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移花  黄药师》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部分阅读 书名:〖射雕〗移花 作者:旧梦,醒不来 前言 因为喜欢黄药师,才写下这篇文章。 之前的前言惹得一些读者的非议,所以就改一下前言啰~ 这篇文的初衷就是,如果先遇到黄药师的不是冯蘅,而是其他人,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同人嘛,就是在脑海里的无限yy。 好啦,不废话了。 请大家指教吧。 《〖射雕〗移花》作者:旧梦,醒不来《完结》 主角:无忧 男主:黄药师 文案:他是除了生孩子外无所不能的东邪 她是被废武功脱离移花宫的平凡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千万里远 却奈何不了这千里姻缘一线牵 “黄药师,你们练武之人,多是追求天下第一,可若我告诉你,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天下第一,你信是不信?” “我倒不知你竟有这样的鸿鹄之志。” “因为我终会遇上一个人,在他的心里,我便是这天下第一重要的人。我不求天下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只求他眼中的天下第一。而那时,他便也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 “我信。” 第一章 吾曾为汝南公主,太宗第四女。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幼时体弱多病,垂髫之年于皇宫花园遇奇人明玉,明玉入宫盗宝,被大内侍卫追击,故藏于花园中。后机缘巧合之下,拜入奇人门下。因师多谈江湖事,心神俱往,顿觉偌大皇宫如牢笼,由此,郁结心中。恩师查之,于吾二八年华之时,助吾离宫。自此,便是天高海阔任鱼跃。 …… 行走江湖,遇阳明山庄庄主第三子原轻,相交多日,流水落花两相情。 …… 二月后,原轻之父有事召其回,别前言,“至多三个月,我迎你归庄。” …… 三月后,原轻未归。 …… 一月后,传来其大婚之信。吾心恻然,南下,大闹婚礼,割发断情。 …… 游历江湖,痴情女子负心汉之事屡见不鲜,方明天下男子皆薄幸。于是建移花宫,收留天下可怜女子,教授其武功,望其自强自立。 …… ——龚玉花手记 合上手记,无忧终于明白此移花宫就是彼移花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起初在听说这里名为移花宫时,她还以为这里是《绝代双骄》的世界,没想到竟是早了两个朝代之多。这里没有邀月、怜星两位宫主,也没有翩翩佳公子花无缺,只有无忧现在的师傅明月宫主。 无忧原不叫无忧,但到了这移花宫,便也只能叫无忧了。 “无忧宫主,明月宫主召您去练武房。”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立刻去找师傅。” 打发走了宫女,无忧翻身坐起。开始穿起移花宫繁复的宫装。刚到这里时,真是被宫主两字雷得不轻,明月、无忧也就算了,她还有一个师姐叫问琴。从此后,除非必要,她不会主动问起宫中任何宫人的名字,被雷怕了。宫主就宫主吧,被人一直叫也就习惯了,好歹这无忧宫主的地位还挺高,目前移花宫排第三位,第一第二当然就是师傅明月宫主和师姐问琴了。 终于穿完了一层又一层的宫装,无忧前往练舞房。她到是不急,因为即使是迟到,明月宫主也不会说她什么。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明月宫主对自己的宠爱却是人尽皆知的,吃穿用住,无一不是宫中最好的,当然问琴也是这样的待遇。但明眼人一看即知,明月宫主对两人的态度却是不同的。对问琴,她仅是师。而对无忧,却又多了一种长辈般的关爱。这让无忧私下里曾猜测过很多次,莫不是自己是明月宫主的私生女? 在众人的眼中,无忧一定会是移花宫未来的掌门。也因此,问琴与她并不亲近。想想也是,无忧不仅武功没有她好,姿色又平凡无奇,但却被明月宫主青眼相加,就连未来的掌门人的位置都要送给她,同是明月宫主门下,却是天差地别,怎么会不叫人嫉妒。 “师傅。”无忧低头行礼。 “你来了。”明月宫主扬起了嘴角。一袭清雅的紫色宫装让她看上去风姿绰约,宛如仙子。原本就是一个美人,笑起来以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再看立于明月宫主身旁的问琴,白衣胜雪,眉眼如画,虽不比明月宫主天人之姿,却也堪称绝代佳人。 无忧心底哀叹了一声,当然这并不是第一次。站在这两位足以让天地失色的美人面前,她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至于她的样貌么,只能说是清秀有余,美艳是沾不到边的,唯一的亮点,便是一双翦水双瞳,用她自己的话来形容,便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明玉功你们已有小成,接下来为师教你们移花宫的外功招式。” 明月宫主说此话时,问琴不着痕迹地看了无忧一眼,鄙视之意十分明显。无忧只有装傻,因为她自己也知道有小成的是问琴而不是她,明玉功一共有九重天,问琴早已炼至第五重天,而无忧才堪堪踏入第三重天的门槛。一来是天资的问题,二来是勤奋与否的问题。无忧天资一般,对武功一事也不是很上心,她认为自己又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废寝忘食地修炼不适合她。 更何况,这武功,在将来,终将是要废掉的,又何必白费功夫。 明月宫主在一旁演示了三遍,问琴看得极其认真,却是三遍后才明了。而无忧兴致缺缺,偶尔在第一遍时随意瞟几眼,接下来的两遍便是神游天外。不过,对她来说,一遍确实足矣。因为无忧的这具身体,拥有过目不忘的绝佳记忆力。这事,也唯有明月宫主知晓,其他人皆是认为她只是记性比常人要好些。 明月宫主演练完后,便离去了。 移花宫建于绣玉谷中,花费的财力物力不计其数。若不是龚玉花也就是原唐朝汝南公主的母妃娘家龚家财冠天下,又何止三年才能在这方圆八百余公里的绣玉谷建成这一百余座宫殿,搜集到如此多的武功秘籍。 移花宫好比人间仙境,地上天堂,供养这宫殿群以及宫人每年的花费也是十分巨大的,但对移花宫而言,并不算难,因为早在龚玉花作为掌门人时,便接管了龚家商号的所有生意,一代代传下来,虽不是越来越富,却也从未败落。可以想象,继位的每一位宫主要处理的事物何其多。 留下的两人,一人已经开始练习,而另一人依旧是神游天外。 “哼,朽木。” 刚神游回来的无忧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不痛不痒回了句:“是啊是啊,我是朽木,所以不可雕。那么可雕的师姐就好好练习吧,师妹在这里祝你早日一统江湖,千秋万载,失陪了,师姐。” 说完,无忧皮皮一笑,不理会问琴的瞪视,翩然离去。 当然,这个翩然也是她练习很久后的成果。记得刚来时,总是会被及地的衣摆绊倒,摔得鼻青脸嘴,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唉,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移花宫呢。 脱下宫装,只着单衣的无忧躺在柔软的床上,双手枕于脑后,照例进行每日一思。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移花宫也是如此。但凡只要你进来了,想出去,只有两字,没门。 不是说不能出去,明月宫主每年都会出工处理事物。而宫人们也会在一年之中,出去几次,杀几个负心人,收留几个可怜女子。但是,真正能够常年行走于江湖的,确是一个也没有。 宫人们之所以没有人想出去,是因为她们大部分长于移花宫,对外界世界一无所知,当然也就没有兴趣,剩下一部分都是被抛弃的女子,心灰意冷之下,便也不想入世。但无忧不同,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又怎么甘于被困于移花宫内。更何况,上一世的自己不过二十岁,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辈子是绝对不想在移花宫颐养天年的。 她不是移花宫中不知情为何物的天真宫女,也不是被伤透了心看穿红尘的失意女子,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对爱情,对家庭,都是抱有幻想的。让她一辈子待在这宫内,她真的不愿意。 但是想出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移花宫的宫规是但凡入移花宫者,皆将终生付于此地,断情绝爱,若有擅自离宫者或与他人私通者,杀无赦。 无忧每次想要逃离这里时,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杀无赦”这三个字,接着便是冷汗淋漓。无忧不是勇者,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怕死。 虽然她不是勇者,但是勇者还是有的。 从她翻阅的移花宫宫史上,这些人除了有一个人是例外其余都按照宫规“杀无赦”而香消玉殒了。 这一个例外,曾让无忧仔细地研究了一下。 原来昔日一位名叫柳絮的宫女在一次外出时与当时的药王之子南宫烈相爱,而南宫烈则用家传丹药回天丹换得柳絮自由之身。 回天丹,顾名思义,有回天之效,无论你收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病,只要一粒回天丹,便能吊着最后一口气等待治疗。 纵然柳絮重获自由,但是她的武功也被当时的宫主以移花宫的武功绝不能外泄为由一掌废掉,此后身体也虚弱了许多。 由此可以看出,要脱离移花宫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要拿足够大的筹码来换,二是必须被废武功。也因此,无忧对练武之事兴致不高,迟早要被废的,练得再好再强又有什么用。 第二章 第二条无所谓,没有武功也不是活不了,身体稍微弱一点后天也是可以调养的,当年的柳絮离开移花宫后可是活了很久的。麻烦的就是第一条,足够大的筹码,无忧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够遇到第二个南宫烈。 啊啊,好烦,难道自己真的要终老于移花宫中了吗?不要啊!!! 这一天的每日一思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过了几日,宫女来禀告,明月宫主准备让无忧与问琴出宫历练一番。所谓的历练,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实质还是去杀负心人。只不过这一次的负心人是身怀武功并小有名气的大侠,所以才让问琴和无忧去试一下自己的身手。 说不激动一定是假的,毕竟来这里三年了,无忧从来都没有出过移花宫,第一次,她终于可以见识外面的世界了。要不是为一身宫装的所限,她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一下。 但是,兴奋的情绪也只是持续了一段很短的时间,随之而来,是一种失落。这次出去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她又要回到移花宫了。等到再一次能偶出去时,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这种心情,与被放风前的犯人,有几分相似之处。移花宫虽不是牢房,却着实是困着无忧的。 也想过乘此机会一逃了之,但无忧很清楚,逃,是不会成功的。虽然移花宫一直很低调,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气。但从唐朝发展到现在的情报网可是十分厉害的,否则以前私逃的宫女怎么会那样轻易地被找到。 这天下不小,要藏一个人还是十分容易的。 但移花宫想要在这不小的天下找到一个人,也是十分容易的。 怀着想逃又不敢逃的心情,无忧一夜无眠。 第二日,理所当然地顶着淡淡地黑眼圈与问琴以及其他的宫女在出口处回合。 一行七人走了一整天才出了绣玉谷外的森林,到达了一座小镇。 无忧好奇地左探右看,观察着南宋老百姓的生活。不再是宫装的轻便衣衫使她的行为灵活了不少。 这个小镇有些萧条,两边的铺子只开了一半不到,即使是开着的铺子也没有什么客人,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不要说欢声笑语,连一点喧闹之声都没有,肃静地就如同佛堂一般。 在她打量着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看着她们。这样兵荒马乱的年头,七位女子一同上路是极为少见的,更何况还有位姑娘长得极为漂亮,但是只要看到她们身上的佩剑时,人们便会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对于江湖人,普通的老百姓还是有些许的畏惧,如果只是因为多看几眼而引来杀身之祸绝对是划不来的。 在小镇的饭馆解决了朝食后,一行人在小镇的渡口坐船南下。 站在船头,无忧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地方小吃还是不错的。 古代的人一日只吃两餐,称其为朝食和哺食,无忧刚来时也是许久才习惯了的。 她想,怪不得古代的女子身材这么苗条,许是饿出来的。对于酷爱宵夜的无忧,这样的生活真的挺残忍的。不是没想过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晚上去厨房自己做,但许多次的实践证明,无忧在烹饪方面是没有天分的,当然,她一直用不熟悉古代炊具的说法来进行自我安慰。 约是顺风顺水的关系,无忧她们抵达江南的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半天。 果然是没有被污染过的水乡啊,河水清澈得能够将人的倒影看得一清二楚,双手撑在石板桥的栏杆上,无忧心情很好地欣赏着远近颇为雅致的景色。 “无忧,走了。” 名为宛心的宫女轻扯着无忧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眼角的余光还时不时地掠过问琴,神情有些胆怯。 因为是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麻烦,宫主二字便省略了。 无忧顺着宛心的视线看去,问琴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皱着眉,不耐烦地瞪视着她。 “抱歉,一时走神了。” 无忧摊手解释,回应她的只是问琴的“哼”声,其他的五人皆是不敢吭声。 啧,不亏是面瘫,面部神经坏死得彻底啊。无忧在心里腹诽着。 她们停泊的船坞是苏州,大约再走一日,便会到达斜塘镇。 或许是战火尚未波及到的关系,苏州的街道很是繁华,街道的两旁皆是吆喝着的小贩,十分热闹。 此时的无忧是真的佩服其他六人了,若是在先前的萧条小镇,她们没有什么好奇心也就罢了,可是在人生鼎沸的闹市,还能够目不斜视地赶路,那真的太不容易了。该说是,移花宫的教育太成功了吗?把宫女们教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还是自己才是异类呢? 在问琴的带领下,一行七人步入了当地最为有名的酒楼,云霄楼。移花宫不缺钱,相反,还富裕地很,宫内的弟子出门,除非实在无法,否则吃穿用住,一般都是当地最好的。 连啃了六天干粮的无忧很高兴,她终于可以吃到正常的一餐了,心情愉悦地竟觉得问琴包公脸也可爱了几分。 由于包厢满了,她们只能在外堂用餐。人们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集中在问琴的身上,尤其是男人。纵然江南出美人,但是如问琴这般漂亮的也并不常见。 问琴被看得有点恼怒,却也无法,总不能把周围的人眼睛都戳瞎掉吧。她可能是想,但是现实不允许。这一趟出来要做的事本就不便张扬,又怎能主动挑起事端。 无忧看着只觉好笑,原来长的一般也不是没有优势的,至少若是问琴和她同时脱离移花宫,能够平静地生活的绝对是她。 “你听说了吗?昨日夜里恶霸仇天被一青衣人废了双手。” “当然听说了,听打更的人说,那时的叫声可惨了。” “那仇天是罪有应得,谁让他老做些欺善霸女的恶事,这样的人早该被收拾了。” …… 坐在无忧旁边一桌的几个青年公子讨论着。 许是昨夜的事传得太快,又极为轰动,不一会儿,大厅里的人们都讨论起了这事。 “邪怪大侠吗?”无忧重复着刚才一人提出的称号。总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啊。 微皱着眉,她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到底是在那里听过这称号,便只能作罢。 结账后,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二日,抵达了斜塘镇。 从当地人的口中打听到了上官礼的府邸所在位置,上官礼就是无忧她们此番前来要找的负心人。 上官礼,号称江南第一剑客。人们所不知道的是,这第一剑客的背后隐藏的是多么肮脏的事。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小门派的弟子,却遇到了木玉心,也就是此次要讨回公道的女子。木玉心爱上了上官礼,却不知上官礼爱的只是她家的家传剑法,想当然,在她们成婚后,上官礼得到了剑法,练成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便心狠手辣地将木玉心一家杀害,当时木玉心被上官礼追杀,逼于无奈之下跳下悬崖,恰巧被移花宫出来的一行宫女所救。木玉心经此事早已心灰意冷,只愿在有生之年能够为家人报仇。 后来,她入了移花宫,那么移花宫便有义务帮她手刃上官礼。 进入上官府邸是非常顺利的,一路上没有遇到家仆护卫的抵挡,因为他们无一幸免皆是被点住|岤道,倒在一边。快速地赶至主屋,她们的目标人物上官礼正在和一位青衣男子打斗着。 来时她们便已经看过通过木玉心描述而画出的画像,而这个白衣男子手上的那把宝剑赫然就是木玉心家传的秀影剑。 未等无忧一行人反应过来,青衣人一掌便将上官礼打到在地。 看来所谓的江南第一剑客,不过如是。 而此时,无忧才真正地看清了青衣人的长相。 他的容貌怪异之极,除了两颗眼珠微微转动之外,一张脸孔竟与死人无异,完全木然不动,说他丑怪也并不丑怪,只是冷到了极处、呆到了极处,令人一见之下,不寒而栗。 是易容术。无忧可不相信这天底下有人会长成这副模样。 第三章 院子里除了上官礼的哀嚎声便再也没有人出声了。 青衣男子缓步向上官礼走去,上官礼捂着受伤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脸上的表情惊骇至极。 他怎能不惊,自认为无敌于天下的剑法被这青衣怪客在十招之内破解。 他又怎能不骇,自己的性命即将被这人结束。 他怕死,很怕很怕。 “大侠,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若是将此景述说给江南的百姓听,又有几人肯相信?昔日的江南第一剑客为了保命竟不顾自己的尊严,跪地求饶。 移花宫的女子们皆露出了鄙夷之色。在她们收到的教育中,是宁可死,也不能够丢移花宫的脸面的。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无忧。 怕死,是人的天性。 她知道如果自己处于对方这样的位置,未必不会这样做。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或许,这也是因为无忧的历练不够的关系,她太稚嫩了,所以尚未找到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又或者她已经找到了但尚不自知。 青衣男子没有动,但是问琴动了。 她这一动,便是将三方隐约的平衡打破了。 在无忧还未来得及阻止前,她拔出了一柄剑,直直地刺向青衣男子,意在将他逼退。 在问琴的眼中,移花宫想要杀的人,就必须由移花宫的人来杀。 糟了!无忧暗道。 问琴和这青衣男子明显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从他和上官礼的打斗中便可以看出。一个人一看即知受了严重的内伤,而另一个人却连衣衫都未沾染到半丝的尘土,更不要说受伤了。 恐怕,就是她们七人一起围攻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问琴总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以为她成熟稳重,但与她相处了整整三年的无忧却知晓问琴的性格恰恰与她那张沉静的脸相反。急躁,是她最明显的弱点。 果然,十数招后,问琴的剑被打飞,人也摔落于一旁。 其他宫人提着剑,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无忧拦住了。 那个青衣男子看着就知其不是好惹的,问琴的落败虽在她意料之内,却也在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问琴败得如此之快。甚至比以往她和明月宫主切磋时,败得还要再快上一些。由此可见,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是将对方惹怒,她们这一群人,怕是没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她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就这样一命呜呼岂不是太冤枉了。 “前辈,请手下留情。” 不知道青衣男子的具体年龄,但是叫一声前辈总是不会错的。 学着曾经在武侠小说中看过的动作,无忧拱手作揖。 青衣男子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给无忧一个,但是却没有再动手。 无忧也不恼,因为她知道,武功高强的人都有一些怪脾气,他们比常人要更加地高傲。 你能忍就忍了。 不能忍,也还是只能忍了。 谁让对方的武功比你高。 江湖,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 移花宫也是如此,宫中宫女的等级都是按照武功强弱来排列的。 “吾等一行人此次前来斜塘,是为了找上官礼帮家中姐妹报仇。我的师姐想要手刃仇人,难免心急了些,因此冲撞了前辈,请前辈海涵。” 一番文绉绉的话说下来,无忧心里是直翻白眼。这已经是她认为最好的措辞了,作为一直受着现代教育的学生,真的是很不习惯这样说话,但是从武侠小说上看,好像江湖中人都挺吃这一套的。 问琴跌坐于地,看情况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点了|岤道无法动弹罢了。 她没有出声,因为从刚才的交手中,她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岂止是天地之别。 她咬着下唇,不甘,却又无奈。只能睁着眼看着无忧与对方交涉。 无忧这一番话是道歉,也是暗示能否将上官礼交由她们处理。 毕竟她们这一趟出来,若是事情没办好,她自是不会有事,但其他人却不同。移花宫对办事不力的宫人的惩罚手段可是不轻的。 如此浅显的暗示,青衣男子当然听懂了。 他转头,第一次正视无忧,却带着渗人的目光,配上那张如同死人般的脸,让无忧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手心里也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这就是高手的气场吗?无忧在心里暗自飙泪,她的心脏跳动地很快很快,仿佛就要跳出胸口一般。 好可怕的人! 此时的她,很想学着刚才的上官礼的话,大叫一声,大侠饶命! 可惜,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因为即使是明月宫主再宠爱她,也不会任由她丢了移花宫的脸面。 所以,她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直挺挺地接受那渗人的视线。 装逼,是唯一的选择。 其他的,就只能看这位青衣男子如何了。 一刻过去了,就在无忧忍不住要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时,青衣男子说话了。 “若是我杀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他的声音是低沉的,醇厚的,很好听,但是却又带着三分冷意。 无忧僵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能奈你何?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太清楚了。 连武功比她高不止一星半点的问琴在他手里也不过只过了十三招,她的话,岂不是更加惨烈。 她想想,武侠小说里,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啊,对了,多数情况下,会有一个德高望重且武功也不俗的前辈说一句,“看在老夫的几分薄面上,今日之事,能否就这样算了。”之后若不是打起来,就便是散开了。 但是,她是谁? 能够让眼前的这位青衣男子给她几分薄面? 笑话,这比做梦还不现实。 “无忧。” 年龄最大的烟染担忧地看向无忧,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忧向她摇摇头,也同时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前辈若执意如此,那么请恕吾等先行告退了。” 还能怎么办,打不过他,那么就只能先撤了。 无忧用眼神示意烟染去帮问琴解|岤,并扶她回来。 烟染快步走到问琴身边,在她身上轻点了几下后,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来。 她转头,向无忧摆手。 |岤道解不开,看来是这青衣男子的独门点|岤手法。 看这青衣男子无动于衷的样子,便知道他无意帮问琴解|岤。 如果无忧够理智,那么她便会带问琴回移花宫请明月宫主帮忙解开|岤道。 但是人非草木,到底是相处了三年的师姐,无忧犹豫了。 今日一战,问琴已是大受打击。 若是让她这样子被带回去,将会是一个更大的打击。 在移花宫的所有宫人面前丢脸,在明月宫主面前丢脸,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问琴怎么受得了。 问琴是一个性子极其刚烈的人,有句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她就是这种人。 如果,她现在带着问琴走,或许,她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事,问琴的|岤道也可以被明月宫主解开。 但是,对问琴而言,她的尊严便荡然无存。 而对有些人而言,尊严却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恰巧,问琴便是这有些人其中之一。 可是,请求这个青衣男子,他便会帮问琴解|岤了吗? 无忧半分把握都没有。 但她还是问了, “能否请前辈为我的师姐解|岤,她少不更事,先前的冲撞,实属无意,前辈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计较她的年轻气盛。” 一番话,言辞恳切,语气诚挚。 但是流转于其间的,确是暗涛汹涌。 你是前辈,我们是后辈,和我们计较,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这是激将之法,却也无可奈何,无忧明白,寻常的方式,用在这青衣男子身上是行不通的,她只能冒险激他。 青衣男子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一声,道: “若是你能在我手下过十五招,我便帮她解|岤,不但帮她解|岤,我还不会杀上官礼,你意下如何?”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出言相激的少女的武功比不上刚才被他点住|岤道的少女。 气、力、身、形,是判断一个人武功高低最基本的方式,也是江湖上多数人判断一个武者强大与否的方式。 但是,真正的高手,却是能从在常人眼中虚无缥缈的势中判断一个练武之人的强弱。 而这位敢于和他对话的少女,她身上的势显然不如她的师姐。 说不如是好听点,事实上,是差的很远。 她的师姐只能在他手下过十三招,他却要求这少女过十五招,很明显,是在强人所难。 但是他平生偏偏有一个嗜好,那便是强人所难。 无忧忧郁了,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白,“好看”得很。 在青衣男子的手上过十五招,她真的还会有命走出这上官宅吗? 无忧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取错了,这哪里是无忧,多忧还差不多。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问琴说话了。 她瞪视着无忧,目光是恶狠狠的。 无忧笑了,她不能哭,便只能笑。 即使是装出来的,她也得笑。 “师姐,你知道师妹向来叛逆,你说不用我管,我便偏偏要管。” 语毕,便不再搭理问琴。 无忧看向青衣男子,眼神是戒备的,是带着惧意的,却也是坚定的。 “前辈,我应了,请出招。” 第四章 无忧说得爽快,心下却是只有三分把握。 青衣男子的身形很快,出手更快。 如果不是即将挨打的是自己,无忧指不定会在一旁为这衣诀翩翩的身法叫一声好。 面对这迅猛的攻势,无忧的应对策略只有一个字 ——躲。 若说无忧学得最快的是什么,那便是这逃命的功夫。 曾在藏书阁里,她拣拣挑挑,硬是选了一个早已没落的小门派的步法 ——绰影步。 此步法不仅动如疾风,更会生出许多叠影,让对方根本无法分辨人在何处。 绰影步学起来很简单,用起来也简单。 但它充其量也不过只能算是江湖上的二流武功,唬唬外行容易,若是遇到了如这青衣男子一般的绝世高手,那么只能送三个字 ——纯找死。 堪堪躲过五招后,无忧便被一掌击倒在地,气血翻腾。 她苦笑一声,知是这青衣男子已是放了水,对比一下刚才同样是被击上一掌的上官礼的凄惨状况便知。 “无忧!” 宫女们想要过来搀扶她,但宛心刚碰到无忧的衣袖时,便被她一甩拂开。 “不要过来!” 这一声,说的极重,也极严肃。 宫女们皆是一惊。 在移花宫中,何时看到过无忧这样凝重的神态,又何时听过无忧说过这样沉重的话语。 虽被尊称为宫主,但无忧不同于问琴的高傲,她向来平易近人,从来没有给宫女们摆过脸色,也从来没有大声地斥责过任何一个人。 众人见她如此,知她此次是极其认真的,便不敢再过来扶了。 无忧单手撑地,摇晃了一下,才站直。 一身湖水蓝的衣衫已是沾满了尘土,很是狼狈。 但她的眼眸却是清亮的,如同冰川之上的阳光,融不了冰,却依旧闪耀。 一时之间,竟让人移不开眼。 “前辈,还有九招,请赐教。” 无忧抽出了挂在腰间,一直被她当作饰物的长剑,此刻正直直地指向对方。 她觉得自己应是疯了,否则怎会如此地不识好歹,人家已经放水让她过了六招,若是她还有些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难而退。 但现在她不仅没有退,还让对方继续。 青衣男子挑眉,他想,自己应是没有理解错误,这个少女,是在向他挑衅。 有趣。 他入江湖这么多年,主动找死的人不多。 而像她这般的,更是绝无仅有了。 如果是一般人,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对方对自己的剑法极为有信心,二是准备了偷袭之招,三便是愚勇了。 但是这少女却不是这三种的任何一种,此刻,他竟猜不着她的心思。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少女出招。 就在众人以为无忧有什么绝招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无忧并没有攻击青衣男子,她只是在原地,没错,就是在原地,以极快的速度用剑做出几个横劈竖砍的基本剑法招式。 除了快,并无其他特色可言。 这时候,青衣男子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冷笑一声,道,“你倒是狡猾!” 便以比无忧快数倍的动作跃向她,衣袖轻拂,便将她手中的剑打落。 无忧弃剑改拳,意料之中,被他躲过,最后被一掌打倒在地。 这一次却没有像上一次那么幸运了,左肩剧痛,直接一口鲜血从口吐出。 “咳、咳。” 无忧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捂着左肩,一只手抬起袖子将嘴角的血迹拭去。 那一掌真的很厉害,至少对无忧而言,是如此。 此刻,她的肩很痛,十分痛,但她却笑了,笑得甚至比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几分。 “前辈出了八招,我出了七招,已是十五招了。” 青衣男子的确是出了八招,但是无忧最后的两下反击,却只有两招,那么还有五招呢? 剩下的五招便是刚才无忧站在原地时,演练的三招横劈,两招竖砍。 这样的算法算是耍无赖吗? 无忧可不这样认为,他们一开始便只是说她能够在青衣男子手下过十五招即可,却没有说如何来数十五招,那么她便以两人共同出招的总数来计算,也不算错,不是吗? 无忧一开始便没有想要以卵击石。绰影步也不过只是迷惑之法而已,让对方以为她是想要凭借自身的武力接他那十五招。她赌对方不会一上来就下狠手,这人应是极其自负的,一定会等到看出绰影步的破绽才会下手,事实也确是如此,她赌赢了。而之后的挑衅便是让对方以为她真的有什么绝招,趁机浑水摸鱼罢了。原本以为剩下的九招可以这么混过去,却没有料到这青衣男子竟是这般聪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看穿了她的计谋。 不服也不行,这一掌,她受的不冤,绝对不冤。 而她知道,即使是她这般耍诈,他也会遵守承诺。 没有缘由地,她就是这样相信。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青衣男子的手心里飞出两枚石子,打在问琴的背后。 被封住的|岤道解开了,烟染扶住问琴站了起来。 无忧看着这原本应是令人高兴的一幕,皱起了眉。 在她的记忆中,有一个人,会一门名为弹指神通的功夫,手法极为精妙,出手也极为精准,而那个人也喜欢穿着一身青色长衫,有时带着如同死人一般的面具,再联系着前一天在云霄楼听到的“邪怪大侠”,她几乎有九分把握,这个人就是东邪黄药师了。 无忧入移花宫后,光是想着寻找出移花宫的办法,她翻阅了宫中许多史书,除此之外也只有几本名不见经传的二流武功秘籍,对移花宫外的唯一了解便是知晓此间是南宋年间。 其他的,江湖有哪些主要门派,又有哪些厉害的绝世高手,对不起,她一概不知。 想到刚才她竟是可能在鼎鼎大名的东邪眼皮底下耍了花招,不由地感到一阵后怕。而现在,她还四肢完好,性命尚存,幸运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境况了。 在宛心的搀扶下,无忧缓缓地站了起来,适才肩上挨的一下让她每动一步,便是一阵冷汗。 “多谢黄前辈手下留情。” 是的,手下留情,真要与她计较的话,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青衣男子低头瞥了一眼无忧,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认识我。” 极为肯定的语气。 这下无忧已经肯定这青衣男子便是黄药师了,尚吃不准他是否已经成为五绝,为了以防万一,她便道, “东海桃花岛黄岛主的弹指神通为天下一绝,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这句话说的是有些谄媚的,但大多还是真心真意的。 “你倒是还有几分见识,我方才答应你若能在我手下过十五招,我便帮你师姐解|岤,也不会杀上官礼,我黄药师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反悔。但是,他日若是让我再遇上你——” 他没有说完,冷笑了一下,便将左手拍上了身边的一棵松树,那棵松树很是粗壮,一个人张开双臂怕是也不能够将之环住,而正是这样粗壮的松树,在黄药师的轻轻一掌下,应声而倒,切口处,十分光滑。 黄药师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也是出了名的小气。 之后,便只见青杉掠过,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无忧一下子坐倒在地,连宛心都没有扶住。 “无忧,你没事吧?” 宛心担忧地问道,试图再将无忧扶起。 无忧摆摆手, “无事,腿软罢了。” 天知道,她刚才怎会有如此的胆量,在老虎嘴中拔牙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太考验心脏强度了。 她胆小,心脏弱,伤不起啊伤不起。 今日,她为了问琴解|岤一事,以诡道蒙骗了黄药师,他方才留下的那一手,便是警告,若是他日再遇上他,她的下场,就会如同那青松一般。 想想也是,黄药师既然号称东邪,却被一个无名少女摆了一道,这口气,怎么会轻易咽下。 黄药师,果然是小气之人。 她想,她最好从今天开始祈祷再也不要遇上黄药师。 让一个宫女杀了上官礼带上绣影剑后,无忧一行人迅速离去,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憩,她的伤势是不适合再赶路了,而问琴也需要时间休整。 第五章 回到移花宫后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2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2部分阅读 ,黄药师的一掌让无忧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明月宫主得知事情原本后,怒极。连同问琴在内的六个人都被责罚。在无忧的求情下,严惩改为只是禁闭一个月。 这事,她们没有错,而黄药师,也没有错,错的是巧合。 明月宫主对她如何,无忧心知肚明。既是如此,她又怎么会挑唆明月宫主去找黄药师的麻烦。 虽然明月宫主的明玉功已经练到第八重天,但她也未必是黄药师的对手。 而现在的移花宫,是不允许明月宫主有任何闪失的。 无忧知道这一点,明月宫主当然也知道,所以此事,只能先放置一旁,待以后从长计议。 一个月后,问琴的禁闭时间解除了。 她并没有来看无忧,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无忧一直都晓得,这个别扭的师姐会在夜里来看她。 第一次半梦半醒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她便知道问琴只是拉不下脸而已,或者说,不知所措,更能形容她的心情吧。 昔日看不惯眼,十分嫉妒的师妹竟在自己受困之时,不顾自身的安危地帮了她一把,心里的落差之大可以想象。 对此,无忧也不拆穿。 她心里很清楚,纵然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帮助问琴,但是若说她一点私心也没有,那确是假的。移花宫的下一代掌门人不是她,便是问琴,纵然明月宫主在收徒,问琴现在的低位也是不可动摇的,如今问琴欠了自己这样一份人情,他日,她脱离移花宫后,若是遇上了什么,能够向问琴求助,也是不错的,这也算是自己为将来留下的一条后路。 伤好了后,无忧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移花宫情报搜集处翻阅记录。 王重阳,欧阳锋,洪七公,黄药师,段智兴此时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中原五绝之名号尚未打响,还好自己先前未露出什么马脚。 等等,若是华山论剑还未发生,那么也就是说《九阴真经》尚未出世。 她找到满足第一个条件的方法了 ——《九阴真经》。 找到了能够换得自由之身的筹码后,无忧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出移花宫有望,忧的是如何才能得到《九阴真经》。 自己去找?人海茫茫,找得到的概率太小了。 此路不通。 等到王重阳获得真经后,找他借阅一下?谢谢,你以为你是谁啊。王重阳不是周伯通,想骗倒他,很难。况且,就算王重阳真的愿意让她一览此书,如果这个消息泄漏了,其他人她是不敢妄加揣测,但是欧阳锋一定是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人。惹上西毒,还想要有好日子过吗?简直做梦。 此路也不通。 自己唯一的优势便是知道那五人会在《九阴真经》出世后,在华山之巅,凭武争经。 那么最有机会成功的方法便是提前埋伏在华山之巅,在那五人斗得不可开交之际,乘虚而入。有时间,就将书背完留下,没有时间就干脆直接将书带回移花宫。 虽然很危险,出了问题就是性命不保,但若是计划周详,成功的概率也不会小。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不知道还要找多久才能找到移花宫能看得上眼而确实也是上乘的武功秘籍或是丹药。她如今的身体今年十五岁了,再等下去,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那么,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才能在众高手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待在华山之巅。论剑可是持续了七天七夜,她必须能够长时间地待在华山,才能找到最合适的机会。 她的武功还没有高深到这样的地步,就算从现在开始加紧练,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有什么很大的提升。 从移花宫的情报,黄药师今年差不多二十五岁左右,按照她曾经看过的《射雕英雄传》的小说情节推算,他在三十岁之前,应该会参与第一次华山论剑。也就是说,《九阴真经》,近几年就会出世,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不可能有多少提高的武功上,还不如走一些旁门左道。 哈,无忧三个月前还告诉自己不要再做在老虎嘴中拔牙的事,转眼间,她就要做深入虎|岤偷虎仔的事,想到此处,便是忍不住嘲笑自己。 也许,这一次从黄药师手中逃脱,让她的胆子肥了不少。 于是,在下一个月中,无忧几乎每天都会去藏书阁,并没有宫女觉得奇怪,因为无忧刚来移花宫时,为了了解移花宫,也是三天两头进藏书阁,她们只道是无忧宫主很喜欢看书罢了。 让人无法察觉,除了不动、不出声外,还要没有呼吸、心跳、脉搏,甚至是新陈代谢,就相当于是一个死人。能够达到这状态的丹药与秘籍虽说不多,但也不少,可是这样还不够,那些丹药或者武功只能让一个人进入假死状态,虽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但是也限制了处于这种状态的人的活动。 如果不能看,也不能动,她又能如何判断是否是最佳时机,又能如何触及到《九阴真经》。无忧很头痛,这必要条件解决不了,又怎能部署下一步的计划? 但她不想放弃。 脱离了剧情去找除了《九阴真经》以外的珍贵之物,谈何容易? 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她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无忧的头发愁白前,她终于找到了一本不需要高深内力也可以练习的武功秘籍——龟息。 它满足了无忧要求的所有的近乎苛刻的条件,并且不需要深厚的内力也能够练成。 拿着这本秘籍,无忧可以说是喜极而泣。 但是,龟息却不是万能的,它的制约之处便在于它只能持续十日,并且在用过一次后,一月内不能再次使用。她看完经或者偷完经后再留在华山,等待五绝走后再下山的想法是不能实现了。 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却又出现了。 如何下山?华山之上一定有五绝的弟子或者仆从层层把关,想要越过他们下山,是不可能的。 一步步分析问题,一步步寻找解决方案,无忧发现自己竟是有些乐在其中的。她终于明白了在现代,为什么这么多科学家对待学术问题时,不吃不喝,也想把它研究出个所以然的想法了。 只因为这真的是很有成就感,至少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在研读龟息时,无忧的心脏跳的很快,比上一次面对黄药师时,还要快,而这次,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兴奋。 感觉上,自己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事实上,也相差不太远。 在五绝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九阴真经》,这真是一件比高空走钢丝还要令人感到刺激百倍千倍的挑战。 无忧觉得,自己的胆子不是肥了,而是彻底地变异了。 这也许,将是她有生以来最异想天开的行为了吧,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不保,但是一旦成功,便将成为她一生中最为轰动的事件。 她觉得自己疯了,事实上,也相差不远了。 在知道五绝是怎样的人物后,还会生出这样想法的人,恐怕这天底下,也唯有她一个人而已。 但她这一生,也许只会疯狂那么一次。 人不轻狂枉少年。 就让她也轻狂一回吧。 第六章 天下武功种类繁多,但是无论什么的样的功夫,都是需要内外兼修的。有时候,内功比外在的招式更加重要,特别是对那些绝世高手而言。 华山论剑,不可能只是比外功,一定会比内功。 无忧请教了明月宫主,也翻阅了许多书籍,发现内力高深的武者之间,比拼内力的时间是非常长的,书籍上最厉害的两位武者甚至是比了三天三夜。 而有趣的是,只要内功的比拼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一般是三种结果,一是一方真气耗尽,二是一方不敌受伤或者人为破坏这种比试,最后一种则是双方同时收回内力,终止比拼。 当然内力的比拼,并不只限制于两位对手,而华山论剑,为了公平起见,一定是五绝一同比试。五绝的内力是非常深厚的,依照她的猜测,没有一天一夜,绝对分不出胜负。 那么在他们的内力比试难分难解之际,就是最佳的时机。 无忧相信,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看完九阴真经的上下两册不会超过四个时辰,这方面,她曾经找过一本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佛经测试过她的记忆力。 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刺激五绝比较好,万一看到她把书带走了,他们宁可内力受损也要停止比试,就划不来了,虽然她觉得这种概率很小,但是做人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比较好。 内力的比试一旦强行终止,带来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轻则重伤,重则伤亡,越是内力高深的人,就越是危险,特别是最先收回内力的那个人。五绝中没有人是傻瓜,谁会愿意吃下这种亏。而让他们同时收回内力更加不现实,因为他们之间也只是陌生人而已,谁会把身家性命这种事轻易地托付于他人。原本就是争夺《九阴真经》的敌对者,信任根本就是笑话。 而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正能够让她乘虚而入。 一年里,无忧将她的计划反复推敲,力求没有破绽。 而躲过华山上众多五绝弟子以及武林人士下山的办法,她也想到了, ——现代的救生降落伞。 华山再高,也高不过天空。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无忧不断尝试着降落伞的制作。从布料的选择,绳结的打法,形状的设计等等方面不断地尝试着。 无忧第一次觉得,移花宫的财力真的很厚实,价值千金的天蚕丝织成的布,竟然在宫中有如此之多。而她在浪费时,也感到心疼。 钱啊,都是钱啊。 降落伞是有了,但是无忧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来来自于她自身,在她爬到绣玉谷最高的山峰上,准备用石块绑在降落伞上做实验时,她竟发现,她恐高。 对于在原来的世界里,家住二楼,又从未登过高山的无忧,她从来不知道,当自己站在山顶,向下看时,双腿竟无法站稳,头也会晕沉。 为了长久的自由,无忧决定拼了。 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她用天蚕丝绑在自己的腰间,让宛心在山顶将她推下。 古代版的蹦极就做成了。 虽然没有现代的安全措施,但是无忧却是极安全的,因为以天蚕丝的承重力,就算是十个无忧,也不会断。 那十天里,无忧的异常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于山间,但所幸,没有传至移花宫。 所以,这件事也只有宛心知道。 一年半的时间,无忧完善了所有的计划。 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实地考察,华山和绣玉谷里的山不同,风向,云层,降落点等等方面都是不同的,而且她也要为自己找一个最佳的藏匿地点。 而想要出移花宫,就必须征得明月宫主的同意。 怎样的借口才能让明月宫主给她几个月的外出时间却又不带着任何宫女一起,这也是一个难题。 不要提借口难找,就说无忧自己,也是不想欺骗明月宫主的。 因为明月宫主,真的对她很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好,如果是正版的无忧,一定不会生出任何脱离移花宫的想法。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刚来到移花宫时,正是原来的无忧生病的时候,喂药,擦汗,都是明月宫主亲自照料的。当她因为无法适应陌生的环境而夜夜做恶梦时,也是明月宫主夜夜陪着自己,直到她入睡为止。在武学方面,明月宫主也没有强制要求自己多勤奋,大多是纵容的态度。 她逐渐明白,移花宫的未来掌门人,明月宫主早就决定了是问琴,所以,她才那样严格地要求问琴。掌门这种称号听起来十分响亮,但其中的艰辛又有多少人知道。明月宫主给无忧的是第二的地位,是一个真正能够让她无忧的地位。 对于这样的明月宫主,无忧无法昧着良心去欺骗她,去伤害她。 只要一想到当自己提出脱离移花宫的请求时,明月宫主会怎样的失望,她就会却步。 最难过的关卡,不是龙潭虎|岤,而是自己心里的那一道。 但是,无忧真的不想在移花宫待一辈子啊。 一生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移花宫再好,对她而言,也只不是一座华美的牢笼,困着她的自由,困着她的心。 无忧想过许多种方式,许多种结果,却不曾料到这一种。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明月宫主丢给了无忧一块腰牌便翩然离去。 这块腰牌正是可以出入移花宫的凭证。 原来,她的想法,明月宫主都知道。 想想也是,移花宫的一切,都在明月宫主的掌管下,她先前的所有行为,都在移花宫里进行,又怎么会瞒得过明月宫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但却一定知道,自己想要脱离移花宫的心。 紧握着玉制的腰牌,无忧泪流满面。 “对不起,师傅,对不起……” 她跪在地上,喃喃地重复着。 她明白,自己已经伤害了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对她好却也是对她最好的人。 自私是人最大的劣根性。 无忧终也是逃脱不了这一关。 纵然自责,纵然难过,但是她依旧会选择脱离移花宫。 说是两难,其实孰轻孰重,无忧潜意识里早已做出抉择,只不过,不想承认自己竟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和明月宫主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伤害已经造成,无论怎样弥补都无济于事。而自己,根本就不会留在移花宫,还谈什么弥补呢。 她和移花宫里的人是不同的,终将有一天,她们之间,行同陌路。 无论是明月宫主,还是其他人。 明月宫主此举却也坚定了无忧的心,她一定要成功,以伤害了重要的人为代价,想要做的事,必须要成功。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七天后,无忧出宫。 经过上一次的萧条小镇后,换了一身男装,易容后,便踏上了去华山的路。 第七章 去华山的路上,无忧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所有的计划部署都是基于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五绝会将《九阴真经》带上华山。 那么,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呢? 一想至此,她便冷汗淋漓。 好在经过了分析,她认为五绝连对方都不会信,怎么会信对方的弟子,所以最公平最不会受到争议的方式,便是将《九阴真经》带上华山。 这个疏漏虽是不会影响无忧的计划,但却是让她后怕不已。一直在发热的大脑终于回归了冷静,她没有经世之才,也不是天生的谋略家,否则也不会将这件事策划了如此之久。 一年多来,说是没有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过,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好在,此刻的她,已经清醒了。 一个人要将一件事做得成功,那么,她必须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有自知之明。无忧差一点,就走错了一步。而这一步,会让人万劫不复。 作为一个穿越者,最容易生出骄傲之心,自负之意,认为天下人都是傻瓜,而自己却是最聪明的那一个。知晓剧情虽是优势,却也是祸根。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穿越者们最易忽略的是,除了剧情,她们就没有其他优势了。这样的她们与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之前的无忧虽然没有到达如此的心态,但是自负、骄傲之意却已经萌生。就算计划成功,他日,她出了移花宫,也必然会出事。 万幸的是,她已清醒。 计划仍旧会进行,但无忧会加倍的小心。 而这一疏漏之事,将会永远地被记在无忧的心中,以此为戒。 华山之行还算是顺利,无忧想着,自己以前对待社会实践的态度怕是也不及这次行程的十分之一。花了近五个月的时间,从隐藏地点,到最佳跳落点位置的选择,以及下山之后的归程设计等等诸多麻烦的事,终于被一一理顺。这期间,自己的观察,对华山附近村民的访询,都不知被重复了多少遍。但是无忧却不厌其烦,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赌的可是自己的命。 最后一月,无忧趁着游客不多之时,演练了三次,皆是成功了。 终于,在夏日蝉鸣之际,无忧离开了华山。 走了几日后,无忧已是离了华山的境内。 这一日,夏日炎炎,正午的日头十分晒人。对于无忧这样本身修为就不高的人,很是折磨。正巧,不远处,有一座茶馆,无忧便走进了茶馆,准备稍作休整。 进了茶馆之后才发现,茶馆里人满为患,视线所及竟没有一处空位。想来,大约是这阳光太过炙热,行人们都受不了之故。 “这位公子,您来得真是巧,我们这茶馆还剩一空桌,请随我来。” 店小二忙里偷闲,招呼道。 无忧此时正着一身黑色长衫,头发用深蓝的发带系于脑后,容貌也由于服下易容丹的原因,看起来,就是一个长相一般的青年。为了更像普通人,无忧连佩剑都没有带,只是随身带着一把藏着暗器的纸扇。 无忧轻摇几下,顿生二分风雅之意。 但很可惜,也只有两分。 店小二左转右转,将无忧带到一空桌边。原来此处甚是偏僻,难怪无忧站在茶馆门口时,没有注意到。 日照的毒辣,让无忧的体力下降地很快,腹中也感到了些许的饥饿。 虽说是茶馆,但还是有一些其他的食物的。 无忧点了一壶凉茶,一碗阳春面,一碟酱菜。 虽然人不少,但东西很快就被端上来了。 无忧就着酱菜解决了面条后,便悠闲地坐在木椅上,喝着凉茶,横竖她都不赶时间,索性多休息一会儿也无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茶馆在正中央还搭建了一个小台,此时正有一女子坐于其上,唱着小曲。而她身后,则是一个拉着二胡的老人。 女子嗓音清脆,婉转动人。虽是乡间小曲,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赶路时的烦躁之意,在听了这小曲后,竟也是淡了几分。 更难得的是,这唱小曲的女子长得也很不错,虽非闭月羞花之容貌,但也是上佳。柳眉弯弯,眼波如水,笑起来很是可人。 在见过明月宫主以及师姐问琴的美貌后,无忧颇有些“视天下美色如粪土”的境界,在稍瞥一眼后,便生不起再看的,不若周围的男子们,目不转睛。 “这位公子,这茶馆已经满了,能否让他人与你合一桌。” 店小二殷切的声音传来。 “无碍。” 正在倒茶的无忧也没有抬头,只是随口回了店小二一句。 出门在外,与人为便总是好的。 “多谢客观。” 店小二笑着道谢后,将桌上的面碗以及装酱菜的碟子收走,又擦了擦桌子,才对另一人说道,“公子,你先请坐,凉茶马上送来。” 此时,无忧已倒好了茶,握起杯子,正待喝茶时,却不料在抬头时,被对面的人所惊。 依旧是青色的长衫,诡异的面貌。 这天下间,除了黄药师,还会有谁? 上一次未曾见过的碧玉箫此时正放在桌上。 无忧庆幸着,幸亏自己现在嘴中无茶,否则一定会喷口而出,对方是不可能被溅到,但是她却会是必死无疑。这世上,敢向黄药师喷茶水的人,恐怕还未出生吧,幸好,她没有开创第一个的记录。 无忧这么想着,却不知她早在某人的心里,开了第一次的记录。即使,她此时尚在人间。 店小二很快就把茶水送上,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一丝惊异,热情依旧。 这不是店小二,这一定隐居避世的高手,如若不然,他一定有眼疾。否则,怎能面对如此不正常的面容,还如此地镇定。 鼓起勇气,无忧再向对面的人看去,对方倒着茶,悠然自得的态度好似并非坐在一个喧闹的茶馆里,而是处于一所幽室,而周围的一切都于他无关 怕惹恼黄药师,无忧的视线不敢久留。 比起对面的黄药师,无忧第一次觉得,外面的阳光还是挺可爱的。 她可没有忘记黄药师上一次离去前的警告,“再遇要你命”的想法根植于无忧心中,若不是现在立刻离去会引人疑窦,无忧早走逃之夭夭了。 为了减少内心的惧意,无忧只有像一般人一样,将视线集中在唱小曲的姑娘身上,并且不断对自己施加心理暗示—— 对面坐着的不是东邪,他是路人甲。 在专心致志地听着小曲后,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真的起效了,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绪一点点地沉静下来。 她此时想到了刚才自己的大惊小怪,甚是好笑。 当店小二这么多年,见识一定挺多的,看到一两个长相奇怪的没有什么反应,实属正常。如若不是自己知道对方就是黄药师,也不过只会暗叹一声,啊,这世界上竟有如此长相奇怪的人,然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后续了。 第八章 不过黄药师的手挺好看的,无忧真是这么认为的。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就连指甲也修得圆润而光滑。 这世间女子的手,恐怕也难及得上。 不过黄药师一定不会接受此等称赞的吧,无忧扬起嘴角,笑了。 初见黄药师时的紧张惶然,如同烟消云散般消失不见。 她此时易了容,连声音都不同了,黄药师纵然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立刻就将她认出。 把他当做路人甲就是,更何况,在他的眼里,她也不过是个路人甲罢了。 如此一想通,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曲唱罢,掌声响起,赏钱亦是不断、 “姑娘,跟在下回家吧,像姑娘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子,在这里卖唱岂不是可惜了。”一个身着蓝衣油头粉面的公子走上前,拉住了唱小曲的姑娘的手,笑的有些流气。 这个蓝衣公子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腰间的白玉也属上品,不难猜测,应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 无忧这一路还真没有见过这般调戏的戏码,眼中尽是好奇。不知此时,会不会照小说戏曲中一样,有大侠路见不平,英雄救美呢? 姑娘挣扎了几下后,硬是挣脱了蓝衣公子的束缚。而刚才拉二胡的老人则快步上前,将姑娘挡在身后,对蓝衣公子抱拳道,“小女姿色平庸,能入公子的眼,已是大幸。只是我们父女俩地位低下,难登大雅之堂,公子的美意,只能是心领了。” 许是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老汉的神色十分平静,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客气,也极为礼貌,而拒绝的意味也包含在其中。 还未等蓝衣公子回答,便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拍案而起,朗声道:“老伯,你怕他作甚?这样的纨绔子弟不理也罢。今日,我便替你好好教训他!” 说完后,竟是一跃而起,飞过桌面,跳到那蓝衣公子前,给了他一拳。 蓝衣公子跌倒在地,哀叫了几声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怒视着白衣男子,恶狠狠地道,“小爷的事,与你何干,你莫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与我何干,我就是看不过此等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 白衣男子说得是正气凛然,周围的人也拍掌叫好。 老汉想阻止白衣男子的行为,却被对方认为是害怕,他又教训了几下蓝衣公子,却是不见老汉的苦笑。 蓝衣公子落荒而逃后,唱曲的姑娘对着白衣男子,倾身一拜。 这白衣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也算得上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只见他伸手扶了一下唱曲的姑娘,柔声道:“姑娘不必如此,行侠仗义乃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既然姑娘无恙,在下就此告辞。” 语毕,便飒然离去。 到此,这一幕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而后侠义公子英雄救美的戏码算是结束了。 无忧收回视线,叹了一口后,复又摇了摇头。 至此,她对所谓的行侠仗义有些失望。 殊不知,她的这一举动在满堂的称赞中有多么突兀,不过由于她坐得偏僻,便也无人注意到。 但一人除外,那便是坐在无忧对面的黄药师。 “兄台可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有异议?” 清冷的声音却又带着一股傲然之气。 听到“兄台”二字,无忧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微妙。 她拢了拢心神,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异议倒是没有,只不过有几份不同的见解罢了。” “哦?”黄药师挑了下眉,觉得有趣。 无忧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继续说下去,若对方是一般人,无忧也只会但笑不语。但对方是黄药师,而此刻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压迫感也由不得无忧不说。 “在下只是对这江湖中人所谓的侠义有些失望罢了。” “哪里失望了?” “那白衣公子若是不帮忙还好些。那老汉的一番话已是让人面子里子都有了,想那蓝衣公子便是调戏几句,也不会太过分。而现在,白衣公子出言教训了他,那蓝衣公子必定怀恨在心,原本的调戏也很可能会导致血光之灾。” 她分明看到了那蓝衣公子离去前的恶毒眼神。 “那白衣公子若是有些见识,那时就不应该出手,或者是出手了,给那姑娘和老汉一些盘缠,让他们远离此地,可是他却没有。他是出尽了风头,翩然离去,留下的烂摊子却让别人收拾。那唱曲的姑娘也是被保护地太好,竟还向那白衣公子道谢,全然不知老父的脸色有多难看。这茶馆,他们已是待不下了。” 说罢,便看到那两人离去的身影。这茶馆的掌柜一定是怕招致灾祸,所以尽快将两人赶走了。 黄药师听罢,轻笑一声,道,“兄台,好见识。” 黄药师此人,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愚昧之人。在他看来,这茶馆中坐着的人包括那位白衣公子在内都是愚昧之人,而此刻坐在他面的年轻公子所说之语,却与他不谋而合。 至于为何黄药师没有认出无忧是女子,一来是这易容丹的妙处,二来耳洞、胸部、喉结这三种女扮男装时的常见破绽,早就被无忧一一解决。三来,无忧的行为向来大而化之,丝毫没有女孩家的扭捏之态。说得难听一点,也就是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是以,以黄药师之智,也暂时没有辨别出眼前的花木兰。 “一般一般。”无忧谦虚地回道。 心里想的却是,这天要下红雨了吧,黄药师竟然会夸人。 许是难得见到一个世俗之外的人,黄药师心情颇佳,又道, “在下黄药师,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言下之意,竟是想要结识一番。 无忧表面很淡定,但内心却一幅《呐喊》状。 他坏掉了,他坏掉了…… 这四个字无限循环于无忧的脑内。 “兄台?” 见无忧没有什么反应,黄药师有些不耐。 “无——情。” 被他的不耐所惊,无忧差点就将“无忧”二字脱口而出,想起时,立刻改口,而四大名捕中大师兄的名字,也就被她这么剽窃了。 “无情么。” 黄药师淡淡地念着,眉心微皱。 这让无忧以为是他在怀疑自己说的是假名,孰不知黄药师只是想到了另一个“无”字打头的人名,一个让他吃过一次亏的小姑娘,所以,心情不豫罢了。 这黄药师倒是真不负小气之名,事虽已过去两年,他却一直记在心上。 “家父道,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是故为在下取名为无情。”怕黄药师不信,无忧又解释了一番,天晓得,她哪来什么家父。 “人生在世,哪可能全然无情,你的父亲怕是要失望了。” 黄药师手执茶杯,声音依旧清冷,却是增添了几分感慨。 “黄兄说的正是,在下一直认为,家父取不多情应是更好。” 无忧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只不过黄药师是真笑,而无忧却是假笑。 天啊,这谎越扯越大了。 “那么无兄此番何地?” 黄药师又问道。 这人不是黄药师,是洪七公假扮的吧,这番像家常一般的话语,怎么会是黄药师说的呢?无忧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临安。” 她不能回答是移花宫,又不知道黄药师的目的地。但是她知道,黄药师一向厌恶官宦权贵,也应该不是很待见长安。虽然他邀请自己一同上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今天已然多番不安牌理出牌的东邪让她伤透了脑筋,还是以防万一吧。 “巧的很,我此番之地也是临安,无兄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同上路。” 这话虽是提议。 但是这世上,这天下又有几人敢在明知他面前坐着的是黄药师的情况下,拂了他的意。 东邪的邪就在于,若是你不如他的意,你猜不到他会如何整治你。 无忧敢在黄药师面前耍花样,在明知面对的是五绝的情况下,她也敢打《九阴真经》的主意,但前提是,她已无路可走。 而适才面对黄药师时的镇定自若,也不过是仗着黄药师认不出自己罢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胆子变大了,实则不然。 至少,此时此刻,对着黄药师的提议,她不敢说“不”。 不但不敢说“不”,她还要悲催地对着黄药师笑,末了再感谢般地说一句, “如此甚好。” 第九章 深夜如墨,无忧躺在客栈上房的床上,辗转反侧,向来是沾床即眠的她却在今夜里失眠了。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而那个匪夷所思的源头,就在她隔壁的客房里。 这是直接导致了无忧夜不能寐原因之一。 这之二嘛,就要问她今日做了什么了。 不就是第二次骗了黄药师么。 不就是第二次骗了黄药师么! 不就是个鬼! 那个人可是黄药师啊黄药师,未来的东邪啊!会因为门下两弟子携带《九阴真经》私逃而打断所有弟子的腿并且将他们全部逐出师门的东邪! 她开始觉得一辈子待在移花宫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了,至少不会缺胳膊断腿。 啊啊,自己真是前途“无亮”。 无忧捶打着枕头哀嚎,却又不敢太大声,毕竟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若是打扰到对方的睡眠,又是一条罪状。 但是,好像,也无所无谓了吧。 也许债多了不愁就是指无忧现在这种情况吧。 第二日,一夜无眠的无忧天刚亮就起床了。 一番洗漱后,她细细地照着铜镜,果然,眼睛的下方有着淡淡的黑影。 易容丹只是改变人的样貌,至于遮挡黑眼圈么,抱歉,这个功能尚待开发。 整理完仪容,无忧走下了客栈的楼梯,来到大堂,意料之中,堂中仅有两三个人。 “公子,起得好早,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吗?” 店小二殷勤地上前问道。 虽然是一日两餐的习惯,但是在客栈中却没什么讲究,想什么时候吃,只需说一声,便会有人帮你做。 无论哪一个时代,出钱的就是大爷。 “暂时不用,给我倒一杯清水吧。” 无忧挥了挥手道。晨起一杯清水的良好习惯被她保持到现在。 右手握着茶杯,左手的食指轻叩着桌面。 无忧就这样在大堂中坐了一个时辰,也许在他人眼中,她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家国大事,但事实上,她只是发呆而已。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桌上已经放着的清粥小菜,更加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面坐着的黄药师。 “无兄。” 黄药师出声道。可惜当事人依旧在发呆,不是听不到,而是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对方喊的是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继续喊第二遍,但是黄药师不是一般人。 他抬起了他的碧玉箫在无忧的手背上轻敲了一下。 是的,轻敲了一下。 但是像黄药师这般高手的一下轻敲却是不一般的。 “痛!” 无忧惊叫一声,差点跳起来,她缩回手,手背上虽没有留下任何红印,但是那一敲却比之前和问琴对练时,她打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一掌都要痛十倍。 “回神了。” 黄药师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刚刚动手的人不是他。 知是黄药师,无忧也不敢和他计较什么。毕竟先发呆的是自己。 她抬头,想向对方赔不是,却再一次被那人的容貌所惊。 这是哪里来的美男子! “你的脸!” 无忧脱口而出。 “昨日是易容,我以为你知道。” 黄药师此言,是嫌无忧大惊小怪了。 她当然知道是易容,但是并不代表她知道他原本长什么样。 无忧犹记得《射雕英雄传》里是怎样形容黄药师的, ——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果然是一点也不过分。 啧,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她偷偷地腹诽道。 “那你今日为什么不易容。” 犹豫了很久,无忧终是问了出口。 怎么办,她就是好奇啊。 “我既与你相交,又何必在外貌上欺瞒于你。” 黄药师此言一出,无忧顿时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他的坦白让她既愧又怕。 她的容貌是假的,性别是假的,名字,还是假的。 此刻,无忧的后背已是冷汗淋漓。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想向他坦诚一切,却又不能。 因为她清楚,自己一旦承认了所有的欺骗,别说是回移花宫了,就是这客栈的门,她都无法安然地走过去。 哑口无言已经无法形容她此时的状态了。 黄药师此番的坦然自若已经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买一副棺材先预备着比较好。 无忧的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但好在她是低着头的,黄药师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对于无情,黄药师是欣赏的。 昨日下午的同路,两人之间也有过交谈。如他所想,对方的言谈间全然没有一丝一毫时下文人墨客的迂腐陈旧,在许多事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不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见识,这很不一般。 就是因为这不一般,所以黄药师对待无情的态度可以算是极为容忍的。 要知道,天下间能够在黄药师面前发呆,黄药师却没有因此拂袖而去的人,目前也仅有无情了。 餐后,两人便踏上了去临安的道路。 没有像大多行人一样选择宽阔的官道,黄药师和无忧走的多是偏僻小径。 当然,这带路的人是黄药师。 传闻黄药师年纪轻轻便走遍天下,果真不假,无忧暗道。每一次他都能曲径通村镇。 而现在,他们正穿梭于一竹林中,翠绿的竹子乱中有序地重叠在道路的两旁,淡淡的竹香被尚带着些许湿气的微风吹散开来,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两人都是不多话的人,所以赶路时,也只是偶尔说几句话,其余时间,皆是沉寂。 走入竹林深处,无忧不由地皱了皱眉,她感觉到有一伙人从刚才起就跟着他们,原以为是同路,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同路需要躲躲藏藏地搞神秘吗?她转头瞥了黄药师一眼,对方的神情依旧淡然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3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3部分阅读 ,仿若不觉。 无忧知道,他当然不可能不觉,只是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罢了。 想了想,无忧便也泰然自若地前行。走在她身边的人可是黄药师,她有什么好怕的。 当竹林的出口就在眼前时,对方动了。 十二把剑同时向他们刺来,眼见着剑锋逐渐逼近,无忧的心跳也随之加快,惧意已生,但表面却丝毫不露。 在剑锋将要刺到他们的衣衫时,黄药师动了。扶着无忧的腰际,他带着她轻轻一跃,便跃出了剑阵之外。之后脚尖在竹子上轻点了一下,飞出了十米开外,才落地。 “你且在这,等我片刻。” 语毕,黄药师便又回到剑阵中,与那十二剑客对峙。 “黄药师,你在三个月前,杀死了我们的师傅,如今,我们师兄弟几个便要取你首级,以慰师傅的在天之灵。” 为首的一名蓝衣男子喊道,目光极其凶恶,好似恨不得将黄药师大卸八块。他手一挥,其他十一人便各自换了位置,围着黄药师。 “飞蛾扑火。” 黄药师冷笑一声,丝毫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有一个黑衣男子沉不住气,便率先向黄药师攻去。 他一动,其他人便也开始动了。 剑光飞闪,碧箫起落。 人影交错间,无忧却已看出了剑的速度比不上箫的速度。 不足片刻,十二人中的三人已被黄药师击出五米外,剑阵已散,剩下的人也不过是在负偶顽抗而已。 不多时,便一一坠地,狼狈不堪。 而黄药师则立于一束矮竹之上,手执碧箫,居高临下,青衫翩飞。 “云海奇阵也不过尔尔。” 第十章 此话一出,便再也无人按耐得住,十一人再次攻向黄药师,而一人却执剑飞向无忧。 原来那蓝衣人知其不敌,便想着挟持无忧以迫黄药师束手就擒。他想那黑衣青年从刚才起便站在十米外,没有任何动作,以为他是不懂武的,应是轻易就能被他的师弟制住。 一剑飞来,无忧此时却没有惧意了。 她虽是武功不强,但应付起这一个也绰绰有余。原本她还以为那蓝衣人面对黄药师时,口气甚是狂妄,应是武功高强。但一番打斗看下来,这些人的功夫也不过是移花宫中阶宫女的水平。一起上,她还会怕上一怕,但是仅来一个,她又有何惧。 闪身躲开锐利的剑尖,她合起扇面,以扇抵剑。 这扇子看上去是纸扇,实际上却是以精钢为骨。 无忧反手一转,便有一根极细的针极快地射入对方的颈间。 “我奉劝阁下最好别动。” 无忧退开二步,对着想要追来的人说道。 “难道你在针上下了毒!” 对方放下长剑,惊惧地捂住脖颈。 “不错。” 刷地一下,无忧甩开扇面,故作风雅地摇了两下,“你若是现在不动还好,一动我这毒可是会很快流入你的五脏六腑,倒时即使有解药,也难以回天。” 这一番话是无忧信口胡诌的,目的是让眼前的人吓住,对方也如她所料,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卑鄙!” “好说好说,我也看不出来十二对一又光明到哪里去。”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蚀骨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上有点痒,放心,现在是不会很痛苦的,一会嘛,就难以保证了。” 无忧随意地走了几步,继续道,“半个时辰后,你便会感到有些微的疼痛,一点点,但是会越来越剧烈,直到你痛得受不了为止,这称之为。至于蚀骨嘛,顾名思义,待你痛上一个时辰后,全身的皮肤便会开始腐烂,一直下去,就连骨头也会被腐蚀殆尽。” “我倒不知这天下间有如此奇毒。” 不知何时,黄药师已经将那十一人解决,此刻正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听着无忧的一番胡言乱语。 “玩笑而已,让黄兄见笑了。” 无忧合起纸扇,对着黄药师拱手作揖。 “你!可恶!” 原是吓得魂飞魄散的男子,听罢此言,恼羞成怒,举剑想要砍向无忧,却在一阵晕眩后,倒在地上。 “迷|药。” 黄药师极为自信地说道。 “是也。” “雕虫小技。” “见笑见笑。” 此后的一路,风平浪静,再无波澜。 午后,他们在茶寮中小憩。 “黄兄,在下心中有一难题,望你帮忙参谋一下。” 无忧终是忍不住为自己探探口风。 “你问吧。” “有一人,她曾欺瞒于你,但却实属无意,你当不当原谅她?” 问罢,无忧握着茶杯,却不喝。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略过黄药师的脸,务求不会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这天下间尚未有人能够欺瞒于我。” 这话说得甚是狂妄,黄药师的神色也是极其自负的,但一瞬间自负敛去,他想到了第一个欺瞒于他的人,一个名为“无忧”的少女,顿时面无表情,周身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 “我倒是忘了,已经有人开先例了。” 无忧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明知故问道, “那人后来如何?” “只是受了我两成掌力罢了。” 你那状似遗憾的语气是什么,难道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还不够么?无忧的心里飙起了瀑布泪。 随即黄药师又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若有第二人,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冷然至极的语气让无忧如坠冰窖之中,寒彻透骨。 “怎么,有人欺瞒于你?” “是的,还是一个女人,所以在下虽有些不甘,但是却不想与她为难。” “妇人之仁。” 黄药师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怜香惜玉罢了。”无忧微微一笑,这笑意中,却又带着几分苦意。 她决定,华山论剑后,思想有多远,她就会滚多远。 “我们现在立刻离开此地。”突然间,黄药师脸色一变,拿起碧玉箫,向茶寮外走去。 无忧看他面色冷峻,便也快步跟上。 此后,便是连番赶路,直至天色昏暗。 而他们正处于两镇之中,于是便就近择了一处破庙过夜。 “我中毒了。” 黄药师说此话时,面色平静,无半丝忧虑之色。 “怎么会?”无忧面露不解,又担忧地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 “那十二人中应是有一人将三色花的汁液涂抹在了剑锋上,三色花无毒,但是与竹香混合便成为一种奇毒,方才那人与我对战时,催动了剑气,三色花的汁液便从剑锋上蒸发为气,于竹香混合。”黄药师解释道,“此毒初中时不觉,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方才在茶寮时,我已运功将毒暂时压住,想要解毒,还需运功一刻,将毒逼出。” “那黄兄,你现在赶紧逼毒吧。”