短笛,娑罗轻轻吹奏。脚边几朵黄|色雏菊开放,随风轻曳,一朵红黑相间的蝴蝶轻轻飞过,浅金色的阳光里,只余下点点朦胧的影子,美好得不似寻常。 路过 裤腿捋至膝处,匀称纤长的小腿一过,一双光洁的脚浸在清凉的河水中,银发女子头顶正是一丛树枝,在她坐的地方落下清凉的阴影。橘色的和服被血染脏,只能换过一套衣服——正是阿篱s漫画杀生丸的装扮,不过巨大的毛披肩被她塞回了旅行包里。 笑话,这样热夏的天气,若是多那一件温暖的毛披肩,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两手撑在身侧的草地上,阿篱轻晃双腿,任流淌的河水滑过自己微微燥热的肌肤,抬头看着叶层之上的天空,一眼过后,又扭过头去看不远处树下坐着的杀生丸。 他的金眸纯澈冷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流淌的河水。一只绿色的小妖怪抱着人头杖,也背倚着同一根树干,正在吹泡泡—— 邪见终于安静下来,午睡了…… 呵呵——阿篱莫名地弯唇,轻笑出声。结果收到一个冷瞥的眼神。 杀生丸朝河边坐着洗脚的女子投了一个冰冷无绪的目光,唇微抿,沉默不语。一人一妖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回过头去重新欣赏河水流光,而她微笑着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浸在水里的自己的脚。 在滑苔布满的鹅卵石的映衬下,腿部的肌肤白皙如玉,脚面上几条蜿蜿蜒蜒的青色血管,十根脚趾头葱白水净。水意清凉,河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游过,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身体带着微微的滑腻擦过她的小腿。 阿篱长长呈出一口气,有些茫然。虽然暂时跟着杀生丸和邪见他们,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她,伤好后又该去哪里找那个日暮里…… 他也不知道……下意识地,她又朝他那边看去,只看到他闭目养神的完美侧脸。银发随时漫卷,几缕发丝扫过弧度优美的下巴,颊上的红色妖纹被模糊了颜色。唯美,至极…… 怦,咚……那样的美色,就连女人都会嫉妒。 她微微甩了甩头,银色发束因甩头的动作而轻晃。“阿篱,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浮上赧然,她匆忙收回目光,心跳快了好几拍。 而她回过头的瞬间,那双金眸也缓缓睁开,瞥她一眼,又阖上。杀生丸原本搁在膝上的手移了一下,屈起的左腿贴地,右腿屈起,右手搁在膝上。换了个姿势…… 闭着眼睛的他,灵敏地听到河水哗啦一声,然后女子的碎碎念声音低低传来。“……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男的,长得比女的还要漂亮……呼——简直是绝色……嗯,幸好是男的……”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不可抑制地,杀生丸睁开眼睛,冷冷扫一眼那边,然后冷冷别开视线,决定充耳不闻。 “呼——”再一次,阿篱长长吁出一口气,身体向后仰倒,躺在树影里的河岸上。一双小腿还浸在清凉的河水里,从那里透过的冰冰凉凉的感觉逐渐弥漫全身。 上方叶缝间漏下些许光线,阿篱眨了眨眼,琥珀样的黑眸里泛起困倦之意。她抬手挡住,袖摆滑至肘处,一段匀称的手臂搁在额上。另一只手抚上胸前的时之钥挂坠。 “时之钥……”她嚅了嚅唇,只说出这几个字。 时之钥……我想回家,回神社……我想念爷爷,妈妈,还有草太他们了……还有由加,绘理,美嘉……时之钥…… 睡意朦胧中,她缓缓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睡去。莫名地认定,不需要担心,在那个大妖怪身边,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因为……他很强吧……而他之所以会默许她跟着,是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也无从猜测……大概,是报恩吧…… 林风凉爽,吹抚过叶丛哗哗啦啦地响。树影随着叶子翻腾而游移不定,边缘处斑斑驳驳,光斑摇晃。风卷起青草的气息,散到很远的地方。 昼长人倦,总是晴朗的好天气,偶尔也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即使是大妖怪…… ¥¥¥ “你是谁?”轻柔的一句话。娑罗握着短笛的手横在身前,微微警惕地看着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的雪衣女子。对方脸庞清丽,一头流光泄银的长发绑成马尾。 银发……黑润的大眼朦胧些许,思及同样有着一头银发的男子。 阿篱站在那里,有些发愣地看着执笛防备的少女。咬咬下唇,她偏了偏头,喃喃自语:“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好像迷路了……嗯。” 不自觉,就循着那笛声过来,然后看到了坐在花丛中的她。盛装和服的少女,容貌温柔又美丽,身段妖娆,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大家风范。 “啊,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阿篱有些赧颜,手抬起,把风吹到眼前的发缕撩到耳后,借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是?”娑罗迟疑了一下,然后温和问道。已不再那么警惕。似乎……她不坏…… 这么想着,执笛横在身前的手也垂落膝上。 “我叫日暮篱,是……”阿篱迟疑了一下,然后借用了南香弥子的身份。“流浪巫女。”现在她的处境,算是流浪巫女吧……呵呵。她微弯唇瓣,走向少女。 “巫女?”娑罗怔了一下,然后微笑。“我是娑罗,住在附近的城里。”没有说出自己‘公主’的身份。 阿篱学着娑罗的样子,捡了块大石头坐下。“那个……刚刚是你在吹笛子吗,娑罗?笛声很好听……”只是出来散个步,她也不小心迷路了……嗯。待会儿回去邪见肯定又要哇啦哇啦喳喳呼呼了。呃,可是她迷路了…… “是的。”娑罗稍稍低头,白皙的脸颊染上红色。握着短笛的手收紧,指腹轻轻摩挲着笛身。 阿篱看她那付样子,心底一动。这样的表情,分明就是思慕中的少女才会有。“是为了某个人吹奏的?呵呵——”她温然一笑,了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少女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阿篱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眼神,还有表情。”美嘉每次提到她那位相亲对象时,不正是这付表情吗…… “……”娑罗赧红了脸,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紧抿着唇。 “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阿篱问道,一边俯身捶了捶自己的小腿。那里……酸死了。在山林里转了好久都没能找回休息的河边……她突然想起南香弥子交给自己保管的那柄短玉笛。 可惜,居然没有带出来。旅行包还留在那里。 “竹音。”被点破心事的少女,羞涩难当,用细若蚊蚋的声音答道。 阿篱直起身,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可以教我吹笛子吗,娑罗?”突然,就想学着吹笛子了。那样的笛声,似乎也很有意思,可以含蓄婉转地表达一个人的情感和思绪。 “嗯?好啊。可是,今天已经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娑罗站起身来,躬了躬身。“我再不回去,父亲大人就要派人出来找我了。”这里离城不远,敌城又全军覆没解了城围,所以城主父亲才会放心地让她一个人独自出来走走。 “嗯,这样啊……有点可惜。不过,现在的世道不太平,娑罗你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阿篱也站起身来,温和笑道。 “我明天还会来这里,如果你真的想要学的话,就来这里找我。”娑罗朝城的方向走去,几步后又回过身来,微微一笑,轻柔说道。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温柔如初樱的年纪,只是曾经温柔如水的少女,后来迷失心智噬魔成妖时,也变得丑陋不堪,忘记了最真实的自己。 “嗯,我……”阿篱笑着点头,正要说下去,眼角余光扫到昏翳树林里走出的雪衣男妖。娑罗正好背对着他,而他无声无息地出现,身影一闪而过,纯澈的金眸扫一眼怔住的女子,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过。 “对不起娑罗,我该走了。不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明天见!”阿篱连忙躬身,然后迅速地越过她,往方才男妖出现的地方走去。 娑罗转身,只看到雪衣女子的身影匆忙消失在阴翳里,拧了拧眉,有些疑惑,然后自己往城里走去。 夕阳晚照,暮色昏黄,夜风渐起,还带着日里的闷热。 阿篱从后面追上那道白色身影,微微喘气。“对不起,我刚刚迷路了。还麻烦你出来找我……” “我只是路过。”他说。一句平淡的话,毫无感情可言,一贯的冰冷无绪,语气毫无起伏。 “……喔。”她默了一下,然后点头,跟在他身后。“是,杀生丸少爷,你只是恰好路过嘛!我懂的……”明明是尊敬如斯的话,却因为她脸上清浅的笑容而显得特别揶揄。 杀生丸微微侧头,金眸扫她一眼,眸光平静无绪,表情冷漠。收回目光,他目不斜视,往前走去。 林翳深暗,身侧女子的呼吸声由微乱转为均匀绵长。随着闷热的夜风,她的味道转为浓郁,绵绵密密的香气,清爽干净。 一路同行,一路无话。倒也各自安静…… “杀生丸少爷!您回来了!阿篱那家伙也跟着回来了!真是的,一下午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喂,阿篱你这人类笑什么!我才不是希望你回来!……” 只是,安静,也不会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7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7部分阅读 持续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帮忙捉虫…… 不要大意地留言吧…… 不然小so没什么动力写啊…… 阴谋 星子满天,夜风习习,虫语低鸣。昏暗的山林之夜,夜风扶动草丛时,从里面散出一朵一朵的绿色光影,朦朦胧胧,仿若天上的星河突然坠落凡尘。 阿篱坐在河边,横笛吹奏,可惜只是断断续续的调子,高低音还抓不太准。只是向娑罗简单地学会了如何吹出音调,不过要学会吹奏一小段连贯的曲子,还需要些时日的练习。 邪见在她身后挥舞着人头杖,喳喳呼呼。“难听死了,阿篱!你到底会不会吹笛子啊!不会吹就不要拿出来糗人了!” 阿篱移开笛子,抓在手上,转过身来瞪一眼一晚上不得安生的小妖怪。琥珀样的黑眸被火光映得闪闪发光,紧抿的唇让那张一直温然微笑的脸多了种莫名的威势。“吵死了,邪见。”平板的语调。一如某位大妖怪一贯的语气,被她学了个十成十。 嗯,几乎是…… “……”天生对危险比较敏感的小妖怪悚了一下,稍稍后退几步,结果向后摔倒,一个四脚朝天,又狼狈地爬起身来。“你干嘛这样看我!”典型的声大气弱。连它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不善的心绪。 是不是还要捡粒小石子儿打晕它……抬头看一眼在树梢上屈膝坐着雪衣男妖,他的金眸冷冷地扫下来一眼,表情冷漠,然后又继续看着未知的远处默然无语。……它家主人都还没说吵,它这小妖怪倒是喳呼起来了…… 阿篱的眼睛迅速眨了一下,滑过淡淡的笑意,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练习。又是高低不平难以成曲的调子。 邪见坐在地上,从背后看着她的背影,圆突的眼睛突然眯起,抓紧了手中扶着的人头杖。“真是的……难听死了……”嘟嚷一句,低低的,却也听出她吹得明显比前几天好多了。 大概,可以听出若有似无的旋律。不过……还是很难听! 银色发束散开,披散在橘色和服的女子肩上,本就纤细的身形愈显衽弱。袖摆滑落,露出了缠着绷带的手腕。 伤也……差不多好了…… 这么想着,阿篱一边十指微动,一边目光落向自己的手腕。一缕银丝被吹到鼻尖,撩得她鼻尖发痒。她微微弯唇,搁下短笛,长指将它压制耳后。 “怎么不吹了?”身后传来怨念的声音。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听懂她吹出的旋律了…… “嗯?”阿篱回过头去,温然一笑。正要说什么,树上的男妖突然一跃而下,目光定在某处。 “杀生丸少爷!我们要起程了吗?”邪见一骨碌爬起身来,扶着人头杖,恭敬问道。 杀生丸垂眸扫一眼绿色小妖怪,然后微微侧身,纯澈冰冷的金眸与一双琥珀样的黑眸对上。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平板如一,只在薄唇微启说话时有了一丝一毫的变化。 “走了。”他大步朝某处山林的阴翳走去,雪色的身影烟尘不染。 虽为妖,却有着神佛一般冷眼旁观众生的出尘气度。 走吧——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势,让人想要永远追随他的脚步。大概,邪见也是因为这样,而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族群,永远当他的随从吧…… “嗯。”阿篱把短玉笛塞进怀中收好,然后收拾了旅行包和弓,从后面追上去。同样是一道绿色的小小身影,也是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哎哟——”邪见一声尖利的痛呼,被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来,看到前边渐远毫不停留的白影,连挣扎着爬起身来。“等等我啊,杀生丸少爷!” 只是橘衣女子边走边回过头来笑道:“邪见,高贵的杀生丸少爷怎么可能会等你一个小小的妖怪……” “……阿篱!”它僵了一下脸色,然后跌跌撞撞地跟上去,挥舞着人头杖大喊。“不要学我说话!” 它曾嘲笑过她:高贵的杀生丸少爷怎么可能会等你一个小小的人类…… 呵呵——阿篱捂唇轻笑,只觉得它这付张牙舞爪的模样也挺可爱的,让她想起自己那个无厘头的爷爷。一人一妖,性格很像呢……呵呵。 杀生丸稍稍侧头,纯金的眼瞳稍移,越过自己的肩头看去,只看到女子笑得眉眼弯弯唇也弯弯的模样,带着几丝温暖和亲切,正是笑靥如暖阳。而她脚边的小妖怪一付气急败坏的样,一如往日的聒噪。 一人一妖……一样的吵…… 收回目光,他微一敛眉,冷冷地看向远处树下的暗影里潜伏的东西。 肮脏的气味…… ¥¥¥ 血红的眼眸透过狒狒毛皮伪装,看到山径上走来的身影。雪衣男妖,橘衣女子,还有绿色的小妖怪…… 团在黑暗里的手握紧,手心抓着的正是一根镶嵌有污浊碎片的人类手臂。奈落微微敛眉,眼中滑过奇异的红色光芒。她怎么跟那个大妖怪在一起…… 不待他深思,想找的妖已到眼前。“你就是杀生丸,跟犬夜叉争夺铁碎牙的那个大妖怪?”声音低沉而魅惑,犹如地狱深渊里爬上来引人魂魄的鬼魅一般诡异。 杀生丸原本是目不斜视,径自就要越过,现下却稍稍转眸,停下脚步,以眼角余光看那披着白色狒狒皮的生物——卑贱的半妖,肮脏的气味。 身后,跟上来的小妖怪一步越过伫足他身后的阿篱,喳呼起来。“你这个卑贱的生物!有什么资格直呼杀生丸少爷的名字!” 呃?邪见后退一步,原本就圆的眼睛此刻瞠成圆球。狒狒皮的暗影里射出两道嗜血精红的目光,卷着诡异的杀气和冰冷向它压来。 阿篱紧了紧手上的弓,弯起的唇线拉直,微微敛眉看着带着她莫名熟悉感觉的白影。看了看杀生丸,他冷漠依旧,只是侧了侧身,开始对这个突然跑出来又叫出了自己名字的半妖放了些注意力。 “哼哼——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罢了,我有办法帮你得到铁碎牙,杀生丸……大人。”奈落低低笑两声,说出来的话每个字每个字都是深怀心机与诡秘。 “胡说!杀生丸少爷才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杀生丸少爷自己就可以夺回铁碎牙!铁碎牙本来就是杀生丸少爷的东西!”不待正主回答,邪见已经声喧夺主,喳呼起来。 阿篱有些无奈,瞅它一眼,然后俯身提着它后颈的衣领,把小妖怪拉到一旁。 “……哦?”杀生丸挑了挑眉,发出单音,冰冷的金眸里多了几许兴味,或者说,是讥嘲。 铁碎牙上面的结界,明显就拒绝他…… 暗影里,奈落半张邪魅俊美的脸上浮起诡秘的笑容。只要他起了兴趣,这桩交易就一定能成,哼哼—— ¥¥¥ 披着狒狒皮的白影消失在黑暗中,无声无息。而杀生丸却多了条人类右臂,以及一个圆球状的蜂巢。 邪见莫名地瞪着那手臂和蜂巢,十分莫明其妙,但看到雪衣男妖比平时更冷漠更有冰压的表情,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阿篱看着白影消失在方向,咬咬下唇,敛眉不语。心底的思绪随着荡漾的眸光闪烁。 “奈落……”一切,好像都随着漫画展开发生了……但是,她还是一片茫然。是现实存在,还是,一场虚幻的书中幻梦? 她目光一转,突然看到杀生丸解开衣服,露出半边光洁紧实的胸膛,不觉脸上一红,连忙背转过身去。“杀生丸,你要脱衣服好歹也先说一声!” “……”他扫一眼那突然扭捏的女子背影,俊秀的眉微敛。他做什么需要跟她说吗?嗒一声,那条人类手臂被他安在了自己的断臂处,曲肘使了使,还算运动自如,重又穿好衣服。 ¥¥¥ “阿篱……哼哼。”在黑暗里穿梭跳跃的白影突然发出两声低低的笑,让人听了不由毛骨悚然的阴冷。血样的红眸微眯,奈落紧了紧手心剩下的那枚四魂之玉碎片——正是他轻而易举就从她那里拿到的。 “……我很好奇,你跟那个犬夜叉身边的人类小姑娘的关系……哼哼,究竟,会是什么呢?” 阿篱(kago)—— 戈薇(kago)—— 刺探 并没有如奈落所想的,阿篱与戈薇的相遇戏码。杀生丸并没有打算带上阿篱,只是任邪见抓住他的袖摆,飘然化作白影消失在夜幕里。 看到他离开,她上前一步,结果他稍稍侧头,漠然说道:“与你无关。”她只好顿足,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 “喔。那你早去早回,我留在这里。”阿篱抬起笑脸,轻快说道。 “……”雪衣男妖前进的身形顿了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天际,这才收回目光,双手拢在膝上,顶着下巴望星空。 琥珀样的黑眸眸底印着一闪一烁的星子,氤氲出璀粲朦胧的光芒。 夜风清凉,犹其是山林之夜,更显冷意,又兼没有起火堆,不多时,她不由得打了个冷噤,双手抱臂,掌心用力缓缓摩挲隔着单薄布料的肌肤。 “……有点冷。”阿篱呢喃出一句,然后起身到附近转了一圈,就着微明如水的夜色,她捡了些干树枝集起来。 终于,一堆火生起来,燃烧跳动的红色火焰驱去了些许夜晚的凉意。 木柴燃烧时,偶然发出几声噼啪。虫鸣低吟的夜晚,这种声音听上去更衬出山林之夜的静寂。阿篱抱膝坐在火堆旁,一边添了根干树枝,一边抬头看看不久前杀生丸离去的方向。 微敛下眉,她低眉垂眸,脸上若有所思。 如果……杀生丸去找铁碎牙,也是去找犬夜叉的话……犬夜叉……又多了一个巧合了……她不想对号入座,但是一切……都循着漫画发展下去的话…… “呃!怎么会!”阿篱猛地抬头,紧咬下唇,满脸震惊。原本安然的脸色转为惨白僵硬,只因着那火红火焰的映衬,看不出来。 一颗心淌过冰冰凉凉的湿意,微微一颤,如琴弦被拨片轻轻一挑,颤有余音。 “还有……”接下来的猜测她不敢说出口,仿佛是一触即溃的现实。阿篱颤抖着唇,眸光震颤两下,然后迅速紧咬下唇,敛去了所有的神色,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不……不……绝对不会的……不……”喃喃自语,断断续续,只想说服自己心底的不安是多余。 “……不……”阿篱埋首膝上,两臂环着自己的身体,轻轻颤抖。“不……” “哼哼——我倒是很好奇,那个‘不’是你在怀疑些什么呢——”正对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声线奇异地柔软,带着某种震颤,仿若由胸膛里发出来的低沉。 阿篱猛地抬头,只看到披着狒狒皮的身影坐在火堆另一边。嚅了嚅唇,她的目光一时有些茫然。声音轻飘飘的,犹如风中游荡的蛛丝,寻不到着点。 “奈落(naraku)……” 阴影里,男子的薄唇愈弯,手抬起移去狒狒头套,露出一张妖魅俊美的脸。血样红眸饶有兴味地看入她那双黑眸深处。 “阿篱,告诉我吧,你刚刚想到了什么呢……哼哼。”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杀生丸还在战斗中,不会太快回来。 早该预料到,他不会让她跟去的。自己失算了一步,不过……看出杀生丸的败局之势之后,他倒起了好奇心,特意赶到这里来。意料之中,看到了一场好戏—— “阿篱,你在怀疑些什么?”他问。非常好奇。比如两个阿篱(kago)的关系…… 阿篱渐渐恢复平静,深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了紧绷的心绪。往火堆里加了根树枝。“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她摇了摇头,对脑中一闪而过的荒谬想法暂时搁置。忽然又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回视他探索的目光。“奈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微微拧眉,不能说起了戒心,但至少还没傻到认为他出现在这里是偶然。 “只是路过。”他这么回答。 “路过?”阿篱微微一笑。最近路过的特别多…… “你是人类的巫女吧?”看到她婉然的笑容,奈落微微弯唇。眸光里意味不明,都是探寻。 阿篱疑惑地扫她一眼,然后点头。“算是……吧。”有一瞬的迟疑,琥珀样的黑眸被火光染成橘红,唇微抿,拉出平直的唇线。 “算是吧?我不太喜欢这种不确定的回答。”血眸一眯,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他需要她的力量!但不是一个心智不坚定连自己的天职也不能肯定的无能巫女…… 果然……还是只有桔梗才是最强大的人类巫女。奈落垂眉敛眸,表情阴沉。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两次见面,她都对他露出了平和良善的笑容。两个人交谈甚浅,相处不深……目前他和她还不是敌对的关系,或者,可以把她拉过来当盟友。看得到四魂之玉碎片的巫女,用处是很大的……至于那个阿篱(kago),可是灵力深不可测,已经处在了绝对敌对的关系上了。 而她……他不否认自己时刻都在算计。 阿篱吁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种回答。但是……”她清浅一笑,被火光染成晕黄的脸此刻表情柔和温暖。“这是我最诚实的回答。” “诚实的回答吗……很好。”呵呵——低沉的笑声似乎染着愉悦。阴沉的目光扫过一眼她搁在身侧的弓和箭,奈落眼中反而笑意更深。到现在为止,她似乎还没把自己当成敌对的存在。若不是对自己的灵力太自信,如桔梗一流,便是有些迟顿,到现在还没发现到他的危险性质…… 阿篱看着笑得莫明其妙的妖魅男子,眉尖微拧。“奈落(naruku),你那天从我这里拿走的,是四魂之玉碎片?有特别力量的玉石碎片?”她还在猜测中,害怕揭开事实,却又忍不住想要寻找证据来证实或者推翻,刚刚那个可怕的猜测,一闪而过的想法。 “……你说呢。”奈落斜斜弯唇,笑得邪肆,血眸紧紧锁住她。 “……”阿篱沉默不语,低眉垂眸,似乎不在乎四魂之玉碎片被他拿走。 火焰跳动,两张脸被火光染出相同的阴翳,背后又藏着各自不同的心思。 许久之后,夜幕里飞来几只蜜蜂,在奈落头顶盘旋些时,顺便也带来一枚碎片。奈落看着它落入自己掌心,明明还是污浊的碎片却一点一点褪去那种污浊,散发着纯澈晶莹的光。血眸一眯,他把碎片收进掌心,掌心被碎片末梢的尖锐刺破,涌出的一滴血液终于把它染回污浊。 他舔了舔唇,邪肆一笑,扫一眼对面的女子,然后把碎片收进袖底。“还是这种美丽的光芒,最适合四魂之玉了……” “阿篱,我真的非常想要你的力量。”奈落站起身来,重新戴上头套,半张脸隐在狒狒头的阴影里。“能看到四魂之玉碎片的你,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的眼睛。” “……”阿篱抬头看他,手下意识地移向自己的弓,黑眸里浮起警惕。 “以为我想挖你的眼睛?”他笑起来。 夜风抚过,那身纯白的狒狒毛皮上,短短的绒毛微微拂动,轮廊出奇地诡秘柔和。 一只骨感苍白的男性手掌朝她面门伸过来,阿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向后倾身。结果又是听到一阵低沉的笑意。温温热热的脸颊突然袭上冰凉的感觉,她怔怔地睁开眼睛,浑身僵硬。 那种冰彻心扉的冷意,让她的心一颤。 奈落的手摸上她的脸颊,掌心漫过来的温热是真的人体温度。阴影下薄唇弯起,笑得意味不明。“呐,阿篱……这个世上,好像有两个kago喔……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我也很好奇啊……” 阿篱蹭蹭地后挪,避开了那只冰凉的手的触抚,拧眉瞪着他,抓着弓箭的手横在身前。“两个阿篱(kago)?什么意思?” 哼哼——奈落收回手隐在狒狒皮下,冷笑两声,转身几个跳跃,消失了身影。“下次再见了,阿篱(kago)——” 瞬息风逝,一道烟尘不染的白色身影夹带着小小的绿色,落在阿篱身侧。 杀生丸敛了敛眉,看向夜幕中某处,目光稍稍一落,冷冷瞥向还瘫在地上横弓护身的女子。“刚刚,那个肮脏的半妖来过了。”没有询问语气,他已经嗅出了那种臭味。 邪见一落地,已是头晕眼花,趴在地上缓气儿。 “……是的。”阿篱手中的弓滑落,在他出现之时,表情由警戒转为松了口气。 “……”杀生丸俯视着地上的女子,表情冷漠,只是微敛起的眉似乎说着某种不悦。纯澈的金瞳里潋滟跳动的火光,唇线本就平苛,此刻更是紧抿拉直成线。 她的身上留着那种臭味。 阿篱抬起脸,难得认真又严肃地与那双冰冷无绪的金眸主人对视。“杀生丸,他说……世上有两个(kago)……”垂落在身侧的手收紧,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对视良久。 他终于发现,虽然她那双是黑透的眼睛,但是眸底却印着些琥珀般的清润颜色,眸光纯澈如水,不染杂质。银色发丝纤长柔细,夜风一吹,便丝丝缕缕散开,掩住了半边清丽的脸。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杀生丸低了低眉,目光移向别处。“……只有一个你。”他思量良久,最后出口的话。 地上的女子微微启唇,原本的期盼和急切一扫而空,愣了一愣,然后低头掩唇轻笑,笑得双肩轻颤。 最后她抱膝坐在火堆旁,下巴顶在膝上,微笑着说:“杀生丸,你这是安慰吗?” “……只是实话实说。”他冷冷一瞥,表情冷漠。 天职 热夏的上午,太阳灼灼,却还是让人明显感觉到了那种冷气。 阿篱一手拿弓垂落身侧,另一只手抬起,挡住阳光。一双清透的黑眸在手臂的阴影里斜向几步开外的雪衣男妖,粉唇微弯,唇角噙着清浅的笑意。 他正在制造免费的冷气,呵呵—— 脚边的小妖怪抬头正好看到她微笑的侧面,眼一瞪。“阿篱!你这家伙笑得这么恶心干嘛!谁准你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高贵的杀生丸少爷了!!!” “恶心?哪有。”阿篱垂下手,给了邪见一个爆栗。“我那是单纯的眼神,单纯的笑。我高兴,我笑关你什么事?碍到你了?” “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凭什么打我!!!”果然,它又开始张牙舞爪了,挥舞着人头杖要往她身上招呼去。 “……邪见。”杀生丸侧了侧眸,冷冷一瞥绿色小妖,威压弥漫开来,再莽撞的小妖如邪见,也不至于神经粗条到继续无知下去。 “是,杀生丸少爷。” “呵呵。”一阵轻悦的笑。阿篱笑弯了眼,尽管因为长时间的走路而额头沁汗,此刻却感觉到一阵凉爽的林风缓缓抚过全身,舒适自在。然后那双纯澈的金眸冷冷扫过来一眼,她忙敛了笑意。“嗨!杀生丸少爷!”她低着头,恭敬说道。 杀生丸收回目光,朝洞内走去。“你们留在这。”半圆的山洞,里面深悠悠,感觉不到任何生气,洞口凌乱堆放着白骨。那烟尘不染的身影就这样缓缓消失在洞里的深暗处。 隐约听到铿锵声,是打击硬物一类的声音,偶然还听到轰的一声。 阿篱朝洞口探了探头,眨了眨眼,手指点着下巴,有些不解。“那种轰~~~的声音,很奇怪……”而脚边,邪见抱着人头杖坐在一颗骷髅头上,如老禅入定一般,闲神静气。 “这就是战国时代最有名的打刀名匠——刀、刀、斋!的府第——嘿嘿。”它那付知之甚详的模样让阿篱忍不住弯起嘴角。 “刀刀斋……”又一个巧合。她抬起黑眸,悠然看着白云堆积的天空,抿了抿唇,表情平静未明。 “没错!杀生丸少爷的父亲的遗物——铁碎牙和天生牙,都是由刀刀斋打造的!杀生丸少爷来找刀刀斋,肯定是想让他为自己打造一把只属于杀生丸少爷自己的刀!” 阿篱看了满脸肯定的邪见一眼,微笑默然。这个小妖怪,该说它聪明还是笨呢,有时非常善于猜出主人的心思,有时却又聒噪到令人无法忍受……就跟……她爷爷一样。 杀生,邪见……真是奇异的组合。 但是冥冥之中,总有天意吧。爷爷总是这样告诉她,命运……已经写下剧本,端看每个人如何去演。 优雅的战栗、战国最强的大妖怪——杀生丸。是那个漫画作者给他下的定义……突然觉得,很适合他呐。呵呵—— 她侧了侧身,再度朝洞的深幽之处看去。低眉垂眸,目光温然。“deo,邪见,你说刀刀斋会愿意帮杀生丸打刀吗?”她轻缓问道,几缕银丝荡在颊边,遮却了不笑也微翘的眼角长睫。 “切!一个小小的刀刀斋怎么敢拒绝杀生丸少爷!”小妖怪猛地挺直身子,坚持道。一付凛然的捍主模样。 如果,是一切照漫画里发展,那个骄傲自我的男妖被拒绝了呐……阿篱微微弯唇。deo,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漫画里本来没有她的存在,只有……一个阿篱(kago)! 黑眸睁圆,她后退一步,眸光坚定地看着洞口。“邪见!如果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拒绝了你的杀生丸少爷,要怎么办呢?” 呃?邪见瞪着圆突的眼睛,惊奇地看向她。“突然……就多了点气势……呐,阿篱,你这家伙怎么了?” “……嘘。”阿篱回它一眼,手指竖在唇边,无声地笑。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枝长箭,搭弓上弦,脊梁挺直也如一张紧绷的弓。箭头对准洞口,以及一切会突然从那里冒出来的身影。 邪见张口欲说,却听到洞内传来一声苍老而坚定的拒绝,随之骑着三眼青牛的老妖怪刀刀斋如风一般飘出。 “杀生丸!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打刀的!嗯~~~快逃!”白胡子抖抖,刀刀斋催赶着自己的神牛往洞外逃。笑话,拒绝了最高傲的大妖怪杀生丸,可是会被杀死的—— 洞口的明光已经近在眼前。 崩……一枝羽箭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带起一道血痕,平白就为他原就皱纹层叠的额头造多一条人工皱纹。箭上挟卷的灵力气息让刀刀斋的心一沉,心肝扑通扑能多跳了好几下好几下。 好险……这下,后有杀生丸,旁有人类巫女,他这是倒八辈子楣了。不不,一辈子也就够了……坐骑载着他远去,把箭主人甩在后面。刀刀斋下意识扭头看去,只看到洞口旁站立着温然微笑的银发女子,她脚边站着绿色小妖怪,随之追出的杀生丸落在她身侧。 “奇怪,杀生丸居然会跟人类巫女在一起?绝对不可能!嗯——”他咬着烟杆,喷出一个烟圈,审视猜测的眼一对上那双直直送来冰冷杀气的纯澈金眸,脸色一僵。“快、快点!去犬夜叉那里!现在只能靠他的铁碎牙保护了!!!好、好吓人……” 刀刀斋打了个冷噤,催赶着自己的坐骑高速前进。只觉得背心凉透,那两道冰冷如刀的目光仿佛有实质性胶着在他身上。 杀气…… “杀生丸少爷!刀刀斋跑了……”邪见瞪着青牛载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问道,忽而又转为鄙视。“哼!居然拒绝最高贵的杀生丸少爷的请求!真是不识好歹!” 不过,刀刀斋逃就逃了,还留下一群他养的小鬼拖住他们。 杀生丸向前走了一步,冰冷的金眸一一扫过环过来飘浮空中的杂碎妖怪。薄唇微动,吐出不屑的话。“杂碎。”右臂抬起,尖锐的五爪就要化为青色光鞭。 “杀生丸。”身后传来女子温和的声音。 阿篱举了举弓,微微一笑。“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喔。而且,那个叫刀刀斋的,已经离开有一段距离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他稍稍侧眸,看到她横弓身前清浅微笑,眸光温和明亮并且坚定。 说不清楚在看到她那种眼神心底微动的是什么,杀生丸冷漠如初,只是微蹙的眉尖松开,恢复平顺,右手放下,垂落身侧,隐在袖底,然后再扫视一眼四周的杂碎,以及矮小的邪见。 “杀生丸少爷……”邪见抱着人头杖,故作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我邪见会保护好自己的!”呜呜——杀生丸少爷居然会担心他的安危!!!两泡鼓起的金鱼眼浮起泪光,多了些滑稽。 “……”杀生丸冷冷瞥小妖怪一眼,化为白影消失在天空。 “好了好了,邪见,你站到我后面去好了。就你这小身板,别当了它们的裹腹点心才是……呵呵。”下面传来女子轻悦的揶揄笑语。 升腾入空时,他下意识地朝下面看去,抽箭搭弓上弦的她身板挺直,表情坚定冷静。破魔之箭的蓝光闪过,一大片杂碎妖怪化为碎尘湮散。 第一次发觉,她的灵力其实很强……对于人类来说。 杀生丸加快身形,鼻尖不断分析着风里带来的细微气味。那边……西北方……身如白影,高速滑过天际。 去找犬夜叉求救……哼。 金眸一眯,冰冷的眸底泛起无形有质的杀气。 戈薇 犬夜叉等一行人相偕走在山径上。阳光落落浅金的颜色,清绿的山林温暖明朗。林风吹抚,撩起各人的长发。 银发狗耳的少年抱胸前行,清清秀秀略带英气的脸上一付拽拽的表情。推着自行车的黑发绿裙少女微微一笑,琥珀样的黑眸看向他时是淡淡的温柔,脸庞清丽温然,却平白多了种阳光的明朗气息。 自行车的篮子里坐着一只扬着大尾巴的小狐妖,尖尖的耳朵一动一动,两只爪子抱在一起,纯澈的大眼里不知在思量什么,闪着诡笑的光芒。小小的男童怀中还抱着只银色双尾猫,眨着圆亮的红色猫眸,不解地看着他那付诡笑的表情。 而穿着深蓝迦裟袍的青年男子,绑条不伦不类的小辫子,俊秀斯文的脸上挂着温和笑容。他走在背着巨大的骨质武器的清秀少女身侧,两人的目光时而交汇。他笑得温文尔雅,眉眼弯弯;而她略赧了赧颜,别过脸去。 一行二妖一半妖三人,为了或同或不同的目的,走到了一起,组成了战国时代的四魂之玉搜集队伍。 “喂,戈薇,你感觉到了四魂之玉碎片吗?”银发少年大大咧咧问道,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却连一只拥有碎片的妖怪也没遇到。 “没有,犬夜叉。这附近,还没有它的气味。”少女温和答道。一脸不耐烦地扭过头来正准备开口责怨的少年看到她那温然的笑脸,不觉脸颊多了些绯红,猛地扭过头去,快步上前两步,与推着自行车的她隔开一段距离。 “真是的!没发现碎片还笑成那付样子……”犬夜叉垂眉敛眸,嘟嚷说道。垂落的银发掩住了他脸上不自然的绯红。 “喂!你什么意思,犬夜叉!戈薇现在是在帮你耶!你凭什么埋怨她!”未等正主答话,小狐狸跳起来,搭在车篮边沿,挥舞着小拳头不满地大叫。 “七宝!你这小妖怪凭什么朝我大叫大吼!怎么,对我有意见啊!”抱胸前行在队伍最前面的少年头也不回,拽拽说道。 “好了好了,犬夜叉,七宝还是个孩子,你跟他堵什么气……”少女温和说道,唇角微弯,婉然微笑的她这付安安静静的样子,倒与十五岁的年龄不太相衬,偶然间流露出些许成熟与稳重。 在面对着两位心智明显是别扭儿童级别的犬夜叉和七宝时。 “切!犬夜叉你还不是一样!自己都闻不到奈落的气味,居然还怪戈薇没有感觉到四魂之玉碎片!”七宝的语气里充满不屑。“啊啊,还真是半妖犬夜叉啊,就是这么无能!” 那不屑的语气实在是踩到了犬夜叉的痛处。 他倏地转过身来,挑眉瞪着那不满的小狐妖,也是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尖尖的雪色指甲外露,看上去与常人不同。而银发里露出的两只粉色的狗耳朵也随着他说话时抖了两抖,看上去触感极好。 “七宝!!!!!”少年威胁的声音历历在耳。 “哼!!!”小妖甩过头去,不屑一顾。 怦!锵!一阵天旋地转,七宝被愤愤的犬夜叉敲了个大爆栗,然后被摁到地上。小男童的头顶突突冒出几层楼,然后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呜哇哇~~~~~~~~~~小狐妖爬起身,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纯澈大眼,委屈地朝最喜欢的少女控诉。“戈薇~~~~呜哇哇~~~~犬夜叉来打我~~~~” “七宝……”看到七宝哭得这么可爱又引人怜惜,戈薇的母性被唤醒,有些怜悯地看着它。要不是它先去挑衅犬夜叉,也不会…… 俯身正要安慰小男童,结果一句话让她心头的火气突突地冒出来。 “那是你活该!!”少年甩了甩拳头,抱胸站在一旁,拽拽说道。 “犬夜叉!”戈薇难得散了微笑,拧眉瞪着自大拽样的银发少年。 “喂!戈薇,你不要理七宝!快告诉我这附近有没有四魂之玉碎片。”命令的语气,不自觉间,他一直是用这种语气跟她对话。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犬夜叉要倒楣了,珊瑚。”后面的温文男子突然顿足,神秘兮兮地向新加入这个队伍不久的清秀少女说道。 “嗯?弥勒法师?”名叫珊瑚的少女红了红脸,有些奇怪地看向银发少年,不解。 而须臾,一声清脆如铃的女音响起,接着一阵怦怦咚咚的重物落地声过后,原本银发少年站的地方多了个大坑。 “犬夜叉你给我坐下!真是太不懂事了,七宝还是个孩子,你也容不下他!还有,碎片碎片!你就只知道碎片!!我是你找碎片的工具吗!我是日暮戈薇,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你找四魂之玉碎片的工具!!!”戈薇吼出一大串话之后,顿时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坐下!坐下!坐下!!!” 发火时的她黑发飘扬,周身笼罩黑气,颇有s鬼女的气势。一时看傻了新来的珊瑚。 “嗯……”她目瞠口呆地看着那个表相温柔也一直让她误以为很温柔的发火少女,嘴角微微抽搐。 “啊,抱歉,我失礼了。”戈薇转过身来,看到微微张唇惊怔的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撩撩额前的刘海,她捋顺自己的长发,满不在意地扫一眼从坑里爬起来的犬夜叉。 七宝看着趴在坑边有气无力的犬夜叉,顿时犹如自己亲自揍他一顿出了气般,顺便上前踩了他一个脚印,冷冷哼一声,忙又哧溜窜到戈薇肩上,居高临上地回瞪他冷森的金眸。 “看什么看!还是戈薇治得了你!” “七宝~~”少年咬牙切齿地瞪着那意气飞扬的小狐妖,拳头拽得哧啦哧啦响。 “嗯~”少女垂眸,平静地看向他。黑眸眸底染着些清润的琥珀色,平静无绪,却平白教他悚了一下,抖抖狗耳朵,明智地爬起身来向前继续走去。 “没事。” “嗯。那很好。”不枉她费口水说了那么多次‘坐下’。 本是桔梗为心爱少年做的言灵念珠,此刻却是以她的名义挂在他的脖子上,成为了两人之间的纠缠不清的牵绊。桔梗原本的言灵是“可爱的”,里面满满的都是巫女与半妖的深情,可嘲讽的是,她的转世戈薇的言灵‘坐下’却成了对他的惩罚。 结局是注定好了,命运的齿轮转到哪一边,已经写好了流程。 戈薇看着前面少年随风猎猎飞舞的银发,几不可闻地叹息,眸中染上淡淡的愧疚。对不起……犬夜叉。其实每一次,说出‘坐下’之后,我都很心疼…… 我们都是……一样任性呢…… 你也是为了桔梗,才那么拼命的吧……你是为了她……而我,而我…… 黑眸微眯,她的粉唇弯起清浅温柔的笑容。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你啊,犬夜叉…… 即使只看着红衣银发少年的背影,对此刻的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的信仰。 “……他们……”珊瑚的嘴角抽搐得更厉害。“这真的是厉害值得信赖的半妖犬夜叉吗……” “珊瑚,我弥勒可是这队伍里最值得你信赖的人喔,呵呵。”弥勒的脸凑前去,笑道。 啪!!!三声回响。男子那张俊秀斯文的脸上多了个五指红印。 “法师大人!我看你是这队伍里最不值得信赖的人才对!”她红着脸,蹭蹭地向前几大步,走到了戈薇身边。 身后传来温润的男子笑声。“嗯,触感真是好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向前走了许远,来到一片开阔的河岸空地。 ¥¥¥ “霹!!!!”随着雷击的爆烈声,骑着青牛的老妖怪凭空落地。 “咦?”刀刀斋坐在牛背上,一瞥到那绿裙的少女,禁不住惊呼出声。一模一样的脸,那个跟杀生丸在一起的人类巫女?不对不对,一个是黑发,一个是银发,而且,眼前这一个明显稚气得多。 “哟,刀刀斋,你怎么也来了?”不知是哪跑出的苍老混浊的声音。 “咦耶?”弥勒循声看去,只见到自己肩上坐着只小小的……“嗯~跳、跳蚤!”他的嘴角抽搐了下,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痒痒的。 “你是谁啊?” “吾名冥加,乃是昔日犬夜叉少爷的父亲犬大将座下的随从。” “……有那么……的随从吗?”犬夜叉和戈薇以及珊瑚七宝弥勒等人一同看去,嘴角抽搐。 ¥¥¥ 远远,飞逝而来的白影卷着熟悉的冷厉和杀气。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8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8部分阅读 新一轮的战斗,开始。 杀生丸驾着双头的绿色妖兽优雅到来,袖袂飘扬,肩上缠绕的银色毛皮随风轻颤,纯澈无绪的金眸一一扫过他们,在看到绿裙少女时顿了一顿,最后只落在了持刀的红衣少年身上。 “哼——”只是冷哼,也尽显了大妖怪的威势。“为了我的新刀而死吧,犬夜叉。”他轻然下了座骑,在空中优雅站立,凛然的杀气无声弥散。任何人都会悚然而惊,惟独粗神经的半妖少年。 “杀生丸?!”锵一声,犬夜叉已经拔出铁碎牙备战,一付大敌当前的模样。“戈薇,退后!” “嗯。”她停好自行车,抱着七宝退到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红衣少年。 为了保护她的半妖犬夜叉,她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不属于她的时代。只是为了这样为自己而战的身影…… ¥¥¥ 扫一眼满地的碎肉血泥,阿篱抬手捂住口鼻,只觉得一阵晕眩。眼睛里冒出了黑华,就如长时间直视灼烈夏阳一般,满脑子都是那种灼烈的轰鸣。 “恶~”脚一软,手一松,弓掉在铺了一层的血泥之下,而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再也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 “喂,阿篱!你这家伙不会是晕血吧!”邪见走过来,大声问道,语气不善,但是目光里平白多了些柔软的东西。 刚刚……她一直挡在自己身前……还帮自己解决了一只袭击它的妖怪…… “没事……只是……”阿篱虚弱一笑,挣扎着站起身来,身形晃了两下,然后勉强站稳。“只是不太习惯血的味道……”就像是镌刻在灵魂记忆里的拒绝,对血的拒绝…… 她拒绝的,究竟是血腥的气味,还是与血腥有关的死亡呢? “呐,邪见,我们……”她俯身捡起弓,恢复平时的温然微笑。“走吧,去找你家最尊贵的杀生丸大人。” 〃阿篱……”小妖怪疑惑地仰望着她。 “呵呵。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去确定一下。”她微笑说道,眸光坚定。 茫然了太久,也该找些东西让自己专注了!或许……时之钥,你想告诉我的是……我那混沌的十年……还有,两个阿篱(kago)。 手阖上胸前的修长挂坠,阿篱始终微笑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十五岁和二十五岁相遇,是漫长而遥远的事情…… 非伪更,来改字了…… 暖昧 恶~~橘衣女子跪坐在河岸上,腰背弯成一张弓,两手抓着胸前的衣料,头部前倾。粉唇张合,干呕不断。 “恶~~”血腥的气味太过浓重,灵魂里镌刻着对于它的拒绝,深刻而沉重。 在阿篱头晕眼花地干呕之时,她的大脑一片血样深红,如同血迹湮染出深深淡淡的血污。那种伴随着鼻息感受过的血腥气味,以及封锁深处的红污交织图象,都是无法理解的。 银色发束散开,披落整片脊背,随着她低头干呕的动作,发丝下藏着微微不可抑制的颤抖。几缕纤长的银丝被冷汗湿了,缠缠绕绕地粘在苍白的颊上。 “喂,阿篱!你这家伙……”小妖怪扶着人头杖,站在她身后,圆突的大眼里满是不解,还有……无可奈何。嘀咕一句:“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去找杀生丸少爷,自己却瘫在这里干呕……什么嘛……”嘀嘀咕咕,嘟嘟嚷嚷,话里话外是别扭的关心。 “……我没事,只是不太习惯血腥味……”虚弱说道。 阿篱睁开眼睛,用力眨了眨,总算看清了水面倒映出的,自己被流水分割的苍白面容。陌生,而又熟悉。这样的自己……还真是……没用呐…… 勉力忍住下一波冲到喉头的恶心感,她俯身用双手掬了把清凉的河水,拍向自己的脸。水珠溅落,那张苍白的女子面容倒影也被打碎。清澈的河水,还带着些许山林特有的青草气味,沁入鼻腔胸臆,那种恶心与闷灼之感消散不少。 “为什么……那么排斥血的味道……”阿篱恍恍惚惚地扫一眼自己被润湿成了纤白泽玉一般的双手,纤长白净的指间,似乎恍惚露出了血样的颜色。“是错觉吗……感觉自己……充满罪恶感……双手沾满了鲜血……”她紧咬下唇,默然不语,眼神开始茫然。 南香弥子的血……她的死,始终是一点沉墨,湮染在她心头,卷着重重血腥气味。自那之后,便无法放轻……她的遗愿,自己还没能完成。大概是,跟着那个大妖怪一段时间了,竟不知不觉间放轻了……开始有了,安心的感觉了…… “杀生丸少爷!您回来了!!!”身后突然传来邪见惊喜的声音。 阿篱被邪见的声音拉回飘茫的心神,怔怔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了这段时间相伴的杀生丸。 雪衣男妖踩着三千风影,翩然的碎步,优雅冷傲的出尘气度,让人情愿匍匐于他踩过的土地,亲吻他的脚印。那是大妖怪独有的傲然天下,或许,那样纤尘不染的男子,已经成为了它的信仰所在。杀生—— 即使是小妖怪邪见,或者是他身后的那只双头妖兽,又或者是她,也忍不住这种想要臣服于他脚下的想法。 银色皮裘随风轻颤,白袂飞扬。纯澈无绪的金眸微敛,里面潋滟着清亮的光芒。垂眉敛眸,目光冷然,原就冷漠的脸此刻平添一种煞气。 他在生气…… 小妖怪如缠人的青蛙一般缠上去,三指的手刚触到男妖衣摆,便被一脚踢飞,摔到一处,眼冒金星。 “呵呵。”一声轻悦的笑,对于主仆的互动,始终能让她紧绷的心情不自觉放开。 杀生丸冷冷扫一眼那晕过去的小妖怪,眉尖轻蹙,然后收回目光,却看到人类女子婉然的笑颜。清清浅浅的笑意,微然伊然,粉色的菱唇拉开微微的弯弧,如一抹初绽的早樱。 眉尖的微褶已然散开,俊秀的眉平直如柳,眼睑上眼影胭红,冰冷的眼神掩不去他眉目间天生的华美。 “你在笑什么?”他启唇,平板问道,语气略有起伏,在nani那里提了一下,最后落下时仍是一贯的冷然。 “邪见真是可爱呐……”她微弯了唇,轻声说道。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半睁半阖的眼眸里,琥珀样的颜色被隐约的泪意氤氲成朦胧的雾气,黑睫沾染上几粒细微的水珠。 “……”他表情漠然,屈膝坐在草丛中突出的巨大石块上,不再看她。金眸微眯,煞气若隐若现,似乎冷冷扫过一眼逐渐醒转的小妖。 阿篱看着他的背影,须臾站起身来,走近几步,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橘色身影纤立,而白色身影屈坐。 她看着他。“你生气了……他不愿意为你铸刀?”她轻缓问道,算不上极关切如邪见一流,却也是带着隐约的温和。 杀生丸回眸看她,在那双琥珀样的黑眸里只看到了平和与温然。原本在心头积蓄翻腾的怒意与煞气渐渐沉淀下来。稍稍垂眸,他平静说道:“嗯。” 嗯?是指的生气这件事,还是那个刀刀斋不愿为他铸刀这件事?阿篱歪了歪头,心底起了揶揄之意,可是看他那付冷漠的样子,又抿了抿唇,把想说的话压回去。 她本来想说——像杀生丸这么可爱的大妖怪,刀刀斋竟然拒绝,真是太不识相了……呵呵。她微弯起唇,笑意微然。“再试试吧。我想杀生丸少爷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她笑着说。 结果又被对方一个冷眼扫过来,她忙敛了笑意,侧过身去。“啊哈哈,高贵的杀生丸少爷的想法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人类女子所能猜测的呢——呵呵。”她摆手,一点一点地挪到他那道冰冷的视线之外。 邪见醒转过来,重又爬起身,朝男妖扑将过去。“什么什么!那个不识好歹的刀刀斋居然拒绝了杀生丸少爷!真是不识好歹!!杀生丸少爷,你别难过……” 男妖的眉一敛,一粒石子以平常速度的十倍朝邪见的脑袋飞去。 它摸着脑门,呜咽一声。肿了……“是!杀生丸少爷,邪见说错话了!杀生丸少爷才不会难过呢!……” 杀生丸的眉愈敛,金眸一眯,冷道:“闭嘴邪见,吵死了!” 另一边的阿篱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探了探脑袋。探寻的目光对上他的冷瞥金眸,她的脑后冒了一滴汗。 杀、杀气……呵呵。她讪讪一笑。“那个,杀生丸,我实在很好奇……石子是怎么跑到你手上去的?”话语刚落,男妖一个更冷的眼神过来,她忙蹲身。 “你可不能像对付邪见一样扔我石子儿!” 半晌之后,她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哼。“……哼。” “咦?”她呆呆地抬起脸,结果黑眸中印入男子清冷的金眸,愣了一愣。结果…… 一个爆栗敲上她的脑袋,痛得阿篱眼眨泪花,倏地站起身来,顶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跟一拳之隔的男子对视。“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哪里惹到你了!” 杀生丸垂眸冷然。女子那张原本一直温和的笑脸退去之后,那付生气的模样活泼俏丽,与那个半妖身侧的人类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微微敛眸,看到那张清丽的脸蓦得散去怒气,脸颊微红,蹭蹭地后退,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阿篱微红脸颊,只觉得心跳快了一下。刚刚的距离,太过暧昧。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随风飘过来的清浅气息,干干净净,如樱花一样纯净的味道。一个大妖怪却拥有如此温醇的气味…… 他挑了挑眉。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了她突然这付样子的缘故。蓦地转身,冷然说道:“我对人类女人没兴趣。”他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然。可是,某种奇异的不舒爽感觉却如丝线一般,缠绕上心。 他也……有心吗……他拧了拧眉,金眸里平静无绪,却多了层淡淡的疑惑。 “我可没说你对人类女人有兴趣——你在想些什么啊,杀生丸!”不远处传来女子轻盈的笑声,倒让他有了自己其实在掩饰什么的错觉。 万年强悍的小妖再次醒转,晕晕乎乎地扒拉上他的衣摆。“杀生丸少爷~~” 杀生丸再度拧了拧眉,毫不留情地踩过小妖怪的身体,留下一个黑色脚印。 再度传来小妖呜咽的声音。“痛……” 阿篱不知何时蹲坐在树下的清凉树影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眸光一闪,思绪万千。 小时候听父亲讲经,他说:业内十恶之首谓为杀生,十恶之末称之邪见。当杀生与邪见相遇,却是这等情形,是偶然还是必然?父亲的面庞早已在记忆里模糊,斑驳如旧时的蜡笔画,对于父亲的关爱也是懵懂不觉,但是,此刻的她却是突然脑中多了点关于那个男人的鲜明记忆。 她好歹也曾和那个男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草太,还未出生便以丧父。丧非谓之死,也谓之失。父亲……突然失踪了…… 她抬眸看着绿色叶层之上的天空,黑眸微眯,恍惚间心神回到最深处的记忆里。 也是阳光灿烂的天气,热夏,昼长人倦的时节。 “爸爸,你在这里干什么……”年仅五岁的女童扒拉着祠堂的门框,睁着琥珀大眼,奇怪地看着站在食骨之井旁沉默凝视的男子。 印象里,依稀记得那个叫父亲的男人有着高大的背影,还有一张俊秀斯文的脸,却几乎不曾见他笑过,也没有陪自己玩过。 妈妈总说,他很忙…… “阿篱(kago)?”他转身平静地看着女童,流着与他相同血液的女儿,突然唇角微微弯起细小的弧度,冷厉的眼神柔和了些。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一些什么话,而她……忘了。 “杀生、丸……”阿篱垂眸,唇角微弯。 作者有话要说:阿篱和戈薇的相遇,是遥远的事…… 龙手 原本一直沉默似在思量些什么的男妖突然站起身来,冰冷的目光扫一眼瘫在双头兽背上垂头丧气的绿色小妖。“邪见。”清冷温醇的男音,有些低沉,不含带任何感情,某种威势弥漫开来,却让人只想听从顺服。 邪见和阿篱同时看向他。 “是!杀生丸少爷,您有何吩咐?邪见必定遵从。邪见可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小妖怪跳下巨兽的背,奇迹似的居然没有跌到地上,而是稳稳落地。 阿篱挑了挑眉,树影里清丽的脸庞笑意盈然。她看到邪见屁颠屁颠地跑到雪衣男妖脚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泛。 杀生丸拧眉,冷瞥它一眼,有些不耐烦了。“闭嘴邪见,吵死了。跟着来就是。”转身时衣袂在风里划出俐落的弧线,一如他果断的性子。 阿篱看着他的背影,唇瓣微弯,用一种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崇拜的目光注视。 那样的一个大妖怪,举手投足间尽是风范。任谁也无法模仿来的天生的高傲和优雅。睥睨天下的冷然和安然,最特别的……王者。 邪见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双头妖兽趴在地上,抬了抬头,看着他们,然后又瘫回草上,继续睡觉。主人没有使唤它,它自然是乐得清闲。更重要的是,它只是头什么都不太懂的妖兽坐骑,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动物一样的哞声,只稍微懂得什么是主人什么是仆人之理。 阿篱抿了抿唇。“那我呢,杀生丸?”她问。如果她也想跟着去的话…… “铁碎牙的事与你无关。”他的身形顿了一下,平淡说道。凉凉的话里,却交待了自己的去处。如她所说的,他的确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妖。 在犬族的天性里,除了忠诚之外,更深更强烈的是一种执着。太过执着,便成顽固。直到他真正了解父亲犬大将将天生牙留给自己的用意之后,才能真正放开。 而说放开也便放开。执着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满与不解,也在最终了解那份父亲的用意时,瞬间烟消云散。 其实他是最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妖怪,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其他。 阿篱心底突然浮泛起不安和焦燥,漫画里动画里看到过的某些情节嗖嗖地滑过脑海。 在强烈弥散的白光里,白衣男子身上铠甲破除成片,额上颊上包括纤尘不染如雪一般的衣摆上,染了触目惊心的尘埃和血迹,狼狈不堪…… 她无意对号入座,毕竟还在猜测中,这不是现实这只是虚幻的书中情节,但是不自觉间,她已经照着那些一直猜测延想。 战国时代最强大的大妖怪如他,是不会战败的,但是……受伤也不行。那样…… 她垂眸,右手抚上胸前的挂坠。挂坠所躺之处的布料之下,正是怦然紧缩的心脏。 顺着命运安排的轨迹前行吧……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篱温然一笑,故作轻快地说道:“嗯!那杀生丸少爷你要一路顺利喔——”记得平安回来。她在心底悄悄加上一句。 杀生丸连头也不回,冷然一甩宽大的白底红花袖摆,随风远去。衣摆上抓着只绿色小妖怪,飘飘荡荡。也跟着离开了。 纯澈金眸落向天际某处,隐在袖底的右手紧攥成拳,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掌心,而他恍然未觉。低眉敛眸,里面满是杀气。 “刀刀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为他铸刀吗?那把天生牙的钝刀,他才不屑使用。哼——既然无法拥有自己的牙刀,注意力还是放回半妖那把铁碎牙身上吧—— 连风之伤都看不出来的名刀持有者,还真是为铁碎牙可怜呢—— ¥¥¥ 龙居住的地方其实并不如人类所想的一般,威严圣洁,纤尘不染,反而是污秽的沼泽地,暗无天日。荒凉更甚于死气沉沉的沼泽地上走来真正烟尘不染的白色身影。 纯澈无绪的金眸从来目不斜视,坚定而执着地走在属于他心他身的大妖怪之路上。从不迷茫,坚定若磬。 他前边走着的小妖怪碎碎念,东张四望。“杀生丸少爷,我们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显然它的主人不屑回应。 杀生丸扫视四周一眼。瘴气弥漫,阴霾沉重。沼泽地里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断枝朽木枯骨,为这原就森罗殿一般的地方平添煞气与诡异。 邪见仍在碎碎念。“杀生丸少爷,邪见还是不解。为什么您明明就有了天生牙,却还要去抢铁碎牙呢?而且,邪见好像从来没见你用过天生牙啊……”背对着雪衣男妖的它低头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到主人的声音。 “你这么好奇吗?”杀生丸停下脚步,目光斜落在它身上,表情冷漠。 武藏野的头目,名叫邪见的绿色小妖,其实是个心眼多却心地单纯的种群。是滑稽的配角。因为卑微,它们最终排在了十恶之末,而当遇到十恶之首谓为杀生的强大存在时,便如小鬼遇上了神佛,得到了……救赎。 谁也不能否认,默默无闻的邪见,便告别了以往迷茫的生命,因为追随着强大的背影,而开始有了自己的方向。 邪见,谓为忠心,对于自己所选定追随的主人杀生丸。 杀生丸对于这小妖怪的追随,始终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然而在逐渐流逝的岁月里,也自有一套对付小妖怪的脱线性格的方法。 他怎么会被这样无能的喽罗追随……就像他始终不能理解强大的父亲居然带着一只跳蚤四处战斗一样。 那是卑微对于强大如神存在的敬慕。 “……”纯澈金眸微敛,垂下的眉在胭红眼影的衬托下,似是无奈。“邪见。”他再说一句,手扶上了腰侧的刀柄。天生牙,没有任何威势的钝刀,他最不屑的“武器”。 邪见仿然未觉,仍自顾自地碎碎念。“杀生丸少爷,铁碎牙虽然很厉害,甚至砍断了您一只左臂,可是您为什么对它那么执着呢?天生牙不也是犬大将大人留给您的牙刀吗?应该跟铁碎牙一样厉害才对……可是您却从来不用它……” 咣一声,他已经俐落地拔出了天生牙,面无表情地看着终于回神转身惊瞪的随从。 “啊啊啊啊~~~~~~~”邪见吓得五魂六魄俱颤,抖着身子只能靠人头杖来支撑自己的重量。还隐约可看到它那颗圆球头颅周围洒着冷汗。“杀、杀生丸少爷——您、您——” 杀生丸毫不犹豫地挥刀,将小妖的身体斩成两半。一声惨呼。 然后就在他收回刀的瞬间,邪见的身体恢复原状,仿若无痕,又活蹦乱跳地开始喳呼了。“杀生丸少爷,您刚才不会是拿邪见来试刀吧——杀生丸少爷——呜呜呜呜——”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委屈。 “天生牙。”他转身凝视着平静的沼泽液,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天生牙是把无法杀人的刀。” “啊?”邪见抬头,疑惑顿生。 来不及反应,对于危险天生敏感的小妖拔腿用力跑开。与此同时,杀生丸已经临空一跃,青色光鞭随之出现,袭向猛然冒出水面的墨绿色巨兽。 四爪尖锐,兽像狰狞,正是所谓的龙。 龙手,是他想要的东西。而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到不了手的。到目前为止,除了铁碎牙…… “不堪一击。”轻蔑地瞥一眼那倒落的巨大兽身,他优雅落回原处,一甩银发,涉着脏水走向那落在巨龙尸体旁的龙手。 “哼。”龙手应该能挡住铁碎牙的刀刃。 纯澈的金眸里滑过冷然杀气,只是一瞬而逝,也教人心惊胆战为之臣服。洁白如雪的衣摆扫过沼泽地肮脏的朽木,擦出唰啦的声音,一扫而过,布料仍是如雪无瑕。 他自有杀气嗜血本性,也掩不住出尘无瑕的澄明心境。 作者有话要说:汗……期待三更g。我十三号那天就要出门上学去了呐……所以说,最多就只再更四章节了…… 逼问 看似凶猛的妖兽,不想却是食草动物。双头巨兽独自站在草丛中,安然自在地低头吃草,偶尔动动脑袋,享受似地接受女子的抚摸。身后长尾微扬,自由自在。虽是妖宠,但是个性温和,没有丝毫煞气。 阿篱侧坐在它背上,纤白的手抚摸着它的颈项。那略有些小小突出的绿色肌肤,其实光滑细致又紧实,触感非常好。指腹摩挲着那些细小的突起,缓缓擦过,而双头兽享受似地低吼一声,一只头扬起,一只头扭过来看她,眼睛圆而清亮,不染杂质的温驯。 “呵呵——”她掩唇轻笑,眉眼弯弯。抬头仰望一眼晴蓝的天空,粉唇弯起再弯起,绽开灿烂的笑容。 天气,很好呐…… 不过,有小妖怪的心情不太好…… 阿篱扭头扫一眼瘫在树下的清影里碎碎念垂头丧气样的邪见,笑容温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常同情它的主人——杀生丸。 邪见有时,嗯,大部分时候,都是非常聒噪。所以经常被呵斥“闭嘴邪见吵死了”,又或者被踩,被扔石子儿——对于这样心性如孩童一般的小随从,那个大妖怪应该偶尔也会有无力感吧。 呵呵——阿篱再次掩唇,这回轻笑出声。如铃笑声飘向树下小妖的耳中,它猛地抬头一瞪,蹭蹭地挪过来,挥舞着人头杖大叫大喊。 “喂!!!你这家伙,没见我正烦着呢!!!竟然还敢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阿篱,你不准笑!!!”本就圆突的眼睛此刻瞠成铜铃一般,绿色的青蛙脸涨红,歇斯底里的,根本就是拿别人泄气。 呃?发生什么事了?阿篱眨了眨眼,然后温和笑问:“呐,邪见,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为什么你一个人(妖)垂头丧气地回来?” 轻轻缓缓的询问声,如春日和风软软扫过听者心头,听上去温和安然,有安抚的力量。 邪见嘴一扁,顿时又被勾起了‘伤心事儿’,瘫坐在正在吃草的双头兽脚下,眼泛泪光,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呜呜——阿篱,刚刚杀生丸少爷居然拿天生牙劈我——他肯定是拿我来试刀的——我邪见对杀生丸少爷这么忠心,他居然一点也不留情,就直接拔出天生牙来砍我——呜呜,阿篱——”小妖怪已是满心委屈,连控诉边拿自己的衣袖擦眼泪。 墨绿色的衣袖很快被染湿,一大片泪渍湿透布料,那里的颜色转为浓重的湿绿。 汗……阿篱讪讪一笑,只觉得脑后冒了一大滴——比方才面对杀生丸的冷瞪时还有大的,那么一滴冷汗。手移过去拍拍那绿色的小脑袋,温和安慰。 “好啦好啦,邪见,你家最高贵最华丽的杀生丸少爷是不会对你这最忠实的随从邪见怎么样的。别哭了……” “真的????” 小妖顶一双泡着水的金鱼眼泪眼朦胧泪光闪闪地看着她。 “……嗯。”邪、邪见,这、这种表情真的……非常不适合它。叹——阿篱只觉得嘴角抽搐眼角抽搐,快要忍不住爆笑的冲动,忙捏手攥拳,抿了抿唇,正色说道:“杀生丸绝对不是那种大妖怪,你放心吧!” 其实……她根本不懂它在哭些什么。它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唉。 结果她这么温柔的安慰不成,邪见反而鄙视地瞥她一眼。“切!你这卑贱的人类才没有资格直呼杀生丸少爷的名讳!!!而且杀生丸少爷那高贵的想法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人类所能猜测到的!!!”它是某妖的头号fan,死忠奴仆,随时随刻不忘捍卫最高贵最尊敬的杀生丸少爷的形象。 嗯——阿篱嘴角抽搐下,收回自己搁在它脑袋顶上的手,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它那双金鱼眼,平静诱导。“没错啊,我怎么可能猜对杀生丸少爷高贵的想法呢——所以说……”黑眸里泛起荡漾的琥珀色彩,闪着小小的诡异光芒。 “所以说……”邪见不自觉地接口,表情呆怔。倏地爆发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呜哇~~~~~~~~~~那杀生丸少爷是真的想要杀我了!!!呜——” “……”阿篱默,汗,无语,最后仰天默然。这邪见……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一扭身跳下兽背,走到它原本待着的树下去坐着休息。 “杀我,不杀我,杀我,不杀我……”邪见坐在兽背上,一边摘花瓣,一边口中念念有辞。据说是从人类那里听来的方法,可以凭花瓣数知道某些真理,而小妖怪深信不疑。 一朵橘黄的雏菊很快只剩下嫩黄花蕊,细弱花梗随风轻颤,一如小妖怪呜咽一般的凄凉。 “呜哇——杀生丸少爷那时候是真的想杀我——呜呜——”猛地摇头再摇头,它扔了那根花梗,重又拿过身旁一大堆雏菊里的一朵,开始摘起来。“不,我不信!我要再试过一朵——” 含着泪光,三趾的绿色小手拈着纯美雏菊,一瓣一瓣地摘。 “杀我,不杀我,杀我,不杀我……” 一瓣一瓣粉红色的花瓣散入风里,飘到远方天际消失不见。 最终,也会化为尘泥吧……而邪见,却还在实施它的摧花计。 扑、哧—— 阿篱别过脸去,任散落的银发掩住半边脸颊。粉唇弯起,偷笑。 呵呵——黑眸笑弯,可惜藏在刘海的阴影里,看不太真切。 树影暗绿,清凉如水,叶缝间落下一地细细碎碎的光斑,风一吹过,那一地光斑便摇摇晃晃,游移如水光。坐在树下的橘衣女子背抵树干,抱膝而坐,在这样的天气里渐渐抵不住睡意,长睫轻颤几下,终于在小妖的哭声还有沙沙的叶声里,安稳睡去。 邪见真的是……非常可爱呐……呵呵。 犹在梦中的阿篱微弯唇瓣,如早樱初绽的浅浅笑意使一张清丽的脸愈发温婉幽然。 绑发的红色丝帕松落,被风吹得翩然如蝶轻扬,又不意间勾到她的指间,仿若纤白的花蕊停了朵红蝶,轻扇翅翼。 ¥¥¥ “你想干什么!!!!”一声尖锐的动物似的声音破空,宛在耳畔。 睡梦中的女子被惊醒,茫然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道逆光而站的清冷身影。白衣红裙的黑发女子站在树影之外,裙摆随风,身体周围还缠绕着几条银蓝色的大虫,背光的脸看不清表情,暗黑一片,只觉得那双清亮无绪的黑眸定定地锁住她。 那是……死魂虫吗?南香弥子对她描述过的死魂虫。而对方身上有死魂缠绕,是……陶人……南香弥子说过,有一个叫鬼女里陶的,善于制造陶人并加以控制。也有些陶人,可以凭死魂来自由活动…… 脸的轮廓,熟悉……阿篱敛了敛眉,回视对方的目光多了些疑惑也了些与她的清冷截然不同的温和。对方没有敌意,没有杀气。 而绿色小妖挥舞着人头杖,挡在她前面,如临大敌一般。 在……保护自己吗……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弯起唇瓣,站起身来。手移在邪见肩上,她俯身说道,声音温和。“邪见,你去看着双头兽。这里我来处理。” 邪见看看她,又看看她,眼中满是疑惑。嘟嚷一句“怎么又是一模一样的脸”,然后走开去。 接着,隔着一道树影,橘衣女子和白衣红裙的来者对视,互相打量。 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白衣红裙的巫女服,脊背挺直,如一张紧绷的弓。突然,一直默然的她后退两步,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处,而那张脸终于也完整地显露轮廓和五官。 五官不算精致,但是秀气,如细细揉捏出的陶人仕女。美得清冷,美得脱俗,美得……毫无生气。齐齐的浓黑刘海下,一双清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过来,教阿篱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那张脸,跟自己一模一样。原来……世上真有两个kago吗?可是……她和她是不一样的……直觉告诉她。阿篱垂了垂眸,眼中满是沉思,而对方看向她的目光也满是深思。 那目光除了清冷和探寻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不刻意外露而不自觉流露的冰冷与坚韧。如果是在一个男人身上,谓为不近人情,若是女子,则是坚强。 “请问(ano),你是……”阿篱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对方背上也背了箭筒和弓,应该也是巫女吧…… 而对方未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声音一如气质般清冷无绪,语气平板无起伏,生硬而坚冷。“不是戈薇。” 桔梗定定地看着银发女子的眼,平静说道。“你不是犬夜叉身边那个戈薇(kago)。”脸一模一样,世上三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她是清冷无绪,戈薇是开朗温暖,而银发的女子……温和而内敛,温然而安恬,与她们都不同。 桔梗眯起眼眸。“你,究竟是谁!” “嗯?”阿篱被她平静却蕴含威压的目光迫得后退一步,背抵树干,怔怔地望着那张不近人情的漠然脸庞。 眼神有一瞬转为茫然。是的,她究竟是谁……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是谁…… 身侧飘来小妖哧笑的话。“她还能是谁,阿篱呗!日暮篱——”邪见说道。 对峙 显然是听到了小妖怪的话。 “也是……戈薇(kago)?”桔梗拧起眉,目光紧紧锁住那张脸——橘色和服的女子。 风撩起她额前的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同样的一双琥珀样黑眸,她的森冷无绪,而对方的却温和如水。 阿篱挪了挪,站起身子,咬咬下唇,迟疑了许久,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个陶人……某个名字在唇舌间缭绕,千万遍之后,硬是没能冒出来。是……桔梗吗?如果对号入座的话…… 那么,现在是虚幻还是现实…… 她低眉垂眸,目光落到胸前的时之钥上,唇线平直。时之钥……带她来到了什么地方? 及膝的银发同样被风撩动,丝丝缕缕散飞,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以及唇边略微苦涩的笑意。而对方的纤长青丝也是丝丝缕缕散开,遮住了半边冰清的脸以及紧抿的唇瓣。 同样的两张脸,一银发一黑发,眉目间却各自不同的神采。宛如双生之子,实则天差地别。桔梗仅是死灵的执念所化,而阿篱有血有肉是实实在在的人,与那个犬夜叉身边的戈薇一样——是人。 一样拥有丰沛的灵力,一样拥有血肉之躯的热度。 如果……半妖见到了她,会是什么表情呢……桔梗坏心地想。如果……那个自己的转世见到了她,大概会明白自己的感受吧……原来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种感觉…… 被风撩起的刘海又丝丝缕缕垂落,掩住了光洁如玉的额头,她的黑眸微敛,里面晕开淡淡的雾意。 白衣红裙的女子打量她许久,最后悠长吁了口气。“你是……戈薇(kago)?”她平静问道,表情未明。 阿篱的手指抚上时之钥冰凉的表面,手倏地握紧那枚挂坠,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她。“我是日暮篱!” 奈落说,世上有两个阿篱(kago)。杀生丸说,只有一个她。而对她自己来说……她愿意选择相信,并且坚信——她只是她! 哼——对方闻言一怔,然后掀唇冷笑一声。 “你又是谁?” “我?”桔梗微翘唇瓣,目光斜向天际。须臾收回目光,冷冷瞥着阿篱,只看得她又是蹭地后退一步。 kago——不可能有两个!!!这个银发的女妖居然可以收敛妖气让灵力高强的巫女一无所觉,太高明的伪装了,会是……犬夜叉的强劲对手! 桔梗后退几大步,隔开一段距离后,这才顿足。“只是恰好同名罢了!kago只有一个,在犬夜叉身边的我的转世。而你……”黑眸瞠圆,目光森然。她厉声呵斥道:“拥有不属于人类的银发的你,是妖怪吧!” 她的目光,冰冷如刀。阿篱悚了一下,感觉手臂肌肤浮起小小的酥麻。 忽而她眉尖轻蹙,紧咬下唇,防备地看着抽箭搭弓上弦的白衣红裙女子。箭头直直对准了她……脚跟一转,她后退一步,已是背抵树干,退无可退。两手下意识地顶住树干毛躁的表皮,她拧眉回视。 说不清楚的颤栗浮上心头。她就是……莫名地害怕了。即使面对着杀生丸时也没有的那种感觉,却出现在此时。 杀、杀气……为什么? 桔梗的脊背绷直如弓弦,握弓的手臂平直沉稳,搭箭勾弦的手指弯屈,指关节洁白如瓷玉。弦绷紧的声音,还有竹弓弯到极限的声音,噼哩,啪啦—— “喂!你这家伙想干嘛!!!你们人类想自相残杀吗!!!真是的!!!我邪见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一道绿色影子冲入两人之间,半边老头半边老妇的人头杖挥舞在弓箭前,企图隔绝那道杀气。 即使是邪见,也显而易见地感觉到了两个有着同样脸庞的女子之间的奇异气流。 “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在保护你喔,阿篱!!!我邪见才不会救卑贱的人类!!!”邪见稍稍斜斜目光,一瞥身后的阿篱,然后大声否认。“这样我们就两清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它还在挂记着在刀刀斋的洞门前的事。 此时桔梗的箭头一移,指向绿色小妖怪。冷嗤道:“肮脏又无能的小妖,闪开。否则……”与阿篱一样的眼睛里浮起森冷杀意,教小妖怪一颤身子。 若是阿篱也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的话……咳!它平时对她可是多有冒犯,幸好她都没有真得生气过。尽管被对方的杀气吓得身体直发颤,邪见仍是扶着人头杖挡在她身前。 “切!!!桔梗,你不是那个卑贱半妖犬夜叉的女人吗?怎么跑到这里来闹事?阿篱跟你无怨无愁——嗯……”说着它下意识地扭过头来,看向阿篱。“喂,阿篱,你应该跟她没仇吧?”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9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9部分阅读 “她叫桔梗吗?”阿篱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你听吧!我邪见绝对不会让你伤到她的!!!”邪见挺起胸膛,很有气势地说道。可是桔梗黑眸一眯,杀气袭来,又教它抖抖身体,有些退缩了。 “阿篱!你这家伙真的跟半妖的女人没仇吗?会不会是你忘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小妖又开始碎碎念了。 阿篱看着前面那道明明害怕却坚持挡在她前面的矮小绿色身影,眸光震颤一下,忽然那些森冷地盘旋在心头的东西全然散去。唇瓣微弯,她俯身捡起自己散落在树下的弓箭,抽了枝箭,也是俐落地搭弓上弦,身体绷成一张弓,熟练不输于白衣红裙的巫女。 “邪见,你走开。”阿篱温声说道。 这回小妖怪出奇地耳灵,迅速退到双头兽那边,远远看着。“喂!阿篱!你可是追随最高贵的杀生丸少爷的人类,绝对不能给杀生丸少爷抹黑!” 汗……她朝它那边瞥了一眼,微弯唇瓣。“闭嘴邪见,吵死了。”她敛起黑眸,轻掀粉唇,平板说道。语气学到了某位雪衣男妖的八成左右。 “桔梗吗?”阿篱收回目光,黑眸顺着直指女子的箭头看过去,正色严肃。“听着,我日暮篱不是妖怪,是活生生的人类!所以,不要用破魔之箭指着我,这样是非常无礼的行为!懂吗……”那个“吗”还绕在唇间,轻轻缓缓逸出如风铃轻吟,而与此同时,她松开了屈起的手指。箭离弦而起,卷起蓝色光晕,挟着灵气,直直射向陶人——即使拥有丰沛灵力的巫女,终归是陶人。 “破魔之箭?”桔梗看着那熟悉的光之箭,黑眸一眯,侧了侧身,箭挟着灵气从她脸颊擦过。箭擦过时没有带起血迹,反而是发出一声清亮扭曲的摩擦声。 一缕青丝被箭刃削落,零散风里。原本缭绕在她身侧的死魂虫被箭上所带的灵力光芒驱逐纷纷散去,箭以抛物线轨迹落地斜插她身后,死魂虫才重又聚拢过来。 “好耶,阿篱!!!再射一箭,这次一定要洞穿那个桔梗的身体!!!”旁边小妖挥舞着人头杖欢呼。 “……”桔梗眼瞳一转,冷冷扫过它一眼,抿了抿唇,直直看着名叫阿篱的银发女子。“你怎么会破魔之箭?”也是……巫女吗? 甚至,灵力跟自己一样高强,或者,更强大也说不定。 阿篱再次抽箭,搭弓上弦,箭头对准了她。“我说过,我不是妖怪。我是神社的继承人。”是对方先散发杀气的,她无伤人意,但也不想被伤。 她还要回家……回到他们身边去……爷爷,妈妈,草太,还有由加他们……还有…… 眸底,琥珀色彩变幻出深沉的颜色。温和微笑如长辈似亲切的巫女南香弥子,清冷无绪冰山似却澄明的雪衣男妖杀生丸,喳喳呼呼滑稽可笑的小妖邪见……一道一道身影滑过眼前,心一紧。 居然……开始舍不得了…… “既然是巫女,为什么跟妖怪待在一起?”桔梗松弓收箭,冷然问道,已然敛了杀气。 阿篱一怔,抓着弓的手垂落,不知是因为对方突然放弃攻击还是因为她的问题。“巫女跟妖怪……”低眉垂眸,眼底一片茫然。 “喂!你这家伙,跟着我家高贵的杀生丸少爷是她的造化!”邪见大声辩驳道,张牙舞爪,若不是碍于白衣红裙女子身上的杀气和冷气,早就扑上去撕咬了。 “……哼。”桔梗冷冷看着茫然深思无语的阿篱,黑眸一眯,无声无息,再一次抽箭搭弓,箭头直指kago。这一次是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箭离弦而去,直直擦过惊怔女子的肩然后插在她身后的树干上。箭羽轻曳风中,绷出细响。 “……”阿篱瞠大双眼,软软滑坐在地上,只觉得心跳一阵加速。刚刚……差点就……因为她射过来的箭没有杀气,所以自己也没及时发现。 “既然不是妖怪,那就算了……”桔梗收起弓,任死魂虫缠着自己的身体,浮入空中,渐飘渐远。黑,白,红,揉合出清冷女子特有的肃穆和高傲,朵朵银影飘荡缠绕在散成丝缕的黑发间,更是染上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 阿篱眼中印出远去女子的身影,紧抿着唇,表情略带茫然。 风送来女子清冷平板的声音。“阿篱(kago)吗?刚刚那一箭是给你的教训。在这种妖怪横行的时代,即使只是一瞬间的茫然和软弱,也会被杀死的……身为巫女的你……”一声悠长的叹息散入风里,消失不见。 “和香弥子说了一样的话……”她嚅了嚅唇,垂眸沉吟。 ¥¥¥ 吱……吱啦…… 手抚上方才被箭擦过的地方,桔梗的黑眸微敛,目光清亮。陶土的脸,蜿蜒裂开一条缝,里面丝丝泄出死魂的光。 “居然……”她嚅了嚅唇,唇线微扬。黑发随风散开,白衣红裙之下,犹如盛开了大朵的黑色曼珠莎华,妖艳诡丽。 “哼。”桔梗哧笑一声,目光斜向身后渐远的山林。“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跟着杀生丸吗…… 阿篱(kago)……在心底细细念念着那个名字,眸底的琥珀色清然幽亮。 作者有话要说:阿篱来戈薇去,真拗口 心乱 邪见抱着人头杖,坐在阿篱对面,瞪大金鱼眼看着她怅然的脸。有些奇怪她突然而来的消极,只是心内受不了她这付没有生气的样子。 “喂,阿篱,你该不会是因为遇到比自己强的巫女,就觉得挫败了吧?”他喳喳乎乎地问道,话里却是隐藏的关心。 它不愿承认的关心。十恶之末的邪见,非是邪恶无情之谓。善恶本就不够分明。在圣境白灵山流传极广的一首歌谣里也唱着:善即是恶,恶也是善,净即是污,污亦是净…… 循环反复吟唱的歌谣,说是神之旨愿,也像宿命的诅咒。 阿篱抿了抿唇,看一眼前面盘腿坐下的邪见,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 银色刘海垂落,眼眸掩在发丝的阴影与树阴里。原就是清润温然的女子,此刻落寞无依,有些脆弱。 “那个陶人,说了跟香弥子一样的话。”她轻声说。 邪见把人头杖打平搁在膝上,清了清喉咙,似乎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阿篱……”它张口欲说,却发现自己无法思考任何。 这是太过深奥的问题,于它而言。它不是人类,无法了解人类对自身脆弱生命的害怕。 “我承认自己有时……是会觉得茫然无措,甚至因此而变得脆弱。她说得没错。”那是因为,她的记忆出现是巨大的落差,有个巨大的缺口她找不到源头来弥补。 面对家人和朋友口中的那个自己——某些部分的自己,无法理解。他们总说,她曾经是体弱多病,她曾经因为恋爱而快乐难过,她曾经纠缠于课业之后,她曾经……无数他们口中的“曾经的她”是她所无法理解的曾经。 如果害怕,是因为生命中太多未知。未知的未来并不足以让人害怕,但是曾经的未知,却足以打败一个人所有的坚强。猜疑,不安,忐忑的心情,是旁人无法了解的内心。 陶人桔梗,奈落,四魂之玉碎片,杀生丸,邪见……都出现了。在虚拟的故事情节里的人物,一个一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拟或是梦里?她无法分清,也无法全然将漫画代入曾经历的事情。如果是虚幻,这场梦太过真实,她可以轻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以及逐渐转变的心情;如果是现实,那么……某个巨大的事实真相正等着她去找出来。 “阿篱……”邪见看着她,再一次清了清喉咙,仍旧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的话,最后有些丧气地扭过头,看着远处的双头兽无语。 它本想说:杀生丸少爷去是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不要自己了吧。它想去找他…… 但是……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它确实能感觉到她对于主人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她出去闲逛久而未归,是他带回了她;还有她吹奏的那些难辩旋律的笛音,他也没有嫌吵;还有她偷跑去泡温泉,他带着它在附近稍事休息;还有…… 是杀生丸少爷变了,还是说他的心内本来就藏了一个小小的温柔之所,而能打开它的钥匙正好掌握在她手里? 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他开始在意某些细节,如果在意,就是有了无法舍弃的理由。 邪见的脸色一阵青白变化,不知是喜是忧。 沉溺于自己思绪中的阿篱自然没有发现它的脸色变化,背抵树干抱膝而坐,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天际,沉默无语。 面色平和无绪,不笑也翘的眼角似乎隐约有些安然的笑意。 远处凉风徐拂,双头兽在草地上悠闲自在地吃草。叶声沙沙地响,纯蓝的天空白色云团随风飘移,缓慢悠然。时间看似缓慢而逝,但是似水的流年,一眨眼也就过了。 心恪噔一跳。巫女南香弥子安然微笑的脸,男妖修木沉痛凝望巫女的脸,迅速从眼前滑过,一闪而逝。 人妖相恋,最终都会是这种结局吗?要么生离,要么死别?但是,即使是同类相恋,最终不也是这种结局吗? 比如爸爸和妈妈。父母,是相爱的吧……然而爸爸却突然失踪,生死未明。妈妈至今仍坚持独身,等待他的归来。 阿篱抬起右手,五根纤长白净的手指落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飘忽一笑。“真是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莫明其妙的问题……” 对于人类来说,生命何其短暂,但是对于妖怪,如邪见,又如……杀生丸,人类的生命又何异于一朵花开的时间。 而一朵花开的时间,再美也只是一个瞬间。 瞬间…… 失落在脸上一闪而逝。“那不是我应该思考的如果。”太过短暂的瞬间,她的生命承负不起。 对面的邪见小妖爬起身来,往双头兽走去,一边碎碎念一边驾着双头兽离开。 “阿篱,你留在这里。身为杀生丸大人最忠实的下属,我邪见要出去寻找杀生丸大人……”声音越来越远。 它所在意的,也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战国时代最强的大妖怪杀生丸,至于其他,撇弃于它执着追随忠诚侍奉的心意之外。 阿篱扭头看着空中远逝的绿色兽影,咬了咬下唇。倏然明白一个事实…… ¥¥¥ 和室内暗影森森,阴阴沉沉的气氛。榻榻米上跪坐的男妖手交互搁在膝上,姿势优雅,宛如贵族世家的人类男子。 妖魅男子看着空中浮飞的形如蜜蜂的最猛胜, 听着它们带来的情报,血眸由森然无绪转为兴味十足,唇角一点一点扬起,扯出一抹诡魅异惑的笑纹。 奈落听完属下的报告,长指微抬,示意它们退下。 显然,桔梗与阿篱的相遇细末已经尽数被他知道。 桔梗天性中深藏的烈性,即使是沉睡地底五十年,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加外露。或者…… “是觉得再没有必要隐藏了吗?只为自己而活?” 他侧了侧头,看着和室门外森森的草木,微提一侧的嘴角,笑得诡异。 “不过,她的反应还真是特别……”让人难以理解。 “洁净澄澈的巫女之心,巫女之灵,巫女之力……曾经的桔梗也曾拥有这样的灵魂……” “桔梗,是五十年的地底沉睡,以致于你高贵纯洁的心灵也染上墓土的气息了吗……带着怨恨死去的巫女,还真是悲哀呢……哼哼。” 冷笑两声。 奈落眼前倏然出现白衣红裙的巫女背着弓箭侧立的身影。血眸稍敛,眸底幽深,情绪不明。永远清冷高傲又冷静如一的桔梗已经死了。 眸底,巫女的清冷身影逝去,又浮现那张温然微笑的脸。 阿篱(kago)…… 戈薇(kago)…… 那个名字在唇舌间绕来绕去,越绕越有说不出来的悠长味道。 在犬夜叉身边的那个戈薇(kago)开朗而温暖,而同样叫阿篱(kago)的她也是如一的温暖,只是多了份内敛和温和。而战国时代的女子,无论曾经是如何的开朗活泼,岁月洗炼,最后也会出落一份内敛和温和。 她们是如此相像…… 自从橘色和服的女子出现,他心底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宿命。 抬起右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突然现出一枚晶体碎片。浊黑的光芒。 正是他从那人手中不费一丝力气轻而易举得到的那枚四魂之玉碎片。 安安静静的笑意,浅然伊然,带着和桔梗转世一般的温暖,但是气息更形温和包容。 “kago,我想……”奈落拈着那枚晶体碎片在眼前端详,笑意更深。“我知道了……宿命一样的你的出现。” 宿命一样的她的出现,是谁也无法抵抗的命运之轮的安排。 那么……奈落脸上的笑意散去。 人见城没有白天。 昏暗中他的长发曲卷,刘海稍分,发丝的阴影里藏着一双血红的俊眸。暗蓝色和服上披落密黑如乌羽的发缕,衬得一张脸更形俊秀。 五十年的经营过后,他是人见城少主阴刀,温文有礼温润如玉的俊秀公子;但他同时也是半妖奈落,从无限暗黑的奈落底爬上来作恶人世的邪恶灵魂—— 不知为何,奈落唇边逸出如叹息一般的悠长气息,血色瞳仁中闪烁四魂之玉碎片的污浊光芒。 从无限暗黑的奈落底爬上来作恶人世的邪恶灵魂——挣脱了地狱的束缚,却不是得到救赎。 那就……继续这种宿命吧。他稍稍侧身,扫一眼身后立柜上的两坛瓮。时不时有水液流淌的声音从瓮中传出来。邪恶滋长,终成杀戮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更新吧 迷惑 强大如杀生丸,没有人会相信他居然被一个半妖伤了,还是靠一把他看不起的破刀天生牙才逃过一劫;孤傲如杀生丸,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继左臂被砍之后的又一耻辱。 铠甲碎裂成片,肩上披落的纯白毛绒湮染开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即使是如此,雪衣男妖也仍是带着出尘无瑕的气度,让人畏惧,不敢靠近。阳光灿亮,透过林间密层的树叶,落下细细碎碎的光斑,雪色毛绒与雪色的衣料披散开来,雪色与绿色相映,无比偕和。 “天生牙,这把没有用的破刀……没想到……”躺在草地上的男子喃喃自语,金眸清冷无绪,略带思量。 思虑间,耳尖地听到异物突然靠近在灌木丛中穿行摩擦出的声响。 杀生丸心下浮起防备,眼睛一眨不眨,目光一起承受着那颤动叶丛移动。 居然……被伤成这样了……嗅觉和听觉都暂时失去了往常的敏锐度。 清澈的金眸已然被血充红,妖形毕露。虽是清冷俊秀如神的脸,但妖纹已尽显其妖怪本性。 眼角眉间皱起微褶,如诡异花纹一般纹路,带着杀气与怒意。 杀戮,本就是妖怪本性。若是能学会克制收敛,便是踏入了大妖怪之列,寿命延长,甚至……可与神及。 无论犬大将将天生牙留给长子的初愿是什么,但杀生丸的克制力确实是非同寻常的。虽然体内的血液一直叫嚣着杀戮,他却仍是克制下来,此刻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养伤。 倏然,叶丛中钻出一道橘色和服的小小身影。五六岁大的人类女童,头顶胡乱绑着束小小的发缕,面容脏兮兮的,只隐约可看出清秀的轮廓。 但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纯净如水,眼神温和。就像是…… 不自觉地,他敛了杀气,恢复原本的清澈金眸,冷然地睨着她。 看到妖怪的他,她显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似乎有些害怕。目光触及他身上染血的衣物,她抿了抿唇,然后转身跑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昏暗里。 许久过后,天色转为昏暗,满天星光如水。 又是一阵叶声颤动,杀生丸直起脊背,警觉地瞪着那颤动的叶丛处,结果却发现从里面钻出来的仍是白天那个人类女童。他放下警备,躺回原处,微微拧眉看着她。 她一步一步地挪近,偷偷打量着他的反应,看到他没有拒绝,然后将带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离他手边不远处,又转身跑走,再一次,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那被遗留下来的东西——一张清绿的蕉叶上躺着三两烤成焦黑的细瘦小鱼,还有一竹筒的清水,杀生丸微微拧眉,只留下满心的不解。 为什么?他一直想问为什么。面对那个坚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阿篱时是如此,面对这个初次见面却为自己送来食物的人类女童更是如此。他是妖怪,无法了解人类的情感。所以更加无法理解半妖弟弟犬夜叉为了人类巫女而被封印长达五十年之久的感情,更不用提最尊敬崇拜的父亲犬大将为了人类妻子而死去。 如此看来,是否他本无心,因为身不染尘埃,心不染尘埃? 若是会问,是否代表着他的心已染上尘埃?不然。他天性澄明,心性透澈,但是人妖毕竟有区别,有些人类特有的情感,需要一个特别的存在去帮助他了解体谅。 ¥¥¥ 待到那人类女童再次来时,他说“我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 “我说过,我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在强调无数次无效之后,他干脆拒绝。 “我不要!” 他这样说,但是她仍坚持,甚至因为去偷村里人家的鱼而被打伤。带着肿起无法睁开的眼睛,她送来的只是一些山间的野笋,因此而满怀愧疚小心翼翼。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平淡地问了一句,结果看到那张小小的脏兮兮的脸怔了一下,然后绽开灿烂的笑容。 终于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与五岁人类女童相符的天真笑容,纯净,毫无杂质,不染尘埃。 从末听她说过话,即使是笑,也是安静无声的。却仿若空气中都叮咚着咯咯的如铃笑声。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小女童的名字正叫“玲”。 那样的笑容…… 如暖阳初绽,丝丝缕缕的异样情绪滑过冰冷男妖心底。突然眼前浮现一张温然笑颜。 在拥有某些之前,心总是在拒绝在抗拒觉得可有可无;一旦拥有之后,却发现心内最深处隐藏的未知的渴望—— 怎么会突然想到她?杀生丸敛了敛眉,眉心微褶,一贯平静无绪的心湖落了一点水滴,泛起一圈一圈涟漪,一阵茫然不解。虽然脸上冷漠如初。 ¥¥¥ 妖怪的自愈能力好得让人惊叹,不过一夜,他的伤好,离开;而人类女童一跳一跳地向树丛掩映后的村庄去了,连背影都似乎带着她的喜悦。 杀生丸头也不回地往更深的山林走去,听到身后林间小径上轻巧的脚步声渐远,鼻尖闻到的人类气息也越来越淡,脚步终于还是顿了一下,金眸侧侧,眼角余光扫到身后山林已是空无一人。瞬而化为白影飞走。 伤愈后的雪衣男妖,冰冷如昔,依旧是一尘不染的风华气度。非是承自同为大妖怪的父母,而是天然自成一格的出尘脱俗。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澄净,如天地造物的自然一般,干净,不染尘埃。即便是染了尘埃,也是它自尘埃,他自杀生丸,路过而已。 待他循着风里的气味,找到邪见一行的落脚处时,却看到了滑稽的一幕。背对着他坐在双头兽背上绿色小妖手里正掐着花梗,又在玩摘花占卜的人类游戏,而且沉迷其中,连主人回来都没发现。 杀生丸翩然落在草地上,表情虽是冷漠,但是唇微掀,平静唤道:“邪见。” “要我,不要我,要我,不要我……呜呜……杀生丸少爷,难道您真得抛弃邪见了吗?” 橘衣女子站在双头兽旁边,正帮它细细地梳理颈上的毛发。阿篱原就唇角吟笑,看看回来的雪衣男妖,又看看绿色小妖怪,唇边笑意更深,目光随之移向杀生丸,捂唇轻笑。 温然的笑颜与脑海中一瞬浮现的笑颜一般无二,只是多了轻悦如铃的笑声。杀生丸的目光一触及她揶揄的笑脸,冷漠的脸别开,同时视线也移开,不去看她。 脚尖一点,草从中一粒体积与平日所见偏大的石子飞起,落入他掌心。掂了掂份量,手指一弹,那枚石头高速往那碎碎念的小妖后脑勺飞去。 “呜呜——杀生丸少……”爷。邪见的哭泣被中断,只余一声呻吟,从兽背上摔下来,一个倒栽葱,接着狗啃泥一样满嘴糊了泥巴。后脑勺一个包高高肿起。 后面,阿篱清楚地看到一贯冷漠的男妖脸上浮起无奈,似乎在想追随他杀生丸的怎么会是这种无用小妖呢? “呵呵……”再一次,她捂唇轻笑。接着被男妖冷冷扫了一眼,她忙敛了笑意,继续认真地给双头兽梳理毛发。但是拉直的唇线一点一点地弯起。 他平安回来了……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阿篱心底虽是疑惑,但是她没有问。他也不会回答。 她的伤好了,也差不多该……走了。去找那个日暮里,还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她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想到这里,她手上的动作停下,下意识地往一边看去,正好对上纯澈明亮的金色眼眸。 对方也正好看着她这边,表情冷漠。任脚边小妖哭得唏哩哗啦。 一人一妖都各自迅速移开了视线。阿篱低头抿唇不语,眼睛隐藏在刘海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而杀生丸抬头看着天际。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理清自己心底刹那浮现的未明情绪是什么,一阵突然而至的狂风已经卷着树叶与远方的气味而来,撩动银发。 “妖狼,还有人血的味道……” 他转身往来时路,身后跟着阿篱、邪见还有双头兽。因此而救下了名叫玲的人类女童。 他不愿承认自己当时是动了怜悯之心的。为了试天生牙而拿死去的人类女童试刀,救活了人并不在他最初的计划之内,父亲留给他的刀只能救人不能杀人这个事实的确让他愤怒又不解。 但是玲的复活是一个意外,一个美好的意外。玲的洁净无垢的童心是他默许她追随身后的原因。 所以后来,当他学会珍惜所有时,他会宁愿放弃冥道石也要救活再度被夺走灵魂的玲。那时,杀生丸说: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比玲的生命更重要了…… 而犬大将以及他的母亲也能真正欣慰,杀生丸是真的成长为战国时代最强的大妖怪了。强大并不意味着力量,也代表了尊重生命的心。 然而杀生丸的本心非是如此。凡世如此肮脏,允许一颗无垢童心相伴,是他澄明天性所致,与情爱无关。保住了玲,至少让这世间能存留最后一点纯然的净。 ¥¥¥ 阿篱牵着双头兽,百无聊赖地等在一处。侧了侧头,往林翳深暗的山径看去,深幽处昏暗不辩草木。一边昏暗,一边明亮,山林中的景象造就奇妙。 她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持弓,肩上的旅行背包已是半干瘪状态,只装了些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箭筒,筒中的箭半满,斜斜插着,露出的尾羽雪白无瑕。 昏暗中逐渐出现雪色身影,一双金眸在那里散着清亮有神的光芒。 冷漠,极度冷漠,那双熠熠发亮的金瞳瞳底燃烧着两朵小小的怒焰,薄唇紧抿,唇线苛直到让人误觉那张脸其实满布怒气和杀意。 阿篱眼尖地瞥到杀生丸半隐在宽袖里的右手是紧攥成拳的。 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前走过,脚步没有一刻停顿。 “嗯?”怎么了?她瞠圆了眼,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蹭蹭两下鞋底擦地的声音,结果准备无视她路过的男妖反正停下脚步,侧头越过肩膀冷漠地看着她。 “……”杀生丸睥睨了一下她那付怪异的姿势,微微拧眉。唇线移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又回过头去,只是站在那里。 呼……阿篱只觉得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脑后那滴大大的冷汗还挂在那里。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开放了强力冰压,虽然是夏天,可是一不小心也是会着凉的。 “那是……”一扭身,她就看到后面小跑跟上来的小小女童,橘色与米色格子交互的和服打扮,斜斜绑了个小发束,眼眸纯澈如水。还有跌跌撞撞跟上来的邪见小妖怪。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 “你好。”阿篱俯身,笑意温柔的脸映入发怔女童眼中。一点一点的温暖漫入孤苦女童心底。 “……你、你好。”细弱的声音,怯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胡乱地绞着手指。头也是低垂着,仿若作了什么坏事一般,委屈的样子。“对不起,我、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小小的人也想要追随那个银发雪衣的背影,刚刚还是他把自己从混沌的黑暗中带回来。 邪见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扶着人头杖大口大口喘气。 “不、不行……”邪见气弱地抗议。“杀、杀生丸少爷才不会……让人类跟在他身边呢!” 呃!接收到阿篱瞟过来的森然目光,它僵了一下身体。貌似,她也是个普通人类…… 它偷偷地瞟一眼前方高大的身影,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莫名地长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嗯,你最好在杀生丸少爷生气之前快点走,不然到时候被杀的话……”话语未落,一只拳头压向它圆滚滚的脑袋。 阿篱直接封住了它所有的话,笑得眉眼弯弯唇也弯弯。“你好,我叫阿篱(kago)。”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怔了一下,然后笑弯了眉眼,看上去开朗活泼了不少。“我叫玲,阿篱姐姐。” “呵呵。”阿篱拍了拍那孩子的头顶,直起身来看着前面的男妖。“呐,杀生丸少爷,玲可以跟着你吧。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喽……” 不待他回答,她已经扭过头笑对玲道:“欢迎你加入,玲。” 而她,也该离开了…… 杀生丸侧侧金色眼瞳,目光扫了一眼她,俊秀的眉低垂。她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吗…… 一转身,他看到小小的一张脸殷盼地仰望自己。那个为了素不相识的受伤妖怪送水和食物的奇怪人类女童—— “……”沉默,沉默,再沉默。 而那叫玲的女童却仿佛从他平静冷漠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绽开暖阳一般的笑容,尊称他为“杀生丸大人”。 小小的崇拜眼神,小小的信任眼神,小小的依赖眼神。 他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这样信任自己一个妖怪。又是一阵迷惑不解。 冰冷孤傲如杀生丸之大妖怪,在追求力量之外,也隐隐在渴求着什么东西,却因孤傲天性而从不尝试着主动抓住。那么,只有别人主动靠近,若是他认可,他会默许。 对于某些事情,他其实不懂得拒绝。面对固执追随的邪见时如此,面对请求庇护的阿篱时如此,后来面对寻找依靠的玲时更是如此。杀生丸不曾为谁而停下脚步,也不会为谁停下脚步,所以想要追随他便得自己跟上去,恒久地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大意的留言吧!!!!!!!!! 离开 一堆篝火噼哩啪啦作响,火焰通红,摇曳不定山间林风到了夜里转为阴冷寒凉,靠着树干睡觉的女童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蜷起身子缩了缩,衣料蹭地摩擦的声音细微,一如她初来时的小心翼翼 坐在一侧的阿篱刚俯身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树枝,瞥到玲蜷缩的小小身体,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如水她起身从旅行包里取出棉织薄毯,轻手轻脚地覆在小小的人身上 洗干净脸上脏泥的玲有着清清秀秀的脸,已经初具美丽轮廓美丽并不指五官,而是性情五岁的女童正是天真无邪纯净自然的年纪,又因经历过的事情而比同龄人多了几份体谅的心,以及温暖和明理 “长大后,一定很受欢迎吧”阿篱就着跳跃火光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唇角噙笑忽而目光一移,看到邪见也抱着人头杖,靠着同一棵树干睡着了,鼻子上挂着好大一团水泡大概睡梦香甜 “邪见啊”一声无奈悠长的叹息,之后再无下文她重又坐回火堆旁,屈膝蹲坐,俯身再往火中加了几根树枝 主人彻夜未归,它不担心了吗?她这样想 子夜向凌晨转换而她依然睡不着,某种类似等门的心情一直在心底发酵发酵,冒着数不清的泡泡,微带醉意和醇意原来等待,是这种滋味 阿篱仰头望着头顶的天空,脸色安然 山林暗沉,树木只余万怪千奇的交互暗影除了一堆火红跳跃,便是满天的星光如水闪闪烁烁的星子,集结成一条宽广的星之河,从暗蓝天幕横过,水波荡漾,满满的都是星光 璀璨,美好,还有亘古的安静 也许,惟一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还有呼吸的声音,以及雪衣男妖从黑暗中走过来时衣料在夜风中翻腾飞舞的声音 沙沙,沙沙地微响 “你回来了”阿篱轻声地说,温和地说,看着他在对面盘腿坐下,自己的唇角微扬 木柴在火中燃烧出的噼啪声也安静了许多,火光映红他纯白如雪的衣物,而女子的低语轻悄,带着说不出来的温柔韵味 一句简单的”你回来了”却仿佛最是温柔爱意的那句”我喜欢你” 似曾相似的异样情绪再一次如丝缕一般,缠绕上雪衣男妖心底,一丝一缕,细细缠绕,细细纺织,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没有实体,却确实感觉到了那种心被覆实的柔软触感 倏忽某个瞬间,似乎一人一妖都想起了那夜的火场 在绝望之时出现在火场之中的男妖,救下的不只是她的性命,还有惶惶不安害怕的心情男妖如雪冷漠的脸被火光映染了温暖的轮廓,让人觉得安心呢 阿篱看着他,无声地笑 笑得莫明其妙他只是看着,沉默无语 那句”你笑什么”没有出口,因为他挑眉的细微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我……“话刚出口,忘了原意她只能用笑来掩饰自己突然而来的不舍心情 待在沉默冷漠的他身边,却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虽然冷漠,却是个细致的大妖怪呢 那样安然温暖的笑颜映入对方眼中,却是虚弱,仿若告别那夜被绑在祭台上的巫女,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虚弱地微笑,轻声道谢 谢谢(arigato)杀生丸 我只是路过 那两句对白犹在耳边 路过吗…… 后来曾听她笑着对邪见说: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然后,偷偷跑去泡温泉。 杀生丸一敛眉,金色眼眸被火光映染成金红的颜色,看上去目光深沉表情如一的冷漠本就是个沉默的男子 心境澄明,自然察觉她未曾出口的道别 “你的伤好了?”他平淡问道,冷漠地看着火光后的那张清丽脸庞. 阿篱停了一下笑意,直直看着他清澈不染杂质的金眸然后,微微一笑左手右手交互抚摸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没有一刻游离,与他的视线接触 仿若纠缠 她说:"嗯.已经完全好了."她这样说.似乎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完成南香弥子的遗愿,然后找到回家的方法,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她的人生,也许会这样发展. 一人一妖对视良久,最后,是杀生丸先撤开了视线,站起身来,俐落一跃,已身处树梢.一腿屈起,一腿打直,背倚树干,看着远方星空无语. 银发荡落,在夜风里轻曳,半张脸被肩上的雪白毛绒掩住. 阿篱抬头看着树上的男妖,再度笑了,没有任何理由的.然后抱膝小憩,以长发作被,披覆全身. 曾有人说,如果在你想要哭泣的时候,你选择了微笑,那代表你已经成长,已经坚强. 我大概是不够坚强吧,哭得莫明其妙.阿篱闭上眼睛,用力眨去眼角湿热的泪意,任心头梗痛哽咽难平,然后安静睡去. 凌晨,不是黎明,离黎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中间火焰渐渐衰弱下去,火光转为淡红,微红,一会之后,一只手往火红的炭堆里添了几根粗大的干木,火又渐渐燃烧旺盛.火焰通红且温暖. 睡中的女子呢喃自语,恍然未觉。 “杀生、丸……再见……” 一双纯澈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席地蜷睡的她,忽而敛了敛眸中荡漾潋滟的水光,恢复冷然. 瞬刻之后,他化为白影飘远,消失在暗蓝夜幕。 ¥¥¥ “朴仙翁,你听说过日暮里这个地方吗?” “日暮里?!” 老柳树妖轻曳柳条,青白的脸部轮廊以木生成,却看不出情绪变化,只隐约从那苍老的声音里溢出了些许惊讶。毕竟是千年树妖,何其擅于隐藏。 “杀生丸,你是怎么知道日暮里的?”朴仙翁恢复平静,缓缓问道。心底思潮翻腾。夜间林风抚动柳梢,带起一波一波叶浪,以及柳叶的清淡气息。 “……”回答它的只是沉默。 “杀生丸,你已经知道了铁碎牙跟犬夜叉的事,可以走了。” 杀生丸右手扶上新得到的武器斗鬼神的刀柄,杀气浮现。“我要知道,日暮里的事……” 随风飞舞的柳条有一瞬的静止,朴仙翁只觉得脑后冒了一滴冷汗。唉—— “抱歉,这件事我无可奉告。”它颇似无奈又严肃地说道。 “……”杀生丸再度沉默。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0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0部分阅读 站立的雪衣男妖与扎根泥壤的老柳树妖对峙良久。 已近黎明,天色微亮,山麓之后开始浮起通红如霞的颜色,渐渐湮染开来的晨光。 右手移离刀柄,敛去杀气,杀生丸转身离开。 他顿了一下脚步,侧头,扫一眼如释重负一般的树妖面孔,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日暮里……原来确实存在。 “无可奉告吗?哼——”他冷哼一声,如雪不染尘埃的身形浸在山林晨间的迷蒙雾气里,难辩轮廊。 然后化为白影飘走。 朴仙翁看着那道危险妖影完完全全消失了踪迹之后,长长吁气又忽而面色转为严肃。原本随风无序抚动的柳条开始有目的地旋飞,在云破日出的一瞬间,空气中浮动一只小小的柳叶飞蛾。 从树妖体内召唤出的柳叶蛾如合欢花一般大小,飞扑着浅粉的翅翼,停在朴仙翁眼前,一双水晶般的黑润复眼看着自己的侍主。 “我要见冥加。”它说。柳叶蛾是它和冥加之间特有的联系妖宠。 柳叶蛾接到命令,飞入晨雾中,消失踪影。 老树妖皱眉凝望天际日出,那一刹那云破日出的奇美景色却入不了它若有所思的眼中。 “日暮里……” 传说中的记忆之地,黄泉之乡,由犬大将年轻时的两位亲随——笛?修木及竹?镜木所守护的幻境禁地。它是即使连夫人也不知道的秘密。而且犬大将死后,日暮里及其守护者也随之消失了。 而它和冥加也是偶然间听他提起过,据说那里面封印着犬大将最珍视的珍宝。 身为犬大将长子的杀生丸,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地方—— “本该随着死亡而尘封的日暮里……再度出现了……犬大将,你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吗?” ¥¥¥ 邪见瞠大了眼睛,安静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雪衣男妖坐在远处树下,冷着一张脸凝望着山林小径的尽头。 几朵橘色的蝴蝶在径旁的绿色草尖上盘旋飞舞,上下翻飞,活泼之极。 双头兽飞扬着尾巴,在草地上悠闲自在地吃草,它和帮它梳理颈部鬃发的玲都迟钝到没有发现主人免费释放的低气压。 果然……只有我邪见才是最了解杀生丸少爷的随从……邪见在一边抱着人头杖抹冷汗的同时,一边自语,一种自得的心情弥漫,似乎颇为自傲。 “不过……”它突然扁了扁嘴。“阿篱那家伙真是的,要走也不打个招呼……” 她走也就是了,居然还留下一个人类女童玲跟着杀生丸少爷。杀生丸少爷压根儿就没有答应让玲留下来的,都是她自作主张…… 邪见又开始无限怨念地碎碎念。 今天早晨的对话让它彻底囧到了。 “杀生丸少爷,玲饿了。” “自己的食物自己找。” “是——” “邪见,跟着她。” “什么??!!!” “保护好玲。” “……什么!!!”一个冷厉的眼神丢过来,它只好应了。“是~~~~~~~~~~”心不甘情不愿。 ¥¥¥ 就这样不辞而别,在他回来之前,她留在原地的气味也被林风完全吹散,不留丝毫痕迹。只是遗落了一方绑发束的绢帕,被树梢勾住一角,随风轻曳,正如风中翻飞的羽蝶。 起起,落落,与风同奏一曲缓慢的歌行一般。 杀生丸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朵绢蝶上,没有一瞬游移。 耳力敏锐,听到了聒噪随从的碎碎念,那句‘不辞而别’随风飘入他耳中。 他微敛了敛眸,视线偏转向那呢喃自语的滑稽邪见,接着移回原处。瞳底,绢帕慢曳,起落之间,安然自适。 原本平直的唇线稍有变化,却让被风撩起的几缕银丝掩去痕迹。 其实……她有道别。 专注地看着某一点时,杀生丸的目光是深沉而平实的,连一向清澈的灿金瞳色也转为深幽略带浓褐的沉金,在姻红眼影的衬托下,让人错觉他的冷漠眼神其实是温柔的。 ¥¥¥ 穿花拂叶,阿篱终于来到了崖顶。她脚边靠着硕大的黄|色旅行包,还有散乱于地的箭筒和弓箭。 “哇——”惊叹于此刻辽阔的景致,她微微启唇,忘记了所有形容的言语。 在高崖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浓浓淡淡的绿揉合,像极了油彩的画布。突然就明白了某妖喜欢待在高处的原因。 崖顶的风大,她的长发被吹得起落不定,露出了纤细的肩膀和后背。衣摆随风,整个人仿佛要随风而去。 “再见……”她朝山林某处看去,轻声道别。“再见。” 许久之后,阿篱弯唇微笑,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夏天的风。 “天朗气清,又是一个美好的夏日午后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美丽的小姐,来我们城堡作客吧……我家主人非常期待与您见面。”披着白色狒狒皮的怪异男子出现在阿篱视线中。 几只最猛胜浮在他头顶。 “奈落……”阿篱身体一软,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倒入对方怀中。 哼哼——傀儡男子冷笑两声,用触手包卷了女子的身体,消失在结界里。 暂时没有半妖奈落,只有人见城少主阴刀。 阴刀(1) ——我与魔鬼交易,一场爱情,然后,付出灵魂的代价…… ¥¥¥ ——阴刀,还是,奈落? ¥¥¥ 暗蓝色和服闲衣的男子笔直地跪坐在和室门口的木廊上,身影幽然安宁,仿若与此处融为一体。 长发漆黑如乌羽,带着如河中流水一般的曲卷,软软地披覆在肩,乌墨一般的发色更衬得那张脸俊秀白皙。轮廊柔和,虽是男子,却有着女子一般精巧的脸形,俊雅温然。一双如柳纤长的眉下,血红仿若带着乌墨颜色的眼眸在胭蓝眼影的衬托下,如上好的明曜石。 薄唇微抿,他用一双奇异的血眸无声地凝神着庭中的景色,神态安然宁和。 不笑的时候,也是极柔和的眼神。专注而深邃。 已是夏末。 一朵粉蝶翩然飞过绿意盎然的日式庭院,起起落落地翻飞,盘旋不定,如风中飞羽,无定无根。风一直是悠然清和。草木随风,卷起了阵阵清浅的微甘气息。日式的屋檐低矮,但是雅致古朴,檐下长廊曲折,青森的树影掩映之下,气氛清幽深邃。 一如日式古屋的主人。 女仆膝跪而行,奉命前来,看到男子这般侧影,脸色微红,连忙深深俯拜,恭谨地请示:“少主。” 虽是女仆,却是个姿色秀丽的年轻少女,一身平凡的侍女布衣掩不住青春的秀美。对于自身相貌的自信,偶然也会让她忘了自己与城主之间巨大的身份差距,而幻想着不该属于自己的爱慕。 俊雅男子稍稍侧头,目光有一瞬停落在她身上,原本清冷的眼神转为柔和,用令人错觉为温柔的口吻说话。 “你是……”这个侍女似乎有些面生。他微拧眉,如柳的纤眉在眉头处微微褶皱,似乎有些困恼。 “小的是负责照顾阿篱小姐的仆女。” 他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下巴稍抬,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颈项,掀唇轻笑,温和安然。“照顾阿篱小姐的人吗……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 温和的语气,似乎略带歉疚。 “……”她愈发恭谨,但是随着动作垂落脸侧的黑发却掩不住怦然的红晕。 “阿篱小姐醒了吗?”他温和问道。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莫名羞涩背后,一重一重欲遮还掩的心事。 “还未。”她低声回答,俯拜的动作,深深低头,犹如匐匍于地膜拜神者的凡人。 “辛苦你了。”他微笑说道,声音温润低沉。唇角噙笑,眼神明亮而温和,仿若温润如玉斯文俊秀的战国公子。 仿若。 “你退下吧,我亲自去看她。”他站起身来。身形挺拔,暗蓝色的和服下摆宽松,被夏末清凉的风吹得衣袂翩跹,更将他衬得如玉温润。 “少主!这……”于礼不合。她惊呆了,下意识地抬头仰望。除了最亲密的丈夫,谁能窥见身份高贵的女子的脸庞。 据说,她是人见城的贵客。 “于礼不合?可是……” 他解释道。“阿篱小姐并不受世俗的约缚。” 她看着他的身影在长廊尽头消失,然后垂头,有些沮丧。“少主……” 她所照顾的那位阿篱小姐,是在昏迷中被少主的近仆奈落带回来的。虽是处于昏睡中,却有着掩不去的安适和温暖。有着纤长的睫毛,不笑也翘的眼角,以及如瀑一般长及膝的黑发,丝丝缕缕,如水一般。 她替昏迷中的她换衣时,手指曾滑过那水一般的长发,发丝一缕一缕从指间滑落。 那是她,无法企及的美好。 ¥¥¥ 纸室半推半阖,灿亮的阳光透过雅致的竹屏层,斜斜洒入室内。光影交织,榻榻米上,织锦竹纹的薄被披覆,被面缠绕着如黑牡丹一般诡艳的发缕。 睡中的女子有着安安静静的眉眼,温然自适,眼角不笑也翘。安睡如莲。不算极美,却独特,光华内敛。 “你醒了。”随着阿篱轻睁双眼,温润如醇的男音抚入耳中。 阿篱朦胧的视野逐渐转为清晰,看到跪坐在榻榻米旁的和服男子,紧接着意识回笼,倏然坐起身来,警备性地抓着被子往后挪了一步。 “奈落!”她又气又急地瞪着他。 任凭她脾气再好,被莫明其妙掳到这里,也是会生气的。可惜她刚睡醒,声音还犹带低哑,听上去如撒娇一般甜软。 和服男子只是看着她,微笑不语。白皙骨感的双手搁在膝上,跪姿优雅。笑容温和,眼神温和。与前几次阿篱见他时的沉郁魅惑不同,现在的他看上去俊雅温文,如战国时代的谦谦公子。 阿篱怔了一下。“奈落你……” 忽而眼角余光扫到自己指间缠绕的发丝,莹润的黑色光泽。“我的头发……”瞥到墙角放置的梳妆台,她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变成原来的颜色了……” 偌大的镜面中映出白衣女子惊慌失措的脸,黑发如瀑,缠绕着纤细的肩膀和后背。女子身后,沉蓝色和服的男子侧了侧身,温和微笑。 说出来的话语一样的温和。 “阿篱小姐,是在下让人帮你恢复了本来的发色。黑夜一般的发色,更适合你的气质呢。” 男子说出的温柔话语,并不是没有听过。北条初见她染成银发的模样之后,也曾这样说。 “阿篱(kago),黑夜一般的发色,更适合你的气质呢……” 无限怅然。 阿篱脑中倏然现出北条竹也的脸,温和微笑的少年,一直到蜕变成温和微笑的男子,始终守护在她身边,关怀备至。十年之久。谁能始终温柔,除了北条竹也。 她转身,疑惑的目光对上男子温和的眼神。 “奈落你……” “呵呵。阿篱小姐,”他稍稍躬身,轻笑说道。“吾名阴刀,人见城之少主。你口中的奈落乃是在下家仆。” “阴刀?” “是的,阿篱小姐。欢迎你来到人见城作客。”血眸定定地注视着怔愕的她。 对着那张如玉温润温然微笑的男子面庞,阿篱在心底细细揣摩思量,一边思虑,一边不自觉地微微拧着眉心。 女子微颦的眉心,似是认真沉思的神态,安宁温暖的气质弥散开来。连披落的长发也丝丝缕缕,光泽柔润。这就是他即将要去爱慕的女子吗?阴刀看着她,笑意无一刻散去,温和如初。 如果爱慕的心情也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的话,还能算是爱慕吗?奈落,或许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但是有些事情,必须亲身经历过,才能了解其实在的意义。而奈落最终想做的是除掉体内鬼蜘蛛对桔梗的眷念,以及,阴刀。 阴刀,并不等于奈落。奈落,也不全是阴刀。一个是战国时代温文有礼温润如玉的贵族公子,一个是奈落底上爬出来作恶世间的邪灵。如同人的灵魂也有善恶在争执一般。 半妖体内也存在着善恶的争执。 可惜,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落败的结局。 ¥¥¥ 阴刀,奈落,不是同一个吗? 阿篱看着如玉一般温润的男子,大惑不解。 阴刀;奈落。 阴刀(2) 梳妆镜中,底绣锦鲤的橘色和服包裹女子纤细玲珑的躯体,黑色长发绾髻,颊侧垂落几缕发丝随风轻荡。如云朵一般的发髻略略倾斜,发间插着一朵纯白的牡丹。花瓣如剪纸一般细致可爱,馨香馥郁。 双手拢在长振袖的袖摆里,稍稍侧身的动作,身下的裙摆便随风一般飞荡,卷成橘色的花朵。 盈盈玉立,温婉淡笑如古典仕女,但是由内到外散发出亲和气息,她身上特有的安宁温然的气质也自然流露。 看看镜中这样的自己,以及一边侍立的侍女,阿篱抬起右手,扶着额头,一声无奈的叹息。 还真是……莫明其妙!被软禁在这种地方好几天了,却过着贵族式的生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又或者,确切地说,他表现得毫无目的。仿佛真的是纯粹请她来人见城做客一般。 那个阴刀,对她的关怀备至,却又保持着距离,忽近忽远,时而亲切得暧昧,时而又疏离得清冷。与她原本认知里的奈落的性子,截然不同。战国时代的贵族公子,温润如玉,谦谦如君子,温和斯文,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是个美好的男子。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阿篱不得不承认,跟他在一起心底的感觉很舒服,很自在,不受拘束。 可是……可是,那样温文清润的男子阴刀,偶然间也会对着橘衣女子的侧影失神,在她回过头的瞬间,两人的目光交错不及,撞个正着。他依旧温和微笑,掩饰些微的慌乱,而她琥珀样的黑眸中映出男子微赧的俊雅脸庞,心口下意识地一窒。 他的血眸,温和而明亮,眼神温柔凝望着她的身影。 那种感觉…… 阿篱正呆呆地打量着镜中不同寻常的自己,突然侍立的侍女垂首恭顺地提醒她道:“阿篱小姐,灯市快要开始了。” “……嗯,我知道了,千草子。”阿篱收回游离的心绪,捋顺袖摆,翩然离开和室。 有些猜测,被名叫千草子的侍女打断。 有些答案亟欲出匣,却被强行压在箱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 花市灯如昼。而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抹浅金的纤月,盈盈立在树梢末端,月色微然。月儿昏昏,灯儿半明。朦朦胧胧,模糊的美好和安宁。一曲接一曲的和歌奏响,旋律如行云流水一般,轻轻流淌在街道,淌过穿行不断的密集人流。 幽远,又美好。 歌里正唱着“陌上谁家少年,正风流”,而街角一双璧人似相衬的男女倏然出现。男子俊雅,女子温婉,沉蓝的和服与橘色的和服也是极其谐和。 仿若,天造地设。给人爱情的错觉。 两人并肩而行,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他的右手垂落身侧,左手扶着腰际斜插的折扇。右手旁,是她垂落的和服袖摆,时不时扫过他的手背,一阵微凉的柔滑触感扫过肌肤。她的手拢在袖底。 因为是微服出游,所以身后没有跟着家仆。 阴刀侧了侧眸,目光落到身侧阿篱的脸上。昏黄灯光里,女子的眉眼染着安宁,笑意清浅温然。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她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里多了他的影像。不笑也翘的眼角弯起。 阿篱看着他,微微一笑,温声低语。“谢谢你带我来参加灯市。” 他怔了一下,似乎微赧了脸色,然后别开视线。“阿篱小姐,请看那边。”随着他的视线偏移,她眼中映出了光影交融的灯市夜景。 朦胧,美好,仿若虚幻。 人群喧杂,空气中各种气味夹杂,最明显的是时兴水果的甜香,还有小吃摊的食物香气。再么,是盛妆女子三三两两走过时,风里卷动的脂粉香。 时不时有孩子在人流中钻来钻去,玩捉迷藏的游戏,笑声清朗,无忧无虑。 有三两成群的孩子在追逐嬉闹,一个接一个擦过两人身边。一张又一张灿烂的笑脸。 阿篱看着他们的小小身影,目光温和,唇角噙笑。而阴刀看着她的温婉笑颜,眼神温柔四溢。血色的眼眸,映出一半摇晃灯光,一半她的笑靥。 一个七八岁大的女童冲冲撞撞,没头没脑,一边跑居然一边扭过头朝身后追逐而来的年纪稍长一点的男童笑,结果一个不小心冲进了阿篱怀中。 恍惚是一阵天旋地转,女童带来的冲力太大,致使橘衣女子身体后倾。袖摆裙摆被风带起,卷成橘色花朵,倏然瞬间,又散成原样。 沉蓝和服的男子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扳住她的肩膀,接住了她失去重心的身体。阴刀温和淡笑的神情散去,如女子一般精致的眉眼缠绕上丝丝缕缕被月色朦胧不清的焦虑。 阿篱的脸正好贴在他胸膛,隔着几层绸料,温热的脸被他身上的微冰体温一点一点浸过,耳边听到那沉实有力却节奏偏快的心跳声,鼻间闻到浅淡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味。 檀木,经常被贵族之家用来熏衣物。 “阿篱小姐……”他温和低语,眼神关切。怀中的身体,是温暖的,丝丝漫入他没有温度的身体里。 “……”阿篱的心口一窒,忘了呼吸。他的眼神,太温柔,也太眷念。 他扶着她重新站好。 “对、对不起。”将阿篱撞倒的女童小心翼翼地道歉。后面追上来的男童牵着她的手,握紧,然后朝两人躬了躬身。 女童天真可爱,五官精致如瓷娃娃;男童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清秀斯文,带着书卷气息。 “抱歉,优姬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不过,下次要记得多看着点路噢。”阴刀温和微笑。 两个孩子都穿着华贵的和服,一粉红一深青,贵族家的打扮。男童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真介,我们快点走啦,猜谜会快要开始了。”女童拖着他的手臂,催促道。 “真介!你怎么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快点啦!”在阴刀和阿篱身后不远处,一个少年拨开人群,不耐地说道。“早跟你说就我们两个出来,你怎么每次都要带上那小丫头。烦死人了!” 也是贵族家的小孩,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他口中的“小丫头”,正是他的表妹。 “抱歉,那我们先离开了。”名叫真介的男童再次躬了躬身,拉着优姬向少年跑去。 “表哥,我才不是小丫头呐!” “哼。” “哥哥!!!” “哼。”少年瞥也不瞥她一眼,只是径直拉过男童另一只手。“走了,真介!干嘛又带着这个拖油瓶。” “优姬说她也想来。” “切——” “俊次郎哥哥……” “哼,坏表哥!只想着独占猜谜会的奖品!真介,我们不要理他!” “优姬……” “真介,都叫你别理那死丫头了!” “俊次郎哥哥,优姬……你们不要再吵了……” 随着三人越走越远,那些对白也渐渐融入喧杂人声里。而名叫真介的男童,似乎越来越无奈。 后面,阿篱看着三人渐渐远去身影融入街道灯光里,表情怔然。草太……小瞳…… 忽然垂落身侧的右手被微冰的触感包裹。 一抬头,昏晕灯影里,俊雅男子温和淡笑,带着询问的目光。“阿篱小姐,我们去那边划船吧。可好?” “啊?嗯。”她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捋顺被风抚到前额的发丝,压至耳后。 失去温热的掌心空空如也,阴刀怔了一下,说不清缠绕上心头的是失望还是失落,左手扶上腰间的折扇,温和如初。 街道沿河流蜿蜒向前,如昼花灯灯影倒映在粼粼河水中,随水波起伏不定的,还有晕开如烟影一般的灯光,一抹一抹,晕晕的明黄|色淡红色,温馨美好。三三两两聚集的小船停泊在河岸边。更多的船只在河上漫游,灯影一盏盏,映在水中,如黑夜中绽放了一朵朵纤巧玲珑的水莲花。 两人相对而坐,他在船头划船,她坐在船尾,悠闲地拨弄着清凉的河水。 一尾小船,泛舟河上。 阿篱侧头,认真地欣赏着远在河岸的灯市喧哗景象,撑着脸,默然不语。关于“阴刀还是奈落”的问题,暂时抛到脑后。而自己要去的“日暮里”也暂时遗忘。 但是…… 她抬起头,仰望着无限之远的上方天空,一条璀璨的星之河横空而过,河水荡漾,星光也荡漾。 纤月,光洁如新,不染烟尘。 杀、生、丸……吗?倏然出现在脑中的影象,竟然是他。琥珀样的黑眸被灯影氤氲,朦胧璀璨的一大片星光。 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阿篱撑着脸颊,看着河水沉默。忽而又抿了抿唇,表情因为灯影渲染而意味不明。 阴刀看着她,没有笑,只是唇角微弯,眼神温和如水。 她的出现,仿若神迹。 “阿篱小姐……我想,我喜欢上你了。可是……此刻在我身边的你,眼中看到的却不是我……” 他在心底默念,出口却换成了另一番话。与本意相背。 “阿篱小姐,待会儿还有好看的烟火呢。” “啊?嗯。我知道了。”她扭头正视着他,温然一笑,又恢复原来的姿势,侧头看远处的灯船。 阴刀放开了船桨的摇橹,任小船随波漂移。血眸半敛,眼神哀伤。 奈落选择的赌注,是这般美好的女子,却最终不会是他的。阴刀,落败。奈落,胜。争执即将划下句点,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那一句话始终没有开口,以后也不再有机会了。命运如此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嗯,感觉这两章节有点突兀,以后再回来修改啦 是不是太溻情了点? 阴刀(3) 云层低垂,雨脚如麻,雨丝如柱。日式的木质长廊,曲曲折折,在蒙蒙天雨中看不清尽头。斜斜的雨线扫过八角重檐,润湿了青石的地板。日式庭院的墙角假山处,绿藤缠绕,被雨水润出反射的亮光,夏日的蔷薇花开得正繁茂,花色湿重,如血火红,湮染了大团大团的红云。 雨中的小阁楼里透出摇曳的灯烛光,灯光透过绮窗洒落在润湿了的青石地板上,昏黄和暖。温馨,有丝丝怅然的怀旧味道。 绮窗的窗纸上剪影幢幢。书阁中的藏书架巨大的身影,被灯光剪到窗纸上,成了交叠层层的黑影。一抹纤细的女子身影映在窗纸上,低垂螓首,手持书卷,慢慢地翻阅。 恍惚可见,女子倾落成瀑的青丝,唯美的侧影。 阴刀听说了日暮里的事之后,似乎思虑良久,然后告诉阿篱,人见城历代城主都有收藏古书的爱好,或许可以来这个小书阁里找找有关日暮里的书。 或许。他说,或许。如果是奈落,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连笛?修木也被他从坟墓中复活出来,杀死了除桔梗和犬夜叉身边那个ka go 之外,惟一对他有威胁的人类巫女——南香弥子。 如果是奈落,他知道日暮里在哪里。 他,是阴刀。能力有限,也只能说,或许,他可以帮她。愿意让她来藏书阁中找奈落搜集的那本与日暮里有关的《西国地方志》,已经是他作出的最大的让步。 知道日暮里的方位之后,她便要离开了吧。 阴刀经过几个夜晚的不眠,终于决定下来。 温文清润的男子唇角呤着温和淡笑,面对着惊喜的女子,看她匆促急切的身影消失在和室门外,然后微微敛眉,眼神哀戚。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人见城,即将再也见不到人…… 少主阴刀与近仆奈落交易,一场爱情,关乎善恶的争执,然后,付出灵魂的代价…… 在得到与失去之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放手。 于是,阿篱出现在人见城少主专用的书阁之中。对此一无所知。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空气潮润,蜡烛燃烧的声音细微噼啪。书页轻掀,哗啦的声音也是细微的,仿佛也有些小心翼翼。陈旧的古书,书纸已经黄旧发脆。 阿篱细细翻阅着手上那本发黄的书册《武藏国地方志》,认真地查找着名叫“日暮里”的地方。 随着指尖在泛黄书卷上移动,那一个接一个的地名自阿篱眼中滑过,却没有一个名叫“日暮里”。 悠悠长叹一口气,阿篱把地方志塞回书架原位,正想抽出另一本《西国地方志》,手却僵硬在空中。 “西国……” 呢喃一声,女子黑眸眸底的琥珀色因着昏黄灯光摇曳,愈加深邃。 雪衣不染烟尘的无瑕身影倏然浮现在她脑中。 “杀生、丸……”呢喃微沙的低语被窗外淅沥的雨声掩住。阿篱垂下双手,拢在和服袖底,摩挲着自己的手背,隐约觉得略有寒意。怔忡间,她把目光移向窗外,微微弯起唇瓣,轻忽一笑。 是那个大妖怪的国度啊…… 安谧的雨夜里,突然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沉重脚步声,脚步声又重又急,凌乱无序。 书阁虚掩的木门被咣啷一声猛地推开,沉蓝色和服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黑色长发漉湿雨水,脸色苍白,一向俊雅温然的脸庞上布满了焦急的神色。 阿篱有些讶异,微微启唇,怔怔地看着他。 “奈落(naraku),怎么了?”阿篱问。 他深深呼吸,匀了一下急乱的气息,然后直起身,深沉的血眸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阿篱小姐……”有一句话梗在喉间,让心如被丝线一般缠绕紧实微微揪疼。 “奈落?”看着失去了往日优雅风度的男子,她不禁微笑。“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女子的黑色长发披落肩侧,发梢纤长微卷,清丽的脸在昏黄灯光里愈发温婉。他凝望的眼神温柔而眷恋。却在听到她那句“na ra ku”时,身体一僵,眼神决然决绝,并且哀伤。以致于很多很多年后,阿篱不经意间再次看到相似的眼神时,迅速地回忆起那次雨夜的阁楼中,沉蓝色和服的优雅公子——人见城少主,阴刀。 是阴刀。不附属于任何的存在。 阴刀垂手而立,血眸哀伤地看着她。“阿篱小姐……” “……我是阴刀,不是……奈落……” 阿篱的心神一震,某种莫名的柔酸与哀伤交杂的情绪浮上心头,有些不安的预感若隐若现。“所以呢……” 所以呢…… 所以呢…… 阴刀深深看着她,最后一眼,希望能铭刻橘衣女子温然安恬的容颜。 “阿篱小姐,人见城已经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他拖着她的手往外跑,脚步匆促,不敢有瞬刻停驻。 阿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强拉着,穿行在日式庭院滴水的绿丛中,即将被带往或许未知的地方。雨线如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肌肤上的感觉是微麻微冰微微生疼的。 人见城已经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那么,哪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在这个时代,真的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阿篱分不清脸颊滑过的丝丝水流里,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觉得心底梗阻,微微疼痛。 “你要带我去哪里,奈落?”继而改口:“……对不起……阴刀。” ¥¥¥ 雨声,淅淅沥沥,喧哗吵杂。豆大的雨点打在叶层草丛上的声音,沙沙沙沙。天色灰霾,但是草尖叶面上滑润的雨水闪闪微光,如子夜里的点点星光,闪闪烁烁。 即使下雨,深山老林中也仍旧是虫鸣声声,与淅沥雨声混夹在一起,显得有些喧杂,却因此而掩去了林中的低语。 千年的老柳树妖,朴仙翁,千年如一日地扎根土壤,伫立在深之森中。青白的脸此刻凝肃而阴沉,目光若有所思,保持沉默。柳条柳叶随风轻曳,在雨中弥漫着浅淡的树木气息。 豆大的跳蚤妖怪,冥加,每对手都交缠在一起,抱胸坐在树妖的一根枝干上,居高临下,面色严肃。树下,站着青色的三眼神牛,牛背上银须老翁盘腿而坐,右手端着长烟杆,也是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雨渐下渐大。 烟杆末端的烟斗里却犹冒出轻烟,连雨水也浇不熄的火光。 “我说……”冥加尝试着开口,却没了下文。朴仙翁和刀刀斋的目光同时移向它,似乎在期待向来最多鬼心思的跳蚤妖怪能给出个解决的办法。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冥加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对于主人的禁地——日暮里,我也是一无所知。更不要说他对日暮里的安排……” 犬大将死时,只安排好了铁碎牙和天生牙的去处,对丛云牙一句也没有提到,更惶论那个俨然早已成为不能说的秘密的“日暮里”了。 “冥加,难道犬大将真的一点也没有向你提到过吗?”刀刀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几个烟圈。 烟圈被雨水浇得无影无踪。 突然就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朴仙翁打破了冷场的交谈。“大概是在你们遇到犬大将之前,他就已经有创造“日暮里”的想法了,因为这样,而一直在追逐力量。就像……” “就像恐怖的杀生丸。”刀刀斋截口接道。 “不,那是不一样的。” 朴仙翁是看着犬大将一步一步走上大妖怪之道的。在他成为大妖怪之前,他们就已经是朋友。犬大将的灵魂里既有犬夜叉的刚烈执着,也集融了杀生丸的冷静沉稳,是强大的存在。 也是两个儿子始终无法超越父亲的强大存在的原因。 “杀生丸只是纯粹地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走天下霸道之路。但是……”朴仙翁的语气里似是怀念,深沉的目光一直穿越雨雾,穿越近七百年的时光,仿若看到了那个雨夜里,穿着被血染成红色的破碎铠甲的银发少年。 他说:“呐!朴仙翁,我要创造一个名叫“日暮里”的地方!只要,不断地打败更强的妖怪,我就一定可以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尽管狼狈到极点,却仍带着执着到近乎顽固的眼神,许下旦旦的誓言。那时,犬大将还只是与杀生丸一般的年纪,带着犬夜叉一般的锐气,却打败了强大的飞妖蛾。 可怕的潜力。 “我一直在想,他所做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为了守护那个‘日暮里’……”至于自此走上大妖怪之道,只是附加的偶然和意外。 或许,确切地说,他对于“日暮里”的执着,形同守护。 或许而已……一切的猜测都已得不到正确答案。 日暮里的主人已死,守护誓言也变得苍白无力。 冥加和刀刀斋相继低下头去,眼神沉痛。 “我听说,前一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打听关于日暮里的事情。”冥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刀刀斋的目光移向它,满是疑惑。 “……”朴仙翁沉默许久,最后平静说道:“大概,日暮里也需要一个归宿吧。” “意思是……”刀刀斋若有所思地摸着烟杆,沉吟道。“犬大将在等待能守护日暮里的人出现吗……” “守护……”三妖不约而同地想起传说中的红莲圣岛——蓬莱岛。久远流传的歌谣,一曲送魂歌悠扬传颂。 父亲告诉我 妖怪之手是守护之手 母亲告诉我 人类之手是抚育之手…… 继承日暮里的,最终会是谁?继承犬大将最珍贵的珍宝的,最终会是谁?在没有雪姬没有十六夜没有杀生丸没有犬夜叉没有冥加没有朴仙翁没有刀刀斋没有西国的,少年犬大将的故事里,日暮里的存在是什么位置,最珍贵的珍宝又是什么? 守护,是犬大将一生将之传承下去的执念。强大的力量,是为了守护某样东西,某种回忆,某种情感,或是,某个亲爱的。 然而,在冥加和刀刀斋与那个强大的大妖怪相遇之前,在一切关于战国时代最强大的西国之王的传说开始之前,在犬大将只是少年如杀生丸一般年纪的时候,在那之前发生的与他有关与日暮里有关的事,都被岁月尘封,而主人也不欲别人发现。 一切,随着犬大将的死亡还有日暮里的神秘消失而消失,仿佛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然而,犬大将之子杀生丸的一句“朴仙翁,你听说过日暮里这个地方吗”,却一瞬牵扯出了三妖心底几近遗忘的秘密和谜题。 ¥¥¥ 阴刀拉着阿篱,一路跑到城门。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衣衫俱湿。被雨水湿透的黑发贴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对比鲜明。 天地一片阴霾,巨大的门楼矗立在灰蒙的雨中,冷风扫过,凄凉冷清。毫无人气。仿若死城。 本来就觉得有些冷的阿篱此刻站在雨中,仰望着巨大的门楼,下意识地打了个冷噤。转身想问阴刀,却被拉进一付微冰潮湿的胸膛中,鼻端沁入极其轻微的檀香味道。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1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1部分阅读 抱着她的男子动作如此之紧,以致于她不能挣扎分毫,只能任他抱着。雨水不断由天上滴落,打湿了她的眼睛,眼前一阵水雾朦胧。 “奈……阴刀。”她呢喃着开口。“快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他终于放开了她,双手扳着她的肩膀,严肃叮嘱。“阿篱小姐,请你尽快离开这里,离开人见城。走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阿篱仰脸,直直地对上他的血眸。缠绕在心底的或许是不舍,或许是疼惜,因为那样温文如玉的男子看着她的眼神,一直都是那般温柔,让她心存愧疚。 因为,无法回应任何,所以,心存愧疚。面对北条竹也时是如此,面对这个长得跟奈落一模一样分不清是奈落还是阴刀的男子时,更是如此。 她是……舍不得吗? 阴刀贪恋地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固执脸庞,唇角不由地上翘,染上哀伤的笑意。“阿篱小姐……” “阴刀……”她紧咬下唇,踌躇间,他已经移开了扳在她肩上的手,后退,慢慢后退,一边的后退,身影渐斩入城,一边哀戚微笑。 “阿篱小姐……快逃吧……撑起巫女的守之结界,逃吧……”他说。 “快逃……他要出现了……快逃……他一定会伤害你的……我不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阴、刀……”隔着重重灰蒙雨帘,阿篱望着那道沉蓝色的男子身影。 雨点噼哩啪啦打在脸上眼睑上,打得肌肤生疼,夏日雨水的凉意一直透入心底,喉头微梗,发疼。 阿篱怔了一下,忽而眼眶发烫。哀伤如诀别的笑容,仿佛永世无法再见的悲伤。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哼哼——一声轻飘的冷笑混入风里雨里,无比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阿篱瞠大了双眼,惊讶地看到阴刀身后倏然出现几道模糊沉黑的身影。高矮不一。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空气中。 因为雨意灰蒙,又隔着一段距离,她仅能看清轮廓。 为首的也是沉蓝和服的男子身影,与阴刀一般无二。身旁站着为他撑伞的艳服女子,较矮的是雪色和服的女童,双手抱着一面精致的圆镜。女童身边还站着个绑马尾的男孩子。 一直在后退的阴刀停下步伐,眼神绝望,背对着那几道身影,他看着十几米开外站立的阿篱。“阿篱小姐,快逃……” “逃?逃到哪里去?”身后同样是沉蓝色和服的男子缓缓走近他,无情讽道,声音低沉魅惑。 那声音熟悉到,阿篱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奈落?”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也看清了阴刀身后那蓝衣男子的脸,当下就惊叫出声。 “没、没有脸……”唇瓣颤抖,语不成声。她后退一步,惊怔地瞪着那张只有一片空白的脸。 “怎么会……” “阿篱小姐,永别了。” 阴刀温和微笑,缓缓说道。不待她作出任何反应,阴刀身后的无脸男子已经伸出无数巨大的触手,将他整个人都包卷起来。“快点逃啊……阿篱……” “阴刀!!!”莫名其妙的泪水滑落脸颊,阿篱怔怔地看着那张俊雅温然的男子脸庞消失在沉黑色的触手肉块之后,连同整个人,都融进了无脸男子体内。 而原本没有任何五官只是一片空白的那张脸却渐渐显现精致的轮廓,与阴刀的脸一般无二。血眸深沉,近乎墨色,姻蓝的眼影,沉郁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嘴角,魅惑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kago。”他缓缓弯唇,沉声道。“还得感谢你帮我重新得到这么精致的一付皮囊呢……” 这才是奈落…… 嫁娘 山洞外,雨丝如注,雨帘细细密密,犹如灰蒙纱障。万物被洗过,一尘不染。空气中满是水气,湿意潮润,夹杂着一阵阵山林特有的青叶气息,以及泥土在雨中发酵出来的香气。 雨声淅沥。夏夜的雨,稍嫌吵杂。 山洞内昏明不定,点起一堆通红的火,橘衣女童蹲在火堆旁,不断地搓手,偶尔往火焰里添了根干柴。隔着火堆,绿色小妖盘腿坐着,把人头杖搁在手边,抱胸,面色沉肃,似是沉思。 金鱼眼里闪动两团火光。 “呼……好温暖。”邪见长长吁出一口气,再挪近了点火堆烤火。 “喂,小玲,再加点干柴!”它命令道。 “嗨!”玲轻俏地应道,微带笑意。 火焰愈烈,摇曳不定,通红的颜色映染半个山洞。但光线仍是微弱,半昏半明。 任火焰的热气烤干自己身上湿漉的衣服,她抱膝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扭头看着洞口。玲怔了一下。 “杀生丸少爷在那里淋雨……”孩童的呢喃低语,只是专心于自己思绪的邪见没有发觉。 杀生丸仰脸看着灰蒙滴水的天空,抿唇不语。表情漠然,冰冷。 清冷俊美的男妖站在洞口,雪色背影与灰蒙的雨帘交织成一幅安静唯美的画,男妖身上散发着冷漠肃杀的气息,沉默安静。衣袂飞扬间,流光泄银的长发在风中荡成丝缕,起起落落。 “……在那边……” 他的眉尖微拧,纯澈浅金的眼瞳里倒映出灰蒙的雨云,被湮染成了深沉的棕金色。 远处的风带来雨里的气味,虽然是极细微极细微的气味,也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一个名字。然后…… 他抬腿,毫不迟疑地走出大雨中惟一的遮蔽处,化为迅疾的光影,无声无息地离开。 ¥¥¥ 绿裙少女屈膝坐在门槛上,左手托腮,右手拢在膝上,看着檐外的雨帘。 檐外雨声淅淅沥沥,草木被雨水打湿,沙沙地响,泥水坑积着浑浊泛黄的水,被雨线点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不断晕开的水圈——天地安静到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啪啪,嗒嗒……啪啪,嗒嗒……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像是缓慢而悠远的诗行。 她凝望的表情安静,安静如莲,低眉敛眸的模样,与往日的明朗不同,如一首安静的画。安宁,又自适。偶尔,年仅十五岁的少女,也会露出这种与年龄不符的安静神色。 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 毕竟还只是十五岁,悲伤总是短暂,很快就被其他快乐的事情一扫而空,或者说,是在逃避。对于无可奈何的事情无法解决的纠葛,总会习惯性地转身微笑,然后告诉自己,那是命中注定,顺其自然就好。 只是转身时,背影有些凄沧。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哀伤如潮涌落,丝丝缠绕。 金眸在不经意间扫到一眼,心恪登一跳。 “戈薇……”长廊尽头,传来少年呼唤的声音,带着丝奇异的颤抖,只是没有任何人发觉。 她稍一侧身,探出头来,脸上扬起明朗的笑。“犬夜叉,你回来了……” 长廊尽头缓缓走来的,正是红衣银发的少年。 檐梁上挂着一盏竹灯笼,昏黄的灯烛光洒落在少女身上,披落身后的黑色长发被映染出同样昏黄的色泽。纤细的身影笼在昏黄的灯烛光里,显得孤单。笑容勉强,无法掩饰的孤单和哀伤。 红衣少年缓缓走近绿裙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金眸中情绪未明。“笨女人,你在这里干嘛?”他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答案却是不问自知。她已经习惯了,等他。 当等待变成一种习惯,或许剩下的是两个人的无奈。纠缠不休。 “犬夜叉……”她低下头,抱住自己的双臂,似乎感觉身体发寒。“见到……桔梗了吗?”慢慢凝聚所有的勇气,她终于说完了那个完整的名字。只要是有关桔梗的,一丝一毫的痕迹,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追上去。 他长久地沉默,垂首不语。 雨水的声音滴滴嗒嗒。 忽然,他脱下自己的红衣外套,要披到她身上,她却猛地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我先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他看着她的身影跨入和室内。 “喂!戈薇……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踌躇了一下,她侧头,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影里表情晦明。眼神柔软地看着他。 “犬夜叉,衣服湿了,把它烤干再穿,不然明天会着凉的。”她走入室内,身影消失。 怔了一下,然后少年嘀咕一句。“你以为我像你们人类一样弱吗?我才不会着凉……” 呃?银色的狗耳动了动,他耸耸鼻尖,仔细分辨着远处风里送来的味道。 面色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凝重,甚至,带着奇异的表情。 “戈薇!快叫弥勒珊瑚他们起来!” ¥¥¥ 橘衣女子被绑着马尾的男童敲晕,瘫倒在雨中泥地上,橘色衣料沾染了大块大块的污秽——泥巴,枯朽的落叶,还有不知在何时沾染在裙摆上的红色花瓣。 看上去毫无生气,任人宰割。 艳服女妖手持绢扇,百无聊赖地轻晃扇柄,血眸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被黑发遮覆了一大半的脸庞。五官绢美的人类女子…… “呃?”些许疑惑滑过她艳若蔷薇的脸。 她扫了一眼那沉默看着男童举动的奈落,眉微敛。那个阴刀跟他,是什么关系?变成阴刀的样子了…… 还有那个也叫“kago”的女人,怎么会跟犬夜叉身边那个巫女长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奈落……”空灵如幽魂的声音响起。抱着精致圆镜的女童走到沉蓝和服的男妖面前。 杀生丸?!女妖艳丽的脸上浮起微愕的神色,被绢扇掩住。一闪而逝。 奈落看着圆镜中的影象,眉尖微蹙。杀生丸? 一扭头,又看到目光呆滞的男童似乎僵了一下动作,最后还是高举飞镰,刺向那也叫“kago”的人。 心,被怪异感觉覆实了。像某根丝线紧紧缠绕揪得心发疼。 阴刀的爱情,由头到尾都被他一手操控。这样一场阴谋般的爱情,是否有存在的价值,奈落无法理解,自然无法回答,而阴刀…… 奈落,不要伤害阿篱小姐,这是我消失的惟一请求……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温润低醇的男音,一如人见城少主的优雅温和。灵魂深处,某个人类男子的身影被雾朦胧,若隐若现。 “请不要伤害她……这张脸,这付皮囊,你要就拿去吧……” “琥珀,退下。”他重新下了一个命令给傀儡。转身看着圆镜中如月清冷不染尘埃的雪衣男妖,魅惑弯唇,笑得诡异无比。 雨渐小,只余毛毛细雨。而天光渐亮,虽然天色依旧灰蒙,视野已经清晰不少。 黑蓝的瘴气弥漫开来,几道站立的身影渐渐模糊。瘴气中,艳服女妖在奈落的吩咐下,俯身抱起地上的昏迷的女子,乘着飞羽往远处的人类城镇而去。 结界中,奈落看着天际飞羽远逝,唇角微扬,血眸深沉阴郁。“神乐,接下来这场好戏,就看你的了……” “奈落……”雪衣女童突然轻唤。 他的目光下落,看到圆镜中往某个方向赶路的一行人。 犬夜叉也来了吗…… 还有……另一个“kago”呢…… 哼哼——冷笑两声,他带着神无和琥珀消失在结界中。 虚无之镜,神无,风之使者,神乐,为了罪孽而生的灵魂,最终也会回归来处,由死亡诞生,也只有死亡才是她们惟一的救赎。他日当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 红烛摇晃,灯烛光在和室内渲染出一种婚庆的气氛。沙沙的雨声里,偶尔会响起几下细微的噼啪声。室内灯影摇曳,室外天色灰蒙。雨天,一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利益联姻。没有任何情感的婚姻。 身穿白无垢嫁服的少女端正跪在榻榻米上,身姿美如夜里盛开的白昙,清幽淡雅,可是隐在覆面白纱后的脸上泪痕两行,无声无息地落泪。 战国时代的女子,活得如此卑微且悲哀。 纸门突然被推开,她吓得恍然抬首,覆面白纱悠悠然然飘落。只看到背光而入的艳服女子跨入之后,门自己关上。接着一声闷响,一具女子的躯体被扔到她身侧。 昏迷中的女子身穿长振袖和服,隐约能从那污秽的泥泞里看出是橘色的绸缎。上好的衣料,只有贵族之家或是有钱商贾才用得起。 女子的半张脸被黑色的湿漉长发掩住,五官若隐若现,只有些眼熟。 神乐走到吓得瑟瑟发抖的新嫁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眼神桀傲。“哼,别的女人婚嫁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倒是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的身体僵住,仰起脸怔怔地看着妖娆的女妖。暂时忘了害怕。大概是从私心里认定,妖怪也有良善的。 “可是……”她幽幽地道。“我要嫁的并不是我喜欢的男子。” 喜欢?神乐挑了挑眉。“人类的可笑情感。” “喜欢,难道有错吗?……一点也不可笑。”少女毫不犹豫地反驳,眼神倔强又温柔。“我喜欢他……” 神乐怔了一下,然后拧眉。“废话少说,快把你身上的衣服跟那个女人对换,不然……” 绢扇打开,抵在她修长优美的雪颈上,划出了血痕。 “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她背转过身去,轻摇绢扇,听着身后衣料摩擦的声音,满意地弯起嘴角。风之使者的神乐,如风一样张扬,又明艳如火蔷薇,天性桀骜不驯。然而作为奈落□而出世的她,早已注定了悲剧的一生。 一声惊讶的低呼。新嫁娘捂唇,呼吸一窒。纤白手指一一拨开昏迷女子脸上的黑发,一张白皙秀美的女子脸庞,温然的眉眼。 不是银色的头发吗…… ¥¥¥ 神乐扫一眼榻榻米上的新“新嫁娘”,突然诡异地弯起红唇,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撬开牙关,塞了一枚黑色药丸,然后转身看着那忐忑不安的少女。 即使是污秽的和服,也掩不住那少女身上的高贵气质。 “你可以走了。” 神乐嗤笑一声。高贵的城主女儿,卑贱自私的人类心灵。不过如此。 也不过如此。 “你喂她吃的是什么?”她不安地问。 “与你无关。如果不想死,就快点离开这里。”杀了她,血会弄脏了这里,然后,新嫁娘就无法顺利出嫁。 她犹豫了一下,临出门前,深深看一眼榻上的昏迷身影,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她一边在曲折长廊上快速奔跑,一边任迎面而来的风蒸干不断落下的泪水。 回廊那端,传来侍女们凌乱的脚步声。“快点,娑罗小姐的喜轿已经来了……” 她一阵心慌,连忙折返到日式庭院中。 名叫娑罗的少女躲在假山的暗影里,泪水纷纷,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抖,最后缓缓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哭得隐忍悲伤。 对不起,日暮篱…… 不管那个名叫日暮篱的女子会发生什么事,娑罗知道,对于她的愧疚将一生折磨自己。 莲雅 戈薇掠过已经半蹲准备好的犬夜叉,径直走向一旁的云母,爬了上去,与珊瑚一道。 红衣银发的半妖少年愣在那里,然后背转过身,快速跃进。 七宝跳入她怀中。“戈薇,是不是犬夜叉又惹你生气了?” 绿裙少女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啊。” “我说,犬夜叉。”快速向前奔跑的法师挑起话题。 “什么?”半妖少年截口接道。 “你跟戈薇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 “切!我哪知道那女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果然……法师了然,也只能无奈。 其他一人一妖见了,了然地点点头。八成又是犬夜叉又偷偷跑去见桔梗了…… 巨大的妖猫腾空飞翔,跟地上的半妖少年前进的方向相同。 犬夜叉突然说闻到了奈落的气味。这么说的时候,不善掩饰心绪的少年面色怪异。 教她心一沉,下意识地想到惟一的可能。 桔梗……也在那里吗?戈薇的目光幽然,落在红色身影上,然后收回,不发一语。 除了保持沉默,她还能做什么。阻止,或者吵闹吗?是她出现的不合时宜,是他的温柔总让人产生错觉。 而她还只是十五岁。在墓地中撑着伤体说出保护誓言的少年,成了心底一道伤痕,一道刻印。少女怀春的年纪,总会希望某天突然出现一个王子或骑士,救自己于水火之中。那是一种情怀,浪漫而虚幻。一旦变为现实…… 倾心相许。不管是真实的爱慕,还是一时的感动错觉。又或者,只是被那个延续五十年或者会更久远的战国童话,迷失了心智。前生的巫女桔梗,转世的日暮戈薇,同一个灵魂,却是互相独立的存在。还有,跟半妖少年牵扯不断的纠缠。 因为无法分清了,所以沉沦。 若不是四魂之玉的羁绊,她和他之间也只不过是两不相干,穿越五百年的时空,无法填补的空缺,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样的宿命,要延续多久? 她抬头看着微亮的天际,表情安静。 山色浓重,山峦重叠,灰色云层依旧低垂,天色灰蒙。 年轻的脸被毛毛细雨润湿,微晃光芒。有时候,始终带着明朗笑容的少女也会安静得很哀伤。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无可奈何的,还有深陷纠葛之中无法自拔的半妖少年。 对不起……戈薇(kago)…… 除了抱歉,也只能说抱歉。 在他心里,桔梗是永远无法放开的,而戈薇又何尝不是无可替代的,无法抉择,摇摆不定,于是只能继续这种纠葛。 一个半妖两个人,两个灵魂,五十年前纠缠不休,五十年后,跨越五百年的时空,继续纠缠。 ¥¥¥ 艳服女妖坐在屋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人来人往。虽然贺喜的人很多,但是不显喧哗,反而有几分凝肃的气氛。犹如,奔丧。 神乐别开绢扇,百无聊赖,红唇斜斜弯起,带着嘲讽的笑意。 她并不是熟知皇家礼仪的人,才不知这种传统正规的和式婚礼,必须保持肃静。更何况,还是深受圣宠的源氏公子的婚礼。 喜轿到府,久不见新嫁娘出来,意气风发的新郎官干脆探身入轿,将身穿白无垢的蒙纱女子打横抱起,径自入了府门,直接往新房而去。 沉黑和服的源氏公子,俊美无匹,白皙如玉的脸上嵌着一双狭长深邃的清黑凤眸,眼影淡青,五官精致如子夜妖灵邪魅,红唇一弯,邪气淡溢。 纤长如柳的双眉之间,一抹艳丽红色,如朱砂笔直一划,轻俏留下一道竖纹。 “呃?”神乐惊讶了一下,执扇的手顿在空中。“妖纹……” ¥¥¥ 源氏公子跪在榻榻米旁,细细地打量着软被拥着的白衣女子,目光深沉。一入新房,原本意气风发的神情退去,转为无绪无情。 仿若戴了张玻璃假面,终于褪下,露出真实。 揭开面纱,看到一张白皙娟美的脸庞,尽管眉尖微蹙似有所忧,但是眉眼间有着掩不住的温然安宁,如莲的气质弥散开来。也能教人惊艳。只可惜,为什么是昏迷的? 他以为的,仍是那个从末见过面的娑罗公主。 红烛摇晃中,源氏公子的颜面如玉,榻上的昏迷女子温婉如玉,两相交映,暧昧流动。 “我可不允许,新婚妻子在洞房之夜就先晕了。”忽而邪魅一笑,他伸出右手,探向女子耳后。 黑暗之中,沉睡的意识里,颈项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突然却被一种微冰的触感揉开,疼痛渐渐消失,阿篱的意识随之恢复清明。 随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翼蝶似的睫毛轻颤。 而与此同时,和室的门被推开,冲进来一位气喘吁吁的玉冠男子,气质静雅温文,朴青色的男式和服,腰间垂着一枚湛洁的玉印。 “莲雅,你不能碰她!”他说。 “君上……”闻声,源氏公子猛然转身,表情似惊似喜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深沉。 “她不是娑罗公主。我的探子回报,娑罗公主,已经逃婚了……” “所以呢……” “抱歉,我已经派人找她了,一定会把她带到你面前……” 源氏公子用力阖上凤眸,又睁开,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斜斜弯唇,邪肆地笑。 “不必了!” “莲雅……”他怔怔地看着他。 “对我来说,娶谁都是一样。并不是,非娑罗不可。这世上,没有谁非谁不可……”源氏公子别开脸,沉声道。 是的,世上没有谁非谁不可的事,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生期待。 “莲雅……” “君上,春宵一刻值千金,为臣已经迫不及待了。你请回吧。”他背转过身,面对着榻榻米上的女子。 直到身后再无声响,连同那突然闯入的男子特有的竹香也消失得无痕无迹时,一双清黑的凤眸依旧与榻上女子的琥珀黑眸对视。 “这里是……哪里?”女子的声音虚弱,沙哑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彷徨。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手指移向自己的衣领,开始宽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阿篱(kago)……你是谁?”她的双臂探向空中,似乎无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沉黑的和服外衫被抛到空中,徐徐落下,他俯身,凑到女子耳边,轻嗅,只闻到淡雅的香味。“你的夫君。”他说。然后双手分别禁锢了她的手臂,吻向她白皙如玉的耳廊。 夫君? 惊愕。忘了反抗。 陌生的温热躯体不断逼近,慰贴在她身上,重量压来,让她腹中的内脏被尽数压迫一般,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湿漉冰凉的柔软物体从她耳后开始游移浅啄,一直移到颈部,室外的细细雨声与室内啄吻的声音混合,暧昧无比。随之而来的是衣料撕裂的声音,胸前肌肤一阵冰凉,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阿篱瞠大眼睛,终于拼命挣扎起来。 “不要啊!!!!!!”眼眶又热又烫,酸涩难忍。她呜咽着喊,哭音明显。 “不要!!!!!放开我!!!!禽兽!!!”依旧四肢无法动弹,只能剧烈颤抖,连心脏一起颤抖,心跳疼痛难忍。 她的力量卑微,如果源氏公子固执得不肯放过,也无可奈何。 “不要……”随着低低的悲咽声,垂挂在她胸前的浅金色挂坠,随着她的颤抖而震了一下,慢慢流淌出奇异的微红光芒。 ¥¥¥ 屋顶上,神乐听着隐隐传来的女子呜咽声,挑了挑眉,一撇唇,似是不屑。 “哼——奈落就喜欢玩这种卑鄙的手段。” 瞬而,她的目光一滞,看着远处迅即而来的雪色身影,艳丽的脸上渐渐浮现复杂的神色。 须臾之间,雪衣男妖翩然落在几米开外的屋顶处,金眸冰冷,冷漠地看着她。 “杀生丸,你来这里干什么?找奈落吗?哼哼,可惜,你恐怕要失望了——”她半讽半嘲,唇角一侧弯起。 “……”杀生丸沉默,冷冷看她一眼,然后提足一跃,轻巧无声地落在庭院中。 接着,神乐也飘然跟上,别开绢扇,挡在和室门口。隔着一道门,女子低声的呜咽隐隐传来。 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妖怪。 杀生丸的目光直接越过艳服女妖,落在和室的纸门上,仿佛穿透那道门,看到了意料中的人。呜咽悲伤,如潮水一般涌溢,直达他原本平静无绪的心。 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迅速弥漫开来,涌入四肢百骸,灵魂七窍。 “滚。”平淡地扯出一个字,他抬手成爪,毫不犹豫地甩出了青色光鞭,朝她袭去。冷漠的俊脸上,妖纹转为血样紫红,煞气四溢。 妖气冲天弥漫,妖力暴涨,纯澈的金眸染成妖异的血红,血红中点着青色的妖异瞳孔。 “呃!”神乐后退一步,表情怔愕。“……妖化了。” ¥¥¥ 远处山林中,赶来的犬夜叉一行人等,只看到繁华城镇上方升腾起浓黑的妖雾。 “那是……”弥勒惊讶地看着那处天空,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真是惊人的妖气。” 这时,犬夜叉却加快脚步,与众人拉开一大段距离。 “犬夜叉,你去哪里?!”戈薇喊道。 他看着他们,面色凝重。“没想到杀生丸那家伙也来了。我先过去,你们快点跟上来。”转身,几个跳跃,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惊遇 神乐看着杀生丸,看到那张清冷俊美的男子脸庞在妖化过后显得诡异狰狞,怔了一下,然后一咬牙,语气怪异地问道:“杀生丸,你这是在愤怒吗?” 回答她的,只有毫不留情地朝她袭来的青色光鞭,煞气十足。 飘然避开,她拔下头上的白羽,腾空而起,瞬间被风升腾到高处。冷哼一声,她乘着飞羽远逝。 青色光鞭直接甩向和室,毁了纸门,破洞巨大,室内一览无遗。 欲行不轨的邪肆男妖,拼命挣扎的人类女子,凌乱的被褥,破碎成片的衣物。被缠绕黑发掩住了半张脸的女子泪痕交错,正是记忆中熟悉的眉眼。 再相见,居然是这付景象…… 压制着女子四肢的男妖缓缓抬头,邪肆一笑,妖魅的风情弥散。“没想到敝下的新婚,居然能吸引来如此之多的妖……” 冰冷金瞳收缩又扩大,忽然水光荡漾,眸光震颤,仅余的右手紧紧攥拳,更强烈的妖气弥漫开来。 杀生丸依旧漠然无语,一步一步,沉稳地踩着台阶,走到和室门口,他抬手,青色光鞭毫不犹豫地刺出。 谁知源氏公子不闪也不避,反而俯身凑到身下女子的耳旁,手抚上她惨白的脸,掌心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颤抖。 与此同时,女子胸前的挂坠暴开灿金色的光芒,卷着足以净化一切妖孽的灵力和灿金色光芒,四处弥散,充斥一室。 杀生丸站在和室门口,原本缠绕一身的妖气和戾气被灿金色的光芒一一净化,恢复了原本清明的纯澈金瞳,衣袂飞扬,银发流光泄银,全身上下依旧不染尘埃。 被光芒映染成灿金的视野里,妖魅男妖却是无畏无惧,淡淡一撇红唇,妖魅的面容透彻地哀伤,消失在灿金色光芒里,修长身形化为尘土,随风逐尘。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叫kago吗……” 他闭上眼睛,倏然看到黑暗深处,有道光澈的身影坐在树下,平和微笑,指尖温柔地抚弄着雪狐的头顶:“你受伤了,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雪狐懒懒地躺在他膝上,抬抬眼皮,露出一对清黑圆亮的狐眸。后腿处,包扎着一段伤口。 幼年时,那样一张温柔的笑脸便永久藏在了心底。 他本不是什么竹内莲雅…… ¥¥¥ 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重获自由,阿篱迅速地蜷起身体,缩到墙角,紧紧抓着残破的和服深衣,纤长的手指紧攥成拳挡在胸口,指关节处发青发白。 黑色长发凌乱披覆了全身,半张脸被浓密刘海掩在阴影里,脸色惨白,粉唇失色,颤抖。无声落泪。 恐惧还如影随形,不能散去。 杀生丸看着那样的她,眉尖一拢,走了过去。无声无息。手探向自己衣服的领口,须臾,雪色映染红樱的外套披覆在将自己蜷成一团的颤抖女子身上,他半跪半蹲在她身前,金眸里映出完整的她。 包括那些红樱似散落在玉质肌肤上的吻痕,还有用力挣扎时掐出的青紫痕迹,破烂溢血的嘴角,指甲嵌入掌心肉里落下的一滴一滴的血。 面对这样的她,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才是最好的安慰,更不知道此刻的她需要听到什么样的安慰。一贯冷漠无绪的他蹲在她面前,漠然地看着,沉默无语。 只是无法抽身离开,抛下她独自一个。 有时候,他也会莫名其妙地固执,甚至顽固。比如,对于弟弟犬夜叉半妖血统的在意。 杀生丸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身体,紧紧圈住,任凭她用力挣扎,就是不肯放开。 她犹如受惊,颤抖得愈发剧烈,恐慌地低斥一声。“不要碰我!” 混沌凌乱的意识中,阿篱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脑被用力压进某种带着沉实心跳的温暖里,干净而清新的樱花气息沁入鼻端。在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里,她的心口梗痛,眼泪落得更多。 终于慢慢慢慢停止了挣扎,她缓缓抬起头来,仰着脸,双手缓缓抬起,缓缓探向空中,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最终落到了实体上。 指尖冰冷,手指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体温也降到了最低点。甚至,比他身上的温度更冰。所以她感觉到了温度。 杀生丸紧紧皱眉,金眸中情绪晦明,却没有制止那双在自己脸上描摹轮廓的手。女子的手指,根根纤长如玉,苍白冰凉,滑过他额心的绛紫月纹他的双眉他的眼角他的鼻梁他紧抿的唇。 然后,听到她呢喃出一句低语,哀伤透彻入骨。 她一边泪落纷纷一边不安不确定地问:“你是……杀生丸吗?”语声哽咽。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吗?纯金色的眸底一片深沉棕色缓缓湮染开来,晦暗不明。 杀生丸沉吟半晌。 他斟酌再三,最后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嗯,只是路过。” 杀生丸的母亲雪姬总说,那孩子总是口是心非,继承自她。 阿篱把脸埋在他怀中,终于感觉到了完全的安心。他是如同神迹一般出现在这种状况里的男妖。 少年时,也曾幻想过某天突然出现一个王子或骑士,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后来,他终于出现了。 “太好了……你来了……”细弱的叹息,犹如风里飘零的飞羽,终于缓慢盘旋下落,安定依靠。然后,她昏迷过去,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他的心口一窒,右手毫不犹豫地收紧,把她收纳进自己怀中,用力皱眉,连金眸都微微眯起。“阿篱……” 杀生丸紧紧拥着她,一贯漠然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并不是全然的漠不在意,只是习惯了掩饰。 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那种在心底剧烈翻腾的情绪,叫做……愤怒,还有心疼。 ¥¥¥ 犬夜叉扫过一眼杀生丸手臂环住的被红樱外套包裹的人类女子,呆住。风细细,雨细细,沙沙的雨扫过草叶,雨声也是细细。 湿润的水汽弥漫,灰蒙的天幕下,景象总是有些模糊朦胧。浑身湿透的少年惊怔在原地,红衣银发的身影与雪色身影擦肩而过。相似的纯澈金瞳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等一下!”他猛然转身,瞪着杀生丸的背影。 杀生丸侧了侧眸,连头也不回,却顿住脚步。 “她是谁?”犬夜叉问,心底有种不安,不断地扩大扩大,如突然落入泥土的幼种,嫩芽绵延生长,抽出万千交缠的丝缕。 一样的气味,一样的脸……只是感觉,变得不一样了,熟悉而又陌生。与孤单独坐的戈薇与悲伤难过的戈薇与彻夜等待的戈薇与沉吟思考的戈薇,如此相似的感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巨大妖猫载着绿裙少女飘近,看到男妖怀中那样一张眉眼温然的女子睡脸,同样怔愕原地。随之而来的七宝,弥勒,珊瑚等人,也是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跟戈薇长得一模一样诶……可是……”趴在戈薇肩上的七宝喃喃自语。 “跟桔梗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珊瑚紧了紧肩上的飞来骨,皱眉。 “可是,她不是桔梗……好像也不是……戈薇……”弥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天啊,如果这世上还有第三个人长得跟桔梗和戈薇一模一样的话,那犬夜叉岂不是……”七宝大叫一声。“本来三角恋已经够难搞了,现在又加上一个……看犬夜叉的哥哥对她那么好的样子,说不定是五角呢……”他喃喃自语,瞠大了眼睛。 闻言,犬夜叉与戈薇的目光对上,隔着中间那道雪色身影,互相纠缠,然后又各自移开。 “杀生丸,她是谁?”三人一妖一半妖不约而同地问。 戈薇第一次毫无畏惧地与他对望。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桔梗面对自己的转世时,那种切身的……无语。 关于自身并不是独一无二的,疼痛与猜忌。 那双冰冷的金眸一一扫视他们,最后停留在绿裙少女身上。琥珀样的黑眸,如出一辙。长久的沉默。 “……kago。” 杀生丸收紧右臂,将怀中昏迷的女子躯体嵌入怀中,脚尖一蹬,已然化为白影腾空,远逝天际。 “诶?怎么连名字都一样?不会是冒充戈薇的长相吧?”七宝问道。 “……气味是冒充不来的。”犬夜叉突然截口道,拧眉看着沉默的戈薇。 绿裙少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哀伤。 “kago……”吗? kago又是谁? ¥¥¥ 人见城。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2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2部分阅读 奈落看着镜中的身影,血样的红眸中,阴沉晦暗。沉蓝色的和服,如玉温润的面容,优雅的举止,一切都仿如曾经的主人正坐在那个角落,目光幽然地凝望。 镜中,最终是雪衣男妖带走了她。而两个kago的初次见面,一昏迷一惊呆,太过突然。 神无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男童依旧目光呆滞,看到镜中驱魔少女时,身体僵了一下,又恢复常态。而神乐紧抿着唇,沉默不语。抓着绢扇的手,用力再用力,指关节发青发白,指甲刺进肉里,仿若未觉丝丝漫开的疼痛。 昏暗的和室原本一片沉静,潮润而瘴气弥漫的空气里,突然从奈落灵魂深处发出声音,空然幽灵。 “奈落……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人类男子阴刀残留的意识,幽幽说出这么一句。 “什么结局?!”神乐斥道。 呵呵……无形的魂魄笑意微然。 奈落抬手制止了欲再度发问的艳服女妖。右侧唇角弯起,再弯起,成诡异的弧度。 “按照我们的约定,你该彻底消失了,阴刀。” 一声细微而悠长的叹息。之后,再无声响。 他沉下脸色,默然不语。鬼蜘蛛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执念依旧如此强烈,原本以为阴刀能助他除去这份执念,不想,虽然阴刀彻底消失了,而他又留下了属于阴刀的执念。两相争执的情绪波动,却都不是属于奈落(naraku)的。 naraku甚至不是naraku。 至少,让他也有一个结局……对吧。他不是鬼蜘蛛不是阴刀,只是奈落而已。只想作为纯粹的奈落而存在罢了。 宿命 置身于黑暗之中,只隐约听到铃铛的声音。叮叮……叮叮……叮、叮…… 如招魂令。 恍惚间,阿篱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看到四周沉黑,唯有肌肤表面隐约感觉到温暖如春日和风从一处抚过来。 铃铛的声音…… “好熟悉……”一声低语,她不自觉地爬起身来,往那里摸索着走去,脚步踉跄,背影孤弱。 ¥¥¥ “为什么她还不醒?”雪衣男妖伫立茅舍之中,散发着强烈的冷气。冻得身形魁梧的丑陋半妖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干瘦老朽的老妪挡在他前面,同样也是身形瑟瑟发抖。 三天前突然带着昏迷女子出现在地念儿的药田的男妖,杀气四溢,由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初见时。“救她。” 第二句是询问病况时。“她的眼睛……似乎瞎了。” 第三句是那句:“为什么她还不醒?” 榻榻米上,女子安然沉睡。三天两夜的昏迷,三天两夜的等待。而半妖与他的人类母亲也提心吊胆了三天两夜。 男妖的煞气惊人。尽管有天神之姿,与昏迷中眉目安然的女子无比相衬。 冷冷扫一眼被吓得语不成声的半妖和老妪,杀生丸稍稍敛眉,收敛了一下四溢的杀气。 等他们恢复平静,地念儿才开口解释道:“病人是因为中了毒,才会视力迅速减退。这种毒虽然稀有,但是也不至于让她沉睡不醒……” “那么毒呢?”他问。 “这位小姐身体里中了一种名叫没药的毒,恐怕,这世上……已经无药可解。” 他迟疑许久,无法确切说明。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舒解病人郁结的内心。作为医者,我也是无能为力。“地念儿沉声说道,似乎也是心情沉重。“对不起……” 地念儿退出茅舍,与老妪一起离开,让男妖与他带来的人安静独处。 “……有些病是无法药愈的。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妪突然扭头说道。 心病?杀生丸把目光移向沉睡安然的身影,沉默不语。 倏然想起久远几近被遗忘的记忆。在阴霾的朔日之夜西国的海边礁石上,那个强大的妖怪问犹是少年的自己。 父亲问他:“杀生丸,你为什么追求力量?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此时此刻,他仍能坚定地回答。“没有!” 他从来不知道,守护的意义是什么。天下霸道之路上从不为谁停留,他像风一样路过,如果眷恋…… 他蹲下身,单手揽抱起她温热的身体,锁在怀中。清浅如樱花的气味一直一直沁入她鼻间,沁入胸臆,沁入她的灵魂里。 “阿篱(kago)……”许久许久,直到室内一片沉暗,他依旧抱着她。 昏迷前,最后对他边微笑边落泪的女子容颜永久刻映在心底。后来他才学会,珍惜。即将要失去时,他才学会珍惜。应该还不算太迟。 “kago,回来。”杀生丸收紧手臂,在阿篱耳边低声命令道,话语清冷温醇。 挡在门口的竹帘突然被挑起,一张苍老的脸探进来。 “我想……或许你可以去日暮里试试……我家夫君曾跟我提到过,日暮里是治愈之地。或许……” 凭空一阵风卷着白影掠出茅舍,远逝而去。只余竹帘轻晃,还有那张老脸布满惊愕。 地念儿扶起吓得跌倒在地的人类母亲,一半妖一人同时望着天际那雪衣男妖迅疾的背影。目光宽厚温和,有相似的善良。 “夫君,我在那个妖怪眼中,看到了跟你一样的东西……” 夫君…… 老妪微微地笑,布满皱纹的脸隐约还可看出年轻时秀美的痕迹。忽而眼角润湿。不曾想,先行而去的竟是妖怪男子。 ¥¥¥ 绿裙少女抱膝而坐,仰脸凝望滴水的屋檐,任雨水声滴嗒,半天下来,都是不发一语。檐外烟雨灰蒙,弥漫湿润水雾。 “总觉得……眼睛都是湿的。”她低声叹息,把头埋在膝上,须臾的沮丧过后,又恢复平静宁和的脸色。 她扯扯嘴角,撑臂站起身来,一转身,却看到门后沉默的红衣少年。不知在那里默默看了多久,悄无声息。 “犬……夜……叉?”戈薇又轻又慢地唤出少年的名字,声线微颤。某种酸楚涩苦的情绪梗在喉间,梗得心发疼。 犬夜叉看着她良久,一双纯澈的金眸有一半掩在银色刘海的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明。 “kago……”难得他如此冷肃,俊朗的少年面容倒是与同父异母的哥哥杀生丸有了几分相似。“你要去哪里?” 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紧紧拽着的明黄|色背包上。 不是说……要一直留在他身边吗?尽管没有开口,他目光里的沉痛分明是这样。不是他多心,虽然她有过很多次自己偷偷跑回神社的举动,但是这一次,她的表情太沉重。 犹如诀别。五十年前也曾看过这样的眼神,在那个白衣红裙的巫女眼中。随着破魔之箭,一齐射向半妖少年。 他的金色眼眸朦胧璀璨,水波荡漾,似是怀念。表情,一览无遗。不自觉地,他正穿透她的身影,看到了拉弓勾弦的桔梗。 戈薇的目光颤了一下,嗫嚅着唇瓣,低下头去,悲伤四溢。 不想,成为替代品。那个也叫kago的昏迷女子,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气味的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而来?自己又是为什么而来? kago,不是只要一个就够了么? 正如桔梗所说,桔梗,只要一个就够了。 现在,真的受伤了……很想回家。回家,五百年后的真正的家。 上次在学校上课,是什么时候呢?她记不清了。但是,最后那节国文课,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记下了一首汉诗。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我想,回家一趟。” 她想念日暮神社,想念老顽童似的神官爷爷,想念少年老成的小学生弟弟,想念温柔和暖的妈妈,想念那只名叫小胖的猫,甚至,想念以前一直觉得头疼的神社漫长的阶楼。想念,开花了的御神木。 上次回去,爷爷说,御神木似乎有花苞了呢。隔了将近一个月,那些花苞应该也已经绽放了吧。 想念,才能掩饰不安。 戈薇拽着背包,失魂落魄,慢慢越过红衣银发的少年。他虽然面色阴沉,却没有阻止。 少年时的我们,总是自大地用自己的想法模式来揣测对方的心意,结局便预定好了。交错。 她其实是希望他能开口挽留的,即使……只是一句“你还好吧”,也可以坚定她奔波于战国和现代之间的勇气。可惜…… 戈薇坐在雨中,坐在古老的食骨之井的井壁上,许久,纵身一跃,一边任由身体下落,一边肆意地流泪。 “犬夜叉……”心底的不安预感巨大且鲜活。 命运,还是注定无法改变吗? 正如桔梗所说? 如果kago不是无可替代的,不是拥有破魔之箭和灵力的巫女,不是拥有感觉得到四魂之玉的能力,而只是个普通的少女,犬夜叉,你还会继续保护我吗……或者说,我们之间的羁绊,还剩下些什么? ¥¥¥ 红衣银发的半妖站在食骨之井旁,低头凝视幽暗井底,良久,忽然鼻尖一动,蓦然转身。 御神木后缓缓走出白衣红裙的巫女,光洁瓷玉的面容,琥珀样的黑眸,在雨中漫飞的如柳青丝缠绕不定。几条盈蓝的死魂虫在她身侧浮游,带起点点浮跃的光影。而灰蒙里女子的清冷面庞也被光影映衬得时明时暗。 “……诶。”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从她粉色偏向苍白的唇中逸出。 “犬夜叉,你不去追吗?”桔梗清幽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时候,她的唇瓣张阖,平苛的唇线多了弧度,细微的弧度,向上翘起,犹如在微笑。 与戈薇一模一样的眼角,不笑也翘的眼尾。 桔梗?……戈薇?犬夜叉看着她,目光朦胧模糊。又像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桔梗,又像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戈薇。或许,他从来没有分清过桔梗和戈薇的区别。 同一个灵魂,不同的人,不同的眷恋。若是让他强行去分辨,连分辨也是错。由头到尾,桔梗是戈薇,戈薇也是桔梗。 “桔梗……”犬夜叉怔愣在原地,嗫嚅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在她面前,他仿佛永远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会不知所措。五十年前如此,五十年后依然如此。尽管,从头到尾,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却一直在认错。面对桔梗如此,面对戈薇更是如此。 下一秒,他跃到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着。墓土的气味弥漫,无比明显的生死界限横旦两人之间。 桔梗低眉敛眸,既不抗拒,也不回应,只是异常温顺的样子,任他拥抱。而死魂虫缠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将她自他怀中拉出,浮入空中。 “桔梗!”犬夜叉迷茫地望着她。“连你也要离开吗?”他轻声问,小心翼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对于妖怪父亲,对于母亲十六夜,对于哥哥杀生丸,对于戈薇……现在,连桔梗也…… 那个也叫kago的人类女子,跟戈薇一模一样的气味,跟戈薇一模一样的脸,一切都跟戈薇一模一样的kago,被杀生丸小心翼翼怀抱的kago,是他所有不安的源头。 桔梗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你见过另一个kago了?” 一阵难耐的沉默。但是犬夜叉缓缓点头。 受到强大的杀生丸的庇护的kago,与他答应要保护的戈薇,一模一样。连气味也一样,连表情也相似。 “不要去管那个也叫kago的女人,她跟你无关。” “你需要的是你身边的那个戈薇,犬夜叉。”需要戈薇的陪伴,需要戈薇的力量,需要戈薇的安抚。直到他成长到坚强到不再需要她。 她,桔梗,或者桔梗的转世,戈薇。 当局者其实从来只有桔梗和犬夜叉两个。戈薇,也是桔梗。桔梗,也是戈薇。戈薇是带着前世对他的爱怨与眷念转世的,与他相遇,一切都是宿命。起源于四魂之玉的宿命。 桔梗抬脸,目光落在灰蒙的远方天空。瓷玉的脸被雨水打湿,蜿蜒流过水迹,犹如泪痕。但是陶人,早已无泪可流。如果有心,或者还会动情,只是死亡横旦其中,对待旧日恋人,也不再心跳。 “犬夜叉,去追戈薇回来。”她微微一笑,如雨晴云散的淡然笑容漾开在脸上,与五十年前半妖少年为之心动的那张脸庞如出一辙。“我,kago,都是受到四魂之玉召唤的……” “犬夜叉,记得把四魂之玉托付给我的那个人吗……让大家都得到一个结局吧……”包括他的同伴,包括她,包括四魂之玉…… “桔梗?”他的眼神是茫然不解的。 kago,是惟一的契机。 她坚信。否则,那个kago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人,那个一生未曾谋面却如此信任她,临终托付玉的神官,黑巫女椿的师父。据说,叫陶生。 椿一生的执念所在,并非源于对桔梗继承守护四魂之玉之责的嫉恨,而是因为师父陶生的舍弃。 旧事 戈薇走出祠堂,看到外面阳光温暖灿亮,正是炎夏。御神木盈绿的树影里,传来一波一波起伏的蝉鸣。如盛大的交响乐,太过喧嚣。或许,尘世一直如此喧嚣,而她的心也不够平静。 穿过长廊,她侧头看了一眼那御神木,眼中悲伤一瞬而逝。推门而入,入目的是不算极宽敞的空间,但是摆设温馨雅致。窗几旁,粉色的窗帘随风拂动。刚刚还是灰蒙的天雨,一瞬间,回到现代,却是晴朗如厮的好天气。 墙上的钟正指向下午3:46分。草太已经去上学了,而爷爷这时候通常是在睡午觉。随着老人家的年纪愈长,他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毕竟抵不过年岁的流逝。 戈薇把背包搁在门后,走进客厅,空无一人,再走进厨房,也是空无一人。 “大概出去了吧……”她抿了抿唇,用力深呼吸,敛尽眼角的泪意,强整笑脸。“不能再上他们担心了……”虽然迷惑不安,却还是选择了不告诉家人遇到另一个kago之事。 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正要关上门,却听到对面的杂物间里传来细微的磕碰声。 戈薇推开杂物间的门,看到了扶着扫把打扫的熟悉身影。原本晦暗的杂物间内,因着透过开启的窗洒入的金色阳光,而变成昏黄|色。怀旧一般的味道。 妈妈正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镜框,默然无语。侧脸温柔,眼角眉间染着温和的笑意。是个温然安恬的女子。眼神,是怀念的,温存的。如此温暖而美丽。 她曾看过母亲以前的照片,年轻时的她有一头柔顺的青丝,风韵多姿,配上温柔的微笑,平添一股耐人寻思的韵味。戈薇从小由她抚养长大,在她身边,多多少少受她那股温和气质的熏陶。而草太,更是与她如出一辙的温和,善体人意。 “妈。” 闻言,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kago(戈薇),回来了。” 听到母亲温柔如厮的话,戈薇心口一阵突如其来的梗痛,原本硬埋在心底的委屈一时涌上心头,又被强行忍下。才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后扑进她怀中哭泣。 “妈,你在看什么?”她走过去,问道。 “一张旧照片。”妈妈把镜框递给她,被拭净灰尘的镜面后,灰色斑驳的相片表面只隐约看出是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男子从身后环住女子的腰,女子抬首看他,而他也低头回视。 