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禽相悦》 本文背景设定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本文背景设定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本文背景设定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本文背景设定 <!go> 沧溟大陆,本为统一国度,约千年前,庞大的帝国分崩离析,不断整合的结果,形成了北皇南帝相持,七大属国附庸,几十个小诸侯并存的局面。 北:齐天国,姓殷氏;三大属国,为西部羯族,北部戎族,东北部黑族。 南:楚溟国,姓穆氏;四大属国为东越澹台氏;巴蜀云氏;白族白氏,南海霍氏; 在两大国七小国之间,尚有几十个公侯领地,按土地面积和军事经济势力强弱排列,前八名分别为申(夏姓,公爵)、尹(姜姓,公爵)、鄢(靳姓,侯爵)、詹(萧姓,侯爵)、景(容姓,侯爵)、雍(卫姓,侯爵)、甘(庄姓,伯爵)、舒(巫姓,伯爵),称“八大家”。 本文背景设定在线阅读 <!t; 本文背景设定 肉文屋 / 本文背景设定 本文背景设定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go> 主要人物(暂定): 容悦(悦姬),字怡然,景侯容徽侄女,父容征(已丧),母为萧氏琴姬。 萧潜,字隐之,詹伯萧晟次子,容悦的表哥。 夏御,字临风,申公夏康嫡长孙,父为申公世子夏钦,母姜氏,容徽平妻夏氏之侄,容悦前暧昧对象。 姜颐(颐慧姬),字静贞,小名如意。尹公姜洛嫡女,夏御未婚妻(正妻)。 穆远,字永遥,楚溟帝穆尚第三子,母姜贵妃,夏御姨表弟,姜颐姑表兄。 靳涵(涵姬),字蕴文,鄢侯靳悟嫡女,夏御未婚妻(平妻)。 景侯府主要成员: 家主容徽,字敬恭,先景侯容昶庶长子,母夫人出身贱籍,本无继承权,因容悦之父容征早逝,这才袭了景侯爵。 容徽大夫人庄氏出为女道士,子容恒因坠马而跛足,退入别庄隐居。 平妻夏氏,子容慎,字慎之;长女容恬,次女尚幼,未命名。 侧妻姜氏,女容怜。 侧妻靳氏,子容惜,字惜之;子容忆,字忆之,女容愉(已入楚溟国后/为妃)。 其余妾室若干,庶子女长大成人的有:白姨娘所生庶子容恪,巫姨娘所生庶子容怀。 (注:正、平、侧为三妻,良妾、贱妾、通房、家伎为四妾。良妾指外聘来的贵家庶女或平民女子,贱妾则是由贱籍女子升上去的妾。原则上,惟正妻之子方为嫡,其余皆为庶。但国家分裂,礼乐崩坏,各诸侯国主乃至豪强劣绅妄自尊大,我行我素,宠妾灭妻者比比皆是,数代因循下来,平妻侧妻之子也僭为嫡子,有继承权。容徽能顺利继位,也是因为其母邹太夫人适时晋为侧妻,容徽一跃成了嫡长子)。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在线阅读 <!t;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肉文屋 /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本文人物表(不断追加中) 其他几版简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其他几版简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其他几版简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其他几版简介 <!go> 最简捷一句话版:两禽相遇,必有一争。 通俗版: 优秀特工薛琳穿越成弱质闺秀容悦,很快职业病发作,跟弑父杀弟、夺爵霸产的伯父斗法,跟哄骗她的青梅竹马虚与委蛇,跟各式各样不怀好意的人周旋…… 正当她以为胜券在握,很快就会柳暗花明时,却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深如无底黑洞的大陷阱中…… 野兽版(书名释义版): 狐狸跟狼斗法,狼笑眯着眼说:“咱俩不打不相识。” 狐狸点头承认,她跟牛鬼蛇神都是这样认识的。 狼越发得意:“打是亲,骂是爱。” 狐狸始而惊,继而囧:沙里能淘出金,大海里能捞出针,打骂里还能品出亲? 狼继续陶醉:床头打,床尾和,日子多快乐! 狐狸雷到崩溃:也罢,读者要男猪,阿娘要女婿,就把这只灰扶正了吧。 (下面是狼的《见伊勇为英雄事迹巡回报告会》:《我是怎样从灰到男主的》) 仙侠艳情版(请无视之,写得好玩的): 特工附体,逢妖必收。 什么,你是有后台的?诎!老娘照收不误,你当我是唐僧呢。 唐僧闻言合掌低叹:“女施主,你知道那后台有多硬吗?” 众人窃笑。 悟空抽出金箍怒吼:“我师傅是纯洁的!他是九世童子身转世。” 众人愈笑。 悟空看着手里的金箍,忽然就开了窍,完成了从猴子到人的转变。 其他几版简介在线阅读 <!t; 其他几版简介 肉文屋 / 其他几版简介 其他几版简介 缘起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缘起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缘起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缘起 <!go> 薛琳的父亲薛海青是军人,参军前在老家娶过亲,还生了两个孩子,母子三人在解放前夕被村里的土豪杀了,土豪自然也被枪毙了。那人自知难逃一死,所以抢先残杀军属,好给自己垫背。 一个月后薛海青带着部队回归故里,到亡妻和孩子们的坟上填了几锹土,洒了几滴英雄泪,转身就投入到紧张的接管工作中。 颁布新政策,分田,肃匪,每天忙得像陀螺,没空哀思悼念。人人都赞首长坚强无私,舍小家成大家,不愧是铁血长城。 又一个月后,各项工作均进入正轨,部队也将继续南下。临行前一晚,布置得焕然一新的市府大礼堂里,地方官员组织了一场文艺汇演,以犒赏子弟兵一个月的辛苦。 其时,薛海青就坐在最前排,新上任的市长凑到他耳边说:“这些女演员一部分是文工团的,一部分是女校学生,她们都对南下的英雄们十分仰慕。” 薛海青但笑不语,市长继续咬耳:“你正当壮年,难道就这样一直单身下去?不如在里面挑一个,若嫌文工团的不安分,就找个女学生,家世清白又知书达理,正好做你的贤内助。” 薛海青垂下眼帘:“亡妻尸骨未寒……” 市长叹道:“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只有你活得好,活得快乐,他们在地底下才能安心。” 薛海青犹豫片刻,终于用手一指,市长嘴角微抽,似羡似嘲。那是本次汇演中最漂亮的姑娘,女校校长的千金,芳龄十八,比薛海青整整小了二十岁。 不过那个年代,南下军干是最吃香的,姑娘们都沉浸在英雄情结里不能自拔,十八岁的女学生高高兴兴地嫁给了仅在部队里恶补过几天文化课的三十八岁首长。 两人婚后也算恩爱,只是迟迟怀不上孩子。不知求了多少医,吃了多少药,到女学生三十五岁那年,总算有了身孕。 临盆之际,或许是高龄产妇的缘故,竟出现了难产。薛海青经历了一番“要大人还是要小孩”的艰难选择,考虑到自己年将六旬,播种能力日渐衰退,一咬牙,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医生:“要小孩”。 可惜那个牺牲了母亲要来的孩子也只活了几天就追随母亲而去,薛海青又成了一人吃饱全家饱的鳏夫。 不忍见首长颓废,几个贴心的部下拉着他去看文艺表演,鼓励他焕发第三春,薛海青一开始直摇头:“亡妻尸骨未寒……” 部下们苦口婆心地劝:“死者已矣,嫂夫人地下有知,也希望你活得快乐。” 薛海青被劝不过,往台上随手一指,部下们脸上纷纷出现了为难之色,那姑娘,才十几岁吧,花骨朵似的,肯嫁给老头子吗? 这可不是刚解放那会儿的光景了,姑娘们开始务实,没那么崇拜英雄,部下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小姑娘点头。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是给薛海青找了个三十多岁的文工团女演员,离婚未育,美艳动人。 薛海青本来有点不乐意,嫌她年纪大了,又是二婚,可头一回见面就给迷傻了。那脯子挺的,小腰身扭的,妩媚的丹凤眼斜斜一挑,险没把他老命挑掉,心跳得比年轻时被日本鬼子围住还快。从此换了肝肠,不再觊觎纯情少女,改为欣赏风骚艳妇。 急色之下,必有勇夫!薛海青三十八岁娶女学生时还乖乖地等入了洞房才行使做丈夫的权力,到五十五岁,反而时髦了一把,玩起了婚前叉叉。 急就章果然有后遗症,没多久,薛海青就听到传言,二婚美人在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前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忍痛休掉了浪荡妻。本来兴冲冲筹办婚礼的薛海青犹豫起来,他是军人啊,打埋伏战的时候戴戴草绿军帽那是工作需要,平时也戴这种帽子到处现合适吗? 二婚美人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下定了三婚的决心:“我怀孕了!” 薛海青也曾有过一秒钟的犹豫:万一孩子不是咱的呢? 可前妻十几年不孕的影还在,那种盯着老婆的肚子盯成斗**眼都不能让它鼓起来的沮丧让他分外珍惜这个机会:万一孩子真是咱的呢? 到他这个岁数,孩子太金贵了,宁可错抱一千,不可放走一个。当薛海青从护士手里接过那个温热香软的小身体时,他眼前雾成一片,疼都疼不过来了,压儿没考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种。 薛琳几乎是在父亲的臂弯里长大的,她要星星父亲不敢摘月亮。五岁时,她迷上了用弹弓打小鸟,弄得军区大院“千山鸟飞绝”;十岁时,她弃弓用枪,大院里霎时“万户人踪灭”。只要她出现,没人敢在室外走动,或在窗口露头,就怕被流弹击中。别人准星再差,瞎猫碰到死老鼠总能中一回,司令小姐是有名的“百发百不中”。 薛琳十二岁时,薛海青病重,昔日的战友,如今的国防部长前来探病,问老友有何遗愿。薛海青泪汪汪地把薛琳推上前,薛琳趁机提出,想进军校特训班,她渴望成为克格勃的“燕子”那样的人物。她从小玩枪,也是因为,她觉得身怀绝技、出生入死、完成不可能任务的女特工最潇洒、最迷人。 薛海青对女儿向来百依百顺,明知女儿枪法烂得令人发指,也不忍拒绝,薛琳进军校之事就此敲定。 国防部长走后,薛海青闭门苦思了一夜。第二天征得医生同意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家里,说有些事情要处理。 借着老婆出门采买的机会,薛海青把藏在箱底多年的檀木匣子找出来,对薛琳说:“爸爸领着南下部队查抄过许多地方富豪的家,金银财宝见了无数,从没贪过一分一毫,唯有这个匣子楞是藏着没上交。” 薛琳伸手接过,好奇地打量:“这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呀?” 薛海青道:“就因为不是宝贝,爸爸才觉得奇怪。” 普通的黄铜钥匙,开锁并没废什么功夫,打开后,金丝绒的匣底躺着一只老旧的银戒指。 薛琳拿起银戒指左看右看,连花纹都没有,平平的戒面,怎么看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戒指。因为长期收藏,早已失去了光泽,表面泛黑,戴在小女孩白皙娇嫩的手指上越显得陈旧脏污。 薛琳把戒指摘下丢回匣子里,噘着嘴说:“这么个破玩意,把手都戴丑了。” 薛海青微微点着头:“是啊,就这么个破玩意,却是张氏一族的传家宝,藏得可严呢。抄家的时候,一开始没抄出来,是他们家旁系的一个亲戚告密,说老祖宗的灵位后面有个藏宝格,这才搜了出来。” 薛琳不以为然地说:“别是故意耍弄人的吧,既是传家宝,怎么自家人都不珍惜。” 薛海青这样解释:“听说张家嫡系一直压着旁系,两边结怨很深。他家是做道士发家的,属于封建迷信,主犯要判刑,告密者可以戴罪立功。” “张家?”薛琳一歪头,眨眨眼:“我只听说过张天师。” “就是张天师的传人,传了几十代了,这戒指搞不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不然你以为爸爸为什么留着这个。” “爸爸,你也迷信哦。” 薛海青眼里现出了回忆之光:“你以前很信这些的,家里的孩子有些头痛闹热,就请村里的道士化符水给我们喝,还别说,真能治病呢。” 父女俩又闲话了一会,薛海青拿出几本存折,让薛琳把存折跟戒指收好,不要告诉妈妈。那女人婚后慑于他的威势倒也还老实,一旦他不在了,保不准旧病复发。他辛苦一辈子积下的一点家财,可不想便宜了野男人。 一切交代完毕,薛海青指挥薛琳给自己换上一套崭新的军装,薛琳十分惶惑,隐隐觉得不安。她年纪虽小,也知道这样做不吉利,不是死后才换正装么?父亲是军人,想穿着军装走容易理解,可没有穿着笔挺的军装卧床养病的呀。 换好衣服,薛海青拿出自己的手枪,装上消音器,递到薛琳手上说:“爸爸想看看你的枪法。都说你‘百发百不中’,爸爸不信,我的女儿,怎么会如此不济。” 薛琳一肚子疑问,在爸爸的示意下,还是朝着爸爸指定的目标扣动了扳机。 一颗颗子弹打出去,打到最后一颗时,她看见爸爸捂着口倒了下去。 薛琳吓得魂飞魄散,要冲出去叫救护车,被薛海青拉住,断断续续地说:“不需要抢救……不需要……癌症晚期很……很痛苦,痛到恨不得扯着自己头发……撞墙,爸爸就这样去了很好……乖……别怕,琳儿这是让爸爸摆脱……摆脱痛苦呢。” 薛琳还是睁开爸爸的手,跑出去叫人了,她无法面对打死了自己亲爹的现实,一面疯跑一面狂叫。 薛海青忍着剧痛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袖珍手枪塞进抽屉里,然后倒在床上,听着女儿在外面哭喊,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一枪本不是女儿的手枪打歪误伤,而是他自己打的。他是军人,想死得干脆痛快没错,但他的自杀行为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女儿。 他手把手教了女儿两三年,那丫头的枪法还是这么烂,不是她笨,而是她始终抱着玩儿的态度。她闹着要进军校特训班,也不过是基于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做特工神秘啦,潇洒啦,她本不了解这一行的残酷。 如果可以,他希望女儿远离军营,远离枪械,将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哪怕做营业员也好。可他知道女儿的脾气有多倔,还是被他惯坏了啊,他活着都不能阻止女儿做她想做的事,何况他死了。 他思考了一夜的结果,就是以自己为靶,给女儿一个血的教训,让她明白,玩枪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稍有差池就会要人命。这些年女儿在军区大院里闯了多少篓子,若非他从没给过真子弹,早出人命官司了。 薛琳眼睁睁地看着救护车呼啸而至,看着人们把她的父亲抬上担架,看着父亲头戴呼吸器口淌着血离去。她躲在花坛后面瑟瑟发抖,哭得昏了过去。 薛海青死后,国防部长信守承诺,派专车接薛琳去军校。薛琳把存折留给了母亲,自己只带走了几件换洗衣服,和那个银戒指。 她成了特训班里最年轻的学员,也是最刻苦的,每天不要命地训练。 薛琳十五岁开始接任务,到二十五岁时,已经是上校军衔,圈内赫赫有名,代号“飞燕”。特训班老师授课时总爱拿她的事迹当案例讲解,如果她把所有的勋章挂出来,前能挂满,可她从没挂过,再多的勋章又有什么用?今日的荣光掩盖不了昨日的过失,她少年任懒散,无知骄纵,终至害死了最爱她的父亲,不论怎样的成就都不足以赎其罪。 薛琳去总部接受上校军衔时,国防部长亲自授衔,随后给了她一封信。那是父亲去世前写的,信中说明了“打歪误伤”的真相,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父亲不是她打死的。 国防部长以为这样能解开她多年的心结,让这个著名的冰美人学会笑。谁知事与愿违,薛琳看过信后,反而比以前更沉默,更哀伤。 那颗子弹是父亲自己打进口的,可如果她懂事一点,争气一点,父亲何至于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她?有意比意外更让人心碎。 那一年的冬天,薛琳又一次出任务。形迹被人识破后,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她调整好自己的站姿,让子弹正好打中口的位置。 “飞燕”陨落,汩汩鲜血染红了萋萋芳草。因怕人发现,杀人者迅速逃离现场,没注意到薛琳手上那枚沾血的银戒指正发出奇异的光亮。 缘起在线阅读 <!t; 缘起 肉文屋 / 缘起 缘起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go> 照理说,一个明明已经死于枪口下,却在下一瞬发现自己重生的人,怎么样都该对这番境遇心怀感激吧。 可我们勇敢无畏的薛上校同学却苦着脸,抱着头,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窗外的桃花,发出了今晨的第n声叹息。 “姑娘,早饭已经摆好了,有您最爱吃的桃花鱼片粥和水晶蒸饺,这两样都要趁热吃,冷了就……”丫环春痕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哄劝,就怕坏了小姐的食欲,把到嘴边的“腥”字吞了回去。 这位主子自从大病一场后,整个人都变了样。以前那种娇娇弱弱,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习惯倒是没了,可不言不语的冷清样子更让人心里没底。 “先搁着吧,我这会儿没胃口。”窗前的人淡淡回应。 “可是太太……”春痕绞着小手帕。 “太太那里我会解释。还有,叫厨房以后别送鱼片粥了,大清早的,吃清淡点比较好,白粥配上小花卷,再加一碟炒蛋,一碟咸菜就够了。” 她做卧底多年,灯红酒绿的场合没少去,寸草不生的沙漠也待过。最倒霉的时侯,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仅靠一袋水维生,差点成了沙海中的一具枯骨。可能就是那次伤了脾胃,医生建议饮食以清淡为主,即使现在换了一具身体,她还是喜欢维持原来的习惯。 春痕怔了一下,随即浮起了然的、疼惜的笑,转身之际感慨地想:这样也好! 那桃花鱼片粥是临风公子想出来的花样,姑娘没病之前,日日吃不腻。为了保鲜桃花,太太想了多少法子,折腾进去多少钱。若非太太陪嫁丰厚,一个没爹的孩子哪里吃得起。姑娘还活在景侯府尊贵嫡小姐的美梦里,殊不知外面的人早忘了这对孤儿寡母。现在提起景侯容家的小姐,人们只知道恬姬,怜姬,至于悦姬是谁,大概只有本地的八婆们当笑话说吧。 薛琳没去注意丫环的表情,她现在心里郁闷得要死。穿过来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她从找来的典籍中了解了这个懵懂闯入的新世界,别的尚可,古代、现代她也不挑,私底下甚至觉得,体验一下古代生活也不错。可这古代的女人,会不会太悲惨了一点? 男人三妻四妾是作为制度写进典章的。有妾无妻的男人,哪怕家里姬妾子女无数,夜夜有美妾暖床,仍是未婚的“钻石王老五”,可以向她这样出生名门的贵族女子下聘。聘为妻也罢,至少地位有保障,若欺负她是丧父孤女,只纳为妾,则直接降为奴婢了。 作为沧溟大陆总法典的《名典》,上面堂而皇之地写着:“妾乃贱流”、“妾通买卖”。豪强之家,同时纳几个妾,经家主鉴赏后,留下两个,赏给亲信几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妻妾争斗,随随便便消失一两个妾也没啥了不起,顶多家里某口井突然禁用了。 典籍结合野史,一个月泛读下来,薛琳的心彻底凉了。这个史书上不存在的时代,男尊女卑现象甚至比已知的古代社会更严重、更变态。记得以前读过的话本小说中,正室在家庭中还是有相当地位的,男人娶妻之前,了不得跟丫环鬼混一下,高调纳妾视为对妻室及其家族的公然挑衅。但在此处,连这点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只要把正妻的位置留着,男人哪怕夜夜拜堂当新郎都没问题。 初醒时,她是欣喜的,她已经用自己的死偿还了对父亲的亏欠,也离开了原有的环境,摆脱了作为薛上校的义务和责任。她可以毫无负担地为自己重新活一回,就像毛主席说的,“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她这新身体将满十四岁,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虽然不及前世惊艳出众,也算清秀可人。最难得的是,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眉尖微蹙时,便有一种羸弱的气质。她前世在军区大院里当惯了小霸王,后来又进军校胡打海摔过几年,给人的印象偏于英气的俊俏。出任务时,扮小鸟依人的可怜女孩总是很勉强,每分钟都要打起神来伪装。这一世,不用装了,因为她直接就是,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弱柳扶风。 要说缺点呢,就是部太小了,a都勉强,这对一个曾拥有过d罩杯的女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所以她穿越来的第二天,给房里大丫环春痕姐姐下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吃晚饭的时侯,让厨房给我炖一盏木瓜猪脚汤。” 看春痕木呆呆的,几乎变成了一只大号的木瓜,薛琳解释半天,最后画了一张草图,才让春痕明白她要的是什么。原来在这里,木瓜不叫木瓜,叫木梨。 薛琳不是没看见春痕眼里的疑惑,可她顾不了那么多。这具新身体太弱,单薄如纸片人,所幸年纪不是很大,抓紧锻练和食补,兴许还有救。 所以晚上打发丫环们去外间后,她总要黑把以前学过的招式,甭管是拳击还是散打,统通演练一遍才肯睡下,躺在被子里再做部按摩。 可惜这股重塑自身的干劲没持续一个月,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在女人地位低到尘埃里,英雌无用武之地的时空,身体再好有什么用? 文不能应考,武不能应征,而以她的出身,种地经商都不可能。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嫁为人妻,还是跟无数女人共有一个丈夫,跟守活寡没两样。 用现代语言来说,是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光明。 老天爷让她复活在这个地方,分明是消遣她,报复她来的!她情愿快意恩仇,让敌人一枪洞穿心脏,也不要这样窝窝囊囊地活上几十年。 “姑娘,白粥和花卷送来了,奴婢扶您过去用点,好不好?”春痕出去了一趟回来,发现姑娘连坐姿都没变一下,不觉又急又慌,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 几个月前,姑娘乍听到临风公子订婚的消息时,也是这样呆愣了几天,然后就昏睡不起,活死人一样躺在碧水城的容家大宅里。各家夫人小姐川流不息,名为探病,实则看笑话。 太太不堪其扰,也怕不利于姑娘养病,出了双倍的诊金请姚老大夫随行,避到乡下的别庄来,这才清静了些日子。 老天保佑,总算救了回来,此后更像脱胎换骨一样,每天用功,棋琴书画一样不落,伤心事绝口不提。虽叫人讶异,但连太太在内,一众家臣奴仆,个个乐见其变,都庆幸姑娘总算打开了多年的心结。就算曾为临风公子害相思病,落了个“自作多情、不自量力”的坏名声,等过几年事情淡了,再好好挑个人家论婚亦不算太迟。 随着姑娘身体渐好,春痕也乐观起来,脸上笑也有了,走路也轻快了。但姑娘现在这架势,莫不是又犯起了痴病? 经不住贴身丫环三催四请,薛琳无打采地走到外面小偏厅,在几个丫环嬷嬷期盼的目光中端起绘着水墨山水,致得像艺术品一样的瓷碗,象征地吃了几口,就算交了差。 然后回到内室,继续歪在榻上发呆。 她没病,只是失去了生存的目标。 半梦半醒间,一只颤抖的手抚上额头,薛琳睁开眼,看见来人,呐呐地问:“您的手怎么这样冰?” 萧夫人未语泪先流:“春痕说你好几顿没吃饭了,你到底怎么啦?孩子,你别吓娘啊,上次你昏睡七天不醒,娘吓去了半条命。” 薛琳瞪了春痕一眼:“你怎么乱传消息,我哪顿没吃?” 春痕噘嘴申辩:“姑娘那也叫吃,早上就喝了几口粥。” 萧夫人泪流得更凶了:“你父亲最后也是昏一阵醒一阵,也是吃不下东西,要是你再这样,娘真的没活路了。” 薛琳内疚无比。这是个失去了丈夫,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命子的女人,她既然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不说尽孝,起码不能让她老为自己心吧?什么前途命运先搁一边不谈,做个让长辈省心的女儿,总是可以的。 想了想,对萧夫人说:“女儿前些日子药喝得太多了,胃口不是很好,鱼片粥嫌它腥,白粥又嫌它淡,就想吃太太做的糕点。” 萧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收泪站起来道:“我这就给你做,你等着,很快就好了。”一面说,一面喜滋滋地往外走。 薛琳由着丫环重为自己理妆,心里百感交集。这里千不好万不好,有一样是好的,容悦的这位娘亲,真是疼女儿疼进心坎里去了,就像她前世的父亲一样。 前世她对不起父亲,难道这一世又要辜负母亲? 人生是充满奇迹的漫漫长途,前世的她,十二岁之前,绝想不到自己能成为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世,可预见的境遇,似乎处处穷途,可她至少能做一件事:好好侍奉寡母,让她的余生平安喜乐。 薛琳已矣,今后她只是容悦,萧夫人的爱女容悦。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在线阅读 <!t;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肉文屋 /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第一章 迷失与救赎 第二章 胡不归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章 胡不归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章 胡不归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章 胡不归 <!go> 萧夫人母女又在桃花别苑住了四个月。眼看秋祭将至,一日午后,萧夫人小心翼翼地向女儿提起,该回碧水城了。 原来此地春秋两祭是很隆重的节日,一次是播种前,一次是收割后。到时碧水城主,也就是现今的景侯容徽,将亲率文武百官去水神庙献祭酬神,然后在庙前的广场上欣赏酬神歌舞。 这样的盛会自然吸引得倾城仕女齐出动,进而引伸出秋祭大典的另一层意义:联欢、相亲。凡有适龄儿女的人家,无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在这种场合露露脸,甚至大放光彩,一举成为社交界的宠儿。 看母亲那带着三分怜惜、三分不甘、又四分期盼的眼神,容悦有什么不明白的?萧夫人不甘心自己的女儿正值芳龄韶华却埋没乡野,希望她回到碧水城,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洗刷掉被抛弃的落魄女子形象,却又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和不怀好意的目光会给女儿带来伤害。 不想容悦马上应承:“好啊,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此地太偏僻,要走十几里才能抵达一个山区小镇,镇上那家兼卖杂货的小书肆里少量的藏书已快被她的仆从买光了,再不走,会闹书荒的。不能出门已经够憋闷了,要是连书都没得看,那还不无聊死。 要说起来,此地的文字符号和前世的差距甚大,类似于甲骨文,她能看懂,得归功于她继承了这具身体的部分记忆,会读会写会弹会画。但也仅止于此,人事方面完全没印象,对外面的世界更一无所知。 简言之,初醒的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只具有功能记忆,属于社会人的一面,包括母女亲情,都需要重新培养。 “悦儿……”女儿答应得这般爽快,萧夫人反而迟疑起来,这孩子该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悦儿和夏御(名御,字临风)交往数年,从会说话起就唤着“临风哥哥”跟前跟后,只要夏御来容府,两人必定形影不离。连她死去的丈夫都很看好这对小儿女,私下里对夏御赞不绝口,一副老丈人夸女婿的劲头。 谁曾想,丈夫过世未及一年,夏御就相继订下了尹公姜洛的女儿为正妻,鄢伯靳悟的女儿为平妻,侧妻据说也在物色中。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媒人上她的门,也就是说,侧妻都没有悦儿的份。悦儿乃是容家嫡系嫡女,难道给人做妾?很显然,夏御已经完全舍弃了这段缘分。 不是不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夫死无子,在世人眼中,容家这一支等于彻底衰败了,捧高踩低本是人之常情。说到底,不过是小儿女的一点暧昧,又没有定亲纳聘,连指责人家移情别恋都没立场,徒然惹人耻笑。 萧夫人越想越心痛,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份情殇。 容悦见母亲面露凄楚,赶紧表态:“太太别伤心,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女儿早已想明白,不会再做傻事了。” 萧夫人眼里尽是欣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一面吩咐下人打点回城的车辆及行装。 第二天用过早饭,母女俩就上了车,疾行五六个时辰,将黄昏时,才远远地看见了巍峨的城墙。容悦回头望了望车后不下五十人的随行队伍,试探着提议:“我们要不要分头进城?” “为什么?”萧夫人掀起车帘四下里打量,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容悦不想表现得太明,故而抓住那个人尽皆知的理由,低下头嗫嚅:“就女儿如今这名声,自然是不引人注意为好。 “我女儿的名声怎么啦?”萧夫人忿忿地一甩衣袖:“上次你病了,娘方寸大乱,每日只知道守着你,由得她们闹,这次回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嚼舌。” 为母则强,她素日的子是绵软了些,但那也是因为别人没触到她的底线。 “这还是次要的”,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容悦决定说实话,“我们母女的存在,本就是大伯眼中的一刺,我们越高调,那刺扎得越深。他不舒坦,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何苦呢?他早成了气候,我们就孤儿寡母,一旦他容不下,我们防不胜防。” 所以她们要做的,不是出风头,而是尽可能收敛形迹,让容徽忘了她们。 虽说躲在乡下别庄可能更安全一些,可有句话,叫“不入虎,焉得虎子”。作为特工中的英,什么谋阳谋她没见识过,便宜爹爹容征英年早逝,以及随后不久便宜爷爷容昶的死,让她嗅到了浓浓的谋味道。容徽接连搬去了两块绊脚石,才以庶子身份袭了侯爵,如果真是天意,她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她决不姑息! 就算对便宜爷爷和便宜爹爹无甚感情,当她替天行道好了——那日从丫环口中探出这段不算秘辛的侯府往事,她顿时“兽血沸腾”,这简直就是黯淡岁月中的一线曙光啊,无聊的她,终于找到一点事做了。 既然一切的源头都在碧水城,只有回到这里,才能从本上解决问题。甚至,她还想会会那位临风公子,看到底是什么妖孽,让真正的容悦死于无望的相思。 “女儿,你终于长大了!”萧夫人差点喜极而泣,喝令马车停下,再转过头时,眼眶微红,声音又激动又感伤:“多亏你父亲保佑,今晚回去后,我要多给他上几注香。” 马车甫停稳,侍卫长卢骏和总管方槐就赶到车前问候。萧夫人把容悦的意思一说,两位立刻分头行动,很快,她们的队伍就只剩下两辆马车和七八个随从。 辘轳车声中,容悦想起方槐那把尺来长的美髯和内蕴光的眼眸,忍不住问:“太太,方总管在大伯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不多?” “不多”,萧夫人告诉她:“你娘毕竟是寡妇,这瓜田李下之嫌,能避则避,平日里在大宅走动帮着我管事的,是方槐的女人巫氏。方槐总在外面跑,我们的田庄和铺子都是他在管。” 容悦道:“不让大伯见到才好,这人实在不像一个小小的管家……” 话未完,萧夫人立刻压低嗓音:“这事等回去了,娘再慢慢说与你听。” 容悦惊讶地睁大眼,她只是随口评议,没想到引出这么一句话,难道方槐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其实,稍微仔细一点,就凭这几个月她的吃穿用度,早就可以看出端倪了,有些东西,不是光有几个钱就能弄来的。 只能说,景侯府这嫡系一支的势力,恐怕不是“失势的孤儿寡母”那么简单。 回去后第二天就是秋祭,容悦没有任何异议地出席了大典,并且如所有人所愿,始终低着头,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他们希望她扮演什么角色,她就配合一下好了,他们越轻视,她和母亲就越安全。 没想到,她如此牺牲形象,那些没良心的还嫌哈皮得不够,一起跑到她和母亲所居的梧桐院瞧热闹。 “姑娘”,眼看梧桐院的月华门前停着一排轿子,春痕脸上警戒与忧愤交织。 容悦扶着春痕的手慢慢下轿,两人目光相遇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嘴里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离开数月,回来后有这么多人登门拜访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总比无人理睬要好吧?” “倒也是”,春痕嘴角轻扯出一丝笑纹,心里却暗叹:她们哪里是拜访,不过是看姑娘奄奄一息地离开,如今又好端端的回来,觉着稀罕,赶过来看个究竟罢了。 “三姐姐,你可大好了?”一位衣如粉蝶的娇俏女子袅袅而来,杏眼桃腮,身姿婀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肤色较黑,要不真是位难得的美人。 容悦在别苑这段时间做足了功课,基本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为慎重起见,她并未第一时间开口,直到春痕秋碧等一群丫环嬷嬷躬身道过:“四姑娘万安”,方笑着回话:“多谢四妹妹记挂,早就好了,只是贪着乡下清静,这才多住了些时日。” 容家上一辈子息不旺,先景侯容昶妻妾数十人,只得了两名男丁。容征一死,剩下容徽硕果仅存,成了袭爵的不二人选。 容征比乃父还不如,只有容悦一个女儿,容徽运气好点,膝下有六男四女。 四女中,侧妻靳氏所生的长女容愉前年应选,进了楚溟国昭帝的后/做妃子。 次女容恬是平妻夏氏所生,夏氏出自八大家中的首席贵族申公夏,娘家有势力,自己又得宠,虽是平妻,却是容府实质上的女主人。容徽的正妻滕氏早被她挤兑得出家做了女道士,大房嫡子容恒被整成了废人,远远地遣去别庄养病。夏氏之子,也就是容恬之兄容慎,隐有立为世子之象。 三女容怜为侧妻姜氏所生,貌美肤黑,很好辨认。四女尚在襁褓,还未序齿。 因为容悦的存在,比她稍微小一点的容怜便成了容府四小姐,容悦则称三小姐。 “三妹妹躲清静,可把我们累死了。三妹妹一走了之,连封信都不肯寄回来,害我们整天被人问到眼翻白。”又一位高挑靓丽的女子走过来,眉眼和容怜有几分相似,却更妩媚,更动人。 看来这世代贵族之家的基因就是好,随便来一个都是美人。 这回不用丫环提示,容悦便欠身道:“是妹妹的不是,二姐姐一向贤德宽仁,就原谅妹妹吧。” 来人亲昵地拧起她的腮帮子:“哟,那桃花别苑的风水果然好,妹妹不仅养得面如桃花,连嘴巴都变甜了,姐姐被你这顶高帽一戴,不原谅都得原谅了。” 容悦垂下的眼帘中冷光一闪,被拧过的地方泛起酸痛。容恬使出这么大的手劲,绝对是故意的,母亲跋扈,女儿也不遑多让。 容恬身后一堆夫人小姐也围过来问长问短,个个眼中兴味浓郁,有的甚至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如果不是那么累,她倒不介意陪这群人玩玩,让伯父大人加深一下侄女软弱无能的印象。可她实在难受,昨日在马车里颠簸了一整天,到现在还腰酸背痛。今日又一大早起床梳洗,然后被铙钹罄鼓、群魔乱舞、香烟烛火、血腥三牲和脂粉汗臭荼毒了一上午,此刻她只想找张床,一觉睡死过去。 谢天谢地,没多久就有人进来通报说,临风公子来了。 这下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全都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比情人还热切。容悦很应景地闭上眼,软软地倒在春痕姐姐怀里,虚弱不堪地说:“快扶我进去,快!” “好好好,我们进去。”春痕忙不迭地答应。 秋碧帮忙搀着,一脚跨进院门时,容悦又声音嘶哑地说:“关上院门,从今天起,梧桐院闭门谢客。” “好好好,我们闭门谢客。”春痕心疼极了,夏荷腰身僵硬地朝看热闹的队伍施了个半福礼,板着脸说:“我家姑娘身体不好,需要闭门休养,还请各位夫人小姐见谅。” 容恬脸上挂不住了,如今容家长房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要不是她爹仁慈,早把这对碍眼的母女扫地出门,她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谱?还闭门谢客,那门是她家的门吗? 正要发作几句,里面却传来惊呼声:“姑娘,姑娘你怎么啦?” 隔着虚掩的门,只见几个丫环嬷嬷手忙脚乱地搬来春凳,把容悦抬了进去。 容恬只得带着人悻悻离开,捏紧袖口暗骂:不要脸的贱人,都快被口水淹死了,还好意思回来。那梧桐院是景侯府三大主院之一,为历代世子家眷所居,二叔既亡,现在该是她哥哥容慎的!二房都快死绝种了,住偏院尚嫌晦气,还好意思占着主院。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老早自己搬了,谁像她们那样没脸没皮。 都怪她娘,当初不肯听她的。她就说要下重药,索让人把那小贱人传成残花败柳,她若羞愤自尽,她的寡母娘也活不下去,不就把那一家人彻底解决了?可娘不让,说怕坏了临风哥哥的名声,因为“容悦又不是妓女,对这样的世家贵女始乱终弃,以致害她殒命,会成为临风哥哥一生的污点。” 在容恬看来,她娘未免太小心了,就算临风哥哥真把小贱人怎样了,也是她自甘下贱,谁又没架着刀子逼她,她要死便死,关临风哥哥什么事? 第二章 胡不归在线阅读 <!t; 第二章 胡不归 肉文屋 / 第二章 胡不归 第二章 胡不归 第三章 薄命为妾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章 薄命为妾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章 薄命为妾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章 薄命为妾 <!go> 容恬耿耿于怀的事情,萧夫人母女也在灯下商量着。 话说典礼结束后,萧夫人见女儿气色不好,打发她先回房,自己去清泉院拜见容昶留下的几位遗孀。 容征的母亲早逝,但容昶后娶的继室和一平妻二侧妻都在,其中包括容徽的生母邹氏,也算是她的婆婆。外去归家,礼数上是需要参拜一下的。 昨日傍晚进门,收拾收拾就睡下了,来不及见人,今天总该补上。 谁知在清泉院略坐了一会,就听说女儿昏倒了,吓得萧夫人赶紧告辞,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容恬的一举一动容悦可都看着的,若不是她“昏倒”,容恬只怕当场就会给她难堪。在容恬眼里,她连不接受嘲笑和欺辱的自由都没有,本小姐带着人上门耍你这只猴,你敢关门不接待? 气焰如此嚣张,显然背后有人撑腰。 萧夫人听了亦很无奈,到了今时今日,她们确实不适合住梧桐院了。容徽立嗣是迟早的事,梧桐院作为世子寝居是容家历代的规矩,与其那时候被人赶,不如现在自己搬走,还能留些体面。 看母亲依依难舍,容悦轻声问:“这院子有什么特别吗?” 萧夫人点点头,带着容悦走到主卧室的大床边,揭起床板,底下是一条秘道,出口在府外某处民宅。 容悦半点惊喜也无,“床下的秘道”,会不会太老套了?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猜得着。 萧夫人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以为秘道的功用只是给人逃命的?” “啊,难不成是?”容悦星星眼。 萧夫人是再保守不过的古代女子,没看懂女儿眼里的暧昧之光,一本正经地说:“这条秘道最主要的作用,是方便召见暗人。” 容悦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娘亲的衣袖,摇晃着问:“太太,您手里还有暗人?” 萧夫人轻叹:“娘一介女流,怎么会有暗部,都是你父亲传下来的。” 容悦浮想联翩:“父亲偷偷训练暗人……” 萧夫人敲了她一个爆栗:“想哪儿去了,你父亲是世子,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犯得着吗?暗人是老侯爷亲自交给他的。老爷子六十岁生日当晚,谁都以为他喝得烂醉如泥,他却半夜把你父亲叫过去,父子俩密谈了半宿。你父亲回来时,就带回了这块令牌。” 萧夫人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掏出一块铜牌,正面刻着一只蝙蝠,反面刻着一个“容”字。 容悦不想打击娘亲的积极,可她还是忍不住说:“这牌子太容易模仿啦。” “容易模仿?”萧夫人举起牌子:“你以为这是铜的?” 容悦凑上去研究半天,总算来了点兴致:“咦,真的耶,乍看像铜,仔细看又不是。” 萧夫人自豪地着自家宝贝:“这本就不是铜,而是一种罕见的质材。” “什么质材?”容悦差点猜“合金”的。 萧夫人低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容悦本打算糗她两句,却见萧夫人正色道:“虽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却知道它有何妙用,等你再长大点,娘就告诉你。” 容悦点点头,她明白萧夫人的顾虑。这具身体年龄尚小,又养在深闺,不识人间险恶,容易受骗上当,万一把令牌的秘密泄露出去就糟了。 萧夫人若信得过她,把暗人交给她管,她定能带出一支锐部队。萧夫人信不过,也没啥,又不曾肩负改朝换代的重任,那个心做什么?如果可能的话,容悦希望重生的这一世活得轻松自在点,对付容徽、容恬之流多的是办法,她可不想因此而劳心劳力、累死累活。 母女俩聊着聊着,又把话题绕到搬家上,分析形势,权衡利弊,最后决定:还是尽快搬吧! 萧夫人怅然若失:“我一嫁进来就住在这里,十几年不曾挪窝。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有你父亲的气息,你当我真是舍不得那条秘道?” “我明白太太的感受”,容悦搂住娘的肩头,抚慰一番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伯不过是庶子,身边有那么多妻妾。父亲是嫡出,怎么这偌大的梧桐院里,只有我们娘儿两个厮守?” 发现自己穿越后,容悦就宣称忘了许多事情,萧夫人只要女儿能醒过来,其他的一概不计较,更不曾怀疑过什么。现在听女儿发问,很自然地回答:“原先有很多的。” “那些人呢?” “有的自己回了娘家,有的被你大伯送了人,有的被他卖了。” “回了娘家后,能改嫁吗?” “看她自己的意愿吧,不管怎样,总比被你大伯遣嫁或送人的好。从娘家改嫁出去,起码聘金能落到娘家人手里。” 容悦觉得不可思议,在女人地位这么低的地方,倒不要求从一而终,也没听说哪里有“贞节牌坊”。 转念一想,也许正因为地位低,把女人当成可以赠予、买卖的货品,才没有严格的守贞观念。从某种意义上说,守贞也是一种尊重。 想到这里,她发出感慨:“就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为父亲守贞?”看来容征做人很失败哦。 萧夫人怒了:“你娘不是女人?” “除了您,再没别人了嘛。” 对于这一点,容悦是有些遗憾的。她们娘儿俩势单力薄,若有几个忠贞的侍妾跟随,多少能帮点忙,最起码,院子里没这么冷清。 “可怜的孩子,一场大病,病得你什么都记不得了。”萧夫人怜惜地看着女儿,然后告诉她:“娘带着你去别苑养病之前,这院里还住着十几个呢,昨天回来,发现一个也没了。方槐家的昨晚偷偷告诉我,活着出这个门的不到十人,其余几个,不是自杀,就是被活活打死了。” 萧夫人眼里有伤痛,亦有愧悔。当初女儿生死不明,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匆匆带着女儿离开,什么也没交代。 究其实,那些都是曾跟她抢夺丈夫的女人,她能容忍,不代表对她们有什么感情,她们的死活,她本是不在意的。可真听到她们的死讯,心里又很难过,觉得对不起先夫。他如此信任她,连老侯爷传下的暗部也交给了她,她却没照顾好他的遗孀,任她们自生自灭。 容悦冷笑起来:“这么说,咱们家的大伯父早就开始图谋这梧桐院了,里面的人,他弄得走就弄走,弄不走就弄死。现在我怀疑,关于我和临风公子的那些谣言,也是他们有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逼死我们娘俩。至不济也让我们存身不住,躲到乡下去,他们才好趁机处理掉梧桐院里留下的那些人。” 萧夫人本就隐约猜到了这点,经女儿一提,心里越发透亮,恨得咬牙道:“真恶毒!要我们搬家直说就好了,犯得着整出这么多缺德事?害死好几条人命,也不怕遭报应。” “伯父要怕遭报应,怎么到得了今天的地位。” 萧夫人浑身一颤,眼光直直地盯着女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容悦摇头:“女儿只是直觉。”而且从萧夫人所描述的容征死前的种种症状来看,应该是中毒,只是毒很慢,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 萧夫人劝诫道:“即使你将来真发现了什么,也不要随便告诉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答应娘。”死去的人已无法挽回,她只要女儿好好活着,万一女儿发现了什么乱嚷嚷,容徽决不会放过她的。 心里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猛地抓住女儿的肩膀说:“悦儿,不管你有多喜欢一个人,都不要答应给他做妾。不管他说得多好听,什么‘名份不重要,只要男人真心爱你,宠妾比正妻还活得滋润’,什么‘暂时委屈一下,将来有机会一定将你扶正’,这些话都别信,男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到头来,什么都是扯淡,只有你的名份才能保护你。像你父亲的两位侧妻,因为无子,你父亲百日后,娘家就派轿子来接,容徽还不是客客气气地放她们走了,连房卧都没好意思留下。因为她们是明媒正娶的,是府里的主子,容徽的弟妹,既然不是奴仆,就不能转卖,更不可能随手送人。” 容悦叹气:“太太,您只管放心好了,女儿看起来有那么蠢么?” 萧夫人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但愿你说到做到。” 容悦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第三章 薄命为妾在线阅读 <!t; 第三章 薄命为妾 肉文屋 / 第三章 薄命为妾 第三章 薄命为妾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go> 既然决定搬家,容悦便问:“我们是搬出大宅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若要自由安逸,最好是搬到外面,与容徽一家完全不往来才好,就像她们前阵子住在桃花别苑一样。 萧夫人露出了讽刺的笑意:“容徽是不会让我们搬出大宅的。一来,他要名声,弟弟新丧未久,就把寡妇弱女赶出家门,传出去不好听;二来,我们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好掌控。上回容我们在外面住那么久,不过是为了把梧桐院的人情理干净,好给他儿子挪地方。如今目的达到,他会择一处偏院安置我们,然后把我们关在大宅里,直到你出嫁,我老死。” 容悦也笑了:“那我们就如他的愿,乖乖住在大宅里吧。院子越偏越好,房子不要很多,庭院大一点,可以种些药草。” 萧夫人惊讶地问:“你何时学了这个?” 容悦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看了两本书而已,学着种。反正长日无聊,种种花草还可以怡情养。” 记得以前有一次出任务,在深山老林里埋伏,差点被毒蛇咬死,是同伴用嘴为她吸出毒水,再就近找来草药敷上,才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以后,她买来《本草纲目》,学着辨认药草,跟同伴一起试验配方,几年下来,也积累了一些知识。 曾经,她用自己配的迷药将嫌疑对象放倒过。可在桃花别苑时,她让家仆准备这些药材,却发现其中一味药店居然没有,店铺伙计更声称从未听说过此种药名。她来这里后吃的蔬菜品种丰富,基本上前世有的,这里都有,她相信药材也一样,只是还没被人发现而已。 萧夫人宠爱地了女儿的头:“你想种就种吧,只是有什么活叫她们去做,你别把自己累着了。” “好的,我知道了。” 这一世的娘亲,就跟前世的父亲一样,对她百般宠爱,只要是她喜欢的,怎么做都行。她实在是个幸运的人。 想到这里,容悦恳求道:“太太,有些稀罕的药草,要去山里找,然后移植到咱们家的庭院里。这个非女儿自己去不可,跟下人说也说不好,他们不认得的。” 她在桃花别苑就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当时萧夫人以她身体虚弱为由拒绝了。 经不起女儿再三央告,萧夫人总算松了口,但有个前提,“等搬好家,娘陪你去。” 听说萧夫人要跟着一起上山,容悦笑睨着她:“您不会把暗部也带上吧?” 萧夫人居然答:“肯定要调几个跟着的”,见女儿面露惊讶,索告诉她:“其实你周围一直有暗部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她生怕女儿有什么闪失,尤其怕她想不开做傻事,不敢稍有懈怠。 “不是吧?”容悦大惊,那她晚上偷偷训练的事岂不是曝光了?她有些气急败坏地问:“晚上我在房里睡觉时,他们在哪儿?” “自然是在窗外,放心,他们只是守在外面,轻易不会打扰你。只要你屋里没有异常动静,他们就不会露面。” 异常动静?吹熄了灯在幽暗的房间里习武不知道有多大的动静,他们一次都没出现,应该没被发现吧。容悦如此这般安慰自己。 母女俩一边闲聊一边整理值钱的细软,无非是首饰银票地契之类,普通物什就等明天下人们处理了。 容悦没想到,光是细软,她们就整理了半宿。虽然她早猜到萧夫人手里颇有积蓄,却没想到那么多,看着一叠叠银票地契,一匣匣珠宝,她再次升起无力感:难怪大伯一家要处心积虑除掉二房的人,要是二房的人全都不在了,这些东西可不就是他们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放下手里的包裹问:“太太,您说爷爷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大伯的狼子野心?” 萧夫人告诉她:“不算很早,近两年吧。要是很早就发现,他不会把邹氏抬成侧妻,让容徽由庶子变嫡子。” 容悦不解:“就算不抬,只要父亲不在了,爷爷就剩下大伯一个儿子,还不是得交给他继承?” 萧夫人叹口气道:“你还小,不懂这些讲究。要是不抬的话,就算你父亲不在了,你大伯作为庶子,也没资格袭爵,只能从他的儿子中过继一个到你父亲名下,算是你父亲的儿子。将来进祠堂祭祖时,那儿子也只能拜你父亲的牌位,不能拜他亲爹,反倒是你大伯逢年过节要到上房拜见他。袭了爵,就是主子,庶子是奴,只能奴拜主,不能主拜奴。” “所以,他早些年一直是温良忠厚的大哥,直到抬成嫡子,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萧夫人默然无语。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死得蹊跷,好好的人,也没染上什么绝症,怎么昏昏醒醒几个月就死了。