经过黄药师的一番解释,无忧知道,这一次的堵截其实是有预谋的,对方应该还派了人追来,准备趁黄药师运功时,乘虚而入。下午的赶路,原来也是为了甩开后方追击而来的人。“不必顾及于我,纵然真有人追来了,这一刻,在下自信还是能够拖上一拖的,必不会让人扰到你运功。” 习武之人,最忌在运功时被人打扰,真气一乱,便可能走火入魔。无忧自是知道这一点。 黄药师神色复杂地看了无忧一眼,便席地而坐,开始运功。 他真的是很相信自己,无忧轻叹一声,心绪也是乱如麻。若是她足够心狠手辣,此时就应该偷袭黄药师,以绝后患。 但是,无忧做不到。 能够做到的,便也不是无忧了。 寺庙的角落里还零散地堆放着往日行人们过夜后剩下的树枝,稻草。无忧将它们一一拾起,堆在她和黄药师之间,拿出火折子,生火,虽是夏日,但是此地的昼夜温差较大,夜里,总是有些湿冷的。 一炷香的功夫后,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无忧一跃而起,快步走至庙门口,远处,正有一群人拿着火把逐渐靠近,无忧就着他们的火把,仔细地打量着,来者一共十人,而其中的一人分明就是她上午在竹林用迷香迷倒的人。她已经能够确定,这群人和上午袭击的十二人是一路的,来者不善。 她退回寺庙中,将火堆熄灭,寺庙中又恢复成了一片黑暗。 练武之人的夜视力随着内力的增强也会被逐渐开发出来,虽然无忧的明玉功只练到第三重天,但是却足以让她在黑暗里看个大概。 “黄兄,请安心运功逼毒,无情虽不算是一言九鼎,但是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做到,现在离一刻还有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在下自信能够拖上这一盏茶的时间。” 语毕,无忧便走出庙外。 黑暗中,黄药师的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了一下,流光一闪而逝,复又合上。 第十一章 “远方有客而来,自是不甚欢迎,只是不知这客是否相识呢?” 无忧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掠至那群人的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和黄药师是一伙的,他在这里,那么黄药师必定就在附近。” 上午中了无忧迷烟的人指着无忧向一个白衣的中年男人说道。 “原来是这位兄台啊,不知道那蚀骨散的滋味如何?” 无忧笑着问道,语气里满是打趣。 “狂妄小子,今天我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师叔,我先把这小子拿下,然后让他带我们去找黄药师吧。”此人向白衣男人说道,神态恭敬。在得到白衣人的一颔首后,便将剑拔出剑鞘,向无忧刺去。忆起上午一事,他顿觉脸上无光,下手也狠了许多。 此时没有不需顾忌到黄药师,无忧再次使出了绰影步,左躲右闪。她意在拖延时间,便是不急着出手,将那人耍的团团转。 但是白衣的中年男人却看出了她的意图,他向那人呵斥道,“陈亭不要再丢人了,退下,让我来会一会这位朋友。”他说的极为客气,但是出手却招招狠毒,比刚才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忧躲得甚是辛苦,所幸对方自持着前辈的身份,没有让人一拥而上,否则她怕是也撑不了多久。虽然离开破庙前话是说的极为肯定,但心下却是只有七分把握,这七分把握还是建立在对方都是上午那样的武者,没有高手的基础上。 但现在,危险了。 这个白衣人一出招,无忧就知道那人叫的“师叔”果然不是普通的武者,虽不及黄药师和明月宫主,但确实是比自己强上了许多。 果然,十五招之后,绰影步便再也挡不了白衣人的进攻,对方一剑刺来,比先前那人的速度快了不少,无忧尽力闪躲,却还是被对方刺伤手臂。 “年轻人,此事是我们云海派与黄药师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说出黄药师现在何处,我们便不会与你为难。黄药师现在身中奇毒,怕是也走不了多远,你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白衣男子持剑而立,劝道。 无忧此时才明白,她刚才想差了,原以为对方是想趁黄药师运功逼毒时乘虚而入。但此时,她方才知道自己是高看了他们。本就在奇怪对方为什么不先派人追,而与她在这一番纠缠,竟是认为黄药师解不了那毒,走不远之故。却不知黄药师内力深厚,只需一刻时间就能把毒逼出来,心下甚是好笑,这是将黄药师看扁了吧。 这一想,便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是井底之蛙。” □,却不知道那人到底有多厉害,这不是很可笑么。 “小子,找死!” 白衣人恼怒,再次拔剑相向,这一次,确实是半分情面不留。 无忧勉力用纸扇抵挡,在兵器不撑手的情况,她更是节节败退。亏得时不时从扇面中发射出的暗器,硬是拖上了一小会。但这确实如同黄药师所说,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多时,便派不上用场了。 闪躲不及,左臂再次被刺伤,面对扑面而来的掌风,无忧无奈之下,只能出右掌相抵。 两种内力在掌间冲撞,无忧直觉一股真气狠狠地直冲向她的筋脉之中。 “扑——” 收掌之后,无忧狠狠地向地面吐出了一口血,这一掌比上一次黄药师那一掌还要厉害两分,硬深深地让无忧痛出一身冷汗。 正待白衣人想要补上一剑结果无忧的性命时,一颗石子从林中飞出,打中了他持剑的手腕,剑“磅”地一声落地。 “是谁?” 青衫翩然而至,落在了无忧的面前。 看着很是狼狈的无忧,黄药师眼中闪过一抹怒色,他抛给了无忧一枚丹药后,便转身面对那十人。 得救了,无忧暗道。接过黄药师给的丹药,花香扑面,她想,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九花玉露丸呢?服下了丹药,顿觉好过了许多,她索性躺在地上休息,此时她什么都不必再管。天塌了,也自是会有黄药师撑着。 “黄药师!你不是中毒了吗?” 白衣人拾起剑,惊惧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区区小毒,能奈我何。” 语毕,便攻向白衣人。箫与剑相抵,招招奇快无比,不消多时,白衣人便尝到了节节败退的滋味。此刻,白衣人也不再自恃前辈的身份了,招呼剩下的九人一拥而上。 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十人纷纷倒地。 黄药师立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周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凛冽冷厉,迫的那十人冷汗直下。 他捡起被丢落在一旁的剑,向其中一人迈步而去。 那人仓惶地后退,没退几步,便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原来他的脚筋手筋全被黄药师用剑挑断,殷红的血布满了他的衣衫。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九个人无论怎样闪避,皆是同样的下场。 惨叫声此起彼伏,惊走了数只停留在林中休憩的鸟儿。原本安静的树林此刻竟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可怖。 剩下的白衣人从惨叫声回过神后,运起真气,刚踏上树,便被黄药师一掌击落,“啊”,他痛呼了一声,只觉肩上一处痛了一下。 这是黄药师的的独门暗器,附骨针。只要伸手在敌人身上一拍,那针便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痛苦,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取人性命。武功好的人如运功抵挡,却是越挡越痛,所受苦楚更是剧烈。 那白衣人却是不知道,依然不顾不管地向林外逃去。 “你怎么样?” 黄药师走上前,对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无忧说道。 “好多了。”不亏是对内伤有奇效的九花玉露丸。这一会子的功夫,无忧觉得筋脉舒畅了许多。“只是现在没有力气,有劳黄兄了。” 这话说的是实话,却也存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无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靠到了黄药师的身上。黄药师扶着她,缓步走向他们原本息憩的那座寺庙。 进入寺庙后,无忧席地而坐,黄药师则把先前熄灭的火堆燃气。 红色的火焰轻轻地跃动着,火光下,无忧的脸色还是显得很苍白。 “我帮你把一下脉。” 说着黄药师便探出手伸向无忧。 把脉?绝对不行!无忧一惊,将手藏到了背后,“不劳烦黄兄你了,我真的好多了。”这脉一把,是男是女不就立刻分晓。 “你这是做什么。”黄药师眉心微微皱起,有些严厉地看向无忧。 “真的不必麻烦了!” 看着黄药师继续探向前的手,无忧慌了,左躲右闪。 无忧原本就不是黄药师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她又受伤了,没有几下便被黄药师抓住了手腕。 此时,无忧的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 ——死定了! 第十二章 黄药师帮无忧把脉,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而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无忧的思绪却是一片混乱。 她想过再编一个谎言将黄药师蒙骗过去,想过向黄药师坦白一切,也想过怎样求饶才能让黄药师放过自己…… 但她想的最多却是,适才在那树林中,在那白衣人的剑锋对着自己直刺过来,命悬一线时,她究竟为什么一点都不感到惊慌。 视死如归? 算了吧,她这一生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那便是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死。 既是如此,她又凭什么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死? 还是,与其说是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死,不如说是她相信黄药师一定会来救她。 她骗了这个人两次,对他百般提防,却一直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来救她。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矛盾、更加荒唐的想法吗?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却足够黄药师把脉,也足够让他知晓, ——无情,其实是一个女人。 “你骗了我。” 黄药师说这话时,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愤愤不平,很平静,非常的平静,就如同无风也无浪的湖面,但是无忧却知道,这个人现在很生气,非常的生气,从她依旧被他握着的手腕上传来的痛感就知道。这无风无浪的是湖面,但湖底却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无忧的手腕很痛,她清楚,只要黄药师再多用上几分力,她的手腕必然会被折断。她没有让他放手,连一声痛呼都没有,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愿,是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她只是咬着牙,忍受着这种痛感,就这样一直痛着,或许能让她的内心好受一些。 黄药师是何等的聪明,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午在茶寮时,无情的那一番试探之语。不对,她可能并不叫无情。 “你到底是谁?” 寺庙内一片寂静,只有干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干柴之上跳跃着火焰显得尤为明亮,但是黄药师眼中的怒火却甚过它十倍百倍。 “我、我是——”无忧吱唔着,她能够告诉黄药师,她就是那个在两年前骗过他的人么? “快说,你到底是谁!” 黄药师只当她不想说,手上的劲道又加重了一分,疼的无忧额上冒汗。 无忧闭了闭眼,心一横,便脱口而出,“无忧,我真正的名字叫无忧。” “无忧。”黄药师重复着这个早已被他记在心中的名字,他看向无忧,眼中的精光直射向她,“你两年前,曾经出现在上官礼的府邸。” 他说这话时,用的是极为肯定的语气。即使如此,他却希望对方回答“不是”,因为那代表,她只是对他隐瞒了性别与名字,而不是在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欺骗他。他不想认为他曾经将无情引为知己,与其相交,坦诚以待,都是笑话一场。 但是他失望了,无忧沉寂了一会儿后,回道,“是。” 无忧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声“是”意味着什么。她不仅是两年前那个在上官宅以诡道欺瞒黄药师的无忧,也是在茶馆中,从最初时,就在欺骗他的无情。 易容丹的功效是十二个时辰,纵然她不说真话,三个时辰以后,她原本的样貌也会显现出来。但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则是,这一刻,她已不想再骗他了。 黄药师怒极反笑。他在笑自己,识人不清,雌雄不辨,竟然让同一个女子,骗倒了两次。罔他一向自视甚高,却接连在同一人手里栽了两次,简直可笑至极! 适才在那个林中,他甚至还想到了要与之结为异性兄弟。不是因为他为他拖的那一盏茶的时间,而是,他黄药师真的很欣赏他,欣赏无情这个人。练武之人,从来不轻易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运功,他敢在这人面前运功逼毒,便是以命相交,而之后,这人的言行也在告诉他,他也是如此。 岂料,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从头至尾,这人就没有讲过一句真话。他甚至在想,就连刚才为他拖的那一盏茶的时间,是不是她怕事迹败露后,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被人所欺,理应愤怒。但是此刻,除了愤怒以外,他心中还有着失望,莫大的失望。 “对不起。”也许对方不想听,但无忧却还是想说,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过分了。在黄药师以真面目示人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原谅了。因为她骗的不是黄药师,而是一个真的想要和她成为朋友,把她引为知己的普通男人。 但是,除了对不起,她已经无话可说。就连“我不是有意的”这样的话,她都说不出口。事实是,不论哪一次,她都是明知故犯。 “你很好。”黄药师沉声道,他的眼眸深沉如渊,谁也无法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么。” “记得。”哪一句,她都记得。 ——我黄药师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反悔。但是,他日若是让我再遇上你 ——若有第二人,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清晰地记得。 所以,她也知道,这一夜,她必死无疑。 她闭上眼,不再看他,颇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味。 逃,她轻功没有黄药师好,况且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打,她就算再练个十年,都不是黄药师的对手。 而她的心里,确是既不想逃,也不想打。 她甚至想着,就这么死在他的手里也是不错的。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布置了近两年的计划,忘记了她对移花宫外世界的向往,忘记了她的自由,更忘记了,她曾经想的,去寻找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男人,比翼双飞。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说得确实是说的一点都没错,前一刻,无忧还怕得要死,后一刻,却又无所畏惧。 看到无忧这副“一心求死”的摸样,黄药师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觉得怒意、恨意又加深了几许,“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说着此话时,他正运气抬掌。 “我从来不敢如此妄想。” 无忧的声音在空寂的寺庙里响起,轻轻的,却重重的敲打在黄药师的心上。 一时间,杀气四溢,比起在林中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形之中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让无忧有些透不过气来。胸口闷闷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虽未睁眼,却依旧感觉到了掌风,离自己越来越近,想来是黄药师要动手了。 但她仍然在想着之前尚未想通的问题,她到底,凭什么会认为,黄药师一定会来救她的呢?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因为死人,是没有办法思考的。 第十三章(抓虫) 在掌心即将抵触无忧的前额时,黄药师迅速抬臂,凌厉的掌风顿时拍向竖立在寺庙中央处的佛像,佛像即从中间开始崩裂,“啪啦啪啦”地,碎石掉落了一地,扬起一阵阵灰尘。 无忧在感到那掌风擦着自己的头顶而过时,便睁开了眼。她不知道黄药师为什么没有杀了她,而此刻,她也无法看清黄药师的表情,不仅是因为飞扬的尘土,更是因为黄药师已经拂袖而去。 “咳、咳——”荒野中的寺庙平日里就没有人打扫,尘土长年堆积,加上黄药师的那一极有劲道的掌风以及佛像倒塌时扬起的尘土,寺庙的空气中顿时处处弥漫着尘埃。无忧只能用手紧紧地捂住口鼻,迅速地跑出寺庙。 当她出了寺庙站在门口时,她看到了黄药师。他站在五米开外的一棵树旁,背对着她。无忧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黯淡的月光下,青衣长衫,肃杀而又清冷。 她没有看到,昔日她曾私下里称赞过的那一双妙手此时一只握着碧玉箫,而另一只紧握成拳,青筋凸起,鲜红的血自那只手中滴落,触目惊心地染红了他脚边的一小片土地。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够结果无忧的性命。但是自相遇以来的一幕幕却在那一刻涌上眼前,初见时的与众不同,同行时的新颖言谈,还有适才的生死相交。 ——“黄兄,请安心运功逼毒,无情虽不算是一言九鼎,但是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做到,现在离一刻还有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在下自信能够拖上这一盏茶的时间。” 黄药师不得不承认,他走遍天下,见过形形□的人,听到过无数的谄媚讨好之言,都及不上这一句深入他心。 也是因为这一句话,尽管他觉得此人可恨透顶,可恶至极,却终是下不了手。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会—— “看在刚才的事上,这次就先放过你,若是再让我遇上你,必要你见识一下附骨钉的滋味。” 话音落,黄药师的身形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夜中。 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是不单纯的吧。 他不会知道的,从茶馆相遇以来,她说了那么多谎话,唯独那几句不是谎言,是真心的,那不是无情想说的,而是无忧本人想说的。 但她想,他不会知道,也一定不屑知道。 无忧抬起刚才曾被黄药师紧握住的手腕,即使在漆黑一片的深夜里,她也能够看到腕上的一圈青紫。 你为什么不杀我,原本想问他的,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的心里隐约有一种期待的回答,而她也知道,他给她回答必定不会是她心里的那个,即使她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要听到的是怎样的回答。 所以她没有问。 但是他离开之前的话却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也如她所想,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胸口闷闷的,有些酸涩,有些疼痛, “这九花玉露丸的功效其实也不怎么样。” 风中飘散着无忧的自言自语,像是一种解释,更像是一种说服。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一个人,站在一座寺庙的门口,看着天黑到天明。 另一个人,在五十米外的河边,吹了一宿的箫。 “小二,请问你们客栈有里有没有一位穿着青衣的男子,他的容貌有些奇特,随身还带着一支碧玉箫。” “公子说的是那位客官啊,他是住在本店里,你是他的——” “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本是约好了三天后在这里见面,但如今我提前到了。” “想必公子是想给您的朋友一个惊喜吧,那位客官住在天子三号房。” 广聚楼的店小二收着一两碎银,殷勤地带着无忧来到天子三号房。 “公子就进去等你的朋友吧,他刚出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和黄药师在寺庙前分开后,无忧并没有立刻启程回移花宫,而是日夜兼程地赶往临安。一到临安,她就向当地人打听临安最好的客栈的位置。黄药师这个人,是极注重享受的,若是条件允许,他必是要吃最精致的食物,住最舒适的客栈。虽然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无忧却很了解他。 在临安最好的客栈广聚楼中,果真打听到了黄药师的下落。从店小二的口中得知他又重新戴上了面具,无忧的心情很复杂。 她当然不会如店小二所说待在房中等他,她一路追来只是为了给他一样东西。 无忧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面上,便从客栈的后门离开。 那个小瓷瓶装的只是一粒丹药,却是一粒珍贵无比的丹药——回天丹,这正是当年药王之子南宫烈为了换得柳絮自由自身而献出的回天丹。 虽然移花宫有配方,但回天丹的炼制极其复杂,既耗费药材也耗费时间,移花宫的药房现在也不过只藏有四颗,原本是有五颗的,但是一颗被明月宫主送给了无忧。现在无忧则把它给了黄药师,就当是她的小小补偿。这粒丹药不是给黄药师自己以防不测的,而是给冯蘅准备的。 她记得在《射雕英雄传》里,冯蘅因为怀孕时熬夜默写九阴真经而心志丧尽,难产而死。如今她将这颗丹药给了黄药师,便是希望改变这样的结局。 冯蘅之死大约是在黄药师三十岁左右,离现在,也不过五六年的时间。现在不给他,怕是以后也没有机会了。他会拥有一位美丽聪慧的妻子,也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他一定会幸福,而不再像原著中凄凉孤苦半生。 无忧希望,黄药师能够幸福的。 这是补偿,也是她的祝福。 而她,也一定会找到一个能够与她比翼双飞的男人。 黄药师回到房中,便知道有人来过了。房中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只有桌上多出了一个小瓷瓶。他即刻呼来了店小二询问。 “下午您的朋友来过,怎么他已经走了吗?” “他长什么样?” “个头有些矮小,肤色微黑,样貌很平凡,穿着一身黑子,手上还拿着一把纸扇。”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黄药师可以肯定,下午进过他房间的人便是无忧了。 在他说了那番话后,还敢来找他,胆子真是不小! 他坐在木椅上,看着从进门起就看到的白色瓷瓶,神情莫测。半饷,他才拿起桌上的白色瓷瓶,打开塞子,他倒出了瓶中的丹药,通体透明,还有一股奇香。他将丹药拿至鼻尖闻了,便知道这是一颗救命奇药,比之九花玉露丸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算什么,对她曾经欺骗的补偿吗!她把他黄药师当成什么了!一粒灵丹妙药就能够将她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么! 黄药师冷笑,怒从心起。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把无忧千刀万剐。 他将丹药放回了瓷瓶中,走至窗边,推开窗户,将瓷瓶丢了下去。 这样可笑的补偿,他黄药师不屑要! 半个月后,无忧回到了移花宫。 一个月后,黄药师回到了桃花岛。 关于瓷瓶的小番外 多年后,桃花岛上多了一个小女孩,名叫黄蓉,是黄药师的女儿。黄蓉聪明伶俐,却又十分淘气。自懂事以来,最是喜欢在桃花岛上探险,当然,她最喜欢探险的地方,还是黄药师的书屋,每次都因将这书屋翻得乱七八糟而被训斥,却屡教不改。 这一日午后,小黄蓉趁着她爹陪她娘去散步时,再一次偷入书房。照例地将书房弄得凌乱不堪,却在无意中触动了书房中的机关,墙壁上出现了一处暗格,小黄蓉很好奇,将椅子拖至暗格所在的墙下,踩上椅子,取出了暗格中的东西,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她跳下椅子,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普通的小瓷瓶,想来爹爹将它藏得这样好,一定另有玄机,但是她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直至眼睛酸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当她准备拔掉塞子,看看瓶中究竟装的是什么时,黄药师恰巧推门而入。 一看到再一次变得凌乱的书屋以及站在书房中的小人儿后,黄药师的脸黑了,冷声道,“黄蓉!” 小黄蓉见势不妙,立刻藏到随后进入书屋的娘亲的身后。 “黄蓉!出来!” “不出来!” “出来!” “不出来!” 黄药师也不再废话,立刻从妻子身后将黄蓉抓起。 “蓉儿,你手里拿的是?”黄夫人觉得女儿手中握着的瓷瓶甚是眼熟。 黄药师低头一看,脸色微变,硬是从黄蓉手中夺过瓷瓶,重新丢入暗格,启动机关,将墙壁复位。 在小黄蓉领罚离去后,黄夫人也终于想起了有关那个瓷瓶的过往。 “当年,你不是说丢了吗?” 黄药师看着妻子笑靥如花地调侃自己,面无表情,道, “你看错了。” 关于瓷瓶的无责任番外 三年后,黄药师娶江南冯蘅为妻。冯蘅美丽聪慧,善解人意,黄药师是喜欢的她的,但他心里知道也仅仅只是喜欢。 两年后,陈玄风和梅超风携带《九阴真经》私逃,黄药师大怒,将岛上弟子一一挑断脚筋,逐出桃花岛。同年六月,冯蘅由于强行默写《九阴真经》难产,生一女后神形俱损,饶是黄药师这般人物也束手无策,心慌意乱中想起了藏于书房的丹药,于是用轻功飞去书房取药,喂冯蘅服下,冯蘅的性命终是保住了。 夜深,冯蘅睡去,黄药师临窗而坐,紧握着手中的瓷瓶,神色晦暗莫测。当年,他确实是将这瓷瓶丢出了客栈的窗外,但是一刻后,他又跃出窗户,将其捡了回来。之后,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他将瓷瓶放在了书房的暗格中,却再是没有打开过暗格。 那日在寺庙分开后,五年内,他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叫做无忧的女子。意料之中,他那般言语,即使是看到了,她定也会躲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当年留给他的这瓶药其实并不是给他的,而是料想到会有今日之急。良久,他自嘲地笑了笑,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五年,黄药师从来没有想起过那个叫无忧的女子。他以为是自己忘了,但其实是他将这个人埋得太深了。直至今夜,他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人,不是情,更不是爱,而是几分心动,正是他对冯蘅所缺的那几分心动,所以他对冯蘅也只会是喜欢,缺了心动的情永远都成不了爱。 黄蓉出生后,桃花岛自是笑语不断。黄药师每日陪伴妻子,教导女儿,练武吹箫,日子过得甚是惬意逍遥。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个叫无忧的女子,不过,那也只是偶尔罢了。 十五年后,黄蓉与黄药师吵架,负气离家。 三日后,黄药师告别妻子,南下寻女。 途经杭州,黄药师入住了当地最好的客栈,烟雨楼。 依旧是青衫,面具,碧箫。 他坐在堂中品茶,而此时一位中年妇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迈入大堂。 黄药师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握紧了,那个妇人,就是无忧,虽然他只是在七年前见过一次她的真面目,他还是能够确定,这人就是无忧。 “老板娘,在这稍等,老板在账房,马上就出来了。” 店小二殷勤地擦了擦桌椅,请妇人坐下。 “爹又不守时!” 小男孩撅起嘴,有些不满。 “天儿,乖,不要怪你的爹爹,他也是为了我们能够生活的更好。” 妇人慈爱地拍了拍少年的头。 “爹来了!”小男孩一下三步两步扑进一个中男子怀里。 那中年男子样貌普通,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温良之气。他接住了小男孩,抱起了他,走到了妇人身边,握住她的手,“无忧,让你们久等了,现在我们就去集市吧。” 一家三口,笑声不断。 黄药师坐在原位,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 他想知道为什么她的武功没有了。 他想问一句这么多年来你好吗? 他想向她道一句谢。 但他,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像他把那个空着的瓷瓶放回了暗格,却是一次都不曾再打开暗格。 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望到了那张桌子上用茶水写出的四个字,瞳孔紧缩了下, ——别来无恙。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那一夜,黄药师没有住在烟雨楼。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第十四章 “宫主,我觉得你变了。” “哪里变了?” 宛心站在无忧身后,帮无忧梳着发髻。从无忧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五年多了,但是她依旧学不会那种繁复的发饰。所幸,在移花宫内,多得是会的人。作为无忧的贴身宫女宛心,她自然也会。 铜镜反射着她平凡无奇的脸,无忧仔细地看着,瞧着,却一点也发现不了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4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4部分阅读 宛心所说的变化。既没有变漂亮,也没有变丑,依旧是清秀有余,美艳不沾边。 “自从你两个月前回到宫里,就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具体便在哪里,宛心也说不上来。” “宛心,你想多了吧。”无忧笑了笑,轻轻地戳了戳宛心的眉间,转移了话题,“有这空,还不如加紧练习,一年一度的宫阶比试就要开始了,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移花宫每一年都会进行一次比试,通过比试的宫女就能够晋升一个阶层,反之,也会有宫女降低一个阶层。以武为尊,是这个时代的特点。还好宫主是不用参加宫阶比试的,否则无忧的宫阶早就应该是降无可降了。 提到宫阶比试,宛心原本可爱的脸蛋顿时皱成一团,“怎么办?今年的武功没有什么进步,一定会被降阶的!” “既然如此,还不抓紧时间去练?” “那么,宫主,我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好,快去吧。” 宛心走后,无忧的笑容便消失了。 宛心是典型的长于移花宫的少女,单纯,不解世事,所以也从来不会撒谎。她说无忧变了,那么无忧必定是变了。连宛心都看得出来身边的人变了,那么无忧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做自欺欺人。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就像在十天前,无忧终于想通了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黄药师在那般危险的情况下能够救下自己。可惜这答案对她而言,丝毫无用。所以,她只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愿望可以两种,一种有机会能够实现的,叫做希望,另外一种是没有机会实现的,叫做奢望。不想失望,就要学的聪明一些,永远都不要去奢望。 ——《九阴真经》现世,各方势力赶往华阴。 拿着刚刚传入移花宫的情报,无忧的手颤抖着,几乎连这张薄薄的纸也握不住。 这一天,终于让她等到了,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隔日一早,无忧收拾东西,再次离开移花宫。 由于日夜兼程,她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了华山。 从移花宫陆续得到的情报中,整个事件的源头华阴县已是人满为患,当然,都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他们明面上打着平息江湖纷争的号召,抢夺着《九阴真经》,暗地里使出百般计谋,不择手段,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许多人了。 虽然华山离华阴县很近,但毕竟不是漩涡的中心,所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波及。而由于江湖人围聚华阴县的缘故,华山最近也没有什么游客。 无忧在华山山角的一家小客栈里住了三天。 她在等,等全真教的王重阳出手。 虽然等待总是令人感到急躁,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急,她都已经等待了两年多了,再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又过了七天,移花宫传来消息,全真教的王重阳抵达了华阴县后,已经夺得了《九阴真经》,本人正准备游说各方势力。 无忧笑了,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再知道后续发展了。今夜,她只需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明日一早上华山,继续等待。她相信以全真教的威信和王重阳的手段,三天足够他用来说服各方势力,进行华山论剑了。 第二日天未亮,无忧便醒了。躺在客栈里并不算舒适的床上,她闭眸静思,调整着内心的复杂而混乱的心绪。她要做的事,攸关生死,攸关自由,她需要心静,也必须心静。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脸上,温暖而舒适,无忧睁开了眼睛,此刻,她的双眼是明亮的,散发着夺人的光彩,充满着希望与勇气。 登上华山后,无忧走向她上一次来华山时探到的一处乱石堆。这个乱石堆怪石叠嶂,足够高,也足够广,无忧本身就很娇小,躲在其中,从乱石堆的外围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里面有个人。更难得的是,由于怪石的奇异形状,身处其中的视野极佳,离华山之巅大约二十米,五绝比武时受到波及的可能性很小。 钻进乱石堆后,无忧盘腿而坐,运起龟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身体机能便进入了假死状态。睁开眼,她继续等待。 两日后,五绝齐聚华山之巅。 他们竟然没有让弟子们进行“清场”,真的是太自负了,认为天下间没有能够同时在他们五个人眼皮底下躲藏的人。无忧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他们越是自负,她就越能乘虚而入。 在王重阳将《九阴真经》的上下册都放在了山顶的一块石头上后,华山论剑终于开始了。第一日和第二日,分别是两两对垒,看得无忧很是郁闷,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对于五绝的招式,只觉得厉害,但是厉害在哪里,她却又看不懂,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于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不这么无聊,无忧转而观察五绝。 中神通王重阳是一副普通的道士打扮,黑色道服,白色拂尘,从面貌上看,五官平凡,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是五人中年龄最长的,神态是修道之人应有的从容平静,不骄不躁。 北丐洪七公是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不显脏乱,手持着的正是那根用上好碧玉制成的丐帮正帮之宝——打狗棒。 南帝段智兴身着明黄|色华服,神龙摆尾之资绣于其上,彰显着他大理皇帝的身份,方正的国字脸,额头饱满,眼神锐利,眉宇间尽展帝王之家的傲然之气。 东邪,不好意思,无忧直接将他忽略了。 西毒欧阳锋身材高大,穿着白衣,西域人特有的高鼻深目,显得他英气勃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则是他如刀似剑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但是无忧的目光却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良久,总觉得这个人的样貌似曾相识,却又一下子想不到个所以然。算了,无忧心想,正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想也不迟。 第一天的比试至天黑后,便结束了。五绝不是神,绝世高手也是要吃饭,要休息的。无忧看着他们生火,打猎,烧烤,吃东西,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有一种理想幻灭的感觉。但是她很快就适应了,毕竟曾经东邪黄药师已经让她感受到数次理想幻灭,习惯了。所以,面对着五绝因食物无味而皱眉时,无忧非常地淡定。 五绝是人,无忧也是人,但是此时的她却不用吃饭。因为龟息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人体的新陈代谢,在上华山前无忧吃的食物已经足够她连续十天不吃不喝了。 第十五章 第二天,第三天,仍旧是外功的比试,又是那些让无忧看得云里雾里的武功招式,她此时真的觉得痛苦了,等待本身并不会让她感到难受,但是无聊却非常的折磨人,而且还是长时间持续着的无聊。 好在,第四天终于是内功比试了,无忧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总算是在她无聊得快要发疯之前开始了。躲在乱石堆中,良好的视野环境让她将五绝的一举一动都能收尽眼底。 六个时辰之后,当五绝的头顶冒烟之时,无忧知道时机到了。五绝现在的状态已是进入了内力比拼最关键的时刻,一丝一毫的分心都可能会导致筋脉逆行,从而陷入走火入魔。 解除龟息,拿起准备好的黑色面具,无忧将它带上。易容丹虽是顶尖的易容良药,但是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便是它只能根据一个人的体制以及相貌特点变化出一种容貌,也就是说,一个人服下易容丹后只能产生一种容貌。一来,黄药师早已见过了她服下易容丹后的样貌,二来,她可能以后还要用到易容丹。所以,她决定戴上面具,以绝后患。 无忧没有故意放轻脚步,她有自知之明,无论如何她的轻功程度都不可能达到不被五绝发现的程度,又何必白做功,所以她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九阴真经》被放置的石块旁,拿起了《九阴真经》上册,翻开第一页。 那句非常熟悉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立刻进入眼帘。无忧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背了起来。 当她一停下龟息时,华山之巅的五人皆已察觉,但是无奈,因为他们的内功比试已经停不下来了,而让五个人一起收回内力显然不现实,唯有继续比下去,《九阴真经》再重要,也抵不过性命。虽然那人在得到《九阴真经》后,未必不会趁机偷袭他们,但是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四个时辰不到,无忧就将《九阴真经》上下两册熟记于心。她将经书放回原位,观察风向,在以前找寻的五处最佳跳落点中选择了一处,打开降落伞,等待天色全黑。 半个时辰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无忧绑着自制的黑□落伞,从山顶跳下,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她就落至了地面,打了个滚后,无忧稳住了身体。虽然距离她先前预测实验过的地点差了许多,但总算运气还不错,如今降落的地点也挺偏僻的,将面具、降落伞收进包袱中,无忧便大大方方地向原先住着的客栈走去。 果然,一路上,都是观望着的武林人士。客栈不出所料地客满,但是无忧早就预先支付了半个月的房钱,所以并不会有风餐露宿的问题。 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无忧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虽然龟息让她六天以来基本没有消耗什么体力,但是最后一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状态以及四个时辰的默背却让她消耗了许多心神。顾不得周围都是武林人士需要防范的问题,她此刻只想睡好好睡一觉,反正她身上也没什么好偷的,至于劫色么,连黄药师都一时辨不出她的真实性别,天下间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够一眼看出。于是,无忧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沉睡之中。 一觉醒来,便是日上三竿。无忧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精神好多了。 下了楼,正巧是朝食的时间,大堂内已是坐满了人。无忧也不在意,问店小二打包了几个包子后,便带着包子走到客栈外,嗯,客栈外还是很多人。无忧找了块空地,也不管脏不脏的问题,席地而坐,吃起了包子。 她的心情是愉悦的,自由就在眼前,如今除非是天塌下来了,否则任何事都阻碍不了她的好心情。望着被云雾缭绕着的华山,无忧第一次认真地欣赏起被古往经来那么多名人称赞过的风景名胜。如果周围少一些议论《九阴真经》的话语,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吃完了包子,无忧并没有立刻回移花宫。因为在这么多人等待在此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离开难免显得异类,未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决定等到华山论剑结束时,武林中人一起离开的时候,混在人群里一起离开。至于默写《九阴真经》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反正她已经是熟记于心了。 就在无忧睡睡觉,吃吃饭,听听八卦的日中里,华山论剑终于结束了。就像从《射雕英雄传》了解到的一样,王重阳更胜一筹,夺得了《九阴真经》。经此一役,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号打响,中原五绝由此名震天下。 “无情兄弟,你听说了吗?貌似五绝下山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呢,就连最后获胜的王真人也是。” 说话的人名叫陆离,是无忧三天来聊得比较好的人。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作为应该关心《九阴真经》的武林人士之一,一直沉默,也惹人注意,无忧索性就用“无情”之名打入一个小团体,和他们一同聊着华山论剑。 “其他四人输了当然脸色不好,至于王真人么,肯定是担心这部《九阴真经》会为全真教惹来麻烦。”清楚五人心情不佳的真正原因的无忧按照一般武林人士的思维给出了回答。她总是不能说,那五个人啊,是因为栽在了一个小贼手里而不愉吧,那个小贼如今就站在你面前。 “我也这么认为,得到了《九阴真经》就能够天下第一了,那四绝一定是很不甘心。……” 无忧面带微笑,听着陆离滔滔不绝的分析,心下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一部《九阴真经》就能让一个人成为天下第一,这种说法,简直可笑。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去打《九阴真经》的主意,她总觉得这本书邪门的很,得到的人下场都不太好。一出现就引起江湖血雨腥风不说,王重阳即使得到了也要对其他人百般防范,忧虑在心,后来冯蘅设计骗走了周伯通手上的《九阴真经》下卷,桃花岛一再发生悲剧,周伯通本人也受困岛上十五年,欧阳锋也是因为练了假的《九阴真经》而疯掉了。 一想到一本《九阴真经》带来了这么多的变故,无忧就觉得全身发冷,就算上面记载着再高深的精妙武功,她都对其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兴趣。 陆离继续发表着他的见解,先前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围了上来,这让他更加地得意忘形,已经开始数落起五绝的缺点了。 这人,是不是没有脑子啊。无忧便退出那个小圈子边想着,五绝本人或者他们的徒弟搞不好就在这附近,他还这么不加掩饰地议论他眼中所谓的缺点,不是找死么。 “不许你说我叔叔的坏话!” 话音刚落,几条毒蛇便被扔到了那一圈人中,哀嚎声四起。 无忧躲在客栈的角落里,暗自庆幸着自己闪得快,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她向四周打量,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尚小,但精致的五官却能隐约看出几分将来的风流倜傥。男孩此刻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白衣,叔叔,毒蛇,这三样都显示了男孩的身份,西毒欧阳锋明面上的侄子,实际上的私生子——欧阳克。 男孩的身边还跟随着几个西域男子,应该是欧阳锋派去照顾以及保护他的人,经刚才那么一手,他们周围形成了真空地带,其他人皆是不敢靠近,那凄厉的哀嚎尚未停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人,西毒的侄子不是好惹的。 “克儿。” “叔叔!那些人说你的坏话,克儿已经帮你教训他们了!” “克儿真乖。” 没想到这么一闹,却惊动了西毒欧阳锋,无忧闻声,将原本底下的头抬起,哦不,不止惊动了欧阳锋,王重阳和欧阳锋也来了。这客栈好大的面子。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扫过某位绝代风华的青衫男子,无忧立刻转身,低下头,做面壁思过状。这也是另一种“他乡遇故知”吧,可是无忧却一点都喜不起来,她将原因都归结到了那可怕的附骨钉上,对自己隐约的奇怪心思视而不见。 “欧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好,今天就给王真人一个面子。阿大,给解药。” “是,主人” 一场风波就此揭过,王重阳果然像传说中那么慈悲。也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创立全真教。随着三绝离去,无忧也跟着众人散开。但她总感觉从刚才起,就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让她非常的不自在,四下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许是自己做了下贼后,心虚所以疑神疑鬼吧。无忧摇摇头,自嘲了一下,准备回房间继续睡一个好觉,明日随大流一起离开。 话说,她由于来得早的关系,住在了天字一号房,也就是走道的最左边,但却从没看到她右边房间的人走出房间过。半夜里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不过,无忧对此也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再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管她的事。 她原先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不是了。 第十六章 不但不这么想,还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看着那个身着青衫,手执碧玉箫的男子向着走道的尽头缓步而来,无忧觉得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和吃了一只苍蝇差不多纠结。 也管不了那人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无忧用平生最快的打开房门,走进,转身,插上横栏,四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而迅速,不知道的人见了必定以为无忧是见鬼了。但事实上,在无忧的眼中,她宁愿自己看到的是鬼,为那人比恶鬼还要可怕十倍百倍。 有一种因果说法,叫做前世债今生还。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么无忧认为,她上辈子,哦不是上上辈子,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否则,怎么此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那个只怕是鬼见了都很愁的人。 说是巧合,但这也太巧了,巧得要人命。无忧想起了一首现代有一段时间挺流行的打油诗,大海啊,都是水,骏马啊,四条腿,人生啊,满满的泪。如今,不正是满满的泪么。 收拾完包袱,无忧决定立刻离开华山。华山论剑已经结束了,此时散去也很正常。更重要的是,如今得知住在她隔壁的人是黄药师,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即使现在出发,夜里必要露宿于野外,她也顾不了许多了。 打开房门,无忧背着包袱跨出门槛,沿着有些狭窄的走道前行。却不料,刚路过黄药师住着的客房时,那客房的门便一下子打开了,只听见噗通一声,一枚石子便激射向她而来,无忧想避,奈何却避之不及,一下被打中左腿的阴谷|岤,顿时腿下一软,单膝及地。 勉力站起,无忧向左方看去,只见黄药师极是悠闲地坐在那客房的椅子上,单手拎着茶壶,往杯中缓缓注水,却是没有看向自己,好像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一招无疑是弹指神通,但是无忧不知道黄药师到底想干什么。在破庙分开时,他曾说过,再次见到她时,必会让她尝尝附骨钉的滋味,可现在也没有行动,如今那一招弹指神通又算什么。 不解其意之下,无忧也不想庸人自扰,便转回视线,准备继续前行。哪知道才刚跨出一步,便是又一声噗通,第二颗石子向她激射而来,此时她连躲的都没有了,这一次被打中的是右腿,一阵酸痛之下再次单膝及地。到此时,无忧已经明白黄药师的意思了,无非是不让她离开客栈。 她站起身是踉跄了几下,忍着从腿上传来的麻痹疼痛之感,转身回到了客房里,将包袱随手一丢,整个人一下子摔进了床铺之中,闭目而眠。 为什么不从窗户跳下?笑话,黄药师是谁?自讨没趣的事情谁愿意做谁去做,反正她是不会做的。 明月高挂,夜色渐黑。 无忧睁开了眼睛,哪有半分的睡意。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黄药师到底要做什么。 曾经听人说过,最好的折磨人的方式,不是你直接对他使用酷刑,而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却又什么都不做,让那个人着急、惊惶、无措,自己先折磨自己一通,然后再下手。这个黄东邪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思呢?不管他是不是,无忧觉得她如此想破脑袋,确实是在折磨自己。 随便他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腹中之饥吧。 无忧想通了之后,便一跃而起,再次走出房门,待走到黄药师的门口时,她反射性地停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没有用全部的劲道,但是打在|岤道之上,还是很痛的。迟疑了一小会,又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后,无忧战战兢兢地跨出了第一步。没有动静,很好,在跨出一步,还是没有动静,很好,于是无忧便放心地走了过去。 此时的客栈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人都在下午的时候散去了。剩下来的,不是像无忧这样只喜欢住客栈不喜欢露宿野外的,便是想要在五绝下山后,一游华山之巅。 无忧叫了一碗饭,两盘菜后,一个人一桌静静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倒是吃了整整两盏茶的功夫,虽然穿越到了古代,但是许多在原来世界里的习惯依旧保留着,细嚼慢咽就是其中之一。 待店小二将碗盘收下后,无忧倒了一杯茶作为消食之用。手握茶杯,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一走了之呢? 反正最近休息得够多了,赶一晚上的夜路也没什么。至于包袱里的东西吗?比较有用的就是几件衣服而已,面具、降落伞早在第二日就让她在房中用火盆就地销毁了,易容丹么,回到移花宫后,多得是,钱财就更无所谓了,龚家钱庄的分店天下间比比皆是,而作为提钱的凭证玉佩,她一直是放在身上的。 至于黄药师么,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反复无常,东邪这名称真是恰如其分。要回去拿东西还要从他门前经过两次,还是算了吧。 想罢,无忧便放下茶杯,向客栈外走去。 踏着通往南面的宽敞官道,无忧脚步疾迅,仿佛是身后有着妖魔鬼怪在追赶她一般,事实上,只是因为她想到了某人而起的被害妄想症。 但是半个时辰走下来,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鲁莽,虽然也所属练武之人,但是无忧的体力也只是比常人好一些而已,加上她平日里的不思进取,基本上就是废柴一个。连续半个时辰的疾步行路让她的呼吸加快了不少,脚步也越渐轻浮起来。又走了片刻的功夫,她便停下了脚步,斜靠着树,低着头,微微喘息。 待到无忧呼吸平稳后,她抬起头时,又被五米开外的人影吓了一跳。 武功高强的人走路是没有半点声息的,恰好黄药师就是其中之一。 无忧眯着眼,依稀地看到青衫在朗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起。又是黄药师!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纵然她曾经欺骗过他两次,但也不带这么耍人的。泥人尚带三分火气,更何况她只是血肉之躯。 世上的人都是这样的,一方若是做了亏心事,另一方越是不计较,那做了亏心事的人便越是内疚,反之,则一开始仍是惭愧的,但是一旦到达了某个点,那原先的愧疚之意便会转化成一种不忿。而无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无忧想,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她已经没有心情和黄药师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了,索性说清楚算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的话很轻,一下就飘散在了风里,但是她知道,如黄药师这般的高手,是一定听得清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黄药师听清了,却没有回答她。他转身,缓缓向着无忧的方向走来,身形飘忽,有如鬼魅,像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地悄无声息。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不断缩小着,直至一尺。 黄药师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忧,身高的差距带给了无忧不小的压迫感,但她却没有退缩,而是抬起头,直直看着他。 东邪的相貌是极俊逸的,他有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若是这双眼能带着笑意,微微地看你一眼,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为之倾倒。但可惜,此时看着无忧的这一双桃花眼不要说没有丝毫的笑意,就连温度都没有,是冷的,冰冷的,如同在那下着白雪的二月天中,一盆冷水倾倒而下,让人从头到脚湿透,从外到内俱寒。 “你,半个月前就到了华山。”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十七章 他知道了!无忧很快地反应过来,此时的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但这两种情绪却皆是与《九阴真经》一事无关的。她想,她终不是聪明人,因为就在刚才,她奢望了,也理所当然地失望了。 她宁可他是为了拍她一枚附骨钉而跟着她的。 “你想要吗?”顶着那冷到极至的目光,她似笑非笑地问道。 想要什么,无非就是《九阴真经》了。难不成还是她?反正默一本也是默,默两本也是默,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黄药师没有接话,他没想到无忧一下子就承认了,他以为,她总是要装傻的,就像之前,说些谎话来欺骗他。 在华山之巅,比拼内力之时,他曾经睁开过眼,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竟然在他们五个人的眼皮底下来盗《九阴真经》。一看之下差点让他走火入魔,又是那个女人。即使她戴了面具,但是她的身形,他岂会错认,被连续骗了两次,总是会记住教训的。 “我若是想要,你给么?”沉默半饷后,他开口道。 “给。你若是想要,我就给。”他想要的,她岂会不给。无忧心下虽如此想,但她口上却是说道,“东邪的附骨钉,我可是怕得很。” 原本以为她这话会惹怒黄药师,却不想他眯了眯眼,目光中冰冷逐渐融去,嘴角竟还勾起了一抹很是邪气的笑容。 无忧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的确是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笑便笑,你管得了么。” “神经病。”无忧想了想,觉得古代人可能理解不了这个词的精华,便又换了一句话,“脑子有问题。” 闻言,黄药师竟笑出了声来。 无忧皱着眉,伸出双手想将挡在她面前的人退开,而对方却纹丝未动。 “让开。我不想陪着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三更半夜地,在这里傻笑。” 她瞪着他,冷言相激。 “我不让又如何?” “不如何。” 无忧向着左边横跨了一步,转身便脱了身。“你一个人继续站这吧,恕我不奉陪了。” “我让你走了吗?”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走便走。” “是么。” 话语刚落,无忧便觉得背后被人轻点了几下,之后身体动弹不得。 她恨点|岤! “想走便走?” 黄药师云淡风轻地重复着无忧方才说的话。 他是故意地,绝对是故意在嘲讽她的!东邪了不起啊!她—— 算了,联想到自己现在动也不能动,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她也只能窝囊地承认,东邪的确了不起。 “解|岤!”咬牙切齿般地,她重重地吐出了两个字。 “手长在我身上,我想解便解,不想解便不解。”他拿她方才说过的话堵她。 “黄、药、师!”不气、不气、无忧在心底不断地开解着自己,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有何指教?” 心底倏然冒起一团火火,无忧强自镇定,道,“你若是想要,我便默于你,你若是不想要,又何须与我纠在这缠。还是说,你想补上一枚附骨钉,毕竟我可是欺骗了你两次。”说道“两次”时,她还特地加重了音调。 对于现在显然欺人太甚的东邪,无忧豁出去了。 “是啊,你的确欺骗了我两次。”声音沉了沉,复又变得轻快起来,“但是我却知道了一件事。” 黄药师从无忧背后绕过,再次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知道了什么?无忧的心跳停了半拍,些微的恐惧从心头蔓延开来。 “你”他低下头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中光影流转。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 “我什么。”无忧的声音轻颤着。 “喜欢我。”非常肯定的语气。黄药师是何许人也,爱慕他的女人不知凡几,而他本人又极为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无忧眼中的那几分情意,但是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方才说的那句“给。你若是想要,我就给。”更是让她确定了这少女,对他有情。她还太年轻,不懂得掩饰。 心跳一滞,遍体生寒。无忧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很得意吗?” 黄药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你愿意给我《九阴真经》,并不是怕我的附骨针,而是——” “够了!”她打断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一个不喜欢你而你喜欢的男人在你面前将你所有的心思一一点开更加难堪的事了。 黄药师的确聪明,他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才能真正地伤害到一个人。相比无视,不屑更让会让一个人感到崩溃。无忧想哭,却硬是忍着,因为她不会在他面前哭,他不配。 “说够了,说够了就解开我的|岤道。”她开口,出乎意料地冷静。“黄药师,我真后悔给了你那瓶、算了,多说无益。” “如果你说的是你在广聚楼放进我房中的瓷瓶,它已经被我丢了。” 黄药师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十分地惹人嫌。 “扔了好。”无忧笑了笑,接下他的话。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去做那种蠢事。活该他半生孤苦! 黄药师退开了两步,在她身上轻点了两下。 |岤道解开后,无忧也向后连续退了几步,直至他们之间拉开的距离让她感到足够安全。她仰首,看着那个俊朗非凡的男子,一字一字地说道,“黄药师,我们互不相欠了。”她骗了他,他也伤害了她,这次是真的两清了。 她不会矫情地对他说什么,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感情,或者像言情小说中告白被拒绝的女孩子一样,说什么我讨厌你。 她只会将这件事牢牢地记在心里,以此来告诫自己,看,这就是奢望不该奢望的人的下场。 也不去管黄药师听了她的话后是何反应,她没有心思去管也没有兴趣去管。 无忧向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现下连夜赶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还不如回到客栈中好好地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出发。 半个时辰后,无忧回到了客栈,突然想起易容丹的功效只能维持十二时辰,到现在为止早过了,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她便用轻功跃上客房的窗台,从打开的两扇木窗中跳进房中。 她坐到了木椅上,想为自己倒一杯水,手却颤抖地握不住茶壶。她终是没能忍住,双臂交叠于桌上,将脸埋进手臂中,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一天,无忧的精神起伏极大,哭了许久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无忧醒来后,便拿上包袱离开了这家客栈。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她是趴在桌面上睡着的,却是在床上醒来的。 黄药师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被内容提要骗了,其实它与本章内容无关,只是作者突然间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所以写在了内容提要中罢了,这话出自王家卫的电影台词,我很喜欢。 至于写这个番外呐,有很多原因,你们可以把它当做前情提要,一定程度上补充了一些情节。 上一章我不知道人物算不算是走形了。在我理解中,黄药师不是坏人,但若说他是好人,也算不上。他小气、记仇、容易迁怒,三次近乎被耍,加上华山论剑的铩羽而归,所以当他发现终于有一件事能为他扳回一城时,我觉得他是会这样做的。至于道歉么,黄药师是拉不下脸做这种事的,即使他意识到他可能过分了。 无责任春节番外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春节,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华夏民族最隆重的节日。一年一次,人们在辞旧迎新之时,也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希冀。 而这一年的春节,对无忧来说,也别有意义。这是她成为黄夫人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有家人陪同着的春节。是的,家人,黄药师是她的夫君,也是她最亲的家人。 他们没有在桃花岛过春节,而是来到了汤山。自从无忧被废武功之后,每到冬春的严寒之日,身体便会比常人更加冰冷。黄药师为此费尽心机,除了药膳药浴之外,还不惜耗费真气替她取暖。 后来,他听说汤山有温泉可改善体质后,便用十日考察地质地形,又用三日画出了汤山幽室的草图,然后找了许多能工巧匠依照图纸在汤山建造“无忧小筑”。 “无忧小筑”耗费千金,引温泉之水环绕墙内,制成循环暖气,后院的室内澡堂,最大程度地利用地形地势,温泉水会自动流入流出,不需人工。幽室内还栽种了许多花草,即使是外面再天寒地冻,室内的花依然娇艳怒放。 终于,在第二年的春节临近之日,“无忧小筑”建成。于是,黄药师便带着无忧来到了汤山,准备在新建成的幽室渡过春节。 当然,来汤山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临行之前,众弟子站在船坞为师父师母送别。 “玄风,你们真的不去吗?”秉持着春节人多热闹的原则,无忧再一次想要说服黄药师的六个弟子和他们一起去汤山。 六人齐刷刷地摇头。心中皆是暗自流泪,师母,不是我们不想去,是师父一早就暗示过我们,敢跟去的话,后果自负,我们实在是不敢啊。 “无忧,他们不去的话,就算了。”黄药师的视线轻轻扫过众人,六人又是齐齐地抖了一下,连忙退到岸边,挥手道,“师父师母,一路走好。” “都不去吗?真是可惜。” “去了才叫可惜。” “药师,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桃花岛岸边 “师母真是幸福,我也好想去汤山泡温泉啊。”望着逐渐远去的船影,梅超风轻叹道。 “二师姐,如果你不怕师父杀了你的话,仅管跟上啰。”年仅十岁却人小鬼大的冯默风凉凉地说道,“话说,师父已经对你不满很久了吧。” “小师弟,少说几句风凉话,你会死吗?” “比起一直缠着师母的二师姐,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冯默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脚把你踹经东海里。” “不信,师兄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死小子,今天不把你踹进东海,我就不是你师姐!” “师兄!救命啊!师姐发疯了!” 言归正传。 既然六个弟子没有跟来,那么春节当然只有黄药师和无忧两个人过。 两人在午时抵达了“无忧小筑”,整顿行装后,便兵分两路。黄药师当然是去准备除夕的年夜饭,而无忧则是去参观这座幽室。 当然对于庖厨之事,无忧曾经向黄药师求教过,奈何这师是良师,这徒弟却不是好徒弟。黄药师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无忧本人却非常地不好意思,厨房本应是女人的天下,但到了她这,这句话中的天下只能变成战场。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申时,无忧乖乖地回到堂中,等待黄药师上菜。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笛谁家听落梅、岁寒三友、好逑汤……林林总总九个菜。 待黄药师坐下后,无忧也不急着吃,她只是看看那九道菜,又看看黄药师,调侃道,“夫君,真是好手艺。” 不仅好手艺,也好风雅,一个菜名都可以引经据典。 黄药师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夫人不通此道,为夫唯有自食其力。” 无忧无话可说,只能拿起筷子,向盘中精致的菜肴进攻。 所以说,能够在口舌之争上胜过黄药师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夜深,人静。 无忧小心翼翼地推开枕边的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子,披上披风,轻轻地推开门,走出了卧室。 在卧室的门被关上后,原本应该已经熟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流光闪烁。 左转右拐,无忧来到了后方的澡堂。她伸手推开了雕刻着山水花鸟的木质大门,微微的热气便铺面而来。 室内后并不需要点灯,因为屋顶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很大的夜明珠,圆润亮彩,将一室朦胧浸染。踏过带着些许凉意的由石块打磨镶嵌而成的地板后,便是一座长方形的温泉池,八根竹架从外处源源不断地引入温泉地热之水,白茫茫的雾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5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5部分阅读 从池中缓缓蒸腾开来。 无忧退到屏风后,将身上穿的衣服一一退下,赤o着身体沿着池边的阶梯缓步而下,当温泉的水浸没了除头部以外的地方,无忧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难怪古往今来的皇帝和妃子都那么喜欢泡温泉,真的是很舒服啊。 轻划着手臂与双腿,无忧尝试着在池中泅水。将温泉池当做游泳池一般,她在水中愉快地玩闹着。 “啊——”她惊叫出声,被突然从后方抱住她的腰的男人吓了一跳。 “夫人温泉洗浴,怎么没有叫上为夫一起?”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让她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光滑的后背贴上壮实的胸膛,他们依偎在一起,不分你我。 “你方才梦到了什么?” “家人。” 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他,才让她和她这世上唯二的亲人断绝了关系。 “在想什么呢?我说的并不是二哥他们。”她知道他误会了,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但—— “如果我告诉你,我记得前生,你信吗?” “你说的,我怎会不信。” “前生的春节很热闹啊。”似是憧憬,似是怀念,她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男人挑眉,道,“难不成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带玄风他们来?” “我哪敢。”她轻笑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东邪的附骨钉,我可是怕得很。” “我看你可是胆大得很。” 原本抱着她的腰的手开始四处游移起来。 “药师,我还想再对你说一件事。” 他的手指似乎带着火苗,经他碰触过的地方都无法自抑地热了起来,忍住一阵阵的轻颤,她说道。 “等下再说。” “可是,这件事——唔” “你太吵了。” 月色朦胧如纱,窗外繁花似锦。 良辰美景之下,他拥着她躺在楼阁内的软榻上。 “今后的每一年除夕之夜,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不需要再回忆前生。 “你这么说,岂不是今后的每一年除夕之夜,我也都要陪在你的身边?” “怎么,你不愿意?” “我的荣幸,只是——” “只是?” “今年能不能加上一个人?” 恰巧,此时 “姑姑,我来了!” 少年的声音在前方的庭院里先响起。 “是你叫他来的。” 极为平静的语气,但是无忧却知道他生气了。 “对不起。”她转头,亲了亲男人的下巴,“你知道的,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桃花岛也能见。” “不要这样,药师。”侄子的撒娇,她真的经不住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沉默良久后,他终于松口。 “谢谢。” “的确是该谢。”他翻身,将她压倒在软榻上。 “等一下,我们先去接他吧,你的阵型——”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点住了哑|岤。 她瞪他。 他展颜一笑,道,“那就让他等着。”反正也死不了。 接着,上下其手。 被困在阵型中的少年,抬头仰望明月,盘算着姑姑什么时候来接他。 他不知道,他会等上很久。 因为他的姑姑睡着后,他的姑父会选择性地遗忘他。 第十八章 泼墨展纸,无忧闭上眼静思了一会儿,便挥毫而下,中规中矩的小楷一排排整齐地陈列于纸上,没有停顿,一鼓作气地将《九阴真经》的上下册全都默出。 一个时辰之后,她收笔,松了口气。 将散开的纸张理了理,她抬起手臂擦了擦汗。 “宛心,帮我把这些纸张装订成册。” “宫主,订好了。” 接过两本书册,无忧又翻看了三遍,确保没有任何错字和漏子,武功秘籍这种东西,稍有误差,便可能走火入魔,她必须仔细检查。 将书册放在桌上,她并没有马上去找明月宫主。不仅是因为明月宫主现在应是在处理各种事务,更多的,是因为内心的不真实感。她成功了,她可以离开移花宫了。从穿越到这里开始,她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离开这里,但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却又不知所措。 离开移花宫意味着她不再收到移花宫的任何庇护,不再有宫主的悠逸生活。在这个时代里,可以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后悔吗? 不、不后悔,她不用想也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从某种意义上,无忧是一个固执的人。只要她认定是正确的道路,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即使会彷徨,会迷路,但是她的方向始终不会变。 这是一个很好优点,但同时也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师傅,这是《九阴真经》。” 灯火辉煌的大殿之中,无忧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书册。 明月宫主没有立即接过,只是看着无忧,说道,“你决定好了。” “是的,师傅,我决定好了。” 无忧抬头,坚定地回答。捧着书册的双手笔直不动。 “你果然是她的女儿。”明月宫主轻叹了一口气,接过书册,也顺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无忧。 “她?” “你跟我来吧,是时候告诉你一切了。” “这幅画,你见过的。”明月宫主拿出一个画轴,慢慢地翻开,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非常珍视这幅画。 “这个人——”无忧震惊地看着明月宫主拿出了一幅人物画像,先前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难怪她会觉得欧阳锋眼熟,他和画上的女子竟有四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到了极致,也利到了极致。 之前她曾经在明月宫主翻看这幅画时,无意中瞟了一眼。过人的记忆力让画上女子的大致印象留在了脑海中,所以才会觉得欧阳锋很眼熟。 “是你的母亲。”明月宫主的语气很是温柔,似是回忆到了许多美好的事。 “但是她看上去有西域的血统。”而她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汉人。 “你的父亲是半个汉人。” 明月宫主的语气倏然转为冷淡,无忧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所谓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感。 “你曾经看过移花宫的所有宫史,应该知道麝月吧。” 麝月,不就是她先前认为的勇士之一吗?不对,她不是在私自离宫后的第二个月就被找到了并且处死了吗?怎么会是她的母亲呢?而且貌似她和欧阳锋之间也有血缘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忧觉得脑子有些混乱。 “当年出宫执行杀死麝月也就是你母亲的人,是我。我没有杀了她,我带回移花宫的只是一具易过容后和麝月身形相似的女尸。”明月宫主缓缓地将往事一一到来,“我离开后。麝月和欧阳清,也就是你的父亲,曾经的白驼山庄少庄主在一起来,麝月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欧阳厉,欧阳锋,最后一个孩子就是你,但是在你出生前的几天,移花宫有人发现了麝月,并将这件事禀告给了我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的移花宫宫主。” “所以,我母亲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我找到她时,她正在被移花宫的其他宫女追杀,我救了她,但她生下了你之后,便自杀了。” “因为不想连累师傅,也不想连累我的父亲。”否则当时欧阳清怎么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想必是不告而别。原来这具身体和西毒欧阳锋竟还有如此渊源,无忧很是诧异。 “是的。我本想把你送回白驼山,但是我的师傅在半途找到了我,为了不让她对你动手,我就谎称你是我半途捡来的弃婴。”