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正文 第 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bbs.[domain] [site]【】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灰色游戏》作者：冥王星的爱 文案： （又名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r\r1895年，雾都伦敦。\r\r在这个工业帝国最后的鼎盛期里，帝都伦敦是一座光与影交错的大城市。富足与贫穷同为滋养犯罪的温床，各种罪恶不断挑战着整个社会的道德底线。三年里的数宗杀人案，被害的有政治家、商界家。每桩凶杀案的背后都离不开一个身影，当时伦敦最出名的美男子艾伦·斯潘塞。人们传说他容貌俊美却心冷似铁，凭借天生美貌和智慧的头脑，将一个个爱好男色之徒送上黄泉路。法官因为找不到凶案证据，只有以他与同性有染危害社会安全为理由，判处他终身入狱。\r\r三年后，女王久病初愈，大赦天下。\r\r\r\r下半部起更日<B>/<B>。\r\r友情提示一：文章环境设定严格遵守有关19世纪末伦敦和同性恋的纪实文学\r\r友情提示二：基本隔日更新，偶尔可能会拖一两天。下半部大纲完整，可保证完稿。\r\r友情提示三：悬疑设定微复杂，文中不存在以下常见悬疑手法：多重人格，双胞胎，催眠，迷药，魔法等。 内容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西方罗曼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伦·斯潘塞，洛斯菲尔德·兰斯 ┃ 配角：卡尔，安德鲁 ┃ 其它：时代剧 ================== ☆、引子 1895年初夏五月，伦敦东区，汉尼拔街 夜幕下的东区是黑暗而寂静的。几年前，这片区域曾因为开膛手杰克的连续杀人案声名鹊起。一时间大街小巷不分昼夜，充斥着追访命案的媒体记者，明察暗访的巡警侦探，以及被猎奇心理驱使的各路探险者。然而随着凶手本人销声匿迹，苏格兰场也宣布不再侦查这起连续凶杀案，人们的兴趣逐渐淡去。如今的东区恢复了旧日的面貌，以贫穷破落闻名的街区里生活着站街的娼妓，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隐身于黑暗之中的犯罪者。 汉尼拔街的尽头有一条仅有1米宽的深巷，连接着另一条大道詹姆士大街。这条无名的窄路中段有一团黑影正在蠕动，那是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两人脸上都带着廉价的威尼斯面具。在这个伦敦城最贫穷的区域里，经营着很多家为下层人士准备的莫莉屋（<B>/<B>）。莫莉屋是专门为同性恋和女装癖的人准备的社交场，提供所谓‘婚礼仪式’的场所，其实也就是一夜鱼水欢爱的场地。在19世纪后半期，伦敦城中男色之风从中上阶层蔓延至下层社会，夜幕下的小巷中不难看到这样的场景。尤其是伦敦西区的圣詹姆士公园和东区的摩非（Moorfields）地区，曾是当时最有名的同性恋聚集地。 带威尼斯面具的风气本来源自上流贵族，为了隐藏身份和社会地位，方便他们外出艳遇、赌博或是做其他违法的事。这个方法后来传到了民间，尤其对于出入莫莉屋的人来说是必不可少。这个时代里同性恋是下流不堪的性癖。1718世纪，当鸡奸和女装癖在伦敦西区流行成风的时候，被逮捕后最重可能会判绞刑。但到了19世纪末法制的健全让这类犯罪的量刑变轻，因为这类犯罪里大多两厢情愿没有受害者和被损害的利益，最多就是败坏社会风纪。出入莫莉屋的人被警察逮捕后一般会坐两年以下的牢并附加重劳役。但如果多次被抓，可能会被带到医生或者教会进行医治。所以莫莉屋的常客会带着面具互不认识，不用担心被人揭发告密。 夜幕的遮盖下，深巷里的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相互抚摸着对方。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相对而站已经是脸对脸。其中一个如饥似渴地摸着另一个男人的臀部，下身抵在他身上来回蹭着。另一个男人看来是扮演女方的角色，被他挑逗地低声呻吟着，任他抚摸着不能自已。 忽然他的低喘声停了，侧头看看深巷口的方向，“刚刚好像有人过去。” 另一个仍旧沉浸在欲望中，“有人有什么稀奇，也许是开膛手杰克？”他好像很得意自己的幽默感，胡乱亲着他的脖子同时嘿嘿笑了两声。 女方似乎担心会被人抓到，“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男人看来已经迫不及待，边解着自己的裤子边道，“一会儿再换，先来一次。” “可是刚刚真的有人……”女方不住地朝巷口望，显然担心已经盖过了性致。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两声枪响，接着听到了几声狗叫。两个人一下子都停住了，因为枪声离得很近，似乎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二人对看了一眼，男人忙系上自己的裤子，拉起女方的手来到巷口。二人谨慎地从巷口探了个头。只见詹姆士大街的街面上，一个手提煤油灯的男人走出了附近的小巷。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手上拿一柄小巧的金色短枪，比同时代英国上流社会用的决斗用枪或是骑兵用枪要短许多，看上去小巧精致。 “那是美国枪！”深巷口，男人忍不住低声道。 女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我走船的时候见到过……”男人答了一半，忽然察觉出暴露了身份立刻闭上了嘴。 说话间男人提起灯，向这两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男人脸上带着金银镶嵌的豪华威尼斯面具。面具下露出的两只眼睛是不同的颜色，一只湖蓝色一只琥珀黄，看上去美丽而神秘。他脸庞细瘦面部凹凸有致，即便带着面具也能猜出一定是个相貌英俊的美男子。只是这样的人物，通常是不会出现在这种贫穷的街区里。 他看了一眼巷口的二人，接着钻进小巷消失在夜幕里，紧跟着刚刚的巷子里传来了叫喊声，“来人啊，有人被杀了……” 深巷里的二人没料到幽会中遭遇犯罪现场。女方听到喧闹声起，吓得扔下男人就跑了。男人暗骂了句倒霉，整理好衣服摘下面具藏好，跟着走出了深巷。他来到人群聚起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躺了一个肮脏不堪的男人。他看来四十出头一身破旧，长相猥琐看着像个流氓，两枪都打在他的下体上，身下已经积起了小血滩。 “这是什么缘故？”男人不禁心里纳闷。刚刚那个男人看来英俊又多金，跟眼前这个死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难道是开膛手杰克的男色版？” 周围也聚起了不少人，看热闹的同时议论纷纷，有些人还认识这个死者。 “活该！这种人渣的报应，就应该是这个死法。” “肯定是又欺负了哪个女的，现在遭报复了。” “女人一般不敢，我猜是男的干的。听说他也是莫莉屋的常客。” “难道是艾伦·斯潘塞？他不是今年初春被抓起来了吗？” “开什么玩笑!死在艾伦·斯潘塞手里的都是什么人物？上个月他被古纳大法官亲自审判，终生入狱科斯塔监狱。听说他是个绝世美男，可惜这辈子是见不到他长什么样子了……” ☆、第一章 三年后（1898年），初春三月 哒，哒，哒 监狱的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牢房里的罪犯们把脸凑到门的通风口上，看着走廊上跟在看守身后的人。他身材高瘦纤细，1米七八的身高大长腿小蛮腰，是标准的男模身材。那一头金色的中长卷发梳得很整齐，五官标致容貌俊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眼睛。那双迷人的眼睛是不同的颜色，一只是幽深的湖蓝色，一只是浅淡的琥珀黄。这里的犯人都知道他。他叫艾伦·斯潘塞，是科斯塔监狱里唯一没有命案定罪却被关进来的人，而且是和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关在一起。 他平静地走在看守身后，丝毫不在意从两旁牢房射出的狼一般饥渴的目光。这可是伦敦大街小巷无人不知的美男子。有关他的传言漫天飞，有人说他是个巫师，可以用妖术迷惑男人。有人说他是个心理变态，因为心陷身世阴影所以杀人。还有人说他其实就是个淫荡无度的脔童，天生会用下流无耻的手段勾引绅士。这座监狱里的每个男人都想一睹他的绝代容貌，可能的话，再试试骑在他身上的感觉。 “艾伦。”经过拐角角落里的牢房时，房内一个男人尖锐的金属质的声音响起。那里关的是死刑犯阿道夫，伦敦臭名昭著的纵火犯，曾经放火烧过政府楼、警察署和贵族古德伯爵的别墅，后来在企图纵火烧王储行宫时被逮捕。 艾伦站住了脚步，来到他牢房的铁门前。铁门的通风口上，一个男人的半张脸露出来。一张无光的瘦脸，枯黄打溜的头发，加上那双猫一般的黄色瞳仁，俨然是个穷凶极恶却又穷途末路的罪犯。 “嗨，阿道夫。”艾伦平静的打了个招呼。虽然和这里的死刑犯同住一层已经三年，但他还没见过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从来不被允许出去放风。 “你就要出去了，嘿嘿，回到那个操蛋的世界继续被男人操。”阿道夫古怪的口气里满是嘲笑和讽刺，却又有点羡慕。 “你马上要被吊死在绞刑架上。”艾伦平静道，“很遗憾，死刑犯不能享受女王的大赦。” 阿道夫嗓子里咕哝着，让人听不清他说什么。忽然他一只手抓住了通风口的铁栏，形同枯槁的手像一只被风干的鸡爪。 “去吧！把那些外表正经内心肮脏的人渣带上你的床，摇着你那纤细的腰身和圆润的美臀，迎接那些男人自大的傲慢，再搞得他们精尽人亡！”他的秽语回荡在监狱的走廊里，顿时引起一片口哨声和起哄的笑声。 “安静！安静！”看守几步走过来，拿着警棒来到牢房门前，重重敲了几下通风口的铁栏。要不是阿道夫手撤得快，他的鸡爪就被打断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手从不沾无辜的血。”艾伦像是根本没听见刚刚的话，依旧平淡地说道。 “别废话，快走！”看守不耐地推了艾伦一把。他趔趄了一下，看了看守一眼，转头向着走廊尽头的铁门走去。 “去吧，让这个雾气重重的灰色都市臣服在你脚下，让它糜烂腐坏，就像你这个变态一样，最终被大火净化掉吧！”阿道夫的声音久久回响在走廊里，直到铁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伦敦中央刑事法庭，法官办公室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 章 曾经审判艾伦的古纳大法官、专门负责艾伦案件的苏格兰场探长韦伯和内阁法务官员威尔逊在这间办公室里会面，讨论着怎么能阻止这个恶魔继续祸害社会。 “就算是女王大赦，也总有不适用的罪犯吧。”威尔逊看着古纳，“真的不能把他算进去吗？” 古纳皱着眉摇摇头，“只有死刑犯，政治犯和处以叛国罪的三类人不能享受大赦，他哪一条都不沾。” 威尔逊听完转头向韦伯埋怨道，“苏格兰场的人都在干什么？那几宗谋杀案，哪怕只有一宗找到证据，就可以以杀人罪判他死刑了。” 韦伯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调查记录您又不是没看过。” 威尔逊哼了一声，摸着小胡子又琢磨了一下，“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制造个意外。反正他无亲无故，不会有人为他出头。” 韦伯摇头否定道，“他接手了那个同性恋银行家所有的遗产，而且早就立下遗嘱。他死了会有优秀的私人侦探和律师调查他的死因。如果是被人害死而且成功胜诉，那些人会得到大笔的钱。他留下的遗产足够那些人为他卖命，这会闹翻天的。” “也许他不会再继续作恶。毕竟在监狱里呆了三年，也该长教训了。”古纳想了想。 韦伯苦笑了一声，“古纳大人，您不了解那个变态。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用色相勾引有身份地位的绅士们，把他们一个个引入歧途最终走向灭亡！”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韦伯站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绅士服头发花白的瘦高老人。他衣着体面整洁，手上戴一双白色手套。他的花白头发整齐梳在头后，戴一副银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能干。 “菲利普先生。”古纳看到来者，惊讶之余站起了身。他是皇室贵族兰斯公爵的管家，和公爵一家同住在普雷斯顿宫。平时除了和兰斯公爵一起外，他极少单独外出。 老人慢步稳健地走进屋中，向在场三人礼貌地一弯腰，朗声道，“兰斯公爵请大法官和威尔逊先生今晚前往普雷斯顿宫。” 古纳和威尔逊相互看了一眼，能让他亲自来请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这么急发生了什么事？” 菲利普微笑了一下，“二位不用紧张。公爵大人只是想向各位介绍一位身份高贵却行事低调的绅士。” 当天晚上，伦敦近郊瑞奇蒙（Rid） 很多传统贵族在瑞奇蒙拥有私人土地、森林和草原，兰斯家族也不例外。作为大英帝国古老的贵族之一，兰斯家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苏塞克斯王国时代，一直在英国南部拥有多处地产和巨大的影响力。17世纪中迁居到伦敦后，兰斯家在这里建造了普雷斯顿宫，之后一直居住于此。兰斯公爵作为时任维多利亚女王的表弟被授予了肯特公爵的称号，并在内阁中负责内政和城市安全。 一辆体面的四轮轿式马车跑在郊外的石板路上。马车内部宽敞装饰讲究，面对面的软垫座椅上分别坐着古纳和威尔逊。二人坐在马车上仍在聊着白天的话题。威尔逊的身边放着关于艾伦·斯潘塞的所有调查报告，这是公爵大人钦点索要的。因为兰斯公爵在内阁中负责城市安全，二人猜测伦敦城里的传闻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马车转了个弯逐渐放慢速度，不远处一处占地广阔威严壮观的城堡群出现在夜幕下。城堡群中灯火通明，城壁下方更是守卫森严。四轮马车来到城堡大门下，有守卫上来询问，马车夫递上了请柬。城堡大门打开，马车驶入了城堡群中。整个普雷斯顿宫分为东西两区，东区为兰斯家族居住的区域。马车来到东区的主建筑普雷斯顿宫前，停止了脚步。菲利普站在宫殿大门口，微笑着迎接二人的到来，“欢迎光临，请跟我来。” 二人跟着菲利普走进一层大厅，穿过大厅进入了左侧的小客厅。走进小客厅二人不禁惊讶，今晚内阁成员几乎都已到齐，不知道还以为要召集内阁会议。除此之外，在场的还有多名拥有爵位头衔的贵宾，无一不是出自渊源悠久的贵族家庭。二人对视了一眼，暗自琢磨究竟今晚的这位主角会是谁。 这时几名穿着华贵的佣人们鱼贯而入，众人的谈话声顿时低下去，绅士淑女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衣着考究的兰斯公爵走进了房间，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相貌堂堂英气逼人，高贵的气质中隐隐透显不一般的身份。他跟在公爵身后，手持一支银色的手杖。手杖质地贵重，尤为显然的是上面雕刻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橡树。在场的人无不认识，这是兰斯家族的纹章。但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众人却完全没印象。 公爵走到客厅中央，向大家微笑点头。接着他拉过年轻男子的手，看着他的目光中透着慈祥的父爱。 “今晚感谢大家来到这里。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长子洛斯菲尔德。” 简单一句介绍，便让在场的大多数人明白了缘由。26年前，一场艳遇门事件曾经闻名整个伦敦贵族圈。兰斯公爵的原配妻子法国贵族莎朗夫人，因为不能忍受丈夫的出轨离开了伦敦，还带着她刚刚出生的儿子。自那之后她和儿子长居法兰西，再也没回过英格兰。今天他的长子从法兰西归来，兰斯公爵既不愿张扬引起人们对往事的记忆，又希望儿子能够顺利进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圈，才办了这场带着神秘色彩的小聚会。 ☆、第二章 在众人的注目下，洛斯菲尔德向众人微笑着点点头，“我初到英格兰，还不熟悉本地的风土人情。言行有不周的地方，请多谅解。” 他举止温文大方，既有贵族的修养规范，又不像英国绅士死板教条，举手投足间已经引起了在场不少女士的注意。身着华丽的淑女们偶尔和他目光相对，都不禁矜持地微笑着以扇掩面。 简单介绍过后，贵族们的社交聚会正式开始。人们三两一群地举着酒杯聊天。兰斯公爵拉着洛斯菲尔德穿过人群，先来到古纳大法官和威尔逊的面前。他和古纳相互拥抱了一下，看来二人交情很好。 “这位是古纳大法官。”他向儿子非常郑重地介绍道。在那个时代，大法官这个职位相当于今天的法务大臣，地位要高于兰斯公爵本人在内阁里的职位。但因为兰斯公爵本身是皇室出身，在血统家世上要比古纳身份高贵。 洛斯菲尔德向他深深一礼，“大法官，我在法兰西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法制改革能有今天您功不可没。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 古纳忙扶他起来，“洛斯菲尔德勋爵，您过奖了。” 