她不是不想为丈夫报仇,只是时机未到。她相信,九泉之下的丈夫也不想她带着唯一的女儿去冒险。 和容徽斗法是很危险的,那人心狠手辣,狡诈多谋,一个连亲爹和亲弟弟都能毫不手软除掉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人?一旦惹怒了他,再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她女儿是一朵娇嫩的花,经不起摧残。 像这次,只为了把她们赶出梧桐院,就不惜败坏悦儿的名声。真论起来,悦儿和夏御,不过是小时候的交情,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长大的?亲戚邻里,来来往往,孩子们也聚在一起玩耍。怪只怪他们做父母的太疼女儿,看一对小儿女感情那么好,在女儿满十二岁后,没及时把他们隔离开。 外面那些谣言,说得像她女儿跟男人私奔过一样,不是容徽一家子故意加油添醋到处乱传,决不会闹到如此地步!她可怜的女儿,昨天在秋祭典礼上一露面,那些人就像看怪物一样,亏得她一直忍着。她怕女儿承受不住,叫她先回房,容恬姐妹又带着人堵在门口,要不是悦儿装晕,还不知要骚扰多久。 萧夫人越想越心悸,拉住女儿的手急急地说:“你以后千万别再跟那个人见面了。” “女儿没想见他”,容悦知道萧夫人说的是谁,要不是那个人来了,她还不会急中生智,借着装晕来闭门谢客呢。 在别苑时,她曾打算会会这人,但看今天上午那架势,还是算了吧。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看她的笑话呢,“临风公子”已成了麻烦的代名词,她避嫌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沾惹。 “嗯,你的办法好,闭门谢客。我们正好把院子里的东西好好归置一下,该转走的转走,该存钱庄的存钱庄。等清理完了,再开门搬家,免得那些人看着眼馋,又想出什么损招来夺占。” 容悦指着满屋子细软说:“太太,您应该还有别的宅子吧,难道别的宅子里就没有密室?银票存钱庄可以,珠宝之类的,还是自己收藏比较好。”古代的银行多是私人经营的,又没个人保险柜租赁服务,在容悦看来,信用要大打折扣。 萧夫人点点头:“有一个,就是不在碧水城里。那是你祖母陪嫁的宅子,后来你父亲在那院子里修了秘道和藏宝室,原也是想着狡兔三窟,都没准备真用上的。” 容悦马上问:“那宅子,大伯不知道吧?” “当然,连你祖父都不知道,你祖母可是个有头脑有心计的女人。有人说,你祖父之所以子息单薄,都是她动的手脚,但你祖父不说什么,别人也只能瞎猜猜。可惜她死得太早,若她还在,哪能让邹氏上位,容徽也不可能有今天,唉……” 容悦却联想到了别的,仗着萧夫人的宠爱,很“大逆不道”地问:“父亲也只有我一个,别的女儿都没生育,太太,您是不是……” “不是”,萧夫人立刻打断她的话,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这女儿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哪有这样怀疑自己母亲的。 容悦收起戏谑的笑容,正色道:“如果不是太太,那就是大伯!您想啊,您能生下我,说明父亲那边没问题,那为什么后来再没人生育了呢?” 萧夫人没回话,似乎陷入了无法言说的懊恼与痛苦中。 容悦知道,对于那些女人的死,母亲心里的感受是复杂的,一方面内疚;另一方面,她也的确无能为力。她连唯一的女儿都差点没保住,哪里还顾得了她们。 从木格窗棱看向屋外,梧桐森森,桃李间杂,木芙蓉开得正艳,沿着游廊一直延伸到月华门,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味。如此美丽的庭园,却让容悦泛起了阵阵寒意。这个地方,曾住过一群望穿秋水也盼不来子嗣的可怜女子,最后,连她们依附的那个男人也死了,主母带着小姐离去,她们失去了所有的依傍,被人驱赶,买卖,殴打,毒害……直到全部被清除干净。 回过头,见母亲仍沉浸在伤痛中,容悦劝道:“您也别多想,各人有各人的命,大难临头,谁都只能自保。夜深了,我们睡吧,剩下的明天再清。” 萧夫人拉住她说:“这么晚,你也别过去了,就在娘这儿歇一宿,以后你想在这屋里睡都不可能了。”对于被迫迁出主院,萧夫人终究是愤懑不甘的。 容悦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挣开。她以前独居多年,习惯了一个人睡,不喜欢过近的身体接触,哪怕对方是亲人也一样,可现在……如此脆弱伤怀的母亲,实在让她无法拒绝。 今夜,只怕要失眠了。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在线阅读 <!t;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肉文屋 /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第五章 妻妾成群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五章 妻妾成群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五章 妻妾成群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五章 妻妾成群 <!go> 几天后,萧夫人母女搬到了西面的银杏院。顾名思义,院子里有一颗百年银杏树,在容悦看来,这是祥瑞,但从春痕口中,却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银杏又叫白果,此地欲求儿子的人家,都忌讳种银杏,因为白果被他们解读成了“就算得了果也是白费力气,子孙终无出息”。 也因此,这座五间二进的宽敞院子一度成了仆人集居的下院,后来又荒废了好几年,直到前几个月才拾掇出来。 着墙上新贴的壁纸,容悦乐呵呵地说:“伯父修整这院子,只怕花了一些钱。” 萧夫人忿忿地说:“他存心侮辱我们,故意拨这个院子给我们住,又生恐人家说他刻薄,就在修缮上下功夫,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容悦向母亲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不管怎样,得到实惠的是我们。我本来还以为要搬到一间到处都是灰尘蛛网的屋子呢。” 萧夫人啐道:“他敢!除非他不怕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 容悦亲昵地挽住母亲:“所以啦,太太,开心一点,我很喜欢这院子呢,银杏院,多吉祥的名字!银杏是长寿之树,这世上树龄最长的银杏有一千八百多年了,您住在这里,保准百病不生、长命百岁。” 丫环嬷嬷立刻在阶下站成一排,由方槐家的领头,笑吟吟地蹲身道贺:“奴婢们给太太和姑娘恭贺乔迁之喜,愿太太和姑娘从此否极泰来、百病不生、寿比千年银杏。” 容悦笑不可抑:“你们也太夸张了吧,那不成了千年老……” “妖”二字还没出口,就被瞪了回去,萧夫人笑嗔:“混说什么,闺阁千金,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别给人留下话柄。” “是,太太”,容悦赶紧“低头思过”。 这是她前生带来的习气,土霸王和女特务做久了,如今让她做笑不露齿、斯文腼腆的大家闺秀,委实有点难度。 虽然对女儿的言辞略有不满,萧夫人的神却明显好多了,不再愁眉苦脸,不再满腔忧愤,一直面带笑容指挥仆人搬这搬那。东西虽多,人手也多,半天就收拾好了。 此前,萧夫人就交代了方槐家的,让小厨房整治几桌酒席,算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暖房。 暖房酒吃过,对萧夫人而言,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没曾想,第二天刚过辰时,院子里就响起了鞭声,然后噼里啪啦炸了一上午,似乎容家各房的人都往这边来了。 萧夫人母女虽惊讶,客人都上门了,只得倒屣相迎,让进客厅奉茶。 最先到的是容徽的妾室,分别带着她们的儿媳妇;其次是侧妻靳夫人带着一个叫靳涵的侄女;然后是侧妻姜夫人带着容怜。 容悦坐在萧夫人身边,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除非被点名,否则决不开口。茶过数巡,才勉强弄清了在坐诸人的身份,也弄清了为什么靳涵总是眼含悲悯地偷偷打量她。原来此位靳小姐乃是临风公子已聘定的平妻,她上面还有一位正妻,那位的来头更大,是楚昭帝亲封的颐慧姬。 姬,是对世家贵女的尊称,相当于满清的格格。从最低等的男爵小姐到皇家女,未册封前统通称某姬,皇帝的女儿正式册封了才可以叫公主,贵族小姐则另外赐字以示荣宠。 如颐慧姬,本名姜颐,“慧”,就是楚昭帝赐给她的字。据说她七岁时,曾随母亲进楚溟国后/探望姑母姜贵妃,恰逢中秋佳节,楚昭帝特准出席,姜颐在席间吟了一首诗。楚昭帝见她年幼聪慧,故以慧字加封,领郡主俸享。 其实,各诸侯国皆是独立国体,像景侯容徽,在其领地上就相当于国主。只是为了自保,小诸侯国一般会加入以某个大国为首的联盟,尊大国国主为帝,每年依例上贡。大国国主也会用联姻、加封等方式来巩固这种联盟。 受不了靳涵的过分关注,容悦退回内室更衣,悄悄问春痕:“左边第四个是巫姨娘?今天所有的客人中,就数她的笑容最真诚。” 春痕告诉她:“巫姨娘的儿子小时得了白喉,差点死掉,是太太拿出偏方,亲自熬了一盏白虎汤给他服下,才救回了一条命。” 容悦不知道白虎汤是什么,但对娘亲手里有偏方很好奇,决定改天好好问问。 春痕又说了另外几个人名,容悦叹道:“原来太太做了这么多好事,帮的都是伯父的家人,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感恩?” 春痕也答不上来,容悦其实早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无非是两个字:“利益”。 利益驱使下,人哪里还记得这些,说不定还会满心不屑:“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等我袭爵成了家主,整个景国都是我的,哪个要你恩赐。” 不过他的几个妾倒不错,对萧夫人母女的态度颇为亲善。 可惜这种气氛很快就被破坏了,因为外面有人大声通报:“二太太到!” 容悦知道是容徽的平妻夏夫人到了。据下人说,景侯府以前称呼某太太,会在前面加上夫婿的名字,如夏夫人,原来叫徽二,容徽的两个侧妻依此类推。萧夫人则称征大。等到容征和容昶相继亡故,容徽袭了爵,自己觉得该尊重起来,便让下人把名字去掉,也升为太太。 至于萧夫人,原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下人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每次见了,就含糊地喊“太太”。久而久之,“太太”便成了萧夫人的称谓。 夏夫人驾到,几个姨娘赶紧出迎,白姨娘亲手打起帘子,巫姨娘则扶住夏夫人的胳膊,另外几个赶着招呼容恬和容慎的妻妾。 夏夫人是个高挑丰满的女子,五官轮廓较深,带点异族气质。但不可否认,的确很有风情,跟一众眉目清淡的南方女子比起来,尤为亮眼,难怪会得宠的。 容悦看过夏夫人娘家申公夏的资料,申国地处东南,是地道的南方国度,不知夏夫人的母亲是不是来自北方草原,那里才有高鼻蓝眼的种族。 容恬综合了父母的优点,面部线条比母亲更柔和,因而更具姿色。客观上讲,单论容貌,容恬是景侯府最美的小姐。 在“大人物驾到”的喧嚷中,萧夫人一直静静立在椅旁,待夏夫人走近了,才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太太家务繁忙,些须小事,怎敢劳动大驾?” 夏夫人的亲热劲跟容恬如出一辙,上前一把抓住萧夫人的手说:“太太搬了新屋子,妯娌之间,理当上门道贺。”一面说,一面叫人送上礼物。 萧夫人敛衽致谢:“费心了!刚才悦儿还说,伯父拾掇这屋子,只怕花了不少钱,还要请二太太替我们好生道谢。” 夏夫人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叔不在了,老爷作为大伯,照拂你们是应该的。”又转向容悦道:“恬儿回去跟我说,桃花别苑的风水就是好,三姑娘在那儿休养几月,养成了水灵灵的桃花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更胜当初。” “二太太取笑我呢。”容悦“羞涩”地低下头。 容恬拉着母亲的衣袖撒娇:“太太,等有空了,您也带女儿去桃花别苑散散心吧。” 这时下首的巫姨娘笑道:“二姑娘,听说您大喜了?等亲事定下来,事情就多了,到时候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去别苑散心。” “太太,您看姨娘啦”,容恬红着脸不依,夏夫人皱眉看向巫姨娘:“有些话,当着姑娘的面,姨娘还是少说为妙,传出去,让人说我们容府没规矩。” 巫氏忙站起来谢罪:“二太太教训得是,是妾身疏忽了。” 容悦却从她飞快扫来的一瞥中,捕捉到了某种信息,一时竟揣度不出,她到底是好心给自己提个醒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晚饭前,容徽让人送来了四桌席面,一群提着食盒的仆人前头,还有两位风姿翩翩的少年。 容悦起先没注意,待看到靳涵满面娇羞,容恬眉飞色舞,才意识到:这两人中,有一个就是鼎鼎大名的临风公子。 第五章 妻妾成群在线阅读 <!t; 第五章 妻妾成群 肉文屋 / 第五章 妻妾成群 第五章 妻妾成群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go> 两位少年一个是容慎,另一个果然是临风公子夏御。 容慎是容府四公子,上面除了大夫人庄氏所生的三哥容恒外,还有两位庶兄:白姨娘之子容恪和巫姨娘之子容怀。 容怀就是得过白喉的那位,上月刚满二十,容慎和夏御同年,都是十七岁。 发现夏御才十七岁,容悦大为吃惊。她本来以为,这么有名的公子,起码也有二十好几了,却忘了古代流行早婚,夏御若真有二十好几,不可能现在才定亲,早儿女成群了。 容慎和夏御进屋的时候,夏夫人见容悦和靳涵要回避,笑着说:“都是亲戚,从小哥哥妹妹叫大的,这会儿就别拘礼了。” 容悦只得留下,免得有“欲盖弥彰”之嫌。 夏御一点也不避讳,给萧夫人见过礼后,立刻转向她,眼神关切地询问:“听说妹妹前些日子病得厉害,临风一时不克前来,心里颇为挂虑,如今看来,妹妹气色还好。” 容悦尚未回话,容恬在一旁酸溜溜地说:“这下临风哥哥该放心了吧。” 夏御微微一笑,并不答腔,只是看着容悦。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容悦只得欠身道:“多谢临风哥哥记挂。” 夏御命人送上一副围棋,告诉她说:“这是上月去小蓬山时,在一家道观得的,妹妹素来嗜棋,特送与妹妹把玩。” 容悦被他闹糊涂了,怎么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啊。都说夏御见她丧父,就狠心抛弃了她,可看这架势,明明挺上心的嘛。 此时,萧夫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靳涵和容恬醋意弥漫,厅上诸人表情各异。容悦略一思忖,已然明白了夏御此举的含义,不禁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警惕起来。 是不是古代大家庭的内斗特别锻练人的心智,使得夏御小小年纪就这般险。他故意在人前示好,不过是为了加深众人心中“容悦和他有私”的印象,让所有的谣言都成为不容辩驳的事实。 容悦可以肯定,他是想娶自己的——准确地说,不是娶,而是纳。对容悦失去景侯世子唯一嫡女的身份,他非常在意,认为她不够资格做他的妻,但或许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感情,或许是知晓萧夫人手中的财势,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难怪萧夫人忧心忡忡,再三耳提面命,就怕女儿经不住男人诱哄,不计较名份,死心塌地恋渣男。 如今看来,母亲真是明察秋毫,早看出了夏御的打算。 这时容慎走过来,从棋盒中拈起一颗晶莹透亮的白子说:“这是冰晶石的?” 夏御点头,容恬扑过来抓起一把黑棋,看向夏御的目光中满是委屈和责问:“这是黑矅石的?” 夏御丝毫不见慌张,还赞了一句:“妹妹好眼力。” “黑矅石谁不认识,要什么眼力!”容恬的声音陡然拔尖,在尾音处便出现了破音,夏夫人忙出声轻咳,靳夫人出面打圆场,以笑谑的口吻对萧夫人说:“婶娘,我们为了吃暖房酒,沾沾你搬新屋的喜气,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饭啊。” 大伙儿都跟着笑,萧夫人道:“饭厅那边已经摆好了,就等各位入席。” 容恬把黑棋重重地甩到盒子里,有一颗滚到地上,夏御亲手拾起,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仪态大方从容。 容悦冷眼旁观,觉得容恬这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倒好对付,真正可怕的是夏御。才十七岁的男孩啊,修养之好,城府之深,简直令人咂舌。 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夏御此举有两个目的。其一,想纳自己为妾;其二,间接拒绝容恬。 如果真是这样,巫姨娘那句话便带了些恶意的嘲讽,当然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夏夫人母女。但看夏夫人和容恬的态度,似乎对这桩婚事成竹在,莫非双方家长已达成了共识,只是夏御自己还在抗拒? 不管真相如何,都不关她的事就是了。别说妾,她连正妻都不想做,这不仅仅是针对夏御,如此变态的社会,她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 这晚客人走后,萧夫人又把女儿叫到房里,狠狠敲打了一番,无非是叮嘱她不得跟夏御私下往来,不得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等等。 同样的话说得太多,反而激起了容悦的逆反心理,让她想用行动向萧夫人证明,她不是那种只要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昏头转向的脑残白痴女。 她尝试着向萧夫人提出:“今天您也看到了,夏御本不想放手,如果我们一味地躲避,他只会变本加厉。依女儿愚见,不如索见他一次,跟他当面把话说清楚,省得日后纠缠。” 见萧夫人满脸狐疑,就像她在挂羊头卖狗,实际不过是想跟夏御幽会一样,容悦气得举起右手发誓:“我要是口不对心,哄骗太太,叫我不得好死!” 萧夫人合掌当,连着说了数声“童言无忌”,才正色教训道:“下次再说这种话之前,好好想想你的寡母,想想她辛劳半生,只得你一个孽障。”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 容悦慌忙道歉,又说笑话哄母亲开心,萧夫人才缓和了颜色,认真考虑她的提议:“只要你想通了,见见他也可以。”反正女儿身边总有丫环嬷嬷围着,谅那夏御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母女商议已定。后来果如容悦所料,夏御第二天、第三天接连登门造访,不是给萧夫人送补品,就是给容悦买来新出的首饰。 萧夫人琢磨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来的次数越多,外面的谣言越猛,不如就让女儿见他一面。看女儿如今的神情举止,跟以往大不相同,兴许真的对夏御死了心。 当夏御第四次登门时,守门的旺才告诉他,太太去姜夫人的汀兰院了,家里只有三姑娘在。 夏御便笑:“我正好有点事要向三妹妹讨教。” 旺才早得了方槐家的指示,闻言后退一步道:“如此有请公子。” 容悦没让他进屋,在内院的凉亭上接待了他,丫环嬷嬷送上茶水点心后,都知趣地退到廊上。 夏御见机不可失,嗓音沙哑地低唤一声:“妹妹”,眼里的勾引之意昭然若揭。 容悦有点接受无能,连胃都隐隐作痛起来。眼前这位的确是美少年,可立心不良,做什么都显得那么猥琐。 为了冲淡这种怪异的气氛,她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我有一事不明,想请临风哥哥释疑。” “妹妹请说。” “临风哥哥和四哥哥同龄,四哥哥已经娶了正、平二妻,为什么临风哥哥的未婚妻们还在娘家待嫁呢?” 夏御脸上浮起悲哀之色:“外面都在传,说妹妹听到我订婚的消息后,七天七夜昏睡不醒,几乎变成活死人。后来命虽救回来,脑子却出了问题,忘记了许多事情,我不肯相信,听到妹妹这话,才知道是真的。” 容悦巴不得承认:“我确实忘了许多事情,但我不是有意的。” 夏御忙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我只会自责,怎么会怪你呢。” “那,刚刚的问题?” 夏御告诉她:“慎之那样才是正常的,像你父亲,好像就是十五岁上娶的你母亲。我是特例,因为家母曾让国师为我看相,国师说我不宜早婚,最好十八岁以后再迎娶,如此方能百事顺遂、益寿延年” 容悦随口问:“国师,不会是姓张吧?” 夏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国师本就姓张啊,他家是这沧溟大陆的道统正宗,传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九代了。” 容悦霎时明了,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原来是那枚银戒指搞的鬼。 可惜她是魂穿,而戒指是实体,穿不过来。 想起银戒指,就想起了前世的父亲,说到底,是父亲留下的宝贝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 见容悦半晌不出声,只顾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夏御倾身向前,着急地问:“妹妹,妹妹,你怎么啦?” 容悦这才抬起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自从那场病后,我有时候会神志恍惚,就像刚才这样。临风哥哥你知道吗?刚才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情形,你牵着我的手过沁风桥,到沐雪亭下棋吹笛。” 夏御趁机表白:“我会一辈子牵着你的手,我永不会放开你。” 容悦眼神幽怨地提醒他:“可你已经定下了颐慧姬和涵姬,过几天还要定下恬姐姐,你身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我身边……”夏御为难起来,而后眉头一挑,显然已经想好了说辞:“我心里有你的位置啊。妹妹是明理之人,应当知道,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我们做子女的,只能顺从,不能忤逆。但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妹妹好,名份是虚的,只有情份才是真的!” 容悦在心里爆笑,因为她想起了母亲的告诫,何其相似!简直可以打印成标准范文。 表面上仍装得很伤感:“哥哥你也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做子女的,首以孝道为重,只能顺从,不能忤逆。哥哥你道为何我母亲今天不在,恰恰留我在家里接待你?因为这是我母亲要求的,她让我明确告诉你,容征的嫡女,决不为妾!如果我自甘下贱,她情愿将我一顿板子打死,也不要我活着给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容家的列祖列宗丢脸。” 夏御顿时呆掉,容悦站起来,无比惆怅地说:“妹妹言尽于此,还请哥哥保重,以后不能再相见了。” 说毕,眼泪汪汪地回内室去了。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在线阅读 <!t;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肉文屋 /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第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无良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go> 容悦刚回到房里,春痕就跟进来,一面打量一面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 春痕不肯信,她站在廊下看得分明,因而支吾着说:“要是姑娘实在舍不得临风公子,就别在太太面前逞强,太太终归是心疼姑娘的。再说,奴婢看那临风公子对姑娘也有情。” 容悦失笑:“是啊,有情,有情到想纳我为妾。” 春痕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圆眼:“姑娘嫡系嫡女,怎能与人为妾?” 容悦摊手:“瞧,连你都知道这点,为什么他能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难道我看起来很像白痴?” 立在外间的几个丫头都被气到了,脾气最急的夏荷一把掀开帘子道:“早知如此,连茶都不该给他上的,这种坏了心肝的东西,配喝我们的茶么。” 秋碧推了冬雪一把:“这位还巴巴地给人家上了云雾秋毫呢。” 冬雪脸红了,小声分辨:“我看他这几日殷勤得很,给姑娘送这送那,尤其是那副棋子,让二姑娘呷了几大缸老陈醋,让人想起来就解气,所以才……我哪想得到他是这种人嘛。” 夏荷挽起袖子:“下次谁再放他进门,我就跟谁拼了。”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是我放他进门的,怎么样?” 一屋子丫头忙迎上去见礼,萧夫人看着夏荷道:“以后说话放斯文些,别跟那土匪似的,你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走出去代表姑娘的家教。” “是”,夏荷蹲身受教。 萧夫人这才坐下来问女儿:“谈得如何?” 容悦一面亲手奉茶一面回道:“都跟他讲清楚了。” 萧夫人从茶雾中瞥了她一眼:“真的?那你为什么哭?” 容悦笑嗔:“太太,您的耳报神真多。” 萧夫人沉下脸:“别打岔,说,你为什么哭?” 容悦沉默了,她本不想对母亲坦白这一点的。她做特工多年,行事有自己原则和套路,上司也只问结果不计手段,她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但此刻,面对母亲的质询,她不得不斟词酌句地解释:“有时候,哭也是一种艺术,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萧夫人不置可否。在她眼里,不满十四岁的女儿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哭就是难舍,哭就是伤心。她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曾数次出生入死、饱经世事磨砺的强悍灵魂,因为长期卧底,总是活在危险中,所以极度自律,连哭笑都可以控制自如。 容悦不想再发誓,只是告诉母亲:“您以后就知道了,敢耍我的人,我会让他尝到被耍的滋味。” 萧夫人总算从女儿波澜不兴的冷静双眸里找到了一点信心,但仍是不放心,淳淳告诫:“悦儿,你是闺阁女子,他是男人,无论怎样你都玩不过他的,听娘的话,不沾惹才是上上策。” 容悦点头承诺:“我答应您,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决不主动招惹他,好不好?” 她并非好斗之人,也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安闲舒适的日子谁不想过?但如果别人硬要欺到头上来,她也不会让人打完左脸再送右脸。 萧夫人暗暗决定,以后尽量少出门,银杏院的大门也看紧点,闲杂人等一概免入。女儿快十四岁了,就像一颗树,每天浇水施肥,辛辛苦苦守了十几年,眼看就要开花结果,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只要盯到女儿平安出嫁,就万事大吉了。 想到女儿终要嫁人,萧夫人不免伤心,就这么独苗,女儿再一走,她真成孤老了。 容悦少不得又是保证又是安慰,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把母亲哄好了。 午饭后,容悦在抄手游廊里略走了一会,正要回房歇晌,丫环却来通报,靳涵小姐到了。 容悦纳闷起来:和这位素无交情,怎么大中午跑来了? 既然她点名要见自己,容悦便把人迎进西次间的小客厅里,免得吵了母亲的午觉。 两人分宾主坐下,奉茶毕,容悦开口问:“不知涵姬有何事见教?” 靳涵的神色有些拘谨,陪笑道:“妹妹客气了,我虚长妹妹一岁,如果妹妹不嫌姐姐鄙陋,就叫我涵姐姐吧。” 容悦揣度其来意,忽然很反感和她姐妹相称,因而说:“妹妹一见姐姐就觉得亲切,姐姐的表字是蕴文吧?妹妹斗胆,以后可不可以叫你蕴文?” 靳涵忙道:“荣幸之极,那我叫你怡然好吗?” 称谓搞定,屋里的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靳涵渐渐把话题引到夏御身上。说他如何优秀,如何文采出众,从十二岁起,每年的百花节上都名列前茅,去年更是拔得头筹,使临风公子之名家喻户晓。 百花节就是农历二月十二的花朝,那天除了酬神赏花外,还有一项重要活动:以文会友、赛诗赛画。很多贫穷士子都指着那天出名,好结交一些权贵子弟,以此作为进身之阶。世家公子纨绔多,能在百花节上拔得头筹,确属不易,让容悦对夏御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 靳涵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对方的共鸣,趁热打铁提出邀请:“明天慎之哥哥和临风哥哥要去城外三清观新修的老君殿烧头香,恬妹妹和怜妹妹都去,怡然你去不去?” 容悦不知该笑还是该叹,社会制度对女的摧残竟可以到如斯地步!靳涵,这位侯爵家的嫡小姐,顶着中午的毒日头上门,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个未婚夫做红娘、拉皮条。字字句句都在说一个意思:临风公子这么优秀,你就接受他吧。 她本没兴趣凑热闹的,但想到前几天客厅里的情形,靳涵和容恬一直在暗暗较着劲。以容恬的擅妒和跋扈,会嫉恨靳涵是很自然的事。如果她和靳涵交好,不知容恬会如何反应? 至于夏御,再有才华也难掩其渣男本质,他派靳涵出面说合时,就没想过她的感受么?没到手的时候才是宝,到手就成草了。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在线阅读 <!t;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肉文屋 /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第七章 二十四孝未婚妻 第八章 尽职红娘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八章 尽职红娘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八章 尽职红娘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八章 尽职红娘 <!go> 容悦答应靳涵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萧夫人绝不会同意她跟夏御一道出门的。 她自己本来兴趣不大,不过想气气容恬。若为了这么点恶趣味让母亲担忧着急,实在有违人子之道。 因此,靳涵走后没多久,她就打发秋碧去靳夫人所住的海棠院知会靳涵,说她明儿有事,不能陪他们烧头香了。 让她意外的是,晚饭过后,靳涵居然又带着几方绣帕来了。 她倒没追问容悦到底有什么事,只是陪她闲聊,和她讨论最时兴的针法和绣样。容悦起初惶惑,以为自己对刺绣一窍不通,待靳涵拿出绣帕讲解时,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这里那里点点,嘴里也说得头头是道。这时方信,属于身体的运动记忆和技能记忆是最牢固的,只要身体未毁,记忆就会保存在大脑里,遇到时机就会引发出来。 靳涵谈兴甚浓,聊着聊着就到了初更。 听到外面的更鼓声,靳涵才把目光从绣帕上收回,笑着感叹:“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恬妹妹在一起总是冷场,跟怜妹妹就好些,跟怡然你最聊得来。” 容悦淡淡笑着,想继续听下文,靳涵却不说了,笑盈盈地起身告辞。 她的丫环小娥来的时候提着一盏画布风灯。这个时空没有玻璃,风灯的外罩一般是桐油糊的纸或绢布,就跟油纸伞一样,具有防风防水的效用。 于是小娥在前,靳涵居中,她的母翟嬷嬷殿后。容悦亲自送出大门,准备等主仆三人走得没影了再转回来,这是此地送客的规矩。 门外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踩在上面有点硌脚,但并不容易打滑。 可才出门几步,就见小娥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倾倒。靳涵伸手去拉,连她都差点跌跤,小娥更是合身扑在风灯上,幸亏里面的蜡烛落地即熄,没酿出什么祸事。 容悦一面赶过去察看,一面叫春痕再拿一盏风灯出来。靳涵神色慌张地告诉她,小娥之所以摔倒,是因为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容悦遂提议:“要不给你传个小轿,让几个男仆跟在后面护送?” 靳涵垂首不语,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容悦也想知道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左右无事,便顺水推舟道:“那我领几个人送送你。” 靳涵果然没拒绝,一群丫环嬷嬷簇拥着她们向海棠院而去。 靳涵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始终抓得紧紧的,直到进了海棠院才放开。 回来的路上,果在沁风桥附近“巧遇”夏御。 容悦暗笑,手段一点也不高明嘛,她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夏御随她走上沁风桥,指着不远处的沐雪亭说:“能不能叨扰妹妹片刻,哥哥有点事想请妹妹帮忙。” 容悦婉谢:“改天吧,只要妹妹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但今天太晚了,怕母亲在家悬望。这园里好像不大清净,刚刚就是因为涵姬看见黑影吓到了,我才送她回来的。” 要说靳涵此举实在经不起推敲,她是女孩子胆小,难道容悦不是么?而且年纪比她还轻。 夏御马上提出:“那我派个人去跟婶娘说一声。” 婶娘?她是你哪门子的婶娘?也不怕闪了舌头。再说如此步步紧逼,凭什么? 容悦忍不住直言相告:“要是临风哥哥派人去说,只怕母亲会急得亲自找出来。” 夏御露出沮丧之色:“婶娘如此忌惮临风么?” 容悦恨不得扯着耳朵告诉他:是的,她当你是毒蛇猛兽,要我能避多远避多远。你要拐她女儿做妾,她当然得看紧点。 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容悦敛衽道:“时辰不早了,哥哥明日还要赶去三清观烧头香,早点回去歇息吧,妹妹就不奉陪了。” 夏御仿若被抛弃的痴情少年,冲着她的背影痛苦地低喊:“妹妹就这么绝情,一点儿也不顾念我们往日的情份?” 世上竟有这种颠倒黑白之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丁蟹,他永远是受害者,永远都是别人辜负他、伤害他。 容悦气怒攻心,恨不得使出前世所学的招式,先给他来个扫堂腿,然后在口踏上一只脚,边碾边骂,等蹂躏够了,再一脚踹到荷花池里喂鱼去。 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功,捏紧拳头说:“并非妹妹不念旧情,实在是……”说到这里,声音转低,似乎无限压抑:“自父亲去世后,我和母亲的处境,想必临风哥哥也看到了。被迫搬出梧桐院,栖身到下人都不愿住的银杏院,要是再惹得二姐姐生气,只怕连银杏院都住不牢,哥哥想让妹妹无家可归么?” “这关你二姐姐什么事?” “哥哥何必明知故问,那天就为了一副棋,二姐姐生了好大的气,差点当场砸掉,要是我再掺合进你们之间……” 夏御悄声劝慰:“你别怕她,她算老几,能管到我头上!” 容悦扳着指头数:“她算老三,或是老四。你们两家父母在议亲吧,如果近期下聘,她是老三;若缓一阵子,你先聘了别人,她算老四。” “不会的啦。” “临风哥哥是说,你不会聘她?” 夏御踌躇起来,容悦很“通情达理”地说:“哥哥别为难,我知道这都是家里长辈的意思,哥哥是孝子,决不会做出任何忤逆长辈的事。” 夏御感动之余,希望陡增:“还是妹妹懂我。妹妹,要是家里过些日子来下聘,你能不能……” “能不能怎样?” “照常例,一妻可以带二滕”,见容悦脸色剧变,忙改口道:“我当然不会如此委屈妹妹,如果妹妹不弃,我会准备两份聘礼的。妹妹你看,就和恬妹妹一起下聘好么?” 原来她还高估了自己,此人竟想让她做容恬的滕,后见她生气,才改口聘为良妾。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于放下伪装,怒声道:“下午跟哥哥说的话,哥哥都当成耳边风了?母亲明训,容家嫡女不得为妾!” 夏御仓促提出反例:“怜妹妹就愿意。” 容悦冷笑,原来她不仅高估自己,还自作多情了一把,以为他对容悦原身多少有些情份,却不过是处处留情的对象之一。夏御来容府统共才几日,除了骚扰她,得空还去跟容怜勾搭,她看了看桥侧的另一条路,正好通向姜夫人母女所居的汀兰院,敢情夏御先去探望过容怜母女,回头再在这里堵她。 如此紧张忙碌,不知所为何来,多占几个女人,对男人真有那么重要吗? 联想到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突然就理解了夏御。贾宝玉呵着妹妹,哄着姐姐,同时得到了一院子丫头的芳心,尚嫌不足,偶见龄官因思念贾蔷而落泪,竟十分失落地想:原来各人只能得到各人的眼泪。他本来还以为,姑娘们都该是喜欢他的,他能得到所有人的眼泪。 这下,容悦连敷衍他的兴趣都没了,匆匆欠身道个万福,就带着人走掉了。 不知是为了向她示威,还是借此向容徽施压,总之,第二天的“烧头香”行动爆出了一个大冷门:容怜下山的时候崴了脚,居然是临风公子抱上车的。 当时在场的不仅有容慎,还有容家另外两位公子,容惜和容忆。三位兄弟在场,却让一个外男抱上抱下,还不够人嚼舌的? 容悦大大松了一口气,有新的桃色新闻,旧的就过时了。 最值得欣慰的是,这姐妹二人忙着争风吃醋,她也能偷点闲,做些早就想做的事情。比如,去拜访老大夫求教,去山里采药草,甚至,想办法接近母亲手里的暗部。 ——————————说明的分隔线—————————— 关于“空间戒指”的部分会删掉,写成纯种田文。 正如哇宝同学反映的,女主本身的经历就够复杂了,能力也很强,不需要再开金手指。 最主要是,我怕最后写成四不像,种田不像种田,修仙不像修仙。因为在我看来,修仙之人,应该六清净,看淡红尘俗事,专心修行。所以这本干脆就种田吧,下一部或许试试修仙。 感谢大家提出的宝贵意见!请不吝赐教,万分期盼! 同时,厚颜求粉红票。pk票不敢求,因为要花钱。 第八章 尽职红娘在线阅读 <!t; 第八章 尽职红娘 肉文屋 / 第八章 尽职红娘 第八章 尽职红娘 第九章 真假难辨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九章 真假难辨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九章 真假难辨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九章 真假难辨 <!go> 夏御或许真的很聪明,可惜年纪太轻,心机有余,经验不足,跟容徽这种老江湖一比,就显得道行浅了。 “烧头香”事件后,不等谣言如星火燎原,容怜就被容徽连同她母亲一起,打包送回了姜夫人的娘家。 姜夫人娘家来头不小,有名的颐慧姬,就是她的堂侄女。只不过姜夫人是庶出,姜颐则是尹公姜洛的嫡女。 其实容徽的几位夫人都是庶出。容徽的母亲邹氏晋为侧妻不过是近几年的事,这些夫人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娶回的,那时候他是地地道道的庶子。如果不是容昶子息单薄,容徽又是长子,本不可能娶到这些家世显赫的夫人。 不说别的,单是聘礼他就付不起,夫人娘家门第越高,聘礼的规格越高。既然女人被当成货品,就有价,定价原理可参照**毛店和品店的价目对比。同一件货品,在路边**毛店只卖一元,若摆进品店就值十元了。 言归正传,且说容怜被容徽送走后,夏御自觉无趣,也灰溜溜地回家去了。临走前让他的贴身小厮兴儿给容悦送了一封信,洋洋洒洒七八页,光是信的厚度就让容悦错愕,她不认为自己跟夏御还有什么可说的。 展开信纸,先由衷地赞一声:“真是好字!”也不知练了多少寒冬酷暑才练到这种程度。 信的内容则让她哭笑不得。 夏御首先解释了他和容怜之间的“误会”,听他的口气,本就是容怜设计他的。 当时容怜走在他身侧,明明好好的路,她却掉进人多高的山坳里,然后站了里面哭喊“临风哥哥救我!”那种情况下,他只得伸出手把容怜拉起来。 容怜就势靠在他身上,说“脚崴到了,不能走路”,他不过搀了一把,本没抱。可能两人靠得太近,竟被传成了“他抱着容怜上下车”。他实在是有冤无处伸。 其次,他向容悦保证,他决不会娶容恬,他从小就讨厌这个蛮横跋扈的表妹。 沁风桥上的那些话,都是他故意试探容悦的,他本来以为,不管为滕为妾,容悦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容悦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很失望……他甚至怀疑,病好后的容悦,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妹妹。 看到这里,容悦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在心里告诉他:同学,您真相了! 信的最后,夏御表示,尽管父亲不赞成他迎娶容悦为妻,回去他一定会努力争取,求容悦一定要等着他,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看完信,容悦掩卷沉思,一时竟辨不清夏御的话到底有几分真,抑或全是假。好在她无意婚嫁,也不用费心考虑。 夏御不在,日子清净了许多。容悦静极思动,便向母亲提出,去祖母遗下的那间宅子看看,再顺路考察一下各处的店铺和庄子。 萧夫人脸上露出凄凉的笑意:“说起来惭愧,以前你父亲在时,我从没过这份心。他刚走的那段日子,我伤心不过,百事懒问,再后来你又……你这一提我才发现,我竟然从未光顾过那些店铺,每月只是翻翻方槐送来的账本。” 容悦见母亲伤心,忙自我忏悔:“是女儿拖累了太太。” 萧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才知道啊,不然为什么说‘儿女都是债’呢?” 容悦只能陪笑,萧夫人拍着她说:“好啦,有债早点还请也好,免得到下辈子还欠着。” 母女俩说笑一会,重新转入正题,萧夫人沉吟道:“即便要去,也不能以考察店铺的名义,你伯父不会答允的。” “为什么?” “他会说,女人家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看店经商那是男人的事。说不定还会乘机让我们把店铺交到公中,由他的人代管。” 容悦生怕难得的出门机会黄掉,撒着娇说:“那我们就以别的理由嘛,比如说,您梦见了父亲,要带我去哪里烧香还愿。” 萧夫人见女儿着急,笑着告诉她:“其实借口是现成的。你外祖父下月六十大寿,我本来就准备带你回娘家的,现在不过提前了一个月而已。” 母女俩正合计着,外面有人通报:清泉院的彩玲来了,要见太太。 彩玲是邹氏身边的大丫头,见过礼后说:“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带着新娶的媳妇过来请安,问起出身,竟然是洹城卫家的女儿,跟卫太夫人是同宗。” 萧夫人之母出自雍侯卫家,但卫家女儿怎么会嫁给邹氏的侄子?邹氏娘家只是平民而已。 想到“同宗”的范围之广,萧夫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彩玲又道:“新媳妇说,小时候在卫家大宅见过太太。太夫人听了这话,便让奴婢过来,想请太太和三姑娘去清泉院一起用个便饭,也算故人重聚。” 容悦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这弯七绕八的关系实在费脑筋,而且邹卫氏既是小辈,应该是她来银杏院拜见萧夫人才对,怎么反招萧夫人过去见她? 不过既然以邹太夫人的名义相请,萧夫人母女倒不好回绝了。 萧夫人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而笑道:“还是你家太夫人好,总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心上,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母女俩到了清泉院,容悦一看邹卫氏就印象不好,贼眉鼠眼的,很不安分。而且年纪起码有三十多了,怎么会是新媳妇? 再一打听,原来人家是寡妇改嫁。 眼瞅着邹卫氏那副“人逢喜事神爽”的得瑟样子,就差公开宣告:我改嫁,我幸福! 容悦突发奇想:邹太夫人不会是得了容徽的暗示,故意弄这么个人在她母亲面前炫,好让她母亲也不安于室,生起改嫁之心吧? 以容徽的为人,真有这种可能的。 邹卫氏和萧夫人拉了一会家常,就把矛头转向容悦,不要命地夸她,说她有多美,有多柔顺,一看就宜室宜家,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娶了去。 容昶的平妻穆太夫人便对萧夫人说:“悦儿这年纪,也该议亲了。虽说孝子当守三年重孝,不得嫁娶,但可以先定着,等守满三岁再嫁。” 萧夫人含糊应着,另一位侧妻吴太夫人笑道:“听姐姐这口气,莫不是心里有人选了?” 萧夫人冷汗都下来了,忙表示:“小女蒲柳之姿,实不敢高攀皇家贵胄”。 穆太夫人来自楚溟国宗室,万一她要把容悦弄去给哪个宗室做姬妾,事情可就糟了。 容徽之女容愉前几年入,据说现在颇为得宠,势头直逼一度宠冠六的姜贵妃。 容徽不可能再送一位容家女儿进去和她争宠。所以,穆太夫人的人选,多半是楚溟国宗室王之类的角色,而且决不会是妻,只可能是侍妾。若是妻,容徽老早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去了,不会轮到她。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回来的当晚萧夫人便给娘家修书,让他们派车来接。 这个时代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娘家不接,出嫁的女儿是不能自己回去的。像姜夫人那样被夫家匆匆送走,带有明显的惩罚质,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粉红色的分隔线————————— 继续喊喊粉红票,pk票就算了。看到有人投出50张pk票,心里总是很惭愧,这么少的字,论字卖也不值那么多钱。 第九章 真假难辨在线阅读 <!t; 第九章 真假难辨 肉文屋 / 第九章 真假难辨 第九章 真假难辨 第十章 知心姐姐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章 知心姐姐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章 知心姐姐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章 知心姐姐 <!go> 送信人走后,萧夫人依然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送信人是八月二十五走的,骑快马,四天便可以赶回,可直到八月三十还没有消息。 萧夫人让人通知卢骏,要他派手下去道上迎候,如果仍见不到人,一路追查到南陵萧家去。 八月三十是容恬的十五岁生日,照例要举行隆重的成年礼,也就是及笄礼。萧夫人心事再重,也只能强压下,带着女儿出席。 因为尚在服丧期,萧夫人浑身素淡,内穿雪色合领对襟大袖褙子,外套一件深青暗纹比甲,头上只用银簪银髻。又怕冲撞了人家的喜庆气氛,令夏夫人不喜,给女儿配的衣服稍许鲜亮些,白底蓝花襦裙,再加个银蓝半臂,腰间系着玲珑玉环绶。统统弃披帛不用。 她们到时,夏夫人的芙蓉院里早已宾朋满坐,因为恰是芙蓉花开的季节,院子里千枝万朵,美不胜收。 走进内厅,满眼绫罗锦绣,满耳环佩叮当,说不尽风流富贵气象。 容悦冷眼看去,上首的几位太夫人,只有邹太夫人是真高兴,其他几位不过图个热闹。尤其是穆太夫人,不知为何,脸色变幻不定,笑容中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及笄礼从巳初(上午9点)开始,巳末(上午11点)结束。司礼官显然谙于此道,卡点卡得很准,正好用了一个时辰。 礼毕,全体客人起立,容徽夫妇鞠躬拜谢宾朋,宾客亦答拜,再说些耳熟能详的吉祥话道贺。 萧夫人既以未亡人自居,便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凑,带着女儿隐在众人后面。准备一散场就随着人流退出去,避到侧厢巫姨娘屋里坐坐,等开筵后再入席。 可惜刚走到廊上,就有人站在转角处朝她招手:“老二家的,你跟我来。” 叫她的正是穆太夫人,对方是长辈,萧夫人不能拒绝。容悦见母亲一脸为难,抢上两步想自己过去应付,被萧夫人一把拉住,轻斥道:“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这样没规矩?” 容悦委屈道:“我不是怕她欺负你么?” “就算她欺负我,你去了能起什么作用?你是孙辈,她说什么你都只能听着,真惹火了她,给你一顿板子你都只能受着。乖,她要说的话你一个女孩儿不方便听,去巫姨娘屋里等我。” 容悦无法,只得看着母亲走了,容恬却在这时派人出来寻她。 容悦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心想:是你自己找上来的,可别怪我。 容恬穿着大红色的深衣,拖着长长的裙裾,头上一堆明晃晃的首饰,盛装之下的她,确实美得出众。 容恬自我感觉肯定也非常好,招呼她坐下后,自己又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才停在她身边问:“这套衣服好看吗?” “好看。” “等你及笄的时候借给你穿。” 容悦没搭腔,她母亲没那么穷吧,唯一的女儿及笄,还要拣堂姐的旧衣穿。 容恬立刻不高兴了:“你嫌我穿过了?你搞清楚,我看得起你才借给你,刚有个人问我借,我还没答应呢。” 容悦忙道:“怎么会嫌呢?二姐姐这样的大富大贵之人,能穿你穿过的衣服,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妹妹不过是惶恐,怕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 容恬脸色稍霁:“还是你知好歹,不像有的人……”说到这里,朝大丫环桃儿使了个眼色,待桃儿带着人下去后,才继续吐槽:“明里一套背后一套,枉费我对她那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总忘不了她,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当初还不如拿去喂狗!” 容悦知道她恼的是谁。“烧头香”回来后,就听说她大发脾气,连着几天打人骂狗,吵闹不休,后来被容徽训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这会儿且不点破,从茶几上叉起一块芙蓉糕送进嘴里,自顾自津津有味地吃着。 容恬急了,她特意把人找来可不是请她吃点心的,可对方充楞不上道,她只好自己挑明:“妹妹,姐姐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是,妹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临风哥哥有没有……” 容悦眉弯轻挑,静静等她的下文,却见容恬颊染嫣红,细声悄问:“他有没有跟你说,不久就会来下聘,要……要娶我?” 