明月宫主收起了画轴,语气里带着几分往事如烟的喟叹,“我和麝月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但是我始终不能真正地理解她。她从小遍读山川地理之书,对移花宫外的世界很是向往,最后才孤注一掷地私自离开移花宫。” “师傅。”原来说像是这个意思。 “不必自责。你始终是麝月的女儿,和她一样,不甘于被困于移花宫。只是你比她聪明,也比她幸运。”明月宫主看了一眼放置于桌面的《九阴真经》上下册,其隐含意不言而喻,“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去祠堂吧。” 移花宫的祠堂,挂着历代宫主的画像,也供奉着她们的排位,入移花宫,脱离移花宫,宫主的继任都需要在这里进行。 “发誓吧,无忧。” 无忧双腿跪地,举起右手,郑重地道,“移花宫不孝门人无忧在此发誓,自踏出移花宫外后,绝不会以任何方式向外人泄漏移花宫的武功以及所在位置,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的话音刚落,明月宫主便一掌击向她的后背。顿时,无忧便感到了丹田内的真气逐渐变得虚无,这意味着她的内功将要即将消失。 一炷香的时间后,无忧瘫倒在地上,气力尽失。明月宫主扶起她,并喂了她一颗丹药,“无忧,虽然补气丹能够固本培元,但是你以后的身体,都会比常人虚弱些,自己要注意调养。师傅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知道,谢谢师傅。” “无忧,你为什么要脱离移花宫?”傍晚时分,问琴怒气匆匆地闯入无忧的房间,冷颜质问道,“师傅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背叛她。” 无忧的半坐于床上,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内功被废是会大伤元气的,即使有补气丹,也无法完全恢复,更何况又是如此短的时间。 “师姐,我没有背叛师傅。”她知道,问琴一定回来找她的,所以虽然感到即为疲困,仍然强打着精神保持清醒“我只是,和你们选择了不同的路。我想去看一看,移花宫外的世界。更想拥有一个家。” “移花宫难道不是你的家吗?” “不一样的,师姐。” “我真是不懂你。”问琴的语调渐渐变得平缓,“你真的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吗?”在她的眼里,移花宫才是这世间最好的地方。 “师姐,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又一天,也会踏上不同的道路。 问琴沉默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妹。此时,在无忧的眼神里透出一道耀眼的光,灿烂夺目,却是她不能理解的。她想,无忧说得对,她们是不同的人,所以,她不懂她,一点都不懂。 问琴走了。无忧想睡却睡不着。这一天,真的是很漫长。 这具身体,不,现在她才是无忧,欧阳锋竟然是她的胞兄,太不可思议了。同时,她也很高兴,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是有亲人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是独身子女,一直想着能有一个哥哥,而现在,竟然成真了。 人的观念是会因为关系的亲疏而改变的,就像以前,她一直很怕欧阳锋,但现在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后,不但不再害怕,反而生出了几分憧憬之意。 第十九章 “宫主,你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宛心左手抹着眼泪,右手拉着无忧的衣袖不肯放手。 “宛心,不要叫我宫主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移花宫的无忧宫主了,只是无忧。”无忧笑了笑,即使是苍白的脸色也挡不住她眼中飞扬的神采,“宛心,我要走了,你自己多加保重。”她轻轻地扯开了宛心的手,背着包袱,转身离去。 根据宫规,她昨日就应该走了。 所以现在就更不能再拖。 为了她好,也为了明月宫主好。 “无忧,我们还会见面吗?”对着无忧的渐渐远去背影,宛心大声地喊道。 无忧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她无法欺骗这个单纯的女孩,更无法说出口,她们之间是不可能再见了。 原来就不是同路人,在相交之后,她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师傅,无忧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问琴离开后,明月宫主打开了书房的窗户,清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窗外的池塘里睡莲盛放,白中带粉。虽已入秋,但移花宫内的睡莲仍然如同夏日一般,娇艳欲滴。她想到了小时候,麝月从书中看到莲子可食用,便硬拉着她趁夜采莲子,吃了之后却又嫌苦。 “麝月,你的女儿终于也离开移花宫了,当年你给我的那只簪子,我已经给她了,想来,她应该会去白驼山找她的哥哥。欧阳锋如今有西毒之称,必能护她一世安康。九泉之下,你也可以安心了。” …… “我没有留她,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你,自然也留不住她。 …… “当年你离开之前,你说我不懂自由,所以不懂你的苦闷。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却说我不懂情爱,所以不懂你的快乐。 后来,我懂得了情爱,但是依旧不懂你所说的快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懂得太晚了,而你却离开得太早。 莲花年年会盛开,但是你却再也不会出现,所以我永远都无法感受到你所说的快乐了。” 西域有一座镇名为双旗镇,这个小镇是连接着沙漠与黄土大地的要塞之地之一,许多来往商旅都会选择在此地进行歇息以及食物和清水的补给。双旗镇是没有官兵镇守的,原本这样的地方一定会非常混乱,但是有了白驼山庄,所以这原本不提也罢。 白驼山庄座落于双旗镇的北部,主人家姓欧阳,可以说这双旗镇有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是欧阳家的。在双旗镇上为非作歹,便是与欧阳家为敌。而欧阳家族,最为厉害的便是制毒与施毒的手段。自从华山论剑一役后,白驼山庄现任庄主西毒欧阳锋更是声名远播。 所以,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话,在双旗镇,最好安分一些。 双旗镇不难找,但是它在北,移花宫却在南,相隔的距离确实很长。 所以即使无忧骑的是千里良驹,但抵达双旗镇,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当然,这其中还有她骑不惯马的原因。 将马托给了镇上贩卖马匹的场主照料后,无忧向白驼山而去。 白驼山庄建在白驼山的山腰处,无忧该庆幸的,白驼山上修建了一条小径通往山庄,否则对于一个不久前刚失去武功的人来说,从山角一路攀爬到山腰,会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 走走停停,在耗费了两盏茶的功夫后,无忧终于看到了写有白驼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衫后,无忧迈步走向守在山庄门外的护卫,“这位小哥,麻烦你向欧阳庄主通报一声,说在下有要事相见。” “能否告知阁下的名字。” 没有无忧印象中高手的护卫对一般人的不屑一顾,站在门前的青年男子的语气极为礼貌,想来,白驼山庄一定是对他们进行过训练的。 “麝月之女,厉锋之妹。” 护卫听罢,有些疑惑。这也在意料之中,十七年前,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对当年的事一定是一无所知的,于是,无忧再道,“你这样说就可以了,相信欧阳庄主一定会见我的。” 一炷香的功夫后,护卫回来了,告诉无忧欧阳锋愿意见她。在一位侍女的带领下,无忧来到了白驼山庄的一处厅堂。宽敞的厅堂之内摆了几把桌椅,桌椅上还铺着一层白色的动物皮毛,这几把桌椅木材上乘,做工精致,非名家之手不可成。四周围的墙壁上错落有致的挂着名人字画,也为这处厅堂增添了些许的雅致。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无忧瞧上几眼,要知道,天下间比得上移花宫的地方还是很少的,她唯独在意的,只是那一束束艳丽的花朵,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西域特有的花——曼陀罗。紫、蓝、粉、绿、黑、金、茶、黄、白、红,所有曼陀罗的花色这里竟然都有。 前世她就对这种西方人认为是不详的花很感兴趣,今日得偿所愿,也算是不错。 曼陀罗,果然妖艳。 “阁下来此难道只是赏花。”欧阳锋坐在堂中正中央的主位之上,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无忧。 “有几分好奇而已。”无忧将视线转回,这时候的确不适合赏花,正事要紧。她从衣内拿出了一支金簪,金簪之上,雕刻的正是一朵盛放的曼陀罗,“欧阳庄主想必见过这支簪子吧。”语毕,她便将金簪朝欧阳锋的方向甩去。 欧阳锋单手接住了金簪,仔细地察看之后,终于确定了真假。 他再看向无忧时,目光是平静的,但是他自己知道,在这平静之下,掩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涛。半饷后,他开口问道,“这支簪子的主人呢?” “死了,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嘛,死了啊。”虽然早就猜到是如此,但是没有确定之前总是存着几分希望的。而如今—— 阳锋叹息了一声后,便转移了话题,“我记得我的确是应该有一个妹妹。” 言下之意,你是男子,又怎会是我的妹妹。 无忧已经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原来她扮男人竟然如此成功。先是东邪,后是西毒,皆无所察。心下暗嘲了自己一声,无忧拿出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半盏茶的功夫后,她便露出了原来的样貌,“行走江湖,自保而已。” 如果说欧阳锋原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会和他的父亲有三分相似?而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大多已经归为尘土了。想要以此蒙骗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也相信,以他的母亲的聪慧,是不可能让这支金簪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中的。所以,眼前的女子,必然是他的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 “以后,你姓欧阳。” 第二十章 “姑姑,姑姑。”穿着白衣的小小少年朝着无忧飞奔而去。 正在院子里赏花的无忧转身,张开双臂,接住了小小少年,“克儿,你又顽皮了。”住进了白驼山庄将近半年,无忧和欧阳锋的关系也并未很亲近,他们之间,毕竟横隔了整整十七年的时间。 关于他们的母亲,父亲,以及大哥和欧阳克的事,他都告诉了她一些,当然她也将之前在移花宫的生活告诉了他。她想,他们的母亲一定提过有关移花宫的一些事,所以,欧阳锋才会对她在诸多事上的含糊其辞皆未深究。 至于《九阴真经》,她没有说。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这是再亲的人都不能触及的底线,就像欧阳锋,他也不会告诉她,其实欧阳克是他的孩子一样。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将《九阴真经》的事坦白,她自己不能保证,未来的事,又有谁说的准。 这半年,无忧倒是和欧阳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欧阳克早年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欧阳锋又沉迷于练武不可自拔,很少有时间能够陪伴他。他是庄内唯一的孩子,而作为白驼山庄未来的继承人,普通人也不敢让自己的孩子与之为伴。所以他一直是孤单的,这种孤单是锦衣玉食所弥补不了的。 当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姑姑时,欧阳克是非常高兴的,长久以来的孤独让他对无忧粘的很紧。更重要的是,对于母亲的渴望,让他对姑姑产生了憧憬。 姑姑会给他讲故事,姑姑会陪他玩,姑姑会在他练武的时候替他加油……在欧阳克的世界里,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姑姑带给了他许多之前没有享受到的亲情。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驱走了黑夜般的寂寞。 无忧扯了扯欧阳克的脸颊,道,“克儿长得真是越来越俊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正太真的萌死了。 虽然在华山山角的客栈,欧阳克小小年纪便有些狠毒的手段给无忧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但是相处的时间多了,她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和天下间的所有孩子一样,喜欢被人称赞,喜欢有人陪伴,喜欢玩闹。 不管他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结局,但在这一刻,他只是她的侄儿,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之一。 “姑姑,都告诉你不要再扯我的脸了。”欧阳克嘟起嘴,将无忧的手扳开,有些气闷。 “克儿太可爱了,姑姑忍不住嘛。”无忧撒娇般的说道,手又不自觉地伸向欧阳克鼓起的脸颊,戳了戳,“好了,克儿不要生气了,姑姑明天带你出去玩好吗?” 欧阳锋对欧阳克的要求的很高,尤其是在练武与制毒这两方面,一个才十岁的少年,每日要做的功课之多让无忧这个大人也看不下去。 “姑姑最好了!”欧阳克欢呼一声,抱住了无忧的左臂,蹭了蹭。 “嘘——轻一点。”无忧食指竖直于嘴前,小声道,“我们可是要瞒着你叔叔偷偷溜出去的。” “嗯,我知道。”欧阳克眨了眨眼,用手捂住了嘴。 傻孩子,那可能真的瞒住二哥呢。他只是对他们偶尔溜出去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无忧摸着欧阳克的头笑笑,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都有护卫暗中跟随的,否则她怎么敢独自一人就带欧阳克出去,西毒的名号是很响,也因此敌人也不少。尽管这里是白驼山庄的地盘,但是也是要以防万一的。 和陈祈昀打过招呼后,无忧便和欧阳克两人出了宅门。 陈祈昀是白驼山庄的管事,和大家族中年纪老迈的管事不同,他很年轻,才二十五岁,虽然外表是柔弱的书生样,但是却将白驼山庄打理地井井有条,山庄众人包括武功高强的护卫都对他非常敬重。如此年轻,却如此有成,这个年轻男子应是十分有手段的,欧阳锋对他也很是倚重。 每一次无忧要和欧阳克出门,都会事先告诉他,让他安排好暗卫以策万全。 作为商旅的休憩之地,双旗镇是非常繁华的。道路的两旁皆是贩卖着各种新奇东西的商贩,酒楼饭店也是四处林立。无忧牵着欧阳克的手,任由他到处乱逛。也许是出来的次数不多,所以少年对于这种热闹很是喜欢。 “姑姑,你觉得这支珠花好看么?”欧阳克伸手指向一个摊位问道。 “好看。”无论从颜色还是外形上都做得很逼真,就像是一小簇栩栩如生的桃花。 “姑姑喜欢的话,克儿买给你。”欧阳克付钱买下之后,拿着珠花笑得很开心,小小的酒窝浮现在脸颊上,很是可爱,“姑姑,送给你。” 无忧接过珠花,蹲下身,亲了欧阳克一下,“姑姑很喜欢,谢谢克儿了。” 原本欧阳克买东西都是随手一块碎银扔下去的,但是在被无忧小小地教育一下后,便知道先问价格再给钱。至于讨价还价么,无忧没有教他,一来么是她自己也不太擅长,二来她无法想像未来的翩翩佳公子一身白衣胜雪地站在闹市中,和摊贩讨价还价的样子,总觉得这是一件很掉价的事。 好在,他们还没遇上过开价很离谱的商贩,不得不说,这里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 “那么,克儿帮姑姑带上吧。”将珠花有塞回了欧阳克的手中,无忧低下了头,感到发间被插入了珠花后,她抬头,微微一笑,道,“克儿,好看么?” “好看,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欧阳克转了转眼珠,人小鬼大的回道。“小鬼。”戳了戳欧阳克的眉间,无忧站起了身,赞美之词人人爱听,但是这“最好看”一说却是夸张了,“嘴真甜。”难怪长大以后会成为花花公子。 “姑姑,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好像有人在卖艺!” “好好,走慢一点。” 整整一下午,无忧被欧阳克拉着到处跑,直到傍晚,才拉着她的手回白驼山庄。 悄悄地从后门进入,无忧和欧阳克在走廊间兵分两路,各自回房。看着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欧阳克,无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太可爱了。 “自从小姐来了后,少庄主真是变得活泼了许多。”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无忧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发现原来是陈祈昀,“陈管事,不要突然间出现在别人的背后,人吓人,是会吓死人。”住了半年之久,她和陈祈昀也逐渐熟稔了起来,说话间也没有了最初时的谨慎,私下里更像是一般的朋友。 “是在下的不是,小姐受惊了。”陈祈昀拱手道,眼里却尽是笑意。 “不要客套了,二哥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一直笑面虎,无忧对适才的受惊也不在意,只是问起了欧阳锋的反应。 “庄主没说什么。”陈祈昀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其实庄主是很关心小姐你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 不关心又怎么会以“你是白驼山庄的人,不会施毒,行走江湖时会丢我们白驼山庄的脸。”的说法让她在学会一技之长前不要离开双旗镇。 不关心又怎么会日日一碗益气补神的汤。 不关心又怎么会每月送给她这么多首饰与衣杉。 …… 有些人的关心,是从来不会说出来的,他们只会放在心里。 “姑姑,姑姑!”一大清早,欧阳克的声音就在无忧所住的南院里响起。 无忧正在梳发的手一顿,“克儿,不好好练功,又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山庄里来客人了!”欧阳克向无忧分享着他刚刚从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白驼山庄一年之中也只有几个客人,因为稀少所以他才会感兴趣。 “谁来了?”无忧随口接了下去,以满足欧阳克的表现欲。 “他叫黄药师。”少年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出了答案,“听说很厉害,和叔叔一样都是五绝呢,他的外号叫——” “东邪。”将掉在地上的梳子捡起,无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开口接道。 她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给她带来了毕生难忘的教训。 也许是这半年来过得太安逸了,她很少想起过这个人,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第二十一章 “原来姑姑你也知道啊。” “中原五绝之名有谁不知?”最初的仲愣过后,无忧平复心绪,笑脸晏晏地转头,“但我相信克儿以后会比他们更厉害的。” “嗯,克儿以后也要参加华山论剑!”欧阳克小小握着小小的拳头信誓旦旦。 还不待无忧说什么,便是一阵敲门声。 “进来。” “小姐,少庄主,庄主请你们到大厅。”丫鬟打开门后,必恭必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无忧有些不明所以,照理来说,二哥让克儿过去见一见黄药师很正常,晚辈总是要拜见一下前辈的,为什么也要她去呢?虽然西域没有中原未嫁女子不见男客以避嫌的风俗,但是也没有必要特意将黄药师介绍给她认识。还是只是因为二哥真的对黄药师很欣赏? 算了,这些问题都无所谓,最麻烦的在后面,黄药师知道她背下了《九阴真经》,但二哥不知道。还有她现在的身份,欧阳锋的妹妹,黄药师又会不会认为是二哥与她联手盗看《九阴真经》呢?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欧阳克的小手在无忧眼前晃了晃,打断她心中所思,“没什么,克儿我们走吧。”她站起身,拉着欧阳克的手,向房门外走去。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抵死不认,世间总是有那么几个不相关却长得很像的人。 “叔叔。” “二哥。” “你们来了。”欧阳锋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是的,微笑,原来无忧以为他的二哥是面瘫,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当他心情十分愉快的时候,也是会笑的,只不过这笑容很淡,也很少,半年之中,她也只见过那么几次。 “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接着,欧阳锋又对黄药师道,“药兄,这是小侄与舍妹。” “黄前辈。”欧阳克人虽小,却非常有礼地拱手作揖。 “黄公子。”无忧略低头,右手压于左手按在腰际下方,双腿并拢微微屈膝,向黄药师行了一个常礼。这些礼仪在移花宫里并没有人教,到是无忧为了以防万一,在白驼山庄住下后,向丫鬟询问了一番。 “欧阳公子,欧阳小姐。”黄药师看了两人一眼,神态寻常,一点也看不出他是认识无忧的,“锋兄好福气。” “好说。只是小侄叫前辈尚可,无忧你倒是不必那么客气,以我和药兄的交情,叫一声黄大哥也不为过。”欧阳锋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了无忧和黄药师的侧目,“药兄也是,不必这么客套。” 黄药师收回目光,勾起一抹笑容,道,“锋兄说的是,无忧小姐。” “黄大哥。”天知道,无忧是怎样纠结的情况下,把这三个字从口中吐出来的。她已经完全迷茫了,二哥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那个黄药师,他来凑什么热闹? “如此甚好。”欧阳锋看上去十分满意,他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再谈。 “此番请药兄来此一来是小聚,二来则是听闻药兄在找玲珑草,先前我已托人打听,下仆来报玲珑草在西域小国姑墨就有,待我和药兄小聚后,便命下仆带路,药兄千万可别嫌小弟多管闲事。” “沙漠之地最易迷路,锋兄的好意,在下岂能不领?” 两人一番寒暄之后,便是讨论武功之事,无忧听得颇感烦闷,她向欧阳克看去,却见那小鬼正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聆听,心下甚是好笑。 于是,在发呆神游以及观察欧阳克的来回中,无忧总算等到了能够离去的时刻,只不过散开前欧阳锋的一句“此去姑墨就有劳药兄对舍妹多加照料了。”以及黄药师似笑非笑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发呆神游时漏听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无忧拉着欧阳克的手,一同向南苑处走去,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怎样从欧阳克的嘴中套出话来,却没想到,回到南苑时,欧阳克首先发难,“姑姑,你为什么要去姑墨也不告诉克儿,克儿不想你去。” 她要去姑墨?什么时候的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心下虽是一惊,但无忧还是及时的反应过来,“克儿乖,是你叔叔吩咐姑姑去的,姑姑也才刚知道。”摸了摸欧阳克的头,她安抚着他。她确实是刚知道,还是从他嘴中知道的。 “那么克儿也要去,克儿不要和姑姑分开。”欧阳克拉着无忧的手不肯放,看这样子是不听到她说好便不会罢手。 未待无忧回答,便传来了陈祈昀的声音,“少庄主是去不成的。”他从园中小径的另一头缓步而来。“庄主是不会让你去的。少庄主还是先去前院吧,庄主说要让黄公子来指导你一下,两人正等着你。” 听了陈祈昀的话,欧阳克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了。他对欧阳锋这个叔叔一向敬畏,是丝毫也不敢忤他的意。于是便“哼”了一声,向花园外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克一走,便轮到无忧发难。 “庄主有位朋友在姑墨,此人想送庄主一把古筝,但是他近来事忙走不开,只能让我们自己去取,此筝珍贵,也为了表达庄主的诚意,所以庄主希望小姐能够替他前去取此琴。恰逢黄公子也要去姑墨,所以庄主想你们二人同行,也好有个照料。”陈祈昀三言两语,便将姑墨一行的原因说了出来。 什么古筝这么珍贵?还有,怎么会这么巧?陈祈昀说的话听似合理,但实际上漏洞百出。二人同行有个照料?就算西域不像中原规矩那么多,让两个未婚男女同行也是说不通的。二哥,他到底在想什么?无忧皱了皱眉,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直接向陈祈昀问道,“何意?”跟了二哥这么久,他一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陈祈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小姐,你今年十八了。” 她是十八岁了,那又怎么样?十八岁不是还很年轻吗?不、不对。电光火石间,无忧抓到了关键。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及笄后就可以有婚配了,西域风俗虽有不同,但在婚配年龄上也差不了多少。而她已经十八岁了,早已是待嫁年龄。欧阳锋此举是要—— 撮合她和黄药师? 一会让她叫黄大哥,一会又是同行。不离十,就是这个意思。 想通了后,无忧的脸色有些难看,原来二哥已经在担心她的婚嫁问题了。她难道算是老姑娘了吗?才会让二哥这么心急?所以,他请黄药师来白驼山庄根本就不是因为那什么玲珑草吧! “小姐明白就好。” 好个鬼!无忧暗道。震惊过后,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陈祈昀,问道,“现在装病还来得及么?” 陈祈昀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来不及也不可能,因为无论是欧阳锋或是黄药师,他们都不是傻瓜。 这一夜,无忧再一次失眠了,不仅是因为欧阳锋想要撮合她和黄药师的事,更是因为西苑里不断传来的箫声。她发现自己的每次失眠都是与那个人有关。说是她开创了记录,他何尝不是,只不过这两个记录都不怎么美好。 这人有病啊,半夜里自己不睡觉也就罢了,还要扰人清梦。要知道南苑和西苑可是只有一墙之隔。这样的安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二哥故意吩咐的。 无忧睡觉时喜欢安静的环境,这也是她选择住在离主苑东苑较远却十分僻静的南苑的原因,所以不管黄药师的萧声有多么美妙,绕梁三日也好,天籁之音也罢,在她的耳里都会被归为扰人清梦的噪音。偏偏那个人还非常没有自觉,一曲吹完又是一曲。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拿一把剑先把她二哥杀了,再把黄药师杀了,她现在就再也没有烦恼了,世界也清静了。 第二十二章 啊啊啊,还有完没完?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在吹!无忧将头从棉被中探出,她此时的眼神已经不是目露凶光就可以形容的了。 既然这里是白驼山庄,是欧阳家的地盘,她觉得自己也不必太客气了。无忧坐起身,下床点起油灯,将衣服一一穿好。打开门时,一阵凉风吹过,她觉得有些冷,便转回屏风处将披风穿上。 院子里每隔一丈便点着一盏灯笼,朦朦胧胧地将走廊照了个大概。 穿过连接着两苑的走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无忧便走入了西苑的花园。 那人的青衫在花丛中翩飞,他横萧于嘴前,伫立于月下,潇洒之极,仿若仙履。让无忧仅看着就—— 气不打一处来。 “黄药师,你什么意思,自己半夜里不睡觉,还要饶他人的清梦!”黄药师喜欢清静,所以原本在西苑的下仆都被欧阳锋命人撤掉了,至于护卫么,东邪要是保护不了自己,那也不配作为中原五绝之一。无忧也不用怕自己的话被他人听见。 “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原来无忧小姐和在下曾经的朋友一样,眠时喜静。”箫声骤停,黄药师单手执萧,语调甚是轻松,完全不为对方的指责而感到羞愧,“也许无忧小姐也认识,这人名叫无情。”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习惯,但此言一出,无忧便知道黄药师是故意来个夜半箫声,为的就是不让她好睡。 “是吗?无情这名字到是有趣,可惜我并不认识你这位曾经的朋友。”无忧当然听出了其中的嘲意,只是装傻道,“既然黄大哥明白了,那么就请你早点休息吧,不早了。”最后三个字念得尤为咬牙。你内力高深,几宿不睡也没有什么妨碍,但也没必要那么缺德地不让别人睡吧。 “无忧小姐的武功是被废了么?”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6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6部分阅读 黄药师不应,而是转移了话题,但这话题却是无忧不愿提及的。不管曾经有没有勤奋地习武,练了五年的武功,就这样被废了,说一点也不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偏偏黄药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先是扰人清梦,再是揭人伤疤,她上辈子到底欠了这人多少钱,无忧真是无语问苍天。 “黄大哥可知道狗拿耗子一事。”你管得也忒宽了吧。无忧瞪了他一眼,想着话不投机半句多,警告也警告过了,她还是打道回自己的苑里吧。现在回去,还是可以睡三四个小时的。“我先告辞了。” 她刚转身,箫声便又响起。 天啊,打一道雷下来吧,劈死这个混蛋! “黄药师!”无忧气结,她知道今夜不回答他的问题,这个人一定会吹一夜的萧,绝对不会让她好过。不、以他高深的内力,连吹几天都有可能。“是,我的武功被废了。”得到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吧? “在下本认为,天下间的练武之人,皆是追名逐利之徒。而无忧小姐却是不同,拥有天下至高武功,却是清心寡欲,真是叫在下佩服不已。” 乍听之下,无忧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仔细想了想,便知道黄药师此言绝对是□裸的讽刺,换一句话,不就是说,惘你费尽心机得到了《九阴真经》,却落得个武功被废的下场,岂不可笑可悲?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十分不好。要忍住,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得逞,他是故意要激怒你,无忧,你千万不要上当。反复的心理建设之后,无忧终于抑制住心火,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容,反击道,“总比某些高手,自视甚高,还不是让人有机可趁,差点还丢了性命。” 这话无忧是说得有些夸张,但事实上也相差不远。如果那时候无忧偷袭的话,所谓的五绝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名扬天下呢。 听了如此之言,黄药师嘴角微扬,笑容中带着三分邪气,“只是宵小而已,怕是见不得人。”相比之下,黄药师显然道行深得多。 见不得人的“宵小”强忍着的怒火骤然又升高一尺,面色铁青,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黄药师此时早已千疮百孔了。 由于来时匆忙的关系,无忧的头发只是用一根缎带松松地束起。恰逢此时扬起了一阵风,吹落了缎带,过腰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起来。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无忧只得将手忙脚乱地整理起那三千烦恼丝。待她整理完了,怒火也莫名地消散了。再向黄药师望去时,发现此人含笑看着自己。无忧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嘲笑她。算了,反正在这人的面前,她的形象早就已经坏得不能够再坏了,多添一笔也无所谓了。 也许,她明天可以搬去克儿的北苑。想到此,无忧便觉得其实一夜不睡也没什么,“我就不打扰黄大哥的雅兴了,告辞了。”你一个人慢慢吹吧,最好吹得声嘶力竭。 “如无忧小姐所言,的确是不早了,在下也要歇息了。”黄药师悠然转向厢房处走去。 混蛋!无忧气愤地转身,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走廊上,仿若要踩出几个洞。 黄药师是真的歇息了,但是无忧依旧是没怎么睡好。萧虽止,心却乱。那一句“只是宵小而已,怕是见不得人。”让无忧想了很久,总觉得话里有话。“怕是见不得人”难道是指黄药师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将《九阴真经》一事透露给二哥听? 很有可能,华山论剑一役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而黄药师这几天应该和二哥切磋过了,有没有练过《九阴真经》总是不同的。黄药师聪明过人,即使是再微小的差别他也会注意到。还有他之前问她是否是武功被废,难道他已经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了吗? 越想便越纠结,她果然不适合想这些需要在脑里转多个弯的事。 理所当然,第二天,无忧不只是眼下多了黑影,连头都感到有些晕。在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迟早会早生华发。哥哥是西毒,妹妹是白发魔女,其实也蛮配的么,无忧苦中作乐地想着。 朝食过后,无忧便去欧阳克的苑里看他练武。这半年多在白驼山庄的日子,她过得很清闲,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欧阳克的身上,除此之外,就是在练习白驼山庄的毒术。自无忧武功被废后,虽然一直在练习白驼山庄的家传内功,但由于筋脉曾经因被废武功而大创后,进度缓慢之极,所以外功也只能从长计议。 他日,若是她想行走江湖,也只能靠毒术来自保。至于驱蛇之术,毕竟是女孩子,对蛇类这种动物总是厌恶的,欧阳锋知晓后,也不勉强她,只是在毒术上对无忧要求很严格。剧毒奇毒之类,白驼山庄多的是,不需要无忧亲自炼制,何况她也并没有制毒的天份,由此,便只可从辨毒与施毒上多下功夫了。 欧阳克就不同了,西毒的后人当然天赋不低。无忧站在练武场中看他一套神驼雪山掌打下来,和二哥曾经演练过的,在招式上完全相同,至于其他的地方,她便看不出什么门道了。过目不忘除了能于背书,还能用在武学对比上,这也是无忧判断一个高手武功强弱的方式。 先前在上官宅能够在不知黄药师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便知晓他的武功可能强于明月宫主,就是通过将问琴之前与明月宫主的比试和她与黄药师的比试进行对比。一个人面对不同的对手,在细节方面的发挥也是不同的,招式的快慢,出手是否过于急切,被制住时能否反击等等方面都能通过对比来发觉。 至于招式厉害在哪里?抱歉,如果他人不点明,无忧是一概不知。 “克儿真是厉害,这套拳法颇具你叔叔之风呢。”小孩子该夸奖的时候就是要夸奖,欧阳克练武也确实下了苦工,所以无忧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 “真的么?”欧阳克的眼睛亮亮的,想来是因为因为得到肯定而兴奋。 “当然是真的。”无忧拿过站在场边的下仆递上的手帕,轻轻地擦去了欧阳克额上冒出的汗珠。 “招式尚可,力道上还欠三分火候。”不知何时,黄药师也出现在了练武场。 “多谢黄前辈。”欧阳克有礼地拱手,刚才的兴奋劲已然消失。 “克儿,不要听他的,姑姑说你很好你就是很好。”凭什么这人一来就要听他的! “姑姑。”欧阳克为难了看了看无忧,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听黄前辈的一定会惹姑姑不高兴,但若是说听姑姑的,他偷瞥了一眼黄药师,发现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周身隐隐散发着的气势使他汗毛竖起。 “克儿,你说你听谁的?”无忧就不信了,以她和欧阳克的交情会比不上这个才来一天的人。 “欧阳贤侄,你可要想清楚了。”黄药师微扬嘴角,笑得邪气十足。 欧阳克的额上又冒出了汗,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人他都得罪不起,乱说的结果只会是他自己倒霉。 “叔叔刚才找我,姑姑、黄前辈,我先告退了。”最后,他只能落荒而逃。 臭小子,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关键时刻一点都不给面子!望着欧阳克快速消失的身影,无忧气得牙痒痒。但是输人不输阵,何况只是平手,她转身,对着黄药师道,“黄大哥,中神通王真人的武功很好吧。”你只是第二而已,还是和三个人并列的第二,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下虽不及王真人,但是自认比一个被废了武功的人是要强些,无忧小姐觉得呢?”黄药师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被废了武功又怎么样?她的追求和他们的从来都不一样。“黄药师,你们练武之人,多是追求天下第一,可若我告诉你,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天下第一,你信是不信?” “无忧小姐竟是有这样的鸿鹄之志?”剑眉微扬,他兴致盎然地反问。 “因为我终会遇上一个人,在他的心里,我便是这天下第一重要的人。我不求天下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只求他眼中的天下第一。而那时,他便也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这便是她所追求的天下第一。 第二十三章 无忧说这话时也是带着点赌气意味的,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在经过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被对方以那样的态度对待,潜意识里还是会希望能够向对方证明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找到对的人。 听罢此番话,黄药师感到了些许的惊讶,第一次有人向他这样解释“天下第一”。无忧对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的独到看法,这是他曾经欣赏她的原因。到现在,黄药师也不得不承认,他依旧很欣赏这个人。 天下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尚不及一个人眼中的“天下第一”?无法反驳,因为他竟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一想到无忧会找到这样一个人,而这个人却不是自己时,他在惊讶之余,也有些不悦。也许是因为男人的天性,又或许是其他,他尚未理清。 面对着那双仿佛聚集着这世上所有亮光的眼睛,他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待无忧走远后,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信。” 话语飘散在风中,无忧自然是听不见的,黄药师也不希望她听见,他很清楚,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后两日,皆是风平浪静。黄药师不再毒舌?无忧非常能忍?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第三日要启程的原因,后者被舍不得的小侄子死死的缠着,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黄药师也要准备些行装。 第三日一清早,黄药师同无忧启程前去姑墨,随行的还有三个侍从。 沙漠之地,自然不靠步行。骑上骆驼的无忧,心情还是挺兴奋的,这是她第一次的沙漠之旅。 越过双旗镇,视野逐渐变得广阔起来,风景也在不断变化着。较为平坦的黄土大路被厚厚的黄沙取代,丘陵时隐时现。伴随这旭日清风,别有一股风情。 但是不久之后,她兴奋的心情便消失了。 ——因为热。 沙漠的气温变化极大,之前还是十分凉爽的,过了一会儿便是烈日炎炎的烘烤。加上她为了防沙,身上穿着斗篷,头上带着斗笠,更是闷得很。不断渗出的汗水打湿了衣衫,衣料黏在身上的感觉让无忧觉得很难过。 她向其他人看去,三个仆从比她好一些,但是额上也开始冒汗,只有黄药师,仿佛强烈的日照完全对他无效一般,神态从容,不见半滴汗水。高深的内功具有空调的功能么?冬暖夏凉?好像明月宫主也是这样的,即使炎热的夏日,她依旧一层层的宫装,丝毫不感到热。 果然,高手就是普通人所不能及的。 真是让人—— 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许是实在太热了,无忧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恰来,她想起了大学里的一位室友,寒冬腊月的日子,她的超短裙也不会换下。曾经问过她难道不感觉冷吗?此人答曰:“走在外面,你想象着自己是走在夏日的阳光中,很热很热,这样就不觉得冷了。” 反之,也应该有效吧? 无忧决定相信对方一次,她开始想象自己身处在一个冰窖中,周围的温度已是零下,寒气扑面而来。她冷得瑟瑟发抖,嗯,瑟瑟发抖。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她依然觉得很热,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很热。此时,无忧开始怀疑,她的室友会觉得热是因为冷过头出现幻觉了吧? 在路过一片黄柳林时,三位下仆首先下了骆驼。 “小姐,正午日头大,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三个时辰多。 无忧在阿七的搀扶下,从骆驼上下来。踏着厚软又热烫的黄沙,迈向了前方的黄柳林。 这片黄柳的高度平均在两米左右,黄褐色的条形枝叶极为茂密,形成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树荫,在灼日之下,也算是不错的休憩之地。想来能够在烈日当空之时抵达这个地方,还是多亏了那个领路的下仆。二哥为他们准备的人果真是对沙漠非常了解。 “阿七,今天太阳下山前能够抵达沙漠里的小镇吗?” “小姐,如无意外,傍晚左右我们就能到达。” 随意地席地而坐,无忧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来沙漠这种地方,总是不能讲究太多的。庆幸的是,姑墨虽在沙漠之中,却不在沙漠腹地,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他们就可以抵达。这也是欧阳锋为什么会让无忧去的原因,要是时间长了,他必定是不会让无忧去的,沙漠本来就容易迷路,风暴之类的自然灾害也不少,要是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鞭长莫及的。 拿起水囊,无忧喝了一些水,又接过阿七递来的干粮,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并不是很有胃口,但她还是勉强自己吃饱。不吃就不能保证充沛的体力,她不想在本就恶劣的环境下,再为他人添麻烦。 “这是?”看着黄药师递到她面前的药丸,无忧疑惑地问道。 此时,黄药师也是席地而坐,只是坐姿好看得很,但是再好看的坐姿,也改变不了周围恶劣的环境,天人之姿,终于也沾染上了世俗。 “解暑。”黄药师回地言简意核。 “谢谢。”无忧也没有推辞,更加没有怀疑黄药师的用心,毕竟,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会拖累行程不提,他也没法向她的二哥交代。 将药丸咽下,喉中感到了淡淡的清凉。黄药师这般人物,不只是会做九花玉露丸,无常丹这类绝妙的丹药,寻常的解暑之药,他也是会做的。无忧淡淡地想着,却并不惊讶,再厉害的人,本质上,也还是一个人,只要是一个人,总是会做一些普通人都会做的事。 无忧想的没有错,但是她却不知道,即使是最普通的解暑之药,也不是人人都能吃上黄药师出品的。 换一句话,即是,无忧,在黄药师的心里,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如阿七所言,他们一行五人在傍晚时抵达了一个沙漠里的一个小镇。对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之景无忧已是没有心情欣赏了,她急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一天的日晒让她的体力直线下降,只感到疲劳。 几乎是一沾床,她就睡着了。 但在两个时辰后,她便醒了过来。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便是白天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的感觉很不好。 她记得,在进入小镇时,曾看到一处湖泊,水流缓和而清澈,便想着趁着深夜无人时去沐浴一番。打开窗户,天色全黑,对普通人而言,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无忧点起了她让阿七特意准备好的一盏灯笼,拿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索性,虽然武功被废,但是已经扩展的夜视力依旧保留着,借着灯笼的朦胧光线,无忧对三丈之内的景物大致都看得清。 湖泊就在小镇外的不远处,无忧走了一会儿,便到了。 啪——灯笼落地,无忧立刻转身,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无忧的脸越来越烫,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会这样?刚才惊鸿一瞥,她看到了对方□的胸膛,着实是惊到了,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黄药师会在此处。 其实他在此洗浴也很正常,这个人向来是有些洁癖的。 肤若凝脂?冰肌玉骨?出水芙蓉?……随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一个又一个词汇不由自主地蹦出,混乱且无章。 她此时真是痛恨过目不忘这项本领,现在真真是想忘记也忘不了。 第二十四章 黄药师不是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只是这人是他认识的人,而从对方的脚步声判断行走速度,他就是想穿起衣服也来不及,惊慌闪躲岂是他黄药师会所为,更何况他是一个男子,索性大大方方。于是乎,便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这算是被轻薄了吗?黄药师哭笑不得地想着。 无忧呆愣了半天,总算是反映了过来。也顾不得捡起灯笼,她踉踉跄跄地向来时的方向返回,心里不断地默念着“□,空即是色。”,所以,我要淡定。 他看到无忧拿在手里的灯笼落在了地上,她一瞬间瞳孔睁大,面露惊愕,果然是被吓到了。显然,她这个“轻薄者”比他这个“被轻薄者”受到的打击更大。 不过,想到无忧竟然想在如此冰凉的湖水中沐浴,黄药师便感到不悦,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比常人还要差一些吗?是想闲来无事招罪受么? 他皱了下眉,用比刚才快许多的速度打理好自己,而后走到湖案边,穿起衣服来。 回程之路,由于心不定,无忧走得并不快,在她即将踏入小镇之时,后方传来那个刚才疑似被她轻薄了的男子的声音,“水很凉,你若是想洗澡,我可替你另想他法。” “我不是故意的。”反射性地,无忧说道。但她刚说完后,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人家都没有说什么,你在心虚个什么劲啊。 噗—— 他笑了,他一定是笑了,虽然只有一声,但是无忧发誓,她绝对没有听错。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黄药师清咳了几声,才抑制住大笑出声的,回道,“那么你意下如何?”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子竟是如此可爱。 什么如何?无忧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感激不尽。”沙漠昼夜温差大,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若是湖水很凉的话,的确是不行,不要说她本来体质就较弱,就是普通人,忽热忽冷也是很容易感冒的。 “在湖边等两盏茶的功夫。”说罢,黄药师便消失在黑夜中。 黄药师提来一个浴桶,清洗了三遍后,将湖水注入其中,单手贴在木桶的边缘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桶内的水便沸腾起来。 内功真是好东西啊,站在湖边看着这一幕的无忧心想,也为自己丹田内的虚空而感到可惜。 将沸腾的水倒掉后,黄药师再次将湖水注入木桶,继续用内力“烧水”。 无忧此时才知,原来刚才黄药师之前是在“消毒”。原来古人的观念已经这么先进了,还知道用开水消毒。 一炷香的功夫后,黄药师收回手,转身对无忧道,“可以了。” 原来世界的广告里,经常宣传某物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而现在,无忧则非常肯定,黄药师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伴。有这个人在,仿佛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谢谢。”无忧笑了笑,不再是以往面对黄药师时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一次,她是真心地感谢对方。 无忧这个人,别人敬她一尺,她便会双倍回报对方。她和黄药师之前发生了许多恩怨,在华山的那一夜,她说他们两清了,这不是虚言,而是她真的认为她已经不欠黄药师什么了,而黄药师也不欠她什么。 华山一别后,待她的心情平静之时,她想了许多。 她是不恨黄药师的,因为易地而处之,如果她把别人当成知己,别人却是在戏弄她,她也是会不甘,会报复的。至于情爱之事,原本就是讲究两情相悦,她喜欢别人,别人却是没有义务喜欢她的。所以黄药师的变相拒绝在她看来也很正常,她也没有理由去怨恨他。 后来在白驼山庄的争锋相对与冷嘲热讽,更像是一种斗气,无忧也是毫不留情地回击了他。而黄药师现在的举动,不管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无忧心里却是一种握手言和的行为。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这么小气不是吗?本来就是两清,他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杀父夺妻之仇,和平相处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无忧温和的笑容,黄药师的眼神闪了闪,留下了一句话,便向湖泊的相反方向走去。 “你洗完了,就先走吧。” 言下之意,后面的事,他会处理的。 望着着黄药师消失的方向,无忧轻轻地说了一句,“黄药师,你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她说这话时,黄药师并没有走远。为了防止和适才同样的事发生在无忧的身上,他也不会走远。所以,尽管无忧的声音很轻,他还是听到了的。不仅是听到了,嘴角还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无忧褪下衣服,小心翼翼地进入木桶。黄药师烧的水,温度正好,有些热,却不是很烫。她慢慢地蹲下身,解开头发,梳洗起来。舒适的水温让她的疲惫了一日的筋骨放松下来。 其实和黄药师言和也不是没有坏处的,至少在沙漠里的,还能洗上热水澡。仅是为了这个,无忧就决定以后不再对黄药师摆一副□面孔了。 其实,她还得了一个好处。武功天下第二的高手在帮她护卫,这份殊荣天下怕是没几人可享。 沐浴之后,无忧睡得很是香甜,即使小镇人家的床铺并不舒适。 朝日初升,点亮了东方的天空。 无忧一觉醒来后,伸了伸懒腰。她原本以为自己起得挺早的,但是一出门,便看到了阿七守在门口。 “小姐,去前面用饭吧。” “阿七,你们都起了?”难道她是最晚的一个? “是。” “什么时候起的?” “一个时辰前。” 他们等了这么久了?!无忧有些惭愧,她竟是让所有人等她一个人吃饭,不对,等一下,“为什么不叫我?”她昨天和阿七说过的,如果她晚起的话,就叫醒她。 “这是黄公子吩咐的。”他本是想叫醒小姐的,但是却黄公子半路阻拦了。庄主曾说过,在路上,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沙漠小镇本就是贫瘠之地,所以用饭的地方也很是简陋。 只有一张陈旧的桌子以及几把简单的木椅。 无忧进入时,黄药师和另外两位下仆已经站在了里面,示意仆人一起坐下后,他们便开始用餐。此时此地,也没有必要讲究什么主仆之分了。 饭后,三个仆从去准备行装,黄药师和无忧站在不远处等待着。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无碍。” “若明天还是如此,就叫醒我吧。” “你只管睡你的,其他事不用挂心。” 无忧本想说谢谢,但话刚到嘴边便吞了下去,黄药师是不喜欢听这种表面话的吧。但是对方既然已经表示出让步的姿态了,她是不是也应该说些什么,“黄大哥,小妹不懂事,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这也算给了他台阶下吧。 “好说。” 在金色的朝阳与漫天的霞光的见证下,黄药师和欧阳无忧正式和解。 第二十五章 这一日的行程也算是顺利,只是比预计抵达的时间要晚些。 索性欧阳锋的朋友派了仆人一直在姑墨的城门口守着,所以一行五人通行无阻地进入了姑墨的境内。 欧阳锋在姑墨的朋友名叫管于意,他曾经也是双旗镇的人。 双旗镇原来有两大世家,一个姓欧阳,另一个便姓管。同欧阳家一样,管家也是制毒与施毒的高手,和欧阳家一直以来保持着相互防备,相互欣赏的亦敌亦友的关系。到了欧阳厉欧阳锋和管于意这一代,由于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莫逆之交。 管父管母在管于意成年后不久便去世了,管于意一个人硬是撑起了偌大的家业,当然这和欧阳家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但是从此也可以看出,管于意也并非池中之物。 至于他为什么会离开双旗镇,定居姑墨,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二十岁那一年,管于意在姑墨做生意时爱上了一位当地名叫李沄的女子,之后便是郎情妾意,情同意合。在他娶妻之后,不忍爱妻长期受着思乡之苦,便将管家在双旗镇的家业卖给了欧阳家,和妻子离开了双旗镇,定居在姑墨,自此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虽说是如此,但是他和欧阳锋之间的联系仍是没有断,偶尔欧阳锋还会带着欧阳克去姑墨拜访管于意。 这些事欧阳锋告诉了无忧一些,剩下的便是陈祈昀和她说的。 进入管府之后,管于意便出来迎接无忧一行人。 和欧阳锋棱角分明的长相不同,虽然同是西域人,管于意的相貌却偏向于中原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可以说,他是无忧所见过的男子中最美的一个。 是的,最美,而不是最俊。如果说欧阳锋是英姿勃发的俊,黄药师是湛然若神的俊美,那么管于意就是真正纯粹的美了。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杉,举手投足间满是文士的潇洒写意。 “你就是欧阳兄弟的小妹了吧,真没想到,我还能够见到你。”管于意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颇有些春日百花齐放的意味,无忧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男人能笑得这么 ——美丽 甚至带着些许的抚媚。 “管大哥,二哥也经常向我提起你这个挚交。”无忧也客套地寒暄着,“我向你引见一下,这位便是黄药师。” 在无忧一行人来到姑墨之前,欧阳锋就传信给了管于意。所以他知道,同行之人还有一个东邪,更何况欧阳锋的书信里还隐晦地暗示着对两人的撮合之意。 管于意拱手抱拳向黄药师作揖。“我知道,中原五绝之一,黄兄,幸会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几眼,收回实现后,暗想到,果然出类拔萃,难怪欧阳锋这样高傲的人都会对他青眼相加。 “好说。”黄药师也回了一礼,“管兄,深夜至此,打扰了。” “无事无事。只是内子身体不好,我便没有叫起她,望两位见谅。”管于意摆了摆了手,示意没有关系。 “是我们打扰了你才对。”无忧这才知道对方并不是一直等着他们,而是在入睡后,收到了仆人的通知,有起来的。她十分惭愧,因为她知道,正是因为她早上的贪睡,才拖累了五人的行程。 不过,这个人果然是十分疼爱妻子的。否则一般的见客之礼都是夫妻双方共同迎客的,这人宁愿失礼于人前也不愿将妻子从沉睡中唤起。 之后,管于意便拉着无忧聊着过去之事。他当时和欧阳家的两兄弟交好,自然也知道无忧母亲的事,所以对于无忧十七年后重归欧阳家的事感慨万分。说这些事时,他也没有特意避讳着黄药师,因为在他眼里,黄药师也算半个欧阳家的人了。 无忧此刻却是无奈极了,半天的沙漠之行让她倦极,只想好好地洗个澡,然后沉沉地睡一觉。但碍于礼数的问题,她只能按捺下心下的不耐,和管于意聊着。至于黄药师在一旁听着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些旧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 “管兄,现夜已深,不如明日再聊吧。”黄药师打断了管于意和无忧的谈话,暗示着他们一行人现在需要休息。 “对对、黄兄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诸位在沙漠里走了大半天,应是累了。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让下仆带你们去。”管于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有些暧昧地在黄药师和无忧身上转了一圈,之后便让候在一旁的侍仆们带他们去客房。 无忧知道管于意误会了,但是也没有解释。因为有些事是越解释就越说不清楚的,而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休息。 想至此,她便黄药师感激地笑笑。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恐怕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休息。 黄药师点了下头,便跟着一位侍仆向另一边走去。 由于隔日不用赶路,无忧这一觉倒真的是睡到了自然醒。当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慢悠悠地洗漱,用完侍仆送到房间的饭菜之后,这才出了门。一出门,便被丫鬟请到大厅,说是管夫人一会会来陪她。 又问了黄药师的行踪,方知他和管于意在书房讨论书画。无忧想起,二哥曾经说过,管于意是个风雅之人,收藏了不少的名家字画。黄药师想必和他很聊得来。 出乎无忧的意料之外,管夫人并不是个美人,她长得很普通,只是笑起来很温柔。原本她以为,像管于意这样优秀的人,眼光必定很高,非美人不娶。如此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但事实上,外表有时候确实也并不代表什么。 管夫人陪着无忧说了很久的话,离开前还问无忧需不需要她陪着一起去姑墨的集市逛逛,但被无忧以下午要和黄药师一起去采玲珑草婉拒了。 她觉得自己和管夫人并不是同一类人。甚至还很奇怪,这个管夫人是西域人,怎么会比中原的女子还要恪守礼仪。在某些方面,说是迂腐也不过分。 更加违和的是,无忧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是极受丈夫宠爱的妻子,甚至她还感受到了几分幽怨之意。一个备受宠爱的妻子,怎么有幽怨?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家里事,她也不便多管。 至于和管夫人逛街,还是算了吧,她宁愿跟着黄药师去见识一下中原没有的玲珑草。 下午,管家的下仆带黄药师去姑墨南山采玲珑草时,无忧便也更着去了。 还好,黄药师只是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无忧还担心对方问起时,自己不好回答,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受不了管夫人过于礼教化的言行吧。 去南山的路上,无忧看到了几个姑墨人,她这才发现姑墨的服饰并不同与中原的,只是之前看管家夫妇两人仍是中原装扮,还以为姑墨人都是如此。 姑墨人的服饰很是艳丽,男人是花色土布上杉,下装一般为裤脚宽盈的大脚长裤,头上戴着包巾。妇女的衣饰是交领上衣和百褶裙,颜色更加鲜艳,图案也更加花哨。除此之外,头上和身上还挂着许多的银饰,走起路来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无忧好奇地打量着,觉得他们这里的装扮和原来世界所看到的少数民族差不多。 下仆见着无忧目不转睛的样子,便讨好地说道,“再过二天我们这里有祭典,姑娘也可以穿着我们姑墨的服饰出去逛逛,想来姑娘这样漂亮,穿起这鲜艳的服饰必定是好看得很。” 无忧笑了笑了,却没有回答那下仆。姑墨的服饰她倒是有兴趣试一试,至于漂亮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倒是黄药师听了这话后,冷冷地瞥了那下仆一眼,道了句,“聒噪”。生生地让他把接下来的赞美之词吞进了肚子里。 不多久,便到了南山。 南山并不高,不想满是树木的高山,它并不高,一眼望去,皆是岩石峭壁,没有看到半棵树的影子,顺着下仆的指着的方向看去,一颗颗只有食指般长度的细草熙熙攘攘地从岩石的缝隙中长出。 草如其名啊,无忧想着,这玲珑草果然玲珑。 黄药师接过下仆递来的竹篓,运气轻功,飞身而上,沿着峭壁,将玲珑草一一采入竹篓之中。 “黄公子,真、真是好厉害。” 和无忧一同站在南山山角的下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连话都有些结巴。这副傻傻的样子让无忧“噗哧”一声笑出口,好心地解释道,“这是我们中原的轻功。” “练了这个轻功,人人都能飞吗?”下仆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每个人能可以‘飞’。”不知该怎样向对方解释武功的原理,无忧想了想后说道,“只要很厉害的人才可以。”这样讲应该很通俗吧。 “那么黄公子真是厉害啊!”顺着无忧的话,下仆赞叹道。 五绝之一的东邪,当然很厉害了,看着下仆一脸看到神仙似的崇敬表情,无忧实在是忍不住,便别过头去捂着嘴闷笑。 第二十六章 “笑什么?” 不知何时,黄药师已经回到了山角下。 下仆一惊,似被这悄无声息地出现吓到。 无忧到是没什么,她的生活中总是缺少不了高手,惊着惊着便是习以为常。“没什么。”她向竹篓中看去,发现黄药师采的的玲珑草并不多,“这么几颗就够了吗?” “够了。”黄药师瞥了一眼下仆,发现对方看着他的目光就跟膜拜神祗差不多,心下了然,“回去吧。” “嗯。”无忧看着前方,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要经过下仆的脸上,那样的表情真的很搞笑,万一忍不住,笑了出来,惹恼了黄药师可不好。 “汀——” 突然被一个突然冲到路中央的小孩撞了一下,无忧后退了几步。小孩仿若未觉,继续向前方跑去。 看到下仆似乎想要去抓那孩子,无忧挡住了他的去路,道:“只是小孩子而已,不用计较那么多。” 只是可惜了—— 她走到一边,蹲下身,捡起了一支珠花。这是刚才那个小孩撞到她时,从她发间掉下的。珠花上雕刻的桃花碎裂了开来,变得残缺。 这支珠花是欧阳克正是前不久买给她的一支,无忧很珍惜,一直戴在头上,没想到,这一次不小心—— “坏了再买一支便是。”黄药师是知道无忧很喜欢这支珠花的,否则也不会天天戴在头上。却没想到她把这支已经不能戴的珠花小心地收了起来,“别人送的。”如果只是自己买的,很少人会这么做。 “是啊。”无忧想起了欧阳克当时帮她插上这支珠花时说的“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那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温馨的笑容。说起来,那个小鬼在她不在的时候,会不会闹翻天了呢。 看着似乎是陷入美好回忆的某人,黄药师的心底有些不悦,他对下仆说道,“你先回去。” “可是——” 下仆还想说什么,没出口,便被黄药师打断了,“回去。”还附赠了眼刀一记。下仆畏缩了一下后,便拿着竹篓先回去了,心里还想着,这位黄公子果然是神仙般的人物,他一定会法术,否则怎么会因为被他看了一眼后,就觉得好冷呢。 无忧回过神来时,便看到了神情变得奇奇怪怪的下仆,“他怎么了?”中邪了? “没事。”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那个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下仆,黄药师回道,“现在还很早,不如去集市逛逛。” “也好。”无忧看了看仍然高挂于天空的日头,表示同意。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去,和那位《女诫》最佳代言人管夫人聊太多,她会觉得胃疼。 姑墨的集市和中原的差不多,只是人并不如中原的多,所以走在有些窄的街道上,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无忧走马观花得看着,思量着要不要给欧阳克带些礼物。但是看来看去,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大约是由于双旗镇本来就是商贾之地的关系,姑墨的本土物品也见过不少,只是当时不知产地罢了。 偏头打量了一眼黄药师,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游移着,也不只是在找寻什么。收回视线时,无忧发现他们也差不多快走到结尾了。突然,她眼前一亮,被结尾处的一个摊位吸引住了。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些彩色的透明晶体,就应该是后世的水晶吧。 “黄大哥,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无忧伸手指着街尾提议道。 黄药师点头后,无忧便迫不及待地向前方走去。在原来的世界里虽然也曾见过所谓的水晶,但是无忧也辨不出真假。她想,古代的人应该还没有超前到能够做出仿冒品吧,而这个时代的水晶也远不如后世那么有价值。 街尾处摆放着一掌桌子,上面放着几个水晶的雕刻品,颜色虽不多,但尚算丰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坐在桌子边,专心致志地用着似刀非刀的尖锐石块雕刻着。这老人家也挺奇怪的,他应是知道有客人上门了,但却一点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7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7部分阅读 丝毫不像是要做生意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艺术家的怪癖吧,无忧也不介意。倒是黄药师的脸色有些怪异,向来只有东邪无视他人的份,没想到这一次反而被人无视了。 无忧轻咳了一下掩饰住笑意,心里却暗暗佩服起这位老人家来,毕竟这天底下敢无视东邪的人真的不多,尤其还是在他那么冷然的目光之下。 桌上的水晶雕刻大多是动物的造型,有一小部分是花草。无忧拿起了一个金红色的龙型水晶雕刻,欧阳克就是属龙的。原本她以为水晶这种极其坚硬的晶石很难雕刻,应该只会做得很简单,没想到如此精细。想来,刚才那位老人家手里的是金刚石吧。 她将水晶拿起,竟连一片片鳞片都看得清晰,在阳光的照耀中,水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就像飞龙升天时的景象一般。果然是天下能人出民间啊。 “黄大哥,你看。” 黄药师接过水晶,细细地看了一眼,给了一句评价,“巧夺天工。” 能够得到黄药师的称赞,必定是万里挑一之物,仅是这个原因,无忧今天也买定了这个水晶龙,“老人家,多少钱?我买了。” “十两银子。”老人家头也不抬的回道。 虽然十两银子能够让一户人家用上一年还有剩余,但是面对这样完美的工艺品,真的是太便宜了。 无忧又挑了一朵莲花的水晶雕刻,想着买回去放着观赏也是很不错的,“我要这两个,老人家你这里有盒子么?” 老人默不作声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两个精致小木盒放在桌面。 无忧拿出钱袋,刚想给钱,黄药师便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黄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无忧抬头,面露惊讶之色。 “既是我邀你来的,自然没有让你付钱的道理。”黄药师神色不变,只是语气霸道了许多。 该说他是大男子主义呢还是绅士精神呢?无忧想着,却识趣地没有反驳。 在买下水晶雕刻后,无忧和黄药师又逛了会儿,便沿着来时的路,回了管府。 晚上,管于意携其妻宴请两人。 “无忧小妹,古筝我已经交给了和你们一同前来的下仆。黄兄也采到了玲珑草,若是不急,不如多待几天,两天后我们这里有祭典,十分热闹,两位有兴趣的话,玩玩也是不错的。”管于意殷切地说道。 “好。”黄药师回道,“那就多打扰管兄几天了。” 无忧侧目,她本是想拒绝的,虽然她很想去。却没想到黄药师倒是应了,他看着不像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呐。难道是因为—— 不、不,她立刻在心里反驳,无忧,你又多想了,那天夜里的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自作多情可不是一种好习惯。 “哪里的话。”管于意拿起酒杯,站起身,“两位远道而来,在此我敬你们一杯。”语毕,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黄药师和无忧也站起身,举起杯子,将酒饮尽。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这两夫妻真的很奇怪,一点也不像陈祈昀所说的琴瑟和鸣。虽然她不知道恩爱的夫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相敬如“冰”吧。 在管府又多待了两日,黄药师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这人是去了哪里。无忧也没有多问,毕竟他们也没熟到这地步。只是苦了她了,为了躲避管夫人,只能无事找事做。 实在是没事便出去逛街,这两天逛下来,她绝对可以宣布,这姑墨所有值得观赏的地方都有她的一份足迹。只是有些遗憾,在集市中没有再见到那个老人家,本来她还想再买几个水晶雕刻的。 终于等到了祭典的那一天。哺食过后,丫鬟便送来了一套当地的名俗衣服与配饰。一问之下,竟然是黄药师让她送来的。 黄药师,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无忧已经是糊涂了。 没能多想,她便在丫鬟的催促之下,换上了这身姑墨的服饰,以粉色为底,上杉和百褶裙上绣着艳丽的花朵和繁复的花纹,从腰间而下挂着片状花形的银饰和流苏,无忧一走,便叮当作响。 接着,丫鬟又将无忧的头发分股编成发辫,有些盘起,有些垂下,在发间插上了几支简单却不失雅致的发饰。 许久之后,无忧才被丫鬟推出房门。而黄药师竟是在房门之外等着她。 他打量着无忧,说道,“那个聒噪的家伙倒是有一点没有说错。” 那个聒噪的家伙? ——“再过二天我们这里有祭典,姑娘也可以穿着我们姑墨的服饰出去逛逛,想来姑娘这样漂亮,穿起这鲜艳的服饰必定是好看得很。” 无忧想起了两天前那个下仆所说的话,惊讶地看着黄药师。 “走吧。” 也不待她反应过来,黄药师便迈步而去。她只好快步地跟上他,心里却是乱得很。 无忧知道黄药师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便会对别人好的人,但是她却想不到他待自己这样已经算是殷勤的理由。若是其他男人,无忧会想着对方可能对她有意,可是这人是黄药师,她便不敢这么想。 受过一次教训的人,总是会牢记这这教训所带来的苦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虽是夸张了些,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十七章 姑墨的祭典祭的是天神,在姑墨人的心里,他们的天神创造了姑墨,掌管着姑墨的一切包括天气、生命和姻缘。随着响亮的鼓声,八个身着艳服的姑墨男性扛着竹轿游街,轿子上的便是天神的石像。 街道的两旁灯笼高挂,五颜六色的布料悬散于屋檐之下,每个姑墨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无忧跟随着黄药师穿过拥挤的人群,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撞倒,皆是被黄药师扶住了。到了后面,黄药师索性拉住了无忧的手,为她挡掉了前方挤来的人群。 手上传来了陌生的温度,无忧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起来,她几次想要挣脱,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握得更紧。无奈之下,只好任由黄药师握着。 这就是一个暖炉,对,暖炉,反正她的手有些冷。 穿过了街道之后,便不那么拥挤了。前方是一处广阔的空地,空地中央燃起了熊熊的篝火,人们围聚在篝火边,烧烤,跳舞,欢歌笑语不断。 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塔塔、塔塔。”无忧被一阵阵竹竿敲打声吸引住,顺着声音的方向,发现一对对的姑墨男女手拉着手在竹竿之上跳跃着。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也见过这种“竹竿舞”,只不过是网络上。而姑墨人却不称之为“竹竿舞”,而是“跳柴”。 感到跟在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黄药师便也不再往前走。沿着对方的视线,他也看到了这种中原没有舞蹈。仔细地观察了一小会儿,黄药师便拉着无忧的手,向那边走去。 “哎?哎!”无忧被他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不会跳的!” “很容易。”黄药师挑眉,展颜一笑,“跟着我。” 他的笑容似乎是带着魔力,蛊惑着她呆呆地跟着他来到了竹竿之中。 当无忧反应过来时,已被黄药师拉着跳了起来,挂在身上的银饰“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开、合、开、合、开开合……竹竿有节奏地移动着,速度也由缓变快。无忧低着头,专心的看着脚下,就怕被绊倒。 却没有注意到,原本只是被动握在黄药师手里的双手,此时却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 “塔塔、塔塔”竹竿敲打的声音轻一下,重一下地响着,每一下都清楚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也敲进了他们的心间。 “无忧。” 耳边传来了黄药师愉悦的声音,即使周围很是吵杂,但是无忧依然听得很清。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在称呼的改变,只是暗自庆幸着双脚已经适应了竹竿敲打的节奏,没有乱掉。 “什么?” “你知道,这‘跳柴’的用意吗?”火光照亮着黄药师清俊的脸庞,黑如玄石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之意。 用意么? 无忧想起了丫鬟在昨天告诉她的有关姑墨祭典的事。 ——“姑娘,祭典里‘跳柴’是我们这的未婚男女寻找伴侣的一种方式。如果双方都对对方有意,那么便会拉着手跳完一整段。跳完之后,双方便是确认了情人的关系。” “我、我不知道。”无忧紧张极了,慌乱之下竟差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说完这话,无忧便急急忙忙地想要挣脱黄药师手,但是他握的很紧,怎样也挣脱不了。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明知道无忧是在说谎,黄药师却不以为忤。他放开了她的一只手,在竹竿停下之时,便带着她离开了。 一整段“跳柴”已经结束了。 之后,他们便和众人一起,围聚在篝火旁。 悠扬的胡琴之声中混杂着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的声音,有些凌乱,却又表现出了一种特别的和谐。热情的姑墨大叔,用小刀切割着烤羊肉,向众人发送着,烤肉的香气弥漫于空气中。 这一夜,姑墨热闹非凡。 祭典是从晚上持续到早上的。 黄药师显然不想待这么久,差不多丑时,他便拉着无忧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们的手,从相握起就没有分开过。 祭典的中心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变得安静起来,直到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黄药师停下脚步,转过身,低下头看着无忧。 一直被黄药师拉着走的无忧却因为他突然间的停滞而撞到他的身上。 “抱歉。”她想退后,却只能退一步,因为她的手还紧紧地被他握着。 黄药师从怀中拿出了一支水晶发簪,这支发簪通体透明,在末端雕刻着粉色的桃花,层层叠叠,十分逼真。如果说欧阳克送给无忧的那支珠花是民间的精品,那么黄药师手上的这支便是精品中佳品。 “你的那支坏了,就戴这支吧。”他的语调十分温和,如溪水潺潺流过清涧一般。 在这个朝代,能够送女子发誓的男性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家人亲眷,另一种便是这个女子的夫君或者已经订过亲的未婚夫。 而桃花更是代表着缘分,接受了桃花,便是接受了命中注定的缘分。 如果说黄药师先前的举动让无忧慌乱无措,那么这支发簪便如同一道雷击打在无忧的身上,震地她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无忧抬起头,进入眼帘的便是黄药师俊美的容貌,他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眼里也透着温暖的笑意。像中邪一般,她伸出了手,却在碰到那支水晶发簪时又缩了回去。 大半年前,发生在华山边官道上的事猛然间出现在脑海里,让她霎时清醒过来。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黄药师本是极其愉悦地看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落在他的手上,却没想到无忧又收回了手。