兰斯公爵接着介绍道，“洛斯菲尔德曾在巴黎笛卡尔大学学习医学，现在在牛津大学拉德克利夫医学院进修。他这次来伦敦是为了专业学习，所以不希望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的口吻不难听出对自己儿子的满意和自豪。 古纳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中透着欣赏和赞赏，“勋爵年纪轻轻却行事稳重。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兰斯公爵继而想起了什么，看看威尔逊，“我要的关于艾伦·斯潘塞的资料，你带来了没有？” 威尔逊忙点头道，“带来了，公爵大人。但不知道您为什么会留意到这种人？” 提起这个，兰斯公爵的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近来贵族绅士中喜好男色之风渐露头角。自从克里夫兰大街的丑闻后，内阁里要求取缔莫莉屋和道德重建的呼声越来越高。在这些声音里，那个男人的名字出现过不止一次。据说他是很多堕落贵族的座上宾，这次女王大赦他人还未出狱，想要约见他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三人脸上都显出懊恼之意。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们忽然道，“关于艾伦·斯潘塞，我也知道这个人。” 三人顿时一愣。兰斯公爵皱眉不悦，口气中颇有责怪之意，“你怎么会听说过这种人？” 洛斯菲尔德忙道，“我是在查找古纳大法官的资料中发现的。他是唯一一个不拥有贵族头衔、却被古纳大法官审判过的人。不是这样吗？”他说着看看古纳大法官。 古纳的脸上微露惭愧之意，“勋爵说得没有错。那个人渣明明身背血案却不露任何把柄。三年前逮捕他后，我也是翻遍了法律典籍才把同性恋和危害社会安全的罪名联系起来，在量刑允许的范围内判了最重的终生入狱。可没想到仅仅三年就遇到女王的大赦……哎。”他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兰斯公爵看了看周围，“不要让这种话题污染了这里的空气。等我介绍了洛斯菲尔德给其他人之后，我们单独再谈吧。” 聚会进行过半时，兰斯公爵带着儿子与到场的所有贵族都见过了面。转过了一圈，他拉着儿子来到角落一侧，微笑看着他道，“我要去和大法官谈事情，接下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儿子的目光中略显期待，“今天有多名尚无婚约的、有地位的女士们到来，你也不妨关注一下。” 见他想离开，洛斯菲尔德忙开口道，“父亲，我能不能也和你一起去见大法官？” 兰斯公爵不解地看着他，“你是这里的主人。你不主持聚会，怎么倒对犯罪事件感兴趣？” 洛斯菲尔德淡淡一笑，“这里有查尔斯就可以了。我不想刚到英格兰就出风头，这也不是母亲希望的。” 兰斯听了这句话，又看了看会场上正在和其他人热谈的查尔斯勋爵。他是在莎朗夫人离开英国后，他和现在的妻子蒙格夫人所生。和洛斯菲尔德不同，查尔斯生性自负好胜不喜输人。自从洛斯菲尔德归来后，他就一直没有过好脸。 见父亲犹豫不决，洛斯菲尔德又补充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进修，犯罪心理也属于医学范畴，这也是为了我的学术研究。” 兰斯见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好吧。威尔逊也带来了他的资料，那么你跟我来吧。” 一天后，科斯塔监狱的大门 当艾伦走出监狱的大门，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今天的伦敦罕见得晴朗，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给人一种幸福的安宁感。艾伦闭着眼睛享受了片刻的阳光，再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有一辆四轮轿式马车。马车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马儿身体健壮连鬃毛都梳理得整整齐齐。车厢前站着一个车夫，服饰正式而质朴，看来刻意低调不张扬。 他来到马车厢前，车夫向他行礼道，“先生，恭喜您出狱。”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 章 艾伦淡淡嗯了一声，上了车坐到车厢内，男人跟着上了车坐到驾座上。马车驶动，向着伦敦城中心的方向奔去。 奔驰中偶尔颠簸的马车厢里 艾伦坐到宽大舒适的座位上，一只手肘部枕在车窗沿上，望着车窗外的晴朗天空。这样好的天气让他的嘴角不禁露出微笑，修长的手指绕动着卷发，双色眸的目光集中在窗外那蓝天白云上。他的目光中带着孩子般的活泼无邪，举手投足间透着懒散带着性感。 马车进入城市，速度也逐渐减下来，最终停在了摄政公园附近的一幢独立三层小楼。摄政公园一带在19世纪曾是中高层阶级同性恋幽会的有名场地，附近的摄政大街和牛津大街是有名的莫莉屋街，那里经营的多是背后有靠山的高层同性恋俱乐部。后来摄政公园附近逐渐兴建有钱人的私人住宅，有些区域甚至是不对公共开放的，但这里仍旧是中高层阶级的同性恋幽会的隐秘场所之一。 马车停驻的这座三层小楼外墙是白色，没有太多的修饰雕刻，倒是黑色木质大门上雕刻的狮头看上去很别致。一般雕刻或纹章中的狮头都是公狮，但这却是个母狮头，眼神中混合着捕猎者的凌厉和雌性特有的柔和。 门口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年纪三十过半，面容英俊身材适中。见马车停下，他走上来打开车门，向车厢里的艾伦恭敬地伸出手，“您回来了。” “威廉。”艾伦打了个招呼。威廉是这个居所的管家，而这里只是他众多居住地中的一个。 艾伦没用他扶，自己下了车走进居所。一层的走廊通向客厅，客厅虽然不大但家具质地上乘款式不俗，一看就知道是有钱家人的房子。墙壁上挂有不少油画，其中还不乏名家作品。虽然一别三年，但客厅里沙发、餐桌、椅子上到处干净整洁，壁炉里同样收拾得一点灰烬都没有。 壁炉旁有一张单人沙发，艾伦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片刻后威廉走进客厅，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套瓷器的茶壶和茶杯。他将茶壶茶杯放在他沙发边的矮桌上，茶壶中飘出红茶的香气。威廉倒了一杯茶出来，加了些奶和一块糖，和一柄银勺一起放在他的桌上。 “如果您愿意洗个澡休息一下，楼上浴缸里放好了水。”他礼貌道。 “知道了。”艾伦懒懒道。 “另外，这个是给您的。”威廉的托盘里还放着一张淡黄色的名片大小的纸张。 艾伦拿过纸张。那长方形的纸张质地高级印刷优美，最显眼的是上面印有一副金色的威尼斯面具。面具设计得奢华神秘，纸的右下角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明晚的日期和‘B.H.’的字样。这是哈勃男爵的聚会邀请柬。他翻过来纸的背面，后面是空白什么都没写。 “告诉他，我会去的。”他把请柬轻轻扔回到银托盘里。 “是。”威廉恭敬地向他一礼，接着离开了客厅。 等威廉走出客厅，他才拿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温暖香甜的奶茶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进入胃中暖和了全身，除了那颗冰凉的心。他休息了片刻后，站起身上了二层。二层楼梯口直通向他的卧室，侧面有一个大浴室，另一侧是书房。他走进浴室外室，热腾腾的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香气。他脱掉所有的衣服，来到浴室内的全身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副完美到让人叹息的身体。标准模特的身材，削瘦而健韧的体型，滑嫩的皮肤上浅浅一层淡金色的汗毛，缎子般的金色卷发散在肩上。再配上那神秘的双色瞳和他英俊的相貌，只看他一眼，无论男女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他倾倒。然而看着镜中的自己，艾伦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得意。正是这副上帝如此眷顾的身体，决定了他今日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克里夫兰大街的丑闻发生在1889年，警察在侦察一起邮递员盗窃案时意外注意到一家位于伦敦西区克利夫兰大街的莫莉屋。在这家莫莉屋的顾客名册上记录了多名上层人士的名字，其中地位最高的是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孙阿尔伯特·维克多亲王，当时他排在皇位继承顺序的第二位。 ☆、第三章 他推开内室的门，室内更是雾气蒙蒙，乳白色的大浴缸里飘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他踏入浴缸内，将身体浸入香气芬扬的热水中，忍不住舒服地嗯了一声。他拿起浴缸边准备的冰水喝了一口，接着又闭上了眼睛。他终于可以暂时放松自己的身心，享受自由天空下的奢华生活。 片刻后，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水还合适吗？需要我为您按摩一下吗？”那是威廉的声音。 这句话扰醒了几乎沉沉欲睡的艾伦。他嗯了一声，吩咐道，“到卧室等我。” 片刻后他站起身，用软毛巾擦拭了自己的身体后，一丝不挂地走出了浴室。来到卧室门口，艾伦推开卧室的门，威廉站在床边正在准备。床边的桌子上摆了两瓶按摩油，几条软毛巾和一大瓶温水。 听到门声，他转过身来看着门口赤身裸体的艾伦，却没有丝毫的惊讶，“请吧。” 艾伦来到床边俯身躺下。威廉将按摩油搓在自己手上，然后轻轻按摩他的后背。从那瘦窄的肩膀开始向下，略显骨感的脊背，曲线玲珑的细腰，丰满圆润的美臀，到瘦长健细的美腿。他的手按摩着他身体的每个部位，手劲有力而不蛮重，力道恰到好处。就在艾伦舒服地要进入梦境时，威廉完成了背面的按摩，“请转过来吧。” 艾伦依言转过了身，一丝不挂地平躺在他面前，并不掩盖他的身体。威廉又加了些按摩油，这一次依旧从肩膀开始，按摩过他细瘦的双臂，平坦的前胸和略显肌肉感的小腹，一路向下直到他的双腿之间。他丝毫不避讳地抚上他的下体，温柔地把玩着他的柔软，小心而周全地抚摸到每一处。艾伦舒服地深吸一口气，双腿又分开了一些，好像很享受他的抚弄。 威廉很了解他，并不意外他的反应。他继而开始有节奏地刺激他的身体，张弛有度时缓时急，让那床上的人逐渐呼吸急促，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带刺绣的高级软枕。 “如果您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威廉体贴道。他知道他不是个速食主义者，他喜欢享受整个过程，所以不会让他立刻达到顶峰。但毕竟他在监狱里呆了三年，是个男人都会变成头饿狼，虽然他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 “嗯……慢点……别着急……”艾伦忍耐着一波波浪潮的来袭，声音都有些颤抖。那种快感临头却又不能达到的感觉，既是折磨，也是享受。 在威廉的周全服务下，接近半个小时后艾伦才达到了高潮，接着疲倦地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威廉用温水浸湿小毛巾，给他擦净了身体后盖上柔软的绸缎被子，“您好好休息。”继而离开了他的卧室。 下午茶时间，普雷斯顿宫 洛斯菲尔德在书房里看完了专业书籍，刚刚打开艾伦·斯潘塞的卷宗看了个开头。昨日聚会中听过了威尔逊和古纳口中的这个人，他便要来了这份记录。艾伦的案子很吸引他，不仅因为这是个未破的悬案，也因为涉及了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社会群体。 在19世纪中后期，无论是在对待同性恋的学术研究或是宽容程度上，欧洲大陆国家都比英格兰要开放得多。当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医生和社会学家开始讨论造成同性恋的究竟是遗传因素还是外界因素时，英格兰仍旧停留在对于此类话题明令禁止的阶段。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有关同性恋和奇怪性癖好的书籍大多被英国的图书馆束之高阁，翻译或试图出版类似书籍的学者曾被处以重罚。自幼长在法国的洛斯菲尔德虽然成长在贵族家庭，却为人平易且思想开放。对他而言同性恋虽然确实有背人伦，却也还不至于到嗤之以鼻厌恶唾弃的地步。 咚咚，门外两声敲门声响起。洛斯菲尔德放下了卷宗，“进来。” 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长裙容貌端好的女仆人。她提起裙摆向洛斯菲尔德一礼，“勋爵，夫人请您去露台上喝茶。” “我马上去。”洛斯菲尔德应允一声，接着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卡尔呢？我不是说过要他留在我身边吗？”卡尔是他从法国带过来的仆人，一个年轻的法国男孩。 “夫人说家中女眷众多男女有别，所以遣他和其他男仆一起住在西区了。”女仆回答道。 洛斯菲尔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到女仆离开，他的脸上才略显出一丝无奈。他和卡尔自小一起长大，在法国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一起出行，没想到到了伦敦却要分开。不知道这究竟是蒙格夫人有意为难，还是普雷斯顿宫教条死板，但这无疑是他内心不喜欢的。 他站起身出了书房，穿过木地板的走廊来到主楼梯。宽大的主楼梯上铺着红色厚地毯，头顶是当时流行的法式水晶吊灯灯台。他扶着木制的扶手走下两层楼梯，来到一层主客厅的背后。那里是通往外面庭院的出口，出口侧面设有夫人们喝下午茶的露台。 露台入口侍奉的女仆人们见到他，纷纷向他行礼。他径直来到小茶桌前，蒙格夫人和其他两位来访的贵妇人正在喝茶聊天。 “夫人们，下午好。”他向三位女士一行礼，面带绅士的微笑道。 两位贵妇向他微笑还礼。蒙格夫人很客气地向他点头，接着请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洛斯菲尔德见茶会成员中只有自己一名男士，内心不免感到尴尬，“怎么不见查尔斯？” “他去参加内阁法务部的马球会了。”蒙格夫人扇子轻摇，慢条斯理道，“绅士们总是很忙碌，顾不上喝下午茶。” 她有意无意的暗讽，让洛斯菲尔德脸上不免无光。但介于父亲的颜面和他自身的修养，他也不好当面回驳让她丢面子。他轻咳了一声让仆人倒了杯红茶，放了一片柠檬和一块糖。 蒙格夫人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洛斯菲尔德接着道，“听说勋爵这次来牛津进修，不知道您学的是什么专业？” “是医学。”洛斯菲尔德礼貌地回答，但并不想对她多说。 蒙格夫人和两位贵妇相互对视而笑。在那个时代家族和血统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医生虽然也算是中层阶级的绅士，但显然不能和贵族相提并论。她故意好奇地问道，“这么说勋爵也会去解刨动物尸体，把它们的内脏一个个拿出来研究？”在她们看来这简直和屠夫没什么两样。 洛斯菲尔德微微一笑，“这些研究都是为了进步。也许有一天从在这些下等动物身上得到的经验，就能用来拯救像夫人您这样高贵的生命。” 两位贵妇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纷纷以扇颜面转过头去。蒙格夫人顿时杏眼圆睁，想怒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沉着脸怒瞪了洛斯菲尔德一眼。洛斯菲尔德微笑着把茶喝完，继而起身向三位女士礼貌地鞠了个躬，“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两位贵妇同时向他欠身还礼，只有蒙格夫人仍在怒气中故意不理。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 章 他离开露台，一直走到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深深舒了一口气。他继而向着城堡的西区方向走，快走到入口时，刚好碰到背着一筐鲜花的卡尔。卡尔见到他吓了一跳，忙放下筐向他行了个礼。 “勋爵，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他怕周围有人忙提醒道。西区属于仆人们住的地方，男仆们大多负责城堡里的体力活和农活，这个时间还很少见人回来，“要是让城堡里的其他人看到，会被说闲话的。” “你是我身边的人，怎么被派去干这些活了？”洛斯菲尔德看着地上植物的筐，不禁俊眉皱眉道。 卡尔看了看四周没人，也放松下来耸耸肩笑道，“反正我也是闲着。管家先生问我会做什么，我不会养马不会做木工，就被派去花房里帮忙了。” 洛斯菲尔德无奈地摇摇头，给他拍拍身上的土，“在家里你虽然是仆人，但从没做过粗活。这次把你带到英格兰来倒委屈你了。” “我没事的，洛斯……菲尔德勋爵。”卡尔心里一阵感动，差点像平日里一样称呼他。他马上改了嘴，这里可不是逐渐流行平等观念的法兰西。 “把花先放在那里吧，我们去聊聊天。”