容悦又叉起一块绿豆糕,容恬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一把抢下她手里的小竹叉子:“唉呀你从饿牢里放出来的是不是?怎么尽顾着吃,你要是馋这些东西,等会散席后我叫人给你送几大包去,你先回我的话。” 容悦失笑:“姐姐,姑娘家要讲矜持,哪有那么急着嫁人的。” “你”,容恬扬起手,做势要打,容悦闲闲地表示:“我病了以后,特别爱忘事,你刚刚那个问题,我本来想起来了一点点,你这一巴掌下去,可就给吓回去了。” 容恬怒目而视:“你到底说不说?” “让我想想,好像真有这话呢。” 容恬激动不已,脸红得像火烧,但很快,又浮起了一层霾,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容悦:“临风哥哥是什么时候跟你说这话的?当时除了你,可有旁人在场?除了这话,可有说过别的什么?” 容悦笼统回答:“有。” 容恬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还有谁?” 容悦笑道:“没谁,我是说,还有别的话。” 容恬松了一口气:“什么话?” 容悦轻描淡写地说:“一妻可以带二滕。” 容恬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拔尖的嗓子又出现了破音:“带……带哪二滕?” 容悦不介意告诉她:“我和四妹妹。” 容恬妒火狂燃,恶狠狠地问:“你答应啦?” 容悦摇头叹道:“姐姐,原来你为这事着急,其实本没必要。别说我和怜妹妹不会同意,便是我们同意,伯父也不会同意。容府统共才三个成年的女儿,都让他一人娶走,而且只用一份聘礼,伯父那么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生意?依我说,临风哥哥纯粹是异想天开。” 容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同意?” 容悦咬住唇,口气有些泛酸:“当然,我又不傻,他明明不喜欢我,只喜欢姐姐……” 容恬惊喜地打断她,连珠似地问:“你亲耳听到他说喜欢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说的?怎么说的?” 激动了一会,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噘着嘴说:“可他给你送这送那,给怜儿也送了不少东西,唯独没送过我什么。” 容悦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很耐心地开解道:“他那不过是气你罢了。他说你子太强,就这样嫁过去,怕将来处不好关系,因而用这种方式磨练你,让你懂得隐忍,懂得谦让。临风哥哥一片苦心,姐姐你可别辜负他。” 容恬听得心花怒放,可仔细想想,又有些不确定:“既然他喜欢我,娶我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你们为滕?” “其实还是那个原因。他说你心地纯良,完全没城府,偏偏心直口快,有时候得罪人而不自知,有两个妹妹跟在身边,可以适时地提醒、帮衬。他这么为你着想,你可不能误解他,不然临风哥哥会伤心的。” 容恬忽然警惕起来:“你这么帮他说话,是不是想跟着我一起嫁过去?” 容悦马上表态:“我要是脑子里转过一次这样的念头,就罚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好不好?” 古人都相信誓言,容恬听了,疑虑尽消,不仅对容悦的印象彻底改观,简直引为闺中密友。 此时的萧夫人,却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 第十章 知心姐姐在线阅读 <!t; 第十章 知心姐姐 肉文屋 / 第十章 知心姐姐 第十章 知心姐姐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go> 午宴后,母女俩都只想早点走,偏偏夏夫人不肯放过她们。说容徽特别交代过,晚上客人少,留下的都是至亲,平时大家各忙各的,难得今日这样齐整,正好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容悦抬头瞄了一眼多宝格上的铜壶漏刻,午时方过,离晚饭还早着呢,有必要守在这里等吗? 萧夫人抚额央告:“有些头晕,先回去歇息一会,晚点再过来。” 圆胖福泰、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的祝姨娘热情邀约:“何必跑来跑去,太太若不嫌我屋小腌臜,去我那儿睡个午觉,起来咱们再抹两把牌。” 萧夫人能说什么呢,不去就是嫌人家“屋小腌臜”。何况这位祝姨娘,因为侍候过容昶的母亲,在容徽的妾室中一向地位超然,虽然无儿无女,仍在芙蓉院中占据了一个位置。而巫姨娘之所以能住在这里,是因为她是容徽从舒国巫氏家族娶回的良妾,其父乃舒伯巫承的堂兄,容徽的妾室中,她的出身最好。 当然,也有办法应付就是了,萧夫人不是“头晕”嘛,索带着女儿关起房门足足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快开席了才露面。祝姨娘白忙乎一场,连句话都没说上。 走向饭厅的途中,发现母亲踌躇不安,容悦凑到她耳边说:“既来之,则安之,吃饭怕什么!他们还能把我们娘俩当腊祭吃了不成?” 萧夫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腊祭的大猪头,不禁莞尔,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沉得住气,自己反倒不如她么。 晚宴摆了十桌凑个吉利数,其实没坐满。夏夫人开恩,招呼一些有头脸的管家娘子和各房母坐了下首两席。 容悦的母陈嬷嬷在容悦病倒前告假回家给小儿子筹备婚礼,萧夫人嫌她家里总是事多,照顾女儿不尽心,去桃花别苑时本没通知她,把她撇下近半年。前两天,她自己找上门来,请求继续留在容悦身边服侍,萧夫人征求容悦的意见,容悦点点头说:“她要来,就让她来吧,总归是吃她的长大的。”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容悦凭着职业敏感,怀疑这个母有问题。过去的母在小姐心目中地位挺高的,差不多是半个娘,如果小姐本身没什么主见、没什么心机的话,很容易受母摆布。 陈嬷嬷回来的当晚,春痕就抽空问她:“姑娘,是您让陈嬷嬷回来的?” “是啊,怎么啦?” “没,没什么”,春痕不敢攻击姑娘的母,但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容悦心里有数,嘴上却道:“她是老人家,难免有些啰嗦,你们多担待些。” 春痕答应着,怏怏地退下。 此刻,陈嬷嬷就站在容悦身后,容恬回头看见她,笑着说了一句:“陈嬷嬷你也过去呀。” 陈嬷嬷受宠若惊,夏夫人则一脸惊讶。她本没把这个人算在内的,既然女儿都开了口,今天又是她的寿辰,只得顺势道:“是啊,快过去吧,难道叫那些嬷嬷等着你一个人?” 萧夫人疑惑地看着女儿,不明白为何视她为眼中钉的容恬突然这么帮衬起来,容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因为尚有少量外客,不好混席,十桌分成了两排。女宾在左,男宾在右,中间隔着一道围屏,薄薄的绫绢上绣着花鸟鱼虫,能隐隐绰绰看见对面的情形。 安席坐定,主位上的容徽站起来,先到祖先神位前奠酒三杯,谢祖宗护佑,让女儿平安长大;下一轮就自饮,谢亲朋多年来对女儿的照拂。 末后话锋一转,落到了萧夫人母女头上:“弟妹和侄女去乡下别庄养病半载,近日才归来,鄙人一直忙于俗务,未及设宴洗尘,心里实在惭愧得很,所以今晚这个宴席,也是弟妹和侄女的洗尘宴。” 家主兼大伯都这么说了,萧夫人只得站起来,隔屏举杯,向容徽及在坐的诸位致谢。 容徽让她坐下,自己继续敬第三轮,此次的祝酒词是:“侄女已经十四岁了,不久的将来也要办及笄礼,到时请各位亲朋务必到场观礼,一起见证侄女的成长,舍弟九泉之下,定会深感欣慰!” 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以袖拭泪道:“徽前世不修,今生福报浅,统共才一个兄弟,又英年早逝,撇下我一人苦苦支撑这份家业,每思及幼年时兄弟相伴的情景,总是泪满衣襟……” 客人们纷纷出言安慰,都说死者已矣,哭之无益,不如放下悲怀,好好抚养侄女长大,将来再给她找个好婆家,就算不枉兄弟一场。 容徽这才收泪,酒桌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容悦一声不吭地看着,不知伯父此番做作到底有何用意:单单只是在人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孝悌之举?还是当个引信,好导出下面的重头戏? 酒过数巡,客人皆已微醺。隔着绣屏,容悦看见容徽不停地跟在坐男宾交头接耳,然后那些人的目光就会往这边瞟,好像个个都有透视眼似的。 容悦有种感觉,容徽在跟他们推销自己,所以才会引来这些兴味的目光。 好不容易席终人散,萧夫人不知为何,生怕碰到人,特意避开人流量较大的沁风桥,绕道芙蓉院后面一条小路。 远远地看见铁将军把门的牡丹院时,萧夫人冷笑道:“下药陷害,把庄夫人逼走;再施毒计把容恒弄成废人,她以为铲除了这两个大障碍,自己就能爬到正妻位置,住进这牡丹院。没想到,容徽虽然谴走了庄夫人,却情愿把这里空着都不给她住。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逼走穆太夫人,把芙蓉院给占了。” 原来穆太夫人脸上的不甘源自于此,但,“老侯爷既然不在了,穆太夫人本来就该搬去清泉院颐养天年。夏氏既是家主平妻,住芙蓉院也属正当。” 萧夫人告诉她:“如果换一个寻常家世的也罢了,可穆太夫人来自楚溟国宗室,自觉地位崇高,不肯跟邹氏那种出身的人挤在一起。如果不是夏氏逼着,她本不想搬的。” 春痕忽然神色慌张地嘴:“太太,您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一群人同时噤声,这下听得明明白白,怪声是从牡丹院后园传出来的,似哭泣似呻吟,时大时小,时急时缓。 想到牡丹院荒废多时,里面本没人住,丫环们个个花容失色,若不是有夫人小姐压阵,她们早撒丫子跑了。 萧夫人和陈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分头行动,萧夫人牵着女儿的手急急转身而走,陈嬷嬷在后面以手势命令丫环们跟上,迅速远离了那个“森诡异”的地方。 萧夫人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女儿第一次穿上夜行衣,和奉命守护她的暗人苗励、周泰一起,去牡丹院进行了一番查探。 知道自己身边有暗人后,容悦只烦恼了两日,就决定主动出击,将这些人收归己用。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和他们切磋武艺,事先申明,三招内定胜负,输的一方要无条件服从胜方。 苗励和周泰见小主人半夜出现,先有些惊疑,当小主人告诉他们,梦里得到仙人指点,学了几招,想和他们切磋时,他们也只当小主人绣花弹琴玩腻了,想整点新花样。 漫不经心地对阵,却在下一瞬傻了眼。 小主人毫无内力,但招式凌厉,一出手便是必杀技。“杀”苗励只用了一招,周泰险险地避过了第一招,可惜第二招照样“挂了”。 武人最重信用,再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主子,两人毫无异议地成了容悦的手下。 容悦想要查探牡丹院,是因为她听出了今天那对偷情男女中的女声,正是夏夫人房里的大丫头芸香。 如果跟芸香偷情的是个年轻主事或小厮,容悦可能都不会联想到什么,可男方的喘息声那么重浊,以她多年听声辨人的经验,对方至少在五十岁以上,甚至更老。 不寻常之事便有不寻常的理由,追踪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她现在势力微薄,暂时还没办法渗入内部,那就先从外围开始吧。 ————————分隔线—————————— 庄夫人原设定为滕姓,发现不妥,改为庄姓。靳涵家由伯爵该为侯爵。 好在都不是主要角色或情节,应该不至于影响阅读,以后我尽量不再对人物设定做修改。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在线阅读 <!t;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肉文屋 /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go> 容悦忙了一晚上,萧夫人则愁了一晚上,苦苦思量对策,到天亮时才想出了一个大致可行的法子。 顶着两只黑眼圈走进小饭厅,却没看见宝贝女儿,打发丫环去问,回说姑娘屋里还没动静。萧夫人心疼地摆摆手:“算了,别叫醒她,让她睡吧。” 可怜的孩子,肯定是被昨天的事吓到了,夜里辗转难眠,这会儿才要补眠。 昨日穆太夫人把她叫去,说容徽想尽快将悦儿谴嫁,免得留在家里生事,败坏了容府的名声。晚宴席上有几个客人,其实是他请来相看的,然后那些人会互相竞价,价高者得。 萧夫人乍听有些怀疑:男宾怎么相看他女儿?还隔着一道围屏呢。 穆太夫人瞪了她一眼:“光是男宾?那些女宾你个个都认得?” 萧夫人回想一下,确实有不少生面孔。以前老侯爷当家,自己的丈夫是少主,每回府里宴客,都是他们爷儿俩敲定名单,女宾基本都是熟人。现在容徽主事,宾客是他请来的,自己不认识也正常,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时也没往别处想。 如今听穆太夫人这么一说,才惊觉确实有些妇人从头到尾都在打量她女儿。 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要相看她女儿,为什么不跟她这个做母亲的打招呼?还“竞价”,当她女儿是风尘女子么? 穆太夫人见机不可失,立刻向她推销自己的人选,果如她们母女所料,对方是楚溟国宗室王,楚昭帝之叔。说暂时只能纳妾,但他有位侧妻已缠绵病榻多日,一旦位置空出来,就把容悦扶上去。 萧夫人差点当场翻脸,穆太夫人道:“你以为王叔就年纪很大?其实宁王叔比皇上还小两岁呢。” 萧夫人心说:小两岁也很老好不好,楚昭帝的年纪比容徽只大不小,那位王叔怎么都是位中老年了。 穆太夫人以开恩的口吻说出这些话,见萧夫人并不领情,当即冷笑起来:“那你是情愿把女儿卖给那些不知底的人为妾了?我宁王叔好歹也是个王爷,即便为妾,也不至辱没了你女儿。” 萧夫人懒得跟她理论,所谓的宗室王,其实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男爵,甚至不如楚溟国朝堂上一个无爵有势的大臣。 楚溟国主的爵位跟他们景国一样,都是天圣朝所封。天圣朝最后一任皇帝好道,无心朝政,整日在静室闭关,后来据说得道成仙,白日飞升而去。遗命诸侯臣下各安其份,各守其土,不准滋事扰民,谁敢作乱,必遭天谴! 摄于他的“仙人”身份,诸侯国主们倒真不敢作乱,但也没人奉继任的天圣帝为主。因为仙人无子,也未指定继承人,在他们眼里,天圣朝的历史已然结束。 又过了几十年后,狗尾续貂的“天圣朝”彻底没落,代表帝王正统的玉玺被齐天国抢去,他们据此自封为皇;代表宗嗣传承的九鼎被楚溟国得到,他们也僭称为帝。究其实,齐天国也好,楚溟国也好,都不过是王爵,哪有资格封王。 即使封了,也只是个虚名,所谓的“食邑”,仅代表禄米的等级,不像老牌的诸侯国实有其地。楚溟国的版图,也就比景国大几倍,哪敢再把土地分封给子孙?要那样分起来,用不了多少年,楚溟国就会名存实亡。 就因为如此,顶着王姬头衔,骄傲不可一世的穆太夫人只能下嫁给侯爷做平妻,让另一个侯爵小姐压在她头上做了正妻。 穆太夫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见萧夫人总不松口,气得当场把她训了一顿,说她“有眼无珠,不识好歹”。萧夫人被名义上的“婆母”骂,不敢回嘴,心里实在憋屈得很。 因为穆太夫人那番话,晚宴桌上萧夫人一直坐立不安,完了赶紧拉着女儿离开。甚至不敢走大路,就怕穆太夫人说的那些人会躲在路旁“相看”她女儿。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她哪知道,走小路竟然会遇上那种肮脏事!幸亏女儿年纪小,还听不懂/秽之音,要不然,岂不臊死? 想到这里,萧夫人对方槐家的交代说:“你去弄几尺红布,挂在院门上,去去晦气。” 方槐的女人巫氏早从陈嬷嬷口里听到了这则新闻,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挂在哪个院门呢?” 萧夫人想了想说:“就内院吧。” 其实她很想挂在外院,可那样未免太打眼,若有人问起不好解释。 巫氏答应着,正要退下,萧夫人叫住她吩咐:“你把这事交给别人做,自己回家去,叫方槐在今晚之前备好这些东西……”一番耳语后,又道:”再让他通知卢骏晚上过来一趟。” 卢骏是暗部首领,为掩人耳目,容昶以聘武师的名义把他弄进府,让他当上了容征的侍卫,后又提成侍卫长。 容征去世后,萧夫人很是担心了一阵子,怕容昶把暗部收回,甚至解散侍卫队。 可容昶没有,他在世的最后一段日子,整天都在忙着一件事:考察几个孙儿,以便从他们中择出一个,过继到容征名下。 容徽大夫人庄氏所出的嫡子容恒自然是重点考察对象,可惜,容昶还没来得及开祠堂办好过继事宜,自己就暴病而亡。 不久,庄夫人被人告发与府中管家有私,且当场抓获。容恒苦苦为母亲诉冤,磕头磕到血染石阶,容徽也只是饶了庄夫人一命,命她出家为女道士,一辈子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容恒受此打击,心结难解,郁郁不乐,朋友邀他出去打猎散心,结果不幸坠马,摔成了跛子。 容徽立马把他远远地打发到田庄去,并将地契改在他的名下,意思很明显:这庄子以后就是你的了,足够养你一辈子,你以后别再找我,咱们两清了。 所以,容徽不只搬走了两块绊脚石,还有一块隐形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容恒。 容徽得到了景侯府的一切,只除了一支由历任家主秘密掌控的地下势力,那就是暗部。 因为老主和少主相继亡故,暗部一度呈松散状态,所有的人都无所事事。萧夫人跟卢骏商议后,出资给他们开了一家武馆,所以卢骏现在对外的公开身份,是松林武馆的馆主。 虽然武馆有收入,萧夫人并未裁去他们作为暗人的月银。也就是说,这些人都领着双俸,比他们在容昶和容征手里还拿得多。萧夫人希望以这种方式留住他们,不要以为跟着孤儿寡母就只能喝西北风。 卢骏当晚奉令入见,萧夫人首先问他:“去萧府送信的人还没找到?” 卢骏摇头:“属下已经派人沿路追踪而去,最迟两天就会有准确消息。” 萧夫人沉吟着说:“等不及了,不如这样吧。” 卢骏垂首恭听,萧夫人告诉他:“我已经让方槐去准备拜帖、礼品和马车,明早你让几个从未在碧水城露过面的手下扮成管事和车夫,带着礼品到容府大门口投贴,就说是萧家派来接我们母子俩的。” 卢骏提议:“属下认识几位从南陵来的朋友,都是侠肝义胆之人,很可靠。如果请他们出面,效果可能会更好,因为他们说一口地道的南陵话。” 萧夫人惊喜道:“那更好了!我到底没做过这种事,考虑得不周全,找本地人扮,一开口不就露馅了吗?” 卢骏笑着说:“也不至于,暗部人才济济,不光是武功好,有人会说好几种方言,这样才方便出任务。” 萧夫人又是欣慰又是惭愧:“那可真是屈才了,让他们跟着寡母弱女,英雄无用武之地。其实我也想早点过继一个香火,就是人不好找,从大房过继吧,有些不甘心;从同宗族亲中寻找,那位肯定不会同意。” 卢骏抱拳道:“别说您,属下们也不会接受。老侯爷和少主死得不明不白,那人嫌疑最大!暗部都是忠于老侯爷和少主之人,怎么肯奉他的儿子为主?” 萧夫人故意作出为难的样子:“那怎么办?难道给悦儿招个上门女婿,然后把他们的儿子立为世子嗣孙?” 卢骏猛点头:“若能这样,自然再好不过。” 萧夫人心里暗乐,这本来就是她的打算,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怕暗部的人不满。因为招婿所得的孙子,实际是外孙,是别姓,如今见卢骏欣然接受,萧夫人顿觉心头的压力一扫而空。 容徽想算计她女儿,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去了外祖家,在那边招个女婿,神不知鬼不觉地拜堂成亲,等孩子生下了再回来,容徽又能如何?再逼,她就带着女儿女婿和嗣孙搬出去单过,当谁稀罕这破宅子呢。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在线阅读 <!t;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肉文屋 /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go> 菱花窗上传来几声轻敲,好梦方酣的容悦一个鲤鱼打挺跃到床下,头压得低低的,同时伸手往枕下掏。 没到熟悉的“掌中宝”,只到一个三角形的小布袋,容悦这才清醒过来,坐在地上望着手里的东西发笑。 不是曾经无比熟悉的袖珍手枪,而是母亲从道观为她求来的符袋,可以得出里面有个铜钱,其余再有什么就不知道了。 披上晨褛、套上绣花鞋走到窗边,从缝隙里抽出一个小小的纸卷。 随手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与芸香私会之人是府里的帐房主管钱至,此人乃容徽之母邹氏的外甥,以前在大总管李泽手下当记室。李泽因与庄夫人有私,被容徽当场打死,钱至却因祸得福,调入帐房,今年更升为主管。 无抬头无落款,即使不小心被人拣去,也难据此查清来龙去脉。 容悦不禁感叹:效率真快!昨夜一起从牡丹院回来,她还在睡觉呢,那两人却赶着查出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因为家仆多,到处都是眼睛,容悦半夜才敢跳窗出去跟自己的手下碰头。同时约定,若白天要回事,一律写成便条放在指定地点。 看苗砺和周泰毫不犹豫地答应,容悦暗吁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怕这两位本不识字。 不是她爱把人瞧扁,实在是穿越之后,她所认识的人中,不识字的占了大多数。她房里的丫头,个个清灵爽利,一脸聪明相,可除了春痕,全是睁眼瞎。 春痕姐姐的文化水平相当于小学读了三个月就辍学的,会写简单的家信,遇到生僻字,要不问她,要不用圈圈叉叉代替。即使如此,仍为众丫环小厮所推崇,每年代写圈叉满纸的书信若干。 苗砺和周泰呢,要论形象,那是典型的庄稼汉或车把式,长相气质极为缺乏辨识度,属于不扔人堆里你都找不到的那种。 第一次比武时,轻易就把这两位征服,容悦不免有点小得意,觉得古人的智商跟现代人比还是差档次,进化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甚至对他们言出必诺的节都并不十分认同——这点对她很有利没错,可就事论事,守信如命之人最易被人利用。 在容悦的观念里,出尔反尔又如何?一切的规范都是由人制定的,有建必有毁,有破才有立。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怎么样都行,会抓老鼠的猫才是好猫。 可跟他们一起做过一次夜行侠后,容悦的态度就彻底改观了,并为自己的浅薄而汗颜。 从这两人身上,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行如风、坐如钟、站如松”,尤其是他们的隐藏术,更让她叹为观止,简直跟日本的忍者有得一拼。贴在墙上就像一堵墙,挂在树上就像一截老枯枝,连呼吸都可以调得极微弱,让你本察觉不到口的起伏。 总之,在任何背景下,都能迅速跟那个背景融为一体。其意志之强悍坚韧,身体之柔软轻便,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境界。 这个时空以道教为正统,人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祗不是释迦佛祖,而是太上老君。容悦甚至怀疑,他们再进阶一层,可以达到列子那种状态:想下山的时候,身体态化,就像庐山瀑布一样飞流直下,立马从山顶流到山脚。 本来沾沾自喜的前上校羞愧不已,向他们打听哪有教隐藏术的师傅,他们报出了一个名字,并告诉她,那人现在是松林武馆的武师。但他在武馆只教普通的轻功,隐藏术属于只传暗部弟子的秘术。 容悦听得心花怒放,暗部秘术,她要学还不是小菜一碟。她是谁呀,未来的暗部之主。 过一会儿又想起来问:“暗部有懂医术、会配药的师傅吗?” 两人又报出了一个名字,容悦喜得说不出话来,发现景侯府的暗部真是藏龙卧虎。容徽失去了这股力量,真是巨大的损失。 心里想着这些,脚下不慎碰翻了一个小杌凳,门外立刻传来春痕的询问:“姑娘,您醒了?” 容悦应了一声:“嗯,醒了,你们进来吧。” 春痕正要招呼小丫头上洗脸水,却见秋碧一路小跑过来,神色慌张地说:“二太太来了,太太让姑娘索别起来,就说着了风寒,早起喝了姜汤,这会儿贴着小膏药发汗呢。” 容悦依言躺下。没曾想,连这个理由都挡不住夏夫人,声称她带来的人中有一位仙医,什么疑难杂症到她手里都能药到病除。 萧夫人一开始还客客气气讲道理,后见夏夫人一副“你让见也得见,不让见也得见”的泼辣样,情知今天不能善了,使眼色给方槐家的,想让她悄悄把容悦带走,避得一时是一时。 夏夫人径直起身,跟着方槐家的一路追到容悦的寝房外,敲着门喊:“悦儿,伯母带了个仙姑来给你看病,你快把门打开。” 到此时,萧夫人也沉下脸来,挡在女儿门前问:“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掳人不成?” 夏夫人甩甩手帕:“太太说的是什么话,我好心带仙姑来给侄女儿看病,倒看出不是来了?” 萧夫人提高嗓门道:“我女儿要看病,也不敢用你请的大夫。” 夏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萧夫人毫不含糊:“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眼看两位太太撕破脸皮,仆妇们剑拔弩张,一场真正意义的“宅斗”在所难免,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仙姑进来吧。” 夏夫人面色一喜,萧夫人面色一僵,只喊得一声“悦儿”,就见她女儿仅着睡袍,太阳上贴着两个小膏药,姿态慵懒地出现在房门口,眼睛半睁半闭地朝人群打量,最后落到一个人脸上,略带迟疑地问:“你就是仙姑?” 仙姑扬扬拂尘,双手合十:“无量天尊,贫道正是。” 容悦想起那句妙不可言的“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忍不住抿嘴一笑,微微欠身道:“道友请!” 连仙姑在内,所有人皆面面相觑,只听说庄夫人出家做了女道士,三姑娘什么时候也成道友了? 夏夫人和萧夫人抢着要跟进,容悦冲她们摇摇头说:“太太别慌,二太太别急,一会儿就好了。想必大家也知道,仙姑给人治病,是不许外人围观的。” 说毕,很有礼貌地把门关上了。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在线阅读 <!t;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肉文屋 /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第十三章 贫道来了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go> 仙姑进得门来,拂尘这里甩甩,那里扫扫,嘴里念念有词,闹了好一会才说:“三姑娘,别怪贫道多口,你这屋子气重得很,是不是以前死过人?” 容悦满脸惊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仙姑摇头不答,表示天机不可泄露。 容悦请仙姑坐下,自己拉过引枕歪倒在美人榻上,病恹恹地说:“难怪自从搬来这里,夜夜多梦,早上起来总是头昏脑涨,竟没一天松泛过。” 仙姑走近榻前,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末了摇头叹息:“姑娘邪气入体,长此下去……” “会怎样?” “只怕命堪忧。” 容悦吓得滚到地上,跪在仙姑脚下哭道:“求仙长救我!” 仙姑着她的头发说:“莫怕,你我既能在此相遇,便是因缘,合该我救你。我云游到此,原本昨日就要离去,是夏夫人听说我在城中,专程上门拜访,说她有个侄女曾昏睡七日不醒,醒来后神情举止大异往日,恐有邪灵作祟,央我过府一探,伺机为姑娘谴除。姑娘若信得过,贫道这就为姑娘做法,只不过……” 容悦抢过话头道:“要布施供养诸位天尊及护法,求他们慈悲护佑,是不是?我有,我有,您等着。” 说完跌跌撞撞地跑到妆台前,先打开面上的匣子,仙姑偷眼望去,只见满匣华灿;再用脖子上的小钥匙打开下面的抽屉,拿出另一个镶满珍珠的宝盒,里面各种宝石、猫眼,晃得仙姑睁不开眼睛。 容悦把两个首饰盒一起摆到仙姑面前,神情急切地说:“只要您能救我,我愿意把这些全部供养给仙长。钱财乃身外物,若命都没有了,还要首饰做什么?求仙长不要嫌这些俗物鄙陋,都是容悦的一片心,只求仙长慈悲,救我则个。” 眼见仙姑猛咽口水,恨不得从她手里一把夺过去揣在自己怀里,贪婪之心显露无遗,容悦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因为此地特殊的人文环境,再加上苗砺和周泰显示的神奇武功,让容悦不敢对任何自称“贫道”的人掉以轻心,也许人家真是得道高人呢?她就算有点本事,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的雕虫小技,跟真正的神通没法比。 所以她拿出珠宝试探,对钱财的态度从来都是凡与圣的试金石。 此位仙姑虽贪财,但她似乎另有目的,所以得了钱还不够,跟她说:“姑娘如此虔心供养,诸位天尊和护法都会保佑你的,但还有一点贫道不得不提醒。” “仙长请说。” “施法之前,最好是脱去身上衣物,露出清净赤诚之体,如此邪灵方无处藏身。” 容悦摇头暗叹,为什么这些人总把别人当白痴?便是容悦原身在此,想必也不会同意如此荒诞的要求吧。 在这之前,她一直揣度仙姑的来意,到此时方彻底了悟。 容徽夫妻为了斩草除,到处散播她的谣言,让她名誉受损的同时,身价也大打折扣。想必那些“恩客”不肯出高价,怕她已非完璧之身,容徽就想出这招,找个女人来给她验身。 由此推断,这个所谓的仙姑,多半是稳婆之类的角色。 容悦看过的古代小说中,那些经验丰富的的稳婆,验身有很多种方法,有些本不需要脱衣服。那么,除了验处之外,应该还想了解别的,就像清选秀一样,要看发育情况,看肌理匀净与否,甚至体毛、体味。 弄清了来意,容悦不想再跟她多耗,忸怩了一会儿,乖乖躺回榻上。 仙姑用安抚的语气说:“姑娘若觉得难为情,不妨闭上眼。” 其实是她自己难为情,验过那么多女孩,哪个不是眼睛闭得死死的,脸儿红得像猪血?只有眼前这位,面不改色地瞅着她笑,笑得她心里发毛。 容悦点点头,很听话地闭上眼,仙姑松了一口气,手刚伸到腰间,容悦猛地抓住她的胳膊说:“等等。” 仙姑觉得这才是正常反应,双手继续解衣,嘴里说:“别怕,很快就”,话未完,忽觉浑身一麻,差点软倒在地。 容悦按住她的软麻,声音变成了一个暗哑森的中年妇女:“我在此等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替身,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投胎转世。哪里来的假仙姑,竟敢管我花二娘的事,你既舍不得她,不如你替了她!”手上越发用力,身体反应加心理反应,仙姑抖得跟筛糠一样。 “中年妇女”嘎嘎而笑:“看到那些珠宝没,都是我变出来哄她的,你也不想想,她们孤儿寡母,怎会有这些东西。” 仙姑不敢回话,“中年妇女”又道:“你也喜欢呀,那我送你一些吧,来,把那只手伸过来。” 不由分说拽过那只手,同样按住臂上的软麻。其实力道并不大,却成了压垮仙姑的最后一稻草,让她两眼一翻白,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再恢复意识,是被半盏冷茶泼醒的,发现容悦蹲在身边,仙姑吓得一哆嗦。 容悦纳闷地问:“仙长,您这是怎么啦?我一觉睡醒,就见您躺在地上。” 仙姑将信将疑:“你说你睡着了?那你刚对我说了什么还记不记得?” 容悦摇头,见仙姑狐疑地看着自己,着头问:“那我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 仙姑出去打听到银杏院里确实吊死过一个叫花二娘的女人,顿时大惊失色,屁滚尿流而去,当天下午,容府客人也纷纷告辞。 容徽送完客回来,气得在房里砸了一只茶杯,砸完才看清,原来是他最喜欢的龙纹玉茭杯,平时舍不得用,贵客临门才摆出来撑撑门面。 这下,气恼中又添了懊悔,晚上饭食懒怠,渐渐肢体沉重,容悦假装的一切症候,全都跑到他身上了。 到第二天,病得昏沉沉的容徽听说“萧府”派车来接人,在床上拼命摆手:“让她们走,快点走!“ 马车启动后,庆幸不已的萧夫人不解的问女儿:“你在房里跟那仙姑说了什么?弄得你大伯像送瘟神一样把我们送走,恨不得倒贴一笔银子让萧府多养我们一些日子。” 容悦只是笑:“太太舍不得走?” 萧夫人斜了她一眼:“我就是想不通,前一刻还想卖了你,后一刻又开恩放我们走。” “太太想那些做什么,能走就行了。” 望着容府缀满铜钉的红漆大门在视野里渐渐远去,容悦在心里说:伯父大人,我会再回来的,请您务必保重身体,要是我回来,您却不在了,那该多没趣啊。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在线阅读 <!t;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肉文屋 /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第十四章 顺利走脱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go> 萧夫人母女出了碧水城,白天赶路,晚上在别苑休息,直到第四晚才住进客栈。 此地叫紫荆堡,是个仅有几千人口,座落在丘陵边缘的小镇。 她们的行进方向是一路向西,由湖区走向山地,海拔逐渐升高,最后到达雍侯萧氏所居的山城南陵。 萧夫人已经五年没回娘家了,此次行程虽然由于所派之人迟迟未有音讯而略感疑虑,到底是开心的,一路上不停地跟女儿讲述南陵的种种。容悦以倾听为主,偶尔上两句,萧夫人没觉得任何异样。 其实,容悦所了知的南陵的一切,全是从书上得来的。 这同样是职业习惯使然。做特工的人,心里要有一本地图,要对各地的气候环境、风土人情有个大致了解,即使临时被派往哪里执行任务,也不至于犯常识错误。 她们下榻的九福客栈,是紫荆堡的产业。紫荆堡主就是这儿的城主,拥有小城及周边土地。 自原有的统一帝国天圣朝覆没后,国有土地全部沦为私有,境内星罗棋布,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国家。 拥有土地的途径主要有两种:分封或购买。前期以分封为主,后期则主要靠购买。 容悦本以为“以势夺占”才是攫取土地的主要手段,没料到真实情况竟是如此,不禁大为惊讶。若说这个时空民风淳厚,容府内藏污纳垢,骨相残的惨烈程度堪比历史上任何黑暗时期;若说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人们又尊重私产,谨守各种分际。 总之,这是个无法言喻的时代。 在九福客栈下车时,看掌柜诚惶诚恐,萧夫人每说一句话就如奉纶音的样子,容悦还以为紫荆堡也属于景国的版图,萧夫人却告诉她:“紫荆堡严家只是景国附庸,每年依例上贡而已,跟景国和楚溟国的关系一样。” “那掌柜的干嘛如此巴结?” “因为我们包下了整间客栈,连扫地烧饭都只用自家仆役,他奉承的不是人,而是钱。何况卢骏来下定时并未提及‘容’字。” “原来如此,太太准备这一路都隐去容姓吗?” 萧夫人摇头笑道:“其实也是掩耳盗铃,这方圆几百里内,除了容家,谁会有这样的排场。” 容悦忍不住吐槽:“什么排场,明明就是搬家,恨不得把锅碗瓢盆都带上,人也走得只剩几个看门的,您到底想在外面住多久啊?” 萧夫人含糊地说:“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她暂时还不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女儿。听说夏御走前给女儿留了一封长信,这两人搞不好私下里有约定,万一女儿知道这回是要躲出去给她招婿生孩子,不知会不会闹腾? 容悦确实不想在外面待很久,但她的理由跟萧夫人以为的风马牛不相及。她对容府内暗藏的各种玄机感兴趣得很,刚刚才查到一点线索,巴不得继续追下去,让一切水落石出。 可惜萧夫人要走,她也没办法。 母女俩刚坐下,卢骏就带着人上来问安。萧夫人示意容悦回避,容悦慢悠悠地喝着茶,嘴里咕哝:“他们都是追随爷爷和父亲的人,就跟悦儿的长辈一样,有什么见不得的。” 萧夫人仍有顾虑:“里面也有年轻的部属。” 容悦不以为意:“年轻的,就是兄弟嘛。” 卢骏在外面赞道:“小主这话说得好,不是叔伯就是兄弟,既如此,咱们都进去吧。” 见礼毕,萧夫人开口问:“松林武馆那边留了多少人?” 卢骏回道:“留了一半人手,由穆坤打理日常事务,属下离开前,已遵照您的吩咐,升任他为副馆主。” 容悦一愣,穆坤不就是那位会隐藏术的师傅?把他留在碧水城,自己跟谁学呀。 虽说以后还有机会,可隐藏术不比别的,对身体条件要求很高,尤其是身体的柔软度与忍耐力,年纪越小越容易上手。她本来就嫌自己大了,再拖下去,也许这一生就此错过。 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抓住母亲的衣袖恳求:“太太,能不能让穆师傅随行?我想拜他为师。” 萧夫人惊问:“你要学武?” 这时卢骏向萧夫人抱拳道:“属下正要向您禀告此事。”说话间,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只见苗砺和周泰走进来,直挺挺地跪在容悦面前,容悦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笑着对他们说:“起来吧,你们既然是暗人,一切行动都向暗使汇报本属应当。” 卢骏是暗部的二首脑,称暗使,意思是,暗主的使者,负责向部众传达暗主的命令,并及时回馈信息。至于其他的部门及人事设置,容悦并不清楚,只隐约听萧夫人提起,每月要额外发放九十九份月银。 萧夫人头不着脑,看看女儿,又看看卢骏,一脸诧异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悦生怕卢骏把她领人夜探牡丹院的事说出来,若说她因为听到“怪声”而对牡丹院发生兴趣,萧夫人还不知作何感想,忙起身道:“容悦也想拜您为师,求您成全。” “不敢!”卢骏很恭敬地表示:“您是我们的小主,小主有差遣,只管吩咐就是了。” 萧夫人终于开始正视女儿:“你真想学?” 容悦猛点头:“还有尹师傅,女儿想跟他学医。” 萧夫人道:“跟尹师傅学我倒是很赞成,你上回说要在院子里种草药,配一些常用药给下人用,我就准备让尹师傅教教你的。自己看书到底比不上跟师傅学,尹师傅比一般的大夫不知强出多少倍。” “多谢太太。”容悦其实很想问,既然如此,以前容悦原身病成那样,您为什么不请尹师傅,反而从外面找大夫? “至于穆师傅……”萧夫人眉头打结,心情相当矛盾。女儿肯学本领是好事,可这样一来,招婿生孩子不就要延后了?她的嗣孙啊,白胖胖的娃,昨儿个夜里还梦见了呢。 容悦一叠声地哀求:“太太,求您了,就让女儿学吧。您常说,女儿孤零零的一独苗,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在外面挨打都没人出头。要是女儿有了本事,就不怕人欺负了,对不对,卢师傅?” 卢骏只是笑,萧夫人瞪着她说:“卢师傅还没答应收你呢,你就喊上了。” 卢骏顺驴下坡:“若蒙夫人和小主不弃,卢骏一定尽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萧夫人照例要客气一下:“就怕她体虚气弱,糟蹋了你的好功夫。” 谁知卢骏听了这话,竟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很兴奋地说:“夫人还没听说吧,小主梦中得了仙人指点,学了几式极厉害的必杀招,苗砺连一招都没走过,周泰也只堪堪走了一招。” 萧夫人半晌没吭声,愣愣地望着卢骏,他说的人,是她女儿吗? 萧夫人的神情让容悦担心起来,她会不会接受不了女儿这样巨大的改变?会不会像假仙姑一样,觉得她可能被邪灵附体?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在线阅读 <!t;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肉文屋 /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第十四章 准备拜师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go> 自从将苗砺和周泰变成手下后,容悦就知道必须过这一关:让萧夫人接受女儿开始习武的事实。要不然,后面的一切工作都难展开。 她跪倒在母亲膝前道:“原谅女儿没早点告诉您,女儿也不知该怎么说。那天跟您一起宿在梧桐院正房,梦中第一次见到了父亲,他对女儿说,他和爷爷死得很冤,要女儿为他讨回公道。因为女儿从未习武,他特意从仙人处学来保命的招式,每夜传女儿一招,到昨夜,已传到了第七招。” 说毕,使出前世所学的必杀技,招招夺命,凶悍异常,连卢骏都看呆了。 容悦比划完,暗部诸人皆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前几天暗使找到他们,说他们马上就要有新主人了,正是少主的独生爱女容悦小姐,他们霎时冷了半截腰。 若新主没任何本事,却爱胡乱下令,甚至,惑于私情,要他们为别的男人卖命,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不怕死,可要死得其所。 刚进来见到小主,娇花一样的女孩儿,他们虽然满心都是保护欲,可委实没信心,唯一的期望,是小主过两年成亲后,能生个儿子承继少主的宗嗣。到那时,他们再好好辅佐嗣主,把容家这一门发扬光大,把弑父篡位的容徽赶下去。 直到小主比划出那几招,才把他们镇住了。他们自小练功,个个武艺不俗,可像这样凌厉的招式,还是第一次见到。 其中有位叫魏庆的小头领率先站出来说:“属下可否请小主指教?” 容悦欣然应诺,大伙儿一起退到墙边,把屋子中央空出来,这回,容悦又是一招轻取对方咽喉。 魏庆大囧,他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佼佼者了,想不到仍跟苗砺一样,在小主手里过不了一招。 容悦见他满脸羞愧,对卢骏说:“师傅,我有几句话,讲出来恐怕……。” 卢骏忙道:“小主有话但说无妨。” “你们的武功,真的很厉害,尤其是隐藏术,合乎道法,臻于化境,简直高山仰止。但有一点,就拿刚刚这位魏师兄来说,”魏庆垂首表示“不敢当师兄之谓”,容悦朝他笑笑,然后告诉他:“其实你只要能多坚持几招,就一定能赢我,因为我就会那么两下子,而且毫无内力,撑不了多久,而你内力绵长,愈战愈勇。” 所有人皆露出深思之色,卢骏抱拳道:“还请小主指点。” “指点谈不上,仅是我的一些浅见。一般的武功套路,招式越多,起始的部分越平淡,要到后来才显出凌厉之势。如果双方都这样,那没什么,反正要到几十招甚至几百招后才定胜负。可若遇到我这种不按章法来,一起手就是杀招的,容易输在气势和速度上。” 卢骏深以为然:“小主说得对,看来我们的武功路数要改进了。” 容悦连忙摆手:“不用,原来怎么练,现在还怎么练。我再把自己会的那几招传给大家,以后出任务时,再据对手的情况决定是要速战速决还是以武会友。” 萧夫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暗暗纳罕,想不到女儿大病一场后,竟像死过重生。以前只道她心态变好了,不再执着于儿女私情,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伤春悲秋,如今才发现,她竟变得如此冷静强悍。 这才是容征的女儿啊!欣喜于先夫终于后继有人,萧夫人笑着开口:“悦儿,你要学本事娘不反对,可这称呼太乱了,这边喊师傅、师兄,那边又喊小主。” 容悦便问:“那太太说该如何称呼呢?” 她也在为此犯难呢。若没有拜师这一出,她尽可以像容昶和容征那样,把他们当成纯粹的手下,直接喊名字或代号就行。 可既要拜师,就另当别论,考虑到古人的尊师重道神,她不敢有丝毫的托大心理,就怕弄巧犯拙,惹得暗部的人反感。取得他们的认同和支持,是她首先要达成的目标。 萧夫人想了想说:“这样吧,也不叫‘小主’,你们就跟府里的家人一样,叫她‘姑娘’。三位师傅呢,就叫她悦儿,天地君亲师为五尊,这一点可马虎不得。” 容悦遂提议:“太太,不如把三位师傅尊为部中长老,平时主持常务、训练子弟。至于出任务,就派年轻一辈出去,他们也该锻练锻练了。” 一群部属马上表示:“愿为姑娘所驱使。” 容悦没想到,萧夫人竟当场从身上掏出那块令牌,双手交给她说:“既然令牌有了主人,我这个保管员总算可以卸职了。” 暗令一出,包括卢骏在内,大伙儿重新跪下,这回不单只是下跪,而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齐声道:“属下见过暗主!” 容悦点点头:“以后还是叫‘暗主’吧,‘姑娘’一词,别痕迹太重,不便于隐藏身份。” 前世她就吃了“飞燕”的亏,也不知哪个脑残取的,最后一次她会暴露,自己心灰意冷固是主因,‘飞燕’也让对方的调查范围缩小了一半。 暗部的人这下更满意了,新主人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卢骏带着人退下后,容悦问母亲为何这么快把令牌交给她,萧夫人道:“有句话,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行’。你要掌控暗部,从一开始就要树立威信。” 容悦由衷称谢:“还是太太考虑得周全。” 萧夫人轻叹:“悦儿,你要记住,宽厚仁慈不见得任何时候都是优点,就像你刚刚喊部属为‘师兄’,为娘就很担心。” 容悦低低一笑:“那是女儿想试试,看他们对我们娘俩,到底有多少忠心和恭敬心。如果魏庆坦然接受,卢骏也毫无异议,那我倒要警惕了,我们孤儿寡母,收益有限,可不能花大把银子养虎为患。” 萧夫人且惊且喜:“鬼丫头,一病之后,都成人了。” 容悦语气感概:“一个人在生死边缘挣扎过,若还不能大彻大悟,岂非愚不可及?” 萧夫人那点疑惑立刻不见了影踪,只剩下满满的心疼:“悦儿,如果你真的很想跟夏御……” “您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容悦哭笑不得,“女儿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快点学本事,好保护太太,保护父亲的家业。太太,我们把穆师傅和尹师傅调来好吗?女儿本就年龄偏大,不能再耽误了。” “可是武馆……” “武馆一定要开在碧水城吗?您既想在外长居,完全可以把武馆迁过来,或者,咱们再开一家分馆,招些人手,让几位师傅轮流照管。” 萧夫人道:“这事要跟卢骏商量一下。” 母女俩边闲聊边等着摆饭,菜没摆完,客栈掌柜的女人胡氏上来说:东家紫荆堡的严少堡主前来拜见贵客。 因是陌生人,容悦自当回避。由天字一号房出来,目光维系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很机警地朝四周扫视,却与一个身着蓝紫锦袍,头戴进贤冠的年轻男子不期而遇。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在线阅读 <!t;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肉文屋 /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第十五章 接掌暗令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go> 严谨确定他没看错,从天字一号房出来的女孩,目光中有一种刀锋般的锐利,让他瞬间血逆流,整个人怔在当场,忘了何去何从。 “少主,贵客在二楼”,矮矮胖胖的客栈掌柜何昭见少堡主忽然立在堂中不动了,笑着上前提醒。 “嗯,知道了”,严谨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 他努力回忆,刚刚所见的女子,年纪似乎很轻,顶多十三四岁,长相嘛,没看清,唯一留存在脑海中的,便是那双夺魂摄魄的大眼睛。 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悄声问:“贵客是母女俩?女儿有多大了?” 何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敛目答道:“快十四岁了,挑水的明子听她家下人在厨房里议论,说姑娘的生日快到了,他们得拟出一个菜单来,这两天在菜场看到什么好东西就买下备着,免得真到那天,万一很晚才住店,却去哪里寻。” 严谨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上了二楼。 萧夫人十年前跟容征一起回娘家给父亲贺五十大寿时,曾去紫荆堡做过客,那时严谨还小,不过基本轮廓未变,一见面,互相都认出了对方,严谨躬身作揖:“原来是萧伯母,小侄该死,竟不知您到了此地,多有怠慢,还请伯母恕罪。” 萧夫人连忙让座:“贤侄客气了,我并未报出姓氏,订房用的是管家的名字,你自然不知。” 严谨道:“如今小侄已然见到了,怎么能再让您住客栈?家父家母听到消息也会赶来的,不如您这就跟小侄去寒舍吧。” 萧夫人笑着推辞:“说起来惭愧,十年前跟先夫路过此地,得到了令尊令堂的热情款待,至今记忆犹新,本当登门致谢。因我们在此只住一晚,明早就走,时间太仓促,故未叨扰。” 严谨殷勤款留:“为何赶得如此急呢?时值深秋,紫荆山上红枫成阵,风景尚佳,请伯母务必多留几日,也让小侄做做东道。” 萧夫人道:“多谢你的盛情,回来的时候如果得便,一定去府上拜访。” 人家早就确定好的行程,严谨不好过于勉强,陪着闲话了一会,留下礼物走了。 作为客栈东家,听说自家店里来了个大手笔的客人,不仅包下整间客栈,连厨房都“征用”,给的银子也比原价多了许多,出于巩固客源的需要,他亲自带着礼物看望,和客人相谈甚欢,事情到此,应该相当圆满了。 可他就是觉得遗憾,心里像空了一块似的。回到家,和母亲杜夫人谈论此事,故意强调萧夫人有多憔悴消瘦,跟十年前相比简直老了二十岁,引得母亲同情心大发,当即命人套车,要他陪同前往客栈探视。 严谨为难地说:“太晚了,她们旅途劳顿,明儿又要早起,这会恐怕睡下了。” 见杜夫人迟疑,又给出了个主意:“要不太太备几样补品,孩儿明早过去送送她们,也算尽了故人之谊。” 杜夫人点头称是,转头叫丫环拿钥匙开仓房,拣老山参出来,再配些鹿茸燕窝之类,凑成四样,打包好了,送到大少爷房里。 严谨喜不自胜,一夜辗转难眠,梦里梦外,尽是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 明明凛冽若此,为什么他会觉得熟悉亲切呢? 直到清晨骑上马背,听到一声鹰唳,才恍然想起:原来,那女孩的眼睛,像极了他小时候饲养过的一只鹰,每次俯冲下来捕捉食物时,便是这种眼神,。 那只鹰他养了七八年,后来被猎户误而死,他哭了好几场,以后再不敢养了,怕伤心。 一个女孩的眼睛像鹰,连他自己都觉得怪异。如果他告诉别人,他被一双有着鹰一样眼睛的女孩吸引,恐怕会没人理解。 可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急切,马鞭狂抽,马蹄如飞,小厮冉儿差点没跟上。 赶到九福客栈,看到大门外停着的马车时,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没走。 于是整衣正冠,守在大门外等候,心砰砰乱跳,当年第一次娶亲,他都没这么激动。 望眼欲穿之际,终于等来了萧夫人和她的女儿容悦。 这是他昨晚打听到的名字,同时听到的还有关于她的种种传闻。严谨一个字都不信,一个有着鹰一般的眼神,似乎一俯身就可撕裂对手的女孩,怎么会是她们口中身名狼藉的花痴小姐? 容悦随母亲从客栈出来,见外面有陌生男人,立刻躲到丫环背后,借他和萧夫人说话的机会闪进车中, 可这样就足够严谨把她看清楚了,也足够他迷惑了。他看到的人,面容秀美,身姿婀娜,用“柔弱美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难道昨日天雷地火般的对视,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如果是这个女孩,那些传言倒有几分可信。这种长相气质,一看就是头脑简单格软弱,偏又多愁善感的姑娘,总之,最容易被男人骗上手的那种。 严谨立在道旁看着马车远去,渐渐变成小黑点消失不见,不禁怅然若失,闷闷地问何昭:“萧夫人只有这个女儿吗?” 何昭告诉他:“不独萧夫人,容征几十个妻妾,仅生了这么个女儿,还是病秧子,上回据说昏睡七日七夜,差点死了的。” “这我知道。” 严谨抱着手臂沉吟,不甘心就这样擦肩而过,从此再无纠葛。