他的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笑容依旧不变,“莫不是我的手艺入不了你的眼?”虽是说笑一般的语气,但两人都轻松不起来。 无忧惊讶极了,难怪他一直早出晚归,一直见不到人,原来是—— “黄大哥的手艺自然是绝好的,只是这么漂亮的发簪,我怕是配不上。”沉默了半饷后,她淡淡地回道。 是的,配不上。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重复着。 黄药师的脸色瞬时冷了下来,眼神也不复适才的温和,语气更是如同结冰一般地寒彻,“若是我一定要你收下?” “对不起。”无忧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低下头,不再看他,她在怕,因为她的心早已动摇,只是剩下的几分理智在支撑着最后的防线,“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语毕,无忧再一次想挣脱黄药师手,而这一次,她成功了。 ——因为黄药师放手了。 向前走了两步,她便听到了“汀——”地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这声音尤其响亮,如同千百斤重的铁锤重重地敲击打在她的心上。 她回声,便看见已被丢弃在地上的水晶发簪,在灯笼透出的朦胧光线之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为什么?”这般好看,又花费了你这么多的心思,为什么轻易地就丢了? “送不出去的东西,还留着有什么用?”黄药师没有再看那支发簪一眼,也没有再看无忧一眼,拂袖而去。 他黄药师,也有自己的骄傲。 无忧看着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脚却像是地上生了根一般,一步也迈不动。 夜里的风是凉的,但却比不上她心头的寒意,冷的让人发颤。 她轻叹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她便又转了回来。一步一步地走进那支被仍在地上的水晶发簪,发簪没有思想,即使被人丢弃了,也依然发散着七彩的光,在夜里,尤为亮眼。 无忧蹲下身,将之捡起。不知是黄药师没有太用力,还是水晶的材质过于坚固,发簪上连一点划痕都没有留下,光滑依旧。 这样好看的发簪,真是可惜了。 她将它放进了怀中,想着,将来有一天找个机会还给黄药师。 在她站起后,青色衣衫如疾风一般在她的背后掠过。 无忧转身,只觉得风似乎变大了一些。 还是快些回去吧,她想。 第二十八章 那一夜,是姑墨的不眠之夜,也是无忧和黄药师的不眠之夜。 等到祭典过去,一行人在管府待了一天后,才启程回白驼山庄。 为了避免尴尬,无忧在姑墨祭典过后的第二天便想处处避着黄药师,她原本是要借口身体不适,让丫鬟把两餐送到房里的。但巧合的是,这一天,她倒是真的觉得头有些晕,虽然不厉害就是了,便只当是自己心里的作用罢了。 管于意来看过她,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两个人闹别扭,于是便婉言相劝了几句,在无忧含糊其辞的回答后离去。 无并忧不知道,管于意在来看她之前曾经和黄药师在书房相谈。 “黄兄,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要放手。”说这话时,管于意的神情诡谲如晦,整个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言语间更是带着几分阴森,“就算她不喜欢你也不要放手。” “你放手了,她也未必会得到幸福。成全是这世上最傻的事。”他的眼里涌上了一抹极深的恨意,“我就是太傻了,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早知他会这样待她,当初,无论她愿不愿意,我都应该不择手段地得到她。”似乎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管于意的情绪很激动。往日里被压抑着的情绪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渴望一涌而出。 黄药师沉默着,淡淡地看着对方的失态。这些天来,无忧都看出的事,他怎么会看不出,管于意和他的夫人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根本就不相爱。但那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无关。 管于意如今这样的言辞,必是曾经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既是如此,又怎样?黄药师从来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对于揭别人的伤疤也没有兴趣,更何况,他们两人也只是在名画书法上有些共同的爱好,也谈不上什么深交。说句不好听的,管于意现在说的话其实就是在多管闲事。 若不是还顾及着这几天的相谈甚欢,他早就拂袖而去了。他黄药师的□,什么时候需要不相干的人来管了。 回程之路上,无忧不可能再躲着黄药师,漫漫黄沙之中,也没有地方让她避,她只能是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索性对方也没有冷言冷语,只是态度没有以前那么殷切而已,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私心里,无忧也不希望她和黄药师才和解没多久就恢复成原来的争锋相对。 对于黄药师一路上的殷勤,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无忧也只是一个普通少女,哪一个少女不怀春呢?说她忘不了过去发生过的事,这只是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冯蘅,这个被她忽略已久的女子才是黄药师命中注定的妻子,是黄药师爱了一生的女人。 现在,黄药师还没有遇上她,若是有一天,他遇上了冯蘅,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在华山边的官道上,黄药师变相地拒绝了她时,她就已经觉得很难受了。 若是爱得更深时,他才告诉她,她不是那个对的人,她想,自己还没有坚强到能够承受住这样猛烈的打击。 为了避免自己有一天会落到“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这样可悲可怜的下场,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就阻断源头,才是最好的做法。 不知是心情的不佳影响了身体,还是沙漠之行实在太过劳累。无忧觉得,从祭典过后的那一天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明明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是有时候会竟然会想不起以前发生过的一些很事。或许,是人太累了吧,在百思不得其解后,她只能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两天后,他们回到了白驼山庄。 还未踏入白驼山庄,欧阳克便奔出来相迎,“姑姑,你回来了!” 无忧蹲下身拥抱了他一下,“嗯,姑姑回来了,克儿这些天有没有很乖啊?” “我一直都有好好练武的!”欧阳克扬起笑脸,迫不及待地表示他是一个好孩子。 “真的?姑姑有带礼物给你哦!是——”话在嘴边,无忧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她竟然想不起自己前些天给她的侄儿带了什么礼物!心下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是什么呢,一会儿姑姑拿给你,现在保密。” 之后,黄药师被欧阳锋邀去书房,而欧阳克则催促着无忧拿出礼物。 “阿七,你将礼物拿给克儿。克儿,姑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一会儿。”这当然是托词,无忧已经想不起礼物放在什么地方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后,无忧开始思考着。她已经无法再把这些天记忆出现混乱归咎于过于疲劳了。即使她再迟钝,也知道是自身出了问题。即使身体再疲劳,也不可能想不起最近才做过的事。 若不是她的身体本身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便是外部因素了,例如 ——中毒。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就算是中毒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她的大哥就是西毒,更何况还没有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忧逼迫着自己回忆沙漠之旅的每一处细节。索性,对于近期的事,她现在只是忘记了给欧阳克买礼物的事,其他的事还是记得很清晰的。 其他人看来都没什么事,只有她出了问题,那么她曾经做了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做过的事呢?她的记忆出现问题是在祭典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她一定做过什么。 赶路时,大家都在一起,问题不可能出在这里。在小镇休憩时,除了夜间沐浴那件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那个湖泊已经也不可能有问题,一来小镇的人已经用了那么久,二来黄药师也没有事。 到了姑墨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啊?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再仔细地想想。 她做过,被人没有做过的事,到底是什么? 是那把古筝!她弹过那把古筝! 由于好奇,她曾经让阿七把管于意送给欧阳锋的古筝拿给她看看。她当时还很奇怪,一把古筝有必要包的那么严实吗?拆开时,是一层又一层的丝绸。 她在原来的世界,也学过古筝,所以便试着弹了一下。还曾赞叹,那把筝的音色真的是很不错。 但是如果蹊跷出在那把古筝上,照理说阿七也应该会和她一样,但是这几天,阿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是老江湖了,发生了什么不对的一定会比她更快察觉到。 不对,古筝阿七是碰倒了,但是弹过的人却只有她,那么很明显,最有可能的是 ——问题出在古筝的弦上?! 不好!二哥! 想至此,无忧匆忙地冲出房门外,向书房一路奔去,路上撞上了陈祈昀。 “小姐,什么事那么着急?”陈祈昀伸手扶住了无忧,担忧地问道。 “古筝,那把古筝呢?”无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心慌意乱。 虽是不明所以,陈祈昀还是回道,“如果小姐说的是你从姑墨带回来的那把古筝的话,刚才已经送到书房了。” “书房、书房”无忧放开了陈祈昀的衣袖,一边反复地呢喃,一边向欧阳锋的书房奔去,她已经后悔了,自己干什么要住的离主苑这么远。 二哥、黄药师,你们千万不要出事! 书房。 “此去姑墨,多亏了药兄照顾小妹了。”欧阳锋拱手道。 黄药师伸手一扶,没有让欧阳锋作完此揖,回到,“锋兄不必多礼。”末了,不知出于何意,又补上一句,“无忧小姐,她很好。” 欧阳锋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谦虚地道“小妹和在下失散了整整十七年,相逢后,自然是百般补偿,若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只能请药兄多多包涵了。” “锋兄多虑了。”黄药师淡然一笑。 见黄药师如此应答,欧阳锋自是高兴得很,暗忖着此事也不必过于着急,以免降低了无忧的身价。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题,“药兄对古董一事十分精通,听说这古筝是上古时期的遗物,药兄不妨替在下鉴赏一下。” 只是欧阳锋的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一下子打开,他皱着眉,想着是哪个下人这般没有规矩,却不料看到了自家小妹惊惶的身影。 事有轻重,无忧也顾不得礼数了,没有敲门便用力推开了书房的门,在走进书房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绊之下,身体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向前摔去。 欧阳锋本想上前接住无忧,但是有人却先他一步。 黄药师瞬间移动到门边,拦腰抱住了无忧。 感到了稳健的臂膀还着自己,若是以往,无忧必定会立刻挣脱,但她此时却顾不得许多了。 靠在黄药师的胸前,她急切地对着欧阳锋喊道,“不要碰那把古筝!”一说完,她便觉得眼前一黑,晕倒在了黄药师的怀。 “无忧!” “无忧!” 黄药师和欧阳锋皆是又惊又惧。 第二十九章 将无忧抱到离书房最近的房中,黄药师将手搭在她的腕上把脉。 脉象有着些许的紊乱,再细探,竟是中毒之兆! “是中毒。”黄药师肯定地说道。之后,便让位给欧阳锋,他虽是博学,但在毒术这方面,他自认为比不上欧阳锋,“西毒”之名岂是白叫的? 观察与诊脉之后,欧阳锋的结论和黄药师一样。这毒本是潜伏在体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发作的,若不是无忧适才心焦气急,使得毒素一下子流窜到心脉附近,也不至于会晕倒。但这也是好事,至少发现得早。 二人合计之后,决定先用金针封住无忧的几个大|岤,护住心脉,暂时先抑制住毒素的流动。至于其他,还是必须等到她醒过来才能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 在无忧昏迷期间,黄药师和欧阳锋也没有浪费时间,两人探查了那把古筝,在筝弦上发现了一点点细粉,细查之后,竟是一种两人皆为听闻过的奇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将毒液涂在筝弦之上后,任你是怎样厉害的人,也不可能轻易发现。而弹古筝时,毒便通过渗透手指上的皮肤进入血液,无知无觉。 原本是不可能留下粉末的,只是这下毒之人百密一疏,筝弦在被弹过之后,手上自然会有残毒,被手指的热意所融便会有细小的粉末沾在手上,在摆弄筝弦的过程中,散落在了古筝之上,虽然只有极细微的一点点,但是黄药师和欧阳锋是何等的人物,怎会察觉不到? 联系起无忧之前的警告,两人皆是明白,无忧一定是弹过古筝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才会慌张地闯入书房,想要提醒他们的。 古筝上有毒,谁是下毒之人已经不用猜测了。 欧阳锋自知对方是冲着他来的,没有想到,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管于意还是没有释怀。他还以为,当年他远走姑墨,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姑墨女子。却没想到,原来管于意一直在想着报复他。 相比欧阳锋的力持镇定,黄药师的神色一看便是动怒了,他的脸色铁青,平日里优雅的薄唇微微抿着。自己喜欢的女子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人下毒了!他怎能不动怒!怎会不想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锋兄,明日我就启程回姑墨。”那个管于意,他不会放过他的。他一定要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药兄,此事——” 同是五绝,欧阳锋是知道黄药师为人的,他向来心狠手辣,下手从不容情,虽非世人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得罪了他的人,一般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当年的是,欧阳锋认为错在自己,所以即使管于意向他下毒,还祸及到了无忧,他心中还是存着几分愧疚之心的,也不想他落到黄药师的手上。 未待他说完,黄药师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锋兄,你何时如此变得如此妇人之仁!在下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既然锋兄不便做某些事,那么也请你不要阻碍我。”他们之间的事,他没兴趣知道!但是若要阻拦他,哪怕是“西毒”,他也是不会退让的! “罢了罢了。”欧阳锋是知道黄药师的性格的,他向来说一不二,对于他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改变。过去的事虽是他的过错,但是也不希望无忧因此而受到伤害,她才是这个事件里最无辜的人。让黄药师出手也好,免得自己一时之间心慈手软,反而断送了妹子的性命。 平日里欧阳锋虽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关心,但是对于失散了十七年后才相认亲妹妹,他一直是在尽力补偿她的,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都捧到她的面前,又怎么忍心让她为奇毒所折磨。黄药师说的对,他适才的确是妇人之仁了。于是便将他以前得知的事说了出来。 “管家有一本毒经,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管家先祖曾经制出的奇毒,但是据我所知此书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他们的某一位先人藏了起来,原因不明。无忧身上的毒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奇毒,多数应出自于那本毒经之上。” 言下之意,黄药师只要拿到那本毒经,无忧便有救了。 否则,若真的是管家先祖所制之毒,在不知毒药成份的情况下,想要解毒,很难。当然,这句话,欧阳锋是不会说出来的,但即使他不说,黄药师也是知道的。 所以,管家的毒经,黄药师势在必得。 想至此,他的眼里隐隐地透出一抹阴狠。 傍晚之前,无忧清醒了过来。 她方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欧阳锋和黄药师躺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吓得她立刻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在床上。 “二哥,黄药师。”无忧不自觉地低声呢喃着,额上满是冷汗。 “没事的。”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黄药师在无忧睁开眼时,便知道她醒了。走到床边,他低下头,在看到了对方惊骇的表情后,便温言安慰道。 在床边坐下,黄药师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细细地在无忧的额头上擦拭着。 原本无神的双眼在看到了眼前的人之后立刻变得惊惶起来,无忧紧紧地拉住黄药师的一只手臂,“那把古筝,那把古筝——”急切之下,她竟连话都未能说完整。 被拉住的手臂在巧妙挣脱后,附在了对方的手上,以示安抚,“不要急,你来得很及时,我和锋兄都没有碰过那把古筝。” “没碰就好,没碰就好。”无忧反复地低语着,心有余悸。 “先别想这些事,自回到白驼山庄以来,你滴水未进,我先去叫下人传膳。” 无忧似是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在听了黄药师的话后,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黄药师收回为对方擦汗的手,起身离开。 之后,无忧便下了床乖乖地坐在桌子前等待着。黄药师回来的太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提着食盒踏入了房间。让无忧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用过饭后,黄药师才开始询问起无忧。于是她便将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和猜测说了出来。却不知道,黄药师和欧阳锋早就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通过无忧的描述,黄药师知道了这奇毒会影响人的记忆。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忧忘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一个人的心智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就像是婴儿没有记忆,所以只能凭着本能哭闹。如此下去,只怕无忧不但会失去许多记忆,心智也会不断退化。 顿时,黄药师便知晓了管于意的用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一下子杀死欧阳锋的想法。下这个毒,只是要让欧阳锋的心智不断退化,成为人人都可欺凌的白痴。皆时,树敌不少的“西毒”自然也不用等到他出手。让一代宗师成为一个痴儿,这个报复不可谓不狠毒。 一时之间,黄药师心下千回百折,面上却十分淡然,他不想吓到无忧。 不管他想的是不是正确,他都不会让无忧落入那样可悲的境地。 “你放心。”他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看着面前“东邪”的坚定之色,无忧原本惶然无措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不仅是东邪西毒的本事让她安心。更多的是,在几番经历生死之际后,她虽不能说看淡生死,但是也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在最初的惶恐不安过后,心境便会自然而然地平定。 黄药师离开之后,欧阳锋也来探望过她。虽然没有温言细语,但是从他微蹙的眉间,无忧看出了对方的关心。 她想,她还是很幸运的。原本以为是孑然一身的世界,都有人关心着她,以前有明月宫主,现在则是欧阳锋。 不过,福兮祸之所伏啊。 第三十章 黄药师去的急,回的也很快。 当然,他不是空手而归的。 他带回了管家的毒经,却对管于意只字未提。 欧阳锋也没有问。问了又如何?木已成舟,他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他那样精明,不必黄药师点明,之后也明了管于意的用意。人在江湖,心狠已是常事。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火,他又何须再顾及什么? 从毒经上的记载,无忧中的毒名为“忘川”,是管家的先祖制出的奇毒,和黄药师想的一样,此毒会让一个人的记忆慢慢淡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心智的降低,不会取人性命,却会让一个人变成最初如同婴儿一般的思想状态。但毒经上却没有写出解药的配方,应该说,这本毒经里记载的所有奇毒都是没有写出解药的。 不是故意没有写出解药,而是制毒的人没有办法制出解药。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代之后,这本毒经到了一位心善的管家先人手上,为了不再害死更多的人,便将这本毒经藏在了西域小国姑墨,命后人不得找寻。这些事,都记在了毒经的最后一页上。 黄药师和欧阳锋皆是当世奇才,但奇才不是神,管家先祖连自己制出的毒都配不出解药,可想而知,这奇毒有多么难解。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无忧却等不了太久。 按照毒经上的记载,中了此毒后,半个月内会出现记忆缺失的症状,随之一个月后,心智便会开始降低。三个月内,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的心智只会有几岁的孩童一般。半年后,在思维模式上便与婴儿无异了。 既知时间紧迫,两人只能一刻不停地研究,说是废寝忘食也不为过。 无忧也不是傻子,从两人这些天的行为推测,便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很棘手了。而自己这最近的状态,确实是每况愈下,她甚至已经开始记不清在移花宫的事了。 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忘掉许多事,直至什么事都不记得,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想到了这些之后,无忧便不再能够那么淡定了。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固然可怕,但一点点地受着折磨,却比死可怕千万倍。 一日又一日,她压抑着内心的害怕,像以往一样面对着欧阳锋,欧阳克和黄药师。 快乐是可以分享的,但是痛苦就不必了。 即使如此,长时间的压抑始终是隐患,就像罂粟上瘾的人,忍过一天又一天,终会有忍不住的时候,而那时,那种瘾就不会向往日那样吸食一些就能够止住了。 无忧即将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境况。她知道,但也没有办法。 除了欧阳克年龄太小,另两个老江湖怎会看不出无忧的勉强。 但是他们也别无他法,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什么样的劝慰都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一个选择了将担忧埋在了心里。 另一个—— 夜色凉如水。 一个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南苑的花园。 南苑的主房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他的步履悄无声息,不快不慢地走向房中的唯一一张床。 躺在床上的女子对来人丝毫不觉,已然是沉睡的模样。只是她心中似乎有着太难解郁结,让她在睡梦中也微皱着眉心。 青衫的男子微抿着唇,探出手,试着抚平她眉间的郁意。 带着热意的手碰触到了她微凉的眉间,在细腻柔软的皮肤上轻抚着,直到她的眉间不再皱起。 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夜探香闺,已经成为了黄药师在白驼山庄形成的一个新习惯。 如果有人以前对黄药师说,总有一天你也会干起类似与采花大盗的事,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但是再怎样不可一世的人,在面对着喜欢的人时,也会做出有违他平日里作风的事来。 正所谓,意中人,人中意,任是无情花鸟也情痴。 人又怎会比不上花鸟? 这一日的清晨,和以往的没有对打差别,但是对无忧,却是一个可怕的分界线。 她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穿越之前的事了。 她只记得她来自与另一个世界,但有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记忆却像是阳光下的朝露,蒸发之后,了无痕迹。 此刻,她才是真正地慌了,乱了。 虽然在穿越之后,无忧并没有过多地回想原来世界的一切,这不是她不想想起,只是怕越想越伤心罢了,但是那些记忆始终是她的依托,是她心中最珍贵的宝物,更是让她没有在另一个世界崩溃的最根本的原因。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当一个人不能够再拥有时,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她已经连不要忘记都做不到了。 心空空的,宛如硬深深地挖去了一块肉般疼痛不已。 恍惚中,无忧独自一个人走出了白驼山庄。 她中毒的事,只有黄药师和欧阳锋知道,连欧阳克也没有被告知,所以一路上,虽有下人见她神色怪异,却也未曾有人敢于阻拦,只是有些机灵的下仆立刻将这事禀告给了陈祈昀。 无忧徘徊在双旗镇的街头,纵然置身于拥挤的人群之中,却还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茫然中看到了贴在酒馆门口的对联,无忧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其中。 她现在的确是要解忧。再不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酒馆的掌柜无意中看到了来人后,心下大惊。原来这酒馆是欧阳家的产业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8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8部分阅读 这掌柜曾在向白驼山庄送账本时,见过无忧。看到对方明显有异的神情时,便差了酒馆里的小二去白驼山庄禀告。 小二的脚程很快,黄药师的轻功更快。 但是酒和人之间的距离总是要远远小于白驼山庄到酒馆的距离的。 在他踏过酒馆的门槛时,无忧还是饮下了一些酒。 “你这是做什么!”黄药师的语气很严厉,甚至带着些森冷。他为人向来是勇于面对艰难险阻的,自是看不得无忧这样借酒消愁的消极行为。 无忧闻声抬头,看到了已经走至她身边黄药师,苦笑了一下,回道,“如你所见,借酒消愁罢了。” 语毕,便又拿起了酒杯,却黄药师攫住了手腕。“我以为,你不是那么胆小的。”敢于挑衅欺骗他,敢于在五绝面前盗经书的人,怎么会是懦弱的人。 “只怕叫你失望了。”无忧不可置否,“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有一个人酿出了一坛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人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会很开心。” 阗黑的眸专注的看着她,没有出声。 “我当时就很奇怪,什么都记不住,真的会很快乐吗?现在我知道了,什么都不记住,一点也不快乐,因为有些记忆总是不想忘掉的。”无忧并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当她说这话时,已经有些醉了。 黄药师松了手,坐在了她的对面。 原本冷硬的表情淡去了,他想着,是自己对她太过于苛求了。 连他黄药师都有不敢面对的事,又怎能要求她在面对每一日的记忆消失时,无所畏惧。 是的,黄药师也有不敢面对的事。 以前没有,但无忧中毒之后便有了。 白日里,在无忧清醒的时候,他几乎是故意在躲避着她。 他不敢面她,若是她问他,自己还有救吗?他该怎么回答。 无能是事实。 他解不了她的毒,也是事实。 他只能看着她灌下一杯杯的酒,还是事实。 所以,他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酒杯,陪着她一起喝。 一醉方休。 而醉的人只有无忧。 黄药师的酒量当然是极深的。 抱起连路都走不稳的人,他运起轻功穿过僻静的小道,回到了白驼山庄。 索性这一路上,无忧还算安静,没有出现撒酒疯的情况。 但是他庆幸地太早了。 将无忧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却不料对方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在床上,专注地看着他。 “黄药师。” “是。”黄药师站在床边,静观其变。 “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 不带停顿地,无忧飞快地吐出了这四个形容词。 所谓酒后吐真言,但这真言却让黄药师郁闷了。他承认,以上也不算说错。但若这话是从自己心仪的女子口中说出,还是让他颇受打击的。 “还有呢?”伪装着的温和声音意在引出对方更多的真心话。 “不是好人。”无忧一言蔽之。 “还有呢?”声音不再温和,因为黄药师已经装不出来了。 “但是——”无忧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但是什么?”黄药师不由自主地期待了起来。 “是秘密。”说完这话之后,无忧便倒在床上,再一次进入梦乡。 被无视了的某人单手握拳,更加郁闷了。 这一夜,醉得不醒人事的无忧睡得极好。 这一夜,黄药师吹了一宿的碧海潮生曲以抒内心的郁结。 番外之管于意 管家与欧阳家并称为双旗镇的两大世家。 在管于意少年时期,便和欧阳厉、欧阳锋成为了至交好友。从有意识地竞争到后来的心心相惜,男孩子的友谊从来都是很奇妙的事。 在父母去世后,小小的少年,硬是一个人扛起了管家所有的家业,历经坎坷磨难,将管家的事业打理地井井有条。 事业有了,挚友也有了。管于意对于自己的生活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除了他的长相。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真的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言归正传。 在管于意二十岁那一年,和欧阳锋一同入中原,挑战四川唐门。 正所谓少年心事当拿云,两人只身闯入唐门下挑战书的行为真是狂妄之极。 而这一战的结果,竟是平手。 于是,三方便定下约定,来日再比。 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山贼正在打劫行人,那时的他们尚是少年意气之时,自然是出手教训了这些贼人。 而行人中有一名少女叫秦芸,在被山贼抓住时为欧阳锋所救。 很俗套的故事,英雄救美之后,便是美人倾心与英雄,最后结为连理。 但是事实上,故事只进行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英雄的朋友也喜欢美人。 秦芸长得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最难能可贵的事,她的见识也不俗。有貌有识的女子当然会令人青眼相加。 在得知对方的目的地也是双旗镇后,管于意和欧阳锋便相邀其一同上路。这其间的心思,是不言而喻的。 之后的事情就更加俗套了,管于意和欧阳锋再一次成为对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毒场,而是情场。双方各显神通,皆是要立志要抱得美人归。 但美人始终只有一个,自是有人欢心有人伤心。 管于意便是那个伤心之人。虽不止一次地想,当时要是是他救了秦芸就好了,但是他也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管于意是一个有风度的人,在被拒绝之后,并没有过多的纠缠,而是大方地祝福了这对有情人。 却不知,为此,他会后悔半生。 原本故事发展到这里也应该进入幸福结局了。但是奈何天意弄人,在欧阳锋带着秦芸回白驼山庄后,欧阳厉也喜欢上了这位温柔美丽的女子。 兄弟之义,美人之情,欧阳锋在左右为难之下,却还是把秦芸让给了欧阳厉。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让的,让了就是所有人的悲剧。 秦芸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在一气之下便嫁给了欧阳厉。 你不是想让吗,我就如你所愿,成为你的大嫂,但你不要后悔。 秦芸与欧阳厉成亲的那一天,管于意也来了。 那一天晚上,他和欧阳锋大打出手,愤而离去。 之后一年,管于意在中原遇到了李沄,一个没落官宦人家的女儿。那个女子笑起来的样子,和秦芸有七分相像,于是当月管于意便到李家提亲,娶李沄为妻。 但是李沄始终不是秦芸。 每一日,面对着李沄,管于意就会想起秦芸。 一想起心中之人,便是后悔莫及。早知欧阳锋当初会那样待她,他一定不会放手的。 直至有一日,他收到了心腹的飞鸽传书,秦芸死了。 嫁到欧阳家不过两年,她就死了。 管于意拿着信纸,不可抑止地恨起了欧阳锋。 是他,毁了秦芸的一生,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而这个人,还好好的活着。 秦芸死了,欧阳锋怎么还能够活着? 管于意笑了,悲怆而怨恨。 他知道,自己的毒术比不上欧阳锋,便准备去姑墨找被先祖藏起来的毒经。为了降低欧阳锋的戒心,他将家产让渡给了欧阳家,带着李沄定居了姑墨,还编出了一系列的谎言。 在姑墨,他找到了那本毒经。翻阅了整本毒经,特别为欧阳锋挑选了“忘川”。 让欧阳锋成为任人欺辱之人,方可解他心头之恨。届时,不用他亲自出手,欧阳锋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忘川”之毒十分难制,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制成了此毒,又将毒液熏蒸在筝弦之上。 后来欧阳锋传信,说他的小妹会来取筝,随行的还有黄药师。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欣然允诺,即使他是那么想要亲眼目睹欧阳锋中毒之后的下场。 黄药师不愧是一代奇人,在名画书法的鉴赏上,不在他之下。 他欣赏这个人,意气风发的样子使他想到了不曾经历变故过的自己。 所以,才在明知是越界的情况下,对他说,对于所爱之人,一定不要放手。 不想自己的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他固执地认为,若是当年的自己再坚持一点,秦芸就不会抑郁而终了。 成全她和欧阳锋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为错误的一件事。 远方来客离开的那一日,管于意酩酊大醉。 他知道,自己的报复就要成功了。 但是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快意。 因为,秦芸永远都活不过来了。 小芸,小芸……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山间小路上对着他嫣然一笑的女孩。 百般算计,却奈何天意弄人。 看到黄药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欧阳锋没有中毒,若是他中毒了,来找他的人必定不会是黄药师。 而黄药师之后的行为,更是让他确定了中毒的人是欧阳无忧,这样自负骄傲的男子,不会轻易为他人而动怒,唯有在意之人,才会触动他的情绪。 但是管家的毒经怎么能轻易交出,即使欧阳无忧是无辜的,那又如何?要怪只能怪她有一个无情无义的哥哥。 所以,任凭黄药师如何折磨,他都咬着牙,不松口。 但最后,黄药师还是拿到了毒经,从李沄的手上。 为了保他一命,李沄交出来了毒经。 黄药师没有杀他,却在他身上拍下了三枚附骨针。他虽不知这三枚附骨针的厉害,但却清楚黄药师此举一定是为了让他生不如死。因为他看他的眼神,和他每次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眼神,那么相似 ——恨之欲其死。 果然,附骨针上的毒叫他痛苦万分。他想自尽之时,却想起了李沄。 这个女子,一直被他当作秦芸的替代品,活的并不幸福。 他对不起她。他一直认为欧阳锋毁了秦芸的一生,自己又何尝没有毁了李沄的一生。 罢了罢了,就让他这带罪之身,再苟延残喘些时日。 已经失去了穹下之云,他不能再辜负了这水上之云。 为了凑字数的无责任小番外——由“但是”引发的后续 有一件事虽过了很久,但黄药师始终念念不忘。 那一天,无忧喝醉之后,所说的但是之后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 他很想知道。绝对不是因为对“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四个词念念不忘。 既然他想知道,那么便要再次灌醉无忧。 当然,他不会亲自去做这件事。 在利用了桃花岛上唯一一个女弟子后,他如愿以偿地抱着无忧回房。 “在你心里,黄药师是个怎样的人?”带着诱哄意味的语气,轻轻地在醉了的某人的耳畔响起。 半梦半醒间,某人迷迷糊糊地拽了很长一段,“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韬武略,样样有门;诗词歌赋,书画琴棋,八卦算数,无有不成;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皆在胸中;农田水利,商经兵法,柴米油盐,无所不能。” 很好,这下黄药师满意了。 黄药师满意了,无忧就不会遭罪了。 皆大欢喜。 这一件事,再次证明了黄药师是一个很小气,很记仇的人。 第二天早上。 “怎么样?” “你的药很有效,喝了那么多酒,都不会醉。” 两个女子站在桃花林里,窃窃私语。 一个是昨夜被利用的施害者,一个则是受害者。 “你怎么会知道师傅是要故意灌醉你的?” “他一向不喜欢我饮酒过量,又怎么会允许你邀我畅饮?” 一个比她自己还要在意她身体的人,此举不是另有所图还会是什么? “那么师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问我一个问题。” 当年的事,无忧虽醉了,却还是有记忆的。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一记就记了那么多年,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当年我喝醉之后,曾说过黄药师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 “天呐,你这样说师傅,他竟然都没有把你这么样,师傅是那么的——” 话未尽,但两人心知肚明。 她们并不知道,从她们说第一句话的之时,昨夜的幕后黑手正昂仰立于桃花树的枝梢之上。 而这棵桃花树,就在她们的边上。 一早就发现爱妻不知所踪的青衫男子寻迹而至,却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一段话。他竟然被自己的徒弟和枕边人摆了一道。 他暗忖着怎样惩戒这个吃里扒外的徒弟的同时,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耳上。 只是他忘记了,他的徒弟所帮之人,就是他的枕边之人,又何来吃里扒外之说? 桃花树下的谈话继续着。 “那昨夜?” “自然是拣他爱听的说啦,否则我还能安然无事地见到你吗?” 当年,她的酒醉之语之所以没有受到报复,一定程度上是由于自己身中奇毒和黄药师的□乏术。 如果历史重演,她可不能保证黄药师会不会饶了她。 打骂是不会有的,但黄药师想整一个人,还不容易。 此时,无忧丝毫没有察觉到,继梅超风之后,她已经被黄药师惦记上了。 “那么你当时说的秘密到底是?” 是人就会有八卦之心,尤其是女人。 “我哪里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更何况是酒醉之后的事。”过目不玩也不是万能的,她能想起酒醉之后所说的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过,当时我身中奇毒,心情自然不好,那个但是之后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很好的话。” 闻言,青衫男子的狭长的双眼危险的眯起,嘴角的笑容也邪气了几分。 熟知他个性的人都会知道,但黄药师露出这种表情时,必是有人要倒霉了。 “呀,我竟然忘记了,一会师傅回来检查昨天所教的剑法,我还没练会,这下死定了。” 梅超风一脸“大事不妙”的神情,急急忙忙地告退了。 还好,黄药师对她不是那么严格。望着对方匆匆而去的背影,无忧想着。 “黄药师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但是——”她重复着当年的话,补上了如今的后续,“我的心里也只有这个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的男人呐。” 原本想要下树算账的某人,脚一顿,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爱徒”的练习结果。 至于这树下的人嘛,暂时 ——暂时就放过她了。 第三十一章 当无忧醉酒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揉着晕眩的头,昨日的一段记忆涌入了脑海内。 小心眼,记仇,傲慢,自大,天哪,她昨天竟然对黄药师说了这种话!顿时,她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她不是中毒了么?为什么这种记忆不消失啊! 懊恼了一会后,她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是黄药师提起,就说没有记忆了,反正她现在中了“忘川”。这么一想,无忧颇有些我中奇毒我怕谁的想法。 丫鬟送上了清水后,无忧便开始进行洗漱。 “小姐,这是解酒汤。”丫鬟端着青色的瓷碗放到了桌子上。 不是吧?难道她昨日一醉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么? “黄公子交代我在小姐醒后,务必要看着小姐你喝下这碗解酒汤。”在无忧疑惑的目光中,丫鬟解释了放下瓷碗后自己仍然不离去的原因。 还好,不是人尽皆知。 无忧双手捧起瓷碗,喝起解酒汤,仅是第一口,她就想将这碗名为解酒汤的怪味汤倒掉。这是什么味道啊,有些腥气,又有些苦涩。 刚抬头,就看到丫鬟紧盯着自己的炯炯有神的目光,如果眼睛能够说话,一定会大声催促,“快喝吧,快喝吧!”。 黄药师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至于这么认真么?无忧低下头暗忖着。 若是丫鬟知道无忧心中的所思所想,一定会忍不住喊冤,小姐,黄公子的气场真的太强大了,我等小民受不起啊。 不想喝,但奈何因为昨天的醉言醉语,她感到一阵心虚,最后还是闭起眼,一口气将那碗怪味汤喝尽。 孰不知,在她喝下解酒汤后,丫鬟也松了一口气。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爆发过了一次后,无忧心中的郁结虽然没有解开,但总算是没有走上变态的道路。 为了不让自己忘掉更多的事,无忧只好开始写日记,顺带着把她现在还记得住的较为重要的事先写下来。 这一日是无忧中“忘川”之毒的第二十天,她的记忆问题已经严重到不得不每日翻看日记来维持表象的平和的程度了。 像之前的几天一样,洗漱更衣之后,无忧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阅日记。她还在床沿上方贴了一张纸条,提醒自己每日都要去看枕头下的日记。 “小姐,庄主让你去书房。”门外的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而此时无忧刚看完两页日记。听到“庄主”两个字,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第一页的日记,上面写着—— 白驼山庄庄主等于欧阳锋等于二哥等于白衣男子。 “恋恋不舍”地瞥了日记一眼,无忧起身。还好第二页就是地图,否则她连书房在哪里都不知道。 书房。 “锋兄,我明日需启程回桃花岛。”黄药师的西域之行原本就是为了玲珑草。他新收的弟子冯默风患有家族遗传病,治病药剂中的一味配方便是玲珑草。据他离开桃花岛的日子算起,大约再过些日子又要病发了。 “药兄,这些日子,为了舍妹的毒,耽误你不少时间了,在下甚是感激,明日请务必让在下送你一程。”欧阳锋当然不想让黄药师离开,虽然他们已经合力研制出了延缓“忘川”毒发的药,但这并不是真正的解药。 天下间,最有可能制出真正解药之人,十个手指便能数出来,黄药师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可他不是白驼山庄的人,终究是不能长久地留下。 他原本还想和黄药师暗示一下他和无忧的婚事的,如今也只得作罢。若是无忧“忘川”之毒一直无法解开,岂不是要黄药师照顾她一生? 黄药师愿不愿欧阳锋是不知道,但他总是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刻提出此事的。 “好说。锋兄,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药兄但说无妨。” “我想带无忧小姐一同回桃花岛。” 黄药师语气很是平淡,只是比往日里增添了几分坚定。 此话对欧阳锋而言却是平地一声惊雷,他惊愕之极地看向黄药师,似乎是不能理解他所言何意。 如果是一般的普通百姓家,作为兄长的听了此言早就拍案而起了,接着必会将说出此话的人赶出门外,让他从此以后成为拒绝往来户。 什么都没有表示,你就想带我家妹子走,是瞧不起我家小妹还是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但是欧阳锋不是一般人,而他也知道黄药师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所以,他敛去了惊讶之色,郑重地问道,“药兄,你这是何意?” “无忧小姐已经收下了在下的定情之物。”黄药师再次抛出一声惊雷,比之前的那一声还要响亮。 还不待欧阳锋说什么。书房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书房里的两人颇有默契地一同将视线转向了门外。 “进来。” “二哥,你找我。” 无忧关上了房门后,对着欧阳锋说道。不经意地,视线扫过黄药师时,看到标志性的青衣,无忧的脑内再一次形成了一组等式—— 青衣男子等于黄药师等于欧阳锋的朋友等于黄大哥。 扬起一抹礼节性的笑容,“黄大哥。” 无忧的话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性,而在场的两人都是人精,他们立刻了然,无忧已经忘记他们了。但即使是如此,他们也不会点明。 一个是不想让自己的小妹尴尬,另一个则是另有盘算。 但某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无忧,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就是因为问不出什么,所以欧阳锋才要问。虽然之前有过撮合之意,但作为一个哥哥,在妹妹这样的情况下,总是不希望她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外的。 “你收下了药兄的定情之物?” 什么,什么!!!定情之物?!无忧的眼一跳,心一惊。 她只看了日记的前两页啊,要不要爆出这么大的一个炸弹啊! 等等,炸弹是什么? 越是紧张,思维就越是发散。 而在场的两人皆是以为无忧在认真回忆,却不知她完全在状况外。 半饷,许是觉得无忧想得太久了,欧阳锋忍不住问道,“无忧。” 无忧不知已经飞跃了几个太平洋的思维终于回到了原位。 “我、我不知道。”在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无忧还是决定说真话,以免将来的自己尴尬。毕竟,定情这种事,是不能随意回答的。 “药兄,不是在下不信你,只是舍妹现在已经忘记了,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欧阳锋等的就是无忧这句话。 “锋兄此言差矣,在下岂是胡言乱语之人。”对于欧阳锋所谓的“从长计议”,黄药师自是不会买账。 欧阳锋脸色微沉,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即使舍妹已经接受了药兄的定情之物,但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妻子。” 没有必要随你一起会桃花岛。 “笑话。”黄药师的语气也凛冽起来,“锋兄也只是兄长而已。” “父母不在,舍妹的一切当然是由我这做兄长的做主。”无论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定情,就算定了,也要看我这个做兄长的答不答应。虽然欧阳锋很欣赏黄药师,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是不会轻易让步的。 只是黄药师又何尝是好说话的人,“婚姻大事,自然求的是两情相悦,锋兄何时也如此迂腐了。” 欧阳锋了解黄药师,黄药师又何尝不了解他。华山一役,最为不服气的便是欧阳锋。现下,他是急于研究解药,但是时间一长,谁又会知道他是不是会狠心放弃无忧,毕竟以他对《九阴真经》的执着不容许他在除了练武之外的其他事上耗费太多心神于精力。 “更何况,我怕锋兄□乏术。” 欧阳锋一伸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许是控制了力道,桌子只是震动了一下,并没有四分五裂。他当然是听明白了黄药师的言下之意。但他却反驳不了,天下第一的执念已经深深地植入了他的心里,他不可能为了无忧而放弃,即使那个人是他失散了十七年的妹妹。 如果,黄药师带走了无忧,他自是会千方百计为她解毒。而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甚至于,此事会令黄药师分心,那么第二次华山论剑—— 一时间,欧阳锋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让黄药师带无忧去桃花岛,对他而言,确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药兄,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明天你就带舍妹一起去桃花岛吧。”计算清楚得失之后,欧阳锋终是松了口。“望药兄好好待她。” 欧阳锋会是一个好哥哥,但前提是在他的切身利益未受到损害的情况下。 这就是黄药师和欧阳锋的不同,邪和毒的不同。 他们同样够狠,但在某种程度上,欧阳锋比黄药师更甚一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errii的地雷~ 第三十二章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让无忧听得云里雾里。 所以说,把她叫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事? 直到欧阳锋的一句“那么明天你就带舍妹一起走吧”,她才后知后觉,这个“舍妹”应该就是指自己吧。 她明天要和黄药师去桃花岛? 为什么? 就在无忧的眼前满是星星的时候,欧阳锋才对无忧说道,“无忧,我和药兄已经制出了延缓‘忘川’发作的药。” 日记第一行—— 我叫欧阳无忧,由于中了奇毒“忘川”而失去了记忆。 延缓的意思是指她不必每天一早看日记么,隔几天一看? “这是我们制出的第一瓶药,你好好收着。每次三粒,每日二次。”说话的同时,欧阳锋将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了无忧,“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可以延长你记忆消退的时间。”这样心智就不会下降得太快。 无忧收下瓷瓶,回道,“多谢二哥和黄大哥,这些天你们辛苦了。”能够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毒药定是很难解,虽然没有解药,但是她也该知足了。 “只怪二哥没有本事。”欧阳克叹了一口气后,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已经收下药兄的定情之物,那么就和他一起回桃花岛吧。”他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算是解释的话语,“二哥这些年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仇人,你这样难保不被人乘虚而入。桃花岛与世隔绝,你待在那里会更安全。” 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男人,无忧垂下眼眸,沉默。即使她心里想要留在这个有着熟悉之意的山庄里,而不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她更加知道,如今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只能听从这个在日记上所记载的唯二的亲人的安排。 想至此,无忧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从书房离开后,无忧恹郁地在主苑的花园随意晃着。 和南苑的花园不同,主苑的花园里种植的并不是花草,而是一排排高矮不平、错落有致的竹林。光滑的鹅卵石在其中铺出了几条小道,穿插在竹林中,方便主人的游赏。 “你很为难。”神出鬼没的某人不知在何时走到了无忧的身后。和我一起离开,真的令你那么为难吗? 被吓了一跳后,无忧转身,仰首看着面前陌生的俊逸男子,“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 “今后就不是了。”黄药师低下头,看向无忧,深晦如海的眸瞳中透着一分势在必得。 “我的记忆会消失。”她的毒只要一天不解,就算她再次记住对方,也终有一天会忘记。即使她每天都翻看日记,但是丢失了的记忆所带来的陌生感并不是仅仅看几页苍白无力的纸就能弥补得了的。 “我不介意。”黄药师的语气很淡,如云般飘渺,却又认真而坚定,“若是有一日你忘了,我便说给你听。你忘几次,我便说几次,这样可好?” 斑驳的影翳随着被清风吹拂而摇摆的竹叶,游曳着。 风在动,影在动,而无忧的心,在在动。 她不知道自己和眼前的男子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去。 但是这个男子却愿意许她一个未来。 对于一个已经没有过去的人,这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所有的不安和惶然的心情在他温和的目光下逐渐沉淀。 有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在蠢蠢欲动着。 “和我一起会桃花岛,你愿意吗?”薄唇微扬,温润的笑意撩动着眼前之人的心。 黄药师知道,先前无忧在书房里的沉默并不代表她的意愿。 现在,他想要得到她的回应。 若是先前的无忧,也许会拒绝会逃避,但是现在的她正处于一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心境之中。所以,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失望。 正如无忧的酒后之言,黄药师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他纵横湖海之时,不论是皇宫内院、巨宦富室,还是大盗山寨之中,只要有他想要的奇珍异宝,黄药师不是明抢硬索,就是暗偷潜盗,必当取到手中方才作罢。 而他想要眼前之人的心意,却是比那些奇珍异宝更甚百倍千倍。 既是如此,那么使上些手段又如何? 他在江湖上的外号是东邪,而非东侠。 那个该死的管于意,倒是有些话说得深合他意。 对于喜欢的人,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她愿意吗?这个问题不必再回答了。 无忧嘴角勾起的明媚笑容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明亮的阳光穿过翠海竹林,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了黄药师和无忧的身上,也洒在了他们的心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有些话,不用讲得那么明白。 不远处,有一个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一幕,觉得万分刺眼。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在无忧离开竹林后,他也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在等下去了。 当他离开之后,黄药师也漫步出了竹林,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收回视线时,一抹森冷不愈之色很快地闪过眼底,了无踪迹。 “小姐,我能和你聊聊吗?” 刚走回南苑,无忧便被陈祈昀拦住了去路。 令人窘然的是,无忧所写的日记的第一页只记录了欧阳锋,欧阳克,黄药师三个人的信息。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一阵默然后,无忧终是点了下头。 中毒之事,唯有欧黄二人知道,即使陈祈昀是欧阳锋的心腹,也未被告知此事。 虽是如此,但是凭陈祈昀的聪慧,怎会看不出事有蹊跷。蛛丝马迹中,他只猜到了无忧可能出现了什么变故。却未曾想到,她已是不认识他了。 无忧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这让陈祈昀大约知晓了这蹊跷是出在哪里了。 “小姐,你要和黄公子一起回桃花岛吗?” 适才欧阳锋让他打点行装,并告诉他无忧会和黄药师一起离开时,他简直不敢置信。明明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之前,陈祈昀看得出来,无忧和黄药师之间有一层隔阂,而这层隔阂来自于无忧。他本以为,即使是欧阳锋有意撮合两人,他们也不会在一起的。难道竟是他看走眼了吗? 但现在,联系起眼前之人的失常,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错。只是有人利用了无忧的记忆失常。而这个人是谁,已经不用猜测了。 “是。”无忧淡然回道。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她没必要说假话。 闻言,陈祈昀闭了闭眼,掩下了一些负面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神色已平静下来,他说, ——“无忧,我喜欢你。” 话虽突兀,但是他不得不说,因为如果今日他不说,那么以后也就再没有机会说了。 而这一次,他不想再叫她小姐了。 从无忧来到白驼山庄的第一天起,他就注意到了她。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陈祈昀觉得这个女子很真。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造作和惺惺作态。 除了在外貌上,她和欧阳锋有两分相似之外,两人别无其他相同之处。在心机方面,更是不堪比较。 而她的到来,却改变了许多。 少庄主变得活泼了,而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对她产生了非一般的心思。 欧阳锋传信给黄药师时,他便了然其的撮合之意。但他并不担心,因为黄药师的倨傲是不会让他任由人摆布的。而之后无忧的反应也透露了她并不会照着欧阳锋的想法走。 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的,不是吗?欧阳锋并不是一个守旧的人,只要他让无忧也喜欢上他,欧阳锋是不会阻拦的。但是他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出现了变数。 只怪他明白地太晚了。如果早一些,也许就不会像如今这样了吧。 只是现在,他还不想放手。 如果黄药师能够在她记忆出现问题时乘虚而入,那么没有道理,他不可以。 就这样放手,他怎会甘心。 无忧被突入起来的告白惊到了,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她知道这不是玩笑之语。 今天,她算是走桃花运了吗? “小姐,少庄主找您。”丫鬟的突然出现,解救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忧。 她想,真是出现得太及时了。 于是,她便匆匆告辞。 却不知道,世上的巧合大多是人为的。 陈祈昀冷眼看着无忧离开,也不出声阻止。 因为他不是瞎子。 不远处的亭中,突然出现的人不是黄药师是谁? 陈祈昀信步向前。 天下人为之惧怕的东邪,他可不怕。 第三十三章 “黄公子,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踏入亭中,陈祈昀挂着一抹礼节性的笑容,这笑透不到眼底。 黄药师对此话自是不屑一顾,“黄某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也一向不屑与正人君子为伍。” 两个男子对峙于亭中,一个温润如玉,一个俊邪凛傲,各有各的风采。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滞。 “只是黄某想要奉劝阁下一句,管事就应该有管事的作为,破坏了主人家的好事,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管事了。”黄药师突然出声打破了弥漫于两人之间的沉寂,嘴角扬起的笑容十分邪气。“你说呢?陈管事。” 陈祈昀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道,“是在下逾越了。” 黄药师和欧阳锋相交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就如此了解欧阳锋的心性。陈祈昀跟着欧阳锋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他? 当初,欧阳锋想要撮合无忧和黄药师,的确是在为自己的妹妹考虑。但若说没有一点对同是五绝的黄药师的拉拢之意,这话说出来,怕连欧阳锋自己都不会信。 如今,黄药师这话就是在告诉陈祈昀,无忧和黄药师的一同离开是欧阳锋促成的,主人家早有打算,作为他的心腹手下,怎能去破坏主人家要做的事。 陈祈昀既是白驼山庄的管事,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像黄药师那样肆意而为。 敛下眸隐藏着复杂万分的情绪,陈祈昀拱手告辞。 他从来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但是在无忧的事上,他却天真地过头。 清晨,红色的朝日冉冉升起。 欧阳锋站在双旗镇之外的官道上,为黄药师和无忧送行,他拱手道,“药兄,舍妹就拜托给你了。” 黄药师拱手回礼道,“在下自是不会有负于锋兄所托。” “无忧,要好好保重。” “我会的。” 黄药师首先上了马车,转过身,对无忧伸出了手。 看着对方伸出的手,无忧知道,她这一握,便是将此后的人生交付给了眼前的男子。 会后悔吗?她不知道。 这一刻,她选择听从自己的心,毫不犹豫地将手递给他。 握住了无忧的手,黄药师扬唇一笑,眉梢间流露出了欢欣之意。 “在下告辞了,锋兄。” “二哥,我走了。” 马车向远方轱辘而去,地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轨迹。 欧阳锋立在原地,望着,直至马车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回去,把克儿放出来。”他转身,对着身边的一位侍从吩咐道。 原来,欧阳克对无忧要和黄药师离开大为不满,甚至不惜和自己一向敬畏有加的叔父大吵大闹。百般劝慰说服无效后,欧阳锋只好把他锁在房间里,以防他出来捣乱。 白驼山庄,北苑主房。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使劲地敲打着房门,欧阳克大声地喊道,“我不要让姑姑离开!你们听到了没有,让我出去!”可恶的黄药师,亏他还这么佩服他,早知这人会带走姑姑,他第一个就会把他赶出去了! “你们听到了没有!”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守在门外的下仆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9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9部分阅读 依旧是不动如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虽然离冯默风的病发之日很近,但是黄药师却并不着急,因为他计算的归日,本就是基于乘坐马车之上的。 换句话说,他早就知道欧阳锋会让无忧和他一起离开。 这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建立在他对欧阳锋的了解之上的。 黄药师看人,一向很准。 骑马当然很快,但是以无忧现在的身体情况却不允许她一路颠簸。 显然,欧阳锋也想到了这一点。 否则就不会有这辆外表朴素,内有乾坤的马车了。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毯,毛毯之上还有两只软绵绵的卧枕,四周围也用柔软的丝绸披附于其上。 中央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茶水和吃食。 坐于这样的舒适的马车之上,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是休憩。 车把式也是非常有经验的车夫,马车行地既快又稳。 坐在马车的一角,斜倚在一个卧枕之上,无忧昏昏欲睡。 昨天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措手不及,又加上还要收拾一些东西,原本睡得就晚,但是一早上便被丫鬟叫醒,不免有些困倦。 不知不觉间,她便进入了梦乡。 人睡着了,自然不会注意要保持着坐姿。头一歪,无忧便向一边倒去。 黄药师原本在,却在无忧倒下后,将书放在桌上,单手扶住了她,以免她磕到桌脚。 他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让无忧枕于自己的腿上。 睡着了的无忧也没有因为改变了姿势而醒来,反而睡得更加安然。 低下头瞥了对方一眼后,黄药师再次拿起书,阅读起来。 这一觉无忧睡了两个时辰。 初醒时,人有些恍惚,伸手揉了揉眼。 “你醒了。”即使是看着书,黄药师也能察觉到周身的气息。 无忧后知后觉地“唔”了一声,入目即见一只手和一册书,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了别人的大腿上。慌忙起身,无忧想的第一件事则是,还好她睡觉时没有打呼噜和流口水的习惯。 紧接着,她向黄药师看去,对方的视线依旧集中在书册之上,神情大方而坦然。 看来,感到不好意思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脸微红,无忧也从放在桌底下的小小包袱中拿起一本书,装模做样地看起来。 耶、她好像记得自己没有带。一看之下,才发现是自己的日记。 昨日也没有来得及看完,她索性从第三页开始看起。 黄药师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了无忧一眼。 《无忧小记》四个字映入眼帘,让他颇感兴趣地挑眉,问道,“这本书是?” “日记啊。”无忧头也不抬地回道。 日记,黄药师虽没有听过这个词,但是从字面上解释,很容易理解,就是记录每天的事物。窥人这种事,他做不来,却无法掩饰,他确是很想看一看这本《无忧小记》。所以,他再次开口道,“能够借我一览吗?” “好。”无忧随意地答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在黄药师伸手时,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黄大哥你不会感兴趣的。” “无妨。”黄药师的神情明明白白地表示 ——即使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不介意。 可是我很介意啊,无忧紧握着书册,明显不想将之交给黄药师。虽然里面不一定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这毕竟是个人啊,她不想暴露于人前。 看出了对方的为难,黄药师也不以为忤,收回手,淡淡道,“不看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无忧刚松了一口气,心又被吊了起来。 “叫我药师。我们既有婚约,又何必如此生疏。”黄药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定情”升级到了“婚约”。 “药师。”无忧犹豫了一会儿,虽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开口道。毕竟这个要求很合理,并不算过分。 黄药师似乎是很满意,眼里透着隐约的笑意。又一次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书,只不过再之前不经意地扫了那本《无忧小记》一眼,神情中似乎含着一丝遗憾。 十天之后,他们来到了靠近东海的一个渡口。 让车夫回去后,黄药师将他和无忧的包袱提在手中,走至了停泊在渡口的一艘船边。 船上的人看到了黄药师后,立刻躬身,打着手势。 黄药师和无忧上船后,船便离开了渡口。 “他——”看着黄药师和船夫之间用手语交流,无忧不免感到奇怪。 “我岛上的仆人皆为聋哑之人。”黄药师的声音很平淡,仿若这些人不是由于他才得到了这般下场。 “原来如此。”无忧倒是没有多想。她的心思很简单,黄药师这人喜静,所以雇佣聋哑之人为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黄药师当然知道无忧误解了,但是他也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 半个时辰后,桃花岛便在眼前。远远望去,就像是百里胭脂云一样,艳丽而夺人。 船停靠在了渡口后,两人便上了岸。 黄药师又做了几个手势后,哑仆恭敬地离开。 桃花岛,景如岛名,桃花璀璨绽放,落英缤纷而下。 无忧伸出手掌,几片粉嫩的花瓣飘零至手心。 早已过了春季,这里的桃花却盛放如春,想必植树之人延长了花期。 黄药师伸手握住了无忧的手,她的手放下的瞬间,花瓣零落。 察觉到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他淡淡解释道,“这岛上的桃花树是我依照五行生克、阴阳八卦而移植的,不精奇门遁甲之人,便会受困其中。” 言下之意,此举是为了防止无忧和他走失。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可能不再更新了吧~ 第三十四章 原来这片桃林是他种植的,无忧这样想着,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赞叹之色,好厉害。 黄药师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虚荣的人,但是在无忧的目光中,他却产生了淡淡的愉悦与自豪之感。 很多事,都是分人的。 左转右行,他们越过桃林花海之后,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处外表朴素的小屋,屋外围着一圈篱笆,推开虚掩着的小门,芳草萋萋,花卉娇艳。 踏上青石小路,无忧跟随着黄药师来到一处幽室。 “你就住在这里。先休憩一会儿,之后会有哑仆带你去大堂。” 无忧点头,在黄药师离开后,便拿着自己的包袱走入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却雅致。 木床,衣柜,桌椅,屏风,家具简洁却又精致。 墙上挂着两幅山水写意的字画,桌面,窗沿边还放着两盆绿色盆栽,组合在一起,也为这房间增添了几分勃勃生意。 无忧的包袱很小,里面只有一个装着饰品的木盒,三套衣服以及一本《无忧小记》而已。 至于胭脂水粉这一类的东西,抱歉,她从来就没有在自己的梳妆台上看到过。 一刻钟后,哑仆带着无忧来到大堂。 小屋距离大堂的还是有些距离的,但也不算太远。 大堂中黄药师坐在主位之上,堂中恭敬地站着五男一女,最大的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最小的不过垂髫之年,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唯一的女徒弟,十五左右的样子,长得很是英气。 待到无忧踏入堂中,五男一女的目光便集中在了她身上,疑惑探究之色皆有,只不过慑于黄药师之威,只敢偷偷地打量。 哑仆将茶水放在了黄药师所坐位置的左边,明白地告诉她,无忧应坐之位。 这一幕,将六人心中的好奇之意又向上提了几分。 “这是我的六个弟子。”待无忧坐下之后,黄药师出声道,“这位是欧阳小姐是欧阳兄的小妹,不久前已与为师定下婚约,你们一一上前见礼。” “未来的师母”五个大字如雷电之鸣一般在六个人的脑海里响起,其中唯一的女性更是已被此言震得脑中一片空白。在师兄的提醒下,才故作镇定地向无忧行礼。 “好了,超风留下,其余人都先下去吧。” “是,师父。” “超风,你带着无忧熟悉下一桃花岛。”这事黄药师本想自己做的,只是想到小徒弟的病很快就要再次复发,又考量到同时女子,桃花岛上只有梅超风一个女性,让她们早日熟悉起来,无忧以后也不会感到寂寥,于是才做此决定。 “是,师父。” 明显的喜悦之色染上眉梢,梅超风欣然领命。 看在黄药师的眼中,只是以为徒弟是欣喜于岛上又多了一位同性而已,也没有多想。 黄药师离开后,梅超风敛去了原先恭敬的神色,以着十分热情的目光看向无忧,就像是 ——十天没有进食的饿狼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白兔一般。 闪亮的眸瞳让无忧一时招架不住。 本来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配上这样的“如饥似渴”的眼神的确是蛮吓人的。 “天王盖地虎。” 梅超风的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期盼之意。 她们好像不认识吧。这种老乡见老乡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啊?无忧内心窘然,疑惑之极。 “梅姑娘,你在说什么?”难道桃花岛还兴对暗号? 没有听到“宝塔镇河妖”的回答,梅超风有些失望,难道是她想错了,对方不是穿越人事? 是的,这里的梅超风也是一个超越者。看过《射雕英雄传》的她知道,黄药师的妻子叫冯蘅,而欧阳锋也没有妹妹,所以当她看到无忧时才会非常肯定对方和她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 难道对方没有看过穿越文?想到此,梅超风的脸色缓了缓,又说道,“社会主义。” 无忧一头雾水,茫然地听着对方的不知所云。 《无忧小记》中记载的都是一些极其简单的常事,为了怕这本日记落到他人的手里,有些事无忧也不敢写在上面。 看着无忧还是没有除了疑问之外的其他反应,梅超风不甘心,又说了几个较为流行的词汇,但是对方还是没有任何作为穿越者该有的反应之后,她只好作罢,带着无忧参观起桃花岛。 难道是自己的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自己穿越的不是真宗的射雕?一时间,梅超风脑中冒出无数种猜想,偏偏她能一心二用地向无忧介绍着。 两忘峰、弹指峰、清音洞、清啸亭、绿竹林、试剑亭…… 一路的景致让无忧目不暇接。这个地方,真的是一处世外桃源。 黄药师的飘逸出尘,也只有这样的人间仙境才配得上这样绝代的人物。 桃花岛不算大,但也不小,大致逛了一遍近景之后,已是过了半天时间。 在无忧为这座岛着迷的同时,梅超风也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无忧之所以没有在原著里出现,一定是早在剧情开始之前就死去了。想到此,她看向无忧的目光之中,不免带着几分怜悯之色。 当无忧发觉时,内心更是由窘向囧发展。她暗忖着,黄药师的这个女弟子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说出的话奇怪,眼神更怪。她不是死人,请不要用这种祭奠墓碑的眼神看着她好不好? 两人赶在午食之前回答了大厅,原来之前的大厅连接着厨房,饭厅,书房,药房等等。而黄药师的六个弟子,也是各自住在不同的地方。 哑仆将无忧领到用餐之所后,梅超风便离开了,六个徒弟并不是和黄药师一起用饭的。 待无忧坐下之后,黄药师才招手示意哑仆上菜。 四菜一汤,看上去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吃食,但到了嘴中,却是说不出的美味佳肴。无忧从不知道,原来最简单的炒青菜都能这样可口。 饭后,无忧和黄药师来到了积翠亭。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两幅对联左右对称地贴在柱子之上。 亭中的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杯子。 黄药师抬手执壶,将茶水倒入杯中。 热气向上蒸腾,带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 端着透着暖意的杯子,无忧忍不住问道,“药师,岛上的掌厨之人是谁?”不能怪她好奇,只是这样的美食真的令人印象太深刻了。 “你喜欢。”黄药师悠然端坐,眼里透着点点笑意。 这般的美食没有会不喜欢吧?无忧想着,却说道,“也许以后能偷师几招。”失去之前记忆的某人完全不记得自己就是一个厨房杀手。 “那么你岂不是要先拜我为师。” 在无忧的讶异之色中,黄药师坦然自若,君子远包厨之言他向来嗤之以鼻。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敛去讶色,无忧回道,“不拜师,可否?”总觉得,当他的弟子,日子一定不太好过。 从某种程度上,无忧真相了。 “可。”黄药师的话只说了一半。 如果是她,当然不必拜师,只要她想学,他自会倾囊而授。 无忧自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却抵不住红润之色漫上脸颊。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无忧的私心作祟,她终是没有问出多天来一直埋在心中的疑问。 我和你之间真的想你所说的一样吗?为什么《无忧小记》上什么都没有写呢? 离开白驼山庄的第一日,当她看完整本《无忧小记》时,她就产生了这个疑问。如果她和黄药师是情人,为什么在日记上一点暗示都没有? 这种情况她只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之前的她认为和黄药师的感情深到她并不会忘记,而另一种则是 ——他在骗她。 她直觉他们不是第一种情况,但若是第二种,他又为什么要骗她呢? 她只是一个中了奇毒而失去记忆的人,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黄药师这般人物觊觎。 但也许,这一切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至少,在此刻,无忧真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时间是要向前看的,驻留在原地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一点意义都没有。 既然她对这个男子有好感,甚至是喜欢,而他也愿意与她共渡一生。 那么,她又何必再深究下去呢? 傍晚,无忧回到卧房之时,发现房中多了一个梳妆台和两个箱子。 打开箱子,一个装着衣物,一个装着饰品。 不用细辨,无忧也知晓这两个箱子装着的都是精品。 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衣与饰,是这世上所有男子讨好女子的主要手段,黄药师是东邪,是五绝之一,但他 ——也只是一个男人。 有些事,黄药师从不做,并不代表他不会做。 第三十五章 “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内的某人纠结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长发披散身后,女鬼的标准配备。 早上哑仆本是要来请无忧去大堂用饭的,但是连敲了许多次后,都没有人开门,他也不敢擅闯,只好在门外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无人开门,于是只好将此事告知了黄药师。 因此,黄药师便亲自敲门了。 以为是哑仆,无忧即使是想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见,她只能郁闷地待在房间里,闷不啃声。她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会让人笑掉大牙的错误。 “无忧,你在吗?”感到房中有人的黄药师明知故问。 无忧眼前一亮,终于有一个听得见的人了。但是在反应过来门外的人是黄药师时,眸色又暗淡了下来。但是不出声也不是个事,万一他以外自己有什么不测闯进,她岂不是更加尴尬。 “药师,麻烦你叫一下梅姑娘过来好吗?” 她不会梳发。无忧是在出了白驼山庄之后才发现这件令人囧囧有神的事的。 之前在客栈里,她都是偷偷地让店小二请个妇人来帮她梳发的,她也学了,但不知她是否太笨了,十天的时间愣是没有让她学会。 本以为桃花岛上应该不缺丫鬟的,可是之后才知道,桃花岛上的都是男性哑仆。在看到梅超风小姑娘时,她才放心了下来。只是对方昨天的诡异的表现,让她忘记向她提这事了。如此,才造成现在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尴尬之态。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解决的,还要找超风,黄药师心下虽如此想着,但还是差哑仆去找梅超风了。 梅超风来得很快,师父的召唤,她又怎么敢拖拖拉拉。 顶着黄药师让人感到很有压力的目光,她独自走进了无忧的房间。 在无忧脸红的解释中,梅超风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笑意。 不一会儿,长及腰间的黑发便被梅超风打理好了。 看着镜中漂亮的发髻,无忧默然。自己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既然问题解决了,无忧便随着梅超风一起走出了卧室的门。 等在门外的黄药师极有风度,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让哑仆准备朝食。 梅超风决定要收回刚才的想法,什么极有风度。 试剑亭外,黄药师如天神一般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说,但她还是感到了一股威压。面对自家师傅无声的询问,小姑娘在心中暗自腹诽。 在喜欢的人面前装风度,然后欺负老实的徒弟么。 “可是,欧阳小姐拜托我谁也不能说。”不服气的“老实”徒弟,搬出了之前无忧十分诚恳的请求。 “哦。”黄药师眉一挑,尾音上扬,对于徒弟的小小反击毫不在意,“超风,不知你最近的武艺有没有拉下?” 威胁,这绝对是明晃晃的威胁。梅超风额上冒出了冷汗,暗骂自己刚才的天真。黄药师是怎样的人,她早就知晓了。他想知道的事,就不可能不知道。 “欧阳小姐不会梳发。” 事实证明,能因为师傅一句话就把人卖了的梅超风小姑娘是不值得相信的。 “明天玄风出去采买时,你也和他一起去。”黄药师留下一句话后,翩然离去。 试剑亭外,唯剩下梅超风瞪着自己师傅离去的青色背影。 过河拆桥,赤oo的过河拆桥啊。 她最怕的就是和陈玄风相处了,一旦和他扯上不纯洁的关系,未来的走向,怎是惨剧了得? 但是,反驳,好吧她不敢。 欧阳小姐啊,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都会在心里默默为你祈祷的。 能被黄老邪看中,你绝对是“三生有幸”。 咚咚—— “门没关,你进来吧。” 以为是梅超风,无忧坐在梳妆镜前,回应着敲门声。 但铜镜中出现的青色衣衫却让她的身子一僵。 “梅姑娘呢?”她们明明约好的。 “她和玄风出去采买了。”带着磁性的熟悉嗓音由远及近。 “今天,我帮你。”黄药师站到无忧的身后,双手轻压在了想要起身的某人的肩上。 “不用了,我自己来。”深感丢脸的无忧一口拒绝。 可是对方以一句“你会?”的问句将她的所有的反驳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桃木梳顺着发丝而下,密集的梳齿轻轻地摩挲着头皮。 黄药师的神情温和而专注,不像是在为人梳发,而是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无忧的黑发在他的手指间穿梭,丝丝缕缕,柔顺轻滑。 挑起发丝,灵活的手分股,盘旋,固定。 打开木盒,看到那支水晶的发簪时,黄药师的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拿起它插在无忧的发间,接着是几支珠花。 通过铜镜,无忧惊讶地发现,黄药师的手艺竟然比梅超风的还要漂亮。发簪与珠花的搭配也是极妙,繁复却不嫌多余,雅致而大方。 “好了。”将木梳放回镜台上,黄药师愉悦地说道。 是的,愉悦。他的声音比方才上扬了几分,明显地不会让人忽视。 “你学过?” “曾经看到过。” 只是看过就会了吗?这个人——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无忧将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都道是人无完人,为什么,黄药师给她的感觉却是无所不能呢。 “你可以说说看。”黄药师极有兴致地接道。 “还是算了。”免得被打击到,她只是一介凡人。 “那,以后每日早上我都来为你梳发,可好?” 黄药师的薄唇微微上翘,透过铜镜望着她,而回应他的,则是无忧志气满满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会学会的!” “不学会也无碍。” “有碍!” 回到桃花岛后,黄药师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在研制“忘川”的解药,不是他不急,而是这事即使是再急也没有用,所有的资料他都翻阅过,已经不需要再看其他的了。只是每日会抽出一个时辰来冥神思考。 有些事,尽心竭力是不足够的,缺的可能就是一分灵感。 作为一代宗师,黄药师自创武功和萧曲,自然是深喑此道。 所以,黄药师的生活基本和以往在桃花岛一样,只是多了两件事而已。一则是上述的每日一思,另一则则是陪伴无忧。 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陪伴才能给她更多安全感。 同时,为了让无忧能有些事做转移注意力,顺便学一些可以自保的功夫,黄药师开始教她学习桃花岛的武功。 由此,无忧的学徒生涯拉开帷幕。 “你可看清了。”碧波掌法,掌势如波,重重递进,是桃花岛武学的基础入门功夫。黄药师演练了一遍后,问道。以前他就知道无忧过目不忘,虽然她中了“忘川”,但是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看清了。”无忧的回答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看清归看清,能不能打出这碧波掌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实践出真知。 而无忧的实践,只能给出四字评价 ——惨不忍睹。 如黄药师这般骄傲,收的徒弟虽然年龄不一,有的甚至已经错失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他们若不是骨骼惊奇的练武奇才,黄药师又怎会收他们为徒。 以往他要是遇上像无忧这样天赋不佳的人,就算人家三跪九叩地要拜他为师,他也只会留下一句“不堪造就”,不屑而去。哪会像现在这般手把手地教导? 是的,手把手。 “手势在这个位置要收回。”调整着无忧有些僵硬的手掌,黄药师一招一招地纠正她在姿势上的偏差,可谓耐心之极。 若是以前在移花宫的无忧,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认真。让她练一个掌法,还要百般纠正姿势,她早就甩手不干了,嫌麻烦。要是问琴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指不定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唯有无忧自己知道,让她认真的不是武功,而是人。 “无忧,你练了有好一会儿了,先歇歇吧。” 所谓的好一会儿,也只是半个时辰。 这话要是让黄药师的六个弟子听见了,绝对会泪流满面。半个时辰也算是好一会儿了,师傅,那么我么以前连续练习几个时辰的时间,叫什么!而且,你还从来没有叫我们休息过! 黄药师是个好师傅,却也是个严师。教导弟子时,他尽心尽力,要求自然也严格。 但是无忧并不是他的弟子,而人的心又是偏的,他们也怪不得黄药师如此。 无忧点头,随黄药师至试剑亭坐下,顺道饮了一杯茶水。 片刻后,教学再度开始。 一个时辰过后,无忧总算是能够打出一套“碧波掌法”,即使是徒有其形。 “药师,你的弟子学这套掌法用了多久?”为自己的成就而沾沾自喜的无忧随口问道,似是要比对她的学习成果。 黄药师的眼神微闪,回道,“不到一个时辰。” 原来她还是不错的,扣去休息的时间,她和他们的弟子学习一套掌法的时间相去不远。 但是无忧并不知道,黄药师的一个时辰,指的是六个弟子学习“碧波掌法”所用时间的总和。 联系起黄药师和无忧的第一次见面,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发现盗文时火冒三丈,过了两天,十分淡定~果然,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异常优秀,远目~ 桃花岛的宁静生活也就这两章了吧~ 第三十六章 写写日记,练练武,赏赏景……在桃花岛的生活是极其惬意而舒适的,如果不是每天需要服用两次延缓“忘川”发作的药提醒着无忧自己身中奇毒,她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地不得了。 可惜,如果这个词,有时候就是喜欢破坏美好的事物。 “你是谁?”无忧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欧阳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单独将无忧约出来准备套些情报的梅超风干笑两声,捧了一下这个她觉得并不好笑的笑话。 “我叫欧阳?”脑中一片空白的无忧抓住了重要的信息。 “别开玩笑了,欧阳小姐。”梅超风明显不信对方的反应,但仔细观察之下,她发现对方是真的在茫然,心一紧,暗暗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只是带欧阳无忧出来聊个天而已,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她一会儿就成失忆女了? 师傅会杀了她的吧,绝对会的! 但是皇天在上,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你是谁?”听着对方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时,梅超风紧张地要死。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找师傅,他一定可以看出来这个欧阳无忧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了,快去找师父!要是耽误了什么,倒霉的一定是她! 梅超风想到这里,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拉着无忧的手狂奔起来。 “等、等一下,我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某人扶着胸口,无辜地眨着眼睛。 可是离书房还有一段路啊! 纵然梅超风心急如焚,也不敢再拉着某人跑,这姑娘身体不好,她也知道一些,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是担待不起的。 “欧阳小姐,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别去啊,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不待对方点头,梅超风便运起轻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往书房。 “师傅、师傅!”梅超风狂拍着敲着书房的门。即使再心焦,在黄药师平日里的积威之下,她也是不敢擅闯书房的。 “进来。”黄药师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火急火燎的弟子,面色微沉,道,“往日里为师是怎么教导你的。”显然是对梅超风鲁莽的行为感到不悦。 “欧阳小姐她刚才竟然不认识我了!”危机意识之下,梅超风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现在在哪里?” “试剑亭附近。” 梅超风的话还没说完,黄药师已经不在书房里了。 “这位欧阳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向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的黄药师竟然也会露出那种表情,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她看得很清楚,刚才闪过黄药师脸上的神色是惊慌吧。 一个在《射雕英雄传》里连一笔描述都没有的女人竟然对黄药师有如此的影响!欧阳无忧真的不是穿越者吗?梅超风惊疑不定。 “无忧。” “我叫无忧?可是刚才的那位姑娘不是叫我欧阳吗?” “欧阳是姓,无忧是你的名。”黄药师不动神色地牵起无忧的手,把脉。 “原来如此。”得到答案的无忧满意了,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之旅。 “你是谁?” “黄药师,你未来的夫君。” “这里是哪里?” “桃花岛。” …… 黄药师是个喜静的人,向来讨厌聒噪。但这一次,他却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无忧的问题,没有丝毫的敷衍之色。 在无忧的十万个为什么结束后,他还将之前的事一点一点说给无忧听,当然有些事是必须要省略的。 就像他曾经承诺过的,若是有一日她忘了,他便说给她听。她忘几次,他便说几次。 这样的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虽然每日服用着延缓“忘川”发作的药物,但是毒性还是逐渐侵入了无忧的筋脉之中。 从第一次发作开始,半年之内,“忘川”发作的间期越来越短。唯一庆幸的是,“忘川”之毒只影响了无忧的记忆,尚未影响到她的心智。但是再不解毒的话,心智降低也不过是三个月的事。 这一日,欧阳锋传信到桃花岛,带来了好消息。 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到了一只朱睛冰蟾。 朱睛冰蟾,通体雪白,产于西域雪山之上,眼珠像血一般红,模样甚是可爱。任他多厉害的内伤、刀伤,只要当场不死,一服冰蟾,药到伤愈。要是中了剧毒,这冰蟾更有去毒之功。 这本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这消息传来的时刻却太过蹊跷。 遗世独立如桃花岛,也是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的。 ——中神通王重阳远赴大理,以先天功与南帝段智兴交换一阳指武学。 短短的一句话里,暗示了太多。 而欧阳锋传信之日,正是王重阳到达大理国不久之时。 欧阳锋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傻子,对这司马昭之心,都会了然于胸。 而黄药师不但不是傻子,还聪明绝伦。 “无忧,锋兄传信来他不日前得到的朱睛冰蟾可以解你身上的毒,明日,我们就启程回白驼山庄。”说这话时,黄药师是面带喜悦的,但是无忧还是察觉到,他其实并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 无忧想了很久,让黄药师心情不佳的原因自然不是她身上的毒,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她的二哥 ——西毒欧阳锋。 这不是一个好的结论,但除此之外,无忧却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而她也不必再想了,因为只要到了白驼山庄,一切的疑惑都会解开。 无忧只能希望,是她多虑了。 否则—— 第二天一早,黄药师就带着无忧坐船离开了桃花岛。 两人在一旬后,到达双旗镇。 朱睛冰蟾果然是化毒圣物。当无忧右手的中指触及蟾蜍的舌头时,停留在筋脉之中的“忘川”之毒便源源不断地吸往它的腹内,半个时辰后,朱睛冰蟾便将无忧体内的毒素吸尽,进而化为了一丝烟气,消逝在空气里。 毒解了,本是皆大欢喜的事。 但是无忧明显感到一种诡离的气氛环绕在这个房间里。 只是,两人皆以无忧毒刚解应该回房好好休息之由将她支开了。 解毒后,无忧的记忆一片混乱,有太多的片段一下子冲入脑海之中,混乱之极,以致于她觉得晕眩,于是在回房后,便沉沉入睡。 另一边。 “华山论剑已过去两年了,不知药兄有何想法?”半饷后,欧阳锋开口道。 黄药师敛眸,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王真人当年以一己之力挫败我们四人,武功造诣之深令我心服口服。” 闻言,欧阳锋笑开了,“药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王重阳能够胜过我们四人不过是仗着他多练了三十多年的武功,当年他打着安定江湖的名号夺得了《九阴真经》,而如今——” 欧阳锋的话有些意味深长,而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换了一个话题,“半年前,药兄已与舍妹定情,现在舍妹的‘忘川’之毒已解,你们何不择日成婚?” “正有此意,待无忧恢复后,她若同意,在下即刻下聘。”从踏足白驼山庄以来,黄药师一直淡然的神色终于松动了,悦乐略显。 “在下知道药兄的桃花岛上,奇珍异宝数之不尽。”闻言,欧阳锋喜在心头,“可是有一项聘礼却是药兄没有的。” “哦,愿闻其详。”黄药师挑眉。 “《九阴真经》。”欧阳锋的眼底突然涌起一种狂热,那是对武学至尊的追求,对天下第一的追求,练武之人,大多难逃此心结。 “王重阳已是垂暮,合我们二人之力,《九阴真经》必是手到擒来。当然,虽说是聘礼,但药兄和无忧成亲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言下之意,他的也就是黄药师的。 “哈哈哈——”黄药师听罢此言,却是大笑出声,“锋兄,你了解在下的,我黄药师岂是出尔反尔之人?当年华山论剑之前,我们就说好了,胜者得《九阴真经》,既然我败于王真人的手下,自是不会对他手中的《九阴真经》再起心思。这般笑话,锋兄切不可再说。” 欧阳锋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冷冷地回道,“药兄,我不是在说笑。”他知道让黄药师答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今时不同往日。 一瞬间,隐讳汹涌之意在房中散开,空气仿若凝滞了一般,压抑十分。 “锋兄,无论你是真话还是笑话,王真人手中的那本《九阴真经》,在下都不会碰一下。”同为练武之人,黄药师对《九阴真经》自然也是感兴趣的,否则当日也不会参与华山论剑,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他黄药师所说的话,从来不会反悔。 黄药师的话说的很绝,也让欧阳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片刻后,他才道,“看来药兄对舍妹的情意也不过如此,在下认为,婚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他是在拿无忧威胁自己!黄药师原本轻扶着碧玉箫的手一紧,虽然在桃花岛收信之时,就已想到欧阳锋的用意,但当欧阳锋真这么说时,他还是动怒了。 第三十七章 “克儿,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无忧拥抱了一下欧阳克,笑靥如花。 她的小侄子真的越发俊朗了,想必不用再过几年,便是各家少女的怀春对象了。 “姑姑,我好想你。”小少年拉着无忧的手撒娇道。 即使心智逐渐成熟,欧阳克依旧喜欢粘着无忧,更何况他们已经分离了整整半年。当然,在这半年里,他对某人的怨愤是不断累积着的。但碍于对方武功高强,他就暂时先忍着吧。正所谓君子报酬,十年不晚。 “克儿,姑姑离开这半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虽然无忧是真的高兴见到欧阳克,但是离开桃花岛之前的阴霾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姑姑,你问这个做什么?”欧阳克微眯了眯眼,没有立刻作答。在这半年里,少年也成长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好骗了。 “克儿长大了,有些事不愿意告诉姑姑了,一定是不喜欢姑姑了。”故作哀怨的语气,配合着低下头的姿势,看起来好不沮丧。无忧顿了顿,又加了一剂猛药,“刚才说想姑姑,也是假的,姑姑还是回桃花岛吧。”她就不信,这个小鬼头真的会不在意。 闻言,欧阳克果然急了,忙喊道,“没有那回事,我最喜欢姑姑了!”语罢,抓着无忧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那姑姑问你一点事,你都不愿意回答。”无忧低着头,欧阳克自是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 “好啦,我告诉姑姑。大事倒是真有一件,就是全真教的王重阳快要死了。”欧阳克的语气轻快活泼,似乎巴不得对方快点死,“他一死,叔叔就能够夺得《九阴真经》,成为天下第一,而我们白驼山庄也将成为江湖霸主。” 这的确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也带给无忧不小的震惊。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欧阳克,竟觉得十分陌生。他真的是她印象中天真可爱的侄儿吗?还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美好,看不到这隐藏在这美好背后的黑暗。 不、不是她看不到,只是故意忽视了。 她早就见识过的,不是吗?当年华山论剑后,欧阳克因为几句诽言就伤及人命。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小小年纪,就隐隐显出将来的阴狠。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0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0部分阅读 联想到《射雕英雄传》里欧阳克的最终结局,因贪恋美色而死于杨康之手,无忧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不无辜。 一个人的品行直接影响到他今后的人生。如果无法改变欧阳克,那么她真的能够改变他的结局吗?是否贪恋美色她还看不出来。但是狠毒与野心已是初现端倪。 虽说人在江湖,人不由己。可是若是极端了,始终还是会有因果报应的。 无忧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她真的不希望欧阳克不得善终。她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 “姑姑,姑姑。”欧阳克着急地喊着,他的姑姑从来没有以这样陌生的目光看过他,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敛回神思,无忧垂眸,掩饰着眼底的复杂神色,“克儿,姑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 “那姑姑好好休息,克儿先告退了。”欧阳克心下一紧,却仍是强颜欢笑。 虽然无忧看出了欧阳克的低落,但她却没有余力来安慰他。不仅是因为她对欧阳克未来的思考,更是因为适才从欧阳克口中套出的消息。欧阳克的事还能暂时放在一边,但欧阳锋对《九阴真经》的觊觎,已不容她再不想对策了。 她的心思就像一团乱麻,难解难分。 《九阴真经》,也许是因为这本武林秘籍原本就艰涩难懂,亦或是刚解毒,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她已经记不起全文了。 当年她之所以没有把《九阴真经》默给欧阳锋,原因很多。而其中之一就是在《射雕英雄传》的原著中,欧阳锋给她留下额印象太过毒辣,就像“西毒”之名一样,不只是说他的毒术,更是指他的为人处事。 她不是圣人,但是她也会害怕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太多人的悲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无忧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句,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她才会在潜意识里不想把《九阴真经》交给欧阳锋。 但也许,天意也是如此。 想至此,无忧涩然一笑。 欧阳克是在上午离开的。 之后,无忧便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碧空如洗,白云悠悠。 花园中的曼陀罗一簇簇盛开着,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五彩的织锦,如梦似幻。 不管她是喜,还是悲,自然总是按着它的脚步,进行着属于它的轮回。 而有些事,也始终会走向它既定的轨迹。 若是黄药师只是孤身一人,与欧阳锋不欢而散后,他早就离去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现在,他还挂念着白驼山庄里的某个人,所以,他不能走。 要走,他也要带她一起走。 能够困住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外物,而是自己的心。 沿着西苑的走廊,穿过花园,黄药师踏入了南苑。 走到主房的门前,他便看到无忧倚着窗沿,远望着花园。 没有敲门,他踱步向前,至窗边,悄无声息。 “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桃花岛上也种一些曼陀罗。” 近在耳畔的熟悉嗓音引得无忧将视线从远方拉回。 “药师。”半年的习惯让亲密的称呼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忘川”之毒已解,她和黄药师曾经发生的一切,无忧都已经想起。 初遇于上官宅,相交于茶馆,结仇于野外破庙,扯平于华山官道。 后又在白驼山庄争锋相对,在沙漠小镇和解,在姑墨心意再动。 最后就是桃花岛之行。 无忧想,如果一开始是因为黄药师这个人的优秀心生欢喜之意,那么,当他在白驼山庄的你把片竹林里说出“若是有一日你忘了,我便说给你听。你忘几次,我便说几次,这样可好?”之时,她便知道,她会爱上这个男人。 黄药师若是想让一个女人倾心于他,是很容易的。 经过半年在桃花岛的生活,她承认,不仅仅是喜欢,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一个原本只存在于书中的人物。 不算刻骨铭心,但那确实是爱。 若非这一次的失忆,他们之间,或许会错过,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无形的缘份,牵引着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相互吸引,相互喜欢,相互爱上。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剑眉微扬,黄药师戏虐地说道。 迎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无忧莞尔一笑,“怎么会不认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何时收下你的定情信物了?又是何时与你订下婚约的?” “姑墨祭典的那一晚,你收下了。既已收下,又怎么不算是定下婚约?”薄唇翘起,黄药师从容不迫地答道。 闻言,无忧心下了然,那一夜,黄药师又折返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回来,答案也早已揭晓。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呐—— 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像漂浮在软绵绵的云团里,她不由揶揄道,“原来闻名遐迩的‘东邪’有先扔后拣的癖好。” 黄药师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许,对无忧的挑衅并不在意,倒是无忧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窘迫。 接着,他问道,“桃花岛如何?” “人间仙境。” “那么你愿不愿做这岛的第二个主人?” 桃花岛的主人自然是黄药师,而这第二个主人之说 ——这桃花岛有了男主人,还差一个女主人,他是在求亲! 一惊之下,无忧的心跳得飞快,脸颊微烫。片刻后,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她绽放了明媚的笑容,“既然你都愿意把桃花岛分我一半了,我又怎好意思不占这从天而降的便宜?” “莫说一半,你若全占去了,我也是不介意的。”总是沉静的面容露出了喜悦之意,黄药师的笑容中染上了三分的春风得意。 “要是我全占去了,黄岛主可怎么办呢?” “无妨,反正这桃花岛总是要姓黄的。” 在宋朝,女子出嫁之后,都是以夫家的姓为姓氏的。 黄夫人,不也是姓黄吗? 若是他们以后有了子嗣,还是姓黄,所以这桃花岛啊,总是黄家人的。 可是如果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呢? 你真傻,生了女儿,他们就不能再生一个儿子?你莫不是在怀疑黄药师的能力? 不敢不敢。但是若是命中注定,他们只能生女儿呢? 你真烦。女儿就女儿呗。就凭她是东邪的女儿,还怕不能找到一个入赘的女婿?更何况,不是还可以收养一个男孩吗? 可是—— 你真的好烦呐。再问,再问,我就把你卖给桃花岛去做哑仆。 我吧,我不问了,但是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什么话? 所以,桃花岛会一直姓黄的。 你总算是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虐哦~ 第三十八章 上午是欧阳克,下午是黄药师,无忧掰着手指瞎想着,晚上就应该轮到欧阳锋了吧。 结果,到了傍晚之时,欧阳锋果然来看望她了。 意料之中,却也不免感叹,解毒后的第一日,还真是热闹啊。 对欧阳锋,无忧的心绪是极其复杂的。 她知道,这个在血缘上的二哥对她是真心地关爱着的,虽然一直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给人无法亲近的感觉,但欧阳锋对她的好,是确确实实的。只是,若说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之心,那一定是在她自欺欺人。 极力促成她和黄药师,是有对东邪的拉拢。 半年前,任黄药师带她走,也蕴含着自身利益的考量。 但是,无论怎样,都是有为她考虑过的,他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上,为一个妹妹挑选足以依靠的良人。即使其中有着算计,那也与他的心意没有相驳的地方。 她也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不是吗? 无忧想,她是应该满足的。 在《射雕英雄传》的原著中,欧阳锋替欧阳克向黄药师提亲,是有成全自己亲生儿子的意味在其中,但更多的,也不过是为了《九阴真经》。 她不知道妹妹和儿子相比,哪一个更重要。 但已经是相同的待遇了,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更何况,欧阳锋也没有做得太绝。 原本他可以用朱睛冰蟾威胁黄药师的,却在等她解毒后再提《九阴真经》的事。 所以在欧阳锋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开口道,“二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无忧,二哥对你如何?” “自然是好的。” “《九阴真经》是天下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武学至典,二哥也不例外。华山论剑时,我败于王重阳之手,如今他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对于自己的妹妹,欧阳锋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只要黄药师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至高武学,措手可得。” “你想要我帮你说服药师。”以黄药师的性格,必定不会答应这桩事。深沉晦暗之色划过无忧的眼底。 “没错。”欧阳锋没有否认,他也没有必要否认“黄药师是至情至性之人,要是以往,他必不会助我,但若是因为你,他一定会妥协。” 不、他不会妥协的,无忧在心里反驳道。二哥,看来你对黄药师的了解还不够彻底呢。 我也不会让他妥协。 但是—— “二哥的愿望,小妹自然会倾力相助。” 即使他是“西毒”,即使他是在利用她,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欧阳无忧是欧阳锋的妹妹。 就像她所想的,命运正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 无忧解毒后,她的每日一补汤开始重新提到了日程中。在她中“忘川”之时,为了防止其他的药物在她体内致使“忘川”的毒性发生变化,所以暂时停了这补身计划。毒解了嘛,自然是要恢复的。 而且,现在又有精通医理的黄药师在,这汤的成份,却又是提高了一个档次。不过这味道呐,下降了三个档次不止。 难喝,不要喝? 想得美! 东邪大人每日亲自将汤送到无忧的手上,随后就坐在一旁监视她喝,直到点滴不剩方才作罢。 偷偷倒掉? 痴人说梦! 在黄药师的眼下,有什么小动作能够瞒得了他。 所以,无忧每天的喝汤生涯都是痛并快乐着。 痛,是看到那碗黑糊糊的汤,反射性的胃痛。 快乐,是因为能看到黄药师。 两情相悦,自是希望每日都能见到对方的。更何况 ——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多少天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无忧很清楚,她和黄药师都在等待。 黄药师是在等她的身体恢复,而她,则是在等黄药师开口。 第七日,黄药师终于开口道,“和我一起回桃花岛吧。” 该来的,始终会来。 虽说从某种意义而言,桃花岛和移花宫一样,遗世独立。 但是人的心不一样了,想法也就不一样了。 在没有找到那个她愿意为之停留一辈子的人前,她觉得移花宫困着她的自由。 在遇到了黄药师后,她却觉得,就在那个四季如春的桃花岛上待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因为桃花岛上,有一个黄药师。 而她的心上,也只住着这么一个黄药师。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但是能够找到一个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所以,找到了,就应该珍惜。 好,是她想要说的回答。 而现实,却不允许她这样回答。 有些人,就是因为珍惜,所以她才不能随心所欲。 有些事,就是因为太想,所以她才要违背心意。 无忧闭了闭眼,敛去繁复的幽思,再次睁开时,眼眸里是一派的坚定。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黄药师眉间微蹙,似乎,他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事,但他还是没有阻止无忧继续说下去。 “《九阴真经》,我现在记不全了。”看着黄药师的眼神逐渐锋锐起来,即使无忧知道他开始生气了,却还是停下,“所以,我现在希望你能帮我二哥得到《九阴真经》。” 当她的这番话说完时,房中原本的流转着的和煦温馨之意倏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越加凛冽的压迫感。 黄药师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无忧了,甚至比那一次在破庙里,无忧的谎言被揭穿了还要狂怒的眼神,如果用天气来形容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都不为过。 纵然此时黄药师的眼中燃着滔天的怒火,他却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勾起了一抹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 “你再说一遍。” 黄药师简直不敢相信,无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直认为,这个女人,是天底下最了解他也是最懂他的人。 就是这样的认为,才会产生如此磅礴的怒意。 无忧知道,她此刻最好的做法时,沉默,当她适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但是,她在黄药师面前,从来都不是一个识趣的人,看来这个印象会保持地很彻底呢,她不由地自嘲。 即使寒意从心底透遍全身,她的眼却是直视着黄药师,一字一字地重复着适才的话语,务必让每一个字都清晰之极,“我现在希望你能帮我二哥得到《九阴真经》。” 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了许多,如同寒风过境一般,让人冷彻心扉。 这句话,是黄药师自出生以来,听到的最让他愤怒的话,比无忧之前所有的欺骗加起来都还要让他愤怒。而他给予的反应也是如此。 “砰”地一声,红木桌霎时四分五裂,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吗?欧阳无忧。” 隔着一堆碎木,黄药师看着无忧,他的目光如天下最锋利的剑一般锐意逼人,周身也透出让人喘不过气的杀气。 被强大的杀气逼出了冷汗,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 黄药师从来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过她。但无忧还是要说,“是,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难道我还比不上《九阴真经》吗?” 她的第二句话如火上浇油一般,让黄药师原就怒不可遏的情绪又煽高了几许。他从未有过这么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全身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大声地叫嚣着,杀了她,杀了他…… 仿佛是耗尽了他一生的忍耐那么艰难,他连看了她一眼都不愿意,带着满身的煞气离开。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说,亦或者是,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当你对一个人彻底失望的时候,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会想要施舍给她。 离开,指的不仅是离开南苑,更是离开白驼山庄。 当初留下的原因如今已经不在了,他还留下做什么?! 黄药师走了,走得决绝,走得悄无声息,没有惊动白驼山庄里的任何一个人。 但无忧还是知道他走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那个被他一掌震碎的桌子,永远只会是一堆碎木片。 将房门反锁后,她的后背抵着门,慢慢地滑下。 她知道,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那么你愿不愿做这岛的第二个主人?” …… “莫说一半,你若全占去了,我也是不介意的。” …… “无妨,反正这桃花岛总是要姓黄的。” …… 双臂环着膝盖,将脸埋入膝盖中。 裙摆被泪水一层层浸湿。 他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这一次,欧阳无忧用她的语言,侮辱了黄药师这个人。 千夫所指,万人所骂,都不上自己喜欢在乎的人的一句话。 他走了,是她逼的,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她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 所以,欧阳无忧,你还在哭什么? 你不是说,你做过的决定,从不后悔吗? 是啊,我还哭什么? 黄药师自有他的冯蘅在等着他,而她,凭着“西毒之妹”的名号,也不怕没有人娶。 所以,我是为什么而哭呢? 所以,这是喜悦的眼泪,是高兴的眼泪,我一点都不难过。 第三十九章 双旗镇二十里外一处酒楼包厢中 “七兄,在下先干为敬。” 拿起桌上的一个坛女儿红,黄药师仰头而饮,不消多时,酒坛中的佳酿便殆尽,他抬袖轻拭嘴角,“今日在下做东,七兄不必客气。” “好,不醉不归。”洪七公便也拿起一坛酒,豪爽地喝了起来。 洪七公虽然滑稽玩世,但为人正直,行侠仗义,武功又是极高,经过华山一战,黄药师对他甚是钦佩,于是,在这小镇相遇时,黄药师便邀其共饮。 两人都是酒量极佳之人,从下午一直喝至华灯初上,仍是神智清醒。 “老叫花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放下一坛空酒瓶,洪七公极为畅快地道。他虽然大而化之,却也算是心思细密之人,他看得出黄药师这酒喝得很闷,带着些消愁的意味,但既然黄药师不想说,他也不会刻意点明。 他只需知道,现在有好酒,又有一个好酒友,就足够了。 随后,两人便聊了几句,从华山论剑到武功修为,洪七公不免提到了《九阴真经》。丐帮本就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遍布天下,自然是通天下事。王重阳远赴打理求教一阳指一事,洪七公也是知道的。王重阳此举是为何,参与过华山论剑的他又怎会不明白? 岂料他刚提到《九阴真经》,黄药师的脸色便十分难看。难道他心情不愉,是因为《九阴真经》?洪七公暗自揣测。但他也是识趣之人,很快就将话题带过去,道,“你可知,老毒物突然冒出了一个妹妹?” 大侠也是人,是人就脱离不了八卦。何况,还是他非常看重的敌手的八卦。 本是想以这件事岔开话题的,他却不知,自己又踩到了禁地,而且比前者还要深的禁地。 无论是《九阴真经》,还是欧阳锋的妹妹,都是黄药师现在极端不想提及的存在。 ——“我现在希望你能帮我二哥得到《九阴真经》。” ——“难道我还比不上《九阴真经》吗?” 昨日的话语再次浮上脑海,黄药师冷哼一声,又是随手拿起了一坛酒畅饮。 乖乖!这么大的杀气!洪七公甚是惊诧。原本的揣测立刻被推翻,他现在可以肯定,黄药师在这里喝酒的原因一定和欧阳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有关。 洪七公也是过来人,一想就明白了。 与女人有关,还能让黄药师如此,那必定是情爱之事了。 一想到此,便也十分唏嘘。 自古以来,情关最是难过,连黄药师这般人物都不例外。 当下,洪七公也不再多说什么,也拿起一坛酒,喝了起来。 这一夜,太过漫长。 东方发白,几丝亮光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 寅时,黄药师和洪七公在酒楼分道扬镳。 桃花岛 “完了。” 看完无忧的来信,梅超风吐出两个字,拿着信纸的手也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因为她知道,等到黄药师回来后,又会是一番狂风暴雨。 迁怒,本来就是黄药师的性格,而他们几个弟子,一定是首当其冲。 想起几年之前,黄药师回岛之时,也是怒气腾腾,然后,她和其他几师兄弟,练武练到腰酸背痛腿抽筋。 这一次,又将是噩梦重演了吗? 原来无忧恢复记忆后,用信鸽,和梅超风建立起了联系。 同是穿越者,无忧也知道孤身一人的痛楚与寂寞,所以,她能够理解梅超风的心结。 两个来自同一世界的女人,不需要什么动人的言语,在短短几天内,便成为了好朋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比他她们自己更能理解对方了。 而这一次,无忧的来信中虽没有将她和黄药师之间的事述于其上,但梅超风是个聪明人,当她从信上了解到黄药师是一个人回来的,她便想到了,这两人之间,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否则以黄药师霸道的性格,和她曾亲眼所见到的在乎,无忧怎么可能会不和他一同归岛? 联系起王重阳远赴大理国的事,《九阴真经》,又是《九阴真经》。 难道她和无忧两个人的未来,都摆脱不了这本经书的阴霾吗? 还有啊,好朋友,你说,有什么事,你能帮忙的话,一定会帮我的。 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你帮,只需要你和东邪大人和好,行不? 忆起黄药师当时阴鸷的眼神,梅超风的身体又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只要知道他好,就足够了。 好朋友啊,不是也这样想吧? 这种想法早就过时了啊。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不择手段的争取才是。 梅超风这样想着,却不知道,几年之后,她会为了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当然,就目前而言,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黄药师离开的消息在无忧的刻意隐瞒下,直到第二日清晨,欧阳锋方才知晓,同时,他也得知了无忧昨天从下午开始就闭门不出。 两件事一联系,欧阳锋便地得出了最合理的结论 ——黄药师拒绝了无忧的劝说,愤然离去。 虽然表面上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迁怒这种性格,不止黄药师有,欧阳锋也是如此。 从上一次和黄药师不欢而散,本就恼怒,再加上这次无忧的伤心,更加是为黄药师的不识趣咬牙切齿。却不曾想过,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庄主,这件事就算了吗?”陈祈昀问道。作为白驼山庄的管事,同时也是欧阳锋的心腹,他自是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王重阳可是已经从大理国回来了。” “不算了又能如何?”这一次,真是他失算了。没想到黄药师尽是这般决绝,连他放在心上的女子都不在乎了。 但欧阳锋似乎也很理解这样的想法。男人,总是不能为一个女人为情爱所困的,尤其是成就非凡的男人。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欧阳锋懂情,却不懂爱,否则当年他也不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让给他的大哥。 而他这样的想法,也促使了他一生都不会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其实庄主大可不必那么早就放弃。”诡光流转于眼底,陈祈昀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哦,你有什么见解?”就这么算了,欧阳锋也确实不甘。 …… 离开书房后,陈祈昀仰头,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夺目地让他不由地眯起了眼。 嘴角微微勾起,他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很好。 黄药师,当日你对我的轻视与侮辱,这一次,我陈祈昀必会加倍偿还。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姑姑,姑姑。”伸出手在无忧眼前晃了晃,欧阳克担忧地问道。 “抱歉。”发现自己再次走神的无忧冲着欧阳克歉意地笑了笑。 “姑姑你是因为黄前辈走了,所以不开心吗?”虽然,那人走了,他倒是挺开心的。可是,如果姑姑不开心的话,他就心胸宽大地让他在白驼山庄多住些日子吧。 “克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表现地很明显,还是,欧阳克的思想太早熟? “话本上,不都是这样的?”想起不久前,从侍女手上看到的书,欧阳克装模做样地念了一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小鬼,不要说得你很懂的样子。”无忧哭笑不得地伸手点了点欧阳克的额头。 “我本来就懂。”欧阳克不满地怕掉无忧的手,为无忧的小看感到不悦,“既然姑姑你不想黄前辈离开,直接和他说不就好了?”被古代爱情话本荼毒过的少年,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能有话直说,非要拐弯抹角,看得他都替他们急。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现在嘛——” 无忧倒是想起了一桩必须要做的事,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欧阳克,欧阳克被她看得有些发慌,。连忙道,“现在如何?” “现在,每天都要给你讲故事。”因贪恋美色而造成不可挽回后果的事,古往今来应该有很多吧,至少亡国之君的事数不胜数,无忧就不信,她从今日开始日日给欧阳克洗脑,他还能成为日后那个四处掳掠美貌女子的欧阳克!一会儿就去藏为挽救失足的欧阳克小朋友找些案例吧。 风流也是一种潇洒之姿,但是下流就算了吧。 “姑姑,我先去练武了。”觉得背后有些凉的欧阳克危机意识顿现,说完便回道练武场上开始打拳。 无忧哂然一笑,复又想起了欧阳克所念的“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心下恻然。 她和黄药师之间还真是相见争如不见的好。 和他一起离开白驼山庄,谈何容易?欧阳锋心机如此深沉,又会没有防范? 前几日,她就发现自己的苑里的下仆换了一批。 对黄药师这样的绝世高手,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是不适用的,但是若是这四手中有一个是与他武功就在伯仲之间的欧阳锋,那么情况就不容乐观了,更何况他还要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自己。就算两个人能够侥幸离开白驼山庄,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不会小。 会为了一个女人妥协,而违背自己原则的黄药师就不是那个潇洒不羁的黄药师了,就是因为无忧太懂他,所以她才不能让他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现在,欧阳锋还能与黄药师好好商量,那不过是因为时间还很充裕。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欧阳锋对《九阴真经》和天下第一的执着,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实在是很难想象。 这次的《九阴真经》一事狠狠地敲醒了无忧,让她想得更加深远了一些。 欧阳锋的野心太大了,以后必会触犯众怒。但无论他是怎样的人,他始终都是她的哥哥,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而不管。届时,她难保必会请黄药师出手,虽然黄药师不会介意多几个敌人,但是她却不愿把自己喜欢的人拖入纷争之中。 而且,在以后,欧阳锋还会投靠金国王爷,她不想黄药师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即使他不介意世俗的眼光。 只要她和黄药师在一起一天,欧阳锋就有理由来迫他。 《九阴真经》仅仅是一个开始。 狂傲不羁的黄药师,是不能因为一个欧阳无忧而被束缚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无忧选择和黄药师分开的理由。爱情不只是两个人的事,现实也很重要。 无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喜欢他,所以我不要他以后为我做一些违背他的原则,令他不开心的事。 与其让爱情在现实中被一点点磨灭掉,不如在它美好的时候结束。 第四十章 欧阳克小朋友最近很忧郁,非常忧郁。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那一日开始,无忧姑姑就不停地给他讲解美色害人的典型案例,反复地强调做色狼、强抢民女是没有前途。 他长得,很像采花大盗吗? 少年觉得自己内伤了,而且伤得十分严重。 虽然他很喜欢姑姑,但他还是觉得最近些天躲着她点比较好。 于是乎,在看到不远处的自家姑姑时,仗着身负武功的欧阳克小朋友跳到房檐上,直到无忧路过后,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还是不够淡定啊。 刚想跳下去,却听到了下面打扫的下仆在聊着,话语里好像涉及到了“无忧”、“婚事”等词,少年眉间微蹙,像小兔子一样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 “什么?之前庄主不是很看好东邪黄药师吗?怎么现在要为陈管事和小姐办婚事了?” “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我大堂哥家的儿子的表姐家是开成衣店的,就是那家在双旗镇最有名气的天衣阁,前几天,接了白驼山庄的订单,要为小姐做嫁衣呢。” “那你怎么知道是陈管事?” “这就要提到我婶婶的表弟的侄子了,他和陈管事喝酒后,陈管事酒后说出来的。” “原来如此,不过你的亲戚还真是复杂。” …… 两个下仆说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欧阳克从房檐上跳下,若有所思。 下仆之间传递的消息很灵通。但是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那么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在隐瞒着他。不、应该是在隐瞒姑姑。 白驼山庄里有权干涉姑姑婚事的人就是叔叔了,而且,这样的消息也不可能是空|岤来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叔叔想做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欧阳克的心底浮起,少年决定是时候该去陈管事那里转转了。 “少庄主,这件事告诉你也是无妨,但是请你不要告诉小姐。”陈祈昀看着神情严肃的欧阳克,淡然地说道,“这也是庄主的意思。” 看欧阳克点头后,他才接着说道,“这场婚事是为了黄药师准备的。庄主已经飞鸽传书到桃花岛,邀请黄药师来参加白驼山庄的这桩喜事。” 讶然之色划过眸底,欧阳克立刻就想到了叔叔的目的,还是为了《九阴真经》。这几日在躲姑姑之余,他也知晓了许多事。王重阳的大理国之行让叔叔感到了威胁,所以他本想以姑姑拉拢黄药师的,但是黄药师拒绝了。 他看得出,黄药师的离开,对姑姑的打击很大。 而现在叔叔显然还没有放弃。 “黄药师必会认为是他的拒绝使得庄主怀恨在心,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所以他一定回来。”任何喜欢上一个女人的男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而且还是在他主观上认为那个女人不愿意的情况下。除此之外,像黄药师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傲气之人,必定是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只要他来了——” 陈祈昀的眼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狠。 欧阳克默然。虽然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他已经知道了后续。白驼山庄,并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无论是用软的,还是用硬的,以叔叔的手段—— “其实庄主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姐。因为黄药师的拒绝,她才那么伤心。如果黄药师与庄主合作,她也就能够和黄药师在一起了。”陈祈昀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少庄主也不希望小姐一直不开心吧?” 他当然不希望。可是,他总觉得这个计划并不像陈祈昀说得那么好。但具体是哪里不对,欧阳克也暂时想不出来。 桃花岛 不是昨天才来过信的吗?怎么今日又有信了? 打开信鸽上的竹筒,梅超风抽出信纸,打开,便看到了“药兄亲启”四个大字,心一颤,反射性地合起信纸。她什么都没看到,对,就是这样。 刚想把信放回竹筒时,她又意识到,看了四个字也是看,看了整封信还是看,如果一定会被师傅发现的话,还是后者比较划算。在原来世界就读经济学专业的少女习惯性以最大利益的角度来衡量自己的作为。 在最初的惊慌过后,梅超风想了想,还是决定看完整封信比较划算。再次打开信件,快速地阅读起来。 这封信客气的套话很多,洋洋洒洒一片,实质的内容用最精简的话来概括便是 ——戌月十五,我妹妹要和我的管家成婚了,邀请你来观礼。 而最后一行的“欧阳锋手肃”五个字让她的手再次抖了起来,并且怎样都停止不了。 欧阳锋的妹妹等于欧阳无忧等于黄药师喜欢的人,而黄药师喜欢的人要嫁给别人了?!这是何等惊悚且可怕的消息啊! 难道继连筷子都拿不稳的疯狂式练武后,她又要遭遇到其他更痛苦的事了吗? 现在移民到外星球还来不来得及啊!梅超风泪流满面。 早知道就不看这封信了,导师果然没有说错,不是每件事都应该用最大利益来衡量的,这可能会让你后悔莫及。她现在的确是后悔莫及!!! 将信件快速地折好塞回竹筒里。 梅超风快速地撤离了“案发现场”。 当天傍晚,当陆乘风告诉她师傅下午大发雷霆,杀了几个哑仆后,梅超风更是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而隔天醒来后,当她在试剑亭外看到了黄药师之时,她知道,更可怕的噩梦的即将来临。这一回的教导下来,会不会连命都没有了啊!她在心里狂吼道。 为什么别的女主角穿越都是吃香喝辣,美男环绕,而她就那么惨呢?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若干年后,当梅超风能够吃香喝辣,并且有一翩翩佳公子缠在身侧之时,她再一次地泪流满面,并诚恳地忏悔道,“上天啊,我不该说你不公平的!请原谅我吧!只要你能把我身边的那个男人带走,我宁愿回到被师傅虐待的日子!” 而此时她身旁的佳公子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地道:“若华,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再说一遍吧。” 梅超风立刻摇头加摆手,识相地回道,“没、没,我什么都没有说。”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了,暂且就不多提了。 无忧收到梅超风的传书之时,内心的震惊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示了。欧阳锋,他的二哥竟然还没有放弃。《九阴真经》和天下第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不明白。 同时,她也明白了欧阳克昨日为什么欲言又止了。本以为是自己的作为太过火,吓到了了他,不仅让他连躲了她两天,还产生了心理阴影以致于在她面前话都不敢说了。想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欧阳克的欲言又止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说实话,他最后的决定让她感到了心寒。无忧扪心自问,自她进白驼山庄之日起,对欧阳克也算尽心尽力,还为阻止他将来的结局绞尽脑汁。而现在,为了成全欧阳锋的私欲,他也不在乎她是否会受到伤害。 但,这或许也是人性的本质吧,在左右为难之际,会下意识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设身处地,她可能也会和欧阳克做出一样的决定。 她想地很理智,但情感上却无法接受。就像她知道和黄药师分开对两个人都好,都依旧无法阻止自己的伤心与思念。 心,总是诚实的,就因为太诚实,有时候才会背叛意志。 黄药师番外(二)改bug 再次见到无忧,是在白驼山庄,不、现在应该称她为欧阳无忧才对。 得知她是欧阳锋的妹妹后,黄药师立即怀疑起华山论剑之时欧阳无忧的所作所为是否是欧阳锋的指使。心下虽如此想,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而欧阳锋之后的言行,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他竟是在撮合自己与他妹妹! 好笑之余,便也顺水推舟,也许,只是为了看到那个曾经戏弄过他的女子窘迫的样子。 欧阳锋没有得到《九阴真经》。在他与之切磋后,黄药师便得出了结论。联系起欧阳无忧与他面对面时,眼底隐隐的畏惧与担忧,想来,是在害怕他对欧阳锋说出她就是华山之巅的那个偷书贼抑或是他会误认为欧阳锋才是幕后的主谋吧。 不得不说,这个欧阳无忧身上的谜太多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欧阳锋有一个妹妹,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事实上也相去不远,从欧阳锋那里得知这个妹妹是半年前找回来的。 半年多前,不正是华山论剑吗?她在得到了《九阴真经》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1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1部分阅读 后不久,才和欧阳锋相认。 世上的巧合很多,但大多是人为的。 最耐人寻味的是,在得到《九阴真经》后,她的武功非但没有大进,反而被废了。江湖上,各门派废弟子武功的原因有很多,而最终的目的不外乎是证明弟子已被逐出门派。 《九阴真经》、被废武功、白驼山庄,将其排序后,他似乎明白了。联想起最初见面之时,她和她那个师姐的武功路数是他不曾见过的,便可以猜到欧阳无忧所在的门派一定是一个善于隐藏的门派。 而她们都是女子,则说明这各门派以女人为主更甚者就是只有女人的门派。江湖上除了恒山派之外,只收女子的门派也不是没有,大多名不见经传。 而它们的共同点,不外乎是入我门者,断情绝爱,终身不嫁之类。 所以说,最合理的结论便是,欧阳无忧以《九阴真经》换得了她的自由以及身世,因此武功被废。 入住白驼山庄的第一天夜里,在欧阳锋的可以安排之下,他住在了欧阳无忧隔壁的苑里。在以前和她同行之时,他知道这个女子在睡觉时,非常喜静。 想着白日里她对自己的防备和疏离,他便忍不住在西苑的花园里,深夜吹箫,他承认,比起平时,音量稍微高了一些。 果然,在半个时辰后,她气匆匆地跑了过来质问他。 他问她是不是被废了武功,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 他讽刺她,是想看到她跳脚的样子,比起防备和疏离,他宁愿看到她怒气勃勃的样子,像一只被惹急了而炸毛的小猫。 欧阳克不愧是欧阳家的子嗣,骨骼精奇,领悟能力也属上佳。 他对欧阳克的指点十分客观,却还是惹怒了欧阳无忧。 慈母多败儿,他对她的作为是不认同的。 天下第二,是他逆鳞之一。而欧阳无忧,总是喜欢拔动他的逆鳞。 面对此举,他反口相讥,却没有想到她心中也有一个“天下之一”。 那一天,黄药师也知晓了他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欧阳无忧。 他不希望别的男人成为她心中的天下第一。 在想了许多之后,他才发现,其实喜欢上欧阳无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离经叛道,厌恶俗世的黄药师不在意有没有人理解他,但是也曾期盼过有志同道合的知己。这个人出现了,虽然伴随着欺骗,但不否认,黄药师是对她另眼相看的。 这个女人为他受过伤,还曾与他生死相交。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里的逆反,别人说是,他就要说非,别人说非,他偏要说是。 也因此,只有不顺着他,处处与他作对的女人才会让他在意。 所有的一切的加起来,便足以令他心动了。 在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对欧阳无忧的态度温和起来,可以说,黄药师仅有的二十九年的生命中,没有几个人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黄药师虽然没有追求过女子,但也知道,女人是要讨好的。而在做那些事时,他也并不感到厌烦。看到对方的笑容,他也会觉得欣悦。 姑墨之行,算是他的耻辱了吧。 无论是指示爱被拒,抑或是,他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的眼下中毒。 当欧阳无忧不肯收下那支水晶发簪是,他是极为恼怒的,所以,他才会丢掉了那支发簪。 但丢掉之后,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捡回来。 然后,便看到了她。 隐在街角处,看着欧阳无忧离去的身影,他笑了。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捡回它的,但是你已经收下了,既然是收下了,就别想再把它还给我。 “忘川”之毒令他和欧阳锋束手无策。虽然研制出了暂缓毒性发作的药,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欧阳无忧的中毒,更让黄药师意识到,对于她,并不仅仅是喜欢,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乎她。 所以,在离开白驼山庄之前,他提出了带欧阳无忧走的要求,欧阳锋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 而他,则利用欧阳无忧的中毒后失忆的彷徨,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不会在乎使用一些被世人所认为是卑鄙的手段。 陈祈昀的表白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许是因为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个女人,所以格外敏锐。但可惜,他晚了一步。而黄药师有自信让这一步成为永远。 黄药师带着欧阳无忧回到了桃花岛。 知其不会梳发,他也没有反感之意。反而兴致勃勃地将徒弟支走,亲手尝试。 当她的青丝在他手中蜿蜒滑转之时,他十分清楚地感受到,想和她在一起,想她做他的妻子,想在将来的每一日早晨,为她梳发。 桃花岛上的生活,只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更加愉悦。 只可惜,这样的时光,只有半年。 欧阳锋的盘算,他心底早知。 但是最令他失望的人,却是他喜欢着,甚至是爱上的女人。 所有人都能够不理解他,所有人都能认为他黄药师是出尔反尔的人,但是唯有她不可以。 ——难道我还比不上《九阴真经》吗? 每当他想起这句话时,就会怒不可遏。 她竟是这样想的。 《九阴真经》虽好,却怎么抵得上她? 他是可以帮助欧阳锋夺《九阴真经》,可这样的黄药师,便不是黄药师了。 东邪虽不屑世俗,但也有自己的原则。 黄药师可以为欧阳无忧去死,却不能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他以为,她是明白的。 岂料到,这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要说:从周五开始到下周,要写论文以及参加许多面试,毕竟是大四的毕业生了嘛~ 不会停更,但是更新速度是一定会受到影响的,我很抱歉,请大家谅解~ 再次强调一下,此文绝对不坑哦~ 第四十一章 戌月十五,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黄历曰:宜嫁娶,忌破土。 白驼山庄内张灯结彩,鲜艳的红色绸缎层层叠叠,将整个山庄布置地喜气洋洋,但来来往往的侍卫们的脸上的凝重的表情却硬生生地将这喜气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之意。 贴着红色喜字的房内,静谧无声。 身着华丽嫁衣的新娘此时并没有像所有的新人那样紧张地照着镜子,想着找出妆容上的瑕疵,也没有扶着胸口,试图按捺住过快的心跳。 她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躺在床上。 胭脂将清秀的脸庞染上了几分妩媚之色,唇色也被缀得嫣红。 她的神色安静祥和,如同睡着了一般,而这“睡着”的状态却是从昨日下午就开始了。 “少庄主。”守在门外的侍卫恭敬地行礼,同时也伸手拦阻着欧阳克,不让他再进一步。 “我要进去看姑姑。”欧阳克抚弄着衣袖,对侍卫的拦截并没有感到不悦。 “抱歉,少庄主,庄主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可以进入小姐的房间。” “我也不行吗?” “请少庄主不要为难属下。” “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少年诡异地挑起嘴角,越过突然倒地的两个侍卫,推门而入。“这样就不算违背庄主的意思了吧。” 看到躺在床上的无忧,欧阳克微皱了下眉,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雪白的瓷瓶,拔掉塞子,在无忧的鼻下晃了几下后,再收回,重新塞上塞子。 无忧的眼皮动了动,片刻后,她睁开了双眼。 “姑姑。”欧阳克扶起无忧,让她做起于床上。 扶着有些晕眩的头,昨日发生的事慢慢地在脑海中回放。 她是被陈祈昀放倒的,在她暗自离开白驼山庄的途中。 那时,面对欧阳锋的算计,无忧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离开白驼山庄,再传书给梅超风,让她想办法透露给黄药师她离开白驼山庄的消息,这样他就一定不会来了。 却没想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便在监视之中,所以陈祈昀才会在昨天下午拦截到了她。而那封寄给梅超风的信,她想,也应该是不会寄到了。 “姑姑,你走吧。” 欧阳克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让无忧离开。在前几日和无忧的相处中,他便察觉到了她的离去之意。 被人逼着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是一定不会开心的。 他没有经历过情爱,但是在话本上,那些相爱的人,总是为对方考虑,不希望喜欢的人受到伤害,姑姑怕是从来没有想过逼迫黄药师帮助叔叔夺得《九阴真经》吧。 姑姑对她很好,所以,他不想她不开心,更不想逼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离开。 “克儿,你——”无忧惊讶地看着少年,他竟然为了她违背了二哥。 “趁现在大部分人都聚在前厅,姑姑你快换衣服,我送你从后门离开。”欧阳克指着桌上的衣服和包袱道,“至于黄前辈,他还没有来,若是他来了,我会告诉他你已经离开了。” 是啊,只要她离开了。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若是不正面硬对硬相抗,黄药师一个人想要离开白驼山庄,并不难。 “谢谢。”无忧拥抱了一下欧阳克,为自己曾经的想法儿惭愧,也为他今日的作为而感动。 摘掉了头上满满的发饰,无忧换上了一套白色的男装,擦净了脸上的妆容后,又将头发用黑色发带束起。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欧阳克便和无忧一同向后门走去。 “少庄主。”一个下仆匆匆忙忙地跑向欧阳克。 “阿九,什么事?”欧阳克停下了脚步。 无忧没有回避,她知道这个叫阿九的少年是欧阳克的心腹。比起欧阳锋,他更忠于欧阳克。 “黄药师闯入山庄,已经和庄主在前厅动起手来了。” 他来了。 一瞬间,无忧的脑海里便只有这三个字。 不可否认,即使是知道黄药师不该来,但她还是无法阻止一丝丝喜悦从心间溢出。但随即,喜悦便被担忧所扰,让她迫不及待地向着前厅奔去。 见状,欧阳克也跟了上去。 当两人到达前厅时,偌大的厅堂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而黄药师和欧阳锋正在房顶上大打出手。 无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无意识地握紧,她的视线紧紧地集中在房檐上的两个男人身上,他们之中无论那一个人受伤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真后悔,当初,如果她能有点上进心,再默一本《九阴真经》,现在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进不能,退又不能的境况了。 一白一青的身影如同两个鬼魅般在屋檐上疾速地变换着,精妙狠辣的招式中,谁也没有比谁更占上风。随着他们手掌的相抵,一的气流从掌间散开,一层又一层的力量不断地叠加着,起初只是白衣和青衣在空气中凛冽作响,但随之便是屋檐上的瓦片在不停地裂开,紧接着,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前厅的屋顶轰然倒塌。 “姑姑!”欧阳克心惊胆颤地看着断裂后落下的横梁,惊惧地大叫出声。使劲用掌力将横梁推开后,又急忙躲避快要砸到自己的柱子,回首后,却发现无忧所在的位置之上又掉下一根断梁,而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瞳孔因为恐惧而逐渐睁大,却看到一抹青色如同电闪般疾迅,赶到了无忧的身后,带着她离开了大厅倒塌的范围,而他也被突然间出现的欧阳锋抓住了衣服,施展轻功,跃了出去。 在原来的世界里,当无忧还不是无忧,当她只是一个孩童时,如同所以充满幻想的小女孩一般,阅读了许多童话故事,故事里,每当公主遇到危险时,都会有王子挺身而出。小的时候,她觉得这样的故事真的很美好,但长大了,却又不屑一顾。 如果故事里只有一个普通的女孩,便不会有王子来相救。 即便是公主,也不会有王子原因付出重伤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而现在,即使她不是公主,也有一个男人,为了自己不顾安危。 在大厅倒塌之时,她的目光来不及从黄药师和欧阳锋的身上挪开。她看到了,在欧阳克大叫着她的时候,黄药师即刻收回了手掌,向她所在的位置赶来。 内力比拼之时,匆忙收回内力的人不但会遭受对方内力的攻击,更会受到自身内力的反噬。 “你怎么样?” 当殷红的血丝从黄药师的嘴角缓缓淌下之际,无忧忍着泪水,单手紧抓着他的青衫。 黄药师没有出声,复杂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后,便将视线对上了欧阳锋。 王见王,死局。 难道他们还要继续吗?无忧十分害怕,她的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站到了挡在了黄药师的面前,但是,她并不后悔。 “无忧,你这是做什么?”欧阳锋眉间蹙起,目光如电。 “让开。”而她的身后,也传来了黄药师不悦的声音。 “我不让。”无忧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坚定,依旧挡在两人之间,不肯挪动半步。 没有人会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下是怎样的百转千回。 以两人之前狠厉的出手,她知道,今天若是黄药师不答应欧阳锋的要求,欧阳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黄药师也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帮助欧阳锋争夺《九阴真经》。 那么她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终究,是一个自私的人。 “从今日今时开始,我叫无忧,不再姓欧阳。” 她要亲手斩断她和白驼山庄之间的联系,更要断绝欧阳锋的希望。 不再姓欧阳,便不再是欧阳锋之妹。 欧阳锋不再有借口逼迫黄药师,而黄药师也更加没有必要再答应。 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半晌之后,欧阳锋沉沉开口,讳莫如深的眼眸中酝酿着暴风雨。 “我知道,我要脱离白驼山庄。” 她的心,她的想法,不会比此刻再清楚了。 人的心总是偏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心,在欧阳锋和黄药师之间,她选择了黄药师。 即使她会背负着良心的枷锁,即使她会在将来用许多的时间去压抑内心的罪恶感,但是至少现在,她不会后悔。 在这个男人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的时候,无忧便知道 ——她永远不会爱上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了。 “不需要。” 黄药师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无忧,似乎能将她的衣衫烧出一个洞来。 不需要什么?不需要这样做,还是不需要为了他才这样做?无忧想着,却没有回答。