洛斯菲尔德抬头看了看周围，想找一处方便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钟塔说。” 在整座城堡的最东边是一座高高的钟塔，塔顶设有巨大的铜质钟。这里平日除了敲钟人没有其他人会光顾。洛斯菲尔德和卡尔来到钟塔底，二人钻进钟塔内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洛斯菲尔德跳坐到一处石座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活力生气。卡尔盘腿坐在石座底下，仰头看着他的主人兼好友，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分享彼此近日的生活。 ☆、第四章 “前两天我去了趟牛津，拉德克利夫的解剖学课程果然有趣。”洛斯菲尔德谈起这个话题来不禁眉飞色舞，看得出他对那里的教学非常满意，“不过医学院离这里远了点。我想如果可以离开这里住在牛津，你就可以继续跟着我了。” “那太好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卡尔不禁拍腿大声赞同，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地，本来兴奋的脸上又显出阴影，“不过我怕公爵大人不会同意。” “为什么？”洛斯菲尔德奇道，“你是我带来的，父亲没道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您还不知道？现在伦敦对很多事情很敏感。”卡尔似乎犹豫了一下该不该说，尽量用词避讳道，“尤其是单身男子要避免和同性一起出入剧场，出入同一个居所，或者出入某些地段的公共场所。” “和同性男子？”洛斯菲尔德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是怕被怀疑成同性恋？” 卡尔点点头，“这几天我从一起干活的人那里听了不少传言。现在伦敦警察对这个查得很严，他们还故意装扮成同性恋去那些场所‘钓鱼’。有些不法之徒趁机敲诈绅士，不给钱财就去警察局诬蔑告发。” 洛斯菲尔德听得摇了摇头，“弄得草木皆兵人人自危，我真是不理解英格兰人在想些什么，一面上层绅士中喜好男色之风盛行，一边警察在下层严厉打击。”说起这个，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昨天我也听内阁的法务官员讲了个奇怪的案子。一个号称伦敦第一美男的男人，把跟他有染的上流人士一个不剩地杀掉，包括政党成员、银行家和牛津的文学大师。那些人死法各不相同，但都被割去了生殖器。凶手曾在公共场合说过，对于那些垂涎他的男人，他只有一句忠告。” “要么征服我，要么被我征服。”卡尔接口道。 洛斯菲尔德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卡尔脸上微显得意的笑容，“艾伦·斯潘塞，伦敦城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个人？他昨天出狱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他。听说他出狱当天哈勃男爵就派人送去了舞会请柬，好像就是明天晚上。” “没错，假面舞会!”洛斯菲尔德不禁高声道，“他跟那些受害者都是在假面舞会上认识的。” “那也不稀奇，那些被杀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卡尔耸耸肩，托着腮无所谓道，“我猜那种假面舞会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仰着头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弄到一张请柬就好了。” 卡尔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片刻后他腾地从地上蹦起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好友，“你没事吧，洛斯？那可是喜欢男人的变态才去的聚会。” “我知道。”洛斯菲尔德皱皱眉看着卡尔，仿佛他也成了那些喜欢说教的古板传统人士，“但同性恋也是疾病，你难道不好奇那些人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吗？” 卡尔嫌弃般地撇撇嘴，“我只想离这种人远一点。” “你也许会厌恶，卡尔。可我是个医生，不可能没理由地讨厌病人。”洛斯菲尔德没在意他的态度，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有机会，亲自接触这些人跟他们聊上一聊。” 卡尔看着好友失望的面容，挠挠头犹豫着要不要说，“其实我听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当日傍晚前，摄政公园附近的梅波里大街 卡尔驾驭着一辆单人马车，顺着宽阔的大街一直跑到十字路口。路口东面有一家小俱乐部，不大的店面装潢古朴，门牌上刻着莫里斯俱乐部的字样。在那下方很隐晦地写了一行小字‘只许绅士进入’。他听普雷斯顿宫的男仆人说起，这是伦敦城中最高级的莫莉屋，背后有隐形的大贵族支持。它实行限制数目的会员制，只提供给上流阶层服务，其中就包括了提供同性恋聚会的信息和请柬。 卡尔将单人马车停在路边，立刻有看门人上来盘问。他露出一个‘你明白的’的微笑，“我是来为主人办事的。” 看门人并不买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不认识你，你的主人是哪位？”自从克里夫兰大街的丑闻后，即便是有幕后人撑腰的俱乐部也行事谨慎，不是熟客或有介绍的人几乎不接待。 卡尔见不管用，拿出钱袋掏出了1个镑，这相当于当时的普通看门人一个月的报酬。“我家主人的名讳是你能知道的？”他故意耍大牌口气略显不悦。 看门人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我只是问他在这里登记的昵称。” 卡尔内心顿时忐忑不安，他当然不会知道莫莉屋里的规矩。“额……”他随便瞟了一眼周围，俱乐部旁边是家书店，靠窗边上摞着几落关于天文学的书籍。 “尤拉努斯。”在他知道的行星名字里，也只有天王星听着还像个绅士的名字，就随口说道。 “尤拉努斯是吗，您稍等。”看门人说着回身进了俱乐部。卡尔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原来这里的检查这么严格，看来露馅是免不了的了。他回头正准备上马车逃离，身后俱乐部的门又开了，“您请进。” 卡尔顿时愣了一下。他回头看着看门人，他一本正经地走过来向他伸手。卡尔怔怔地把马的缰绳递给他，他的手接过麻绳仍旧不收回去，“谢谢您的打赏。”看门人提醒道。 卡尔这才反应过来，恨恨地把1个镑塞进他的手里。早知道随便编个名字就能进，谁会给他这么多钱。“把马看好。”他没好气地冲着看门人道，接着走进了俱乐部大门。 俱乐部的前厅就像一个小旅店的前台，一个普通衣着的男生正在前台上记录什么。他看来跟卡尔差不多大，身穿高领衬衫、马甲配紧腿灰裤，一头短发梳理得很整齐。他看来斯文敏感，拿着蘸水笔的手很小心地轻捏笔杆，似乎怕把笔折断似的。 卡尔来到他的桌前。他并不抬头仍旧低着头写字，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微笑，“尤拉努斯，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听到这么绅士的名字。”他的声音细腻柔软，带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柔气。 卡尔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第一次听男人说话这么软。他轻咳了一声正式道，“我家主人想要明晚哈勃男爵家的聚会请柬。” 男生的笔停了下来，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卡尔。他虽然是典型的仆人打扮，但着装整洁衣服布料甚好。他出手阔绰而且提到男爵的名字没有丝毫胆怯，看来他的主人只能是比男爵地位更高的人物。只是他的口音听来像是来自欧洲大陆，这让他没有任何印象。 他指了指旁边的墙，卡尔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墙上贴着一张聚会公告，公告上画着一副豪华的威尼斯面具。面具上方写着哈勃男爵邸的地址和明晚的时间，纸的右下方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200镑，中标者：亚当的苹果’的字样。 200个镑！卡尔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相当于当时上流阶级的官员一年的薪水。看来请柬是在俱乐部的成员间拍卖的，而且这个拍卖已经结束。 男生敲了敲桌面，卡尔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他身上。他轻托着下颚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卡尔，动作中透露出和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饱经世故。他那修长的手指翘着兰花指，让卡尔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多大了？”男生的目光上下闪动，几次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下体的部位，似乎在观察他的大小。 卡尔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去向，这无疑对他是一种赤裸裸的猥亵。他眉头皱得几乎要叠起来，口气中透着厌恶，“没请柬还说什么？” 男生见他要走，笑着说了句等一下。他从前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带锁的精致木盒，从兜里拿出一套钥匙，用最小的一个打开了木盒。他从木盒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长方形纸张，纸张质地高级印刷优美，最显眼的是上面印有公告上的那副威尼斯面具。 “谁说请柬只有一张？”他两个手指轻捏着纸张，向卡尔展示了一下。 卡尔看到请柬才又转身回来，看着男生简短道，“200个镑是吧，我家主人买了。”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 章 “这张请柬是非卖品。”男生调皮般地说了一句，故意逗他似的又把请柬收了回去。 “你……”卡尔几乎要发火了。他意识到这个男生是有意在和他搭话，但他根本不想跟他多说话，转身又要走。 “不是每场聚会都有艾伦·斯潘塞参加哦。”男生早看出了他的来意，故意拖长了声音道。 卡尔又站住了脚步，他知道洛斯菲尔德对这个人颇感兴趣。他只好忍下内心的厌恶，又回过身走到他面前，“我想要这张请柬。”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路易。”卡尔故意编了一个名字。 “我要听真名，来自法兰西的朋友。”男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肯定道。从他刚刚编造的名字里，他已经知道了他是法国人。 卡尔攥着拳头犹豫了一下，“卡尔。” “多大了？”男生接着问。 “18岁。”卡尔没好气地如实回答。 “哦？”男生的目光又转向他的下半身，看着他目光闪动，“有过经验吗？” 卡尔的拳头攥紧得直抖。要不是想要请柬，他早就一拳把这个男生高挺的鼻梁打断了，“说条件！”他冰冷的口气里透着不耐烦。 男生拖着下颚看着他想了想，忽然浮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笑了，“我想画张画。” “画画？”卡尔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脸有些红，“你做梦!” “不画裸体，穿衣服的。”男生接口道。 卡尔皱紧了眉看着他，“真的？” 男生双手摊开笑道，“你看我这么柔弱，如果动起手来能打得过你么？” 卡尔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生身材消瘦纤腰细臂，要是动起手来自己的确不大会吃亏。他琢磨了一下，“我只有半个小时。” “我叫安德鲁，跟我来二楼吧。” ☆、第五章 安德鲁掩嘴笑了一下，摇着细腰走了出来，把卡尔看得简直受不了。他从没想过一个男人能像个女人一样摇摆着走路。他跟着他上了楼梯，来到了二层的走廊。二层看来像个小旅馆，细长走廊的两边分成很多个房间，其中大多都关着门。走廊上偶尔看到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穿着高级材质的女式晚会礼服，脸上带着面具浓妆艳抹，擦肩走过时能够闻到浓重的香水味。他们和卡尔迎面走来时，目光会很感兴趣的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法兰西少年，有的故意和他肩膀相蹭同时很暧昧地给他个飞吻。 卡尔哪见过这个阵势，他拼命不去看这些‘女人’，尽量收缩着肩膀不和她们有接触。两侧的房间里偶尔会传出男人的呻吟声，家具的晃动声和带着情色挑逗词语的淫荡的叫声。卡尔忍不住用手捂起耳朵。他发誓这辈子就这一次，以后绝不会再进这种地方。 二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安德鲁打开房门，20来平米的小房间里靠窗有一张单人床，床对面是一张小方桌，门旁边的墙角立着画架和画板。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不少颜料，画布画笔和裁刀等等工具。 卡尔走进房间站在正中间，他不想碰房间里的任何物品。安德鲁拿过画架，才注意到他直愣愣地戳在那里。 “你怎么不坐？”他一边支起画架一边问道。 卡尔冷眼瞟了一眼窗边的床，天知道那上面曾经发生过多少龌龊的勾当，“我站着就好！” 安德鲁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了一下，“我在这里只管记录客人，没做过别的事。何况我想你误会了一点，这里是莫莉屋不是妓院。” “有区别吗？”卡尔冷冷地道。 “妓院是为单身人士准备的，莫莉屋是需要两个人才能进来的。”安德鲁耸耸肩想了一下措辞，“说白了，这里是为绅士情侣们准备的爱情旅馆。” 卡尔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脸上仍旧冷若冰霜。安德鲁无奈地抿了抿嘴，“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你要是不坐下，我们的交易就没办法做了。”他的脾气倒是很好，说话仍旧是慢条斯理。卡尔皱紧了眉，勉强挨着床边坐下，只坐了床沿的一个小边。 “很好，侧头看着我。两手放在膝盖上，右手覆上左手背。”安德鲁指导着他姿势，接着拿过铅笔开始素描。也许因为这个房间在最里侧，他听不到外界嘈杂的声音。房间里只有安德鲁刷刷刷的笔声和二人轻微的呼吸声。卡尔一动不动地坐着，但悬着的内心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紧绷也稍稍柔和了一些。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后，安德鲁边画边搭话道。 “什么问题？”卡尔不解地看着他。 “你有过经验吗？”隔着画板，安德鲁都能感觉到对面人的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侧头出画板看了看卡尔，他果然脸色又变得铁青一语不发。 安德鲁抿嘴偷笑了一下，接着手上的素描自顾自地道，“我们年纪一样，不过看来我比你要有经验。三年前我的一个画师教会了我和男人发生关系是怎么回事。”说到这儿他忽然又从画板后探出头来，补充道，“不过我没有跟他真正做过，只是那时他偶尔会帮我愉悦自己而已。” “你用不着告诉我。”卡尔的口气冷得像冰山。 安德鲁看他的凶样噘了噘嘴，又回过头去接着画，“你的主人是什么人？从法兰西来的？”卡尔根本不理会他的问话。安德鲁转了转眼睛，想到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我猜你的主人没去过假面舞会，也一定不知道那里的规矩。” 果然卡尔的眼皮这才抬起，口气中透着不情愿又不得不问，“什么规矩？” “解一颗上衣扣子，我就告诉你。”安德鲁轻笑一声，露出狐狸一般得意的笑容。卡尔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但还是伸手解了一颗扣子。 “第一，去舞会需要戴假面，不同的假面颜色代表了不同的含义。黑色是女方角色，白色是男方角色，金色只能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使用。银色代表已经有了伴侣不喜被打扰，红色代表单身渴望被搭话。” 卡尔在心里默默暗记他的话，“然后呢？” “再解一颗扣子。”安德鲁坚持道。卡尔只好依言照办。 “第二，舞会中从来不用真名，每个人都有固定的昵称用来日后联系。大多数昵称都是一些普通的名字，什么珍妮哈里贝蒂等等。但也有人用很奇怪的特殊含义的名字，比如亚当的苹果。”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卡尔道，“对了，你知道艾伦·斯潘塞用什么名字吗？” “用什么？”卡尔被他说的也不禁有些好奇。 “艾伦·斯潘塞。”安德鲁口气里听得出一丝钦佩，“我知道的社交场里，只有他坚持用自己的真名。” “那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已经臭名昭著了。”卡尔看不惯他对一个变态露出这种神态，故意泼冷水道。 安德鲁皱了皱眉，接着故意道，“再解两颗扣子。” “凭什么！”卡尔见他突然增加了要求不满道。 “因为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条！”安德鲁仰着脸毫不畏惧，摆明了就是卖关子。 卡尔咬着牙攥紧拳头瞪着他，安德鲁也不肯妥协。二人对视了片刻，卡尔只好忍着愤怒解了两个扣子。他的上衣已经敞开一大半，露出诱人性感的锁骨和结实有力的胸膛。安德鲁看着他的上半身，不自觉地下身有些发紧。他把目光又收了回来，轻咳了一声冷静下头脑，接着开口道，“聚会之后如果你的主人想联系什么人，就要留给对方联系方式，等着对方来回应。”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 章 “那不是把真实身份和地址都暴露了？”卡尔不相信道。 “如果是彼此熟悉的人留下真实地址也无所谓。但对于第一次认识的人，当然不是留真实信息，而是留俱乐部里的昵称和邮箱号码。”安德鲁说到这儿嘴角露出微笑，仿佛接下来的话才是最主要的内容，“你要知道，艾伦·斯潘塞可是这个俱乐部的会员。” 卡尔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故意不屑地哼了一声，“别做梦了，我的主人只是看个热闹，不可能和这种人有什么交往！” “那我们走着瞧。”安德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画完了最后一笔，大功告成似地收工道，“好了。” 卡尔立刻从床上蹦起来，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他走过安德鲁的身侧时，瞟了一眼他画板上的画，那上面是用铅笔勾勒的他的素描像。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虽然感觉很别扭，但他的画画天赋还是很高。画像上的他是一脸严肃的年轻男子，衣着正统坐姿端正，但那眼神中射出的却是温和的目光。让他最意外的是，画纸上他的上衣是严丝合缝地系好的。 “怎么样？”安德鲁看着他的表情得意道。 “不怎么样！”卡尔不想向这种人表示任何的好感，故意和他唱反调，“别废话，给我请柬。” 安德鲁有点失望地抿抿嘴。他带着他下了楼来到前台，将请柬拿了出来。他在请柬上写上尤拉努斯的名字，将熔好的红色火漆倒在请柬下方，在上面盖上带有俱乐部标志的戳，做好后递到卡尔手里。 “别那么凶，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他口气里很肯定，“没有男人能逃得了艾伦·斯潘塞的手。当然那前提是，如果你的主人能被他看上的话。” “别用你的脑袋去想我的主人，那样只会玷污他的品德。”卡尔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拿着请柬愤愤转身离开，咣当一声重重撞上了俱乐部的大门。安德鲁有点舍不得地看着他离开，又从前台下拿出那张素描肖像，看着画上人微微露出笑容。 当天晚上，卡尔在钟塔和洛斯菲尔德见了面。他把请柬交给了他，又把规矩向他复述了一遍。洛斯菲尔德看来很兴奋拿到请柬，这让卡尔不禁隐隐担心他的安全，“洛斯，我听说那个艾伦天生魔性，他的眼睛能摄人魂魄，还有人说他会调制迷情药。总之你可千万要小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死都抵不了自己的罪过。” “卡尔，我只是去观察人性百态，又不是真的去约会。”洛斯菲尔德说着想起了什么，“明天你赶马车跟我一起去。我怕别人嘴不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这里的其他人知道。” “我当然要送你去。要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个请柬给你。”卡尔插着腰一脸当然的表情，“你是没见过莫莉屋的那些怪物，我今天晚上恶心得连晚饭都没吃下去。” 洛斯菲尔德被他的一脸正气和正统口吻逗笑了，“他们也是人，只不过后天产生了不同的性选择而已。记住我们明晚出行的时间，你也早点休息。”他说着向他摆了摆手，离开了塔楼。卡尔也跟着离开塔楼回了西区的下人住处。 ☆、第六章 第二日傍晚 聚会在海德公园附近男爵名下的闲置府邸举行。一辆四轮马车来到府邸的高台阶下停了下来，这周围已经停了很多辆舒适高级的马车。高台阶上站着男爵家的男佣人，脸上同样带着假面。他几步来到马车门前打开门，洛斯菲尔德坐在车厢内。为了今晚不引人注意，他穿了一身极为普通的绅士服:黑色燕尾服里面配白色衬衫，下面一条黑色长裤及黑色皮鞋。他特意换了条普通的褐色手杖，脸上带的是表示已有伴侣的银色假面。 他将请柬递给了男佣人，佣人看过后收起了请柬，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尤拉努斯先生，请进。” 他向马车上的卡尔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接着迈步走上了高台阶。他推门走进室内，这里完全是一个高级的社交聚会。房顶的大型吊式烛台将屋内照得灯火通明，房间里随处可见身着盛装的绅士和‘女士’，大客厅的一侧有管弦乐队现场演奏。柔美的音乐声中人们兴高采烈的谈笑风生，这和他平时参加过的聚会没什么不同。除了一点，在场的从宾客到仆人没有一个女性。 洛斯菲尔德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有身着绅士服的男仆走过来，礼貌地向他展示托盘上的饮品。他随意拿了一杯粉红色葡萄酒，抿了一口放在桌上开始观察身边的人。他附近的一桌坐着两个年轻人，明显是一对恋人。一个男人面戴白色面具身着绅士服，另一个男人面戴黑色面具穿着奢华的金边连衣礼裙，光看衣着倒是十分般配。两个人坐在烛光闪动的餐桌前，相互握着双手深情地说着什么，或许是在互诉衷肠表达爱意。洛斯菲尔德又转过头看另一侧，窗边站着两个同穿绅士衣裤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看来正在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一个说得兴起，另一个捂着嘴矜持地笑个不停。 这时忽然音乐停了下来。众人的说话声低了下去，目光都转向了位于客厅通过二层的楼梯上。一名身着黑色礼服面戴金色面具的男人款款走下来，看来是今天的主办人哈勃男爵。他的手上还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裤，高领衬衫、银色马甲配紧腿长裤，脸上戴着纹路复杂的黑色面具，面具一侧镶有华丽的黑天鹅绒羽。那黑色面具的背后，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尤为显眼。 “是他，他真的出狱了。”周围响起一片低语声，让洛斯菲尔德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男人几眼。他确是身材一流举止优雅，面具下的半张脸也看上去英俊不凡。但如果说仅凭一张相貌就能让那么多男人臣服于膝下，洛斯菲尔德觉得这未免有些夸张了。 哈勃男爵牵着艾伦的手站在二层楼梯一半的位置，面带微笑向众人朗声道，“欢迎各位参加今晚的聚会，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尽兴。今晚尤其值得庆祝的是，我有幸请到了一位大家并不陌生的客人。” 他说着向艾伦示意了一下。艾伦大方地走到他身边，向客厅里的人们礼貌地一礼，“一别三年，我很有幸参加今晚的聚会。希望今晚所有人都能和心爱的伴侣一起，共度一个放松的美妙的夜晚。” 众人纷纷鼓掌。哈勃男爵的手一扬，音乐声再次响起。众人各自回到了刚刚的位置，而艾伦刚刚走下台阶立刻被上前搭话的人围住。 洛斯菲尔德看得出来，想接触他恐怕是不容易。他边喝着酒边继续观察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些扮演女性角色的男人的一举一动。他们看来并不像舞台上的演员在演戏一般做作，而是很自然地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女性的动作。这也许证明了他们真的把自己想成个女人了吧，洛斯菲尔德这么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舞会过了开场后的预热阶段。音乐声突然一变，柔美舒缓的维也纳圆舞曲响起，男人们纷纷伸手邀请自己的同伴进入舞池中翩翩起舞。洛斯菲尔德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一个身影站在的他身边。 “我能坐在这里吗？”身旁上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洛斯菲尔德回过神来抬头看去，脸上不自觉地微微动容。炙手可热的主角居然就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微笑地看着他，那双色瞳中闪动着迷人的目光。 “当然。”洛斯菲尔德站起身来礼貌地回答。因为他脸上带的象征女性的面具，洛斯菲尔德绅士地为他拉开身边的座椅，做了个请的动作。艾伦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微一欠身坐在了他身边。等洛斯菲尔德落座后，艾伦微笑着看着他开了口，“刚刚和男爵聊天时问起，他说好像从没见过您。我猜您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的。”虽然意外他的到来，但洛斯菲尔德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我从法兰西来，才刚刚来到伦敦。” “只有您一个人吗？”艾伦看着他戴的面具问道。 “是的，她……他还在法兰西。”即便早有准备，他还是习惯性地用错了词。 艾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您这么说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纠缠吗？”他一语双关，似乎已经肯定他不是圈子里的人。 洛斯菲尔德随即也笑了笑。看来对方在坐到这个座位上之前已经观察他一阵了，再隐瞒亦是无益。“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 艾伦理解般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友好道，“如果您不介意，今晚我可以做您的向导。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非常荣幸。”洛斯菲尔德点头感谢道，“请叫我尤拉努斯。” “艾伦·斯潘塞。”艾伦友好地伸出手。洛斯菲尔德和他握了握手，他的手骨感有力皮肤细腻光滑，握起来明显是男人的手却是触感良好。 这时一曲结束，乐队转而演奏起传轻快的维也纳华尔兹《溜冰圆舞曲》。艾伦向洛斯菲尔德微笑道，“我有幸能和您跳支舞吗？” “非常荣幸。”洛斯菲尔德起身来到他身边，礼貌地弯下腰向他伸手示意。艾伦优雅地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继而起身和他来到了舞池旁。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这对男人，哈勃男爵更是微微动容，因为艾伦很少会主动请人跳舞。 舞池边，洛斯菲尔德轻握起他的手，另一只手微搭在他的背上。二人随即以轻快的脚步旋转着滑入舞池中。欢快的音乐旋律中，二人脚步轻而稳地移动着，旋转地身体仿佛像风一般不受任何约束，那默契地配合恍如是一对心心相知的情侣一般。 “您的舞跳得很好。”旋转舞步中洛斯菲尔德不禁称赞道。他自幼学习宫廷舞蹈，也只有受过同等良好教育的人才能和他同步共舞。 “您过奖了，我只是会跳而已。”艾伦看着他的目光中闪动的赞赏，“像您这样步幅一致速度平稳，引导动作既稳健又不强硬，只有受过贵族教育的人才能做到。” 洛斯菲尔德心里不由一震，他无疑一直在观察和试探他。这才是他主动请他跳舞的目的吗？但他脸上不动声色仍旧微笑，“您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是吗，请恕我失言了。”艾伦也不坚持，礼貌地微笑道歉。但洛斯菲尔德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他自己的判断有着百分之百的自信。他觉得这个艾伦身上有一种神秘的魅力，让他对他的好奇心只增不减。 一曲即将结束时，艾伦似乎有意引着他向侧面的露天天台去。洛斯菲尔德感觉到了他的引导，跟随他的脚步一路飞旋，在曲终之际正好来到了没什么人的天台上。洛斯菲尔德松开了他的手，向他一礼表示舞毕的感谢。艾伦从男侍的托盘上拿过两杯酒，递给了洛斯菲尔德一杯。两个人站在天台上，听着从聚会房间里传出来的《蓝色多瑙河》。 “那么您是第一次来伦敦？”艾伦持杯走到露台边，看着外界夜幕中的城市。 “是的，我计划在伦敦停留一年。”洛斯菲尔德跟在他身后如实道。 他端着酒杯转过身看着他，感兴趣地问道，“恕我冒昧，您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医生，在牛津进修医学。”洛斯菲尔德道。这句话让艾伦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您到这里不会是来寻找病例的吧？”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 章 “当然不是。”洛斯菲尔德忙解释道，“来这里纯粹是出自个人兴趣，我并不觉得这里的人是病态。” 艾伦掩嘴微笑道，“我只是随便一说，您不要介意。”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颇有兴致地对洛斯菲尔德道，“如果您在牛津见到了巴伦·施尔德教授，请小心去他的实验室。他在那里放了很多动物骨架，乍看上去非常瘆人。” 他的话让洛斯菲尔德掩盖不住惊讶，“我听说他是个脾气很怪的解剖学教授，您认识他？” 艾伦口吻很谦虚，“有幸有过面识。他的确脾气很怪，不过他的学生都很优秀，有个叫约瑟夫·卡特的更是个让人着迷的帅气男生。”他看来丝毫不掩饰他对男人的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银行家巴克莱凶杀案线索一 （注：这样的阅读提示在后面相关章节也会出现，表示某凶杀案的第n个线索出现在该章节中。） ☆、第七章 洛斯菲尔德看着艾伦。他举止动作透着悠雅，既不惺惺作态也不惹人反感。他的言行举止间显露出见识广博却又态度谦诚良驯。如果他是个女人，无疑将是一个吸引所有男性的存在。即便他是个男人，也让洛斯菲尔德忍不住想跟他接近做个朋友。 艾伦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他的脸上仍是平和的微笑，“很可惜我今晚有事马上就要离开，不然我还想跟您多聊上一会儿。” 洛斯菲尔德一愣，“您要离开了？” 艾伦点点头向他微微一礼，“晚间愉快，尤拉努斯。”随即向着天台门口走去。 “等等！”洛斯菲尔德叫住了他。艾伦回过头，脸上仍旧是那淡然的笑容。 洛斯菲尔德走到他的面前诚恳道，“我没有准备联络卡片可以留给您。我能有幸留下您的联络方式吗？” 艾伦考虑了一下，继而从白色的马甲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张联络卡，那上面带有莫里斯俱乐部的蜡封戳。他把联络卡交给洛斯菲尔德，向他又是一礼后转身离开。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遗憾，停留了片刻后也离开了舞会。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伦敦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在临街店铺里避雨，人行路上只看得见一柄柄撑开的雨伞。洛斯菲尔德看着雨滴打湿的车窗外，一只手支在窗沿手指放在下颚上思考。 “艾伦·斯潘塞，1875年出生在伦敦东区的贫民巷内。他的母亲原籍东欧小国，移居到伦敦后一直住在东区以卖身为生。生父身份不详。他从小生活在淫荡堕落的环境里，母亲经常会带着陌生男人回家，甚至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和男人挑逗做爱。他少年时曾多次被母亲带回家的嫖客猥亵，贫贱的出身和糜腐的贫困生活养成了他今日淫贱下流的性格。” 这是苏格兰场的案宗开头关于他个人身世的一段记录。洛斯菲尔德回忆着这段描述，却怎么也无法把它和刚刚那个优雅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们完全像是两个人。他决定要继续跟这个男人接触。这是他来到伦敦后除了专业研究之外，最引起他兴趣的一件事。 第二天一早 雨一直从昨晚下到了今早清晨。雨过之后空气立刻冷了许多，街上道路泥泞又滑，拿着伞的行人们走路都十分小心。 叮铃铃，莫里斯俱乐部的门口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安德鲁从前台里侧的温暖房间走出来，看着前台站的人，脸上浮现出欣喜又得意的笑容。他迈着轻松的脚步来到前台，肘部支在台子上，故意托着腮看着眼前人。