娇弱羞涩的容悦小姐,刀锋般凌厉的容悦小姐,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来回闪现,到底哪个是幻,哪个才是真? 何昭见少堡主大清早守在这里,又一个劲地打听一位姑娘,凑上去进言:“如果少主喜欢她,可以派人去容府提亲啊,她们虽然不在府里,可如今容府是容徽当家,您找他下聘就行了。” 管家严禄闻言低斥:“净出馊主意,这位容小姐在外面的名声……” 严谨一眼扫过去,严禄不吭声了,心里着急地想:得赶紧回去禀明堡主,可不能让少堡主犯糊涂。景侯容家虽然煊赫,可容征那一房早没落了,容悦就是个孤女,还名声不好,紫荆堡怎么能要这样的堡主夫人。 少堡主原聘之正妻未婚而亡,所娶的平妻又不得少堡主欢心,两个侧妻一个有弱症;一个长年吃素修道,不问俗事。少堡主名下虽有三妻,日子过得像鳏夫一样,终日只在书房歇宿,也不喜丫环服侍,害得大夫人每日怨念,给儿子娶回几房妻室,连孙子都没得抱。 鉴于前面几个媳妇的情况,堡主越发不敢轻易聘娶,反复交代,下次给少堡主聘正妻时,一定要事先打听清楚,身体、长相、人品、格样样要到位,千万不能再娶个挂名的回来。 这位容府三小姐,不说别的,光身体条件就不达标。那单薄的小身板,一阵风就能吹跑,而且没没臀,肯定不利生养。还不如他的女儿荞儿,面如银盘,膀大腰圆,要是少堡主肯纳她,保准一年就能抱个胖小子。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在线阅读 <!t;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肉文屋 /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第十六章 天雷地火的幻觉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go> 严谨望着女儿时眼里的情不自禁,萧夫人自然看得明白,不免琢磨起来。 紫荆堡的财势和地位比景侯府是差了许多,可今非昔比,她女儿不再是容府嫡系独女,名声也被容徽一家败得差不多了。如果能嫁给严少堡主,总比嫁给容徽找来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男人强。 而且听说严谨未有正妻,妾侍也不多,平时更绝迹风月场所,专心打理家族产业,在年轻一辈的贵族子弟中,算洁身自爱的了。 瞅着车上没旁人,母女俩正好说些体己话,直接开口问:“悦儿,你觉得严谨这个人如何。” 容悦把目光从山色葱茏中恋恋不舍地收回,叹口气道:“太太,您又多想了。” “怎么是我多想,人家严少堡主明明……” “您这就是典型的丈母娘综合症,逮谁都往准女婿方向联想,看人家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别有深意,其实本不是那么回事。” 丈母娘综合症,是前世同学聚会(军校)时总结出的名词。因为工作质特殊,不便成家,她的女同学绝大多数都是单身剩女。奈何家中母亲只知女儿在军中任职,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以普通人的标准要求,眼看女儿一年比一年大,心里着急,便染上了“丈母娘综合症”:只要看到一个还算顺眼的未婚适龄男子,就以挑女婿的目光打量、评估,甚至上前搭讪;拐弯抹角上前搭讪;托关系找门路上前搭讪…… 萧夫人气结,居然奚落她,也不想想她都是为了谁! 瞧女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萧夫人掏出手绢作势掩泪道:“要是你父亲还在,何至于要为娘的这份心!你十二岁的时候他就说,该给女儿议亲了,当时手头有好几个人选,夏御就是其中一个。可才过了半年,他就一病不起,几个月后过世,这事不了了之,一晃就拖到了现在。一般的人家,女儿到你这年龄,早有婆家啦。” 容悦抚额称庆,要是倒霉穿越成某人的未婚妻,同时他还是妻室若干、妾室若干、通房若干,红颜知己遍青楼,那不得呕死?真是万幸那! 心里这样想,嘴里乐呵呵地提出反例:“容恬和容怜怎么没有?” 萧夫人微微蹙眉:“你真是把什么都忘了,容恬怎么没有,退了而已。” 容悦讶然:“她有婆家?那她怎么还尽想着跟夏御……” 萧夫人告诉她:“容恬许亲的时候,邹氏还是姨娘,她爹还是庶子,所以未婚夫蔺俭只是昱伯蔺崴的庶子。邹氏晋为侧妻后,容徽就有了悔婚之意,等他当上家主,更不愿把女儿嫁给蔺俭了。可蔺家也不是软柿子,由着他捏,后来想了许多法子,直到今年上半年才正式退掉。至于容怜,那是夏氏压着的,她女儿的亲事还没着落呢,怎么肯让姜氏的女儿抢在前头。姜氏一惯懦弱,也不敢与她争。” “原来如此……咦,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大管家方槐和他女人巫氏留守碧水城,随萧夫人母女出行的是二管家吴彦,只见他站在车旁禀道:“太太,这里有人卖山货,我们要不要买点预备着给姑娘过生日?” 萧夫人点点头,吴彦领着一群人去了。容悦揭起车帘一角,刚刚她一直跟母亲说话,没注意到她们的马车已经到一个小集镇,左侧的巷子有个菜市场,除蔬菜水果外,还有几个摊位摆着干鲜山货。 这天的晚饭桌上,除榛子烧兔,山珍野菌煲,还有一道浓香野**汤。 “这汤真不错!”萧夫人由衷赞叹。 春痕给容悦舀了一小碗放在她面前,萧夫人又夹了一只**腿给她,劝着说:“趁热吃,野**炖得很烂,很够火候。” 容悦戳了戳**腿,放下筷子疑惑地问:“我记得野**比家**还难炖,我们进这家客栈统共不到一个时辰,厨师是怎么做出来的?” 萧夫人楞了一下,随即叫过大丫头银枝:“你去厨房问问。” 这时吴彦的女人张氏端着一盘清炒芥菜上来,萧夫人遂问她:“今晚的野**汤是谁做的?” 张氏笑答:“是余师傅弄好了倒进瓦罐里,奴婢看着火炖的,味道还成不?” 容悦接口道:“时间这么短,怎么把**炖得这么烂?” 张氏放下手里的菜,敛衽回道:“余师傅有一道祖传秘方,用多种调料制成,装在一个黑罐子里,不管炖什么,只要放一小勺进去,很快就烂熟了,汤又浓又香,不比细火慢熬一晚上的差。” 容悦转向母亲:“余师傅到我家多久了?” 萧夫人显然对余师傅比较放心,神态轻松,语气自然:“很多年了,原来梧桐院的小厨房就是他主理,你父亲生前最爱吃他做的菜。” 容悦心说,不是资格老就一定可靠,若想从饮食下手害谁,与其派个新人,不如收买老人。 这些没有据的猜测只能暂时压下,不动声色地问:“父亲是不是很爱喝汤?” 萧夫人点点头:“你祖母霍太夫人来自南海霍氏,犹爱煲汤,总说汤才是最补的,早晚都喝。这位余成师傅是老侯爷去云都时花重金从那里的大酒楼挖过来的,太夫人去世后一直跟着我们,到现在,有十几年了。” “他以前熬汤,是细火慢熬呢,还是用祖传秘方?” “这倒没注意,只要汤好喝,谁管那些。” “那,以前父亲在家用饭时,是单独一个人呢,还是跟母亲一起?” 萧夫人的眼神略有些黯淡:“很少单独一人,基本上,他晚上去哪个屋里就寝,就在哪个屋里摆饭。” 容悦暗暗叹息,母亲跟父亲的关系,大抵就是所谓的“相敬如宾”。真正得宠的,是那些年轻鲜嫩的侍妾,所以,她跟父亲共桌而食的机会并不多。 殊不知,有时我们以为的不幸,其实是幸运。 那晚容悦一口汤都没喝,也不许母亲喝,萧夫人虽没说什么,但看眼神是不以为然的。 容悦也知道自己忒多疑了,可凡事一旦起了疑心,不查证一下终究不放心。 当晚,她召来苗砺和周泰,交给他们一个任务:想办法从余成的黑罐子里挖一坨“祖传秘方”出来,然后送给尹长老检验。 这两人领命而去,又是蒙汗药又是熏香,把余成麻了又麻,睡得比猪还死,他们翻箱倒柜折腾了一晚,竟没找到那只神秘的黑罐子。 第二天容悦点名要吃野**,这回上来的不是汤,而是三杯**,放了很多酒,老远就闻见一股酒味,还是不够烂。问张氏是怎么回事,张氏说余师傅不小心把“祖传秘方”摔碎了,用常规方法,时间短,只能烧成这样。 萧夫人到这时才把女儿的话听进去,喝令手下去传余成,不久,手下仓惶回报:余成不见了,二总管房里遭窃,丢了几十两银子。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在线阅读 <!t;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肉文屋 /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go> 萧夫人听说余成盗钱跑路,先怒不可遏,继而陷入了惊恐与悲愤中。 容悦明白她的感受,如果连一个跟在身边十几年的厨子都不可靠,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放心入口的? 萧夫人两眼无神地摊靠在椅背上,嘴里不停地呢喃:“你父亲就是喝了他的汤才死的!” 容悦并不能完全肯定,除非找到那个黑罐子,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查验,否则谁也说不清楚。 “肯定是的”,萧夫人死死抓住女儿的手,声音惊颤,哀痛难抑:“你父亲爱喝汤,你也是,只有我口味重,不喜清汤寡水。所以你们两个相继昏迷,你父亲喝得比你多,他死了,你也只剩一口气吊着,幸亏后来把你带去桃花苑,没要余成跟,这才救了回来。” 容悦不敢告诉她:其实,您的女儿并没有救回来,她也死了,是我无意中进入她的身体,这才有了新生的“容悦”。 提起亡夫,萧夫人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余成,居然让他给跑了!我要把那一罐子毒药全部给他灌下去,不,每天灌一勺,让他慢慢熬,让他好好品尝一下你父亲临死前的滋味。” 容悦耐心劝慰:“太太放心,他跑不了,您只管在这儿等消息,很快就会有回音的。” 萧夫人这才想到,女儿从昨天就开始怀疑他,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余成能走,多半是故意放行,好顺藤瓜,余成只是帮凶,真正的主使还在幕后。 容悦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惜对方早有防备,发现余成神色慌张地从客栈走脱,立刻掐断了这条线。 负责跟踪余成的方勉当时离他只有十几步远,眼睁睁地看余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死,都不知对方什么时候下的毒。 容悦叫方勉仔细回忆每一个环节,说到与偷儿擦身而过,被偷去了荷包,方勉很快发现,反手捉住偷儿,其时余成还在他的视野里。 容悦淡淡一笑:“你反手抓偷儿这个空档,对真正的投毒高手而言已经足够了。” 方勉伏地请罪,容悦轻叹:“不怪你,想叫一个人死最容易,我们本防不胜防。” 她会放走余成,深层次的原因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只因她不是真正的容悦,对容昶和容征之死没有如萧夫人般刻骨的恨意,所以遇事冷静,只想怎样钓出后面那条大鱼,对余成这种小喽罗并不是很在意。就算把他捉住屈打成招又如何,手里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容徽完全可以说,是萧夫人母女指使余成诬陷他。 见萧夫人脸色惨变,容悦怕她联想到别的,忙过去安抚:“您别担心,我们的对手是想要我们死,可问题是,他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所以投毒都投得非常巧妙,看起来像病死的。他也不会埋伏刺客,除非,这一路上原本就有土匪出没,才可以利用来做文章。” 萧夫人恨声道:“不管方法多巧妙,害死自己的亲爹和亲弟弟,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容悦不知如何接话,那人若真惧怕因果,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眼看天色已晚,萧夫人的情绪仍不稳定,容悦只得传来另一位厨师,也是余成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朱贵,让他用红枣、百合和鸽蛋给太太煮一碗安神汤。至于她自己,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朱贵擦着眼泪道:“姑娘还能留用小的,小的实在……”师傅有下毒谋害主人的嫌疑,姑娘还信任他,让他给太太煮汤,让他感动不已。 容悦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你明知可能被师傅连累,仍老老实实坐在房里听宣,并没有伺机逃跑,说明你师傅的事,真的与你无关。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从不来连坐那套。只要你明事理、守本分,好好侍奉太太,以后只有你的好处。” 朱贵连连磕头:“是,小的明白,一定不负姑娘所托。” 安神汤送来后,容悦亲手服侍母亲喝下,再把她扶到床上躺好,又陪坐闲话了一会,才回到自己房里。 然后关上房门,从后窗跳了出去。 余成的尸体安放在小镇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里,容悦到时,卢骏正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验尸,见容悦赶到,一群人跪下见礼:“属下参见暗主。” 容悦微微颔首:“都起来吧,可有查出什么来?” 卢骏顾虑到新主人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建议换个地方再报,容悦反而走到尸体旁蹲下,意态从容地吩咐:“你只管说,我既做了你们的暗主,若连尸体都不敢见,岂不是笑话?” 卢骏等人暗暗点头,充当仵作的宋义蹲在容悦身边做起了讲解员:“余成的真正死因并非中毒,而是口这一掌。方勉看见他倒下,其实只是中了失魂散,如果方勉将他拖走后,用冷水泼,很快就会醒转。遗憾的是,方勉怕引起路人惊恐,谎称同伴发了羊角疯,将他拖到僻静处藏匿,自己跑回来报信。就在他离开的那会儿,对方来人给了昏迷中的余成致命的一掌。” 容悦毫不避嫌地拉开死者身上的衣服,指着那个暗紫色的掌印问:“这是什么掌?” 宋义迟疑地说:“乍看像风雷掌,仔细看又不是,属下惭愧。” “一掌致命?” “是的,肋骨全断了,心肺震碎,当场死亡,倒没受什么痛苦。” 容悦惊住了,原来古人的武功造诣之高,仅仅一掌的威力竟至于斯。她回头试探着问:“我们暗部,有几人受得起这一掌?” 所有人都羞惭地垂下头。 既然如此,“下次再遇到这个人,你们千万不要跟他硬碰硬。在一切都未明朗的情况下,保存势力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我们再慢慢商量对策。” 有命在,才谈得上其他。 卢骏满脸凝重:“问题是,我们本不知道这人是谁。” 容悦想了想说:“很简单,一般的武人皆用兵器,全靠自身掌力横行天下的人,必然十分自傲。你们只要看到赤手空拳应付你们,脸上的表情又满无在乎的人,就小心为上,能避则避。” “哈哈哈哈,小娃儿,有意思,可惜是个女娃娃,要不老夫就收你做关门弟子。” 说话间,一个黝黑敦实,长得像类人猿似的灰衣人从屋梁上飞跃而下,稳稳地立在堂中。暗部诸人全部色变,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在屋顶上,他们居然一直没发现,整个暗部的脸都丢光了。 灰衣人却说:“这天下没几个人察觉得出老夫的气息,你们几个摆出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容悦抓住时机进言:“前辈,观您行止,并非嗜杀之人,不然我们今天在这儿的全都无法幸免。既然您心存仁慈,为何要杀了这个人?他是重要线索,小女要通过他查出害死祖父和父亲的凶手。” 灰衣人再次大笑:“居然有人说老夫仁慈!这是老夫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话了,你道我为何不杀你们?无名小辈,不值得老夫杀。” “那您为何要帮容徽杀这个人?” 灰衣人不屑冷哼:“容徽是什么东西,也请得动老夫帮他?不过是老夫欠了一个人情,那个人又欠了容徽一个人情,正好老夫路过此地,就顺手帮他解决了。小娃儿你放心,今日之后,我和我那老友,不会再与容徽有任何瓜葛。” 说到这里,面容转怒:“容徽刻意施恩,指望我那老友帮他一个大忙,老友奸猾,拣了这么个小角色。自己不愿折了名头,就把老夫骗来,说此人专练一种邪门功夫,一旦练成将是老夫的劲敌,老夫只不过挥出一掌试试他的功力,结果他就膈屁了,真晦气!” 容悦松了一口气,若容徽手下有这等能人,她真没多少胜算。 灰衣人临走前,仍遗憾地摇头:“可惜是个女娃娃,还弱不禁风的,真可惜啊,这世上,让老夫看得顺眼的没几个了。” 容悦心里其实有点想拜他为师,可刚拜的卢师傅就在旁边,穆师傅与尹师傅过些日子也要来,还是先学了他们的本事再说。可别贪多嚼不烂,什么都学成半桶水。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在线阅读 <!t;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肉文屋 /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第十八章 线索断了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go> 灰衣人走后,卢骏才猛拍额头,语气颇为遗憾:“都忘了问他这叫什么掌。” 容悦努力掩藏起倦意,摆了摆手说:“无所谓,我们只要知道他不是容徽请来的帮手就行了,其余的都不重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黑罐子,再加上厨房其他人的证词,关键时刻,应该也能起到作用。” 卢骏点头称是,宋义揣测道:“罐子应该就在客栈附近,余成逃走时又不曾随身携带,必然是藏在哪里了。” 容悦揉着太阳轻吁:“真藏在哪里倒好办,挖地三尺总能找出来。怕就怕,被他冲进水沟里,甚至倒进茅厕里,那就没辙了。” 卢骏当即点起人手细搜,果然在茅厕内找到一个倒扣着的黑罐子,里面的调料早跟屎尿混在一起,本无从查验。 容悦闻报,并没有多懊恼,只是微拧了一下眉头,冷笑着说:“若非调料确实有问题,何必忙着毁尸灭迹?容徽收买厨子谋害父兄之罪基本可以成立。至于证据,这个没了,还可以从其他路径入手,也许能找到别的。比如,余成为什么要偷钱?他是厨房主事,平时月钱不少,赏赐也多,他孤家寡人一个,饮食衣服府里全包,月钱净得,怎会这么缺钱,都要逃命了还惦记着偷一把再走?” 卢骏立刻让人把朱贵传来,据朱贵所供,余成平素生活简朴,无不良嗜好,嫖赌俱不沾,惟与城中一寡妇相好,立志要娶她回家,寡妇也同意了。 只是不知为何,拖了两三年,都没等来余成的喜酒,只见他每月领了钱就往寡妇家跑,给她买这买那,往往不到半月就用尽了。下半月愁眉苦脸地在府里守着,实在熬不下去就找徒弟借,连朱贵的钱都搭进去大半,仍未见师傅娶回师娘。 朱贵觉得不对劲,尝试着劝过几回,余成哪里肯听?说寡妇只是放不下前夫留下的两个儿子,想把儿子安顿好了,再安安心心地跟他过日子,这正是寡妇有情有义的表现。 所以朱贵推断,余成会偷钱,多半是想逃回碧水城见寡妇,又怕没钱进不了门。 卢骏提议派人去寡妇家探探,容悦道:“人肯定要查,不过多半查不出什么来。他们既然盯着余成的动静,寡妇那边,到这会儿,要不迁走了,要不就直接灭口了。”说到这里,转向朱贵道:“那个寡妇你见过吗?” 以她多年查案的经验,寡妇的出现恐怕不是偶然,而且不只有几分姿色那么简单。余成虽是鳏夫,年纪不是很大,手头又有几个钱,如果他想成家,完全可以找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为什么要迷恋一个中年寡妇? 朱贵摇摇头:“没有,师傅藏得跟宝贝一样。好几次跟他上街采买,他中途拐进去,都让奴才在外面等着。” 容悦越发怀疑寡妇来路不明,多半是容徽的一着棋子,她再问:“寡妇的两个儿子你也没见过?” 朱贵回道:“别说奴才,连师傅都没见过。师傅说,寡妇不让他们打照面,说前夫去世时,孩子们已经记事,怕孩子们心里有想法,毕竟他俩一直没过明路。” 宋义在旁边听得好笑:“只怕连这两个孩子都是子虚乌有。” 卢骏沉吟道:“不管怎样,既在碧水城生活过好几年,邻居熟人总有几个,多少能问出些东西。” 容悦颔首:“那就派两个人去吧。” 此时天色渐亮,卢骏问“要不要套车准备启程”,容悦考虑了一下说:“算了,昨晚大家都累了大半宿,今儿就在这里休整一天吧。我看太太心事重重,好像本不想往前走,每日早早投宿,一天顶多走一百里。” 碧水城到南陵不到一千里,单人独骑快马加鞭只须两天,她们一行已在路上耗了六天,照这个蜗牛速,起码还得两三天才能到。 宋义却面带忧色:“这里是瑞国地界,瑞国近年跟雍国时有摩擦,属下担心……” 容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太太派往南陵的人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没有。” “你们后来增派的人手呢?” 卢骏和宋义被她问得纳闷起来:“前天就回了,太太没告诉您吗?” “没有,那人是怎么说的?” “这……” “别忘了,我才是你们的暗主,要不要我把令牌掏出来?” “不敢,其实当天属下本是带着人向您回禀的,中途被太太叫过去,说您在歇午,让我们别去打扰,她等会自己告诉您。” “说正事。” “是,增派的人回来说,在萧府门口遇见萧七爷,说老侯爷已把爵位传给萧三爷,自己带着家眷去了洹城。至于会不会回府过寿,他也不清楚。” 容悦听得惊诧不已,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洹城是外祖母卫太夫人的娘家。外祖父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老妻回娘家,而且是把爵位让给儿子后去的,完全不合清理。 只有一个解释:雍侯萧家跟景侯容家上演了同样的戏码,都是儿子篡了老子的位,只不过萧三爷稍微仁慈点,没要了老子的命。 难怪母亲这两天心神不宁,原来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母亲唯一的亲兄弟,也就是她的亲舅舅早逝,她们去萧府,打的旗号是给老侯爷祝寿,如果老侯爷夫妇都不在,她们去干什么? 这时春痕慌慌张张跑出来,看见容悦,松了口气道:“姑娘,您怎么在外面站着?一觉醒来不见了姑娘,太太急得跟什么似的。” 容悦跟卢骏和宋义交代了几句,正要进门,一匹红鬃马风驰电掣般朝这边冲过来。命攸关,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卢骏抓着容悦,宋义抓着春痕,飞快后退数步,才险险地避过疯狂的烈马。 “这马好像被人动了手脚,苗砺、周泰,你们能拦下吗?”虽然只有瞬间印象,马上人的惊恐还是落入了容悦眼里。昨晚刚验过一具尸体,要是大清早又见一具,会影响心情的。 “属下试试”,两人迅速上马追了过去。 一盏茶功夫后,苗砺和周泰领着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的男人过来谢恩,容悦站在春痕后面淡淡地说:“以后别在人烟密集处纵马了,刚才我们手脚稍微慢点,已经葬身在你的马蹄下。” 白衣男子抱拳赔礼:“在下郑珩,不慎惊扰了小姐,万分歉疚。” 郑珩,瑞伯幼子,在瑞伯诸子中名头最响亮,如果结识这个人的话,不知对她了解南陵近况有没有帮助。 她和母亲既然拖家带口地从碧水城出来了,不可能马上掉头回去,势必得在外面住一阵子。如今萧府换了主人,她们无处投奔,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在线阅读 <!t;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肉文屋 /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第十九章 无处投奔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go> 郑珩之所以会打马经过,是因为他就住在附近的农庄。看早起路上没什么行人,想趁机溜溜马,结果骑到中途,发现马失控了。 容悦不想轻易暴露暗部势力,对外只说是从武馆请来的一些武师,护卫母女俩出行。看郑珩的样子,似乎将信将疑,不过很知趣地没打听,转而邀请容悦去他家做客,说他母亲赵夫人也在此地。 容悦没有断然拒绝,只说要问问母亲。 其实依她自己的意思,不妨跟这些人结交一下,她们出门在外,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条路。 外祖父和外祖母被逼走了,她们再去南陵城已没多大意义,不如在南陵和碧水之间找个安静的庄子住下,既可监视这两地,又不至于为他们掌控。或买或租,先隐居两三年,好好跟师傅学本事,暗中扩大自己的势力,等时机成熟,再出来跟他们斗法。 最初离开容府时她是不大乐意的,真出门后反而想通了,她们住在外面,确实比待在容府更有优势,因为这样就由明转暗,容徽则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以他对孤儿寡母一惯的蔑视,会更加失去戒心,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从而落下更多的把柄。 人虽暂离,容悦可没一刻放弃过对碧水城及容家大宅的监视。碧水城是她认定的据地,她未来的王国,容徽迟早是要被处理的。 即使女人不能袭爵,她也要成为碧水城的实际统治者。表面上则可以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在宗族中择一人立为嗣子——她不知道萧夫人的真正想法,是给她招个女婿,再生个儿子,然后立为容征的嗣孙。 萧夫人没意见,卢骏和宋义却有些不放心,紧急派人去山庄暗访。他们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禀告:“庄里很安静,仅有几个护院,大多武功平平,只有一个发现了异常动静,跟着追出来,可能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没追多远就回去了。” 容悦有些意外:“不是说郑珩是瑞伯最得宠的儿子吗?怎么身边一个得力的手下都没有,连坐骑都能给人动手脚?” 卢骏是最早知道萧家消息的人,既然萧家已不能作为落脚点,这几天,凡是风景好一点的地方,他都进行过仔细的考察,尤其是南陵城和瑞伯郑家所居的清安城,所以对郑家内宅的情况多少解一些,因而回道:“瑞伯颇多内嬖,赵夫人早已失宠,郑珩上面又有好几个嫡兄,他们母子在郑家的处境其实不大好。” 萧夫人据此推测:“那他们的境况和我们有些相似,在本家存身不住,只好避居在外。” 她本来也把郑珩作为准女婿人选之一,当下立即打消了。她们自己都无家可归,成不了郑珩母子的助力,更无意收留别人的弃子。 容悦闻言笑道:“怎么走到哪里都一样,难道儿子造父亲的反也能传染?看来是我那位伯父的光辉事迹,给了他们启发和鼓舞。” 提起这点,萧夫人恨意难消,连一向寡言的宋义都拈着胡须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人心最经不起诱惑,一个人靠弑父杀弟赢得了一片天下,会影响到整个大陆的风气。一魔得势,万魔蠢动,看着吧,以后只会更乱。” 容悦暗笑,这么说,伯父大人竟是沧溟大陆开风气之先的革命者,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她疑惑地问:“以前就没人用不正当的手段篡夺过父兄之位吗?” 卢骏答道:“有是有,但人家做得比较隐秘,外面的议论也少。” 萧夫人神情越发悲戚:“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一房只有寡母孤女,连娘家都……” 容悦忽然意识到:“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萧家之变,容徽也是幕后推手之一?只有把我外祖父赶下台,他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卢骏和宋义同时点头:“不无可能。” 容徽不知道萧夫人母女手里有暗部势力,在他看来,这对母女唯一的、最后的依恃就是雍侯萧达。如果萧达执意为女儿女婿出头,派人彻查容昶父子的死因,也许真能查出什么来,到那时,他要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外人乱猜他可以置之不理,真有证据就不同了。 这时周泰进来禀报:“穆长老带着雷堂主了。” 穆坤的公开身份是松林武馆两位副馆主之一,雷善则是暗部六堂中的三堂主。 这些人事安排是容悦在暗部原有建制基础上略作修改而成的,人员职务没变,只是把原来的名称,如“刑堂”,“枭堂”,统统隐去,全部以数字代替。三位长老每人分管两堂,三长老中,则以卢骏为首,称大长老。 自接掌暗令后,容悦这几天一直在做这个工作,总算把暗部的关系理顺了,人员名称及特长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萧夫人看女儿日理万机的样子,又是欣慰又是心痛,但她也知道,这是必须的。萧家剧变,她们失去了所有的外援,暗部是她们最后一张底牌,这张牌能起到什么作用,关系到她们未来几十年的命运。 容悦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对暗部三长老之一尤其不敢轻忽。抬眼望去,只见门外进来一个瘦的老头,其貌不扬,布衣服,外表木呐,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或光四的眼睛。总之,跟苗砺和周泰一样的类型,长相气质极其欠缺辨识度。 到此方悟,没有特色,便是容家先辈选择暗人的标准。 又或者说,没有特色,就是他们的特色。 这实在是再高明不过的理念,人一旦有了特色,就容易被人记住,从而成为目标。唯有成为大海中的一滴水,才能融入大海,再也分辨不出哪滴是哪滴。 穆坤欲行参见暗主之礼,容悦赶紧上前,膝盖略弯,穆坤慌忙扶住:“小主人休要如此,属下担当不起。” “您是容悦的师傅,弟子拜师傅,理所当然。” 卢骏出面打圆场:“若尊师徒之礼,徒弟当拜师傅;若尊上下之礼,属下当拜暗主,不如都免了吧。” 容悦依言站起,招呼穆坤坐下。 三堂主雷善行过拜见礼后,开始逐条禀报碧水城的情况,其中有一条让容悦大喜:“马寡妇已被我们抓住了,目前正在审讯中。” 卢骏忙解释:“您发现余成的调料有问题后,属下立刻派人连夜赶回碧水城捉拿马寡妇,因怕容徽那边手脚更快,所以事先没声张,还请您见谅。” 容悦乐呵呵地说:“没事,师傅您办事既讲究效率,又低调沉稳,实在是容家之幸。” 雷善却语调迟缓起来,几番欲言又止,穆坤发话道:“你照实说吧,总归要知道的。” 雷善嗫嚅着开口:“夏家已经向容家下聘……” 容悦见他们个个面露不忍,自己替他接下去说:“聘下容恬为夏御侧妻,对不对?” “悦儿”,萧夫人心疼地喊,一副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安慰的样子。 容悦哭笑不得,不知怎样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对夏御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想了半天才嘣出一句:“在你们眼里,你们的暗主,就只配给人家当侧妻么?” 卢骏穆坤等人这才露出笑颜,纷纷表示,夏御此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过读过几句酸文,本配不上他们的暗主,便是正妻都不屑,何况侧妻,啊呸!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在线阅读 <!t;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肉文屋 /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第二十章 何去何从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go> 决定不去郑家农庄,容悦便到隔壁补眠。萧夫人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萧府现任家主萧晟的次子萧潜。 萧夫人与萧晟虽不同母,到底同父,所以萧潜也算萧夫人的侄子,容悦的表哥。容征在世时,萧夫人作为世子正妻,在容府颇有地位,与娘家人走动频繁,连萧潜都去过容府数次。 萧夫人乍见萧潜,喜忧参半:“潜儿,你怎么来了?” 萧潜执礼甚恭,双膝跪下道:“父亲听说姑母回萧家省亲,特命孩儿前来迎候。” 萧夫人忙把他拉起:“你父亲接到了我的信?” 萧潜点头:“父亲出门几日,回来才知道姑母曾送来信函,立刻派人赶去碧水城,那边却说姑母和表妹几日前便已启程,父亲怕有不妥,让孩儿一路打探,还好没有错过。” 萧夫人依然疑惑:“可是我们并未报出名号啊。” 萧潜笑道:“姑母一路包下客栈,随行的车辆和家仆又多,除了您,还会是谁?孩儿刚上来时,也是碰碰运气,一打照面,果然就是。” 萧夫人拿不定主意,便请萧潜喝茶吃点心,自己走到隔壁和女儿商议。 容悦先问她:“您自己想不想回萧府呢?” 萧夫人有些踌躇:“想不想的倒在其次,我们寡母弱女,单独住在外面总是不好,家里养一堆男护院,到时怕又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容悦马上说:“去了萧家更不好办,我们只能带些丫头嬷嬷进去,您准备把暗部的人安置在哪里呢?女儿才拜了师,需要一个安静的、不受人打扰的环境学艺。” 萧夫人见女儿说得在理,便问:“那你的意思是?” “女儿想,我们又不缺那两个钱,何必上门看别人的脸色,不如自己买个宅子,住着安生。” “这个娘知道,即便去萧府,也不过略住几日,打探一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卢骏也好利用这几天物色一所房子,再赶着收拾一下,我们才好搬进去。” “如果只是住几日,倒不妨。太太说得对,新买的房子怎么也得收拾收拾才能住人。” “那娘就答应你表哥了?” 容悦点头依允,心里对表哥这个词实在陌生得很。她前世住军区大院,跟亲戚们少有往来,后来更是入了国安局,行踪成谜,和亲朋故旧一概断了联系。 萧夫人见女儿已经穿衣坐起,拿过比甲给她套上:“索你和娘一起过去,跟你表哥见见面,聊几句,就差不多该摆饭了。 于是容悦见到了据说从小就待自己很好的“二表哥”。 容悦原身秀美纤细,小白兔般纯洁稚嫩,菟丝花般温顺娇弱,引起小男孩的保护欲并不难,何况萧潜本人又极具男子气。 若论容貌的俊美致,萧潜不如夏御,但他的形象却比夏御更得容悦的心。也许与前世的经历有关,她对齿白唇红、面如冠玉的才子型男人一向不感冒,觉得这种人也就穿着衣服能看,一旦赤裸相见,不过是软弱无力的白斩**,毫无男魅力可言——不要想歪,前世的她同样纯洁,只是跟男学员一起培训时,见多了巧克力色的健美型男,在审美情趣上比较有倾向。 而萧潜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高大结实,五官端正,不算很帅,但有股英气。如果真要选个人嫁,容悦更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这仅仅是就事论事。首先,她并不想嫁人;其次,要嫁也不能嫁自己的表哥。近亲结婚是现代禁忌,潜移默化到心理层面,便成了思维定势,谁也不会把表哥当结婚对象。 对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容悦,萧潜语带愧疚:“妹妹,前些日子听说你大病,我几番想下山探视,奈何师父不许。” 容悦笑着称谢,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二个都这样说,夏御是,这位表哥也是,真有心,怎么可能年余不露面?至少她在桃花别苑养病的那几个月,是没半个人上门的。若非怕母亲伤心,她早就想说,别对任何人抱指望了,萧府之人并不在乎她们母女的死活。 当然,外祖父和外祖母身陷家斗内乱,最终被儿子逼得远走他乡,也情有可原。人在自身难保时,确实顾不上别的,她并不怪谁,只是对这些千遍一律的客套话有些厌烦。 容悦勉力维持亲戚见面时应有的亲善态度,萧潜却完全不避嫌,靠近两步打量:“妹妹是不是一路上都没睡好?你以前也这样,择床择得厉害,弄得每次回萧府,都跟病了一场似的。” 容悦不露痕迹地后退,坐在离他较远的椅子上,萧夫人帮她解释:“昨夜闹了一宿,基本没睡。” 萧潜忙问:“出了什么事?” “唉”,萧夫人脸上尽是无措与后怕,“我家用了十几年的厨子,居然在汤料里下毒,被悦儿察觉出来,还没确证呢,他自己吓不过,半夜跑了。你姑父多半就是被他毒死的,我们母女俩照样吃他做的菜,只是没喝那么多汤,体内也不知积了多少毒,哪天就会发作。” 萧潜闻言大惊:“就是姑父最喜欢的那个厨子?要这样说,连我都吃了不少,以前每次去,都是他主厨。” 容悦忍不住嘴:“他的毒下在汤料里,光吃菜没多大问题。梧桐院就一个厨房,个个都吃过他做的菜,最终也只有我父亲……可见他想害的只有我父亲,或我们这家人,表哥你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自己”,萧潜语速转快:“我知道我没事。我师傅医武双修,他给我练筋洗髓,时不时拿脉,若我体内有毒,他早查出来了,我是担心姑母跟妹妹。” 萧夫人容色惨淡,几乎带着哭腔说:“我怎样都无所谓,正好可以去那边和你姑父作伴,只是可怜你妹妹,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容悦坐在一旁几乎失笑,原来母亲同样是演戏高手,这般示弱,不过是想让萧家和容家撤去心防——如果萧晟真和容徽互相勾结的话,她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容徽耳朵里。 其实,穆师傅也略通医理,早上已经给母女二人拿过脉,说她们的脉象还算正常,即使有些微量毒存积,也不会致命。等尹惟来了,好好调理一下,应无大碍。 萧潜却当了真,很紧张地说:“那等回府后,侄儿立即修书,请师傅下山一趟,让他想办法给你们祛毒。” 也许是被所谓的“亲人”打击得太多了,之前容悦一直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此刻见萧潜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倒有几分感动,笑容中也带上了几分真诚:“已经去请母亲惯用的大夫了,不日就会赶来,多谢表哥关心,令师世外高人,怎能为了这点小事劳烦他老人家下山。” 见萧潜还要说什么,再一次郑重表示:“表哥的情我们领了,真的不用!” 萧潜只好作罢闭嘴,心里有些难过,这般推拒,难道怀疑他居心叵测不成? 转念一想,人家用了十几年的厨子都有问题,自己的父亲此番接她们去萧府,也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对姑母和表妹越发同情,自己那点委屈倒不算什么了。 这次父亲本是要派大哥前来的,他自告奋勇地接下差事,也是想着,大哥素来对父亲惟命是从,若父亲有什么指令,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不如自己去,还能见机行事。 这一路上,他反复思量,也曾想过,要不就干脆叫姑母和表妹转回去,可去了容府又怎样呢?萧家好歹有他在,还可以帮着遮挡一二,容家个个都是狼,恨不得把这对母女连皮带骨啃下才甘心。 他在山上一住两年,跟父亲偶有通信,知道姑父去世,姑母失势,表妹卧病。他想下山,师傅说,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有什么用。不如先把功夫练好,以后兴许能帮帮她们。 直到前不久,家中忽然换主,祖父远走,父亲袭爵,他才仓促回家。虽然知道父亲的家主之位来得有些不正当,可身为人子,他能说什么呢?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祖父未必无过。老年惑于侧妻林氏,宠幸九叔萧迴,做什么都带着他,把身为世子的父亲撇到一边。家臣见风使舵,不把父亲放在眼里,九叔人前人后皆以少主自居,父亲这才铤而走险。 等他回来时,一切已成了定局。父亲对他的器重却让他不安,害怕引起大哥的嫉恨,成为另一个“萧迴”,本打算过些日子就回山上去的,姑母和表妹却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投奔。萧府刚换了主子,家中人心浮动,各方势力互相试探,据说祖父走时拉走了一票人马,那些人还想卷土重来,总之一团乱。 他心里也一团乱。一会儿觉得姑母和表妹有他护着比较好;一会儿又想,还是不要去踩萧家那个烂泥塘了,容府固是狼窝,萧家何尝不是虎口。 他脸上的复杂表情和不容错认的怜悯容悦都看在眼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揣测,萧晟来者不善,这位表哥却不是坏人。不管怎样,先随他去萧府,就像母亲说的,即使买现成的宅子,也要收拾几日才能入住。就把萧府当客栈就好了,总不至于住几天,就被人家控制了吧,如果萧晟真有那能耐,倒叫她刮目相看了。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在线阅读 <!t;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肉文屋 /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现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go> 南陵城的规模和碧水城差不多,几万人口,两条大街呈十字纵贯。萧府座落在北门,后门口有一条北门河,河道不宽,故而只有一些乌篷船运送物资,交通仍以陆路为主。 在容悦原来的观念里,南陵既为山城,必然海拔较高,事实上,南陵是层峦叠嶂中一处谷地。与山外相通的地方,最窄处,仅有一条能平行驶过两辆马车的驿道,两边山崖如削,而且明显有人工斧凿的痕迹,可见确实是开挖出来的。那情景,让容悦想到了愚公移山。 从谷口进入,眼中所见,一派安静祥和,小摊贩沿街叫卖熟食和当季水果,容悦想叫春痕买点蜜桃,萧夫人劝道:“别买,家里多的是。” 容悦在心中暗叹,出嫁多年的女儿,早被娘家舍弃,还习惯地称之为“家里”。 “家里”表面上还是很热情的,她们的马车出现在侧门时,早有一堆婆子在那儿等候,个个笑逐颜开地说:“姑太太和姑娘路上辛苦了!大太太都问过好几遍了,说怎么还没到。” 换上小轿抬进二门,一位蓝袄青裙的管事娘子抹着眼泪上来磕头:“姑太太,绢儿可见着您了!” 来的路上萧夫人就告诉过容悦,她出嫁时,房里的丫头并未全部随嫁,凡是家生子都留下了,她们的父母兄嫂都在府内当差,不好拆散人家骨。绢儿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嫁给了同为家生子的男仆,现在夫婿在萧晟身边当差,她自己则在萧晟的平妻穆氏跟前混成了小管事。 萧晟的正妻姜夫人,说起来与容府的姜夫人还是姐妹。只不过萧姜氏是姜贵妃的亲妹妹,颐慧姬姜颐的亲姑妈,不大看得起庶出的容姜氏,互相之间冷淡得很,此次听说她们要回萧家省亲,容姜氏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让带。 平妻穆夫人,同样出自楚溟国宗室,与容府的穆太夫人是堂姑侄。两位侧妻,郑夫人来自瑞伯郑家,严夫人则与紫荆堡严家是同宗。 容悦每次听母亲讲解这些就觉得头晕,深感豪门世族中人生存的不易,每说一句话都要万分小心,因为你对面的人,不知道跟多少人扯得上关系。为了血统的高贵,为了彼此牵制互为依傍,这些家族之间长期互通婚姻,结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 连府内的奴仆都是,尤其像绢儿这种几代家生,在府内具有相当的势力。 容悦发现,绢儿扶住萧夫人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萧夫人的神色为之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又经过一道门,再穿过天井,便是萧晟正妻姜夫人所居的明心院。萧晟的母亲几年前已过世,另外几位太夫人随老侯爷去了洹城,此时萧府中,以姜夫人为尊,所以她们进府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她。 萧晟是萧达第三子,萧夫人为第六女,姜夫人作为嫂子,自矜身份,并没有迎出来,而是坐在厅里等着,直到丫环打起牡丹绣帘,才从主位站起来说:“总算来了,刚澜儿还念着呢,说上回六姑母带来的仙草香诒和水晶果酪比南陵这边的好吃多了。” 萧澜是姜夫人的小儿子,今年才七岁,据说最得姜夫人宠爱,对大儿子萧泽反而淡淡的。至于滕妾所生,记在姜夫人名下的萧潜,更是视而不见了。说来也怪,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子”,似乎从小就很得萧晟的欢心,以前萧晟去容府做客,可能不带大儿子萧泽,但次子萧潜始终跟在身边。 见母亲面上有些尴尬,容悦弯下身着萧澜的头说:“这么喜欢吃甜点啊,小心牙痛哦,来,张开嘴给姐姐看看有没有蛀牙。” 萧澜涨红了脸,姜夫人道:“还真给你说对了,有两颗蛀牙。” 有女儿给的这段缓冲,萧夫人也准备好了说辞:“澜儿乖,因为你表姐大病初愈,这回我们在路上耽误得久,没敢带点心,怕搁坏了。不过带了厨子跟食材,等会做新鲜的给澜儿吃。” 姜夫人听了,把容悦拉到跟前细细打量,而后用满含同情的语调说:“果然瘦了,可怜见的,本就是娇怯的身子,怎经得起搓磨?那起害心短命的,这般辜负一个女孩儿。” 在坐的太太声叹息,有的当场议论起夏府向容府下定的聘礼之厚,唾弃中分明带着钦羡,还有隐约的幸灾乐祸。 萧夫人攥紧手帕,容悦垂首不语。在众人眼中,她是羞惭、伤心、痛苦,其实,她只是懒得抬起眼看她们的表情,无非是嘲弄而已。 果然不管哪个时空,即使在女人自己的群体里,女人的价值仍要靠男人来确立。男人重视的,女人才重视;男人舍弃的,女人亦舍弃。何其可悲,一切的喜怒哀乐全都建立在男人的喜好上。 好在绢儿还有点良心,陪着笑在下面回禀:“大太太,客院收拾好了。” 一屋子女人这才住声,萧夫人顺势站起来说:“大嫂,那我就带悦儿下去休息了,坐了几天车,怕她身子受不住,等缓一阵子,再去给各位舅母请安。” 大太太叫过自己的陪房:“齐嫂子,你送姑太太和姑娘过去,好生安置着。” 齐氏因是姜夫人兄来福的娘子,故称嫂子,是姜夫人面前第一红人。出门后,萧夫人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有劳齐嫂子了。”大丫头银枝早往她衣袖里塞了个荷包。 来福家的顿时眉开眼笑,欠身道:“姑太太折杀奴婢了,能派来侍候姑太太,是奴婢的福气。” 来福家的领着她们七弯八拐,终于走到客院门前时,本来有说有笑的萧夫人立刻黑了脸。 进房后,容悦悄问春痕,春痕叹口气说:“姑娘真把什么都忘了,这样也好,省得看着窝火。” 秋碧出言道:“这里是下客院。” 容悦“啊”了一声:“我见门前的牌子上只写着‘客院’。” 春痕告诉她:“萧府有两处客院,门牌都一样,外人不知道,家里的下人和熟客心里却有数,两处客院是不一样的。那边的客院比这边漂亮,内寝有地龙,摆饰也贵重,连送的饭菜都讲究得多。” 夏荷气得不轻:“真是欺人太甚!亲姑回娘家,竟然让住下客院,全天下都没这样的待客礼,说出去臊不死他萧家。” 冬雪低叹:“是啊,以前跟太太和姑娘来这里,从来都是住上客院,太夫人还生怕冻着姑娘,晚上亲自过来抱姑娘睡一会儿,看地龙传热效果好不好。” 二管家吴彦的娘子张氏走进来说:“那是后来,姑娘小的时候,奴婢随太太来过一次,住的还是太太做姑娘时的屋子呢。太夫人舍不得女儿,叫人把屋子照原样摆着,想得厉害了就进去看一看。后来太太的兄弟们陆续成家,才把院子给了别人。” 春痕亦叹:“太夫人就生了太太一个女儿,自然如珠如宝,今日若太夫人在此,断不会叫我们住这种破地方。” 容悦微微摇头:“不见得,除非仍是外祖父当家,否则,太夫人在只怕也一样。” 外祖父丢了家主之位,连外祖母自己都要搬去慈心院养老。虽同样称为上房,众人的敬意只在面上,手里不掌权,谁真听她的。 吴彦家的指挥下人将小姐房里归置好后,正要退下,容悦叫住她问:“太太呢?” “太太往慈心院去了。” 容悦一楞,外祖父不是带着妻妾离府了吗?慈心院里还有谁? 她赶着问:“去做什么?” “太太没交代,奴婢也不知道”,想到姑娘忘了许多事,吴彦家的给她解释:“姑娘曾外祖父还有两位侧夫人健在,太太去看她们。” 容悦急了,催着她说:“你快带我去,有没有近路?” 吴彦家的被姑娘拉着往外走,心里很是纳闷,太太去慈心院看望两位老人,会有什么事? “悦儿要抄近路去哪儿呀?七舅舅带你去吧。” 望着眼前突然冒出的花孔雀,容悦顿住了,好在他自报家门,便只作认识,盈盈道了个万福:“如此就有劳七舅舅了。” 脑海里迅速浏览过这几天收集到的资料:萧遥,雍侯萧达第七子,字君逸,萧晟同母弟。果然人如其名,够放逸、够潇洒,如果衣服不那么花哨的话,印象会更好。 “没事,你七舅舅是出了名的闲人。” 摇着折扇的萧遥笑容浅淡、姿态慵懒,容悦撇撇他,抬手拭去额间的薄汗。虽已时值深秋,这两天恰逢秋老虎,扇子不算太突兀,就是他的表情有点欠扁。 萧遥带着她从一条僻静小道走至慈心院后门,守门的婆子蹲身道:“七爷万安。” “这位是容姑娘。” 婆子笑着喊了一声:“容姑娘。” 容悦倒无所谓,随萧遥走了进去,身后的春痕等人脸臭得很,恨不得把赏钱惯到地上。见她家姑娘居然连腰都不知道弯一下,就因为老侯爷不在,这府里的下人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讲了吗? 跨入内院,耳朵里听见母亲的啜泣声,容悦遗憾地想:还是来晚了。 母亲的出身跟自己有些类似,都是正室独女,从小备受恩宠,即使出嫁后归宁,也同样被当作贵客对待。如今却要她住下客院,心里憋屈不过,故而找长辈诉委屈来了。 也不想想,连亲爹和嫡母都能逼走,萧晟会在乎这两位祖父遗下的侧妻吗?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在线阅读 <!t;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肉文屋 /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第二十二章 上下客院(一)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go> 萧夫人于慈心院哭诉一事很快就传开了。当天下午,穆夫人带着几样点心来到下客院,脸上虽然带笑,态度居高临下,语气淡漠疏远:“姑太太难得回来一趟,侯爷本该亲自前来探望,奈何家中事情太多,一时抽不开身,还请姑太太见谅。” 萧夫人笑道:“言重了,老侯爷远走他乡,三哥当了家主,多少大事等着他拿主意,哪有功夫上这犄角旮旯?下客院每年入住的客人少说也有千儿八百,姨娘、侍妾、管家、主事的贵亲都往这边领,要个个都探,三哥忙得过来吗?” 容悦被“贵亲”二字强烈的讽刺意味乐得翘了翘嘴角,穆夫人也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甚至带着几分得瑟:“姑太太有所不知,昨日府中来了位贵人,侯爷将他恭请到上客院住下。他是位年轻公子,又带着二三十个侍从,怕你们觉得出入不便,这才暂时安顿在此。如果姑太太住不惯,我那小院还腾得出两间房子,要不姑太太带着姑娘去我那儿挤一挤?” 萧夫人语气生硬地回绝:“不用!我们明天就走。” 穆夫人略感意外,蹙眉表示:“怎么走得这样急呢?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萧府待客不周,把姑太太气跑了。” 意思是,萧府待客已经很周到了,你们本来就该住下客院。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在本家无处容身,跑回娘家讨饭吃,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看母亲难掩怒容,怕她当场发作,容悦抢先开口:“是这样的,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瑞伯家的秦夫人,她请我们去农庄做客,说庄里的果园还有些晚熟的果子,挂在枝头红彤彤的,再过几日就全部下架了。” 穆夫人顺势点头:“去玩两天也使得,现摘的果子最好吃,等玩够了,再转回来住些日子,可别家去了。” 说完起身告辞,连假意挽留的话都懒得说。 萧夫人气得倒仰,容悦忖道:“明明那天萧潜去接我们的时候挺热情的,怎么才过两天就不对味了,看今儿这架势,恨不得把我们娘俩扫地出门。” 萧夫人冷哼:“没听说府里来了‘贵人’吗?” 容悦不解:“那与我们什么相干?我们老老实实待在屋里,难道会跑出去妨碍那‘贵人’不成?” 萧夫人忿忿地说:“晓得他们搞什么鬼。” 容悦倚在娘亲的肩头直眨眼:“莫非,外祖父拉出去的人马要杀回来,怕我们娘俩里应外合?” 萧夫人被女儿逗乐了,笑着将她推开,可惜笑容只停留了一瞬,又犯起愁来。 赌气的话已然说出口,明儿不走也得走,一时之间,去哪里找房子呢? 容悦提议:“不如我们去桃花苑吧,那儿风景又美,又安静,我挺喜欢的。” 萧夫人不同意,理由是:“太偏了,要买点都得走十几里。上回你病了,大夫说需要个远离熟人的地方静养,才避去那里。” 