当日激他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今日,要脱离欧阳之姓,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忧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更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好,好,真是我的好妹子!” 欧阳锋大笑出声,话语里尽是讽刺意味,像一根根细小而尖锐的针一根根扎在无忧的心上。很痛,很疼。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你所愿,从今日起,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份上,再和黄药师一战又有什么意义? 即使是杀了他,但又能怎样?只会逼疯另外一个人而已。 欧阳锋的确是够狠够毒,但他却也做不出逼疯自己亲妹妹的事来。而从此刻开始,对方也不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就当母亲生出的那个女婴从来不曾来过白驼山庄。 以后,也更加不会再有交集。 “那么就请两位马上离开,白驼山庄不欢迎外人。” “欧阳庄主,告辞了。” 敛去眼底的伤痛,无忧转身,离去。 “姑姑!” 身后欧阳克的喊声让她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但欧阳锋随后的话却迫使她不得不迈出脚步。 ——“你没有这个姑姑,以前是,现在也是。” 是的,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有哥哥,不再有侄子,孑然一身。 第四十二章 走出了白驼山庄,无忧顿觉前路漫漫。 看了一眼提在手里的包袱,她真应该庆幸一下。 刚才由于情绪激动,下意识地抓住了它,至少,她现在还不会流落街头。 “你要去哪里?” 黄药师站在了无忧的身后,从她离开时,他就一直跟着她。 白驼山庄内发生的事,激荡着他的心,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似乎,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来了。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许多人曾经说过这句话,无忧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当她自己说出口时,才明白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的凄凉与孤寂。 “你不想再对我说些什么吗?” 你故意激我离开的理由,抑或是,你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黄药师的眼幽深而晦暗,如同无尽的旋窝,没有人能够看清。 “没什么可说的。” 无忧说不出她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对方好,这种话。 因为这不是真的。 刚才在白驼山庄的里的决意,更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什么想要让黄药师不被束缚,什么不想让欧阳锋以她作为理由而逼迫他…… 这些固然是真实的,但更加真实的却是她隐藏在这些光明正大的理由后的不信任。 是的,不信任。 她不相信,面对着那样的未来,她和黄药师还能走到最后。 与其让爱情在失望中草草收场,还不如在它美好的时候结束。 她执着于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却从来没有想过去为此而努力。 她唯一做的,只是放弃。 说到底,她不过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她替黄药师做出了两个人的决定。 没有问他同不同意,没有问他愿不愿意,就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回到他的身边? 说“为了你好,所以我才离开吗?” 这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难道,她还能和他一起讨论自己的胆怯与自私吗? 望着山下蜿蜒的路,无忧在心底一阵喟叹,之后便向着山下走去。 “没什么可说的。” 黄药师站在原地,嗤笑了一声。 只是不知道,他笑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或许,两者都有。 在双旗镇的马场,无忧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离开了双旗镇的范围。 在天黑下来之前,她抵达了一个小镇。 踏入一间较为整洁的客栈后,她将马匹托给了店小二照顾,自己定了一间客房后便让掌柜将饭菜送到房里。 从昨日下午开始,她便滴水未进。 醒了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无暇顾及到自己的胃。 直到现在,无忧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 厨房的速度还算挺快,没有等多久,她便吃到了从昨天下午至今的第一顿饭,味道谈不上有多好,但她仍旧吃得很饱。 夜深人静。 即使睡不着,她也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听着打更人的敲锣声,无忧还是没有睡意,清醒得让人无奈。 突然之间,原本禁闭着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跃入了她所在的客房之中。 无忧是和衣而眠的,她的反应还算比较快,即刻拿出放在床上包袱里匕首,拔掉刀鞘,将手连同匕首藏在被子里,之后便闭上眼睛,假寐。 闭上眼后的听觉更为灵敏,无忧感受到了快速接近的轻微脚步声,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在闯入者到达床边之际,无忧睁开眼,起身,将匕首直直地插向那个人的胸间。 在匕首即将划破衣衫时,来人以极快的手法握住了无忧的手腕,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沉的声响。 而门外传来了阵阵人声,似是追踪闯入者而来的。 “你——” 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后,无忧的眼睁得大大的,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个人竟然是黄药师。 在听到客房的门被敲响后,她便止住了话语。 她打开房门,门外只有一个人,拿着火折,透过火光,她还看到了其他几个人在不同的客房外敲着门。无忧皱眉,虽然他们的衣着打扮很普通,但是,却并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身带煞气。 “这位公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只是想问一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位青衣男子?” 眼前的男子说话十分有礼,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而无忧也没有错过,他在看到自己时眼中瞬间划过的诧异。 这个人是认识她的?! “没有。” 她的口气有些不好,神色也很难看。 任是谁,在三更半夜,被人吵醒,都不会没有脾气的。 所以来人很理解,立即拱手道歉,“多谢公子,打扰了。” 随后便离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一人坐在椅子上,一人靠在门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无忧才听到了那些人离开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桌上的火折,点燃了油灯。 昏暗的灯影里,黄药师端坐在一侧,手臂上包扎着布条,从将衣衫上还未干透的一小片鲜红推测,他应该受伤没多久。 这也就是无忧刚才为什么能闻到血腥味的原因。 “怎么回事?” 刚才的那群人不是白驼山庄的,那么他们是谁? “从离开白驼山庄后,这些人一直跟着我。”黄药师开口,处之淡然,一点也没有被人追杀着的焦虑。 “不是二、欧阳庄主派的人。”也不可能是他。要是欧阳锋真想要杀黄药师,上午趁他受伤时,完全可以让白驼山庄的侍卫一起围攻他,没必要在他走之后,才派人追杀。 霎时,她想到了他今日才收内伤,欧阳锋和他都是高手,这内伤一定不轻,而离开白驼山庄后又被人追杀,除了他手臂上的伤,他是不是内伤更严重了?! “你没事吧?” “暂时无碍。” 从黄药师依旧沉静的脸上,无忧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如何,却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到——“一刻后,我就离开。” “不必那么着急。”无忧慌张地回道,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至少可以待到天亮再走。” 后一句话有些欲盖弥彰,但黄药师嘴角轻挑,竟是同意了,“好,天亮再走。”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看到黄药师闭起了眼,无忧知道他是在运功疗伤。 武侠小说看多了,总以为江湖人士应是盘腿打坐来运功疗伤的。但到了这世界后,无忧才发现,运功疗伤其实和姿势无关。 不过,现在倒是轮到她自己尴尬了,她是回床上接着闭目养神呢,还是陪黄药师就在这里坐着。犹豫了一小会儿后,她选择了前者。 反正黄药师也不会和她争这张床,有床不睡,在这里干坐着,很傻。 躺倒了床上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的反应过度。没有道理她明白的道理,黄药师不明白。所以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只是说明了真实情况而已,是她想多了。 看来,她已经很习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坏习惯,至少在这个乱世中。 一个时辰后,天色微亮。 无忧起床时,黄药师也睁开了眼睛。 “我要去江南,如果你要回桃花岛的话,不如一起走。” 在他告辞之前,无忧率先出声。 从这里去东海,必经江南。 昨夜敲门的那个男人一定是认识自己的,而且对她也并没有恶意,再看到她之后的态度上甚至可以说是 ——恭敬? 她猜测着,也许幕后的主使是认识她的,并且对她怀有一定程度的善意。现在黄药师的内伤也不知道是否完全好了,如果他们一起走的话,即使再碰上那一群人,她应是能够让他们投鼠忌器的。 而欧阳克为她准备的一些毒药,足以让她自保了。 当然,无忧也不否认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能够和他在一起多些日子,也是好的。谁知道,他们一别后,何时才能再见。 此时黄药师正背对着无忧,所以她没有看到她说这话时,他眼中闪过的光芒以及上挑的嘴角,她只能听到他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好。” “小王爷,李威传来消息说,黄药师逃脱了。” 身着黑衣的男子,必恭必敬地对着白衣公子汇报。 黄药师何许人也,他根本没有指望这群侍卫能够杀了他,他派人一路追杀,只不过是想给他些教训,让他像过街老鼠一样狼狈逃窜而已,借以回报他之前轻蔑,同时也是让他无暇分身—— 白衣公子挥了挥手,示意黑衣男子继续说。 “跟踪欧阳小姐的齐明,在昨天下午失去了联系,似乎是失踪了。” 说失踪只是往好的方面想,以往这种情况,多半是那人已经死了。 闻言,白衣公子不如刚才那般镇定自若,竟是拍案而起,“蠢货!” 黑衣人被这一拍惊到,连忙跪倒在地。 白衣公子的眉间蹙起,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昨日上午无忧离开白驼山庄只有欧阳锋叔侄、白驼山庄的人以及黄药师知道。 以欧阳锋的性格,他断不可能在那样的决裂后还会派人去保护无忧,就算欧阳克派人保护她,白驼山庄的侍卫他是知道的,他们的轻功根本比不上齐明,而无忧更是不可能发现有人在跟踪她,那么只可能是—— 不好,中计了! 第四十三章 在店小二诡异的目光中,无忧和黄药师一同从客栈的二楼走下。 结账时,她发现掌柜的目光也是诡异十分,不由地感到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脸,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可能啊?早上才照过镜子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无忧只有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黄药师,他的阅历比她丰富多了,应该能够看出这诡异目光的缘由吧。 但黄药师却完全没有回应,不要说解释了,简直就是无视了她的视线。 这让无忧有些气闷,至于嘛,只不过是一个疑问罢了。 “再上两人份的朝食。” 无忧回过头,向掌柜吩咐道。同时,惊讶地发现掌柜的视线变得更加诡异了,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两人都是食不言的典范,而无忧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想着店小二和掌柜的目光到底是为何? 这也难怪她会如此,毕竟这目光是看在自己身上的。 昨天还挺正常的,今天不就多了一个黄药师嘛? 多了一个黄药师?! “咳、咳。”无忧低下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庆幸着嘴里没什么东西。 她总算是明白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风正是十分流行的时候,无忧不免也看了几部动画片和小说,对于同性恋不仅接受,还很理解,毕竟能够不介意世俗眼光相爱,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没想到到了这里,自己也被别人当成是同性恋了。不、在古代还没有同性恋这么先进的词语,这应该叫做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转念一想,她也觉得合理。两个男子,看衣装打扮也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黄药师的衣衫就不提了,他一向注重享受。她身上的这一件白衣,是欧阳克为她准备的,一看就是名店精工细作的,一件衣服就足够让一户三口的普通百姓吃上一年了。 这样两个原本应是十分阔绰的男子,偏偏只订了一间房,还是一个人来订的,不免让人误以为是想要遮掩什么。在一夜之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来,也难怪别人会想歪。 思绪游离到了此处,无忧轻笑出声,她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的的确确是一件好笑的事,虽然荒谬了些。 黄药师原本是淡然自若地吃着朝食,听到了无忧的轻笑之后,停下了筷子,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无忧被这一眼看得发毛,心下却更加肯定黄药师早就知晓了掌柜和店小二诡异目光的深意。只是没想到他能如此镇定,虽然他一向不介意他人的目光。 她低头,拿起筷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吃饭。 既然真男人都不介意被认作为断袖之癖,那么她这个假男人又为何要顾虑这么多? 更何况,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后,作为来自于比北宋不知开放了多少倍的时代的人,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朝食过后,黄药师雇佣了一辆马车,看样子是不准备骑马回桃花岛。对此,无忧也没有异议,毕竟一直骑马是很累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而黄药师才受过内伤,马车对他们两个人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况且,他们本就没什么急事。 只是让无忧感到讶异的是,那辆马车的舒适度比起欧阳锋当时在他们一起回桃花岛时准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道,黄药师是怎样做到的,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 对此,她也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无所不能”的黄药师,即使这句话她已经无比熟悉。 黄药师上了马车,俐落地转过身,向着无忧伸出手。 望着那只修长的手,在一阵恍惚中,她将手递给了他,被紧握住的手上传来了拉力,无忧顺力上了马车。 透过卷起的淡青色帘子,窗外的风景从远处绵延而来。 无忧的眼在看着风景,而她的心却坠入了半年前的回忆之中。 上一次离开白驼山庄时,黄药师也是那样伸出手,而她便是下定了决心要将一生托付给这个男人。 现在想来,一切恍如隔世般遥远。 也许,美好的事物,都是那么短暂。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晶莹美丽的外表,在一敲一碰之下,却只能留下支离破碎的结局,而人们,却习惯从那一片片玻璃碎片中的寻找着过去。 无忧苦笑了一下,或许,她真的是老了。 不是说只有年老的人才喜欢回忆过去吗? 渐渐地,在神游天外之际,无忧阖上了眼睛,一夜未睡让她感到了疲劳,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通过感知对方的呼吸频率,黄药师能够判断出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将之交叠在了矮桌之上。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实这本书从他拿起开始一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翻多少页。 心乱的,何止一人。 他的视线在无忧的脸上缓缓地,一寸又一寸地游移着, 自那一日无忧激他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女人了。 黄药师从不自欺欺人,爱就是爱,想念就是想念,难以忘记就是难以忘记。 她瘦了,两颊微微地向里凹陷了些,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而让他的心感到钝痛的是,她眉间浓厚的郁意。 究竟是有多忧才会使得这郁意在睡梦中都无法化开,就像一个噩梦一般笼罩着她。 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一想到这,他不禁又有些快意。 因为真的在乎,才会如此。 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折磨着谁?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无忧觉得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滑移游曳,很轻很柔,即使是在昏沉间,她也能感受到这手中蕴含着的无限的怜惜之意,拂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她的唇瓣,流连不去,就像在欣赏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很舒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贴着那只手,蹭了蹭。 那只手顿了顿,温度似乎升高了一点,抚在她的左脸颊之上。 紧接着,唇上传来了陌生的微热触感,一开始只是贴着她的唇,过了一小会儿后,便开始微微地辗转,热意透过唇与唇的接触传来,与之一起,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一阵细细的电流窜过一样。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一觉醒来后,无忧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 视野中,黄药师仍是在看着书,连姿势都和她睡着前看到的一样。 她直起了腰,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 还是一个春梦,一想到这,无忧无法自抑地囧了,春天早过了,现在发情是不是太早了? 她轻抚着嘴唇,似乎有些肿,摸上去,有轻微的疼痛感,难道一个春梦,还能如此形象具体化?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在脑海里,无忧不由地朝黄药师看去,虽然她怎样都无法想象,黄药师会在她睡着时,偷吻她,但是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她不认为这是突然过敏,或者她睡着时梦游。 许是察觉到了无忧的视线一直停驻在自己身上,黄药师将目光从书上挪开,转向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脸皮薄的人架不住这眼神,只好低下头,看着衣衫上的花纹。 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又该怎么问。总觉得,这样的事,说出来,很尴尬。尤其是从一个女孩子的嘴中。虽然来自于那样开放的世界,但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保守的。 车厢内,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 “有人跟踪我们。” 忽然间,黄药师放下了书。 闻言,无忧下意识地透过车窗,向外打量,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树依旧是树,路依旧是路,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办?”但既然黄药师说有,就一定有,她看不见,只能说明对方隐藏地好。 “弃车步行。”他悠然地吐出四个字,顺势将书收进包袱中。 马车在路过一处空地时停下。 空地周围的视野极为开阔清晰,让人无法藏身,跟踪者只能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趁此机会,无忧和黄药师从马车上下来,依凭着马车的遮掩,两人向着右方的山谷进发,并让车夫在一盏茶的时间后,沿着原来的路线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 在店小二诡异的目光中,无忧和黄药师一同从客栈的二楼走下。 结账时,她发现掌柜的目光也是诡异十分,不由地感到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脸,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可能啊?早上才照过镜子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无忧只有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黄药师,他的阅历比她丰富多了,应该能够看出这诡异目光的缘由吧。 但黄药师却完全没有回应,不要说解释了,简直就是无视了她的视线。 这让无忧有些气闷,至于嘛,只不过是一个疑问罢了。 “再上两人份的朝食。” 无忧回过头,向掌柜吩咐道。同时,惊讶地发现掌柜的视线变得更加诡异了,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两人都是食不言的典范,而无忧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想着店小二和掌柜的目光到底是为何? 这也难怪她会如此,毕竟这目光是看在自己身上的。 昨天还挺正常的,今天不就多了一个黄药师嘛? 多了一个黄药师?! “咳、咳。”无忧低下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庆幸着嘴里没什么东西。 她总算是明白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风正是十分流行的时候,无忧不免也看了几部动画片和小说,对于同性恋不仅接受,还很理解,毕竟能够不介意世俗眼光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2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2部分阅读 爱,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没想到到了这里,自己也被别人当成是同性恋了。不、在古代还没有同性恋这么先进的词语,这应该叫做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转念一想,她也觉得合理。两个男子,看衣装打扮也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黄药师的衣衫就不提了,他一向注重享受。她身上的这一件白衣,是欧阳克为她准备的,一看就是名店精工细作的,一件衣服就足够让一户三口的普通百姓吃上一年了。 这样两个原本应是十分阔绰的男子,偏偏只订了一间房,还是一个人来订的,不免让人误以为是想要遮掩什么。在一夜之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来,也难怪别人会想歪。 思绪游离到了此处,无忧轻笑出声,她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的的确确是一件好笑的事,虽然荒谬了些。 黄药师原本是淡然自若地吃着朝食,听到了无忧的轻笑之后,停下了筷子,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无忧被这一眼看得发毛,心下却更加肯定黄药师早就知晓了掌柜和店小二诡异目光的深意。只是没想到他能如此镇定,虽然他一向不介意他人的目光。 她低头,拿起筷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吃饭。 既然真男人都不介意被认作为断袖之癖,那么她这个假男人又为何要顾虑这么多? 更何况,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后,作为来自于比北宋不知开放了多少倍的时代的人,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朝食过后,黄药师雇佣了一辆马车,看样子是不准备骑马回桃花岛。对此,无忧也没有异议,毕竟一直骑马是很累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而黄药师才受过内伤,马车对他们两个人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况且,他们本就没什么急事。 只是让无忧感到讶异的是,那辆马车的舒适度比起欧阳锋当时在他们一起回桃花岛时准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道,黄药师是怎样做到的,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 对此,她也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无所不能”的黄药师,即使这句话她已经无比熟悉。 黄药师上了马车,俐落地转过身,向着无忧伸出手。 望着那只修长的手,在一阵恍惚中,她将手递给了他,被紧握住的手上传来了拉力,无忧顺力上了马车。 透过卷起的淡青色帘子,窗外的风景从远处绵延而来。 无忧的眼在看着风景,而她的心却坠入了半年前的回忆之中。 上一次离开白驼山庄时,黄药师也是那样伸出手,而她便是下定了决心要将一生托付给这个男人。 现在想来,一切恍如隔世般遥远。 也许,美好的事物,都是那么短暂。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晶莹美丽的外表,在一敲一碰之下,却只能留下支离破碎的结局,而人们,却习惯从那一片片玻璃碎片中的寻找着过去。 无忧苦笑了一下,或许,她真的是老了。 不是说只有年老的人才喜欢回忆过去吗? 渐渐地,在神游天外之际,无忧阖上了眼睛,一夜未睡让她感到了疲劳,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通过感知对方的呼吸频率,黄药师能够判断出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将之交叠在了矮桌之上。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实这本书从他拿起开始一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翻多少页。 心乱的,何止一人。 他的视线在无忧的脸上缓缓地,一寸又一寸地游移着, 自那一日无忧激他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女人了。 黄药师从不自欺欺人,爱就是爱,想念就是想念,难以忘记就是难以忘记。 她瘦了,两颊微微地向里凹陷了些,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而让他的心感到钝痛的是,她眉间浓厚的郁意。 究竟是有多忧才会使得这郁意在睡梦中都无法化开,就像一个噩梦一般笼罩着她。 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一想到这,他不禁又有些快意。 因为真的在乎,才会如此。 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折磨着谁?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无忧觉得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滑移游曳,很轻很柔,即使是在昏沉间,她也能感受到这手中蕴含着的无限的怜惜之意,拂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她的唇瓣,流连不去,就像在欣赏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很舒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贴着那只手,蹭了蹭。 那只手顿了顿,温度似乎升高了一点,抚在她的左脸颊之上。 紧接着,唇上传来了陌生的微热触感,一开始只是贴着她的唇,过了一小会儿后,便开始微微地辗转,热意透过唇与唇的接触传来,与之一起,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一阵细细的电流窜过一样。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一觉醒来后,无忧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 视野中,黄药师仍是在看着书,连姿势都和她睡着前看到的一样。 她直起了腰,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 还是一个春梦,一想到这,无忧无法自抑地囧了,春天早过了,现在发情是不是太早了? 她轻抚着嘴唇,似乎有些肿,摸上去,有轻微的疼痛感,难道一个春梦,还能如此形象具体化?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在脑海里,无忧不由地朝黄药师看去,虽然她怎样都无法想象,黄药师会在她睡着时,偷吻她,但是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她不认为这是突然过敏,或者她睡着时梦游。 许是察觉到了无忧的视线一直停驻在自己身上,黄药师将目光从书上挪开,转向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脸皮薄的人架不住这眼神,只好低下头,看着衣衫上的花纹。 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又该怎么问。总觉得,这样的事,说出来,很尴尬。尤其是从一个女孩子的嘴中。虽然来自于那样开放的世界,但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保守的。 车厢内,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 “有人跟踪我们。” 忽然间,黄药师放下了书。 闻言,无忧下意识地透过车窗,向外打量,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树依旧是树,路依旧是路,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办?”但既然黄药师说有,就一定有,她看不见,只能说明对方隐藏地好。 “弃车步行。”他悠然地吐出四个字,顺势将书收进包袱中。 马车在路过一处空地时停下。 空地周围的视野极为开阔清晰,让人无法藏身,跟踪者只能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趁此机会,无忧和黄药师从马车上下来,依凭着马车的遮掩,两人向着右方的山谷进发,并让车夫在一盏茶的时间后,沿着原来的路线前进。 ps:由于作者大四了,最近找到实习工作,在培训,每天早出晚归,所以更新会缓慢一些,再加上网络问题,真的是分身乏术,连上网吧的时间都没有,回留言还得用手机。不过下周应该能恢复正常,对于由此给大家带来的不变,我很抱歉。 第四十四章 两人顺着山谷的边缘而上,直到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 无忧一眼望下去,只见云雾弥漫,透不到底。 “下方是一个小山谷,我们暂时在那里待些日子,以避开追踪而来的人,我带你下去。”黄药师简单得解释了一下后,便用右手环住无忧的腰,带着她一同向下跃。 突如其来的高速坠落使得无忧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黄药师,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至她上一次这般从高处飞跃而下,已经很久了。 感到了被紧缚着时,黄药师只是略略低下头,忙里偷闲地看了无忧一眼,似是十分满意对方现在如此依赖他的行为,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他的薄唇微微翘起,眼中也闪现着一丝笑意。 待到适应了这种快速的下落后,无忧才有心情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的身后是凹凸不平的褐色壁岩,偶尔能够看到几株夹缝中长出的植物,几条粗壮的绿色藤蔓笔直地沿着上方垂直而下,而黄药师正是依靠着这天然的梯绳不断地向下跃着,左手时不时地抓紧和放松藤蔓,调节着他们向下的速度。 一会儿之后,两人到达了小山谷的谷底。 这是一处谷中谷,很隐蔽,天然的屏障让人无法轻易发现这个地方。 “这谷名为望月谷,是我的师傅曾经隐居的地方。”黄药师为自己的熟门熟路给出了解释。 闻言,无忧的心中掀起巨浪,这是黄药师第一次提到他的师傅。 《射雕英雄传》中没有提过黄药师师承何处,这个问题曾经成为了众& 美景总是能够让人心生愉悦的。 一时之间,无忧似乎忘记了那么多的烦恼。依着溪涧,她席地而坐,将靴袜褪下放在一边,接着又卷起两个裤脚管,之后便将两只脚丫子探入溪中,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这个有些热却并不是十分热的季节里,让人感到了舒爽。 兴致一来,她将双手撑在身侧,双脚在溪涧里踢踏起来。清澈的溪水跃出水面,像一阵小瀑布一般流泻而下,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移花宫,明月宫主,问琴,白驼山庄,欧阳锋,欧阳克,黄药师…… 此时此刻,她不再去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自然是最神秘的,却也是最简单的。所以在面对它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起来。 在哺食之前,黄药师寻至时,便看到这样衣服画面。 无忧侧卧在溪涧边的草地上,神色安然而惬意。衣衫有些凌乱,甚至有几处沾染了青草。□的白皙脚丫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水光。就像一个在水边尽情戏耍过的孩童,餍足地享受阳光的照拂。 无忧没有睡着,只是神思却不知飞向何处,甚至连黄药师故意发出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飘忽的青杉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无忧才慌忙地从草地上坐起,有些不知所措抬首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 黄药师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瞥过了视线,隐藏住了眼底倏然划过的璀璨流光。 非礼勿视?不知为何,见到此行的无忧,脑海里突然间闪现出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随即,在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处于怎样糟糕的行为与外表后,便急急忙忙地套上袜子和靴子,从草地上站起,拍打着身上的草屑。 纤尘不染的白色已是不复存在,虽然无忧自己不是很在乎,但是一想到身边的人是有着小洁癖的黄药师,便有些沮丧,似乎她“过于活泼”的一面,总是被他撞见。 而他呢,却一直是耀眼不凡的存在。例如现在,双手负在身后,沉稳地伫立在溪边,如同天神般卓尔不群,英姿勃勃。 “回去吧。” 相对无言不久后,黄药师先行开口,打破了沉寂。 回去吧?回哪去呢?无忧的目光闪了闪,心底为这三个字喟叹不已。 向前,她失去了方向,向后,她又没有了退路。 回到竹屋后,两人便在饭厅了用了哺食。并不繁复,只是一碗面条。但是只要是黄药师出品的,即使是一碗面条,也是珍馐佳肴。 无忧主动地要求了饭后的洗完工作,她不想让自己显得白吃白喝,虽然实际上已是相差无几。 “我在前厅等你。” 黄药师出乎意料地在离去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让无忧洗碗时差点摔了碗筷的话。 因为她清楚地看见了,说这话时,黄药师眼中透露出明亮光影,或者说,是黄药师想让她清楚地看到。 这样一个眼神,这样一句话,打破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她惊疑不定。 即使是无忧再放慢洗碗的动作,也不过是两个碗,两双筷子而已,有能拖延多长的时间? 当她踏入前厅时,黄药师已经坐在了竹椅上,沏着茶水,不紧不慢,稳如钟磐。相衬于无忧内心的翻腾不已,他显得十分平静和悠然。 前厅只有一张竹桌以及两把竹椅,无忧坐在了仅剩下的那把上。 桌上的杯子被注入了淡黄|色的茶水,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了她的鼻下。 “有事吗?”终于,无忧沉不住气地先问出口。 她问的是一句废话,有事吗?当然有事,否则黄药师怎么会坐在这里。 只是除了这句废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说,到了如今,她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怎么会无事?”黄药师并没有对无忧的废话不屑一顾,甚至还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不但有事,这事还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顺着山谷的边缘而上,直到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 无忧一眼望下去,只见云雾弥漫,透不到底。 “下方是一个小山谷,我们暂时在那里待些日子,以避开追踪而来的人,我带你下去。”黄药师简单得解释了一下后,便用右手环住无忧的腰,带着她一同向下跃。 突如其来的高速坠落使得无忧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黄药师,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至她上一次这般从高处飞跃而下,已经很久了。 感到了被紧缚着时,黄药师只是略略低下头,忙里偷闲地看了无忧一眼,似是十分满意对方现在如此依赖他的行为,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他的薄唇微微翘起,眼中也闪现着一丝笑意。 待到适应了这种快速的下落后,无忧才有心情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的身后是凹凸不平的褐色壁岩,偶尔能够看到几株夹缝中长出的植物,几条粗壮的绿色藤蔓笔直地沿着上方垂直而下,而黄药师正是依靠着这天然的梯绳不断地向下跃着,左手时不时地抓紧和放松藤蔓,调节着他们向下的速度。 一会儿之后,两人到达了小山谷的谷底。 这是一处谷中谷,很隐蔽,天然的屏障让人无法轻易发现这个地方。 “这谷名为望月谷,是我的师傅曾经隐居的地方。”黄药师为自己的熟门熟路给出了解释。 闻言,无忧的心中掀起巨浪,这是黄药师第一次提到他的师傅。 《射雕英雄传》中没有提过黄药师师承何处,这个问题曾经成为了众书迷猜测的热点之一,也有人认为黄药师是自学成才的。但此时看来,他的师傅是一个隐士。 跟在黄药师的身后,他们走向了一处圈着土黄|色篱笆的竹屋。 竹屋不大,但片片紧密有序地排列着的浅色竹节中,显示这屋子的年代久远以及坚固异常。 黄药师打开门后,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一阵阵的灰尘。相反,屋内的环境十分干净整洁,和桃花岛简约而雅致的装饰风格不同,这里的桌椅无一不透出一种最自然的原生态,完全没有过多的修饰的简单,让人直接想到了这些家具最原始的最用,椅子便是用来坐的,桌子便是用来摆放的。 能够想像,这里曾经的主人是怎样地务实。 “自从家师仙逝以后,这里每月都有人打扫,我偶尔也会小住几日,地下室里也一直储藏着半个月的食物。” 黄药师一边引着无忧向着厢房走去,一边说道。 言下之意,他们住在这里,完全不用担心会饿肚子。无忧在脑海中自动把黄药师的话翻译了一遍。这种工作她已经非常熟练,也非常习惯了。高手说话,总是喜欢点到即止。 “你就住这间房间。”黄药师在一处厢房的门口处停下,道,“望月谷里没有五行阵法,你若是无聊,可以四处走走。但不要走得太远。我就住在隔壁,两个时辰内,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搅我。” 无忧心知他是要运功疗伤,随即点头应诺。与欧阳锋这般高手对决时所受的内伤,又怎么会一夜就好,而此地与客栈想必,确实是安全多了。 黄药师离开后,无忧便进入厢房将包袱放下。房子里的风格延续了她之前在厅中所见到的极致简单,寥寥无几却每一样都是必要用到的家具。 在马车上的补眠让无忧的精神还处于不错的状态,这让无忧决定去望月谷中走走。正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只有忙碌一些,才不会有时间去想东想西,想那些不该想不愿想的事情。 出了竹屋后,无忧先是四处眺望了一下,发现南面溪水清涧在阳光下反射的零散光点,便决定先去那一方看看。 踏着细软的草地,她一路南行。路上没有什么珍奇斗艳的花朵,都只是一些随处可见的野花。倒是有不少树木,大多是常青树,例如松柏冬青,密密的排列形成了一个小树林。 午间的阳光从林中洒落,斑驳的树影别具一番特色。 穿过小树林后,便是一处溪涧,波光粼粼的水面随着微风轻轻地荡漾着,几颗水草悠哉地在水面下舒展着。 美景总是能够让人心生愉悦的。 一时之间,无忧似乎忘记了那么多的烦恼。依着溪涧,她席地而坐,将靴袜褪下放在一边,接着又卷起两个裤脚管,之后便将两只脚丫子探入溪中,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这个有些热却并不是十分热的季节里,让人感到了舒爽。 兴致一来,她将双手撑在身侧,双脚在溪涧里踢踏起来。清澈的溪水跃出水面,像一阵小瀑布一般流泻而下,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移花宫,明月宫主,问琴,白驼山庄,欧阳锋,欧阳克,黄药师…… 此时此刻,她不再去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自然是最神秘的,却也是最简单的。所以在面对它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起来。 在哺食之前,黄药师寻至时,便看到这样衣服画面。 无忧侧卧在溪涧边的草地上,神色安然而惬意。衣衫有些凌乱,甚至有几处沾染了青草。裸露的白皙脚丫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水光。就像一个在水边尽情戏耍过的孩童,餍足地享受阳光的照拂。 无忧没有睡着,只是神思却不知飞向何处,甚至连黄药师故意发出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飘忽的青杉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无忧才慌忙地从草地上坐起,有些不知所措抬首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 黄药师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瞥过了视线,隐藏住了眼底倏然划过的璀璨流光。 非礼勿视?不知为何,见到此行的无忧,脑海里突然间闪现出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随即,在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是处于怎样糟糕的行为与外表后,便急急忙忙地套上袜子和靴子,从草地上站起,拍打着身上的草屑。 纤尘不染的白色已是不复存在,虽然无忧自己不是很在乎,但是一想到身边的人是有着小洁癖的黄药师,便有些沮丧,似乎她“过于活泼”的一面,总是被他撞见。 而他呢,却一直是耀眼不凡的存在。例如现在,双手负在身后,沉稳地伫立在溪边,如同天神般卓尔不群,英姿勃勃。 “回去吧。” 相对无言不久后,黄药师先行开口,打破了沉寂。 回去吧?回哪去呢?无忧的目光闪了闪,心底为这三个字喟叹不已。 向前,她失去了方向,向后,她又没有了退路。 回到竹屋后,两人便在饭厅了用了哺食。并不繁复,只是一碗面条。但是只要是黄药师出品的,即使是一碗面条,也是珍馐佳肴。 无忧主动地要求了饭后的洗完工作,她不想让自己显得白吃白喝,虽然实际上已是相差无几。 “我在前厅等你。” 黄药师出乎意料地在离去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让无忧洗碗时差点摔了碗筷的话。 因为她清楚地看见了,说这话时,黄药师眼中透露出明亮光影,或者说,是黄药师想让她清楚地看到。 这样一个眼神,这样一句话,打破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她惊疑不定。 即使是无忧再放慢洗碗的动作,也不过是两个碗,两双筷子而已,有能拖延多长的时间? 当她踏入前厅时,黄药师已经坐在了竹椅上,沏着茶水,不紧不慢,稳如钟磐。相衬于无忧内心的翻腾不已,他显得十分平静和悠然。 前厅只有一张竹桌以及两把竹椅,无忧坐在了仅剩下的那把上。 桌上的杯子被注入了淡黄|色的茶水,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了她的鼻下。 “有事吗?”终于,无忧沉不住气地先问出口。 她问的是一句废话,有事吗?当然有事,否则黄药师怎么会坐在这里。 只是除了这句废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说,到了如今,她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怎么会无事?”黄药师并没有对无忧的废话不屑一顾,甚至还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不但有事,这事还不少。” 第四十五章 “你不是真正的欧阳无忧。”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黄药师只说了两句话,每一句话都不超过十个字。 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劈在无忧的身上,眼皮狂跳,握着杯子的手不稳地颤抖了起来,几滴滚热茶水烫溅到了手上,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灼痛,只是茫然地看着黄药师。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梅超风告诉他的吗? ……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争先恐后怕不亟待地从无忧的脑海中涌了出来,让她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太多太大的强烈刺激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回神。 虽然对方惶然之极的行为在预料之中,但黄药师的眉还是皱了一下,觉得那一杯用上好茶叶泡出来的香茗是那样的碍眼。、 他伸出手握住了无忧的手腕,将茶杯从她的手心中拿下。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了一颗带着花香的朱红色药丸,在碾碎之后,将细细的粉末涂抹在了她手上被烫到的皮肤之上。 九花玉露丸,是用珍异药材佐以清晨九种花瓣上的露水调制而成的灵丹妙药,对解毒外伤内伤都有奇效,此时却于小小的烫伤,这要是让江湖上那些人知晓了,一定会大声地抱怨是在暴殄天物。但是制作它的人似乎不那么想。 对黄药师而言,一颗灵丹妙药的真正价值不仅仅要看它用在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是用在谁的身上。 一个人虽是重伤,但于他却是无关紧要的,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一个人若是受到再小的伤,却是他在意的,即使是用上一整瓶的九花玉露丸,他都不会觉得可惜。 当无忧从混乱迷茫之中回过神来时,便看到黄药师单手握着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正将一些朱红色的细小粉末涂在她手上的几处地方,清凉的感觉让突然而至的灼痛感缓解了许多。但此时她早已没有了说谢谢的心情,因为她满脑字只有一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的?” 黄药师没有立刻回答,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到他将无忧手上烫到的地方都涂上了九花玉露丸的粉末后,才开口道,“你应该看到了这个厅中的字画。” 他指的是挂在前厅墙面正中央的字画,也是前厅里唯一的一幅字画。 其上画着的是海上月夜之景,左上方还提着唐朝的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落款是上官瑶。 无忧当然看到了,从她上午第一次踏入前厅时就看到了,毕竟在这并不是很大的厅中,只有这一件装饰品,太显眼了,让人无法不注意到。可是,这字画又有什么问题?它难道还能鉴别她来自哪里?这里是武侠世界,难不成还参杂了科幻? “你看清楚了,‘还寝梦佳期’这一句中的‘还’字是怎么写的。” 悠悠淡淡的声音点出了关键。 无忧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那个‘还’竟是一个简体字,在这个使用繁体字的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因为她本身熟知简体字,而这个“遥”又夹在了诗句之中,她自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如果黄药师不点明,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容易被忽视的问题。 “上官瑶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黄药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把你们那里的文字写在了这幅字画之上。” 所以,只要是识字的人,看到这幅画,一定会认为其中有一个错字。若是毫无所觉的人,便是十分熟悉这个字的,当然也就不会以为有什么错。怎样的人才会熟悉这个字?这才是关键。 这不是一个科幻世界,但是这副字画的确是可以鉴别一个人是否是这个世界的人。 作为穿越者,无忧毫无所觉地在此处露了马脚。就算黄药师一开始只是怀疑,那她现在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肯定答案。 竟然还有第三个穿越者,这个人还是黄药师认识的人,无忧越发地震惊。她不知道,更加令她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上官瑶应该是回到了你们的世界中了。”在说到“你们的世界”这五个字时,黄药师的语气有些微妙,似是感慨,似是厌恶,莫测诡謧,难以辨别,但无忧却因为这足以惊天动地的消息而忽视了这一点。 回去了?!也就是说,她也是可以回去的? 她从来不敢想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竟然是可以回去的! 虽明白穿越时空的法则应该是双向的,但她一直潜意识地认为穿回去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早就做好了在这个时代待一辈子的准备。 而现在,此时,从黄药师口中说出的话,让她心中的熄灭的希望再次重燃了起来,比之从前更加火热,更加耀眼。 “她是怎么回去的?”无忧激动地反手拽住了黄药师的手,急切地问道。 那个世界才是她熟悉的,有她的父母和朋友。怎么可能不想念,又怎么可能释怀? 被握住的手上传来了痛感,可见那只手的主人是多么的想要知道答案。黄药师的眼神蓦然变得深沉。真是相似啊,上官瑶当时的心情也是如此的激动,不、应该说是兴奋和欣喜吧,他无不嘲讽地想着。 “当年师傅翻阅了诸多的天文地理占卜之书发现,才发现望月谷这个地方。它的地理位置很特别,每十年,都能够观测到一次完整的月全食。而每一次的月全食,都会引发一股非常强大的引力,也许那就是你们所认为的穿越时空的力量。” “她就是利用这股强大的吸力离开的吗?” 黄药师觉得“离开”这个词听在耳中异常地刺耳,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上官瑶离开了。 “古籍中提到,来自异时空的人会收到这股引力的影响,让他们重新回到他们的世界里。”黄药师虽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当年他却是亲眼看到上官瑶从望月谷消失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世界的神秘之处,有些事很玄幻,很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那么最近的一次的月全食在什么时候?”无忧追问道。上官瑶应该是比她先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既然她能够离开,那么她应该也可以。 “明年的文月十六。”黄药师把玩着已经空了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回道。 文月就是七月,也就是说,离最近一次的月全食,不到一年。 随后,他又道,“我已经为你解疑了,你是否能够放手了呢?” 似嘲还讽的音调让无忧发现自己的左手还紧紧地抓住着黄药师的手。见状,她立刻放心。而在她放手之后,红色的深印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了自己的“杰作”后,无忧顿时手足无措。光看那鲜明的红印就知道她刚才是有多用力了。 “无碍。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忘乎所以。”黄药师没有气恼,甚至笑了一下。 无忧不知道这“忘乎所以”是不是一种嘲笑。但黄药师的突然的打断,让她热过头的脑袋逐渐冷却了下来。让她真正意识到了再次穿越时空意味着什么 ——她将抛弃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羁绊,并且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黄药师。 这里的永远是真的永远。 时空是比任何距离都要遥远的存在。 再也不相见,再也无法相见。 她真的舍得吗? “吸收月全食时的引力还必须通过一件上古的祭祀器皿,桃花岛就有,你想要,倒是可以求一求我。”黄药师的笑容似乎从那一句“忘乎所以”开始就一直挂在嘴边,清清的,淡淡的,就如同是一种幻像,“若是我高兴了,送给你也未尝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你不是真正的欧阳无忧。”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黄药师只说了两句话,每一句话都不超过十个字。 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劈在无忧的身上,眼皮狂跳,握着杯子的手不稳地颤抖了起来,几滴滚热茶水烫溅到了手上,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灼痛,只是茫然地看着黄药师。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梅超风告诉他的吗? ……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争先恐后怕不亟待地从无忧的脑海中涌了出来,让她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太多太大的强烈刺激让她一时之间无法回神。 虽然对方惶然之极的行为在预料之中,但黄药师的眉还是皱了一下,觉得那一杯用上好茶叶泡出来的香茗是那样的碍眼。、 他伸出手握住了无忧的手腕,将茶杯从她的手心中拿下。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了一颗带着花香的朱红色药丸,在碾碎之后,将细细的粉末涂抹在了她手上被烫到的皮肤之上。 九花玉露丸,是用珍异药材佐以清晨九种花瓣上的露水调制而成的灵丹妙药,对解毒外伤内伤都有奇效,此时却于小小的烫伤,这要是让江湖上那些人知晓了,一定会大声地抱怨是在暴殄天物。但是制作它的人似乎不那么想。 对黄药师而言,一颗灵丹妙药的真正价值不仅仅要看它用在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是用在谁的身上。 一个人虽是重伤,但于他却是无关紧要的,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一个人若是受到再小的伤,却是他在意的,即使是用上一整瓶的九花玉露丸,他都不会觉得可惜。 当无忧从混乱迷茫之中回过神来时,便看到黄药师单手握着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正将一些朱红色的细小粉末涂在她手上的几处地方,清凉的感觉让突然而至的灼痛感缓解了许多。但此时她早已没有了说谢谢的心情,因为她满脑字只有一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的?” 黄药师没有立刻回答,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到他将无忧手上烫到的地方都涂上了九花玉露丸的粉末后,才开口道,“你应该看到了这个厅中的字画。” 他指的是挂在前厅墙面正中央的字画,也是前厅里唯一的一幅字画。 其上画着的是海上月夜之景,左上方还提着唐朝的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落款是上官瑶。 无忧当然看到了,从她上午第一次踏入前厅时就看到了,毕竟在这并不是很大的厅中,只有这一件装饰品,太显眼了,让人无法不注意到。可是,这字画又有什么问题?它难道还能鉴别她来自哪里?这里是武侠世界,难不成还参杂了科幻? “你看清楚了,‘还寝梦佳期’这一句中的‘还’字是怎么写的。” 悠悠淡淡的声音点出了关键。 无忧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那个‘还’竟是一个简体字,在这个使用繁体字的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因为她本身熟知简体字,而这个“遥”又夹在了诗句之中,她自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如果黄药师不点明,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容易被忽视的问题。 “上官瑶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黄药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把你们那里的文字写在了这幅字画之上。” 所以,只要是识字的人,看到这幅画,一定会认为其中有一个错字。若是毫无所觉的人,便是十分熟悉这个字的,当然也就不会以为有什么错。怎样的人才会熟悉这个字?这才是关键。 这不是一个科幻世界,但是这副字画的确是可以鉴别一个人是否是这个世界的人。 作为穿越者,无忧毫无所觉地在此处露了马脚。就算黄药师一开始只是怀疑,那她现在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肯定答案。 竟然还有第三个穿越者,这个人还是黄药师认识的人,无忧越发地震惊。她不知道,更加令她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上官瑶应该是回到了你们的世界中了。”在说到“你们的世界”这五个字时,黄药师的语气有些微妙,似是感慨,似是厌恶,莫测诡謧,难以辨别,但无忧却因为这足以惊天动地的消息而忽视了这一点。 回去了?!也就是说,她也是可以回去的? 她从来不敢想象,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竟然是可以回去的! 虽明白穿越时空的法则应该是双向的,但她一直潜意识地认为穿回去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早就做好了在这个时代待一辈子的准备。 而现在,此时,从黄药师口中说出的话,让她心中的熄灭的希望再次重燃了起来,比之从前更加火热,更加耀眼。 “她是怎么回去的?”无忧激动地反手拽住了黄药师的手,急切地问道。 那个世界才是她熟悉的,有她的父母和朋友。怎么可能不想念,又怎么可能释怀? 被握住的手上传来了痛感,可见那只手的主人是多么的想要知道答案。黄药师的眼神蓦然变得深沉。真是相似啊,上官瑶当时的心情也是如此的激动,不、应该说是兴奋和欣喜吧,他无不嘲讽地想着。 “当年师傅翻阅了诸多的天文地理占卜之书发现,才发现望月谷这个地方。它的地理位置很特别,每十年,都能够观测到一次完整的月全食。而每一次的月全食,都会引发一股非常强大的引力,也许那就是你们所认为的穿越时空的力量。” “她就是利用这股强大的吸力离开的吗?” 黄药师觉得“离开”这个词听在耳中异常地刺耳,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上官瑶离开了。 “古籍中提到,来自异时空的人会收到这股引力的影响,让他们重新回到他们的世界里。”黄药师虽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当年他却是亲眼看到上官瑶从望月谷消失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世界的神秘之处,有些事很玄幻,很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那么最近的一次的月全食在什么时候?”无忧追问道。上官瑶应该是比她先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既然她能够离开,那么她应该也可以。 “明年的文月十六。”黄药师把玩着已经空了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回道。 文月就是七月,也就是说,离最近一次的月全食,不到一年。 随后,他又道,“我已经为你解疑了,你是否能够放手了呢?” 似嘲还讽的音调让无忧发现自己的左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3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3部分阅读 手还紧紧地抓住着黄药师的手。见状,她立刻放心。而在她放手之后,红色的深印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了自己的“杰作”后,无忧顿时手足无措。光看那鲜明的红印就知道她刚才是有多用力了。 “无碍。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忘乎所以。”黄药师没有气恼,甚至笑了一下。 无忧不知道这“忘乎所以”是不是一种嘲笑。但黄药师的突然的打断,让她热过头的脑袋逐渐冷却了下来。让她真正意识到了再次穿越时空意味着什么 ——她将抛弃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羁绊,并且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黄药师。 这里的永远是真的永远。 时空是比任何距离都要遥远的存在。 再也不相见,再也无法相见。 她真的舍得吗? “吸收月全食时的引力还必须通过一件上古的祭祀器皿,桃花岛就有,你想要,倒是可以求一求我。”黄药师的笑容似乎从那一句“忘乎所以”开始就一直挂在嘴边,清清的,淡淡的,就如同是一种幻像,“若是我高兴了,送给你也未尝不可。” 第四十六章 面对着黄药师类似于调侃的话语,无忧哑口无言。 她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更加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她直觉地认为,黄药师的这番话并不如表面地那般简单。 什么叫做“若是我高兴了,送给你也未尝不可。”,言下之意是他现在并不高兴吗? 又看了一眼黄药师那淡然的笑容,她的心里竟突然萌生出一种类似于愧疚却又不完全是愧疚的情绪。 “抱歉,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回房间休息。” 一个在哺食之前才午睡过的人,现在根本不可能会觉得累。可以说,无忧说的这个借口差到了极点,但是说的人也只是把它当作托词,那么听的人自然也不会当真。 “请便。”黄药师不可置否。 无忧走出了前厅,她走得既快又急,像是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敌人在不断地追逐这她。 而黄药师则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拿起茶壶,为空了许久的茶杯注入茶水。 茶水放置得久了,难免不复温热。对于懂茶的人而言,这壶茶,其实算是毁了,因为它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品尝时机。 黄药师将杯子握在手里,打量了一小会儿,微微眯起的眼里隐藏着许多难分难解的情。 最后,他慢条斯理地饮下。 不久,茶杯便空了。 这杯茶是他的,即使已经冷了,即使它变了味道,那么依旧是他的茶。 既然是他的茶,那么只要他想喝,就能喝,不是吗? 他可不是他师傅,他只是黄药师,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出如他师傅那般近乎愚蠢的行为。 舍弃自己,成全别人,黄药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谁也无法夺走。 阴鸷之色在黄药师的眼底一闪而逝。 望月谷的位置的确很适合赏月。透过木质窗户,可以看到一轮明月高挂于夜幕,清冷朦胧的光照进了房内。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的这首诗,无忧熟的不能再熟了,却是第一次真正地领略到其中的意境。 果然,人,只有舍身处地,才能够明白他人的想法。 那些,她曾以为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最深处,近乎快要遗忘的事一幕幕极致清晰地闪现在了眼前。母亲的温柔、父亲的严肃、好友的活泼…… 往日的点滴的如同涌动着的暖流在充斥着心涧。 她闭上眼,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任那股暖流将自己慢慢地包围。 很美好,很温暖,那些都不是梦境,是在真实不过的现实。 无忧无法欺骗自己,她是想回去的。 即使她喜欢黄药师,即使她对不起欧阳叔侄。 在她的心中的天平上,黄药师的重量大于欧阳叔侄的重量,那么回到原来世界的重量便大于黄药师的重量。 她无法想其他的穿越者们那样,为了爱情,放弃回家的路,甚至抛弃一个世界。 并不是她不爱黄药师,只是,爱情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那些她熟悉的人是她无法割舍的存在。 若是说,对于欧阳叔侄,她感到的是愧疚,那么对于他们,是生命同等重要的存在。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如果她能预知到后来的事,她一定会管好自己的行为,不让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与牵扯。 但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必然。 她必然要舍弃一些人。 而,有舍,才有得。 虽然这对其他人不公平,但是上天又何尝公平地对待过她了。 她并不想穿越的,也并不想伤害那么多人,可是上天又何时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了? 人生不能重来,并且只能向前,不能退后。 有些事,她也不想的,只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这四个字,道出了多少悲哀。 没有多少纠结,无忧便做出了决定。 所以,在第二日的朝食过后,她开门见山地对黄药师说道,“帮我,求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十分明了地表达了她的选择和想法。 俗语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无忧并不打算隐瞒黄药师,更何况,她和他,原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与其挖空心思耍手段,倒不如实话实说。 面对无忧的直白,黄药师略感惊讶,眉梢微挑,不过也只是略感而已。 “我昨日里不是说了‘若是我高兴了,送给你也未尝不可’,难不成你忘记了?忘川之毒早已解了,如此这般可不好。”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她的确求了他,但是他还没有高兴,不是吗? 黄药师承认,自己在刁难无忧。因为他只要她提出了这件事,他的心情就永远都不可能和高兴两个字沾上边。 能让黄药师高兴的? 天下第一的名号,高深的武功秘籍,抑或是古董字画,这是无忧所能猜到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她一样也没有。 不、她并不是一样都没有。 她有《九阴真经》,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她知道,最后《九阴真经》会落到周伯通的手上,而他会到南方雁荡山藏下卷经文。 过目不忘的,不止是冯蘅。 即使只是下卷,但聊胜于无,不是吗? 实在不行,移花宫中的那两册虽不是原本,但也是完整的《九阴真经》,而它的下一任继承者问琴还欠过她一个莫大的人情。 弹指之间,便是一番算计。 无忧发现,自己其实也可以变得如此有心机。为了想要的,不择手段,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可以帮助你得到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无忧并没有说出九阴真经。 “哦?”黄药师霎时便想到了他曾经猜测的事。无忧是用《九阴真经》换得了脱离师门的自由,而如今,她是想要通过她的师门,再次记一遍这两册书吗? 任是他再过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这个女子已经知晓了他们这个世界许多人的命运走向。因为,保守剧情,是每一个穿越者们共同的默契,不论是无忧,抑或是梅超风,还是上官瑶。 但不论他是否知道,《九阴真经》却真的是黄药师的逆鳞。不仅仅是华山一役那可笑的天下第二,更是后来欧阳锋想拉拢利用他的根本原因,而现在。他所喜欢的女人对他说,她要用这样两册书作为他帮助她离开这个世界的交换。 此时此刻,他是真真生出一股,想要将这世上所有的《九阴真经》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当年我虽是参与了华山论剑,但为的却只是那天下第一的头衔。或许,我曾经对它感兴趣。可现在,《九阴真经》与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的确是没有意义了。因为在这些起起落落的日子里,黄药师曾寄情于武功。由于心境的影响,使得黄药师对武学的参悟又上了一层楼。假以时日,他必能创出比《九阴真经》更好的武功。 黄药师如此干脆的否决出乎无忧的意料,她明白的,一本至高武学,对于所有人练武之人的吸引。黄药师虽不像欧阳锋那般狂热,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而他的适才的话语,却表明,他,看不上《九阴真经》。 面对这般狂傲的黄药师,无忧也无奈了,“那么,如何才能让你高兴呢?” 希望能够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吧。 第四十七章 无忧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颇有一种“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滑稽沉痛感,如果不是如今的状况,她自己都可能笑出声来。 但她怎么也无法想到黄药师的回答。不是天下第一,也更加不会是武林秘籍。 一个人到底想要什么,只有他自己才会清楚。因为你永远都不是他。 “很简单,嫁给我,做桃花岛的女主人。”黄药师云淡风轻地回道,丝毫不觉得他所说的话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你疯了!”无忧不可思议地惊叫出声,眼神也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震惊之色。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幻听了吧。这种话怎么听都不可能是从黄药师说出口的。 “我很清醒。” 黄药师清明的眼神的告诉无忧,适才的话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口中吐出的,不是幻听,而眼前的人,也没有在一瞬间被鬼上身。相反,他十分认真。 也许,不清醒的人,是她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 ——矛盾而近乎荒谬的要求。 “我想。”所以没有为什么。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原因的。 有时候,只是一个,只是一个想要,那便是全部。 而黄药师,从来都不是一个压抑自己的人。 短短两个字,就让无忧把其他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有人曾经把人类比作& 黑压压的云层堆叠起来,隐隐地透着压抑与阴沉。 往日喜欢叽叽喳喳的小鸟也藏到了它们的窝中,天地之间,只余树叶被风吹动而起的“沙沙”的声音。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过了三天,桃花岛的弟子们收到了黄药师的飞鸽传书,依着信上的指示,开始准备婚礼。 消息虽然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本来无忧到了桃花岛后,黄药师就在他们面前点明了她的身份,他们也早就把她当作未来师母来看待了。于是乎,在接到了这封信后,几人便欢欢喜喜地开始在桃花岛忙碌起来。 当然,一个人除外。 “师姐,你怎么了?”离梅超风最近的冯默风注意到了她奇怪的脸色,问道。 “只是觉得师傅就要成亲了,很不可思议,我原来以为,以师傅的眼光,世间任何女子都是进不了他的眼里的。”梅超风随意想了一个答案,敷衍着,却不料看到自家师弟的斜眼,“喂,小鬼,你这是什么眼神!?” “师姐,不会说谎就不要说啦。就算你是因为羡慕未来师母而迫不及待想要出嫁,我也不会嘲笑你的。”都相处了那么久,再说惊讶,太做作了吧。冯默风一向聪慧,自然是不相信的,“还有,师姐,请你不要再叫我小鬼了。” “小鬼、小鬼、小鬼,我偏说,怎么样?”这么聪明干什么! “我能原谅师姐你的心情。放心吧,师姐。虽然你这么暴力又粗鲁,但是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一定能够嫁出去的。”冯默风板着脸说了这一段后,便在梅超风反应过来之前,一阵小跑,溜了。 “臭小鬼!你别逃!”梅超风追了几步后停下,气鼓鼓地看着冯默风遁逃地无隐无踪。 什么怕自己嫁不出去!死小鬼!她不过是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朋友就要成亲的消息,心里感到些微妙而已。 虽然,她不否认,黄药师的确是很优秀。先前,知无忧和他有婚约,也只是惊讶了一阵子而已。但是成亲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事。这说明,无忧是真的要嫁给一个和自己分属于不同时空的人,落地生根,这是需要有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作为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回到原来世界的梅超风,确实是很大的一个冲击。 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虽然黄药师和他的徒弟没有要张扬的意图。但是还是透不过有心人的关注。要知道,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存在,就没有密不透风的事。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要故意隐瞒的意思,这本就是一桩喜事。 ——中原五绝之一,东海桃花岛岛主的东邪要成亲了。 近日里,这个消息在江湖上,可算是一件轰动的大事。 这世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情人行嫁娶之礼,但这一次的主角,可是黄药师,名震天下的黄药师。光是东邪这个名号,就会有诸多的江湖人士对此事议论纷纷。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的人,是想要借此机会,送一份大礼,巴结一下黄药师。奈何,人们虽知桃花岛在东海,却不知其具体位置,只能扼腕于丧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理所当然地,黄药师要娶的人,也成为了事件的另一个中心点。