卡尔紧绷着脸不去看他，只把艾伦的联络卡和一个密封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我家主人想给他留消息。”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安德鲁拿过联络卡看了看，接着从台下拿出了一本册子，“注册会员才能相互留信息，一年的会费是10个镑。” 卡尔掏出10个镑放在桌上。安德鲁接过钱，在花名册上分别记录下：会员尤拉努斯、收到会费的日期和介绍人艾伦·斯潘塞的名字。他看了看卡尔铁青地脸色，便自行在使者一栏里填了卡尔的名字。自从克利夫兰大街的丑闻之后，高级莫莉屋应客户要求不再记录他们的真实信息。为了他们的隐私不被泄漏，这里只最小限度的记录注册会员的必要信息。他记录的时候，卡尔的眼睛一直盯着前台的桌脚，根本不去看他。 安德鲁记录下了信息，又抬头看着他道，“艾伦·斯潘塞的使者每三天来一次。他上一次来是两天前，所以你主人的信他明天会收到。” 卡尔冷冷地嗯了一声。 安德鲁不高兴地抿抿嘴。虽然不满意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却又不想惹恼他。 “今后只有你来送信我们才会收，不能随便换使者。”安德鲁主动给他讲着规矩，“你最少每周要来一次，保证别人给你主人的消息能被及时收到。如果你无故两个星期不出现，我们就要把你主人的登记信息删掉。这是为了如果你被逮捕时其他人的安全着想。” “知道了。”卡尔的目光始终停在别处。 安德鲁收起了那封信，撅起嘴用一种幽怨的目光地看着卡尔。卡尔见手续完毕转身就想走，安德鲁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卡尔停了脚步转过身来不耐烦地看着他。安德鲁也气不过他的态度，咬着嘴唇半气恼道，“就这么走吗？” “不然你想怎么样？”卡尔脸上表情冷漠，口气里透着凶气。 安德鲁看着他身上衣服都是潮湿的，想必为了避人耳目一大清晨就出门所以赶上了雨。他心里顿时不忍，转身走到里屋从橱柜里取出一瓶杜松子酒倒了一小杯，这本是为招待客人准备的。他拿着酒走出前台来到他面前把酒杯递给他，不妥协般地同样冷着脸，“喝了再走。” “不需要。”卡尔抬起手来推开他的手，酒杯随着力量飞了出去，掉落在角落里碎了一地。安德鲁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愤怒和委屈同时涌上心头。卡尔脸上微微动容，他只想把他的手挡开表示拒绝，却没想会弄成这样。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又拉不下脸来向他道歉，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重重撞上了俱乐部的门。安德鲁站在那里半响无语，最终走到墙边蹲下身，低着头收拾起杯子的碎片。 中午时分，通向牛津的林间小路上 一辆由两匹马拉动的四轮轿式马车奔跑在林间小路上。马车的顶端和窗边都装饰有豪华的绸缎布料，车轮上刻有兰斯家的橡树纹章。驾驭马车的车夫身边还坐着一个身携佩剑腰插配枪的男人。这个时代里郊外小路上时有强盗事件发生，多带一个人既是保镖又可以代替车夫驾驶。车厢里洛斯菲尔德正捧着那本苏格兰场的案宗，继续看着之后的内容。 “在艾伦·斯潘塞14岁那年，他在东区的教堂偶遇了一个叫汤姆·尼尔森的出庭律师。汤姆对他一见钟情，让他做他的秘密情人。作为代价他将艾伦带出了东区，送到伦敦西区的学校学习。据称二人交往了三年，一直到艾伦以17岁的年纪被牛津大学拉德克里夫医学院录取。他入大学后没多久，汤姆在和另一个男人出入莫莉屋时被捕。他被法官判处了两年入狱，入狱的同时被中殿取消了律师资格永不再录用。那之后汤姆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洛斯菲尔德的眼神从卷宗上移开，掀开窗户的绸缎帘，让风吹进轿厢内。他看着窗外一瞬即逝的绿荫，头脑里琢磨着刚刚看到的内容，内心深处却隐隐感到不对劲。他记得那日从威尔逊的口中听到过，艾伦手下第一个牺牲品银行家伯纳·巴克莱死在1892年12月，也就是他17岁进入牛津后的第三个月。那时候他已经出入上流社会的高级同性恋聚会，和巴克莱也是在聚会里认识的。换句话说如果这么推算，他受到的所有上流社会教育都是在1417岁之间在汤姆的资助下完成的。 这让洛斯菲尔德感到很难相信。即使是中殿的出庭律师也不过属于中层绅士阶级，汤姆本人要想进入上流交际圈都很难，更不要说是不能见光的同性情人。如果汤姆真的死心塌地为他痴迷一心要让他进入上流社会，又为什么被抓到跟另一个男人出入莫莉屋？但有一点让洛斯菲尔德感到意味深长的是，艾伦曾是牛津拉德克里夫医学院的学生，这和他认识牛津解剖学教授的事实倒是很吻合。难道他真的是医学天才，堂堂大英帝国的高等学府竟被他一个仅读了几年书的人轻易进去了？ 带着这些疑问，洛斯菲尔德翻开了第一个案子。银行家伯纳·巴克莱在1892年12月25日被发现死在他在海德公园附近的别墅里，享年45岁。他被发现时赤身裸体地躺在别墅的浴缸里，浸泡在他自己的血中。法医鉴定他身上有两处刀伤并被割去了生殖器，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凶器就扔在他的浴缸边，那是一把他自己家中的水果刀。 伯纳·巴克莱在1847年出生于银行业世家巴克莱家族。巴克莱家的银行生意最早追溯到1690年，当时主要为英国商人在美洲新大陆和加勒比开设的公司融资。巴克莱家族世代以经营银行业为主，在英国私人银行业享有不凡的地位和影响力。这个家族里的多数成员是积极的贵格会信奉者，这个传统从初代的詹姆士·巴克莱开始一直在家族里延续。 伯纳·巴克莱从16岁开始接触家族生意，他个人拥有两家私人银行，主要为美国的矿产公司投资。他本人同样是积极的贵格会信奉者。和其它家族成员不同的是，他很早就出柜宣布自己是同性恋者，反对把同性恋和女装癖看成是疾病。他从20岁开始出入上流社会的同性恋聚会，还出资支持过伦敦西区的多家莫莉屋。他的出格举动让巴克莱家族最终无法忍受宣布将他逐出家族名单，不再承认他是家族成员。 作者有话要说：　　中殿：英格兰的出庭律师必须注册的四所律师管理机构之一。在那个时代英格兰的律师分为出庭律师和事务律师，两者界限严格互不涉入对方的业务。比如出庭律师不能直接见委托人，只能通过事务律师了解案情，这是为了保证法庭上辩护的公正。在当时一般认为出庭律师的地位要比事务律师高。 贵格会：一个起源于英国后流行于美国、具有神秘主义色彩的宗教团体。信奉者崇尚自然和简约，反对权威和繁琐的仪式活动。他们认为生活应该简朴归真，反对战争和暴力，宣传爱和宽容。本书中的人物为虚构，但现实中巴克莱家族确实曾经是贵格会的信奉者。在1896年巴克莱银行的前身成立时曾被称为‘贵格会银行’，因为当时参与合并的20家银行中的绝大多数持有者是贵格会的信奉者。 ☆、第八章 1892年9月，他在一次假面聚会上认识了艾伦·斯潘塞，当时艾伦住在拉德克利夫医学院的公寓里。他对他一见倾情，之后只要是有艾伦参加的聚会他都会参加。据匿名证人称他多次在聚会中公开向他表达爱意，但艾伦似乎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除了同性恋的聚会，有证人目睹他们也曾一起出入高级歌剧院和社交场。直到圣诞节前，巴克莱在一次和朋友喝酒时透露他终于追到了他心仪的男人。他拒绝了朋友发来的圣诞节邀请，声称圣诞节要和最心爱的人共度二人世界。 按法医的鉴定，巴克莱死于12月24日深夜10点到次日凌晨6点之间。事发那夜艾伦在牛津的图书馆里待到10点，离开时有图书馆员为证。之后他独自回了公寓就寝，有公寓的管理员贝瑟太太为证，次日早6点他离开公寓时同样被贝瑟太太看到。清晨6点半他登上了一班去国王十字车站的火车准备去见巴克莱，在牛津上车时曾被检票人员盘查。 警方认为艾伦的不在场证明不能成立，猜测那夜他很可能偷偷离开公寓，去海德公园杀死了巴克莱后返回牛津，第二天清晨再故意出现在贝瑟太太面前。然而这些都是假设，因为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他那夜曾经到过海德公园。当时的英国刑律已经施行无罪推定原则，也就是在警方拿出证据证明他有罪之前他都是无罪的。 巴克莱死后，他的遗嘱被发现放在他家中的保险柜里，遗嘱上他将名下包括两家私人银行在内的所有财产都留给艾伦。巴克莱家族成员确认了遗嘱的撰写方法和签字确实是伯纳·巴克莱本人所写，遗嘱最终被承认有效。警察认为艾伦先用美色勾引伯纳·巴克莱，诱骗他写下遗嘱后便杀了他。尽管没有证据但艾伦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因为他是这场谋杀中唯一的受益者。不出警方的所料，艾伦在继承了遗产不久后就在伦敦城中购买好几处地产居住其中，摇身一变过上了上层人士的奢靡生活。 洛斯菲尔德合上了卷宗，将头靠在舒服的座椅背垫上闭目思考。乍一看艾伦的动机确实明显得毫无疑问，但洛斯菲尔德却觉得蹊跷。除了融入上流社会的疑点外，为什么巴克莱会心甘情愿的写遗嘱？如果艾伦是自己行凶，他为什么挑这么个引人怀疑的时刻下手？如果是买凶杀人，他又为什么不制造一个更好的不在场证明来完全洗脱嫌疑？ 这时马车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洛斯菲尔德睁开眼睛挑开布帘看了看窗外，不远处一座黄褐色的类似图书馆的3层建筑映入眼帘，那是牛津最早的医学院拉德克里夫医学院。在19世纪末这所建筑里才新开设了解剖学和生理学，在当时的医学界算得上最为重视科学手段的先进学府。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 章 马车停在了建筑物门前，门前已有学校的事务员在等候。他来到马车前打开车门迎接洛斯菲尔德的到来，“兰斯勋爵，欢迎来到牛津。阿克兰先生在3层的院长办公室等您。” “谢谢。”洛斯菲尔德向他礼貌道，继而手持手杖进入了医学院的大门。他穿过古典的哥特式建筑大厅走上台阶，来到3层时看到医学院院长亨利·阿克兰站在台阶之上，热情友好地迎接他的到来。 “兰斯勋爵，很荣幸见到您。”他向洛斯菲尔德深深一礼，“上次您来的时候我正出远门没能接待，万分抱歉。” 洛斯菲尔德忙将他扶起，谦虚道，“您太客气了。在这里我是学生，没有老师向学生行礼的规矩。” 虽然他这么说，但阿克兰面对皇室贵族自然不敢怠慢。他将洛斯菲尔德请进院长办公室，二人落座后有人端上了红茶和午后甜点。 “我已经看过勋爵在笛卡尔大学的学习记录，不知道您在牛津想进修哪个方面？”阿克兰问道。 “我上次来访时参观了解剖课的实验室和课程安排。我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够参与进来。”洛斯菲尔德道。 阿克兰深深点了点头，“安排您进课程很容易，但解剖学的课程多在清晨和傍晚，您是否来得及从普雷斯顿宫赶来上课呢？” 洛斯菲尔德微笑道，“我听说牛津提供给学生单人公寓，不知道有没有房间可以提供给我？” 阿克兰有些为难，“公寓倒不是没有，但跟勋爵的普雷斯顿宫比起来可就……” 洛斯菲尔德谦逊地笑道，“这没什么，我只需要一个单人套间，最好是这个医学院的公寓。如果能再给我的仆人一个地方住就更好了。” 阿克兰见他这么说便点点头，“我明白了，一会儿我带您去贝瑟太太那里。她负责管理医学院的公寓。” 二人谈了一会儿关于研究的话题，接着阿克兰带着他下了楼，穿过大厅来到了医学院的侧门。侧门外是一条走廊通向旁边的学生公寓。二人走过细长的走廊来到公寓楼一层，一层的角落里是管理人贝瑟太太的房间。阿克兰将洛斯菲尔德介绍给贝瑟太太，接着询问了公寓的住房情况，很不巧的是套间已经全住满了。 阿克兰见洛斯菲尔德有些失望忙提议道，“如果勋爵愿意我可以去询问其他学院，或者将学院楼上给贵宾留的临时住处腾出来。” “不不，那样太麻烦了。”洛斯菲尔德不想太过声张。他看了一眼管理人房间墙上标注房间分配的地方，40几个房间果然都没有挂钥匙，但有一个房间的钥匙挂在那里，而且标着是宽敞的套房。他好奇地向贝瑟太太问道，“这个房间也有人住吗？” 贝瑟太太摇了摇头，“没有。这里从前住过一个学生是莫莉屋的常客，后来入了狱被开除了。这一层的套房费用很高，没有人愿意花钱去住他住过的房间。” 洛斯菲尔德立刻明白了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向贝瑟太太微笑道，“那么我住这里好了。”阿克兰还想劝阻却被他提前止住了，“就这么定了。请不要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我习惯让自己的仆人收拾。” 当天下午，普雷斯顿宫内的花房 午饭过后，卡尔就在花房帮格林夫人给二十几盆玫瑰花换土。下午茶时间，格林太太端来了红茶和自制的小点心，让他坐在花房旁的小屋里休息。看着他吃点心，格林太太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瓶杜松子酒，“卡尔，这里有一瓶别人送我的酒。如果你喜欢就拿去吧。” 卡尔看到这瓶酒，不由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格林太太见他微皱着眉思索着什么，有点奇怪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您。”卡尔忙接过了酒瓶。 格林太太见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微笑着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有心事可以说出来听听。” 卡尔考虑了一下该如何措辞，“我对一个不值得尊敬的人做了不礼貌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不值得尊敬的人？”格林太太有些不解，“是什么样的人？” 卡尔摇摇头，“我不能说。但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应该得到尊敬，不是吗？比如说草菅人命的杀人犯，颠倒黑白的政客或是那些非男非女的变态？”他故意不经意地提起。 格林太太微笑着喝了口红茶，“卡尔，我听说你跟着洛斯菲尔德勋爵很久了？” 卡尔一愣跟着点了点头，“我从6岁起跟着勋爵在一起。莎朗夫人让我陪勋爵一起上课，一起外出，休闲时一起游玩。我知道这么说不合身份，但他就像我的亲兄长一样。” 格林太太嗯了一声，“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勋爵身上，你觉得他会道歉吗？” 卡尔张了张口没说话，但他心里知道答案是什么。格林太太笑了笑站起身，“今天谢谢你帮我换土。这里没事你可以先回去了。” 卡尔站起身向她行了一礼，接着转身走出了花房。走在回西区的路上，卡尔想着格林太太的话。他犹豫了许久后在心里决定了什么，然后一脸释然地回了西区的住处。 第二天傍晚时分 当莫里斯俱乐部的门铃响起，前台上的安德鲁意外地看着走进来的卡尔，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又来。他继而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他似的继续看手上的书。但他的耳朵一直专注听着他的动静，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卡尔来到前台看他不理他，便也把头转向别的方向，憋了半天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安德鲁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卡尔咬了咬嘴唇，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昨天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居然是专程来给他道歉的，安德鲁心里顿时开心起来，他的一句话让他昨天的委屈似乎散去了很多，但他的脸上忍着不表现出来。 卡尔见他不出声抬头看了看他。他的脸上表情很奇怪，好像在忍着什么情绪似的。卡尔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开口道，“那个酒杯要赔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不需要。”安德鲁见他想用赔钱来解决，一口回绝道。 “那你想怎么样……”卡尔不禁有些皱眉，但看到他委屈地撅起嘴来只好努力压着自己的性子，“我都随你，只要你别太过分。” 安德鲁这才抿着嘴笑笑，仰头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什么，“我马上下班了，你送我回家吧。” ☆、第九章 莫里斯俱乐部的大门打开。卡尔坐在马车驾驶座上，有点惊讶地看安德鲁向他走来。出了俱乐部，他的走路姿势和普通男孩子完全无异，拿着布包的手好像也没有兰花指了。安德鲁来到马车前仰头看着他。卡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坐到卡尔的身旁，把布包抱在自己怀里。 “你看什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细柔，跟在俱乐部里没什么两样。 “原来你会正常走路啊。”卡尔撇撇嘴，脸上一副‘别得意，我没想看你’的表情。 “在外面当然要好好走，不然被警察盯上怎么办。”安德鲁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不光是我，俱乐部的客人也一样。他们在外面就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绅士，只有在俱乐部里才会随心所欲。” 卡尔不屑地努努嘴操起了缰绳，“你住哪儿啊？” 安德鲁略微思考了一下，“送我去圣凯瑟琳码头吧。” 卡尔怔了一下，“怎么那么远？”