容悦说出口的同时自己也否决了:“位置偏僻不要紧,关键是那个地方伯父知道,卢骏他们只敢在半路接应,不敢在庄里露面,也是怕引起伯父怀疑。这次我们既然打算在外长住,还准备把暗部的人直接放在庄里,就不能用伯父知道的宅子,必须另置。” 萧夫人沉吟道:“实在不行,出去后先住几天客栈,等房子弄好了再搬。” 母女俩商量毕,容悦协助母亲将一应细软重新打包,只等明早装车启程。萧夫人黯然神伤,容悦倒没觉得什么,容府也好,萧府也罢,对她而言一样陌生,本没归宿感,也就不像萧夫人那样,从哪里走,都有种被抛弃的落魄凄凉感。 晚饭后回到房里,按穆师傅给的一本心法练习打坐,小腹处微微发热,不禁欣喜地想,这算冲开了海底轮吗?穆师傅说她身体条件虽一般,但悟很高,只要进不辍,必有所成。殊不知,人家有十几年的练功底子,只不过路数与他们不同罢了。 正凝神提气,后窗传来轻叩,容悦仍端坐不动,只说了一声:“请进。” 住下客院也有好处,紧邻后墙,方便暗部的人出入。 卢骏让苗砺和周泰留在外面,自己从窗口跳进来,容悦把萧府的情况简单讲了一下,让他抓紧置办宅子。 卢骏禀道:“属下正为此事而来。郑家农庄隔壁有座庄子要卖,那地方叫**公岭,据郑珩说,地势跟南陵城差不多,中间山谷里有五十多亩水田,四面山坡,只有西面是杂树,东面种着各种果树,北面和南面都是茶园。其中南面茶园跟他家的茶园隔着一道山梁相接,每年可产上百斤好茶。” 容悦面露惊讶:“那儿是瑞伯领地,他的地盘上有这么大的庄园要卖,郑珩为何不自己买下,又是相邻地界,正好打成一片,怎么反倒做起中人向我们兜售?” 卢骏笑回:“属下猜,郑珩自己就是卖主,不好意思承认,才假托替朋友传话。” 容悦叹道:“早就听说瑞伯家内讧,几个儿子争权夺利,闹得不可开交。古训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家不和,就会出现衰败之像。” 卢骏差点说,所以容徽才索下狠手,把父兄一并解决掉,独留他南面称王,从此一劳永逸,再没人跟他争。 容悦担心的是:“父兄尚在,郑珩怎么做得了主卖田地?他手里有地契吗?” 卢骏答道:“这点您放心,若没地契,属下本不会跟他谈。” “可见传言是有据的,瑞伯以前果然很宠他,把那么大两个庄子都给了他,郑珩大概手里缺钱,要卖掉一个。”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很有可能两个本是一个,他割一半出来卖。” 卢骏也有同感:“属下去现场察看时也觉得蹊跷,两边交界处的茶园分明是种在一起的,连个篱笆都没有。可郑珩口口声声是他朋友的园子,我就没多打听。” 容悦笑着央求:“师傅,您以后别自称‘属下’了,弟子会折福的。” 卢骏立即改口:“为师知道了。” 容悦依然有些犹豫:“如果真是他自个儿悄悄卖,怕有后遗症,比如他父兄知道后,跑来扯皮。” 卢骏不以为意:“怕什么,有田契在手,中人签字,官府备案,便是瑞伯亲自出马又能如何?” “就是官府那关不好过啊,我们是外来人口,官府肯定会跟郑家通气的。” “这些都是郑珩的问题,手续不全我们不会兑银子,他急着用钱,什么都会替我们办妥的。” 容悦好奇起来:“师傅,听您的口气,似乎很中意这庄子?” 卢骏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为师画的庄园简略图,你看看。” 图纸摊在桌上,卢骏给她讲解:“这里有道山溪,水质甘甜清澈,足够庄园中人饮用和灌溉。这里有个山洞,冬暖夏凉,里面长数丈宽丈余,无论储粮储菜还是储存什么,都是极好的天然粮仓,如果我们需要秘道,也可以从这儿往里挖。这是庄园后门,开门就是西山,有条羊肠小道向山里延伸……” 卢骏讲解了半天,容悦越听越兴奋,难怪师傅坚持要买,果然是个好地方。 她的子,一旦看准了什么,就不会啰嗦,当下便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首饰盒,从里面的夹层中出两张银票交给卢骏。 那是楚溟国皇家钱庄发行的龙头银票,沧溟大陆四分五裂,小诸侯国主建的钱庄也可以存钱,但远没有楚溟国皇家钱庄的名头响。为保险起见,萧夫人手里的现银都存在那里。 见卢骏望着银票发呆,容悦告诉他:“母亲说,我既然接掌了暗令,手里就得有可支配的银两,不然,岂非成了空头暗主?” 卢骏感叹道:“太太英明,你可不要辜负了太太的期望。” 容悦郑重应诺。 送走卢骏,容悦看滴漏已指向子正三刻(晚上十二点半)。侧耳倾听,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整个萧府静悄悄的,忙换上夜行衣,带着苗砺和周泰向上客院而去。 明天就要走,今晚再不探探萧府就没机会了。尤其是上客院的“贵人”,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和萧晟搅在一起谋划什么?他一出现,萧晟连亲戚的颜面都不顾了,不惜以下客院辱之,就为了逼她们娘俩走路。 到了目的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天她明明做好了功课,把上客院周围的环境打听得清清楚楚,可来来去去好几圈,硬是找不到门墙。 容悦在心里默念:“没错啊,左边有颗大槐树,右边是个池塘,池塘里有曲桥通向水榭,那么,这个方位应该是大门入口,门呢?” 苗砺和周泰悄声议论:“糟了,我们遇到了懂障眼术的高人。” 容悦刚问出:“障眼术?也是隐藏术的一种吗?穆师傅会不会?”就听得一声呼哨,他们三人已被几十个劲装男子围在中央,上客院也从像云雾中隐现,渐渐露出了门墙。 黑暗中亮起无数的灯笼火把,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出来,眼神冰冷凌厉,看他们的样子,像他们是地上的蝼蚁,说出来的话更残酷无情:“拿下!今晚不招出同党,明早剁了喂狼狗。” ————————感激的分隔线—————————— 感谢书友一下子投出了3张粉红票,我很惭愧,昨天晚上忙完后准备更新,结果发现,我之前码的几千字居然找不到了。记得当时写完后移到另一个文档,可能忘了存。 武汉这边连着几天下大雨,网络不稳定,没办法登陆,今天上午还是没登上。下午我努力半个小时,终于进了后台,内牛满面。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在线阅读 <!t;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肉文屋 /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第二十三章 上下客院(二)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go> 就在容悦苦思对策之际,大门内又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长相,和萧潜有几分相似。 容悦立刻有了主意,对紧紧护在身侧的忠心侍卫低声下令:“快挟持我!” 周泰应声抓住容悦的两只胳膊,苗砺也反应过来,拔出匕首搁在容悦颈边。容悦随即哭喊起来:“舅舅,救我!这两个人闯进下客院,逼问我府上的贵客住在哪个房间,我说贵客不住下客院,他们又要我带路,领他们来这里,还威胁我不许出声,否则就杀了我!” 她没判断错,那人正是萧晟,看见容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表面上却不得不表示关心:“悦儿,怎么是你?可有伤着?” 周泰恶狠狠地说:“暂时还没有,等下会不会少只手,或缺只耳朵,就要看你了。” 萧晟本不理他,只是紧盯着容悦问:“这么晚了,你睡在自己房里,外间有丫头嬷嬷,门上还有守夜的婆子,怎么单把你抓来了?” 听那口气,明显心存怀疑,容悦的哭声转为凄楚:“母亲说,府上已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明天就得卷上行李走人,可容府也……也回不去,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们娘儿俩的容身之所!甥女心中凄惶,辗转难寐,悄悄爬起来在中庭拜月,祈求月神娘娘保佑,不敢求荣华富贵,只求有片瓦遮身,不至流落无依。” 一番话,说得萧晟脸红脸白,庆幸周围没有闲杂看客。至于那位贵宾,他才不会关心旁人的死活。 也就是说,没有人会出去嚼舌。可他心里依旧堵得慌,恨不得撒手不管,让刺客一刀杀了她。 容悦自然是故意在人前丢他的脸,好出出被人羞辱、驱逐的恶气,而后才继续扮演可怜的人质:“舅舅,求您下令让他们闪开,放这两个人走吧!并非甥女爱惜命,只是母亲中年丧夫,身边仅剩甥女一人承欢膝下,若再丧女,母亲只怕也活不下去。求舅舅看见兄妹一场的份上,怜恤孤儿寡母,甥女代九泉之下的父亲叩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完就要拜倒,奈何胳膊被人死死拽着,颈子上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只能嘤嘤哭泣,一副贪生怕死的可怜相。 萧晟无计可施,只得转向锦衣男子问:“公子,您看?” 锦衣男子冷冷地说:“既然是你的外甥女,你自己看着办吧。” 容悦趁他们说话,后头“刺客”稍有松懈的当儿,挣扎着想跑,实则带着他们向池塘边撤退。 等退到塘边,看角度合适,以口型对二人说:“把我推下去。” 又是周泰反应快,很快将她推入水中,见苗砺还楞着,扯了他一把,迅速纵身穿花掠树而去。 其实只要不带着容悦这个累赘,光他们俩,对阵或许寡不敌众,逃跑是没问题的。 容悦在水中扑腾呼救,眼看就没顶了,水面咕噜咕噜升起一串气泡。容悦一面憋气一面想:要是萧晟真那么没良心,眼睁睁看她溺水也见死不救,她只好继续编瞎话,说父亲的亡魂突然出现,从水中将她托起。 还好很快就有人游过来捞起她说:“妹妹别怕,我来了。” 是萧潜的声音。 萧潜带着她浮出水面,萧晟追过来将她好一番打量,目光如炬:“十几岁的小姑娘,晚上穿着黑衣服,乍一看,还以为你就是刺客。” 容悦身上的衣服是她自己设计,再让房里的丫头缝制的,跟时下的夜行衣式样不同,而且加了许多内袋,方便她随身携带各种武器。因为那些武器暂时没做出来,所以空空如也,即使浸水也看出去异样。 心里暗骂一声死狐狸,嘴里哀哀戚戚地说:“舅舅莫是忘了,甥女尚在服丧期。” 所以穿黑衣有什么不对? 萧晟卡壳了,容悦不失时机地剧咳起来,萧潜果然说:“父亲,妹妹身子不好,夜风一吹,要是病倒就不好了。” 萧晟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真把人冻病了,倒不好赶她们走了。再说,容悦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娇娇弱弱,遇事只会哭泣,忒没用的一个小女孩。若说她穿着夜行衣,晚上出来强盗的干活,实在匪夷所思。即使她的行为有些可疑,仍挥挥手放她走了。 萧潜半搂半扶着容悦走了一段,眼看离了那些人的视线,猛地将她拦腰抱起,容悦大惊:“哥哥,你做什么?” “这样走太慢了,你会生病的,我要快点送你回去。”说完运起轻功,飞奔起来。 容悦在他臂弯里朝四周打量,他选的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路,没遇到行人。可到底不妥啊,她不敢用力挣扎,怕摔个嘴啃泥,只能用声音抗议:“你这样,让人看见了像什么。” “看见就看见了,大不了我娶你。” “啊?” 萧潜再次言辞清晰地表述:“我说真的,如果妹妹不反对,我这就向姑母提亲。” “可是为什么呀?” 萧潜对她虽好,却是哥哥对妹妹的好,绝不是情人的感觉。她前世是没谈过恋爱,可男人爱慕的目光却时时处处如影随形,故而一看就知道萧潜对她没那种心思。 萧潜的回答很简单:“想好好照顾妹妹。” 原来人家同情她。 大概是看她们母女在自己家被伯父逼,回到娘家又被兄嫂赶,立志锄强扶弱的大虾决定舍身取义,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虽然如此,容悦还是很感激,不管出发点如何,人家总是善意。 于是仰起笑脸道:“多谢哥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年纪还小,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萧潜瞪她一眼:“你年纪还小?都十四岁了。” “十四岁很大吗?其实我现在才十三,要明天才满十四。” “真的呀,那我叫厨房好好整一桌酒席给你暖寿。” “哥哥,你忘了,我们明早就走,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一程?等到了客栈再吃寿酒,我家下人在路上买了不少好东西,到时候肯定很丰盛的。” 萧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觉得父亲实在过分,才住一晚就把姑母和表妹赶走。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接来,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再看怀里的表妹,他临时给她裹上的外衣早被里面的湿衣浸透了,冷风一吹,小小的身子瑟缩着,鼻子一酸,点点头说:“好,我送你们走,到客栈再给妹妹暖寿,祝妹妹芳龄永继。” 恨只恨,他在家里人微言轻,再心疼表妹,也没权力替父亲留客。 ——————————分隔线—————————— 我几次参加pk,就数此次的文最瘦,更得最慢,实在对不起追文和投票的朋友。 剩下的十多天,只要没意外,我会尽量2更的。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在线阅读 <!t;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肉文屋 /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第二十四章 表哥,我们是近亲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go> 碧水城容府,槐荫院。 挂着“无为斋”匾额的客厅里,容徽身着栗色翻领大襟外袍,头戴幞头坐在上首的红木交椅上,夏御则一袭浅青儒衫,搭配文士帽,于左侧陪坐。 一位黑衣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容徽沉声问:“启予,还是没消息吗?” 这是容徽身边最得力的幕僚之一,名江佑,字启予。听了容徽的话,抱拳道:“属下惭愧,所有的庄子都打探过了,没有。沿途也一个一个村镇挨个询问,都说最近没有外人迁入。” 容徽用指节敲着扶手,无声冷笑:“真是咄咄怪事,青天白日,十几个大活人,几大车细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夏御努力掩藏焦躁,嘴里却不由自主地问出:“姑父,您说她们会不会去了别的地方?” 虽然已聘下容恬为侧妻,岳父二字实在喊不出口,故仍沿用旧时称谓。 容徽摊手道:“两个女人,带着一群丫环婆子,能去哪里?” 夏御提示:“不是说她们雇了武馆的人一路护送吗?” 容徽立刻转向江佑:“松林武馆那边怎么说?” 江佑禀道:“松林武馆的馆主卢骏不在,据副馆主尹惟说,他们的人只负责把太太和三姑娘送到萧府,在萧府门前收下另一半佣金就返回了。至于太太和三姑娘后来又去了哪里,他们并不知情。” 容徽追问:“既然客已送到,为什么负责护送的卢骏不在武馆?” “尹惟说,他们又接了一趟镖。怕我们不信,还拿出接镖文书给我们看,确实是城中一户人家请托,那人侯爷也见过的,就是东大街吉庆绸缎铺的老板何安。属下去他家问过,何安亲口承认确有此事。” 容徽质疑道:“他们不是武馆吗?怎么又接起镖来了?” “尹惟说,武馆学徒不多,光靠这个难以维持生计,只好接些别的活。” 容徽面露不屑:“听说他们功夫一般,又没什么绝活,学徒肯定不会多了。亏得城中并无别的武馆和镖局,他们才能有口饭吃。” 江佑趁机拍马屁:“都是侯爷治理有方,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街市井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要武馆和镖局做什么。” 容徽的脸色并未因此而好转,反而染上了愧悔与忧思:“加派人手,扩大搜寻范围,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可怜我二弟就这么个女儿,若小小年纪就遭遇不侧,百年之后,叫我拿什么面目去见他?” 江佑正准备安慰几句,却听见门外有人通报:“大太太和二姑娘来了。” 夏夫人未落座就开口问:“老爷,听说二婶和三姑娘失踪了?” 容徽皱眉低斥:“别听风就是雨,什么‘失踪’了,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去洹城的人还没回来呢。” 容恬嘴里对老爹说话,眼睛却瞅着夏御:“是啊,她们多半去了洹城。萧家老侯爷和老夫人不是搬到洹城了嘛,她们本就是给老侯爷祝寿的,肯定会跟过去。只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寄个信回来,把我们这些人当什么?白白替她们心,父亲这些天急得寝食难安,府里的护院都快跑断腿了,真是没良心!” 她想从夏御脸上捕捉到什么,可惜,夏御只是低头坐在那里,兀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容恬嘴角微勾,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动于衷,可见临风哥哥确实对那丫头没感情。 这一趟是她撺掇着母亲过来的,名为打听萧夫人母女的消息,实则不过是因为夏御在这里,想见见他而已。 作为从小就认识的表兄妹,在容恬看来,他们之间本没什么好避嫌的,谁知订亲后,临风哥哥谨守礼仪,再也不肯上她那儿去了。她也知道未婚男女婚前不该见面,像靳涵,偶尔遇到临风哥哥,总会作势回避。可她真的很想他啊,尤其从那个死丫头嘴里得知临风哥哥喜欢她之后,她差不多害了相思病,想他想得发疯。 临风哥哥派人来容家正式下聘的那天,她激动得几乎当场昏倒,后来在大厅里看到丰厚的聘礼,更是哽咽难言。 当然也有点小小的遗憾,临风哥哥并没有亲自来,他有事去了云都,夏家怕误了吉期,等不及他回家就赶着下聘了。 就因为这,容恬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毕竟那么多年,府里的人都当临风哥哥和那死丫头是一对,把她撇到一边干晾,若非二叔突然去世,她父亲袭爵,她本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现在,临风哥哥是她的未婚夫,也到她家里来了。可她依然见不到心上人,必须借着别的由头,跑到父亲这里来才能如愿。 夏御本没注意到容恬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偶尔闪现的幽怨,他本没看任何人,心里只是为容悦母女担心着。 曾经,他以为自己对容悦就算有情,也不过是兄妹之情。一个娇怯的小女孩,从小喜欢他,依赖他,他因此而对她产生怜惜,这很正常。 他将来是要袭申公爵的,整个申国和夏府都是他的责任。他们夏家,外人看着煊赫,其实内里早空了,像这回办聘礼,好像都动用到了他母亲的陪嫁。为了保住“八大家之首”的脸面,他们总爱干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蠢事。 若依夏御自己的意思,既然家底空了,就少娶两个,或者,聘礼别弄那么多。非要让所有人钦羡赞叹,何必?闪了别人的眼,瘪了自己的腰包。 可祖父和父亲一个比一个爱面子,他也没办法。父亲还说,给他聘的都是极有势力和家底的人家,将来的嫁妆肯定不会少,这些都收得回来的。只有聘下像容三姑娘那样的孤女,才会血本无归。 因为没有守住对容悦的誓言,夏御本不敢来容府,连下聘都借故躲了出去,却在听闻容悦母女失踪的消息后,身不由己地赶了过来。 到这时他这才明白,自己对容悦,恐怕不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 他胡思乱想,容恬那边可没闲着,不断地引起话头,就想跟他搭上茬。 厅里喧嚷之际,大管家汪喜一路小跑进来,满脸兴奋地说:“侯爷,贵客到了!” 夏夫人和容恬避进里间,从帘隙瞥见进来的是一位身着紫袍的男子,面容清俊,神情冲淡,一举手一投足间,却极有气势,尊贵不凡,而且隐隐有股煞气。 容徽恭恭敬敬地请他上座,自己走到下方要行觐见礼,一位军师模样的人伸手扶住道:“侯爷免礼,请坐下叙话。” 夏御切切实实地跪下了,口称:“臣夏御见过三皇子。” 夏夫人母女总算弄清了来人的身份:楚昭帝第三子,姜贵妃的儿子,名字好像叫穆远。 算起来,他还是府里姜夫人的外甥,不过以姜夫人的庶出之身,和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大概不敢跟他攀亲戚。 ————————分隔线———————— 今天白天出门办事,晚上只码出了一章,抱歉,看明天看能不能多补一章。 大家晚安!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在线阅读 <!t;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肉文屋 /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第二十五章 行踪成谜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go> 穆远对夏御印象极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按说,此人既是申公嫡孙,又颇有才名,正是他该笼络的对象。可他就是说不出的厌恶,存心让人没脸,由着夏御跪在地上好一会,才以开恩的口吻淡淡说了声:“起来吧。” 如此傲慢无礼,令夏御惊愕之余,倍感屈辱。他从小就有神童之誉,长大后才名远播,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几曾被这样冷待? 南方诸侯尊楚溟帝为君,不过是表达结盟之诚,依附之心,并非真正的君臣关系。申公又不是楚溟国封的,追溯源,楚溟和申都是天圣朝的藩镇。穆氏顶多品级高一等,封爵为王,申则是公爵,穆远在他面前摆出皇子见下臣的架势,未免好笑。 夏御几番气血翻涌,最终都忍了下去。想到自己身为客人,心里又惦记着容悦,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闷闷地回到座位。 容徽也觉得穆远对自家准女婿态度恶劣,从进门到现在,连正眼都没看他,忽略得彻底,可自己能说什么?或许人家曾私下结怨,这些年轻公子之间的纠葛他并不清楚,再说夏御这两年风头太劲,有人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茶三献,客套毕,容徽开口问:“三皇子,您在萧府时,可曾听人说起过微臣的弟妹和侄女?她们十几天前去萧家为萧老侯爷贺寿,可只住一晚就走了,离开南陵后就失去了踪迹,微臣遣人四处查探,总没消息。” 内院女眷,他如何晓得?穆远正打算摇头,却听侍立身侧的亲信梁竟道:“侯爷的侄女可是十三四岁,大眼睛,翘鼻子,清秀瘦弱,遇事很胆小很爱哭?” 容徽忙点头:“正是,师爷在萧府见过?” 梁竟这么一说,穆远也想起来了,原来就是那个被挟持的女子,眼里不觉露出一丝嫌恶。他平生最不喜两种人,一种是酸文假醋,只会掉书袋,却自视甚高的所谓才子,如夏御这种;一种就是爱哭的女人。他在里,从小到大,见多了以眼泪为武器的女子,像容家的容妃,动不动就眼含泪光,好像全的女人都欺负她,给了她多少委屈似的。他母亲子刚强,不会装模作样,渐渐失宠。不过又如何?他早给容妃下了绝嗣药,生不出孩子,再得宠,也没几年风光。 梁竟回道:“见过,她晚上被两个刺客挟持到我们住的上客院,推推搡搡中掉进了荷花池……” 话未完,就见夏御从椅子上猛地站起,神情紧张地问:“后来怎样了?” 帘后的容恬眼里快喷出火来,容徽也不悦地扫了一眼,夏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解释:“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看她就跟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她身子不好,去南陵前刚大病了一场,差点死掉,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梁竟不明白这份暗潮汹涌所为何来,只如实作答:“公子放心,容姑娘当时就被萧府的二公子救起来了,第二天也没听说她生病。” 容徽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 夏御在心里暗自忖度,萧家第二天就把那娘儿俩赶走了,病不病的,你们当然不知道,也不会关心。 这样一想,越发焦虑不安,实在待不住,也不管仍有贵客在坐,借口有要事待办,匆匆起身告辞。 容恬气得眼圈都红了,几乎把门帘拽下来。待要追出去,又被厅里的人堵着,就算派奴婢蹭着墙壁出去打听,都显得对客人不礼貌,只能干捱。 容徽并未出声挽留,事实上他巴不得夏御走。穆三皇子难得驾临容府,他们之间才真的有要事相商,而且是外人不应与闻的。未来女婿名义上算自己人,可能不能真的收归己用,还要看他日后的表现。 等容徽把穆远送到客房休息,容恬心急火燎赶去夏御下榻的院落时,发现他竟然已经带着家仆走了,都没留下片言只语跟她道别。 容恬气怒之余,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怀疑:走得这么慌张,莫非是听了穆家师爷的话,怕容悦出什么意外,跑出去找她了? 不会的!容恬拒绝接受这样的答案,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小贱人骗了她!夏御就算喜欢自己,也同样对小贱人有情。 如果真是这样,她决不饶恕!决不!小贱人就算躲到地底下,她也要找出去,一顿嘴巴打得她牙齿落尽,再画花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然后丢进碧水城最下等的妓院,让她生不如死。 容恬可以勉强接受姜颐和靳涵的存在,谁叫她们先受聘呢?等嫁进夏家,再跟那两人慢慢斗。就像母亲一样,忍辱负重十几年,才把正妻庄氏和嫡子容恒干掉,自己当上了容府内院的老大。 她还记得,今天跟母亲进槐荫院时,通禀的小厮分明报的是“大太太”。她猜这是母亲的试探,先拿钱买通家里的下人混淆称呼,父亲在客人面前不好当场驳回。久而久之,父亲听习惯了,也就慢慢接受了。 不开祠堂正式晋位又如何?不让住牡丹院又如何?只要全府的人,乃至府外百姓都称母亲为“大太太”,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太太。 夏御的正妻,未来的夏府大太太,就是她为之奋斗的目标。容恬对镜端详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感颀长的身材,白皙柔嫩的肌肤,相信只要不是瞎子,都会喜欢她,而不是瘦得没发育似的容悦。 至于姜颐,她还没见过,不过才女多半长得不咋样,她并不担心。靳涵算美人,但比她差了一个档次,夏御的几个未婚妻中,她相信自己才是最美丽、最迷人的。 一番心理建设加上自我催眠,容恬几近狂暴的情绪总算平息下来。 可几天后,另一则消息让她彻底爆发了,声嘶力竭地把房里砸了个稀巴烂。 去洹城的人回来了,他们找到了萧达的家,却没打听到萧夫人母女的任何消息。 他们在萧达的宅邸遇到了另一拨寻找萧夫人母女的人。一打听,居然是夏御派出的,那人骑着千里马,日夜兼程,只一日就到了洹城。 容恬这次的发作比任何一次都厉害,夏夫人亲自上阵,差点被一只花瓶砸中鼻梁。 “老爷,怎么办?”见容徽出现,夏夫人眼泪往往地问。 容徽脸色铁青地走进去,二话不说,抡圆了膀子就是一巴掌。 于是世界清净了。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在线阅读 <!t;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肉文屋 /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二十六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go> 萧夫人母女去了哪里呢? 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只是把穆远的手下曾用过的障眼法使出来了而已。 话说那天被萧潜从池塘救起后,第二天容悦就着了风寒。她意志力再强大,也拿自己的身体没奈何,底子忒差,不是一天两天改变得了的,真想达到前世的水平,只怕需要好几年的磨练。 拖着软绵绵的病体出门,容悦坚持不让母亲跟任何人说,免得人家以为她故意装病,就为了赖在萧府吃白食,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太多了。 事实上,她和母亲的身家拿出来,相信会令许多人乍舌。她父亲是死了,可他没把财产带走啊。据母亲说,容昶看穿了大儿子的真面目后,私下里塞给她许多东西,因为他始终打着给二房过继一个嗣子的主意,只是大儿子羽翼已丰,容昶的愿望直到死都没能实现。 母亲丰厚的陪嫁,父亲的私蓄,祖父的体己,加起来是多少? 可笑那些人以为她们穷得要讨饭吃了,急急忙忙赶出门,母亲准备的两大箱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离开萧府后,她们在离南陵最近的一个小镇住了几天。在那里,容悦度过了自己的十四岁生日,也是她来异世后的第一个生日。 因为她不遗余力地反对,萧潜终没找到机会向萧夫人开口提亲,让容悦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萧潜提出来也未必能成,他的婚姻哪由得了他自己做主?可多少会在萧夫人心里留下印象,一旦她将来迟迟不嫁,又是嚼不完的话头。 想办法说服萧潜回家后,萧夫人母女带着家仆和暗部诸人正式住进了**公岭的山庄。 山庄原无牌匾,容悦一向认为,牌匾之类,是欲隐迹者的障碍,所以山庄依旧无牌匾。不过有名字,叫逸居,易居之谐音也——由此也可看出,容悦不是浪漫主义者,而是现实主义者,情愿居易,而不是居逸。 即便这个名字以后传到容徽耳朵里,山庄有名无匾,他若对号入座,却去哪里找?想到容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容悦就觉得快乐。 当然,真正让山庄隐于无形的,是神奇的障眼术。 记得送走萧潜后,容悦回头就向穆坤打听这个,穆坤轻轻一笑:“雕虫小技耳!”矮小的形象顿时变得无比高大,平庸的面貌也染上了异彩,让容悦油然而生敬意,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这么说,二师傅您也会?” 卢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自豪地宣称:“你二师傅会的多着呢,那什么贵宾身边的高人,哪里比得上他。” 容悦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若能用障眼术把她们住的地方隐藏起来,让容徽找不到就好了。 容徽肯放她们走,不过是被假仙姑的几句话吓到了,自己刚好又病着,人在病中最脆弱,最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等他身体好转,神力恢复,自然会发现问题。 容恬已经许亲,接下来就是她和容怜。她是老三,若撇下她,单给老四容怜许亲,容徽怎么跟外界交代? 所以他反应过来后,一定会把她们弄回去,先把容悦卖掉,尽可能收取高价,再想办法摆布萧夫人。这样,容家二房就彻底从容府消去了痕迹。 容悦也想过和母亲走远点,走到容徽找不到的地方。可那样,容家和萧家的动静就不好打听了。正左右为难之际,穆远手下所展示的异术给了她灵感。 她们沿途住客栈用的是假名,连对郑珩母子都不曾吐实。即使如此,买下庄子后,容悦仍恳求郑珩隐瞒消息,说怕郑家大宅的人知道了跑来闹,她们孤儿寡母,无权无势,惹不起。 其实压儿不需要她交代,郑珩自己更怕被瑞伯发现。 容悦判断得没错,他确实是背着家里卖庄子,原因却不是缺钱。 真正的理由是,这座面积最大的农庄,是秦夫人最得宠时从瑞伯那儿要来的。那时瑞伯一心宠着这对母子,打算将家业传给郑珩,所以舍得。现在瑞伯移情别恋,改抱别的女人,也不再有废长立幼的心思。秦夫人带着儿子避出来,一是不想参加内斗,怕曾经令兄弟们眼红,如今失去父亲庇护的郑珩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二来,也怕瑞伯向他们索要原来头脑发热时的赠予。 可躲出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瑞伯铁了心要收回,完全可以召他们回去,甚至亲自跑来农庄索取。 秦夫人母子商量了许久,最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如干脆卖掉,把庄子换成现银。 全部卖掉太惹眼,卖掉一半总可以吧。对外则宣称秦夫人身患重病,需请名医调治,同时到处放话,收购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补品,以便将来圆谎。 到那时,庄子我卖了,钱我拿去给母亲治病了,你能奈我何? 所以,容悦完全没必要担心这对母子会说出去,他们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这事过早泄露。至于将来如何,那是将来的事。 听说新邻居业已入住,郑珩带着一篮子水果点心前去敦亲睦邻,走到山口却呆住了,只见谷中云雾茫茫,房子在哪里?人又在哪里? 到谷底仔细打量,依稀看得见田畴和田间供庄户歇脚的小屋,果树茶园亦隐约可辨,唯独那座修成四合院的庄子,杳不可寻。 郑珩大惊,回去禀知母亲。秦夫人虽只是普通富室小姐,因祖父喜欢接待游方道士,对这些法术也略有耳闻,当下告诉儿子:“很可能是障眼法!这对母女不简单,你以后少跟他们往来,万一不小心得罪了,悄悄施个法术报复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珩犹自不信:“那姑娘谈吐文雅,穿戴讲究,一看就是世家千金,年纪顶多十三四岁,她母亲我没见到。不过看姑娘的样子,不像坏人,至少没练邪术,因为身上没邪气。” 秦夫人笑问:“听你这口气,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郑珩别过脸去,耳微微发红:“母亲取笑儿子。” 秦夫人看在眼里,不但不赞成,反而正色告诫:“不管怎样,她们用得起武师,请得动术士,就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大有来头,这般遮遮掩掩,像是遇到了大麻烦,我们还是不招惹的好。” 郑珩怏怏地答应了。 没多久,他们就从一拨拨探子口中猜出了这对母女的来历,原来是景侯容家的眷属,又是雍侯萧家的亲戚。虽说父亲亡故,侯府嫡女的身份变不了,秦夫人便动了心思,想帮儿子聘下来。到时候就对瑞伯说,半边庄子是当聘礼送出去的,人家自会当嫁妆带回来,等于一文不花娶回一房媳妇,多划算。 郑珩对容悦的印象本就不错,家世好,也算是个美女,看出行的架势,虽然丧父,手头颇有银钱,不然也请不起那么多人,弄得像公主出行一样。他只是伯爵家的小儿子,继位无望,谈不上有多好的前途,若能聘下侯爵家的嫡小姐,某种意义上,算高攀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山庄里依然云雾缭绕,本不得其门而入,母子俩再存心攀亲,也只得作罢。 —————————分隔线—————————— 本书pk中,成绩惨淡,求粉红票支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在线阅读 <!t;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肉文屋 /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第二十七章 云深不知处 第二十八章 闭关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八章 闭关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八章 闭关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八章 闭关 <!go> 云雾缭绕的山庄里,容悦好梦正酣,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在迷离的梦境之乡,她又回到了昔日的军校,跟伙伴们一起摔打、翻越、击。连着几个十环打出去,战友们的鼓掌声和叫好声轰地响起:“小师妹,真不错!” “小师妹是我们全院的光荣!” 因为她在班上年龄最小,同班也好,高班也好,都亲昵地唤她“小师妹。” “师妹,师妹。” 谁的声音,带着难耐的兴奋,由远及近而来? 容悦猛地从摇椅上坐起,身前站着一个傻笑的半大孩子。 这是尹师傅的药庐加丹房,里间摆着几个大书架,不过上面只有一排是书,其余全是瓶瓶罐罐。外间则放着炼药的锅子和一口大鼎,终日不是熬药就是炼丹,炉膛里总燃着火,所以屋里很暖和。容悦遂让人搬来一把摇椅,有时看书炼药累了,就在椅子上打个盹。 进庄后,容悦宣布要在此闭关一年,专心学习各种机能。暗部诸人同样如此,每天的功课都排得很满,天不亮就起来晨练,白天习武,晚上习文。除此之外,还要耕田种地,开挖山洞,力求在一年后把它打通,让庄里的人能避开外面的驿道,从山那边出去。 至于这个喊她师妹的人,是尹惟的徒弟小四儿,因为他左手只有四指,故名四儿。 他是尹惟从雪地里捡回的弃儿,天生憨傻,尹惟本来只当小猫小狗养在身边,准备等他长大后当个使的仆役侍奉晚年。谁知这小子对药剂的制作有极强的领悟力,活生生应证了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的理论。 尹惟起初教他烧茶煮饭,他不是打破罐子就是打翻炉子,饭更是煮得半生不熟,或糊成焦炭,还有几次烧了厨房,差点酿成大火灾。 因为嫌他笨,尹惟一开始本不敢让他碰药草,更不敢让他收拾瓶瓶罐罐,万一弄错,那可是要人命的。可某年某日,尹惟自己实在脱不开身,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嘱他回去收药材,他居然能分门别类,把晾晒的药材归置得一毫不差。尹惟又试着让他收拾炼药房,仍然毫无疏漏。 尹惟欣慰之余,开始拿他当药童,跟在身边打打下手,渐渐地也教他一些东西。偶尔尹惟外出,部中弟子生病,他躲在房里配药煎药,弟子只当尹师傅回来了,毫不迟疑地喝下,居然药到病除。 只是他依旧不识字,怎么教都教不会,所以开不出药方,属于“茶壶煮饺子,肚里有货倒不出来”的类型。 尹惟一度很可惜,卢骏开导他说:“四儿这副憨样,即便会写药方,外面的人肯信吗?他心明口拙,正好一辈子留在暗部给弟子们看诊煎药,不用担心他长本事了就想着法子去外面捞钱。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放心外出。” 就这么个憨傻孩子,从不肯叫容悦暗主,非要喊她师妹。理由是,他先入门,他是师兄,容悦是师妹。至于暗主,你们有没有搞错,他师妹是小姑娘啊,怎么可能是暗主? 容悦自不会跟一个痴儿计较,于是她有了一个憨憨的师兄,憨到不懂男女之防,憨到她在摇椅上睡觉时,会一派天真地俯在她耳边叫她。 容悦平时对憨师兄是很友善的,可今儿她好不容易回了一趟现代,还是她最怀念的军校,手枪里的子弹都没打完,就被人吵醒,口气便有些不耐烦,拧着眉问:“又怎么啦?” “师妹,这个送给你”,四儿不懂察言观色,很开心地举着一个豆绿色的小瓷瓶,献宝似地捧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容悦可不敢随便打开,这位憨师兄有时候会配一些毒很强的药剂出来。上回他捣鼓出一种淡红色的药粉,经师傅试验,有化尸粉的功效,却没有化尸粉那种刺鼻的气味,闻着甚至有股馨香。吓得师傅赶紧藏好,又把四儿狠狠骂了一顿,命令他从此再不许接触此类药物,万一不小心撒到谁身上,那块皮肤都会烂掉。 四儿笑着告诉她:“这是专门给师妹做的啦,我看师妹太瘦,身体也不好,这个吃了就能胖起来。” 增肥药?容悦哭笑不得,怕他继续啰嗦,只得先收下:“多谢你,等我想长胖的时候一定吃。” 四儿瞪大眼:“师妹不想现在就长胖?” “不想,我要跟穆师傅学轻功啊,长胖了就飞不起来了。” “也是”,四儿挠着后脑勺,“那我再给师妹配一种吃了能飞起来的药。” “不用啦”,吃了飞去天堂?她可不敢尝试,眼珠子转了转,改用央求的语气说:“师兄能不能另外帮我配几种药?” “什么药?”四儿来了兴致。 容悦在脑海里搜集那些或在前世用过,或在今生听过的药名,不管是麻醉质的,还是健忘质的,比如下到水中的三步倒,下到酒中的七日醉,满满写了一大页。 憨师兄有个特点,也是科学家的共,一旦开始攻关,不到最后成功决不罢休,其间全神贯注、废寝忘食、如痴如醉,几乎遗忘了人世。她希望用这些药把憨师兄难住,让她清净几天。若果能研制出来,将来也能派上大用场。 把憨师兄哄走后,容悦了无睡意,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穆师傅的草庐。 穆坤是个格有些孤僻的人,不爱与大家同住,容悦便把原来给庄户住的三间草房进行了一番修整,作为穆师傅的静室。 住在山里有一点好处,可以就地取材。他们甚至准备扩大地基,把原来的二进院扩成三进,所用木材全部从山上砍伐,稻草也是自己田里出的。只有一些辅助材料需要从外面购入,也是早去晚归,尽量避免碰到外人。 部中三位长老,平时总留两个在庄里,另一个则去武馆处理日常事务。总之以培养暗主和部中子弟为主,武馆只是个幌子。 他们原想干脆关掉了事,是容悦坚持开着,因为那样便于他们收集碧水城的各种信息。武馆里平时总是人来人往,好打听,走镖更是走南闯北,有诸多方便。 为了不引人注目,武馆仍然只教一些平庸的功夫,美其名曰“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逞强斗狠”,结果生意越来越差。 最后,容悦想了个办法,让穆坤用形意拳、太极拳,以及她前世练过的瑜伽,糅合成一套健身质的东西,专门向城里的老头推广。又让尹惟炼了些仁丹之类的常备药,报名即赠送。 学费合理,又有赠品,倒召来了一些人,每天早晚,练武场上排得满满的,看起来很是那么回事。 容悦只要武馆收支平衡,若略有赢余,则回馈给学员及周围邻里,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让武馆屹立不倒,作为暗部的一个长期驻点。 第二十八章 闭关在线阅读 <!t; 第二十八章 闭关 肉文屋 / 第二十八章 闭关 第二十八章 闭关 第二十九章 对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九章 对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九章 对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二十九章 对手 <!go> 十月初的一天晚上,容悦在温暖的丹房看书,二堂主刘瞻求见。传进后,向她禀告说:“萧老侯爷得知太太和姑娘失踪,分别向容家和萧家发了询问函。” 萧夫人不放心老父母,派人悄悄去洹城,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看看老人家的居所和生活情况。领这个任务的,就是负责打探消息的二堂。 容悦“嗯”了一声,刘瞻又说:“申公夏家也派了人去。” 容悦略感意外,夏家既然聘下容恬,就断绝了夏御和她之前的可能,与她的外祖父母更扯不上关系。何况外祖父如今是被儿子夺去爵位以至流落异乡的失意人,难道夏家特地派人探视安慰? 刘瞻见她沉吟,补充道:“那人同样是向老侯爷打听太太和姑娘的下落。” 容悦笑了笑,不予置评,只是问:“我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好吧?” 刘瞻点点头:“很好,而且老侯爷居住的宅子防守甚严,里面的布置按五行八卦排列,要踏罡步走,才不会迷路。属下百般小心,还是差点掉进阵眼里。” 容悦讶然抬头:“里面都设了阵?” “是的,光老侯爷的卧室前,就设了三个。若不是穆长老平时总把这些阵法划给我们看,属下早折进去了。” “折进去也没关系,大不了表明身份。” “属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想说,我外祖父手里有人马,有势力,萧府最后会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是不是?” 刘瞻躬身抱拳:“主上明鉴。” 容悦微楞,瞬间就释然了,主上也就是个称呼而已。 她现在称呼可多了。在庄里隐居,跟暗部的人长期相处,混熟了,老是“暗主”“属下”的未免太煞有介事,他们多数时候喊她“姑娘”,四儿喊师妹,现在又成了“主上”。 不过在这个地方,拥有一方势力的诸侯皆可称“主上”,主上之多,跟现代社会的总经理一样,一块砖头掉下来能砸死好几个。 刘瞻刚走,卢骏就来了,告诉她一个重要消息:曾在萧府出现过的楚溟国三皇子穆远,又在容府现身,而且几次带着亲信和容徽在书房密谈。暗部的人想偷听,总是没办法靠近,因为书房周围不只有护卫层层把守,还有类似结界的东西,一靠近就有股无形的力量推阻,有次甚至把人弹倒在地,差点被当场抓获。 三皇子穆远,是容悦除容徽之外最讨厌的一个。别的不说,单是他视人命如草芥的德,就让人齿冷。想起上回在容府,他残忍地说出“今晚不招出同党,明早就剁了喂狼狗”的暴虐样子,容悦就恨不得从现代抱一挺机关抢回来,一顿狂扫,先把这个没人的变成渣子。 有什么好狂的,不过是楚溟国众多王子之一。同为贵族子弟,夏御多才多艺,萧潜武功了得,这个穆远,除了架子搭得足,她真没看出有什么别的能耐。 卢骏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萧晟称他为公子?” “是啊”,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在容府,容徽却称他三皇子。” 容悦分析道:“会让人称呼公子,说明他不想随便暴露身份。记得萧穆氏去下客院撵我们的时候,口口声声家里来了‘贵人’,却始终不曾提起贵人的名号。” “是了”,卢骏表示认同:“我们的人在容府见到穆远,都是暗地里跟踪,当时穆远身边只有容徽和他自己的亲随。” 容悦立刻发挥想象:“难道穆远想争夺帝位?” 卢骏沉吟道:“有可能。如果不用非常手段,他继位的可能不大。他母亲只是贵妃,他上头还有个哥哥,是正皇后所出。” “另外一个呢?他不是老三吗?” “夭折了,就像萧晟,是太太的三哥,可他上面并没有兄弟,那两个都没养大。” “这我知道,楚溟国好像还没立储吧?” “没有。” 那就难怪穆远要争了。太子之位虚悬,按这个国家的妻妾等级,贵妃即使不是平妻,好赖也算侧妻,所以穆远勉强算嫡子,原则上,是有继承权的。 她只有一点想不通:“如果穆远真要夺储,该在楚溟国的朝臣中下功夫,他远离云都,跑到别的诸侯国拉帮结派,有用吗?各国的内政是各国自己的事,就算景侯和雍侯都支持他,也影响不了他父亲的决定。” 卢骏半开玩笑说:“或许他想双管齐下呢?而且跟诸侯国的关系打好了,一旦争储失败,他还可以硬来,从诸侯国借兵把他哥哥推下去。” 卢骏走后,容悦仍在琢磨他末后的几句话,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玄机。 穆远想当皇帝无可厚非,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她很愿意随喜这种进取神。前提是,他的野心,没有建立在伤害她和她的亲人的基础上。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从卢骏的话中得到了启示,容府和萧府相继出现的子夺父权,恐怕都不是单纯的家族内斗,动机比她本来以为的要复杂得多。 再与穆远的身份背景联系起来,这些事件,竟像是穆远争夺皇位的预演。又或者说,他需要这样的先例,这样的舆论宣传,以便将来自己篡位时,不至于刻印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毕竟,他不是败坏伦常规矩和社会秩序的第一人。 如果真是如此,穆远将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因为他洞彻人情,狂傲的外表只是伪装,事实上,他有一颗极冷静的心,莫敢为天下先。坏事先让别人做,等普罗大众看腻了子夺父权的戏码,不再激动不再唾弃,他再开始出手。 容悦仰望苍穹,老君,您的无为而治,您的道家理想主义国度,就要败坏在这个人手里了。 记得刚穿过来时,得知这个时空的父神形象是太子老君,真经是《道德经》,再看到数个小国并存的社会体制,就不由得感叹:这就是老子说的小国寡民吗?各守其土,各安其份,国与国之间,**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最后一任天圣帝白日飞升后——在沧溟大陆,这是所有人皆深信不疑的事实——也曾出现过玉玺和九鼎被夺事件,其实也算不上叛乱,顶多像某大户家屋主跑了,亲戚邻里趁机瓜分了他的家产而已。 天圣朝消亡后的一百多年,这片大陆基本上是和平安宁的,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容家、萧家之流,都是关起门来家斗,不声不响地解决问题,不曾出现过血横飞的场面。 可惜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乱到四处硝烟弥漫,他才好浑水鱼,火中取栗。 本来也不关她什么事,可他偏偏要与容徽狼狈为奸,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如果让他当上楚溟国皇帝,容徽岂非有了一个更厉害的靠山? 此时,身在容府的穆远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第二十九章 对手在线阅读 <!t; 第二十九章 对手 肉文屋 / 第二十九章 对手 第二十九章 对手 第三十章 出山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章 出山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章 出山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章 出山 <!go> 虽然宣布闭关一年,真出现意外情况,作为暗主,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必须出面处理。 这年年底,松林武馆丢了一趟镖,物主是吉庆绸缎铺的老板何安。 如果只是一般的衣料,所值有限,实在找不回来,认赔也没什么。可这回何安托运的不是绸缎,而是从北方收购的大量毛皮,签订的文书上赫然写着“十万两”。这是自武馆开始走镖后接的最大一笔生意,如果顺利运回的话,有三千两银子的收益,足够支撑武馆一年的开销,还略有结余。 最初听说这件事,容悦曾在心里犯嘀咕:两车毛皮值那么多钱吗? 联想到现代社会的皮草价格,就没多问了,一件貂皮大衣能卖几十万,两车毛皮值个几百几千万也不奇怪。 最主要是,她相信暗部的能力,他们并非碧水城中人所见的那般平庸无能,而是高手群集,即使遇到山匪,亦不足为惧。 可最后,还是出事了。 听完汇报后,容悦即命仆人准备行李,她要亲至现场考察,几位长老试图劝阻,容悦道:“这么大的数目,武馆本赔不起,按《名典》上的条款,你们都得卖身给何家,终身为奴为仆,一直做到死为止。” 宋义苦笑着补上一句:“做到死都抵不了债,子女要继续卖身。” 连平时总是神情淡漠、超然物外的穆坤都拧眉不语,表示事情很棘手。 五堂主甘盛人如其名,虬髯连鬓,肝火旺盛,闻言拍案怒吼:“卖他娘的身!老子又不是粉头,大不了关掉那破馆一走了之,何安不过一绸缎商,他能拿我们如何?真惹烦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他的绸缎铺,让他连草都没得卖。” “甘盛!”卢骏出声呵斥,甘盛出列,单膝跪下请罪:“属下是个人,气愤不过,一时口快,姑娘勿怪。” 容悦忙叫起:“没事,你的话倒提醒了我。” 见所有人都望向她,容悦不急不徐地说:“我和母亲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人是松林武馆的武师,伯父大人如果从中嗅到了什么,他会怎样试探?” 宋义恍然道:“姑娘是说,这次丢镖,是容徽幕后作的?” 容悦摇摇头:“我也不能肯定,只是这样猜测。大家可以往不同的方向猜测,集思广益,各种可能都估到了,总有一种是对的。再顺藤瓜,必能找出真相。” 穆坤接口道:“如果真是容徽,一切就好解释了。其实当初接镖时,我就有点疑惑,何家的吉庆绸缎铺只是中等铺子,比北街的圣荣差远了。记得曾听武馆的几位学徒闲聊,说圣荣的杨老板资财雄厚,一次进几万两银子的货。当时旁边有人说,那是要存货过冬,年前年后两三个月,照例是不打货的。