黄药师的惊才绝艳是众所周知的,那么配得上他的人,也一定十分优秀。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但能够把它付诸于现实的,却寥寥无几。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个的,例如——丐帮帮主,中原五绝中的另一个人,北丐洪七公。 在接到消息后,不久,此人便运用绝佳的轻功,一路赶赴桃花岛。自然,美食和美酒的引诱也是不小的。 “黄老邪,怎么成亲也不通知老叫花一声,要不是徒子徒孙,多老叫花我可就要错过了这桩喜事啦。”一大清早,这声传音便响彻了桃花岛。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 有客远至,主人家自然是要出来接客的。 “洪兄,好久不见,你能来桃花岛,在下欢迎至极。”黄药师的朋友极少,洪七公算是一个,他们的关系虽是似敌似友,但彼此间却是的钦佩敬重。对于洪七公的到来,黄药师当然是欣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忧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颇有一种“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滑稽沉痛感,如果不是如今的状况,她自己都可能笑出声来。 但她怎么也无法想到黄药师的回答。不是天下第一,也更加不会是武林秘籍。 一个人到底想要什么,只有他自己才会清楚。因为你永远都不是他。 “很简单,嫁给我,做桃花岛的女主人。”黄药师云淡风轻地回道,丝毫不觉得他所说的话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你疯了!”无忧不可思议地惊叫出声,眼神也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震惊之色。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幻听了吧。这种话怎么听都不可能是从黄药师说出口的。 “我很清醒。” 黄药师清明的眼神的告诉无忧,适才的话确确实实是从他的口中吐出的,不是幻听,而眼前的人,也没有在一瞬间被鬼上身。相反,他十分认真。 也许,不清醒的人,是她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 ——矛盾而近乎荒谬的要求。 “我想。”所以没有为什么。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原因的。 有时候,只是一个,只是一个想要,那便是全部。 而黄药师,从来都不是一个压抑自己的人。 短短两个字,就让无忧把其他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有人曾经把人类比作书籍,有些人浅显易懂,看一遍就能够理解,有些则复杂深沉,不论是看多少遍都只能理解凤毛麟角。黄药师显然就是后者的典型,无忧从来不指望自己能够完全看懂这个人,但此时此刻,无力感尤为强烈。 许多事,异地处之,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但这个方法,用在黄药师的身上,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轻易让她离开。 若是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想要娶她为妻。 但是,不论无忧有什么想法。她的选择,也还是唯一的。 就像她所认为的,实现从来都不会给予她选择的机会。 如黄药师所说的,吸收月全食时的引力还必须通过一件上古的祭祀器皿,那么在这个世界没有消息来源的自己,想要在一年内找出这样一件器皿,并且成功地拿到手,近乎不可能,尤其是在和欧阳锋断绝关系后。 十九年前,他虽然只是一个少年,但是却参与了上官瑶再次穿越的整个过程。脱离了他的帮助,在这件事上,她真的是势单力薄。 所以,她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 人生大事就在几秒钟内被做出了不知是错还是对的决定。轻率吗?鲁莽吗?但无忧此时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她承认,自从知晓能够再次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她就已经把这件事放在了第一位,谁都没有办法打消 ——即使那个人是黄药师,即使他是她所喜欢甚至爱上的男人。 “回桃花岛后,我们立刻成亲。” 黄药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笑容。他的心里也不必无忧少矛盾一些。他所喜欢的女人答应要嫁给他,这本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喜事。但她嫁给他的初衷是要离开他,却又是一种再大不过的讽刺。 遇到了无忧之后,一向是天之骄子的黄药师时时遇到挫败之感。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只是,谁降服了谁,现在还尚未可知。 黄药师从不欠人,也从不愿意让别人欠他。若是他付出了什么,他必要那个人付出与他相等的代价,甚至更多。 风,透过前厅的窗户,吹进屋内。 两人的衣摆微微动了动,白色与青色相对,营造出一种和谐又矛盾的氛围。 而窗外的天空并不如昨日那般阳光明媚。 黑压压的云层堆叠起来,隐隐地透着压抑与阴沉。 往日喜欢叽叽喳喳的小鸟也藏到了它们的窝中,天地之间,只余树叶被风吹动而起的“沙沙”的声音。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过了三天,桃花岛的弟子们收到了黄药师的飞鸽传书,依着信上的指示,开始准备婚礼。 消息虽然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本来无忧到了桃花岛后,黄药师就在他们面前点明了她的身份,他们也早就把她当作未来师母来看待了。于是乎,在接到了这封信后,几人便欢欢喜喜地开始在桃花岛忙碌起来。 当然,一个人除外。 “师姐,你怎么了?”离梅超风最近的冯默风注意到了她奇怪的脸色,问道。 “只是觉得师傅就要成亲了,很不可思议,我原来以为,以师傅的眼光,世间任何女子都是进不了他的眼里的。”梅超风随意想了一个答案,敷衍着,却不料看到自家师弟的斜眼,“喂,小鬼,你这是什么眼神!?” “师姐,不会说谎就不要说啦。就算你是因为羡慕未来师母而迫不及待想要出嫁,我也不会嘲笑你的。”都相处了那么久,再说惊讶,太做作了吧。冯默风一向聪慧,自然是不相信的,“还有,师姐,请你不要再叫我小鬼了。” “小鬼、小鬼、小鬼,我偏说,怎么样?”这么聪明干什么! “我能原谅师姐你的心情。放心吧,师姐。虽然你这么暴力又粗鲁,但是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一定能够嫁出去的。”冯默风板着脸说了这一段后,便在梅超风反应过来之前,一阵小跑,溜了。 “臭小鬼!你别逃!”梅超风追了几步后停下,气鼓鼓地看着冯默风遁逃地无隐无踪。 什么怕自己嫁不出去!死小鬼!她不过是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朋友就要成亲的消息,心里感到些微妙而已。 虽然,她不否认,黄药师的确是很优秀。先前,知无忧和他有婚约,也只是惊讶了一阵子而已。但是成亲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事。这说明,无忧是真的要嫁给一个和自己分属于不同时空的人,落地生根,这是需要有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作为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回到原来世界的梅超风,确实是很大的一个冲击。 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虽然黄药师和他的徒弟没有要张扬的意图。但是还是透不过有心人的关注。要知道,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存在,就没有密不透风的事。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要故意隐瞒的意思,这本就是一桩喜事。 ——中原五绝之一,东海桃花岛岛主的东邪要成亲了。 近日里,这个消息在江湖上,可算是一件轰动的大事。 这世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情人行嫁娶之礼,但这一次的主角,可是黄药师,名震天下的黄药师。光是东邪这个名号,就会有诸多的江湖人士对此事议论纷纷。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的人,是想要借此机会,送一份大礼,巴结一下黄药师。奈何,人们虽知桃花岛在东海,却不知其具体位置,只能扼腕于丧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理所当然地,黄药师要娶的人,也成为了事件的另一个中心点。黄药师的惊才绝艳是众所周知的,那么配得上他的人,也一定十分优秀。 好奇心是人的天性,但能够把它付诸于现实的,却寥寥无几。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个的,例如——丐帮帮主,中原五绝中的另一个人,北丐洪七公。 在接到消息后,不久,此人便运用绝佳的轻功,一路赶赴桃花岛。自然,美食和美酒的引诱也是不小的。 “黄老邪,怎么成亲也不通知老叫花一声,要不是徒子徒孙,多老叫花我可就要错过了这桩喜事啦。”一大清早,这声传音便响彻了桃花岛。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 有客远至,主人家自然是要出来接客的。 “洪兄,好久不见,你能来桃花岛,在下欢迎至极。”黄药师的朋友极少,洪七公算是一个,他们的关系虽是似敌似友,但彼此间却是的钦佩敬重。对于洪七公的到来,黄药师当然是欣喜的。 第四十八章 桃花岛不缺美酒佳酿,黄药师更是与美食同在。 洪七公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况且此时难得黄药师正逢喜事,心情佳的情况之下做出的美食必是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面对着试剑亭内的石桌上摆放的美酒佳肴,洪七公自然是非常不客气地大块骨朵。他的行为说好听些是大而化之,说难听些便是粗鲁没有教养了。不过对座的黄药师倒是对此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斟酒小酌。 一来是洪七公来如此,二来嘛,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洪七公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毫无顾忌地将油腻的双手擦在了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衣衫之上,边擦还便暗自嘀咕着:黄老邪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啊,以往老叫花做这些动作时,他总不免会周皱下眉,现在倒是全然无所谓了。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洪七公蹙了下眉头,随后又展开,佯装不经意地问道:“黄老邪,你未来的夫人是哪里人氏,老叫花对于能够养出她的地方很是好奇啊。” 言下之意,什么样的地方才能长出一个能够让黄药师倾心相待的女子? 话语中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但是比这更深一层的,却是一种试探。丐帮,是消息来源最灵通的地方,而无忧也不是足不出户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洪七公自然是知道这未来新娘和白驼山庄的关系的。 其他时候,倒也无所谓。偏偏是王重阳病重的关头,任是一向了解黄药师性子的洪七公也不免感到这桩亲事的时机也过于蹊跷了点。欧阳锋的对《九阴真经》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黄药师成了他的妹夫,两人联手的话,任王重阳再如何防范,都无济于事。 黄药师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洪七公隐蔽的试探?虽已心生不悦,但他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不管她以前姓什么,她以后只会姓黄。” 无论是欧阳,抑或是其他。 洪七公是个识趣的人,他看得出来,黄药师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况且,他也收到了令人放心的回答,于是,边笑着道,“什么时候让老叫花我见上一见?在来之前,江湖上可是传言纷纷。” “不急,七兄既然来了,总是会见到的。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全属无稽之谈。”他黄药师娶亲,管他们什么事,只是一群饶舌之辈罢了,“至于今天,恐怕有些不便。” 撒下多年的网,是时候该收起来了。诡光划过眼底,黄药师向洪七公告罪,在告知他具体的住处后,先一步告辞了。 洪七公虽不知黄药师到底有何事,但也知晓这事应该与即将上任的黄夫人有关。老乞丐“呵呵”一笑,颇有些“黄药师,你也有今天”的意味在其中。 当然,这使得他对欧阳无忧更加好奇了。西毒欧阳锋的妹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回想起当日里,在离双旗镇不远的地方,黄药师的那番言行,恐怕也和这西毒之妹脱不了关系。 能够对黄药师产生如此影响的人,一定是不凡的。 无忧在随黄药师一同回到桃花岛后,将能够再次穿越一事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梅超风。她知道,对方的心情应该是和她一样的。陌生的世界,总是比不上原来熟悉的世界的。 “既然你想回去,那么又为什么要嫁给师傅?” 梅超风的问题很犀利,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之处。但在无忧目光闪烁,以及明显不想回答的神情中,她好心地选择了转移话题,“可以作为穿越的媒介的上古祭祀器皿,就在桃花岛?” “是的。”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一点都不好。露出和心中所思相反的笑容,梅超风有继续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在无忧离开后,梅超风眼里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来到桃花岛这么多年了,根本就没有在岛上见过什么上古的祭祀器皿。古董字画什么的,倒是见过不少。 由于黄药师从来不认为有谁可以在他的眼皮地下盗走这些东西,所以,并没有将多年来他所收集的那些珍贵物件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他的弟子们早就见识过了。梅超风当然也是如此。 还有,黄药师,他想做什么?虽然无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梅超风并不是一个笨蛋,她能猜到,成亲一事,一定是黄药师提出的,甚至,他可能用穿越一事来作为交换。 无忧不明白,但是并不表示她看不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得出黄药师对无忧的在乎,一个甚至会因为自己和无忧过于亲近而感到不悦的人,怎么会允许喜欢的人离开?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在重重地疑惑中,梅超风又查探了一遍岛上的所有器皿。结果就是,根本没有无忧口中所提及的上古祭祀器皿。 这能说明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黄药师在说谎,他也从来就没有让无忧回到原来世界的打算。 这使得梅超风感到不安。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找寻回家的路。 ——她不可能放弃。 于是,原本最近被黄药师有意无意排除在无忧身边之外的梅超风,在得知洪七公上了桃花岛后,便抓住了这个时机,去找无忧。 “无忧,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在桃花岛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件上古祭祀器皿。” “怎么可能?” “师傅,他可能根本就不准备让你离开。”梅超风又下了一剂狠药,务必要让无忧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之上。 之后无忧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趁着她慌乱无主之际,梅超风提出了让无忧将成亲之日延迟,两人从长计议。她想,控制了无忧,也就是控制了黄药师。 她说得认真,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里划过的异色。 直到—— “啪啪啪——” 黄药师推门而入,重重地拍了几下手掌,脸上的神情分明是一种嘲笑,“在成亲之前,让我未来的妻子延长婚期,超风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啊。” 反讽的话语让梅超风呆若木鸡。 他不是正和洪七公一起喝酒吗? 若是这样,那么无忧—— 想到这里,她看向无忧,却没有料到对方甚是恭敬地向黄药师点头示意后,离开了。 这样的轻功,不可能是无忧会的,这个人不是无忧,是易容的?!梅超风心下骇然,却力持镇定,“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你入桃花岛的第二个月。”黄药师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眼底透着讥讽之意,“堂堂绮罗香的宫主,在我这岛上一呆就是五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绮罗香,是在九年前,迅速崛立于江湖的组织,主要提供打探消息以及暗杀的服务,口碑还算不错。而绮罗香的宫主更是神秘莫测,连绮罗香成员也没有几个人见过。 不过,又有几个人能够料到,当年的宫主,不过是一个七八的孩童。 当年梅超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用原来世界的知识经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后来又创立了绮罗香,为的就是能够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丐帮的消息是很灵通,但是总免不了会走漏风声,不如直接创立一个组织更加让人放心。 黄药师最初发现她的真正身份时,也不免惊讶了一番。这个世界不缺聪慧的人,但是在如此小的年纪,确实引人疑窦。而现在,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梅超风的年龄恐怕不仅仅是十六岁了。 为了随时掌握这个世界的走向,梅超风在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以及完颜洪烈和杨家村都安排了眼线。而她自己,就顶着原本梅超风的身份,呆在了桃花岛。 原本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不料到,黄药师在她来到桃花岛的第二个月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当时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很好奇你混入桃花岛是为了什么。” 这一条鱼,早在网中,只是黄药师想看看它如何蹦达,才延长了收网的期限。直到发现无忧和梅超风没有来由的熟悉,才决定收网。 而现在,他也知道了这个人的目的。 ——寻找回去的路。 黄药师的论断没有错,梅超风会选择桃花岛,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掌握这个世界的走向,另一方面却是想从他这里打探到再次穿越时空的方法。毕竟黄药师可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全才。 “你想怎么样?”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梅超风也懒得再装。她虽打不过黄药师,但是她并不是独身来桃花岛的。现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如果你在指望那几个人的话。”黄药师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冷然道,“很不巧,桃花岛的并不需要装聋作哑的哑仆。” “你——”梅超风大惊,她原先以为黄药师是不管这些杂事的。 话未说完,她便被黄药师迅速近身,在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凉意一下子透遍了全身,她当然知道黄药师拍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附骨钉。 让人体会到什么是痛不欲生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桃花岛不缺美酒佳酿,黄药师更是与美食同在。 洪七公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况且此时难得黄药师正逢喜事,心情佳的情况之下做出的美食必是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面对着试剑亭内的石桌上摆放的美酒佳肴,洪七公自然是非常不客气地大块骨朵。他的行为说好听些是大而化之,说难听些便是粗鲁没有教养了。不过对座的黄药师倒是对此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斟酒小酌。 一来是洪七公来如此,二来嘛,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洪七公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毫无顾忌地将油腻的双手擦在了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衣衫之上,边擦还便暗自嘀咕着:黄老邪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啊,以往老叫花做这些动作时,他总不免会周皱下眉,现在倒是全然无所谓了。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洪七公蹙了下眉头,随后又展开,佯装不经意地问道:“黄老邪,你未来的夫人是哪里人氏,老叫花对于能够养出她的地方很是好奇啊。” 言下之意,什么样的地方才能长出一个能够让黄药师倾心相待的女子? 话语中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但是比这更深一层的,却是一种试探。丐帮,是消息来源最灵通的地方,而无忧也不是足不出户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洪七公自然是知道这未来新娘和白驼山庄的关系的。 其他时候,倒也无所谓。偏偏是王重阳病重的关头,任是一向了解黄药师性子的洪七公也不免感到这桩亲事的时机也过于蹊跷了点。欧阳锋的对《九阴真经》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黄药师成了他的妹夫,两人联手的话,任王重阳再如何防范,都无济于事。 黄药师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洪七公隐蔽的试探?虽已心生不悦,但他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不管她以前姓什么,她以后只会姓黄。” 无论是欧阳,抑或是其他。 洪七公是个识趣的人,他看得出来,黄药师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况且,他也收到了令人放心的回答,于是,边笑着道,“什么时候让老叫花我见上一见?在来之前,江湖上可是传言纷纷。” “不急,七兄既然来了,总是会见到的。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全属无稽之谈。”他黄药师娶亲,管他们什么事,只是一群饶舌之辈罢了,“至于今天,恐怕有些不便。” 撒下多年的网,是时候该收起来了。诡光划过眼底,黄药师向洪七公告罪,在告知他具体的住处后,先一步告辞了。 洪七公虽不知黄药师到底有何事,但也知晓这事应该与即将上任的黄夫人有关。老乞丐“呵呵”一笑,颇有些“黄药师,你也有今天”的意味在其中。 当然,这使得他对欧阳无忧更加好奇了。西毒欧阳锋的妹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回想起当日里,在离双旗镇不远的地方,黄药师的那番言行,恐怕也和这西毒之妹脱不了关系。 能够对黄药师产生如此影响的人,一定是不凡的。 无忧在随黄药师一同回到桃花岛后,将能够再次穿越一事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梅超风。她知道,对方的心情应该是和她一样的。陌生的世界,总是比不上原来熟悉的世界的。 “既然你想回去,那么又为什么要嫁给师傅?” 梅超风的问题很犀利,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之处。但在无忧目光闪烁,以及明显不想回答的神情中,她好心地选择了转移话题,“可以作为穿越的媒介的上古祭祀器皿,就在桃花岛?” “是的。”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一点都不好。露出和心中所思相反的笑容,梅超风有继续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在无忧离开后,梅超风眼里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来到桃花岛这么多年了,根本就没有在岛上见过什么上古的祭祀器皿。古董字画什么的,倒是见过不少。 由于黄药师从来不认为有谁可以在他的眼皮地下盗走这些东西,所以,并没有将多年来他所收集的那些珍贵物件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他的弟子们早就见识过了。梅超风当然也是如此。 还有,黄药师,他想做什么?虽然无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梅超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4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4部分阅读 风并不是一个笨蛋,她能猜到,成亲一事,一定是黄药师提出的,甚至,他可能用穿越一事来作为交换。 无忧不明白,但是并不表示她看不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得出黄药师对无忧的在乎,一个甚至会因为自己和无忧过于亲近而感到不悦的人,怎么会允许喜欢的人离开?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在重重地疑惑中,梅超风又查探了一遍岛上的所有器皿。结果就是,根本没有无忧口中所提及的上古祭祀器皿。 这能说明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黄药师在说谎,他也从来就没有让无忧回到原来世界的打算。 这使得梅超风感到不安。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找寻回家的路。 ——她不可能放弃。 于是,原本最近被黄药师有意无意排除在无忧身边之外的梅超风,在得知洪七公上了桃花岛后,便抓住了这个时机,去找无忧。 “无忧,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在桃花岛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件上古祭祀器皿。” “怎么可能?” “师傅,他可能根本就不准备让你离开。”梅超风又下了一剂狠药,务必要让无忧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之上。 之后无忧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趁着她慌乱无主之际,梅超风提出了让无忧将成亲之日延迟,两人从长计议。她想,控制了无忧,也就是控制了黄药师。 她说得认真,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里划过的异色。 直到—— “啪啪啪——” 黄药师推门而入,重重地拍了几下手掌,脸上的神情分明是一种嘲笑,“在成亲之前,让我未来的妻子延长婚期,超风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啊。” 反讽的话语让梅超风呆若木鸡。 他不是正和洪七公一起喝酒吗? 若是这样,那么无忧—— 想到这里,她看向无忧,却没有料到对方甚是恭敬地向黄药师点头示意后,离开了。 这样的轻功,不可能是无忧会的,这个人不是无忧,是易容的?!梅超风心下骇然,却力持镇定,“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你入桃花岛的第二个月。”黄药师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眼底透着讥讽之意,“堂堂绮罗香的宫主,在我这岛上一呆就是五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绮罗香,是在九年前,迅速崛立于江湖的组织,主要提供打探消息以及暗杀的服务,口碑还算不错。而绮罗香的宫主更是神秘莫测,连绮罗香成员也没有几个人见过。 不过,又有几个人能够料到,当年的宫主,不过是一个七八的孩童。 当年梅超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用原来世界的知识经商,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后来又创立了绮罗香,为的就是能够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丐帮的消息是很灵通,但是总免不了会走漏风声,不如直接创立一个组织更加让人放心。 黄药师最初发现她的真正身份时,也不免惊讶了一番。这个世界不缺聪慧的人,但是在如此小的年纪,确实引人疑窦。而现在,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梅超风的年龄恐怕不仅仅是十六岁了。 为了随时掌握这个世界的走向,梅超风在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以及完颜洪烈和杨家村都安排了眼线。而她自己,就顶着原本梅超风的身份,呆在了桃花岛。 原本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不料到,黄药师在她来到桃花岛的第二个月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当时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很好奇你混入桃花岛是为了什么。” 这一条鱼,早在网中,只是黄药师想看看它如何蹦达,才延长了收网的期限。直到发现无忧和梅超风没有来由的熟悉,才决定收网。 而现在,他也知道了这个人的目的。 ——寻找回去的路。 黄药师的论断没有错,梅超风会选择桃花岛,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掌握这个世界的走向,另一方面却是想从他这里打探到再次穿越时空的方法。毕竟黄药师可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全才。 “你想怎么样?”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梅超风也懒得再装。她虽打不过黄药师,但是她并不是独身来桃花岛的。现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如果你在指望那几个人的话。”黄药师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冷然道,“很不巧,桃花岛的并不需要装聋作哑的哑仆。” “你——”梅超风大惊,她原先以为黄药师是不管这些杂事的。 话未说完,她便被黄药师迅速近身,在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凉意一下子透遍了全身,她当然知道黄药师拍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附骨钉。 让人体会到什么是痛不欲生的存在。 第四十九章 梅超风捂着肩膀,只感到一些刺痛。她知道,等到附骨钉发作之时,就不只是这点小感觉了。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成为一个组织的首领的人靠的不仅是原来世界的知识、超越外表的心理年龄,心机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很快从措手不及中冷静下来。 附骨钉既然能拍入人的体内,自然也能取出来。 而她现在所面对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弱点的人。 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即使是近乎完人的黄药师。他不仅有弱点,这个弱点还是她所熟知的。 “黄岛主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无忧?”梅超风几乎是用挑衅般地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黄药师闻言,并没有动怒,这个世界上敢于挑衅他的人实在不多了。以他的性格,一味的逆来顺受才会招致他的反感。况且,他也不把这种小威胁放在眼里。 “你又怎能知道,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他是暂时没有杀她,但是并不表示,他杀不了她。 的确,如黄药师这般高手,杀死梅超风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是,梅超风却知道,那一枚附骨钉的主要作用是为了牵制她,或者说,能够让她为他所用。 “你固然能够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甚至可用许多种方式来善后。”梅超风的眼晕染着诡异的流光,“但是,你却不能够打消无忧回到原来世界的渴望。” 任是多么喜欢的人,都无法停滞住她们想要再次穿越的脚步。 房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显得格外的压抑。 梅超风的这句话说中了黄药师的痛处。 “看来,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扇门了。”黄药师挑眉,黑色的眸瞳中迸发着刺骨的冷意。 “我一向惜命。”原来这就是黄药师的底线,梅超风心想,“我只有一个目的,回去。只要黄岛主能够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无忧于她而言,只是朋友。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关头,朋友是能够舍弃的。 要怪,也只能怪无忧自己惹上了黄药师。 黄药师没有回答。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真正的过去?”沉默有的时候就是一种默认,梅超风决定为火堆再加些柴火,“她的生活,她的父母朋友,以及 ——她曾经所喜欢的人。”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说得很慢,她不信,黄药师这般霸道小心眼的人会不在乎自己喜欢的女人曾经的感情经历。 “我想,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不要自作聪明。” 黄药师小气,黄药师霸道,这都是事实。对无忧真正的过去不感兴趣吗?怎么可能。 但是,喜欢甚至爱上一个人。真的要知道她的全部吗?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对黄药师而言是这样。相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让他一次次地去挖开她隐藏在心底的伤口吗? 而他,是希望无忧能够放弃这一切的,又怎么会愚蠢地去提醒她。 梅超风自认通达世情,但是黄药师的想法又怎么会和世俗中人一般。 相对于这方两个人的暗潮汹涌,无忧这厢却遇到了洪七公。 洪七公是知道黄药师的有个女弟子的,一直不曾见过。而无忧确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乞丐便是丐帮帮助洪七公。还未待她做出反应时,便听其人道:“小女娃,带老叫花去你师傅的酒窖逛一圈吧。” 酒足饭饱一词洪七公只实现了后一半,前一半他是永远不会知足的。正愁着在桃花岛上找不到人,就有个送上门来了。 “第一,我不是黄药师的徒弟。第二,我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带你去。第三,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无忧开了个玩笑,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以上的话。 不是黄老邪的徒弟?那么就是—— “你是黄老邪未过门的妻子?”问完,洪七公也不待无忧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老叫花是来观礼的,你这未来的主人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边说,他便从头开始打量起无忧来。 美貌?谈不上。 武功?显然很低。 聪慧?有待观察。 被人像珍奇物种这般看着,无忧也不恼,江湖上的传言梅超风也和她说了一些。大约洪七公是对黄药师将要娶的人十分好奇吧。也许,现实会打击到他的。 果然,洪七公打量了一会儿,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没有看出来。有些兴味索然,又接着道提出让无忧带他到酒窖的事。 而无忧却来了兴致,“我没有听他说过有邀请谁来?你莫不是不请自来的?” 洪七公倒是一点也没有尴尬之感,只是笑嘻嘻地回道,“黄老邪的婚事,老叫花怎能不来凑一凑热闹?” “你又不老,为什么一直老叫花老叫花地称呼自己?”洪七公长黄药师几岁罢了,要是他也算老,那么真正七老八十的人该如何自处? “约莫是这样感觉很有气势吧。”洪七公装模做样地深思熟虑了一小会,给出了答案。 “我一点也不觉得。”无忧丝毫不给面子地吐槽。 两人严肃地互视着,无忧首先忍耐不住,笑出了声来,“酒窖往这边走,你的方向反了。” 语毕,她便转身带路。 洪七公倒觉得她很上道。虽然他看不出她有什么特质吸引了黄老邪,但是人倒是挺好相处的。 黄药师学富五车,酿酒便是其中之一。而他酿出的酒,毫不夸张地说,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 在到达酒窖之后,无忧边看着洪七公灵巧地动着鼻子,嗅着酒香。然后眼前一亮,飞快地走到一坛酒边,抱起一坛便不撒手了。 无忧猜测着,可能这坛酒是极为少见的佳酿吧。 两人先后出了酒窖。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无忧的眼睛有些小不适,但很快便缓解了。 洪七公抱着酒告辞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尝佳酿。 看着运用轻功远去的人影,无忧思考了一小会,转身再次进入酒窖,搬出了一小坛酒,离去。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吃过黄药师做的饭,倒是不曾喝过他酿的酒。 至于,这坛酒是不是很珍贵,酿制过程又有多辛苦,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了。反正到时候,一起推给洪七公不就行了。 于是乎,当黄药师寻至而来时,便在弹指峰下的亭中看到了趴伏在石桌上的某人。 酒香随着微风而四溢,黄药师的嗅觉告诉他,这坛酒是他曾经酿了三个月,又在酒窖里放置了五年的珍藏。价值仅次于那坛放置了十年的竹叶青。此时,他还不知道,那坛竹叶青已经进了洪七公的肚子里。 倒是挺会挑的,黄药师想着。 这坛桃花酿中加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喝了确实是补身的,也不容易醉。所以无忧并没有只是有些微醺,并没有醉倒。 而微醺,却也代表着神志的不清醒。 所以,她说,“黄药师,我好难过。” 她想回家,却舍不得这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都注定要走了,还在拖累他人。 固然提出婚事的是黄药师,但是她又怎么会一点欣喜之意都没有? “不久,你就不会难过了。” 因为那时,你会知道,你的选择只有一个。 黄药师脱下外杉,罩在了无忧的身上。 “我好喜欢你。” 炫如黑墨的眼眸很亮。“我知道。” “但是,我更想回家。” “我知道。” 斜阳打在两人的身上,朦胧虚幻。 直到她真的睡着了,他才说道,“不必感到内疚,因为 ——从来没有人,可以对不起我。” 虚如喃言的声音飘散在了空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 梅超风捂着肩膀,只感到一些刺痛。她知道,等到附骨钉发作之时,就不只是这点小感觉了。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成为一个组织的首领的人靠的不仅是原来世界的知识、超越外表的心理年龄,心机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很快从措手不及中冷静下来。 附骨钉既然能拍入人的体内,自然也能取出来。 而她现在所面对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弱点的人。 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即使是近乎完人的黄药师。他不仅有弱点,这个弱点还是她所熟知的。 “黄岛主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无忧?”梅超风几乎是用挑衅般地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黄药师闻言,并没有动怒,这个世界上敢于挑衅他的人实在不多了。以他的性格,一味的逆来顺受才会招致他的反感。况且,他也不把这种小威胁放在眼里。 “你又怎能知道,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他是暂时没有杀她,但是并不表示,他杀不了她。 的确,如黄药师这般高手,杀死梅超风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是,梅超风却知道,那一枚附骨钉的主要作用是为了牵制她,或者说,能够让她为他所用。 “你固然能够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甚至可用许多种方式来善后。”梅超风的眼晕染着诡异的流光,“但是,你却不能够打消无忧回到原来世界的渴望。” 任是多么喜欢的人,都无法停滞住她们想要再次穿越的脚步。 房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显得格外的压抑。 梅超风的这句话说中了黄药师的痛处。 “看来,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扇门了。”黄药师挑眉,黑色的眸瞳中迸发着刺骨的冷意。 “我一向惜命。”原来这就是黄药师的底线,梅超风心想,“我只有一个目的,回去。只要黄岛主能够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无忧于她而言,只是朋友。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关头,朋友是能够舍弃的。 要怪,也只能怪无忧自己惹上了黄药师。 黄药师没有回答。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真正的过去?”沉默有的时候就是一种默认,梅超风决定为火堆再加些柴火,“她的生活,她的父母朋友,以及 ——她曾经所喜欢的人。”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说得很慢,她不信,黄药师这般霸道小心眼的人会不在乎自己喜欢的女人曾经的感情经历。 “我想,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不要自作聪明。” 黄药师小气,黄药师霸道,这都是事实。对无忧真正的过去不感兴趣吗?怎么可能。 但是,喜欢甚至爱上一个人。真的要知道她的全部吗?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对黄药师而言是这样。相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让他一次次地去挖开她隐藏在心底的伤口吗? 而他,是希望无忧能够放弃这一切的,又怎么会愚蠢地去提醒她。 梅超风自认通达世情,但是黄药师的想法又怎么会和世俗中人一般。 相对于这方两个人的暗潮汹涌,无忧这厢却遇到了洪七公。 洪七公是知道黄药师的有个女弟子的,一直不曾见过。而无忧确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乞丐便是丐帮帮助洪七公。还未待她做出反应时,便听其人道:“小女娃,带老叫花去你师傅的酒窖逛一圈吧。” 酒足饭饱一词洪七公只实现了后一半,前一半他是永远不会知足的。正愁着在桃花岛上找不到人,就有个送上门来了。 “第一,我不是黄药师的徒弟。第二,我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带你去。第三,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无忧开了个玩笑,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以上的话。 不是黄老邪的徒弟?那么就是—— “你是黄老邪未过门的妻子?”问完,洪七公也不待无忧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老叫花是来观礼的,你这未来的主人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边说,他便从头开始打量起无忧来。 美貌?谈不上。 武功?显然很低。 聪慧?有待观察。 被人像珍奇物种这般看着,无忧也不恼,江湖上的传言梅超风也和她说了一些。大约洪七公是对黄药师将要娶的人十分好奇吧。也许,现实会打击到他的。 果然,洪七公打量了一会儿,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没有看出来。有些兴味索然,又接着道提出让无忧带他到酒窖的事。 而无忧却来了兴致,“我没有听他说过有邀请谁来?你莫不是不请自来的?” 洪七公倒是一点也没有尴尬之感,只是笑嘻嘻地回道,“黄老邪的婚事,老叫花怎能不来凑一凑热闹?” “你又不老,为什么一直老叫花老叫花地称呼自己?”洪七公长黄药师几岁罢了,要是他也算老,那么真正七老八十的人该如何自处? “约莫是这样感觉很有气势吧。”洪七公装模做样地深思熟虑了一小会,给出了答案。 “我一点也不觉得。”无忧丝毫不给面子地吐槽。 两人严肃地互视着,无忧首先忍耐不住,笑出了声来,“酒窖往这边走,你的方向反了。” 语毕,她便转身带路。 洪七公倒觉得她很上道。虽然他看不出她有什么特质吸引了黄老邪,但是人倒是挺好相处的。 黄药师学富五车,酿酒便是其中之一。而他酿出的酒,毫不夸张地说,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 在到达酒窖之后,无忧边看着洪七公灵巧地动着鼻子,嗅着酒香。然后眼前一亮,飞快地走到一坛酒边,抱起一坛便不撒手了。 无忧猜测着,可能这坛酒是极为少见的佳酿吧。 两人先后出了酒窖。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无忧的眼睛有些小不适,但很快便缓解了。 洪七公抱着酒告辞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尝佳酿。 看着运用轻功远去的人影,无忧思考了一小会,转身再次进入酒窖,搬出了一小坛酒,离去。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吃过黄药师做的饭,倒是不曾喝过他酿的酒。 至于,这坛酒是不是很珍贵,酿制过程又有多辛苦,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了。反正到时候,一起推给洪七公不就行了。 于是乎,当黄药师寻至而来时,便在弹指峰下的亭中看到了趴伏在石桌上的某人。 酒香随着微风而四溢,黄药师的嗅觉告诉他,这坛酒是他曾经酿了三个月,又在酒窖里放置了五年的珍藏。价值仅次于那坛放置了十年的竹叶青。此时,他还不知道,那坛竹叶青已经进了洪七公的肚子里。 倒是挺会挑的,黄药师想着。 这坛桃花酿中加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喝了确实是补身的,也不容易醉。所以无忧并没有只是有些微醺,并没有醉倒。 而微醺,却也代表着神志的不清醒。 所以,她说,“黄药师,我好难过。” 她想回家,却舍不得这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都注定要走了,还在拖累他人。 固然提出婚事的是黄药师,但是她又怎么会一点欣喜之意都没有? “不久,你就不会难过了。” 因为那时,你会知道,你的选择只有一个。 黄药师脱下外杉,罩在了无忧的身上。 “我好喜欢你。” 炫如黑墨的眼眸很亮。“我知道。” “但是,我更想回家。” “我知道。” 斜阳打在两人的身上,朦胧虚幻。 直到她真的睡着了,他才说道,“不必感到内疚,因为 ——从来没有人,可以对不起我。” 虚如喃言的声音飘散在了空气里。 第五十章 ……&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比桃花岛更好地诠释《诗经》里的这首《桃夭》了。 桃花的颜色本就喜庆,在不一般的日子里,更有一种庆贺的意味在其中。 梅超风拉着无忧,小心翼翼地让被红盖头遮住视线的她能够顺利跨过门槛,踏入喜堂之中。见证这场婚事的人不多,除了黄药师的弟子们,也就是突然而至的洪七公了。 让无忧感到无比庆幸的是,她不需要在头上戴一个几乎是比她的头还要重的凤冠。黄药师的开放思想让她轻松了不少。相信她,任何一个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女孩子都一定会为那般繁复的仪式而转动脑筋,想着逃婚的概率有多大。 狭窄的视野几乎让她什么也看不清,除了红,还是红。她只能通过引领她的梅超风感知方位。进入了喜堂后,梅超风又带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放开了她的手,取而代之的,是触感极滑的绸缎。 不知道黄药师此时有没有换下他那一身万年不变的青衫呢,她这么想着时,听到了洪七公中气十足的声音,“一拜天!” 说起来,这个不请自来的丐帮帮主不知是为了什么,非要给两位新人当司仪。也许,只是觉得好玩。 无忧按照梅超风先前说给她听的方向,轻轻一拜。)…… “二拜地。” 黄药师和无忧皆是没有父母,自然也是无高堂可拜。而黄药师也是该感到庆幸的,因为无忧和欧阳锋的断绝关系,他才不至于一会儿要按例向欧阳锋敬茶。 平白无故地矮了一辈不算,还要向昔日的敌手敬茶,这事搁在黄药师这般好面子的人身上怎么想都是极为纠结的。但是如今却完全没有必要去想了。他甚至想着:这关系真是断得太好了。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黄药师牵着无忧一同回到喜房后,便又出去了。无忧自是明白他去陪洪七公喝酒去了,不过一天的时间,足以让她明白洪七公是怎样的酒鬼了,桃花岛酒窖里那疾速减少的酒坛就是最好的证明。 被留下的人饿倒也不饿,之前已经吃过了一些糕点,只是略显无聊而已,她真的是挺好奇的,宋朝的这些新娘子在不能视物,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消磨时间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思想上没有被封建礼教所残害的无忧其实并不用就这么一直呆呆地坐着的。她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说掀开盖头,比如说躺在床上好好地休息一下…… 但无论哪一种,她都不准备做。因为黄药师在离开前,曾经重重地握了她的手一下。 那是一种警告,即使黄药师什么都没说, 警告她好好地坐在那里,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如果这是一种默契,无忧觉得还是少来为妙。 只是,她并不明白。 ……_!这样的警告的背后暗示着什么。 在桃花岛上,能够灌黄药师酒的便只有洪七公了。 黄药师的弟子们? 就是借他们一个胆,他们都不敢。 而洪七公也不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一刻值千金,他自是不会让黄药师脱太久,即使现在太阳还未落下山头。 但是,谁会在乎呢?或者说,又有几人敢在乎? 这是东邪,又不是东圣。 等待的确是无聊的,但是当房门被打开后,无忧还是不免地紧张起来。 好快,她这么想着,不仅仅是指黄药师回来得快,更多的是指,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好快,她竟觉得第一次在上官宅,面对黄药师时的挑衅就像在昨日才发生过一样,而不是相隔了五年的光景。 盖头被倏然揭去,她仰起头时,便看到了那个即使穿着红色婚服也丝毫不能掩去其一丝风华的男人。在无忧的认知里,能够把如此艳俗的颜色穿出气质来的,黄药师还是第一个。 从来美色惑人心。 由古至今,能够乱人心的,又何止是美女? 他笑着,不同于以往的沉静与面无表情,却又不是特别夸张的笑,却笑地让她的心像被禁锢着的小鹿一般乱撞乱闯,或许,她能够那句“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意味了。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只要这个男人,只有他的笑容。 她只能任由他牵着,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拿起他的倒的酒,在他惑人的目光中,微微抬起手臂,与之交缠,饮下了这杯合卺酒。 酒很醇,也很香,即使是不懂酒的无忧也知道,这是好酒。只是她不知道,这酒是黄药师放置在酒窖之外的地方的,就连洪七公这样灵敏的鼻子都无法找到。 最好的东西,当然应该和最好的人分享。 什么是最好的人? 黄药师眼中最在乎的人,便是最好的人。 他看着她喝下酒,悦乐之意漫于心间。 合卺酒,不仅传达了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的涵义以外,还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他当然不会让她尝苦患难,但是,她也别想离开他。 她感到自己被他打横抱起,轻轻地被放到了红色的喜床之上,几支名贵的发饰被拆散,长长的头发在枕边散开。 他俯□,俊美的脸庞离她越来越近。 大脑有种缺氧的感觉,也许是那杯酒让她醉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酒不醉人,人自醉。 当气息不分你我之时,唇上传来了微烫的触感,瞳孔微缩,她就像被魔魅附身了一般,怔愣地与他对视着。他们的唇舌亲昵地交缠着,混乱的呼吸让她的脸上染上了嫣红,比之胭脂还要令人迷醉的颜色。 直到他的手隔着衣衫在她的身上游移时,她才惊觉不安地闭上了双眸。衣衫被解开,皮肤一寸寸地禾果露在空气,微凉的感觉的还未持续多久,便被另一个人的体温所包围,被他的手碰触的每一寸皮肤都燃起了一种灼热、酥麻。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悦乐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 黄药师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正处于旺盛精力的年龄段的男人。他的孤傲自傲让他不屑与和寻常男人一样,出入烟花之地,只是借由着武功消耗着这些精力。 在遇到了喜欢的女人之时,他更懂得怎样隐藏起自己的,让自己发乎情,止乎礼。他虽不不把男女大防放在眼里,却希望对方是感到被尊重着的。 但是—— 他的嘴角愉快地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有些债,终是要还的,不是吗? 想到这,他的手便更加放肆起来。 于是乎,是一夜的肌肤相亲,鱼水之欢。 第二日,当无忧醒来之时,正午的阳光灿烂之极。 她卧在锦被之中,面朝着外侧,被对面的男人用手臂紧紧地箍在怀中。 脸上火辣辣,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让她不敢面对脸前之人。孰不知,对方早已醒来,只是在等着她清醒而已。 装睡好呢,还是装睡好呢,还是装睡好呢…… 她纠结之极,却一动未敢动。 而她对面的黄药师勾了勾嘴角,松开了手臂,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便起身着衣。 没过多久,待到无忧睁开眼时,卧房里多了一个浴桶。 粘腻的感觉让她没有想太多,便撑起身,进入浴桶,开始沐浴。即使经过了热水的舒缓,身上的酸痛依旧提醒着她昨日的放纵。 也许,不仅是酒醉了人,色也迷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h表示无能    )…… 第五十一章 沐浴之后,无忧正待起身,卧室的门却在同一时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惊得她立刻停滞不动,静默地待在了浴桶里。 在桃花岛上,能够不经敲门就直接进入这间卧室的人,除了黄药师别无他人,想到此,七分羞窘,三分尴尬之意涌上无忧的心头,最不巧的是,她还发现,自己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 “我要穿衣服。”静默半饷之后,无忧干干地开口道,只是眼睛依然不敢与黄药师的对上。 “请便。”淡然的语气里透着不加掩饰的笑意,黄药师径自走到房内的竹椅上,安然而坐,像是完全没有听懂无忧的言下之意一般。 “你能回避一下吗?” “你是我的妻子,这里是我的卧室。” 所以,我的妻子在我的卧室换衣服,我有什么需要回避的? 话中之意与话外之意俱是让无忧无言以对,她看向黄药师,却发现对方已经顺手拿起了一本看着,纠结了一会儿,在浴桶里的水变冷之前,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么麻烦你帮我拿一下衣服。” 她的衣服饰品在昨天就搬到了黄药师的房间里,由于不是她自己理得,所以无忧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就算不避讳黄药师,她也不想赤、身禾果体地在几个柜子里翻找,怎么想都觉得很傻。 闻言,黄药师将反扣在桌上,从竹椅上起身,走至一个绛紫色的木柜前,取出了衣服,挂在了屏风边上。完了之后,又坐回竹椅上。从头至尾,都没有向着无忧那儿瞧上一眼。 见状,无忧略松了口气,又咬了咬牙,快速的站起,赤/身从浴桶内走出,极快地走至屏风之后。在穿衣服的时候,不期然地再次脸红。 她怎么就忘记了贴身衣物这种事?! 让我死了吧,无忧单手捂住脸,在心里哀嚎。她竟然指使黄药师去拿—— 俐落地将衣服套好之后,把用簪子随意盘起的长发放下,无忧走至梳妆镜台坐下。 还好黄药师的房间本就很大,在增添了些许家具之后,也不会显得拥挤。 铜镜倒映着披散着头发的自己,也倒映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黄药师。 对此,无忧倒是一点惊讶之意都没有。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每一次梳发之时,有一双漂亮的手穿梭在她的发间。 这一次的发式改变了许多,没有留下任何披散的头发,而是全都挽起。她想,这大约就是嫁人后的女子梳的发式吧。 嫁人后啊,她已经嫁人了。 原本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萦绕在心间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 她嫁给黄药师,是为了离开他。 这样的因果既矛盾又可笑。 铜镜里倒映着男子英俊的脸,让她的心有些抽痛。 “过几日,我们出去游玩。”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无忧回了神。 游玩?难带古时候也也有蜜月之说吗? 黄药师接下来的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还没有完完全全地看过这个世界吧?”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掌心的温度透着衣料传到肩膀,却无法温暖她的心。 在移花宫的时候,她的确是希望能够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的。原本就打算在白驼山庄学会一技傍身之后,就四处看看。但后来遇到了黄药师,就没有再去想过了。 而现在,他提出来了。 ——去看看这个世界,在离开之前。 于是,数日之后,两人再次离岛。 从桃花岛出发,他们首先抵达的是浙江。 当无忧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之后,命运当即嘲笑了她一下。 在温州的雁荡山,他们遇上了周伯通。 命运依旧沿着它的轨道运行着。 而这一次,她也决定遵照剧情。 “周大哥,我不懂半点武艺,只是心中好奇,想见见这部害死了无数武林高手的到底是甚么样子,能否借我一览。”无忧此言一处,黄药师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收敛起来。 “不行不行。”周伯通向来大而化之,但是一涉及到他师哥的事,却是怎样也不肯妥协的。 “伯通,内子当真全然不会武功。她年纪轻,爱新鲜玩意儿。你就给她瞧瞧,那又有甚么干系?我黄药师只要向你的经瞟了一眼,我就挖出这对眼珠子给你。”如同原著中一般,黄药师在一旁帮腔。只对于是这一回,原因不同。 周伯通虽知道黄药师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人物,说了话当然言出如山,但这部经实在干系太大,所以他只是摇头。 还不待无忧说什么,黄老邪便先沉下了脸,说道:“我岂不知你有为难之处?你肯借给内人一观,黄某人总有报答你全真派之日。若是一定不肯,那也只得由你,谁教我跟你有交情呢?我跟你全真派的弟子们可不相识。” 周伯通明白黄药师这人说得出做得到,他不好意思跟自己动手,却会借故去和马钰、丘处机他们为难。这人武功太高,惹恼了他可真不好办,只能道:“黄老邪,你要出气,尽管找我老顽童,找我的师侄们干么?这却不是以大欺小么?” 看着气氛逐渐僵持,无忧笑出了声来,道:“周大哥,说笑而已,我们可不要伤了和气。你那宝贝经我不瞧也罢。”接着,她又转头对黄药师道:“看来《九阴真经》是给欧阳锋抢去了,周大哥拿不出来,你又何必苦苦逼他,让他失了面子?” 心里却道,欧阳锋是没有抢去,但是另一个原来姓欧阳的却会得到。 黄药师原本握着无忧的手紧了紧,让无忧感到有些痛,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无忧知道,他生气了,但是这场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周大哥不要愁,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药师会帮你的。我知道,你打过欧阳锋的。” 人家是五绝之一,即使你是王重阳的师弟,也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 周伯通虽知道无忧是在激他,但却不肯输这口气,便回道:“经是在我这里,借给嫂子看一看原也无妨。但你瞧不起老顽童守不住经,你我先比划比划。” 接下来的的事,就和原所写的一样,黄药师和周伯通约定比试打石弹,在周伯通领先之后,黄药师将手上的弹珠弹出,击碎了周伯通余下弹珠,赢得了比试。 在周伯通拿出了两本经后,无忧心底暗惊吗,她没想到,剧情在这里发生了微变,这时候,周伯通还未将上卷经藏起。因为她原先就很背诵过的关系,这一次,她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九阴真经》上下两册记在了脑中。 在她将经还给周伯通后,后者以为她看不懂,故意笑道,“《九阴真经》中所录的都是最秘奥精深的武功,你对武学一窍不通,看不懂也是正常的。”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洋洋得意。 无忧笑了笑,“我的确只是好奇而已。”她不是冯蘅,不可能编出谎言,让周伯通将经毁去,再去找欧阳锋的麻烦。 之后,三人便在雁荡山道别了。 而无忧在周伯通离开后,就回到栈,问店小二要来笔墨,迫不及待地将《九阴真经》默在纸上,默完之后又抄了一份,再将四册经装订。 而黄药师,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从头至尾,一声未发。 待无忧停笔之时,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思绪。 “给你。”无忧拿起其中两本,递给黄药师。她以为黄药师方才的默许表现,是因为还对《九阴真经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5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5部分阅读 感兴趣。 黄药师接过,面色沉静,一下也没有翻阅,只是道,“忙了一下午了,现在已经是晡时了,下去用饭吧。” 无忧只当这是他是因为上一次拒绝自己而拉不下脸,也就没有太在意,将剩下的两本经放进了包袱后,便准备和黄药师一起下楼。 未料到黄药师没有动,只是道:“你先下去,我稍后就到。” 无忧点点头,走出了房门。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关上门时,黄药师走至窗边,将两册经丢出,运起内力,将经震碎。 一片片细小的白纸就像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 第五十二章 雁荡山系绵延数百公里,按地理位置不同可分为北雁荡山、中雁荡山、南雁荡山、西雁荡山、东雁荡山、北雁荡山。而北雁荡山,群峰峥嵘、怪石嶙峋、洞壁幽深、泉瀑雄奇、梵宇壮观、古木参天,自古就有“寰中绝胜”之美誉。 此时,无忧正站在“雁荡三绝”之一的大龙湫的岸边,听着瀑布倾泻之声,感受着大自然盛放的奇迹。黄药师伫立在她身边,与她一同观赏这白练银绸,在晴阳高照之下,幻化成炫丽的彩虹,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天下至美之景,心中至珍之人,若是时光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她也不会后悔,无忧转头看着身边黄药师,其实,不管景色如何,不管身在何方,只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才会如此快乐。 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一次的出游到底是好还是坏了。越是美好的回忆,越是让人忘不了。也许,她能够想象,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她再次重游另一个世界的雁荡山,再一次想起这个人时,内心的怆然了。 她不知道当年的前辈——上官瑶是怎样熬过那段漫长的人生的,或许是选择遗忘,或许是用一生的时间去怀念一个人。然而后者的可能性,在无忧看来却是更大的。 ——爱过方知情重。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想忘就能忘记的。 但是,上官瑶还是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因为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人生还有责任,人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别人负责。 “在想什么?”耳畔传来了黄药师醇厚的声音。 “没什么。”无忧笑了笑,移开视线,并告诫自己,也许,活在当下,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再怎么想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 “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江南,不是说‘山川秀丽江南好’吗?”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正是在江南。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桀骜不驯的黄药师,回忆起上官礼宅发生的事,无忧的心情再一次飞扬了起来。真的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大胆呢。 “呵。”剑眉微挑,黄药师显然也是想到了同一件事,“那就去江南。” “当时,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惹人厌呐?” “惹人厌倒是没有,想要杀你的心却是存着的。” “心里想想就好了,真说出来,我的压力很大啊!” “是你问我的。” “但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如果能够预见到今日,你当时是不是还会下那么狠的手?” “……” “怎么不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的无忧并没有执着的问下去,原本也只是玩笑话而已。如果的是,从来不会实现的。 而黄药师的心中却是有了答案。 日光灿烂地灼眼。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能够预知到今日,当年的黄药师会做两种选择。 第一,是真的杀了他身边的女人,阻断一切的发生。 第二,……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无忧不会料到,在她和黄药师和无忧初次邂逅之地,这花美水美的江南,会遇到这个在原著里从来都是被侧面描写的女人。 遇见冯蘅与其说是巧合,无忧宁可相信是命运。 只是不知该叹是自己出现得太早了呢,还是冯蘅出现地太晚了。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冯家镇的栈里挂着一副只有上联的对联。 “官,这是我们村的才女所出的对联,若是能够对得上,二位在栈里的吃住就全免了。”店小二上来解释道,语气里满是骄傲,“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位观对出下联。” 这不是原著中朱子柳向黄蓉出的绝对吗?无忧不免愕然,但转眼便间便归于平静,天下有才之士如此多,又何止这“渔樵耕读”里的生? 不过黄蓉能够对出的对联,她的父亲又岂会对不出?无忧笑了笑,对着黄药师揶揄道:“食宿费就靠你了。” “谨遵夫人之命。”黄药师嘴角勾起,径直走向对联之处,拿起放在墙角里的笔,沾了墨后,在左边空白的对联上写下——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相对于右边对联的字迹娟秀,黄药师的字狂放激熬,不同的风格,却又异样的和谐。 “和谐”地让无忧觉得刺眼。 冯家镇,才女。 难道—— “小二,这位才女该不是叫姓冯名蘅吧?” “是啊,原来夫人你也听说过。” 猜测得到了肯定,无忧的心跳一滞,有种说不出口的微涩之感。 “你认识?”黄药师听到了两人的问答。 “不认识,只是曾经听说过。”无忧的脸色有些微的苍白。 “怎么了?”握住了无忧的手,不动神色地把脉,黄药师当然没有错过无忧眼中的异色。这个冯蘅,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无忧抿了抿唇,转移话题,对着店小二道,“这下我们的食宿费可以免了吧?” “这我要问一下掌柜。”店小二并不懂对联,只道是冯家小姐的上联出得绝,却不知眼前的青衫男子对得如何。 掌柜遣人去问了冯家小姐,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对此,黄药师不可置否,他对这对联的本意并不是那些钱,堂堂桃花岛岛主黄药师怎么会缺这点钱? 不过是想讨一个人的欢欣,但如今,怕是适得其反了。 冯家镇是典型的江南小镇,船坞,细水,石桥,小巷。在北宋时并不算什么特别的景致,但是对于无忧来说,却是很新鲜的,她仅来过这里一次,还是匆忙离去。 黄药师自是看出来了,正午过后,便带着无忧在四处逛逛,同时也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两人租了一条小船,船夫在后方划着船,无忧和黄药师坐在船头,随着船浮在缓和的河流之上,悠然地向前游曳。 她靠在他的肩头,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一切,宁静而祥和。 但不多久,这样美好的氛围便被打破了。 一艘小船急急窜出,划船的人似乎没有看清前方的航道,眼看着两船就要相撞,黄药师抱着无忧一跃,运起轻功,临空而至小桥之上。整个过程奇快无比,以致于无忧还能稳稳地站在板桥上,看着两船相撞。 相撞之后,两只船剧烈地摇晃着,撞在了狭窄的航道的壁沿之上,幸亏船体的制作材料还算牢固,船体并没有被断裂,船上的人皆是以极难看的姿态摔倒,不过,所幸没有人落水。 此时,无忧才看清了另一条小船上的人,一个穿着红衣的新娘?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抓住他们!”后方又驶来一条船,上面的人拿着棍棒,看衣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下仆,而立在船头的那位红衣公子显然就是新郎了。 这算是什么?逃婚?私奔? 无忧看着这幕闹剧,虽然心里有着数不清的疑惑,但她知道,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是先安抚好身边的男人。他周身的冷气似乎已经开始具现化了。 “算了吧。”无忧反握住黄药师的手,试图缓和他的怒气。虽然她也有些气恼,但是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若是黄药师出手教训,绝对是伤亡惨重,何况里面还有两个女孩子,她可不希望她们因为今天而留下阴影,“出来玩,就是要开心,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而生气。这里的集市挺热闹的,我们去逛逛吧。” 黄药师默然地回视了无忧一眼,握紧了无忧的手。 闹剧还在进行着,只不过延续到了岸上。 男装少女拉着新娘的手,在前方狂奔着,后面追着一大群人。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新娘不愿意嫁给新娘,却是一定的,无忧心想。但是,与她无关,不是吗?助人为乐一向不是她具有的品质,更加不会是黄药师所具有的。 视眼前的闹剧为无物,两人牵着手,踏着古旧的青石板路,向着集市而去。 但即使他们不想理会,麻烦似乎自己会缠身而来。 男装少女紧拉着新娘在集市中左窜右窜,还顺带着一大批追兵,集市上的小贩有眼力劲的,纷纷带着自己的货物避让。 “阿蘅,我跑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你不想嫁给华墨那个混蛋吧!” 脚步丝毫不敢停歇的男装女子看到了前方之人,眼前一亮,狡黠之意划过,“小晴,有救了,我们不用跑了。” “你做什么?”黄药师皱起眉,看着用匕首挟持无忧的人,他自是看出了这人便是先前撞船的另一艘船上的人。 “姑娘,有话好说,刀剑不长眼。”无忧没说出口的是,黄药师的暗器更不长眼。想想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上一刻好好地在小摊边挑选小物件,下一刻被人用匕首顶着脖颈挟持,即使她知道这把匕首是假的。 没错,是假的。虽然模样很逼真,但是假的毕竟是假的。 如果是心慌意乱的普通女子,恐怕是辨别不出的,但是一来无忧并不心慌,有黄药师在,她慌什么?二来,她也算跑过几天江湖,若是连真假利器都识不出,就太差劲了。 恐怕,挟持她的少女至今尚在人间,就是因为黄药师也看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依照周伯通的回忆,冯蘅应该是一个挺活泼的少女,想着黄蓉的性格,总不会遗传自黄药师一个人的。 第五十三章 “帮我们摆脱他们,我就放了她。” 刚才黄药师携着无忧跃上板桥的一幕,男装少女也看到了,聪慧过人的她当即就知晓眼前这位青衫男子应该是个会武功的江湖中人。 虽然她不知道怎样去判断武功的高低,但是从那个男子行为举止中的从容不迫,料想他的武功也不会低,至少处理那些追兵该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对方明显摆出一副不管闲事的冷脸,她也只好出此下策。毕竟,今天是不是能够逃的掉,可关系着她最好的朋友一生的幸福。 “阿蘅,不要这样。”站在男装少女身边的新娘显然是被她此举吓到了,小声地劝着。对面那个青衫男子的眼神好可怕啊!那样犀利冷酷的眼神让她直打颤。 “没事的,相信这位公子一定会帮助我们的。”顶着黄药师摄人的视线,男装少女强自镇定,即使她早已被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冷厉气势所惊,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加强威胁,她故意动了动紧握在在手中的匕首,挑衅般地说道,“你说是吧,这位夫人。” “姑娘。”无忧很无奈,真不知该感叹这位少女胆子大,还是该赞叹她的勇敢。“有什么好好说,你这样,后果很严重的。” 黄药师生气了,后果怎么会不严重呢? 他的小心眼她可是见识过的。 说真的,她倒是真的挺佩服这少女的,能够在黄药师这般迫人的气势下,面不改色的人在整个江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当然,这也让她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就为了这份勇气,这份相像,无忧决定在黄药师出手之前摆平少女。眨着眼睛,示意黄药师先不要出手。他一出手,即使是他自认为的手下留情,也够这位少女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上官宅的那一掌不就只是两分内力嘛?这是他的两分内力比人家十分的还可怕。 单手很快地握住少女持匕首的手腕,轻轻用力,无忧便摆脱了挟持。她虽是武功平平,但对付一个普通人还是足够的。 “你还是自己摆脱他们吧。”黄药师冷嗤一声,摆明了嘲笑少女的自不量力,典型的落井下石。他走至无忧的身边,拉着她就往回走,全然不管那两人会有如何的遭遇。看在无忧的面子上,不与她们计较,已是天大的仁慈了。 反正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不用他出手,也自身难保,黄药师小心眼地想着。 看着追上来的一群人,男装少女急了,慌不择言道,“见死不救,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噗哧——”闻言,无忧立即忍不住笑出了口,黄药师会有同情心?!