圣凯瑟琳码头位于伦敦塔附近，再向东走就是下等阶层居住的伦敦东区，距离这家高级俱乐部有一个小时的马车车程。他来到伦敦后也只去过一次。“你的家住在东区吧？” “怎么会，我只是住那附近而已!”安德鲁急忙否定道，“平常我是住俱乐部里的，不过明天周日不上班。” 卡尔狐疑地看看他，他故意一扭脸不去看他。卡尔无奈地耸耸肩，操起缰绳驱动马车向东驶去。马车一路颠簸中，卡尔基本上只盯着前面的马匹，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安德鲁第一次坐在他身边这么近，腼腆地低着头也不吭声。但他会趁颠簸的时候稍稍挪向他近一点，和他靠近的那条腿不时相蹭。等他已经挪到座位中线的位置，卡尔终于忍不住开口，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9 章 “你再挤过来我就要掉下去了。” 安德鲁嘴里死不承认，“我没坐过这个位置，只是怕摔下去而已。” “那你坐后面车厢里啊。”卡尔无可奈何地大声道。 “那不成了欺负你，我又不是你的主人。”安德鲁不客气地反驳。 卡尔想张口又觉得说不过他，只好转过头去不理他。安德鲁抿着嘴偷笑，抱紧了布包继续靠着他坐。马车很快出了闹市区上了大道，安德鲁看着道旁的泰晤士河心情颇好，口中轻哼着小时候的儿歌，那轻柔的嗓音听来很是甜美。 “伦敦桥就要倒塌了，看Lea女士正在跳舞；伦敦桥就要倒塌了，她和一名女装的夫人（暗喻女装癖的男性）跳舞。” 卡尔听着他唱。他在法国也听过这首歌的旋律，却是第一次听它的词。当听到他唱女装的夫人的时候，他皱着眉侧头叱责他，“不要胡唱，什么女装的夫人。” “就是女装的夫人！”安德鲁故意跟他作对。 卡尔气得翻翻白眼，“你们英格兰人真是奇怪，好好的男人穿什么女装！” “男人怎么就不能穿女装？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吗？”安德鲁反驳道。 “怎么能啊？你喜欢一个给我看看！”卡尔也不甘心地大声回嘴。 “我……”安德鲁突然不说话了，转过脸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凭什么给你看啊。” 卡尔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不理解地摇了摇头继续驾他的马车。安德鲁侧着头看泰晤士河，脸颊上发烫的温度好久才降下去。到了目的地，卡尔停下马车看了看周围。圣凯瑟琳码头附近都是货船公司的仓库，再远些就是道路和树林，根本看不到住家和城镇。 “你真的住这附近？”卡尔看看天色已晚，有些担心道。 安德鲁跳下马车，朝他耸肩笑了笑，“已经很近了。啊忘了告诉你，你主人的信已经交给艾伦的使者了。”说着他向他挥挥手，一个人向着道路走去。卡尔只好调转了马头，向着郊外的方向驶去。 当天晚上 艾伦在摄政公园的家中书房里拉小提琴《e变奏曲No.2》，那悠扬又变换莫测的旋律回响在书房里。直到一曲结束，站在门口的威廉才轻轻鼓掌，“主人，一别三年您的琴一点没有退步。” 艾伦拿着弓的手放下来，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什么事？” “这些是从俱乐部取回来的。”威廉的手上拿了厚厚一沓信封，至少也有十来封。 “按老规矩做就好。”艾伦说着抬起手要继续拉琴。 “有一个新的联系人叫尤拉努斯。”威廉看着他的背影继续道。 艾伦的手停顿了，他似乎回忆了一下才道，“啊，在哈勃府上碰到的。男爵说没见过这个人怕是苏格兰场混进来的，我就过去聊了几句，结果是个无聊的法国人。”他的口气平淡看来对他完全没有兴趣。 威廉扬了扬眉，“您的魅力没人可以拒绝。” “他的信就不用回了。”艾伦冷淡道接着拉起了小提琴。威廉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拿着信走了出去。 第二天是周日，洛斯菲尔德婉拒了父亲的再三挽留向他辞别。兰斯公爵很是不悦他要离开普雷斯顿宫，一再询问是不是蒙格夫人和查尔斯打扰了他。洛斯菲尔德只说自己想专心研究，没有提起其他事。最终他答应了父亲每周会回普雷斯顿宫度周末，兰斯公爵这才肯放他离开。 中午时分他带着卡尔乘马车前往拉德克利夫医学院，一路上两人像离开了牢笼的鸟儿一样开心，面对面坐在马车上兴高采烈地聊天。卡尔把在莫莉屋见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洛斯菲尔德听得津津有味。他也把案卷上看到的内容分享给卡尔，把卡尔听得一脸惊讶。 二人抵达了牛津，来到医学院公寓楼贝瑟太太处领钥匙时，卡尔被告知他需要去附近的莫德林学院公寓和一名文学学生同住。卡尔并不在意自己住哪里，领了钥匙跟随洛斯菲尔德来到他的套房准备收拾屋子。套房位于公寓楼的最顶端，这一层只有三户同样的套房。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套房，外面有一间待客用的小客厅，里面是一间单人卧室。 卡尔打开了门，房间看来在艾伦被开除后曾被收拾过，只剩下学校配置的家具，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洛斯你先休息，我来收拾就好了。”卡尔一边卷着衣袖一边道。 洛斯菲尔德按住了他的手，“别急，先帮我找东西。” “找东西？”卡尔不解地看着他。 “看房间里还剩下什么私人物品，任何东西比如纸屑或者破损的小物件。”洛斯菲尔德嘱咐道。 卡尔担心地看着他，踌躇了几秒钟才鼓起勇气问道，“洛斯，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洛斯菲尔德知道他担心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被他诱惑。我只是想知道事实是怎么回事而已。” “事实？”卡尔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事实？事实不是写在苏格兰场的案卷里吗？” 洛斯菲尔德扬了扬眉，“真的吗？”他拉着卡尔出了房间，悄声来到同层的另两个房间门口，一个门牌上写着“托马斯·沃特·布兰德勋爵”，另一个写着“约翰·麦克林托克阁下，拉斯多普男爵”。 卡尔看了名字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都是贵族出身的在校生。” 洛斯菲尔德又无声地指了指自己房间的门，看着卡尔的目光中透着深意。卡尔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悄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才敢开口说话，“我听说他从前杀过一个银行家，还继承了他的财产。看来他还真是有钱！” “问题是，他住进来的时候才刚遇到那个银行家。”洛斯菲尔德口气中透着自信，“我猜他的背后还有别人。那个幕后人有不小的背景，才能介绍他进上流社会的交际圈。” 卡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撸起袖子一脸干劲，“好，只要他留下任何线索，我翻个底朝天也把它找出来。” 趁卡尔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功夫，洛斯菲尔德走进卧室打量着这个房间。不大的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床旁边是一个木质床头柜，不远处的窗户是落地式的没有窗帘。长时间的空置让房间里地上满是尘土，墙角处还多了蜘蛛网，墙壁的颜色也有些褪色。洛斯菲尔德注意到墙的颜色不太自然，墙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褪色程度不相同，一条明显的线在中间。墙的下半部分似乎被什么东西长时间覆盖过。 “这里曾经贴过什么？”他抚摸着墙上那条线沉思着。 咚咚，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洛斯菲尔德走出了卧室，示意卡尔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带着头巾身着朴素的女人，手上拿着长把扫把和拖布，看来是这里打扫卫生的佣人。她提起裙摆向洛斯菲尔德一礼，“您好，我叫苏菲。我听说这里来了新住的人，所以过来帮忙打扫房间。” 卡尔看了看洛斯菲尔德，她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洛斯菲尔德并不奇怪，他告诉阿克兰不要把他的身份透露给其他人。他的门牌上也同样不贴勋爵的字样。 “我有仆人打扫就好。不过如果能借用您的扫除用具，就再好不过了。”洛斯菲尔德微笑道。 苏菲微笑着把工具放在了门口，“当然，那么我下午茶的时候再过来取。” 等她离开，主仆二人继续在房间里寻找着任何蛛丝马迹。然而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找到任何遗留的私人物品。二人只好放弃了寻找开始收拾房间。二人一直忙碌着，直到苏菲再次敲响了他们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取自19世纪的版本，原文是Lebroken dowhe Lady Lea; Lebroken down, wit<B>/<B>ay lady。 ☆、第十章 客厅的小圆桌上摆上了苏菲带来的红茶和自制饼干，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边喝下午茶边聊天。洛斯菲尔德这才知道苏菲是贝瑟太太的侄女，一直在公寓楼里以打扫卫生为生，有时也去医学院帮忙打扫。聊过片刻后，洛斯菲尔德委婉地问起这个房间从前的房客。不出他的意料，苏菲果然也见过艾伦。 “那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孩子，我从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人。他的两只眼睛就像两种不同的宝石一样让人着迷。”苏菲对他记忆深刻，“他入学一开始每天都住在这里，但新年过后突然就不怎么住了。我当时想他果然是有钱人，这么贵的套房租着又不住。”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0 章 洛斯菲尔德注意到她话里的信息，看来银行家死后他仍旧租着这里的套间，“他租了多久？” 苏菲低头回忆了一下，“大概3年，一直到他入狱被开除。那时候他两三个星期才来一次，来时穿着打扮非同一般，出入都有马车接送。我觉得他非富即贵就去问别人，但没人知道他的身世。” 她的话让洛斯菲尔德明白了自己的选择没错，这个房间对他有着不同的意义。但这里是集体公寓，既不隐秘又不保险，他留着这个房间干什么呢？“当时他的房间是什么样的？”他接着问道，“那个卧室墙上颜色看来不一样，是不是覆盖过什么东西？” 苏菲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来的同时房间里就添了新锁。他从来不许别人进他的房间，卫生也都是他自己打扫。我只在他被开除后进去房间清理，但里面已经什么私人物品都没有了。” 洛斯菲尔德抿着嘴点了点头，放下茶杯沉思不语。喝过了茶，苏菲收拾了餐具向洛斯菲尔德一礼，接着离开了他的房间。 三天后，医学院的教室里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学生们纷纷收起课本走出教室。洛斯菲尔德也夹起书本走出房间，抄近道向图书馆的方向走。错综复杂的建筑内部有很多走到尽头才知道是死胡同的走廊。洛斯菲尔德走到一处偏僻的走廊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遂转身准备返回。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停在走廊尽头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办公室，那门牌上写着巴伦·施尔德教授的名字。这让他想起了那日聚会上艾伦的话。 他转身回到走廊尽头，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但门内没人应声。他敲过几次后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居然没有锁。他犹豫了一下，明知不礼貌可是忍不住好奇，便试着推开房间的门。 不大的办公室里没有桌椅，正中间摆着好几排铁架子。那架子上摆着各种动物残骸，还有各式各样的骨头，乍一看确实非常瘆人。在那个时代解剖学才刚刚兴起，实验解剖学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通常是在实验室里进行，很少会有人把各种骨头摆在自己办公室里。房间的角落里，一个衣着整洁的男人正对着一个骷髅头看个没完。他小心手捧着骷髅头仔细端详，那副神情好像在看他深爱着的恋人一样。 洛斯菲尔德轻轻走进房间，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轻声咳了一声，“施尔德教授？” 男人并不理睬，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上的骨头。洛斯菲尔德轻步来到他的身侧，只听他自己一个人喃喃念叨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头部空间，怎么能产生那么多思维和想法的呢？” 洛斯菲尔德扬了扬眉毛，原来他在思考人的大脑为什么会思考。不愧是牛津的教授，因为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仍旧认为，人们用来思考的身体部位是‘心’而不是‘脑’。 “也许问题不在那骨头上，而在那里面曾经装过的东西上。”洛斯菲尔德忍不住插嘴道。 男人这才转过头来看看他。他一脸学究气质，相貌中透着倔强还有些神经质的性格，打量人的时候仿佛都想透视到骨头里去看个究竟。洛斯菲尔德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轻咳了一声向他一礼，“施尔德教授，我是新来的学生。我对您执教的解剖学很感兴趣，就想来拜访您。” 两人对看着沉默了片刻。 “你说的有道理。”施尔德忽然道，根本没跟他在对话，又自顾自地去看那骨头，“重要的不是碗本身，而是碗里曾经装过什么东西。” 洛斯菲尔德内心叹了口气，这样的学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便转身准备离开不再打扰，没走两步身后的学者又开了口，“有事就说。” 洛斯菲尔德站住了脚步。施尔德也放下了手里的骨头，起身来到他的面前，话语间透着学者的自傲，“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示，我也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只要我知道答案。” 听他这么说洛斯菲尔德也不再使用那套繁冗的礼貌寒暄，简短明确道，“我想向您打听一个叫艾伦·斯潘塞的学生。” 施尔德皱了皱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洛斯菲尔德一愣，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甘心地换了个问法，”那么您有没有教过一个学生，他的两只眼睛是不同颜色的？” “有。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很有想象力又不拘泥守旧，可惜他后来被开除了。”学者的口气中带着惋惜。他好像觉得回答完了问题，又转身回去接着研究他的骨头。 洛斯菲尔德内心动了一下，他难道在同一家大学里用了不同的名字。但这不太可能，因为登记的名字会被用在花名册上，他不可能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名字。为什么这个学者明明知道他，却说没听过他的名字。这难道意味着什么？忽然一道光从洛斯菲尔德脑海中闪过，他想起了那日聚会上他的一句话。 “不过他的学生都很优秀，有个叫约瑟夫·卡特的更是个让人着迷的帅气男生。” 一个想法在洛斯菲尔德的脑中浮现。他走回到施尔德的身后，他仍旧端详着骨头不理睬他。 “我是约瑟夫·卡特的朋友。”他开口道。 学者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上的骷髅，站起身来看着洛斯菲尔德不太相信道，“你再说一遍。” 洛斯菲尔德知道自己猜对了，“我知道您有个学生叫约瑟夫·卡特，他是个很让人着迷的帅气男生。” 施尔德打量着洛斯菲尔德，他相貌端正一脸正气，看来确实是个可托之人。他让他等一下，接着来到墙角的一堆破纸箱前。纸箱里堆满了各种骨头，他在那些纸箱里翻找着什么。 “他是个很随性又真实的人，我喜欢这样的人，现在的伦敦很难找到真实不带着虚伪面具的人了。”他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洛斯菲尔德有没有听。他从一个纸箱找出了一包东西，是用废弃的旧报纸包着。他拿着这包东西来到洛斯菲尔德的面前。 “这是他离开时托我看管的一些旧物。外面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我也不知道那些究竟是真是假。但我答应过学生的事就会做到。”他很郑重地把这包东西交给了洛斯菲尔德。 洛斯菲尔德接过东西，很正式地向他一礼，“谢谢您。我相信您看人的眼光是正确的。”施尔德向他摆了摆手，接着回去研究他的骨头。洛斯菲尔德拿着这包东西离开了研究室，没再去图书馆而是回到公寓套房。卡尔刚刚整理好房间，见他回来边给他准备茶边问道，“今天上课怎么样？” “还好。”