北方冰冻,毛皮之类的很不好运,若遇雨雪,毛皮衣料一沾潮气就容易发霉,店家损失不起。” 坐在他身侧的尹惟垂首检讨:“都怪我,穆长老是提醒过我,说圣荣才进几万两的货,吉庆反倒进十万。是我说,谁有钱没钱外表又看不出来,也许何安突然发了一笔横财呢。” 卢骏满脸羞惭:“我才是管总的,连镖书上的签名也是我的。” 容悦倒笑起来:“师傅们且打住,现在不是审案定罪,谁该打一百谁该打五十,而是想办法挽回损失。其实你们都没错,武馆一年统共接不到十趟镖,有三趟是何安的,这样的老客户找上门,谁好意思回绝呢?据大师傅说,这人面相和善,谦恭守礼,定金给得爽利,后期款从不拖欠,换了我,照样接。” 把所有的线索归拢起来,她越来越怀疑,这是容徽设的一个局。何安只是鱼饵,前面的两次合作,不过是为了骗取武馆的信任,给最后一次做铺垫。 要说,容徽这一招确实厉害。找不回货物,赔不起损失,武馆破产,馆主沦为奴仆。若居然赔得起,那恰恰说明背后有人支持,而且财力非常雄厚,顺着这条线下去,她们娘俩,还有暗部,都会浮出水面。 卢骏附和道:“姑娘说得对,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那批货的下落。年关就要到了,我们得快点,不然拖到春节,做什么都不方便。” 容悦当即下令:“我们今晚动身。” 几位长老再次试图阻止她随行,容悦很坚持:“不让我去,我留在家里也无心功课,多个人多份力量,早点解决问题,回来大家好过个安心年。” 话虽这样说,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要想要年前查清恐怕很难,今年这个年,是没法过了。 萧夫人那关也不好过,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只是不点头。容悦没办法,拿出四儿师兄配好的麻醉药,给萧夫人喝了一点,让她沉沉睡去,自己赶在天亮前出了门。 这天已是腊月十五,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年,而出事地点在几百外,光路上来回就得好几天,因为,惭愧得很,她还没学会骑马。 不是她不学,这个地方本不允许女子骑马,除了极个别将门虎女可能例外,像她这种世家千金,一说要骑马,首先萧夫人会吓晕。女孩子,走路要碎步,坐要并腿侧身,若两腿跨得开开地坐在马上,那成什么体统? 拂晓时分,十几位骑士护着一辆马车疾行在通向申国的驿道上。宽敞的车厢里,春痕一面在小炭炉上翻动烤馍一面劝:“姑娘,别撩开帘子,等下风刮得耳朵痛。” “真香!”容悦接过一片焦黄的烤馍,心里激荡起了久违的兴奋感。 以前每次出任务,不都是这样吗?有些期待,有些焦虑,甚至有些隐隐的畏惧。所有未知的一切都是可畏的,可正因为这份畏惧和不确定,前路才充满魅力。 哪怕再选择一次,她仍愿意做特工,让生命嘎然结束在二十五岁,而不是寡淡无味地活到八十五。 这一生的探险,终于又要开始了。 第三十章 出山在线阅读 <!t; 第三十章 出山 肉文屋 / 第三十章 出山 第三十章 出山 第三十一章 查案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一章 查案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一章 查案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一章 查案 <!go> 求收藏、求推荐、求粉红票 ********* 出事地点是个叫七里湾的地方,离碧水城三百余里,地属申、景、昱的交界。昱,就是容恬曾经的未婚夫蔺俭家的领地。 一般来说,几国交界处都有点乱,如果那儿是原始森林或荒湖野泊,很容易沦为“三不管”地带,就像前世的金三角。 站在长满野蒿青苔的废弃渡口,望着河滩上茂密枯黄的芦苇,容悦不解地问:“这儿地势宽敞,水流平稳,挺适合做码头的,为什么荒废了呢?” 卢骏告诉她:“为师小时候随先父四方卖艺,曾几次路过这里,那时候很热闹的。大约三十年前,有个姓樊的女子在渡口跳水自杀,从那之后,就不安宁了,时不时地翻船死人。若有船只晚上停泊在码头附近,半夜会听见女鬼唱歌,有的船上甚至无缘无故地不见人,都说让女鬼勾走了。” 容悦本是无神论者,被银戒指送到这方空间,她的无神论立场也站不住了。若人只是纯物质体,死后无灵魂,那她是怎么来的? 所以鬼神之说,她并不一概否定。但一个懦弱的女人跳河死后,竟有这么大的能量,她是不相信的。 宋义指着一所半坍塌的房子说:“那是樊娘庙,既然她有灵,地方百姓就凑资建庙,日日烧香祈祷,指望能安抚她的冤魂,超度她往生,不要再为患乡里。可越祷告,死的人越多,就有道士出来说,香火只会助她炼成更大的神通,更有人宣称被樊娘托梦,说她要这条河里死九十九个人,才能消去那口怨气。当时有人算了一下,到托梦的时候为止,前面已经死了四十九人,也就是,她还要夺走五十条人命才够数。” 容悦摇头叹息:“有这么恐怖的流言,难怪渡口会荒废,谁也不想成为那五十个之一啊。”说完语带疑惑地问:“那你们为什么选择从这里上岸呢,难道你们不怕吗?” “自然是怕的”,穆坤坦然承认:“走镖之人,过山拜山,过庙拜庙,就怕惊扰鬼神。我们本来打算到前面的潭州渡上岸歇脚,可船行到这里时,船底开始渗水,只能就近抛锚。我们几乎全部上阵,有的帮着舀水,有的帮着划桨,当船终于靠岸时,大家全都一身冷汗,合掌感谢道君庇佑,樊娘高抬贵手。要是别的东西,还可以下河打捞,毛皮之类,见水就完了。” 听到“船底渗水”时,容悦立马想到有人先在船底凿洞,再用某些材料填充,比如水溶固定油脂,待船入水后,油脂慢慢溶解…… 穆坤继续回忆:“上岸的时候天就快黑了,因为这个地方气太重,鬼气森森的,我们也不敢逗留,推上车子就走。走了没多远就开始举火,然后发现箱子不对劲,虽然镖物不该半路拆封,当时也顾不得了,打开其中一箱,哪是毛皮,都是烂棉花裹着石块。这才知道着了船老大的道,赶紧回头去找,渡口早没影了。” 见穆坤低头解水囊,半晌没解开,显然情绪激动。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在暗部几十年,因为通各种异术,被尊为顶级高手,一向受部众爱戴,想不到这次由他领头走镖,居然出这么大的疏漏,给暗部带来巨大的损失,让他难堪又自责。 卢骏走过去帮他解下水囊,宋义接过话头说:“我们沿着来路打探,周围十几里内的百姓,竟没一个认识那个船老大。有人干脆说我们遇到了鬼船,半路船进水,正是要夺我们的命凑够九十九之数。听他们的意思,我们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丢了货是小事。” 容悦开口问:“货在对岸上船前,你们确定还是原来的箱子吧?” 所有人同时点头:“当然,箱子跟车牢牢地绑在一起,几个人守一车,一路盯得死死的,不可能调包。” 容悦嘴角轻扯:“路上死盯,上了船就安全了?就不用盯了?” 穆坤面有惭色:“这要怪为师。当时船老大嚷着船底漏水,船就快沉了,要我们帮着舀水。大伙儿一听都慌了,别说船沉,只要箱子浸水,货物就完了。我让他们把箱子从车上卸下,想着船若真的沉了,就找几个舢板,用踏水功,救得一箱是一箱,多少挽回点损失,别全部折在水里。” 平心而论,穆坤的思路并没有错。在那种情势下,箱子继续绑在车上,一旦船沉,绝对沉入江底,单独一个一个箱子,凭他们的功夫,也许真能弄上岸也说不定。 容悦安抚了几句,继续回到正题:“这么说,箱子是在船上被调包的?” 穆坤回道:“是的。船底的水越渗越多,我们大半的人都下到舱底舀水,就这样还舀不赢,船看着看着下沉,最后只好把守箱子的最后几个人也派下去,要不然,船本靠不了岸。为师会离开,是因为有个划桨的人过度紧张,突然犯病,倒在地上抽搐,其余几个嗷嗷乱叫,喊着‘女鬼来了’,一起丢下桨跑进舱里,船失去了控制,在水上乱转,为师只好暂时充任划桨人。” “船上本来有多少人?” “就是船老大一家,三个儿子两个侄儿。” “再没别人了吗?”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最后不得不承认:“后面有个小舱房,好像有女眷的声音,我们也没好意思问,更不曾去后面查探,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大意了。” 穆坤低下头:“事实上,是这一年来走镖太顺利了,凡是有山寨的地方,会万分小心,事先就施障眼法,基本没跟他们碰过面。可遇到平常的船夫,就失去了警觉。 这时魏庆道:“大伙儿会那么慌,除了船要沉,还因为有……” “有什么?” 穆坤沉声低喝:“你给我闭嘴,主子是姑娘家。” 发现还有隐蔽内情,容悦立刻来了兴致,笑眯眯地说:“没关系,你继续。” 魏庆得到鼓励,也不怕二长老了,而且看他的样子,这番话在心里憋了很久,所以语速很快:“我们会那么慌,是因为确实听到了鬼哭,哭得很凄惨,听得人毛骨悚然。偏偏船又漏水,不管平时胆子多大,仍会心慌。而且那哭声越来越近,好像随时都会飘上船,正好舱底喊人舀水,这才一窝蜂下去了。” 容越问穆坤:“二师傅,是这样吗?” 穆坤点点头:“那个死掉的水手,为师起初也怀疑有人下毒。可走近察看,发现并无中毒迹象,而是被活活吓死的。” 调包应该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至于调包所用的箱子,就藏在他们以为有女眷的那个小舱房内。 到此,容悦可以肯定,这次事件,绝非船上人临时起意,而是一个早就挖好的坑。 第三十一章 查案在线阅读 <!t; 第三十一章 查案 肉文屋 / 第三十一章 查案 第三十一章 查案 第三十二章 破庙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二章 破庙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二章 破庙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二章 破庙 <!go> 二更求粉红 ********* 眼看天色已晚,卢骏劝容悦回镇上的客栈休息,容悦却说出了一句让他们大惊失色的话:“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你们若是害怕,可以回客栈。” 卢骏愕然问:“这里怎么住人?” “诺”,容悦用手指着不远处的破庙:“稍微收拾一下,只要后背有堵墙挡风,头顶有几片瓦遮雨即可。今天这么,黑云压顶,雪意沉沉,若是半夜下起来,雪倒没什么,下雨比较麻烦。” 春痕急得不行:“那庙里什么都没有,这么冷的天气,您的身子骨……” 容悦推着她说:“我的身子骨好得很,你带着人去把车上的毡子、褥子、炉子、水壶统统拿下来。魏庆,你带两个人去镇上买些酒菜,再买些香烛素果,我要祭拜樊娘,然后就在庙里打坐。” 十几个人围着劝了老半天,实在劝不动,最后倒激起了一股劲头:主子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反倒怕了不成?住破庙就住破庙,当谁没住过似的。 于是买供品的买供品,买酒菜的买酒菜,拣柴的拣柴,打扫的打扫,很快就清理出了一块地方。先在中间挖个坑,架上干柴点燃,再摆上供品拜祭樊娘,然后大伙儿吆五喝六地划起拳来。这种森诡异的地方,越是安静,越是瘆得慌,吵嚷点,显得人气旺。 饭后略做运动,便坐下来讨论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容悦看得出,大伙儿都有点儿心神不宁,大概因为亲耳听见过“鬼哭”,如今重回此地,总怕会再出现,一个个耳朵竖得跟兔子一样。 到休息时,穆坤坐在旁边指导,苗砺和周泰一前一后护卫,容悦收摄呼吸,闭目静坐。也许一路颠簸,人比较疲累,打坐没多久,头越垂越低,显见是睡着了。春痕轻轻扶着她躺下,盖上褥子,几个人继续在旁边守候。 下半夜,在穆坤等人一再劝说下,春痕也挤到姑娘身边睡着了。男人们则轮流换岗,庙里庙外巡逻值守,居然一夜无事,除了一两声水鸟扑腾,再没听到任何怪声。 容悦睡到天亮才醒,春痕已烧好热水,煮好稀饭,过来侍候洗漱。 一起用早饭时,见几个部下不时打量自己,容悦笑问:“怎么啦?有什么话只管说。” 苗砺先开口:“姑娘,您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啊,你们难道没睡好?” “我们轮流睡的。” “抱歉哦,今晚一定带你们住客栈,让你们好好休息。”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苗砺脸红了:“以前出任务时,一天一夜骑在马上的时候也有;错过宿头,睡在荒郊野外更是家常便饭。但姑娘跟我们不同,属下是担心姑娘睡不好。” 容悦摇头轻笑,她以前的经历不好跟这些人讲,如今变成大家闺秀,在别人眼中自是娇贵的,故而只淡淡表示:“多谢,我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一夜无梦?”穆坤显得很开心:“姑娘真是个福泽深厚之人,鬼神难侵,无论住在哪里都安乐自在。” 容悦正色道:“大师傅,二师傅,我昨晚坚持住在这儿,并非不体谅各位的辛苦,而是想证明一件事。” 看大家洗耳恭听,继续说道:“我总觉得,你们遇到的一切,包括鬼哭,都是人为。不过是利用此地的传说,故意制造恐怖气氛,让大家惊惧慌乱,你们越慌,他们越容易得手。” 大伙儿先呆愣,随即纷纷点头,宋义感叹:“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仔细回忆当时的一切,确实太巧合了,船刚好在这附近出现渗水,让我们不得不就近靠岸,然后听见鬼哭……” 容悦道:“不止如此,我怀疑,连时间都是事先设计好的。你们想,如果当时不是傍晚,而是白天,便是箱子在船上调包了,你们也能及时发现,不必等到举火。” 魏庆一拍大腿:“对了,二长老您还记不记得在云溪镇上遇到的那档子事?” 穆坤缓缓点头,寂寂无语,这些天,巨大的愧疚感折磨得他寝食难安,原就瘦小的身形,越发形销骨立,让容悦看了好生不忍,遂出言相劝:“二师傅,您别这样,有时候,坏事也能变好事的。比如这次,虽然丢了镖,可也给了我一个机会,去探访、考察、分析、体认,若不经受这样的考验,只是躲在山庄里闭门苦修,学识和技能固然可以得到很大提高,却没有任何实际经验,一旦被容徽找到,照样束手无策。他既狡猾又狠毒,没有江湖经验的人,本不是他的对手。” 穆坤看着这个既是主子又是徒弟的女孩,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之前,虽说接纳了她为暗主,也尽心尽力培养,心里总觉得遗憾:“这样的资质,可惜是个女孩。” 可此刻,他却庆幸新主人是她。若换成老主和少主,依他们的严厉,犯下这么大的错,就算死罪可免,惩罚肯定少不了,一顿板子打得半死不活,再扣掉半年甚至一年的月俸都有可能。以他这样的年龄和资历,在年轻弟子们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小主子却由始至终没说一句责备的话,还变着法子安慰他、鼓励他。 而她并非懦弱无能,事实上,她一直很努力地查找原因,力图挽回损失,甚至不顾寒冷,亲自出马。小小年纪,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睿智让他吃惊。 此时的容悦,正在静听他们讲述上船之前发生的一件事:队伍行至申国境内的云溪镇时,他们在一家饭庄打尖,却遇到丐帮上门闹事,仿佛从地底下冒出上千个乞丐,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幸亏他们没带货物上门,而是放在郊外某处,留下几人看守,并施了隐藏术。也因此,他们只是被那些人堵在店中大约半个时辰,货物并没丢。 如果不在饭庄耽误,他们的船过七星湾时,天光还很亮,不至于看不清楚。 宋义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真如姑娘所说,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所以我们一路有人跟踪,以便伺机下手。若非二长老会隐藏术,也许货早丢了。” 容悦心里想的是:穆远身边有个懂异术的能人,如果此事穆远有份,只怕连隐藏术都不奏效。所幸容徽素来狡诈多疑,这种图谋弟媳家产的事,他不会让外人参与。 萧夫人丧夫两年来,容徽从未介于她手里的产业,甚至都不曾提及。这次她们离家出走,倒给了他机会设陷,想以其他方式,把她们手里的一切变相搜罗过去。 魏庆拿着一拨火棍子,看着火光闷闷地说:“就算我们心里明白,可没证据,该赔的还是要赔啊。” “赔,咱们赔!”容悦笑得眼儿眯起。 一向豪爽的甘盛愁眉苦脸地望着她:“姑娘,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您……” 容悦知道他想问“您赔得出来吗?”她避而不答,转头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大师傅,我可没说要赔钱哦。” 几个人同声惊呼:“不赔钱,难不成要三位长老去何家为奴?” 容悦不介意提醒:“武馆是以大长老个人名义开的。” “那就是大长老一家人的事了。” 卢骏气哼哼地说:“为师孑然一身,没有家人。” 容悦觑着他:“谁说的?您的家人在乡下,有妻有子有女,七八口都去为奴,这样才有还请巨债的可能,一个人,您准备卖几辈子呀。” 宋义道:“可惜属下年纪大了点,不然可以充大儿子。” 容悦立即否决:“不行,必须是从没、或很少,在武馆露面的人。” 卢骏这时也悟过来了,语气轻松地说:“大概都露过面,不过也有办法,易容一下就行了。” 容悦惊喜不已:“您还会易容?” 卢骏摇头:“我不会,你三师傅会。” 容悦有些郁闷:“那他怎么从不说。” 卢骏瞥了她一眼:“他怕说了,你又缠着他学,到时贪多嚼不烂,全学成半桶水。不如一样一样稳打稳扎,那样至少有一样是通的。” “也是,多谢几位师傅的苦心”,既然会易容,事情就好办了,“挑三个身手好的当儿子,我当女儿。” 春痕紧跟着表示:“姑娘若去,奴婢也要跟着。” 容悦不同意:“我是去卖身为奴啊,又用不起丫环,你跟去干嘛。” 春痕姐姐态度坚决:“奴婢一定要去,您若不让,奴婢就自己跑到何府卖身。” “你是容府丫环啊,会被人认出来的。” “不是有易容术嘛。” 卢骏起先不肯答应,容悦摆出理由:“有女儿,才好在内院打听消息。就像二师傅他们在船上的时候,就因为清一色都是男人,才须避开有女眷的后舱,连问都不好意思问。” 穆坤率先赞同:“姑娘说得对,大长老有几个儿子,应该能护住两个女儿的。” 卢骏这才勉勉强强接受了她的安排。 第三十二章 破庙在线阅读 <!t; 第三十二章 破庙 肉文屋 / 第三十二章 破庙 第三十二章 破庙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go> 求收藏、推荐、小粉红 ******** 转眼新年来到,倏忽又过元宵,赔不起镖银的松林武馆原馆主卢骏,依约带着五个孩子,背着几个行李卷,来到吉庆绸缎铺老板何安的宅子,以身抵债,入府为奴。 何安身着大红富贵团花绸袍,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一面让卢家人在卖身文书上签字画押一面叹气,一副他“吃了天大的亏,卢家人占了天大便宜”的样子,苦着脸说:“卢馆主,我家一等奴仆月银一两,二等七百大钱。你一家六口在我家做事,即便个个都是一等,一年加起来也不过七十来两,十年七百,百年才七千两,你们不可能做一百年吧,你自己算算,我亏了多少?我可是十万两银子的货啊,你让我亏了血本!这个春节,别人欢欢喜喜地过年,我忝着老脸到处借债,求爷爷告***,捱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气,才勉强把铺子撑起来。我一家老小,就指着那间铺子过活,我可是被你坑惨了!” 卢骏垂着头说:“我把武馆转出去,再加上历年积蓄,和家里的房地契,也值好几千两,全都赔给了何老板。剩下的,就只有这几个光人了,我也没办法。” 此时卖身文书已签好,何府管家张承冷着脸说:“既然是家仆,就该按府里的规矩来,要自称奴才、奴婢,可不能再我来我去。” “是,奴才记住了”,卢骏从善如流。 何安继续摆出恩重如山的样子感慨:“有人劝我说,你的两个女儿都长成了,不如卖去窑子,可以多得点钱,家里又不缺奴婢,何必白养着,还要管饭管衣?我寻思着,终归是好人家的女儿,实在不忍心。唉,这世道,只有那起没良心的才能发财,似我这种的,守业难那。” 卢骏领着几个儿女磕头:“谢老爷洪恩!” 絮叨半天,才让他们站起来,接着管家分派工作:卢骏当门房,三个儿子发往城外的农庄做苦力,两个女儿,一个去大太太屋里,一个侍候新娶的姨娘。 容悦就是被派到新姨娘屋里的那位。 进府后,因为要装村姑,畏缩胆小,不敢开口,只能借着上茅厕的机会说两句,春痕急得流泪:“姑娘,您哪里会侍候人。” “嘘,要叫我妹妹”,春痕比她大一点。 “妹妹,哥哥们都去了城外的庄子,爹爹又整日站在门外,这内院就剩我们俩,还分在两处,以后可怎么办?” 容悦表现得很平静:“他肯定不会把卢家男人全放在一处的。能开武馆的人家,虽然俺爹宣称几个哥哥一直在乡下务农,姓何的还是会怀疑,若卢家人个个身怀武功,又是被迫卖身的,万一挟怨报复,联手对付他,不就糟了?所以,哥哥们肯定不会留下。至于派爹爹去看门,首先可满足他的虚荣心,一个武馆馆主,每天杵在何府门前给他当看门狗,多得意啊;其次,也有考察之意,如果爹爹这个门房当得兢兢业业无怨无悔,以后他也许会带在身边当保镖。我们俩只是弱质女流,不构成威胁,所以安排进内院服役,同时也可抓在手里当人质。有我们俩在,不论是看门的爹,还是在农庄做苦力的哥哥,都不敢轻举妄动。” 春痕点点头:“可这样一来,要查什么就难了,就我们俩刚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 容悦打断她的话:“你别想那么多,只当是在容府当仆人。多做事,少说话,凡事不出头,不惹祸,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会想办法。” “哪有‘我们’,里面除了我,就是剩你一个了。” “爹白天在门外,晚上总要回屋睡觉的。” “看门的一般歇在前头后座房,离内院远着呢。” “放心,会有办法的。” 春痕眼泪汪汪地去了,好在二人的身份定位是“姐妹”,何府之人只当姐妹情深,不会联想到别的。 容悦被管事嬷嬷领到新姨娘面前,陈氏坐在上面嗑瓜子,吃蜜饯,喝参茶,蓝色绣花鞋在暗金撒花百裥裙里轻轻晃荡,半晌才空出嘴来问:“你会什么?” “我……奴婢……”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头都快垂到地下去了,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管事嬷嬷站在下首回道:“她爹一个人出来闯江湖,把老婆孩子留在乡下,奴婢想,她会的,无非是些农活和家务活。” 陈氏显得很有耐心:“你娘去哪儿了,怎么只有父子几个卖身?” “娘去年过世了。” “哦,你会哪些家务?” 容悦迟迟疑疑地回答:“会扫地、洗衣、做饭。” 以前每次出任务回来,都有一段假期,她不爱出门,总宅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然后自煮自吃。说不上多好的手艺,一般家常菜都会做。 陈姨娘忽然提高嗓门:“哟,看你那手,倒细皮嫩的。” 容悦心里一惊,这的确是个疏忽,脸上易容了,手却没有,但很快想好了说辞:“因为是幼妹,哥哥姐姐都很照顾,奴婢只是在家里帮姐姐打打下手,很少出门。” 这时有丫环进来通报:“老爷往这儿来了!” 陈氏摆摆手说:“你先跟翠儿学一段时间,再看派你做什么好。” 一位圆圆脸的姑娘走过来,容悦忙叫了一声“翠儿姐姐”,翠儿领着她去佣人住的耳房,在屋里仅有的一张床上多搁了床被子,就算安顿下来。 陈氏只是姨娘,院里下人不多,一个大丫环两个小丫环再加两个使婆子,统共才几口人。这给容悦提供了不少方便,如果她被分到大太太屋里,就麻烦多了。 从外院到内院的途中,容悦已经打探好了地形,知道怎么进出,哪个地方可以潜伏,哪个地方可以跟卢骏会面。 初来的几天,她安安静静地当小丫环,勤快寡言,完全没有存在感,让陈姨娘很满意。翠儿虽能干,但爱出风头,背着她对老爷抛媚眼,陈姨娘其实很想换下她,奈何新来乍到,还没培养出亲信。 进府后的第五天,何安又来陈姨娘屋里歇夜。容悦在三个丫环同住的屋子里下了迷香,自己悄悄打开门,到陈姨娘的房后听起了壁角。 以前跟苗砺和周泰出去,都是他们带着她飞檐走壁。现在她一个人,虽然学了几个月轻功,能攀上屋顶,可脚下功夫不够火候,做不到“踏雪无痕”,怕弄出响动反而坏事。 再妻妾成群的男人,搂着新欢总是热情的,她的本意也是听房,不会等到太晚才行动,难道熬夜蹲守只为了听何安打呼噜? 陈姨娘的叫/床声很专业,跌宕起伏,销魂蚀骨。那天一见,容悦就知道这女人不是良家子,多半来自烟花场所,而且很有点本事。要不然,以她的出身,顶多当个侍妾,要抬成姨娘,除非生子。 浪荡过后,陈姨娘娇滴滴地说:“老爷偏心,给柳姐姐买那么大的珍珠坠子,要好几百两吧?敢情她才是您的心头,我们是没人疼的,哎哟。” 然后是何安疲惫的声音:“刚睡着,又被你闹醒,明早还要给容府的太太们送衣料,你再啰嗦,我就去曼倩那儿。” “老爷别生气,香儿只是吃醋嘛。一样都是您的女人,为何老爷只疼她,哎哟,老爷,香儿错了,您手下留情,会拧掉的。” 一阵尖叫喘息过后,何安终于开恩发话:“你喜欢珍珠坠子,老爷过两天给你带付回来就是了,值个什么。” “真的?老爷真好!那,香儿可不可以再要串珍珠项链?” “你这贪心不足的小贱货!” 接下来是夸张的嚎叫:“屁股都给老爷带打肿了,老爷您轻点,哎哟,哦哦哦哦哦。” 虽然没听到与失镖案有关的内容,容悦却益发肯定,那趟镖,绝对没丢。 何安并非巨富,一间铺子,两个庄子,一座三进的宅子,这样的人家,会置得起十万两的货?最反常的是,在丢了十万两银子的货后,还能赶着娶新姨娘,又大方地给妻妾买各种贵重首饰。这哪像他声称地差点倾家荡产,分明像发了横财。 会有人一面到处凑钱保住家里的铺子,一面花大钱给名妓赎身吗? 那么,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查出那批丢失的货物到底藏在哪儿了。 对这点,容悦没有把握,因为有可能,货物本不在何宅,而是在容宅,或什么别的地方。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在线阅读 <!t;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肉文屋 /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第三十三章 卖身为奴 第三十四章 告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四章 告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四章 告破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四章 告破 <!go> 二月初二花朝节那天,何安喝过小丫头连喜奉上的参茶,和陈姨娘携手上了牙床。 他家历代经商,最鼎盛时,曾有过十几间铺子。可惜何安的父亲是个败家子,把家产败去了七七八八,幸亏他死得早,不然何安连汤都喝不上。 富室子弟,从小就有通房,后来又娶了一妻三妾,本就有些酒色过度,年过三十后,很少能发连珠箭。那天却异常勇猛,从初更缠绵到三更,创下了他一生中的最高记录,六箭连发,才泄去那股邪火,烂泥一样瘫在枕上,身体虚得像不是自己的。 谁知刚眯着,外面就传来家人的狂呼:“走水了,走水了!” 何安披着衣服下床,腿软得站不住,眼前金星直冒。恰好这时,连喜在外面敲门:“老爷,外面喊走水了。” 他一面抖抖索索地穿衣一面问:“哪里走水了?” “东北方向,啊,不好了,老爷,像是仓库那边呢。” 何安急得魂都没了,可越着急,人越使不上劲,手脚不听使唤,最后虚脱般倒在地上。陈姨娘被老爷采撷了半晚,也浑身无力,本搀不起来,想叫连喜进来帮忙,连喜却问:“要不要奴婢把张管家请过来?” 陈姨娘道:“先让他派人去请大夫,老爷病了。” 何安哪里肯,不耐烦地催促:“快去找张承,叫他到这里来,老爷有事吩咐。” 连喜答应着下去了,陈姨娘担忧地说:“您身体这么虚,不请大夫不行啊。” 何安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请大夫?”大夫来了诊出他纵/欲过度,虽然对男人来说没什么,到底有些不好听。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张承焦虑惊惶的声音,也许是扯着嗓子指挥救火的缘故,嗓音比平时沙哑:“老爷,火就快烧到库房了。小的命人把中间几排树都砍了,可今儿风大,万一燎过去,里面的东西就危险了。您看,是不是先叫人把东西搬出来?” “搬,快搬,尤其那几只樟木箱子,一定要先抬出来。” “是,可奴才手里没钥匙。” “我这就给你”,何安二话没说,从枕下出钥匙,本想亲手交托,再附耳交代几句话。转念一想,有些事,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该让下人知道,否则就是个把柄,再加上自己实在太虚软,便让陈姨娘递出去。 屋内两人衣衫不整,陈姨娘更是钗横鬓乱,故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外面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只知道脸很黑,身上很脏,像从烟囱里爬出来的。想到他从火场赶来,也就没多想。 顶着一张烟熏火烤的脸,张承打开库房,指挥下人搬出那几只尚残留着封条印章的樟木箱子。其时容悦就站在一旁,见“张承”朝她微微点头,立刻明白,他们丢的镖找到了。 风助火势,果然燎着了库房一侧的雨棚,仆人们拿着桶子脸盆蜂拥而上。混乱之中,不知谁踩了谁的脚,谁又推了谁一下,总之,抬着樟木箱子的仆人被波及,木箱重重落地,又被推到一旁,有人往他们手里递桶子:“快去提水!救火要紧,箱子搁那儿又跑不了,真是的,懂不懂轻重缓急啊。” 张承走过去说:“你们磨蹭什么,快把箱子抬走,老爷说了,这几只箱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带着巨大的愤怒:“果然是最重要的!这不就是那几只装毛皮的箱子嘛,值十万两呢。劫镖的贼人原来就是你们家老爷!做贼喊贼,骗去我全部家产,诓我一家入府为奴,你们家老爷可真毒啊。连庆,连喜,你们快去找辆车来,爹要拉着这几箱东西去见官!” 仆人们全懵了,连火都忘了救,张承挡在箱子前面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几只箱子就是你丢的镖?” 平时羞怯胆小的连喜轻巧地转到箱子旁边,指着箱口残存的封印说:“我们镖局盖的章都在上面,大管家想赖也赖不掉。” “不会的,老爷绝不是贼!”张承从地上拣起石块猛砸,卢骏怒吼:“你要干什么,想销毁证据?” “恰恰相反,我想让你亲眼看看,这里面绝不是那批毛皮。” “那还不简单”,卢骏运掌发力,箱子裂成了几片,这下,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楚,里面满满的全是毛皮,有的火红,有的雪白,有的深紫,即使是外行,也看得出确实价值不菲。 张承眼珠转了转,朝身边的几个仆人使眼色:“你们看见毛皮了吗?我是没看见的。”说毕抱起几块就往火里仍。 仆人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毛皮固然值钱,可惜是赃物,一旦证明家主是劫镖讹诈的强盗,整个何家都完了,他们也会失去依傍。如果能及时销毁赃物,损失的只是这批毛皮,其他的不会受影响。 于是一堆人围上去疯抢,卢骏见势不对,索坐在一只箱子上。他武功高,何府仆人打不过,只好车轮战,分期分批上去抢夺。 这时,卢家姐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板车,一大木,卢骏把木舞得如风火轮,凡挨到了,无不挂彩。 他们打斗的时候,何府库房火势熊熊,二管家三管家领着寥寥的几个人救火,本无济于事。可他们也知道,大管家没错,如果家主是强盗,对何家绝对是灭顶之灾,比烧个库房严重多了。 有卢骏手拿大挡在前面,姐妹俩使出吃的力气,把箱子弄到板车上,拉到更远处,然后卢骏纵身一跃,同时抛出几颗红色的弹丸。那是四儿研制出来的最新产品,类似催泪弹,落地爆开时会放出刺激气体,让人眼睛刺痛流泪,短期视力模糊,咽喉呛咳不止,再也无力追踪。 从库房到大门,他们又用了几次催泪弹,最后顺利出府。 这桩案子在碧水城引起了轰动。 虽然只剩下一箱,可上面残留的印签可清晰辨出松林武馆的字样,打开后,里面也确实是高级毛皮。衙役去何府办案时,闻讯赶来的卢家儿子当着他们的面从烧成废墟的库房原址扒出了几块黑漆漆的焦残毛皮,证明何家曾意图销毁赃物。 人证物证俱全,这案子简单明了到没什么可审的。 碧水城府尹并不知这事的幕后主使是容徽,容徽谨慎到连自己花钱买下的毛皮都留在何家库房。此种机密大事,自不会告诉任何人。 如果那批赃物还在,为了大笔银子,容徽也许会想办法扭转败局。可赃物绝大部分已毁,既然挽不回财产,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住自己的名誉,不让何安有供出他的机会。 丢镖案尚未最后结案,何安就在狱中暴毙,对外的理由是,畏罪自杀。 何家连同吉庆绸缎铺一起从碧水城消失了,松林武馆重新开张,报名的学徒比以前更踊跃。因为大家都觉得,卢骏实在是个有福之人,都卖身为奴了,还能翻案。 才四十出头的容徽,顶着斑白的鬓角出席儿子的婚宴时,笑容实在太勉强,让容慎的侧妻一进府就失了宠。容慎在母亲的耳提面命下,坚决执行“父喜则喜,父厌则厌”的行事准则,可怜的新娘,明明跟此案毫不相干,却成了此案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第三十四章 告破在线阅读 <!t; 第三十四章 告破 肉文屋 / 第三十四章 告破 第三十四章 告破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go> 松林武馆重新开张那天,山庄里大摆宴席,一连几天沉浸在节日气氛中,容悦作为暗主的地位和威望得到了空前提高。此前对她有疑虑的人,通过此次事件,也都彻底信服了,因为同样的事情,换成老主和少主,未必处理得这么好。 当然,如果老主和少主还在,暗部的人不会出来开武馆,更没人敢在他们面前玩这种把戏。 其中最高兴的要数萧夫人。女儿走后的那些日子,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吃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好菜,本咽不下,后来索改为吃素,女儿在商户人家做低等丫环,茶淡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有吃?女儿在那边受苦,她这个当娘的帮不上忙,心里本就愧疚,若还大鱼大地享受,枉为人母。 容悦从何府功成身退,有一阵子简直被补汤灌怕了,看萧夫人的样子,就像女儿坐了七八年饿牢刚放出来。 春痕姐姐跟着成了大英雄,在众多家仆崇拜的目光下,把“在何府的日子”讲了很多遍,讲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惊险万分,然后就有人满眼神往地请求:“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姐姐你带我去吧。” “你能吗?”春痕挑眉斜睨,“你知道那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大局。你知道我给大太太下药的时候有多紧张,心都快跳出来了。” 入何府二十多天,她唯一接受的任务,就是确保失火那晚大太太不会跳出来坏事,所以容悦事先给了她迷药和迷香,让她自行选择。如果能接触到大太太的饮食,直接把药下到汤水中,让大太太饭后自然而然地睡着最好。如果不能,就等晚上所有人睡下后往大太太房里吹迷香,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因为外间总有人守夜。不像陈姨娘,跟何安新婚燕尔,每天恩爱缠绵,不愿让人听房。 回庄休整几日后,三位师傅很不客气地加码,让容悦把落下的功课统统补起来。 殊不知此举正合了容悦之意,就像俗语说的,“书到用时方知少”,在何府时,她就深感自己能力不足,若没凑巧分到陈姨娘院里,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假如她跟春痕换位置,去了大太太那边,大太太人老珠黄,早就失宠,何安很少歇在她屋里,晚上听不到壁角。至于白天,即使何安偶尔过去坐坐,里里外外都是人,她一个新来的小丫环,内厅都进不了,只能在天井或回廊里候传,甚至被派去扫地浇花,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所以事情告一段落后,她以极大的毅力苦练轻功。怕母亲心疼阻止,也怕给人看见了不雅观,她每天寅正即起(凌晨四点),在腿上绑二十斤重的沙包,于微茫天色中索着爬山。爬足一个时辰,再随卢骏练散打拳剑。又一个时辰后,方用早餐,然后随尹惟入药庐,接受针灸炼药方面的培训。 初练时,腿痛得不能走路,连穆坤都劝她休息几天,她不仅咬牙坚持,还自己加码到三十斤。春痕和夏荷如法制,负责护卫的苗砺和周泰看了,很是感动,索在腿上绑百十斤,陪着她们一步步艰难地往山顶爬,个个汗流浃背,牙关咬紧,可没人吭一声。 见两个丫头这样能吃苦,征得穆坤同意后,容悦索把心法教给她们,亲自指点她们呼吸运气,晚上熄灯后,经常三个人一起打坐。 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轻功确实提高很快,每次解下沙包,就觉得身体异常轻盈,恨不得像麋鹿那样跳跃飞奔。 最让她们欣喜的是,打坐练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晚上几乎不用睡觉,通宵打坐,第二天照样神采奕奕,偶尔两顿不吃也不觉得饿。 夏荷有一天喜滋滋地说:“春痕,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修道成仙了?” “呸”,春痕不客气地啐了她一口:“你可知姑娘最担心什么?就担心你这争强好胜的子,有一点点成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哪有,我一直谨遵姑娘的吩咐,什么人也没透露,连秋碧和冬雪都没告诉。” “这本就是应该的,还值得表功啦?姑娘平时怎么教你的?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谦虚,‘满桶水不荡,半桶水荡得慌’。人要学会隐藏势力,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春痕姐姐教训得是”,夏荷笑嘻嘻地敛衽为礼。 春痕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没有闲嗑牙逗趣打诨之意:“就如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要给外人听去了,会怎么议论我们俩还是小事,就怕给姑娘丢脸。人家会说,姑娘身边的丫头怎么这样轻狂,才学了点皮毛,连棵树都飞不上去,就嚷嚷自己成仙了。要照你这样说,穆师傅岂非成了道君,苗砺周泰他们都是真人?” 夏荷小声嘀咕:“也不看看你自己,从何府回来后那得瑟劲,恨不得开茶馆说书。” “笨呢”,春痕重重地给了夏荷一颗爆炒栗子,“我那是给姑娘立威,你懂不懂?姑娘年轻,又是女儿家,部属中难免有人口服心不服,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姑娘为了救回暗部的人,费了多少力,以千金小姐之身去做丫环,不辞劳苦,才破了一个这么大的骗局。” 夏荷脸儿红红地拉着春痕,这回表现得比较诚恳:“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决不再信口开河,姐姐就饶了我这回吧。” “傻瓜,我有什么饶不饶的,我是怕外人听了不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外人说你,跟说我自己一个样。” “我知道姐姐都是为我好。” 经此事后,本有点沾沾自喜的夏荷也变得安静沉稳起来,主仆三人过段时间加一次码,到最后,竟能绑上六七十斤沙包爬上山顶了。 如此过了半年,不只容悦,连两个丫头都可以很轻盈地纵上屋顶。三位长老看了很高兴,主子是姑娘家,以前每次夜探,都由苗砺和周泰带着,到底有些碍于男女之防,有两个丫头跟着,就好多了。 一年闭关期还剩两个月时,容徽又整出了妖蛾子。 他对外宣称,虽然侄女下落不明,可他凭着亲人间的直觉,相信侄女一定还活着。快十五岁的姑娘,不能再拖了,他决定给侄女定一门亲。 得知这个消息后,萧夫人气恨难平,容悦却只淡淡一笑:“他能憋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我以为他早就会下手的。” 萧夫人着急的是:“你父亲不在了,作为伯父,他的确有权管你的婚姻大事,如果他真给你定亲,那个未婚夫你不认都得认。” 容悦端着自家茶园里出产的秋茶,深吸了一口浓郁的茶香,满不在乎地说:“所以啦,女儿会赶在订亲之前,把事情搅黄。” “你又要出山吗?好不容易才安静了这些时。” “您别担心,这次的任务比上次简单多了,只是让那些有意向的人打退堂鼓而已。上次他找来好几个,我不是一次就搞定了?” “上次是刚好有个假仙姑在,你装神弄鬼,这才侥幸……” “哪是侥幸,分明是女儿聪明。” “好好,你聪明”,萧夫人总算有了一点笑意:“越是聪明,越要小心谨慎,多少聪明人,就断送在‘聪明’二字上。你一定要牢记娘的话,凡事多向几位师傅请教,别老是自作主张,他们都是在江湖上混了数十载的人,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是,女儿谨记太太的教诲,决不卖弄小聪明。” “娘没说你卖弄”,在萧夫人眼里,女儿还是那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娇嫩脆弱,很容易受伤。 容悦低吟:“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命。” “你说什么?”萧夫人皱眉,虽然只隐约听见了几个语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容悦笑着说:“女儿用这句话来警醒自己。” 见萧夫人狐疑地看着她,出言安抚道:“您放心好了,女儿绝对不会出去惹事的,像这半年,我不就老老实实地守在庄里跟三位师傅学功夫?但容徽非要惹到我们头上来,女儿也不会坐以待毙。” 怕女儿又弄出什么惊人之举,萧夫人试着给容徽找理由:“四姑娘还未定亲,他会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主要是想逼我们露面吧”,容悦一语道破天机:“既然我们是‘失踪’,就妨碍不到四姑娘的亲事,难道我们一辈子不露面,容怜就一辈子不嫁人?” 萧夫人道:“有夏氏在,她怎么都会拖到容恬出嫁后再给容怜张罗的,同时准备两个女儿的嫁妆,她怎么会乐意?但给你定亲不同,你人不在,不用备嫁,还能捞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容悦对那一家子妻妾争宠不关心,她只想着如何阻止容徽和夏夫人把这件事变成现实。 不管他们怎样折腾,有一点是肯定的,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回容宅。 一旦回到容宅,不光是容徽,连母亲都会逼她嫁人。身处那个环境,整天听太太们闲言闲语,母亲照样顶不住,因为,她心里也认同这样的婚恋观:女孩子最迟十五岁,一定要定亲,否则就成老姑娘了。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在线阅读 <!t;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肉文屋 /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第三十五章 重提亲事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go> 碧水城容家大宅,夏夫人所居的芙蓉院。 已是辰时二刻,容恬仍披头散发地倚在床头,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看婚期临近,夏夫人心疼女儿,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只嘱她好好休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女儿能任的日子不多了,等做了人家的媳妇,什么都得按规矩来。 丫环们进进出出轻手轻脚的,就怕一不小心弄出声响,惹恼了容恬。她本就脾气不好,近来更是易怒,丫环们动辄得咎,屋里不时鬼哭狼嚎。实在不堪凌辱,府里有些势力的家生子都找由头调到别的院子去了。就算夏夫人是当家主母,未婚夫夏御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再多的好处都比不上小命重要。 夏夫人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有多难侍候,可她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都怪夏御对女儿太冷淡了。 自容悦失踪,夏御就只拜年时来过一次,也只在大厅里坐着。夏夫人借口头痛,早早退场,想让小两口单独相处,让女儿略解相思之苦。容恬一会儿说厅里太吵,一会儿说自己头痛不舒服,暗示夏御陪她回房,夏御却像变傻了似的,坐那儿不动弹,不咸不淡地说几句客套话。待用过中饭,就到前头槐荫院去了,第二天清早即起身告辞。 从那之后,夏御一直没露过面,连节礼都是家人代送的,说他在外面游学,结识各方才俊,以便为将来继承家业打基础。 现在都到了八月底,容恬在后园亲手种的一株小金桂开了花,每天眼巴巴地盼着他来,说要和他一起赏花摘花,然后做成桂花糕、桂花油、桂花香囊……可望穿秋水,也见不到心上人一面。 看女儿脾气日益暴躁,夏夫人正琢磨着,是不是以容徽的名义派个人去夏家,邀请夏御来容府做客。恰好容徽来到芙蓉院,便在容徽面前抱怨夏御太冷淡,不料吃了一番抢白:“你要他有多热情?未婚男女,婚前本不该见面,你只管纵容女儿,就不管容家的名声?悦儿和怜儿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夏夫人辩道:“那怎么比,她们又不是御儿的未婚妻。” “她们是他的表妹!真要论起来,表兄妹之间,一起说说笑笑倒没什么,未婚夫妻才真的要回避。” 夏夫人撇撇嘴:“不见面,他也可以写信啊。” 容徽瞪起眼:“你要夏御不务正业,整天陷在儿女私情里,不写正经文章,专写些酸不拉唧的东西,今天给这个未婚妻传信,明天给那个未婚妻送礼,这样就是你眼里的好女婿?” 夏夫人略略提高嗓音:“我只说恬儿,才懒得管别人……” “别人也是他的未婚妻!那颐慧姬还是正室呢,要写情信也要先写给她吧。” 夏夫人眼圈红了,容徽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因而掏出手绢捂住嘴抽噎起来:“我知道你嫌我不是正妻,嫌恬儿不是大房生的,你就不疼她。” 她想以退为进,让容徽愧疚,以往这招颇有效,谁知这回,容徽却异常强硬:“娶妻娶贤,能做大房的,首先要贤良淑德,宽容大度。做二房三房的,则要守本分,知进退,最忌贪心不足,得陇望蜀。” 夏夫人惊得忘了哭泣,结缡二十载,容徽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 她不知道,容徽心里正恨着她呢。 何家劫镖案让他损失了几万两银子——那几箱毛皮自然不会真值十万,但几万两是有的——虽已事隔半年,心里那口恶气始终没吐出来,又不能对任何人说道,长期压抑下,心情变得极糟。偏偏夏夫人这半年来为容恬备嫁,远远超出了预算不说,前几天还找他要翡翠鱼作压箱之宝,当时刚好有客人上门,他还没来得及表态。 当然今天过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件事。 最初的惊愕过后,夏夫人使出久试不爽的哭功,嘤嘤呖呖,眼里泪花闪闪,无限委屈地看着他说:“我还不是给老爷您争体面,要不人家会说……” “会说什么?”容徽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夏夫人猛地跪下去,抱住容徽的膝头说:“外面都在传,老侯爷死前曾找族中长老密谈,想从宗室子弟中过继一个给二房,又把容家许多祖传的宝贝给了那对贱人母女,后来却暴病而亡,老爷才袭了爵。妾身是怕这些谣言影响到老爷您的名声,这才要那翡翠鱼给恬儿压箱。老爷您记不记得,老侯爷在世时,很喜欢这翡翠鱼,时常拿出来把玩。如果发嫁妆时有翡翠鱼在,谣言不攻自破。” “这么说,你都是为老爷着想了?” “当然,妾身和老爷夫妻同体……” 话未完,人已被容徽一脚踢翻在地。 夏夫人怔楞片刻,随即泪如雨下。她自嫁进容府,容徽或许也曾冷落她,责骂她,可挨窝心脚,却还是头一遭,尤其当着满厅下人的面,这叫她以后拿什么脸见人。 容徽脸色铁青地说:“夫妻同体,所以你专门拆我的台?” “老爷,我没有!是哪个贱人陷害妾身,在老爷那儿乱说的。” “你没有?那我问你,元宵节那天,你带恬儿去吉庆绸缎铺干什么去了?” “给她买衣料啊。” “何安每次进了新货,都会拣最好的送到府里来给你们过目,何时需要你亲自上门了?” “那天过节,城里很热闹,妾身想着女儿快出嫁了,特意带她出去玩玩,正好路过那儿,就进去了。” “进去后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就看了看衣料。” “你没问何安要紫貂皮?要白狐皮?” 夏夫人眼神闪烁,容徽喝退下人,蹲下去一把拽住她的衣领,眼泛凶光地低吼:“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一个字都不许遗漏,你是怎么知道他那儿有这些东西的?明明他的货被人劫了。” 夏夫人情知隐瞒无用,哭着说:“有一回妾身去老爷的书房,老爷上净房去了,抽屉没锁,妾身往里面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货单……” 容徽眯起眼睛:“你偷偷进我的书房,还乱翻我的东西?” 夏夫人双手猛摇:“没乱翻,真的只瞄了一眼。” 啪!她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接着是容徽咬牙切齿地怒骂,因怕下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冒出来的:“贱人,你害死我了!五万两银子的货啊,全都葬送在你手里,还想要我的翡翠鱼?做梦!你也不用备嫁了,你的好侄儿夏御对外宣布,为了表示对正妻的尊重,跟正妻完婚一年后,再迎娶其他夫人。” 夏夫人此时顾不得关心女儿了,只呜呜哭诉:“妾身没想害老爷,只想给恬儿多备些嫁妆。老爷,您要相信妾身,您是妾身的夫君啊,是妾身一辈子的依靠,害了您,对妾身有什么好处?” 容徽当然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可事情坏在她手里却是事实——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他才不信何府的火灾是意外,一定是对方先查出了什么,再入府演一场好戏。 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自己家里。 其实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只是容徽需要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让他暂时缓解一下沉重的神压力。 正如他不相信何府的火灾是意外,他也不相信卢骏有这份心机破掉一个毫无线索的迷案。 那么,卢骏的背后还有谁?到底是谁在与他作对? 这个隐在暗处的对手让容徽如芒刺在背,日夜不得安宁。 他并未怀疑到容悦头上,那太荒谬了。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在线阅读 <!t;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肉文屋 /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第三十六章 夫妻反目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go> 三更求收藏、求推荐、求粉红票 ******** 听说父亲和母亲吵架,匆匆梳洗过后的容恬赶过来,见到母亲的样子,吃了一惊,扑过去抱住她问:“太太,您怎么坐在地上?” 夏夫人不想在女儿面前丢形象,忙收住眼泪道:“娘不小心绊了一跤。” 容恬自不会揭破,把她扶到座位上,掏出手绢给她拭泪,嘴唇蠕动了几下,很想质问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您这样对她?眼睁睁地看她瘫倒在地都不伸手搀扶?” 