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强行忍下笑意,她歪了歪头,看向黄药师,目光里尽是狡黠之意,“东邪有同情心?” 面对无忧的调侃,心下也觉得好笑的黄药师勾起了嘴角,带着三分邪气,使得他原本俊美的脸旁染上了邪魅之色。原本不愈的心情消散了,好整以暇地回道,“我从来不记得我有过。” “是啊是啊,我也记得,今早的太阳明明是从东边出来的。”无忧也不是良善之辈,何况才被人挟持过,所以她只是对着少女嫣然一笑,摆明自己看戏加幸灾乐祸的心态,“姑娘,有这空和我们扯,不如快点逃吧。” “你们!”男装少女为两人的一唱一和而气结,若说她方才还因为青山男子的一笑而芳心浮动的话,现在则是完完全全被恼怒所取代,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斥责两人,后面的追兵便让她无暇顾及到这两人,匆匆拖着新娘离去,当然还有一群尾巴跟随着。 “为什么要帮她?”虽然无忧施毒的手法很隐蔽,依旧难逃黄药师的眼睛。他自是希望那两人“好看”的。 “这个么。”无忧拢了拢衣袖,将迷|药收好,接着伸出手,摇了摇手指,挑衅似地道,“因为我有同情心啊。” 气归气,帮归帮,一码归一码。 在宋朝这样落后的时代里,能有勇气逃婚也是值得钦佩的。 “那我们正巧是互补了。”黄药师握住了她摇动着的手,拇指轻蹭着她的食指。 “可不是嘛?你要好好谢谢我啊。”脸微红,无忧装着镇定的样子,只是手不自然地动了几下。 “自然。”黄药师应着,“你希望我怎么谢你?”他说这话时,眉角染上了几分春意,丝毫不在乎无忧会说些什么。这天下间,黄药师不能做到的事,寥寥无几。 这个人,真是骄傲自大呐。但是人家却有骄傲自大的资本。无忧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于是便说道,“岛主大人真是好慷慨,在下钦佩不已,只是暂时什么也不缺。” “应是如此。”黄药师低下头,靠近无忧的耳边,低声地说道,“现在,我的便是你的,不是吗?” 耳边的温热的气息让无忧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里是大街上,她和黄药师此时此刻的行为与公然无异。作为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她 ——脸红了。 偏偏对方还以此为乐趣,笑道,“夫人看起来似乎很热。” 登徒子啊,这人! 脸皮薄伤不起的人反握住黄药师的手,顶着街两旁众人“啊,快看,有女干情!”的眼神,匆匆忙忙地向着栈走去。 “看来夫人是逛累了。”黄药师也不挣扎,顺着她的拉力,向前迈步,步履丝毫不乱。 ——这就是身高和腿长的优势。 “喂喂,你够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啊!” 看她脸红很好玩吗! “我以为有些事尽兴才是最佳的。” 黄药师的眼眸变得有些深沉,其中闪现的光芒是无忧无比熟悉。因为,她无数次地在比这更加深沉的光芒中,迎来一个又一个腰酸背痛的早晨。 去你的尽兴!废了好大的劲才没有让这句话脱口而出。 无忧想起了在洞房之夜黄药师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床弟之事总是渐入佳境的。 谎言!渐入佳境的只怕只有他吧。 所以说,武林高手什么的最讨厌了! 原以为和那个男装女子之间只是萍水相逢,但第二日,在栈再一次看到女装的她,并听着掌柜叫她“冯小姐”时,无忧心里明白,黄药师在《射雕英雄传》中的原配,冯蘅出现了。 她总算是知道黄蓉的性格大多是遗传了谁。本就奇怪,以黄药师这样沉静的性格,怎会生出黄蓉这样活泼的女儿,联想起昨天类似抢亲的一幕,不愧是母女。 “是你们!”冯蘅的面上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来。昨日夜里,她听说有个青衫男子对出了下联,本是很高兴的。 店小二没有说清人家是有妇之夫,这也难怪。一个毛头小伙子,又怎么能够明白冯蘅这样处在怀春妙龄期的少女的心思呢?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冯蘅出这个对联纵然是有显摆自己才学的因素在其中,但也不可避免地带着女孩子的期望? 谁能够对出下联? 他会不会不会是一个优秀的人? 他会不会欣赏自己? …… 曾经,这些疑问,无数次地闪现在少女的脑海里,但是现在,它们就像是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转眼便消失于无踪。 不要说对方已经有了妻子,就是昨日下午的见死不救足以让她怀恨在心了。即使如此有才华,也不能改变这个人的恶劣。 人们总是如此,明知道一个陌生人没有义务帮助自己,但凡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通情达理就会消失。再聪明的人,大多也难以跨过这道线。 冯蘅无疑是美丽的,精致的容貌,灵动脱俗的气质,无一不让在场的男性侧目,当然,黄药师除外。他如往常一般坐下,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他没有必要去理会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得罪过他的陌生人。对于一个没什么好印象的女子,即使天仙下凡,也不过是红粉骷髅。 第五十四章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句话大约便是此时冯蘅内心最好的写照了。 她在栈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失望地匆匆离去。 而这一盏茶的功夫里,有一个人却为自己突然萌生的恶毒心思而震惊。 原本,她才是他的妻子。 美丽而才华横溢,同时又不为世俗所拘。 她才是真正配得上他的人。 无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出手对冯蘅施毒。不止一次地想着,如果她死了,那该有多好。 生平第一次,无忧尝到了嫉妒是怎样的滋味。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嫉妒。 以前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现在,却是切地身体验到了。 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脸,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陋,甚至是可怕。 “怎么了。”黄药师放下筷子。 “没什么。”无忧没有放开手,不想让面前的人看到自己丑陋而卑劣的模样。 没什么,你如何会这样?黄药师的眸光轻闪,却没有追问。 “我吃饱了。”无忧侧开头,未等到黄药师的回应,就起身离开了。 吃饱了?看着桌上未动一口的粥,黄药师的面色有些阴沉。纵然担心,他也知道,这时候去找无忧,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而他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无忧明明不认识冯蘅,却两次因为她而产生如此大的情绪起浮?这个冯蘅,到底有什么问题? 冯家镇的兰花谷,谷如其名,漫山遍野的兰花,迎日而放,如同一片紫色的海洋。微风过处,形成了一紫色的浪潮。 “明天,我们离开此地。” 在无忧无意识地掰散第七朵兰花时,黄药师突然出声道。 “什、什么?!”无忧讶然,她抬起头,看向黄药师,却因为逆光的原因,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冯家村也逛遍了,我们可以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听着黄药师理所当然的语气,停止“辣手摧花”的无忧,神情显得有些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好。” 离开这里,的确是很一个好的选择。 下午,当黄药师去准备第二日上路需要的马车时,无忧先行前往了冯家镇有名的饭馆——“似云来”。 在踏入的包厢的前一刻,店小二端着放着几盘精致菜肴的托盘推门进入了隔壁的一间包厢时,通过打开的门,她再一次看到了冯蘅,和上次那个被她称之为“小晴”的女孩在一起。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店小二端着空着的托盘走出了包厢,转身关上了门。 无忧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 她对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感到了不可置信。 短短的一瞬间,她到底做了什么? 当黄药师准备好行装,来到“似云来”之时,发现无忧心不在焉,神色迷茫地站在包厢的入口处,像一个因为迷路而失措的孩子。他走上前,握住她异常冰冷的手,“无忧。” 在触碰到她的指尖之时,他的面上滑过一丝诧异。 她方才—— 无忧反射性地甩开对方的手,在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黄药师之时,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一脚向前踏去,却未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绊之下,向前摔去,黄药师旋身抱住了她,阗黑的眸中透出了担忧之意,“怎么了?” 怎么了? “我杀了人。”无忧眼神中盛满了惶恐,身体也剧烈地颤抖着,无一明显地表露出她内心的惧意。 她刚才在那盘菜里下了剧毒。冯蘅会死,那个叫“小晴”的女孩也会死。 来到这个世界后,不只是有意还是巧合,她从来也没有杀过一个人。而现在,她杀了两个人,两个无辜的人,只因为自己的私欲。 “没事的。”黄药师将无忧抱紧了些,单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 在他的眼里,人命并不算什么天大的事。自黄药师踏足江湖以来,他手上结果的人命不知凡几。 ——杀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小的人,死在了比他们强大的人的手里,也只能认命。谁叫他们自己不够强大呢?这怨不了谁。 黄药师没有问无忧杀了谁?为什么要杀了他?也不在乎。因为这对他而言,实在是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没事的”。他知道无忧和他是不同的,她是双手从来没有沾染上血腥的人,所以才会在第一次杀人之时而感到恐惧。正是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他才只是对她说着“没事的”而不是“只是杀人而已”。 无谓的争执能够避免就应当避免。 直到无忧清醒过来,拉着他的手问道,“你能解‘不醒’?” “不醒”是一种剧毒,中毒者,半个时辰后,会逐渐失去意识,直至在睡梦中死去。 无忧的手里有许多欧阳克当日离庄之时为她准备的毒药,却唯独没有解药。 “能。”黄药师应着,心下了然。 “救她们。” 她后悔了,她不想杀人的,更何况是两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 一时的嫉妒蒙蔽了她的心智,但是现在却还有挽回的机会。 “她们?” “左边包厢里。” “好。” “走吧。”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黄药师便回到了包厢里。而无忧也没有心情去吃饭,只是点了点头,随黄药师离开了“似云来”。 两人并没有等到第二日便启程离开了冯家镇。 马车上。 “她们,没事吧?”犹豫了很久,无忧终于问出口。 “你不相信我?”区区“不醒”,他黄药师还没有放在眼里。 “没有,我只是——” 无忧没有说下去,但黄药师却知道,她只是为了心安而已。 区区“不醒”是难不倒黄药师,而他确实也解了毒。 只不过—— 他在解了毒之后却又在其中一人身上下了毒。 即使如此,他也算是完成对了无忧的承诺,毒确实解了,不是吗? 当然,这件事,黄药师永远不会告诉无忧。 “你不问我吗?”沉默中,无忧突然说道。 “问什么?”黄药师放下手中的,抬眸望向无忧,神色是一贯的云淡风清。 “为什么我要对她们下毒。”对两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下毒。 “这很重要吗?”无关的人而已。 “不重要吗?” “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无忧笑了起来,心却一下子放松了。 这笑容或许有些莫名,但是发自真心的。 那样嫉妒的情绪,面对他的一句“不重要”,真是傻的可以。 无论在那本的世界,黄药师和冯蘅是怎样的关系,但是现在,他们只是陌路人而已。 不、因为之前的事,还两相看不顺眼。 但不管曾经,现在才是最真实的。 忽然间,她想起了梅超风对自己所说的话。 “无忧,你在自卑,因为无所不能的黄药师而自卑。也许你在想,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超前的世界里所带来的与众不同的思想才会让黄药师对你另眼相看,在我们那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是,我也是穿越者,却没有得到黄药师的青眼相加。所以,请你不要忘记一件事,不论别人又多么优秀,那个穿越时空的人是你,那个遇到黄药师,与他相知相遇的人也是你,也只有你。 ——这就是最本质的区别。” 她当时听懂了,却也只是听懂。 而现在,才是真正的释然。 “既是不重要,那么就不须再想了。”黄药师的语气是霸道的,他的女人,只要一直想着他就好,其他无关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浪费一丝一毫的神思。 “的确如此。”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在庸人自扰。 “你不会再遇到她了。” “诶?” 黄药师也笑了,狭长的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意,只是正被窗外风景吸引住的无忧并没有看到。 因为今天之后,她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自然也再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既然她让你不快乐,那么就让她永远消失罢。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答辩终于结束了,那个该死的答辩老师竟然说我写的论文没有意义,玻璃心的我差点哭着找妈妈,不过我一出办公室,就发现一群没有意义的同志们,顿时心里平衡了。还好过了,否则非得扎小人诅咒那老师。 ps:我辞职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啊希望下一个工作会更好! 最后就是,久等了,大家本文不坑不坑,绝对不坑哦 第五十五章 “宫、无忧。” “宛心?!” 看着眼前挽着妇人发髻的蓝山少妇,无忧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自己和宛心竟还有再次相见的一天,而宛心的打扮也告诉了她一个十分明显的事实 ——她嫁人了。 “能够再见到无忧,真是太好了。”宛心笑着地,一如从前一般单纯,即使已嫁作人妇,但天性中的纯良依然保留着,“你嫁人了。”好奇打量站在无忧身边的青衫男子。 人来人往的大街显然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在无忧的提议下,三人就近择了一处茶楼休憩。黄药师自觉地坐到了离两人有些距离的地方,因为两个女子的神情很明显地表露出一个意思——她们要叙旧并且不需要旁听者。 “师傅,不、我是说明月宫主还好吗?” “宫主很好。” …… “你现在,这是?” “我离开了移花宫。” “可是宫规——” “我不怕。”宛心的神情很温柔,清澈的瞳孔里没有透出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 ——但凡入移花宫者,皆将终生付于此地,断情绝爱,若有擅自离宫者或与他人私通者,杀无赦。 无忧想起了那条可怕的宫规,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宛心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死亡的阴霾。 “只要能和阿榛在一起,即使只有一天,我也不后悔。” 宛心的语气是那样地坚定,让无忧的心为之颤抖。原来不解世事的少女,如今却为了爱情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她说不清。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最好选择,只有自己心里的最好选择。只要当事人觉得幸福,旁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论? 无忧不知道宛心口中的“阿榛”是谁,但是她却知道,因为“阿榛”而选择叛逃出宫的宛心是幸福,因为她在提起这个人时的表情是那么的满足——她爱他,很爱。 “宫里的人来找你了吗?”以她在移花宫的藏楼中看到的大事记,宫女叛逃出宫,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一定会被找到。 “嗯,上个月,问琴宫主看到了我,但却没有说出来。” 无忧想着,她的那个师姐真的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转念,又为宛心感到担心,下一次,也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你以后——”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宛心却明白,“我对不起移花宫,总会受到惩罚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只想开开心心地和阿榛在一起。” 即使每一天都可能会面临死亡,也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就是宛心的觉悟。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离开移花宫,但是现在我却真实地感受到了那样的心情,想要幸福,想要去爱别人,想要被别人所爱,那样真实的心情。”宛心反握住无忧的手,脸上带着笑容,幸福而喜悦的笑容。 …… “无忧,我要走了,阿榛还在等我,祝你幸福,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面。” 宛心走了,无忧透过打开的窗户,注视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海中。 “还能够再见的吧。”她小声地呢喃着,不知是祈祷,还是在说服自己。 眼睛涩涩的,酸酸的,当无忧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泪水早已打湿了两颊。 我这是怎么了?胡乱地用手抹去眼泪,无忧对这样的流泪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总觉得,最近无法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对冯蘅的莫名嫉妒,还是现在与宛心分别时的忧伤。 坐在不远处的黄药师,在宛心离开后,便走至了她身旁,轻轻地抬起无忧的下颔,看着她脸颊上留下的泪痕,黄药师的眉心微皱,一丝不悦划过眼眸,“你哭了。” “我没事,只是情绪有些激动罢了。”无忧微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在他的面前不需要伪装。 黄药师拉过无忧的手腕,将她拥进怀中,“桃花岛可保她一世平安。”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纵然不是有意偷听,但是黄药师仍然清晰明了地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她不会愿意的。”无忧摇了摇头。为了那个“阿榛”连生命都不在乎的宛心,怎么会愿意同他分离。桃花岛虽好,却比上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无忧靠在了黄药师的胸前,对他比以往要快上许多的心跳声表示不解,“你怎么了?”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黄药师也会如此地—— 激动?! 因为没有正面对着黄药师,所以无忧不会知道,他不仅是心跳的快,表情早就打破了一贯的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喜悦,兴奋的极致快乐的表情。 敛去眸中的狂喜,黄药师淡然地回道,“我也只是激动而已。” “诶?”无忧震惊地看向黄药师,俊美无俦的脸一如既往,可她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像是见到了怪物一般。她方才也只是揣测而已,却没料到黄药师会不加掩饰地承认。承认也就罢了,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真的和激动挂不上一点关系。连心跳也恢复了平静,仿若之前的心跳加快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因什么而激动?”她是因为久别重逢,那么他呢?能够让东邪激动的事,天下也没有几桩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黄药师没有正面回答无忧,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极为玄妙的话。 很快是有多快,一瞬间,一天,还是十天? 对无忧而言,很快是指七天。 当她面对着餐桌上的一道东坡肉干呕不止时,她的确是知道了黄药师因为什么而激动。 难怪从那一天起,他们的行程慢了不止一倍。 “怀孕”这两个字就如同晴空霹雳一般打在她的头上,让她震惊地缓不过神来。 待到菜凉了,无忧终于缓神之际,第一个反应却是——不可能。 为了避免怀孕这样的状况,她早就问梅超风要了避孕药。 但若是不可能,那么现在的状况又如何解释? 或许,只是胃有些不舒服?在严酷的事实面前,逃避是人之常情。 总之,在事件还没有完全明了之前,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抬起头,无忧看向早已停筷,神色悠然的黄药师,颤巍巍地开口道,“药师,我——” 她没有说完,但她相信黄药师一定能够理解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黄药师勾起了嘴角,笑容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悦之意,“无忧,你要做娘了。” 轰隆——轰隆—— 电闪雷鸣再次在无忧的耳边响起。 “怎么可能?!”在得知了自己确实是怀孕之后,无忧强行压下的震惊再一次爆发出来,甚至比之前更甚一筹。 “怎么不可能。”黄药师嘴角的笑容敛去,神色变得冷凝,复又带着些许的轻佻,“夫人莫不是再怀疑为夫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无忧慌忙表态,虽然不明白话题是怎么向这个方向转变的,但是这时候要是不快速否认的话,怎么想,以后都会很悲惨。这个男人,可是有名的小气呐。 “那你是什么意思?”黄药师的眼神直直地对上无忧,其中隐隐的压迫感有些摄人。 “没、没什么意思,只是惊讶,太突然了。”无忧不敢说,也知道自己不能说。不仅仅是因为黄药师的怒火,更多的,是她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他伤心,干涩的喉咙慢慢地吐出一句,“你很高兴吗?” “当然。”黄药师是再怎样无所不能,他都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子嗣,也会有憧憬,“他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无忧不由自主地为这五个字而轻颤。 是的,这是我们的孩子。 原本涩然的心,突然涌入了一种混合着欣喜与甜蜜的感觉。 只是这仍不能冲淡浓重的涩然之意。 即使是我们的孩子,我也无法确定,他来的,是不是正确。 第五十六章 无忧怀孕后身体出现的各种不适反应,为了能够让她更好地养胎,黄药师提出两人启程回桃花岛,对此,无忧并没有反对。 因为她想见一个人,一个只有在桃花岛上才能见到的人。 ——梅超风。 她为什么会怀孕? 明明有吃避孕药的,她不相信,梅超风拜在黄药师门下多年,不可能连这样的药物的药性都把握不了。 无忧的直觉告诉自己,怀孕这件事,和梅超风一定是脱不了关系。 之前在桃花岛上,她就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违和感,只是没有在意而已。现在想来,在那时起,隔阂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正视。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6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6部分阅读 无忧想问梅超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究竟想做什么? 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里,梅超风是她最好的朋友,来自同一个世界,共享着同一个秘密,抱有着同一个目标。 她信任她,就像信任另一个自己一样。 但现在想想,梅超风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却对她的事知之甚少。 真的是很可怕呢,如果你对一个人交心,而那个人却一直利用你。 她不想这么想的。 但她不是傻子。 仔细想一想,梅超风和她早就已经相背而行了吧。而这种改变,和黄药师一定有所牵扯。否则一向不会谈及感□的梅超风,又怎么会不着痕迹地开解她。 从蛛丝马迹中,无忧找出了曾经被她忽略的许多东西。 之前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同时,也为着离别而感伤不已,所以才不曾注意到这些。 而现在,怀孕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她的脑子震醒,将每一件事都看得异常清晰。 黄药师和梅超风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和她有关,和再次穿越有关。 而梅超风,也一定知道更多她无法知道的事。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桃花岛,想要弄清一切。 至于得知答案的方式,西毒的妹妹,在某些时候还是极为有用的。 她并不想伤害她曾经推心置腹的朋友,但是既然别人先背叛了她,她又有什么好顾虑的?从来就不是良善的人,在背叛之后,又怎么会像圣母一样去原谅? 至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无论有多少种选择,无忧目前也只有一种,因为黄药师只给了她一种选择。 有黄药师时时刻刻在身旁,又是桃花岛的地盘,说是插翅难逃也绝对不会过份。 与此同时,黄药师的心思也并不像他脸上沉稳的表情那么平静。 因为无忧的表现太过于平和,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就没有其它的行为了。 她一直安安静静,对黄药师熬的补汤也从不拒绝,甚至是收敛了往常偶尔活泼的行为,就像是为了孩子而刻意收敛一样。 很正常,正常得有些过份。 表象是最会欺骗人的,有时候,越是平静无浪的湖面,在湖心深处就会隐藏着越加狂暴的旋窝。 “我们快要到桃花岛了吧。”一如既往的喝掉碗中的汤药,无忧放下碗,擦拭了嘴角之后,望向黄药师。 “明日正午之前可达。”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通体碧绿的玉箫,黄药师似是心不在焉,眼中闪过的阴霾在一瞬间被隐藏地极好。 “明天,就能到了呢,真好。” 无忧轻轻地重复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欢欣的笑意,仿佛十分期待回道桃花岛,只是心细如发黄药师却没有错过那笑容里带着的些微诡谲,眉心几不可见的微皱了一下,摩挲着玉箫的手停了下来,转而握住无忧的手,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感到她是真实存在着,是触手可及的。 似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地过紧是的,无忧的笑容依旧。 清风从窗外吹进,带来了丝丝的凉意,却吹不走房内的暗潮涌动。 本该是最亲近的夫妻,但是横隔在两人之间的无形壁垒却在一层层地砌起,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厚,直到将两人的彻底地隔绝。 身与身的距离,可以是咫尺,而心与心的距离,也可以是天涯。 咫尺天涯,是最亲近,也是最疏远的距离。 小船慢慢地划行在东海之上,船上有三个人,而这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是哑巴,不能说话。 另一个则是睡着了,不会说话。 而剩下的最后一个,自然也不可能说话了,一来他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二来,他若是说话,便是自言自语了,他从来没有这个习惯,以后也不准备改变。 于是,这艘小船,就带着沉默而厚重的氛围,一路向前,直至船坞。 桃花岛上的桃花仍旧是灿烂夺目,粉色的花朵一簇簇地拥在一起,艳如美人脸上最浓的胭脂,带着说不出的妖娆之意。 无忧是在睡梦中,被黄药师从船上抱出的。自从怀孕之后,她变得有些嗜睡,一旦睡着了之后,便是极为沉的,很难叫醒。 将无忧抱回卧房之后,黄药师便向着试剑亭而去。之前,他让弟子候在亭外,准备一一考校他们的功课。作为师傅,他是极为严格的。傲绝的他是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将来在行走江湖之时丢了东邪的脸面。 一轮考核下来,黄药师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无忧的怀孕的事告知,在受到弟子们的祝贺之时,也吩咐他们多为注意。毕竟黄药师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陪伴在无忧的身边,多些人照看一下很有必要。 “好了,你们各自去修行吧,超风留下。”挥了挥衣袖,黄药师示意弟子们可以离开了。 “师傅。”梅超风极为恭谨地低着头。 “她在怀疑,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 “弟子明白。” 她的话语刚落,黄药师便如同魅影一般消失了。 梅超风抬起头,握紧的手松了松,斜长的刘海隐匿了她带着愤怒与嘲讽之意双眼,“黄药师,你也有今天。以前我怕你,但是现在却不,你给我下附骨钉的行为,只能更加证明一件事,你的弱点就是无忧。” 不把世间任何人放在的眼里的黄药师的确是强大的,但是有了牵绊,这份强大就会衰弱。比起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的她,谁能笑到最后,还尚未可知。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曾经加注之于我身上的,一并奉还。 第二日,梅超风去见无忧,向她解释了避孕药的事。 “当时师傅在我身边,我一时情急便拿错了药。直到你离岛之后,我才发现。” 这是她的解释,漏洞百出。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只要无忧在桃花岛上,她便不会相信黄药师能够杀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们之间的羁绊,想必黄药师也猜到了,如果她在岛上出了什么事,以前是不会怎样,但是现在,无忧一定会立刻怀疑黄药师。这会给他和无忧之间造成无法弥补的裂痕。所以,黄药师又怎么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事。 “无所谓了。”无忧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沉静让梅超风无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在她还未说什么时,整个人突然觉得昏沉,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 无忧走至香炉前,将未燃尽的香炉熄灭。 在梅超风踏入房间之前,她便点着了摄魂香。这是一种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的香气,闻到的人会进入类似被催眠的状态,虽然极为短暂,但这时,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摄魂香无色无味,极容易让下药的人得手,但也不是万能的,若是对方功力高深或者意志超乎常人的顽强,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 然后,她知道了许多她以前所不曾知道的事。 上古祭祀器皿,绮罗香,附骨钉…… “其实,你早就回不去了。” 突然之间,没有意识的梅超风说了这么一句话。 无忧的脸色顿时变得,她急切地问道, “为什么?” “按照黄药师的说法,来自异世界的人能够利用月全食的强大引力,在望月谷穿越时空。而你,已经不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明在申请的榜单之时,备注了活力否啊,怎么会是活力更新榜呢?难道是忘记打否字了?21万字呐,绝对会被关小黑屋的,哭—— 第六十一章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只有才是。那么所谓的来自异世界,便是灵魂本质的区别,也就是古人口中的‘三魂七魄’。但是你怀有了黄药师的孩子,你的孩子是你和黄药师两人的灵魂灵魂所产生的新的灵魂,而他现在也成为了你的灵魂的一部分,在出生时,从你的灵魂中脱离。 所以,当你有了黄药师的孩子的那一刻起,你的灵魂就已经变质了,即使是一部分,你也不再是你了。这样的你,就不是纯粹的来自异世界的人,也就意味着,你已经不被时空所承认,无法再次穿越时空。” 无忧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梅超风的这番解释如同最锋利的斧头将她所有的砍得支离破碎。同时也暗示着,黄药师从最初就没有想过让她这个世界。 陷入晕迷的梅超风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毫无保留地一一道出,连带着猜测,“我曾经不明白,黄药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决意不让你离开,在一就没有必要告诉你关于上官瑶的事,这样不是省了后面的诸多麻烦?” 这个问题,无忧也想知道。不告诉她,就没有以后的事了,黄药师不是在多此一举?但是,他既是黄药师,又怎么可能做多此一举的事? 当局者无忧的确是在局中,不可自拔,但者梅超风却看得异常清楚,她的结论令无忧毛骨悚然,“其实,不告诉你也并非无事。如果你以后发现了,或是想起什么,不免多生事端。还不如直接坦诚相告,更何况——” 说到此处,梅超风冷笑了一声。虽然中了摄魂香,但她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和最知心的朋友在聊天一般,将内心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这也是摄魂香最厉害的地方,它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十分诚实。 “你认为,一个抱有着微小希望的人和一个经历过绝望的人,哪一种,会更死心塌地? 在本来就没什么希望的情况下,即使不,对一个人而言,也没有多大影响。但若是给了过多的希望,让你站得高高地,却又一下子摔入谷底,那自然会产生绝望之意。你现在脱离了移花宫,又和白驼山庄断绝了关系,而在不久后,又将失去了再次穿越原来世界的希望。届时,你只会依赖黄药师,也只能依赖黄药师,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个只能依赖于他,只想依赖于他,一辈子死心塌地,永永远远都会在他身边的女人。 他并没有阻碍你穿越,是你自己无法穿越。那么你又能怨谁,而你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又由于曾经想要离开的想法,心中必会怀着十分的愧疚,无论怎样,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从表面上看,他是在成全你的心愿,但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连环套,步步紧逼,让你自愿入网而不自知。不愧是被称之为‘东邪’的人,真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梅超风痛快地将心中的愤恨之意发泄而出后,便不再出声。 过了一小会儿,身体便向着桌面倾斜,晕倒在了桌上。 摄魂香的效力已过,不多时,梅超风就会醒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不会记得,她只会记得,她和无忧原本在聊天,后来有些累了,便在无忧房内的桌上趴伏了一会儿,久之又睡去了。 ——届时,你只会依赖黄药师,也只能依赖黄药师,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一个只能依赖于他,只想依赖于他,一辈子死心塌地,永永远远都会在他身边的女人。 梅超风的话语反反复复地在无忧的脑海里徘徊,一次又一次地如锣鼓般敲打在她耳边。 她蹲□,双手环臂,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一些。但是心中的寒冷有岂是区区双臂能够驱散的。 真的好可怕,她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意识到黄药师的可怕之处。所有的一举一动,所有的心思,在这个人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他算计着你的一切,能够预料到你的每一步,甚至连结局都已经为你准备好。 这样的黄药师,无法不让人产生畏惧。 当黄药师寻到无忧时,便看到她蹲在竹林的阴影,瑟瑟发抖。 “无忧——” 他快步上前,想要碰触眼前的人。却没有料到对方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对他大声地喊道:“你不要过来!” 黄药师明明了了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畏惧,像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里 ——伴随着流血的疼痛。 阴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他低下头看着无忧,神色是极为柔和的,如同微风拂过,轻轻地道:“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可好?” 这语气也是极为柔和的,但对于刚了解到真相的无忧而言,这样的温和,就像是一枚催命符,她抖地更加厉害了,心中的阴影在不断地扩张,“你走开!”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情绪激愤了起来。 黄药师见状,只好快速地在她的肩胛处轻点,让无忧暂时睡了过去。 他抱起她,缓缓地走出绿竹林。枝叶形成的影翳将他的表情掩盖住,却又透出一种异样的阴沉与可怖。 他此时无法知道,在上午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快就会知道。 黄药师的耐心一向不多,而对着怀里的人,却从来不少。 他的身影即快又稳地在绿色的竹叶间若隐若显,最后出现在了绿竹林的尽头。 此刻,足够明亮的光线让黄药师的神情不再被遮掩。他的眼神是极冷的,如同千万年不化的冰雪,而嘴角处,是若有似无的笑容。十分矛盾的组合,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一种摄人心魄的杀意。若有人在此时看他一眼,便会觉得自己已经被杀死了千百次。 ——无忧是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的。所以,他一定会让某些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瘦的一章,我知道。 ——因为21w字而自暴自弃的阿来。 第五十八 当无忧睁开眼睛时,天色早已昏暗下来。 她缓缓坐起身,入目所及,是一片烛光。 黄药师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单手支着下颔,双目阖着,烛芯的火焰跳动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让无忧看不真切。 她下了床,走过黄药师的身旁,伫立在窗沿的边上。 黄药师没有醒来,像他这般的是不可能不注意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行为的。若是以往,无忧可能还会认为他是因为一直陪着自己倦极了,抑或是,因为他对自己十分放心,所以才会安然入睡。 但是这样的天想法已不会再有了,在她地意识到黄药师是怎样一个人之后。 现在的她,只会猜疑他是否又在试探什么,或者故意为之博取自己的同情。 窗外日暮斜阳,晚霞漫天。 偶尔有几只小鸟挥动着双翅,飞在天空之中,倦极归家。 小鸟尚能够回家,而她,却有家归不去。 腹中强烈的饥饿感让无忧明白自己并不仅仅只是昏睡了一下午,现在,可能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倚在窗边,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天空,神情木然,心思也一片空白。 落日风起,穿过窗户,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胸前的发丝也微微的摆荡起来。 “入夜了,风大。” 随着耳畔边熟悉的声音,一件白色的风衣披上了无忧的肩头,她的身体在一震之后便恢复了平静。没有回头,她知道黄药师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她此时不想回头。 ——是的,不想。 窗外的落日渐渐没入山头,直至留下最后一点光晕。 “我们——” 终于,她打破了沉寂。 “分开一段时间吧。”给我们各自一点时间和空间。 现在,她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想起他令自己失去了什么,想起他的诸多,无法再用平静温和的心态来面对他。 她有愤,也有恨。 再也见不到了,她的父、母、友人。 再也无法回去了,她的。 原本早该忘记的人和事,在此时此刻,却又讽刺地显得异常的清晰。 所以,她对他,是愤恨的。 明明知道自己也是极自私的人,不顾及别人的意愿,即使会伤害别人,也想达成自己的心愿。却无法再用相同的心境去体谅另一个人。 她只知道,他毁了她所有的。 很任性的想法,但是她控制不了。 自私是所有人都无法的天性。 她是,他也是。 所以,在背道而驰的那一刻,他们只能互相伤害,别无选择。 当无忧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黄药师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此时的他,有些狼狈地褪下了一直伪装着的温和面具,猛地伸臂,探向无忧的肩膀,手掌用力,迫使她转身面对她。 “你休想。” 休想离开他,休想将他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即使知晓了她已经得知真相,他也不会道歉。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想要的,原本就应该紧紧抓住,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他只是忠于自己的心,忠于自己的,又有什么错?! 无忧抬头,看向黄药师那带着愠怒的眼眸。 那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即使是在怒火中,依然显得那么惑人心神。 只可惜,他的主人,太会骗人。 她不知道,这双眼中传达出多少的欺骗。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看得清他眼底的怒,却看不清他心底的真意。 “我知道,你一定很爱我们的孩子。” 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感情的话语飘散在了房间里。无忧,其实这种语气也并不难学。 和聪明人说话,有一个好处。 就是你说得简单,对方却能够明白很多。 她的意思,很清晰,也很明白。过分透彻地让黄药师感到疼痛。 ——你在我眼前,会影响我的情绪,简介地影响我腹中的孩子。如果你希望我好,我们的孩子也好的话,就请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事请求,也是威胁,她用她自己,他们的孩子,来威胁他。 黄药师深深地看了无忧一眼后,放开了她,转身离去。 他能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威胁,他除了接受,又能怎样? 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僵硬,但这又怎比得上他的心,被冰雪冻得僵硬? 门开了又阖。 无忧垂眸,掩下眸中的暗影。 她低下头,把手放在并不十分明显凸起的腹部上。 很奇特的感觉。 无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爱着这个孩子的,爱着这个属于她和黄药师的孩子。 无论何时,是知晓怀孕的那一刻,抑或是,当真相摆在眼前的那一瞬,她都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个孩子,即使他是使得她灵魂发生改变而无法回到原来世界的根本。 怀孕的最初,是感觉不到胎动的,但是无忧却觉得,从手心里传来的,是一种生命的气息,她好像感到她的孩子在动。 也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爱着自己孩子的本能。 不可否认,她想和黄药师分开一段时间,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这个孩子。 她爱着这个孩子,她希望他健康。 梅超风躺在床上,身体的疼痛感是那么的清晰。 她想到了下午时,黄药师拍在她身上的一掌,加速了附骨钉的发作,让她真真体会到了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痛感。当细细的附骨钉在她的血脉之中运行时,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东邪”的可怕,能够想出这样折磨人又让人一时之间不得死的方式的人,怎么会不可怕。 但是,当一切折磨结束后,黄药师拂袖而去之时,她却能够微笑。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真真怪不得别人。 忍耐,是每一个潜伏着想要反击的人都必须擅长的。 梅超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擅长,但从她能够挺过附骨钉发作的整个过程,想来,应该也不算不擅长吧。 烛火摇曳,她侧过头,看向房里的一匹布。 那是一匹映着许多花朵的布,粉色的,大大小小的花瓣簇拥着,十分可爱。 良久,她勾起了一抹古怪而又愉快的笑容。 第五十九章 “师妹,你回来了?”陈玄风高兴地向采买归来的梅超风打招呼。 “嗯,师兄,我出去时恰巧看到了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一会儿我拿给你。“梅超风微微一笑,颇为神秘地眨着眼。 “真的吗?“陈玄风像个孩子似地面露兴奋。虽然黄药师规定了弟子之间不能有私情。但是年轻男子活跃的心并不能被这一句规定而制约。他喜欢梅超风,超越了师兄妹的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以往,梅超风总是躲着他。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但碍于师傅的威严,并不敢表露什么。而今天,师妹的主动示好让他一扫往日的抑郁,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刻后,梅超风便带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敲响了梅超风的门。在古代,未婚的女子原来是不应该随便进入未婚男子的房间的,但是黄药师一向是目无世俗的人,师兄妹间的交往自然也就没那么严谨。 “师妹,最近,师傅真的太可怕了。” 陈玄风没有先问起礼物的事,反倒是提出了另一件事。 近一个月来,黄药师可谓是喜怒无常到了极点,几个弟子首当其冲吃足了苦头,个个内心哀怨不已。 至于原因嘛?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尤其是当几个弟子从哑仆那里得知黄药师晚上并不睡在他原本的卧房里。这代表着什么,显而易见。但是几个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而已。明面上,一个个皆是装作无知,毕竟谁也不想找死。 “希望师傅回来后,能够和师母和解,否则我们的日子依旧不好过。”陈玄风面露苦相,想着这些天来的非人折磨,颇有一种历经世间沧桑的感慨。 “我也希望如此。”梅超风配合着也露出苦恼的神情,但心里却想着 ——等他回来时,这场风暴不仅不会停,还会更加猛烈。师兄你一路好走吧,师妹我就不继续奉陪了。 “好了,师兄,不要在想这么多了,还是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吧,打开看看,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语毕,梅超风将放置在桌子上的锦盒推向陈玄风,眼神中透出期待的意味,难得的女儿家风情让陈玄风一愣。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道了谢之后,便打开锦盒。 锦盒里放的到底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陈玄风根本来不及看。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陈玄风从屋中走出。 “师母,玄风有要事求见。” 无忧打开门,疑惑于陈玄风来找她的原因。可能是由于黄药师的原因,他所有的弟子都对无忧尊敬有加。但若说多亲近,也从来没有这回事。除了梅超风之外,其他的几个弟子几乎从来都没有主动来找过她。 “玄风?!” 在屋门关上的一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无忧,而拿着匕首的人正是陈玄风。无忧震惊地瞪大眼睛,心跳因为恐惧而飞速地加快。 在匕首即将刺中她的一瞬间,一个穿着黑子的男子突然出现,将陈玄风手中的匕首挡下。但随即,又出现了另一位黑衣男子,与缠斗起来。 虽然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无忧下意识地向着房门的方向退去。只是还未走几步,便被陈玄风一个手刀击在颈部,晕了过去。 先前救了无忧的黑衣人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心急地想要查看无忧的状况,奈何对手纠缠不休,而随着陈玄风时不时的偷袭,他渐入下风,直至被另一个黑衣人打伤,力有不逮之下,他咬了咬牙,破窗而逃。 “别追了,我们还是快点行动吧,时间越久,越容易生变。” 当无忧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的房间并不是她原本的房间。不仅如此,她几乎可以肯定,这间房间不会是桃花岛的任何一个房间。尽管她没有进入过桃花岛的每一间房间,但是桃花岛的装饰风格一向是精致简约的,而这里却处处透露出一种张扬的奢华。无论是镶嵌着宝石的梳妆镜,还是桌上涂着金漆的茶具。 “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无忧却不知道该不该答“进来”,这里并不属于她。而门外的人却没有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擅自推门而入。 半晌后,无忧还是打开了门。而门外站着的人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陈祈昀。 “你——”无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有满腹的疑问。 陈祈昀对着她笑了笑,道,“不请我进去么?无忧小姐。” “你到底是谁?” 待两人坐下后,无忧问道。 “完颜昀。”陈祈昀,不,现在应该称为完颜昀并不打算欺骗她,没有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和金国是什么关系。”完颜这个姓氏并不是人人都能姓的。但如果他真的是金国的皇亲国戚,又为什么要到白驼山庄当管家,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无忧的神色一下子谨慎起来。 见此,完颜昀苦笑了一下,道,“不要这么着急地就开始怀疑我另一个目的,其实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但是他衷心地感谢这巧合,如不是因为这巧合,他又怎能遇到她?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完颜昀的母亲陈绫是一个汉人,美丽,聪慧,出生于官宦世家,在十四岁时和另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亲了。原本,在一年后,便要出嫁。但世事岂如人料?在她十五岁那一年,遇到了完颜昀的父亲,也就是当今金国国主的弟弟,金国王爷完颜昭。 完颜昭对其一见倾心,为此不惜绑架了陈绫。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美人又岂易越过英雄关。完颜昭文韬武略,具为上乘,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在他日复一日地追求之下,陈绫难免动心。 这两人后来在一起了,也算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之后,完颜昀便出生了。 而在他十四岁那一年,完颜府进了一个女人。因为完颜昭长期专宠于陈绫一人,她的母亲不满,送来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知从何处知道了陈绫的身世。她派人杀了陈绫一家有家伙给完颜昭,之后又使计找来了陈绫原来的未婚夫,从中挑拨完颜昭与陈绫的感情。 一面是家破人亡之仇,一面是嫉妒之恨,两人的决裂在意料之中。越是相爱深的人,就越是容易发生误会。 陈绫深爱着完颜昭,所以在仇恨与情爱中苦苦挣扎,而完颜昭又因为嫉妒之心,冷落了她。最后,陈绫在双重打击之下,不堪重压,服毒自尽。完颜昭知晓时,已回天乏术。 完颜昀一夕之间,遭逢家变。母亲死去,而父亲又因为对母亲的深深思念,酗酒度日,完全不管自己的儿子。从小生活在无数关爱中的完颜昀哪里受得了这样地打击,于是便离家出走了。 后来又因缘际会遇到了欧阳清,到了白驼山庄,最后,成为了白驼山庄的总管——陈祈昀。 “这么多年,我一直害怕回来。逃避着母亲的死,父亲的堕落。直到你的出现——”陈祈昀晦涩的眼神被些许的光影冲散,“我若只是一个管家,便配不上你,又怎么去和东邪黄药师争?” 当年黄药师离开白驼山庄之时,他利用欧阳锋的求经心切,故意向他建言,举办了那场婚礼。本想着,若是黄药师不来,白驼山庄丢不起着脸,婚事也自然不能拖,在欧阳锋恼怒之时,说出自己的身份,即可娶到无忧。若是黄药师来了,那更好。他相信黄药师不会妥协的,到时,便是和欧阳锋彻底决裂,最终得利的还是他。只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无忧会和欧阳锋断绝关系。 在之后,他便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有着痛苦回忆的家。因为他需要权势,能够与东邪相抗的权势。梅超风提出合作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是意外之喜。能够再见到无忧,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更何况梅超风还加上了“绮罗香”这个筹码。 “无忧,和我在一起吧。”完颜昀突然握住无忧的手,神情中透出一种异样的狂热,“我不在乎你嫁给过黄药师,也不在乎你怀着他的孩子,我会把他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的。黄药师能够给你的,我一样能。” “多谢小王爷的厚爱,无忧乃是一介平民,只怕受不起。”无忧迅疾地挣脱了他的手。 完颜昀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无忧,我有哪里比不上他?相貌,身份、还是地位?他无法为你做到的事,我都能为你做到。若当年我是他,我不会拒绝欧阳锋的。” 只要她快乐,他什么都能为她做到?黄药师能吗? “他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他去做。”所以,他不需要去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对于完颜昀的这番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女人本身就是感性的动物。 但是,感动并不是心动。 如果没有黄药师,也许她会接受他。但那也只是也许。 “你不是他。”而她心中只有一个黄药师,所有的心动都只给了他一个人。 尽管无忧恼恨于黄药师,但是她对自己的心意从来没有怀疑过。 “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小王爷送我回去吧。”回哪里,自然是桃花岛了,在失去了所有之后,她也只剩下那个家了。 完颜昀看着无忧,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了下去。也许,他早就料到了答案,但是,不试一次,总是不甘心。然后试了之后,却又是伤心。 良久,他才道,“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遣人护送你回桃花岛。” 月如中天,对酒当歌,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但也有人黯然,对月伤怀。 完颜昀饮着杯中佳酿,满是心碎。 “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放手了。” 来者正是梅超风。 尽管在桃花岛上,黄药师一直又派人监视她。但是她还是通过自己曾经建立的暗号,暗中操作着绮罗香,与完颜昀合作。那一匹匹布上的花朵正是暗号,每一朵花的大小,花瓣的数量,甚至是颜色都是一种代号,梅超风正是通过它和外界进行联系的。纵然监视她的人再聪明,也无法得知。 先前梅超风故意通过无忧惹怒黄药师,附骨针虽然令人痛不欲生,但却能够降低黄药师的戒心。她等一个适当的机会等了很久,终于在黄药师离岛之时,找到了最好的时机。 完颜昀派出的高手在梅超风采买时杀了监视她的人,取而代之。然后梅超风又趁机迷倒了陈玄风,扮作他的样子,袭击无忧,为的就是引出暗中保护无忧的人。 之后,便以陈玄风的样子将被易容成自己的无忧带出岛。 绮罗香是一流的情报组织,却有一个硬伤,就是缺乏武功高强的人员。她要离开桃花岛,进入望月谷,都需要高手的保驾护航。而她选择与完颜昀合作,是因为她出的筹码正是对方所需的。 爱情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她是没有经历过。但她却知道,那种不顾一切也想要去拥有的。所以,她才会对完颜昀这么快就放弃感到惊讶。 “你不会明白的。”完颜昀的语气是意味深长的,他的经历告诉他,强求的结果绝不会是美好的。那个使了诡计离间了他父母的女人,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得到。 这不是放不放手的问题,对方在一开始就没有牵过你的手,又何来的放手? 他何尝不想强求? 但是强求有用吗? 他现在感到痛苦,难道把无忧留下了,他就不会痛苦了吗?既然结果不会改变,甚至会恶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他必须放手也只能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差不多就快完了吧,本来想一直写到剧情开始至结束的,但突然间就没什么了。还是让故事在剧情开始前就结束吧。毕竟之后的故事里的主角,就不再是黄药师和无忧了 第六十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完颜昀的脸被东升的日光照亮,他面带着微笑,似乎要送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而不是一个他爱上的女人,一生中唯一爱上的女人。 没人会比他更清楚,这个女人一离开,便是再也不见了。但是他此刻的心情却很微妙,并不仅仅只是心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类似愉悦,类似释然,却又不完全贴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情是积极的,美好的。所以,他才能笑着与她作别。 “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无忧没有说“谢谢”,她认为这个词是在侮辱对方。心甘情愿的,发自于最真实的内心的,这样美好的情感是不能被一句道谢所玷污的。 完颜昀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我也是。”在白驼山庄的那段时光,是他离开王府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 “差一点忘了。”完颜昀从侍卫手上取过一块玉,羊脂般洁白,却又十分通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渲染开一圈圈的光晕,十分美丽,“这是一块暖玉,送给你的孩子,就当是我这个叔叔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绝。” 无忧接过了白玉,小心地收好,道了声,“费心了。”曾经作为移花宫宫主的她,当然是知道暖玉的珍贵,它是一种能够发热的玉,长期佩戴,有强身健体之效。 收下这块玉,便是承认了完颜昀是她的朋友。姓完颜还是姓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她会记得,在白驼山庄的那些相处,也会记得,曾经一个人,爱过她。 “那么,作为我未来孩子的叔叔,你能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乐意满足。” “明年的文月十六,我希望,梅超风会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 何为安安静静?无忧没有具体说明,但是完颜昀却明白了。虽然他不明白无忧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仍然会照做。 ——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乐意满足。这样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明年的文月十六,她会在王府里睡上整整一天。”这样,应该是足够安静了。 无忧笑了,她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满意。 她算不上是一个呲牙必报的人,但是有人却踩到了她的底线,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也不可原谅。 她要为自己信任,为自己的友情讨回一个公道。 她不要梅超风死。 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并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毁灭她最大的希望。 她那么地想要回去,那么,就让她和自己一样,永远都回不去吧。 每十年的穿越之日,她都会阻止她的。 这是梅超风必须付出的代价,欺骗她,利用她的代价。 “在笑什么?” 突兀地,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无忧的思绪。 而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当她看到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身侧之时,她并不感到惊讶。似乎,她早就知道,他会来找她的。 她不惊讶,不代表其他人不惊讶。 完颜昀身边的两个侍卫反射性地挡在他的面前,戒备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仿佛他已有什么动静,就要一攻而上。但完颜昀本人却丝毫不在意,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在东邪黄药师的眼中,他们的武力值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吧。既是如此,又有什么防范的必要? “黄公子,别来无恙。” “完颜昀,我是否该为你的勇气而感到赞叹。”黄药师的眼中,语气里尽是嘲讽之意。除了华山论剑败给王重阳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能够从他的手中抢走任何东西,人也是一样。 “惊扰了尊夫人,在下在此告罪了。”完颜昀丝毫没有被黄药师身上散出的杀气吓住,十分地镇静。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7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7部分阅读 “既然你认了错,我便不杀你了。”仿若施恩般的言语,黄药师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道,“留下一手一足,你就可以离开了。” “他开玩笑的。”一直以来保持沉默的无忧开口了,她既然承认了完颜昀是她的朋友,就不会允许黄药师伤害他,“你不必当真。” “我从不说笑。”黄药师立刻就接上了这句话,他的语气是极冷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一般,令人好骨悚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火焰在其中跳动。 回到桃花岛发现梅超风和无忧不见了之后,发了很大一通火,他动用了自己的势力,迅速地寻找无忧,在得到消息后,就即刻赶来。 在看到无忧毫发无伤的那一瞬间,他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却又因为无忧对完颜昀展露笑容而感到不悦。或许说,是嫉妒,更为恰当。想要毁灭眼前的人的是如此的强烈,如同一团烈焰,熊熊地燃烧着。而,无忧的阻扰,就像是在这烈焰之上,又洒了一壶酒,火焰窜得更高,也更加猛烈了。 不说笑就不说笑。无忧无所谓地想着。却在下一瞬,用手捂着肚子,唉唉地叫道,“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她的脸上做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好像真的痛得不得了。 爱上一个人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假装,但是却又无法理智地忽视。感情这种事,从来不能用理智来衡量。 太在意一个人,即使知道是欺骗,也会心甘情愿地被骗。因为,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也无法忍受对方会受到伤害。 几乎是话音刚落之时,黄药师就抱着无忧,运气轻功,向远处掠去了。 “我还真是多余呢。”被留下的偏偏佳公子自嘲地笑了一下,对着两个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本王已经被吓得走不动路了,还不快过来扶本王一把。” 差一点点就失去了一手一足,真是可怕的经历。但是他万万想不到,黄药师这样的人,竟然会被连傻子都听得出来的谎言所阻。 他有些明白了无忧的那句话。 ——而你不是他。 每一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也许,他并不能为你做到所有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你。 黄药师对无忧的爱,绝不会比他少。 完颜昀必须承认,他并没有输的太冤枉。 黄药师抱着无忧来到附近的一家客栈之后,无忧便立刻停止了叫痛,她坐在房间里唯二的一把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倒了一杯茶水,悠悠地喝着。 嗯,有点口渴了。 “看来你已经不痛了。”黄药师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看不出是喜是怒。 “对啊,突然间就不痛了。”无忧完全没有圆谎的自觉,随意地答道。她知道,黄药师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是假装的。 “也许,我对你太好了。”黄药师坐到了剩下的一把椅子上,阗黑的眼眸注视着无忧。 “我同意。”除了穿越时空这件事,她承认,他对她,的确很好,“要不是如此,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吗?” 在这里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正是因为她明白,黄药师对她的真情实意,所以,她才会留在桃花岛上,给他们之间留下了余地。 “不要去找完颜昀的麻烦了,我们回家吧。”她说。 黄药师的轻功卓绝非凡,以呲牙必报的心性,再回去给完颜昀一些他认为的小惩大诫这样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无忧说出这句话便意味着她先退了一步,但联系起此刻的情境,黄药师不得不怀疑她这样做的理由,“因为他?”若真的如此,他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不是。” 在梅超风假扮陈玄风,匕首即将没入她的胸前之时,无忧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那一刻,她想到的人,只有黄药师。 她后悔了。 在即将逝去的生命面前,谁错谁对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后悔自己没有告诉黄药师,她不会怨他了,再也不会了。 她的爱情里的确是充满了阴谋诡计,但是只要对方是真心的,又有什么计较的? 在生死之间,她释然了。 黄药师的心一动,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眉梢间的冷凝在不经意间化去。 “好,我们回家。” 只要她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去计较。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只有到它发生的那一刻,才会知晓结果。 无忧的确很想回去,可是,若是她真的达到了那一步,她就真那么有决心了吗?    穿越是一刹那间的事,而情感却是永恒的。 她只想到了自己留在这个世界,很后悔,难道回去了,就真的不会后悔了吗? 这世上,有那么多爱不到,求不得的事。 有那么多,明明十分相爱,却不得不面对生死离别的恋人。 完颜昀的母亲,想到了秦芸,还有不知会有怎样结局的宛心。 这个世界上的悲剧已经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去制造一个呢? 日暮夕阳,彩霞满天。 东海的海水被浸染上了炫丽,波光粼粼之下,流光溢彩。 他牵着她的手,踏上了回家的小船。 “我现在,成为天下第一了吗?” 寂静的海面上,他突然地问道。 她嫣然一笑,想起了那时的对话。 ——黄药师,你们练武之人,多是追求天下第一,可若我告诉你,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天下第一,你信是不信? ——因为我终会遇上一个人,在他的心里,我便是这天下第一重要的人。我不求天下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只求他眼中的天下第一。而那时,他便也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 “当然,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是天下第一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还有几篇番外。 这就是无忧和黄药师的结局了,有没有《射雕》的剧情,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就好。 番外之黄药师(三) 黄药师觉得自己是用尽了毕生的忍耐才能够将欧阳锋寄来的这封信从头至尾看完。随即而来的滔天愤怒即使是杀死了岛上的几个哑仆发泄也无法平息一丝一毫。 她怎么敢!怎么敢! 欧阳无忧,你真是可恶可恨到了极点! 面对着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他还是去了。 当踏足白驼山庄的那一霎那,黄药师是真心地想将整个白驼山庄夷为平地。红色的彩锻让他觉得异常刺目,门窗上的喜字更是令压抑着的杀气蠢蠢欲动。 她在哪里?是不知情?还是故意地配合她哥哥的计划? 他心里有那么多疑问,却硬是强撑着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她。 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带她离开,原谅她之前所作所说的一切,这是他的自尊所不允许的。 之后,在和欧阳锋比拼内力时,看到她即将被横梁所伤,没有考虑过后果,就擅自收回内力,赶上前救她。 即使知道自己会受严重的内伤,即使知道欧阳锋会乘虚而入,但他还是那样做了,只因为那个即将要受到伤害的人是她,只因她是欧阳无忧,他生平第一次爱上的,可能也是唯一爱上的女人。 ——从今日今时开始,我叫无忧,不再姓欧阳。 她决绝的话语深深地令他震惊,也使他恍然大悟。 不是不爱,只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说出那般口是心非的话。不想让他为难,才选择了用那样的方式逼他离开。 感情令人盲目,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了之前早应该察觉的真相以及隐藏在真相背后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信任他,也不信任自己。 白驼山庄外,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他明明已经知晓了一切,却还是什么都都没有。 什么都不说,他才不会失去她。 无知,有时候是维持平和的最好方式。 暗处跟踪着他们的人终于出手了,趁着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之际,数位高手联合围攻。 故意地躲到她所在的栈,故意地让她看到他被追杀着的狼狈。 苦肉计,并不是对谁都能够成功的,只有当她真的在乎你,才会上钩。深喑其道的他将之利用得淋漓尽致。 原本,黄药师计划着带无忧到望月谷。 感情一旦存在了,便是难以抹消的存在。 在只有两个人的桃源里,他相信,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和上官瑶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个令他的师傅深爱却让他极为厌恶的女人。他的师傅一生都很成功,唯一的失败之处,便是没有留住自己最爱的人。而这唯一的失败,却掩盖住了他所有的成功。 从知道无忧是所谓的穿越者起,他将一切的算计推翻重演。 她就那么想回去吗? 看着她充满着希望的目光,无法掩饰的期盼,黄药师在心中冷笑,你就那么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吗?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不会步上我师傅后尘,想要得到的,我就会紧紧地抓住。 她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回家的机会。 他也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永远都离不开他的机会。 越是期待,就越是会失望。 到最后,她将一无所有,除了他。 所有的事都按照他的算计进行着。 她嫁给他,梅超风的投诚,避孕药的替换,她怀上他的孩子。 一步一步,她走向他为她设计好的道路,弥足深陷,不可自拔。 他算到了所有,却唯独漏了她的心思。 女人心,海底针。 也许,他明白了这话的涵义。 下属的带来的消息,她利用迷香从梅超风口中得知了一切。 随之,事情的发展便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 她利用他们的孩子,让他离开。 他虽心痛,却不得不照做。 或许,她在等着他的歉意,但他自认为没有哪里做错了。 爱上一个人有错吗? 想要自己所爱的人永远不离开自己,有错吗?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放手,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对她,死也不能放手。 从来没有人可以对不起他,即使是她,也不可以。 无论怎样,她回不去已经成了定局。 所以,他深信,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脱离了师门,又断绝了与白驼山庄的关系,除了桃花岛,除了他的身边,她再也没有能够容身的地方。 他承认自己小觑了梅超风,才会让她和完颜昀联手,带走了无忧。 当看到她对着完颜昀笑的那一瞬间,黄药师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她只需要对他一个人笑,也只能对他一个笑。他就是这样霸道的人,但那又如何?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完颜昀凭什么得到她的笑颜? 她装作肚子痛转移了他的行为,无所谓,反正以他的轻功,再回到王府,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她越是不想让他伤到完颜昀,他就越是想将他折磨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她的一句“我们回家吧”让他觉得,其实放过完颜昀,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我们回家。” 小船缓缓地划行在东海之上,他伫立在船头,不知怎么,突然地想起他们曾经的一次对话。 她说过,她不要做天下人心中的天下第一,她只想做一个人心中的天下第一。 她早已是他心中的天下第一了。 那么他呢?是否也成为了她心中的天下之一?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期盼着一个人的答案。 ——“当然,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是天下第一了。” 他笑了。 [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