照片的彩色已经因着年岁流逝而失真严重。尽管如此,却还是可看出两人之间的深挚情意。 “这是……” “是我和你爸的合照。当时,我正怀着草太呢。”妈妈温和笑道。“还是你给我们拍的呢。”对于新玩具相机,孩童总是抱着莫大的兴趣。 那时候,长女kago也不过五岁。 戈薇看着照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时的事情。 “妈,爸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嗯……”她偏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微笑。“是个很温柔的人呐……也是个很温柔的父亲,那时候,对戈薇你真的是宠上天了。” 是的,宠上天了。连戈薇都不知道的宠爱和疼惜。 “可是,爸爸不是……不见了吗?”十八岁便嫁予男子为妻,拥有了十年幸福的爱情时光,却在二十八岁时丈夫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讯息。当所有人都放弃了猜测放弃了等待,惟有她还一直在等。始终坚信,他的承诺。 “呵呵,是啊。”妈妈依旧温和微笑,脸色不变,只是眼神转为深沉的眷恋。“你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 她没有一刻怀疑过。 “……不后悔吗?”怔愣许久,戈薇突然问出了十年来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关于生父的印象,模糊至极,只隐约记得那双有着冷厉眼神的眼睛。妈妈曾说,她的眼睛和父亲的一模一样。琥珀样的黑眸,不笑也翘的眼角。 不后悔吗? 问她,也在问自己。 不后悔吗? 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目,上演者为自己,嘲笑也好,同情也罢,由头到尾的独角戏,对白只有一句等待。 “因为一直爱着,所以不觉得辛苦。”妈妈说着,把照片取过来,小心翼翼地藏在衣袋中。“找了好久,终于在杂物间里找到了……” 她低头喃喃自语。 而戈薇站在那里,只觉一阵眼眶发烫。 爱吗?心底又是一阵茫然,不知所措。她和犬夜叉之间,始终在猜测始终在不安始终在怀疑,这是爱吗? 爱太沉重,喜欢太浅,无论是爱还是喜欢,说来总是为难。 ¥¥¥ “日暮里在哪里?”灰蒙的天雨中,这一句冰冷无绪的男子话语愈发寒凉。声音却是清冷温醇,如玉击似的,不沾烟尘。 朴仙翁看着那个雪衣男妖,在心底苦笑一声。怪只怪它是一株树,只能在这一处扎根,否则,它定也像冥加和刀刀斋一般,逃得远远的。 杀生丸又来了。 单臂将女子禁锢在怀中,那姿势,似乎能称之为“抱”。但是,高傲如杀生丸,真的会抱一个人类女子吗? “杀生丸,你是从哪里知道日暮里的?”朴仙翁撤回放在昏迷女子身上的目光,轻喟。 “日暮里在哪里?”他只是漠然地看着老树妖,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杀生丸,你怀中的那个人类是谁?” “日暮里在哪里?” “那人类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似乎是昏迷了呢……” “日暮里在哪里?”他的脸色如一的冷漠,只是眼神越来越冰。 “杀生丸……”朴仙翁刻意转移话题的能力显然没有冥加好。下一秒,一条纤长的青色光鞭横扫它的枝枝叶叶,截断大片大片的摇曳柳枝,教它脸色青白。 “我再问一遍,日暮里在哪里?!”几近于咬牙切齿的声音。 树妖惊讶地看着他。是在……暴躁吗?一向冷静稳重的杀生丸,恐怖而强大的大妖怪。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为了一个人类……那双跟少年犬大将一模一样的纯澈金眸里,燃烧着光灿的火焰,灼亮惊人。一瞬间,它恍惚看到了故旧老友。 “日暮里已经随着你父亲犬大将的死亡,消失了……” 消失了?那双与他母亲雪姬如出一辙的纤长柳眉拧起,再拧起,原本灼亮的金眸缓缓寂灭,恢复冷漠。杀生丸收紧手臂,紧紧圈住怀中的温软身体。 “……听说,它是治愈之地。”可以医好她的眼睛。 “是不是治愈之地我倒不清楚,只知道你父亲对于它十分珍视,且隐晦,还派了最重要的两个亲随去守护它。连你母亲都不知道日暮里这个地方。” “原本是由修木和镜木守护的幻境之所,据说,里面还封印着你父亲最珍视的珍宝。不过随着你父亲的死亡,它也消失不见了。” “你是怎么知道日暮里的,杀生丸?” “还有,嗯?那个人类是谁?” “呃,怎么可能……” 结果被问的妖一言不发地离开,远逝白影。 “哎?怎么这样……”朴仙翁瞪着那道雪色身影,最后只剩下无奈。树下,被截断的枝枝叶叶无风自动,纷纷愈合原位,依旧是柳枝随风垂垂如帘。 “好了,可以出来了。”它突然对着空气说话。 倏然一阵光亮,端着烟杆坐在青牛上的老人出现在树下,以及一点高高跳起来的跳蚤。 刀刀斋,冥加。原来并未逃走,只是用老柳树妖的幻术避了一下。 趁着杀生丸看不到他们的当儿,他们听到了朴仙翁与他全部的对话,甚至,冥加还一直让朴仙翁问些莫明其妙的问题。 但是,他怀中的那个人类是谁,却是冥加,朴仙翁,刀刀斋,三个妖都想知道的。 “长得跟戈薇那小姑娘一模一样呢……上次见到还是银色长发,这一次却是黑发。上次还活蹦乱跳,用破魔之箭到处乱射,这次却昏迷不醒……”刀刀斋悠然吐出一口烟,慢慢分析道。 “她的血里,有没药的味道。”冥加拧眉沉思。 没药,有催|情之效,可是也含剧毒,足以让体质孱弱的人类失明。 “没药?!”朴仙翁低呼一声。“那不是……” 日暮里的守护者之一修木制成的毒药。只有他能解。 坚守 杀生丸带着昏迷的阿篱重又回到了地念儿的药草田茅舍。她一直昏迷,滴米未进,仅能喂进一些水,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虚弱。 呼吸轻如羽毛,清浅细微。安睡的清丽脸庞,如雅净白莲,散着幽幽的光华。 地念儿以及他的人类母亲都是无能无力,只能让出茅舍,让他们独处。只希望,他能唤醒沉溺于郁结内心的黑暗之中的她。 老妪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掀起门上的竹帘,探头进来,看一眼,又退了出去。有时,送一些果子和清水。 将近日暮,她再进来时,看到那未动丝毫的食物,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 “我说,你这样子是不行的。你要跟病人说话,让她听到,说不定她就会醒过来了。”而不是像他这样,整日守着,紧闭尊口,不发一语。 杀生丸冷冷扫过她一眼,依旧是不发一语。 “你要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包住心爱女子的柔夷,用你宽厚暖实的手去给她力量。然后轻声温柔地讲述,你对她是多么多么地喜欢,多么多么地爱惜,没有她就无法度日,没有她就……”老妪越讲越激动,甚至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当场发起花痴来。 直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冻得她再也不敢讲下去,吓得急急退了出去。 “……聒噪。”总结起来,杀生丸对于半妖医生地念儿的人类母亲,只有这一句评价。 他盘腿坐在她睡卧的榻榻米旁,终日守着。固执的眼神如兽,锐利而清亮。纯澈的金眸在昏暗中微微发亮,像是子夜天幕的星子,闪烁光芒。 看着昏暗烛光里,那张苍白消瘦的女子脸庞,他的心思一转。 握手? 拧了拧眉,他还是伸出拢在袖底的手,包住了她搁在被下的手。掌心传来温热滑腻,一点一点漫过的温暖。 他的体温偏低。 “阿篱(kago),回来!”看着她,他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才听得到的音量,沉声说道。门帘轻晃,探头探脑窥视的人类老妪,是个碍眼的观众。 由头至尾,他只说了一句话:“kago,回来!” 最重要的事,她回来。 他想要的,只是她回来。如此固执的心意。 没有一丝疑虑,没有一丝犹豫,决然的,果断的。他一贯的作风。 承自大妖怪的父亲,犬大将。 ¥¥¥ 人见城已不再是人见城,只是奈落城,阴暗,无声无息。曾经人来人往,如今成为死城,瘴气弥漫。那夜灯市的繁华,消逝得无影无踪。 走廊阴暗。雪衣女童和艳服女妖一齐走过,在走廊尽头转弯,推门进了主人的书房。 奈落扭头,淡淡扫她们一眼,然后又看向推开的小门。门外,植物在瘴气中依然生存得如此之好,繁茂浓密,叶影森森。在淡紫青色的雾气中,草叶的绿色愈显浓重。 “她……已经……找到了。”神无把镜子面向着他,声音虚无飘渺。 “……很好。”奈落扫一眼镜面,眯起血眸,薄唇微弯,扯出一抹或许能称之为笑的弧度。 神乐也看着那镜中的黑衣老妪,挑挑眉,不置一语。 忽然,奈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让神无把镜面转换,显出另一幕景象。 镜中,有安睡如莲的苍白女子,还有彻夜守侯的雪衣男妖。 良久,神乐嗤了一声,别过脸去,脸色阴沉。而奈落一直凝视,眼神不曾稍移。 他布的局,利用修木的没药,让那个温然的女子失去了最重要的眼睛,却也……心底怪异地揪紧。 心道:阴刀留下的眷念,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你们可以下去了。”奈落收回目光,继续翻看手边那册《西国地方志》。满怀怨恨的,修木,的遗物。 神无和神乐依言退出。临出门前,神乐下意识地朝他那边扫一眼,只看到沉蓝色和服的男子端跪在榻榻米上,身前的矮书几上一本摊开的书册。书页泛黄,显然有些年月。一盏青灯,灯烛光柔和明亮。映衬着男子的侧脸,愈发温润。血眸被映染成昏黄,眼神似是柔和。 书页被修长如瓷玉的手指掀动,发出哗啦的轻响。 一切都仿若原来的人见城少主,阴刀还在。或许还有着浅语低笑的温存,斯文优雅的气度,温润如玉的光华。就如神无神乐姐妹初见时的那个人类男子一般。只是,毕竟不同。 专注于书册中的男子感觉到她的窥视,蓦地扭头,凌厉的眼神如毒蛇腥红信子。 “神乐,别忘了,你的心脏在我手中。别想着背叛……” ¥¥¥ “kago(戈薇),只要做自己就够了。”每一次,总是有人如此温柔地告诉自己。 “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妈妈说。 戈薇终于下定决心回到战国,回到那个红衣银发的半妖少年身边。他需要她,他曾经这样说过。她或许也该始终坚信。 爬起食骨之井,她捡起地上鼓鼓的背包,突然小腿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她蜷缩了一下身体。手抱在小腿处,揉了揉,褪下白袜一看,却只有两点浅浅红印。 “奇怪……明明好像有东西咬了我的……”她疑惑地左右扫视,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却看到风里奔跑过来的红衣少年。 “戈薇!”他停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的同时,脸色微红,有些许的不自在。“你回来了……” “嗯。”她低应一声,忽然扯出灿烂的笑容。“走吧,我带了很多好吃的过来。” 于是一同走向枫婆婆的小屋。 粉饰天下太平的完美,仿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连同冷战和不安的心意,一齐掩埋。只是,不会平静太久。有些东西,总会被挖掘出来。 两人脚下,一条墨黑的小蛇溜过,隐身草丛之中。 ¥¥¥ 黑巫女,椿。 妖冶的面容,沉黑的巫女服,五十年前,五十年后,年轻如初。亦,邪恶如初。眼角蜿蜒如蛇鳞的诡异纹路。 离魂 (一) 檐上挂着小巧铃珑的陶瓷铃铛,拖着一粒粒圆润的小珠子,被风一吹,小珠子就敲着铃铛的瓷壁发出叮叮铃铃的响音。 陶瓷光洁如玉,在春日和风里,在春日千樱里,反射润泽光芒。 樱落纷纷,一场花雨,花势浩大。 宁和如厮的氛围,却被一句清脆愤恨的追问打散。 “师父,为什么??!!!”身着黑色巫女服的少女站在木廊上,一双圆润幽黑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和室内端坐的男子。 眼神倔强,表情固执。 零碎樱瓣扫过她的浓黑长发,落下一点粉色樱影。 被她称作师父的中年男子双手合十,端跪在蒲团上,脊背挺直如松。一枚盈蓝圆玉飘浮在神台上,溢彩流光,仿佛能吸人魂魄。 “师父!!!”得不到男子任何回应,少女跺了跺脚,咬紧下唇,用力瞪一眼他的背影,然后蹬蹬地跑开。“师父,我恨你!!!” 少女清秀娟美的脸上蜿蜒过两行泪迹,随着眼神转为决然决绝的恨意,面容变得妖冶无比。风里碎落的樱瓣扑扑地迎上她的裙摆,又被扑扑地打落,跌在木廊的地板上。 原来师徒之情不过如此,既然他如此信不过她,宁愿让外人介入,那么她也能狠心舍弃。 那时,黑衣少女的泪水清透。却发誓此生,再不为他流泪。 四周重又安静下来。铃铛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隐隐约约的旋律,轻缓低柔。 玲……玲、玲玲……玲…… 铃音混入春日和风里,悠远如绵延诗行。风里,樱落随风,纷纷如雨。 “那是……铃铛的声音。”呢喃式的低语如悠长叹息,倏然响起在风里。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檐下的陶瓷铃铛一阵急促摇晃,乱乱地响个不停。 室内,男子侧了侧脸,原本阖起的眼睛睁开,冷厉的眼神扫向身后。只看到粉樱千点,缓慢纷扬地下落。 再一次,幻觉重现。“铃铛……在哪里?这里是……”女子的声音随风抚入他耳中,隐约是迷茫的心绪。 他起身,走出和室,站在和室门口的木廊上,左右望了一眼,微微敛眉,转身欲入内。倏然,他亲手挂起的招魂铃再次急促乱响,铃身摇晃急速,铃影模糊不清了。 木廊尽头浮现一抹纤细的女子身影。 “好吵……”她直直地停在那里,无法再向前走了。铃音形成的无形障壁阻住了她的前行。“你是谁?”她似乎听到了他轻巧的脚步声,侧了侧头,后退一步,防备地问。小心翼翼,警惕疏离。 隔着一道微晕蓝光的透明结界,他与她面对面站着。 “为、为什么不说话?” “是谁……” “……这里是哪里?” “你是谁?”他看着她,目光冷然。她才是应该回答的那个。闯入守护四魂之玉神社的陌生女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是哪里?”她的脸色转为不安,紧锁柳眉,咬紧下唇。 “我是这里的神官。” 女子赤脚站在冰凉的木廊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身体微微发颤。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带着茫然与无措。 身上雪色的衣料在春日和风里飞扬,领口处隐约露出散布几朵青紫痕迹的肌肤,胸口心脏的位置躺着一枚纤长的钥匙状挂坠。 双目无神,却是目不能视。看到那样一双琥珀样的黑眸,男子原本微褶的眉头展开,右手抬起,一甩莲色神官服的宽袖下摆,檐下的铃铛又全都恢复原样,继续缓慢而悠然地轻晃。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问道。 而她的回答是…… “kago……日暮,kago……” 许久,他轻喟一声,冷厉的眼神转为隐隐约约的温和,慢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腕。结果,手掌落空,直直穿过她的身体。他差点忘了,招魂铃响,招来的是迷失方向的魂魄。 他拧眉,再拧眉,一向平和淡然的表情似乎染上了忧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kago。他想这么说,却因为她那付近乎绝望快要晕倒的表情而没有出口。 在和暖春日的樱落里,低矮的和式屋檐下,莲色的男子身影与雪色的女子身影相对而立。 相似的琥珀样黑眸,相似的不笑也翘的眼角。 思量许久,他结了个手势,压入她身上。在结界的作用下,她的魂魄实化。他牵住她的手腕,温和说道:“跟我来吧。”然后拉着双目失明的她走进和室。那个守之结界能暂时护住她的七魂六魄,直到她回到她该在的地方去。 ¥¥¥ 她抱膝坐在木廊上,下巴搁在膝上,身体蜷缩成团,呆呆地坐了许久。绵密柔细的长发披覆落地,散成花朵一般的形状。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来人带起的一阵风里卷着零落的花瓣,扑到阿篱脸上。除了神官,谁也看不到她。他说。 阿篱茫然地抬头,视线没有焦点。歪了歪头,仅能凭耳朵去感觉周围。 “师父!外面传来消息说,师姐攻击了您所选中的守护巫女。”来人的声音焦灼急切。 “我知道了。”室内传来淡然平和的声音。“你退下吧。” 他刚做完了早祷,走出和室,挺拔地站在木廊上。莲青色的神官服衬得他面容俊秀斯文,清冷淡定。 “可是师父……是。”来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在神官淡定的安抚目光中心绪平定下来,退了下去。 阿篱安静听着,重又把下巴搁在膝上。清脆淡甜的声音,是个少女。温和明朗的男音,是那个神官。 莫名地,即使看不见对方,只听到了那样的男音,阿篱还是信任了那个人。那样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3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3部分阅读 温和明朗的男子嗓音,隐隐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是循着铃音而来的。 视野一片黑暗,她已经找不到方向。这时候,有人跟她说“跟我来吧”,给了她一个去处,即使是万丈深渊,她也会跟上去。更何况,他说他是神官。 这里是哪里,她又为什么在这里,全都不重要了。隐约记得是一场噩梦,醒来她发现自己看不见了,还差点被污了清白,但是在这里,似乎没有任何疑虑。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了…… 暂时,就留在这里吧。 不要去想任何事情。说她逃避也好,懦弱也好,她都承认。她从来都不够坚强。 呆怔无神,睁眼闭眼,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分别。 黑暗的视野不辨日夜,她毫无睡意,只是整日整夜地听着屋檐下铃铛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了,但是,终日终夜缭绕在身边的铃声却是如此明晰,就连空气里飘飞的柔软花瓣扫过脸颊的细微触觉,也变得敏感了。 没有了视觉,其他感官却变强了。 然后,听到这几天来最熟悉的那道男音微微叹息。“已经是第三天了,阿篱,你还不打算回去吗?” 回去? 回去…… 她的表情茫然不知所措。回去? 脑海一片空白。 回去?去哪里?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眼睛瞎了,还有,差点被玷辱了清白。其他,一无所知。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甚至……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她呢喃低语,话语哀伤透彻。 阿篱用力抱紧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害怕,完全沉黑的世界。突然,头顶被某种温厚暖实的柔软包裹。 “阿篱,你的魂魄应该回到你的身体里。一定有人在等你回去。”温和明朗的男音在她头顶响起,如此温柔亲切。 “有人在等我?” 她只觉得心底某个角落的空洞开始蔓延,成了破落的伤口,在隐隐作疼。谁在等她? “谁会等一个没用的瞎子……”她的眼角泛红。“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每个人都是被需要的。”他盘腿坐下,解开了顶帽,一头浓细如檀的长发披落,微润光泽。 “被需要的……”她似懂非懂,脸上的表情如孩童一般天真。 犹如五岁女童。 微微一笑,他伸手拈了一瓣风中落樱,捻碎在指端,然后凑到鼻端轻嗅那清浅的香气。同样一双琥珀样的黑眸里,眼神是温和而明亮的,不复冷厉。 “不要害怕,kago。” “知道吗,因为彼此需要,所以我们存活于世……一定有人在等待我们。” “虽然kago看不见了,但是……” “因为喜欢,所以没关系……不管结局如何,因为一直爱着,所以不觉得辛苦。” 檐下的铃铛轻晃,摇曳铃音,如一首催眠曲。 随着他缓缓说出的话语流过,阿篱的意识越来越朦胧,不知自己身上的结界已经被他撤去,换成了回魂式。只隐约记住了他最后一句“因为喜欢,所以没关系……不管结局如何,因为一直爱着,所以不觉得辛苦”。 朦胧意识中,鼻端沁入清浅的樱花香气,似乎还听到有声音在说“kago,回来……” 回来……阿篱(kago)……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她心底一阵莫名疼痛,柔酸的情绪翻腾,却不觉得辛苦。 她缓缓阖上眼眸,身体一歪,倒进了他怀中,睡脸安然。 “所以,我的kago,你也该回到你的守护者身边去了……”他拥住她的身体,任她的魂魄渐至透明,只是保持着平静脸色,眼神温和地看着檐外樱落。 他拥抱她的姿势,一如拥抱着心爱的小小女儿的父亲。 那天,晴朗和暖的春日,有着晴蓝色的天空,满天成雨的樱落,还有叮叮当当的铃音。一切都如此美好,不似寻常。 “天气真好呐……”他伸出手,再拈了一瓣风中落樱,想要凑近鼻端,却改为握拳挡在鼻下。 随着阿篱的魂魄完全消失,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咳、咳咳——咳咳——” 手掌再摊开时,艳丽的红色染在男子掌心。连同薄唇也是苍白与艳红交叠。最后,男子的身体也怦然倒落廊下。 “我的时间……到了吗……可惜……”多么希望魂魄归去,看看等待他的那人,然而时间不允许,魂玉不允许。 无限遗憾,再无人能懂。 沉入黑暗之前,他看到了服侍自己多年的男仆,驱魔师后裔。 “大人,四魂之玉对您的反噬怎么会突然加剧……” “把玉……交给桔梗……” “……是,陶生大人——”他惊怔地跪在地上,许久之后,深深俯拜,为这个侍奉四魂之玉二十年之久的神官,同时泪流满面。 ¥¥¥ 已是春末,樱花将要落尽。 一身形纤细的少女,走在山林小径,身后跟着小小的女童。背着箭筒手持长弓的少女,面容清冷秀美,一身白衣红裙的巫女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但是脊背亦挺直如弓弦, 总少了同龄少女应有的温柔和顺,清高孤傲,过于生硬的坚强冷然。 “请问您是桔梗小姐吗?”一行驱魔师模样的人拦住了她。 “……什么事?”她顿了一下,然后淡淡问道。清冷的面容不染一丝烟尘,连声音都仿若与世隔绝般的空灵。 “这是陶生大人之前拜托您保管的四魂之玉,现在正式交给您。”为首的青年驱魔师恭敬地把玉交到她手上。 四魂之玉晶莹剔透,溢彩流光,唯美得仿若能吸人魂魄。 她扫了掌心的魂玉一眼。“他不是一直在净化它吗?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而不是交给那个前来挑衅的椿。 他的女徒弟,椿。她也是个很厉害的巫女,只可惜,执着于黑巫术。 “陶生大人遭到反噬,已经没有能力再保持四魂之玉的洁净了。”他微微低头,沉声说道。“陶生大人已于上月过世……” “……”少女沉默了下,最后把玉收在袖底。“我会守护好它的,请放心吧。” “那么,以后四魂之玉就拜托您了,桔梗小姐。”他躬了躬身,招呼一声,带着随从而来的人走了。 后面,少女继续带着女童往山下的村庄走去。一路,纠缠过来的杂碎妖怪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而她面不改色,连箭都不用,直接便以灵力注满的弓回击。碎落的肉块散落一路,蜿蜒向远处的人类村庄。而她的白衣红裙皓质肌肤也沾染上肮脏的妖怪血迹,斑斑驳驳,散发着阵阵血腥膻味,却仍掩不住清冷脱俗的气质。 黑润眼眸里,眼神明亮而冷静。 ¥¥¥ “嗤,那个桔梗巫女可真够拽的!”队伍里,突然冒出一句轻佻的话。 为首的男子猛然转身,冷冷瞪一眼说出这种话的人。直瞪得那十八九岁的少年手足无措。“难道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那个桔梗长得那么美,却老是一付冷冰冰的模样,看了真让人不爽。” “够了!”旁边有人制止了他对前辈的顶撞。 “人家是巫女,再美,也不能觊觎。” “巫女不也是女人……” “如果失去了清白的处子之身,她也只是个平凡女人而已。”中年男子悠长叹道,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山林。 “浅薄无知如我们,又怎么会明白她所遭受的苦痛命运……” 桔梗自降生而成为巫女的身份,于她而言,是个宿命。无法抗拒,只能适应。虽然在这个残酷的战国时代,她因为自己的圣洁使命而能保留自我,摆脱了寻常女子作为男子附庸被随意玩弄的可怜命运,却也因此而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爱与被爱的权利。 失去了清白的处子之身,巫女的灵力将尽失。 奈落和阴刀交易,他不伤害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毁掉她而已。而奈落想要毁掉的,何止是阿篱那双能够看见四魂之玉的眼睛,还有她的坚强、温和、淡定,那些足以吸引阴刀的所有特质。同时,又故意引杀生丸引犬夜叉一行过去。 尽管他狠毒如厮,却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二) 再醒过来时,阿篱发现自己平躺在榻榻米上,周身温暖。眨了眨眼,睫毛轻颤,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 视野中依然一片黑暗。 心底的不安和恐惧又开始浮泛。垂落身侧的手倏地紧攥成拳,她只觉得眼眶热烫,身体微微发颤。下意识地,便支着身体坐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摸索四周,想要找个有靠背的角落。结果,一片厚实的冰凉包裹了她其中一只手腕,紧紧握住。 “啊!!!”她尖叫一声,用力地甩臂,想要挣脱钳制。 那冰凉却固执地拉着她的手腕移动,最后,温热的掌心接触到某种偏于低温的柔软。 指尖被牵引着滑过一片弧,滑过修长如柳的地方,滑过那俊挺的凸起,滑过一种蝶翼似柔软的物体,滑过两片冰凉柔软,滑过……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抬起,摸索着伸到空气中,双手一起小心翼翼地描蓦着。而手腕上的冰凉也随之一松,离开了。 女子的手指,根根纤长如玉,指尖缓缓滑动,滑过他额心的绛紫月纹他的双眉他的眼角他的鼻梁他紧抿的唇。 是脸的轮廓。最后,阿篱终于确定。 在心底越来越清晰的那张脸。然后,一度舍弃的记忆也全部回笼。 “你是……杀生丸吗?”语声哽咽,气息虚弱。一说出那个名字,她的眼眶也为之一红,心底酸涩难当,接着泪水滑落,纷纷如雨。 “……是你吗?” 沉寂中,一双纯澈冷漠的金眸看着她哀绝的泪颜,目光没有一瞬游移。她终于回来了…… 似乎,某种沉实的心情也在他身体里有了着落。 “……怎么办……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一向温和安然的人类女子此刻却失去了所有的方寸,一边落泪,一边断断续续呜咽。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紧紧攥着,仿如抓住溺水中惟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想叫她冷静下来,却因为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而僵在那里。只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心跳声。只能定定地看着慌乱无措的她哭泣,那张泪颜。 “……杀生丸,怎么办……我连你也看不见了……” 她哭泣着说,透彻入骨的哀伤。 “……怎么办……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终于,杀生丸的手臂绕到她的腰后,慢慢收紧,将她锁进自己怀中,紧紧拥抱。“我在这里。”自她醒后,他说了惟一一句话。 他在这里,在她身边,所以,看不见也没关系。他们,在一起。 无言 “阿篱小姐虽然已经醒了,可是……”竹帘后传来一道倍含忧虑的宽厚男音。“眼睛也因为中毒的缘故失明,再也无法恢复了……希望……你可以宽慰她。对不起,我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 地念儿站在小屋前,愧疚地说道,朝那雪色背影的男妖深深躬身。他生性良善害羞,喜欢侍弄药草,一直行医救伤,却因半妖的身份,始终无法被人类或妖怪接受。 “她喝过药,刚刚睡下。” 他的人类母亲从屋里走出,手搭上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只要再休养几天,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后面那句却是对杀生丸说的。 紧接着,地念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道: “阿篱小姐身上所中的没药,会让她……除了失明,也会慢慢……耗尽她的生命……不管是多坚强的人,总会因为没药的毒而终日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抑郁而死。”所以叫“没药”。 沉没之药。 杀生丸侧了侧身,目光落在竹帘上,穿透青黄|色的屏障,隐约看到屋里榻榻米上蜷缩身体睡着的女子。蜷缩的睡姿,是连梦中也在不安的预兆。 眉尖几不可见地微蹙。她是巫女,眼睛对她来说,再重要不过了……失去了视力的人类巫女,再也无法使用破魔之箭的巫女…… 尽管如此,她醒来之后最在意的竟是……他。 他稍稍垂眉,半敛眼眸,棕金色的眼瞳深沉明亮。 “除了日暮里,真的无药可救吗?”他看着地念儿,沉声问道。难得正视一个血统卑贱的半妖。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和叹息。 他拧起眉,表情冷肃。须臾,挑起竹帘入内。雪白衣摆扫过竹帘屋,帘子荡起落下,竹香与药香混入风里。 毕竟入秋了,天气渐凉,几片黄叶漫卷随风,飞入天际。 地念儿呆怔地看着他无声入内的身影,与母亲对视一眼,满脸疑惑。正巧那老妪也是无声凝视,唇角微扬,明明皱纹密布的苍老面脸竟显出几分秀美来。 “妈妈?” 她微微一笑,把头靠在他手臂上,柔声说道:“地念儿,那位小姐真是幸福,一定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罢,你看那大妖怪对她……”如此珍爱。如此骄傲的妖怪男子,总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呵。 她只是笑,话语未尽。 ¥¥¥ 竹帘在风里荡起落下的声音,行走间衣料摩擦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最明显的,是空气里漾着的樱花香气,清浅和馨。 虽然轻微,却是真得听见了那个大妖怪的脚步声,听觉敏锐许多。原本清浅匀长的呼吸转为绵长,稍有变化。阿篱紧紧闭着眼睛,不愿睁开眼睛。睁眼闭眼,都已经不能再看见他。 一片黑暗。如此,就永远沉在黑暗中,不要再醒来吧……这么想着,一股柔酸丝丝缠上她心头喉间,酸涩疼痛。鼻子酸酸,某种泪意开始酝酿。 在他进来的一瞬,她便醒了。已经不安警觉到这种地步,不能成眠。 却在他面前装睡。 “杀生丸……求你、求你……留下我一个吧……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见面了……不、也无法再见面了……杀生丸……” 她心里不断重复的乞求,他听不到。这一点自尊,也没能保住。在他眼里,这样没用的自己…… 四周一片沉寂。她只听到屋外传来细细的风声,以及自己呼吸的声音。近在耳边的一阵衣料摩擦声,似乎他就在自己身边。 阿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又重新开始。那绵长均匀的气息,仿佛她真得睡得颇为安稳。 “……ka go 。”那个大妖怪说话的声音低沉温醇,清冷,不含温度。与他相处的那段时日,她对于他的寡言少语早已习惯,甚至希望此刻他一句话也别问她。 别问她为什么会失明,别问她为什么会差点被陌生男子辱了清白,别问她分开后去了哪里,别问她再相遇为什么是这种情况,别问她为什么……连她自己也无法知道的答案。只知道他出现了,救下了她。 他似乎也是不在意,竟一句也没问过。让她既庆幸,又失望。她在期待些什么,又在害怕些什么?答案无法确定。 他说了一句之后,再无下文。沉默许久,阿篱又听到一句,不自觉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眶发热,慢慢积蓄泪意。 杀生丸说:“又做噩梦了吗。” 她还是无法看见任何,只感觉到额头被他微冰的手掌轻熨,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尖锐,轻轻刮过她的眼角。那微冰的触觉刺激到她的泪腺,眼泪落得更凶。阿篱一直侧躺,蜷缩着身体,此时双手在被底紧攥着被单,用力地绞。 哭得微微颤抖。 再也……看不见他了……尽管明明知道他就在面前……她紧咬下唇,不愿哭出声来。隐忍地悲伤。“哼……呜……嗯……” “阿篱……”杀生丸看着她隐忍哭泣的脸,表情平板冷漠。只是眉尖蹙紧,纯澈的金眸眸底尽是潋滟水光。眼神泄露了一切。指甲轻轻刮过她的眼角,指尖被她的泪水润湿,隐约是微热的,心却像被烫了一下,奇异地揪紧。 “哼……呜……嗯……”她愈泪落,低声呜咽,身体微微颤抖,蜷成一团。“杀、杀生、丸……呜……” “我在这里。”他敛了敛眉,看着掌下她被泪浸湿的脸。人类的,眼泪,吗?真是特别……妖怪的自己,从来不会有如此懦弱的东西。他自然也无法了解,眼泪的含义。只是,不喜欢看到她懦弱到想要躲起来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我身上……”分明听到他们在说,她身上中的名叫“没药”的毒,无药可救了。 “……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平淡说道,收回手,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她领口敞开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那里还布满淡红淡紫的淤痕。这句话说来,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差点就……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 人类巫女若是失了清白,便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再无自保的能力。她当如何面对。中了没药之毒后,会抑郁而死……吗?这样坚强的她,有时也很懦弱,迷茫到像随时都要消失的眼神。 “杀生丸……你可以走了……”阿篱自顾自地抽噎说道。“我中了‘没药’,不能再跟着你了……”她喃喃自语,泪落无数。 “你要我,走?”语气一顿,她都这样说了…… 他看着她。听到她要他离开,顿时,某种细致绵密的微小痛觉扎在心尖上,隐隐约约,总是在那里。阿篱……kago……这种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无处可去,她明明……哭得快要晕厥……却不愿再寻求他的庇护?人类果然还是如此难解,他们的心意如此复杂,总是……出妖意表。 他疑惑不解。 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如此明显。他对她的在意和关注也越来越多。他和她之间似乎从未察觉从未挑明的某个事实,渐渐浮出台面了。她却又退宿,抗拒他的靠近,越退越远。 她泪落纷纷。“杀生丸……求你……把最后一点自尊……留给我。” 他看着她无神的大眼。 “我、不想变成……你的、累赘……”她流泪说道,哀伤透彻入骨。用诀别的语气。 “现在的我,再也无法……”一阵哽咽。 “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跟南香弥子的约定也办不到了……短笛也丢了……日暮里也无法去了……家也回不去了……爷爷,妈妈,草太……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你、还有你……” “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值得活下去的意义……嗯!”尾音消失,只剩下她瞠大无神的双眼,无声落泪。 杀生丸看着她,俊秀的眉轻蹙。忽而伸手,在他的大脑意识之前,手已经停留在她脸侧,掌心熨着她肌肤的温热与湿润。她的泪水沾了他一手。 “女人,说什么傻话。” 他一移手掌,掩住她的嘴,强制性地禁止她再说话。俯身,他的唇贴在手背上,隔着那层障碍印下一吻,纯澈的金瞳里毫无杂质,如水纯净,眼神明亮深邃,定定地盯着她那双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 “听着……” “你不会永远瞎下去,更不会死!” “唔唔——”他的掌心不止掩住了她的唇瓣,连同她的呼吸也阻绝了。苍白的脸早已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她拼命摇头,想要摆脱。双手探入空中,摸索性地探向他,搁在他肩上。 “……因为我杀生丸不准!”他终于移开手绕到她脑后,放她呼吸自由了,却愈加俯身贴近。 听着,你不会永远瞎下去,更不会死!因为我杀生丸不准!!! 妖怪男子一句低斥,真真切切的怒意,因她而起。连同话里隐藏深刻的在意和关切,也一并传达到她心底去了。彼此之间的暧昧也仿佛被那么一句打破了所有沉默。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断臂伤口时,侧脸认真; 他们看着同一片天空,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侧影,看到她的眼神迷茫; 火场的祭台上,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捆绑她的绳索,她瘫倒在他怀中晕迷; 她捉弄邪见,一人一妖吵嘴不断,他偶尔侧眸,看着身后对峙的他们; 她有时突然偷瞄他笑得极其诡异,暗地里自言自语他倾城绝色犹胜女子; 她迷茫于两个kago的问题,他看着她,说“只有一个你”; 他坐在树上,听着坐在树下的她吹奏短笛,不成旋律的曲子; 她总是深夜等待,守着一堆通红篝火以及满天星光; 他和她的目光偶然间相接,对视片刻,沉默无语,各自移开视线; ……一个又一个相处时的片断记忆如画面倒带,尽数从彼此之间流过。原来,有些东西是欲盖弥彰的。 阿篱想要推开的手势慢慢转为暧昧,最后变成她的手臂搭上他的肩,环住他的颈项往下拉。 他在吻她吗?感觉像是小狗在舔自己。“杀生丸……”她感叹地低喃一声,莫名地就安心了。鼻间胸臆都充斥着樱花清浅的香气。她一边流泪一边阖上眼睛,任那冰凉柔软的东西舔舐自己的唇瓣。 彼此的心跳都是沉实的,渐渐同步。 杀生丸的吻有些粗燥生涩,连拥抱也是小心翼翼的笨拙。带着兽类毛刺的舌面一下一下舔舐过阿篱的唇瓣,唇舌交缠却不含□,每一下轻咬慢啄吸吮,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他本来是不喜欢身体触碰,不习惯亲昵,不懂温柔的骄傲的大妖怪。 “kago,你还是你。”最后,他抓着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她,表情冷漠的脸上,目光锐利清亮。 清冷如杀生丸,依旧不懂温柔为何物,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什么所谓的“表白心意”,只是在阿篱脆弱得想要一个人躲起来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固执得不肯放开。 那是比言语承诺更重要的心意。 多少次“我只是路过”,多少次“你回来了”……他们之间欲说未说的暧昧和关切终于昭然若揭。 只是不够,还是不够…… 面对杀生丸昭然的心意,阿篱却是忐忑不安。这一段因缘,因时之钥而起,会否最终也由它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种有吻的版本,个人最初写的,不太喜欢,又修改过,看下一章,第二种版本吧大家自己选好了 无言 “阿篱小姐虽然已经醒了,可是……”竹帘后传来一道倍含忧虑的宽厚男音。“眼睛也因为中毒的缘故失明,再也无法恢复了……希望……你可以宽慰她。对不起,我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 地念儿站在小屋前,愧疚地说道,朝那雪色背影的男妖深深躬身。他生性良善害羞,喜欢侍弄药草,一直行医救伤,却因半妖的身份,始终无法被人类或妖怪接受。 “她喝过药,刚刚睡下。” 他的人类母亲从屋里走出,手搭上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只要再休养几天,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后面那句却是对杀生丸说的。 紧接着,地念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道: “阿篱小姐身上所中的没药,会让她……除了失明,也会慢慢……耗尽她的生命……不管是多坚强的人,总会因为没药的毒而终日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抑郁而死。”所以叫“没药”。 沉没之药。 杀生丸侧了侧身,目光落在竹帘上,穿透青黄|色的屏障,隐约看到屋里榻榻米上蜷缩身体睡着的女子。蜷缩的睡姿,是连梦中也在不安的预兆。 眉尖几不可见地微蹙。她是巫女,眼睛对她来说,再重要不过了……失去了视力的人类巫女,再也无法使用破魔之箭的巫女…… 尽管如此,她醒来之后最在意的竟是……他。 他稍稍垂眉,半敛眼眸,棕金色的眼瞳深沉明亮。 “除了日暮里,真的无药可救吗?”他看着地念儿,沉声问道。难得正视一个血统卑贱的半妖。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和叹息。 他拧起眉,表情冷肃。须臾,挑起竹帘入内。雪白衣摆扫过竹帘屋,帘子荡起落下,竹香与药香混入风里。 毕竟入秋了,天气渐凉,几片黄叶漫卷随风,飞入天际。 地念儿呆怔地看着他无声入内的身影,与母亲对视一眼,满脸疑惑。正巧那老妪也是无声凝视,唇角微扬,明明皱纹密布的苍老面脸竟显出几分秀美来。 “妈妈?” 她微微一笑,把头靠在他手臂上,柔声说道:“地念儿,那位小姐真是幸福,一定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罢,你看那大妖怪对她……”如此珍爱。如此骄傲的妖怪男子,总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呵。 她只是笑,话语未尽。 ¥¥¥ 他一进去,便看到睡中的女子身体蜷曲成弓状侧躺,梦呓不安。 “不……不、不要……”即使是睡中,阿篱仍眉尖紧蹙,睡颜苍白焦虑。 杀生丸当屋而站,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纯澈的金眸看着睡中的女子,倏然脑海深处浮现的却是她醒来那一句“杀生丸,怎么办,我连你都看不见了……” “……不要……救我……”她仍在低声梦呓,声音嘶哑哀伤。紧闭的眼角溢出些清透的液体,蜿蜒落下,浸入枕上的棉纱里。 他敏锐地嗅到,空气里漫肆的泪水气味,咸咸涩涩的。似乎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即使睡中,她的身体也极其细微地颤抖,表情惨白痛苦。 下意识地,他拢了拢眉。上前几步,单膝落地,半蹲在她身边。 他探出手。 “……”杀生丸看着她隐忍哭泣的脸,表情平板冷漠。只是眉尖蹙紧,纯澈的金眸眸底尽是潋滟水光。眼神泄露了一切。指甲轻轻刮过她的眼角,指尖被她的泪水润湿,隐约是微热的,心却像被烫了一下,奇异地揪紧。 “哼……呜……嗯……”她恍然未觉,愈加泪落,低声呜咽,身体微微颤抖,蜷成一团。“……呜……救、救我……” 他敛了敛眉,看着掌下她被泪浸湿的脸。人类的,眼泪,吗?真是特别……妖怪的自己,从来不会有如此懦弱的东西。他自然也无法了解,眼泪的含义。只是,不喜欢看到她懦弱到想要躲起来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kago,我在这里。”他平淡说道,收回手,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她领口敞开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那里还布满淡红淡紫的淤痕。这句话说来,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差点就……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 “……杀、杀生、丸……” 阿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又重新开始。那绵长均匀的气息,仿佛她重新睡安稳了。因为听到他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定定地看着她。顿时,某种细致绵密的微小痛觉扎在心尖上,隐隐约约,总是在那里。阿篱……kago……这种感觉是,什么?人类巫女若是失了清白,便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再无自保的能力。她当如何面对。中了没药之毒后,会抑郁而死……吗?这样坚强的她,有时也很懦弱,迷茫到像随时都要消失的眼神。 她犹在梦中,却渐渐停止了不安。“呼……”长长吁出一口气,她的脸色渐渐转为平静。 他疑惑不解。 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如此明显。他对她的在意和关注也越来越多。他和她之间似乎从未察觉从未挑明的某个事实,渐渐浮出台面了。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断臂伤口时,侧脸认真; 他们看着同一片天空,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侧影,看到她的眼神迷茫; 火场的祭台上,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捆绑她的绳索,她瘫倒在他怀中晕迷; 她捉弄邪见,一人一妖吵嘴不断,他偶尔侧眸,看着身后对峙的他们; 她有时突然偷瞄他笑得极其诡异,暗地里自言自语他倾城绝色犹胜女子; 她迷茫于两个kago的问题,他看着她,说“只有一个你”; 他坐在树上,听着坐在树下的她吹奏短笛,不成旋律的曲子; 她总是深夜等待,守着一堆通红篝火以及满天星光; 他和她的目光偶然间相接,对视片刻,沉默无语,各自移开视线; ……一个又一个相处时的片断记忆如画面倒带,尽数从他脑海深处流过。 原来,有些东西是欲盖弥彰的。 纯澈的金眸里,眸光震颤了一下,极轻极快速地,像是蜻蜓点水般掠过平静水面,漾出几圈微波。 杀生丸缓缓闭上眼,片刻之后又迅速睁开,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冰冷漠。 ¥¥¥ 阿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隐约觉得是一场不好且漫长的梦境,黑暗中不断有人在拉扯自己的灵魂,幸而胸口一抹狭长的冰凉不断唤醒她的意识。 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依然是…… 躺在榻榻米上,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确是睁着眼的。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不知是白天黑夜?她咬了咬唇,想着自己现在脸上表情是什么样的。 沮丧的,哀伤的,失望的,还是……什么? 然后开始不安。她在哪里?!!!他呢?!!! “又做噩梦了?……ka go 。”那个大妖怪说话的声音低沉温醇,清冷,不含温度。与他相处的那段时日,她对于他的寡言少语早已习惯。 他还在……阿篱怔了一下,只觉得心口一窒,喉咙梗痛得说不出话来。“杀、杀生丸……吗?”仍然是不敢相信。 他居然……守在睡着的自己身边。而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连他也看不见了……这么想着,一股柔酸丝丝缠上她心头喉间,酸涩疼痛。鼻子酸酸,某种泪意开始酝酿。 “对不起……”阿篱喃喃自语。她一直侧躺,蜷缩着身体,此时双手在被底紧攥着被单,用力地绞。好一会子,才让自己内里的翻涌情绪平复。然后,她坐起身来,屈起双腿,抱膝,微微一笑。 “杀生丸,你还在?”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空气里漾着的樱花香气,清浅和馨。 怔了一下,阿篱轻声说道:“至少应一句,我的眼睛……”顿了一顿。“如果你一言不发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嗯。”杀生丸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勉强的笑脸,然后转开视线,看着她交叠搁在膝上的双手。十指紧紧绞着,指关节发青发白。 醒来之后,她淡淡微笑的脸依旧婉然秀雅,只除了无神的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如木偶娃娃。隐藏在平静婉然后的,是汹涌的哀伤,透彻入骨。 他稍稍拧眉,抬起手臂。 “那个……ari gato,谢谢你救了我。”她的语气欣悦而感激,疏离如厮。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抬起的手掌,而后又拢回袖中。 “……只是路过。”杀生丸淡淡道了一句。 阿篱看不到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我没事了,现在很好。谢谢……是的,谢谢。”她边说边自我确定似地连连点头。又低下头去,唇角微弯。已经是眼眶微热。 “……所以呢?”杀生丸看着她,沉声问道。眼神清冷。 她说她很好,也道谢过了,所以呢,然后她想怎样…… “杀生丸,玲和邪见他们呢?不要把他们丢下太久……” “你要我,走?”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笑了一笑。 为什么?她明明无处可去,她明明……哭得快要晕厥……却不愿再寻求他的庇护?人类果然还是如此难解,他们的心意如此复杂,总是……出妖意表。 杀生丸拧眉,再拧眉,视线紧紧锁着她强颜欢笑的脸。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吗?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样骄傲的大妖怪,也会担心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阿篱不想自作多情。 顶多……是对待玲那样的关注。 “我有点累了。”她自顾自地躺下,侧着身子,拉高棉被。不自觉地脸颊一片湿润。已经是泪落无声。 她悄悄拉高被沿,想要掩住自己泄露所有心绪的眼泪。 忽而额头一阵冰凉覆盖。 她还是无法看见任何,只感觉到额头被他微冰的手掌轻熨,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尖锐,轻轻刮过她的眼角。那微冰的触觉刺激到她的泪腺,眼泪落得更凶。 哭得微微颤抖。 她泪落纷纷。“杀生丸……不要对我太……温柔……”会上瘾的,会眷恋的,到时候,会再也摆脱不了的。 他看着她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心口烫了一下。“那你呢?”温柔?原来,他现在的在意是……温柔吗? 杀生丸敛起双眉。 “我、不想变成……你的、累赘……”她流泪说道,哀伤透彻入骨。用诀别的语气。 “现在的我,再也无法……”一阵哽咽。 “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跟南香弥子的约定也办不到了……短笛也丢了……日暮里也无法去了……家也回不去了……爷爷,妈妈,草太……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你、还有你……” “现在的我……现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4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4部分阅读 在的我……根本没有、值得活下去的意义……嗯!”尾音消失,只剩下她瞠大无神的双眼,无声落泪。 杀生丸看着她,俊秀的眉轻蹙。忽而伸手,在他的大脑意识之前,手已经停留在她脸侧,掌心熨着她肌肤的温热与湿润。她的泪水沾了他一手。 “女人,说什么傻话。” 他一移手掌,掩住她的嘴,强制性地禁止她再说话。俯身,他的唇贴在手背上,隔着那层障碍印下一吻,纯澈的金瞳里毫无杂质,如水纯净,眼神明亮深邃,定定地盯着她那双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 “唔唔——”他的掌心不止掩住了她的唇瓣,连同她的呼吸也阻绝了。苍白的脸早已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她拼命摇头,想要摆脱。双手探入空中,摸索性地探向他,想要推开他的肩膀。 “……女人,你在说什么傻话!”他终于移开手绕到她脑后,放她呼吸自由了,却愈加俯身贴近。 妖怪男子一句低斥,真真切切的怒意,因她而起。连同话里隐藏深刻的在意和关切,也一并传达到她心底去了。彼此之间的暧昧也仿佛被那么一句打破了所有沉默。 阿篱想要推开的手势慢慢转为暧昧,最后变成她的手臂搭上他的肩,环住他的颈项往下拉。 他在吻她吗?感觉像是小狗在舔自己。“……”她感叹地低喃一声,莫名地就安心了。鼻间胸臆都充斥着樱花清浅的香气。她一边流泪一边阖上眼睛,任那冰凉柔软的东西舔舐自己的唇瓣。 彼此的心跳都是沉实的,渐渐同步。 杀生丸的吻有些粗燥生涩,连拥抱也是小心翼翼的笨拙。带着兽类毛刺的舌面一下一下舔舐过阿篱的唇瓣,唇舌交缠却不含□,每一下轻咬慢啄吸吮,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他本来是不喜欢身体触碰,不习惯亲昵,不懂温柔的骄傲的大妖怪。 “你还是你。”最后,他抓着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她,表情冷漠的脸上,目光锐利清亮。 清冷如杀生丸,依旧不懂温柔为何物,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什么所谓的“表白心意”,只是在阿篱脆弱得想要一个人躲起来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固执得不肯放开。 那是比言语承诺更重要的心意。 多少次“我只是路过”,多少次“你回来了”……他们之间欲说未说的暧昧和关切终于昭然若揭。 只是不够,还是不够…… “那……你想要追求的力量怎么办?”她当时是又轻又缓地问了一句。 杀生丸沉默许久。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自己追求力量的脚步。 他握住她不安紧绞的两手十指。微冰的手掌不断漫过她的暖热温度,同时,也感觉到了她的微颤。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阿篱脸上的表情一阵茫然。“我知道……杀生丸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的大妖怪……所以,怎能奢求?” “……你在,就好。”他固执地慢慢收紧手上的动作,教她惊醒。 好,那就跟他走。阿篱垂眉敛眸,轻轻点头。泪落无声。 面对杀生丸昭然的心意,她却是忐忑不安的。这一段因缘,因时之钥而起,会否最终也由它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有吻的版本,嗯 无言(正式版) “阿篱小姐虽然已经醒了,可是……”竹帘后传来一道倍含忧虑的宽厚男音。“眼睛也因为中毒的缘故失明,再也无法恢复了……希望……你可以宽慰她。对不起,我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 地念儿站在小屋前,愧疚地说道,朝那雪色背影的男妖深深躬身。他生性良善害羞,喜欢侍弄药草,一直行医救伤,却因半妖的身份,始终无法被人类或妖怪接受。 “她喝过药,刚刚睡下。” 他的人类母亲从屋里走出,手搭上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只要再休养几天,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后面那句却是对杀生丸说的。 紧接着,地念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道: “阿篱小姐身上所中的没药,会让她……除了失明,也会慢慢……耗尽她的生命……不管是多坚强的人,总会因为没药的毒而终日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抑郁而死。”所以叫“没药”。 沉没之药。 杀生丸侧了侧身,目光落在竹帘上,穿透青黄|色的屏障,隐约看到屋里榻榻米上蜷缩身体睡着的女子。蜷缩的睡姿,是连梦中也在不安的预兆。 眉尖几不可见地微蹙。她是巫女,眼睛对她来说,再重要不过了……失去了视力的人类巫女,再也无法使用破魔之箭的巫女…… 尽管如此,她醒来之后最在意的竟是……他。 他稍稍垂眉,半敛眼眸,棕金色的眼瞳深沉明亮。 “除了日暮里,真的无药可救吗?”他看着地念儿,沉声问道。难得正视一个血统卑贱的半妖。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和叹息。 他拧起眉,表情冷肃。须臾,挑起竹帘入内。雪白衣摆扫过竹帘屋,帘子荡起落下,竹香与药香混入风里。 毕竟入秋了,天气渐凉,几片黄叶漫卷随风,飞入天际。 地念儿呆怔地看着他无声入内的身影,与母亲对视一眼,满脸疑惑。正巧那老妪也是无声凝视,唇角微扬,明明皱纹密布的苍老面脸竟显出几分秀美来。 “妈妈?” 她微微一笑,把头靠在他手臂上,柔声说道:“地念儿,那位小姐真是幸福,一定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罢,你看那大妖怪对她……”如此珍爱。如此骄傲的妖怪男子,总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呵。 她只是笑,话语未尽。 ¥¥¥ 他一进去,便看到睡中的女子身体蜷曲成弓状侧躺,梦呓不安。 “不……不、不要……”即使是睡中,阿篱仍眉尖紧蹙,睡颜苍白焦虑。 杀生丸当屋而站,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纯澈的金眸看着睡中的女子,倏然脑海深处浮现的却是她醒来那一句“杀生丸,怎么办,我连你都看不见了……” “……不要……救我……”她仍在低声梦呓,声音嘶哑哀伤。紧闭的眼角溢出些清透的液体,蜿蜒落下,浸入枕上的棉纱里。 他敏锐地嗅到,空气里漫肆的泪水气味,咸咸涩涩的。似乎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即使睡中,她的身体也极其细微地颤抖,表情惨白痛苦。 下意识地,他拢了拢眉。上前几步,单膝落地,半蹲在她身边。 他探出手。 “……”杀生丸看着她隐忍哭泣的脸,表情平板冷漠。只是眉尖蹙紧。眼神泄露了一切。指甲轻轻刮过她的眼角,指尖被她的泪水润湿,隐约是微热的,心却像被烫了一下,奇异地揪紧。 “哼……呜……嗯……”她恍然未觉,愈加泪落,低声呜咽,身体微微颤抖,蜷成一团。“……呜……救、救我……” 他敛了敛眉,看着掌下她被泪浸湿的脸。人类的,眼泪,吗?真是特别……妖怪的自己,从来不会有如此懦弱的东西。他自然也无法了解,眼泪的含义。只是,不喜欢看到她懦弱到想要躲起来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我在这里。”他平淡说道,收回手,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她领口敞开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那里还布满淡红淡紫的淤痕。这句话说来,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差点就……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 “……杀生、丸……” 阿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又重新开始。那绵长均匀的气息,仿佛她重新睡安稳了。因为听到他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定定地看着她。顿时,某种细致绵密的微小痛觉扎在心尖上,隐隐约约,总是在那里。阿篱……kago……这种感觉是,什么?人类巫女若是失了清白,便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再无自保的能力。她当如何面对。中了没药之毒后,会抑郁而死……吗?这样坚强的她,有时也很懦弱,迷茫到像随时都要消失的眼神。 她犹在梦中,却渐渐停止了不安。“呼……”长长吁出一口气,她的脸色渐渐转为平静。 他疑惑不解。 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如此明显。他对她的在意和关注也越来越多。他和她之间似乎从未察觉从未挑明的某个事实,渐渐浮出台面了。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断臂伤口时,侧脸认真; 他们看着同一片天空,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侧影,看到她的眼神迷茫; 火场的祭台上,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捆绑她的绳索,她瘫倒在他怀中晕迷; 她捉弄邪见,一人一妖吵嘴不断,他偶尔侧眸,看着身后对峙的他们; 她有时突然偷瞄他笑得极其诡异,暗地里自言自语他倾城绝色犹胜女子; 她迷茫于两个kago的问题,他看着她,说“只有一个你”; 他坐在树上,听着坐在树下的她吹奏短笛,不成旋律的曲子; 她总是深夜等待,守着一堆通红篝火以及满天星光; 他和她的目光偶然间相接,对视片刻,沉默无语,各自移开视线; ……一个又一个相处时的片断记忆如画面倒带,尽数从他脑海深处流过。 原来,有些东西是欲盖弥彰的。 纯澈的金眸里,眸光震颤了一下,极轻极快速地,像是蜻蜓点水般掠过平静水面,漾出几圈微波。 杀生丸缓缓闭上眼,片刻之后又迅速睁开,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冰冷漠。 ¥¥¥ 阿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隐约觉得是一场不好且漫长的梦境,黑暗中不断有人在拉扯自己的灵魂,幸而胸口一抹狭长的冰凉不断唤醒她的意识。 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依然是…… 躺在榻榻米上,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确是睁着眼的。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不知是白天黑夜?她咬了咬唇,想着自己现在脸上表情是什么样的。 沮丧的,哀伤的,失望的,还是……什么? 然后开始不安。她在哪里?!!!他呢?!!! “又做噩梦了?……女人。”那个大妖怪说话的声音低沉温醇,清冷,不含温度。与他相处的那段时日,她对于他的寡言少语早已习惯。 他还在……阿篱怔了一下,只觉得心口一窒,喉咙梗痛得说不出话来。“杀生丸……吗?”仍然是不敢相信。 他居然……守在睡着的自己身边。而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连他也看不见了……这么想着,一股柔酸丝丝缠上她心头喉间,酸涩疼痛。鼻子酸酸,某种泪意开始酝酿。 “对不起……”阿篱喃喃自语。她一直侧躺,蜷缩着身体,此时双手在被底紧攥着被单,用力地绞。好一会子,才让自己内里的翻涌情绪平复。然后,她坐起身来,屈起双腿,抱膝,微微一笑。 “杀生丸,你还在?”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空气里漾着的樱花香气,清浅和馨。 怔了一下,阿篱轻声说道:“至少应一句,我的眼睛……”顿了一顿。“如果你一言不发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嗯。”杀生丸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勉强的笑脸,然后转开视线,看着她交叠搁在膝上的双手。十指紧紧绞着,指关节发青发白。 醒来之后,她淡淡微笑的脸依旧婉然秀雅,只除了无神的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如木偶娃娃。隐藏在平静婉然后的,是汹涌的哀伤,透彻入骨。 他稍稍拧眉,抬起手臂。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她的语气欣悦而感激,疏离如厮。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抬起的手掌,而后又拢回袖中。 “……只是路过。”杀生丸淡淡道了一句。 阿篱看不到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我没事了,现在很好。谢谢……是的,谢谢。”她边说边自我确定似地连连点头。又低下头去,唇角微弯。已经是眼眶微热。 “……所以呢?”杀生丸看着她,沉声问道。眼神清冷。 她说她很好,也道谢过了,所以呢,然后她想怎样…… “杀生丸,玲和邪见他们呢?不要把他们丢下太久……” “你要我,走?”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笑了一笑。 为什么?她明明无处可去,她明明……哭得快要晕厥……却不愿再寻求他的庇护?人类果然还是如此难解,他们的心意如此复杂,总是……出妖意表。 杀生丸拧眉,再拧眉,视线紧紧锁着她强颜欢笑的脸。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吗?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样骄傲的大妖怪,也会担心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阿篱不想自作多情。 顶多……是对待玲那样的关注。 她弓着背坐在他面前,双臂拥着棉被。不自觉地脸颊一片湿润。已经是泪落无声。“杀生丸,别管我,我已经……连你都看不见了……”眼泪烫热,浸着眼眶发涩发酸。 她悄悄拉高被沿,想要掩住自己泄露所有心绪的眼泪。 忽而额头一阵冰凉覆盖。 她还是无法看见任何,只感觉到额头被他微冰的手掌轻熨,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尖锐,轻轻刮过她的眼角。那微冰的触觉刺激到她的泪腺,眼泪落得更凶。 哭得微微颤抖。 她泪落纷纷。“邪见在等你,玲在等你。” 他看着她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心口烫了一下。“那你呢?” 杀生丸敛起双眉。 “我、不想变成……你的、累赘……”她流泪说道,哀伤透彻入骨。用诀别的语气。 “现在的我,再也无法……”一阵哽咽。 “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跟南香弥子的约定也办不到了……短笛也丢了……日暮里也无法去了……家也回不去了……爷爷,妈妈,草太……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你、还有你……” “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值得活下去的意义……嗯!”尾音消失,只剩下她瞠大无神的双眼,无声落泪。 杀生丸看着她,俊秀的眉轻蹙。忽而伸手,在他的大脑意识之前,手已经停留在她脸侧,掌心熨着她肌肤的温热与湿润。她的泪水沾了他一手。 “女人,说什么傻话。” 妖怪男子一句低斥,真真切切的怒意,因她而起。连同话里隐藏深刻的在意和关切,也一并传达到她心底去了。彼此之间的暧昧也仿佛被那么一句打破了所有沉默。 “……女人,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看着阿篱,纯澈的金瞳里毫无杂质,如水纯净,眼神明亮深邃,定定地盯着她那双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手探向她腰后,长臂一个巧劲,已经将她的身体带入自己怀中,抱住。没有任何迟疑,只是顺其自然。 没有吻,没有亲腻,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却是他所能做出的,最亲密的举止。随着体温渐渐交融,彼此的心跳也渐渐同步。 咚、咚、咚…… 许久,阿篱呢喃低语,把脸埋在他颈窝。泪水迅速地浸湿他肩上的衣料,白底红樱的外衫。“杀生丸……不要对我太……温柔……”会上瘾的,会眷恋的,到时候,会再也摆脱不了的。这样的怀抱,虽然没有多少温度,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沉溺其中。 闻言,杀生丸怔了一下,头轻微侧了一侧,冷漠的脸转过来,恰恰巧的是不小心擦过她的额角鬓发。 “……”温柔?原来,他现在的在意是……温柔吗?他身体一僵。 她继续喃喃低语,哭音沙哑。“你不知道……这样的,温存,会让人上瘾的,会眷恋的,到时候,再也摆脱不了了……那要怎么办……”自始自终,阿篱也没有忘记彼此之间横旦的藩篱。互不相识的男女,她和杀生丸,相隔五百多年的时空,时之钥带来的羁绊。 杀生丸只是慢慢收紧了手臂,把哭得颤抖的她的身体收纳进自己怀中。 眼神落在怀中女子背后散落成瀑的青丝上,清冷明亮。手指由腰至背上滑,滑过她脑后,指间穿过如水的发丝。 “我可能……再也舍不得杀生丸你……回不去了……那要怎么办?” “……我在这里。”他不擅言辞,也不屑言辞,始终只是一句‘我在这里’,却打消了她所有的不安和害怕。他在这里,在她身边。他们在一起,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在意。只要,他们在一起。 “呜——”阿篱紧咬下唇,从紧闭的唇角逸出一声长长的呜咽。一直在身侧迟疑的双臂,终于回应了他的怀抱,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如抱住最后的依赖。泪水更多,不断溢出紧紧闭起的眼睛,哭得眼眶红肿。 彼此之间的距离愈发贴近。随着杀生丸收紧手臂的动作,阿篱被箍直了腰,而他稍稍低头,唇由鬓角下滑,贴在她不笑也翘的眼角。冰凉柔软的唇被她微热的泪水润湿,有些泪液甚至渗过他平苛的唇线,在口腔里弥漫开咸涩的悲伤味道。 ¥¥¥ “你还是你。”最后,杀生丸抓着阿篱的手,固执地看着她,表情冷漠的脸上,目光锐利清亮。 清冷如杀生丸,依旧不懂温柔为何物,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什么所谓的“表白心意”,只是在她脆弱得想要一个人躲起来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固执得不肯放开。 那是比言语承诺更重要的心意。 多少次“我只是路过”,多少次“你回来了”……他们之间欲说未说的暧昧和关切终于昭然若揭。 只是不够,还是不够…… “那……你想要追求的力量怎么办?”她当时是又轻又缓地问了一句。 杀生丸沉默许久。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自己追求力量的脚步。 他握住她不安紧绞的两手十指。微冰的手掌不断漫过她的暖热温度,同时,也感觉到了她因为他的沉默突然而来的微颤。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阿篱脸上的表情一阵茫然。“我知道……杀生丸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的大妖怪……所以,怎能奢求?” 面对杀生丸昭然的心意,她却是忐忑不安的。这一段因缘,因时之钥而起,会否最终也由它了结? “自从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很害怕,也很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可是,即使这样……”她哽咽说道,又笑又哭。 “还是想要留在你身边……” “但是,怎么办……明明你就在这里,我却连你也看不见了……怎么办……总有一天,时之钥会让我回家的……再也看不见你……却还是……这样任性……” “……你在,就好。”他固执地慢慢收紧手上的动作,教她惊醒。 好,那就跟他走。阿篱垂眉敛眸,轻轻点头。泪落无声。 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最喜欢这个了,也是最终定稿的本来,连额角眼角都不想让杀生丸吻的不过,碍于宿舍两友的压力之下 蒙尘 她坐在草窗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地念儿的人类母亲挑起竹帘进来,便看到她那雪色深衣的侧影。长发黑艳,丝丝缕缕倾落披覆在榻榻米上,雪肌玉肤,黑白之间强烈的对比,鲜明得有点哀伤。娟美白皙的脸上表情有些透明,琥珀样的黑眸蒙了一层灰色,毫无光采。 比如珠玉蒙尘,总是让人惋惜。 “阿篱小姐,该喝药了。”她走过去,把手上的药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发怔出神的女子面前。 阿篱侧了侧头,凭声音确定说话者的位置,脸转过来。嚅了嚅唇,她吐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哭过太久的缘故。“婆婆。” 老妪活过许多年,大概跟枫婆婆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更老。不过跟她的妖怪丈夫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曾与妖怪相恋,生下了地念儿。不过年轻时就成了寡妇,那样寿命延长的妖怪夫君却是先她而去。能吸引妖怪男子目光并为之倾情的人类女子,大多有着美好的名字。她说她叫斋和。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样的名字。 斋和,凉风清斋,春日和睦。 如此美好的名字。 她只告诉了阿篱。 眼角眉角的柔美早已被岁月堆积成的皱纹掩盖,只是目光依然清澈柔亮,或者他年再与那妖怪夫君在黄泉重逢时,他依然能够从万千曼珠莎华之中认出,那样一抹坚强柔韧的灵魂。 阿篱眨了眨眼,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个硬而光滑的物体,还带着些烫热。捧着药碗,手指摩挲着碗臂,那光滑如玉的瓷触感极其好。浓烈的药香弥漫一室。早在老妪进来那刻,她便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药味。熟悉到,开始对这味道觉得排斥,恶心。每每喝过之后,便吃不下任何。又苦又涩的药汁,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每天整三餐往胃里灌。 照旧,还是看不见任何…… “这药……很苦。”她轻声说,声音里空荡荡的,却微微弯起了嘴角,似乎在笑。神情很柔和,仿佛含笑饮毒酒。把碗凑到嘴边,她小口小口地啜着温热液体,感觉到由舌尖一直弥漫开来的麻与涩,一直弥漫到喉间到胸口到心底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鼻尖闻到的,药味,刺鼻。 这几天来阿篱一直听到的女音带着三分苍老三分关切三分温和,还有一分的怜惜。斋和说:“阿篱小姐,良药苦口。”她这么说。 良药苦口。 就像很多时候,有些人明明是在伤害,却还说“我是为了你好”。 阿篱一点一点饮尽,尚有余温的碗还在手中,却突然手上一轻,已经被人取走了。她机械性地回过身,继续保持原本呆坐的姿势,趴在窗台上,撑着头。 “阿篱小姐,这是最后一付药汤。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我知道。”她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侧耳听着窗外风吹叶响的声音。沙沙哗哗,细微而宁和的声响。仿佛时间无一刻流逝,停下来了。 风的声音……她垂下眼睑,唇角微弯,神情愈发柔和。柔和到,像是满溢了哀伤。或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斋和婆婆拧了拧眉,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以她阅尽世事沧桑人情冷暖,毕竟目光锐利敏感。“阿篱小姐……” “是,婆婆。”她分明是在微笑,温婉而淡然的笑,笑意温暖。 斋和看到阿篱闻声转过脸来,那双大眼虽然无神,却依然清澈,清澈到斋和能从里面清透的琥珀色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她的心地蓦地一片清明了然。 “阿篱小姐……”斋和轻声说道。 阿篱在黑暗中听着那道女音说话,眼睫低垂,低垂,不发一语。脸上的笑却愈渐转淡。 杀生丸化为一团白影落在那一片药草田里,踩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药草田边上的草屋。白袂翩然,依旧是不染烟尘的清冷。 田里,前几天新播的草籽已经发了芽,昨夜一场细雨,今晨便冒出嫩嫩的一大片草芽,黄昏尚带夏日余热的暮色中,一大片草芽芽尖泛着金光,清绿可爱。 植物的生长,声音细微,于黑暗之中夜夜滋长,待到某个契机,便会尽数浮现。 世间万物莫不是,如此这般。时候未到,不能强求;时候到了,也不能抗拒。 地念儿正蹲在田梗上细细地拔草,看到那道雪色身影飘过,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草屋竹帘后,重又埋头苦干。忽然又抬起头来,看到残鸦归林,听着鸦雀扑腾翅膀的声音极清晰地响彻天空。 地念儿虽长得不俊,但那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却是极其温润的。他低低道了一句:“又到了这种时候了……”他说话的声音极温柔敦厚,也有其可爱之处。 “什么时候?”娇娇软软的童音在他身前响起。一转头,他便看到一个娇小细瘦的人类女童站在面前,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那双眼睛犹为清澈。她手中牵着缰绳,双头兽在她身后悠闲地甩着头,啃啮他辛苦种出来的药草。 地念儿宽厚一笑,也不生气。正想问她是谁,却听到尖厉难听的叫声。 “杀生丸少爷呢?!杀生丸少爷呢?!杀生丸少爷!!!在那里!!!”一道绿色的矮小身影往草屋冲去。 “哎!!!你这个卑践的半妖居然敢冒犯最尊贵的杀生丸大人最得意的随从,邪见我!!!快放我下来!!!”地念儿提起了绿色小妖怪的衣领。 “邪见爷爷……”玲无奈至极,撇过脸去,正好看到杀生丸挑起竹帘进草屋。 “杀生丸少爷,等等!”她松开缰绳,撒开腿跑了过去。 “玲,留在那里。” 呃?她眨了眨眼,身体僵在原地,地念儿身前的田梗上。“哦——” ¥¥¥ “附近的人类村庄,今晚有夏夜祭……”斋和正跟阿篱说一些人类村庄的事,说一些简单而微小的幸福,对于不能拥有那种简单生活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对于斋和,对于……曾经也是简单生活中一员的阿篱来说。 “夏夜祭?”阿篱倏然想起那个有着清润笑容的阴刀,姻蓝的眼影,温润如泉的眼神,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那次灯市,那次游船,那次夜的星之河,那次夜无来由的心口□温柔叹息……想来都带着美好温暖的记忆形状。仿佛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檀木香味。他是奈落,奈落也是他。可她终究还是……无法恨他。 伤她至此,终究还是无法恨他。 恨也是另一种的眷念方式。 是他,帮她发现了自己深藏的心意。 阿篱已经想得出了神,久久不曾说话,只端正跪坐,安然微笑。是的,她其实到最后也无法恨那个人……她这样想着。 “阿篱小姐?阿篱小姐?阿篱小姐……”斋和不断唤她。 “啊?嗯,抱歉,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深深呼吸。心跳还在。 杀生丸挑帘进去,看到那苍白女子正坐在草窗下。他一走进去,她已经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睛弯成纤纤的月。一道坐着的老妪没发现他,反倒是她先对他打招呼。 “是杀生丸来了吗?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阿篱笑弯了眉眼,眼睛弯得纤纤,看不到瞳色了。可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温和婉然的,不过微然笑意。 斋和也转过身来,却知道那大妖怪的眼中根本没看到自己。 杀生丸只轻哼了一声,也没走过去,目光扫过一眼老妪手中的药碗。“喝过药了?” “嗯。婆婆说,我的身体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以后再也不用喝药了。”她点了点头,柔声道。 杀生丸看着她微笑的脸,表情冷漠如常。他平淡说:“那就走吧。”他带她走,去日暮里,去找能治好她眼睛的药。如果她害怕再也看不见他,惟一的办法就是冶好她的眼睛,让她不再害怕。 但那时的他,仍是不了解女人。喜欢若能只是喜欢,爱若能只是爱,一切都会简单得多。在他纯粹的世界里是如此,可是对于阿篱来说,实非易事。 斋和站起身来。“阿篱小姐,我帮你换过一身衣服吧。”她被带到这里时,几近衣不弊体,浑身都布满了青紫或红的淤痕。暧昧到,令人一眼看穿,她曾经遇到过的可怕事情。 “谢谢。”她脸色刷白,继而微微一笑,声音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颤抖。“在那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洗个澡?” 头顶忽然被轻轻一压。杀生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前,手掌压在她发心。“阿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心起了褶痕。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气息极其虚弱。 “……”他没说话。 她也不再说话。 他转身出去了,斋和在屋里帮她加热水。阿篱慢慢解开雪色深衣,露出白皙如玉无暇的女子躯体,从颈项滑至脊背至双腿,曲线无一处不优美平滑。她在黑暗中踩着凳子进入木桶中,抱着自己的双臂一点一点沉没在温热的水中,黑色长发在热水中湿透散开,漂浮在水面,丝丝缕缕的黑色细线缠缠绕绕。 斋和往水中撒了些药草嫩芽,于是又弥漫开淡绿色的清雅药香来。 她看着阿篱,眼神静默。 “阿篱小姐,你……” 回答她的,只有水中咕嘟咕嘟冒出的气泡破裂声。 这身体,毕竟已经脏了……阿篱在水中睁开双眼,感觉到热水涌入眼睛,刺激到眼眶疼痛酸涩。她拼命眨眼。 无法呼吸了…… ¥¥¥ 杀生丸站在草屋前,看着药田里那片药草新芽默然不语。斋和扶着洗沐后的阿篱出来。 他转身,淡淡地扫去一眼,却一下子怔住。那盈盈站在暮色中的纤细女子,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怯怯地笑。温婉一如,最初相遇之时。连无神的大眼也被暮色染成迷蒙,仿若半是羞怯半是温柔。只有银发转为青丝。 “好了?”他垂了垂眉,看不清心绪变化。 “嗯。”她微笑点头。 斋和松开了她的手,看着那个失明的人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说话者走去。摸索着向前走去,小心翼翼,身形时不时被不平的路颠得摇晃。 “小心!”斋和在后面叫起来,极其担心。 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她的脸。默不作声。表情冷漠。 “阿篱小姐,还是让我扶你过去吧。” “不要!”她顿了一下脚步,断然拒绝。她离杀生丸还有七八步远,她面向着他而立。“我自己可以的!” 如果连这短短的一段路也得让人挽扶的话……我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他在那里。”阿篱低头轻声说道,继续一点一点向前挪步。连远处药草田中的地念儿也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这边。还有玲和邪见,也是怔了一下。 “姐姐?”玲倏然漾开纯净笑容,对阿篱倍感亲切。即使是黑发,那张脸那身形那气息,却确确是那个温暖地收留了她的姐姐没错。 邪见则是咕哝了一句。“妖老了眼睛也不顶事儿了,那个黑头发的人类女人怎么这么像阿篱那家伙……她明明是跟杀生丸少爷一样的银发啊……总感觉怪怪的。” 她说,她知道他在这里。杀生丸的唇线移了一下,面无表情,看向她的眼神却一霎那柔软下来。眼神一霎那柔软下来,不易察觉。 她的倔强,从来都让人心疼。 “杀生丸。”阿篱一点一点走近他,最后终于站在了他面前。 “阿篱。”杀生丸淡淡道了一句,看到她伸过来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袖摆,然后转身。“走吧。”他的步子不快也不慢,只是向森林某处走去,渐渐离开药草田。 邪见和玲远远跟上,越走越近。 “杀生丸大人,等等我呀!”女童跟小妖竟是异口同声。 命数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发现有错别字类伪更  一行二妖二人,二前二后,在山林中穿行。组合有些怪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子闪烁。一条宽广的星之河横贯山林上方的天空,闪闪烁烁的星子集结成群,星光如水光一般荡漾。天地旦古的安静。 “星星,好多喔——”玲呆住,仰头望着天顶的星空,许久许久,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感叹。“杀生丸大人,姐姐,邪见爷爷,你们快看!好多好多星星喔~~~”她伸手指着天上,拼命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前面的杀生丸和阿篱都转过身来,而邪见拼命挥舞着人头杖。“玲!!!!你这家伙!!!!” “邪见爷爷?”玲看向它,疑惑不解。“今天晚上的星星真的是很漂亮嘛~”看到邪见像抽风似的拼命眨巴金鱼眼,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自觉地掩住唇,一时失言了。“对不起,我忘了……姐姐……”她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下去,一时有些小心翼翼。满脸内疚。 “没关系的,玲。”阿篱虽看不见那小小女童的不安模样,也隐约从她的话里听了出来,微微一笑,温和柔美。 杀生丸低头,扫过一眼她骤然收紧手中衣料的手指,再抬起头来,纯澈的金眸看到天空中果然如玲所说,满满的都是水一般的星光荡漾。“玲说的是实话。”目光穿透树林枝桠的暗影,星光璀璨,大片弥漫。 “嗯!姐姐,那些星星真得好多好多,像一条长长的河呢!”玲拼命点头,欢快地说。 阿篱也仰起脸。“我现在,面对着星之河吗?”她微笑。 “星之河?什么是星之河?”玲好奇地追问。 “我听过一个传说,据说,活在这世上的我们,都是在天上的那一颗颗星星,活着的时候像星星一样发光,死去的时候……”她低下头,微微一笑,表情愈发柔和。“死去的时候,我们也会像星星一样殒落,变成流星……” “那星之河,其实就是人世。每一颗,都是一种命数。” ……(回忆) “那星之河,其实就是人世。每一颗,都是一种命数。”男音温和清朗,淡定安然。 广袖轻扫,陶生细细拂去神翕上的尘灰与落樱,收拾了一束秀净洁白的御神木花枝,摆在神翕上,用陶罐清泉养着。 他转头看一眼呆站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5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5部分阅读 后面的阿篱,笑意清微,眼神却由明亮温和倏然转为冷厉。即使她看不到,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一阵冷颤,打了个寒噤。 “阿篱,星之河跟人世一样,每一颗星都代表一个生命,每一个人,也都各有各的命数。人们总以为命运离尘世很远,其实,它一直就在头顶看着……” 那个陶生神官想说的其实是什么? …… “命运始终在我们头顶看着,喜怒哀惧,轮回劫数……”轻到如叹息一般的话语。 玲和邪见都被她这一番话震住了。忽然,玲问:“姐姐,玲想知道,命运是什么?” “……”她微笑,无言以对。 黑暗中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伸过来,包裹住了她的。阿篱脸上的笑始终不曾变,唇角弯弯,眼角弯弯,静似月牙。 “走吧。”杀生丸只道了一句,便转身向前走去。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跟了上去。他的方向,便是他们的方向。便是地狱,跟着去了,也能无悔。 “是,杀生丸大人!”玲蹦跳着跟了上去,很快就忘了自己问过的问题。很多年后,历尽人事沧桑的女子玲也会如此这般仰望星之河,也选择对命运无言以对。现在,她只是五岁的天真孩童,请允许她保有一颗纯稚的童子之心,无忧无虑。 邪见也匆匆忙忙拖着人头杖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它很想问阿篱的头发是怎么了眼睛是怎么了,却一直没能问出口。好几次欲言又止,却被那大妖怪冰冷如刀的锐利目光扫过一眼,僵在那里。 ¥¥¥ “那是……”阿篱突然顿足,惊讶地听着那远远传来的声音。是一阵柔婉的旋律,铃铛轻响,鼓点的提起落下,音律悠长幽远。 “好像是和歌。”她微微一笑。“很好听呐。” 玲和邪见也侧耳听了一下。“我听到了铃铛的声音。”玲兴奋地说,背着手站在她脚边。 邪见冷哼一声,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也听出了鼓的声音。” “有听婆婆说过,这附近的人类村庄刚好有夏夜祭,一定……很热闹吧。”阿篱微笑着说。“一定……很热闹吧……”她这么说,语气悠长,带着说不上来的味道。 杀生丸收紧了握住她的手,低眼看她的脸。她笑得婉约温然。 “走吧。”他平淡说道,拉着她折进另一条路。 走了不知多久,邪见忽然尖声叫道:“杀生丸少爷!!!这可是人类的村庄,你怎么可以……”阿篱只觉得手上那阵冰冷松了一下,然后又握紧了自己的手。 “邪见爷爷活该!”黑暗中玲轻快娇笑的声音响起。 一粒石子扔到它额头上,敲起老大一个肿块,眼睛痛成蚊香圈。 “呜——痛、痛死了,杀生丸少爷……”它呻吟一声,再无声响,已经晕了过去。 许久,阿篱低低一句:“你不是最讨厌人类吗?” 他沉默。黑暗中,拉着她的那只手不曾松开过,紧紧拉着她走进那喧闹人流,还有和歌,还有灯影。 ¥¥¥ “犬夜叉,原来战国时代的夏夜祭是这样的。好热闹——”清朗的女音响起,在人来人往的街市。戈薇左右环视一遍,朝犬夜叉笑道。结果只得到一声冷哼。“切!少见多怪!” 她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看着他。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绑在鼻子下的白巾被气吹起,露出通红的鼻子。“可恶!”他的尖爪狠狠地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闷声咀咒。 半妖也会感冒。感冒的时候,也是什么气味也闻不到。 难道一行人有闲瑕出来游夏夜祭。傍晚的时候路过这里,由于来自五百年后的戈薇对于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的夏夜祭非常好奇,于是他们便停下来暂事休息。 七宝和云母凭着身体小,不断在人群里钻空,往那些卖小吃零食的小摊子去了。珊瑚给了它们一些钱。 “老板,这个是什么?”两双眼睛同时眨了眨,好奇至极。 “章鱼烧。”在炉子后忙着的摊贩连头也没抬,便说道。倒没发现顾客是只小狐妖,还是只可爱至极的狐妖男童。 “给我一串!”手中有钱的七宝说起话来也特别大声。它要了一串章鱼烧,跟云母一起分着吃,吃完又往另一处钻去。“老板……” 弥勒自然是不肯放过这种机会,逮着一群相聚出来游夏夜祭的少女青年们,便上前搭讪,温声笑语。“各位美丽的小姐,我是弥勒。” 身后,自然又是珊瑚浑身冒黑气的恐怖背景。 “法师!!!” “请问您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弥勒法师恍然不觉,仍是与那些美丽的少女们闲聊,手不忘拉过她们的,揩油。 珊瑚看了一阵气闷,决定不再理他,猛地转身,便是戈薇明丽的笑脸。“珊瑚,别气别气。” “我才不生气!法师要怎样就怎样,关我什么事!”她嘴一撇,一脸醋意,真真是口是心非。 戈薇笑看着她醋意横生却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只是无奈地摇头。却看到珊瑚突然震惊地看向她身后,她也跟着回头,额头突突冒出一个十字路口。 原本站在她身旁的红衣半妖不知何时竟挤到七宝云母一块儿,抢着吃东西了。 “可恶的犬夜叉!!!