可挨过几次巴掌后,容恬对父亲总有些畏惧,在这诺大的容府中,她在哪个面前都敢撒泼,唯独在父亲面前不敢造次。 夏夫人能不声不响地干掉正妻和嫡子,在容府屹立多年不倒,肯定有些手段,比如,不会意气用事,能屈能伸。刚挨过窝心脚和大耳光,就能打起笑脸告诉女儿:“老爷关心你,特地过来问你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多谢老爷!”容恬离座下拜,面带羞涩地说:“差不多了,多亏老爷和太太疼爱,才准备得这么齐全。要说差,就是差个压箱的……” 夏夫人慌忙使眼色,见女儿没看懂,急急开口拦阻:“老爷说,那翡翠鱼有别的用途,不过另外给你准备的,也是难得的珍品。”一面说,一面猛眨眼,这回容恬注意到了,眼角余光中,见父亲脸色不豫,也不敢多说什么。 心里虽有些小小的不快,可她很快想到了一件乐不可支的事情:“老爷,听说您在给三妹妹择婿?女儿倒有个好人选。” 容徽跟夏氏的账还没算清,看到这个骄横跋扈的女儿就厌烦,哪里想搭理她?又是夏夫人出来打圆场,接过女儿的话头道:“谁呀?” 容恬眼里放出奇异的光彩,这可是她想了一早上才想出来的好点子,因而眉飞色舞地说:“蔺俭!我们悔婚的时候,蔺家不是很不情愿嘛,两府的关系也闹得有点儿僵。现在我们就说,老爷舍不得这个好女婿,想把妹妹嫁过去,让两府重为姻亲,永结盟好。老爷,太太,恬儿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妙?” 容恬笑得无比得意,郁闷了很久的心情奇迹般地好转了,想到容悦拣她不要的男人,嫁给一个庶子生的庶孙,心里就爽得不行。 可惜容徽不但不支持,还出言讥讽:“的确是好主意,一个在家的女儿退婚了,拿一个失踪且声名狼藉的侄女顶上去,你当蔺家人都是猪脑袋?还是你想景、昱两国从此势不两立?” “怎……怎么会?容悦是嫡女,嫁个庶子,分明是蔺家赚了,有什么不满意的。”见父亲死盯着她,又结结巴巴地说:“老爷也说容悦名声坏了,女儿怀疑本没人愿意娶她,若能嫁进昱伯府,容家也不会丢脸。” 容徽冷笑着问:“不会丢脸呀,那你怎么不嫁过去?” “我……”容恬慌了,父亲平时虽严厉,可从没像现在这样,从骨子里发出冷意,看她的眼神全无慈爱,就像她本不是他的女儿。 容徽终于失去耐心,指着容恬喝道:“你给我滚进去!” 容恬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容徽的声音比冰还冷:“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夏夫人见势不对,慌忙开口:“恬儿,进去,父亲和母亲有事商量。” 容恬哇地一声,提着裙子跑走了。 夏夫人用哀恳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老爷教训孩子,妾身原不该说什么,可恬儿就快出嫁了,老爷您好歹给她留一点面子。” “你当老爷说的话是放屁啊,夏御当众宣布,他将于年底迎娶正妻,一年后迎娶平妻,至于你女儿,人家提都没提。” “可婚姻大事,该是父母做主,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又不是他说了算。” “你的意思是,要老爷我去跟夏家长辈交涉,让他们罔顾儿子的意愿,只管把人娶进门?” 夏夫人白了脸,的确,哪有女方上赶着催男方迎娶的,除非夏家长辈领着媒人上门定婚期,否则他们再着急也不好说什么。 容徽本不想跟她讨论容恬的婚事,见她总是扯东扯西,站起身打算走人。夏夫人急了,这样满怀怒意地走了,下次什么时候才会来?无法可想之下,扑过去抱住他的腿道:“老爷说的那件事,是妾身做错了,可妾身只在绸缎铺柜台后面的会客室里白问了一句,当时并无外人在场,老爷是如何得知的?” “我怎么知道的与你不相干,谁告诉我的都一样。进书房,偷看秘密文件,然后又不知守口如瓶,甚至跑到店里索要,这些事都是你做的,我没冤枉你吧?” 夏夫人不敢接腔,只是低头哭泣。 她承认自己私心作祟,考虑得不周全。得知这批货存在后,她就一直想帮女儿弄些过来,要不然,等容恬嫁了,那些好东西,岂不便宜了姜氏的女儿?可她不敢问容徽要,只敢从何安下手,并威胁他,不许告诉自己的丈夫。何安平时唯唯诺诺的,那天却坚持说,没有侯爷发话,便是夫人要砍他的头,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何安怕她报复,倒也没向容徽打小报告,等何安身死狱中,何家从碧水城销声匿迹,她以为这事成了永远的秘密,想不到过了大半年,竟有人捅了出来。 夏夫人恨得牙痒,只想从容徽嘴里问出那个背后给她上眼药的人到底是谁。 容徽却不想给她机会,一把撩开她的手,抖抖衣袍抬腿就走,跨过门槛之前,停下来说:“婉儿过两天会带着怜儿回来,你派人去把沁兰院好好收拾一下。还有,以后别再让我听到有人喊你大太太,容府的大太太姓庄,不姓夏!” 夏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原来是那个贱人在背后捣鬼!被容徽遣送回娘家将近一年,不闻不问,她还以为终究会成下堂妻,没想到居然能卷土重来,还是踩着她爬上去的。 一个没儿子的女人,从没得过宠,她压儿没把姜氏当对手,打压她跟好玩儿似的,没想到,最后却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很好,很好,夏夫人吐出一口血沫子,按着口发誓:斩草不除,春风吹又生,这回我若整不死你,我就不姓夏!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在线阅读 <!t;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肉文屋 /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第三十七章 野火春风 第三十八章 劝嫁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八章 劝嫁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八章 劝嫁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八章 劝嫁 <!go> 逸居山庄,静谧午后,容悦盖着一条薄毯,躺在药庐的摇椅上歇午,憨师兄又大呼小叫地从里间冲出来,拿着几颗白色药丸,兴奋地举到她面前说:“师妹,给你。” “这是什么?” “大补丸,名字还是师傅帮我想的。” “嗯,多谢师兄”,容悦承认四儿是天才制药师,可也是白痴天才,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推断之。他做出的药,用来防身没话说,一小粒能放倒一大片,真要自己吃,她还是有点怕怕。 四儿的眼睛鼓得圆圆的,一再申明:“真的是补药!师妹身子不好,又怕胖,我试了好多配方才制出来,前面的那几种也可以吃,但没这个好。” 容悦真诚致谢:“师兄辛苦了,还是师兄最好!” “师妹也对我好啊,每回出去都给我带好吃的。” 这位憨师兄除制药外,就爱吃个零嘴,跟孩子一样,容悦只要有出庄的机会,就会据他的喜好专为他带一大包点心。 从前世到今生,她所处的环境,无不充斥着算计与谋,心底反而羡慕那些简单的人,希望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纯真笑颜。 这也是为什么她有空就躲在药庐的缘故,这里最单纯,最安静。 尹师傅的药痴程度仅次于四儿,如果没有她,这师徒俩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以四儿的资质,也不适合书本教学,所以容悦几乎没听见尹惟传授他过什么,都是自己做的时候,让四儿在旁边看,能领会多少是多少。 简直契合禅宗的师承方式:不立文字,以心传心。 “姑娘,太太唤您”,秋碧出现在药庐外的芭蕉树下,伸着脖子望里面瞧,却不敢走过来。 屋里有四儿,丫头们都不敢进门,因为他炼药会用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老鼠、蜈蚣,蛇……但容悦从没看到过,不知道他藏在哪儿的。后来她终于悟到,憨师兄其实是不想有人打扰,只要外人靠近,他就放出那些东西吓人。 “知道了,我就来”,容悦起身叠好毯子,怕扫了憨师兄的兴,假意拈起一颗药丸丢进嘴里,四儿立刻咧开嘴笑了。 走出院子,再转过弯,容悦就把药吐出来,丢进路边的池塘里。 并非她怀疑憨师兄的药有什么问题,而是她有种观念,人还是自然长成的好,每天摄入足够的营养就行,并不需要吃什么大补丸。 踏上内院阶檐,看见小花厅里不只母亲一人,还有卢骏。 给母亲和师傅请过安,容悦在下首就坐,开口问:“大师傅突然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夫人告诉她:“悦儿,有人向你伯父求你的庚帖。” “谁?我认识吗?” “认识,就是紫荆堡的严少堡主。” 容悦秀眉拧起,她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让容徽夫妻反目,又把姜夫人撺掇回去,让容府的妻妾之争趋于白热化。以为这样一来,容徽和夏氏自顾不暇,就不会再管她的事,谁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最糟糕的是,看萧夫人的样子,不但不反感,还乐见其成? 果然,萧夫人发话道:“那严少堡主你也见过,无论长相人品都不错,又以正妻之礼相聘。” 容悦几乎跳将起来:“还没下聘吧?” “还没”,卢骏回答说:“只是带着媒人去了一趟碧水城,以子侄之礼拜见容徽,从容徽那儿求得了姑娘的庚帖。” 萧夫人继续敲边鼓:“悦儿,如果庚帖相合,不如就随他下定吧。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男方真心待你,就行了。” 容悦烦躁地撇着茶盏里的浮沫:“太太如何肯定他是真心?” 萧夫人加重语气:“你娘有眼睛,会看”,考虑到严谨在客栈对女儿一见钟情之事不宜宣之于口,改为分析他的求亲之举:“下定之前,男方一般是不露面的,只托媒人去女方家求合庚帖,严少堡主能亲自上门,足见心意之诚。” 容悦默默无语,心里暗骂严谨,害得她这样被动。 这时卢骏在旁边提了一句:“严家好像无爵吧?” 容悦立即抓住,这可是现成的理由:“太太,就算女儿自己不讲究身份,先祖和先父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女儿嫁到平民之家。” 萧夫人揉着额头说:“我怎么记得他家是有爵的?” 作为景侯府曾经的情报部门,卢骏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祖上有过,却因为一篇不足千字的文章触怒了圣武帝,全家下狱,差点以叛逆罪满门抄斩,后来虽然逃得命,爵位却革掉了。自那以后,严氏子孙重耕不重仕,重商不重文,倒挣下了诺大家业,把紫荆堡建得跟铁桶相似。单论财富,比景侯府……” “您直说无妨。” 卢骏笑着比划:“部中子弟曾因事去紫荆堡查探过,听说里面到处都是古董珍玩,正厅里大剌剌地摆着一颗六七尺高的红珊瑚。” 走出花厅,容悦低声抱怨:“师傅您前头说严家无爵,明明已经让母亲打消了念头,后来偏又夸他家多富有……” “姑娘怕太太动心?” 容悦不吭声,若答“是”,岂非承认母亲贪财? 卢骏正色道:“做暗人的,最忌隐瞒某些事实,故意误导主人,甚至替主人做决定。所以,为师一定会知无不言,如果给姑娘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容悦恼了,管他师傅不师傅,照样质问:“到底谁是你的主人?” 卢骏躬身作答:“自然是姑娘!但太太是您的母亲,您是她唯一的骨,太太不会害您的。” 见容悦气得不轻,卢骏的腰弯得更低了:“其他事情,属下都惟姑娘马首是瞻,只有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做主。姑娘您或许不急,但做父母的,怎能看着女儿虚度芳华。更何况,少主至今无嗣,太太还等着您……” “你不用说,我明白了”,没有儿子,传宗接代的重任压到了女儿身上,可她真的不甘啊,又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一直不嫁人,会怎样?” 卢骏怔住了,容悦紧追着问:“等过几年,我变成了老姑娘,你们就不认我做主人了吗?” “怎么会?只要姑娘不把暗令交出去,姑娘永远都是我们的主人。” 容悦吞下已到嘴边的低喃:“原来你们认的是令。” 可是有什么错呢?没有那面令牌,他们一群大男人,凭什么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指挥得团团转? 萧夫人更没错,她本可以带着大笔财产改嫁,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却情愿以寡妇之身守着女儿长大。现在她想要女儿成家,给她添个嗣孙,这要求很过分吗? “原来从头到尾,过分的只有我一个。”容悦苦笑着呆立片刻,突然纵身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后山中,风中隐约传来几句话:“不用寻找,我想通了自会回来。” “轻功练得真好!”穆坤从回廊另一头走过来,看着爱徒的方向由衷赞叹。 卢骏摇头叹息:“姑娘家太有本事了,就不想嫁人。” 穆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年纪还小,情窦未开,你这会儿逼她有用吗?等她遇到合意的,自然就千肯万肯了。” 卢骏恍然而笑:“还是穆兄懂得姑娘家的心事,我这就跟太太说去,凡事顺其自然,莫要强求。” “快去!把我的宝贝徒儿逼走了,我等会再找你算帐!” 穆坤说完,也朝后山飞纵而去。 第三十八章 劝嫁在线阅读 <!t; 第三十八章 劝嫁 肉文屋 / 第三十八章 劝嫁 第三十八章 劝嫁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go> 求收藏、推荐、粉红 ******** 穆坤的话让卢骏如醍醐灌顶,回头就向萧夫人进言:“属下刚仔细想过了,严少堡主的确不合适。” 萧夫人微抬眼皮:“就因为他家无爵?” “是”,卢骏抱拳垂首:“属下斗胆,请太太听属下把话说完。太太只要女婿人品好,对姑娘真心相待,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太太一片慈母之心,不趋炎附势,属下感佩,可太太忽略了两点。” “哪两点?” “其一,姑娘这样抗拒,说明她本不喜欢这个人,即使逼她嫁了,姑娘也不会开心;其二,太太有没有想过,姑娘若嫁平民,太太未来的嗣孙也是平民。” 嗖!一箭正中靶心。 这下萧夫人什么想法也没了,堂堂侯府嗣孙,怎么能是平民?羞愧于自己思虑不周,同时又替女儿担心:“要是容徽做主收下了人家的聘礼,那可怎么办?” 卢骏笑着说:“放心吧,您以为姑娘真是跑出去撒气了?” “啊,难不成那丫头去找严少堡主了?” “不一定找他本人,总之是想办法解决他。”卢骏对小主人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解决?”萧夫人急了,因为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画面。 卢骏忙道:“只是让他打消念头而已,您放心,姑娘知道分寸的。” 打发卢骏走后,萧夫人一面喝茶一面琢磨,为了嗣孙的将来,看来得给女儿找个爵位高的女婿,家里穷点儿没关系,本来就只图他的爵位,又不靠他养。 要找个这样的人,说难也不难。 天圣朝存续的八百多年间,前前后后共封了两千多个爵位,其中公爵最少,总共几十个吧,现在大部分都没落了,能跻身八大家的,仅有申和尹两个公国。 就连申和尹,也听人说只剩下空架子,因为子孙太多,每一代家主,儿子女儿加起来大几十,甚至上百。就因为如此,容府的姜夫人(封地为尹,姓姜氏)被遣回娘家近一年,都没人为她出头。从来物以稀为贵,在庶女多如牛毛的大家族里,谁在乎她的死活。 ******* 萧夫人想着为女儿找个有爵无产的上门女婿时,容徽刚好给容怜定下了这样一个未婚夫。 男方是公爵之子,还是嫡子,可惜家境只能用贫寒来形容了。 一向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容徽居然会选择这么穷的女婿,令很多人大感意外。 容徽表面盛赞准女婿的人品才华,心里其实憋屈得要死。若依他自己的意愿,巴不得给容怜许个巨富之家,最好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提供一些财力支持。可这个人选却是那位主子敲定的,他只能遵从。 并非他有多仰赖那位主子,实在是有把柄抓在他手里,相信萧晟也和他有同样的无奈。 说来真好笑,萧晟明明是二房的舅子,跟他差不多是对头,却和他上了同一条贼船。只能说,在利益面前,亲戚算个屁。 就在这时,严瑾送上门来。 紫荆堡严家的财富,一直让容徽空咽口水,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还能不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敲一笔?至于严家会怎么想,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反正又不是他的女儿,哪怕嫁过去在婆家受尽嘲讽,一绳子吊死了,也不关他什么事。 听到他报出的数字,媒人的嘴巴张成了o形,严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在脑海中迅速计算自己名下的财产。发现扣除聘礼后剩下的钱还够他和容悦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立刻松了一口气,差点当场让容徽和他签契约。好在及时醒悟,这又不是做生意,无契纸可签,而且以容徽的贪婪,如果他答应得太快,可能会坐地起价,因而故作为难地说:“请伯父见谅,这事小侄还得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过几天再给您回音好吗?” “那我就等着贤侄的好消息了”,容徽笑着依允。他原就没指望严谨能马上答应,一个年方弱冠的男人,自己的私蓄有限,得从父母手里拿钱,自然要回去商量。 在容徽的殷勤款留下,严谨留下来用了午饭,相较于媒人的坐立不安,他表现得自在多了。 甫一走出容府大门,媒人就把他带到一条僻巷里,连礼节都顾不得了,扯着他的衣服说:“少堡主,您没胡涂吧?十万两啊,够打出他侄女那么大个金人了,公主出嫁也要不了这么多。” 严谨慢慢拉出自己的衣角抚平,笑着打趣:“聘礼重,你这个媒人的红包也重,你又没吃亏,你急什么?” “我怕被人戳脊梁骨,明知容家有意敲诈,还帮着撮合,他家侄女又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说什么?”刚才还阳光灿烂的脸儿霎时云密布。 “没,没说什么”,媒人暗忖,敢情这位爷看中了容家三姑娘,这才不惜血本。 严瑾边走边吩咐:“等见了我父母,你就说容家要一万两聘金。” “一万两?”媒人的大圆脸皱得像包子:“少堡主,小的肯定会尽力帮您还价的,可还不了那么多啊。” “谁要你还价了。” “不还价,剩下的九万两从哪儿来?” “那是我的问题,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单独给你封个大红包,但有个条件,这事你不能向外传,尤其不能传到我父母耳朵里。” “是,小的明白。” “那就走吧,我们走快点,晚上去小杨镇吃烤全羊。” 媒人抓着脑袋问:“少堡主,您今儿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被敲诈了十万两,而是拣到了十万两。 严谨满脸都是笑:“要娶媳妇了,自然高兴。” 今天去容府前,他心里是忐忑的。容悦是侯府嫡女,他只是个无爵平民,他甚至担心容徽不肯见他,直接叫人把他打发走,可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 至于钱财,不过是身外物,花掉了,再赚就有。对他来说,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之所以要对父母隐瞒,只是不想给他们反对的理由,更怕容悦嫁进严家后难为人。 这事要怪就怪严禄那张嘴。上次在客栈见他神情不对,回去就向他爹打小报告,不仅把关于容悦的流言加油添醋说了个遍,对容悦本人也诸多攻击,说她身体单薄,似有不足之症,一看就是不易生养的。 单凭这句话,在他父母心中,容悦已经丧失了当严家媳妇的资格,更别提那些难听的谣言。父亲为人古板,总觉得无风不起浪,肯定是容悦平时有不检点的地方,才会被人诟病。 他费尽了心力才勉强说服父母让他去容家合庚帖,怎么会允许节外生枝?如果不是怕父母起疑,他很愿意说五千两,甚至不要钱,人家白送严家一个媳妇。 总之只要他们欢喜就好,他们心情愉快,婚事就成功了一半。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在线阅读 <!t;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肉文屋 /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第三十九章 狮子大开口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go> 从碧水城到紫荆堡,两三百里路,严瑾却在路上晃悠悠走了好几天,逢美景必逗留,逢美食必品尝,跟游山玩水似的。 媒人冯大纳闷了,少堡主明明很喜欢那位容三姑娘,心甘情愿地为她抛撒十万雪花银。他还以为少堡主归心似箭,只想早点定下婚期,怎么这会儿反倒不急了? 冯大忍不住提出疑问,严瑾但笑不语。觑着那笑容,冯大脑子一转,总算明白了此举的深意。 容徽敢开出如此离谱的价钱,说明此人不仅贪婪,而且没人味,他卖的可是他亲侄女!堂堂侯爷,索要高价的嘴脸,活脱脱就像窑子里的老鸨。老鸨卖的假女儿起码够美貌够风骚,他侄女听说姿色平平、体弱多病,也好意思漫天要价,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想钱都想疯了。 要说容三姑娘有什么拿得出手,就是头上有顶侯府嫡女的名衔。可女人出身好管什么用?将来生的孩子随爹,跟娶个平民妻没两样。 这些话冯大只敢搁在心里,少堡主自个儿愿意,劝都劝不醒,他何必再去触霉头? 既然严谨故意缓行,是为了给容徽一种假象,让他以为严家嫌聘金太多,有打退堂鼓之意。作为媒人,他就有义务提醒:“少堡主,您就不怕我们这边拖久了,容府那边给别人抢了先?” 严瑾丝毫不见慌乱,不急不徐地反问他:“你觉得这方圆数百里内,能拿出十万两聘金的有几家?” “一家都没有,除了您,再没人拿得出来。” “不是拿不出来,是舍不得。” “是拿不出来”冯大加重语气:“您别看那些高门大户,外面看起来多富贵,其实子弟之间,为个铺子,为块地,争得头破血流,哪个屋里多吃了一碗都要计较,他们手里并没多少钱。即便是家主,也未必拿得出十万两现银。” 严瑾摊手道:“我也拿不出啊,要卖田卖铺补足,你也兼做中人吧?一客不烦二主,我索把这事也托给你。” 冯大喜出望外,不停地谢恩:“多谢少堡主照顾小的生意。” 那么多产业都由他经手,光做中人的封赏都够他赚的,若是能……他赶紧打消不好的念头,少堡主年纪轻轻就能攒下这份家业,如此明强干之人,岂是他能糊弄的?不如老老实实做中人,赚自己该得的那份靠得住,若因此得到这位爷的信任,以后有他提携,不愁没有发财的日子。 不过,做人要讲良心,该说的还是要说;“少堡主,您就没想过,直接把房契地契拿到容家去冲抵?” 严谨冷笑:“像容徽那样的人,一只蚊子从他手里过都恨不得掰下一条腿儿来,若拿田产铺子折抵,他不知要怎样压价。” “对对,还是少堡主想得周全”,冯大连连点头:“对付那种人,最好真金白银当面点清,他才没法做手脚。” 两人一路吃吃玩玩,于第五天起更后才回到紫荆堡。 杜夫人接着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抱怨:“你出门这么多天,连冉儿都不带,在外面谁伺侯你呀?” 严谨扶着母亲的手臂说:“儿子一个大男人,自己会照顾自己。” “有冉儿在你身边总方便些。” 严谨压低嗓音:“不是怕被一顿扫帚赶出来丢人嘛。” “他们敢?什么侯府,当我们很稀罕呢。要不是看在跟世子和萧夫人是旧识的份上,娘本不会让你去。” 此时,堡主严丰已经在详细询问冯大媒人。冯大平时口齿伶俐,能言擅道,这会儿却紧张得舌头打结,差点冒出“十万两”。幸亏严谨一声猛咳,才及时打住,改为“一万两”。 按当时的行情,若聘的是普通富家女,聘金几百到几千都有,巨富之家,才可能达到一万之数。考虑到容府毕竟是侯爵,容悦又是嫡系嫡女,一万两勉强可以接受。 看严堡主的神情,冯大就知道少堡主这数目估得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陪侍在母亲身边的严谨,一直竖起耳朵听着父亲那边的对话,见父亲越问越起劲,恨不得让冯大描述出每个细节,忙借口天晚人累,把冯大给打发走了。 他特意选择这个时间段回堡,就是免得父母长篇大论,冯大不知不觉中说漏嘴,坏了他的大事。 去了媒人,夫妻俩又开始审问儿子,严瑾直到二更天才脱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大丫头荞儿欣喜地迎出来:“少爷,您回来了?” “嗯,放热水,我要沐浴。” “是”,荞儿脸上红霞乱飞,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自家少爷。 严谨身心俱疲,微闭眼帘由小丫环为他宽衣,压儿没注意到荞儿的异状。 浴室里,丫头们有的抬水,有的拿香胰绒巾,很快就准备好了。 荞儿自己抱着少爷的贴身衣物,手里拿着一只很致的小瓶子。那里面装的是桂花香,是严谨去云都的铺子查账时买回来的。据说一瓶就要五十两,还得提前一个月跟调香师预订。 价钱贵,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每次只要滴一两滴到浴桶里,就特别香。 多亏有香,不然她还没那个胆子…… 严谨进浴室后,荞儿带着丫头们退下,他洗浴的时候向来不要下人侍候。 可这回,严谨刚把中衣脱下,荞儿就在外面怯生生地说:“少爷,奴婢居然忘了给您拿……拿……” 严谨只得又把衣服穿上,走过去给她打开门。荞儿捧着一条亵裤,不敢直接交到他手里,而是小跑几步搭在衣架上,然后拉上门走出去。 严谨跨进热气蒸腾的浴桶里,拿香胰的手却停在半空,鼻子歙动,深吸了十几口气后,脸色变得极为沉。 他对这些东西嗅觉很敏锐,知道浴桶里掺了别的东西。 没一会儿,身上便感到异常的躁热,某个部位开始蠢蠢欲动。他努力调匀呼吸,转身朝向门口,看到门闩未上,立刻明白,荞儿故意落下一件衣服的用意。 坑都挖好了,他就如了他们的愿吧,免得总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于是出声喊道:“荞儿,进来!” 门应声而开,显然一直立在门边,就等着他这一声了。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在线阅读 <!t;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肉文屋 /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第四十章 挖坑自埋(一)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go> 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中,荞儿还是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不知所措,扭扭捏捏走进浴室时,差点在沾水的大理石上滑一跤。 严瑾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以轻柔的嗓音说:“过来,给我搓背。” “是”,荞儿颤抖着伸出手,抚向那结实的肩,宽阔的背。 严家店铺一直开到了北方的齐天国都,堡主和少堡主过段时间就要外出查账。为了防身,严家常年聘请有名的武师驻留堡中,教少爷们习武。所以别看少堡主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身手并不比一个普通的高手差。 封闭的内室,氤氲的水汽,浓郁的芳香,浴水中那具健硕的男躯体……眼前的一切,都让荞儿激动万分。 这是她渴慕了近十年的心上人,多少个夜晚,她守在他卧室外,仔细倾听他的呼吸,即使只隔了一扇门,口仍想得发痛。 得知少堡主今天要回来,荞儿从早到晚换了三套衣服。每用过一次饭就换一套,确保衣服上只有熏香,没有其他气味。 父亲早就警告过她,如果不能在正室夫人进门之前成为少堡主的人,就把她许嫁出去。她年底就十八岁了,再也拖不起。 父亲还跟她说,少堡主现有的两房夫人都是老爷和太太做主娶回的,少堡主不上心,有跟没有一个样,不过是做个摆设。可这回的容三姑娘不同,那是少堡主自己看上的!虽然只在客栈晃过一眼,少堡主却动心得不得了,一旦这位大少娶回来,必然宠爱异常,她想爬上少堡主的床就更难了。 少堡主走后的这几天,荞儿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茶不思饭不想的,白天撑着做活,晚上躺在被窝里流泪。 她从八岁起就在少堡主房里服侍,渐渐升成大丫头,父亲又是深得堡主器重的大管家,这府里谁不把她当半个主子看?都以为她早就是少堡主的人,只差开脸抬房了。可事实上,少堡主爷从没碰过她,当然也没碰过别的丫头,就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容三姑娘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想必父亲也是。 为了阻止这门亲事,父亲不惜在堡主面前加油添醋,说尽了容三姑娘的坏话,成功地破坏了她在堡主心中的形象。他们原本以为,这事已经揭过去了,谁知景侯容徽公开放话择婿,少堡主立刻心动了,非要去合庚帖,谁都拦不住。 眼睁睁地看着少堡主携媒人登车出堡,无论父亲还是她,心里都很不安,怕这位大少进门后得知内情,会容不下他们。 除非,自己能抢在她之前成为少堡主的人,甚至怀上孩子,才有筹码跟她一争高下。只要少堡主不偏帮她,光一个外来的少,荞儿并不惧怕。在紫荆堡里,他们一家已经建立了相当的人脉和势力,可以说,除了堡主夫妇和少堡主,他们谁都不怕。 荞儿不无得意地想,少堡主的平妻郑氏和侧妻周氏会被打入冷,除了少堡主不喜欢她们,她荞儿也功不可没。 记得初嫁过来的一两年,这二位还没完全死心,总是故意等在少堡主必经的路上。她呢,有的是眼线,事先打听清楚了,想出各种理由让少堡主绕去别的地方,让她们的“巧遇”计划一次次泡汤。 至于送衣服送香包,她要么故意忘记,要么挑一个不合宜的时刻禀上;送汤水送点心,就等搁得冰冷了,再端给少堡主,让她们的“爱心”一次次落空。 时间久了,那二位的脸皮又不是铜墙铁壁,自然泄了气,死了心,认了命,不再穷折腾。想得开的,如郑氏,只当自己没丈夫,每天哄着婆婆开心,只求在府里安身立命;想不开的,如周氏,就病病歪歪,终日泡在药罐子里,瘦得不成人形。 想着这些过往,荞儿眼角湿润,她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媚香加上渴慕,荞儿渐渐呼吸急促,每个毛孔都激起陌生的情潮,手克制不住到前面,却被少堡主甩开,低斥一声:“你干什么?” “少爷,您收了荞儿吧”,事已至此,退无可退,荞儿索一不做,二不休,解开自己的外衣,长裙,次及中衣,衬裙……没听到少堡主制止,荞儿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 看来这次她要得手了,通房、姨娘、侧妻,一步一步爬上去。恍惚中,荞儿好像听到整个紫荆堡的下人都在喊她少,喊她的儿子小少爷。 就在她解开中衣,露出里面的兜肚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少堡主突然一把推开她,朝门外大喊:“来人那,把这个贱婢拖下去!” 几个丫头闻声冲进来,见荞儿跪在地上,整个人好像吓呆了,中衣半敞,兜肚微露,底下只剩衬裙。 “还楞着干什么,快把她拖下去,派几个人严加看管,此刻太晚了,明早再请老爷和太太发落。居然敢我下药,我们严家容不得这样的人。” 丫头们平时受够了荞儿的欺负,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这会儿竟没半个人为她说情,个个暗自称快。 荞儿一家,除她爹严禄是大管家外,还有两个叔叔在外地铺子里做掌柜,三个哥哥则分别掌管一个庄子,她娘是三姑娘的娘,几个嫂子也是府里有头脸的管事娘子。 如果说严家人是大主子,这本姓乔,卖身投靠时改姓严的一家人,就是府里的二主子。严禄给女儿取名荞儿,实际是为了纪念自己本来的姓氏。 少堡主的院子里出了这种事,下人们哪敢隐瞒?早去上房报信了。 大家却非常默契地遗漏了一个地方,就是严禄住的小院子。哪怕荞儿偷偷央求,也没人替她搬救兵。 ———————分隔线———————— 宝宝同学投了四张催更票,我本来打算今天4更的,谁知下午有事耽搁了,来不及修文。只好等哪天rp爆发,再努力补上吧。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求粉红票。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在线阅读 <!t;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肉文屋 /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第四十一章 挖坑自埋(二)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go> 荞儿当了多年副小姐,仗着父兄的势,处处受人追捧,哪吃过什么苦?说是丫环,脏活累活从不沾手,更不曾遭人排揎。如今被杜夫人委派的几个嬷嬷连哄带吓,把什么都招出来了,甚至包括媚药的来历。 其实她不招也不行,她一个姑娘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必定是别人给的,谁给的就成了关键。她倒是想随便乱咬一个人,可问题是,别人不会认啊,也完全没动机。她爬上少堡主的床,除了利益她自家人,别人能得什么好处? 严丰和杜夫人听了供述,气得浑身打颤。尤其是严丰,面色青白交错,手指攥紧又松开,敲着太师椅旁的高脚几不断重复:“我是那么信任他,我是那么信任他,居然教他女儿用这种肮脏药算计我的儿子!可真对得起我啊!” 杜夫人冷冷地扫了丈夫一眼:“严禄的远房表妹,你最宠爱的毕姨娘,不就是这样爬上床的?她做得初一,荞儿就做不得十五?算计儿子你生气,算计到你自己头上,我看老爷明明乐得很嘛。” 严丰瞠目难言,杜夫人拂袖而去,扶着丫环赶到儿子的寝居棠棣院。见他一桶一桶洗冷水,完了仍满脸通红地蜷缩在榻上,心疼得不得了,劝他去两位妻子那儿,严谨不置可否。杜夫人又让请大夫,也被严谨阻止,说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 严丰追着杜夫人而来,也只发得一通脾气,叫人把棠棣院所有的佣仆统统捆起来,挨个拷问,检举揭发有功,隐瞒包庇有罪,务必摘出所有的烂叶,还儿子一个清净。 好不容易把父母劝走,严瑾刚要关门,却见廊下跪着一个绿衣丫头,头垂得低低地告诉他:“大太太要婢子留下来侍候少堡主。” 严谨不客气地呵斥:“下去!我不要人服侍。” 绿衣丫环捂着脸跑了,严谨索站在门口放话:“今晚若再有人不知量力跑来打扰,不管是奉了谁的令,明早一律送去牙行发卖。” 如果不曾去容府求亲,也许他会去某位妻子房里,或干脆收个丫头,以解燃眉之急。可才求了庚帖回来,就跟别的女人睡觉,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容悦,对不起初相见时那份震撼人心的悸动。所以他情愿憋着,让时间慢慢缓释这份难耐。 其实,察觉到浴水气味不对时,他完全可以不进去,直接把荞儿抓起来。可他心里没底,怕打蛇不着,反遭蛇咬。 严禄一家在府里的扎得太深了,父亲有时情愿相信严禄也不相信他的话,说他年轻浮躁,不如严禄老成持重、思虑深远。要是荞儿矢口否认水里的东西是她放的,他又能如何?捉贼要拿赃,唯有在她“作案”时当场抓获,这下药案才能板上钉钉。 所以他不惜以自己为饵,诱荞儿进浴室,诱她脱下外衣,露出兜肚,辩无可辩时再出手。 如果让荞儿脱光了再叫人,效果可能会更好,可他怕出现另一种结果。万一那对父女脸皮厚如城墙,索赖上他,说他污了荞儿的清白,要他负责,依他母亲的善良,父亲对严禄的宠信,未必没可能。 他只能耐心等待,准地抓住时机,让荞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丑,又不至于露。 着自己滚烫的脸,严瑾苦笑着想:以自己为饵的代价,就是今晚得生生熬过去。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严禄此人,他早就想下手了。接下来,严禄一家在各家店铺田庄安的人手也要统统清走。 父亲既然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他就是这紫荆堡的主人,容不得倚老卖老的“臣子”。 还有一点,严禄对容悦极端不敬,表面是为严府,实际不过是私心作祟。他这么多年没有正妻,自己不积极固是主因,严禄也搞了不少小动作。印象中,每次父母提出一个人选,最后都会听到各种不好的传言,他怀疑,都是严禄故意为之。 虽说以荞儿的出身,无论如何都爬不到正妻之位,可他的平、侧二妻有名无实,如果荞儿得宠,即便只是通房,仍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一旦生下儿子,就有望抬成姨娘甚至侧妻,那个儿子更有继承家业之望。 到那时,紫荆堡严家,到底是哪个严家?人心不足蛇吞象,二主子一旦羽翼丰满,说不定哪天就会取正主子而代之。 如今有了荞儿这件事,严瑾决定乘胜追击,明天就把这番话散播出去。府里多的是被严禄打压过的人,相信很快就会传到父亲耳朵里,就不信离间不了那对主仆。 落井下石也好,赶狗入穷巷也罢,总之,他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严禄一家的势力彻底铲除。他不会留下心里只有老主没有少主的骄仆,更容不得污蔑诋毁他未来妻子的人。 “咚咚咚”,紧闭的门上传来敲击声。 “滚!”严谨怒吼。 “咚咚咚”,又是三声,不紧不慢,很有节奏感。 “很好,本少爷正愁找不到人撒气,你送上门找死,本少爷就成全你!” 被欲火折磨了一晚的严谨猛地拉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他想出去寻找,脚下踢到一样东西,像是个白纸包,拾起来打开,里面躺着一颗红色药丸。 “吃下它,可解你的媚/毒。” 声音沙哑低暗,不过仍清晰可闻。 严谨浑身窜过一阵热浪,比吸进媚香还要命,忙屏神凝气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就怕被对方发现了他的身体反应,留下不好的印象。 “真的是解药。” 严谨这才想起手里抓握的东西,想也没想就吞下去。只要是她给的,便是毒药又何妨,生死他都甘愿。 虽然对方故作低哑,他还是听出来了,说话的人,就是他魂牵梦系的姑娘。 解药下肚,喉间顿感清凉,四肢百骸如被泉水洗过,原有的燥热感消了许多。 果然是好药。 感激之余,更觉幸福,怕惊动仆人扰了娇客雅兴,用恳求的语气说:“在外面说话不方便,进来再谈好吗?” 老槐树上的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你先进去。” “好”,严谨急忙退回房间,却站在窗前,不肯放过外面的任何动静。 夜幕下,灯影迷离处,一个身影如落叶般轻盈地飘下,随即出现在他面前。 ————————分隔线—————————— 这是一万推荐和三千收藏的加更,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本书参p时字数偏少,中间还有两天杂事缠身,没顾上更文,这几天我都在努力追补。 今天还有两更,分别是下午和晚上。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在线阅读 <!t;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肉文屋 /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第四十二章 夜访(一)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go> 难以形容严谨此刻内心的感受,狂喜中又带着一点点隐忧,这样的容悦是他渴望拥有的,却也是他无法把握的。 原来,那一瞬的眼神交汇不是幻觉。苍白娇弱,似乎可以任人哄骗欺凌的容悦只是伪装,这位夜访棠棣院、身轻如燕的女子,才是她的真面貌。 严谨近乎贪婪地打量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年未见,她长高了,变丰满了,不再是单薄到没有曲线的小女孩。窈窕身形紧裹在一袭黑衣里,脸上覆着面纱,只露出了眼睛和额头。这样就足够他带着怀念与爱慕,迎视那双锐利如鹰、明亮如星的眼眸。 不知望了多久,见容悦眉尖微蹙,严谨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深深一揖道:“姑娘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容悦亦躬身福了福:“见教不敢,不过确实有事相商。” “请问姑娘来多久了?”严谨耳发烫,这回不是因为媚/药,而是难为情。 “没多久。看你的样子似乎被人下了毒,正好我有解药。” 容悦自不会承认她早就到了,完完整整地看了一出好戏,想到解药的质,怕严谨乱想,特意申明:“我是姑娘家,更怕遭人暗算,所以出门总会带着各种解药,不独这一种。” “多谢姑娘救严某于水火之中”,话出口又觉得不妥,可说都说了,又收不回,于是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其实容悦真地多虑了,严谨见到她,脑子里一团浆糊,都快没法组织语言了,哪会乱想什么。 两人站了一会,严谨总算回过神,请容悦就坐,手忙脚乱地给她拿点心,容悦摇摇头说:“夜深了,我不便久留,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是,请姑娘吩咐”,严谨不敢勉强,放下手里的东西洗耳恭听。 容悦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他:“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不要上我伯父的当。你给他再多钱都是包子打狗,因为,我决不会嫁给他选定的人。” 严谨的心猛地一沉,虚弱无力地辩解:“可他是姑娘的亲大伯啊,他有权决定姑娘的婚事。” 容悦盯着他问:“假如有人杀了你的祖父和父亲,然后把你卖掉换钱,你会乖乖听话吗?”说完,怕严谨反感,小声道歉:“我只是比喻,你别介意。“ 严谨大惊:“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姑娘是从何处查得这些隐秘内幕的呢?” 容悦坦白道:“其实我手里没有多少有力证据,但我父亲确实死于慢中毒,祖父则在立嗣前夕暴病而亡,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他们死了,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严谨道:“在下并非不相信姑娘,只是兹事体大,吃惊之余,难免会多问几句,姑娘勿怪。” “没关系,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本不愿告诉你这些,只是事出无奈,不想你吃亏上当。我伯父本不知道我在哪里,为一个行踪不定、甚至生死未明的侄女定亲,既骗钱又沽名,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见容悦言语之间,处处为他着想,严谨心里又升起了新的希望:“那姑娘现住何处,我去向令堂提亲可好?” 容悦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和盘托出,她来这儿又不是交朋友,而是阻止严谨做傻事,因而谎称:“我母亲隐居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我自己拜师学艺,跟师傅住在深山里,没几年出不了师。” 见严谨不说话,继续劝道:“一来,我自己不想嫁人;二来,也怕你花冤枉钱。上次住九福客栈,你能亲自登门看望住客,说明你做生意很认真,攒的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我看不起纨绔子弟,他们爱怎么败家我都不会管,可你不同,我对勤恳认真的人一向很敬重。所以这次,我是听到你有意上容府提亲,特地下山找你的,就是不想看你的钱打了水漂。” “多谢姑娘”,严谨又感动又心慌,除了道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问你,我伯父问你要多少聘金?” “十万两。” 容悦倒抽了一口凉气:“真黑!亏他张得开口!”不过那种人,心肝本来就比墨汁还黑,亲爹和亲弟弟都能害死,问一个陌生人讹笔钱有什么不敢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类似猫头鹰的叫唤,容悦道:“我的同伴在催我,我要走了。我最后说一遍,容徽定的亲,我是不会承认的,少堡主别上他的当,一文钱也不要给他。” 见严谨愣愣地看着自己,加重语气道:“你答应我,一文钱也不给他。” “我答应你。”严谨不知不觉应诺。 “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你不听劝,最后落得人财两空,可别怪我,我已尽到了告诫之责。” 言讫,几步走出门,到门口又回过头说:“我的近况,还要麻烦少堡主替我保密。我伯父派人四处找我,我相信少堡主,才冒险出现的。” “谨遵姑娘吩咐,决不对外透露一个字”,严谨追到回廊下恳求:“请姑娘暂留片刻,听在下讲一句话。” “请讲。” “姑娘自己不想嫁人,可令堂呢?令堂又怎么想?” “我母亲……”容悦语塞。 “姑娘刚才说,正在拜师学艺,还要几年才能出师,具体是几年?” “三五年吧,看我的资质了。” “好,我们就拿三年来说,三年后,姑娘十八岁了。令堂守寡养大姑娘,眼看姑娘到十八岁仍孑然一身,难道不会着急?百善孝为先,姑娘便自己不想嫁,就忍心看寡母为你忧急伤心?” 见容悦似有松动,忙趁机建言:“在下有个主意,既可全姑娘的孝道,亦可免去姑娘的后顾之忧。姑娘不若与在下订亲,然后继续留在山上学艺,在下决不打扰,决不逼婚,一切但凭姑娘的意愿。等姑娘学成归来,自己想嫁的时候再嫁,好不好?” 猫头鹰又叫起来,而且比前一声凄厉得多,容悦担心苗砺和周泰出事,仓促间只回得一句:“容我考虑考虑”,就消失在黑夜里。 严谨久久地立在廊下,任夜凉如水,风露侵衣,神色忽悲忽喜。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鸣,才扬起嘴角笑道:“考虑考虑,嗯?” 总算没一子打死他,答应“考虑考虑”。 希望是渺茫了点儿,可总比没想头好啊。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在线阅读 <!t;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肉文屋 /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第四十三章 夜访(二)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go> 三更求收藏、推荐、粉红票 ******** 从紫荆堡出来,容悦在约定地点找到自己的“哼哈二将”,苗砺和周泰。见他们都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旋即不满地抱怨:“干嘛老叫啊,还叫得那么惨,害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苗砺禀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有人跟踪姑娘。要是您再晚一点出来,我们也顾不得您的命令,直接往里闯了。” “啊!”容悦吃了一惊,她居然毫无所觉,可见此人修为之高,远非她可比拟。 “别怕,是为师啦。” 从紫荆堡的高墙上又跳下来一个人,几个起落停在他们身边,居然是穆坤。 “参见二长老”,苗砺和周泰抱拳见礼。 容悦欣喜地迎上去:“二师傅,您怎么来了?” 穆坤笑着说:“看你被大师傅气跑了,怕你躲起来哭鼻子,就跟来了。” “怎么会?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他们俩嘛。” “嗯”,穆坤转向苗砺和周泰,嗓音转沉,语带责备:“你们是姑娘的近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牢牢地守着姑娘,不可放她落单。像刚才那种情况,若我心存歹意,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两人慌忙跪下:“属下惭愧,请长老降罪。” 容悦出言替他们求情:“师傅,是我不许他们跟的。”因为要找严谨谈亲事,不想让他们听到,所以把他们留在堡外。 穆坤叹口气道:“姑娘,您习武的日子还短,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少主和太太统共就您一个孩子,要是您有个……” 怕他祭出“王妈妈的裹脚布”,容悦赶紧表态:“徒儿下次一定当心。” 此时五更已过,要不了多久就会天亮,也没必要住客栈,因而找了一处僻静的山脚,升起篝火,烤他们带来的卤和干粮。 容悦最爱吃烤馍片,苗砺投其所好,只要出山,包袱里必装着大白馒头。等到野外歇脚时,架起枯枝,先用腰刀切成薄片,然后烤得焦黄香脆,每次都让自家主子吃得心满意足。 这回容悦乖巧地将第一片烤馍让给穆坤,穆坤不客气地接下了,咬着馍片含混不清地说:“姑娘,那小子的建议不错呢,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容悦无奈地说:“师傅,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哪有偷听,为师是光明正大地听。” 周泰刚多一句嘴:“什么建议呀”,就被容悦横了一眼:“吃你的烤!” 苗砺偷笑,周泰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穆坤却像被媒婆附体,对她谆谆善诱:“严少堡主说得有道理,姑娘自己或许真没有嫁人之念,可不能不考虑太太啊。她含辛茹苦,守寡养大姑娘,自然希望姑娘有个好归宿。” “我明白您的意思。” 容悦机械地咬着馍片,平时最爱吃的东西都没了滋味。剩女难当,古代现代都一样,并非剩女本身多恨嫁,而是家里恨嫁的父母伤不起。 如若剩女家里只有寡母独女,那完了,不嫁等于不孝,不嫁等于不仁,不嫁等于不义…… 穆大媒婆还在絮叨:“严少堡主对姑娘一片真心,所以难得的大度。不是为师帮他说话,放眼整个沧溟大陆,从南到北,姑娘再想找个似他这般事事依顺姑娘的,只怕没有第二个了。” 容悦噗哧一笑:“您的意思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穆坤居然猛点头:“正是此意。你想啊,他只要订下来,又不限定迎娶的时间,由着姑娘想拖几年就拖几年,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挡箭牌?”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呢?” 容悦从不掸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他人:“严少堡主是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师傅应该听过一句话,叫‘无商不奸’。现在说得好听,真等订了亲,到时借口就多了,其中最好用的一条是,‘父母急着抱孙子’。你没听他说吗?百善孝为先,单凭这一句,就能把人压死。” 穆坤沉吟起来,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时周泰开口道:“姑娘跑走的时候,属下在净房,一时没跟上,是循着苗兄留下的印迹追过来的,因此听到了大长老跟太太说的几句话。大长老说,严少堡主不合适,因为他没爵位,将来生下的嗣孙也没爵位,太太当场就打消了念头。” 穆坤一脸遗憾:“我让他劝太太别逼姑娘,他居然找了这么个理由,唉,严少堡主看来是没戏了,真可惜。” 容悦对此却有不同的见解:“这一点我倒不在乎。贵族之家纨绔多,什么本事没有,只会吃喝玩乐,却自矜身份,眼界高,脾气大,那种人我侍候不起。还不如平民子弟,起码踏踏实实的。” 