洛斯菲尔德把门从里面锁上，接着来到客厅把那包东西放在小茶桌上，“卡尔，过来看这个。” 卡尔端着茶盘走过来，看见这个破报纸包奇怪道，“这是什么？” “我猜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洛斯菲尔德给他讲了刚刚的经过，接着打开了报纸包。纸包里面有一柄断了齿的旧木梳，一盒封皮上印有情色图画的火柴，一串廉价的假宝石手链和一块已经洗得褪色的白手帕。 “这都是些什么破烂？”卡尔坐到他身边，捡起那柄梳子看看，“这看上去好像是女人用的。” 洛斯菲尔德同意般地嗯了一声，拿起那个火柴盒。火柴可以用来点煤油灯，是贫穷家庭必不可少的用品。看到火柴盒上那让人脸红的图画，卡尔皱起眉撇了撇嘴，“真不检点，我猜一定是那些站街的女人用过的。” 洛斯菲尔德放下火柴，又拿起了那串手链，“难道这些是艾伦从东区的家中带走的东西？苏格兰场的案卷里说他的母亲曾是东区的娼妓，这些倒很符合她的身份。” 卡尔撇撇嘴嫌弃地扔下梳子，忙给他递上手巾，“擦过手再喝茶。” 洛斯菲尔德接过了手巾边擦边道，“这件事真是很蹊跷。案卷上说他的童年一点都不幸福，他做汤姆的情人也是为了离开贫民区。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些东西，而且很重视地交给一个教授保管？” 卡尔仰头想了想，“也许他是性格里有些怀旧？毕竟那是他童年呆过的地方。” 洛斯菲尔德摇了摇头，“那天聚会他很随意地说那句话，现在想起来原来竟有这样的深意。我猜他在暗示我什么。但为什么是我呢？我们那日才刚见面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银行家巴克莱凶杀案线索二（线索一答案：约瑟夫·卡特） ☆、第十一章 卡尔想到了什么很严肃地看着他，“洛斯，他会不会对你心怀不轨？”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不同意道，“这些东西完全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如果他真想勾引我，就应该把光亮的一面摆出来。谁会把阴暗面亮给一个初次见面又想接近的人呢？” 卡尔也觉得有道理。洛斯菲尔德收起了东西看着卡尔道，“明天你去一趟俱乐部。如果他真的有意对我暗示什么，就一定有信给我。” 一天后的黄昏时分 卡尔再次来到莫里斯俱乐部。他跟安德鲁接触两三次也算有了面识，两人间的气氛也轻松了一些。他来到前台时，安德鲁正在记录今天的入账。 “我是来为主人取信的。”卡尔站在台前开口道，跟着伸头看看他笔下的纸好奇道，“你在写什么？”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1 章 “会费入账。”安德鲁很认真地记着帐随口回道。卡尔不太相信地重新审视了他一下，“你还会算账？” 安德鲁这才注意到他的口气，抬头看看他平常道，“对啊。我在这里做了5年了，入账什么的也做啊。” 卡尔扬了扬眉毛，“算我小瞧你了。” 安德鲁听到他的夸奖，抿着嘴腼腆地笑笑。他说了声等一下，进到里屋的信房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对不起，没有你主人的信。” 卡尔一愣，“艾伦·斯潘塞的使者不是三天一来吗？” 安德鲁点点头，“他昨天来过了，但是没给你主人回信。” 卡尔轻皱眉毛思考着，按昨天的情形他应该留给洛斯菲尔德信才对。不知情的安德鲁看着他的表情，以为他很失望便安慰道，“艾伦·斯潘塞社交很广，也许这次他没时间回信，下次可能就有了。” 卡尔也只好嗯了一声，“那我走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安德鲁高高撅起嘴，不满地重重嗯了一声。卡尔听他声调不对转过头看到他的表情，无奈只好又走回来道，“你又怎么了？” 安德鲁抿着嘴，眼神盯着地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声道，“我一会儿要去给俱乐部取歌剧票，那个剧场很远的。” 卡尔内心叹了一口气。明知道他是故意找借口接近他，但他这么弱势的态度又让他凶不起来。他无奈地看了看时间，“晚上我还要赶到很远的地方，不会像上次那么远吧？” “很近的!”安德鲁忙抬起头开心道。但看着卡尔瞪起的眼睛，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矛盾支支吾吾道，“也不是特别近……” 卡尔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也懒得再听他编下去，“我在马车上等你。”说完转过身摆摆手走出了俱乐部。安德鲁开心地笑了一下，忙收拾起账本拿了费用跟着离开。 二人并肩驾着马车，从俱乐部向着伦敦苏豪区(SOHO)行驶。这次安德鲁没有一个劲凑向卡尔这边，这让他放松了很多边驾车便跟他聊起天。当问到是什么剧场的票，安德鲁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那是G剧场，在苏豪区皮卡迪利广场附近的杉树巷里。剧场不大而且不对外公开，所有票都是在大俱乐部里出售的。” 卡尔不屑地哼了一声，“G剧场？它怎么不直接叫Gay剧场？我猜上映剧目也都是符合莫莉屋人喜好的。” 安德鲁撅起嘴来不悦的看着他，“不许亵渎!才不是Gay剧场。那是个公开的谜语，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答案。” “什么意思？”卡尔不解道。 安德鲁仰着头回忆着，“据说这家剧场建在50年前，初代剧场主给它取名为G剧场，公开这个谜语让人们猜测G代表什么，如果猜对了就把这家剧场让给他，可一直没有人猜对。如今50年过去，谜底一直没有揭晓，但知道这个典故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卡尔不相信似地道，“那只是宣传手段吧。答案恐怕剧场主自己都不知道。” 安德鲁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也许吧。不过你说对了一点，这里上演的确实是给莫莉屋里的人看的。” “果然是这样。”卡尔轻蔑地撇嘴道。安德鲁撅嘴不理他，侧头去看街上的风景。20分钟后，马车跑到了苏豪区最富盛名的皮卡迪利广场。19世纪80年代后半段开始，伦敦苏豪区(尤其是皮卡迪利广场附近)的娱乐业逐渐繁荣。区域里兴建了大小剧场和各种异国风情的咖啡馆、餐厅和饭店以及各种商店商场，被称作伦敦城中的小巴黎。那里也顺理成章成为女装者和同性恋出入的新场地，同地区的书店里时常秘密出售同性恋题材的性爱小说。 二人驾驶的马车在皮卡迪利广场附近钻进一条小街，在深巷里左拐右转最终停在了一处窄巷前。“就在前面了，这里马车通不过去。”安德鲁说着抱好手上的布包跳下马车，仰看着卡尔道，“谢谢你送我来。” “动作快一点，不然我不等你啊。”卡尔大男人般地挥挥手示意他赶快去。 安德鲁怔了一下，他本以为他会就这么离开，没想到他还会等着送他回去。他咬着嘴唇得意地偷笑，抱着布包哼着小曲走进了深巷。他顺着深巷一直走到尽头，巷口出来是一方小四角广场。广场四面不连接任何其他巷子，这条小巷是唯一的出入通道。广场上坐落着一个普通造型的欧洲小剧场，剧场大门顶上雕刻着一个G字，G的两边雕着形状特别的花。那是五角形边连边的花，看上去像一个五角徽。安德鲁虽然在学习画画时研究过花木，自诩只要是花店出售的花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但这个花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他来到剧场门外的小窗口，按规矩敲响了窗口的门。窗内一个漂亮的男生开了窗，他看来认识安德鲁，“来取周末的票？”安德鲁嗯了一声，从布包里拿出50个镑递给男生。男生收过了钱，给了他15张票。安德鲁数好了票，又抬头看着他问道，“我想知道最便宜的包厢要多少钱？” 男生看看他明白了什么似地神秘地笑笑，“是不是你要带人来？” 安德鲁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着，“没有，只是问问。” 男生看透了他的心思似地，思考了一下道，“如果是你我可以想个办法降半价，中间带布帘的包厢只要一个基尼。” “真的！”安德鲁眼中闪着开心的亮光，男生微笑着点点头。安德鲁抿嘴笑了笑，脸上洋溢着一丝期待的笑容。他朝他说了声谢谢，挥挥手离开了剧场。 等卡尔驾马车回到牛津已经是晚上10点，他先回到医学院公寓向洛斯菲尔德问晚安。他的客厅小桌上摆着那日发现的东西，洛斯菲尔德看来仍在研究，当听说没有从艾伦处来的信件时他也很惊讶。他两手相叠支撑着下颚，看着桌上的东西琢磨着。卡尔没有打扰他，静静地走到卧室给他铺好了床被。等他再从卧室出来时，洛斯菲尔德似乎结束了思考把东西收了起来，只留了那方手帕在桌上。他叫过了卡尔把手帕交给他，“这个周末我要在普雷斯顿宫陪父亲，你把这个交给艾伦·斯潘塞。” 卡尔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不用装在信封里吗？”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严肃道，“这次不要通过他在俱乐部的使者，要亲自交到他手里。”他的话让卡尔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了他片刻，“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洛斯菲尔德看来早就想好了主意，“你不是认识那个俱乐部的小雇员吗？想办法从他那里套出地址，然后亲手交到他手上。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卡尔干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接过手帕。他离开了他的房间，走出拉德克利夫学院向着莫德林学院的公寓楼走。走在牛津的小路上，他边走边发愁地挠着头，眼前好像已经浮现出安德鲁那副得意的笑脸。求人就免不了被要挟，也不知道这次他会想出什么条件来。卡尔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初不给他那张请柬就好了，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忽然一阵紧急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传来，等他再一抬头时马车几乎已经到了面前。一般夜间行车车厢前侧最少也要点两盏明灯来提醒路人，但这辆马车居然只点了一盏暗灯，让远处人完全注意不到它的存在。卡尔下意识地向路边一闪，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路旁的草丛里，马车呼啸着疾驰而去。卡尔打了个滚再坐起来看，借着马车厢后挂着的尾灯，他看到那车轮上似乎刻了一个盾牌似的标志。盾牌上有一个高高的十字架，下面似乎有个什么四脚的动物。 “喂，大晚上不点灯你不怕撞人啊！”他冲着马车背影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接着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土，继续向莫德林学院公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便士，先令和镑是英格兰货币固定的基本单位。他们之间的等价关系是不变的，12便士等于1先令，20先令等于1镑。同时代流通的货币还有基尼、金币或叫贵族金币（noble）、克朗和马克。一个基尼的价值（这个价值是可变动的）大约等于21个先令，也就是一个镑多一点。 阅读提示：文学家格尔凶杀案线索一 阅读提示：律师尼尔森凶杀案线索一 阅读提示：上半部全文线索一 ☆、第十二章 第二日（周五）傍晚 洛斯菲尔德回到了普雷斯顿宫，刚刚回家就被父亲告知晚上有重要聚会要他参加。洛斯菲尔德内心不愿出风头却无奈父亲执意邀请，只好匆匆沐浴更衣换好了衣装，执手杖来到了普雷斯顿宫的2层小会议厅。 这间小会议厅名为和平厅，装饰古典而庄重、奢华而正统，是普雷斯顿宫中最重要的议政厅。除了拥有爵位头衔或内阁官职的贵客外，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女士更是没有入内的先例。整个会议厅基调红色，地铺厚红地毯、舒适的沙发座位同铺奢华的红绸缎，墙上挂着的巨幅油画是兰斯公爵已逝的母亲玛格丽特的肖像，她的丈夫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叔叔亚历山大·维克多亲王。 衣装正统的洛斯菲尔德来到和平厅门口，有侍者为他打开大门，门内摆成一圈的沙发座上已经坐了来访的贵客。除了兰斯公爵和查尔斯勋爵外，今晚还有两位皇室成员、包括威尔逊在内的三位内阁官员和古纳大法官。这一次兰斯公爵没有介绍，因为众人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洛斯菲尔德向众人行礼问候，接着坐在了唯一空着的沙发座上，那是紧挨兰斯公爵的右手位。而他的弟弟查尔斯勋爵，坐在和兰斯公爵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上。 洛斯菲尔德本来有些紧张，因为他不熟悉英国皇室和内阁里的规矩，也不知道他们会讨论什么话题。听了片刻后他才逐渐放松下来，原来这个周五的小聚会只是个常规的密室聚会，兰斯公爵把政界高层请来聊谈以保持友好的关系。谈话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到这个房间里的人。 “最近美国和西班牙因为缅因号的爆炸闹得非常僵，我猜他们离开战不远了。”外交大臣边搅动着红茶杯中的柠檬边道。 “美国最近很有抬头倾向，我们不得不紧跟时局密切注意。”国防大臣同意地点着头。 “不光是美国，德国人也很猖狂。去年他们强占青岛建立了海军基地，这可是有损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啊。”一位皇室成员口气中听得出不满。 “没错。美国离我们还很远，但德国人就在欧洲大陆上。我们必须要防备他们。”兰斯公爵点头跟随道。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2 章 众政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洛斯菲尔德脸上听得很认真，内心却万般无聊只想赶快离开。他只对医学和探求真理的理科感兴趣，对政治经济除了必要的了解外并不热心。他瞟了一眼另一侧的查尔斯，他看来也眼神空洞心思不知飘去了在何处。当二人无意中目光相对时，洛斯菲尔德向他友好地扬眉微笑，查尔斯却眼神瞥向一边不去理他。 密室聚会一直持续到夜深才散去。当和平厅的门再次打开，洛斯菲尔德奉父亲的命令送各位到宫殿一层的门口，那里停着多辆高级的马车。众人纷纷离去，最后走出宫殿大门的是威尔逊和古纳大法官。古纳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微笑告别的同时问道，“艾伦·斯潘塞的那份案宗，不知勋爵看完了没有？” 洛斯菲尔德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放在拉德克利夫的公寓还没有看完。等回到牛津我马上差人亲自把案宗送回中央法庭。” 古纳忙摇手谦逊道，“没关系，勋爵有兴趣慢慢看。勋爵现在住在牛津的公寓里？”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只是为了方便研究，毕竟这里每天往返牛津太远了。” 古纳理解般地点头称是，敬佩地看着洛斯菲尔德，“勋爵为了研究可以委屈身价真是难能可贵。” 二人又客套了片刻，古纳和威尔逊才上了马车告别普雷斯顿宫。随着马车驶离宫墙外围，威尔逊不太理解地看着古纳，“大法官，您对洛斯菲尔德勋爵似乎特别的赏识。” 古纳扬了扬眉毛，“今晚的形势你还没看出来吗？” 威尔逊回忆了一下，“您是说两位勋爵的座位？这个我也注意到了，公爵大人似乎更重视洛斯菲尔德勋爵。” 古纳的笑容里透着深深的世故，“不止是座位。你可能不知道，洛斯菲尔德勋爵手里的银色手杖是公爵大人年轻时用的，那是他刚刚得到肯特公爵的称号时打造的。再者，送尊贵的客人离开是主人的职责，从前出来送别的都是公爵大人或者菲利普先生，今晚变成了洛斯菲尔德勋爵。这意味着什么？” 威尔逊明白了他的意思，“普雷斯顿宫的主人……下一任公爵……” 古纳点了点头，“公爵大人私下说过，其实他一直深爱着莎朗夫人，只是那个女人个性太过刚强不肯接受蒙格夫人。如今他们的亲生儿子归来，下一任公爵的袭位者还能落到别家？” 威尔逊同意般地深深点头。二人心知肚明地彼此对笑了一下，马车跑在银色月光下的夜幕中。 第二天（周六）一早，莫里斯俱乐部 当得知卡尔有事找他商量，安德鲁开心得不得了，给他一杯热茶让他在二楼房间里等。卡尔坐在他的房间里根本无心喝茶，坐立不安地琢磨着该怎么说。片刻后门打开，安德鲁一脸期待的笑容地从外面走进来。卡尔心道横竖是被要挟，干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要艾伦·斯潘塞的地址。”他简短干脆道，“我主人有东西要亲自交到他手里。” 安德鲁的眼睛眨了两下。他并不吃惊，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想要他的地址，却很意外他的主人这么快就迷上他了。他犹豫般地咬着嘴唇琢磨着，眼神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卡尔等了片刻见他不回答，耐不住性子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地址？” 