你怎么可以抢我跟云母的烤肉串!!!呜哇——”人潮喧闹中还隐约传来男童的哭音,迅速被淹没。 这家伙…… “坐下。”那道如火血红的身影扑倒在地上,惊起老大一阵灰尘。戈薇扫扫衣袖上的灰尘,转身朝珊瑚嫣然一笑。“走吧,珊瑚,我们不理那些臭男人,自个去玩。” 珊瑚便被强拉走了,她还不断回过头来,震惊地看着人潮之后。目不转睛。 ¥¥¥ 曾经,斋和很是怜惜地对她说:“阿篱小姐,既是因缘,你又何苦躲呢?” 仪式 街上人流如阻,穿梭不停。难得在这战国时代,在这偏远的小村子里,还有着这么和平安宁的景象,确确是幸福如厮,远离了战国烽火与纷争。人们沉浸于热闹之中。倏然天空一隅绽放灿亮的烟火,随之响起阵阵轰鸣声。原本穿行的人纷纷伫足,扭头仰望那烟火绽放之处。 几道高矮不一的身影陆陆续续走进人群之中,一顿足,刚好听到天际爆响,也仰起头来,凝望着烟火之处。青紫红蓝的烟火如爆开的花球,一瓣一瓣长蕊伸展开来,丝丝燃烧,一缕一缕坠落,硫磺的气味被风抚散,不再刺鼻。风里带来远方树叶的气味,还有禾稻的香气。 雪色和服的男妖仰头,看着天际不发一语。她也仰起头,无神的大眼里目光呆滞,面朝着烟火的方向,虽是唇角微弯,却表情有些空洞和茫然。 烟火燃烧熄灭,亮暗交替之间,火光映着街上众人的脸亮暗不定。 玲第一次见到如此灿亮的烟火,早已怔住,呆呆地看着那片天空,惊讶得无法言语。纯澈的黑眸里印出烟火的丝丝缕缕,眸光也荡漾如星光一般了。 邪见为了追赶他们,早已累得直直喘气,只扶着人头杖,头晕脑涨。 在人群另一处,一行人两两并肩而立。一只小狐妖自绿裙少女怀中抬起头来,惊叹道:“哇——好美……” 闻言,戈薇低头看它一眼,抿唇轻笑,重又抬起头来,看着那灿亮的烟花火。“下次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们带仙女棒吧,很好玩的喔!一点着,就会吱吱啦啦地烧起来,像是燃烧的星星呐——”她温声说道。 七宝眼睛一亮,仰起头看她。“真的吗?真的有那么好玩的东西?戈薇,你的家乡真是太神奇了!” 银发狗耳的红衣少年扭过头来,嗤笑一声,不屑地瞥它一眼。“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还不如多带点泡面更实际。” “犬夜叉!!!”它脸红气急地瞪着他,就差点张牙舞爪扑上去撕咬了。“哼!”终究还是沉下气来,愤然一扭头,再也不理会半妖少年。“真是没情趣的半妖!!!” 犬夜叉颇不以为然,也不再说话。脸上蒙着的那块白巾早不知哪里去了,或许是方才跟七宝云母抢吃的时候不见了。听着一大一小的争执,戈薇只是微笑看着他的侧面,眼神莫名温柔。他似有所觉,一转脸对上她的目光,脸色赧然,低低斥了一声。“戈薇你看什么看!” 她挪了下步子,与他并肩站立。看着那些明灭不定的烟火,彼此的脸庞都被烟火的光映染出各种不同的颜色。她突然轻声说道:“犬夜叉,这是我看过,最美的烟火……”轰鸣声中,他抖了抖狗耳,似乎是没有听见。 戈薇轻声笑起来,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因为这是,跟你一起看的烟火……”话语落下,她再不说话,只认真地看着那片天空。眸光荡漾,表情安静。 是他少有见过的表情,如此平静安然的kago,与平日那个泼辣俏丽的女孩子,似乎有哪里不同。他迷惑不解。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一会,他突然脸颊赧红,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看着烟火不语。 不远处,珊瑚不时偷眼瞧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弥勒正站在她后侧,看到她如此不专心,手悄悄伸了过去,握住她的。“啊!”她迅速扭过脸,瞪他一眼。“弥勒法师?你……” 那温文俊秀的青年摇了摇头,浅笑如风。“呐,珊瑚,这样不行喔……”他说话时声音低沉温醇,听上去极其温柔。只教她慢慢红了脸,染上羞涩之意,挣了挣手,却被更加紧紧握住。 “珊瑚,如此美丽的花火,就请好好欣赏吧……”他这么说。紧了紧手上的动作,看向她的表情温和,眸光清亮温柔。 “嗯。”她被恍了心神,怔怔地点头。 那夜祭漫天无云,星光如水。星之河还在尘世上方流淌,从无横阻。而尘世喧嚣,那繁华与幸福仿佛融化开来的光芒,一点一点漫过冰冷阴凉的夜幕。灯影摇晃,也是温暖而耀眼的。 “是……烟火吗?”在烟火的轰鸣声中,有人轻声问道。声音被掩去,话语被掩去,只是她的唇瓣微微嚅动,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定很美吧……战国时代的烟火……”她微微一笑。 街边的灯盏烛光昏黄,和暖温馨。灯影里人流如潮,熙熙攘攘,比起人见城来丝毫不差。只是没有了那次夜的温柔贵公子,也没有了那次夜的小船游河,更没有了那次夜阿篱的宁和心情。只是,她看不到放在心底爱慕的男妖。 他低了低目光,扫过一眼,底下却自收紧了身侧橘衣女子的手,十指紧扣,冰凉的掌心里握着她温热滑腻的手。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一瞬间转为凌厉,扫过人群某处。 ¥¥¥ 烟火落尽,天空平息下来,只余那烟雾笼罩了一大片星河,朦胧不清了。人流重又恢复喧哗,穿行不停。还是没有发现混杂在人群之中的雪衣男妖,更没有惊恐。早在步入之时,杀生丸便敛去了身上的煞气,只是如一的冰冷无绪。 一声轻脆的女音自他脚边响起。玲背着手,仰脸看着他,目光中含带期盼。“杀生丸少爷,玲可不可以去玩?” 他冷漠地看着她,点了下头。“不要走远。”她一个欢呼,蹦跳着钻入人群之中去,小小的身影远去。他只是看着她的身影,一低头,目光落到邪见身上。“邪见,保护好她。”本来它还不情愿,却被他倏然转为凌厉的眼神吓到,连跳起来,没头没脑地追上那女童,成了她的小尾巴。“玲!!!站住——别走那么快啊——我、我邪见——”奈何它的两条小短腿,终究是跑不过活泼的她。 阿篱虽然看不见它那滑稽模样,但是只听见那尖厉难听的话,也能想见它那付表情,不由抿唇微笑,琥珀样的黑眸微眯,原本就有些翘的眼角因着这一笑愈发弯起。眸底一时有些朦胧,倒也不显得没有神采。她笑得双肩微颤,手一滑,抓住了他的袖摆。 “不行了,杀生丸……”她笑得腹痛,躬着腰,时不时抽动着肩膀,不知不觉中轻倚着他的手臂。“哎哟……” 杀生丸转眸,越过肩膀,脸色冷漠。“什么?”他淡淡问道。若是以往,他只是会用冰凉的眼神冷冷扫过她一眼,来表示自己的不解。真真的惜字如金。 一人一妖站在人流之中,四周人流来去无定,惟独他们久立。 等到阿篱终于笑够,倚着他轻轻喘气,平匀了呼唤。忽又仰脸朝他灿然一笑,揶揄说道:“你们的相处模式,真是太有趣了。”她的声音轻悦,带着几多笑意。 杀生丸垂了垂眸,抬手,升起的袖摆带动她的手移动。他的手掌落在她温热的脸颊上,那冰冰凉凉的温度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阿篱垂下眼睑,微微地笑。“你的手好冷啊,杀生丸。”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部肌肤,一点一点移到她耳廓,指尖描画过她的耳线。他的动作从来都不带亲腻,只是隐隐约约地温柔,一不小心,便无法察觉到。她微微地笑,任由那冰冰凉凉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耳后。 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了,如暖阳初绽的温暖和安然。“以后,就这样笑。”杀生丸看着她半晌,眸光一转,收回了手,改为拉起她向前走去。“走吧。”正是往玲和邪见离开的方向走去。 阿篱亦步亦趋地跟上。橘色和服的裙摆被风掀动,扬起落下之间,灯影摇晃昏黄。灯火阑珊处,一盏鱼形花灯随风轻晃。 ¥¥¥ 夜风起了。吊在细线下的鱼形花灯随风轻晃,灯烛昏明不定。忽然就掉落在地,一盏灯迅速被风带起的火焰燃烧怠尽。一双黑色的鞋蹭蹭后退,似乎受到了惊吓。 戈薇呆呆地抬起头,收回怔然的目光,转过身看着众人的目光焦点所在。 搭起的小舞台上,琴瑟和鸣,面容清秀娟美的艺伎在轻声吟唱一曲和歌。那一身的十二单和服鲜艳如盛开的牡丹,她的表情安然恬静,露出来的肌肤如雪皓质玉,吸引了围观男子的爱慕目光。 是,那个阿篱(kago)……戈薇再次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脚边那焦黑的灯架,微微叹息。 突然在这种场合,看到他和她在一起,真是吓了一大跳。看到他的手放在那个人耳边,目光却怎么也无法移开了。明明是很畏惧的,却莫名觉得,当时他的眼神是…… 他似乎发现了自己,转过脸时的眼神清冷无绪。 吓了她一跳,吓得她一阵心慌意乱,随手扯了路旁一盏花灯遮住不经意间相接的视线…… 戈薇抱紧自己双臂,只觉得一身薄汗被风吹干,一时间肌肤生冷。而她原本的好心情也冷却下来,一颗心沉到谷底。是错觉吗?那样的大妖怪,也会露出那种眼神吗? “戈薇?”她一低头,看到脚边两对眼睛晶亮晶亮地瞅着自己,脑后一阵冷汗。微微一笑。“七宝,云母,怎么了?” 七宝眨巴着纯蓝的大眼,装出极其可爱的表情,期盼地说道:“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说如果有谁愿意上台唱一首歌的话,就免费送小零食,是和果子甜点,和果子甜点呐!!!戈薇~”与此同时,云母也是眨着大眼,拼命晃双尾,一付可爱的表情。 “所、所以呢……”戈薇似有预感,视线游移,不敢与他们对视。唉——无奈。 “戈薇,你不上去试一下吗?玩玩也好,就当是放松一下心情。”珊瑚俯身抱起云母,朝她笑道。她身后的弥勒也是温文微笑。“戈薇小姐,大家都非常期待你的歌声呢——早就听说过你会唱歌了……” 惟独半妖少年站在一旁默默无言,别开脸去,看向别处。 “犬夜叉!!!”戈薇瞪他一眼,一早猜到他就是那到处散播的大嘴巴。她也不过是受朋友所托,不得已在学校的学园祭上登台。 “戈薇~~他们送的是和果子甜点,和果子甜点耶!!!”七宝跳进她怀里,拼命眨巴大眼睛,乞求道。 这……还能拒绝吗?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一张张期盼的脸,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一群,分明是期盼和果子甜点多过于她的歌声。 ¥¥¥ 那清唱的女音带着丝甜,缓缓唱出的旋律与人们听过的都不同。不是和歌,不是徘句,犹如带着旋律的独白。 人群渐渐被这独唱的歌声吸引,慢慢靠扰过去。 不停游泳的金鱼,恋爱的想法在心中越来越厉害 明白了染成通红的不能实现的想法, 就算如此,我还是祈求想在你的身边 …… 阿篱的脚步猛然收住,松开了手,一扭头,脸朝向声音来处。纤长的眉拧起,又倏然展开如柳。怔怔地,低语一句。“金鱼花火……”这首歌,总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仙女棒。 仙女棒,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金鱼花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噼哩啪啦地响,跳跃的橘色火花像金鱼的尾巴一样鲜活。一瞬间,便燃烧殆尽的金鱼花火,短暂的光芒。 金鱼花火啊……如此短暂的美好……不就是…… 她微微弯起嘴角,笑得莫名。 在下着夏天的气息的雨中 纷纷落下的金鱼烟火 在强烈的光线中,我的眼睛有点晕眩 一瞬间映出的是你温柔的脸庞 …… 一只冰凉的大手在黑暗中包住了她的。她稍稍抬头,无神的眼睛对上他清冰的金眸。“杀生丸,你就站在我面前吗……是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带着眼睛也朦胧起来,似乎泛起了泪光。 杀生丸低眼,看着她的脸。那双眼睛后,隐藏的是什么?思量间,她已经挣开了他的手,双臂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那指尖温凉,带着细微的颤抖,缓缓滑过他的眉眼,细细描蓦他的脸部轮廓。 包围着夏天的气息的夜晚, 纷纷落下的金鱼烟火, 不管什么话语也不能表达我的爱意 一瞬间映出的你的温柔的脸庞 阿篱凭着指尖感觉着他的轮廓,脑海深处,似乎还能感受他的每一个表情的细节。这多么好,这多么好……她微弯嘴角,闭上了眼睛。眼前虽然是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他了,但是,闭上眼睛,至少可以假装,是因为她闭上了眼睛。他就站在她面前,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杀生丸……”她踮起脚尖,脸面对着他,表情固执。“我们……是彼此爱慕的吗?是吗?”她的声音极轻极轻,被那歌声旋律掩埋了。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只看到她的唇瓣嚅动,张张合合,说了些话,却听不清。他抬手扶在她腰间,低下脸来,靠近了些。“什么?”他问。 阿篱踮起脚尖,在黑暗中找到了那两片冰凉柔软的唇瓣,便把自己的贴了上去。眼睛紧闭,眼角微翘,睫毛如黑翼蝶一般轻颤翅翼。 “……是吗?”他只听到了这句。忽又身体僵住,手臂环过她的身体,紧紧拥住,他低下头来,更靠近了些。不由自主的,他竟阖上了眼眸,静静感受着她慢慢舔舐自己唇瓣的感觉。 柔软,温热,濡湿,小心翼翼,亲密,相依……这种唇齿相贴的感觉,仿佛带起了他莫名的心悸。 那感觉……是什么?如此陌生。 歌声仍在继续。即将画下句点。 不停游泳的金鱼,在心中暴露着丑陋 只有由这个夏天决定命运了 只要再有些时间, 我祈求你能给予我幸福 她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叹,说出来的话语又轻又缓。 “杀生丸……知道吗……” “这个叫吻……是仪式。因为,我喜欢你,iie,或许,是爱……那也说不定。deo……” “这样子的我……忘记吧……” “杀生丸,杀生丸,杀生丸……” ……在夏日的气息里 ……在夏日的气息里 …… 他睁开眼睛,直起身来。手指抚上自己的唇瓣,呆了一下,然后迅速扫视四周,已然消失了那人的踪影,连气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居然……居然…… “阿篱(kago)!!!!” 冲天的青色妖气升腾起来,原本喧闹的人流被轰散,连同那些和平安宁也一同轰散。 妖怪!!! 妖怪来了!!!大家快逃啊!!! ……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查证,日本的战国时代已经有了铳枪一类的火器,所以……有烟火不成疑问。 心跳 冲天的青色妖气升腾起来,原本喧闹的人流被轰散,连同那些和平安宁也一同轰散。男妖的金瞳骤然收缩,目光由清明转为晕红渐至血红,倏时片刻,那纯澈的浅金已经化为两核青紫瞳孔。煞气弥漫,爆涨。雪色不染烟尘的身周卷起风场,银发飞扬,褚红色的妖气随风卷动翻腾,掩去风里迅速妖化可怖的妖颜。娟秀面容背后,是大妖怪可怖的真面目。 一声尖啸,凌厉的吼声如雷贯入四周人群,妖气轰开一片空场来,只有他雪袂翻扬,笔直站在那里落下的手紧紧攥拳,锐利尖甲已经刺入掌心,滴下血来 疼痛。 kago!!!!!!!!!! kago! kago…… 站在舞台之上的少女正阖目深情吟唱一曲《金鱼花火》,忽而一声尖啸贯入耳中。心狠狠一颤,自灵魂里发出颤栗,一瞬间流遍全身。连血液在青脉中快速流淌的声音,也仿佛哗哗啦啦滑过心尖。 戈薇猛地抬头,正看到那空地之中凛然独立的雪色男妖。那龇牙,咧唇,青尖牙露,煞气四溢平淡清冷的脸色转为沉黯阴冷,那血眸中已经瞧不出半分清明,只余煞气霎是吓人莫名地,心颤了一下。被呼唤的,应该不是她…… 但那道凌厉声音却贯穿震颤了她的灵魂。 她很快回过神来,朝同伴跑去,一个跃身纵跳落地,很快就捡起自己的弓和箭筒。犬夜叉已经拔出铁碎牙,持刀与那妖对峙,高度警惕之中。其他人更是异常紧张,戒备地盯着他。 “杀生丸,你怎么会在这里!!!”半妖少年一个横刀回护,挡在众人面前。眉头紧皱,朝身后几人喊道。“喂,你们快疏散人群。这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他承认自己的弱小,但绝对不能输给杀生丸,所谓的哥哥。 “戈薇,你带着他们先离开!” 戈薇看一眼那依旧煞气十足的默然男妖,眉尖一敛。“犬夜叉,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况且……”只是一个转念,她已经发现原本待在他身边的橘衣女子不见了。那个kago…… “我叫你快点走!!!!”他猛然回头,狠声道。眉眼间是掩饰过的焦急和不安。他在不安。他确实是在不安。 自从知道还有一个kago存在之后,他一直在不安,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原来kago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事实让他很迷茫。原来kago并不是只属于他的,最憎恨的杀生丸身边也有一个kago。 她怔了一下,纤眉紧拧,已成倒竖。“我不走!!!”戈薇却是以为半妖少年在担心自己,心里一阵感动,然后倔强的性子浮起。俐落地取出长箭,熟练地搭弓上弦,箭头精准地对上了那妖气围绕的身影。“我可不是你的累赘,犬夜叉!”她的目光坚定。 “笨女人!!!”犬夜叉火气十足,却不可否认,这样子的人类少女,跟他并肩战斗毫不怯弱的少女,却是坚强到令他折眉的。这个人……他重又摆好架势,与妖华中的男子对峙。“那就小心了!我可不能时时顾着你!” 对于杀生丸来说,父亲犬大将是他惟一想要超越的如神一般的存在;而杀生丸之于犬夜叉,对于甫出生就失去父亲的半妖少年来说,在他的私愿中,强大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又何尝不是如神一般伟大的存在! “嗯。”戈薇低应一声,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唇瓣微弯,扯出安然笑意。黑眸被摇晃灯光映染得无比深邃明亮,恍若摇曳着星光一般。恬然的笑颜就这般生生映入一双血眸青瞳之中。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也在不经意间与他的对上。 “杀生丸……”她怔在那里,一怔一愣之间,勾弦的手指一松,箭离弦而去,直射向雪衣男妖。蹭蹭退后一步,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希望那箭射中还是不中,只呆呆看着那白翎破空而去。 杀生丸紧紧盯着那后面的绿裙身影,须臾便抬起头,以手去挡住那破魔之箭。哧啦一声,箭头偏了准向,但箭上挟带的晕蓝色灵力之光已然将他的妖气净化不少。双眸恢复清明,煞气四散。 一只小小的手扯上雪袂的衣摆。甜甜清铃的童音响起。“杀生丸大人!您怎么了?”接着是聒噪的小妖接话。“咦!阿篱那家伙哪去了?杀生丸少爷,难道您……” 一声嘶哑的哀嚎响起。冷冷扫过如临大敌的对方一行人等,他甩袖转身。走路从来不看脚下的男子踏过小妖身体,留下一个青黑脚印,往它处行去。“我要去日暮里。” 是吗?那女人的不安,那女人的退怯,都是为了眼睛吗?哼——如此脆弱的人类!如果视力还在,应该是能像那人类小姑娘一样,站在卑贱的半妖弟弟身边,并肩战斗。她是这样想的吗?哼——后果,难道不清楚吗?居然用守之结界逃走!想要死吗?离开了他,失明的她会怎样…… 他微微拧眉,心底的怒意渐渐凝聚,成形的都是那张婉然温暖的笑颜。 怦!怦!怦!脉动如心跳的声音,缓慢而有致。 垂了垂眸,他抬手扶上腰际的天生牙,一怔。不是……天生牙吗?那么——手移开,放在自己的胸口。那种来自实体的起落清晰无比。是他自己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减缓——就像是被那人舔舐时一般,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减缓下来的起落震动,来自于身体深处那团名叫“心”的肉块…… 那是什么?什么都好,他不想知道。现在,他只想找到日暮里,找到治愈之地。 “等等我呀,杀生丸大人!!!”女童蹦跳着追上去,眉间却有迷惑。姐姐去哪里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惑了她好几天,却突然在跟邪见一起捕鱼时想通。 (好啊)yoshi!姐姐的眼睛看不见了。杀生丸少爷一定是送她去医馆看病了,然后要找一种很珍奇的药草,杀生丸少爷才带着她和邪见爷爷离开。名字叫……日暮里。 那雪衣男妖在看似毫无目的的旅行中突然给出了一句“我要去日暮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执着于某个目标。 “等等我啊,杀生丸大人,玲!!!”有着媲美万年小强命的绿色小妖快速复活,扛着人头杖一颠一颠地追了上去。 “……阿篱那家伙!居然抛弃杀生丸少爷了?!哼,真是不识好歹!!!” 后来它这么一句气愤的唠叨只引来了男妖一粒又一粒的石子。 “呐,出了什么事?”犬夜叉扛着大刀,傻愣当场。夜风吹过,抚动银发千丝千缕。“切——什么嘛!!!耍威风?!” 戈薇却无声凝望那渐远的雪色身影,紧紧拧眉。低下眼来,无声呢喃。“日暮……里?” ¥¥¥ 昏暗长廊里,那道纯白和服的女童慢慢前行,脚步轻巧无声。赤足踏行,足上肌肤轻薄雪白几近透明。 空气寂静而阴霾,瘴气弥漫在昏暗中。 艳服女妖摇着小绢扇,从转角处拐出来。一眼便看到那虚无样的女童,一闪身沉入黑暗里,一双血眸若有所思地凝在她身上。“去哪里?”神乐随后悄悄跟上,脚步也是轻巧无声。神无。她的姐姐。可谓是奈落的心腹了。 她瞪着地板上那道裂缝。若不细看,也真看不出是地下室的入口。掩合得如此之好。那苍白女童便是突然消失在此。 “是吗,居然凭空消失了?哼哼——”死寂里突然响起一道低沉魅惑的男音,字句间的转折被揉合得极其温柔诡异。却是从地下凭空浮响,回荡在偌大的人见城中,在走廊墙壁之玉碰撞几个来回,最后沉沉落入女妖耳中。 “是结界……守之结界……” “她的力量……” 倏然瞠大血眸,而后紧锁眉尖。奈落的声音。久违了…… 之后再无声息。神乐一闪身,轻飘飘的身影已经闪入黑暗之中。须臾,地板哧啦敞开一道缝,开合成口,一张苍白无色的脸慢慢浮起。神无抱着镜子,慢步踩着小梯上来。 神乐惊了一下。那苍白的女童似乎抬起头来,微微侧脸,虚无的目光扫过角落阴暗一眼,然后才慢步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艳服女妖走了出来,血眸中若有所思。“被发现了吗?”怎么可能…… 她走上前,垂眸看着那还未阖上的黑黝入口。 “神乐(kagura)……”虚无飘渺的细弱童音自她身后响起,在空荡荡的走廊中。 神乐猛然转身,血眸冷冷瞅着那站在昏暗中的女童。一身雪色和服衬着她纤细小巧的身形,在黑暗之中,恍若微微发光一般。本当是不染尘埃的样子。 “神乐(kagura)。”神无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双瞳深黑如夜,又圆又大,却毫无神趣。 神乐低头扫一眼那黑黝入口,再抬起头时,那白衣女童已经转身走远。血眸定定看着她离开。“为什么去而复返?”回应的永远只有她的沉默。 那名叫神无的,比她早点弥合形成妖魂的,所谓“姐姐”,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据说,奈落的□之一的她,三无。无口,无心,无表情。 迟疑了下,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怯弱,神乐慢慢步下阶梯,沉入黑黝深暗之中。 “……”无声无息地,走到走廊拐角处时,那雪衣女童微微侧脸,看着艳服女妖步入地下室。她无声无息地垂下眼睑,半敛了深幽如夜的黑眸。恍然若是叹息,却面无表情,虚无一片。 ¥¥¥ 水液流淌的声音。扑鼻而来便是一种奇异的血腥气息。私闯禁地的神乐慢慢走下来,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地下室中的黑暗,眼睛渐渐看清昏暗中的事物。 那景象让她几欲作呕。 前后左右,包括头顶,都悬粘着巨大腥红的肉块,一滴一滴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积了一滩一滩血红。肉块表面隐约还有纵横交叉的甬管,一脉一脉地搏动。 眼角余光倏然扫到头顶那颗头颅,她腿一软,瘫坐在地板上,只觉得从头到脚被冷水浇过,那冰冷刺得神乐全身微微发颤。幸好,对方似乎没有发觉外人侵入,仍是阖目闭眼,那额角的虚汗还说明着他的虚弱。 半妖……原来,他也是有弱点的。呵! 聪明如她,立马就发现了奈落的秘密。神乐的嘴角牵扯了下,只觉得握着绢扇的手微微发抖,忙捂住自己几欲抖颤的唇瓣,无声无息地从地板上爬起身来,打算悄悄离开。 神乐的脚才踏上木梯,还未踩实,身体便被柔软腥气的触手包卷,大力一拉,她不由自主地被拽入黑暗中,正好跌在那颗头颅下头,摔得全身疼痛的当儿,她下意识仰脸。 那闭目阖眼的半妖已经半睁开了血眸,冷冷睨着她,面无表情的苍白俊颜诡异魅惑。尽管他额角冷汗,犹自说明着他的虚弱。 “……你、你……”神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抖着唇,猛地握紧手中绢扇,紧锁着眉瞪他。“可恶!!!” 奈落掀起眼皮,微微露出一丝轻蔑眸光。在他心意的指引下,那些肉块无根自动,渐渐缠上女妖的腰际,紧紧勒住,勒得她喘不过气儿来,只低低呻吟,满脸痛苦。 “神乐……”他懒懒道,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还是可以杀死你的……” 她只惊恐地瞪着他。这个半妖!这个奈落!!!可恶—— “别忘了,你的心脏在我奈落手里。哼哼——”冷笑。 她终于逃脱了束缚,头也不回地爬向阶梯,脚步虚软地离开这恐怖的修罗之狱。 看着艳服女妖仓皇身影,他微微一笑,极是嘲讽。“想要自由吗……”简直是痴心妄想。从奈落底下爬上来的邪灵,注定要陪着他奈落一起沉沦。谁也,别想逃开。哼哼—— 你自由之日,便是死亡之时,神乐呵—— 他慢慢阖上血眸,面色讥嘲。一颗承载了俊雅颜面的头颅之下,却是连接着几管血脉,蜿蜿蜒蜒垂落与肉块相接。肉块脉动,隐约还有心跳的声音。怦,怦,怦……他还有心,还有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来改错字儿的……稍后再更新。 呜咽 山径深深。昏暗阴霾里,那雪色背影愈发明晰起来,像是一道清澈的光影。一行二妖一人却沉默如厮,连一向最是活泼的人类女童也不敢发声。更惶论一旁跌跌撞撞的绿色小妖,邪见有时确实是非常善于察颜观色的。 那雪衣男妖大步跨开,沉默前行。玲张着大眼,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然后又扭头看看似乎没有什么生气颓废的邪见。“邪见爷爷……” 两双眼睛对视。她咬了咬下唇,眸中泛着担忧。“杀生丸少爷是怎么了……”五岁的年纪,正是小心翼翼极其敏感的时候。 它一边负重行走,一边细细喘气。听得她问,竖起一根手趾在嘴边,低声说道:“嘘——”眼角余光瞅了瞅前面那渐渐远去的男妖背影。“玲,别吵!没见杀生丸少爷正在生闷气呢……阿篱那家伙不辞而别,铁定是……”伤透了杀生丸少爷的心了! 后半句话未出口,它已经被彻彻底底地吓到,猛然挣开眼皮,两泡金鱼眼开始泛泪。撩着衣袖擦拭眼角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6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6部分阅读 ,一声低低呜咽是真真切切。 女童顿足,拧眉,迷惑不解地看着它。“嗯?邪见爷爷,你怎么哭了?” “呜呜——呜呜——呜——”邪见只顾着自己哭,也不答,心里却在暗想,什么时候那人类女人居然勾搭上了它最尊敬最崇拜最高贵最伟大的杀生丸大人了!!!它真是太失职了…… 玲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邪、邪见爷爷……是玲说错什么了吗?对、对不起……”她连连躬身,急急道歉。一向视她为眼中钉一般恶言相向的邪见突然示弱,教她心里一慌,不安丛生。 “玲,邪见。”前面传来冷冷一句。杀生丸不知何时顿下脚步,侧身转过来。虽是对他们说话,金眸却没有看着她以及小妖怪邪见,只冷冷瞥着树木暗处。 夜风摇晃着山间树桠,响起了嘶嘶啦啦的声音,细微无比,却因林间寂静而传入耳中时声音无比清晰。 “杀生丸saa?”玲轻快地跑向他,在他脚边乖乖站好,俨然好孩子模样。 某处林木的沙响有些怪异。簌簌地响起叶声,片刻之后,叶丛拨开,走出来白衣红裙的陶人巫女。邪见见到来者,怔了一下,一跌一颠滚到他脚边,抓着人头杖定定瞪着她,目光恍若遇见天敌。 走出来的却是桔梗。齐整的浓黑刘海下,琥珀样的黑眸被夜色染得清黑无比,如两丸深水。夜里倏然浮起几点晶亮柔和的光影,微微晕开白色光圈的死魂虫缠绕在她身上,不断地往下投放一团团烟雾状物体。被那身体一一吸收干净。 “是犬夜叉的哥哥。”她低下眼,轻掀唇瓣,说道。垂眉低眼之时,丝丝缕缕的冷清从那一双不笑也翘的眼角逸出。 “我从不跟死人废话。”他没有承认她所说,却也没有否认。只说了一句,却是恶毒如厮一针见血。 “……哼哼。”她沉默了下,低笑,唇角弯起一线弧度,清冷颜面染上淡婉。 杀生丸的眉尖一拧,眸光沉下。没有一瞬的迟疑或迷惑,尽管那张娟美白皙的脸与那人的一模一样。对方来意不明,他也不动声色。 “你这是打算去找日暮里?”她脸上毫无血色,而红裙似血。 他淡漠依旧。“……” 呵——桔梗弯起眼角,嘲讽地笑。“为了一个你最鄙视轻贱的人类女人?” 金眸一敛,无形的杀气一刹那弥散开来。 “而且……还是,跟我,跟犬夜叉身边那个小姑娘,有一模一样长相的女人。对了,跟戈薇的名字也是一样……”她侧过身,眼瞳一转,自发丝里探出目光,细细搜量着那雪衣男妖脸上的表情。结果,只是徒然。“寻找或者是徒然。强留一个人类在你身边,不是你的作风。” “无论是哪个kago,最终都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夜的暧昧,更凌厉了她身上一直笼罩的如刀锋一般的气息。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顿了一顿,淡笑:“她逃了……” 凌厉的目光冷冷扫向她。“你,”顿了一顿,他的手扶上斗鬼神的刀柄,杀气在纯澈的金眸里晶亮如火焰燃烧。“干了什么?”气息仍是平稳的,只是目光如冰刃。 “与其关心我去过药草田这件事,你还不如找上策划出这一出戏的正主——”她背过身,负手而立,那张枳木长弓便护住了她整个后背,不落一丝漏洞。 “奈落(naraku)——”桔梗看着阴霾的夜空,目光淡淡。 沉默许久。杀生丸冷哼一声。“……与你无关。”他转身往树木深处走去。身后,玲与邪见跟了上去。 “要下雨了么?”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象,然后一脸平静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行走之间红裙钩划过低矮的灌木丛。 天空中云层堆积,灰霾深黯,实难想像,方才却是那么一片大好的空色,纤月如眉,星辉如水。这妖怪,已经强到上干天象了吗?却也说明他内里心绪翻腾不定。 奈落,意欲何为……真的只是为了四魂之玉碎片,才集起来的欲念吗?那个阿篱(kago),明明就不是局中的人,为什么要强拉进来?意图毁她清白,如厮恶毒,却又…… 因为是杀生丸身边的人吗? 她一道走,一道拧眉沉思。 “桔、桔梗……”略带惊怔和怅惘的低呼响起。 一行却是追着杀生丸过来的犬夜叉戈薇珊瑚弥勒等。队首的正是银发红衣的半妖少年,身侧左的位置站着绿裙少女,肩上还扒着只小狐妖。 她的目光越过少年那倏然转为炽热的金眸,看向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戈薇(kago)。 “桔梗!”踌躇了下,犬夜叉顾忌着身侧的戈薇,上前一小步,又退了回来。只站在那里,隔着一段山径与她对视。“桔梗!” 焦灼之情顿显。戈薇的目光黯了黯,退开一步,跟他隔出一段距离,退到珊瑚弥勒身后,把七宝放进她怀中。“我离开一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慢慢走进密林之中。 “戈薇(kago)!”七宝叫起来。身后,几道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 几人几妖很明智地退场,最后只有一半妖一陶人对视在幽暗山径上。 “犬夜叉(uyasha)。”桔梗平静地开口,目光淡淡地看着半妖少年。他一脸不掩晦暗情绪,低首踌躇不语。别扭一如,初见之时。 初次相逢,可以追溯到六十或七十年前,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女童。他应该记不得了罢。银发红衣,依旧如此耀眼。而她现在,只是一个陶人而已,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一切,除了怨念。 乍听到她那低低一声,难得温和的女音教少年的心一霎那柔软下来,膨胀起酸酸涩涩的苦楚情绪。上前几步,他把那清冷女子拥入怀中,闭上眼睛,满足地长长吁息。“……桔梗。” 她的身体挣了挣,抬起手臂要推开他,最后却顿在空气中。无声叹息。 少年说,“我好想你,桔梗……” 这温柔,只有一小会也好……清冷无绪的眼神已经软下来。 “犬夜叉,不要去管那个阿篱(kago)和杀生丸之间的纠葛,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她嘱咐道,平和的话语里透着恍惚的温和。 ¥¥¥ 戈薇慢慢走进昏暗山林,心绪繁乱,竟悠悠地迷了路。 密集树木的枝桠千奇万怪,伸展交叠,密密层层,遮掩了天空,只漏下一块一块细碎的空隙。将近凌晨的山林犹是昏黑,雾气弥漫,林风吹过,冷意侵体。 她不由地紧抱自己双臂,摩挲起来,心底终于泛起恐惧。 “这、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眼底浮上惧意,左右望了望,那些暗森森的树影如一幢一幢巨兽,蛰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杀气弥漫。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响起,沙沙沙沙。她迅速扭头,脚步踉跄了下。 “谁!!!”声音抖颤。已是被吓到。 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 怦!她整个人扑进泥壤地里,却是脚跟被突起的粗老树根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了。 戈薇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只觉得那反弹过来的力量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疼痛,痛得她喘不上气来。双眉紧锁,挣扎着要爬起身来,手肘撑在地上,上身才离地几寸,肘弯一歪,重又跌回地上。 又是狠狠摔回去,再一次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笨蛋)baga!”低低斥道,她再度撑起臂弯,努力撑着自己上身起来,再度摔回地上。 “baga!!!”这一次,她的音量大了些,只骂自己的软弱无力。 “baga!!!我是日暮戈薇(kago)!我是kago!怎么可以这样子……” 在细细碎碎的骂声里,她屡次摔回地上。这一次,连眼泪也摔出来了。 “baga……”她低声呜咽,阖上眼睛,感觉到有热热的咸涩液体流过眼睫,滑过的肌肤一片生凉。却是哭了。 鼻腔胸臆钻进来泥壤落叶腐配的气味,不很刺鼻,却带着与血腥相似的感觉。 啪!嗒!啪!嗒!啪—— 一大滴一大滴打在脸上的冰凉物体却是什么? 戈薇睁开眼睛,深吸口气,一鼓作气用力爬起身来,软软瘫坐在树下。摊开掌心,那啪啪嗒嗒打在手心渐渐洗出一小块雪白来的却是雨水。大滴大滴的雨水。仰脸望着头顶,那叶层响起连绵的啪嗒声,果真是下起雨来了。 雨越下越大,雨打叶声极是吵杂。她很快被淋湿一身,淋湿之后,身体从骨子里透出冷意和颤抖来,她一点一点蜷缩起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犬、夜叉……我好冷……” ¥¥¥ 一双雪色近乎透明的双足慢慢踩过山林泥壤。蜿蜒雨水流进一双木屐踩出的小坑里,很快积起一滩浊水。那是个苍白表情近乎透明的女童,淡色的发,淡色的眼,淡色的和服,淡色的头花。自白皙小腿而上,那一身纯白的和服被雨水湿透,滴滴嗒嗒地滴着水。她却丝毫不觉,只慢慢走过。双臂下垂,怀中没有那从不离身的镜子。 神无。 雨声叶声里,突然听得一声女子低低的呜咽。她顿足,侧身,淡淡目光穿过灰蒙雨幕,在渐明的天光里,看到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犬夜叉(uyasha)……我好冷……” 她低眼。垂下的眼睫也是淡色的,而半掩的眼瞳深黑如子夜。 她默然。眼睫沿边上流过雨水。一张苍白的脸被洗湿。 她无声无息离开,消失在雨幕中。 白灵 神乐和琥珀左晃右晃,偌大的人见城找了个遍,就是没有要找的身影。 她正把玩着手间绢扇,拧眉深思,忽然觉得背上多了道清冷目光。猛一转身,正好看到找了大半夜的神无慢慢走过来。一身雪白和服滴滴嗒嗒掉水,正是那水声让她听见了。 啪!嗒!啪! 神乐合起绢扇,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你去哪里了?”心下多了几分好奇。这个虚无之使的姐姐,向来不离身的镜子,却是去了哪里?念头一转,她随口问道:“你的镜子呢?” 她抬眼,目光静默。那张十岁女童的容颜苍白珉弱,被雨水打湿,眼睫也是湿的。黑黝黝的眼瞳如两口深井,一眼望去看不到底。她慢慢越过神乐与琥珀。 神乐抿了抿唇,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奈落呢?”那才是她在意的事情。地下室凭空消失,而奈落不见了踪影。连人见城的结界也松散不少,那家伙平日养的小鬼们纷纷逃散。也不过是她从地下室脱出后发生的事情。 神无进了和室,再出来时,怀中已抱了圆镜。低头看一眼镜中男妖,她再抬起头来,镜面对着神乐与傀儡男童。镜中正是那沉蓝和服的男子,温润如玉的颜面,只一双血眸微敛,唇角微弯如嘲。 “神乐,琥珀,这段时间,你们给我好生安份着。神无会交给你们我的命令。” 话语落下,那身影消失,神无怀中圆镜恢复光洁,只是一面普通古镜罢了。 神乐愈发皱紧了眉,不悦。“什么?”一侧傀儡男童垂首不语,面色平板呆滞。 “跟我走。”细弱空渺的童音响起。苍白虚无的女童抱着圆镜,慢步走近他们,而后各自身上浮起一圈晕蓝结界,竟是凭空消失了。 前往白灵山,去见那相帮于恶魔的可怜上人,满怀恶意的圣者。他一时迷路尘世,千般万般放不下,留传一曲童谣唱了几十年。 善亦是恶,恶亦是善。 净即是污,污也是净。 ¥¥¥ “戈薇(kago)……”瞳眸骤缩,怔怔地叫唤一句,上前便要去扶那看上去快要颤抖的人。雨下得很大,淋淋漓漓的,全身都浸湿了,衣服泡在雨水里。 幸而是夏天,他只觉得浑身通透的清凉。犬夜叉扶过她的手臂,感觉到她身上阵阵传过来的颤抖,金眸一敛。“笨女人!!!”他责难起来,又是怜惜又是霸道。“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找地方躲躲!” 戈薇抬起头,展颜一笑,极是灿烂,还带着夏阳的热力。雨水如注,一时却连笑容也被雨水打湿。“犬夜叉——” 他打横抱起她,几个跳跃,一面四处搜巡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雨声啪啪嗒嗒,雨水打在树叶层上也是喧闹至极。这一场夏季的雨,来势汹汹。 戈薇环住少年脖颈,低脸,缓缓把头靠在他肩上。张了张唇,毫无血色的脸更形惨白。“我想……我大概要……晕车了……”雨声太大,犬夜叉也没听清。 她缓缓阖上眼睛,只觉得黑暗沉沉,晕眩的感觉铺天席地卷过来。待到犬夜叉寻到珊瑚弥勒一行避雨的山间小屋时,这才发现她居然昏厥过去。 是夜,戈薇发起了高烧。犬夜叉不得不暂停追踪四魂之玉碎片的行程,把她送回属于自己的时代。这一病,病得不清。她爷爷惯用的以病为孙女向学校请假的手法,得了个实在。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病了,在医院里好生躺了几天打起点滴来。 待她一醒来,却又是犬夜叉的责难。知晓半妖少年实是在她床前守了几天,她只能一阵苦笑。 桔梗不在时,戈薇才入了他的眼;若是桔梗在,戈薇又算得什么…… 她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连替代品都不算,却是侯补。 ¥¥¥ “少爷!少爷!少爷!”一迭声的呼唤极是焦急,就见偌大的宅子里,到处都是找着一被称为‘少爷’的仆人。 “少爷!!!”一锦服老妪脚一绊,扑着身子,一阵脚软,险些从木廊上摔下来。已是呜咽起来。“哎哟喂~~~我的祖宗,我的少爷——你到底跑哪去了!!!”好容易那少年的身体才好了些,现下却又找不着人了。 那可是她疼在心尖上的孙儿,只可惜自出生开始便是久病缠身,连功德名高的云崖法师都说他活不过十四之龄,眼看着他十四之龄将近,而他的病愈深,眼看就吊着一口气儿等着一命呜呼了。不想,前段时间病情却突然有了起色,身体渐渐转好。已能安安然然唤她一声婆婆了,可喜煞了她老人家。 可这一不留神,他竟然不知跑到哪去了,家人四处都找不着,只急得她四魂不安三魄流离。 “婆婆,东厢没有找着。”一个接一个家仆撑着伞至廊下回禀。 “婆婆,西厢也没人。” “婆婆……” 她挣着老脸,大斥道:“一帮废物!!!不管有没有,都得给本婆婆找出来!!!” “是!!!”廊下家仆又四散去,呼声再起。油伞散了一地。 ¥¥¥ 粗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伞面,溅起细细水花,跳跳跃跃,如瀑布下扬起的水花。雨势须急,雨意须憾。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被雨打湿,浅浅积了清澈的雨水,水中沾染着几瓣落花青叶,却是从道旁那些青翠花树上落下来的。一大片的葱葱郁郁,显然有些还不到花时。 嗒嗒嗒嗒的敲击声。是木质物件磕在石面上时特有的清脆声音,细微有致,与步伐同步。 远远便飘来两朵土黄|色的油纸伞,一前一后两人慢慢行在雨中。 “前面便是本宅了,再拐个弯就是正门。”前面那人指着远远在望的大片和屋院落,听来还有些稚嫩的童音。“我只能送您到这。”踌躇了下,那童音继续说道。 十岁或左右的男童,清秀斯文,形容温和,淡淡的书卷味,颇能讨人喜欢,很是亲和。 后面之人停下步子。声音温和明朗:“抱歉,迷路的我给你添麻烦了,真介。” 伞下,那人一袭淡青闲衣,极是清瘦,垂至腰间的发束轻荡。木屐踩着水湿的石面,二趾袜已经被行走时溅起的雨花打湿。 “不必客气。”男童一笑,摇了摇头,有礼一躬,便转身离开。 直到男童的身影消失,他才转过身来慢慢朝前走去,拐了个弯,正好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正门。 一道橘色身影倒在雨幕中。 他慢慢走过去,走近那无动无感的身体。居高临下,静静看着那道貌似昏迷中的身影,对方湿缕黏粘的黑发搭在脸上,看不清颜面。只看到一身孱弱如虚无一般的气质。 他慢慢蹲身,姿态极是缓慢优雅,带着大家氏族极好的礼数。探出手,细细拨开那女子脸上覆着的发丝。那手苍白骨感,雪色的肌肤下隐约有淡青色的血筋蜿蜒。 一点一点拨开那丝丝缕缕的湿发,那不笑也翘的眼角,那光洁的额头,那纤长卷翘染着雨珠的眼睫,那秀挺的鼻,那粉粉的唇,一点一点露出,被雨水打湿,溅起小小水花。 他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收回,指尖带起不能抑制的颤抖。油纸伞无声无息跌落雨中,伞下,一双琉璃似剔透温润的棕色眸子露出来。 ¥¥¥ 阿篱昏昏沉沉地醒来,发觉自己一身疼痛,但是周身温暖,像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睫毛颤抖,正犹疑是自己身处何方,该不该睁开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已经瞎了,也无所谓看不看得到现在的处境了。 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侧左的位置如在耳侧,响起一道温和明朗的男音,带着如磁石一般的微哑,极是悦耳中听。“你醒了。” 她的肩膀被人挡住,慢慢推回榻榻米上“……我怎么会在这里?”迟疑着开口,她探出手去摸索了下,很快一种温温凉凉的柔软包覆住她的手,压到被下。 “我是在路上捡到你的,当时你发着高烧昏迷了。这里是我的住所。”顿了一下。“你身上的湿衣服是我让女仆帮你换的。” “谢、谢谢……”阿篱低声道了谢,无神的大眼中虽是什么都看不见,却隐约多了点光采。“真的非常感激。”原来还活着……这真好。她的手指习惯性抚上胸前的挂坠,时之钥那长匙冰凉质感,透过温热指尖无比明晰。 男音温和说道:“你高烧刚退,还是再躺一会儿好。” 门外,似乎响起杂音。一把陌生粗哑的男音忧心忡忡。 “少爷,您自个身体才刚好,怎么可以连续几天这般操劳?还是把这位小姐教给我们下人照顾吧……”好不容易这迷路的少爷回来了,却还带回了一位陌生的昏迷女子,日夜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眼看着这身体更形消瘦。却不知这女子到底跟他有何干系,竟是如此费心。 众人只道是少年良善温和,多行善举。 “嘘——”一根白玉长指竖在唇边,温和淡道:“她大病未愈,需多多静养,莫要吵了她……”淡笑。“我的身体很健康,叫婆婆勿要担心。” “少爷……” 挥了挥手。“下去吧……” 门外很快没了声息。 屋外似乎还有滴滴嗒嗒的水声,还在下雨吧。阿篱猜测起来。嗅出了空气中淡淡浮泛的药草味道,有些甘苦涩意的气味,隐隐约约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是……檀香。贵族之家常用来熏衣物的檀香。 “我叫阿篱,日暮,kago,请问您是……” “家姓北条,名……相彦。”顿了一下,照旧是温和说道,语声里似带微笑。“你叫我相彦即可,阿篱小姐。” “北条……”她的脸色僵在那儿,想起北条家那份族谱,想起那族谱上名叫阿篱(kago)的女子。是吗……是这样吗……事实其实是这样的吗…… “阿篱小姐,你不必对我用敬称。相彦年方十五,恐是比你还要小上几岁,只怕折煞了。”莫名一声低叹,话语中仍是温和。 一种温温凉凉的东西搁在她额头上,熨得她微微晕涨的头脑清醒了些。 “还是有些烧,得再加一付药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好温柔的相彦呵。 好喜欢 好喜欢 好喜欢 相彦 寻找(1) 天雨还未停,绵绵细细。女童头顶着一大片蒲荷叶,自叶下滴溜溜着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这棵古树——有着一张人脸,看上去年纪很大满是皱纹的圆脸。不由一阵亲切。“杀生丸大人,他是树爷爷吗?” “……”邪见一个趔趄,差点晕倒。 幸而杀生丸并未说什么,只是看着它。 朴仙翁瞪着树前那男子,目光下落,看到了绿色小妖和一陌生的人类女童。 年纪看上去极小,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自眼睛看入倒是极活泼天真的性子,只是站在杀生丸后面时,却非常乖巧。只静静地站在他脚边,眨巴眨巴着大眼瞧它模样。 出人意料的,一向聒噪的邪见却一句话也没有嘟喃过。还真是奇了怪也哉!!! 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惊异,它缓缓说道。“杀生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并没有问那句通常的‘你找我有事’,而是问有‘什么事’。废话,像杀生丸这种妖怪这种性格,没事能来找它朴仙翁吗!它自然是知道的。 杀生丸看着它的眼,眼神一瞬不瞬。“朴仙翁。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看着这一张脸,这样一道雪色身影,朴仙翁无声叹息。雨水润湿一张颜面,几缕湿发还搭在额际,露出了一抹绛紫月纹。两颊的妖纹更是如胭脂一般,细细涂抹匀开,衬得一张脸艳绝无双。 与犬大将的夫人何其相似,其实杀生丸还是像雪姬多些的,只这性子里的固执却全承了少年时的斗牙。“如果你还是为了日暮里之事而来,抱歉,我无可奉告。” 柳枝被风拂动,不经意间扫落在二妖一人身后。它不着痕迹地收势,拧眉。卷带雨意的风翻腾起雪色衣摆,起起落落,对方的沉默和隐忍让它无端端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气。 在两厢对峙之下,它终于还是有了妥协。铁碎牙与犬夜叉的干系,犬大将坟墓与铁碎牙之间的干系,还有许多……杀生丸都是从此处得知,没理由这一次这一次的“日暮里”却不与他说。即使它说不明白,究竟只能给些提示。“日暮里,传说中的幻境禁地,若不是神明无牵之者,是不可能逃脱那些幻术结界的纠缠的。杀生丸,告诉我,你的心可是通澈无思的?” 杀生丸低下眼,双眉纤纤舒展开来,眉目间的煞意敛了一半。“什么叫神明无牵?”不温不火地问了一句,意味不明。 朴仙翁看着他固执的姿态。虽然对方面无表情冷漠清冰,但是这垂下的眼低下的眉不怯的步子,却在在说明他心志之坚。只是……还不够。 杀生丸并非全然的“神明无牵”,执念于‘日暮里’一处,便是缺。 神明无牵,诣在一“无”。 无口,无心,无表情。 不伪,不惑,不纠念。 善恶非干,自有澄明心性。 私欲公折,他自他处它由它去。 “日暮里在哪?”他平静地问。 “在你父亲心里。”在犬大将心里,在少年斗牙的心里,只在他心里。别的无法介入任何。无论是守护者的笛竹二妖,又抑或是只知其一二的朴仙翁刀刀斋冥加等。 雪衣男妖猛然转身,大步离开,其间衣摆翻腾,面上冷漠无绪。又是一阵嘀嗒雨下。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女童和小妖赶忙踩着水坑追上去。 “杀生丸,容我问一句:你所以为的‘心’,是什么?”雨幕里远远传来沧桑的声音,虚无飘渺。 天地一瞬间寂静下来。风吹着柳枝款摆,分分明明的木质纤维拉扯声入了他耳中,也恍若未闻。 杀生丸的身形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消失在灰蒙中。“不知道。”他不温不火一句,说来理直气壮。 朴仙翁一笑,老脸浮入树干之中,恢复成古树模样,不落妖异之处。 杀生丸,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吗?此等幻境业地,虚无之所,于你而言,却是凶恶险地…… 这番以身试险,却是为了什么…… ¥¥¥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一迭声的稚嫩呼唤打破廊下安宁。 檐下,坐在小几旁的橘衣女子搁下手中温热茶瓷,脸转向声音来处,唇角弯起,淡淡笑意染进一双无神的眼中。黑眸底的琥珀色由原先的清润转为灰蒙,如笼罩了雨雾一般。 “阿篱姐姐!” “优姬。”她温柔一笑。“什么事这样一惊一乍的?”才这么说着,一具温软身体已经扑进她怀中,抱个满怀,一双短短手臂缠上她的脖子。淡淡的檀香带着体温暖热吹抚过她颈边。 “姐姐姐姐,我表哥好坏好坏,他不让优姬跟真介玩,把真介拐跑了!!!”小女孩在她怀中乱动,手舞足蹈,愤愤不平地叫嚷起来。软软的童音里带着稚气和天真,只听她说话已能想像到她那张唬唬在生气的小脸。 阿篱摸索着调整好怀中小小身体的姿势,将她搂在怀里,低脸微笑。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小人儿。“优姬莫气。真介是你表哥的伴读,自然要跟着他去学课。”柔声安慰平了她的忿忿。 “呃——”她拖长了声音叹道,似乎还是在不满。“为什么优姬不能跟着真介,优姬是真介的未婚妻?优姬要跟真介永远在一起的!优姬最喜欢真介了!” 战国时代的女子,轻易不能视于人前,特别是大家氏族的千金,教化修养一切,皆在内院由母辈亲授。若不是她年龄尚小,还可四处乱跑在这深宅广院之中,否则只怕这般天真活泼便被扼杀在礼教里了。 阿篱思及这一层,又是一笑,搂紧怀中女童。“会的,优姬会跟真介永远在一起的。所以你要快快长大啊,以后要嫁为他,为人凄,为人母,那时候的优姬可不要喊累喔……” 怀中那小人儿突然没了声音,显然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害羞了。 北条优姬,北条分家的孩子,她其实是见过的。 在人见城的灯市上,那七八岁模样的莽撞女童,瓷娃娃般精致的颜面,与她弟弟草太的未婚妻小瞳一对比,简直是缩小版。而那名叫真介的男童,西园寺真介,于她更是熟悉。那人那性子,根本就是草太的前世。倒是不曾变丝毫。 品性温良的男子,搁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任何情况,总是让人无法讨厌的。而北条优姬与表哥仲间俊次郎之间的抢人大赛是日日上演。 “姐姐姐姐,今天你给我讲新故事,好不?”娇稚的童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那热热的气息吹在她颈边,非常亲腻。 阿篱淡笑,慢慢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出生了。国王和王后非常喜欢她,于是在她满月那天,请了很多很多法力高强的仙女来为她祝福,可是,宴会那天……” 优姬来找阿篱,惯爱缠着她讲故事。而于她来说,自小照抚弟弟草太时的记忆回笼,是丝丝缕缕的温暖和想念。她常挑了些小女孩会喜欢的童话故事来讲,信口说来,发现自己幼时听母亲讲过或自己讲过给幼弟听的故事,一一镌刻在脑中,于不觉不察之中,已成了灵魂的一部分。 有些事情不是忘记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檐外雨落纷绵,如早春柳絮飞扬。 檐下,粉色和服的女童趴在橘衣女子膝上,仰脸听她娓娓说来从未听过的新奇故事。 淡青薄衣的少年自廊角拐出,见此怔住,不曾上去打扰一番,只静静站在那里,温笑淡然。 檐角滴滴嗒嗒落水,掉在廊下,一排小坑积满了清澈的雨水。坑底的砂石细软,是清浅的褐色。 ¥¥¥ 一行人在一片广阔的荒地上寻了一番,却只有满目荒凉。 “犬夜叉,怎么样?”戈薇走上前去,拧眉问道,面色有些担忧。肩上趴着的七宝眨着大眼,不敢吭气。 “的确是人见城的废墟。还残留着奈落的味道……”犬夜叉扫视四周一眼。 弥勒扶着锡杖走过来。“没想到,这么大一片城堡,就这样一夜之间化为沙尘……看来奈落确是消失了无疑。”话中感慨良多。心里却想:要是换卖成钱银,得是多大一笔哈…… 啊哈哈——在心里狂笑三声,他眯起眼,一时觉得手指蠢蠢欲动,摸向身侧。却感觉到身侧那道不同寻常带有杀气的目光。一转脸,吓了一跳。他方才摸到的却是…… 一低头,手掌却是搁在绿裙之上。下意识地捏了捏,嗯,真有弹性……还来不及感慨,对方已经浑身冒火,如黑气女煞罗一般高大的形象立显。 + 原来却是珊瑚不知何时借机跟戈薇换了个位置。 戈薇:“人渣!!!” 犬夜叉:“色鬼!!!” 珊瑚:“不良法师!!!” 七宝:“比犬夜叉还不如!!!”半妖一个厉眼瞪来,小狐狸忙改口:“比狗还不如!!!”义愤填膺。半妖再来一个杀气弥漫,它再改口:“比狼还不如!!!” 嗯~~~半妖点了点头,满意地走了。后面,小狐狸拼命抹汗,可怜兮兮地看向戈薇。 喵~~ 最后,弥勒得到的是脸颊两侧各一的五指山红印、一踹、一蹬、一鄙视冷哼。 五指山红印无须说,是戈薇的杰作了。 珊瑚只给一耳光,戈薇可是双重报复:煞气女罗刹的视觉震憾精神摧残加左右开弓。 而犬夜叉的一踹,七宝的一蹬,还有珊瑚的鄙视冷哼,随之而来,同仇敌忾。 最后,只有银色双尾小猫走到瘫在地上呻吟的弥勒面前。 “云母,还是你最善良了。”话没说完,几朵梅花印上他的印,小猫睬也不睬便跟着大部队走了。 是啦,他怎么会忘了刚刚众人谴责之后随之而来的猫叫声呢——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宇文觉真是把杀杀写绝了,小so也想不出更好的套词儿了,唉……叹,那点点就当是小so对杀杀的诠释吧,呵呵。 寻找(2) 白烟雾气弥漫,朦胧里走来雪衣男妖,步子沉稳坚定。脚下亦步亦趋着一小小女童还有一绿色小妖怪。看着那染带人间雾意的雪色身影渐行渐近,青衫红裙的少女微弯唇角,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一双黑润大眼里染上喜悦。 终也等到了他。杀生丸大人…… 喜悦不减,随之,对方却目不斜视自她身边擦过,视若不见。她恼了一下,迅速转身,恭谨俯拜。 “杀生丸大人——”婉约柔软的女音,任谁也无法拒绝的绵甜。这一声低唤里含带了她多少爱慕思量。 杀生丸的脚步顿了一下,连带着他身后一人一妖也低下步子来,惊奇不已。玲好奇地打量这陌生又美丽的少女,大眼直眨。而邪见已经跳脚,喳呼着便道:“杀生丸大人的名讳岂是你一小小人类能够直呼的!!!”一道冷厉目光扫来,它没了声音,乖乖退到一旁。 他侧了侧眸,目光越过自己肩膀扫视一眼那张脸。连身体也没有转过来正视她。“你是谁?”他淡淡问。对方纤眉大眼,如厮美丽温柔,看他时眼底情意浓浓,好生诡异。他从未见过她。明明。 “小女娑罗,爱慕您已久。”她双手端正奉上一杆短笛,目光楚楚地看着他。“请求您接受我的心意……” 以沉默拒绝来自这陌生少女的所谓“心意”。他收回目光,正视着雨雾中的前路,向前行去。玲和邪见还回不过神来,呆呆杵在原地。 娑罗猛然站起身来,紧紧捏在手中笛身。“杀生丸大人!!!如果、如果……我可以帮你得到您最想要的东西——”这场交易是由她起头的,她一时忘了,原由即是由她而起,便也该由她结束。 他的身形顿住,头也不回。冰冷的气息散开来。“什么?” “铁碎牙……娑罗一定会帮你得到铁碎牙的!!那时,请求您……”少女的纤眉拧起,一张美丽的脸被固执覆满,眼神偏狂。 “我杀生丸的事,与你无关。”他冷淡说道,渐渐走进雾气中。“玲,邪见。” 啪啪嗒嗒的脚步声跟着雪衣男妖远去。 玲快步追上来,边走边仰望着他。他低下的目光与她对接,一张小脸笑得天真可爱,眼底纯净无邪。 他收回目光,淡默无语。看到她跟小妖怪跟了上来,心已经放下。 女童乐呵呵地说:“杀生丸saa,刚刚那个姐姐好像很喜欢你……”顿了一顿:“杀生丸saa真是受欢迎呐,上次那个红眼睛的姐姐好像也是喜欢您的……”手背在身后,走起来的步子也蹦蹦跳跳的。 “玲,吵死了!!!杀生丸saa才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小妖反驳道。闻言,他的金眸一敛,眼底意味不明。 “杀生丸saa,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狂妄的女人?”邪见叫嚷起来,非常不解。从来没想过得到高贵主人回答的它,猛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被他注意到了,兴高采烈。 “邪见,你眼睛瞎了吗?那不是人类。”杀生丸淡道,双眼直视前路。 行走间,他无声低下眼,他杀生丸最想要的东西吗,哼哼——那一瞬间,他心底脑里转过的……绝不是铁碎牙!那么,他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力量!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那个以身伺妖魔已成妖物的少女,却如此笃定地认为,他想要铁碎牙?哼,真是可笑—— 岂能用人类的想法来理解他杀生丸之道! 即使当那少女果真兑现诺言,把铁碎牙带到他面前时,杀生丸仍是不屑一顾的。那少女黯黯离去,他漫步前行,不意间走到一株古木之下。仰脸望着那森森绿冠,突然才想起来,自己曾踞在这树上小憩。 “我想起来了。笛音……”有几日的光景,那时时随风散过来的人类气味,卷带花香草息的干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7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7部分阅读 净味道,那婉转低吟的笛音,几多爱慕,几多念情。 他淡听,叫邪见叫那人:“听那笛声。”连冷情冷性的他都开始注意到了,更惶论她了。她甚至循着笛音找了过去,只道要见一见那能吹出如厮柔软笛音的人。她说那人定是个少女,定是心里藏着私恋的男子…… 杀生丸猛然转身,寻着风里的血腥味而去。成为妖物失却本心的少女,已经变成丑陋的庞然大物,不复那纤眉大眼的温柔美丽。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丑陋的样子。”他淡淡说道,走向被它自半妖手中格飞的铁碎牙。结界立显,灼伤他的手心。都说十指连心,那疼痛直达心底,一瞬间的心脏抽搐让他微微皱眉,看向那妖物身体深处的纤细身影。 “杀生丸大人,您终于来了……”仍是饱含深情的低语,幽幽不尽的目光。 杀生丸拔起铁碎牙,挥刀砍向那幻影那妖躯。她含笑低首,不躲不避,反而满脸幸福。他毫不顾忌,毫无犹豫。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铁碎牙的结界一如既往地拒绝他的触碰,但是,他有不得不了结这一切的理由。原来却是因他而起的执念因他而起的邪欲。那么,就必须由他来亲自解决。 烟尘散去,灰烬落下。风吹过时,沙土随风卷入天际。娑罗身形虚化为粉末,渐渐被风吹散。她低眉垂眸,唇角噙着微弯。 “我想起来了,杀生丸大人……” “其实,当时我只是不甘心就此死去……总想着要再见您一面,让您知道小女的这番心意……却因此而迷失了本性,被妖怪控制。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她深深俯身,眼角润湿。 他静静看着她。一旁,半妖和戈薇等人也是看得惊怔。 “是因为喜欢杀生丸吗?”戈薇低语。“怎么会喜欢上那样的大妖怪呢……”不经意间,他冷侧的目光与她对视,她一瑟肩膀,连躲到半妖少年身后。好像是在瞪她——戈薇莫明其妙地想。 娑罗双手端起短笛。“杀生丸大人,请允许娑罗最后为您吹奏一曲……” 杀生丸静立一旁,看着少女身形随风化尘,自脚尖而上,渐渐化散。听得那记忆中久远悠长的笛音,他的心神恍惚一瞬。 那时侯的水声叶声还鲜活在耳畔。风撩起银发长丝,他低眼,抬手把扫到眼前的长发压制耳后,手臂垂下衣摆散开,看到底下一张脸仰起来看自己。琥珀样的黑眸里满满是清悦恬然的笑意: 杀生丸,我刚向别人学了奏笛…… 据说曲名叫《竹音》,真好听,对不…… 被她喜欢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一曲毕了,仅剩半截身体的少女双手端着短笛奉到他面前。“杀生丸大人……” 他抬手接过,看着她渐渐化尘,连肩膀也没在沙壤中。 还剩半张脸时,她忽然轻笑起来,满脸幸福。“谢谢……娑罗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了。”风化到最后,只剩一堆沙土。矮坟一座,便成了一城公主娑罗最终的去处。 杀生丸看了一下手中捏着的竹制短笛,蹲身把它插在坟上。想及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庞,想及那人类女子的娟娟情意,一时有些动容。 如此难解的人类…… 敛敛眼眸,他难得温和:“去了那个世界,也可以继续吹笛子……” 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雪袂飞扬翻腾在风里,卷带起一瓣柔软小花扫过他脸颊,抬手一摸,将花瓣抚去。袖中却落下一杆青玉的短笛。拾起那笛子,风里恍然响起轻缓低柔的女音。 “杀生丸大人,请您把这杆短笛交还给阿篱小姐,请她宽恕娑罗所犯下的罪过……” 他的目光扫过一眼那短笛,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阿篱……” 轻声说出一个名字,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再度缓下来。这段时间,完全感觉不到那个人的任何气味—— ¥¥¥ “刚刚……”戈薇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杀生丸难得那么温柔……” 半妖嗤笑。“切!他只是像风一样路过!” “风?像风一样路过……这样吗?”她怔在那里。是个口是心非的大妖怪,其实……其实……也有自己温柔的方式。比如对半妖弟弟犬夜叉,比如对收养的人类女童玲,比如对喳喳呼呼的仆从邪见。 大部队撤离战场,途中有人发现少女还怔怔呆在矮坟前看那笛子,招呼了一声。“我们走吧,戈薇(kago)。” “啊,是!”她应了一声,追上去。 ¥¥¥ “是你做的?”黑暗里蛰伏着一双血红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静静站在那里的女童。 她低垂着眼,抱镜静立,不言不语。 平板无绪的脸不曾出现过一丝一毫变化,眼瞳深幽如夜,毫无神采。镜中,是淡青薄衣的温和少年坐而操琴,橘衣女子含笑静听,神色安宁。 那血眸打量了她许久,然后弯起,似乎是在笑自己的多虑。神无神无,名在一“无”,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她,怎么可能会是救了那女子的人。 “哼哼——”冷笑几声,血眸沉入黑暗中。“你可以退下了。对北条家,我自有安排。” 底下那一群蠢蠢欲动的小鬼们,趁着他奈落行动不便的时候,正好让它们出去透透气儿。 神无转身,圆色光晕结界包笼全身,带着她的身体腾空。低眼看下面,堆积如山的肉块,一大片白花花圆滚滚的,令人几欲作呕。 ¥¥¥ 阿篱午睡之中,是被一阵突然而起喧哗吵醒的。 “阿篱小姐!!!”呼啦一声,和室纸门被人强力推开。少年冲入室内,正看到自锦被中坐起身来的女子:雪色的和服深衣,微微敞开的领口,纤巧的锁骨,白皙柔美的肌肤…… “抱、抱歉……”脸一红,随之又顾不得男女之别或什么赧然,冲上前抓了件外衫罩上她的身体,强拉起来往外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被迫拉着手腕跑,一手紧紧抓住肩上罩下来的和服外衫。 少年只拉着她在长廊中左拐右拐,一边解释道:“大批妖怪突然攻击这座城。你不能留在这里,我送你去秘道,你从那里逃走,越远越好!!!” “那你呢,相彦?”阿篱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问道。 “我是北条一族本家的少主,本应与北条家共存亡。”整座大宅里的家仆都出来与妖对战,他怎么能临阵脱逃! 阿篱一怔,然后用力挣脱了紧紧拽着自己的那只手掌。“我不能独自逃跑,相彦。”她平静说道。那些妖怪恐怕是为了她而来,奈落,奈落……她紧紧拧眉,无神的大眼被怒意烧得灼亮。太过分了!!! “阿篱小姐!!!快点逃吧……”少年温和明朗的嗓音里满是急躁。“我怎么能让你置身险境!!!”伸手要去拽她手腕,前方拐角处撞来一丑陋的鬼脸长身妖怪,张大狰狞血口,朝两人冲过来。 “小心!!!”他眼明手快揽了女子身躯往侧一闪,眼看着两人重心不平,倒落廊下,身体已经自动包揽了她,将她护在怀中,而自己肩背肘重重撞在青石板的庭院上。 呃哼!!!他的眉紧紧锁在一起,闷哼一声。 “相彦,你没事吧!”阿篱听到少年那声痛苦闷哼,再感觉到身下垫着的软热身体,声音一哑,双手摸索着少年的肩膀,担忧地问。 “没事,不用担心。”他强忍喉间翻腾而出的腥甜,扶着她起身。眼看那妖怪扑了个空,转身又往两人飘过来,他脸上忧色更深,拽起她的手便往前跑。“随我来!!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北条大宅上空聚了越来越多的妖怪。不少妖怪看到下面青石板庭院里跑过的两道身影,看到那清隽秀雅的少年和温婉恬然的女子,俯身便冲了过去,成群结队,声势浩大。 少年顿足,手收紧掌中皓腕,瞪着前方虎视耽耽的妖群,一转身,却看到后面同样绕上来的丑陋妖怪。 “混帐(baga)!!!” 瞪着这群眼熟的小鬼们,他第一次愤而骂出粗话,无比憎恨自己这付人类身体的懦弱。连喜欢的女人也无法保护……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什么都没能为她做!!!只是害了她而已!早两天前便该送她走的,不该留她的……若是若是…… 奈落,你究竟要造多少孽才肯罢休!!!居然把他养的全部小鬼都派遣过来攻击北条宅。 “baga!!!” 他再低低咒了一声,把女子护在身后。一想身后同样是环伺的妖怪,又将她揽到身侧,想着可能她就这样而死,他的心一颤。 “对不起,阿篱小姐……终究还是让你面对这般险境……”已经绝望了吗?毫无退路了吗?少年看着她,目光哀伤。不想两人同死一处,即便要死,也是他葬身妖腹就好,不该是她…… 妖群马蚤动起来,各有低吼声响起,血腥之气自一张张狰狞大口之中散出,腥臭难闻。显然它们是在低议着这猎物该是谁的,最后商议无果,竟是一齐扑了上来,打算把猎物撕得粉碎。 少年下意识地把女子拉到怀中,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一大片淡青衣摆落下来,扫过阿篱面前,带起一阵带有檀香与淡淡药味的风。 “相彦……”她咬咬下唇,心下动容。连这时都还这般温柔护着她的少年,北条相彦。“谢谢……” 阿篱双手不断结出手势,在妖群扑上来一瞬间,蓝色光晕的结界迅速膨胀而起,挟带灵力之箭往四方妖怪卷去。 破魔结界。 ……(回忆) 南香弥子把一页画纸递到她面前。 “这是……”她疑惑地问,瞪着纸上那各个手势图。 “破魔结界。惟独这个,我是不能亲自试范给你看的。” “为什么?” 南香弥子笑道:“因为我自己也没用过。” 阿篱也淡淡一笑。“是因为没有必要用吧。香弥子的灵力这么强……” “不。不是这样的。”南香弥子打断了她的话。“破魔结界一起,四方妖灵退散。不过它会反噬施术巫女的四魂。如果是心智不定之人,注定一死。” “……”阿篱静静看着她。 “阿篱,我自认,心不够坚强……”她的手抚上胸前心口位置,笑得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怅然。那是南香弥子最后教给她的东西,那天晚上,便再次遇到了名叫修木的男妖。 …… 阿篱觉得自己的心清静下来,心跳也一点一点缓下来。“南香弥子……”是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对南香弥子的承诺也不能食言,爷爷妈妈草太还有竹也还有由佳他们一定都在等着她回去,神社也不能没有守护者……她是日暮篱,是kago,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 妖怪身体被割裂的声音,妖怪撕吼的声音,血色肉块掉落在石板上的声音,还有四散的箭破风时凌啸之声,满天血影。听着那恐怖的声音,她忽然怔了一下。守之结界…… 少年护着身下的女子,小心翼翼。待到两人身侧只剩下血糜妖尸时,他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软软瘫在蔓延开来的污液里。那是妖怪尸块里渗出的腥臭液体…… 阿篱挣了挣眼皮,朦胧中看到淡青衣摆,然后晕了过去。“阿篱小姐!阿篱小姐!阿篱小姐!”少年清朗的声音越来越远。 “放开她。” 他一怔,仰起脸。逆光而下的暗影里,只看到一双纯澈金眸,目光冷漠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呼啦啦,呼啦啦——最近心情好好…… 寻找(3) “阿篱……” “阿篱……” “阿篱……” 一声一声重复的低唤荡开来,偌大的空寂里回音四起。 “阿篱(kago)……”是谁在叫她? 倏然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空寂的黑暗。她转了转瞳眸,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爬起身来,左右四顾:“相彦?” “优姬?你们在哪里?” “相彦?”相彦…… “优姬?”优姬…… 每唤一声,便听到四周传来的回音荡响不停。她伫足,低下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浮泛起来。 “大家……”被妖怪杀了吗?那她……死了吗??? 思及此,她突然瞠大眼睛,手指轻轻颤抖,缓缓抬起手腕。许久,突然紧紧咬着自己下唇,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双手:纤长白净的十指,右手中指的第一节指关节上还带着长年用笔磨下来的薄茧。 她……看得见自己了。 她看得见自己了…… 她紧紧拧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梦里,还看得见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睡梦中的人似乎陷入什么不好的情绪里,慢慢拧起双眉,紧咬下唇。粉嫣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半露的一排牙齿细密洁白。嘴唇咬破,溢出血来,蜿蜒流过嘴角。 他席地坐在榻榻米旁,片刻不离地守着昏迷的人类女子,好容易才逮到她的空找到了她。看到此景,他下意识地抬手探过去,一怔,又想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自动做出这些与意识毫无牵连的行为。 手又顿在空中,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在那张苍白睡脸上,拇指摩挲过那被血染得半是艳红的唇瓣,迫得睡中人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力道。 收回手,他的指腹已经沾染了人类的血迹,青白肌肤上湮染开靡丽的血色花朵,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看了它一下,然后凑到鼻前嗅嗅。慢慢地,把手指探入口中,舔舐掉那血液。 人类的血液带着奇异的甜,在他口中弥漫开淡淡血味。半是靡丽血红半是苍白粉淡的一双唇瓣印入纯澈的金眸中,然后他的瞳色越沉越深,渐渐深沉出棕金色来。 他慢慢俯身向前,手撑在她枕侧,整付身体已是半压在她身上。尖锐的指甲尖慢慢划过那道伤口破碎的齿痕,艳红的血肉在伤口里隐隐若现。 咣啷!!!!咯咯咯咯——咯咯咯—— 和室外响起极其明晰的噪音。 他一侧眸,冷厉的目光扫向和室门外:淡青衣的少年呆怔立在那里,绝望的瞳眸。线袜足边是只翻滚的木碗,滚烫药汁泼了一地。药香四起弥漫,掩去空气里的那场妖怪厮杀过后的血腥味。 “你、你、你……”少年抖着唇,语不成声。 男妖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冰冷。尖锐的指尖继续划过睡中女子的脸颊,划到她破碎的唇瓣。 “请不要伤害阿篱小姐!” “……为什么认为我是在伤害这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反问。 “我……”那雪衣男妖方才近身凝视睡中女子的目光,让人莫名心惊。带着些杀意。但是姿势极其暧昧……于礼不合。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捏捏拳,终于还是狼狈地逃开。 淡青衣摆急速擦过风里,庭院里幸存的家仆们在拖动尸块堆积起来,准备焚烧。 ¥¥¥ 少年的离开他不以为然,淡淡收回目光,那苍白的睡颜和染血的红唇近在眼前,带着奇异的魅惑。瞳色越转越深,最后如夕阳的颜色一般深沉。 他的身体愈发前倾,五指抓入那如水青丝,紧紧扣住她后脑。 慢慢低头,印上了柔软的唇瓣,温热的触觉掩饰下,血腥味立即溢入他口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探出舌尖,扫过那破碎不平的伤口,来来回回,舔净了血迹又感觉意犹未尽,舌尖一直往伤口里挤去,半舔半带吮吸那鲜美血液,血里含带着甜与清淡香气。 “嗯……呜……”睡中女子似乎觉得痛,低低呻吟一声,极轻极轻,入了他耳中却染上不明的意味。 “痛……” 她开始下意识地推拒,轻微挣扎起来,继而是剧烈挣扎。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张皱成团的脸。 阿篱睡意朦朦胧胧,只觉得唇上一阵一阵尖锐的痛,似乎有东西不断在咬啮啃噬,想要挣开却全身动弹不得,意识清明了几分。 挣开眼皮只见一片模糊的脸形,想也不想便抬手朝那张脸奋力一推,坐起身来,顺带地手臂抡个半圆,狠狠扇了那张脸一巴掌。 啪!!! 被推开的男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坐姿,理了理被抓乱的长发压到耳后。 阿篱头也不抬便低下头来拼命检视自己身上的衣物,紧紧护着领口,紧接着吼起来: “混蛋(baga)!!!” “登徒子!!!” “我对人类没兴趣。”他慢条斯理地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气鼓胀红的脸。挺有生气的嘛。 她恍若未闻。 “禽兽不如!!!”“趁人之危!!!”“色狼!!!” 一根纤白手指已经指到他面前,指他这天怒人怨的偷香贼。直接把她话里的‘色’左耳进右耳出。 杀生丸抓下那根手指,握在手里,正色看着呆掉的女人。满脸严肃:“我不是妖狼一族。”私逃在外那么久,连他杀生丸是妖犬族都忘了?!哼。 阿篱呆呆地瞪着那张久而未见的俊脸,关于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这一点足足用了半刻钟来消化才完全吸收,眼眶红了,眼泪盈盈转在眼眶里,终于还是没有掉下来。 “杀、杀生丸……是你吗……” 和室外通红的火焰燃烧起来,冲天昏红,黑烟里夹杂着肉块焦味。噼剥的木柴燃烧声,还有肉被火烤时的滋滋声,掩住了她那一声低唤。 “女人,该不会连我杀生丸也忘了吧——”他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一望而去是毫不掩饰的眷念深情。 曾经在笛子少女眼中见过,他不以为然;如今到了她那里,却莫名觉得心情极好。连被扇一巴掌的耻辱也一并勾销。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看着她鼓着一张脸通红,刚想说些什么,牵扯到受伤的下唇一阵疼痛,展开的眉又拧起来。 “你咬我?!” “哼——”冷哼一声,他不以为意。心想你自己上次不也是不经过本妖同意就咬上来…… “色狗!”阿篱低斥一声,脸色愈发红了,清丽的眉目隐约艳若桃花。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妖犬一族。”他施施然然应了一句。 她瞪了他一眼,带出些似嗔似怨的风情来。“难怪爱咬人……” 他的目光投过来,落在她红艳下唇上,静静地不说一句话。空气中的静默带起暧昧的丝缕来,欲言未言欲明未明,只教阿篱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恍惚间,杀生丸伸出手一揽臂,已经把她的身体一拖一拽拥进了怀里。额抵额,眼对眼。 纯澈的金瞳里印出她清亮有神的大眼。 “阿篱——”手臂锢在她腰间,不容半丝拒绝。 “嗯?”低应一声。她的手臂主动揽上他的颈。 “眼睛好了?”他淡淡问。“完全好了?” “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就能看见了……” “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阿篱醒过来之后,初见杀生丸,乍然而至的惊喜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如今心情一平稳下来,才想起:以他那样一个性格出现在人类的住所会引起多大震惊,对于冒犯自己的人类又会怎样毫无迟疑地杀掉,又…… 她急起来:“杀生丸,你、你……北条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相彦救了我。就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很谦和的性子,跟我弟弟一样,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呢……”她似乎对那少年很是喜欢。他定定看着她的眼。心尖上一块地方觉得不舒服起来。 “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的——”他杀生丸也不需要任何人类来救。 “……”阿篱无语,脑后冒出几条黑线来,有种无力感。“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杀生丸的!!!”她这一阵气恼来得毫无原由。看他不冷不淡的表情,更加郁了口气在心里发不出来。情绪波动加上唇上咬伤,真真是痛。 “你在气什么?”杀生丸凉凉看她眼底两团怒焰,见她生气勃勃,唇角弯起极细微的弧度。“杀那些卑贱人类只会脏了我的手。” “杀生丸少爷,杀生丸殿下,杀生丸大人,我一个区区人类阿篱怎么可以脏了你的手你的身呢,放开我吧!”她双手推拒着他的肩膀,岂料腰间越来越紧,简直要把她融进他身体里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什么关系呢!” “放开我!” “不放。”不温不火一句。想及她倒在破碎妖尸与血汩中的情景,手上的力量反倒紧了紧。当时以为她……差点就…… “放开我!”大怒。 “……” “我咬死你!”怒至极,昏了头。狠狠咬上那妖怪的嘴唇,不经意竟用过了力,咬破了他下唇,血腥味涌入她口中,苦涩味与腥味浓重。 “对、对不起……”她急急要退,后脑已经被他单手控住,压在那里不能动。唇贴唇,血腥味分散在彼此口中,连气息也相互交换。 阿篱挣了挣,连身体也一起努力要挣脱他的控制。“我叫你别动——”他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奇异的低哑。“唔?!”她大窘,乖乖地坐在杀生丸怀里,任他静静抱着。 那滚烫灼裂的眼神,她要是还不明白什么意味,就是真的笨死了。 …… “如果是你,那没关系。” 许久,他突然低首在她耳边说道,声音低沉温醇,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气息。她正靠在他怀中,鼻腔胸臆都是那种樱花一样清清浅浅的气味,安心得让她昏昏欲睡,实际上也是睡了一趟回笼觉然后惺忪醒来。 她模糊听得一句,还没有意会过来:“什么……没关系?” 杀生丸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清淡气味,静静阖上眼眸。不再说话。那些不速之客已经被他瞪退,相信不会再来打扰他们了。 眼角余光看到他静静垂下的眼睫姻红静美的眼影,阿篱一动不敢动。睡、睡着了? 不敢打扰到男妖的小憩,许久许久,直到和室外那通红火焰熄了,天上星子如水,阿篱终于在心底呻吟起来:好、好饿—— 寻找(4) 北条相彦以弱年之姿承续家主之位,只因为那疼宠少年到骨子里头的婆婆,在那一场浩灾中尸骨无存。日式大宅内很快布了麻孝,到处都是素白之色。 “少主,医生带来了。” 屋檐下,布服家仆毕恭毕敬地揖了一揖。身后是白发白须的老者,挎着药箱。 “进来吧。”屋内传出温和男声。 家仆引了医者入内,扶起榻榻米上的少年,让医者上身把脉,然后便侍立一旁。那粉色和服的女童也伴在少年身侧,忧心忡忡地看着。 老者捻须半刻,又问了些病况,只说是染上“风寒”且又急惊乱了心绪。 “相彦叔叔会很快病好吗?”北条优姬追问道,小脸上满是担忧,两手紧紧揪着少年衣摆,不肯松开。 经此一劫,北条家已是人丁零落。 老者含笑点头,开了张药方,领了药金,便离开了。 北条优姬放下心来。她此刻,便只剩下少年这一的的亲血缘亲人。家庭之内本家分家之间的争斗,已经嘎然而止。争了一生抢了一生,到头来一场妖袭,却落了一生的空。也是可笑至极。 少年脸色苍白,不忘安慰身侧女童,将手覆在她肩上轻拍,笑意温润。“别担心,小优。” 她点了点头,往他身上靠了靠,仍是有些后怕,只念着要快快见到西园寺真介。那一场妖群肆虐的惨痛经历会是她一生的噩梦。“相彦哥哥。”想及自己忽失双亲兄姐,又是一阵哽咽,低垂下来的睫毛轻颤,已染了大颗泪珠子。 少年看她难过模样,长叹一声,伸臂揽她入怀,柔声安抚。“还有我呢,小优莫怕。” 他与北条家人相处时日甚短,并无多大感情,加之天性凉薄,早已看惯人世无常,面对北条家剧变自是淡然处之。若有意外,则是那橘衣女子,笑颜温婉安然,一颦一笑皆成了他心上不能淡去的烟墨绘染图卷。 ¥¥¥ 男童来到和居时,少年命下人上了壶热茶。 “此次前来,我……是想带优姬回西园寺家住段日子。”男童的来意明确,不愿自个儿的未婚妻再留在噩梦之地。 “这段日子,是多久呢?”少年问道,自斟了杯茶,扶着茶瓷抿一口,清清喉间的腥甜。他的内腑伤了,却是因为那日妖群袭来之时,受了剧烈的碰撞。恐怕是不能全然好了的,为了让北条优姬安心,故又请了医生来演那么一出。 “真介与优姬早已订婚,这次……虽然是早了些,但北条家出此变故,我担心优姬,所以……请您应允。”北条优姬便是永远嫁入西园寺家,再不回来。 男童躬腰行礼,神色诚恳。“请您应允。这对优姬来说,是最好的。”听着她近日夜夜噩梦,不能成眠,已然消瘦十分,他连忙请了父命,马不停蹄地赶来。若说喜欢,他是真喜欢这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少年抬起眼来,自茶烟后看着檐上挂着的祈福铃铛。小小的铁塔铃,拖着块铁牌,叮叮当当随风敲响细细的声音。 “真介,若连优姬也走了,这北条家偌大的宅子……”他低眼,失了淡笑。“便只剩我一人守着了。”那跟人见城有何差别。他作阴刀时,已经守着偌大的人见城,守了很多年…… 那男童领着北条优姬去了,少年终于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软允了他,惟愿情可弥合,百年携手。 许久,他仍是坐在和居矮檐下,细细品着香茶。人走,茶凉。掩饰不住排谴不了的,都是刻骨的寂寞。偌大的家业何用,偌大的宅子何用。 又是一声叹息。少年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额头,一点一点揉着,阖上眼眸,微微叹息:这魂魄,这命里,该是带了孤煞命数。 如何又让我,再遇着你…… 阿篱小姐…… ¥¥¥ “真介,优姬,你们这是……”看到那携手的一对男童女童包袱款款走过来,阿篱一怔。 杀生丸也停下脚步,低下目光,看着那手牵手的小情人。 “阿篱小姐,”男童笑了一笑,目光转过她身侧的雪衣男妖,怔了一下。把女童拉到身后护着:“他是……阿篱小姐认识妖怪?!”惊疑不定。 阿篱微笑道:“他是杀生丸,我的……”迟疑片刻。“嗯,我们认识。他从来不会乱杀人的。”因为不屑。 “抱歉。”他腼腆一笑,知道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你们这是打算离开北条家吗?”看着男童那张温朗颜面,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弟弟。想到草太,便会思念神社里的一草一木。 “嗯。”点了点头。“这边对于优姬来说,已经变成一场噩梦了。我想带她回家,换个环境,心情也比较容易放开来。” 阿篱越过他看着他身后那小心翼翼的怯弱女童。一夕剧变,原先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也变成时刻担惊受怕的小兔子。轻微叹息:“北条家只剩下相彦和优姬了。若是连优姬也走了……”那留下来守着这北条宅的少年,所有的噩梦和罪孽,便由他一人担着了。 “姐姐这是去找相彦叔叔吗?”男童心思细致,看着她问道。“你也要离开这里了?” “……嗯。” “他现在人在和居,往那边一路走下去即可。我们……先告辞了。”他指了路,便牵着未婚妻离开。 “再见。”阿篱转身看着他们,挥了挥手。 女童顿了一下脚步,转过头来,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本来一直是苍白无血色,此刻突然浮起一抹飞红:“再见……”顿了一下,又问:“姐姐,谢谢你。” 阿篱一怔,笑着点头。“不客气。”然后朝身侧男妖说道:“我们走吧,杀生丸。” 身后,一高一矮的男童女童相对站着。 她咬了咬唇,再看看自己出生长大的大宅,泫然欲泣。男童拍了拍她的额头,手指点过她额头:“优姬,跟我回家吧。” “以后,两个人的家。”十岁稚嫩的诺言,听来极是诚挚又简单。 ¥¥¥ “主上,阿篱小姐来了。” 少年挥了挥手,命通报的家仆退到一旁。他没有转身,只静静喝着清茶。 “你是……相彦?”阿篱站在后面,细细打量着他。自从恢复视力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起先优姬会来看看她,而他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随时待命,自己却不曾来探过一次,一敛从前的关切体贴。 “阿篱小姐是打算来向我告别吗?”少年淡淡的问。温和明朗的嗓音极是熟悉。 淡青衣,乌黑发,少年仅留了个背影给她,便有敛不住的清隽秀雅气息。 “嗯,这段时间非常感激你的收留,相彦。” “……不用客气。”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光洁的瓷杯。是他欠了她的。 “那……”阿篱正想说告辞,突然有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趋使她想要看一看少年的真面目。她走上前一步,却被家仆伸臂挡住。 杀生丸伸手飞快地把她拉了回来,凌厉目光扫过一眼那已经瑟抖的男仆。 “相彦!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可以吗?”那种欲望来得极其强烈,阿篱定定地盯着少年清削背影。由始至终,他始终未曾回头。 “阿篱小姐……”少年偏头,侧脸上半张颜面温清俊雅。如琉璃般剔透的棕色眼眸,眸色温润。 阿篱怔怔瞪着那半张脸,那眉那眼那眉眼间的温润风雅。颤抖着唇。“你、你是……竹也?”北条竹也……吗?是竹也的前世吗? “阿篱小姐……”他的唇线弯了一下,笑得极是温和。眼眸却垂下,掩去满眼哀伤。最后还是被认错了吗…… “我不是竹也。”他很认真地纠正。抬头看看檐外流云,阖上眼眸,敛去一切哀伤。“阿篱小姐,你还是总认错人呢……” “你、你是……”阿篱瞠大眼睛,随即垂下眼眸,一时脚软,若不是身侧男妖揽住了她的腰,只怕已经瘫坐在地上。 阴刀…… 只凭一句便能认出一个人,那是再虚妄不过的;但对于阴刀,阿篱毕竟还是放在心上的。她的失明,她差点失身,她的绝望,全由他而起…… 然后,多欠下一付情债,是她所不愿而他引来的。 阿篱怔怔看着少年背影。“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救了我?” 少年苦涩微笑。“我是被放逐的,而遇见昏迷的你,只是巧合。”他这么解释,再说多,便会害了别个。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视力,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惟愿你我,永不相见。” “请离开吧,阿篱小姐。” ¥¥¥ 自北条宅离开,已经午后。 “我们现在去哪,杀生丸?” “日暮里。” “你知道它在哪里?!!”阿篱惊喜。 “……不知道。”沉默半晌,他不温不火说道,慢步向前走去,配合着她的步伐。 “……”她闷伤。手探入怀中,摸摸那根失而复得的短笛,微微叹息。 再过了半晌,突然有妖看似不经意地问:“那个北条相彦你以前认识?”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嗯。不知道怎么,他居然……”语气极是怀念眷恋。 杀生丸眼眸一敛,气息比平时更冷了几分。牵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离森林后那北条大宅越来越远。 “女人,以后不要擅自离开我身边。”通常这种时侯,都代表他在生着闷气。 “杀生丸,我有一个弟弟……”阿篱突然说道。难得跟男妖走在山径上,并肩而行,沿径草木繁盛,阳光透过树权缝隙照下来,暖和光灿。 杀生丸目无旁视。“……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自己的家人。 她俯身折了枝草,在指间把玩着。“他叫草太,长得很帅的。比杀生丸还要帅呢。你也看到真介了,真介是……草太的前世……” “……嗯。” “草太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我们……”她仰头看天,脚下漫步走去,速度渐渐比他快了,走到他前面去。“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因为弟弟生下来就失去了父亲,因为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也不好……经常,满身伤痕跑回家……” “呜哇哇——呜哇哇——” “草太,怎么了?怎么头磕破了?” “呜哇——” “怎么又跟人打架了?!!!” “草太!!!不准哭!” “我当时以为是他跟人打架,后来才知道,他只有被人欺压的份。我们家世代都守护着神圣的神社,所以,常常招人嫉恨。” “没爸爸的野孩子!日暮草太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胡说!!!我才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 “哧!那你爸爸在哪儿呢!说啊——” “……我、我……” “我妈妈说,你妈妈偷男人生下了你,所以把你爸爸气跑了——” “你、你胡说!!!” “你的存在玷污了神圣的神社!你不过是个杂种,连爸爸不知道是谁的杂种!” “草太是个好孩子,总是怕别人为他担心,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我很想要保护他,保护惟一的弟弟。” 杀生丸低眼看她。 “我想要保护草太,保护我妈,保护我爷爷,保护日暮神社……”阿篱仰脸,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8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8部分阅读 与他静静对视。“杀生丸,知道吗?我有很多想要守护的人,有很多想要守护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 “……”看着那双琥珀样黑眸,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一扫之前的迷茫。 “时之钥总有一天会带我回去。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回到属于我自己的时代,回到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她平静地叙述。“时之钥带我去的地方,是没有你的时代。然后,杀生丸的世界也再没有我了。” “……再也看不见杀生丸。再也听不到你,再也摸不到你……”阿篱闭上眼睛,双手摸上他的头顶,一路下滑,滑过他的银发滑过他的肩膀。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阿篱。”眉心拧起。 她睁开眼睛。“杀生丸,我的家人需要我。如果将来有机会回去,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你。” 杀生丸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大步朝前走去。她从后面跟上:“哎!杀生丸!你怎么这样!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又停下来,头也不回。