如果母亲真要给她找个徒有虚名的n世祖,她就把自己许给严谨。 “确实如此,为师年轻时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里面废物居多。”火光中,穆坤的脸仿佛陷入深沉的回忆中。 “师傅您不觉得可笑吗?天圣朝都覆没一百多年了,他们封的爵位早该废止,偏有人抱着先朝的废诏当宝,口口声声他们家是什么爵。” 穆坤待要说什么,山路一侧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苗砺和周泰闻声而起,容悦不在意地说:“慌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又没作奸犯科,难道还怕谁追缉不成?” 苗砺担忧的是:“万一来的是劫匪呢?听声音,起码有四五十个,我们才四个,又不知对方的来路和武功高低。” 穆坤点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避一避也好。” 师傅发话,容悦便跟着他们走进路边的林子,隐身在浓密的树叶间,只是火堆来不及处理,因为据马蹄声判断,那伙人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公子,您看!这还烤着馍呢,肯定没走多远。” “搜!” 火堆和火把,将周围照得极亮,容悦在树上瞧得分明,那个发号施令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穆远。 冤家路窄啊,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位冷血皇子。 ————————分隔线—————————— 晚上管理书评的时候,给一个帖子加,结果点成了删除。“”和“删”紧挨在一起,每次都要小心作。 郁闷,平时想删个广告,点几次删不掉,今天一下就不见了。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在线阅读 <!t;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肉文屋 /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第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一)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go> 他们四个人分布在四颗树上,彼此相隔仅几米。 眼看搜查队伍离他们越来越近,穆坤突然从树顶一跃而下,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说:“老子睡得正香,是哪个儿子在这里**猫子鬼叫?” 那些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胖子充满警惕地问:“你是谁?” 穆坤烂着脸,打了一个老大的呵欠,才不耐烦地反问:“你们又是谁?这儿是老子的地盘。” 黑胖子抖着脸上的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这是紫荆堡严家的地界,我们搜山之前跟严家打过招呼的,他们可没说这座山上有人占山为王。” 刚从紫荆堡出来的穆坤哪会上当,煞有介事地说:“既然你们跟严家打过招呼,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这时三皇子穆远几步跨上前,拨开随从,疑惑地望着穆坤,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惊喜:“请问前辈贵姓大名?” “自然是姓严了。” 容悦心里一动,故意隐去真姓氏,冒姓严,难道二师傅的穆,跟三皇子的穆,竟然有什么关联? 穆远的话刚好给她的猜测做了注脚:“晚辈有个堂叔,跟前辈长得很像。” “我老人家看起来很好哄吗?”穆坤冷笑:“公子这般相貌,会有个跟我老人家长得很像的堂叔?若有,也是你堂祖母偷汉子生的吧。”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主子出言不逊,真是不知死活!”三皇子的手下齐声厉喝,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唰唰声,刀剑全都亮了出来,只等穆远一声令下,就往穆坤身上招呼。 穆坤若无其事地靠在一颗大树上,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说:“你家主子又是谁?等下动起家伙来,老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黑胖子又要瞪起牛眼骂人,不想穆坤摆摆手说:“算了,既然这里没有,我们去别处找,免得打扰了前辈休息。” 如同来一样突然,他们撤得也极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山道尽头。 经过这一番交锋,天边已现出鱼肚白,容悦无打采地说:“不行了,师傅,我们还是找家客栈歇一天再走吧。” “也好。”穆坤情绪有些低落,刚才的老顽童形象荡然无存。 容悦会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她怀疑穆坤和穆远的关系,搞不好是同同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穆坤不肯承认。 以穆远的狡猾,和他身后几个目蕴光的随从,容悦相信,他们早就发现了树上有人。穆远不但不揭穿,但主动帮着清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偷偷跟踪查探。 前世的她,反追踪术学得不错,可那时有许多现代仪器可以借助,现在她什么都没有,耳力也远没练到高手的程度。如果他们直接回山庄,要是一个不逊,后面跟条尾巴就麻烦了,穆远可是跟容徽勾结着的,让穆远查到她的住处,容徽那儿也瞒不住,连暗部都会付出水面。 虽说有穆坤这样的高手在,一般的追踪者很难隐匿声息,可强中更有强中手,穆远的势力不容低估。还是先在外面住几天,等彻底甩脱了那帮人再说。 他们四个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出来玩一趟,穆远急着查找什么,又远离了他的老巢,应该没多少时间跟他们耗。 住进客栈,用过早餐,容悦就睡下了。左手的房间住着苗、周,右手的房间住着穆坤,一夜未眠的她很快进入了黑甜乡。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客栈的床上,而是躺在地上,身体被捆成粽子裹在麻袋里,嘴里捂着一条手绢,上面有股浓烈的刺激气味。 穆远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恻恻地说:“姑娘又被劫持了吗?” 容悦犹在懵懂中,顺着本能奋力吐出手绢,同时打了好几个喷嚏。穆远慌忙后退,就像空气中有什么可怕的病菌一样,他的手下走过来,用脚踢开手绢,穆远仍只肯站得远远的,满脸嫌恶地出言讥讽:“上回在南陵萧家,姑娘说被两个强盗劫持了,可我今天明明看到姑娘跟那两个‘强盗’有说有笑,结伴而行,这又怎么解释呢?” 依过去世的经验,一旦遇到不好应付的对手,不好回答的问题,上上策是闭紧嘴。言多必失,什么都不说,对方再明也拿你没辙。 可是穆远已经失去了耐心,狞笑着说:“还没清醒吗?看来是迷药下重了,快去弄些冷水来,让姑娘醒醒脑子。” 先前那个黑胖子从马背上解下水囊,拔去塞子,兜头盖脸猛地泼下,容悦打了个寒战。此时是农历九月底,时序已入初冬,气温最多十度。 冷水迅速浸透了单薄的中衣,容悦是从床上被绑走的,那些人连外衣都没给她套一件。 见她始终不吭声,穆远继续下令:“再泼!直到她清醒为止。” 一只接一只水囊泼过来,容悦的眼睛、耳朵里进了很多水,眼睛痛得睁不开,耳朵嗡嗡乱鸣,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水中瑟瑟发抖。 这时有个小喽罗过来说:“公子,水囊倒光了。” “去找,看附近没有沟渠。” “是。” 穆远在手下临时铺设的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好啦,别装哑巴了,其他的我也懒得打听,包括你和两个强盗同伙的事,我都没兴趣。我只问你,那位矮个老头是谁?叫什么名字?” 容悦呜呜地哭泣着摇头,偶尔发出几个模糊的单音。 连穆远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位着青色长衫文士模样的人进言道:“公子,也许她真不会说话,要不然,早求饶了。” 穆远不肯相信,理由是:“上回在萧府她明明很能说的。” 另一位落腮胡道:“莫不是给人下了药?” 穆远遂命青衣文士:“你过去给她看看。” 容悦哭着后退,拼命往麻袋里缩。在穆远逼问的过程中,她借着麻袋的掩饰从手镯里弹出锋利的细刃割开了脚上的麻绳,因手腕处不好着力,也容易被发现,还没来得及弄断。 “别怕,我只是帮你号下脉。”青衫文士语调柔和,甚至面带微笑,试图减缓她的紧张情绪。 听说要号脉,容悦迅速收刃回镯,运起不久前才学的闭气功。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在线阅读 <!t;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肉文屋 /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go> 新的一月,求粉红票 ****** 以前容悦羡慕苗砺和周泰贴墙上像堵墙,挂树上像颗树,就因为他们会闭气功,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 所以,凡习隐藏术者,必先练闭气。据说这门功夫练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埋在土中三天三夜不死,类似于印度的瑜伽。 容悦练的时间不长,只能算刚入门,功力有限。但她的手被死死绑住,本就阻碍了血循环,她不看都知道,手腕早成了青白色,再加上闭气功,效果就很明显了。 而且这位青衫文士,好像有意放她一条生路,按了一会就说:“这位姑娘的气脉确实有阻塞之像。” 穆远疑惑地问:“气脉阻塞,会让人变哑吗?” 青衫文士回答得很笼统、很活泛:“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气脉阻塞能使人致残,把人变哑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远着脸沉吟起来。 因为寒冷,更兼故意,容悦剧烈地颤抖着,上下齿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滴落,只说不出话,偶尔发出啊啊之音,越听越像哑巴。 她的样子本就楚楚动人,皮肤白嫩,腰肢纤细,面容秀雅,尤其有一双美丽的、雾蒙蒙的大眼睛。穆远因为生活环境特殊,个人心理变态,对这种类型的女人只有厌恶——后来容悦才知道,他对所有的女人都只有厌恶——他身边的可都是正常男人,纷纷为眼前的可人儿说情。 “看来真的哑了。” “要不哑,早喊‘救命’了。” “其实哑不哑也没啥区别,看她这样子,再拖一两个时辰,就算不冻死,也会得伤寒。” “伤寒严重的话,照样要人命的。” 究其实,容悦与他们并无过节,更不曾损害过他们的利益,他们甚至不清楚公子为什么要把这个姑娘抓来。 他们中有几个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因而也有江湖大佬的豪气,觉得几十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之力的无辜女子,传出去有损他们的形象。 穆远终于以开恩的口吻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本公子也不是不知怜香惜玉的人,那就放了她吧。” 说这话的时候,容悦注意到,一个被派去找水的人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冲他点头。 穆远把那人叫到跟前吩咐:“你带两个人送这位姑娘回客栈,让掌柜给她熬碗姜汤,如果发烧的话,再给她请个大夫。说起来,本公子跟她舅舅还是故人呢,故人的外甥女,自当好好照顾。” “是”,那人抱拳领命。 一帮手下转而称赞穆远的宽厚仁慈,容悦却看见他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 几个负责“护送”的人一步步靠近,容悦拼命往后缩,领头的皱眉道:“姑娘,我们要送你回客栈,你出来吧。” 容悦整个人都差不多钻进麻袋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又是青衫文士为她代言:“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全贴在身上,姑娘家,想必是不好意思给人瞧。” 穆远笑得更诡异了:“那就连麻袋一起绑在马上,袋口扎紧点,别让人看见姑娘的脸,免得她将来难做人。” 容悦露出惊惧之色,啊啊得更起劲了,那伙人不由分说提起麻袋抖了几抖,用细绳紧紧扎住袋口,像扔一袋猪一样啪地扔到马背上。 马蹄哒哒,直走,左转……容悦借着剧烈挣扎的动作在麻袋里艰难地转身、割绳,头上冷汗直冒。 凭着记忆中的印象,离紫荆堡十多里处,有一条小河,再据马速,最多十分钟就可到达。 她的时间不多了。 很快,河水的流淌声传入耳鼓,麻袋被人抬起,噗通一声丢进河里。 身体入水的一霎那,容悦用力割向手腕最里侧的一股绳子,痛感升起的同时,手也终于获得了解放。 她顾不得察看伤势,立刻划开麻袋钻了出来。 怕穆远的人守在岸上收尸,她连破麻袋都不敢丢,飞快用绳子连绕几圈,捆成一团沉入水底,尽最大努力潜到一处长满芦苇的地方,才伸出头换气。然后掐下一苇管,又游了一两里,才小心翼翼地上岸。 如果是一年前的容悦,受到这样的折磨,即使能凭着前世的经验游到岸边,也已奄奄一息。如今的她,虽然还是觉得冷,杀几个小喽罗绰绰有余。 问题是,要不要杀呢?要不要公然挑战,惹上穆远这个魔头? 以她现在的势力,连容徽都不敢正面相抗,更别说穆远。这人身边高手如云,单是神不知鬼不觉把她从穆坤和苗、周的守护下带走,就非常人可为。 俗话说得好,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容悦咬着牙想:穆远,这回我暂且放过你,但我发誓,以后凡是你想成就的,我就让你失败;凡要你想得到的,我就让你失去。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荣耀,更不配得到幸福。 决定对付穆远,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报一己私仇。如此冷血残虐之人,在野心驱使下,一旦窃取了楚鸣国的帝位,将是整个楚溟国的灾难。 既然是毒虫一条,人人得而诛之。 “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容悦躲在河岸边的一处草丛里等了半天,才等来一位过路的大娘。右手挎着竹篮,左手拎两条串在草上的鱼,头上包着崭新的头巾,显然是走亲戚的。 “大娘,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找两件干净衣服?我……”容悦自己身上,一文钱也无,手镯、项链里都有机关,只有耳环是纯粹的耳环,于是取下来道:“用这个跟大娘买。” 她运气好,遇到了一个热心肠,只听大娘说:“唉,出门在外,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耳环你留着吧,大娘帮你找衣服就是了。你是随大娘家去,还是就在这儿等?” “您看我这样子,实在不好意思在人前走动。” “那你在这儿等着,大娘很快就回来。” “多谢,耽误您走亲戚了。” “去自己闺女家没那么讲究,下午去是一样的。” 容悦最后还是把耳环强行塞给了好心的大娘,求她不要泄露自己的消息,然后换上她提供的乡村妇女装,头上包着蓝布巾,躲躲闪闪地回到了客栈。 ————————致歉的分隔线—————————— 今天出门拣了一只猫,给他洗澡喂食,折腾了一天,还是没救过来。 太小了,估计刚满月,被人丢到臭水沟里,他自己拼尽全力爬出来,一身脏污躺在路边发抖。我给他洗了两盆子尽是泥沙的水,连眼睛里都是,点着眼药水慢慢冲洗,后来睁开眼睛,居然很亮,不像猫的眼睛,很有灵。 最大的问题是,不吃不喝,我灌了几勺子豆(家里没牛),小猫呛咳着挣扎叫唤,我也不敢灌了。 小猫现在还活着,如果明天早上起来他还活着,也许有点希望;如果……我就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在无尽的轮回里,作为猫的这一世,生命短暂不见得是不幸。 因为他,今天写得很少,对不起读者。本来想最后一天多更几章的,因为听说7月1号零点就会上架。 这一章还是发在公众版里,以后如果忙得过来的话,会写几章免费番外作为弥补。 入v后,在保证每天1更的前提下,据情况加更。我码字慢,不敢许诺太多,免得食言而肥。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在线阅读 <!t;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肉文屋 /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第四十六章 结怨深矣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go> 容悦当晚就病倒了,穆坤请医调治,细心照顾,到第三天才退去高热。大夫重新开了药方,里面不乏人参燕窝之类的高级补品,估计见他们出手大方,想趁机赚一笔,故特意提示,若手头不曾备得,可以去他家的药铺买。 这不是废话吗?谁出门办事会带这些东西。 依容悦的意思,再静养两天就行了,没必要弄补品。穆坤却不敢稍有大意,去药铺看了一遍没看中,索找上严谨。 严谨立刻丢下手头的一切,赶到客栈要接容悦去紫荆堡养病,被拒绝了。退而求其次,改为接去九福客栈,容悦仍然摇头:“少堡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客中染病,本就麻烦,已经病倒在这里,掌柜的只好自认倒霉,怎能再去叨扰别家。” 严谨神情落寞地说:“姑娘这般客套,是要跟严某划清界限么?” “是为少堡主好,这病尚未痊愈,仍有过人的可能,你最好不要久待。苗砺,帮我送送少堡主。” 严谨起身道:“那我再帮姑娘请位大夫来。” “不用”,容悦喊住他:“少堡主家大业大,镇日忙碌,就不要再为这点小事费神了。” “姑娘的任何事,对我而言都是大事。你在这里稍等,我家有个族伯,医术高明,只是为人倨傲,家境也饶裕,轻易不为外人瞧病,非得我亲自去请。” 说毕,不等容悦回话,径直出门走了。 穆坤从外面进来道:“姑娘,少堡主想照顾你,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二师傅”,容悦很是无奈,想发两句脾气,让他别多管闲事,见穆坤憔悴的样子,又不忍心。 穆坤在床前坐下,懊悔万分地说:“为师一时大意,竟让你身涉险境,实在无颜再见太太和暗部的兄弟们。” 容悦试探着问:“师傅,那日我被掳时,您是不是出去了?” “是的,我见姑娘睡了,又是大白天,隔壁还有那两个在,想来不会有事。结果,险些铸成大错。” “只是意外而已,不怪师傅,我只是有点想不通。”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既然穆坤决定开诚布公,容悦自然会抓住机会:“那晚通宵未眠,在客栈落脚后,师傅为何不休息,反倒外出了呢?最奇怪的是,您平时滴酒不沾,那天我回来时,您身上却有酒味,要说酒瘾发了,我是不信的。” 穆坤先过去闩上门,这才打开话匣子:“以姑娘的敏锐,肯定早就怀疑我和穆远的关系了吧?” “嗯,如果师傅觉得为难,不说也没关系,谁都有隐私的。” “此事并无不可告人处,为师平时不提,是觉得没有必要,我甩掉那个身份,已经四十多年了。” 容悦倚在枕上打量着穆坤,看不出年岁的容貌,但怎么都与“老”字挂不上钩的,只有穆远才会称他“老头子”,在容悦眼里,“您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 穆坤淡淡地说:“为师今年六十有五。” 容悦惊讶之余,欢喜不已:“师傅,您这么驻颜有术,以后把方法教给徒儿吧。” 穆坤摇头自嘲:“你师傅我本没颜,驻什么。” 因为这几句话,穆坤僵硬了一早上的神情总算松弛下来,主动说起往事:“穆远说的那位堂叔,是我的孪生兄弟,在皇室宗族中,孪生历来被视为不吉。再加上我们兄弟俩的长相,一分一毫也没继承到父王的英俊魁梧,于是谣言四起,说我们是母妃与外人私通所生……” “天,怎么会这样?”容悦惊呼,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女人一旦有这个嫌疑,什么都完了。 穆坤却只是笑了笑,继续娓娓而谈: “好在我母妃冷静慧黠,不急不恼,跟我父王说,‘若我果然红杏出墙,起码也要找个好看的,放着王爷这样的美男子不要,却去偷个丑的污自己的眼’?” “父王与母妃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好,自己并不怀疑母妃什么。后来查出谣言的始作俑者是府里的一位侧妻,父王毫不犹豫地把她休掉了。” “虽然如此,到底不怎么喜欢我们兄弟。过几年后,母妃又生下一个神似父王的儿子,新生娇儿,自然占去了母妃的大部分注意力,对我们比以前冷淡了许多。等我们满七岁,就送去外面学艺,我们也很知趣,极少回家。” “到我们二十五岁时,父王病危,我和兄长主动放弃继承权,让神似父王的弟弟袭爵,父王含笑而逝。” 把前半生几十年的经历,浓缩在几句话里,穆坤脸上是时过境迁后的沉寂淡漠,必须仔细观察,才能捕捉到竭力掩饰的酸楚。 容悦叹息着问:“从那以后,师傅就再没回去过吗?” 穆坤答道:“只回去了一次,参加母妃的丧礼,那时候穆远还没出生呢,连昭帝都只有几岁。” “师伯是不是跟您长得很像?”不然也不会引起恶魔皇子的注意。 “小时候很像,长大后变了许多。” “那是因为你们分开了,如果继续待在一个家里,会一直像。” “可能吧。” “师伯后来回了云都?” “没有。” “那穆远是如何认识他的?” “穆远少年时,到处拜师学艺,有人向他推荐我们兄弟。我没理会,身为暗人,不便跟家族的人打交道,我兄长可能教过他一段时间。” “那他算师伯的徒弟了,难怪对师傅颇为恭敬。” 穆坤苦笑:“就因为这,为师才放松警戒。以为他即使认出了我,看在同宗之谊,以及与家兄的师徒情份上,也不会为难我们,何况我们跟他也没有任何过节。” 容悦劝道:“师傅,您别自责了,那人天生冷血,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推断的。” 穆坤还是给她解释当时的情形:“一来,为师对他没有警觉心;二来,他的出现,让我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情绪有些不稳,本没法入睡,就信步出门,到外面走了走。当时天色还早,很多酒馆都没开门,一直走到小镇尽头,才闻到一家在卤牛,便叫小二切了一盘牛,烫了一壶酒,自斟自饮。多年不沾酒的人,酒量浅,一壶喝下去就醉倒了,等我醒来转回客栈,正遇到姑娘一身湿淋淋地回来,那两个家伙还酣睡未起。” 如果不是对苗砺和周泰非常了解,容悦甚至会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被穆远收买了。他们平时值夜从不见倦容,那天却睡得跟死猪没两样,隔壁的人被掳走了都毫无所觉。 穆坤为她释疑:“他们没发现,是因为对方派来的人会隐身术。” “啊”,容悦兴奋得病都忘了:“也是隐藏术的一种吗?” “是。若为师在的话,应该能识破,他二人毕竟年轻,修为尚浅。” 容悦眼巴巴地看着穆坤:“师傅,您会隐身吗?” “不会”,提起这点,穆坤满脸遗憾:“我师傅原本说,等过些年再传给我,可他老人家有次外出后,从此再没回来,隐身术也因此在我们这一派失传了。” 见容悦失望成那样,穆坤安抚道:“如果姑娘真想学,我可以带你去拜家兄为师,他会,穆远的手下,估计也是家兄那派的人。” “能吗?那我岂不成了穆远的师妹?” 穆坤思忖片刻道:“不拜师也行,我去找家兄,让他卖个人情。其实很多年前他就想把隐身术偷偷传给我,是我自己不学。当时家师还在,他老人家跟孩子一样,心气大得很,真闹起来,能将我逐出门墙。” 师徒二人说着说着就到了中午,严谨又来了,这回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群。 ——————————分隔线—————————— 感谢lantian111同学投出的粉红票,昨天没更v章节,早上起来发现有张粉红票,很惊喜。 按国际惯例,粉红票到了一定数目是要加更的,我码字慢,不敢说多,15票加更1章吧(2-3k)。但愿我有加更的机会。 入v头一天,今日两更,晚上还有一更。平时只能保证一更,要存点稿,下月可能会去一趟西藏。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在线阅读 <!t;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肉文屋 /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第四十七章王府旧闻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go> 容悦在枕上望见严谨身后的阵容,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生怕出现需要她下床拜见的人物。想到这是古代社会,不作兴组团相亲,才总算稳住了呼吸。 严谨带来的人中,光丫环婆子就有五六个,都不问她是否同意,就让那些人服侍她梳洗穿衣,说要带她去附近的庄园养病。 容悦死活不肯,严谨一再陈述:“那是我自己的小庄子,平时想清净了才去住几天,从没招待过客人,包括我家人都没去过。” 原来是人家的秘密休养所,也就是说,不会引来他家人围观,那才是容悦最担心的。 严谨请不动正主,转身去找帮手,很快就把穆坤撺掇来,语重心长地劝告:“姑娘这病虽然好转了,可那大夫说,姑娘的身体底子不好,本就有些虚寒,这次又受了太重的寒气,若不好好将养,将来可能会影响到……客栈总是人来人往,一来不安静;二来,要熬药炖补品也不方便。” 容悦沉默了。 穆坤那没出口的潜台词,虚寒体质再受寒,调养不好可能会引起不孕,倒也不算完全胡诌。事实上,跟尹师傅学医的这一年来,他虽未明言,从他收集的药材,以及时不时给她熬的汤药,都无一例外具有改善虚寒体质的功用。萧夫人原是巴不得早点给她招婿的,大概也是尹师傅说了什么,才暂时按兵不动。 有没有孩子,她自己本无所谓。前世就是独身主义者,今生更对结婚生子兴致缺缺,想到嫁给谁都是大老婆小老婆一堆,就觉得厌腻透顶。但,作为肩负传宗接代重任的独生女,她若不孕,对萧夫人及整个暗部都是致命的打击。 人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 在穆坤的一番游说下,容悦终于点了头,其中有条很重要的理由是,住在原地不挪窝,怕再次招来那个魔头。这些天,苗、周二人几乎没在屋里睡过,每天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地猫在客栈外的大树上,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穆坤也是打点起十二万分神,生怕穆远发现容悦没死,会继续骚扰。 幸运的是,穆远忙着追缉谁,这些天都没顾上打压一个他本瞧不起的女人,或者,是笃定她必死无疑吧。在他们眼里,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即使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被捆在麻袋中丢进水里,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穆坤的态度起初让容悦有点难过。穆远这样对她,以穆坤素日对她维护的程度,应该去找穆远算帐,甚至拼命才对,他却毫无此意。 后来想到他说的那句:“若真像我,必是令堂祖母偷人生的吧。”这样的话,原该是他的忌讳,他却毫不在意地说出来,足见他想摆脱以往身份的决心。那么他不去找穆远算帐,也就可以理解了。 从客栈出来,她坐轿,严谨和穆坤共乘一辆马车。两个一路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让容悦看得直摇头:商人就是商人,特别擅长抓人脉、拉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是翁婿呢。 严谨的庄园离小镇有二十多里,到那儿一看,容悦立刻乐了:这不就是鼻孔哥哥尔康和圣母姐姐紫薇的“幽幽谷”吗? 不得不承认,风景确实很美,清幽山谷,蓊郁山林,一带小溪从庄园中间穿过,屋舍楼台都依山形地势而建。从入口处的门楼,到半山腰的凉亭,占地极广,几乎围了半座山,比她的逸居山庄还要大,差不多跟紫荆堡同样的规模了,亏严谨还说这是他的“小庄子”。 紫荆堡是严家祖居,有几百年的历史,即使是夜晚,也看得出房舍新旧错落。这个叫洗园的庄园却明显是最近几年的作品,有些木质结构的房子,走近时,连桐油味都闻得出来。 严谨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见她鼻子动了动,忙告诉她:“这里的房子最迟也是一年前粉刷好的,只不过桐油味很难散去。” 说得容悦笑起来,不需要这么小心吧。 严谨却已经转身吩咐:“把姑娘的东西搬到揽云楼去。” 然后再给她解释:“这里地势偏低,雨季潮气重,所以底下的房子,要么青砖红瓦,若是木质,就刷好几层桐油。山上就没这问题,揽云楼是原木结构,什么油都没刷。” 这时园中家仆上来禀报:“少堡主,门口有个叫冯大的求见。” 严谨皱起眉:“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家仆回道:“他听说您在运祥客栈,找过去正遇上您出门,他站在路边喊半天没人理,只好雇辆车子一路追过来。” 严谨挥手打发他下去:“我正有客呢,你带他去哪儿坐坐,我等会再去见他。” 容悦便道:“你有事尽管去忙,随便打发个人领我去住的地方就行了。” 严谨不以为意:“他的事不急。” 可惜话音刚落,又跑来一个仆人,气喘吁吁地说:“少堡主,那冯大说他是您请的官媒,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您,是关于容侯爷的,千万耽误不得。” 容悦眼中冷光闪过,这一瞬间,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穆远会把她绑在麻袋里沉河,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左思右想,除了萧府那次偶遇,跟这人再没接触过,完全可以说,“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呢? 只是没从她口中打听出穆坤的消息,就动了杀机,这实在没道理。穆远如果只是个毫无理智的嗜杀狂,也招揽不来那些武林豪杰,江湖异士。 可此刻,见官煤来得如此之快,容悦才恍然悟到,莫非,并不是穆远想杀她,而是容徽想杀她,穆远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仔细琢磨,这样也说不通,容徽还指着将她卖出十万两银子的高价呢。容徽舍得杀她,却舍不得砍掉还没摇下钱的摇钱树。 心里装着太多疑问,她向严谨请求:“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见那位官媒吗?” 严谨有些意外:“你要见冯大?” 容悦点点头:“我总觉得他来得蹊跷,你应该已经告诉他,亲事作罢了吧?” “还没有。” “唉,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不是不听劝,只是要先想好回绝的理由,既能让容徽死心,又不至于太得罪他。”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姑娘也是为我着想,我感激都来不及了。” “等会你见媒人的时候,我在隔壁房间旁听好吗?” “当然好,我只担心姑娘的身体撑不住。” “我没关系,庄园里空气清新,比客栈那嘈杂浑浊的环境好多了,我觉得松快了不少。” “那姑娘先等等,我让人在那屋里设一个榻,姑娘可以躺着听。” 他们交谈的时候,穆坤和苗、周二人远远地站着,待严谨走远了,穆坤才踱过来说:“这人又细心又周到,真难得。” 容悦叹气:“师傅,你又偷听。” “没有,你们讲话的声音本就不小。” 懒得揭穿他,容悦由丫环扶着去了严谨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没过多久,就听见客人进门的寒暄声、让座声、奉茶声。那位姓冯的媒人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把容悦惊到了:“少堡主,容三姑娘回来了。” “什么?”从严谨猝然提高的嗓音,也知道他的惊愕程度。 冯大闷闷地说:“就是跟少堡主合庚帖的那位容三姑娘啊。” “她回哪儿了?” “自然是容宅。” “谁告诉你的?” 冯大的声音中透着兴奋:“少堡主您信不信,是容侯爷亲自派亲随来小的家中告知的。他说容侯爷要去南陵城,从此地路过,小的却听得出来,他故意透露这个消息,其实是希望少堡主明儿能等在路口迎接,最好是把容侯爷请到紫荆堡做客。” 容悦握紧双拳,她能想到容徽要她死,却想不到容徽竟会找个女人假扮她来讹诈聘金,和骗婚。 容徽不知道严谨曾见过她,又或者,容徽找的这个人,本就跟她很像,可以以假乱真。 难怪他敢公开放话为侄女择婿,原来“侄女”早就准备好了。 他找人假扮侄女,不知道有没有找人假扮“萧夫人”,索假个齐全? 生怕严谨在愤怒中赶跑冯大,容悦跟侍立一侧的丫环咬了几句耳朵。 不过严谨的机智与老练超出了她的想象,只听严谨用惊喜的声音说:“真的?那太好了我本来也打算就这几天去碧水城拜见侯爷的。” 冯大听了自然高兴:“少堡主要去正式提亲了吗?” “嗯,昨儿玄妙真人已经派弟子送来了庚帖,批语是上上吉。” “恭喜少堡主” “同喜都说你是‘福媒’,凡经你手求来的八字,很少有不合的。” “那是托各位大爷***福,我一个做媒的,若非仰赖各位的荫蔽,哪有什么福气。” 因猜不透严谨这番做作后会说出什么,容悦还是把丫环支使出去,丫环按她的吩咐对严谨说:“姑娘恭喜少堡主心想事成姑娘说她病体将愈,少堡主不必再陪在庄中,只管去见容侯爷没关系。” 见冯大投来询问的眼神,严谨含糊说了一句:“舍妹在庄中养病。” 冯大想当然地以为是严谨的亲妹妹,严谨也确实有个亲妹妹,是杜夫人中年才得的**,比容悦还小两岁,仍待字闺中。 冯大喜滋滋地起身告辞,严谨留他吃午饭都没留住,想必是赶着给容徽的亲随报信兼领赏。 ————————分隔线———————— 月初总要喊喊的:求收藏、推荐、粉红票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在线阅读 <!t;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肉文屋 /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第四十八章无耻是无止境的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go> 冯大走后,严谨立即起身至客厅一侧的次间,打量着容悦的脸色问:“姑娘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在下送姑娘去揽云楼休息?” 容悦微笑着摇头:“等会再去,我想听听少堡主对此事的看法。” 严谨亲手给她斟了一杯驱寒暖胃的杏仁姜枣露,而后坐下来问:“姑娘希望在下怎么做呢?” 容悦挥退仆人,语带歉意地说:“我知道为难了少堡主,可容徽这人,不但贪婪残忍,观察人心的能力亦有相当的水准。他敢冲少堡主要那么高的聘金,必定是看出少堡主对这桩婚事势在必得,若换个人,他肯定不敢的,怕一开口就把人吓跑了。” “姑娘的意思是,我若突然改变态度,容徽会怀疑我其实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是的,他弄个假侄女在家,肯定藏得非常深,你不可能通过容府查到。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跟我有联系,知道我在哪里。一旦容徽确定了这一点,以后你就麻烦了。” 严谨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若非姑娘在此,严某险些给自己惹来大祸。” 容悦笑将起来,不得不说,跟这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因为他时时以她为主,无论说话做事,就以让她开心为原则,不惜把自己的好主意也归功于她。 可她不愿平白居功:“我不叫丫环出去传话,少堡主也同样会答应去见容徽,对吗?” 严谨点点头,眉间带着一抹深思:“我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他找人冒充姑娘,目的无非是两个,其一,逼出姑娘真身;其二,如果姑娘还是不露面,他不妨将错就错,把假侄女当真侄女嫁出去。既可收一笔聘金,又可控制那假货为他做事。” “你分析得很对”,容悦深吸了一口气,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她远未痊愈,可容徽的种种作为触及到她的底线,让她不得振作神,跟这人周旋到底:“我就是怕他将错就错,在我的名头上安一个未婚夫。”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仍勉力支撑的女孩,严谨心疼不已,很想叫她回去休息,可也明白,这事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甚至生死存亡,惟有早点解决,她才能真正安心,因而说道: “姑娘放心,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在下是不会贸然回绝的。我不下聘,万一容徽找到另一个冤大头,到时姑娘怎么办?外人并不知容府的三姑娘是假的,只当是姑娘本人,又是伯父做主,从表面上看,这桩婚事没有任何问题。” “估计没别人了,十万两,他何不干脆去抢钱庄?少堡主这样的冤大头是绝无仅有的。”说到这一点,容悦心里着实感激严谨,不管怎样,这人肯定了她的价值,要不然,“便降到一万两,人家只怕也会嫌贵。” 外传她体弱多病,又跟夏御不清不楚,试问有谁愿意花大钱娶个声名狼藉的孤女? 严谨深深看她一眼:“姑娘太自谦了,若姑娘不介意对方的身份,侯府嫡女,多的是富商想娶。” 容悦心知肚明,严谨这话,既是宽慰她,也是在试探她对身份爵位的看法,她却不便正面作答。如果她马上申明自己不介意,岂非在向严谨表白?故而只是笑了笑,就转移话题:“少堡主能这样设身处地考虑到容悦的处境,足见高谊容悦何其有幸才结识少堡主,得以免去了孤掌难鸣之苦。” 真诚致谢,对方却丝毫不见喜色,反而怅然若失:“姑娘非得跟在下这样生疏客气么?”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姑娘有事只管吩咐。” 容悦便问:“少堡主打算明天去十里亭迎候容徽?” 严谨颔首道:“他特意派亲随前来告知,这个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严家跟容家虽然走动不多,也并非全无往来,姑娘的祖父和父亲都到过紫荆堡,家祖和家父也曾获邀去容宅做客。即使撇开这些不谈,两家在对方的地界都有生意,不能随便撕破脸。” “要请他去紫荆堡做客吗?” “这……” 严谨犹豫起来,从内心深处来讲,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贵客”驾临,作为东道主,不请去家中做客,带到酒楼招待一餐就想打发?就算他真有此意,到分手时,客气话总要讲两句,以容徽的无耻程度,万一顺杆子爬,他照样无法拒绝。 容悦也觉得这事颇伤脑筋,容徽的来意昭然若揭。南陵萧家是她的外祖家,跟容徽有什么相干?“去南陵萧家”多半是幌子,容徽其实是专程来找严谨的。紫荆堡就像一块大肥,容徽早就想染指了,可惜一直找不到门径,这回严谨上门求合庚帖,对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严谨求了庚帖就一去无音讯,容徽急了,生怕到手的大鱼跑掉,不惜亲自上门敦促。可作为女方,这样做无疑是非常丢脸的,他只好迂回一点,假称去南陵访亲探友路过此地,“顺便见见”。 见严谨沉吟不语,容悦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忙开口道:“我不是要少堡主把那尊神请回家,恰恰相反,我觉得见他可以,请他吃饭游玩都行,就是不能带回家。” 严谨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请回家就意义不同了。” 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眼里,这就是亲家互相走动的意思,容徽主动上门,正是存心制造这种假象,逼严谨早日兑现聘金。 容悦想得更深远,不只是逼婚那么简单,她担心的是:“一旦让容徽进入紫荆堡,不知会使出什么坏招。”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严谨,让他认识到此事的严重:“那天晚上去见你,因为时间太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容徽跟楚溟国的三皇子穆远互相勾结。他能除掉我的祖父和父亲,十有八九是穆远支持的,穆远身边能人甚多,像我这次被掳,我的两个近侍就住在隔壁,他们平时警觉心很高的,那天却毫无反应,始终酣睡未醒。” “什么,你被掳?”严谨脸色大变。 容悦懊恼地低下头,居然不小心说漏了嘴。 严谨倾身向前,表情急切:“姑娘若信得过在下,就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我。那人能掳走姑娘一次,未必没有第二次,姑娘现住在我的庄园,我有责任保护姑娘的安危。” 容悦叹息道:“我起先不肯答应跟少堡主走,也是怕给你惹祸,偏偏我师傅跟着瞎起哄……唉。” “令师只是出于一片爱徒之心,希望姑娘有个人照顾,一生平安顺遂。承蒙他不弃,看得起在下,在下一定不辜负他的信任。” 容悦转脸朝向窗外,心里忍不住好笑,这话听起来像穆坤是她爹,已经代她选定了女婿,此刻准女婿在当面表决心。 在严谨的催促下,容悦把自己被穆远掳走的经过简略述说了一遍,严谨听得心惊跳,后怕不已。末了心痛地说:“原来,就在几日前,严某差点失去姑娘而且还是在紫荆堡附近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种事,严某居然一无所知,实在愧对姑娘。” 容悦忙说:“别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穆远审我的地方离紫荆堡起码二十多里地,你又没千里眼顺风耳,怎么会知道。” 严谨仍然难以释怀:“紫荆堡承平多年,家里的护院尽成摆设,看来得好好整顿一番了。” 这一点容悦倒是很支持:“容徽野心不小,紫荆堡又以富庶闻名,他若想扩大地盘,紫荆堡首当其冲,确实该早做准备。” 严谨悚然而起,举手长揖:“严某代整个紫荆堡,包括家父家母在内,感谢姑娘善意提醒。说来汗颜,严某只顾着对钱财孜孜以求,竟没意识到,危机已经现前。” 容悦不好意思起来:“没那么严重啦,都说紫荆堡固若金汤,容徽之流也只好干咽口水。” 严谨自嘲地一笑:“若真‘固若金汤’,姑娘那晚是怎么进去的?似姑娘这般的——在下不是说姑娘武功不行——进出紫荆堡都能如入无人之境,可以想见防范有多松懈。” 容悦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半晌才道:“承平日久,长夜无事,护院家丁是比较容易懈怠。” “岂止护院懈怠”,提起这事严谨就皱眉:“就连我父亲都当甩手掌柜,凡事任由管家处置,这些年来,竟在府里纵容出了一层二主子。” “二主子?” “就是严府的管家,你在九福客栈见过的,那天晚上对我下药的是他女儿。我说‘近来杂事缠身’,其实是忙着清洗他们一家人。光三处庄子查出的亏空数目就惊人,以往父亲总拦着不让查,还说做主子的,不能太严苛,要允许得力亲信稍微得些好处,‘水至清则无鱼’。”说到这里,严谨嘴边露出苦笑:“云都的两家店铺至今仍被他兄弟把持着,我叫人封锁消息,怕他们卷款私逃,等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我准备亲自去一趟云都,把他们提回来。” 事关父辈,容悦不敢随便评论,只觉得严谨实在不容易,父亲要做好人,他只好做恶人,内忧未除,外患又至。 几番迟疑,终没敢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他,心里想着,以后派人多注意点紫荆堡的动静,能帮得上的,出手相助就是了。 因自愧本书字数少,最近一阵子我尽量保持2更。 粉红票加更是另外的。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在线阅读 <!t;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肉文屋 /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第四十九章守望相助(一)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两禽相悦 作者:蓝惜月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go> 提起穆远时,严谨用前所未有的沉语气说:“无缘无故地残害一个弱女子,比容徽更恶毒,他既对姑娘动了杀心,留着总是祸。” 容悦马上告诫:“这人你千万不要招惹不是我低估少堡主的能力,你毕竟是经商的,而穆远以篡夺帝位为己任,网罗了大量能人异士。我师傅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手下的人比我师傅更厉害,隐身术,少堡主听过吗?” 严谨道:“听家里的护院提起过,吹得神乎其神的,我还以为只是传说。” 容悦告诉他:“不是传说,穆远的手下就是用这招掳走我的。你想啊,你把容徽迎进到堡中,他身边若有这样的人,你家的宝贝被他偷光了都不知道。” 严谨笑了起来:“真有这样的能人,我便不请他上门,他要偷照样偷。” 容悦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师傅说,要用隐身术,事先要念咒捻诀,其中有许多禁制。一旦遇到什么克物,施术失败的话,施术者会受到反噬。你家建堡之时,肯定请真人道士看过风水地界,而且施过法吧?” 严谨浓眉微扬:“那是当然,家父和玄妙真人来往密切,家里很多地方都施了符咒。库房就不用说了,其他凡珍玩密集处,如上房的花厅,父亲的书房,从地上到天花板,到处都是禁制。” “难怪我师傅说……” “说什么?” 暗部的人曾潜入紫荆堡,看见他家大厅里放着一株七八尺高的红珊瑚,耀眼夺目,这话她自不会出口,只是含糊说了一句:“说府上肯定有高人庇护。” 严谨承认:“我家历代都有人出家修道,玄妙真人也是族叔。” 容悦便道:“容徽肯定听过这些,甚至派人到堡中探过路,发现暗来不行,所以要光明正大地进去,现场查访打听,先清路径,再找出破解之法。” 就算容徽没这心思,她也要给伯父大人栽个贼名。 严谨再次表明态度:“我不会让他进门的。” 容悦遂提议:“那就请他去九福客栈吧,我正好可以在隔壁偷听。” 严谨跟她开起了玩笑:“原来姑娘的爱好竟是听壁角” “啊,让少堡主发现了?” 容悦作势捂脸,没看到严谨温柔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惊喜。初见的一瞬固然让他心动,真正的感情却要从相处中培养。两人打交道越久,他越能体味出这姑娘的多面,她可以锋芒如刃,可以袅娜柔媚,可以宁和淡雅,也可以调皮风趣。每一面都让他深深著迷。 容悦察觉到气氛暧昧,敛容开言道:“又要给少堡主添麻烦了,但我真的很需要掌握第一手材料,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严谨满眼都是纵容:“说什么麻烦,有姑娘作伴,是严某求之不得的。” 容悦不敢回话,严谨也见好就收,再次提出送她回揽云楼休息,这次容悦没有拒绝。 次日上午,城东,五里亭。 一条纵贯东西的驿道,一座六角亭,亭内有石桌石椅。马路对面有个茶棚,放着两张木桌,十来把竹椅。 茶棚是祖孙俩经营的,在此摆摊已有好几年。老祖母头发花白,弯腰驼背,脸上皱纹密布,猫在石头搭成的灶前烧火煮茶。孙女只有十几岁,五官平凡,皮肤黝黑,左腿微跛,估计是小儿麻痹症留下的后遗症。 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穆和容姑娘,真正的祖孙俩此刻正在某处睡得人事不省。 还别说,穆坤装老妇人挺像的,老味十足,让容悦怀疑他以前出任务时没少装女人。他身量瘦小,由于长期练隐藏术的缘故,骨骼非常柔软,毫无男子的硬朗之气。 至于容悦自己,和卖茶女招弟年龄相仿,扮起来没什么难度。 昨天用过晚饭,容悦自觉神好了许多,便让人请来穆坤和严谨,跟他们说明自己的打算。 以她对容徽的了解,此人一向多疑,如果严谨不邀他去紫荆堡,而是去哪家客栈,他多半会拒绝。 严谨拿走庚帖十余日无消息,现在“准丈人”上门,居然不恭迎回家,必是有了变故。可容徽又贪着那十万两银子,心里再恼火,也做不到拂袖而去,为稳妥起见,他很可能会寻一处四面敞亮,不会有任何埋伏的地方与严谨会谈,以探明他的真实想法。 严谨辰时去十里亭等候,将近巳末才折回。路过五里亭时,率先下马,立在容徽车前躬身道:“家仆在此处备了些茶水点心,请侯爷下车歇息一会。” 容徽掀开车帘,见亭子里只有三两个家仆,并无其他可疑人物,微笑着说了一声:“那就有劳少堡主了。” 容悦只扫了一眼,就发现容徽老了很多,两鬓皆已斑白。四十多岁就成这样,可见人还是要单纯点、善良点,谋诡计玩多了,其实很折寿的。 严谨请容徽就坐,略略寒暄了几句,容徽就问起严堡主,严谨等的就是这句话,愁眉不展地说:“家父和家母前些天去了东越,小侄有个姨母是东越王的侧妃。不巧云都那边的酒楼又出了事,要不是冯大提前告知侯爷的行程,小侄此刻已在前往云都的路上。” 容徽眼中幽光一闪,旋即露出关切的神情,殷殷下问:“事情很棘手吗?本候在云都还认得几个朋友,如果有需要的话,贤侄只管开口。” 严谨起身长揖:“有伯父这句话,小侄就安心了,不过一切都得等小侄去云都看过后才知道,也许真的要麻烦伯父呢。” 容徽趁机试探:“别客气,都快是一家人了。” 容悦浑身冒出了一层**皮疙瘩,幸亏她早就跟严谨讲清楚了,不然人家会怎么想?女方这么上赶着攀亲的,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堂堂侯爷,就算他不把侄女的名声当回事,自己的老脸也不要了吗? 耳朵不觉竖将起来,想听听严谨怎么回答。跟没有道德底线和基本良知的人打交道是很废脑筋的,特考验一个人的智商与情商。 说实话,如果把她放在同样的语境里,她也不知如何应对。 结果她听到了什么? “少堡主,不好了,不好了” 随后是严谨的低低训斥:“嚷什么,没见这儿有贵客吗?” “可是少堡主,七姑娘吓得昏过去了,堡主和太太又不在,小的实在……” “七姑娘现在怎样了?” 容悦觑眼过去,那褐衣家仆正擦着额头上的汗,脸上的惶恐与忧急一点儿也不像作假:“醒倒醒了,就是人呆呆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七姑娘怎么会昏倒?” 家仆嗫嚅起来:“是……是门口有人仰药自尽,七窍流血,不知哪个缺心眼的,竟跑去告诉七姑娘,七姑娘出来一看,当场就吓昏了。” “谁仰药自尽?” “是……是。” “说容侯爷又不是外人。” “是荞儿。” 严谨回头对容徽解释:“七妹是小侄的亲妹妹,前头的姐姐们都出嫁了,家里就剩下她,一向娇惯,遇到这种事,难免害怕。” 容徽再不情愿,也只得装慈祥大度:“少堡主家里有事,快回去处理吧,我们既要结亲,以后多的是时候亲近。” “那,小侄就先回去了,等侯爷从南陵回来时,务必要去舍下做客。” 说罢,匆匆上马,带着家仆疾驰而去,留下一桌子没人动过的茶水点心,和脸色晴不定的容侯爷。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在线阅读 <!t;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肉文屋 /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 第五十章守望相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