阿篱总算追上来,一手拽着他的袖子,一手扶着腰喘气。“我喜欢你!” “……”他对于‘喜欢’完全没有概念,无动于衷。 她定定看着他,手摸上胸前挂着的时之钥,紧紧握着,语气有些颤抖。“我甚至想要守护你!” “守护?”隐约记起犬大将所说‘守护’一词,似乎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才构得上守护之义。对她来说,自己很重要吗?跟她的家人一样重要? 他低眼,眉一挑,似乎是在笑。然后探臂把她揽入怀中,静静拥着。下颔就抵在她发心,细细密密的发香便溢入他鼻腔,安宁的感觉。 守护是什么意义,杀生丸从来没有弄明白过,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一刻,他便觉得安心了,他觉得这个人类女人是真正站在自己面前了。而她的下一句话,把他冻僵在那里,彻头彻尾。 “可是,杀生丸,喜欢又有什么用,即使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喜欢你,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死了之后……在家人跟你之间抉择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他们身边。” “是吗?这是你的选择!”杀生丸冷冷推开了她,往前大步走去,头也不回。 阿篱站在后面,没有追上去。看了一会,自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 夕阳晚照,暮色昏沉。 阿篱刚刚拐出树林,便看到小小的女童赤脚踮在河水里朝她挥手。“玲?邪见?”她怔住。 “是姐姐来了!是姐姐来了!姐姐真的来了!呵呵!” 玲挽起和服下摆,光溜溜着两条小腿站在河里玩水,一旁的邪见被扑了满身的水一身的湿。 “姐姐姐姐,你看,玲跟邪见爷爷抓了好多大鱼喔!” “阿篱,你这家伙!还不过来帮忙捡柴火!” “邪见爷爷快点点火啦!!!玲饿了……” “催什么催!人头杖!” 争执声又起,快乐又温馨。 阿篱看着他们,忽然一阵哽咽,低下头来,拼命忍住那阵突如其来的哭泣情绪。一只大手伸过来包住她垂在身侧的左手,那手臂自后面环住了她的腰,揽进一付带着樱花清浅气息的怀中。 “女人……” “……什、什么?”阿篱吸了一下鼻子,紧咬着下唇。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教她的脸一下子红得冒烟,连耳根都泛红。想也不想就抬脚用力踩下,然后脚根旋了旋,接着冲向那一老一小。 “玲!邪见!我来帮你们烤鱼!” “好耶——” “今天终于可以重新尝到正常的烤鱼了!”邪见感叹得涕泪淋漓。 “玲啊,烤鱼不能抹泥巴上去的……”又不是中国名菜叫化鸡…… “玲啊,你的鱼都焦黑了……”里面含有大量致癌因子…… “邪见!!!你的眼泪快把火堆浇熄了!” “邪见爷爷好厉害好厉害喔……”一大一小人类同时感叹。 雪衣男妖屈膝坐在树下,静静看着她们胡闹,不发一语。忽然手指抚上自己的唇瓣,在那里摁了摁,目光竟是有一瞬间极其柔和明亮。 家人?嗯——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那个……是不是杀杀开始走型咯?????? 嗯—— 这篇文大概会是比《雪里纱》先完结吧…… 呵呵 初吻(一) 山间的夜深沉晦暗,特别是在没有月光的时候。 夏夜风凉湿带着露意,叶声风声混着草下虫鸣喧杂无比。昏暗的夜里,时不时飘浮着小盏的绿色光点。 阿篱以一个‘海的女儿’的童话哄睡了玲,看那小小的身体在睡梦中蜷缩起来,想了想,又取了件从北条家带出的绵披肩盖在她身上。小脸在梦中睡颜甜甜,阿篱脸上也多了淡笑。看向一旁,那绿色小妖邪见也枕着人头杖睡得极沉,呼着水泡,打着鼻酣。 雪衣男妖盘腿坐在河边,背倚树干,静默无言。阿篱起身,缓和了一下腿部由于久跪造成的酥麻感觉,慢慢走过去。抱膝坐在他身边,看着和他眼中同一片的天空。 阴霾的天空看不见任何星光月色。 阿篱突然听到旁边的声音说道:“今天是朔月。”她点了点头,“嗯。按照人类的历法,今天刚好是初一,是朔月夜。” “看不到月亮。”纯澈的金瞳里映染出沉黯多乌云的天空,意味不明。 “朔月夜本来就看不到月亮啊。” “朔月夜是那个半妖失去妖力的日子。”听到这句,阿篱怔愕了下,扭头仰视他凌厉的侧面,“半妖?” “我也有一个弟弟,叫犬夜叉。”杀生丸一直没有低眼看她,平静地叙述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是我父亲跟人类女人生下的半妖。在这种朔月之夜,半妖会完全失去妖力变成|人类,脆弱的生命。不过,即使还拥有妖力,他还是很弱。”他斜了斜嘴角,似乎是嘲讽地笑。“但是,如此软弱的半妖,却得到了我父亲的铁碎牙……留给我的,只有一把根本不能杀人的天生牙!” “虽然知道父亲大人这么做是为了镇压住他体内的大妖怪之血,以免半妖成为完全的杀戮妖怪,但是,我还是会……”忍不住地嫉恨! 阿篱自彼此并肩那里感觉到他身体绷紧。连同他的心,似乎也在绷紧了。抬眼看去,他冷漠如初。那张冷漠面具之下,不,应该说,他的脸本来就是冷漠面无表情,掩饰了一颗敏锐的心。 “明明,我才是最出色的儿子,父亲的声名力量应该由我来继承……”话语落下,杀生丸狠狠闭上眼,忽然身体一震,一双柔软的手覆上他仅剩的右手,那温热的体温沿着冰凉手背手心漫过来。 无比温暖—— 温暖得让他的心一瞬间平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眼底又恢复了一片清明。“我以为,只有我才能继承并超越那个背影。”始终在前方的强大男妖的背影,深受崇儆的父亲。 “杀生丸一定也在试图守护着父亲守护的东西,这也算是一种继承吧。而超越,不可否认的是你父亲已经上齐神祢,是战国时代力量最强大的妖怪,或许你应该在他做的不好的地方完美。”阿篱低首微笑。 “守护?”杀生丸垂下眼睑,这个名词听得似曾相识。 “是的,守护。”阿篱看着他迷惘的眼神,弯起嘴角。“重要的东西是值得守护的。” “重要又是什么定义?” “家人之间的血缘相系,朋友之间的同伴之谊,还有……原本陌生的男女之间经由相处之后日渐深厚进而起誓结合为一体的……情感。对于活在世上的我们来说,都是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必须珍惜守护。我想,这也是我们为之活着的意义吧。”阿篱轻声说道,双手握着胸前垂下的时之钥。 “妖怪并没有人类的感情。”头顶传来冷然的回答。 最后,还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吗?阿篱苦笑,“呐,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犬夜叉会出生,为什么这个时代会存在半妖,为什么……”阿篱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杀生丸也低脸。 一人一妖安静地对视。 她接着说:“为什么……你会在意我?” 他默然,冷漠的神色掩饰不了金瞳里的迷惘。 阿篱垂下眼睫,掩去瞳内的黯淡,轻声问:“杀生丸,我说我喜欢你。可是……你喜欢我吗?”他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喜欢? 他怔在那里。耳边的银色发缕被风吹下,乱乱飞起。心思一转,他不自觉地移开目光,避开了她的视线。喜欢,吗? 只是一个目光,已经让她明了他的迷惘和逃避。人类跟妖怪,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在杀生丸的思维里。而他们若结合生下半妖,更是让他排斥。 “其实你……并不喜欢我。所以,你说的,我无法回答。”无声叹息,阿篱抱着双臂,觉得山林之夜里的风越吹越凉。 “如果对象是你,我不在乎!”杀生丸快速回答道。他看向阿篱,平静如水的眼神起了波动,“如果对象是你,我杀生丸不会在意那种无聊的事!” 阿篱抬起眼,理智微笑,“不,你很在意。”回应以肯定的眼神:“杀生丸,在这件事上我无法信任你。” 阿篱低下头,“杀生丸,你对我或许只是一时迷惑……”你对我的占有欲,并不是喜欢。阿篱仰脸看着暗沉无尽的夜幕,全部表情都隐在阴暗里。杀生丸抬起眼皮,默不作声地审视着她看不清表情的侧脸。 她继而又微微叹息,似笑非笑地说,“真是令人觉得难过呐。不过,这样的自己能让杀生丸觉得迷惑,也值了。”顿了一下,阿篱转过身来,脸上揶揄淡笑,眼神却哀伤无比:“我是第一个说喜欢你的人,对吧?当我苏醒过来哭着说再也看不见你了,你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爱的,对吧?你对待我的态度就像是对待父亲的遗物铁碎牙,总觉得是理所当然应由你拥有,所以才会……” 杀生丸冷静地听着她说,然后冷静地打断她的话。“别拿自己跟父亲的牙刀铁碎牙相提并论!”人跟东西怎么比。 她的笑容有一瞬间失散,然后迅速恢复。 阿篱低声笑起来,笑得身体微颤,笑得心口发疼,“我确实不能跟铁碎牙相提并论……”待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怪异回头细察时,她已经换了轻快的语气问道:“呀,对了,杀生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笛子的?” “还以为自己丢了这么重要的遗物呢!”阿篱解下腰间束着的短笛,捧在手心细看,笑颜晏晏。 她的表情转换太快,能教心思最敏锐的妖怪难以捉摸。话题被她一转,杀生丸也不再注意她刚才一瞬间的落寞,“别人托我还给你的。”顿了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好奇:“谁的遗物?” “……南香弥子。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我什么都不会,幸亏遇见了她。箭术和结界这些,也是她教的。”沉默了下,阿篱轻声回答,目光转为怀念。“她临死前拜托我去日暮里找一个名叫镜木的妖怪,把短笛交给他,并且……说对不起。” “日暮里……非去不可吗?” “嗯。”阿篱淡笑,目光坚定。“那是我对香弥子的承诺,一定要兑现。” 他意味不明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据说那个地方是幻境之所,如果不是神明无牵者,将永远陷在幻境里,必死无疑。” 阿篱在脑中思索着何谓‘神明无牵’,感觉这个名词极其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人说过。 听觉记忆里有温和明朗的男音,仿佛在极其久远的地方回响着。 kago,今天的修习话题是‘神明无牵’…… ……境由情生,情因心起,故而心藏诡秘者身陷业孽,不得自拔,此谓魔障;心坦荡荡人触目云烟,来去自如,与神明齐。懂吗? 稚嫩的童音回答:不懂! 呵呵。那男音低低地笑,然后继续温和解释道:意思就是世上并不存在什么无牵无挂的人,而成为神明的,也只是因为他们面对逆境时比凡人更坦然。 还是不懂啊!又是一声轻朗欢快的回答。 呵呵。男音又笑了,心情极其愉悦的样子。这么说的,只要kago做自己就行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遵从自己的心意,就是跟神明一样快乐了…… 阿篱失神时嘴上喃喃念道:“境由情生,情因心起,故而心藏诡秘者身陷业孽,不得自拔,此谓魔障;心坦荡荡人触目云烟,来去自如,与神明齐……”回过神来,对上凝视了自己不知多久的金眸。歉然一笑,“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日暮里!” “……”杀生丸沉默了。突然又冷道:“你会死,不要去。” “那怎么行。这笛子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无论如何,即使是交托出我的性命,也一定要完成诺言。”因为她也很想知道南香弥子跟镜木之间的完全故事,然后明白,究竟要怎么做才是两全。她也很想得到证明,其实人与妖怪相恋是应该坚持下去的,只要坚持下去,应该就能得到幸福吧。 “我说,不准去。”他再重复了一次,阿篱恍若未闻,只淡淡地笑,“怎能如此任性……” 杀生丸看着人类女子脸上分明的淡然笑意,波纹不起的心却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继而跌宕成波涛汹涌。突然探臂揽过她的腰压向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惊慌失措,“女人,一定要违拗我吗!”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不待她回答就凑上她的脖子,撕扯开她的和服衣襟,沿着颈线一直咬到锁骨,唇贴过的肌肤留下一块一块的紫红印痕,隐约有血线溢出。甜腻的血腥味飘进他鼻间,若有似无地刺激着脑海深处某一条神经,牵扯得越来越紧。纯澈的金眸深沉发亮,眼神里渐渐起了嗜血光芒。 “杀生丸,放开我!”阿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用力推拒着身上突然发了什么狂的男妖。 “……”恍若未闻。 刷啦一声,他完全把她压在身下,肩上的银裘披肩垂落,罩住了彼此密密贴合的身体,不为旁人窥见任何。大掌紧紧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禁锢在身下那人头顶,而唇循着血迹方向吮过,伸出舌头舔净腥红血液,舌尖又往破碎的伤口里钻,又咬又亲,直到再尝到那腥甜血液。 阿篱阖上眼睛,感觉到眼角不断有热热液体溢出泪腺,洗过黑暗视野,接着涌向眼眶外。 白天那个从身后抱着自己,温柔地在耳边低语‘诞下我的子嗣,这样你就不会离开了’的心爱男子,或许只是她当时的错觉。哪是这陷入半嗜血状态的妖怪。曾经在黑暗中被无名男子侵犯的屈辱和恐惧尽数涌上心头。 “杀、生丸,你想,证明些、什么?”阿篱哽咽低问,他对她占有并不是喜欢。 熟悉的泪水味道强行将他的意识拉回。杀生丸抬起头来,定了定神,看清她苍白落泪的脸庞以及胸前敞露大半的肌肤上肆虐的咬痕和伤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有些恍神。他松开了掌中扣住的双腕,随之身体也迅速退开。 阿篱坐起身,拉好胸前的衣襟。哭过之后满脸发热,双颊渐渐多了血色,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也消失不见,她转过脸看了他一眼,避开他投过来的静默眼光,一言不发,起身。抬腿欲走,手腕被抓住。 她回眸时空洞哀伤的眼神让他怔了一下,不待她挣扎,已经快速松开了手,眼中若有所思:……让她哭了吗? 初吻(二) 阿篱落下的目光恰好看着他伸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又迅速放开,空落落的袖摆里夜风哧哧溜溜穿过,手指温度渐渐降下,一片冰凉。 杀生丸…… 心底低喃着那名字,眼睛又是一阵发热。 杀生丸静静地看着她走出去小半步,手突然如电闪雷光一般探出,拽住了她的手腕就往怀里带。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倒在了他怀里。 阿篱借由拽着他身上的毛披肩,稳住了突然失衡的重心。她紧紧拽着男妖的银色裘毛,有些惊谎失措地低叫又不敢太大声以免吵到睡着了的玲和邪见:“你!!!” 银色头颅埋在她颈窝和绵密黑发里,在她耳边低声叹息,妥协的语气,“女人!告诉我,你在气什么?”长臂紧紧锢在她腰间,樱花清浅的香气毫无保留地包围了她全身。 任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她紧紧咬着下唇,脸色有些苍白。“我没有生气。如果你真想要我,我不会拒绝。但不是……这种方式。” “那么明白告诉我,你们人类想要的是哪种方式?”尖锐指甲挑开她刚刚掩好的衣领,冰凉指腹一一抚过她胸前肌肤,破碎的伤口处不甚平滑,甚至有些粗糙。 阿篱满眼惊怔,忽而红了脸,“你、你……”又听到耳边低沉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没、没关系。”阿篱有些惊讶,居然也能听见这高傲大妖怪的道歉。 胸口那只手渐渐被她身上的温度煨暖,仍在慢慢游移,掌心揉着指腹捻着,手劲放得极轻极温柔。“我是妖怪,不可能会懂人类的感情,什么守护什么喜欢的,根本与我无关。你是人类……”声音顿了一下,似是叹息。“……也不可能会懂我的心思。” 他只是在活了数百年之后,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留住某样东西的坚持,而那样东西却是人,一个人类女人。跟他以往养的兽骑或是收的随从都不同的意义。 阿篱怔在那,一动不动。心跳似乎停摆了,又似乎天地安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他急促不安的呼吸。 “你这女人,不要再惹火我……”他的愤怒可不是轻易就能平息的。新房里那个非礼她的狐妖男子,对她太过温柔的人类少年,偷偷逃离他身边的她本人,都是他怒气的来源。“否则,我宁可毁了你,也要永远把你留在身边。” “所以呢?”哽咽着问,泪已经汹涌而出,眼睛早就红肿。 “……”耳边清冷的男音消失,只剩下徐缓的呼吸声。 阿篱扭过身,泪眼朦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阴影里一双金眸慢慢靠近,最后唇上压了冰凉的柔软。眼睛猛然瞠大,眼中惊怔不定,跟对方清冷的目光对视良久。 唇瓣相贴,温热跟冰凉交互着温度,气息相融,渐渐弥漫出暖意来。最后,杀生丸终于抬起头,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阿篱颤声问,语音哽咽,“为、为什么?”她很傻,傻得当他压在自己身上粗暴地又咬又亲时,她真正在意的却是他并没有吻自己。亲吻的方式应该是唇贴齿合的,象征着相爱的人之间最最亲密的行为。 “你不是说人类将这个称为仪式……”他抬手将散落的银发抿到耳后,同时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阿篱用力地眨掉泪液,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那张向来冷然淡漠的脸上居然浮起微红。 “谢谢……”她一边落泪一边微笑,心已经被安心的幸福填得满满。谢谢,杀生丸。 他把她揽近,额抵额,鼻尖相触,目光相接。他依旧眼瞳清澈,目光冷然。而她已经泪眼模糊。 看到她的眼泪,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眼角,指尖沾染上湿热的液体。 “人类真是难解。”唇角弯起细微弧度,平稳的语气里带着几不可察的愉悦。“难过哭,高兴也哭。”拧起眉,冷着脸,认真嘱咐这时而很呆的人类女子:“总之,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 阿篱突然睁开眼睛,睡意全消,在杀生丸怀中直起上身。她方才一直趴在他的银裘披肩上小睡。 他看着树荫外悬挂在天空正中的圆月,拧眉不语。静静月光流滞天地,光华月轮盘盘如玉,皎洁鲜明。月光洒下来,如有实质触感的水一般。 “出了什么事?”话说出口,她猛然停声,有些惊怔。天地空旷静寂,如一潭死水。 “时间,被停止了。”杀生丸看着那轮明月,若有所思说道。总觉得它散发着诡异妖气,若非他妖力非常,恐怕也会陷入这幻境之中。 “时间,被……停止了?”阿篱也拧起了眉,扫视四周仿若在一瞬间被凝固了的风景,眼底忧虑。“是……”思量间,没注意到他已经收回目光,静静看着她。 “阿篱。”杀生丸看着她。 阿篱抬起头来,“什么?” 顺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下移,看到领口在睡梦中小小敞开,露出一片青紫红痕的肌肤,正是被他咬噬过的地方,脸一红,蹭蹭后挪半米,双手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襟,戒备十足,“你又想干什么?!!!” “我……”对人类女人没兴趣。后半句话噎在喉间,他的目光在触及她半含羞的颜面染着妩媚风情的眉眼时,迅速地深沉起来。 “杀生丸!!!”看到他不对劲的眼神,阿篱低斥一声,脸愈发红了,推出右掌挡在他的方向,顺便再狠狠剜他一眼。“你在想什么下流的念头!不准过来!” 切!冷哼一声,杀生丸站起身。“你身上那东西在发光。” 经由他的提醒,阿篱这才注意到胸前的时之钥钥身一直流过浅金光芒,一波一波,像是有电流通过金属表面激起光芒。 脸色一瞬间惨白,“时之钥……”是要带她回去了吗?阿篱抬起头看向雪衣男妖,他已经转过身去走远。 杀生丸拧起眉,手扶上腰间的斗鬼神,杀气四溢。“这时间不流动的世界,还真是如一潭腐朽污秽的死水,让人觉得无比厌恶。”头也不回地踩着妖气卷起的风涡飘远。“不要擅自离开。”能控制时间的妖怪,力量何其之强。 “杀生丸!”高速前行中的男妖侧了侧眸,恍惚听到耳后传来谁呼唤自己的声音,转瞬又静寂无声。哧笑一声,暗道自己居然也有失神的一天还是为了一个人类女子果然世事不可预料。 他收回心继续全神贯注地搜寻着空气里水的气息以及淡淡的妖气,突然心突突一跳,想起离开前在女子胸前静静流淌光芒的挂坠以及隐约溢出的圣洁气息。 “阿篱!!!” 怒吼一声,瞬间幻化出原身的妖犬形状往回时路赶去,越来越近,便看到了映染大半空寂天地的圣洁光团。而它挟卷着冲天妖气撞过去。 “阿篱——” 庞大的妖犬朝天长啸,想也不想便冲进了不断膨胀的白光里,迅速地搜寻到白光最耀眼的地方那道橘色身影,她呆呆地拽着拳头,指缝间不断溢出带着圣洁灵力的耀眼光芒。 “阿篱!!!” 她转过身来,已经是泪流满面,泪眼模糊中没有看清妖犬的庞大与狰狞,只知道那双纯澈的金眸是自己此刻最想见的那双,“杀生丸,我好像要回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已经慌乱无措,拔腿便朝它走过来,半路被突起的树根绊了脚,扑倒在地。她的拳头松开,白色光芒更盛。“杀生丸、杀生丸……”她挣扎着要爬起身来,手肘撑在地上,上身才离地几寸,肘弯一歪,重又跌回地上。 妖犬愤怒长啸。冲天妖气在圣洁的灵力光芒中被迅速净化,它妖力被压制,行动受阻,甚至连呼唤也几近停止。比起在白灵山时强行在圣洁结界里行走更艰难,它的身体几乎是无法动弹。 妖气被净化,光影中渐渐抽长出男子修长的身形,姻红的眼影,魅惑的妖纹。“站在那里别动!我会过去!” “杀生丸……”焦急和挫败感让她泪落更凶。 原来面对真正的离别时,即使只是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她根本就无法坦然。“杀生丸、杀生丸……” 阿篱瘫坐在地上,拼命用手背抹泪,哭得像个孩童般惊慌失措。 “杀生丸……”哭着喊着想着念着那个名字,终在经过仿若一世纪之久又恍惚是语声落停之时,她的身体突然被长臂揽进怀中,被紧紧抱着,她的脸被压在柔软布料,被樱花香气包裹着的不安的她。 “杀生丸,时之钥、时之钥……”她自他怀中抬起脸来,泪眼朦胧,紧拽着挂坠,语无伦次,“时之钥……” 时、之钥吗…… 他垂下眼眸,冷静如昔。用仅剩的手掌包裹着她拽成拳头的双手。在白色的光之漩涡里,妖气尽被净化的雪衣男妖蹲身抱住一身狼狈的哭泣女子,低声安慰:“我在这里。别哭……”眼泪鼻涕弄了他一身,真脏。他拧了拧眉,有些恼地瞪着自己纠成一坨坨的衣服。 他贯来就有着精神上与身体上的双重洁癖。话虽如此,还是一直把低泣的那人按进自己怀中,紧紧搂住,生怕一放手,她便会凭空消失。 灵力形成的风包卷过来,银袂橘衣翻飞,银色与黑色发束在风里纠飞得缠绵悱恻。 ¥¥¥ 夜半更深,高速公路上一辆大卡车悠悠缓缓行进中,吱卡吱卡的东西证明着它的满载而归。广播里男主持人的声音源源不绝,甚至让听众觉得有些聒噪。 “听众朋友们好,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六分,为您插播一条奇闻。自三点零一分开始,东京都市上方的天空便开始浮泛着七彩如虹霓一般的光芒,一直持续到现在……根据专家研究,此是类似于地球南北两极的极光现象。嗯,那个,确实啊,极光现象真的是非常非常之美,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东京正处于北温带上,居然……” 司机一边听着广播里的奇闻,一边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左转,进入了东京郊区的高速公路。前方的挡风镜上突然落下霓影般流动的光芒,反印入他眼中。忙自车窗探出头去看,入目的满天绚烂光芒教他一时恍神。“天啊……”心道如此美景,人生得遇,便死也值了。 前方又是转角,而他已经来不及打方向盘,连人带车冲过护栏翻进河里。静寂的夜里响起好大一阵水的哗啦声。不久,警笛长啸,今夜东京不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一、幼年疯玩,狗崽子与老柳树的恩连 二、幼年向少年过渡,他体内流淌着最纯正的妖族之血 三、他或许是大妖怪的息子,成长是场阵痛 四、这个时代愿他能平安活下去,来自人类的善祈 五、烈火一般耀眼肆意的少年,豪情壮志,纵情战国 六、区区犬妖如他,打得高贵对手屁滚尿流 七、阁下的名讳……?他孑然傲气:斗牙,自名为斗牙 八、他开始觉得爪子不够用,杀戮之血沸腾 九、斗牙心中的杀意——丛云牙现 十、那是个有着琥珀样黑眸的人类女童,凭空出现 十一、奶娃娃?!开什么玩笑!他的眼神却软下来了 十二、寻上门的人类男子,他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十三、人类天伦的温情,划伤他的心口,汩汩流血 十四、暴乱的丛云牙,源自主人不定的心意 十五、这是一把杀戮之刀,你好自为之。男子冷道。 十六、……未完待续) 回溯(1) 白光里,黑色的旋涡重现,时空的夹缝里流动着亘古不息的风,旋转的强力气流,将拥抱的一人一妖卷了进去。一瞬间,白光消失,一切都归于平静。 ¥¥¥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铃……音?”呢喃着迷惑,阿篱慢慢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和式的低矮屋檐,檐下垂落的一排排陶瓷铃铛随风轻晃,敲出细细音响。木廊上莲衣男子渐渐走近,神官服的衣摆微掀。他的步履极轻极稳,身形悠然,眉眼间的气度更是风雅非凡。那张脸上琥珀样的黑眸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是哪里见过。他越走越近,迎面而来,突然顿了一下脚步,扭头看檐下轻晃的铃铛,拧了拧眉,有些迷惑。 “好端端的……”他四处扫了一眼,仿然没看到正站在石阶上的她。阿篱怔在那,呆呆瞪着似乎完全没看到自己的男子。 “怎么了?”他背后响起轻快脚步声,接着探出一张盈然笑脸,温柔地询问道。“怎么突然不走了?”来人是位年轻女性,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清丽温柔,眼角几缕笑纹使她显得更加亲和,令人忍不住心生亲切之感。她今天似乎是刻意做了些打扮,唇瓣刷过胭脂,红艳如樱桃,微卷的长发绾髻,垂落了一缕发丝在脸侧。 “妈……妈?!”怎么会?!阿篱震惊在原地。 男子敛起了疑惑,侧身把她让到身前。原本冷厉的眼神柔和起来,淡笑着说:“没事。”她回以一笑,“真的没事吗?如果你还有事要忙的话……”他的长臂自然地环上女子的腰,揽近身前。“走吧。今天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不能再失约了。”往年这个时候,总是害妻子等待,他一直心存愧疚。 女子在他怀中抿唇低笑,“你确定要这付装扮出门吗?”拉了拉他的宽袖下摆,又意有所指地看向庭院中的某处。“而且,确定不带上我们的女儿?”广阔庭院里落下大半古树的清凉绿荫,御神木下趴着一具小小的身体,玩具散落一地,估计那人又睡着了。 男子已经放开她,走了出去。莲色衣摆扫过斑驳细碎的光影,绸面反映出灿亮的阳光。女子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俯身抱起那小小的孩子,又走了回来。他怀中一张满足的小小睡脸,四五岁的模样,脸蛋红扑扑的,气息仍稚嫩如早樱,十分讨喜。 “她已经睡着了。”男子低声说,温柔地看着怀中睡着的小小孩童。她点了点头,又听到他说:“我抱她回房,顺便换身衣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真的要把阿篱(kago)一个人留在家?”这个爱女若命的男人真舍得?她故作惊讶。他已经抱着女童走出去不远,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没事。这次不会失约了。” 呵呵……女子仍在淡笑,眼神温柔眷念地看着他的背影。 kago?!难道自己……阿篱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嘴,哽咽到无法说出话来。突然身体微微颤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居然是透明的,只有隐约的轮廓。檐外卷过来的风带着打旋的叶子,穿过了她的身体。 那个人是……那个人是……那个人是……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过去!时之钥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地方?那么……杀生丸呢?他去哪里了?也是回到了自己的过去吗?阿篱瞪着走廊上的年轻女子,再一次泪眼朦胧。 妈妈……心随意动,阿篱已经飘近那年轻女子,手颤抖着抚上对方的脸,指尖落了空。矮檐下那些陶瓷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走廊尽头奔过来西装革履的男子。 她微微一笑,“好久没见过你这付打扮了。”他揽住了她的腰,自然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抱歉,让你久等了。”愧疚地低叹:“抱歉,伽叶子……”伽叶子挽上他的手臂,淡笑安抚了他的愧疚:“也没有等太久啊,小陶。”‘小陶’是少年交往时只属于她对他的昵称,他已经许久不曾再听过了。 他低头细细打量着女子无一丝不悦或不耐的表情。她仍旧是温柔淡笑的脸,是始终宽容了他所有不好的妻子。他冷情冷性,向来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只低叹一声,唇瓣移到她耳边摩挲,“还是觉得很抱歉。” 伽叶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一下,对怔呆的男子轻声说道:“快点走吧,今天可是我们难得的结婚纪念日噢。不是答应了要在离开之前好好陪我的吗?”她牵起他的手,温柔一笑:“走吧。我们要去创造美好的回忆。”这样的话,将来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只靠这些回忆,也足够她花一生的时间去回味和等待了。 陶生只能任她拉着走,“其实,伽叶子你……”她“嗯”了一声,问:“怎么了?”他低下眼,“你可以再任性一点。”只要她表现出任何疑虑,他就不走。只要…… 她的身形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很任性了,不能再任性了。任性,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两人都明白她说的‘任性’是什么。当年伽叶子不顾家族反对甚至不惜与他们决裂,也执意要嫁给他为妻。这是段不受家人祝福的婚姻,这一直是伽叶子深埋心底的遗憾。 “对不起。”而他再一次说了抱歉。回应的是她温柔的笑颜:“小陶还是那么可爱,老喜欢跟人家说对不起。”伽叶子用少女的语气揶揄天性严肃的他。“其实,不用说对不起的。” 两人站在神社的门楼下,彼此相望。 “如果任性地留下你,那么我们的女儿,阿篱(kago),岂不是……”伽叶子含泪看着心爱男子,坚定地说:“所以,我不能任性。阿篱(kago),也是我的孩子,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所以,我不能任性。我们都不能任性。如果将来kago不能幸福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历史被改变的话,小陶,我们也不能相遇了……能嫁给你,我从无后悔。以后,即使你去了那边,不在我身边,我还是在这里。你会回来吗?我在这里等你,你会回来吗?”她被陶生揽入怀中。 “如果历史被改变的话,日暮神社将不复存在,我将不复存在,阿篱(kago)也将不复存在。”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事实,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希望她能任性一点,因为对她的心疼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最不愿伤害的却伤害最深的人就是她了。吾爱,伽叶子。 “对不起。都已经决定离开了,却还想要临时反悔。伽叶子,是我任性了。”陶生知道,其实舍不得的人是他。他舍不得她,也舍不得两人共同的女儿。 伽叶子边笑边哭,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拧了把他的脸,“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今天的行程吧。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玩呢?嗯……”她拖着他的手臂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9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9部分阅读 往山下走去,“去那个游乐场看看吧,小陶。” “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去过的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听说前几年那一区已经拆掉重建了呢,不知道还在不在?记得我们……” “要是拆掉了就可惜了。” 呵呵——女子轻悦温柔的笑声:“deo,即使拆掉,游乐场也只是看不见了,并不代表它不在那里。它一直都在那里的,小陶……我想,我们一定都知道,它就在那里……不会忘记的。” 两人越走越远。 阿篱飘到门楼下,看着两人的背影,“爸,妈……”他们是相爱的,很爱很爱。她脸上的泪潸然落下,“原来妈早就知道爸要走……”是为了自己吗?为什么说是为了当时年仅五岁的自己呢?阿篱有些茫然,多年的心结被解开,然而有更多的迷团摆在面前。 ¥¥¥ 阿篱在偌大的神社里游荡了一圈,渐渐想起小时候神社里的时光:喜欢穿着小t恤小短裙顶着大草帽到处乱跑爬上爬下没个安静时候,常常躲在大殿门后偷听父亲讲经半途却搂着圆蒲团打起了嗑睡,夏天时御神木下常铺了竹凉席因为她喜欢在树下趴着看小人书,爷爷常把心爱的四魂之玉挂坠左藏右藏免得被她当弹珠玩,庭院里的春日灯笼它的石基座里还塞着她最喜欢的丝绣小手帕,…… “记得爸亲手削了个竹蜻蜓送给我当生日礼物,不知道搁到哪去了?”站在春日灯笼前,看着那露出来的一角白巾,阿篱突然想起来,说道。 “不过,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都忘得差不多了。呵呵——”她弯起嘴角,仰脸看着那株御神木。灿亮的阳光里,那御神木的枝枝桠桠随风摇晃,是木质纤维撕扯不断的声音,沙沙沙沙。 “姐姐,你不是人吗?”稚嫩清脆的童音响起,引得阿篱往下看。小t恤小短裤头戴草帽的小小女童怀抱着只幼猫,仰脸看她,目光天真纯澈。 阿篱怔怔看着她,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孩童时代的阿篱(kago),那时的她,就是这样的吗?她居然连自己是怎样的都忘了。一时觉得有些哀伤。 女童见她一言不发,耸了耸肩,“我知道你不是人。爸爸说,没有影子的是鬼怪。”闻言,阿篱低头看自己的脚,阳光穿透她的身体,落在青石地板上。她脚下连阴影都没有,光明俐落。 “你……看得到鬼吗?”阿篱蹲下身,与她平视。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嗯。” 女童继续认真说道:“我爸爸说鬼怪也分好坏的。姐姐,”她歪着头,认真而又固执地看着阿篱,让人忍不住反驳她半句。“你是好鬼,对不对?” 阿篱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绽露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干净而明朗,跟初夏的阳光一样。“我就知道!”女童笑道,搂紧了怀中的幼猫,它不断地拱来拱去,极不安分地想跳下地去乱跑。是只纯黑的猫崽,一对猫瞳浑圆,碧绿剔透。 “……为什么?” “因为……”女童低头想了下,估计是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就直接说道:“我就是知道!” 这么漂亮的鬼,应该不是坏蛋吧。她其实是这么想的。 阿篱看着她肯定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记起来了,自己小时候确实能看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神社里更是多得离谱,许多次曾在夜里被恶灵吓醒,后来父亲就封了自己的灵觉。 “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篱(kago),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噢!” “我叫……”喵~~~一声极微弱的猫叫,那幼猫已经跳出女童怀中,迅速地跑出去,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小蚋!等等我!小蚋!你要去哪里嘛~~~你要跟我玩捉迷藏吗?还是玩你追我赶?等等我啊——”女童顾不上其它,直接冲了上去,在风里撒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阳光下追逐的身影有些耀眼,如夏日一般,带着灼灼的热力,镌刻在阿篱眼底。她突然又想起来,自家养过的每只小猫都叫小蚋。记忆中,十五岁那年有一只黄|色的大猫,极胖也极慵懒,最喜欢趴在她肚子上睡觉。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会想像昨晚做的噩梦:鬼压床。 呵呵——小蚋啊……阿篱抬起手臂,想要挡住自上而下流滞的刺眼阳光。后来,家里再也没有养过宠物了。那只小蚋失踪后,她就再也没有养过猫了。 庭院尽头,猫迅速地窜进了某处小屋,而女童也跟了进去,蹑手蹑脚,“小蚋……小蚋……小、蚋……yoshi!找到你喽!呀!!!!”一声短促惊叫。 阿篱跑了过去,“没事吧!!!”昏暗的小屋里,只有一架矮梯通向古井。她走了过去,井口溢出的蓝色光芒映染了她苍白的脸,满眼震惊。惊叫随着蓝光消失。 “阿篱(kago)!!!”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井底阴凉的空气。 阿篱趴在食骨之井边上,看着只剩大草帽的井底,再扫一眼井沿上悠闲地舔爪子的幼猫小蚋,她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了。 “记忆出现过巨大落差,这里便是源头吧。”她必须坚强起来,必须坚强!阿篱紧紧闭上眼睛,过了片刻重又睁开,眼神坚定而固执。 “阿篱(kago),你要坚强!!!” 回溯(2) 阿篱坐在御神木上,看着树下的日暮神社乱成一团。外出访友回来的日暮安斋时偌大的神社居然空无一人,他本以为是这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幼女一齐出去玩了,结果看到夫妻俩一同回来却左右没有女童的身影时,这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三人四下寻找,偌大的神社找了个遍也不见那小小的身影,伽叶子脸上幸福的笑容消失,慌乱无措。她抓着丈夫的手,满眼忧虑:“kago会不会是跑到邻居家去玩了?”然后又自己否认了这个设想:“不可能的,kago不可能乱跑的。她最听话了。我明明告诉过她只能在神社里玩,不可以出去……” 日暮安斋一如阿篱记忆中的老者模样,白色狩衣,他安慰道:“我还是去邻居家看看吧。阿篱(kago)这孩子调皮得很,乱跑也是可能的。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乖巧。” 陶生拍着妻子的手背安抚,朝老人说:“我去吧,爸。”日暮安斋毕竟上了年纪,不宜劳累。光是神社那长而陡的阶楼,已能教善男信女们望而生畏。 日暮安斋只是摆了摆手,便挪着步子走下阶楼。 陶生视线一移,看到大敞的小屋木门。浓暗的屋内走出女儿捡拾回来的黑猫,一双猫瞳在暮色中闪着绿光。它坐在木门前,优雅地舔舐爪子,对于人类的注视视而不见,始终抱持着某种高傲的姿态。 “小蚋?”伽叶子也看到了猫,走到它面前蹲下,摸了摸它的头。“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你知道阿篱(kago)去哪里了吗?”猫回以细弱的喵声,然后扭过头看向屋内的古井。 陶生已经走进小木屋,站在井旁俯视。扫过一眼,立即跨过井沿顺着木梯走下去。伽叶子趴在井旁,看向暗影中模糊的人影,怀中还抱着那只黑猫。 “小陶!”井底的阴影里传来砂石被踩实在的声音。“小陶!”伽叶子再叫了一声,有些心慌。“要不要我去找把电筒?”阴影里响起木梯被重压时的咯吱咯吱声,仿佛随时都要断掉。“不用麻烦了。”男子已经慢慢走了上来,手里拿着女童最喜欢戴的大草帽。 她接过那草帽,“这不是……”他静默无语,只紧紧拧眉看着井底。 阿篱飘进了小木屋,站在门内的木廊上看着忧虑的夫妻俩。伽叶子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强整笑颜,“我去煮饭。”她抱起猫出来,正好从阿篱身前走过。阿篱的视线一起追随着她的身形,然后看到她怀中那双猫瞳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喵~~那只猫朝着无形的她嘶哑地喵了一声,拱了拱背,有些戒备地瞪着空气某处。伽叶子安抚似地摸了摸猫躯,“对不起小蚋,饿了吗?待会给你煎鱼好不好?” 她已经走出了小木屋。在门口转过身来朝井旁的男子温婉一笑,“别太担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处理。” 陶生转脸看她一眼,冷肃的眼神柔和了些,点点头:“我明白。” ¥¥¥ 夜幕很快降临。 陶生从走廊上匆匆忙忙走过,阿篱飘在他身后。她看着他在大殿跪了许久,向着神台上供着的时之钥默念祈福,突然又像作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起身离开大殿,往主屋走去。 一人一魂魄穿行过曲折木廊,屋檐下一盏盏木灯笼亮起昏黄灯影,夏夜里的风一吹过,带起灯影轻轻摇晃。檐外系着的一串串陶瓷铃铛叮叮叮叮乱响,颤动得很不寻常。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这慌乱的铃音总让阿篱有种似曾听过的熟悉感。她顿了一下身形,呆呆地看着夜风里震颤的陶铃铛,光洁的陶瓷面上染了灯影,极其温馨的颜色。 “我知道你在那里。” 阿篱转身,他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看着檐上的铃铛,朝周围空气里可能存在的鬼魂说话。那个鬼魂应该是指她。 “招魂铃响,铃音招来的是迷失方向的魂魄。”陶生对着空寂说话,眼神冷厉严肃。他知道有鬼在听。 年轻父亲的声音冷然静寂,“我的力量还不足以看到你,但是……”表情坚定地说:“绝不允许你伤害我女儿!”一甩袖平息了招魂铃的异动,他转身往主屋走去。木廊上的地板印染出的晕黄光影一路在游移。 “爸……”阿篱抿了抿唇,看着年轻的父亲。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或许永远也想不起来日暮陶生的样子,曾经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 爸!!!她努力大声呼唤那个年轻男子,可他没能听见。那些灯影渐渐失去了清晰的轮廊,湮染成一团一团朦胧美好的形状。灯影里,父亲的身影已经拐过转角。阿篱慢慢蹲下身,抱着双膝低声啜泣。“爸……”她怎么会忘了这样爱自己的父亲呢?怎么会呢? ¥¥¥ 安抚了伽叶子睡下,陶生独自来到大殿。已经是夜半更深,这一夜的天月出奇地圆满。他正准备跨过门槛,却看到白色狩衣的老人在神台前转过身来。 “爸。”陶生跨步进来,行了一礼。日暮安斋原本凝肃的表情柔和下来,“你要去把kago带回来。”不是询问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陶生的目光移向神台上的时之钥,“只是……我的力量不够,只能尽力试一试。”上次驱魔时受的伤还未好全,他实在不确定自己这次能否有足够的力量来唤醒时之钥。 日暮安斋也看向那神社供奉多年的长钥,“你是她的父亲。力量是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而存在的。为了重要的人,懦弱卑微的我们才为之变得坚强,变得……无所不能。” “是。爸。”他颔首,态度恭谨。 “你去了那边……”一向稳重的日暮安斋语气有些沉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万事保重!这一次不同往常。”大殿烛光如明海,站在烛光里的年轻男子一身莲色神官服,面容俊雅,已经褪尽了少年时的锐气和浮躁,成长得内敛冷静温和沉稳。 日暮安斋的话似乎提醒了他什么,他的脸色一时凝重起来,而后又颔首,“爸,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了。” “去吧,一切就交给你了,陶生。” 老人离开后,他跪在大殿内,手捧时之钥虔诚地念祷词。 日当夜没,夜亦日显。明斯烛炽,祁者吾如。愿者望者,福至缘至。 阿篱站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声音轻声念起来:“福缘~不依,祸冤~之伏……” 熟悉的白色光芒弥漫开来,陶生睁开眼睛,看着掌中化为光核的时之钥,面对即将出现的时空旋涡平静无比。阿篱看到他张合唇瓣,似乎说了什么,满眼叹息,然后黑色旋涡吞没了莲衣神官,她年轻的父亲。 “不要害怕,阿篱(kago)……别怕。我很快就到你身边去。”温和明朗的男音。 ……在离魂的时候,最害怕的自己遇到了拥有这把声音的神官大人。 “不要害怕,阿篱(kago)。” “知道吗,因为彼此需要,所以我们存活于世……一定有人在等待我们。” “虽然阿篱(kago)看不见了,但是……” “因为喜欢,所以没关系……不管结局如何,因为一直爱着,所以不觉得辛苦。” 檐下的铃铛轻晃,摇曳铃音,如一首催眠曲。 那付温暖宽厚的怀抱,那在耳边响起的温和安定的安慰,那个神官……就是…… 他拥抱自己的姿势,就是拥抱着心爱的小小女儿。 阿篱终于想起来了,父亲叫日暮陶生,是位神官。虽然经常忙到没有空陪伴家人,但是对于年幼任性的她却始终是包容的。那时永远看不完的小人书,永远不会坏的玩具,永远止不住的纯真笑容,……都是来自于他的守护。 父亲大人……对不起(goasai)…… ¥¥¥ 陶生离开后,伽叶子照常打理家务,照常上街买菜,遇见邻居照常打招呼寒暄,提及自家的神官丈夫时照常笑得极其幸福。 “伽叶子,最近都没看到你丈夫带着阿篱(kago)出来散步了。”邻居家的铃木太太在院子里朝挎着菜篮走过去的伽叶子打招呼。伽叶子停下来,笑道:“他这段时间有事,需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阿篱(kago)参加了夏令营,过段日子才回来。”铃木太太恍然大悟,伽叶子微笑着跟她再寒暄了会,这才离开。 阿篱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只要看到那张熟悉的温柔笑脸,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温暖起来。母亲伽叶子是她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人,始终温柔宽容的母亲教会了她非常多非常多道理。她甚至是极度崇拜着伽叶子的,无论是面对何种情况,伽叶子始终能平静面对,有条不紊地梳理事情始末,然后解决。身为一名单身母亲,始终给了她和弟弟草太足够的爱和关怀,与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伽叶子的手机响了。“(你好)oxi oxi,我是日暮伽叶子。”她脸上的淡笑随着电话那头的话转为惊喜,“是,我这就回去。不!”她突然又说:“爸,我再去买多点菜吧。回去庆祝一下!” “……是。”伽叶子挂了电话,满脸笑容,比往常要耀眼几分。抚着心口,她叹息似地低喃:“老天爷,谢谢你让他们平安回来……” 阿篱一怔,然后自己的嘴角也慢慢扯出浅浅的笑,“爸爸从那边平安回来了……”再顾不上跟着伽叶子乱晃,她飘向山上的阶楼。 暮色中,阶楼尽头的门楼高大伟岸,几多沧桑沉淀。 ¥¥¥ 才刚进入大殿,阿篱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他跪在小小的女童面前,双臂微动,不知在干什么,女童原本清澈的大眼浑沌一片,表情呆滞。日暮安斋就站在门外静静看着。 “阿篱(kago),从这一秒开始,你完全忘了在战国经历过的事情遇见过的妖怪或人。从这一秒开始,你从来没有去过战国,从来没有遇见过妖怪或那边的人。”陶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幼女,神情坚定。“阿篱(kago),从这一秒开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童机械性地点头,机械性地回答:“是……” 阿篱走到一旁,“发生了什么事……”陶生一身狼狈,莲色神官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粘了块块干泥和污糟血迹,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了。而原本小t恤小短裤的女童已经换过了衣物,粉绸底绣樱瓣的儿童和服,做工精细非常。 陶生迅速地结了一个手势结界推入小小的身体里,然后女童瘫软倒进他怀中。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抚着怀中女童的背:“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转。”他抱着女儿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日暮安斋站在门口,身影背光,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发亮。 “你催眠了她?”过了一会,日暮安斋才开口。陶生点了点头,“阿篱(kago)……看到我杀戮的样子,受了很大的惊吓。”除了惊吓,应该还有沉重的打击吧。他的女儿,毕竟还这么小这么小,柔软如花瓣一样的心,承负不了残酷的现实。再过几天,也不过是满五岁。 日暮安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陶生抱她回房。坐在床边,看着棉被中那张小小的安安静静的睡脸,他的冷然终于一点一点消失,眼神转为愧疚。摸着那温软的小小脸蛋,他垂下眼眸,低声说:“对不起,kago……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居然让你遇见这种事情……对不起。以后,连爸爸一起忘了吧……”四周静寂,只有窗外透过来御神木的叶声。 阿篱站在门后,一时泪盈满眶,拼命捂住嘴忍声哭泣。 ¥¥¥ 一觉醒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恐怖记忆的女童,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小t恤小短裤头戴大草帽的身影在阳光下跑过庭院,前方是黑猫俐落的身形。卷起的风将她的草帽吹落,小脑袋露出来,软绵绵细细的披肩发丝,用红底白点的发带斜绑了束发辫。手里举着台傻瓜相机,是五岁生日时父亲给的礼物。 “呀!我的帽子!”她折返,捡起帽子往头上一罩。又转过身去追逐那黑猫:“小蚋,等等人家嘛,就让人家帮你照张相嘛~~~”依旧在风里撒落银铃似的笑声,天真不知忧不知愁的笑脸灿烂明朗。 阿篱站在木廊下,看着阳光里的自己,年幼的自己。为什么只有天真的孩童时,才能如此快乐,心无挂碍?她仰脸看向木廊上并肩携手的年轻夫妇,日暮陶生和日暮伽叶子,正含笑看着庭院里玩耍的幼女。年轻的父亲决定,帮女儿过完生日之后再离开,在此之前封印了她的灵觉。那孩子再也看不到她了,阿篱有点怅然若失。但是……仰起脸,“爸,妈……”看着他们,阿篱的嘴角弯起来。 女童又跑了回来,站在木廊下举着相机喳喳呼呼:“爸爸,妈妈,阿篱(kago)帮你们照相!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她一连问了几个‘好不好’,由不得他们拒绝。伽叶子抬头看自己的丈夫,然后朝她点头微笑,“嗯,还是算了吧,你爸爸不喜欢……” “照吧。那就麻烦阿篱(kago)了。”猝不及防地,陶生从后面抱住了她,伽叶子有些惊讶,仰脸看他,而他低下的目光与她对上,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眷念深情。 “那我照喽!”女童举起相机,看着镜头后的父母,咔嚓一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爸爸,妈妈!我……”照好喽。她瞠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木廊上,年轻的父亲低头吻上妻子的脸,唇瓣贴着她的肌肤慢慢游移,最后落在她唇上,轻柔的吻转深,辗转吮吸。伽叶子阖上眼睛,双臂环上他的脖子,承接着他难得外露而如此热烈深挚的感情。“小陶……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伽叶子叹息。陶生打横抱起妻子,一边往内室走,一边低头狂热地吻她。 女童呆呆站在那里,迷惑不解。日暮安斋走到她身后,大掌压了压她的头顶,“阿篱(kago),不要去打扰他们喔……”她点头,乖巧地应允。 而阿篱无暇顾及其它,陶生和伽叶子走开后,原本站在那边廊下的身影完全露出,出现在她琥珀样的黑眸里。他方才似乎也在仰脸看廊上那对夫妻的亲密,然后慢慢垂下视线,看到了站在这边廊下的她。 “阿篱。”雪衣男妖摊开手掌,那枚系着银莲的时之钥静静躺在他手心。 “杀生丸。”阿篱看到他手掌里垂落半截的银链,自他手中溢出的白色光芒如此熟悉。 “我们该回去了。”金眸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激动的亮光,闪瞬即逝。 “去哪里?”阿篱茫然地问。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站在她面前,把时之钥挂回她脖子上。“如果再不离开时间的夹缝,我们的魂魄将永远消失。”他平静地解释道。 “可是……”她看到男妖猛然转过身来,眼睛明亮深邃,熠熠发光。 “女人,跟我走……”杀生丸知道自己的语气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她的迟疑来不及说出口,却被他拽了手腕一把揽入怀中,带着樱花气息的唇瓣迅速靠近,吻掉了她所有的话。 “呜……”阿篱被吻得有些晕头转向,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无法呼吸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那是个前所未有的吻,温柔轻缓,带着兽类毛刺的舌面不断刷过她口中每一个角落,纠缠着她的舌尖,不断吸吮。 “跟我走。”杀生丸呢喃着在她唇边说道,看到她眼眸迷醉不知所向的表情,眸光更加深沉。事后,阿篱倒是有万分腹诽:这大妖怪还真是活学活用,现学现卖!至于在时间的夹缝里,他看过些什么,却从来不提,有一次她偶然问及,他也只是摸着她的脸吻得她晕头转向,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问题核心。 时之钥绽开白色光团,包裹了他们交缠的身躯。 在回去之前,杀生丸的目光移向庭院中正趴在御神木下的女童,看到她灿烂明朗的笑颜,他的嘴角斜了一下,是个极稚气又桀骜不驯的浅笑。 阿篱(kago)……我想起来了。 冬雪(1) “soga……现代这边已经是冬天了……”阿篱坐在自己床上,扭脸看着窗外。窗外雪落纷然。玻璃窗结了冰霜,透过窗看出去,只隐约看到模糊的雪影一朵一朵下落。 在时间的夹缝里,她看到自己遗忘已久的一段回忆,然后,最后消失的时刻,那个妖怪男子带着时之钥找到了她。在时之钥绽开的光芒里,她回到了现代的日暮神社,她的家。但是……阿篱低下头,忧心忡忡:杀生丸也跟过来了,要怎么让他回去,那个属于他的时代? 唉——阿篱长长叹出一口气,决定暂时停止回忆,起身换了套寻常衣物,然后下楼。下得楼来,伽叶子和小瞳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了。日暮安斋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阅读一份早报。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连浮在空气里食物的香气也让阿篱觉得无比亲切起来。 她朝老人打招呼:“爷爷,午安。”老人放下报纸,转过脸来,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目光自镜片后透出来看她:“阿篱,醒了。不多休息一下吗?刚从战国时代回来,一定很累吧。多休息点好。” 阿篱微笑着摆手,“嗯,我已经休息够了。”整整睡了一天,也睡饱了。只有在家里才能够如此安心地睡去。四周看了看,又问:“草太……” 日暮安斋重又埋首在报纸里,头也不抬地说:“草太一大早就带那妖怪去参观神社了。我已经把神社封了,所以不用担心跟你一起回来的妖怪会被外人发现。” “草太带杀生丸去参观神社?!”阿篱有些惊讶,然后笑问:“爷爷,你没有用符纸神水退邪灭妖吗?” 老人的背影僵了一下,嘟哝道:“此妖功力甚强,神社的符纸和神水对他一点用也没有。倒是那妖怪只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就把我老人家吓了个够呛。眼神凶巴巴的——阿篱你怎么会带这么个妖怪回来……” 伽叶子自厨房里走出,唤了一声,“阿篱。”阿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对方依然温柔亲切的笑颜,眼眶一红。低低叫了一句:“妈。”回应她的是轻悦温柔的目光。 伽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昨晚睡得还好吗?”围着洁白围裙的少女也走了过来,朝阿篱腼腆一笑:“姐姐,你睡醒了?感觉还好吗?” 阿篱挽起嘴角,淡笑:“我很好。谢谢关心。”低下头,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伽叶子和小瞳相视一笑,同时说道:“平安回来就好。”婆媳俩的微笑方式如出一辙,温柔亲切。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躬了躬身,仍是感激地道谢。 “可以开饭了,阿篱,你去叫草太和你朋友回屋吧。”伽叶子笑道。小瞳接着说:“我和妈今天煮了很多菜,为姐姐和那位先生接风洗尘。” “谢谢。”阿篱再次道谢,又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妈,小瞳。” 伽叶子无奈地笑:“阿篱,对自己的家人永远不必客气的喔。” “是啊,姐姐。我们是家人,不必这么生疏地道谢。”小瞳笑道。 阿篱看着那两张相似温柔的笑颜,眼角湿了,一边抬手拭眼角泪滴一边笑着点头:“是!我知道了。” 小瞳解下围裙,朝她说:“姐姐,我陪你去找他们吧。” “嗯。那就一起走吧。”阿篱点了点头。 两人提着伞走到主屋门口,才刚推开了门,那寒冷刺骨的冬风便扑头盖脸而来。阿篱打了个冷颤,摸摸身上单薄的棉织和服,忽然怔了一下,肩上披了一件棉织披肩。 伽叶子帮她掖了掖衣角,关切道:“天冷,小心着凉了。你这孩子,出外一趟回来就不会照顾自己身体了。”后面那句话里有些责备,让阿篱心头一暖,“嗯,谢谢,妈。”她转脸看向少女,小瞳也已经穿好了外套。 “走吧。” 两人便一道往外走去。 ¥¥¥ 绵绵碎碎的雪纷纷洒洒,红伞上很快积了纯白的雪。因着重量增加以及撑伞人行走间的摇晃,不时有一块雪滑落,坠到地上。神社偌大的庭院里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人一踩上去便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还有沙沙的踩雪声。 阿篱和小瞳一先一后走过御神木下。那株古老巨大的树此刻只余虬枝,枝桠被雪覆了一层又一层,隐约还看得到树枝原来沉厚的墨色。 阿篱仰起脸,看着雪落中的御神木,眼神有些恍惚。小瞳停下步子,问:“姐姐,怎么不走了?前庭没有人的话,我们去后院找找吧……”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她便静静地站在阿篱身后,笑意微微地看着落雪的天空。春日灯笼,木栅栏,石阶,矮松,日式屋顶……也一一俱被雪覆盖,纯白至净。 “小瞳,为什么……”阿篱突然开口,迟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你对妖怪一点也不害怕?你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吧。” 对于跟她一起出现在神社大殿里的妖怪男子,家人似乎没有表现太大的惊异,即使是小瞳也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妖怪的出现。可是她实在是很不放心,这样一个大妖怪出现在现代,万一被人发现,会是很严重的事。于是神社很快就被封了,对外称休息,外人勿扰。 “嗯,我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怪。以前草太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不过……他是跟姐姐一起回来的,应该是你的朋友吧。所以我不怕。更何况……草太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小瞳淡笑回答,前面那道身影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忽然又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她:“小瞳,我想我现在大概可以理解,草太这样喜欢你的原因了。” “姐姐?”少女的眼神黯了一下,低下脸。她确实是一开始便觉得,其实阿篱是不太赞同草太和她太早订婚的。 阿篱微微一笑:“对不起,一开始对你抱持着敌意。”顿了一顿:“如果草太连神社的事都告诉了你的话,那么……我父亲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小瞳。我作为姐姐,因为很关心我弟弟,所以好像有些太过度保护他了,却没意识到这孩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人……已经二十岁了,草太。呵呵——小瞳,谢谢你爱他。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家人。现在才说这句话好像有点迟了……” 少女一怔,继而笑得眉眼弯弯:“我很高兴成为日暮家的一员!” 阿篱也弯起了嘴角,无声微笑。 姐姐!小瞳!远处传来爽朗快活的男音,两人一齐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俊秀少年一边朝她们挥手一边跑过来。“姐,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阿篱微笑着点头,“还好。”草太放下心来,转过脸一看,又窜到小瞳那柄伞下,很快脱了外面那件风衣外套,覆在她身上。低眼看着她责备:“天这么冷,怎么跑出来了?”少女回以一笑,“要开饭了,我陪姐姐出来找你们。”他接过了她手中的伞。“下次出外面记得多加件衣服,老学不会照顾好自己……”“是是是,我知道了,管家公!”她信挚旦旦地保证。 呵呵——阿篱看着小俩口打情骂俏,嘴角越来越弯,终于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草太抬起头,看到姐姐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一红:“那、那个……”突然想起来,转身看向身后:“对了,姐,你的朋友……” 雪地里,雪衣男妖慢慢走过来,身形几乎与无瑕白雪融为一体,而无瑕的纯白里,衣料上绣的樱纹愈发红艳靡丽,与他姻红静美的妖纹和眼神相衬,清冷中妖魅无双。美得足以使人迷失心神的大妖怪,却又烟尘不染,高傲如神祗。 世界只余雪落的声音。簌簌下落的细雪里,他慢慢朝三人走近。 “杀生丸。”阿篱站在红伞下,表情有些怔忡。他已经走到三人面前,表情淡漠。她抬起眼看向他,他却静静移开了视线。莫名地,阿篱吁出一口气,转过头朝他们说:“回屋吧。妈和爷爷还在等我们吃饭。” 一行三人一妖往主屋走去,雪地里留出错错落落的脚印。一对少年少女同撑一伞,并肩走在前面,时不时低声笑语,耳鬓厮磨,极是亲密和谐。阿篱和杀生丸慢慢走在后面,静默无语。她撑着伞,低头前行,似乎是很认真地看路;而他静静走在伞外,目光静默,看不清任何情绪。 慢慢的,距离越来越远。前面那些欢声笑语变得隐隐约约,听不清了。阿篱悄悄抬眼,目光看向伞外男妖。绵碎的雪落在他发上肩上,时而擦过他脸侧的姻红妖纹。随着前行的动作,冬风迎面而来,挟带着雪花下落。当她的目光下落,却触及那空荡荡随风的袖摆。 左手手臂……握住伞柄的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经收紧。 杀生丸怔了一下,抬起眼,看到头顶突然移过来一片大红色阴影。低下目光,人类女子伸高了手臂,将伞遮到他头顶挡雪。不用……话没出口,右手便被她拉住,冰凉的手背覆上她温热的掌心。 阿篱一手撑伞,一手拉着他的手到眼前,往他冰凉的掌心里呵热气。皱了皱眉,“手很冰啊,草太带你在雪地里走了多久了?这么大的神社,也不是一上午就能逛完的……”她淡淡笑了,没话找着话说,“a~~你是第一次来人类的神社,想必很好奇吧。呵呵。没想到明明战国那边还是早秋,这边就已经入冬了……对了,草太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千万不能生气喔。他可是我的家人……”阿篱絮絮叨叨一些头不着尾的话,尽管对方一言不发,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静默的目光此刻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突然沉默下来,紧抿着唇,最后抬起眼来,与他对视:“对不起,杀生丸……请暂时忍耐一下。我会尽快找到让你回去的方法,让你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去。”看到他头上也顶着些白雪,顺便伸手抚去雪花。 “这就是你的时代吗?”杀生丸静静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道。阿篱收回了手,平静回答:“是的。这是个没有妖怪没有战火没有纷争的和平世界。” 杀生丸跨出一步,退到伞外,站在雪落里看着阿篱,“在这样的时代,你们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一切。”他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语调也是一贯的淡漠。 阿篱看着他,回答:“是的,杀生丸。这就像是在你的时代,强大如你的大妖怪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一切。你想要追求的力量,你想要走的天下霸道之路,只能在战国实现。在那里,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话被打断。 “可是那里没有你。” 银色刘海下,一双纯澈浅金的眼眸如明曜石一般耀眼明亮。眼底只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雪花簌簌落下,一阵风吹过来,把雪花卷带到眼前。银色刘海与黑色刘海都被风吹动,他们隔着雪影对望。 “是、是啊……”随着阿篱低头,红伞压下,掩去了她脸上一切表情。 远处主屋门口走出一道身影,站在那里朝他们呼喊:姐姐!!!快点带你朋友过来吃饭啊!!!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菜呢! “来了!!!”阿篱很快回答,然后转身往主屋走去。“一起吧,杀生丸。我还没向我的家人介绍你。”他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一路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进度撒~~~~~~ 冬雪(2) 餐桌上添了一付碗筷,菜色也较往常丰盛。日暮安斋坐在主位,伽叶子和年轻的未婚夫妻坐在一边,而阿篱带着杀生丸坐在他们对面。刚坐下,阿篱便笑着说:“好久没这样一家人坐下来吃饭了。好怀念喔。还有我最喜欢的菜呢,谢谢你,妈。” 伽叶子温柔一笑,“那就多吃点。”目光一移,看到男妖入座,又朝他一笑,温和说道:“希望这些菜能合你的口味。”清冷淡漠地目光与她对上,让伽叶子愣了一下。 标准的不冷不淡的回答。“我吃不惯人类的食物。”伽叶子温柔的笑脸僵住,嘴角抽搐了下。 与众人一样,阿篱额头也落下几条黑线。“杀生丸!!!”桌底下,她拼命扯他的袖子,一边讪笑着解释:“啊,那个……妈,其实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啊哈哈——”执起竹筷随便挟了几样菜到他碗中,然后朝众人笑道:“你们看,其实他是……” 掌心里那袖子滑出,男妖站起身来,浑身散发着冰气。淡淡扫过在座人类一眼,“我吃不惯人类的食物。”转身便离开,上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0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0部分阅读 了楼。似乎是往楼上阿篱的卧室去了。 “杀生丸!”阿篱搁下竹筷,便要追上去。伽叶子叫住了她。她转过身来,却看到伽叶子淡笑说道:“阿篱,既然你的朋友吃不惯人类的食物,就不要勉强人家。坐下来。” “是……”阿篱坐回座位,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痛。睁开眼,对面坐着的少年盛了一碗热汤给她,“姐,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刚刚在雪地里站在那么久,很冷吧。” “谢谢。”阿篱捧着汤碗,微凉的掌心渐渐被温热。一口一口啜饮着香浓的味噌汤,她满足地微笑:“已经好久没喝到妈妈煮的汤了。” “阿篱,在战国那边过得怎么样?”日暮安斋问。 她搁下汤碗,回答:“一切都好。除了开头不太适应,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又回家了,真好。”阿篱微笑起来。 草太问:“那姐姐有恢复以前的记忆吗?有没有想起狗哥哥……”连忙掩住自己的嘴巴。想到了跟她一起出现的雪衣男妖。讪笑:“那个,姐,跟你一起回来的妖怪不会真的是……” 阿篱笑了一笑:“嗯,他叫杀生丸。就跟tv里的那个妖怪是同一个。至于犬夜叉,我知道他是杀生丸的弟弟,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上。不过……” 草太瞠大了眼,不敢置信,“那犬夜叉呢?姐姐没有想起他吗?!”皱眉,“姐……”衣袖被人拉扯住,低眼一看,小瞳正朝他摇首。“草太,先听姐姐说完。” “对不起,姐姐。”他立即道歉。 阿篱回以一笑,“草太,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是,很抱歉,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想起那段关于犬夜叉的记忆。我、我现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阿篱脸红了一下,然后解释:“之前一直承蒙杀生丸的照顾。虽然他既霸道又冷漠,而且经常使别扭性子,但却对我非常温柔。” 四周静默。 “所以说你还是没恢复记忆。”草太拧了拧眉,忽又展颜微笑:“不过,姐姐还是姐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而且……”伽叶子淡笑,笑得阿篱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妈,你想说什么?” “阿篱,对方已经扎根在你心里了。” 她的脸爆红,然后点头承认:“嗯。我明白。所以这才难办了……”感情太深,割舍的时候会痛彻难当。阿篱的目光一瞬间转为忧伤,看向窗外玲珑的雪影。 ¥¥¥ 阿篱帮着伽叶子收拾碗筷。 “妈,洗碗我来吧。你休息一下。”阿篱拿过她手上的围裙,绑在身上,然后拧开了洗碗槽的水龙头,再倒进清洁剂。水里很快被冲出一圈一圈蓬蓬的白色泡沫。伽叶子拿了块干布站在一旁,把她洗干净的餐盘擦干,收进碗柜里。 “阿篱,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伽叶子问。水声哗哗啦啦,阿篱没太听清,抬起头来看她:“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即使那孩子说了,他吃不惯人类的食物,但是我们这里应该找不出妖怪的食物吧。放任他一直这样饿着肚子的话,真的没关系吗?”伽叶子微笑,说。 阿篱起初还汗了一下,心想那大妖怪的年龄可比妈老得多了,忽然又脸色一变,有些忧虑。伽叶子打量了一下她深思的表情,微微一笑,把最后一张碟子搁在碗柜里,然后转身慢步出去。 阿篱低下头,瞪着浸在水中的双手,微微拧眉。嘟喃了一句:“真是任性,这家伙……”擦干了手上的水,在厨房里转上一遍找食材,她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一道轻快身影冲出主屋。门咣啷关上,突然又被打开,一颗头颅探进来说:“绝对不能让杀生丸出去!”交待完最重要的事情,阿篱终于放心地离开。 正在客厅里吃水果的三人怔怔瞪着那扇门。 日暮安斋年纪大了,眼神有点不好。他转脸看向伽叶子他们,“刚刚出去那人是阿篱吗?” 伽叶子含笑点头:“是啊,难得看到这孩子这么有生气。” 草太反驳了一句,“其实是难得看到姐姐又变得这么粗鲁了吧,妈。” “呵呵——”伽叶子和日暮安斋都低低笑起来。“是啊是啊——” “姐姐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女轻声问。闻言,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往电视柜上摆放的相框看,里面那绿色校服裙的少女笑得肆意明朗,让人想起夏日的阳光。才十五岁的日暮篱,当年是那样的。 楼梯上走下雪衣男妖,面无表情地拐弯,看到客厅里的他们也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便往门走去。草太站起身来,“等、等一下。”杀生丸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闻言侧了侧眸,冷冷扫过一眼。无形的煞气又弥漫开来,草太抖了一个肩膀,心里一悚,暗叹这可不好不惹的妖怪,眼神怎么这么冰冷的,亏得姐姐竟然说他很温柔。 咬了咬牙,草太鼓足勇气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你这是要出去吗?我陪你继续参观神社吧……”对方回应他的眼神分明是‘无聊’和‘多事’。草太冻僵在那儿,连连讪笑,“那、那个……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吧。外面正在下雪,而且天气也冷,还是屋里比较暖和吧……” 杀生丸收回手,看向窗外。窗玻璃蒙了霜花,隐约看到雪越下越大。拧了拧眉,目光愈加清冰冷漠,看向那四人,沉声问道:“她呢?” “阿篱说她出去买点东西,还特意交待不能让你出去。杀生丸,过来喝杯茶吧。”伽叶子取出一个茶杯,泡了杯热茶,淡笑着与他对视,毫不畏惧。 “……”男妖静静看着那张笑脸,过了一会,居然真得抬腿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 对方居然居然坐在了草太旁边的空位上。少年脚一软,瘫坐在沙发上,背部一层冷汗。往小瞳那边挪了挪,尽量拉开与男妖的距离。 杀生丸低眼看桌上那细瓷的茶杯,淡绿色的茶液在里面升腾烟气,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对面那张与阿篱相似的笑脸温柔解释道:“这是阿篱自己晒制的薰衣草茶,尝尝吧。” 闻言,他扶起茶杯,浅啜一口。浅啜一口茶液,再浅啜一口,杀生丸抬起眼,说:“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啊咧???少年惊异的目光偷偷瞄向旁侧的男妖。 伽叶子淡笑,往自己杯中添了些茶水,端起来啜饮。又说:“后院的温室花房里,还留有阿篱打理的花圃,草太有领你去看吗?虽然是深冬,不过那些薰衣草已经开花了,看上去非常有春天的感觉。” 杀生丸静静喝着热茶,一言不发。腾腾茶烟后,冰冷被柔化,垂眉敛眸的神态有些朦胧的静美。 “对了,”伽叶子突然想起来,“杀生丸,阿篱有向你提起过我们吗?这位是阿篱的爷爷,日暮安斋;坐在你旁边的是草太,阿篱的弟弟;还有他的未婚妻,夏原瞳。我叫伽叶子,是阿篱的母亲。很高兴见到你!” 杀生丸的目光顺着伽叶子手所指方向,一个一个看过去:老翁举着报纸,自报纸后探出一双浑浊老眼,意味深长地瞪他;俊秀少年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愈发挪开位置,往卷发少女身上靠;而那少女朝他点头轻笑,道了一声‘你好’。他收回目光,低眉又啜了一口茶液。清淡的甜与花香混在口腔里,鼻间胸臆都是那种朗朗的气息。 对于他的冷淡静默,伽叶子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接着说:“刚刚你没有跟我们一起用餐,不过,从那孩子口中听说了你。”纯澈金眸看向她,隔着袅袅茶烟,目光静默。 伽叶子脸上笑意愈深,“阿篱说你其实有一颗非常温柔的心。”男妖低下眼,白皙如玉的脸很快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胭脂红。 杀生丸搁下茶杯,目光移向那壶茶,伽叶子意会过来,往他杯中添满茶水,笑道:“看来你也很喜欢阿篱,”顿了一顿,继续说:“的茶。”烟雾之后,一直紧抿平苛的唇线倏然飞扬,笑意清淡如飞花入池一刹,只泛起一丝涟漪,几不可寻,却令冷漠冰凉的脸生动起来。 草太不经意间瞥到一眼,脸色一赧。转脸看向伽叶子,却被她指使着上楼去拿相册。他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小瞳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不好意思,我练琴的时间到了。”也出了客厅。 不多时,草太抱了相册下楼,而静雅的琴声也回荡在屋里。伽叶子把那本相册摊在桌上,一页一页翻起,边解释说:“这里有些阿篱以前的相片。你应该感兴趣吧——” 杀生丸低下目光,看着一张张纸片里栩栩如生的身影:扎着小辫的天真女童,戴着草帽的开朗女孩,明朗笑容的坚强少女,安然恬静的女子……她的成长历程便这样呈现在他眼前。 “还有一些事要告诉你,杀生丸。十年之前,也就是阿篱十五岁时,她的记忆突然就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伽叶子正色道。 “跟我的时代有关?”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相片中绿裙的身影,那明朗如夏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用力拧眉,垂下的眼睫形成阴影,让旁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波涛。 “虽然现在阿篱这孩子能很肯定地说喜欢你,但是,对以前喜欢过的男孩子的感情也不是轻易便能抹去的。”日暮安斋不知何时搁下报纸,沉声道。“万一以后恢复了失去的记忆,说不定连对犬夜叉的感情也回来了。” 伽叶子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男妖,“重要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所以呢?”杀生丸抬起金眸,平静扫视过三人表情凝重的脸。“你们想说的是什么?人类这么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吗?” 草太收起相册,抱在怀中,认真地问:“呐,即使你以后必须要经历这种痛苦,也能够坚持守护她吗?” 又是守护……面对来自三个人类的灼灼目光,杀生丸垂下眼,嘴一撇,“这种事情,与你们无关。”他起身离座,一甩衣摆,往楼上走。背影中藏着清洌,跟他品性中的高傲一样卓然。在他看来,不管以后自己要面对的是痛苦还是其它,都只是他杀生丸的事,跟局外人毫不相干! 自然也无须费任何口舌去说服别人认同自己! 三人在客厅里呆了许久,期间柔美清悦的琴声仍在跳跃飞溅,欢快无比。草太突然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刚、刚才那个大妖怪好、好可怕的眼神……” 伽叶子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茶液,淡笑不语。 日暮安斋看着玄关处,眼神转为深邃明亮,转脸看向少年,居然是弯起了嘴角在笑:“草太,我们应该为之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这样写很悚~~~~~~~还是把它改了,呵呵 冬雪(3) 阿篱端着餐盘上楼,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前,空出一手伸向门把。门无声开了,雪衣男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杀生丸?!”心怦咚跳了一下,阿篱一边端着餐盘走进去,一边抱怨:“你好端端地堵在门口干嘛?吓了我一跳……”他跟在不停碎碎念的她身后,顺手带上了门。阿篱搁好餐盘,朝他一笑,笑容灿烂得有些诡异了,背着手站在旁边轻快地说:“呐呐,杀生丸,快点过来吃饭吧。我特地弄了适合你吃的食物。”嘴角一点一点弯起,弧度越来越大。 闻言,杀生丸顺着她手中方向看过去,扫过一眼那盘中的不知名物体,拧了拧眉,问:“你冒雪出去就为了这些东西?”阿篱点了点头,把他拉过去坐好,再把餐盘移过去,顺便殷勤地奉上一双竹筷,“呐呐,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多少吃点吧,杀生丸~”看着男妖抿唇轻笑:“你饿肚子我心里会不好受的。” 在阿篱殷切的目光注视下,男妖虽然冷着一张脸,手却动了,执起竹筷,慢慢地吃起她给的所谓的“食物”。杀生丸一边细细咀嚼着口中咯嘣碎的饼干味食物,一边心想:至少跟玲是有些差别的。当初受伤的他对女童说他吃不惯人类的食物,玲那孩子居然抓了死老鼠死蜥蜴一类的东西来恶心他…… 看到那盘中的份量越来越少,阿篱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味道怎么样,杀生丸?”他绝对奉行‘食不言’,依旧默默进食,只稍稍点头。她终于松了口气,拍了下手掌,笑道:“太好了!那可是顶级狗粮呢,人家特地跑去贵族宠物店买的,花了好多钱呢——” 顶级、狗粮? 男妖的身影陡然僵硬,竹筷自掌间滑脱,摔在瓷盘中,响起清脆的声音。 “啊咧?”阿篱怔了一下,笑容消散,看到雪衣男妖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窗前背着身不理自己。忙摆了摆手,讪笑道:“杀、杀生丸,是这狗饼干不合你的口味吗?”低头认真打量那盘中还剩大半的褐色饼干,迷惑不解:“不可能啊……明明你都吃掉了这么多?”难道是不够?阿篱摸着下巴揣度,目光一移却看到愈形冰冷的雪色背影,肩膀一瑟。 “嗯……那、那个,你渴了吗?我去倒杯水给你……”她一溜烟便席卷餐盘和剩余的顶级狗粮夺门而逃。 随着关门声响起,向来冷漠无绪的男妖居然肩膀一垮,抬手揉搓着自己额心,极是苦恼的样子。 “顶级、狗粮?!”杀生丸叹息一声,刚使过竹筷的手紧紧攥拳,恨得咬牙切齿。切!!!这女人真得让他非常有想宰人的冲动—— ¥¥¥ 阿篱端着餐盘下楼来,看到盘中还剩余大半的狗饼干,颇是苦恼:“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这么贵的东西,就这么浪费了……花了好多日元呐……不喜欢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凶地对人家!明明是狗妖怪嘛,所以才会以为……”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进厨房。 伽叶子走过来,扫过一眼盘中的褐色饼干,饶有兴趣地问:“阿篱,你出去一番就弄了这些东西回来?”她捡起一枚,凑近鼻端轻嗅,香香甜甜的饼干味道。随口又问:“阿篱,这是你特意买给杀生丸吃的?” 一旁的阿篱点了点头,苦恼地说:“妈,怎么办?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东西……”好心当成驴肝肺!!! “饼干吗?”伽叶子往嘴里扔了一枚,嚼得咯嘣脆的响。味道不错?!伽叶子转脸朝她一笑:“阿篱……”接下来的话噎在嘴边。 阿篱叉腰瞪着头顶的天花板,想像着楼上站着的男妖,愤愤地骂:“可恶的杀生丸!你知不知道这顶级狗粮有多贵啊!明明是狗妖怪嘛,怎么会不喜欢狗饼干嘛!!!不过就是狗妖怪嘛,拽什么拽!!!小样儿!回头我一个生气准得把你炖了!哼——” “顶级、狗粮……”伽叶子白了一张脸,很快就冲到洗手池边大吐特吐起来。好不容易清除了口中的饼干味,难得生气的她也变了脸色,板着一张脸训起缺根筋的女儿:“阿篱!!!你买狗粮给人家当饭吃?!” 阿篱认真地纠正,“妈,是顶级狗粮……花了好多钱呢……” “我管它顶级不顶级!重点是……你怎么能拿狗粮给杀生丸吃。”伽叶子后半句好不容易才敛了杀气,心平气和地说下去。 阿篱抿了抿唇,无比郁闷:“他明明就是狗妖怪,谁知道他不吃狗粮的。害我浪费了那么多钱……还莫明其妙地瞪人家,凶巴巴的……谁怕谁啊!我才不怕呢!”额头被人一拍,她下意识地往后躲,“妈,干嘛!我又没错……” 伽叶子深深吸口气,无奈地看着她,说:“做没做错你自己好好想想。难怪惹他生气了……知道他生气了,那就想办法补救吧。”她一把扯过围裙塞进阿篱手中,然后转身走出厨房。一路碎碎念:“这孩子,真是缺根筋……”怎么能拿狗粮给妖怪吃呢!还是顶级狗粮——让人该气还是该笑?不过估计那狗妖怪是极度郁闷了,偏偏气又没办法往她身上撒。这么想着,伽叶子的嘴角愈来愈弯,笑得极其愉悦。 ¥¥¥ “姐姐。”草太跨过大殿门槛进来,看着神台前端正跪着的人。阿篱闻声回头,看到是他微微一笑,问:“草太,有什么事吗?”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莲色神官服在地板上卷成清洁的花瓣,一层一层靡丽地绽放。 草太摇了摇头,笑道:“没,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他上前跪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看着神台上供奉着的短钥。“时之钥又把你带回家了,姐姐。”阿篱就跪在他身旁,闻言扭头看着他。少年脸上有着欣悦与安心的神情,她一瞬间了然。“对不起,草太。让你担心了。”她仰脸看着上方,说。 他迟疑了一下,才问:“姐姐,你是不是很爱那个妖怪?”她怔了一下,颔首,回答:“嗯。是的。” “那……姐姐这一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那个妖怪……愿意陪你留下来么?”阿篱叹息,“草太,这个时代容得下妖怪吗?”她反问他,答案两人自知。 草太也叹息,少年的脸庞浮起成熟世故的神色,看向阿篱,“那么姐姐心里的决断是什么?跟他走,还是……留下来?” 阿篱拍了拍他的肩,笑问:“怎么,草太这是舍不得我么?” 少年认真的眼神看向她,点头,平静地说:“即使很舍不得,但是,那里才是能让姐姐幸福的地方吧。在那个妖怪身边,姐姐才会觉得幸福吧……”阿篱怔忡半晌,又听到他继续说:“如果那个跟我们无关的时代才是你幸福的去处,即使我们再舍不得,也会让你走。作为家人,我们只是希望姐姐能幸福。” “草太……” “从小就是姐姐在守护我,这一次就由我来守护你的幸福吧!” 看着眼神坚定的弟弟,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淡笑着说:“谢谢。”仰起脸来,看到一尊金身大佛淡笑俯瞰日暮家一双姐弟,圣洁无染,而佛前供奉的短钥静谧如死。 阿篱嘴角渐渐弯起浅淡笑意,“草太,关于这件事我心中自有决断,所以,不必再说。” 姐弟身后正对着殿门。门外雪落纷纷,妖怪男子站在那里,衣袂款然。听到人类女子最后一句淡笑话语,他垂下眼帘,姻红的眼影静美,掩去一切。 ¥¥¥ “杀生丸!”闻声,杀生丸低下眼来,俯瞰着雪地里仰头张望的人。与他静默的目光对上,阿篱微微一笑,艳红伞乌黑发洁白雪拼合出靡丽的美感。“你在那里干什么,杀生丸?” 蹲踞在高耸的门楼底端的男妖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阿篱无奈,只说:“下雪了,你要在那边淋雪吗?” “……”他仍是沉默,淡漠的目光投向灰霾的天空。即便是昏暗天色里,那一袭雪色衣服也洁白如雪。垂落在风里的红樱袖摆,以及银色的长发,翻腾飞扬, 久站在雪地里的阿篱冻得直打冷噤,往冰凉的手心里呵热气,说:“杀生丸,你要是再不下来,我走喽。”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可以出去乱逛。我的时代跟你那边不一样,吓坏了大家……”说到最后,阿篱突然自己发怔,忘了言语。无声叹息,转身走向主屋。 踩雪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杀生丸侧了侧金眸,扫向后侧下方,雪地里只余一行单薄的脚印。他回过头来,眺望着山脚下偌大的人类城市。即便已经是夜幕降下,那份红尘喧嚣依然不减。一团一团的光影浮起在黝暗的楼群之间,红红绿绿靡丽无比,看不见炊烟看不见劳作返家的村人,只有繁华。这是她的时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到的人类城市景象。 也永远无法融入这样的繁华。怪异的感觉浮起,他眼中的冷漠渐渐退去,转为朦胧模糊的茫然,一瞬而逝。 雪越下越大,早已在杀生丸头顶身上积了薄薄的雪,随着他跃下,衣服上抖落一大片雪块。雪块纷纷落落地坠下,被风吹散在空中,像是春时一场樱花雨。抬手理了理发间沾染的白雪,他抬腿往主屋走。细碎轻捷的步子,优雅高傲,如莲花朵朵开放过雪地,一直通往人类居所。 ¥¥¥ 浴室里水雾弥漫。阿篱随意包裹了毛巾,一边擦拭着微湿的长发,一边推门走出来。刚泡完了热水澡,浑身还冒着热气,肌肤被热水熏得粉红。 听到开门的声音,杀生丸转过身来。 卧室里一片昏暗。刚从明亮的浴室里走出,她的眼睛一时瞳孔收缩,看不清任何东西,直到等它慢慢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并不是只有她一人。窗前站着的男妖静默,窗外纷落的雪影静默。 “杀生丸?”阿篱怔怔问了一句,手上擦拭长发的毛巾滑落在地上。眼看着他敛起金眸,莫名的危险感浮上她心头。阿篱忽然有些惊谎失措,转身就往明亮处逃。 啊!一声低呼,她的腰已经被环住,身后的男子低头印下一吻。颈窝处,光洁的肌肤上很快冒出一朵红艳靡丽的花朵。 “杀生丸,你正在跨越你自己心底的禁忌。”她转身看着他,平静地说。上方那张背光的男子脸庞晦暗不明,看不清表情,只看见昏暗里一双金眸明亮深邃,闪着耀眼的光芒。天旋地转的晕眩中,她已经被压倒,与他身躯交缠。 黑发散落在被褥上,与上方垂落的银发交叠在一起,如寂寂黑暗里盛开白色的曼陀罗…… 作者有话要说:美好和甜蜜只是一时的,千万不要被小so骗了哦,咭咭咭咭~~~~~~~~~~~~ 神旨 阿篱突然睁开眼睛,睡意全消,在杀生丸怀中直起上身。她方才一直趴在他的银裘披肩上小睡。 “我们……”话说出口,她猛然停声,有些惊怔。天地空旷静寂,如一潭死水。身边的还是那妖怪,身处的还是这时代。回来了……吗?还是……思量间,没注意到他已经收回目光,静静看着她。 “阿篱。”杀生丸手上正拿着她的挂坠,那枚时之钥,若有所思。“刚才你睡着的时候,这东西一直在发光。” “不必在意!”阿篱一把把时之钥拽在手中,攥在心口上,表情有些慌张。她不愿说,他也就不问,抬起眼看着那轮过于圆满的明月,脸色淡漠。 阿篱定了定神,把时之钥挂回脖子上。 “时间被停止了。”他看着树荫外悬挂在天空正中的圆月,拧眉不语。静静月光流滞天地,光华月轮盘盘如玉,皎洁鲜明。月光洒下来,如有实质触感的水一般。 “时间,被……停止了?”阿篱也拧起了眉,扫视四周仿若在一瞬间被凝固了的风景,问:“你不去看看吗?” 杀生丸淡淡瞥她一眼,“与我无关。没兴趣。”见她仍是忧心忡忡,不着痕迹地拧眉,抬手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腿上,“睡吧。”谁知对方急急挪开,脸色绯红,目光躲躲闪闪,“不、不用了。我已经睡够了。” 阿篱背转过身,抚住心跳过甚的胸口,不敢去回想梦见过的事,只是脸红耳热。在心底低低呜咽:怎么会这样……我、我居然作春梦……她紧咬着下唇,只觉得羞愧难当。 一瞬间,突然起了夜风,被停止的时间又恢复了流动。猛一阵湿凉夜风吹过,渐渐冷却了她脸上的潮红。阿篱怔了怔,抬起头来仰望上方的天空,看到圆月皎然,清晰的薄云被风吹得游散四乱。杀生丸也抬起眼来,表情淡漠。 “时间好像恢复流动了,杀生丸。”他回眸,没有说话。风有点凉,她团膝抱住自己的肩膀,忽然肩上一暖,一大蓬银绒罩下来,随之樱花清浅的香气弥散。阿篱怔了一怔,看向对方,他已经飞速别开视线,依然是神色淡漠。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见他抿紧极紧极平苛的唇线,下颔上紧绷平滑的线条。 阿篱心里一暖,低声道谢后,拉拢那暖热的银裘。她悄悄地,悄悄地,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呐,杀生丸……”银裘下,她把手拢过去,暖热的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指尖和掌面。那冰凉掌面一翻,把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然后他们十指交缠。 阿篱抬起头来,看到他连目光也不曾一移,依旧只静静地凝望着圆月。她的唇角渐渐弯起,笑意安然。“真是圆满的月。”轻轻叹息一声,她看着天上那轮满月,与他眼中那一轮相同的满月。 “……嗯。” 她本来没期待得到任何的回应,现如今听到长久的沉默后那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她仍是怔了一怔,继而笑得更加开心。或者确切地说,是满心的幸福。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不会说爱的男子,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习惯了他的冷漠,但是安静的眼神曾经总是让她误觉那是温柔的凝望。而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那里面的确实是温柔。 月光落在脸上,在夜风里有种如水的清凉和惬意。阿篱垂下眼睫,抱紧了怀中男妖的手臂,心底浮起一层悲伤:至少……他们现在,在一起…… 杀生丸低下目光,看到女子伏低的纤黑眼睫娟秀的颜面。几百年来他独自行走于孤独的强者之路,已经习惯了对月静坐,现在身边突然多了陪伴的人,还是个人类女人,实在是以前从未曾想过的事。既然发生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幸而她也是不多话的。这样安静的相处,在他心里自有一种慰贴的温暖。他看着她,眼神有一霎那明亮柔和,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暖热。那种暖热的温度,已经一点点溢入他冰凉的掌心。 如水清透的月光倾洒下来,一袭蓬松的银裘拥着两道背影。男妖的银发和人类女子的黑发被风吹得丝缕飞扬,慢慢地居然在风里纠缠起来。夏夜的虫鸣不知疲倦,将近凌晨的半明天色中,仍是声声聒噪。圆月渐渐偏移,最后成了淡薄的米白色,月盘上有隐约的灰蒙山纹,大概是传说中月读命辉夜姬的处所。 啊嚏!昏昏欲睡的阿篱突然一阵鼻间发痒,打了个喷嚏,然后揉着眼直起身来,“这是?!”满脸震惊,询问的目光看向杀生丸。他收回了银裘,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周身散发出无形的煞气。阿篱也站起来,呆呆地仰望头顶,琥珀色的瞳底粉影对落。白影一闪,杀生丸突然身形一闪挡在了阿篱身前。身后,阿篱怔怔地看着男妖前方,不解地问:“怎么了,杀生丸?是……”她猜测道,“有妖怪吗?” 杀生丸侧了侧眸,平静地嘱咐:“待在那里别动。”语气霸道到让人不得拒绝。阿篱只好点头,乖乖站在他身后,“……是。”转念一想又不对,看向仍在熟睡的玲和邪见,“可是玲和邪见……”迟疑了一下,她抬腿跑向他们。“玲,邪见!醒醒!” 仍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女童和小妖被阿篱摇醒,看到那漫漫的樱落时,也是满眼惊诧。只有小玲抬起双臂收那些如雨倾洒的花瓣,惊叹无比:“姐姐,好漂亮对不对!”邪见抱着人头杖在一旁边揉眼睛边咕哝道:“现在明明不是樱花的季节。肯定是有妖孽作祟……”阿篱将他们护到身后,“玲,邪见,可能真的有妖怪,小心。” 直起身来,她关切地看向前侧伫立的雪衣男妖。就是那样烟尘不染的身影,却背负了她们所有的信任和依赖。其实,他一直在守护着她们。阿篱认真地看着杀生丸的背影,眼神里是全然的信赖。 夜风仍是习习,凭空里却飘零起了粉影,堆花积雪般的樱瓣零落。风骤然转剧,吹得飞花走叶,吹得人不得不抬起手臂来挡住将要砂迷的眼睛。而后那纷纷的花雨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清晰起来之后,竟是身穿十二单精致和服的女子,有妖娆的容貌无染的眼神,纤纤盈盈地立在樱落中,八重樱的和服裙摆层层叠叠地蜷在身下,如被蓬蓬勃勃盛开的樱花簇拥着,端得是不与人间凡俗相容的雍容华贵。 “好……美。”玲最先惊叹出声,邪见早已经是呆立望着,忽然高声叫起来:“不对!她的身体是透明的。她……”没有身体?就在它迷惑的当,阿篱轻轻问:“你认识我么?”自那奇怪女子出现之后,目光便是一直落在她身上的。 对方打量完她之后,轻掀红唇,空幽的女音响起:“是汝……在呼唤吾么?” “……什么?”阿篱怔住,在她无染的眼神中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认识你。” “不是汝呼唤吾么?”她反问,语气静然幽雅。 “你是……”阿篱咬了咬下唇,觉得这寻上自己的魂魄奇怪得紧。 “吾乃月读命天女辉夜姬。” “那你怎么会……”啊咧?阿篱的大脑有片刻处于当机状态,最后惊叫:“你说你是……辉夜姬?天女?!” “天女怎么会落魄到仅剩魂魄。”杀生丸冷哼一声,右手扶上天生牙,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冥界的小鬼来收魂。眉尖拧了拧,有些惊讶。 “吾曾与凡俗之人有约,数百年来一直隐居于镜花水月幻像之所。修行之时不慎入魔,被孽灵神九夜占了身体,如今身体已损,吾自当归位月读命。”辉夜姬抬眼看向天际将逝尽余光的满月,眼神中浮起淡薄的眷念。“十六之夜,是吾归时。”回眸淡淡扫过一行凡俗男女,目光无染,“汝未曾呼唤吾么?” 阿篱僵着身体,无法回答,突然又问:“请问……您守的那个约定是什么?”对方这一重天女的身份压下来,她已经不自觉地改为敬称了。 “日暮之所。”她微掀红唇,唇角在说话时有一丝笑的弧度。 日暮之所……日暮之所……即是……阿篱猛然瞠大眼睛,叫起来:“您是说日暮里?!”急忙从袖中掏出短笛,紧张地问:“请求您告知……我、我……究竟要怎么才能到日暮里!我答应过香弥子要把短笛交给镜木的!拜托——” “看来,汝确实是呼唤吾之人。”看到那柄短笛,她淡淡一笑。天女容貌妖娆,神态里却透露着一股子清净无欲的冷。“汝女子名何?” “日暮篱。” “……原来如此。”她唇角扬起,又是一丝淡笑。转身走入樱雨中,八重樱的层叠裙摆无风自动,卷起重重波浪。原就透明的魂魄现在是渐至稀薄,仅依稀辨得出轮廓来。 “等一下!您还没告诉我日暮里在哪里!”阿篱殷切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见她侧了侧眸,红唇妖娆地弯起一抹弧度来,“吾早已言明,而汝亦已知晓。”话语未落,那红唇弧度竟消失在碎落的白樱里。天际山峦后朝阳的第一缕光芒直直射入阿篱眼中,一阵刺眼,她不由地眯起眼睛。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晨曦冉冉,山林间昨夜的雾气被风吹散,露出一派清明景象来。 阿篱怔望着天女方才消失的地方,表情迷茫。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结果对方却藏头藏尾地不肯言明。阿篱最后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呆呆看着左手握的那柄短笛。垂落身侧的右手被冰凉包裹住,不紧不松地慰贴着。她抬起头来,看到男妖静默的眼神,“杀生丸……” “镜花水月幻像之所。她刚刚是这样说的。” “可是……我并不知道,什么镜花水月幻像。”叹息一声,仍是看着山后明朗晨光,表情怔忡。 作者有话要说:神久夜跟辉夜姬并不是同一人 icroushuwu/q/quanyecha/超越时空的思念/08p3 正反 “杀生丸,我要去见犬夜叉,还有戈薇(kago)。”阿篱突然说出这一句。山林里的风起了,凉凉爽爽地穿梭过树梢,带起了阵阵沙响叶声。小玲和邪见面面相觑,显然是在叶声吵杂里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但是杀生丸是一定会听清的。 男妖低下淡漠的目光来,看着执拗的人类女子,然后敛眉:“犬夜叉?”阿篱点头,没有回避他的冷然煞气,说:“我总要找回我自己。”梦里早有预兆,那些失去的过往,那些失落的执着,那些消失的情意,都跟那名叫犬夜叉的有关吧。 所以阿篱说,她总要找回她自己,那个十五岁时kago,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提着长弓守护爱慕半妖的,自己。那些故事是真的,草太,妈妈,爷爷……甚至,连眼前这个男妖,似乎也在等她从浮生大梦里醒过来。然后做一个了断。否则,她跟杀生丸之间,始终是隔了一层的。一层,也可能是千千万万的叠纸,然后……她再也走不到他身边去。 阿篱闭上眼睛,敛去一瞬间的脆弱,睁开时满眼坚定。“杀生丸,我想做回完整的自己。”他看着山风卷动女子黑发到她眼前,微抬了抬手指,想要去抚开,究竟还是没有动作。不远处的树下站着呆愣不敢出声的人类女童和绿色小妖。 那张脸倔强而温柔,眼神也是倔强而温柔地看着自己。杀生丸紧抿的唇线松了一松,薄唇里裂了条缝,竟是有些吁息的意味。伸臂揽过她的腰,一蹬脚尖,身如光影飘了出去。山林的风从远处席卷而来,有草叶,有枯枝,有烟尘,有飞虫,还有一切气味。 迎面而来的疾风吹得眼睛发疼,阿篱伸开双臂环上他的腰,紧紧环住,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浅浅淡淡的樱花香气混着山林的青草味,竟有种安心的感觉。她的唇角弯起,把脸埋得更深,脸紧紧贴在他的下颔,额头贴在他冰凉柔软的唇上。 低低道了一声:“谢谢。”阿篱突然眼眶发红。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温柔,杀生丸…… 天际浮云随风,淡薄而自在地飘荡。一道白影便卷着怀中的橘衣女子掠过云雾,雪袂飞扬。最后落下时,是在一处山崖上。 阿篱走开一步,看到崖下农田四布,人类村庄的烟火开始袅然升起,已经是吃饭出耕的时候了。杀生丸不可能无缘无故带她来这莫明其妙的地方,她来来回回扫视,远远寻着那道火红裘服的半妖身影,以及……自己。邪见说过,奈落说过,桔梗说过,所有人都对她说过,这世上有两个kago,独独这男妖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 她探着身子看崖下,杀生丸一直站在她身后,冷漠淡然。“女人。”阿篱回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1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1部分阅读 过头来,手腕被一把拽住,牵扯着连她身体收到了他怀中。那冰凉柔软的唇贴在她耳后,一声低而模糊的话钻进来:“你要回来。” 阿篱怔了怔,他在担心。他居然在担心!原来,他竟也会担心么……阿篱抬起手臂缠上男妖的脖子,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很快便要退后,她坚决不肯,极是费力地拽低他的头。 彼此额抵额,眼看眼,鼻尖相对。“好,我会回来。”阿篱低声说,“我答应你。”杀生丸原本是抿紧了唇的,现下斜了斜唇角,竟是个极稚气又桀骜不驯的浅笑。双唇相贴,舌尖纠缠磨吮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她。 阿篱脸涨得通红,转过身去直拍剧烈心跳的胸口,在想怎么一觉醒来,他的吻技突然精进这么多。杀生丸直起腰,仍在一旁端着张冷漠俊脸,倒是什么都看不出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深沉再深沉明亮再明亮,纯澈的金瞳里灼灼地燃烧出火焰来。 山林的风再度席卷而来,他眼里的火焰一瞬间熄灭,“阿篱。”她呆呆地看向他,脸上仍是留着潮红,像是被太阳晒得通红通红一般,生机勃勃的风情。他的手指抬起,刮过她的脸颊,然后淡漠地说:“他们来了。” 站在风口上的杀生丸衣摆翻腾,银发,金瞳,新月纹,姻红眼影和妖纹,绝美到不似凡间之物。阿篱呆怔一下,脸更红了。这美色害人,男色更是有害…… 一恍神,杀生丸已经转身入了山径深处,没有回过头,一直往深幽的林间走去。他送她来,陪着她等,该来的来了,他掐好时间避开。阿篱望着那雪色背影,心底却是欢悦又苦涩起来。他没有回过头…… 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阿篱转过身来,看着另一侧山径上钻出一群说是熟悉其实也陌生至极的少年少女,以火红裘服的狗耳少年为首,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几人。 不待火爆少年吼出来,阿篱已经淡笑婉然地点头,告诉他:“杀生丸已经离开了。是我想要见见你们。”不知为何那半妖竟赧颜,别开脸去。 “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女人耶!”小狐狸蹬蹬蹬窜到她脚边,手指指着她惊奇地叫起来。 那看上去最是稳重的和服少女叫道:“七宝,危险!”话刚落下,却看到妖宠银色的双尾小猫前望后望,后望前望,在两张同样的脸两种同样的气味中晕头转向,栽到地上。“云母!!!”刚蹲下身爱怜地抱起小猫,结果竟又瞥见俊秀法师单膝跪在那人面前了。“弥勒法师!!!”这下是真的黑气弥漫,非常生气了。 阿篱看到面前的俊秀男子把法杖搁下膝上,然后双手伸过来摸自己的手,磨蹭着她的手背,温笑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请你为我生个孩子吧……” 额……果然如此……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阿篱额头上下滑n条黑线,然后讪笑着后退一步,摆手婉拒:“弥勒法师,请自重。”温温柔柔的语调,修养和气度,风华自成。 “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叫弥勒的?”原本一脸温文笑意的青年直起身来,冷肃地看着她。 如云浅柔的微笑淡去,阿篱的目光穿过几人,看向那双琥珀样的黑眸。“kago,我来找你的……”原本躲了几人后面的少女再也无避可避,只得走出来。清丽的眉眼里时不时闪着坚毅的光芒,绿色的裙摆上还铺落着夏日阳光般明朗的气息,便是十五岁的戈薇了。身旁还立着绝对不会属于这个时代之物——脚踏车。 阿篱与戈薇面对面站着,都是一般的个头,眼对眼平视,同样有着不笑也弯的眼角,黑泽的眼眸里有温然浅淡的褐色水光荡漾,如琥珀一般温润。除却那衣服和表情上的不同,两人站在那里便好像照镜子一样,自灵魂溢出来的温暖气息任谁也无法不眷恋。 二十五岁的她。与,十五岁的自己。 阿篱看了她半晌,仍是笑,伸出手去,说:“日暮,kago,二十五岁。初次见面,你好。” 戈薇怔了一下,咬咬下唇,忽然绽出明丽笑容,也伸出手去。“日暮,kago……十五岁。你好。” 自己向自己介绍自己,却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又是多么难得的一种机缘。人一生又有几次可以直面,过往的自己,或是自己的过往。没有感觉到恶意,反而有道不清的熟稔缠上来,那散不尽的温暖气息,给她血脉相同心跳相边的感觉。 一旁有人在面面相觑,问:“一个二十五岁,一个十五岁?不会是……” 阿篱转脸看向他们,盈盈浅笑,那婉然的温柔教人无法拒绝。她非常诚恳地请求道:“我想借用一下kago,可以么?”目光一一扫过犬夜叉,珊瑚,弥勒,云母,和七宝。 “戈薇……”犬夜叉看向她欲言又止。两张一样的脸朝他笑着点头,异口同声地说:“犬夜叉,你们去山上的村庄等我。我等会儿就过去。不用担心。” 半妖僵了一下脸色,有些苦恼地看着那两人,最后转身,“你……自己小心。”在说‘你’还是‘你们’小心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终究只简单关切了一句,便走了开去。既是要求他们回避,恐怕便是不欲让他们知道的秘密。 两个都是kago,隔了十岁,同样的脸,同样的气味……莫不成,也是同一个人? 难得犬夜叉思考问题的思路这么清晰又明确,最后得出来的那个猜测他却不愿去相信。说起来,戈薇前几夜在火光里许愿说,希望跟半妖的自己永远在一起,他也是不敢相信的。相信了,便是更伤了她,更欠了她…… 狠狠敲了自己一个爆栗,他抬腿大跨步跃出去。火红的裘衣,银色的发,很快便远去。后面的寻常人类如珊瑚跟弥勒,自是跟不上的。 ¥¥¥ 犬夜叉屈腿蹲在高大的御神木上,看到远远行过来的几人,连忙跳下树,迎了上去。“戈薇……”擦身而珊瑚,弥勒,云母,和七宝。惟独没有了那绿裙少女。 犬夜叉盘腿坐下来,拧眉,不满地咕哝道:“怎么戈薇那家伙还不回来!!!”衣摆被扯动,却是七宝走过来,满脸同情,说:“犬夜叉,这下你更惨了,一个戈薇你都搞不定,这下来了两个……” 听七宝这么一说,他首先想像到的是两个戈薇同时喊‘坐下’的景象,而他被言灵念珠拽下地。他想到,那得是……多深的坑。犬夜叉用力抖了抖身子,狗耳警戒地竖直,小心肝儿扑通扑通跳起来,有不安的预感。 弥勒坐下来,严肃地看着犬夜叉,问:“犬夜叉,你打算怎么办?”半妖一傻眼,反问他:“什么怎么办?” 轻咳了声,他说:“现在两个戈薇出现了……” 镜像 “犬夜叉,现在有两个戈薇,你打算怎么办?”珊瑚也是这么问他的。云母蜷着双尾趴在她怀中,她一下一下地顺着它的毛,捏捏软软的耳朵尖,又摸摸那绵密的白绒。 “我能怎么办!如果是敌人的话,一定会打败她。”讪讪说了一句,犬夜叉沉默下来,面色晦暗不定。他自己却也知道,那气味那外貌,分明便是另一个戈薇,否认不来的。连温暖的笑容,也一模一样。 “阿篱(kago)才不会是敌人……”七宝偏偏在这时来一句辩驳跟他唱对台戏,愈发激出了心底的郁气和不安。犬夜叉狠狠瞪他一眼,教小狐妖那句尾音消失在风里。 “那家伙……到底跟戈薇什么关系?”犬夜叉收回目光,抱着手臂板着脸,俊脸鼓成包子,却是在兀自生着闷气。 弥勒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眼,然后煞有介事地帮他分析起来:“犬夜叉,依我看,你不用担心戈薇小姐的安危。” 犬夜叉瞄他一眼,眼里全是郁闷。虽然私心里直觉那个跟杀生丸在一起的女人,是不会伤害戈薇的,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坚信。 向来跟戈薇最亲密的珊瑚这一次却是最镇定,微微一笑,说:“一个是二十五岁的戈薇,一个是十五岁的戈薇,你说她们能是什么关系……”她的唇角始终淡淡挽起,噙着浅浅的笑。弥勒回过眸来,见她垂眸淡笑的侧脸,眼神暖下来。 弥勒转过脸来,看着半妖,说:“珊瑚说的对。犬夜叉,你真的没发现么?戈薇小姐之所以能从自己的时代来到这里,根本不是巧合。”因为明白对方那粗神经构造的大脑是绝对理解不了的,所以他干脆直接挑明。 可是犬夜叉猛然抬起眼来直直瞪着他们,驱魔师与法师,纯澈的金眸里却依然尽是迷惑。珊瑚与弥勒相视一眼,苦笑又无奈。果然,以半妖的智商,如此浅明的解释也是听不懂的。单纯到这种地步…… 最后,珊瑚轻声告诉他这个事实:“犬夜叉,那个二十五的阿篱,不就是十年之后的戈薇么……你这样还不能了解吗?这意味着……”她看到半妖眼里的迷茫渐渐变成怅然的痛。 犬夜叉再迟钝,如此明显的提醒也总算是领悟到了。“十年之后的……戈薇?” 横亘的十年时光,辗转交集到了同一点。那两个人,本来是一个灵魂。十年之前,十年之后,在交错穿越的时光里,居然让一条人生线回返,有了交集。然而可笑的是,在那个湿润阴暗的雨夜里,被男妖珍宝一样护在怀中的昏迷女子,他竟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原来是这样(soga)……十年之后的戈薇。我明白了。”他垂下眼,浓密的银色刘海落下一横阴影,灿金色的眼眸黯淡下来,失去了生气。他终于,也有了觉悟了…… 犬夜叉仰起脸看那御神木。 那些碧绿的枝枝桠桠仍绵延在风中,随风来来回回地摇晃,叶影翻腾,摇落了一地夏日的光。五百年前五百年后仍在此地不改的御神木。 曾经还以为,他和她也会一直这样下去呢…… 当神久神妖姬的箭射向被缚的他,那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她,说:犬夜叉,这不是你常为我做的么…… 半妖少年叹息一声,阖上眼睛,里面的伤痛沉黯到任谁也无法看清。除了桔梗之外,一直温暖着他的戈薇终于也让他尝到了苦涩和不能言明的痛。原来自己竟是努力忘记这一点,即便旁观看得最清的桔梗提醒:这是命数。 他甚至没有纠缠质问的资格。 他只能接受。 如果十五岁的戈薇能够穿过食骨之井,来到这里与犬夜叉相遇;那么二十五岁的戈薇又怎么不能呢?可是,命运哪里出了差错,而二十五岁的戈薇穿越五百年的时空却不是遇上了十年之后的犬夜叉,而是出现在杀生丸身边了? 这是珊瑚和弥勒所无法理解的,所以只能解释成命数:犬夜叉曾经因为桔梗而一再地推开戈薇,然后,他也终将再找不回身后守望着的温暖了。而这事实连七宝也隐约觉察出了,所以七宝跟犬夜叉说“你可惨了”的时候,惟独当事者却一再忽略。 珊瑚,弥勒,和七宝,都已经看得太多太多,在桔梗和戈薇之间摇摆不定的半妖,不断在伤害,不断在背叛,不断在彷徨。看得多了,看得也累了,而后他们希望的只是戈薇能够得到幸福。穿越了五百年时空来到这里,却因为一句半妖少年‘我会保护你的’,而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仇恨担当寻找四魂之玉的重责,这样子的戈薇,总应该……比任何人都应该,得到幸福。 而这幸福,犬夜叉给不起。 ¥¥¥ 戈薇看着旁边坐的女子,她始终是面带淡笑的,那种唇角微勾的弧度以及不笑也翘的眼角柔软的眼神,始终让人觉得非常非常得温暖。一瞬间便想起了那次月夜,那夜忽明忽暗的靡丽烟火,那时风里的禾稻香气,还有当时站在身旁的银发红衣的半妖少年。犬夜叉…… 明明她说过,想要永远跟半妖的他在一起的,那次夜的烟火也是她以为的一生看到过的最美的烟火。只因为,他在她身边。可是…… 戈薇转过脸来看她,脸色一白,想起了在雨夜里紧紧把她护在怀中的那个肆意清冷的男妖,想起了灯影中静静凝视她的淡淡眼神,想起了因为她的消失而剧烈妖化的……名叫杀生丸的妖怪…… 叠在膝上的手被阿篱握住,两双一模一样的琥珀样黑眸对视良久,她突然温婉一笑,让戈薇有种照镜子时看到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感觉。“kago。”清淡温柔的女音,但声音确实跟她的一样,只不过语气变了。戈薇心一惊,猛地抽回手,对她非常排斥:“别碰我!” 阿篱仍是淡淡地笑,她眼角余光瞥到那淡而包容的笑意,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只躬了躬腰,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我……” “戈薇(kago),听我说……”阿篱也不勉强她,那时的她毕竟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请相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戈薇僵住了呼唤,脸色苍白。明明夏日的阳光透射过叶层落下来,斑驳细碎的光影随风摇得颇有生气,而树下坐着的她却是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许久,她才颤拌着唇,气若游丝地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语气里咬牙切齿,恨意完全不输初见自己转世时的桔梗。 阿篱浅浅一笑,手指抚着胸前垂挂的时之钥,反问:“你为什么不信我?”见她满脸惨白,缓了口气,一桩一桩说来:“爷爷把神社交给我掌管了,草太和小瞳也订婚了,还有美代,十九岁未婚先孕,早早被人娶回家金屋藏娇,绘理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便只喜欢女人,由佳身负家族的使命,不得不同意商业联姻。还有竹也……”阿篱轻声叹息,然后淡笑,继续说道:“北条同学,一直都没有结婚……” 顿了一顿,说起那个守护了自己许多年的北条竹也时,她的心情也会怅然。 “戈薇(kago),这就是这十年来我的生活。”阿篱看着她,眼神淡然。十五岁的少女眼底浮起迷惑和茫然。“那你……难道!!!”戈薇永远都是聪慧灵秀,已经隐约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事。 只是觉得不可置信,戈薇苦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眼底泛着泪光,想哭又勉力不愿哭出来,紧咬着下唇不再说话。阿篱把手伸过去,覆住了她冰凉的双手,微笑:“对不起,但事实正是,我完全忘记了十五岁时的你。” 戈薇慢慢摇头,紧紧闭着的眼中溢出一串一串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原本坚信会得到的幸福,现在被人狠狠敲碎,摊开来看,居然是一丝一毫幸福过的痕迹也不存在:因为眼前这人居然说十五岁的自己会失去一切爱过半妖的记忆。 一切都忘记,连幸福也忘记了!!! 戈薇低低地呜咽,泪水透澈,洗净了大半张脸,哭得鼻头通红眼睛红肿心跳缓慢,难受至极。 即便是在半妖少年身在此心在彼之时,他在她和桔梗之间徘徊不定也好,他总是偶尔会走神去相信桔梗也好,她次次穿巫女服便次次被他一瞬间误认成桔梗也好,她也没有这么难受过,总以为至少他是在自己身边的,他一直在保护自己。她这么相信着他,因为他说过了‘一定要保护好你,戈薇’,他这么说了,她就信了,就以为什么都能扛得过,眷恋于他偶尔的温情和守护眼神。 她以为,真的就是这样的。还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阿篱看着戈薇一边摇头,一边否认:“不会的,不会的……我说过要永远跟他在一起的。不会的……不要离开,犬夜叉……” 阿篱叹息一声,“这么喜欢犬夜叉吗?”仰起脸来看天空浮云,面色淡然。“可是,戈薇(kago),我已经忘了一切。连自己都忘了,更何况是爱过的半妖……” 面对十五岁为半妖哭泣的自己,她没有心疼没有怜惜,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同病相怜的感觉也没有。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记忆被洗刷掉了,爱和眷恋以及一切纠缠恨意,都终及不复存在。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终究也只是陌路而已。 阿篱低下眼,倾身向前抱住了低泣的少女,轻拍她的背。“想必你很久没有哭过了吧。”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谁都必须坚强,否则便死。更何况,为了寻找四魂之玉碎片,戈薇还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仇恨。犬夜叉和桔梗与奈落之间的爱恨纠缠,说到底全都不干她的事,却被强行拽入局中,让她迷失了方向。 在那个相同心跳相同气味的自己怀里痛快地哭了一场,戈薇胡乱裹着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液,然后定定地看向阿篱:“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绝对,绝对……”眼神坚定又固执,“我绝对不认命!我想要跟犬夜叉在一起,这种心意是不会变的!” 阿篱怔住,继而轮到她来苦笑:十五岁的自己曾经是这样固执的人么…… 如果当初的自己真的那么坚定,又怎么会让她遇到杀生丸,后来又在平淡安静的相处中一点一点把他放在心上,以前爱过执着过的人却是完全忘了?是哪里出了差错,她也很想知道。 这便是她被时之钥卷入时空来到这里的原因了。只有找到了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理由,她才能找回原本的自己,然后回归完整的自己。记忆缺失的那一段落差,也到了弥补的时候了。 望着眼前那个倔强而年轻的自己,阿篱轻声说:“戈薇(kago),我来便是为了知道,我在这里的原因。这个,只有你能告诉我。所以,请你帮助我……”她深深俯拜,姿态恳切。 戈薇怔住,闭上眼,过了许久才挣扎着低声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考英语四级,然后准备大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纠缠(一) 日渐正午,弥勒珊瑚七宝云母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犬夜叉。半妖少年抱臂站在御神木下,仰起脸来,眼神极是专注地望着树干上那个箭孔。五十年前留下的箭孔,那伤痕已经镌刻进树木的灵魂里,再也长不好了。 犬夜叉还记得御神木开花时花落如雪,有很绚烂的阳光和晴朗好天气,她跟他各自背靠着树干坐下,他玩着胖猫小蚋,而她仰起脸来,慢慢地说:“御神木开花了……像雪啊……”有些感叹,低低的眷恋和温柔。即使他不能看到她的脸,也能想像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坚强和执着。 戈薇(kago)…… 犬夜叉微微吁了口气,垂下眼睫,忽然怔了一下,耸耸鼻尖,一转身,满脸惊喜,“戈薇!”绿裙少女扶树站在几步开外,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他再怔了怔,甩甩头,迎上前去说:“戈薇,枫老太婆煮好了午饭……” 怀中扑过来柔软纤细的少女身体,挟卷着淡淡的温软香气沁入鼻端。他眼中的惊喜一瞬间转为寂灭,忽然又觉得突然莫名得安心了,抬手回抱她,低头把脸埋在她的长发里,关切地问:“戈薇?”闻言怀中的人愈发抱紧了他,把脸用力往他怀中埋,湿漉漉的一大片水渍透湿了他的衣襟。犬夜叉拥着她,心底一片柔软。幸好,她还是在自己身边的。他拍着她的背,关切地问:“怎么了,戈薇?出什么事了?”居然能让一向坚强的她变成这样脆弱无依,这样毫无保留地依赖着自己? 一句哽咽却让他唇角的笑僵住,冷冻。 “犬夜叉,那你要怎么办……”戈薇哽咽着问。 犬夜叉沉默半晌,推开了她。戈薇抱着自己的肩膀,软软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高大的御神木,一张脸被泪水洗得发白。那个人在这里,预示着一切终将尘埃落定……犬夜叉,那你该怎么收场? 戈薇仰起脸来,脸上眼角的泪很快便被风吹干。风吹着御神木的枝桠摇晃不停,叶缝里透过的阳光直直射入她的瞳孔里,一阵刺激性的收缩,她眯起眼睛,觉得很难受。灌木丛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女音,淡淡的安适与温然:“七宝,我们快要到了么?” 少女和半妖少年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去,橘色和服的女子抱着小狐妖拨开叶丛走出来,看到他们怔了一怔,浅浅一笑,仰起脸来看那御神木:“原来御神木是在这里。看来,这里就是神社的原址了。” 七宝大眼骨碌碌转了好几圈,目光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觉得这气氛诡异得很,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小爪子紧紧攀住那女子脖子,蹭了蹭,脸凑上去灿烂一笑,很是亲昵。他才不管是哪个戈薇呢,反正他都喜欢得紧! “七宝,可不可以下来一会儿?”阿篱低眼温柔询问,它蓦得脸一红,赧然地点头,自己跳下地,尾巴摇啊摇地仰望着她,“阿篱,我……”七宝尴尬了下,因为同时有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阿篱和戈薇看到狐妖冷汗,忽然反应过来,对视一眼,然后心有灵犀地别开视线,举动如出一辙。 “七宝,你是在叫我吗?”“七宝,你是在叫我吗?”两人又是不约而同地问。七宝爆汗,两人再次相视一眼,然后平静地移开视线,又是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阿篱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后面不远处半隐在草丛之后的那口食骨之井,眼神柔软下来,更是欣悦,道:“原来这么久之前食骨之井就存在了!”她抬步往食骨之井走,站在井旁望下去,只见到一些砂石铺落在井底。但是五百多年后,这里会有偌大的日暮神社,她的家,她的家人…… 阿篱直起腰,扭过头来问那绿裙少女,“呐,动漫里说你就是穿过食骨之井来到这里的,是吗,戈薇(kago)?” 戈薇怔了一下,而后才慢慢点头,本来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现在也全然云消烟散。一切都是……真的!她脸色苍白,眼神里脆弱和倔强和不甘交织,最后低下目光。 “那是什么东西?”犬夜叉拧了拧眉,满眼迷惑,看到戈薇身形孱弱,有些担心,一跃上前扶住她,抓住她的手臂就问:“呐!戈薇,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少女摇了摇头,推开他的爪,虚弱地说:“犬夜叉,好痛……” 半妖少年目光一闪,倏地收回手,讪讪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关切地问:“戈薇……”她挪了几步到阿篱跟前,两人对视,她轻声问:“你也知道……动漫?” 然后她看到那张跟自己一样的脸淡淡一笑,眼瞳如温润玉石,如莲安静的气息弥散开来,平白让人觉得亲切温暖,有安抚的力量。 女声清和:“一切要从《犬夜叉》那部漫画说起。” ¥¥¥ “耶?所以说戈薇回到家乡后,就开始有人在写她和犬夜叉的故事了?”小屋里突然传出男童的惊讶话语。七宝环胸抱臂,听完阿篱的描述之后,故作老成地分析起来,还一付头头是道的模样。看得旁人直觉好笑。 “啊,是的!呵呵,七宝真聪明。”阿篱含笑刮刮怀中小狐妖挺俏的鼻尖。 “呃?!……”它顿时扭扭捏捏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溜从她怀中滚出来,讪讪地说不出话。 犬夜叉像是全然忘了话题,直接敲了它一个爆栗,而后咧唇大笑,“a~七宝,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啊哈哈!!!” “你胡说什么,犬夜叉!!!幼稚!”头顶着一个痛包,七宝的包子脸暴红,水蓝色的大眼瞪圆了看着淡笑的女子,喃喃地说不出话,恍如是情蔻初开半含羞怯。见它糗况,一直有些心神恍惚的戈薇也回过神来,抿着唇淡笑,浅挽的唇角微翘的眼角与她如出一辙。 珊瑚低头,抿唇轻笑,笑得花枝乱颤,旁侧的弥勒法师见了,一时又手痒痒了,而后是惊天动地的一响,五指山红印浮在青年右颊,他讪讪地笑,她满脸黑线。桌脚下,睡中的云母恍然未闻,依然睡得香甜。 “弥勒法师!!!” “呵呵,我一时高兴就……” “法师大人你!”她倍感无力,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味噌汤在陶锅里翻滚,酱汤的香气诱人。枫姥姥的手艺端得是好,不过是几碟平常小菜,搭配上那雪白的米饭,也极是可口。 老人舀了一勺浓汤到阿篱碗中,她忙微微躬腰,“谢谢您。”枫姥姥又各自舀了浓汤到其他人碗中,阿篱扶起碗浅啜一口,惊叹一声:“枫姥姥的手艺真是不错呐。”七宝已经恢复了寻常脸色,端着碗坐到她身边,炫耀起来:“阿篱你今天有口福了!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这边加菜的……” 苍老的声音插入:“原来你们每次来我这都是为了吃……” 众人不约而同地黑线,讪笑,摆手齐道:“不是不是!”长期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可见一斑。枫姥姥用独目看着他们,挑眉,似笑非笑,似乎是在掂量他们话里的真实性。 阿篱见此,笑意微微里多了苦涩: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对了,那个……”犬夜叉突然转过脸来看她,好奇无比,看到她温和清淡的笑意忽然脸色尴尬,赧了下神色,而后才开口问道:“那个……你知道故事的结局吗?奈落那家伙……”他方才一瞬间忽然觉得她是陌生而疏离的,甚至连要叫她什么也不知道。一边是十五岁的戈薇,一边是二十五岁的她。是同一个人…… 半妖少年那双纯澈的金瞳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一眼便能看穿所有。阿篱挽起唇角,目光温和地凝视着急切知道答案的少年,说:“抱歉,我不知道。结局还没有画出来,而且……故事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犬夜叉满脸失望,撇了撇嘴,而后甩袖,“反正,你能平安站在这里,就说明奈落那家伙一定没戏了!”他很乐观,无论何时也坚定不放弃,除了受戈薇影响之外,更多的是幼年独自在山林中成长的那段生活锻炼。“呐,我们……”他说着说着仿若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最后没了声音,脸色赧然。 他身后的戈薇转过脸来,看着他的侧脸淡淡微笑,眼神明亮温柔,透过眼瞳看去是灵魂里的固执和坚强。“我们,一定会打败奈落的,还有四魂之玉也会拿回来!”他想说的正是她说出口的,彼此之间在这件事上是心意相通的。 两只手在阿篱看不见的桌底交握,十指交缠。 阿篱垂下目光,不置可否:“那么之后呢?之后的我,不喜欢你了,犬夜叉……”声音轻到没人连听懂是什么话,只有戈薇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绽开明朗笑容,灿烂如夏日正午的阳光,她当时是想: 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并肩战斗,并肩看流云飞烟,并肩看逝去的年岁。未来什么的,还从来没想过,即便到最后集齐了四魂之玉杀了奈落,之后的他们该何去何从,似乎也是遥远不可及的事情。 那时他们以为时间过得极慢,一眨眼,结局到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那么真实的故事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阿篱抬眼看向窗外的远空,无声叹息。十五岁那年末,戈薇(kago)出现在阴暗潮湿的食骨之井井底,昏迷好几日,醒来之后,便忘记了与战国有关的一切前尘往事,爱或眷念,恨或痴缠,她都陌然了。 老人的目光扫过一眼她胸口躺着的纤长钥匙状挂坠,若有所思。 纠缠(二) “天气很好呢。”巫女服的老妪慢步踱近,站在河水对岸,目光若有所思。阿篱回以一笑:“枫姥姥。” 季侯已经到了早秋。人类村庄外的深之森,有几株枫树已经染上枳黄,树下一条河蜿蜒而过,河水清澈明亮。 “我听说你拜托犬夜叉他们去寻找一个,名叫日暮里的地方?” “是的。” 阿篱坐在树下,含笑看几叶枫红旋落在河水上,浅浅的波纹漂出来。 “阿篱,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的故事是真的,那么你,真的变了很多。” 阿篱低眼看着枫落流水,微微地笑,“那么您觉得这种转变是好,还是不好呢,枫姥姥?” 枫姥姥自独目里打量着笑意浅柔的女子,恍惚的刹那,似乎见到了五十年前在枫林里陪村童戏耍的巫女姐姐,桔梗偶然也会神色非常温柔。叹息一声:“这个答案,应当已经在你心里了。” 阿篱淡笑不语,俯身拨弄河水。清凉的水液漫过指间,右手拈起了一叶红枫。然后轻声地问:“枫姥姥,在你看来,十五岁时的戈薇(kago),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枫姥姥略略沉吟,说:“戈薇是个既坚强又温柔的孩子,有温暖的笑容,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 语气里带有赞赏。 “那么我呢?枫姥姥……”阿篱转过脸来,一双琥珀样的黑眸,眸底浅光清净而安然,唇角还勾着笑,弧度优美。 “……你是我姐姐桔梗和戈薇的综合体。” 诶?阿篱迷惑,“那我究竟是桔梗还是戈薇?” “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戈薇绝不仅只是桔梗姐姐的转世那样简单,不过……”枫姥姥背着箭筒和弓,踱水过来,红裙掠过水面,很快浸湿。站在河水里,她俯视着那双仰视的琥珀样黑眸:“你们其实都是同一个灵魂。” “您的意思是?” “阿篱,听说你之前一直受到犬夜叉哥哥的庇护。”枫姥姥突然尖锐地追问。阿篱怔了一下,而后点头,“是的。” 她若有所思地问:“听说他对你跟其他人不同。” 阿篱脸一红,“呃……嗯、额,我……”在点头和摇头之间徘徊不定,想及满月圆樱之下那个吻,最后一边赧红了脸一边掩饰道:“抱歉,这种事情,我……”实在无法坦然地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说。 老妪平苛的唇角却忽然掀出慈蔼的笑意,“你要幸福,阿篱。”女子抬首,满眼惊诧,又听到她继续说:“五十年前的桔梗姐姐,还有十五岁的戈薇,那时候的你没有得到的幸福,应当会在你这里圆满,请你守护好它。”她紧了紧背上的箭筒,跟怔呆的阿篱错身而过。 “枫姥姥。”阿篱愣了许久,回过神来,老人佝偻的背影艳丽的裙角已经消失在树林间。枫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打转,打转,旋转成黑色迷眩的巨大旋涡。 五十年前的桔梗,十五岁时的戈薇,那时候的你…… 指间一松,红枫从掌间飘落在河水里,在明亮的粼光里旋转着远去。 “五十年前的桔梗,十五岁时的戈薇,那时候的我……”没有得到的幸福,应当会在二十五岁的她这里圆满?呵呵—— 阿篱莫名地想笑,然后眼眶一热,却是纷纷落泪了,一滴一滴打湿了膝头。林间的风很快吹干眼角的湿意,她抬手捋过额前刘海,咬了咬下唇,眼底一片清明。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 枫姥姥走到御神木上,仰头望了许久。树干上那处箭孔仍然鲜活,仿如伤痕就在昨日种下。其实一晃眼,便是五十年的时光过去。她自己也…… 手摸上自己的脸,那起伏的皱纹都是岁月折腾留下,而今只剩一付旧皮囊。 五十年前巫女桔梗下葬时,枫以十岁稚龄之身承续了姐姐的身份,代替她继续守护着村子,还有沉睡的半妖少年。 在战国时代能活到枫这个年龄的,可谓少之又少。村子里已经少有人记得,在更早的时候,她没有苍老之前,也曾有一张妙俏玲珑的颜面,即使有一只幼时便不慎被妖怪抓瞎的眼睛一直蒙了眼罩,也分毫不损清丽可人。她跟姐姐不同,没有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凌利和圣洁气息,更多时候要温和得多,以淡笑示人。 当她从稚生女童成长为俏丽少女,被封印在御神木上的半妖仍是青春年少的模样,不曾更改分毫。她感叹妖怪的力量。身为巫女的职责,让她习惯了每日来看上一回,一日日看着半妖那沉静的睡脸,虽然银发红衣仍耀眼如夏日阳光,却已经没了记忆中的生气勃勃。 少女的枫习惯了每日去御神木看一看,几年之后,她成长为女子,出落得愈发温和内敛冷静坚强。某次盛夏的早饭后,她仍如往赏一般慢步走向御神木,却撞见妖怪探爪袭向封印之箭,一次又一次的妖力与灵力冲击,雷光骤闪。 你想干什么?!她迅速地抽箭上弓。 妖怪闻言侧身,雪衣银裘族拥着娟美魅丽的脸庞,有姻红色的眼影绛紫色的新月额纹,美得男女莫辩,银发金瞳却是跟童年记忆中的半妖一般无二。 尽管有一瞬间枫确实是被那妖怪的美慑了心神,但她更清楚地了解:在妖怪美丽的皮相之下,是野兽的獠牙。 人类的巫女,把他的封印解开。他说。 不可能!!! 这美如神祢的雪衣男妖,只是用淡漠沉静的目光穿透她的灵魂,引起阵阵颤栗。她持弓钩弦的手一直微微颤抖,害怕莫名。 枫面对他沉静的目光,竟有了解释的欲望:桔梗姐姐是世上最强大的巫女,她的封印谁也解不开。她以为,那个守护在清冷巫女身后的犬夜叉,即便有朝一日解开了封印,也不会再是犬夜叉了。 面对她的破魔之箭,男妖漫不在意,抬眼再看一次树上沉睡的半妖少年,轻声自问:为什么怨恨?可悲。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雪袂翻扬,如踩着三千红尘,而他自己却不染尘埃。 枫怔在当场,银发金瞳到了他身上,却成了安静冰冷了。追上几步,又顿时停下:你、你跟犬夜叉是什么关系? 雪衣男妖脚尖一点,化为一团光影远去。白衣红裙的巫女怔然,凉夏的风呼啦啦吹过御神木的枝梢,带起沙沙的叶声。她分明从风声叶声里听到了淡薄的话语:弟弟……这世上只有我能杀他…… 当时的枫,经历过前十五年,后还有三十五年。 想及这个漫长的数字,老妪缓缓闭上眼,一滴泪两滴泪三滴泪溢出眼眶,洗过皱纹密布的脸,原本就形容丑陋,如今更是有说不清的悲伤,愈发苍老得不堪入目。 “小枫。”清冷淡然的女音在她身后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2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2部分阅读 起,凉薄的墓土气味随之在风里浅淡飘浮。 枫姥姥睁开眼睛,蓦然转身,脸上的泪痕还在。那双冰冷的琥珀样黑眸近在眼前,陶揉的纤长手指伸出,刮掉她脸上的泪。 “别哭,小枫。”声音里没有一丝关切,眼神里没有一线温度。 “桔梗……姐姐?” 小木屋前,犬夜叉原本是陪着戈薇削箭头的,突然耸了耸鼻尖,立时直起身来,朝着远方深之森的方向望 。戈薇专注于手上的小刀和木箭,突然手一滑,左手食指划过一道血痕。这下子血一滴一滴落在树枝上,十指连心,伤口极疼,低低地呼了一声痛,转瞬手被人夺过去。 “笨蛋,这么不小心!”半妖半是责备半是怜惜地说,随意扯了衣角帮她包扎伤口。“没事吧?” 戈薇心里一阵温暖,轻轻摇头,“没事。不疼……”她一怔,他已经撒开她受伤的手指,扭过头去望着深之森的方向。远方的风带来隐密气息,半妖少年眼底又是风又是雨,焦虑难平。她看过去一眼,深之森的树林上方悬浮着几点晕蓝色的光芒,正是死魂虫特有的。 戈薇眼神一黯,低下头,轻声催促:“去吧,犬夜叉。桔梗在那里。” 犬夜叉踌躇了一下,“戈薇,我……”神经再大条,毕竟还是看出了少女脸色阴沉,挣扎半晌还是落坐:“没什么!你不高兴我见桔梗,我就……不去。” 戈薇头垂得更低,埋首削箭,小刀一下一下刮过树枝。眼睛隐藏在垂落的浓密刘海里,唇角微弯,似乎在微微地笑。“……去吧。” “戈薇(kago)?” “万一桔梗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呢。白灵山的事,你忘了么,犬夜叉?”来迟的他,被奈落推下充满瘴气的河流的桔梗,日复以夜的焦虑和寻找,对身边的她的漠视,赤子的试探,还有她心底一时滋生的黑暗。 “戈薇……如果我去桔梗那里,你会不高兴吧……”犬夜叉说。从镜中的梦幻城出来之后,那个傻瓜一样扑在他身上为他挡箭的戈薇,已经不舍得再让她难过了。 戈薇起身入内,“嘛(a)~犬夜叉,是因为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所以才让你去见桔梗的!”挑起竹帘的手顿在空中,回眸朝他灿烂一笑,“你要记得回来的。”手垂下,竹帘隔开了半妖探寻而惊喜的目光。 犬夜叉静默片刻,然后低声答谢。帘后,戈薇转身,隔着竹帘的细缝看到毫不留恋地朝深之森飞跃的红衣背影,泪水潸潸落下。 “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是么……”她咬牙,抬起手背用力抹去脸上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了放假了咯~~~~~~~~~~~~~ 纠缠(三) 终于看到了御神木下白衣红裙的背影,犬夜叉的心快跳到嗓子眼里。墓土的气味浅淡,还揉合了妖物死魂虫的膻腥味,不得不说那是一种令人觉得极不舒服的气味。是死亡的气息。 桔梗正踮起脚尖慢慢地抚摸过那个箭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垂下手臂,头也不回:“犬夜叉。” “桔梗。”他踌躇着上前,没有如以前一般,一见了昔日恋慕的女子便紧紧抱住不肯放手。kikyo……对不起,他们之间后来多了个戈薇,他便再也无法坦然地拥她入怀了。目光一移,看到她脚边昏迷不醒的枫姥姥,大为惊诧:“嗬?!枫老太婆!”一跃上前扶住老人,“哎,枫老太婆!”老妪依然无知无觉。犬夜叉猛然抬起眼来,“桔梗……” 死魂虫缠上陶人巫女的身体,桔梗在她的簇拥中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只有眼底复杂的光芒泄露了些许心绪。“犬夜叉,你想说什么?” 犬夜叉避开了她冷冽的逼视,言不由衷:“那个……”猜忌在滋生,怀疑和不安只因为她曾经伤害过戈薇。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时候,他心里的天平开始渐渐失衡。 他的欲言又止无形之中使桔梗心里怒气翻腾。她抬了抬下巴,高傲如初,“小枫是我亲妹妹。” 她不想作任何解释! 路过御神木想要过来看看,却见到了对着御神木缅怀的妹妹,那眼中的情感还有流下的泪水,让她对于这五十年来枫经历过的事情非常好奇。或许,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死时小枫不过也才十岁,长成亭亭玉立少女的小枫,会是怎样的呢? 不过,都与她无关了。 桔梗早已不是尘世间的生者。 看到女子微抬下巴,犬夜叉的第一反应便是:她在生气。那是久远岁月漫长相处中,一点一滴收藏在心底的,关于心爱女子的细节。不由心一软,把枫姥姥放回地上,“对不起,桔梗。我不该……怀疑你……” 桔梗无声冷笑,“是因为我之前伤害过戈薇?”犬夜叉踌躇不安,“对不起……” 桔梗抿着唇不说话。复活之初,她便一把夺过转世身上的四魂之玉,从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悬崖。当时的自己,还满怀怨气。现在呢?其实她还是迷惘,这样怨恨下去,已经疲累了……静默里思绪百般流转,看着半妖少年惴惴不安满怀愧疚的神色,她的眼神又柔和下来,“犬夜叉。” “桔梗……”难得看到清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居然朝自己绽露浅笑,犬夜叉不禁一怔,眼底满是疼惜眷念。“桔梗……”身体已经自动上前,想要拥她入怀。 死魂虫簇拥着她飘向一侧。 “桔……梗?”他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抱她的资格。终究身边已经有了戈薇了。金眸黯淡下来,静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那个,你最近过得还好吧?一个人,一个人……要保重……” 桔梗微微一笑,“我总有一天要回到我应该待的地方,犬夜叉。”顿了一顿,“……你要,成长为有担当的男人。” “呃?”半妖眨了眨灿亮的金瞳,表情迷惑,银发红衣耀眼无比,一如那年两人初见之时。 撑臂坐在草地上的巫女桔梗还不过十岁,蹲坐在树干上的半妖一直都是这般青春年少的模样,他大刺刺地问她:“你就是人类的巫女?”银发红衣,生气勃勃。 命运的红线,自此纠缠罗结。 十年之后他们因四魂之玉再重逢,想来那段时光,枫红枫落里的互相扶持,旖旎如一场幻梦。她究竟是有些贪心,眷恋了他好几年的守护温柔,而后给了他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诺言。不能实现的诺言,就成了谎言。巫女是宿命赋予的神职,怎可能说放就放呢。 抱歉,犬夜叉,是我从一开始便骗了你。 抱歉,只到这为止。 “对了,奈落对那个kago很在意。她跟着你们,很危险。”桔梗在死魂虫的簇拥中转身,意欲离开。犬夜叉叫住了她,皱眉问道:“奈落对kago很在意,那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你哥哥杀生丸很在意她,还有奈落的前身……”桔梗一笑,想起自己前几天路过人类城镇,辘辘行过街市的马车突然停在身侧,驾车的仆人拦下了她。 “巫女小姐,请留步。”那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裙俨然圣洁身份的正字标记。 她淡淡回视,“有事?” “我家主公吩咐小人请教您的名讳。” 不可否认,她着实怔了一下。因为周身总漂浮着数条死魂虫,故以寻常居民见了她,总是能避则避。“……桔梗。” “桔梗?”车窗内飘出淡淡的叹息,似乎有些失望。“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她沉下脸色,颜面娟美清冷,不染烟尘。车帘被一只纤秀的手腕挑起,只见一双温润清和的棕色眼眸,探寻的目光细细打量了她一遍,而后眼线微弯,浅笑温和地说:“在下北条相彦。”腕下淡青的衣摆随风轻荡,像是沾染了三月的烟雨。 …… 黑瞳里随枫落流水眸光荡漾。坐了许久,坐得腿都麻了,阿篱才扶着树干起身,撑着身体站了一会儿,待麻痹感觉褪去,才慢步往御神木的方向走。 “那里有……”阿篱仰脸看向森林上方,拧眉。“死魂虫?”意会过来之后,她拨腿就跑。 桔梗,桔梗,桔梗……桔梗!她或许知道日暮里在哪里!不,是一定! 结果桔梗一句轻巧的‘我没听说过’,打碎了阿篱抱持的希望。桔梗在死魂虫的簇拥下慢慢消失在密林里,白衣红裙在树影里渐渐黯淡。阿篱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唇,有些沮丧。犬夜叉收回落在桔梗身上的目光,转过身来,“那个……” 阿篱敛去沮丧,朝他微微一笑。“犬夜叉。”声音淡然清和,教半妖的脸红了一红,有那么一刹那还误看成是火爆戈薇难得的温柔。“呃,那、那个……我们回村子里吧,kago。”俯身扛起昏迷的枫姥姥,喃喃碎念:“枫老太婆这付样子,还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点点头,“嗯。” 走过河上小桥时,阿篱低眼望桥下流水。清澈的河水里有几群小鱼嬉戏追逐。不由停了步子,蹲身看那些游鱼。黑色的长发荡落下来,绵云一般垂入流水中。水面散开一大片黑色的蔓殊莎华。 原本及膝的长发又长了不少,是不是该修修了?明镜似的水面映出女子清丽的面容,一双琥珀样的黑眸和不笑也翘的眼角,眉间拢着轻愁。 连桔梗也不知道日暮里在哪…… 唉。 水面上出现另一张脸,银发金瞳,恍惚间被她看成了别人。杀……“呐,你在看什么?鱼么?”少年爽朗有活力的声音。 看错了……阿篱微微一笑,拢起湿发拧干,“看来回去得把头发盘起来了。”长指拢过发束,拨散湿漉的发尾,黑发又如重云。 “你这头发,确实很长。”犬夜叉看着那长发,有些言不由衷。“走吧。” “嗯。枫姥姥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去到那里的时候,老太婆就倒在地上了。”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猜测:“大概是年纪大了吧。” 阿篱淡笑,眼角处微翘。 早秋的林间已经开始有枫叶落下来。 犬夜叉一转眸,便看到偶然间一片火红的枫叶被风卷旋,擦过橘衣女子的黑发,落在她纤薄的肩上。下意识便空出一只手扫掉她肩上的落枫,阿篱目光侧移,他一阵脸红,“啊,那个……是枫叶。” “谢谢。”她笑弯了眉眼。风很大,吹着长缕青丝抚过眼睛,她抬手将长发撩到耳后,笑道:“对了,犬夜叉……”呃?!她目光一移,仰望着远方高处,唇角浅浅勾着,眼角眉间尽是温柔欣悦。 杀生丸。玲。邪见。 路过么…… 犬夜叉在一旁耸鼻尖,皱眉:“耶,这气味……”阿篱转过脸来朝他笑,“走吧,犬夜叉。枫姥姥得尽快找医生给她看看。”他愣愣地点头,“哦。”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更…………继续码文去鸟~~~~~~~~~ 纠缠(四) 山崖上的风极大。 “杀生丸大人,邪见爷爷,你们快看,好漂亮的河流!”在高处远眺见人类村庄流水小桥,玲惊奇地叫起来,手上还拎着妖兽座骑阿哞的缰绳。 邪见朝女童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咕哝了一句:“大惊小怪!想我邪见跟着杀生丸大人东奔西走这么多年,什么美景没看过……” “杀生丸大人,您见过很多河流吗?”玲踮起脚尖仰望前方立着的高大背影,笑颜纯朴。男妖静默不语,冷冽的风翻腾着雪衣银裘,银发飞扬出优美的弧,一如他身上散发的优雅肆意清冷。 邪见盘腿坐下来,“玲啊,杀生丸正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不要吵!”杀生丸大人这付专注认真万年冰山不曾解封的模样,肯定是在认真地思考关于建立自己的帝国这种重要问题。嗯!看来我邪见离当上第一大臣的日子不远了……嘻嘻——邪见想得头头是道,最后眯着眼咭咭直笑。笑声嘶哑难听。 “咭咭咭咭……咭咭咭……咭!呃?!啊啊啊啊~~~~~~~”笑声忽然转变为尖叫,绿色小妖猛然抖了抖身子,僵硬地转头看向崖边,然后蹭蹭后退,满脸惊恐。 “杀杀杀杀杀~气!!!杀生丸大人突突突然……”杀气连冰锥一般,刺入它身体里。惟有五岁的纯真孩童不解,笑眯眯地转过脸来问,“邪见爷爷,您怎么了?” 杀生丸宽袖一甩,转身离开。“走了。” 邪见抖着小身板尖声指控:“杀杀杀杀生丸大人一定是在生气!一定是在生气!”连连连平时会加上的‘玲’‘邪见’都没有了。 “诶?”玲歪着头,对于地上那颤抖成糠团的绿色妖怪觉得好笑。邪见自有一套说法:“杀生丸大人平时都会说‘走了,玲,邪见’的!!!”忽然又纠结于某个细节,无比抓狂:“呀~~每次杀生丸大人都是先叫玲的名字,再叫邪见的!!!呜~在杀生丸大人心里玲比忠诚追随的我还要重要么!!!杀生丸大人~~~”哀怨的目光投向山径上远去的雪色背影,啪啪嗒嗒地追了上去,“杀生丸大人,难道在您心里……” 玲抿唇偷笑,一紧手上缰绳,她小踏步跟上。 啊!!!再次是尖利难听的呻吟。一枚石子以精确到不差分毫的准度击中它的脑袋。 “吵死了,邪见!!!”今日的责骂听起来怎么都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泥坑里抬起一张狼狈的脸,涕泪纵横,“杀生丸saa~在您心里果然是……” 那个人最重要。 ¥¥¥ “哎,戈薇!快点出来!”老远能瞅见枫姥姥的小木屋时,犬夜叉便高声呼喊起来。不多会,戈薇挑起竹帘出来,一边还揉揉眼睛,显然是刚刚睡醒,见到他们一同回来,背上还是昏迷的枫姥姥,怔了一下,连忙让少年把老人家挪进屋里安置。 阿篱没有跟进屋。不经意间看到屋外圆石上搁着一堆专用来削箭的树枝和小刀,想了想,上前坐下,专心致志地削起箭来。 屋里。“犬夜叉,枫姥姥怎么会变成这样……”戈薇打了盆凉水,拧了湿毛巾慰贴在老人额头上。犬夜叉撑着铁碎牙坐在旁边,皱眉,似乎自己也迷惑不解:“天知道!碰到枫老太婆的时候,她已经是这付样子了。”她垂下眼,静静地帮枫姥姥换了条毛巾。他不是去见桔梗了么?回来却带着她跟枫姥姥。 犬夜叉一旁探着脑袋看她帮老人换毛巾,问:“呐,戈薇,老太婆没什么事吧?” 戈薇转过脸来,少年脸上虽不动声色,眼底却是关心。眉毛皱得紧紧的,像是撒脾气的别扭大男孩。她不禁好笑,“枫姥姥大概是着凉了吧。”拿开湿毛巾,以手背试了试老人额头的温度,有些些的烫。拢了拢被角,她支使着半妖去把自己的药箱拿过来。“把我的药箱给我。” 犬夜叉乖乖地搬了药箱盒子过来,看着她从里面挑拣了几盘硬纸片,然后掰下几粒小圆丸子。一粒粒彩色的丸,不过指甲大小,五颜六色的,像是甜甜的糖果。狗耳抖了抖,他瞅着那些‘糖果粒’,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戈薇,那个……” “退烧药片。”戈薇直接拿了小钵把药片的捣成末,然后加温水搅匀,让犬夜叉扶起枫姥姥的身体,自己拿起小匙,一点一点地把药汁喂进去。 犬夜叉看着那碗褐色液体,漫不经心起来:“吃这东西真有用吗?”还是严重怀疑那些‘药片’其实是糖果来着。粉末冲入水中后,那淡淡的药香里带着股甘甜的味道。说不是糖果岂不是玩弄他智商! “犬夜叉,别吵。”听到犬夜叉的怀疑,她低斥一声。戈薇小半会已经喂进去半碗药汁,枫姥姥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面色潮红。明显便是发着高烧的症状。 无声地嗤鼻,犬夜叉挑眉,半嘲半讽地说:“没想到枫老太婆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居然也会生病?”得了戈薇的斥责,还是压低了声音。 “犬夜叉……”闻言戈薇手上动作一顿,差点调匙里的药汁全泼在干洁的被面。额头上的黑线以前仆后续之势滑下,狠狠剜了他一眼,“闭嘴!回头这话要是被枫姥姥知道了,你就惨了!”低低声地斥责。哪个女人不爱俏,即便是到了枫姥姥这般年纪,也不喜欢被人跟畜生作类比。 “切……”犬夜叉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颇不以为然。戈薇已经喂完了药,把调匙搁进碗里,便空了一只手出来揪狗耳朵,“要尊老爱幼,犬夜叉——”她手上的动作并不重,只是揉了揉那软软热热的耳朵,柔软的触感让她在心里暗笑,只面上还装出沉肃的脸色。粗神经的半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头向侧闪,只咕哝着埋怨了一声:“别老揪我耳朵……” “哎,对了,阿篱呢?”戈薇忽然怔了一下,左右看看,才发现室内只有她跟犬夜叉还有昏迷的枫姥姥在。“诶?”犬夜叉四望一下,然后挠了挠头,“大概在外面吧。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了……” 这会儿两人才想起还缺了一个。 戈薇无奈地看他一眼,然后起身,“我出去看看。”把空碗搁下,出了小屋。竹帘挑起又落下,而后飘进来清然淡和的女音:“枫姥姥还好吧?今天早上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突然就昏迷了……” “她发着烧。幸好我带了退烧药来,不用担心……”是戈薇的声音。 “那我就放心了。” 犬夜叉受不了控制似的,目光一直瞟向空碗。里面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褐色药汁,散发着阵阵甘甜的气味。瞅瞅竹帘外若隐若现的身影,再回过头来,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 ¥¥¥ 戈薇拿起一枝削好的箭,赞叹:“你好厉害噢……”箭身平滑笔直,口径近乎于完美的圆,跟她削的那些相比,还真是天壤之别。 阿篱微微一笑,“谢谢。”手握着小刀,细细削平树枝上的突起,来回几十遍,活做得细致动作也熟练。 戈薇目光一移,手捧着箭枝便呆呆地打量起她的侧面来,第一眼看见她时便觉得她那头黑发是长得离谱,像一匹上好的云绸披落身后,今日不知为何却挽成了髻,仅斜插了根简朴的木簪。垂落的几缕青丝荡在颊侧,若隐若现着不笑也翘的眼角,琥珀样的黑眸,像是照镜子一般的,这张脸…… 低垂的睫毛眨了一下,像黑翼蝶扇了下翅翼,而后那双琥珀样的黑瞳看入她眼睛里,目光温暖,“你在看我么?”她唇边的笑意淡然温柔。 戈薇一时有些无措,视线乱飞,不敢与她对视,言不及意地问:“啊,那那个……呵呵!呵呵!”唇角一弯,讪讪地笑了,心想如果眼前这人真是十年后的自己,那她看自己都能看痴,简直自恋嘛!!!定了定神,稳住口气,故作好奇地问:“那个(ano)……你头发上的那根木簪是哪里来的?” “这个么?”阿篱抬手扶了一下那根‘木簪’,呵呵一笑。“只是随便折了根树枝把头发绾起来而已。”只是根御神木花枝,斜斜插入如绸黑发,木钗布裙也掩不去清丽。唇角永远开了朵莲花,安安静静。 戈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以后,我会变成你么?”阿篱手一抖,小刀斜入树枝,刚具雏形的箭身断成两截。看着那两截短箭,她摸了摸额头,似乎冒了冷汗,朝小惊的少女笑了笑,说道:“好可惜呐。差点就要大功告成了。” 话题便被她转过了。戈薇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那个,为什么一定要我削箭用呢?”她迷惑不解。“是教我箭术的巫女说的。”阿篱合起小刀,开始给箭枝装上箭头。“寻找日暮里,也是因为她。”南香弥子。 “诶?”戈薇瞠大了眼,“那个,日暮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想知道吗?” 话语落下,小木屋里突然窜出火红的身影,上蹦下跳地掐着脖子痛苦叫喊。“苦苦苦苦苦苦——”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转过来看发癫的半妖,一个目露询问,一个眼露凶光。苦苦苦苦苦——半妖满口苦味,脸色痛苦,早已经眦牙咧嘴。 “犬夜叉,你是不是偷吃了药片?”戈薇黑线满额,没好气地问。他还貌似忿忿地回答:“我以为那是糖果,开始还是甜的,后面就……”阿篱忍笑不禁,别过脸去不看他。 叹……见此情形,少女无奈拧眉。“坐下(osuwari)!” 作者有话要说:飘走鸟~~~~睡觉觉去 累吖累吖 心累身也累吖 杀篱情人节番外 早樱纷落,如雨。 和室内,敞然雅致。矮柜上的电视机里,喧哗吵杂。欢快的旋律到了他耳中,也成了噪音。小几前,雪衣男子盘腿坐着,微微拧眉,瞪着那方形屏幕里的身影。 “犬夜叉……”绿裙少女朝妖化的半妖少年走去,背景是如室外一般的旖旎樱落。 他敛起眼眸,眸底清冰一片。手上一直把玩着一只细青瓷杯,手指收紧,尖锐的指甲搭在瓷杯上,重重滑过,响起奇怪的声音。滋啦啦~~~滋啦啦~~~~~~~~ “犬夜叉,醒醒……”绿裙少女走到血红双眸的半妖面前,主动扑进他怀中,抬头,仰脸…… 滋啦!!!!嘶—— 他手中浮起青色雾气,那只细青瓷杯的寿命自此终结。 一双纯澈的金眸灿亮如厮,熠熠发光,如燃烧着两把火一般。分明是起了怒气,但他薄唇微掀,却是扯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冷笑。 半妖!!!竟敢……哼哼…… 就在他不断蕴酿怒气的时候,一道橘色纱裙的纤细身影翩然从和室门外飞进来,扑到他背上。软软的女音响起:“父亲大人!!!又在这里看《犬夜叉》了?!” 他煞气一敛,已恢复平静,转眸看着肩膀后那张盈然笑颜,眼神温和下来。“小里。”他和那人的女儿,日暮樱里。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已初具少女轮廊,长得极其秀美温柔,一双琥珀样黑眸跟那人一模一样。 少女身体一挪,轻快地在他身侧落坐。手抓过几上的遥控器,换台。笑道:“呐呐,今天是情人节耶,你跟妈咪没有什么节目安排吗?”她眼睛一转,直勾勾地看着雪衣男子。啧啧,真是绝色风华冰美人,跟她母亲倒是绝配。但是,一个是万年冰山加闷马蚤,一个是表里不一天然呆,这样一对夫妇,着实让人好奇,值此情人佳节盛日,他们会如何度过? 什么是……情人节?他的眼神滞了一下,脑中浮起大大疑问,不过贯来面无表情的脸色似乎不易察觉他心绪的变化。 不待他说任何,少女已经盈盈起坐,抚平裙上折痕,再轻然转了个圈,笑得眉弯眼弯唇弯。“父亲大人,女儿我现在要去约会喽——”一本小册子自她袖中掉出来,摊开的书页上赫赫然写着:9:30,东京桥,上野元津;12:30,银星咖啡厅,藤代佐川;14:50,江首公园,xxxx 他怔了一下。这是…… 少女一只纤白小手快速地收起册子,然后食指中指并在唇边啄了一下,挥过来。眨眨右眼,笑得愈发温柔。“对了,小丸说他有事不能回神社。嗯嗯,神社就留给您二老慢慢使用吧——”小丸是煞月丸,她的双胞胎哥哥。 身影轻若蝶,已飘到门边,她又盈盈回首,暧昧一笑。“一年一度的情人节,浪漫与爱交织的气氛,父亲大人,不要浪费了喔……”再眨眨右眼,她已翩然飞了出去。 “……”无语,默。转过脸来,他继续看着电视屏幕,频道已经被少女转到了其它:樱落纷纷,一对俊男美女相偕走在樱树下,目光深情款款对望,分食一盒黑色块状物。 不断传来悠扬如风的旋律以及深情缓慢的声音。 “我爱你……” “我也爱你……”一对男女深情款款对望,相拥,然后……唇唇相贴。樱落,纷然。 屏幕倏然浮现一行日文:甜蜜的吻,献给最爱的你。东京频道谨以此片赠天下有情男女,愿白头偕老,一生相伴。情人节,特辑。 他的眉挑高,再挑高,突然迅速低下目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简直伤风败俗!”他心里想。忽而像记起什么,脸颊微熏,白皙如玉的脸像染上了两抹淡淡红晕,而颊侧那划出来的妖纹更显血红。 他想自己终于明白那人有时会突然而来的脱线行为了——奇怪的时代造就奇怪的人。 电视机里屏幕一转,又传来喧哗吵杂的声音。 “情人节,你告白了吗?” “情人节,巧克力的盛会。凡在xx商场购进者,一律八点五折,不二价……” “说起这个情人节的由来呢,其实有好几种说法,今天我们东京频道要为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介绍的,是最通俗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一种……有一位叫valente的传教士……” ¥¥¥ 女子端着饭碗的手抖了一下,眼皮抬起,刚好看到那张冷漠的脸望过来若有所思的目光。迷惑了下。待到她看他时,他却平静地移开目光,挟了块百合花片放进嘴中,细细咀嚼,动作极其斯文。恍若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她继续低下头去认真吃饭。不久,又感觉到对面那男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清淡目光。她抬起脸来,微微一笑。 “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吗?”她还记得那妖怪说过的话——我不吃人类的食物。但却吃了她煮的饭菜。他的口味极淡,不喜肉腻油腥。她探筷挟了一片竹笋到他碗中。 “……没有。”他摇了摇头,微微掀唇,平淡说道。金眸垂下,视线又移了开去。挟起那片竹笋放入口中,似乎是吃得很认真。 见她重又低下头去认真吃饭,他的目光又落回她身上。莲青色纱裙的人类女子,青丝绾髻斜簪一杆修剪过的御神木花枝,神色安然。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樱嫩粉嫣的…… 他的眉一敛,迅速移开视线。 咻—— 嗯?!眼睛瞠大,瞪着碗中凭空出现的一块肉片。抬脸一看那妖怪,只见他一脸平静无事的样子。阿篱唇角的笑僵了一下。na na ni?他今天是怎么了???诡异至极。心底浮起的可不是感动,而是惊吓。 她放下碗筷,抬起右手摸上他的额头,再抬起左手摸上自己额头,两相对比温度。自己的体温温热,而他的一如既往的冰冰凉凉。眨了眨眼。“难道……杀生丸这是冰坏了???” 他的眼眸一沉,上身后侧,避开了她的手:“今日……特别。” “今日……特别???”她眨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不笑也翘的眼角仿佛为那张脸添上温然笑意。他觉得她似乎在偷笑,心里一虚,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我吃饱了。”抛下一句便走开去。 厨房里饭桌旁,那女子还在低喃自问:“今日特别?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结婚纪念日?不对,我们根本没有举行过正式的婚礼?我的生日?还没到……杀生丸的生日?对了,杀生丸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好像一直没有问过……难道……” 阿篱的眉拧得死紧。“难道……今天真是他的生日……”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只觉得眼角嘴角有抽搐的冲动。这迟顿的女人——不是说情人节这天,女方都会送巧克力给心爱的男子吗?怎么到了她那一点动静也没有!!! 无力感与挫败感浮上心头,他突然觉得,自己闷伤了。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 阿篱看着雪衣男妖搁了碗走开,那背影仍如往常一样高大,却似乎……她的眼神柔软下来,微笑。 呵呵。红得浅淡的唇角开出莲花,肆意芬芳。 ¥¥¥ 矮柜上那台旧式的古董电话铃铃地吵起来,在男妖慢步路过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侧眸扫视一眼那奇怪的铁盒子,这个时代的许多东西还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幸而他也只是偶尔陪着那个心爱的女子回来小住,看看一双双胞胎的儿女,更多时候都是她陪着他在战国时代里旅行。 身后有蹬蹬的脚步声趋近,很快一只纤白的手提起了话筒,他转身低头,看着女子把脸贴在冰凉的圆柱盒子上。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阿篱很快绽开笑容,“嗨!oxi oxi,我是阿篱。美代,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不知是哪里窜进了满屋子的风,屋外有樱花飘进来,最后落在她肩上。杀生丸低眼看着她跟未知的声音巧笑倩兮,偶然瞥到她耳边略有些凌乱的长发,抬手帮她捋顺。尖锐的妖指自她发间穿过,便沾染上了她的气味,浅浅淡淡的雅香。黑发绵绵顺顺落下时带起了微风,她肩上停的樱花被吹落。 “……嗯。好,我在神社阶楼下等你。”朝电话那头的美代告别完,挂了电话,她抬眼看他,“杀生丸,我跟美代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去逛街,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杀生丸默。同样的嘱咐她已经说了十多年,每回他来这边,每回都会听她念叨上好几回。 阿篱笑得眉眼弯弯,对于男妖额头滑落的隐形黑线视而不见,踮起脚尖拉下他的头,在他唇角浅浅一吻,便飘然上楼。不多会儿她再次飘然下楼。 “好好待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了。”说‘很快’时阿篱明显很有些心虚。事实上每年回来时都会跟他说‘很快就回来’,可是三人组——由佳美代和绘理的逛街功力和闲挂谈能力越来越超出她的预计之外。面对男妖安静的目光,她讪笑两声,摆了摆手,“啊,这回是真的会很快回来,嗯!那我出去喽……” 杀生丸站在后面,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最后看到她挎了皮包出去。门怦得关上,女子身上的淡香却来越远,屋内空空荡荡,寂静无比。站在玄关处许久,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回忆到方才那一幕中的怪异之处:女子下楼时装裹了一身雪纺纱的白裙,连长发也特意绾了髻,脸上略施脂粉,似乎精心妆扮过。 纤秀修长的眉微拧,莫名地心里有些不是味儿了。 以前跟她口中那些朋友出去时,都没有特意装妆过…… ¥¥¥ 阿篱蹬蹬地步下阶楼,便看到了由佳的红色小车,大波浪卷黑长的女子摇下车窗,朝她笑:“上车吧,等你好久了呢!”车里已经坐了美代和绘理,不约而同地扭过脸来,也是笑:“啊,kago!你这家伙每回都迟到呢!” 阿篱拉开车门坐进去,讪笑,双手合十连连躬腰,一叠身道:“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呵呵……”难得回来,她一定会跟三位好友约着去逛街,就像学生时代时那样,四人窝在肯德基店里谈天说地,快乐自在。 车绝尘而去。由佳的驾车技术一直都是四人之中最好的,而阿篱是……最差的。 “对了,阿篱,你们家小里呢?好久没见小丫头了。” “小里说她今天有约会,一大早就出去了。” “诶?啊,soga!想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难怪少年少女们这么兴奋。呵呵。” “情人节已经不是我们过的节日了。” “说的是呐,孩子都这么大了,家里那位顶多算是老头子,看了这么多年也看得腻了,实在提不起过情人节的兴趣……呵呵。” 老头子?阿篱猛然想起家里那张万年青春绝色的脸,黑线,“额……这、这个嘛……” 绘理最先反驳,“别把我跟你们算作一块儿,我家有娇妻,怎么会是老头子呢……” 阿篱不禁弯唇,转过脸看车窗外流过的云空绿树,觉得满心幸福。现在,大家都幸福了吧……尽管有过悲伤,最终都得到幸福了吧…… 旁边坐的美代推了推她,问:“呐呐,阿篱,这一次还是不方便让我们见一见你丈夫么?大家一直都很好奇,能给你幸福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看她那双小儿女的黑白美型配(小里黑发如云,小丸银发如雪),她们心底的迷惑也越来越深。 “额,其实小丸跟他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如果你们想知道他的长相的话,呵呵……呵呵。”几次讪笑,三人没看到阿篱后脑勺那一大滴汗。 有人点着下巴,迷惑不已:“那个……你老公岂不是跟小丸子一样喜欢在脸上画油彩?”对于儿子脸上的妖纹,她向来是解释成儿子的特殊爱好,而额头上的那弯新月是出生时带出来的胎印。 “不过小丸还真是超级漫画迷呢,居然把自己的脸画得跟《犬夜叉》里的杀生丸似的……”由佳在前边儿插话。 呵呵……呵呵……呵呵…… 阿篱此时除了讪笑,也只能讪笑了。要不是他不肯脱了那身华贵的雪衣银裘,换上符合这边审美观点的衣服,就像小丸一样伪装掉自己属于妖怪的印记,她也不必……总得说来,她不肯让他爆光,都是因为他的死板顽固! ¥¥¥ 一大包粉色樱花躺在冰凉的墓台上,墓碑前站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俯身在墓碑上落下一吻。风里旋落的粉色樱花,看上去非常旖旎,又带着数不清的悲伤。 裹着橘色裙摆的脚忘了移动,少女怔了一怔,低头看看怀中那束白菊,怎么也想不通居然会有人跟自己一样,大好的情人节跑到公共墓园来拜祭的。 “ano……您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一片的墓碑都是属于日暮神社的。 男子起身,转过头来,冷然沉郁的脸上嵌着双冷冽明亮的眼。冰冷的墓园里,少女一袭橘色和服,亭亭玉立如早春枝头的初樱,是眼前惟一的暖色。 她微微一笑,盈盈躬身,声音甜软温柔,“抱歉,打扰到您了。”走到一处墓碑前把白菊放下,双手合十虔诚默祷一会,这才睁开眼睛看向陌生男子,解释道:“快到我外祖母的忌日了,我特地过来拜祭。” 墓碑上的相片里,女子微笑的脸婉丽温柔,眉眼间全是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3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3部分阅读 慈蔼。日暮伽叶子。双子便是由她照顾着长大,直到去年她…… 她眸光一转,有些好奇地问:“先生认识我的家人么?” “你是日暮篱的女儿?”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脸色沉静。她怔了一下,点头:“啊,是的!我叫日暮樱里。您是……” “夏原见次。” “请问您认识我的母亲?” 他微微牵扯唇角,似乎有了笑意,“你跟她长得很像。” 少女再度怔了一怔,唇边笑意更甚。男子唇边淡淡的笑意如飞花掠过春水,有说不尽的春意温暖泛滥,不笑时冷肃,一笑却这般春风和熙,让人忍不住心生亲切。 “那个……恕小女冒昧,很少看到有人用樱花来拜祭逝者,您这是……”若不是与逝者之间有深重纠缠,怎会用这七日樱来拜祭。 男子回眸看了一眼墓台上那包粉樱,目光沉郁,“……喜欢樱花。”脸上的笑意失散,春风也远去了。只有墓园冰凉,众碑寂寞。他转身便走,一句招呼也不打。 少女蹲下身来,只见到墓碑上相片里淡笑温和的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她伸出纤白手指点上石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过去: “爱儿……日暮,草太……卒于二十三岁……日暮伽叶子立。”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诶,我还有舅舅?”拧眉思索了会儿,还是迷惑不解,不经意间目光偏移,却看到一旁的另一块墓碑。 爱妻……夏原,瞳……卒于十八岁……日暮草太立…… 诶?少女这回是瞠大了眼睛,咬唇,细细回想方才见到那一幕,男子那一吻却是落在…… 夏原见次么?呵呵。 “看来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唇角挑起浅笑,她笑看着墓碑上的俊秀青年。轻声地问他:呐,是吧,舅舅…… 早春的风卷动墓台上的樱瓣,樱枝樱梢已经疏落几枝。风声细细,穿梭过午后的墓园,如在幽泣。 ¥¥¥ 大半夜的,橘色和服的少女才盈盈走过神社门楼之下。天上一轮明月,圆满如玉盘。月夜里那些樱落如粉色的光影,愈发如一场幻梦般美好了。少女粉樱的唇边弯起浅笑,身姿款款地往主屋走。在门口处顿足身形迅捷一闪,双手迅速地结了守之结界,唇边的笑意愈深。 杀、杀生丸……女子低低的呻吟,还有男子的喘气,听来都是暖昧无比。 呵呵!纤白的手捂唇低笑,然后自袖底取出一台银色dv,摁下开关键,调好光圈。 “杀生丸……回、回房……”即便被吻得七晕八素,阿篱仍是残留了一丝意念的。原本穿在身上的雪纺纱薄裙如今仅剩几块薄纱挂着了。 在前往完全吃干抹净之道的过程中,阿篱还是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只不过是偶然兴起用冰箱里小里用剩下的巧克力原料做了巧克力,然后偷偷包装好写上纸条一张‘赠给杀生丸’给他,怎么好端端一个冰山就爆发成火山了呢? “你居然在走神。”低哑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那双金眸目光灼灼,里面的火炽烈得要把她烧融。大手摩挲着游移过每一处肌肤,带起一阵阵火来。这会儿她完全瘫软在他怀中,手腿酥软。 最后阿篱被彻底吃干抹净时,还在迷惑: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她作了什么孽? 和屋外月色正好,夜色也正好。粉樱落了一树又一树,香气缱绻,他们有多少幸福有多少未来,便也如这樱落一般数不清了。 少女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边端着dv,一边从袖底掏出巧克力,手口并用撕了锡箔,小口小口地啃,笑得眉也弯弯眼也弯弯唇也弯弯。 月夜。樱落。这幸福,再完满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 幸福吖……………………哦呵呵 夜会 作者有话要说:改过了…… 杀生、丸 庆大姐头看得真仔细的撒  玲迷迷糊糊地睡来,一睁眼却看到绿邪见还在吹着水泡,睡梦正酣。山林昏暗,偶然风吹过时,草丛中会飘出几朵绿光。 “啊,冷……”已经初秋,山中的夜更形阴凉,她身上的和服单薄,抵不过夜风阵阵寒凉。再听见林间低低回转的妖吼声,她小小地打了个悚,抱住自己的双臂,有些害怕。 转头看到同伴还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他,悄悄坐起身,搬了干树枝添在半黯的火堆上,看着火焰重新跳跃起来,她浅浅一笑。 笑颜纯净。 四外张望了下,有些惊异:“杀生丸大人(saa)不见了……” 一觉醒来,又不见了男妖的身影。之前她迷迷糊糊阖上眼睛时,还隔着火光恍惚看到站在不远处仰望夜空的他。一定是去姐姐那里了吧,呵呵。今天不也是特地跑到山崖上,远远望着她么?虽然隔着很远,但那道橘色和服的身影,她却是一眼认了出来。 真好,她一直都知道姐姐喜欢杀生丸大人(saa),而杀生丸大人(saa)也很在乎姐姐呢。 ¥¥¥ 新月之夜。 竹帘被挑起,女子手腕白皙纤秀,手腕下一截橘色袖摆轻晃,淡淡的香气便荡出来了。一双千层底的木屐踱出,脚步声轻巧。 盘腿坐在高枝上睡觉兼守夜的半妖警醒得很,抖了抖耳尖,猛然睁开眼睛,却怔了一下。树枝下慢步走过橘衣的女子,身姿盈盈款款,若不是背上的箭筒和长弓,恐怕此时已被误认成是贵族世家教养良好的仕女。 他跳下树,皱眉看着女子,“大半夜的上哪去?外面到处是妖怪。”夜色中女子脸上的神色柔和,眼角眉间全是温然安恬。微微一笑,轻声说:“请不要阻止我,犬夜叉。”身形趋前半步,半妖伸臂拦下她,眉头皱得更紧,“阿篱。” 阿篱摇了摇头,以安静的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自己。“我只是突然想去村口的小桥走走。” 诶?!少年始料未及,瞠圆的金眸使一张清清秀秀的脸可爱立显。和她对峙半晌,终于还是抵不过她的恳切眼神和盈盈笑意,勉强地说:“那我陪你去吧。”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在村子外面,万一遇上了妖怪怎么办。他这样想,提了剑抱在怀中,然后双臂环胸,好整以瑕地要陪她走这一段夜路。 却被婉转拒绝。 阿篱拿着长弓到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不用担心我,犬夜叉。你忘了我是巫女,没事的。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犬夜叉眼神一震。soga……眼前这女子也是戈薇呢,那满身丰沛的灵力还在。即便如她所说的,过去的记忆消失了,却也还是戈薇没错。连对方微微一笑道了句‘那我先走了’,他也没回过神来。 待到他回过神来,转身看到繁密的樱枝樱桠下一闪而过的橘色衣角。 “戈薇(kago)。”二十五岁的阿篱(kago)。 犬夜叉牵了牵嘴角,笑得苦涩。 像是十年消失在一瞬间,然后戈薇的未来摊开在他眼前:她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 阿篱走到小桥时,只看到细细流水如蓝紫色的绸带,蜿蜒缠绕着静谧的人类村庄。 她细细地喘气。方才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是白天走过的窄木桥,日里便是在这边不经意间感觉到了那妖怪静静的凝望。那种一瞬间便覆满了心头的安心感觉,只有他能给。 阿篱走上小桥。一低头,桥下是愈发清澈的河水,天上的星子映在水中,月色中蒙了层雾气,如是蒙纱的少女,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秀气又朦胧。 四周空寂,只有浅浅的流水声。 “……呵!”她喘了口气,把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里的心跳很快。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半夜醒来,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轻履步香阶,幽夜会情郎”的急切焦灼,随意收拾了防身的巫女弓箭,便跑了出来。 真是奇怪。阿篱笑起来,“baga。”额头沁着薄汗,挟卷着河水气息的山风吹过,她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天气开始变冷了。”抱住自己的双臂,上下摩挲臂上的肌肤取暖。 月夜下,深之森深处,御神木树冠蒙上淡淡的月华,有着秀丽挺拔的轮廓。一道流星滑过天际,最后坠落在她望着的方向。一团灿亮的光影隐没在山林灰黑色的暗影里。 她站在小树上,失神,“御神木……” 突然拔腿就跑。 一路奔跑过小桥,一路奔跑过灌木丛,一路奔跑过树下,被绊倒数回丢了弓落了箭,终于还是到了…… “杀生丸!”原来真的是他。 御神木下,雪衣不染的男妖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她一身狼狈,眉尖微拧,洁癖又犯了。“女人……”脏兮兮的……话尾消失,好大一阵冲撞挟卷着女子特有的味道入了他怀中。柔软,温热的,人类女子的身体,深埋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身体僵硬了下,然后适应了她的感觉。有些迟疑,但手臂还是慢慢抬起,放在她脑后,轻轻揉着那绵软的黑发。“女人,你怎么一身都是泥,脏兮兮的。”话语落下,便感觉到环住腰间的手臂收紧,怀中的脸愈加深埋,泪意泛湿了他的前襟。 “杀生丸……杀生、丸……呜……”她低低呜咽,声音轻细得教他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杀生丸凑近去听,突然间眼神无法自抑地柔和下来,唇角牵出细微的弧度,轻浅到像是落樱掠过风里不落一丝的痕迹。 “想……见你……杀生丸……” “女人……”大掌控住她的后脑,抬起她的下巴,冰凉柔软的唇贴上她泪湿的唇瓣,舌尖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 山风吹过林间,叶子呼啦呼啦地响。御神木的枝枝桠桠在风里缓慢摇晃起来,木质纤维在内里撕扯的声音鲜明又熟悉。更是亲切。 阿篱抱着自己的双臂,仰望夜幕下的御神木树冠。唇角噙着淡淡的笑,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了,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愈发熠熠发亮。 “记得不久之前,我还跟由佳绘理她们坐在树下喝下午茶。” 杀生丸就站在她身后,眼瞳是纯澈的浅金,眼神静默。山风吹过时,她摩挲着手臂,然后他身上的银裘如有生命似地爬上她的肩,将她卷入怀中。 “冷吗?”沉稳的声音依然波伏不起,关切也是淡到无迹可寻。 阿篱轻轻点头。不过现在已经不冷了,在他怀中,周身如浸泡在温泉水里,岸边还有樱花零落。樱花的香气清清浅浅沁着。 “为什么哭?” 沉默了下,她伸出手指拽住他银裘上的绒毛。“很害怕。”他没有追问原因,只用沉默来等待她的解释。 “呐,杀生丸,这几天我在那边,看到……以前的我,原来那样喜欢过他……”几天下来,她已经看尽了少女戈薇的委曲求全,只为了半妖少年的温柔守护,而爱得忘了自己。她心里一直很不安,自从见到了十五岁的自己之后。不只是他们在揣测怀疑,她看似表面平静,心里又何尝不是翻江倒海。 最让她不安的是,戈薇和犬夜叉之间的默契和亲密。那张镜像一般的少女的脸上,跟他相处时,常常是表情生动活泼,笑容灿烂。眼角眉间全是幸福,像阳光一样灼烈地宣告它的存在。 “杀生丸,万一……”叹息,“万一,我的记忆恢复了,怎么办?”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那种感情,随着记忆消失而感觉不到分毫了,但是记忆一旦回来,是不是会排山倒海般淹没她。 杀生丸搂紧了怀中的女子,却面色冷漠仿如这事与他无关一般,平静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尊重,所以甘愿冒着她可能恢复记忆的风险,把她送到半妖身边去。 “尊重我的,选择?”她有些惊讶,忽然眼眶一红,“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没关系吗?”轻声一笑,“嘛(a)~这不像你的风格喔,杀生丸大人。你父亲把一把牙刀给了犬夜叉,你都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现在……” 他身上的气息冰冷刺骨。 她的声音没了。 原来是这样(soga),她不过是个人类,他最厌恶的人类……那句‘别拿自己跟父亲的铁碎牙作比较’,还刻在心底。 阿篱的眼神黯下来。 杀生丸冷着张脸,表情淡漠,不温不火地说道:“你们人类就是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女人,你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诶,杀生丸?”她在他怀中转身。 男妖的神色静默冷然,手扶上她的脸颊,说:“选择相信你的选择,是我杀生丸的决定,不会更改。至于我的结果会怎样,跟你无关。” “杀生丸……”阿篱动容,现在她或者可以明白些许犬夜叉的心情了,在戈薇跟桔梗之间他努力左右为难进退不得的这种煎熬。如今她也将置杀生丸于自己曾经所处的尴尬境地。“对不起(goi)。我很害怕,也很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 “说什么傻话。”冷冷扫过一眼她泫然欲泣的脸,皱眉,“脏!”不符合他杀生丸的华丽哲学。又不能像踢飞邪见一样踹过去一脚,他只好蹬蹬后退一步。 阿篱扑哧一声笑起来,眼角半含泪,连连点头,“是,是!这回绝对不敢拿杀生丸大人的名裘当抹布了!” 走在回村庄的路上,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胸口,微笑:莫名地,被他安慰了,现在觉得心安了……雪衣男妖站在风大的山崖上,一直看着她走过小桥,走进人类的居所。白袂翻飞,前襟曾被她泪水湿透的地方已经干洁,那独属于她的气味却无论如何也散不去,执着地缭绕在他鼻间胸臆。 敛了敛眸,他垂下纤秀的双眉,“阿篱(kago),我杀生丸会等到那一天的。” 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绝对完整的记忆! 预言 这气味很突兀。 杀生丸侧了侧视线,眼角余光捕捉到了银发红衣。侧身,看到半妖少年沉郁的脸色晦涩的眼神,问他:“阿篱是为了来见你,杀生丸?” “……”他冷淡漠然的表情分明在说与半妖无关。 对于这种沉默,犬夜叉咬牙切齿,“哎!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人类吗!为什么要来招惹阿篱!”男妖一句‘三心二意的半妖没有过问的资格’,堵得他无话可说。踌躇半晌,叹息:“soga,我确实……” 相较于‘阿篱为什么来见他’这个问题,犬夜叉更想确定的是‘杀生丸为什么来见她’。二十五岁的女子,日暮篱。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我没有兴趣跟半妖废话。”男妖身上溢出白光,已经充斥了妖力,打算化为光影离开。 “等一下!” 白光一瞬间消散。杀生丸等着他开口。 “我、我……”犬夜叉犹疑再三,有很多的话堵在胸口,像棉絮一样,闷得心发慌。十五岁的戈薇(kago),二十五岁的阿篱(kago),对于他来说,对于他来说……意义无法分辨。所以,那杀生丸呢?两个阿篱,他又是如何分辨的? 半妖的迷惑终于问出了口。巨大的沉默降临。杀生丸的脸色一瞬间沉冷,冷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静地观望。一直看着,静静看着,脸色冷漠,目光透澈,仿佛一直看到了半妖心底里去。 犬夜叉涨得脸通红,“哎!我、我……杀生丸,二十五岁的阿篱是喜欢你的吧。那你呢?kago最后是选择了你的话,那么我、那么我……也没关系。只要她是觉得幸福的……”在桔梗和她之间摇摆不定的他,她不要他,也是好的。他只是希望,她幸福而已。 “少自以为是了,犬夜叉!”杀生丸冷冷瞪他一眼,拳头已经狠狠地招呼上他的脸。实实在在地揍在了半妖身上。 他躲闪不及。 抓起火鼠裘的前襟,把犬夜叉钉在树上,杀生丸难得居然动了怒气,被心里的愤怒烧得理智冒火,“半妖!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幸福!连区区半妖都做不好,还想决定别人的幸福?!混帐!” 双手抓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掌,只扯到了对方的衣摆。指间冒出的青色毒烟熏得半妖七昏八素,毫无还手之力。“阿篱……别……伤害她……” 哼!杀生丸鄙视一眼,爪子一松,半妖的身体便滑到树根呼呼地喘气。 半妖抬起眼皮,“别、别过份了,杀生丸。我刚刚不还手是因为……”因为中了毒而虚弱万分却还是死鸭子嘴硬,绝对不肯示弱。 杀生丸直起腰,理了理银色刘海,冷冷瞥一眼,“犬夜叉,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整天需要父亲的牙刀铁碎牙保护。”妖力化成白光包裹银裘雪衣,瞬间便腾空远去。夜风里留下淡薄的话语: “犬夜叉,能决定这种事情的,不是你或我。而是,阿篱的心……” 是的,阿篱的心,戈薇的心,二十五岁时,十五岁时,或者,在更早之前…… 这颗心,变了么?かごめ(kago),你是因我而来的吧? 敛起眼角,他竟也有了吁息的欲望。 半妖少年的银发红衣还在山崖上悬风飞扬。 ¥¥¥ 珊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衣裙摩擦的声音,朦胧中挣了挣眼皮,看到橘色的衣摆擦过竹帘消失,迷惑了下,没来得及多想已经抵不过倦怠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起夜,起身一摸身侧都是空的,手心触摸到原本睡了人的榻榻米微凉,不知去了哪里。 挑起竹帘出去,门口大石上是绿裙少女单薄的背影。长发披覆到背上,仅到腰间。 “戈薇?” 她回头一看,见了她微微一笑,轻声回了句好,“珊瑚。”抱着手臂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夜风颇凉。吹得珊瑚头脑逐渐清醒,睡意褪去,走上前去关切地问:“戈薇,怎么起来了?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呢。” “睡不着。”顿了一下,看着远方在夜色愈发深黯幽邃的森林,“刚刚看到那个人偷偷背了弓箭出去……”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还有,今晚,犬夜叉说会守夜的…… 戈薇低下目光,心情有些复杂。 珊瑚坐在她身侧,微笑,“不用担心。是戈薇的话,一定也灵力很厉害吧。更何况,今晚不是犬夜叉守夜么,他会保护好她的。” “嗯,希望如此。”这么一提醒,她想也是,便笑了笑。“不过,自己看到以后的自己,真的感觉很奇怪。”珊瑚微笑看着她,“……我反而很羡慕戈薇。”她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想?” “戈薇真幸福,穿越五百年的时空,不仅见到了十年之后的自己,还成为了可以交谈的朋友。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人。如果是我,如果是十年后的驱魔师珊瑚,会怎样呢?也许还活着,也许已经……死在了跟妖怪的战斗中。嘛~说不定,也许是找个人嫁了,也说不定,最后依然是孤身一人浪迹天涯……琥珀可能最后还是失去了碎片死去,而我……法师也许等不到我们打败奈落,就被风|岤吞没了……” “珊瑚,不管是怎样的未来,我相信……”戈薇伸手握住她的,眼神坚定又温柔,“像你这样的好人,一定会得到幸福吧。”在这个烽烟满江山的时代,幸福对于女人来说往往是遥不可及的天空。高而干洁的蓝空,无瑕安宁的梦想。 所以戈薇所说的,或许也只是为了安慰她。 珊瑚却朝她微微一笑,笑意清浅又温柔,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和坚定。“戈薇,见到了未来的你,我觉得很安慰。” 戈薇再度怔愕,“为、为什么?”因为阿篱,她一直在不安。跟犬夜叉的哥哥关系暧昧的未来,真得会出现么?那么犬夜叉呢?曾经那样喜欢半妖的她,不见了自己么? 珊瑚微微地笑,眼中浮起深刻的向往和眷恋,“戈薇,我曾经想过无数种结局,关于犬夜叉,关于你,关于七宝,关于云母,关于法师,关于琥珀,关于我自己,关于奈落,还关于桔梗……但惟一不变的希望总是,至少会有人得到好的结局。完满的幸福在这样的时代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只希望,至少……” 珊瑚眼角泛起泪光,“戈薇,至少我知道你后来活得好好的,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原来珊瑚是这样想的。戈薇心中发梗,眼眶红了,朝她微笑点头,“谢谢,珊瑚。我想,我接收到你的心情了……” 即使她自己没有得到幸福,他们中的某个人还是有了好的结局。 犬夜叉,戈薇,弥勒,七宝,琥珀,云母……她至亲密的伙伴们,她至亲爱的惟一血亲…… 夜幕中,年龄相仿的少女并肩坐在大石上,仰脸看天上的月。树阴落下的暗影里,有沉黑的身影慢慢趋近,踩了一路落叶的声响。女子玲珑纤细的轮廓渐渐出现在树下,微弯的唇角,笑里有丝缕缠绕的甜和幸福。 然后,微微惊讶,“戈薇,珊瑚,怎么起来了?”她头顶的树枝上停驻着玲珑新月。 戈薇与珊瑚看着出神,一时没有说话。 阿篱仰起脸来,微笑:“今晚是新月呐,真好看,对不对?” 那夜星辉如水。天上一抹新月纤纤,如女子勾画出的新眉,娟秀淡雅。 屋内,绑着根小辫的俊秀青年人还盘腿坐在角落,锡杖横置膝上,正襟危坐,头却垂到前,睡脸倦怠;还有双尾的小猫,扎马尾的小狐妖,都睡得极香甜。 新月,新的希望,大概便要降临了。这漫长无休止的战斗,与半妖奈落,最终也请给出结局吧。 插花一:老版的前十二章节 第一话 十年后的阿篱,神社继承人 战国五百一十年后的现代仍然阳光灿烂。没有妖怪的世界。 草太穿着高中生的制服,一步一步地走上日暮神社长长的阶楼。中午耀眼的阳光铺在身材修长的少年身上,闪烁着白色的光芒。 “姐,我回来了。”草太推开门,身影晃过前厅,一下子来到厨房。 今天是外公的忌日,妈回她的家乡扫墓,爷爷去了朋友家,只剩下二十五岁的姐姐在家。而姐姐今天不用上班,放假一天。 “草太,你回来了。等一下,由佳和绘理她们要来吃饭,你帮我去多买些菜回来,好吗?”阿篱忙碌在流理台间,穿着青色连衣裙的背影散发着阳光一样温暖的气息,黑亮的长发及膝,遮去她的半张脸。 “由佳姐姐和绘理姐姐要来?”草太把肉书屋放在靠门的架子上,走上去帮她一起洗菜。“不是说她们下星期三才回国吗?” “呵呵,她们的工作提前完成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阿篱微笑着回答,略施脂粉的脸闪耀着自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料理成了她的强项。 她把湿湿的手从水中抽出,抓起洗手池边的干净毛巾擦去手上的水。修长的手从围裙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写满了食物的购物单。 “要买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一定要买齐了,草太。”阿篱把购物单递给弟弟。 “好。”草太也拿起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接过阿篱递过来的购物单,收进自己的裤袋里。 “钱在这里,如果有多就买些水果回来吧。”阿篱把几张大额日元交给草太,重新回过身去面对着洗手池,开始洗菜。 草太看了看她忙碌的背影,暗叹了口气。真搞不懂,自从姐姐十年前从战国回来之后,就好像忘记了关于犬夜叉哥哥的一切,甚至也忘了古井的事。 “对了,姐姐,你看了由佳姐姐最近负责宣传的那部动画片吗?”草太走到厨房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问阿篱。 “呃?什么?”阿篱疑惑地问,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草太,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去买东西!”真是的,这个弟弟,做事拖拖拉拉的。 “《犬夜叉》那部动画片,你看了吗?”草太问。 “犬夜叉?动画片?我哪有时间看那种东西啊?”阿篱的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哦,我只是想说,那部动画片很好看。那我走了。”草太无奈地走出厨房。“果然,还是不记得犬夜叉哥哥。” “这个草太,奇奇怪怪的。”阿篱疑惑地看着草太消失的方向。“老是问我认不认识犬夜叉这个人!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犬夜叉啊,莫名其妙。” “唉,姐姐还是没有记起犬夜叉哥哥。”草太提着一大堆东西从超市里走出来,却看见超市对面的影剧院的海报,《犬夜叉》的剧场版今晚开播。 海报上挥舞着大刀的狗耳朵半妖和姐姐的那个朋友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一样。而且连犬夜叉身后拿着弓箭的现代少女也和姐姐长得一样。 这可全靠草太的功劳。因为前几年的某天,由佳姐姐来家里做客,突然谈到自己的一位画家朋友想画关于穿越时空的漫画,草太就把姐姐穿越时空的故事照搬给了由佳姐姐。当然没有告诉故事的主角就是姐姐本人。 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犬夜叉》,而草太也就成了这部漫画的秘密顾问。 草太提着一大堆东西走在路上,长得清俊可爱的一张脸引来街上行人少女的注目。 突然一辆车停在他身边,刹车声刺耳。 “咦?这不是草太吗?”由佳由车窗探出头来,大声地叫住前面的少年。“草太!” 草太回头,却看见快一年没见的由佳姐姐。“由佳姐姐,你回来了。我今天刚听姐姐说,你今天要来我家吃午饭呢。”清俊的脸上漾出可爱的笑容,走近车前。 “上车,我们一起回家。”由佳看着眼前的美少年,不禁心神荡漾。帅哥耶!没想到阿篱的弟弟长大以后这么可爱,就像阿篱一样。 “好。”草太空出一只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顺便把一大堆的东西塞进车里。 “阿篱,我来麻烦你喽!”刚进门口,由佳就大声地叫喊着,生怕阿篱不知道自己的到来 “由佳,好久不见欢迎你回来!”阿篱从厨房里走出来,微笑着向坐在客厅里的好友打招呼 “呵呵,我很想念你啊”由佳坐起身,走上前去拥抱了阿篱一下 “你变得更漂亮了,阿篱” “你也是啊,由佳” “姐姐,这些东西我放在厨房里了”草太自己走进厨房里放好了手中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阿篱应了一声 “由佳,你先坐一下,我去准备午餐”阿篱招呼着由佳坐下,拿了一杯香橙汁给她 “香橙汁!”由佳两眼放光地看着手中的饮料,她的最爱 “阿篱,谢谢你!” “呵呵”阿篱笑而不语,回到厨房中忙着今天的午餐 “由佳姐姐,你们的那部动画宣传得怎么样了?”草太也坐在客厅里,与由佳聊天 “嗯,市场反应不错,看来应该会取得很高的收视率”由佳吸了一口香橙汁,自信地说道 “草太,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多亏你提供这么好的故事给我的朋友” “呵呵”其实他都是为了让自己姐姐想起关于犬夜叉哥哥的事 突然门铃响了 “是绘理姐姐来了”草太站起身去开门,果然看到一身休闲装的绘理站在门口 “草太,你好”绘理抿唇浅笑,抬手捏了捏少年的脸颊 “阿篱的弟弟越长越可爱了喔!” “绘理,你来了欢迎!”阿篱在厨房里听到绘理的声音,大声地招呼着,一边张罗着午餐 “呵呵,阿篱,好久不见了!”绘理越过一脸黑线的草太,爽朗地笑道 “今天有口福了,绘理”由佳道 “是啊,谁都知道阿篱的料理手艺是出了名的好啊!”绘理大大方方地坐在由佳前面的沙发上 “对了,怎么没看到美嘉那个家伙?”绘理问 “哦,美嘉打电话给我说她今天有个约会,关于终身大事的约会”阿篱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什么,美嘉那家伙要结婚了?”由佳和绘理不约而同的大叫竟然不通知他们! “不是啦,只是相亲而已”阿篱解释道 “相亲!”这个说法更有爆炸性 “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相亲”由佳颤抖着嘴唇,头冒黑线 “是啊,况且美嘉竟然答应去相亲,真是奇迹啊!”绘理玩着自己的头发,边玩边说 草太顶着一头的黑线晃过客厅,晃过楼梯,晃回自己的房间 “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被绘理姐姐说可爱!”他懊恼地倒在床上 “不知道在小瞳的心里,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也被认为很可爱呢?” 午后的阳光投在神社的御神木上,在地上落在一大片的绿色阴影。树下摆了一张白色的圆桌,几张白色的藤椅,阿篱和两位好友坐在树下谈天。 圆桌上放着几盘茶点,一壶熏衣草花茶,几个茶烟袅袅的玻璃杯。 阴影在三个女人身上造成奇特的风景,略带阴诲而有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阿篱,听说你继承了这间神社。”由佳吞下一块甜点,慢吞吞地说。 “嗯。是爷爷的要求。”阿篱啜了一口花茶,闲适地应道。 “那你就是巫女喽,就像《犬夜叉》里的那个阿篱一样。”绘理想了想,突然兴奋地说。 “对啊,阿篱,那你就变成了巫女了,不是吗?”由佳附和道。 “《犬夜叉》?那是什么啊?”阿篱疑惑地问道。 “不会吧,你竟然不知道那么有名的动画!?我记得今晚好像还有它的剧场版,是不是呀,由佳。”绘理愕然,不敢相信。 “《犬夜叉》就是我这次出国宣传的那部动画片,阿篱。你该不会从来没注意到它吧?”由佳危胁的目光投向懵然的阿篱。“上次我不是送了一整套漫画给你吗?你没看,对不对?真是伤心啊,我最好的朋友竟然……”由佳作心痛状。 “呵呵,对不起,我工作有点忙,如果有空,我一定好好看。”阿篱的头上冒出几条黑线,连忙解释道。 没那么夸张吧。阿篱暗暗擦了把冷汗。 “今天晚上就看,看完告诉我感想。”由佳马上恢复原状,重新拿起一块甜点塞进嘴里。好好吃。 “对了,阿篱,我记得那部动画的女主角跟你长得好像哦,连名字也一样耶。”绘理神秘地说。 “那是当然啊,那部动画就是以阿篱为原型画的啊,像日暮神社,像你们家后院的那口古井,还有几百年前的国三时你的混血儿男朋友犬夜叉啊。”由佳老神在在地说。 “犬夜叉?真得有这个人?”阿篱疑惑地问。 “对啊,我们还在读国中的时候,你不是交了一个叫犬夜叉的男朋友吗?怎么,你忘了?”绘理反问她。 “有、有吗?我怎么都不知道。”阿篱扯了扯嘴角。为什么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呀,我忘了,你爷爷说你得了失忆症。那就不能怪你了。”由佳补充道。 “失忆症?”阿篱苦笑。什么跟什么嘛?她真得不认识犬夜叉啊。 “是啊,记得国三那会儿你经常生病,还常常请假呢。不过,现在幸好你的病已经全好了。”果然,失忆症状还是没好。 由佳和绘理相对而视。 “阿篱失恋的苦痛还没好呢。”由佳小声地对绘理说。 “是啊,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刺激她了。”绘理好心地看了阿篱一眼,小声地回答她。 “她们在干什么啊?”阿篱不解地看着偷偷摸摸地窝在一起小声议论地两个家伙。唉!又来了。 “不知不觉,头发已经这么长了。”阿篱静静地喝着手中的花茶,仰脸看头顶上的御神木,星星碎碎的光斑投身在她清清秀秀的脸上,形成一圈绚丽的光轮。 “我真得忘了什么吗?”她自问,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很正常。一定是爷爷和妈他们不正常,老是问些奇怪的问题。” 夜晚,一轮明月。 日暮神社。 阿篱一家人正在晚餐。 “阿篱,听说由佳和绘理今天来过了。”妈妈边挟菜边问正在喝汤的阿篱。 “是啊。由佳的工作告一段落,绘理今天也正好休息,所以我就请她们来家里吃了一顿午饭。”阿篱放下手中的汤碗,微笑着说。 “老朋友见面,是该请她们吃一顿饭的。”妈妈笑吟吟地说。 “呵呵。”不只是请吃而已,那两个家伙还连吃带拿,把剩下不多的糕点都打包带走了。 “阿篱,你明天有空吗?”爷爷突然问。 “呃,明天下午吧。”阿篱想了想,回答道。她现在在一家创意公司上班,月薪不错,还有年终奖金。 “那你明天下午别忘了到神社的大殿祈福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这间有着五百年历史的神社的巫女。”爷爷嘱咐道。 “哦。”阿篱头上冒出几条黑线,却还是不得不应了一声。 真是麻烦。她明明就不想继承神社的,可是爷爷偏偏拿长女这个身份来压她。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她也只好投降。 “姐姐,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看《犬夜叉》吗?我已经放在你的书桌上了。”草太放下饭碗。 “哦。我看完会还给你的。”阿篱应了一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她站起身,青色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飘动起来,再加上身后长及膝的黑发荡来荡去,宛若仙羽飘飘。 “犬夜叉?阿篱,你终于想起犬夜叉了吗?”爷爷和妈惊讶地问。 “没有,姐姐只是因为答应了由佳姐姐一定要看那部动画。”草太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妈叹了口气,失望地说。 “阿篱的失忆症还没好……”爷爷肯定地说,一脸严肃。 “唉,又来了。”阿篱无奈地叹气,头顶早就冒了一大滴汗。 浴室。 水烟袅袅,阿篱泡在满是泡沫的水中,淡淡的熏衣草香味浮在空气。长长的黑发泡在水中,缠绕着她的身体,散发着小小的黑色光芒。 “犬夜叉?我认识他吗?”阿篱小小地叹出一口气。“明明就不认识那个人嘛!” 不知过了多久,阿篱终于起身,拿起架子上的白色毛巾擦拭身体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4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4部分阅读 ,最后擦干了自己的长发,穿上自己粉红色的睡衣,走出浴室。 “咦?《犬夜叉》……”阿篱看着自己书桌上的那厚厚一迭像小山一样的漫画,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 阿篱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印着“犬夜叉”三个红色的字,还有一个长着狗耳朵的银发少年和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人类少女,手里还拿着弓箭。 “这个奇怪的少年怎么长着狗耳朵啊?”阿篱喃喃地问,信手翻开了第一页…… 翌日早晨。 “我去上学了。”草太拿着肉书屋出门。 “等一下,草太。”阿篱从厨房冲出来。 “怎么了,姐姐?”草太转过身问。 “那个,《犬夜叉》是不是出了剧场版?”阿篱问。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草太疑惑地问。 “呃?你说这个啊。”阿篱不好意思地回答。“昨天看那本漫画看得太晚了。” “呵呵,”草太了然地笑了笑。“我房里的书架上有一套《犬夜叉》剧场版的碟,你要看的话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真得!谢谢你了,草太。”阿篱大喜过望地冲向草太房里。 没想到昨天晚上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就再也停不下来了。那部漫画真得挺好看得呢。 “呵呵。”草太微笑着动如脱兔子的姐姐,转身走出了门口,步向神社高大的门楼。 早晨的阳光柔和而不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仍是有人说我改文后比改文前差了 所以特地把以前写的这种版本给大家看 各凭喜欢吧 这里的文风相对稚嫩很多 情节也明朗很多 不过细节铺垫来很不好 已经是高一时写的了 插花二:老版的前十二章节 阿篱确实很喜欢那部漫画,但仅仅是喜欢而已,并不是因为想起什么关于战国的事情才喜欢的 草太和爷爷一脸黑线地瞪着电视机前沉迷于的阿篱 “爷爷,你说,姐姐到底有没有记起犬夜叉哥哥?”草太小声地问身旁的爷爷 “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爷爷也小声地回答,眼睛贼兮兮地投向电视机前的背影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呢?”草太问 “嗯,”爷爷想了想,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直接去问问她好了?” “也好”草太点头 于是爷孙两人小步小步地移到阿篱身边 阿篱认真地看着电视里半妖和巫女战斗的身影,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披散在粉红色的睡衣上 “姐姐” “嗯?草太?”阿篱分神回头,却看见弟弟和爷爷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旁那爷孙两人还一脸不明的表情 有鬼阿篱直觉地想,头顶冒出一滴冷汗 “爷爷,你和草太有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问,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被这爷孙人算计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爷孙两人一脸讪笑,连连摆手 “啊,一定有问题”阿篱心里打了个天大的问号 “嗯,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草太问 “什么?”阿篱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视机上 “那个,你有没有想起犬夜叉哥哥?” “你指的是电视里的犬夜叉吗?”阿篱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是指真的犬夜叉”爷爷心急地补充 “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叫犬夜叉的人”阿篱严肃地回答又来了 “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直接!”草太把爷爷拉到一旁,责备道 “那要怎么办?”爷爷反问 “还是看我的吧”草太独自一人走到阿篱身边,并偷偷向爷爷打了个ok的手势 “姐姐,你最喜欢这部动画里的哪个人物?”草太问 “嗯,”阿篱想了想, “小玲吧” “啊,不是犬夜叉吗?”草太惊讶地问 “虽然犬夜叉那个人是挺可爱的,可是,他老是在桔梗和阿篱之间徘徊不定,我讨厌这样的人”阿篱平静地回答 “哦那你,为什么喜欢小玲?” “小玲很天真很单纯,是这部漫画中最纯洁的一个角色” “哦”草太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本人也很喜欢小玲那个人类小女孩 “其实,我也挺喜欢犬夜叉的哥哥杀生丸的,因为,那个家伙虽然说话很冷,可是,”阿篱微笑着说”他有一颗很温柔的心” 从他那么拼命保护自己身边的小玲,还有对犬夜叉不着痕迹地照顾与保护,就可以看出了老是在嘴上说要杀了犬夜叉,可是,每一次都没有杀成 “对啊,我也好喜欢那个叫杀生丸的”草太忘了自己的使命,和阿篱聊起了自己的看法 “草太,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爷爷一脸黑线地看着聊得正欢的姐弟俩 正午的太阳炎热似火,大街上明显多了很多撑伞的路人。车辆穿梭在大马路上,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犬夜叉》剧场版的海报贴得到处都是,商店的橱窗、巨大的广告牌、街头的转角……由佳公司的人把整个东京布置成了专属《犬夜叉》的天地。 剧院的售票窗口前排起了人的长龙。 此时,由佳、绘理、美嘉,还有阿篱,正坐在剧院对面的咖啡屋里享受空调和美味的咖啡。 “看来《犬夜叉》挺受大众欢迎的,由佳,这一次你们公司一定赚翻了。”美嘉一脸兴趣地看着窗外长长的人龙,调侃道。 “呵呵,你嫉妒了?”由佳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手中精致的咖啡杯,拿起小夹子添了一块方糖。 “阿篱,你不是说你也很喜欢那部动画吗,怎么不去排队?”绘理脸上凝着浅浅的笑,问坐在她对面的阿篱。 阿篱今天特地穿了一套粉红色的套裙,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挽了个髻,几缕发束随在身侧。清清秀秀地脸上略施脂粉,嘴角吟着温暖的笑意。阿篱出神地望着窗外剧院门口贴着的海报,是剧场版三天下霸道之剑的海报。报上印着犬夜叉与杀生丸的图画。 “嗯。由佳特意留了一张票给我。”阿篱收回出神的目光,左手擎起桌上的咖啡杯,浅抿了一口。 “好香。”阿篱享受地低声感叹。 “阿篱,那部动画的男主角名字跟你以前的男朋友一样耶。”美嘉回过头来,向另外三个人笑道。 “我不记得我有交过男朋友,美嘉。不要乱说话。”阿篱略过美嘉暖昧的表情,平静地说道。 惟一的“男朋友”大概就是追了她十年的国中同学兼她在职的公司的老板北条同学。不过目前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不冷不热。不能怪阿篱冷淡,而是因为她对北条真得激不起任何的火花。 “阿篱你的失忆症还没好吗?唉。”美嘉叹了口气,失望的表情明显得过分了点。 “美嘉,你就别破坏人家和北条君的关系了。”绘理用手肘捅了捅美嘉。“可怜的北条君好不容易才追到阿篱,你现在不是在破坏人家小两口的感情吗?” “没那么夸张,绘理。”阿篱头上冒出几条黑线。“我对北条君只是纯粹的同事关系。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下属,仅此而已。” “不会吧,阿篱,好歹人家北条君追了你十年,从国三追到现在。”由佳不敢置信地问。 “唉,我看阿篱你是因为犬夜叉才拒绝人家的爱意吧。”美嘉插嘴道。 突然,绘理双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倾身向阿篱,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阿篱,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北条君更好的男人了,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你就接受人家的心意吧!” “啊?”阿篱脸部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嘴角抽搐。 “是啊,阿篱,这世上真得找不到比北条君痴情的男人了。你不要因为一个犬夜叉,就放弃了北条!”由佳也严肃地劝告阿篱。 “阿篱,不要再犹豫了,和北条交往吧!”美嘉鼓励她。 “你们?”阿篱无可奈何地瞪着活宝似的三位好友。“唉,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能明白。”她哀悼。 “我们当然明白,那就是阿篱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而新郎的最佳人选就是北条君!”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啊?!”阿篱惊愕地张大眼,不敢置信。“天啊,这根本是两件不相关的事嘛!我和北条君怎么可能……” 老天! 黄昏来临。夕阳的余晖斜斜铺在东京这座繁忙的城市,东京的街头依旧车如流水人如龙,并不会因夜晚的降临而静下喧哗,相反,更加热闹。真正的繁华在夜晚尽现。 路灯亮起来了。阿篱告别了三位好友,站在分别的路口,等待着列车的到来,下一站是日暮神社。 在站牌的对面树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正是阿篱今天中午在咖啡厅里看到的海报。 阿篱的目光投向那海报上的犬夜叉和杀生丸,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茫然。这十年来,由佳他们,还有妈他们,不断地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陌生的人,可是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因为她的印象中根本没见过什么叫犬夜叉的人,更不曾听过犬夜叉这个名字。她只知道,国三那年,某一天早上醒来到学校上课,竟然发现自己的成绩突然变得很差,还请过很多的病假。 可是,她真得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只晓得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自己就已经忙着上补习班,努力赶上落下别人许多的功课。 车来了。突然而来的车灯光打在阿篱脸上,一片的茫然表情。阿篱看着车门打开,许多的人下,又有许多的人上车,全是陌生的人。阿篱的心神恍惚了一下,自己也上了车。 夜渐深,天上星光点点。日暮神社高大的门楼在夜色中孤独地矗立,长长的仿佛一望无际的阶楼像某种永恒的宿命,等待着神社的继承人的归来。 列车到站,阿篱下了车。浅红色的身影在夜色中走上神社长长的阶楼,一阶一阶,慢慢地走着。 不知不觉地,阿篱停下了脚步,站在阶梯上望着远方天空的星星。 “星星好少……”阿篱喃语。像《犬夜叉》里的星空,还可以看得到星之河(银河)呢。这个时代,失去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阿篱推开了家门,走进去。 爷爷正坐在藤椅上乘凉,妈正在摆碗筷准备晚餐,草太在自己房里做作业。阿篱走到饭桌旁帮忙把碗筷。 “阿篱,回来了。”妈妈脸上漾着慈详的笑意。 “嗯。今天中午和绘理她们吃了一顿中饭。” “呵呵,美嘉的相亲还成功吗?”妈妈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道汤放在桌中央。 “她啊,把人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可听话了。”阿篱笑道。也走进了厨房,端出了一盘菜。 “那就是说相亲成功了?”妈妈聪明地猜道。 “呵呵。”阿篱笑了。“对啊,人家小两口现在不知道多甜蜜呢。” “年轻人的恋爱真好啊。”妈妈羡慕地说。 “如果妈你也想有第二春,我这个做女儿的是不会反对的。”阿篱坐在饭桌前。 “你在说什么呀。”妈妈责备道。“妈是希望你可以交个男朋友,那个叫北条的孩子很不错啊,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人家?” 女儿今年也二十五岁了,是该找个男朋友的年纪了。 “阿篱,可以开饭了吗?”爷爷走进饭厅,问道。 “噢,可以了。我去叫草太吃饭。”阿篱站起身,走出饭厅。 “阿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妈妈在她身后叫道。 “什么问题?”爷爷疑惑地问。 “呃,妈,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么多。”阿篱搪塞了一句话,身影消失在门口。 “阿篱,吃饭前别忘了到神社大殿祈福。”爷爷提醒道。 “哦,知道了。” 昏暗的大殿,烛光摇晃,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供奉着神社的传社之物时之钥。一把浅金色的瘦长的钥匙。据说是创社的祖先当年留给后人的东西。 阿篱身穿一身青色的神官服,虔诚地跪坐在摆放时之钥的神台前,双手合十,双目阖上,心无杂念地祈求。 “请您,时之钥,永保日暮神社的幸福安康。” 时之钥在神台上闪着微微的光芒,流转千回。 “请您,时之钥,永保日暮神社的幸福安康。” 突然,门外传来草太的声音。 “姐姐,由佳姐姐打电话给你。”草太站在神殿的门外,看着紧闭的门。 “知道了。”屋内传来阿篱的声音。 一阵衣物磨擦的声音过后,传来阿篱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神官服的阿篱从里面走出来。月光照耀在一身男子装束的她脸上,出奇的俊俏。 阿篱转过身,把神殿的门关上,再转过身,和草太一起走回主屋。 在烛光昏暗的光线中,时之钥闪着诡异的光芒。 “喂,由佳吗?找我有什么事?”阿篱拿起电话,微笑着说道。 “阿篱,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今天忘了对你说,只好现在打电话给你。” “嗯,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是这样的,过几天有一场《犬夜叉》的spy,扮杀生丸的那个演员突然出了点小事故不能出场,我想说,可不可以请你代替他扮演杀生丸?” “可是,我是女的,那个杀生丸的角色不是应该男的扮演吗?”阿篱迟疑地问。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做些小手脚就可以了,化了妆之后,谁看得出你是女人啊。”由佳在电话那头拍胸脯保证。“而且你有一头长到膝盖的头发,到时候连假发都不必带了,只要直接染白就行了。” “……”阿篱沉默着,考虑中。 “阿篱,拜托了!”由佳在电话那头乞求道 “就当是帮人家一个大忙啦,事情过后我一定请你吃饭,好不好?” “嗯,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吧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不过,不可以公开我的名字,知道吗?”阿篱终于还是点头 “真的!?太谢谢你了,阿篱,你救了我一命!”由佳惊喜地大叫 “呵呵”阿篱笑着把话筒拿远了些这么大声,想让她耳聋吗? 话说由佳为什么会异想天开请阿篱扮演杀生丸的spy,完全是因为她突然想到阿篱一头长长的黑发从背影上看,阿篱版的杀生丸一定很有看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上九点我去载你不可以反悔哦!北条君那边我会替你请假”由佳快乐地嘱咐道 “再见” “再见”阿篱放下手中的话筒 “真是个急性子” spy展的后台 犬夜叉、阿篱、桔梗、弥勒、珊瑚、奈落,几乎《犬夜叉》所有的主要角色都到齐了,除了阿篱所扮演的杀生丸。 各人忙着各自所要扮演的角色。spy展的化妆室里人来人往,一片乱中而有序的景象。 由佳领着阿篱走进化妆室。 “哇!”阿篱惊叹地看着或忙着化妆或忙着换衣服的众人。“简直就像把《犬夜叉》搬到现实中来了。” “那是当然。spy展的目的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由佳一脸自豪地说道,牵着阿篱的手走到一张恰好空出的化妆桌前。 “阿篱,你今天就乖乖把自己交给化妆师吧。”由佳将阿篱推到化妆桌前坐下,化妆镜中印出阿篱清丽的脸。 “由佳,我……”阿篱有些紧张。 “放心,你一定可以扮演好杀生丸那个角色的。”由佳鼓励道。“水野,你过来!”她转身招过来一个化妆师。 “是,由佳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犬夜叉的装扮。 “帮我的好朋友准备一下杀生丸的装扮,全靠你了。”由佳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肩。 “是。”水野的脸红了红,走到阿篱身边。“一定完成任务。” “那就好。”由佳满意地笑了。“改天请你吃一顿答谢饭。” “真得?!由佳小姐愿意跟我一起吃饭!”水野惊喜地问。太好了,由佳小姐终于愿意和他约会了!!! “由佳,你……”阿篱早就在一旁看出了一些端倪。很明显的,这个叫水野的男人喜欢由佳,可是由佳一点都感觉不到。 “好了,我在外面等你。加油哦,阿篱。”由佳打断她的话,笑着离开化妆室。 “可是……”阿篱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下。“唉。” “请问你贵姓?”水野害羞地问。 “嗯?”阿篱愣了一下。“哦,我叫日暮篱,你叫我阿篱就可以了。” “阿篱,那不是和动画里的那个阿篱的名字一样吗?而且,你长得跟那个阿篱好像哦!”水野惊讶地大叫。 “呵呵。”阿篱笑了笑。“只是个巧合罢了。” “嗯,对不起,我失态了。”水野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微笑的脸。 “没关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很可爱的男人,根本就像是一个大男孩子。 “是,我现在就帮你染发,你有一头很长的头发,所以根本不用带白色的假发。只要把它染成银色就可以了。”水野在化妆桌上挑了一瓶银色的染发剂,扭开盖子。 “麻烦你了,水野君。”阿篱把大毛巾围在自己身上,以防染发剂滴到自己身上。 “嗯,你怎么会……”水野愣了一下。 “我刚刚听到由佳这样叫你,所以我就学她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水野笑了,嘴角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涡。 “呵呵。”阿篱微笑着看着他把一瓶染发剂一点一点地染在自己的头发上。 这么多又这么长的头发,如果要把它们全部染色也是挺麻烦的。所以由佳特意找比别人细心的水野帮忙。 依照水野那个处处追求完美的性子,一定可以把阿篱那一头长发染成很漂亮的银发的。 由佳偷偷躲在门外偷看着化妆室里的阿篱。“呵呵,阿篱,我等不及看到你扮演杀生丸的样子了。” “由佳,没问题吧。”绘理躲在她身后,悄声问 “由佳,如果阿篱知道我们这样算计她,一定会生气的。”美嘉担心地提醒她们。 “哎呀,你别担心了,阿篱不会怎么样的。”由佳安慰她道。 “可是……”阿篱生起气来的样子很吓人。 “没事的。没事的。”为了一饱阿篱扮男人的样子的眼福,由佳可是费尽心机,甚至还邀请了两位好友一起趟这混水。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阿篱微微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现在的她浑身都痛。如果一个人在凳子上坐着不动三个小时,不痛才怪。 染好头发之后还必须烘干,烘干之后,水野君又忙着为她化妆。脸上的妖纹,额头的弯月,还有手上的妖纹,甚至手指头也被拉去美甲室做了美甲尖尖的妖爪。眼睛也用有色眼镜做出了金瞳的效果。 “水野,到底什么时候才好啊?”阿篱仰起脸让水野更方便地画妖纹。 “就快了。”水野小心翼翼地画出最后一笔,然后仔细地审视。最后,终于把手中的彩笔放回化妆桌上。“可以了,阿篱小姐。现在只要把道具服换上就可以了。”大功告成。完美的化妆。 “终于可以站起来走动走动了。”阿篱大大地吁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活动活动筋骨。好累! 水野走到一排排的衣服架前,从里面挑出了杀生丸的道具服,交给阿篱。 “阿篱小姐,请你到换衣间把这道衣服换上。” “好的。”阿篱抱着那套衣服走出临时的换衣间里。 水野坐在化妆桌前休息。“好累,总算把阿篱小姐的妆画好了。” “水野,你好厉害哦,从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姐的?”一位化妆师走到水野面前。“而且,那位小姐长得好像动画里的阿篱。” “是由佳小姐让我帮她化杀生丸的妆的。”水野微笑着说。 “她是由佳大姐的朋友?看起来比由佳大姐漂亮多了。”不知到哪位不知死活的人在由佳背后说人家坏话。 “平城君,你是不是嫌化妆太清闲了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做后勤,怎么样?”由佳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嗯,由佳大姐,你来了。”叫平城的男人头冒冷汗。由佳大姐简直就像是背后灵。 “哼。”由佳越过他身边,径自走到水野面前。“水野,交给你的人呢?” 她只不过离开一小会去买个饮料,和绘理、美嘉吃了点东西,回来就发现阿篱不见了。 “是,由佳小姐,阿篱小姐进换衣间换衣服了。”水野笔直地站在由佳面前,恭敬地俯瞰由佳严肃有加的脸。 “哦。辛苦了,水野。”由佳笑着拍了拍水野的肩。 “不,一点都不辛苦。”水野的脸红了。由佳小姐的笑容好可爱。 “水野君,这样子可以吗?”阿篱别扭地拉着身上的衣服,包括那个硕大的毛披肩,慢慢地走了过来。 众人闻言回头,呆住。 在另一边等待spy展开始的“桔梗、弥勒、珊瑚”等人,也因为这突然的寂静而回过头来。呆住。 “有、有问题吗?”阿篱疑惑地看着突然哑掉了一样瞪着自己的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真得很糟糕吗? “阿篱……”由佳低低叫着阿篱的名字。突然一步冲到她面前,绽开大大的笑容,用力地拥抱她。“你好帅哦!追我吧,我让你追!” “啊?!”阿篱吓了一大跳,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 “阿篱小姐,你扮的杀生丸真是太帅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水野绕到她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有吗?”阿篱疑惑地问。不行,现在要想的不是这个。 由佳快放手,我喘不过气了。”阿篱挣扎着脱出由佳的怀抱。 “对不起,阿篱。我只是太太太惊讶了。”由佳歉意地说。“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扮杀生丸竟然这么帅!” “吓!”阿篱受不了她花痴似的举动,叹了口气。 “真得有那么震憾吗?”她自己走到化妆镜前。 “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额头靛色的弯月,两颊的红色的妖纹,金色的眼睛,银色的长发,白色的毛披肩,还有身上绣着樱花的衣服,尖尖的指甲,真得是挺帅的,不过,一点都不像动画里的杀生丸。 虽然是女人扮的,但是挺帅的。 “好累。”阿篱版的杀生丸游魂似地晃回化妆间,瘫坐在椅子上。她一上台,那些杀生丸迷们就发疯似地喊,她不过是沿着展台走了个圈,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阿篱,你好棒哦!”由佳像一阵风似地从前台冲进后台。展出还没结束,她这个负责人就先到后台来了。 “哦。”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说话了。 “是啊,阿篱,没想到你扮男人这么成功。”绘理和美嘉一起走到她身边坐下。 “绘理,美嘉,你们怎么也来了?”阿篱掀开眼帘,懒懒地问。 “啊?!”美嘉的脸色变了变。 “是由佳邀请我们来的。”绘理用手肘敲了敲美嘉的背。 “是、是啊。”美嘉解释道。“那个,我去买点吃的给你,你也饿了吧,阿篱?” “谢谢你啊,美嘉。”阿篱虚弱地笑了笑,没发现三位好友的眉来眼去。 “我去去就来。”美嘉紧张地小跑出化妆室。 “美嘉怎么了?”阿篱疑惑地看着她匆忙的身影。 “没有啊,是你看花眼了。”由佳摆了摆手,一脸讪笑。 “呵呵。”绘理也笑着,在心中暗暗忐忑。 日暮神社。 妈妈拿着扫把,推开了供奉时之钥的门,打算清扫。却发现时之钥闪着耀眼的光芒,缭绕在整间屋子里。而时之钥也好像有了生命似地,悬浮在神台上方,微微地脉动,甚至可以听到类似心跳的声音。 “啊!!!”妈妈丢下扫把,冲向主屋。“爸,快来看啊!时之钥!” “什么事啊,儿媳妇?”爷爷踱出主屋的大门。 “爸,你快去看看,我们神社供奉的时之钥在发光,还会动!”妈妈一口气说道。 “真得吗?我得去看看,如果是妖怪作乱,我有办法。”爷爷好像恢复了年轻似地冲向时之钥所在的屋子。 “对了,儿媳妇。”爷爷想起了一件事,停下了脚步。“这种事应该交给神社的继承人做啊,我已经退休了。” “可是,爸……”妈妈想说阿篱去了由佳那里应该暂时没空,可是被爷爷打断了。 “儿媳妇,你还是打电话叫阿篱回来处理吧,也该让我休息休息了。”爷爷又悠闲地踱回主屋,继续喝他的茶。 “啊?”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家。“唉。” 也只好打电话给阿篱,让她尽快赶回来了。 化妆室里,四个女人正围坐在一起吃着茶点,喝着花茶,谈笑自若。简直是将这个化妆室当成阿篱家的御神木下。 “我可以进来吗?”一道熟悉的男音插入她们的谈话。 “啊?”四人回过头去。“北条君?!” 北条一身休闲装站在化妆室门口,脸上扬起温和的笑。 “请进吧,北条。”由佳招呼着那位老熟人进来,还让他坐在离阿篱最近的位置上。 “北条君,你怎么也来了?”阿篱喝了一口苹果汁,问身边的北条。 “听说你特意请假来帮由佳的忙,我很好奇,所以也过来看看了。”北条笑着说。 “给你。”绘理递了一杯果汁给北条。 “谢谢。”北条接过她手中的果汁。“阿篱,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北条一进来就发现了阿篱怪异的男子装束,若不是和阿篱相处了十年,不然他还真会错认呢。 “呵呵,由佳请我帮的忙就是这个。”阿篱浅笑,指了指自己的脸和身上的衣服。“阿篱版杀生丸。”因为忙着休息的缘故,所以没有立刻换下身上的道具服。 “呵呵,北条你看阿篱是不是很帅啊。”美嘉献宝似地对北条说。 “嗯?”北条愣了一愣,然后笑了。“是,是啊。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会呢,我们都觉得阿篱很帅啊,比北条君你还要帅。对不对,阿篱?”由佳道。 “由佳,你不要乱说话,哪里有女朋友比男朋友还要帅的!”绘理故意这么说。 “我和北条君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不是男女朋友。”阿篱无奈地解释道。“你说对吧,北条君。” “是,的确是这样没错。”北条略带失望地点了点头。他和阿篱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哎哟,阿篱在害羞啊?!”三位好友笑道。“北条君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害羞,这怎么行啊!” “北条,你别介意她们说的话,她们就是这样子。”阿篱歉意地对北条说道。 “呵呵,没关系。”北条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阿篱还是不接受他的心意。唉。 “叮呤呤 ,叮呤呤。”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 “是谁的手机在响?”五人各自检查自己的手机。 “不是我的。”美嘉说。 “也不是我的。”绘理、由佳说。 “我的手机铃声不是这种。”北条说。 “是我的。”阿篱站起身,找到化妆桌上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翻出自己小巧的白色手机,上面吊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手机上面的荧光屏闪着蓝色的光芒,一亮一亮的。 “喂,我是日暮篱。”阿篱礼貌的开口。 “是阿篱吗,我是妈妈。”妈妈在那边焦急地说。 “妈,有什么事?” “时之钥在发光,还悬浮在空气中,还会发出心跳一样的声音。可能是妖怪在作乱,爷爷叫你赶快回来处理。” “时之钥在发光?这怎么可能。它明明就是一把旧得生锈的烂钥匙。” “什么是时之钥?”北条悄声问身边的由佳。 “好像阿篱家神社的传家宝。” “哦。” “阿篱,总之你快点回来处理。爷爷说你是现在神社的继承人,捉妖怪的事情应该由你来处理。”妈妈催道。 “可是,我根本不懂怎么捉妖怪啊。”阿篱脸上出现几条黑线。 挂了? 唉,她哪里懂什么捉妖怪啊!还是尽快赶回家再说吧。 阿篱将手机塞回包中,提着包就往门外冲。 “对不起,神社出了点事,我得赶快回去。”话语未落,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出了什么事?”由佳愣愣地问。 “不知道。”其它三个回答。 “糟糕,阿篱忘了把身上的道具服换掉了!”绘理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如果她穿成这样出去……” 可以想象,一定是万人瞩目。其它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插花三:老版的前十二章节 “救命啊!!!放开我!”阿篱一走出spy展出会场就被一大群人围住,人声震如雷,阿篱被身旁的人拉来拉去。 “杀生丸!!!” “杀生丸!!!” …… “阿篱这孩子,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妈妈站在神社门楼下,望着远处的城市。 “儿媳妇,你还是快点去准备准备吧。”爷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两只手背在身后,态若自然地说。 “爸,神社里的那只时之钥在发光,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妈妈疑惑地问。如果是以前,早就摆出了神台作法了。 “我想,大概是时之钥对阿篱的眷顾吧。”爷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根据神社的记录,时之钥会帮助有缘人穿越时空,阿篱身为我们神社第二十四代的继承人,与战国那个时代有缘。”爷爷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有着智慧的光芒。 “爸是说,阿篱还会回到战国?”妈妈回过头看爷爷。 “嗯。阿篱那孩子失去了关于战国的记忆,时之钥会帮她找回来的。”爷爷点头道。 “让阿篱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妈妈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担心。“爸,我们都不知道阿篱十年前失去记忆的原因,这样真得好吗?”也许,失去关于那边的记忆是当年阿篱自己的选择。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爷爷转身,踱向主屋。“那是五百年前,我们的创社祖先决定的事。” 日暮家族的族谱上分明写着,日暮神社第一代的掌管者日暮篱。 “就随那孩子去吧。”苍老的声音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高大的御神木在阳光下闪耀着明绿色的光。 妈妈站在原地,想了想,步下了神社长长的阶梯。 “应该为阿篱准备些去那边的东西。” 午后的阳光将她的身影拖长,印在青砖铺就的地板上。 黄昏。慵懒的阳光滞在神社长长的阶楼上,青色的长长阶梯被染成了金黄|色的光路。 一道白影飞快地冲上阶梯。 “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就要被那些人吃了。”阿篱一边跑上阶梯,一边喃喃自语。回想起自己恐怖的一下午,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现在的人可真是疯狂!”她发誓再也不参加任何有关spy的活动了。 主屋里亮起了明亮的光。 爷爷像往常一样坐在藤椅上看报纸,草太在自己房里做作业,妈妈把一个黄|色的大背包放在厨房门口,看上去鼓鼓的,里面装满了东西。 阿篱推门冲了进来。“你们没事吧,妖怪呢?”气都还没喘匀。 “阿篱?”妈妈直起身,看见气喘吁吁的男子。“你是阿篱吗?” 妈妈和爷爷愣愣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外面海报上的人? “妖怪在哪?”阿篱没有发现他们的惊讶,冲到妈妈面前,紧张地问道。 “你……”爷爷指着她,瞪大了眼。“你是阿篱吗?” “爷爷,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孙女阿篱啊!”阿篱一脸黑线地回答。不是说有妖怪吗,妖怪在哪? “阿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妈妈终于找回了失去的声音。 “这件事说来话长。”阿篱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往嘴里灌。 “那个,我在电话里不是要你尽快赶回来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妈妈疑惑地问。现在这个时间离她打电话给阿篱起码隔了六个小时。现在都已经快晚上七点钟了。 “我能回来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阿篱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沙发上,坐下。躲了那些追着自己跑的人一整天,脚都快断了。 “发生什么事了?”爷爷拿着报纸坐在她身边,问。 “都怪身上这道具服!”阿篱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皱眉道。“一接到妈的电话,我就马上赶回家,忘了换掉它,结果走到大街上被人追赶。” “哦,原来是这样。”爷爷和妈妈恍然大悟。 “对了,你们不是说时之钥出了问题吗?到底是什么事?”阿篱问。“还有,厨房门口那个大背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鼓鼓的?”不会是妖怪吧!阿篱想象了一下,额头不由得冒出几条黑线。 “不是,只是些食物。”妈妈解释道。 “算了,我还是自己到神社大殿看一下情况。”阿篱站起身,往外走去。 “阿篱,等等我们。”爷爷把手中的报纸放下,自己也跟了过去。 “对了,还有这个。”妈妈看着爷孙两人走出去,忙拖着厨房门口的大背包,自己也跟了过去。“阿篱,你忘了这个了!” 夕阳西沉,暮色更深。御神木在夕阳中投下昏黄|色的影子。阿篱走过御神木下,身下的白色衣服在微风中飞扬起完美的弧线。 “阿篱,等等我老人家啊。”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跟在她身后,拄着一枝木拐。 时之钥依然在昏暗的烛光中闪着彩虹般绚丽的光芒,悬浮在空气中。 阿篱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金色的眼中印出时之钥闪光的模样。 “老天,不是我眼花吧?”阿篱慢慢地走近时之钥。突然,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它。“一定是有色眼镜在作怪。” 她这么祈求,修长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隐形眼镜。金色的眸子一下子变成了晶莹的黑色。 “不是在做梦?!”时之钥不是闪着七彩的光芒,缭绕着她。那七彩的光芒笼罩在她身上,梦幻得不似真的。这股光芒好像有蛊惑人心的作用,阿篱看着时之钥,不由得出神了。“好美。” “时之钥的光芒好美啊!不愧是我们神社的传家宝。”爷爷的话突然传入她眼中,蓦得惊醒。 “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阿篱甩了甩自己的长发,努力让自己清醒点。“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身向身后的老人,严肃地问。 “嗯,根据我们神社的记载呢,时之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是我们的创社祖先留下的传家之宝。”爷爷踱到时之钥前,故作深沉地说。 “穿越时空?”阿篱笑了。“这世上哪有这种事!”又不是像动画里的四魂之玉一样。 “阿篱,你可以不相信爷爷,可是你得相信我们家的族谱啊。这把时之钥是我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5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5部分阅读 们的创社祖先传下给日暮神社的每一代继承人的。” “爷爷。”阿篱无奈地叹气。“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迷信!” “阿篱,我……”爷爷努力想让她相信自己的话,可是被妈妈打断了。 “阿篱,我把背包拿来了。”妈妈拖着大背包进入了屋子里。真重!她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阿篱,你去那边的时候记得带上这些东西,送给你的朋友。”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不懂?”阿篱走过去,蹲下身,好奇地摸了摸那个硕大的背包。“还有,这个背包是哪来的?” “呵呵,总之你记得要带上这个就对了。”妈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帮她把那个硕大的背包背在肩上,再把她推到原来放时之钥的神台前。“不可以把它拿下,知道吗?” “那,阿篱,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祈福,我们先走了。”爷爷嘱咐了一番后,就拉着妈妈走出了小屋,还把门从外面带上,根本不给阿篱反应的时间。 “等一下,爷爷,我……”阿篱想要追上去,却跌倒在地板上。硕大的背包压在她身上。“好重!”阿篱哀鸣道。 “痛死了……”阿篱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坐在神台前。 “时之钥?”阿篱仰望着在半空中发光的时之钥,忘了站起来。 “这是真的,时之钥的确在发光……”阿篱呆呆地望着它,不觉间她从地上站起身,走近时之钥。 “时之钥……”一只手不知不觉地伸了出去,一点一点地靠近发光的时之钥。 在阿篱的手指碰上时之钥的一瞬间,时之钥绽放出强烈千万倍的蓝色光芒,笼罩了阿篱全身。 “啊!!!”阿篱尖叫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来挡到自己的眼睛前,伸向时之钥的手却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她,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前倾。 “救命!!!”求救声回荡在小屋内外,骤然消失,就连蓝色的光也消失了。 “阿篱?!”妈妈听到她的呼喊声,急急地冲进小屋。 “……”没有人。“阿篱到那边去了吗?”妈妈瞪着只剩下蜡烛在闪耀的小屋。连时之钥都不见了。 “不用担心,阿篱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爷爷安慰的话语传来。 “是,爸。我知道了。”妈妈微笑着答道。 “阿篱,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妈妈久久地凝视着神台,在心中默默祈求。 五百一十年前的战国。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背着箭筒,身着白衣红裙的巫女服,站在长长的阶楼的最顶端,夕阳把她的影子拖得好长。高大的门楼在夕阳中沧桑依旧,就像老人一样。 几位年轻的男子也背着箭筒,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所凝望的天空。 远方的天空尽头,在长庚星出现的方向,流转着七彩绚丽的光芒,而且那光芒好像有生命似的,将夕阳扭转得长长得,不成形状。这几天来,每当黄昏来临就会出现那奇怪的光,而且持续整个黑暗的夜晚,照亮得整个夜晚如白昼一般。 “枫大人,那光芒是不是什么妖怪在作怪?”一位粗布麻衣的男子走到老人的身边,恭敬地问。 枫大人是村子里的巫女,一直守护这个村子几十年了。 “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被称为枫大人的老人头也没回地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流彩的天空。她活了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枫大人,那我们村子……” “没事的,有我在。”枫姥姥打断了男子的话,自己走下了长长的阶楼。 天空彼方依然闪着七彩流动的光芒。夕阳完全消失了,夜色渐浓,黑暗降临。 在天空的另一方,一团白影和一朵小小的绿影飞过了长庚星,消失在七彩流滞的光芒中。 最后,白影和绿影落在长庚星下方的草地上。萤火虫在七彩的天空下飞舞,缭绕在白色的身影和绿色的身影边。草地上开满了七彩的花,蝴蝶纷飞,即使是晚上,如此明亮的夜晚,连蝴蝶都错觉,以为是白昼。 “杀生丸大人,你看那天空,在发光!”白影身边小小的绿影惊叫着,绿头绿脑的小妖怪,一只手扶着人头杖,一只手指着流光滞彩的天。 白影沉默不语,金色的瞳孔里印出七彩的天空。 “杀生丸大人……”邪见不再说话,看着那片天空。 会跟他正在寻找的父亲的墓地有关系吗?杀生丸看着那片天空,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在密林的某个角落,同样有一个身披着白狒狒皮的不明物体在仰望着那片天空。 御神木在七彩的天空下越发高大,树干上封印着红衣银发的少年,一脸平静地安睡着。七彩的光芒照耀着少年的脸。 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大群的妖怪在游荡。那是因为看到这么异样的天空而躁动的杂碎妖怪。 枫姥姥站在自己的小木屋前,一脸严肃地看着躁动的妖怪群。 七彩的光芒突然尽数散去,强烈的白光笼罩了整个战国时代。比太阳更强烈的光芒,比白昼更白昼的夜晚,妖怪群消失在强光中,碎成了光粒,天空中回响着妖怪的哀嚎。 杀生丸皱了皱眉,眯着眼看着在强光中化为灰尘的妖怪群,一身白色的战服与白光融为一体。 绿色的小妖怪被这突然而来的强光吓得跌倒在地上。“杀生丸大人……” 奈落隐身在阴影中,红色的眼睛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嘴角弯起一抹无温度的笑。“有趣。” “那是!!”枫姥姥颤抖着唇,惊愕地望着逐渐消失的妖怪群。 “救命!!!”在白光中,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团白色的光影从洞中溢出,快速地坠落,然后一朵小小的彩色的影子随着溢出,飞到白影中,消失了光芒。与此同时,强烈的白光消失了,夜空一如往常,星星闪烁,上弦月挂在天空中。白影惊叫着,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密林中。 “救命!!!”阿篱惊叫着,坠落在五百一十年前战国的土地上。重重的跌在地上,黄|色的背包砸在背上。 “好痛……”阿篱痛得呻吟一声,眼睛连睁都没有睁开,就皱着眉,晕了过去。 杀生丸看着那团白影落下,消失在树林,自己也化为一团白影飞速地往那个方向去。 奈落飞速地赶往白影坠落的地方。 枫姥姥牵来自己的马,爬上去之后马鞭一扬,掉转马头转白影坠落的地方赶去。 平静的夜空下,阿篱一人趴在草地上,晕迷中。月光铺了一层,像水晶一样透亮,映衬着一身杀生丸装束的阿篱的清丽的脸。黄|色的大背包压在她身上,让下面的人喘不过气来。 “嗯哼……好痛……”阿篱慢慢地醒了过来,眼睫毛轻颤,最后张开。映入墨色的眼瞳中的是脸颊所贴的草地。萤火虫在她眼前飞来飞去,昏暗的月色中暗绿色的树木立在那里。 “我在做梦吗?”阿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东西因为她的动作而随着滑落在地上。 黄|色的大背包差点没把她压扁。 “这是……”阿篱注意到身上掉下的东西,俯下身捡起来,把它放在手心审视。“时之钥?”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唉。”她叹了一口气,将时之钥收进怀中放好,向四处打量一下。 “老天……”阿篱左看右看,愣愣地打量着自己所外的陌生的树林。 “我不是在供奉时之钥的小屋里吗?”她喃喃地自问,不敢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会痛。是真的?”脸颊的痛提醒着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不是梦,还有全身的酸痛,因为硕大的背包而腰酸背痛的感觉,都不是做梦。 “这是怎么回事?”阿篱傻了,仰头看天,一条完美的星之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好漂亮……”她不由得惊叹。“是星之河。” “这是什么地方啊?”她看着天上的银河,许久,缓缓地动了自己的脚往森林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时之钥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阿篱边走边准理自己的思绪,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里。 “这是什么地方啊?”她哀叹。突然想起爷爷在时之钥前说的话。 “根据我们神社的记载,时之钥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是我们日暮神社的创社人留给子孙的宝物。” “天啊,那不是真得吧!”阿篱瞠大了眼。“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她自我安慰。 突然又滞了气似地低垂下头。“可是……除了这样,还有其它解释吗?”自己现在的处境。 “唉!我到底该怎么办?”阿篱自问,抬头,无语地看着头顶的星空。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她自我鼓励道。背着大背包的身影渐渐走远。 “走了?”杀生丸看着空无一人的草地,金眸冷冷地望着阿篱离开的方向。“气味消失在那个地方。” 空气中还残留着阿篱的气味。 “空气中还残留着味道,是人的气息。”杀生丸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空气中飘荡的气味。 陌生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 “消失在那里吗?”杀生丸冷冷地凝视着阿篱消失的方向,化作一团白影追了过去。 “嗯?不见了?”躲在白狒狒皮下的奈落皱眉,冷瞅着空无一人的草地。“错过了……” “真可惜……”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尽头。 “什么都没有?”枫姥姥跨坐在马上,双手抓紧了疆绳。双眉紧锁。 水声潺潺,在寂静的夜晚寂静的山林特别地明显。白色的身影明显慢下了脚步,阿篱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突然往一个方向猛冲。 穿越密密的草丛,阿篱看到了隐藏在树丛中的温泉。 “哇!好棒,是温泉耶!”阿篱冲到冒着热气的温泉边,跪坐在岸边,俯身掬起一捧水,暖暖的温度流进她的手心。水洒在脸上,疲惫消去不少。 “呃……”她看了看四周,昏暗的密林中没有一个人,只有虫鸣的声音。“偷偷洗个澡吧。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出现……” 她放下自己的大背包,拉开拉链,打开。一大堆食物出现在她眼中。 “这是妈……特意为我准备的……难道她……”阿篱惊哺道。妈早就知道时之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她在背包中,又翻了翻,发现里面竟然还有换洗的衣物,包括浴巾。 “唉。”她跪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白色的毛巾。“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唉,反正……”算了吧。她叹了口气,把要用的毛巾和换洗的衣物放在一旁,重新准理好背包。 阿篱脱下脚上的靴子,放在一旁,拿着身旁的东西,赤脚走到温泉边。再左看了看,右看了看,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把东西放在岸边的岩石上,两只手开始解衣衫。 白色的大披肩落在地上,接着是绣着樱花的外套,白色的单衣,紫色的内衣。 阿篱□着身子,被染成白色的长发用毛巾包起,慢慢地进入温泉中。 “呼,好舒服……”她坐在温度正好的水中,幸福地闭上眼睛。 温泉水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点点香肩。月光铺滞在冒着热气的温泉上,映衬着女子清丽出尘的脸。 杀生丸循着气味而来,却发现气息的来源停了下来。他毫无声息地靠近。密密的灌木丛出现在他金黄|色的眼中。气味夹杂着水的味道从那里隐隐传来,淡淡的。 高大的身影闪入灌输丛,沙沙的声音没有惊醒水中的人。阿篱背靠着泉水中的大岩石,不自觉地睡着了。岸边散放着白色的衣物,时之钥混在那堆衣物中,在夜色中闪着昏暗的光芒。 杀生丸走到岸边,冷漠的金眸中映出安睡的女子。她脸颊红色的颖纹,还有额头的月纹,以及从白色的毛巾里散落出的几缕银发正垂在水中轻轻地飘荡。 凭她身上的气味,他可以肯定她是人类,可是却有着和他一样的妖纹和月纹,以及银色的长发。 “人类……还是……妖怪?”第一次,他心中有了疑惑。 “呃……”原本在安睡中的人突然闷哼了一声,眼睛慢慢地张开。 杀生丸在她发觉前,跃到了岸边的树上,坐在树上俯瞰着下面的人。 “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阿篱抬起一直泡在水中的手,扶着头站起身。“头好痛。”犹冒热气的水流从她白皙的皮肤滑过,闪着晶莹的光芒。 阿篱走出水中,踏上岸,将岩石上的白色浴巾围在身上。 “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地方可以去。”阿篱担忧地皱紧了眉,身体往岸边一块较平坦的岩石上坐下。一只手抓紧了身上的浴巾以防它突然落下,春光乍滞,另一只手把头上包头发的毛巾扯下,一头银色的晶莹长发应重力的作用坠落,飘散,披在身上。 坐在树上的杀生丸看到树下的女子一头流银的长发,在空气中飘落。“她到底是谁?”他在心中想着,金眸盯紧了树下的女子。 树下的女子用白色的毛巾擦拭净了水珠,捡起岩石上的换洗衣物,一一地穿上。白底绣樱花的单衣,橘色绣着樱花的和服,和一条长长的腰带。 穿好衣服好,阿篱又穿上了妈妈放在背包中的鞋,那是为了配和服而特地准备的千层鞋,白色的鞋面上也绣着漂亮的红色樱花。 阿篱拿着一开始包头发的毛巾,走到温泉边,将毛巾浸在水中,提起,拧干,覆在脸上细细地擦拭着。画妆的油彩在她细细的擦拭下,尽数擦去。 杀生丸在看到她经擦拭后,妖纹消失,已明了。 “星星……好漂亮……”他看见树下的女子抬头仰望着天空,目光中流转着向往。 阿篱看着天空,一时望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走到那堆散放的白色衣物前,蹲下,在衣物中翻找了一会儿。 “我记得放在这里了。”她从一堆衣物中捡起一把细细长长的钥匙状的东西。“时之钥!” “唉。”她盯着手上的时之钥好一会儿,深深地叹气。“时之钥啊时之钥,你真得带我穿越时空了吗?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 “我要怎样才能回家啊?”阿篱怔怔地问,问自己,也问手上的钥匙。 树上的杀生丸看着她手中的偶尔会闪出一丝微光的钥匙。“就是那个东西吗?” 他看着树下的人把手上的钥匙收好,然后将白色的衣物迭好,放回黄|色的背包中,最后背起大大的背包,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追上去,跃下了树,金眸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是她身上的味道。银色长发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也消失在他毫无感情的眼中。 “时之钥?”他低语,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与她相反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 相信大家看到这里都知道下文是接哪的啦 没错 就是接阿篱遇上南香弥子那一章节的 情节要紧凑很多 对吧 喜欢的人看这边开头 不喜欢的人往下 跳过撒 机缘 犬夜叉一行为了帮阿篱寻找日暮里,暂时把追杀奈落的事放在一边,大家四处奔波,却知之甚少。似乎日暮里这个地方从未存在过一般。 “啊,您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这样……抱歉,打扰了。”阿篱歉疚地躬身,告别了方才拦住问路的村民。又一次,没有任何收获。她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失望。 犬夜叉拎着手在那,撇了撇唇,别过脸去有些不耐:“哎,你确定没有把名字记错吗?也许不是什么日暮里?” “不会的。是日暮里没错,香弥子是这么说的……”阿篱眼神一黯,咬了咬唇,努力回忆那夜倒在她怀中巫女的一言一语一字一句。血污的长裙上,苍白纤弱的手抓着青色的短笛。她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血……很多很多的血…… 不远处树下戈薇静静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关切,“呐,阿篱,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她怀里抱着的七宝狐妖也灿烂地笑,招手道:“阿篱阿篱!”弥勒和珊瑚也是微笑看着她,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了,阿篱小姐。(事情总会有进展的。)” 阿篱敛去心底些微的沮丧,微笑以对,“嗯。我明白。谢谢你们。” 七宝跳出戈薇怀中,啪嗒啪嗒跑过去,跳到她肩上。阿篱稳稳地接住了它小小软软的身体,然后听到爽朗的童音:“我们是朋友,干嘛道谢。阿篱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小孩子最是心直口快,她不由弯唇莞尔,“嗨,七宝。” 大家围坐在树下,戈薇摊开了野餐布,从背后里取出一包包零食,摊开了布上,杯面,棒棒糖,署片……犬夜叉迫不及待地抢了署片,一爪子抓了往嘴里大把大把地塞,一爪子探高手臂,七宝人小腿短,怎么也抢不到那袋子,委屈起来,“犬夜叉,我也要署片!我也要!” 半妖嗤了一声,瞄一下它鼓鼓的前襟,“你都有了棒棒糖了!不给不给,就不给——”一甩银发,鸟也不鸟小妖怪。 “犬夜叉,你别太过份了!呜~~”七宝很快就大眼水盈盈泛起泪花来,转过头来可怜兮兮地看向其他人,求救……一旁珊瑚和弥勒各自努力研究杯面,早已经见怪不怪,而云母向来对除鱼罐头之外的东西都兴趣缺缺。 七宝再转首看向戈薇和阿篱。 戈薇正在用热水帮犬夜叉冲杯面,看着小妖那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额后冒了滴汗,“犬夜叉,你就让让七宝嘛。七宝还是小孩子。”她其实也看到了七宝霸占了所有棒棒糖,故以犬夜叉才会抱走所有署片袋子。可不管怎样,七宝终归要比他小,让让又何妨?戈薇是这样想的。奈何半妖少年比孩子还要孩子脾性,仍吊高了膀子拿那署片在七宝头顶晃,“不给不给就不给……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七宝索性赖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戈薇眉一挑,心烦意躁,“犬夜叉,坐……”下?诶? 阿篱抱它起身,轻拍尽泥尘树叶,“七宝,男子汉是不可以轻易哭的噢。”仰起头来便见女子静雅的笑颜,眉眼温柔亲切。七宝的哭声止了,抽抽噎噎起来,扑进她怀里撒娇,“阿篱~~犬夜叉坏死了,署片全都自己独占。”对于自己独占棒棒糖的事只语不提。 戈薇在一旁猛汗,提醒道:“七宝,我带来的棒棒糖也全进了你口袋了……也难怪犬夜叉……”只不过她总是私心里想要宠着这幼失双亲的小狐妖。 犬夜叉听了,一撇嘴,“就是!想要署片,拿糖来换!” 原来如此,她倒是没有注意到。阿篱了然,把七宝推出怀中。笑意温和地问:“七宝,棒棒糖可不可以分我三根?我也很久没吃过这东西,挺怀念的。” 神色里的恳切和温柔令人无法拒绝。 七宝脸色一赧,扭捏了会,这才从怀里慢慢地摸出两枚,慢慢地递过去,“喏,只给你三个。只给三个……”头顶被揉了揉,“嗨!谢谢可爱的七宝!”它脸一红,坐下来一边剥糖纸一边乐呵呵地傻笑。 那厢犬夜叉瞪着眼前飘过来的纤白掌心——里的一枚棒棒糖,再一抬眼皮,入目是跟戈薇一模一样但是难得见到的温柔笑颜,嘴角一抽,红了……“那、那个,你想干嘛?”他讪讪地问。叼在嘴上的署片掉落。 阿篱笑弯了眉眼,温声软语地请求:“我可以用这个跟你交换署片么?”一根棒棒糖,橙色的糖纸,甜蜜的预兆。香橙口味。至于还有两根被她收进了袖中,不知道要做什么。 戈薇、珊瑚和弥勒瞠大了眼睛瞪着他们,总觉得这气氛很是暧昧。半妖脸红得快冒烟,一把抓过棒棒糖然后把署片袋子塞过去,“喏!给你!”女子笑吟吟地接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谢谢你,犬夜叉!”手掌不小心擦过那狗耳,停了一下,反射性地捏捏揉揉,感叹莫名:“触感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好呐!” 轰!!!银发上有小火山爆发,犬夜叉向后倒去,一边呻吟:“受不了了……这样的戈薇……”四肢一伸,抽个不停,显然是受打击过重。 戈薇听了那呻吟,眼角嘴角抽搐半晌,“这家伙平时到底在yy我什么……”珊瑚和弥勒相视一笑,“果然是温柔无敌呢,呵呵——”七宝撇嘴,背过身去小心嘀咕:“犬夜叉这家伙大概有恋母情结……先喜欢上的桔梗也是,看上去比他明显要稳重很多嘛;现在的阿篱也是……根本就是姐弟的感觉……” 云母眨了眨眼睛,迷惑。七宝拍拍它的脑袋,“云母,像这种感情的事,你是不会懂的。嗯——啊!”仰起脸看到阿篱把从犬夜叉手里交换来的署片放到自己面前,惊喜地扑上去,感动得泪盈满眶:“谢谢你阿篱~~~”咯吱咯吱地吃起来。 戈薇决定漠视那抽风的半妖,看向阿篱,好奇地问:“还有两根棒棒糖你是拿来干什么的?” 阿篱摸了摸袖底的圆球,淡笑回答:“玲和邪见没有吃过,想下次见面时带给他们尝尝。” 戈薇一怔,“玲和邪见啊……”居然敢追随在杀生丸身边的人类女童,有过几面之缘,还记得那干净纯粹的笑容,如暖阳初绽。而邪见,聒躁得非常讨人厌,但是和沉默寡言的杀生丸比起来,要可爱许多。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除了七宝嚼署片的声音,大家安静下来,享受着难得舒适的午后。 转眼间秋意便深了,一行路过人类村庄时,村庄外河岸上满是枫红枫落,枫叶旋转过的河水明净如镜。阿篱默默吃完了自己那份杯面,挪到河岸边,掬把水洗脸。水溅落河面,又点起无数水花。黑发绾髻的女子脸孔在水面倒影随着水花摇晃破碎。 她唇角一弯。再掬了把水洗净脸,然后掏出袖底的手巾拭净脸上的水珠。仰起脸来,叶缝间漏下的细碎阳光落了一身,枝梢上的枫红与她身上橘色的和服相衬。 “真好的天气呐!”阿篱伸了个懒腰,回头朝后面的人一笑,“我前段时间学会了吹笛子。我给你们吹一曲吧!” 诶?戈薇怔了一下,看着她自怀中摸出失而复得的短笛,长指起落,吹奏出袅袅的笛音。唇角是恬然的微笑,安静如莲的气质弥散开来,慰贴着人心。 戈薇的眼神温柔下来,自己的唇角也挽着淡淡的笑意,侧了侧眸,看身边坐着的犬夜叉。 “犬夜叉……”难得轻柔地呼唤。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身侧银发红衣的半妖倚着树干,默默看着河水上的枫树枝桠,眼神静默而怀念。金瞳里映出的全是枫红枫落,如此旖旎,如此靡丽。像是蔓殊莎华的颜色。 少女的眼神黯下来,“犬夜叉……”她一直都在努力让他快乐起来,可是偶然的时刻里关于于桔梗的回忆还是会占据了所有的他,轻易取代了她所有的努力。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从一开始就便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而是……她根本无能为力。 弥勒原本一直认真倾听,突然微微一笑,恍然大悟,“啊,想起来了。这曲子叫《竹音》。”珊瑚转过脸来,好奇:“法师怎么会知道?我从来都没听过呢……”他脑后沁出一小滴汗,讪讪地笑:“啊,这个嘛。走得地方多了,见多识广……”她很怀疑:“法师这笑容有点心虚。” 弥勒掩了掩额头,冷汗,“这是那次遇到的娑罗小姐吹奏过的曲子,所以还记得。”而曲名他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其实以前也曾听过某位美丽的少女吹奏……驱魔退邪的时候…… 珊瑚看着他,“……嗯。”扭头看着枫落中的女子,微笑,“一定是带来幸福的笛声吧……” 弥勒没有答话,更没有告诉她一曲竹音不过是爱而不得的悲歌。悄悄地把手伸过去,将她微凉的手捏在掌心里,微笑,“嗯,一定会幸福吧,珊瑚。” “我看到了喔!!!”一句戏谑的笑声插入两人中间,一张灿烂的笑脸混夹着泥尘凭空出现。暧昧被抓个现形的两人迅速分开,一左一右地架起武器挡在来者身上。 天蓝的眼眸,褐色的马尾…… 两人一怔,“钢牙?!” 诶?“钢牙?”戈薇也有些惊讶,看一眼无动于衷的犬夜叉,奇怪地问:“犬夜叉怎么都没反应的?没嗅到钢牙的味道么?”出神的半妖仍是看着吹笛女子的背影。 戈薇攥了攥拳头,脸色有些不悦。居然不理她?嗯哼……还来不及发飙,双手已经被握住,钢牙蹲在面前热切地看着她:“戈薇,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你看上去瘦了些,是不是臭狗又欺负你了?尽管告诉我钢牙,我会帮你报仇的!” “啊——没、没有,钢牙……你不用……”她很尴尬,直冒冷汗,上身后仰,尽量拉开这太过亲密的距离。“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妖狼族少主深情款款地望入她眼底深处,“当然是为了你啊,戈薇小姐!嫁给我吧——”其实事实真相是他正好路过人类村庄,却遇上了难缠的对手,追了他三天三夜。这毅力实在让他佩服无比。 众人汗。“哎哎,犬夜叉,戈薇快要被别人抢走了,你……”七宝上去推犬夜叉,结果半妖的身体对于它来说实在是宠然,推……一动不动;使劲推……一动不动;再推……呼,抹汗。“奇怪,怎么没反应的?” 弥勒脸色一变,上前又捏又揉一番,眉皱得紧紧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戈薇忙推开钢牙,上前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使劲捏半妖的耳朵都没跳脚,严肃起来,“弥勒法师,犬夜叉这是怎么了?” 珊瑚拧了拧眉,“好端端的,犬夜叉怎么回事了?” 钢牙叉着腰一笑,“不会是张着眼睛睡着了吧?哎,臭狗!”咦?真没反应?他奇了,忽然坏心一笑,拉开了弥勒和戈薇,抬起长腿:“踹一脚总也该醒了!看我的!戈薇你别担心 !”长腿从高处飞旋过去,眼看着要踹到半妖身上。 戈薇一脸担忧,终于还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拦住了他,“不要!!!”身体扑了过去,挡在犬夜叉身上。没有人发觉睁大的金眸里瞳孔收缩瞬间的变化。 钢牙的腿硬生生收了回来,在一边的地上踹出大坑。提起脚,他摇头无奈,“戈薇,没事吧……对不起。”突然又说了抱歉。少女起身,惊魄未定中仍不忘朝他安慰一笑,“没事。” 他灿烂一笑,“没事就好!”忽然脸色一变,“糟糕,他们追上来了!”猛然转身望着河水对岸,然后枫红枫落里奏笛的橘衣背影印入眼底。 一样的气味,戈薇?他转过头来,看到少女唇瓣张张合合,“是另一个我,十年后的戈薇。”脚已经移动,往她飞去,“危险!” 河水对岸的树丛里冲出来几名僧侣模样的男子,其中似乎为首的老人见了吹笛的女子,脸色大变,迅速地结出法印,然后掷出法杖。法杖挟卷着灵力的蓝光,往她高速刺去,杀意重重。 “妖怪,敢用笛音幻象为害,受死吧!” 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动,符纸燃烧出的气味飘进鼻间。长指在笛孔上摁下最后一个音,然后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眩蓝。身体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却被扑倒。 山林青草露水的味道。 温热柔软的拥抱。 剧烈的心跳。 对方痛苦地闷哼一声,仍是紧紧护她在怀中,而后才问:“没事吧?” 不属于自己的褐色的发丝垂落到脸上,还有入目一双天蓝色的眼眸。 阿篱怔了一下,“你是?”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完结章节倒计数 …… 线索 短笛滚落铺了红枫的地上,灵力充斥的法杖追着它飞去,将它钉入泥土三寸多。蓝光散去,法杖带着铃音摔下,短笛陷入了泥土里,仅寸小半截青玉似的笛尾。一圈玲珑的光芒闪过,归于寻常。 “阿篱,钢牙,没事吧!”一帮人跑上来。而此时犬夜叉似乎也恢复了神智,一跃而起,拔了铁碎牙便跟一行僧侣对峙,“可恶!绝对不准你伤害阿篱!” 丢出法杖的老者带着一帮年轻僧人踱水过来,捡起了自己的法杖,然后扶起檐帽,平静地说:“又见面了。”目光落在绿裙少女身上。戈薇怔了一怔,有些惊讶:“云崖法师?”七宝和云母早就蹭蹭到戈薇身后,拥着对方瑟瑟发抖。 “小姑娘。你们还是跟妖怪待在一起吗?这么执迷不悟?”云崖的目光扫视过珊瑚弥勒等人,拢眉。“原来连妖狼你们也认识?”他意有所指的是钢牙。他正扶着橘色和服的女子站起来,“喏,戈薇,她……应该没事吧?” 戈薇上前扶过阿篱,关切地打量了一遍,问:“还好吧?”阿篱微微一笑,“嗯。多亏了钢牙,不然真的有点麻烦呢。”她看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又听了刚才他们叫他的名字,这才有点印象了。就是漫画里那爽朗大气的妖狼族少主。 钢牙四望了下,拔起那根短笛递回给她,“这是你的东西。”纤白的手接过去,彼此的指尖不意间擦过,她把笛子接了过去,他自然地收回了手。 “谢谢。”与戈薇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唇角噙着前所未见的温柔微笑,温和地看着他。妖狼少主不觉脸色赧然,戈薇何尝这么温柔地凝望过他……抬手挠挠后脑勺,笑得大大咧咧:“不客气!” 是另一个我,十年后的戈薇…… 什么?他仍是迷惑。挠完了后脑垂下手,忽然又怔了怔,把手指凑近鼻端,嗅嗅,嗅嗅,是女子身上淡雅的香味,方才不经意间他沾染了一手的香。以后再不曾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阿篱正握住短笛,松了口气,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却诡异得严肃。 云崖看着那柄玉质短笛,眉拢得更紧,“你那笛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姑娘?你知道它是危险的妖器吗?居然敢吹奏妖器——” “妖器?”弥勒法师敛了敛眉。“人类怎么可能使用妖笛,云崖师父,你弄错了吧。” 云崖身后的弟子有人出来反驳:“云崖师父是战国第一退邪僧人,怎么可能说错!” 云崖抬手制止了年轻气盛的弟子,“人类的确本来不可能奏响妖笛的。但是,她这妖笛里还残留着笛子原主人的执念,吹出来的笛音依然可以幻害人心。” 戈薇的目光往犬夜叉投去,拧眉,“犬夜叉,你刚才是……” 他抓了抓头,“呃,似乎听着那笛声,然后慢慢就身体不能动了……但意识还是在的。有……”看到她扑在自己身上那一幕。脸红了红。“等一下!阿篱是不可能用幻术害人的!”他对云崖怒目相向。连带着七宝也愤愤然地挥舞小拳头,“没错!你就别来挑拨离间了!阿篱是十年后的戈薇,才不会害我们呢!” 阿篱心里一暖,这莽撞的半妖少年终归还是有温柔之处的。 弥勒沉吟半晌,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阿篱小姐吹出的笛声真的可以幻杀我们的话,那么怎么会只有犬夜叉中了幻术呢?” 云崖法师也怔了一下,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了。 阿篱的眼神茫然起来,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血月下立在高杆上的男子,深绿色的和服,血红的马尾血红的眼眸。与南香弥子的描述截然不同,那个坐在初夏的绿林里吹笛的少年。 如云崖法师所说,这笛子里还残留着那个名叫修木的妖怪的魂魄么?那么…… 她明白了。她的眼睛恢复视力的原因,离魂遇见父亲的原因……还有…… 半晌的沉默过后,阿篱低下眼,细细地抚摸过笛身,“是因为,这份执念刚好修木跟犬夜叉都相同吧……”笛子主人心里的伤口,犬夜叉心里的伤口…… “诶?什么执念不执念的?”犬夜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戈薇看向一脸傻乎乎的少年,眼神黯然,又是因为桔梗吗…… kikyo。 云崖双手合十长吟一声佛号,而后冷淡态度大改,关切地问起阿篱来:“小姑娘,你怎么会知道修木的?”阿篱把笛子收好,“是教导过我灵力修行的巫女告诉我的。” “不知尊师是何名讳?”后边一众年轻僧侣震惊,今日云崖师父意外得多话而且态度少有地温和。 “是南香弥子(shoiku)。”阿篱又补充了一句:“法师认识她么?”即便认识也不奇怪,阿篱知道香弥子应该是和面前这位僧人相去不远,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是看上去极年轻,正是风华恰好静水沉香。 云崖看她的眼神温和下来,“何止认识,香弥子当年正是拜在我门下学艺。”当云崖未遁入空门前,侍奉神祢的神官,也不过是十六七岁俊秀温和的少年时。 ¥¥¥ 南香弥子离开日暮里那年,还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独自流浪旅行,却没有自保的力量,最后终于还是遇到妖怪袭击,一路目的地逃跑,沉入黑暗中时还听到身后妖吼。 森森的绿阴里,有流水不断落入尖角的竹筒,泉水伫满后竹筒倾倒入另一只邻近的青竹。水声汩汩,清澈的水里倒影出桅子与黄桷。细碎的紫红色浮花在水面打转。 南香弥子睁开眼睛,一怔,撑着手肘坐起身来:“这里是……” 守在榻榻米旁的便是当年的云崖,与她差不多年纪,现下见了她起身,惊喜地朝屏风后的人喊:“师父,她醒了!”竹屏后站着一男子,有修长的身形,莲色衣摆铺落在地板上,蜷蜷地露出一角青衣。 “是你们救了我么?”她问。 云崖淡笑温和,笑得眼角微翘,声音还是温润清和,“是我师父救了你。啊对了,我叫云崖,我师父叫……”呃,师父的名讳小徒不便直呼。云崖继续笑,“你睡了好一会儿呢,大概受了很大的惊吓吧。” “还好。谢谢你们。”南香弥子挽着唇角淡淡一笑,清清秀秀如山坡上随风开放的白菊,孤弱娇怜。 少年微微一怔,脸庞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看着被少年称为师父的男子慢步走进来,出了神了。男子莲色的衣摆在行动间蜷成靡丽的花朵,如湖中一丛青莲,风姿雅然。 袅袅然然的莲香袭面而来。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6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6部分阅读 在她发怔时,男子已经屈膝跪坐,微微颔首,“在下陶生,是此处守护的神官。” “小女南香弥子,非常感激您的救助之恩!”南香弥子深深俯拜,教养一览无遗。一旁云崖微笑起来,“原来你叫南香弥子。呵呵——” 男子站起身来,明显无意久留:“既然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南小姐请尽快回家吧。战乱时代,少女只身在外总是不安全。云崖会派人护送你。” 南香弥子神色一黯,摇头:“陶生大人,小女已经无处可去。”那是个再也回不去的,回不去的……家。她挽着嘴角,笑得透明哀伤。云崖见了,心思一动,已然是初初动了情愫,只是现下还不自知。 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神色依旧清冷淡定,却不为所动,转身便出去了。“云崖,你安排好这位小姐的去处。”去附近的人类村庄也好,去远一点的人类城镇也好,总之不会是这里。 南香弥子俯身一拜,“陶生大人,小女没有归处,也不需要去处,只求您教导我防身之术,让自我放逐的我能自保。” 男子的身形顿了一下,很快便转出廊外。云崖扶起她,微笑:“南小姐,你是想向我师父学习巫女之术么?”南香弥子点头,“只要可以自保。” “不管什么苦都能吃?” “是。”她点头。 他想了想,起身追了出去,出门时扶着纸门回过头来朝发怔的她淡笑:“不用担心。我帮你去跟师父说。像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他以前就收过两名女弟子,不过已经结业出师好几年了。” …… 火堆暗红,火焰上架着的竹筒里茶水开始蒸腾出香气。 讲完了故事,云崖啜一口茶液,润了润干哑的嗓子。犬夜叉一行还有他的年轻弟子围坐在四周,只为了他那个少年少女的故事发怔。 一帮是以为没想到这么严肃的老人年轻时居然也有这么旖旎的一段私恋。一帮是迷惑不解:“南香弥子是谁?陶生是谁?” 阿篱提出烧开了水的竹筒,往周围各人杯里添了茶水,一边问:“那为什么后来香弥子是拜云崖师父为师了呢?不是应该……”云崖微一颔首,感谢她为自己添茶,而后慢慢解释道: “是陶生师父的安排。他当时似乎预料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便让我接受香弥子的拜师。”阿篱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倒在了手背上,猛然抬起头来震惊地问:“他怎么会时日无多?!” “是四魂之玉的反噬。” “四魂之玉?”有人极其惊讶。犬夜叉拧了拧眉,回想五十年前的事,“我似乎听桔梗说过,把四魂之玉拜托给她净化的神官,就是因为它的反噬而死了。”钢牙也插了一句:“我也听族中的长老提起过。” 阿篱摇摇头,不敢相信,绝对不可能的!怎么会……爸……那么,还一直在等的妈妈怎么办?明明说好了的……明明说好了的……她咬紧下唇,问:“他不是战国时代最强大的神官吗?” 云崖沉郁着脸色,有些唏嘘:“那时候陶生师父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灵力消耗殆尽,所以才会让四魂之玉有机可趁。” 那么说,还是因为她而…… 竹筒倾倒在地上,茶液流了一地,茶烟袅袅中阿篱捂着脸低下头。戈薇珊瑚七宝上前拥住她颤抖的肩膀,关切的话听来也很遥远了。 “呜~~爸……”阿篱把脸埋在臂弯里,泪流满面。戈薇眼神一僵,“爸?” 她的爸跟她的爸不就是同一个人么?对了,陶生这名字,一开始便觉得太亲切了。不正是失踪十年的,父亲的名字…… 日暮家与战国的缘分竟如此深刻纠结么? ¥¥¥ 云崖小坐一会儿,已经是暮色沉沉了。到了分岔路口,他带着年轻弟子跟他们道别。目光扫过一眼旁边站着挠脑袋的钢牙,眼色一沉,“下次再见面,我还会履行除妖之责的,妖怪。” 钢牙的手顿在空中,冷汗,咕哝一句,“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云崖唇角弯得弧度极细微,眼神里染了笑意,“所以最好别让我撞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 其他人哄堂大笑。犬夜叉给了他一拳,“哎,钢牙,最好别让我撞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我会拔刀相向的!”钢牙怒瞪他一眼,“切!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这家伙又欺负戈薇,否则我一定会抢走她的。” 这一句却是踩到了半妖的地雷了,他脸一红,扑上去撕咬,“少自作多情了,戈薇才不喜欢你呢!” “哎,你们……”弥勒无奈地笑,“又打起来了。”抚额,难得笑得很爽朗。 阿篱和戈薇相视一眼,淡笑,一同看向云崖法师,“云崖师父,我们送送你吧。”他略一沉吟,便点头,让弟子们远远跟在后面便成。 三人渐渐往夕阳走去。树木在山径下落了淡淡阴影,暮色和暖昏黄,如带着记忆里怀念的桅子花的颜色。 “云崖师父,请问香弥子有没有跟你提过日暮里这个地方?”阿篱问。戈薇也看着他,眼神里有相似的急切,“云崖师父,我们正在寻找日暮里。”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暮色中美得朦胧。 “没有。香弥子并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关于日暮里的事。”转念一问:“你们为什么寻找日暮里?” “是香弥子拜托我们的。这短笛,是她交给我的。”阿篱取出短笛。 云崖静默片刻,微微敛起眼睛,似乎叹息一声,然后恢复了冷肃,“原来是她的心愿……她确实并没有跟我提过任何有关日暮里的事,但是当初我求陶生师父收她为徒的时候,师父一口拒绝……” 廊下草木纤绵,墙角处的桅子花开了,在暮色里泛着暗香。 男子居高临下俯视他半晌,最后微敛了琥珀样的黑眸,沉声道:“云崖,你该明白,除了桔梗和阿椿,我无意再教导任何巫女。更何况,她还是日暮里出来的人,犬大将麾下。” “师父——”少年云崖执着地俯拜在地上,只为了让莲衣神官收下屋内那名少女为徒。 男子不悦,“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我的心意不会改变!”莲色的衣摆蜷伏滑过地板,如青莲花瓣随风渐渐远去。 “小徒的心意也绝对不会改变!”云崖急了。 青莲花瓣回溯,挟卷淡雅莲香。少年只觉得头顶被宽厚的大掌轻轻一压,师父的叹息在头顶响起,“云崖,佛家有十恶业之说,而你,你的魔障出现了。” 花香里,少年眼角含春,脸泛桃花。魔障已生,扎根,抽枝长叶,最后开成了咸池的桃花,朵朵晦暗。(注解:有中国神话里桃花有好坏之分,一为红鸾桃花,情意相投可成;二为咸池桃花,朵朵晦涩难言,花不成实。相传太阳西归处为咸池,杂草难生。) …… 故事讲到这,云崖也算是一句一伤。他说:“除了这些,我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抱歉,没有帮上任何忙。” 戈薇摇首,感激地笑,“云崖师父,犬大将和日暮里有关系这个线索已经够了。至少我们找起来也有些方向。”眼角余光瞅到阿篱在发怔,手伸过去握住她的,“你还好吧?”阿篱回以淡淡一笑,“还好。”还是在迷惑,犬大将跟日暮里怎么会扯上关系?而陶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浑身是谜。 云崖招呼了弟子跟上,“你们……”顿了一顿,对于十五岁与二十五岁同处这一时空他还是无法理解,直接把阿篱和戈薇当成了双子看待。“阿篱,戈薇。我该上路了,你们好自为之。”想了想,那句‘最好还是跟妖怪保持距离’终归还是说出了口。“人类和妖怪相恋,是注定不会有好结局的。”比如南香弥子。 “云崖师父……”阿篱看着他的背影,一群年轻僧侣簇拥着云崖。她迟疑着问:“云崖师父,后来当神官的你为什么会出家了呢?” 老人压低了檐帽,“因为这人世,已经没有了我的眷恋。”爱而不能相守,倒不如不再去关切。 因为南香弥子是日暮里出来的人,特别到时间对于她几乎失去了任何意义。 而他只能放手。 无声苦笑,他带着弟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离真相大白又近了n步了撒……………… 准备好纸巾哦 约定 钢牙并没有久待,很快便离开了。离开时习惯性地要上前跟戈薇来个爱的告别,结果视线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之间游移许久,忽然满脑门汗。 犬夜叉抱着手臂在一旁冷嘲热讽,“切!连哪个是阿篱哪个是戈薇也分不出来,差劲!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人家!”kago这kago那的,绕得钢牙头晕。一甩马尾,爽朗大笑,然后卷了旋风,一边回头伸着手臂朝众人挥别,“大家,下次再见了!”走出去远了,还听到他的笑声,“你自己不也是分不清楚吗!” 烟尘滚滚,身影已经远去了。 犬夜叉扫视过两张脸,闷伤,心道确实是分不太清。一个桔梗一个戈薇已经搞得他头大了,这回来了两个戈薇…… 感觉到他的视线,两双眼睛转过来,同声同气地问:“怎么了,犬夜叉?刚刚没伤着你吧?”他额头上的汗哗哗往下流,摆了摆手走到一旁,“没事!”怎么回事,起初还觉得这两人一眼便看上去不一样,现下这种感觉却越来越淡了。 ¥¥¥ 夜深了,戈薇半夜里从梦里醒来,小心翼翼地挪开怀中扒着的七宝小小的身体,然后起身,摸摸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了?”火堆对面,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被火焰映染得通红。眼睛熠熠发光,是温柔的光芒。戈薇摇了摇头,问:“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你……”迟疑着问:“不睡么?” “睡不着。”阿篱弯着唇角,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树枝。火光跳跃,将她的侧影衬得非常温柔。“你再睡会儿吧,天没那么快亮。” 叹了口气,她离开睡袋,坐在火堆旁,也往里边添干柴。“已经睡不着了。” 火焰里干树枝烧得噼哩啪啦响。过了一会儿,戈薇轻声说:“我刚刚梦见爸。” “……嗯。”阿篱沉默了下,然后轻轻应一声。 “梦里的小时候,我一直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声音压到极低极低了,像是小小小小的幸福,“……他亲手削了个竹蜻蜓给我。后来我害怕丢了,把它藏在……” 阿篱微微一笑,笑里和着清泪流下。“用白手巾包了……藏在、春日灯笼的灯座……里。” “是的。在春日灯笼的……灯座里……”戈薇的泪也纷纷落下。“可是我已经忘了他的样子……” 隔着火光,她们看着彼此,镜像便是对方。 ¥¥¥ 食骨之井旁,七宝和云母伴在阿篱身边玩耍。她手上折着粉色纸张,七宝和云母好奇地张望。 “阿篱,你这次是要折什么?” “樱花。”她唇角噙着浅浅笑意。 七宝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灵巧的手指。花朵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娇美有余。 阿篱身下已经散落了各式各样的花朵,全是纸折成的。尽管已经入秋了,御神木却依然青翠苍苍。突然的剧风卷动那些无香的花朵,穿梭过森林的枝桠,一直飞向天空去。 林间飘出女子低低的笑声。 阿篱手上的动作停下,抬起脸看树后走出的女妖,和服艳丽,红唇妖娆。有些惊讶,对方红唇牵出诡艳的微笑,“好久不见。”女音魅惑,带着跟她主人相似的诡秘。 风之使者,神乐。 七宝吓了一跳,明明自己怕得发抖,小小的身体却抢先挡到阿篱身前,“阿篱别怕,我七宝会保护你的!”云母已经迅速幻化出妖猫形态,声声低吼,戒备十足。 神乐带笑上前几步,眼角间媚视如烟,万种风情妖娆。拨开了娟扇,轻掩下唇,“这里除了犬夜叉,你们谁能奈何我神乐?哼——” 她便是捉准了犬夜叉陪戈薇回现代这一空当,而弥勒和珊瑚外出帮枫姥姥寻找草药。在奈落若有若无的误导下,神乐当真是把阿篱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要小看我七宝!我也可以保护阿篱的!”小狐妖张牙舞爪地说。肩膀被搂进温热的怀中,淡淡的香气给它安心的感觉。怔住,仰起脸来看她,“阿篱?” 浅笑温柔,她看着几米开外的神乐,“我总觉得,你并没有攻击我的理由。”伸手抚摸妖猫的背,它敛了妖气,又恢复小小的身体,一跃坐到她肩头上,双尾直摇。 神乐血眸一敛,有说不清的郁气在心里滋生。啪一声收了绢扇,拧眉,“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这女人的笑容太温和,看得她愈发生怒。 阿篱放下七宝,拣了戈薇用过的弓和箭起身。熟练地搭箭上弓勾弦,拉开近乎圆满的半月形状,微微一笑:“呐,神乐,你信不信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神乐一怔,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对于阿篱来说也足够了。手指一松,箭离弦而去,直指女妖站着的方向。身体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侧闪,箭却擦过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血流不止。“你!”神乐气急败坏地摸上自己的右脸,郁闷无比。要是不闪还好,这一闪反而是撞上箭了。这女人…… 她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讪讪地解释道:“啊,那个,抱歉。呵呵,呵呵……大概是太久没用过弓箭了,所以准头也不高了。” 七宝大冒冷汗,云母向后倒地,无语了。看上去架势很厉害的样子,没想到是绣花枕头!这个阿篱!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却是:那枝箭穿过树林,最后重重钉在御神木的树干上。浅蓝色的光芒自箭孔溢出,一霎那昏暗变成明昼,随着神乐出现而浮动的瘴气被净化得一干二净了。 神乐自然是没有发现的。眼神一冷,说:“喂,我来不过是想知道,你这女人真的失忆了吗?”阿篱一呆,“啊咧?你怎么知道?”她冷冷一笑,“有了我姐姐那面镜子,你以为这世上会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下巴掉了下来。阿篱呆住。“……呃。”好半晌,她拧眉,极其严肃地追问神乐:“你们应该没有偷窥别人洗澡如厕的变态嗜好吧?”神乐猛汗,奇奇怪怪的人类想法! “除了跟四魂之玉有关的事外,奈落都不感兴趣。” 阿篱抚着怦怦跳的心口,松了口气,“幸好幸好……”灵光一闪,终于把注意力撤回到重点上来——神乐为什么来找她。“你……神乐为什么会……” 她抓着扇柄,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我想知道,我的结局。”颊侧绿珠耳串因着她略有些紧张地呼吸而轻晃。 阿篱说不出话来。 阿篱的脸色渐渐有些怅然:原来神乐也是这般美丽的女子。 “你……也喜欢杀生丸么?” 她清楚地看到那双纯粹的血眸里有一丝脆弱掠过,而后用力拧眉,反驳道:“别把话扯远了!回答我的问题!” 阿篱浅浅笑了,意味有些哀伤,“抱歉,我不记得了。” 她急了,七宝和云母被她的杀气吓得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别开玩笑了!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 神乐血色的眼眸睁得圆圆,定定地逼视着她。妖娆的面容在深秋的阳光里敛去了艳丽,有种稚子般的固执和纯粹。 “抱歉……我无法回答。神乐(kagura),我无法为你所追求的自由做任何担保。” 狂风大作,神乐拨了发髻上的羽毛,愤而乘风离去。一直看着白色羽毛消失在云间,阿篱才低下头,微微吁息。“对不起……”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一旦挑明,就罪孽深重。 “阿篱?”七宝重又跳上她的肩撒娇,好奇地朝天空张望。“阿篱,你为什么要跟那坏女人说对不起?上次她差点害死了戈薇呢……” 呃,哪个戈薇?阿篱下意识地想,然后微笑,“七宝,把神乐来这里的事变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为什么?”它直觉地追问。她恳切地请求,“拜托了,七宝。” “……那下次犬夜叉再抢我东西你要帮我拿回来。” 阿篱失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应了声好。她的肩上一左一右擎着小猫和狐妖,肩负“重担”。 ¥¥¥ 又一日清晨,食骨之井里蓝光闪过,而后响起了男女争执的声音: 可恶,犬夜叉!你以后绝对不要到我学校来找我了! 笨蛋!你以为我喜欢去你那什么破学校!是你自己忘记带便当了,你妈拜托我给你送去的! 谁叫你要大白天的蹲在我教室的窗口上了!还是像狗一样蹲着! 我本来就是狗!不像狗一样蹲着才奇怪呢! 犬夜叉最先爬出井口,而后拉着下面的戈薇出来。 “总之全是你的错!”她仍然是气鼓鼓地,收回手臂一甩长发,自己快步往村庄走去。半妖追了上去,喳喳呼呼,“哎哎哎,我又没有错,干嘛莫明其妙生我的气,戈薇……你这家伙!” 戈薇一旋身,怒瞪,黑色女煞罗的形象一下子威猛无比,“笨蛋犬夜叉!绝对不能把阿篱的事跟我家里人说!”再吼了n句‘坐下’,怒气发泄完毕,她心满意足地走了。 御神木树根下一个庞大的坑。坑底犬夜叉呻吟着爬起身来,仰望着洞口的亮光,不禁也怒了:“我怎么知道不能说!” 我怎么知道不能说! 我怎么知道不能说! 我怎么知道不能说! …… 回音,无数次,绵延不绝。 ¥¥¥ 裙摆摇摇,走在早晨青翠的阳光里,戈薇的心情渐渐如阳光一般明朗起来。风意湿凉,雾气也被吹散了,她抬手把长发撩到耳后,站在流水小桥之上朝御神木的方向微微一笑。 脚步越来越轻快,几乎是连跳带蹦地跑向枫姥姥的小屋。屋前橘衣和服的女子有七宝云母绕在她脚边看着她削箭;珊瑚和弥勒帮着枫姥姥晒晾药草。 “大家,我回来了!” “戈薇回来了!”七宝扑了过去,“有没有带我喜欢的棒棒糖!” “戈薇。”阿篱回身一笑,而后微怔,没看到惯常在少女身后的银发红衣少年。“咦?犬夜叉呢?” “在后边呢!不理他!”她走上前去,卸了背包。“阿篱,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当当当当!”银色小巧的照相机推了过去,“你看!相机!我们照相留念吧!” 起初是阿篱不经意间感叹真希望可以永远记住大家的笑容,然后戈薇回家路过大头贴机器时灵光一闪。 很想要记住大家的笑容呢……如果如她所说,未来的她会忘记关于这里的一切,那么现在……请让她借相片来记住这一张张脸吧…… 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像婆婆一样亲切的老巫女枫姥姥, 非常疼爱弟弟却不得不背负灭族痛苦也得始终温柔的驱魔师珊瑚, 其实很胆小但是天性善良活泼喜欢打抱不平的小狐妖七宝, 虽然有时很好色但是关键时刻一定可以信赖依靠的弥勒法师, 还有……银发红衣生气勃勃的狗耳少年,还有…… 另一个自己…… 戈薇笑着端起相机,把镜头对准了他们,“大家快点看过来,茄子,笑!”她一直在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得眼眶通红。 有人走上前来,抬手帮她拈去发上落的枯叶,笑意盈盈,“呐,我们也合照一张吧……十五岁的戈薇。”在成熟的深秋里,橘色的衣摆在风里款款开放成花朵。她的校服裙却还是早夏的明翠与稚嫩。 有温热的手指拭过她的眼角,泪眼模糊中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睛,琥珀样的黑眸,不笑也翘的眼角。 “不要哭,戈薇。我们,都不要哭……” 二十五岁的自己对十五岁的自己说。 安慰的声音低低的,婉转温和,似乎有数不清的温柔。 不要哭。那种温柔,不会残留在记忆里,终将被恒河沙砾掩埋。 一,二,三,茄子! 卡嚓一声。 相片里两个人相拥而笑,一个笑容明朗如夏日阳光,一个气息安静如莲。 “十五(二十五)岁的kago,我很庆幸遇见你。请你,一定要幸福啊……” 追寻(1) “陶生神官啊,我当然知道。当年正是他派人把四魂之玉交付给了桔梗姐姐。” 听到阿篱与戈薇来问有关四魂之玉原守护者的事时,枫姥姥正在煮晚餐,提着木勺在味噌汤里来回慢搅。 阿篱和戈薇相视一笑。 阿篱恳切地请求,“枫姥姥,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关于他的事吗?”戈薇也是一脸热切。老人舀了汤抿一口,点头,“味道不错。”木勺搁在碗中,把汤锅端离火堆。“你们也来尝尝。” 两人相视一眼,迷惑,但还是舀了一勺汤分食。有细碎的紫色浮花在浓稠的汤里,花香清雅且淡。惊讶,同声道:“枫姥姥,这是……” “我很小的时候跟着桔梗姐姐去过那里……当时桔梗姐姐被陶生大人选为巫女侯选,在那修行过一段时间。” 桔梗与枫父母早逝,姐妹俩相依为命。被神官选为巫女接受修行时,桔梗带着个奶娃娃住进了神官所。 暂时有了一个……家。 当时枫也不过三四岁,时常只能待在和室中,守着一室的空寂,等待十岁刚出头的姐姐回来。褪去了灰暗的粗衣布裙,一袭上白下红的巫女裙装裹着稚嫩颜面的桔梗,像九月山谷中最清雅的那株桅子。 然而每日清晨出门前还是干干净净烟尘不染,晚归时却染了一身血污,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清冷,惟一不变的只有看向惟一的亲人时,淡淡温暖的眼神。 小枫。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枫。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小枫。不要出去到处乱跑。 小枫…… 惟一的温柔,后来也慢慢变成冷淡。巫女的修行,残酷而艰难,是一场对灵魂的折磨,势要磨掉人心对凡俗的一切纠缠,最终无欲无求一心只知侍奉神祗。 桔梗终于修成了巫女,但是她的姐姐却不再一样。 命途之内,得到和失去总是两种必然。得亦怅然,失亦怅然。一切又有什么不同。 或许有不同,回忆时更多叹息。 已经苍老的枫叹息一声,抬手揉揉额心,对惊喜的阿篱和戈薇说:“别高兴得太早。我枫老太婆当时年纪太小,现在年纪太老,也记不大清神官所在哪里了。”两人立即失望,表情的细节是一个模子。 “不过……我记得神官所的后山是大片紫叶竹林。”枫怀念地说。 “紫叶竹林?”两人惊讶。 枫颔首,“长着紫色竹叶的竹子,一座山全是。” 那一年,巫女修行结业那日,桔梗第一次抱了小小的她一同出去。那是枫第一次见到紫叶的竹林,也是枫第一次见到了神官。他弯腰摸了摸她的头顶,还递给她一方糖包。 手掌的温度,像曾经的父亲一样温暖。 风里他腕下的莲色衣袖如丛丛青莲,开放在紫色的海水里。面容已经模糊,但那一双淡定温和的眼眸却镌刻进心底。 ¥¥¥ 一行人又走在了寻找紫叶竹林的路上。 戈薇和阿篱走在最后面。戈薇推着自行车,车篮里趴着七宝。“这世上真的存在紫色竹叶的竹子吗?”她突然转过脸来问。“根据光合作用原理的话,植物想要生长必须靠叶绿素。” 不待阿篱回答,七宝已经好奇地追问:“阿篱,戈薇,什么是光合作用?什么是叶绿素?”海蓝的大眼睛眨啊眨,可爱得紧。 阿篱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笑道:“是新口味的棒棒糖的名字。下回让戈薇再给你带,好不好,七宝?”小狐妖高兴得像人类小男孩,手舞足蹈起来。戈薇额头滴汗,咕哝了一句:“以后我会变成这种忽悠小孩子的人么?” 前面犬夜叉也回过头来,“哎!戈薇,顺便也帮我带吧。”戈薇失笑,小小声地说了句:“笨蛋犬夜叉。” 弥勒迷惑地自言自语,“植物生长怎么会需要糖呢?还可以当花肥?”看向珊瑚,“你觉得呢,珊瑚?”黑线一根根滑落,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然后咬牙切齿,“法师大人!你的手又放错位置了!”青年甩着小辫子讪笑,“我正在思考问题嘛……啊哈哈,啊,哈哈——”对方白了他一眼后,蹭蹭蹭蹭地退到阿篱身侧。 阿篱朝她浅浅一笑,“弥勒法师也只有对珊瑚才这样亲密。”她脸一红,嘟囔句‘才怪’,再度不满地瞪了一眼小辫子,啐道:“那家伙一见到漂亮女孩子就吵着要人家帮他生孩子了!” “那你给他生几个,他自然就不会到处求人帮他生孩子了——” 少女的脸爆红。弥勒法师仍是笑,笑得眉眼弯弯,连连同意,“对啊对啊,阿篱小姐说的是……”她嗔了他一眼,“对你个大鬼头!谁要帮色色法师生……啦——”奈落还在,风|岤还在,幸福对于弥勒来说便是遥远的事情。 其时,阳光从叶缝落下来,铺洒在山径上,蜿蜿蜒蜒向着远方未知的地点。天气出奇得晴朗。叶子在山径上叠了一层,红色的黄|色的褐色的落叶,色彩鲜明显眼。 森林上方有鸟飞过,盘旋几圈忽然降落,一粒黑点伴随着嘶哑苍老的‘犬夜叉少爷~’啪叽一声叮在了半妖鼻尖上。吱吱吱的声音响起~~黑点膨胀成拇指大小的球,接着巴掌声响起。纸片悠悠飘落,呻吟声响起,“啊~~啊~~啊~~~果然还是犬夜叉少爷的血好喝——” ¥¥¥ 比米粒小的眼珠子游移来游移去,打量了老半晌阿篱和戈薇,冥加几对手臂全抱在一块儿,表情是凝眉苦思的严肃。 “一个是……十五岁的戈薇(kago)?!”戈薇点头。“一个是……二十五岁的阿篱(kago)?!”阿篱点头。 啊,怎么回事???犬夜叉和戈薇,杀生丸和阿篱?冥加的脑袋差点冒烟,太复杂太深奥了。 犬夜叉以爪尖拨了拨那千年跳蚤,“哎,冥加老头,你不会还是在逃婚中吧?”逃了大半辈子,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在他们的见证下被绑跟着未婚妻成了亲,怎么又出来四处溜哒了? 跳蚤朝他嗤了一声,“去!别跟我提那婆娘!”猛然一双俊眸在眼前放大,弥勒法师兴致勃勃地追问,“啊,你是夫妻生活不协和么?” 冥加一蹦三寸高,身体胀成了红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才夫妻生活不协和呢!” “那你怎么来找我们了?”犬夜叉用手指捏起跳蚤,看着它在半空中直蹬腿。 一大滴汗落下,冥加清了清喉咙,无奈地说:“是因为杀生丸那恐怖家伙一直追杀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呼~~”想起前几天的惊心动魄,他抹了把冷汗。 诶?阿篱惊讶了下,“杀生丸为什么要追杀你?”跳蚤盘腿坐在空中,“唉,这事说来话长……” 犬夜叉晃了晃它的身体,“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 “是为了你父亲创造的秘境——日暮里。” 犬夜叉一呆,“啊咧?又跟我老爹有什么关系?” 冥加白了他一眼,“我来正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日暮里据说封印着犬大将最珍贵的珍宝。杀生丸正在追查日暮里的下落,犬夜叉少爷你……” 原来他还在寻找日暮里……阿篱心里一甜,想到那雪衣不染的男妖,不觉出了神。戈薇细细询问关于日暮里的事,“冥加爷爷,我们也正在找日暮里。不过,现在正准备去找紫叶竹林,那里曾经有一位神官知道日暮里和犬大将的事。” 冥加了然,“你们说的是紫叶竹林里的神官所,那位陶生吧。我调查了一段时日,线索也指向了那边。” “太好了,冥加爷爷你知道紫叶竹林在哪么?”戈薇惊喜。 “当然知道,不就是……”一道雷炸下来,跳蚤的感觉危险本能启动,已经一瞬间弹到了犬夜叉身上。烟尘滚滚,呛得人鼻腔难受。犬夜叉挡在戈薇和阿篱身前,挡去了大部分的尘泥。 泥土落下烟雾散去,原来却是大汗淋漓的刀刀斋盘腿坐在三眼神牛背上。“犬夜叉,总算找到你了!”他松了口气。 犬夜叉郁闷地说:“刀刀斋老头子,拜托别每次出现都来这一招!”刀刀斋瞪他一眼,“要不是杀生丸那恐怖的家伙一个劲地追杀我,我有必要……”迷惑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 “kago?” 其中绾髻的女子那温然笑靥非常眼熟。他猛然想起来,“你你你是……”杀生丸的女人!额,瞅着银发红衣的半妖和绿裙少女在旁边,后面的话没有出口。 冥加突然一声“糟糕”,凭借着绝对的动物本能,由犬夜叉身上跳到了阿篱身上,藏进她的发里。不知为何,直觉地坚信这里才是安全之所。 白色光球高速飘进,停落在刀刀斋身后。光影散去,雪衣银裘的男妖趋前,青色光鞭甩出,便缠上了猝不及防的刀刀斋腰间。女子柔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杀生丸。” 男妖的身形顿了一顿,青色光鞭飞走了刀刀斋和三眼神牛,又攻向犬夜叉,他下意识地一手一个挟卷了戈薇和阿篱两人逃开。 阿篱转头,只看到布满杀意的妖力一瞬间鼓胀起男妖的雪衣银裘,青色光鞭逼得更近。一粒黑色趁着这时候急忙逃向犬夜叉的方向。青色光鞭险险地刮断了它头顶几根寒毛。 “等、等一下,犬夜叉,放……”她的腰被光鞭缠缚住,硬生生从半妖臂弯里被强扯了出来。“够了,杀生丸。”一句轻柔的话出来,光鞭一瞬间收入了他指间。 终于不必再当空中飞人了——感叹着重新脚踏实地的安全感,阿篱正想弯唇微笑,和服的领口嘶啦一声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听到那象征走光的声音,她的脸色剧变,黑线齐刷刷地滑下,怒气开始酝酿。僵硬地低头,大半的和服前襟落下来,露出雪白雪白的肩膀。黑气弥漫…… “杀生丸是笨蛋!!!”惊天动地的吼声挟卷着前所未有的怒气响彻山林,惊起阵阵飞雀。 一旁,戈薇扯住犬夜叉的衣袖,偷偷挪了挪脚步,讪笑,冷汗,小小声地跟他耳语:“原来平时我生气的样子这么恐怖……”半妖直接点头,“你才知道啊!你有时候比这还恐怖呢!”她沉下脸色,“你说什么——”他瑟瑟发抖,“你、你怎么……” 杀生丸面不改色,冷冷瞥过对面那帮人、妖、半妖一眼,暗藏的杀气已经明确让他们领悟到:即使是多瞄半眼,也定饶不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云母也抬起两只前爪扑住圆滚滚的大眼,拼命颤抖。 下一秒,将女子纤细的身体拥入樱花香气的怀中,银绒的裘衣如有生命似地缠裹覆盖,裹住了她半露的春光。 “阿篱。”对方连珠炮似的话将他无语。“baga baga baga!!!杀生丸,你知不知道一件和服有多贵!!!你……可恶!”阿篱在他怀中碎碎念,无比心疼这身橘色和服。 杀生丸无语了老半天,最后敛眉,似乎有点无奈,妥协地说:“我会赔一件新的给你。”神色静默,低下的目光柔和。阿篱的碎碎念停了,怀疑地看向他,“你知道人类的钱银比价吗? ”她的眼神是极度怀疑。 一旁,戈薇再跟犬夜叉咬耳朵。“我也很怀疑。妖怪应该不知道的。像犬夜叉当初就一点钱的观念都没有。”犬夜叉挑眉,“不就是你们用来换钱的东西。我一直在奇怪,它又不能吃,怎么会有人愿意换它呢?真是笨蛋!”被敲了个爆栗,“你才是笨蛋呢,犬夜叉!” 戈薇满头黑线。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 我并不知道竹音这首歌存不存在 但是 这首《你是我 心里的伤疤》是我理想中的 竹音 歌贴出来 不知道能不能听 追寻(2) 冥加追查到所谓的神官所,正在与人见城遥遥相望的奈落山附近。看到那大片紫叶竹林时,他们知道,神官所找到了。暮色中,那紫叶竹林笼罩着烟缕一般的夕晖,柔美得像一场幻境。带着阳光余温的风抚动林海,荡漾起细细微波。青枝细竹紫叶缓慢地在风里摇曳,仿若还对旧时主人深情款款。 紫色细碎的花絮飘落几朵。 阿篱摊开掌心,接住那些细碎的花絮。清雅且淡的花香弥漫开来。“杀生丸你看。”她捧着花絮到男妖眼前,笑得眉弯眼弯,“好香。”纯澈的金瞳低下目光,淡淡看了一眼,点头,“嗯。”他的雪染织樱红纹外袍裹在她身上,至于那件已经退化成破布的橘色和服早被扔了。 阿篱仰起脸,阖着眼睛感觉那竹花的香气,唇角噙笑,“这香味……似曾相识。”杀生丸抬起眼看头顶旋落的紫色竹叶,微微拧眉。 身后传来戈薇焦急的声音,“犬夜叉你怎么了?”然后又是珊瑚弥勒等的声音:“刀刀斋!刀刀斋!冥加!冥加!三眼神牛!云母!” 阿篱转身,只见几名妖级或半妖级的身影瘫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连忙跑上前去,“怎么了?” 弥勒起身环视四周一眼,敛眉,严肃地说:“这里的灵力太强了。还不是结界的范围之内,对妖怪的影响就已经这么明显了。那位陶生神官应当早已经去世了吧,当年布下的结界却没有消失,依然守护着这片神官所。”他不由心生景仰,双手合十,“难怪云崖说他是战国第一强大的神官。” 犬夜叉强撑着铁碎牙,咬牙切齿,“人都死了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7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7部分阅读 还留着这些破结界!可恶!”戈薇拉了下他耳朵,不悦,“犬夜叉!少胡说八道!”那可是她父亲,她父亲!!!后面一句当然没敢说出来,怕吓坏了他们。 “可是……”阿篱回头看着没任何异常的雪衣男妖,迟疑着问:“杀生丸没受到什么影响啊——” 弥勒也看过去一眼,刚好对上对方冰凉冰凉的眼神,背上一汗,“杀生丸怎么跟犬夜叉他们比……啊,不不,是犬夜叉他们根本没办法跟他比。”那个妖怪,即便在白灵山的结界里也行走自如,自持得令人惊讶,决意不肯半分示弱。 “杀生丸……”阿篱站起身来,询问的目光对上他静默的眼神。“你没事吧?”他淡漠无语,一步一步沉稳地走近她,伸手把她的手扯入手心里,将她扯近自己身边。 阿篱脸一红,在他手心里挣扎了下,别开视线,“大家都在看……”现在她非常确定他没事了。 等着身体习惯那种尖锐的刺痛感,犬夜叉撑着铁碎牙站起来,一边满头大汗,一边虚弱地说:“我没事了。走吧——”扭头看一眼昏迷的七宝云母冥加刀刀斋,皱眉,“至于他们……就留在这吧。” 戈薇自然也看到了那幕暧昧,来不及多想,连忙扶住犯强的半妖少年,忧心忡忡,“犬夜叉,你真的不要紧吗?”他避开了她的手,“我自己可以!还没弱到那种程度!”她无奈加无力,上前强架起他的手臂,“笨蛋犬夜叉!逞什么强啊你!” 犬夜叉的目光瞄向那边牵手的身影,咬牙。怎么可以输给了杀生丸这种信念,强大得暂时压过了灵力结界的影响。 弥勒和珊瑚则是完全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情,看这四角……额,不,实质上还是三角的情感混乱。 男妖与阿篱牵住的手……十指交缠。虽然神色淡漠,依然没有一丝的温度,但是他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安静而明亮。 珊瑚转脸看了看法师的侧脸,眼神温柔下来。 法师,他看阿篱的眼神,跟你看我时,眼睛里的那种光芒,是一样闪耀的东西。那代表了什么呢? 感应似地,他转眸看她,微微一笑,眼线弯成月牙,“珊瑚……”她脸一红,“什么事,法师?” “我可以牵你的手么?”他温柔地问,脸上微微地笑。春风和熙,暖暖的阳光洒落。她红着脸点头。宽厚温热轻柔地包裹了她的手背,那种温暖……很安心…… 珊瑚再看向那一对牵手的男女,微笑动容:或许明白了,那种微小发光的……温柔…… ¥¥¥ 如弥勒所讲,越走近竹林深处的神社,结界的影响越来越强。昏暗的天色下,浅蓝色的灵力光芒渲染了大片竹林。紫叶成了青青竹叶。才刚靠近结界的边源,犬夜叉猛然倒地,满脸痛苦,戈薇大惊,扶起他的上半身焦急地询问:“犬夜叉,已经到极限了吗?” 弥勒上前查看了一番结界,叹息,“犬夜叉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珊瑚听了,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个妖类人物——杀生丸。 男妖扯着女子的手静立一旁,背影冰冷,对于倒在地上的半妖弟弟仅冷冷瞥过一眼,冷讽:“半妖就是半妖,也只能做到这程度了。”阿篱敛眉,抬起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银发,嗔道:“杀生丸。”他冷哼一声。 “现在还要继续走下去吗,犬夜叉这样……”珊瑚问。戈薇抓着弓箭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弥勒,“弥勒法师,是不是这结界消失就没事了?” 弥勒惊讶,“你想射破这结界?”少女点头,眼神坚定,“总不能把犬夜叉留在这里。大家,是一体的。”所以一定要一起走。弥勒细思半晌,道:“照理来说,是你说的那样,结界消失就没事了。不过……”看看这庞大的结界还有上面流转的灵力流光,“戈薇小姐,你的灵力恐怕还不足以射穿这守护结界。” 戈薇灿烂一笑,“总得试过才知道。”熟练地搭弓上弦,把一张枳木长弓拉成完整的半月,手指一松,挟卷灵力蓝光的破魔之箭射出去,对于庞大的结界来说却如此微不足道。 破魔之箭被结界尽数吸收,反而灵力的气息更重。 “被吸收了……”珊瑚感叹。弥勒皱眉,“看来这个守护结界似乎可以吸收外在攻击的力量,难怪可以存在这么多年。” 阿篱认真审视那结界,浅晕微蓝的灵力光芒后,和式的长廊屋檐重重叠叠,半隐在森森的花木树丛间,还有一株高大的御神木。 就是那里! 她挣开了杀生丸的手,轻而易举地。忽然一怔,仰起脸来看一脸平静的男妖,“其实,杀生丸……”这结界上的灵力毕竟是对他有影响的,已经……握不紧她的手了。 杀生丸低下目光,看到她欲言又止仿佛了然一切的表情,挑了挑眉,“别把我杀生丸看轻了。以为他会像半妖一样因为结界的力量而露出鄙薄的丑态吗?哼——” 阿篱无奈,这个活要面子也要里子的大妖怪,的确有自傲的资格。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戈薇,我们先进去结界吧。想要破坏结界,一定要去那里。”手指一指远方高大的树木。 结界的蓝光以御神木树冠为中心,砌了庞大的半圆,罩住偌大的神社。 戈薇马上意会过来,松了口气,微笑:“好!”把昏迷的犬夜叉拜托给珊瑚和弥勒,收拾上箭筒和弓,“我们走吧。” “杀生丸,在这里等我。很快……”顿了一顿,她笑得肆意温柔,“很快就回到你身边了。” 灵力的蓝光穿透两人的身体,阿篱忽然回身朝结界外守侯的男妖安抚一笑,挥了挥手,跟戈薇一直走进林木深处。 再没有回过头。 杀生丸站在结界外。那两道身影穿过结界一瞬间便消失了,灵力的蓝光里仍是静静匍匐在花木丛的神社庭院。 幻境之所。他突然想起朴仙翁说的那句话来。纤秀的眉尖拢起。 ¥¥¥ 又是满月的夜。再完满不过的月。月色下的紫叶竹林,浸在清透如水的夜色里。 珊瑚忽然惊呼一声,摊出双手去接空中紫色的细雪,“你们快看!竹子的花……”弥勒眼底印出了她惊喜的脸,唇角一弯,眼神温柔地看着心爱的少女。“珊瑚。” 紫色的小花像雪一样飘落。竹林摇曳,那些小花细而碎,渲染了大半片天空,清雅且淡的香味袭面而来。多么旖旎! 弥勒怅然,无声叹息。 这紫色的雪像美丽幻梦,一生大概只有一场。 便让时间停在这里又何妨…… 可是时间不会停止,绵延向前,剥蚀掉一切虚华表相。 珊瑚再次惊呼,“竹子全枯死了!怎么会这样!”掌心里紫色的小花从她颤抖的指缝漏下。 随着竹花离枝,紫叶开始大片大片地凋落。紫叶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转瞬间,那旖旎的美梦如泡沫散去。只剩下一山萎枯的竹枝。风一吹过,随风逐尘,只散下光秃秃的山坡。竹下生长的丝草纤绵,朴素寻常。 花雪停了。地上铺了一层一层紫色的花絮。 雪衣银裘蜷在紫色的花絮上。杀生丸看着那些竹枝开花后迅速枯萎,唇角诡异弯起,无声冷笑。“一切不过是幻象。” “幻象?”弥勒惊讶起来。这妖怪知道些什么? 杀生丸转身,“人类的法师,结界消失了。”低眼看昏迷的半妖已经恢复寻常脸色,然后抬起眼皮,目无旁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阿篱……没有她的气味……消失了…… 弥勒依言去看,那庞大的结界竟无声无息地散去了灵力光芒,神社便在花木森森中,叮叮当当的铃音被风吹送过来。 好听得紧。 犬夜叉醒了,爬起身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四处张望,看到消失的紫叶竹林,目瞠口呆。低头一看,地上突然多出了绵软的花絮层。紫色的小花,米粒大小,香气清雅而淡。 “犬夜叉,是阿篱小姐和戈薇小姐把结界破坏了。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在神社那边了,你快点赶过去吧。我们在这里等。”弥勒指的是紫叶竹林里昏迷的七宝他们。他们想必也随着结界的消失而醒来了。 “她们已经在神社那边了?”犬夜叉皱眉,“那两个笨女人!万一碰到危险……”提了铁碎牙便飞奔而去。银发红衣在月色下耀眼无比。 又生气勃勃了呢……看着他的背影,珊瑚微笑起来。 刀刀斋,三眼神牛,七宝,云母,冥加,他们迅速赶往这边。远远便呼喊:“弥勒法师!珊瑚!” 满月的天空之下,浮云障阻,有巨大的白色妖犬掠过。三眼神牛上,刀刀斋和冥加不约而同地仰头,面上微微惊讶,“夫人也来了?!” 追寻(3) “夫人?”七宝趴在变身妖猫的云母背上,好奇地问。“什么夫人?” 刀刀斋回过头来,端着烟管吸上一口,而后悠悠吐出几个烟圈,然后才解释起来:“夫人就是杀生丸的母亲。”狐妖瞠大眼睛,震惊无比,立即仰起脸来想看看能生出杀生丸那种终极大妖怪的女妖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见白色巨犬那华丽丰厚的毛皮卷着云团掠过满月。 冥加坐在三眼神牛头顶,抱臂沉思,“雪姬夫人应当只是路过吧。她已经几百年不曾离开过西国的宫殿了。” 刀刀斋吐出几个烟圈,呵呵地笑,“夫人的心思,连犬大将都捉摸不透,更何况是你我。”亲密如夫妻,雪姬对于犬大将仍是如云端之月,遥远高洁,却从不曾走近过。后来十六夜的介入也只不过是说明这种疏离终于浮上了台面。 人心和人心,终归是隔了层肚皮。更遑论是妖。 冥加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反正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会来这里,很可能是听说了日暮里的事……”至于那个告之的人…… 珊瑚和弥勒已经到了面前。 “法师,珊瑚!”七宝跳到弥勒肩上,连云母也化为原身跃入珊瑚怀中撒娇起来。七宝指着天空,兴奋地告诉他们:“呐呐,刚刚杀生丸那家伙的老妈飞过去喽,你们看到没?一条超巨型的白色大狗噢——” 弥勒皱眉,“看到了。似乎也是冲着这边来的,”抬眼看向刀刀斋和冥加,“两位戈薇小姐过去破坏了结界,现在她们应该已经在神官所里了。杀生丸和犬夜叉先赶过去了,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掠过满月的白色妖犬,从地面上望上,遥远高洁得像住在云上的神祢一般。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冥加突然坏心地瞅着弥勒笑起来,说:“弥勒法师,雪姬夫人可是位大美人哦——杀生丸的美貌几乎全部继承自她……” 闻言,从未见过传说中的杀生丸母亲的几双眼睛向往起来: 七宝:“之前听说过犬夜叉那家伙的母亲,十六夜是战国第一温柔美人,可是生出来犬夜叉长这样……” 弥勒的眼睛kirakira地闪光,摸着下巴猜测道:“看杀生丸长那样,那这位夫人该……” 沉重的飞来骨砸上两位雄性生物的脑袋,打碎了他们所有的幻想。珊瑚拧眉不悦喊道:“我们该走了!七宝,弥勒法师!”一人一妖回过神来,只见四周空空,一转身,他们已经朝神社和屋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拐角处花木森森。月夜下通往和屋的小径路旁生长着丛丛桅子,在风里伸展着嫩绿的枝桠,开出柔软绵白的花朵。香气绵密。 一人一妖急急慌慌地追了上去,“等等我们呀!珊瑚!刀刀斋!云母!冥加!” ¥¥¥ 暗夜里,桅子花的香气很浓郁。让犬夜叉想起了小时候扑入母亲怀中撒娇时,她身上和服的柔软布料里浸染的气味。那是……母亲的味道。 原来是这种花么? 急速跃进的身影停下,飞起的红色衣摆和飘扬的银发在风里款款落下,他走近路旁,审视那丛丛青枝白花。月光里,那些椭圆的绿色叶子簇拥着花瓣层层叠叠的花朵,朵朵洁白柔软,花瓣□,仿佛饱含水分,朵朵肆意芬芳。那种香气绵绵密密,沁人心脾,仿佛能渗入灵魂各个细枝末节的角落。 从懂事开始便知道,自己便是妖怪父亲和人类母亲结合生下的半妖。半妖,被妖怪鄙视身体里另一半的人类血液,又被人类拒绝承认。他们凭什么让他一出生就活在这种痛苦之中,凭什么理所当然地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将他的一生置于这种尴尬的境地。 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他没有亲眼见过。即便是遇见了桔梗,动了心也动了情,许诺给她一个变成|人类与她一起生活的未来,他也在迟疑:他是否有能力给她想要的幸福? 最后,桔梗的箭向他飞来时,他反而是放了心了,至少……让一切都停在这。也是好的……幸福暂停了,他也不再不安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停止过的迷惑是——母亲虽说是战国第一温柔美人,可美丽的皮相或是温柔的性情绝不足以成为,吸引了见多识广的大妖怪犬大将的目光,的理由。 那么,犬大将是看上了十六夜的哪一点呢? 犬夜叉一惊,原本拈在指尖的桅子花已经被他捏成了花泥。像是烫了手似的连忙抖掉那团白色的东西,微微吁息。捏了捏拳,仰脸看眼前那通往神社的门楼,闭了闭眼,然后倾身跃入。 广阔的,青石地板铺成的,庭院。闻到了,杀生丸的气味……还有,其他妖怪的…… 夜风吹散夏夜的气息,桅子花香浓郁。 ¥¥¥ “母上,距离你上次离开西国的宫所已经二百年了。”杀生丸冷漠地看着桅子花丛后站着女子。流光溢流的银发披覆之下,女子袖着手站在月色下,玲珑纤细的身躯包裹在华贵靡丽的雪衣银裘中,裙摆上有粉红的樱草袅袅娜娜地开放。 “杀生丸。既然知道我们母子已经二百年没见,你这当儿子就不能稍稍热情一点么?至少……表现出对为母的思念。”她稍稍侧眸,颊上一道纤秀的妖纹,与眼睑上的眼影一样颜色,是浅淡的姻红。纯澈的金眸里眼神清冷,眉眼却瑰艳至极。 “我这做母亲的,”她缓缓转身,樱色的裙摆在身下蜷成愈加靡丽花朵。“杀生丸,为母可是相当想念你呢。” 额上,一抹秀气的弯月纹。 谎言被毫不留情地戳破。“口是心非。”杀生丸不冷不淡地接口。 “呵呵。不愧是我的儿子。”雪姬抬手捋过耳侧的银发长丝,似乎心情愉悦。嫣色的唇角微挑,细细的弧度出来,当下便如冬雪夜里初樱绽放一霎那的旖旎,艳绝无双。 “不要说废话。”顿了一顿,微微拧眉看着自己的母亲,“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来这里找我。” “我便是为了找亲爱的儿子你~才来的。”雪姬几乎可以想像到这倔强的小犬在心里朝自己翻白眼的模样,又微弯了唇角。果然听到杀生丸冷哼一声,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身上有令人讨厌的臭味。奈落找过你了?” 呼啦啦地一大片黑线压下雪姬的额头。“死小孩子,我生你这么聪明不是让你来气我的!” 他不置可否,她忙整了整脸色,敛眉,“没错。那个叫什么奈落的半妖确实找上了我。”抬眼瞥瞥儿子那张无情无绪的俊脸,若有所思,“他告诉我,你跟人类的女人搞上了?” 对方面无表情,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没晃过。她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挑挑眉,无聊地改口说道:“杀生丸,你那些破事为母既没有兴趣知道也没有兴趣管……” 话被打断。杀生丸不温不火地插了一句,声明:“你管不着,也管不了。” 死小孩子!!!二百年了这毒舌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甚至越来越尖锐了!这像的是谁吖!女妖额头突突冒出好几个十字路口,好不容易深呼吸压下了所有的怒气,说道:“我对于你父亲的秘境——日暮里,非常好奇。” 风里带来气味。母子俩不约而同转首看向桅子花丛另一侧。银发红衣的少年蹬蹬地跑过来,像征着半妖身份的狗耳朵小小的白白的,随着动作摇晃,看上去…… 雪姬转脸看着杀生丸,“十六夜的儿子?长大了呢……”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唇角一弯,重新看着蹭蹭蹭蹭跑近的半妖少年。桅子花枝散开又合上,花香被少年的身形扰动,愈加浓郁。 雪姬有些好笑,因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小白狗乐颠乐颠地跑向主人的景象。 半妖落在两妖面前,眼神稚气而倔强。“杀生丸,阿篱和戈薇呢?”忽然一怔,看向杀生丸身后侧站着的华丽女妖,直瞪瞪地看着他……他皱眉,不悦:“哎,你是谁!看什么看!”一直都不喜欢陌生的目光这样直盯盯地看着自己,头上的狗耳。 杀生丸一拳甩上他的脸,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无礼的半妖。”犬夜叉很快爬起来,抹了把嘴角,愤愤然:“我现在没兴趣跟你纠缠!快告诉我,阿篱和戈薇呢?为什么她们的一点气味都闻不到?”结果对方似乎怒气更重,再度飞身上来揍了他一拳,一妖一半妖纠斗起来。 “要不是因为你的无能,她们也不需要独自进入结界里!” “哎!你说什么!”半妖奋力回揍,无奈总是弱了一筹,对方拳拳实打实地落在身上各处。 切!直接上刀不就够了?狗咬狗,无聊——雪姬甚感无趣,盈然转身,化为光球,撇下淡然的笑语:“ja,杀生丸,为母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俩好好沟通感情了。”穿过桅子花丛,已然身形落在了曲折雅致的长廊上。 奈落所说的日暮里,夫君斗牙一生守护的秘密,便在这里么?她纤秀的双眉微拧,慢慢穿行过曲折的长廊。低矮屋檐下挂着的陶瓷铃铛被掠过的风摇动,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廊下,桅子与黄桷长势正好,削尖的竹筒也仍在流泉。一点不似长久没有人居住的神官所,倒像是时间已经被缓慢地无限期延长了一般。 白色身影掠过时,犬夜叉怔了一怔,有一刻的失神,猛然扭头往雪姬的方向望去,眼底全是迷惑——那个女妖身上是……桅子花的味道。 非常……安心的温暖气息…… 杀生丸那一拳狠狠地揍在了脸上,他捂住脸在一旁跳脚,“痛痛痛痛——可恶!杀生丸!别太过份了,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 “我也没有心情跟弱势半妖打架。”男妖拎着手站在旁边,冷眼嘲讽。少年咬牙切齿,然后脸上肌肉抽痛,疼得他呲牙裂嘴,含糊着骂道:“回头再找你算帐!”这情形确实更像是兄弟俩在闹别扭,打着打着,感情也打出来了。 “哼——”杀生丸从鼻子里发出单音来鄙视大言不惭的半妖,转身便穿过桅子花丛,往和屋木阶走过去。犬夜叉连忙一边捂脸,一边跟上去,“等等我!” 闻不到任何跟阿篱或戈薇有关的气味,他们也只能漫无目的地找。仿佛那两个人,凭空……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数 还有三章节 追寻(4) 人见城,神官所 后来 现代,战国 终结章 如果她不能留下来,那么他就去找她。 追寻(4) 阿篱和戈薇合力搭箭上弓,手指一松,羽箭挟卷着漫天漫地的灵力蓝光射向御神木树冠,一瞬间两种蓝光交幻变化,空气产生涡卷,风剧烈地吹起来。蓝光耀眼的刹那,同时耗尽了灵力的两人相扶着,身体同时被卷入漩涡里,消失了。 蓝光褪尽,结界终于破开。 御神木下空无一人。 ¥¥¥ 戈薇和阿篱同时仰起脸来看那交幻的灵力光芒,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叹的表情,“好……漂亮……”绝对圣洁无瑕的光芒,尽管耀眼,却让人感受到了安心和温暖。 蓝光席卷过来,两人身下一空,突然失去了平衡,一直下坠。惊叫起来,随着身体下坠,她们脑海也完全空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戈薇焦急地看向阿篱,手时刻不忘拖紧她的。蓝光里阿篱的长发被风拖起,像是高扬的黑色柳枝,眉眼映染在蓝光里,眼神惊慌失措。戈薇知道,此刻她眼中看的自己也是如此。 “结界里还有另一重结界,我们进入另一个结界里了。”阿篱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下一秒,两人同时落到了实点——扑头盖地的水灌进口鼻,彻头彻尾的清凉通透身心。 莲香,肆意。 池上青莲丛丛,被两团从天而降的身影冲开。扑通扑通两声重响,水花溅起,纷纷又打落在莲叶上。圆叶轻晃,水珠滚来滚去,颗颗晶莹剔透。很快两颗脑袋露出来,顶着水草污泥和莲叶。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咳咳咳咳——咳咳——咳——戈薇抹净脸上的污泥和水,一边扭头寻找阿篱落下的位置,看到她一头一脸的泥污和青叶,呵呵笑起来。“你看你的样子,真好笑!”好容易才抹净泥污,阿篱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缝,看一眼同样狼狈的戈薇,也笑起来:“别笑别笑。你也好不到哪去,呵呵——” 戈薇笑得歇不过气来,夜风吹过,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嚔,阿篱忙说:“水里凉,我们快点游到岸上吧。”结果手脚划拉两下,她呆呆地站起来了。青莲叶高过人头,水位却不过是到她们腰边。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好了好了,这样连游泳也省了。”在污泥里游泳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们手牵着手,拨开莲叶往外走。 莲叶掩映中,有一角飞檐在那。才走了一会,便看到曲曲折折的浮桥隐在莲池中,两人相互拉着上了浮桥。站在浮桥之下,视野一时开阔起来。 入目皆是田田的圆荷,青青莲叶中隐约有水色的浮光泛影,静美如厮。浮桥曲曲,通往远处长廊,飞檐便是悬在低矮的竹和屋上。莲叶的尽头是竹林,把一池青莲拥在怀中。 尽管还泥污满身,粘腻一片,却不由为这迷幻的景象出神了。“真是……奇迹呐……”戈薇感叹。阿篱拉住她的手,“我们,不要走散了。”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和屋走去。 烟水渺茫中,只看飞檐一角,远观隐约似肆意张扬的兽首。 戈薇突然拉住阿篱,转脸看向莲叶中,“我的弓箭还在那里。”眉拧起,有些忧心,“这边太诡异了,我怕待会儿遇到妖怪。”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 阿篱回眸朝她浅浅一笑,“再回去拿也麻烦了,不要了吧。”她有些迟疑,“可是……万一遇上了妖怪,很麻烦的。” 戈薇坚持要把弓箭拣回来,眼神倔拗,阿篱没法,只好又陪她折返了大半的路程,然后因为放心不下她一人涉水去拣,于是两人又在泥污里走了一遭。 弓箭和箭筒以及散落在莲池中的羽箭都拣回来了,两人也再度湿淋淋一个透身凉。 戈薇就着池上那层清水抹净弓上泥污,回头看见阿篱正在努力擦拭外面裹着的那件外套,不由一阵愧疚。那貌似是男妖脱下来的那个雪染织樱纹的外服。现在被泥污浸染,脏得不成样子了。 果然便是听到她在碎碎念:“死定了死定了,弄得这么脏,被杀生丸那家伙看见一定会被他瞪死的!天啊——”阿篱甩了甩头,把衣袖浸在水里努力搓,希望这件构造像主人本身一样防污力特强的妖怪服能恢复无瑕原貌。原本绾起的发髻散成了长发,披在背后,在夜色中幽幽地闪着黯蓝的光芒。那田田的青莲叶衬着她的纤细身影,相得两益彰。安静如莲的气息,仍是分毫不失。 幸而这莲池里的水也是极清澈的,如果不搅起莲根下的污泥的话。阿篱很快便把身上这件外服抹得干干净净,审视了自己好一番,也忘了身上通透的清凉,深深吁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这样……应该是看不出来弄脏过吧……嗯!放心了…… 转身走向戈薇,看到她身上虽然抹净了泥污,湿透的布料却几乎成半透明,湿湿地贴在肌肤上,玲珑的曲线毕露。阿篱敛了敛眉,左右张望了下,凑上前小小声地跟她耳边说:“我帮你把风,你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吧。不然全走光了……” 杀生丸给她的外服不仅防污自净能力超强,而且风吹便干爽起来,实在是居高旅行必备。阿篱现在开始不太想把衣服还他了。 听了阿篱的话,戈薇脸稍稍一红。竟然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也小偷似地四处张望,只见田田莲叶高过人头,点头,“好。”因为这湿透的衣物贴在肌肤上,也确实是难受得很。 听着身后拧水的声音,阿篱低头看到脚边码得整齐的箭枝,眼神里有迷惑,“戈薇,巫女的弓箭,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拧水的声音停了一下,戈薇回答:“在这个时代,即使只是一瞬间的软弱,也会死无葬身之处。”阿篱默然:十五岁的自己,说了跟南香弥子一样的话呢。但是…… 戈薇穿好了衣服,轻声问背后的阿篱:“呐,二十五岁的阿篱,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阿篱怔了一怔,问:“十五岁的戈薇,你想知道什么?” 田田的莲叶里,十五岁的少女与二十五岁的女子背对背站着,有着一样的琥珀样的黑眸,一样的不笑也翘的眼角。 十五岁的她问:“你为什么爱慕杀生丸?” 二十五岁的她沉吟许久,忽而牵扯着唇瓣漾出轻浅如风的笑意,脑海中浮现出雪衣男妖的身影。眼神变得明亮起来,温和地回答了十五岁的自己的迷惑:“戈薇,在他凝望我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十五岁的她咬着下唇,眼眶泛红,“但是,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想忘记犬夜叉,如果失去他,我或许就不是我了……” 二十五岁的她微笑,“可是戈薇啊,犬夜叉让你喜欢得失去了自己,而我却在杀生丸那里,找回了自己。” “自己?”迷惑。“什么是……真正的kago自己?” “我无法具体回答。真正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样的问题,不管是谁,大概都无法回答吧。但是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普通的女人而已。想要得到幸福的心愿,我们都一样。十五岁的戈薇……”微笑转身,手压在对方发心里,“听我说,不要因为我的出现而迷失了你的决断。你想要守护的东西,还有你的未来,我想,一定都已经在你手上了。” 戈薇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眼神怔然:“未来,在我的手上了么?” 十五岁细枝末节的变化,也许,或者必然是,会让二十五岁的一切截然不同了。但是即便如此,阿篱还是希望戈薇能够遵从自己的心意,作出不受任何人影响的,真正属于自己本心希望的选择。 戈薇原本喜欢的犬夜叉也好,或是后来的阿篱遇到了杀生丸也罢,相遇,相知,相爱,最后相伴或别离,在她看来,都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生命还有很多未来的可能,想要获得幸福的小小心愿,期待或关切,憎怨与痴缠,以及家人朋友那些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许许多多的微小部分。 再多的遗憾,在某个遥远的未知的未来,一定会得到完满吧。阿篱这样坚信着。所以,抉择她已经一早就作出了,只等待结局来临。 ¥¥¥ 青莲叶结成一张细密的大网,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而她们也努力在里面兜来兜转,那飞檐长廊总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阿篱和戈薇终于发觉了不妥。两人相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戈薇下意识地紧了紧背上的弓和箭筒。阿篱环视四周,触目田田的莲荷,青莲叶间隐藏着娟秀的青莲花骨。莲香却浓郁得过份了点。 明明花还没开……突然,“你看!”阿篱抓着戈薇的手下意识一紧。戈薇看过去一眼,脸色大骇,“那些莲花是绿色的,一瞬间全开了!” 莲叶里淡绿发光的青莲花骨迅速展开了花瓣,如有烟缕缠绕的花香溢入空气中。花瓣层层展开,透明的飞虫展开翅翼腾空,不过拇指大小。飞虫晶莹黑亮的复眼盯着不速之客,不断扇动翅翼。 腹部有一点萤绿的光。 青莲花妖娆盛开,而越来越多透明的飞虫从花蕊里腾起,浮在空中,一双黑亮的复眼紧盯着她们。阿篱和戈薇越靠越近,心里暗自紧张起来。戈薇手扶上背后箭筒里的羽箭,一只手按住了她,一抬眼,阿篱朝她微微摇头,“等一下。” 戈薇的手停在那里。 飞虫慢慢腾空,仿佛对她们的好奇心一瞬间消失了,成群结队地飞过莲池上空,像是一群萤光远去。两人仰起脸来看,不由得屏息。扑天盖地掠过天空的飞虫群队,像是遗落人间的星光。静得唯美。阿篱看着星光远游,收回目光,微笑看着戈薇,“在青莲花蕊里滋长出来的东西,也是如此灵性么?”戈薇怔了一怔,她又微笑着感叹:“你看,它们跟我们一样,默默地生活在世间的某个角落。” 莲池里青莲花朵朵凋零,无声无息,然后枝叶枯萎。一池妖娆,尽成荒芜。戈薇见了倍感叹惋,“真可惜,那么漂亮的青莲……”阿篱淡笑,“嗯,真是可惜呐。”眉眼间却无半分叹息。她低腰拈了枝枯莲,“莲花已经开过,没有遗憾了吧?”似乎是在问莲。夜风吹过,枯莲随风逐尘,莲香经久不散,只见烟缕飘向天际。轻薄的烟绸伸展向天空。 阿篱直起身,牵过戈薇的手,“走吧!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不然那兄弟俩又该打起来了。”得尽快离开这里,答应过他,会很快回到他身边去的。可是……她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却始终不安。 戈薇被她拖着走,校服的裙摆在风里散开,也如青青莲叶。池水中莲叶枯萎化为烟尘,通往飞檐长廊的浮桥露了出来,曲曲折折,终点便是那里。廊下,抱着圆镜的苍白女童与艳服女妖,等候已久。 “奈落……你要的人,来了……”淡色的发,淡色的眼,淡色的和服,淡色的头花,连怜悯也是淡色的。 以为奔赴的是希望,结果奈落底下伺机等待着罪恶的灵魂。 ¥¥¥ 神乐在神无的指示下,将两人大力推入地下室中。咯啦一声,地板的入口处被封锁了。 戈薇跌倒在黑暗里,怦咚一声老响,看来是扑到了地板上。阿篱一阵踉踉跄跄地追上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被暗影那一双血眸摄去了心神。“奈落?!” 戈薇一骨溜爬起身,迅速地抽箭上弓,手指一松,破魔之箭便射了出去。阿篱下意识地喊出‘不要!’ 箭上挟卷着灵力的蓝光,气势十足地刺向角落里的男妖。冷笑两声,一层结界凭空出现,戈薇射出去的箭被反弹回来,阿篱在意会过来之后身体已经扑了过去,将她护在了身下。 破魔之箭刺入她的肩膀里,痛得她一阵哆嗦。一滴滴温热的血液很快流了下来,掉在戈薇脸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转为焦急。“没事吧!”她扶起她。 阿篱一张脸苍白无血,咬了唇勉强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呻吟,“没……”肩膀处因为身体被戈薇扶起而一阵剧烈抽痛,狠狠倒吸了口冷气,呲牙裂嘴,“戈、戈薇……轻点……” 奈落冷笑两声,竟是兴灾乐祸,“巫女居然被自己的箭伤到,真是可笑呐。”戈薇咬牙,瞪向暗影中的血眸,“少说风凉话了!” 一双血眸挪出了暗影。奈落的头颅悬在屋梁上,血脉连入暗影里,一地血块,上面还布满了血管,有汩汩流淌的声音。血腥的情形令人几欲作哎。戈薇一惊,扶着受伤的女子往后挪了挪,“奈落!”一声‘奈落’听来内心非常惊慌,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阿篱挣开眼皮,看到了上方他高高俯视的脸。或者确切地说,是阴刀的皮囊。浅语低笑的温存,不再;谦谦温和的君子风度,不再;温润如玉的眼神,不再;现在的男子,妖邪阴魅,眼神如暗夜里伺伏的邪灵。 疼痛警心。一句即将要出口的‘阴刀’咽回去,她抬手扶到羽箭,一狠心用力把它拔了下来。血如泉涌,滴滴嗒嗒地淌在地板上。身旁的少女脸色焦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堵住她肩膀上的伤口。 白色的手绢很快被血染透,绵甜的气味弥漫开来。 阿篱喘了口气,忍了疼痛过去,顶着苍白的脸看向居高临下的男妖,“奈落。” “居然没有把我错认成阴刀。”那张脸冷笑,声音妖魅冰冷。眼神高深莫测,“阴刀在的时候,我记得你一直叫他奈落。” 虽然阴刀的灵魂趁着他白灵山重组身体的时候逃了,也把对眼前这人类女子的眷恋带走了,但是…… 无论是阴刀还是奈落的记忆里,她的身影却一直没有消失过。这感觉让他憎恨无比,于是又无数次固执地不断重组身体,立意要把这人的记忆剔除。而她再一次,冒冒然闯入人见城。 阿篱虚弱一笑,“对不起……”声音极轻。“阴刀是阴刀,奈落是奈落,你们是不一样的。” 血眸眯成了一条线。女子虚弱但仍淡然的笑颜印在瞳底,鲜明无比。“阿篱,既然知道在你面前的是我奈落,而不是那个恋慕你的愚蠢灵魂阴刀,你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奈落么……”阿篱疼得眼前发白,神情变得有些迷茫困惑。“我知道你是奈落……”她仍是微笑,没有任何怨恨。“我知道你是奈落。”她一直很平静,朝他微笑。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明了几分,“我知道你是奈落,”顿了一顿,唇角微微弯起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疼痛造成的眼睛朦胧,抬手一摸,是冷汗蒙了眼睛。 “应该是我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才对。” “这里是……什么地方?”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8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8部分阅读 他冷笑,“你说呢?” 阿篱的脸色愈加苍白,“是人见城?”神官所,奈落山,人见城……她怎么会到现在才发觉!但是,为什么父亲的神官所会是建在奈落山上,有结界中的结界,然后跟人见城暗为一体呢? 奈落降下头颅,与仰望的阿篱眼对眼,笑得三分诡异七分邪肆,“既然你们乖乖地送上门来了,就别急着走。我们,玩个有趣的游戏吧……哼哼。” 而他所谓有趣的游戏便是将两人扔进自己伺养小鬼的和屋里玩你追我赶,顺便扔了两付弓箭给他们。但实际上只有一付弓箭能用得上,阿篱受伤肩膀的那只手已经使不出任何力了。 ¥¥¥ 戈薇搭箭上弓,对准了门口处堵着的妖群,他们威慑于她的破魔之箭的力量,暂时还不敢攻上来。她分神瞅了一眼墙角处坐着的阿篱,微微拧眉,“好点了吗?”对方脸色苍白,身下已经淌了一堆的血,衬着雪白的外服显得怵目惊心。 灵力之箭造成的伤害对于人类来说,虽不如对妖怪那样明显,但也是非常厉害的。光血流不能止这一点,已经让阿篱吃够了苦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拼命掐大腿,她的神智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勉强挣开眼皮,“戈,薇……你的箭……” 这是,最后一枝箭了。 而她也,感觉到了,胸前的时之钥……心跳一样的脉动。父亲布下结界的那些灵力光芒,似乎全都被它吸收了。 时之钥钥身流转过一圈诡异的白光,戈薇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微微一怔。 归去 戈薇一瞬间的失神让妖怪发现,立时便疯拥上来。她下意识地松了勾弦的手指,破魔之箭离弦而去,一大片杂碎肉块落下来,瘴气却更浓重了,而后妖吼更甚。因为,巫女已经没有箭了,而它们再无所畏惧。戈薇迅速转身跑向角落的阿篱,横弓挡在她身前。 “你们谁敢过来!”她怒目而视,凛然的巫女威严气势一时震住了暴动的妖群。不过很快妖群便攻了上来,杀气汹汹。她吓得腿直哆嗦,可坚持不肯自己逃跑。 阿篱挣开眼皮,看着前面少女倔强的身影和虎视眈眈的杂碎妖怪,苍白的脸上浮起淡婉的笑容,手指动了动,缓慢地结出了结界手势。升腾起的灵力蓝光在下一秒妖怪即将咬上少女喉咙的险险瞬间,将两人护在里面。 “得救了……”戈薇脚一软,瘫在地上。弓咯啦一声从手里滑落,摔了。想起还受重伤的阿篱,连忙挪过来关切地查看她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这是个好现象。”可是女子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看得她心慌,不再流血或许是……已经不能再流血了…… “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才会害你……”她眼眶红了,沮丧无比地说。阿篱冰凉的手覆上她温热的手背,朝怔呆的少女微笑。尽管虚弱,却仍是温暖的笑容,“我们之间,不需要抱歉。” 戈薇扑哧一笑,然后忽然就泪水汩汩流出那双大眼,将琥珀样的黑瞳洗得晶亮。阿篱抬起手指揩试她的泪水。手指冰凉,泪水却温热。她转开目光看着结界外不死心还在环伺游荡的妖群,拧眉,“我的守之结界很快就会失效。到时候,它们……” “守之结界?”戈薇惊讶,阿篱轻点头,“嗯。守之结界能暂时封住我们的气味和影踪,但是,我的身体失血过多,无法维持太久。” “所以……”戈薇猛然凑近,急切地说:“教我!你可以做的,我也可以的!我们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她无声微笑,点头:“嗯,好……”十指微动,结起了结界手势。 戈薇专注地看着她的手指移动,却忽略了她越来越苍白的眼神。勉强结完最后一个手势,她便眼前晕厥,沉入了浓重的黑暗里。少女急切的呼唤越来越远,而妖吼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了。“……对不起,不能保护你了,十五岁的……kago……” 结界一瞬间消失。妖怪们很快发现了她们,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戈薇深吸口气,十指迅速地结起手势,可是越急越乱。转眼间群魔乱舞恶臭袭面而来。她脸色白了,绝望一闪而过,急忙扑在晕迷过去的女子身上,“不要——” 犬夜叉……你在哪里? 眼泪汩汩流淌。 在她没察觉的时候,自身下女子血染的衣摆里滚出玉质的短笛,散出了点点萤光包裹住她们。然后,两人凭空消失在妖群面前。空气中响起男子低和温润的嗓音,“阿篱小姐,我只能帮到这了,谢谢你带我回家……”玉质的短笛自鸣起幽幽低回的竹音,一曲完了,笛身随风逐尘。 一切,不过一场幻象。 ¥¥¥ 神乐摇着绢扇,在纵横的长廊里晃来晃去。“奇怪,神无呢?”左右找不着那三无女童,她不由拧起眉。“关键的时候老是找不着人的!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她转身往回走。 推开和室的门,她站在门口回话,“奈落,神无那家伙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不到。”室内暗沉和服的男子盘腿坐在窗前,血眸半垂,气息沉静。过了一会儿,他随意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神乐。” 和室的门自动关上。神乐瞪着那白宣纸门,老半晌才反应过来,“诶?”奈落居然……绢肩插在腰上,她快步离开。心里想着的是那两个女人受了箭伤绝对撑不过庞大的杂碎妖怪群的。应该,让他知道她在这里…… 心底有酸酸涩涩的情绪一闪而过,她咬了咬牙,插下发髻上的羽毛乘风而起。“只是因为,她是打破宿命的存在……” 人见城的和室里,奈落抬起头来仰视天空。一叶飞羽乘风掠过,他的唇线抿紧,目光落下,看着指间捏的一枚四魂之玉碎片。晶莹剔透的蓝色光芒,圣洁无染。是他所拥有的近乎完整的四魂之玉里,绝对无法被染黑的一小片。 如此……美丽的光芒。唯一令他感受到了诸如温暖一类的碎片。那个女人…… 她说:我知道你是奈落。我知道你是奈落。我知道你是奈落。 血眸微敛,难得眼神温和下来。把碎片握在手心里,他第一次允许自己背叛黑色四魂之玉的操持,两种四魂之玉,偶而也要听从一下这小小微光的愿望。 “那么镜木,这一次我还是装作不知道。” ¥¥¥ 戈薇怔住,看着眼前一片沉寂的黑暗。黑暗里有小小的人形轮廓趋近,脚步声无声无息。圆形明亮的镜子先出现在黑暗中,而后是淡色的发淡色的和服淡色的女童。她惊讶地瞠大眼,很快把昏迷的女子扶近怀中,“你想干嘛!” 女童大眼深黑如夜,低首看一眼,而后静静把圆镜推到她眼前。镜中一道透明的男子身形,莲青色衣袖无风自动,如丛丛青莲。清朗温和的男音响起,“阿篱小姐。”目光落在昏迷的女子身上,“看来伤得很严重。” “你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戈薇搂紧了怀中的身体,咬紧下唇,戒备地盯着镜中莲衣男子。 他浅笑如风,腰一弯,便钻出了镜面,蹲身在她面前。“不用害怕,十五岁的阿篱小姐,”手探向少女头顶,轻轻压了一压。腕下莲青衣袖里泛出莲香。 戈薇怔住,头顶男子的掌心宽厚温暖,有种怀念的亲切。“我是镜木,也是……你父亲陶生大人的幻像。” “我父亲?那你……”男子修长的手指点上少女的唇瓣,笑得春风化雨。“嘘——现在我来帮二十五岁的阿篱小姐疗伤。不要说话……”手扶起昏迷女子的身体,手掌覆住她肩膀上的伤口。 浅晕的蓝光在他指间持久地亮起。 “……谢谢。”戈薇低声道谢。男子唇角挽起浅浅笑纹,“不必客气。我只是不想留给世间亏欠。”他的眼神始终温和,气息沉静如水,有种安抚人心的作用。蓝光散去,他收回了手。 他看着少女怀中那双眼睛微微睁开,里面水光潋滟。 阿篱挣开眼皮,看到男子的脸孔,猛然惊喜,“爸!”他微微一笑,“我是镜木,阿篱小姐。”笑若春风化雨的温柔,眼底却是疏离,即便几百年的时光也无法消弥的距离和冷淡。这不是她的父亲。阿篱回过神来,微笑着问:“皮相也是幻像吗?” “看来阿篱小姐已经领悟到了,日暮里的真义。”他的身形化为点点萤光,重新融入神无手中的圆镜里。身影在镜中了,莲香还未散尽。“阿篱小姐,你完成了弥弥的心愿,我很感激……” “再见了,阿篱小姐……镜木心愿已了,也将散去虚像。此后这世上……只有神无。”镜木也是神无。神无却不全是镜木。镜木对南香弥子的执念就此散去了,而神无的三无便是完整了。 苍白的女童身形后退,抱着圆镜中的他消失,空灵飘渺的女音响起,“再见……” 空寂的黑暗一瞬间褪去,只剩下戈薇与阿篱两人在丝草绵绵的山坡上。天上一轮圆月,光华皎洁。一地紫色的小花,香气清雅且淡。远方吹过来的夜风卷带来桅子花香,绵绵密密。很是柔软的香气。 戈薇低眼看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关切地问:“你还好吧?”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皱眉,咬紧下唇,眼眶微红,“我……不准你死!” 阿篱怔了怔,微笑摇首,“我不会死,我只是……该回去了。” “回去?”顿了一顿,不敢置信,“回现代吗?” “嗯。这是命运的安排,我来到这里,为了寻找回以前的自己,然后,现在是我离开的时候了……”阿篱强撑起自己的身体,低眼看胸前躺着的时之钥。丝丝缕缕的光芒流转过钥身,然后淌进末端的尖梢处。那种心跳似的脉动已经越来越明显,渐渐跟她的心跳同步。眼神深幽,“日暮里已经在我心里了,所以我要回去……可是,在那之前……”眼中浮现淡漠沉默的男妖身影,眼眶一点一点红了,泪意泛开在眼角,“想见他……想,见他……” 戈薇当然知道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别过脸去,而后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滚烫滚烫地滴在自己的手背上。“我带你去找他!”抹了把泪,她坚定地朝她微笑。“一定会让你再见他一面的!” 阿篱疲惫的闭起眼睛,双手握着时之钥祈求,“神啊,请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实现我的诺言……” “戈薇!!!戈薇——”kago的呼唤,是在呼唤十五岁的自己,还是二十五岁的她?戈薇回头,远处银发红衣的少年跑过来,还有在战国时代认识的伙伴们,还有她最想要见的他…… 雪衣银裘的身影如卷着樱花清浅的香气,掠过她身后,银裘如有生命似地袭卷过来,她怀里一轻,只剩下空空荡荡的风了。桅子花的香气,竹花的香气,还有那男妖身上的樱花香气,扑面而来。 戈薇站起身,看着他们的身影,表情怔然。 很快一帮伙伴聚到了她身边,七宝最先尖叫起来,“阿篱怎么了?浑身是血?”弥勒一把捂住它的嘴,严肃地警告:“如果不想死,七宝,现在最好别吵到他们。”珊瑚焦虑地向着戈薇,轻声问道:“戈薇,你们在结界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是……” 戈薇怔怔地摇头,“……时之钥要带她回去了。”犬夜叉一怔,沉默半晌,手伸过来握住她的,“你没事就好。” 怎么可能没事——少女挣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到远远一边,仰起脸来看天空。拼尽全力把脸仰得最高,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 一身血污的女子躺在了烟尘不染的男妖怀中,这一次他是完全忘了脏与不脏的问题。杀生丸向来淡漠无绪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裂缝,纤秀的双眉拧得死紧,盯着臂弯里苍白如纸的女子。她身上血的气味浓重,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臭味。 他猛然皱眉,“奈落!”女子冰凉柔软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锁紧的眉毛,他眼底的杀气一瞬间褪得无影无踪。阿篱一手握住时之钥的脉动,一手抬起,轻轻地抚摸他颊侧的妖纹。姻红的妖纹,很是静美。失去血色的唇颜色浅淡,唇角一弯,开出一朵小小的粉樱,笑意还是清浅,还是温和淡然。 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杀生丸。” 杀生丸将她冰凉的手拢进仅剩的右手掌心。“……女人。”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习惯于叫她‘女人’,因为她就是他认定的女人。他已经从心里默认了这样的转变。 “你看,又是满月的晚上呢。”杀生丸没有抬眼去看,直接低头,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她所说的满月。琥珀色的瞳底映出圆满皎洁的月,眼角微微弯起,有淡淡的水光在那里流转。如水的月光落在了她眼底,安宁一片。 “时之钥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记得……也是满月的晚上……” “嗯。”杀生丸搂紧了怀中的身体,低头凑近去听。他听着她说,她的声音一直轻轻的低低的,温柔眷恋一片。 “在火场被你救的那天晚上,也是满月……” “嗯。” “还有,烟火大会的晚上,我第一次表白的时候,那时候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一定是满月吧……” “嗯。” “现在,时之钥要带我回家了。也是满月的晚上……你看,杀生丸,那么多幸福的时候,总有明月一轮在天,还有好风如水,那幸福像是完满得天下无双了,这多么好……”阿篱始终不曾停止微笑。这幸福在她心里,也确实是天下无双了。只不过,她做出的抉择还是……回家。 杀生丸沉默半晌,还是应了一声:“……嗯。你要记得,回来。”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她眼睛一眨,一滴泪溢出浓密的眼睫。 “刚才在结界里的时候,一直在想着自己对你的承诺,我说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来。所以,一直坚持着要回来。因为,答应过你的……会回来。可是,这一次不能了……”对不起。这一句无法说出口。“任性地舍弃家人,我将一生活在歉疚之中。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而且,我最爱的是你,但是最爱我的,却是他们……” 她胸前她手中溢出了白色的圣洁光芒,就像是她梦见过的情形——她呆呆地拽着拳头,指缝间不断溢出带着圣洁灵力的耀眼光芒。只不过这一次,她无法握紧拳头,只是慢慢地摊开了掌心。时之钥悬浮入空中,流转着光芒。 “上次,满月落樱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之钥也在发光。那时候辉夜姬说,日暮里已经在我心里了,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它……确实一直在我心里。”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在没有遇见犬夜叉的,很久很久以前,五岁的我掉进食骨之井里,是爸爸把我带回家,当时的我被消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一定是很重要的一段记忆吧。虽然现在的我还是想不起来,任何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但是……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吧……如果因此而忘记了很重要的承诺,可不可以被原谅呢?” 天空已经张开时间的裂缝,时之钥悬浮腾空,圣洁的光芒将他怀中的女子包裹带离。风吹起,她身上的雪染樱纹绸服褪下,袅袅然然间衣袖翻腾落到他手上。杀生丸仰起脸,看着裂缝吞噬掉圣洁的光芒,而后带走了最后一丝她的气息。 “阿篱。”然后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外服上,血污仍在,她的气味仍在,她身上的温度也还在,只是……她不在了。而他……他的心,也不在了。拥有过再失去的话,确实比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要痛很多。 情绪也没有翻腾汹涌,他不怒,不怨,不惧,不恨,只是不声不响,连背影连风里翻腾的银发飞扬的衣角,也都失去了声音。 眼神里空旷一片,都是寂寥。 ¥¥¥ 巨大的白色妖犬卷着云团掠过天空,看到草地上的情形,嘴角边弯起弧度。同样有乘着羽毛的艳服女妖居高临下地窥视着地上的情况,妖犬被白光包卷,摇身一变为美艳的高贵夫人,凌空踩在风里雪裘飞扬。 “哟,那是小犬杀生丸啊!还有和他搞上的人类女子?”雪姬半是调笑半是揶揄,态度高深莫测。 小犬?神乐回头,抿了抿唇,眼神戒备,“你是……杀生丸的母亲?” 雪姬掩唇轻笑,“是你来告诉杀生丸那女人在这里的吧。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最后你还是输了……”神乐脸色沉郁,对方明摆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损妖损得不亦乐乎。雪姬敛了轻佻的神情,唇角微弯,“不过,我欣赏你。”神乐一怔,拧起纤细的柳眉。 雪姬微微一笑,眼神清明通透,“将自己的心寄托于男人身上,虚幻不实地期望对等的关爱,完全将自己的喜忧怒惧交付给他人来操控,这是危险的事情。因为,你所爱之人终究也只是别人而已。不过……”毕竟是身为母亲,她看向儿子时的眼神刹那柔和下来,“看到无心的冰山儿子终于拥有了所谓的心,还是觉得很欣慰。” 神乐一时有些感动,很快又被雷到。只见雪姬点了点下巴,仰脸看月,大笑三声,“啊,这就是所谓的嫁儿子的心情么?啊哈哈——”而后雪衣女妖化身巨犬卷了云团飘走。 怎一个雷字了得!神乐无语许久,再望望下面,只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乘了羽毛升入云间。“我是风,自由的风——” 她由头到尾想要追求的能够祈求的,也只是风而已。 §此文一完结就包月,严禁转载!请以前搬文的童鞋立即撤销此文,否则一切后果自己承担。也请尊重作者的努力。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看悲剧的到此为止……此文 拒绝转载!!!§ 暂时解锁 因为考虑到有些读者是一直追着看的 所以如果因为我突然 决定 包月而让你们郁闷的话 小so很愧疚 所以……请大家互相尊重 我写文 辛苦 你看文的话也请 体谅一下 终篇 后来。 戈薇细细地收拾好一个密封的铁盒,然后下楼。草太恰好走过玄关处,仰起脸来看她,“姐姐,早安。”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早安,草太。妈和爷爷呢?” “妈在煮早餐。爷爷在书阁翻有关四魂之玉的资料。”草太回答,“对了,姐姐。你们是不是快要打败终极大boss那个什么奈落了?” 戈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嗯!为我们加油吧!”其时心底也浮起怅然。白童子死了,神乐死了,神无死了,桔梗死了,白夜也死了……那么多死亡,令她觉得疲累。幸而故事终于到了终结的时候。 而奈落,那个妖怪对四魂之玉许下的愿望会是什么呢?而她身为四魂之玉的巫女,所想许下的,正确的愿望,又应当是什么呢? “姐姐?姐姐?姐姐——”戈薇回过神,只见草太扯着自己衣袖,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她摇首微笑,“嗯,没事。只是稍微走神想了一下关于战斗的事。啊,对了,”晃了晃手上的方形铁盒,“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回来吃早餐。”便推门出去。 草太在后面叫道:“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书阁叫爷爷吃早饭!” “好的!”戈薇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校服裙上的绿依然生气勃勃,明朗如夏天。 用铁锹在食骨之井底挖了个不浅不深的坑,然后把一铁盒相片埋了进去,抚摸着沙砂之下的记忆,她浅浅微笑:“嘛~二十五岁的阿篱,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些照片呢?呵呵——” 笑意慢慢失散,一滴一滴的泪水落下来。 犬夜叉,对不起,最终我也将做出自己的抉择。我有了比守护你更强烈的愿望,但不是不喜欢你了,而是……想见她。 想见那个二十五岁的自己,想要看到她温暖的笑容,想要听她说出温柔的安慰话语来,想要遇见她。这样的想法—— 那个阿篱说,即便有再多的遗憾,在某个遥远的未知的未来,一定会得到完满吧。我也想这么相信并坚定。如果,你也是这样,最后在某个未来,我想,我们的心终究会相遇的。 犬夜叉,你要,成长为有担当的男子汉。 ¥¥¥ 再后来。 银发红衣的狗耳青年路过旧日村庄,忽然瞅到一大群妖怪热火朝天地扛木材做木工活。随便从路边抓了个便问:“哎!你们要在这边盖房子吗?”这么些年,即便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了,仍是不改大咧咧的本性。 “犬夜叉少爷,是杀生丸少爷召集了我们在这边要造一座神社。呐,名字都取好了呢,叫日暮神社……”妖怪的回答让他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那家伙,动作这么快的……”他皱了皱鼻尖,笑起来。忽然脸色沉下,有些发怔:其实,也不算快了。都这么多年了…… 远处有法师携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过来,笑意盈盈:“犬夜叉,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了?”七宝和云母绕在他们脚边,看了熟悉的身影欢跃地扑上来。 青年被扑了个正着,然后被一只双尾猫舔得直笑,同时把七宝狠狠摁进怀里,“好久不见了,大家!” “好想念你啊,犬夜叉!你怎么一走就是这么久呢!也不常回来看看我们的!”小狐妖抓着他前襟撒起娇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青年揉着它马尾,温和微笑,“你这小子,忘了当初的约定了吗?你答应过戈薇,要成长为男子汉大丈夫的!亏你还是个完全的妖怪呢,哭成这样——” “我有时常去村子外面修炼的!”它反驳道,跳出他怀中,撒闷气似地别过头不理他。 “哎,你们这是去干嘛?”他很快眼尖地看到女子怀中的鲜花,醒悟过来,“今天是谁的的忌日?” 孕妇柔柔一笑,点头:“嗯,我们正准备去看琥珀。”距离那场战斗也许久了,她的弟弟琥珀早就是死去的人,只不过还借四魂之玉碎片留着一具行尸走肉。最后,四魂之玉完整了,死亡对于他来说也是得到救赎了吧。 青年跳起身,抖了抖身上灰尘,接过她怀中的鲜花,“我也去吧。顺便看看枫老太婆。”她去年也去世了,毕竟年事已高。 探完墓地回来,一行人再度经过御神木下。高大的御神木在平坦的庭院里落下淡淡阴影,又是一年早夏,凉风清斋,天气正和睦的时候。 青年停了步子,仰起脸来看那御神木花枝。朵朵纯白的花缀在翠绿的叶丛间,馨香可爱。淡雅的香气散入风里。早夏的风一阵一阵摇晃树梢,而后摇落了白色的花雪。 年轻的夫妻回过身来,看到银发红衣在风里随风飞扬,收敛了张扬收敛了年少冲动,现在多了稳重的气息了。 “犬夜叉……” 青年回过头来,咧嘴一笑,爽朗如阳光:“对了,弥勒,珊瑚。你们要是生了孩子,我要当干爹——”一挥爪子,兴致冲冲地说:“我绝对会把干儿子培养成又厉害又不好色的人才!” 年轻丈夫的笑容僵在脸上,“犬夜叉,能不能别再提当年的事了……” ¥¥¥ 再再后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杀生丸少爷你在哪里吖~~杀生丸少爷在山上~~杀生丸少爷在森林里~~杀生丸少爷…… 童稚的歌声飘荡过开满花的山坡,花丛中一道小小的橘色身影采集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表情单纯地快乐着。不远处的树下,绿色的小妖扶着人头杖,打起嗑睡来。 “啊,杀生丸少爷回来了!!!”女童的音突然拔高,回过身便喊道:“邪见爷爷!邪见爷爷!杀生丸少爷回来了!!!”她抓着花束啪嗒啪嗒地跑上去,笑得眉眼弯弯,“杀生丸少爷,玲采了好多鲜花要送给您呢!” 邪见的嗑睡泡泡啪一声破了。打了个凛忙弹起来,拎着人头杖也穿着屁颠屁颠地追上去,激动得流泪:“杀生丸少爷!老奴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山径之上,走来雪衣银裘的男妖,长着一张极致的魅丽容颜,姻红静美的眼影之下,一双浅金色的眼眸犹为淡漠纯澈。 “杀生丸少爷!” 伸出没有妖纹的左手,轻压了一下女童的头顶,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玲,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嗯!”女童纯稚的笑容如暖阳初绽。 绿色小妖跌跌撞撞地跑上来,眼泪鼻涕胡了一脸,看得他微微拧眉。一见浑身脏兮兮的它还要扑上来,脚尖一撩,地上某枚石子落在手心,没有分毫犹豫便丢了它再一个狗啃泥。 “杀生丸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女童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问。 “去找时之钥。” “是能让姐姐回来的那样东西吗?” “……嗯。”绿裙少女在四魂之玉里所许下的愿望是,穿越五百年的时空,为了二十五岁的她与他相遇,更为了与自己相遇。而她…… 如果她不能留下来,那么他就去找她。在下一个轮回之前,一定要找回来,那温暖的笑容。 “等等我啊,杀生丸少爷,小玲!!!” 男妖走在前面,风里雪袂翻腾,如踩着三千凡俗,出世无瑕烟尘不染。 ¥¥¥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全力开更《雪里纱》,争取二十章节内完结!aza!§ 。 后记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坑 犬大将和陶生的jq史~~ 尽在本专栏的《日暮外传之火垂の夏》 敬请关注 咳咳 虽然 s要很久之后才会动笔写 啊哈哈 只是来通知一声的 关于日暮里各事项答疑: 1,戈薇(阿篱)爸爸,陶生。大意里祖先传下了一本什么家族史记之类的东西,然后每一代继承人都会看到,然后陶生跟伽叶子为了不让历史改变,便努力去促成。陶生大概是日暮家族最强的神官之类的,然后可以利用时之钥穿过时空; 2,当然,1的前提是阿篱有写日记的习惯; 3,关于草太和小瞳,以及夏原见次。 a,小瞳身体有病。草太深爱小瞳,想要完成她嫁给自己的心愿。但是妹控夏原见次误会是草太害死了小瞳,然后xxxx,详情可参考任何一本小攻复仇记的情节。最后,小受比较弱,然后草太也在小瞳死后没几年就……啊哈哈。有点狗血咯。 b,大概是有点前世后世情缘相牵之类的吧。小瞳和草太的前世分别是优姬和真介,而见次是俊次郎。然后小瞳和草太无论哪世都两情相悦,见次or俊次郎是觑觎草太or真介,辣手摧草的那一位小攻……啊,又是狗血! 4,伽叶子是任性地为了爱人而背出家门的,最后一生都不被本家承认。所以阿篱会选择回到家人身边,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吧。哦呵呵,我是作者可我也不知道哟。总之,一切是剧情所需。 5,雪姬身上的桅子花香。其实本来想比较明确地写出,十六夜在生出犬夜叉后不久便过世了,然后雪姬伪装成十六夜照顾了那娃娃儿一段时间的……懒得再写出来了。所以…… 6,莲雅这个角色。莲雅最后说让阿篱谢谢他那一幕。似乎也有人问了,那就再解答一下吧:莲雅是妖狐的时间曾经为某人(或许是陶生)所救,然后受某人托,咋的了咋的了……咳,讲不清楚。其实莲雅说那句话是因为,是他的舍身舍名让杀杀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对阿篱的在乎之类的。嗯。然后,莲雅跟那位君上……有点bl的成分在里边。(脸红:我果然是强大的腐女) 7,犬大将!!! 啊哈哈,没错,犬大将这位筒子确实是非常非常,嗯哼……如果so写犬大将童鞋的文的话,一定会把他跟阿篱爸爸,伟大的陶生神官大人cp的。多么有爱的一对吖。 一个是终极强大妖界灵魂人物,一个是终极强大神官界帅锅;一个是火山+腹黑(看他整得小杀郁闷),一个是冰山+大叔(多么成熟稳重一筒子吖,我用大叔一词概括了)+美型…… 8,北条竹也和忍足竹也 。好吧,我承认我很ko了,居然给了个跟小狼童鞋一样的姓出来。啊哈哈——情节自行yy 9,北条竹也收到的画。 北条相彦是北条竹也祖先&前世,即阴刀的灵魂占据了生病早死的北条相彦的身体……啊,多么好的魂穿题材。其实相彦也很受的—— 画里的是相彦见过的阿篱。 10,北条竹也他伯父+养父,北条筱助 我说的很明确吧,他就对阿篱她爸有企图,不然干嘛终身不娶,干嘛领养了个养子咧! 额,其实也是我yy的结果。 11,关于杀杀能不能找到时之钥,最后跟阿篱相会这个问题…… 情节自行相像。 文章类型是————》正剧。说明悲喜不定。 情人节番外的存在——————》只是番外而已,你要yy些什么也是可以的。正剧不作说明。 12,关于阿篱回到现代后的事情…… 不予回答,情况类同11 13,关于番外…… 文章上的‘已完成’你确定看清楚了吧。那就好。 14,…………soso不强大,soso很弱小。所以,soso将文一完结就包月了。所以,soso最微小的愿望还有,希望每个看过这篇文的人,在最后结局的时刻能留一篇评。这不算过份吧? 长评不作强迫,只是希望;不过短评的话,最好多给我点字吧……(以为我敲文章不累吖。这文里有三十二万多字儿呢——我累了快一年,你们累一会儿……成么?) 15,soso还会写出更好的文章来的,呵呵。不过加不加v就说不定了。soso也想花时间努力去做了一件事情,然后……不能说回报啥的啦。只是坐电脑前敲字儿时特喜欢啃零食,至少让so赚些零食钱吧(被pia飞,你丫的大胃王,零食钱比正经饭钱还多!!!) 16,这篇文真的跟大家说再见了。没有番外,没有后续……不用想了。回家盖棉被好好睡觉吧。嗯,飘走…… 17,啊,忘了重要的奈落咯 他对阿篱绝对没有爱情以内的企图!只是因为……一句“我知道你是奈落”而已。 那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身份认可。 18,关于日暮里究竟是什么? 日暮里是幻像之所。大概类似于‘心’一类的吧。像阿篱虽然被消去了部分记忆,而且还遗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在日暮里中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些过往的幻象,进而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东西。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恢复十五岁的那段记忆和对犬夜叉的感情,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经历过,这样就够了。 其实时之钥是开启日暮里的钥匙。 19,杀杀和阿篱小时候的相遇。 嗯,也是一段狗血的yy。大概就是五岁阿篱勾搭上了十岁杀杀,然后被陶生带回家的时候,她许诺会回来,然后杀杀一直等的。结果十五岁阿篱出现在犬夜叉身边时,杀愤怒了。(五岁孩子忘掉小时候的事是很正常的嘛,杀,表生气喔。啊哈哈)啊,幸好二十五岁的阿篱又出现了。呵呵—— 20,补充完毕了撒…… 【小说吧论坛:bbsroushuwu;欢迎来访】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