安德鲁知道他没那么多耐心，嗯了一声有些为难道，“我确实知道，因为曾经送俱乐部的东西到他府上。不过私自泄漏客户地址，如果被知道是要开除的……” 卡尔皱着眉挠了挠头，最后下定决心似地道，“你放心，万一你因为这个被开除了，我的主人会给你一份更好的工作。” 安德鲁睁大眼睛，“真的！” 卡尔肯定地点点头。 安德鲁放下了心，接着又想到什么似地吃吃地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卡尔就知道他有这么一手，脸上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违背道德伦常和违法的事。” 安德鲁极力想掩盖脸上的笑容，但那满脸笑意还是无法隐藏。卡尔看他笑得开心，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他跳起来轻快地转了个圈，像个愉快起舞的天使一般。等他站稳了身子，转过头看着他主动道，“你要亲自交东西到他手里，就要趁他的管家不在的时候。”他说着算了一下日子，“今天正好是他来取信的日子，一般会在下午3、4点左右。我去给你找他的地址。”看他愉快地迈着轻步离开，卡尔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肉，但不知他要下的是什么温柔刀。 下午3点半 卡尔躲在摄政公园附近的街区小巷里，暗中观察着小街对面的白色三层小楼。3点半时楼门打开，一个貌似管家的中年英俊男人走出了楼门。他并不赶马车，而是步行向着梅波里大街的方向走去，因为这里离莫里斯俱乐部只有几条街的距离。 等他走远，卡尔这才从小巷里溜出来。虽然安德鲁说会拖住艾伦的使者争取时间，但他也不敢有所耽误。他来到这家小楼的门前，看左右没人便敲响了门。片刻后门打开，一个容貌俊美身材一流的男人打开了门。那双色瞳看着卡尔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但那磁性而柔和的声调让人听着非常舒服，“你找谁？” 卡尔也有些惊讶这个男人长得果然漂亮。但听过了他的身世和涉案，此时的卡尔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你就是艾伦·斯潘塞先生？” “我是。”艾伦回答道。 “尤拉努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他说着拿出了那方手帕，递到艾伦的面前。艾伦接过手帕，眼中的目光闪动，但那始终淡定的脸上丝毫透不出他的任何心理活动。他轻轻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片刻后抬起头看着卡尔问道，“你是他的仆人？” “是的。”卡尔简短道，“他写过信给你，但你没有回信。” 艾伦思考了片刻后道，“请告诉他，下周三晚上8点在苏豪区G剧场上演《范妮和斯泰拉》，我会在女王包厢看戏。” 卡尔一愣，“这算是邀请吗？” 艾伦淡淡道，“如果他愿意。”说完他准备关门。卡尔鼓起勇气推门挡住他，看着他严肃道，“等等！如果你敢对他图谋不轨，我发誓会杀了你！”他的口气中是满满的敌意。 艾伦平静地看着他，这样的威胁他已不是第一次听，“看来你是个很忠心的仆人。你尽可以回去提醒你的主人，如果怕死就不要来。”说完他关上了门。卡尔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傲娇的男人，气得狠狠地在他门上踢了两脚，才愤愤地离开了他的家。 ☆、第十三章 当日傍晚 当卡尔回到普雷斯顿宫，立刻察觉到宫中气氛紧张，尤其是侍奉在东区的女仆都小心翼翼的。听说今天早餐时蒙格夫人和兰斯公爵因为一点小事吵得很厉害，蒙格夫人把餐具都打碎了，后来还是洛斯菲尔德和查尔斯一同劝阻才劝住了二人。卡尔听了不禁暗暗为洛斯菲尔德捏把汗。 同时在普雷斯顿宫中的剑房里，一场剑影闪动的对决正在火热进行。查尔斯手上的木质花剑如猛蛇吐信般向着洛斯菲尔德猛攻过来，洛斯菲尔德挥剑左右挡避，一路退到了场地边缘。查尔斯见他已经无处可退，步伐更加逼近招招攻向他的上身。洛斯菲尔德在挡驾之余抽空一剑指向他的小腹，木制剑头刚好抵上他的衣服，同时查尔斯的剑指在离他的咽喉不到一寸处。胜负已见分晓。 二人停住片刻，查尔斯收回剑向他行了毕礼，洛斯菲尔德微笑着还了一礼。 “你就不怕我故意违规伤了你？”查尔斯口气冰冷道。 “我们同是父亲的儿子，我不能把自家兄弟看得那么低。”洛斯菲尔德来到场地边，把剑挂回了剑架上。 查尔斯哼了一声也来到剑架前，“我早晚有一天会胜过你的。” “击剑先流行于法兰西，我侥幸得胜也不奇怪。”洛斯菲尔德谦虚道，“不过今天还要感谢你出来劝阻夫人，事情才没有闹得太难看。” “我只是为了自己而以。”查尔斯完全不领情地回驳。洛斯菲尔德看他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澄清道，“查尔斯，我对爵位不感兴趣。” 查尔斯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继而转过身又走回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口气冰冷一字一顿道，“别以为我在乎什么爵位，你就是让给我我也不稀罕！我就是要凭自己的实力证明我比你强！”他随即冷冷瞪了他一步走出了剑房。洛斯菲尔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剑房。 一天后（周日）的下午 当洛斯菲尔德和卡尔回到牛津时，意外地发现莫德林学院的公寓楼被警察临时封闭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公寓的看门人被发现溺死在水池里，警察正在向入住的学生询问情况。卡尔见无法回自己的房间，便跟着洛斯菲尔德先去了他的套房。他把周六访问艾伦的事讲了一遍，洛斯菲尔德听了当下决定去赴这个约。卡尔想劝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卡尔来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个子褐色头发的警察，“您好，我是苏格兰场的麦克·韦伯。我们正在调查莫德林学院看门人的死因，有几个问题可以耽误您一会儿吗？”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3 章 卡尔回头看了看洛斯菲尔德，他听到警察的名字时微微一笑，“您就是韦伯探长？” 韦伯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您是？” 洛斯菲尔德微笑道，“我正在看您亲笔记录的案卷，是艾伦·斯潘塞的案子。” 韦伯瞪大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您是兰斯勋爵！？”他忙要行礼却被洛斯菲尔德扶住，“不必客气。我和仆人刚刚回来，可能对您的调查不会有太大帮助。” “这个……”韦伯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如果您看过案卷就明白我们如此费力调查的原因。昨天在莫德林学院发现的那具尸体是律师汤姆·尼尔森的。” 洛斯菲尔德内心一震，忙把韦伯让进屋中跟着关上了房间的门。他吩咐卡尔准备午茶，接着和韦伯二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我记得案卷上只写到汤姆入狱，后来就没了踪影？” 韦伯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他入狱三个月后。他当时被法官判服重劳役，和其他犯人被派去修城堡，结果他趁看守不注意偷跑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直到昨天早上莫德林学院的学生在学院水池里发现看门人的尸体。” 洛斯菲尔德本想问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想想看这个问题很多余，如果是自杀警察还用如此调查？他继而看着韦伯问道，“他怎么去当看门人了？” 韦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问过学院的院长，他说当初他来应聘时说自己一直就是看门，学院方也从没有细查过。” 这时卡尔端上了红茶，洛斯菲尔德没有再追问而是请韦伯喝茶，因为他明白未破的案情本来是机密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的。看他喝过了茶，洛斯菲尔德接着问了一个一直存在在他心底的疑问， “其实我一直好奇，您怎么肯定那几件凶案都是艾伦·斯潘塞干的？警方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难道不会是另有其人吗？” 韦伯的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勋爵有所不知。在之前的调查里我们不止一次接触过他，他从不否认那些人是他杀的。” 洛斯菲尔德拿着茶杯的手停住了，他的表情中是无法掩饰的惊讶，“您说他承认那些凶杀案都是他做的！？” 韦伯的口吻既懊恼又气愤，“那个狡猾的人渣摆明了在跟我们玩游戏。他知道光靠他的证词不能算数，警方要有证据才能起诉他，否则他到了法庭会立刻反咬我们逼供诬陷。” 洛斯菲尔德拿着杯子久久没有放下。卡尔看着他的动作内心不免担心，一向淡然从容的洛斯菲尔德很少会这么表现。韦伯看了看时间，放下茶杯站起身道，“谢谢您的款待。我还有事要去办。” 洛斯菲尔德这才反应过来，忙放下茶杯起身送他到了门口。他离开后二人回到了房间，卡尔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道，“洛斯，你是不是对这件事太关心了，你又不是警察。”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又坐回到沙发上，“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案子本来就很蹊跷，现在更是这样。按照案卷上的描述，汤姆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艾伦真正底细的人。他被杀很可能是为了灭口，但为什么是现在？他又是被谁杀的？” 卡尔听他这么说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如果你涉入太多知道了什么，岂不是也很危险？” 洛斯菲尔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那么紧张，“我自己会小心的。” 三日后的晚间 洛斯菲尔德随着人流走入通向G剧场的深巷，身前身后都是戴着面具愉快交谈的男人，其中大多数是情侣。这里虽然偏僻但毕竟是公共场所，来看话剧的人中女装者并不多见，但手拉手的男人是随处可见。 他走进剧场的正门，女王包厢位于剧场中层正对着舞台的位置。他来到出入包厢的这一层，包厢外是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场所，有戴着面具的男侍端着托盘上面是各式酒品。他径直来到女王包厢的入口，男侍者拦住了他的去路，“您是？” 洛斯菲尔德还没说话，包厢的大红绸布帘掀开，艾伦站在里面微笑看着他，“尤拉努斯。”今天他戴了一张简朴的黑色面具，白色的瘦款绅士套装更显他的身材。侍者忙让开路，洛斯菲尔德走进包厢向他一礼，“晚上好，艾伦。” 包厢里有两张大沙发座，用豪华的天鹅绒和绸缎装点，沙发中间是一个精致的小木台摆有饮品。二人分别落座，艾伦举止温柔地给他的杯子里倒水，边倒边说道，“那天聚会我随意说了一句，您上心了。”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他平日里也是这样对待其他男人的吗？但他表面上并不露出来，礼貌地谢过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继而放下杯子，“我只是想更了解您一些。” 艾伦微笑着看着他，“这个城市里关于我的传闻满天飞，我猜您也一定听过。您既不是圈子里的人也不是警察，为什么想要了解我？” 洛斯菲尔德同样微笑着，“我说过只是个人兴趣。” 艾伦拿起同放在小桌上的一张印刷纸，那是今晚的剧目简介，“您知道今晚的剧目内容吗？”他把印刷纸递给了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剧目摇摇头，“我从没听说过。” “这是个真实发生在这个城市里的故事。两个喜好女装的男人化名范妮和斯泰拉，随心所愿穿着盛装游玩过城市里的各个角落，有人驱逐他们，有人佩服他们，有人唾弃他们。他们公然在公共社交场互诉爱慕，在饭店的阳台上亲吻对方，在剧场的包厢里亲昵厮磨，直到被带上法庭的那一天。”艾伦用平淡的口气描述着剧目，但洛斯菲尔德似乎能隐隐感觉那口吻中隐藏的一丝钦羡。 “后来呢？”洛斯菲尔德忍不住问道。 “他们被带上法庭，法官问陪审员他们是否有罪？您猜当时的民意是什么？”艾伦看着他，口吻中似乎是调皮的故意卖关子。 ☆、第十四章 “他们被唾弃厌恶然后判了刑？”洛斯菲尔德猜测道。 “他们被无罪释放了。”艾伦看着他道，“因为陪审员的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认为他们穿什么做什么跟自己没有关系。” 洛斯菲尔德在意外之余不禁道，“在您看来这不算好事情吗？” “但可惜这不是结局。结局是当两人在一次约会时遇到保守人士的报复被当街暗杀的时候，围观的人们同样是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试图救助。”艾伦淡淡道，“象征冷漠的灰色，就是伦敦这个城市的颜色。” 洛斯菲尔德一时间无话可说。剧场的铃声响起，周围灯光逐渐暗下来。艾伦忽然侧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洛斯菲尔德，“我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您请讲。”他道。 艾伦伸出一只手放在二人中间的小桌上，他的口吻中有着恳切的期待，“您能握着我的手吗？” 洛斯菲尔德依言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冷，那修长的手指蜷收在他的掌心。他有意识地握紧了一些，这让艾伦的脸上略显欣慰的微笑。他转过头去舞台，帷幕已经缓缓拉开。 当剧幕正在上映时，卡尔在马车停放地的附近买外卖。他站在一家馅饼店门口排队，馅饼店的旁边是一家商馆。忽然身后马匹声响起，一辆黑色马车缓慢过来停在了商馆门口。一个身着黑袍头戴假发的年轻律师走下马车，看来是刚刚从法庭回来，手上抱着一卷案宗向商馆里走。卡尔无意中瞟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他的目光顿时停止了。那车轮上刻着的标记是那么眼熟。一个盾牌上画着方格，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有一头羊…… 卡尔猛然想起了上周四晚上的那一幕，这就是那辆差点撞到他的马车使用的纹章。他忙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辆车，黑色的车身与其他普通马车并无异处，但车厢的后背上用黑色浮体写着‘中殿’的字样。这样黑色的字，那天晚上他就是眼神再好也无法看到。 周四晚上看到的那辆车是中殿的车，汤姆曾是中殿的出庭律师……那么那辆马车究竟是……卡尔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重大线索。 忽然砰的一声撞击声，接着是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卡尔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路人不小心和那名律师撞在一起，把他手上的案卷撞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纸。路人忙连声道歉蹲下去捡起来还给了律师。 二人离开后卡尔继续排队，向前走了两步才觉得脚下踩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张纸飘到他脚下。他捡起来看了看，纸上内容像是案例摘要。上半页是个表格记录着涉案的原告、被告、出庭律师、事务律师和法院的名称，下半页是简单的案情介绍。卡尔抬头找了一圈，那个律师早就没了影子。他也只好耸耸肩，把纸团了团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晚间10点整，剧目在一片掌声中落下了帷幕。艾伦侧头看看洛斯菲尔德，他整晚握着他的手不曾松开。艾伦微笑着收回了手站起身来，“谢谢您今晚的陪伴，尤拉努斯。”他说完转身向包厢门口走。洛斯菲尔德见状也站起身，“等等，艾伦。” 见他回过头来，洛斯菲尔德忽然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面具。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放不下这个男人，总觉得他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下一次，我们能找一个可以聊天的地方见面吗？”他看着他诚恳道。 艾伦的表情微露惊讶，他没想到他会以己容示人来表示他的诚意。他的容貌比他想象地还要英俊端正，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着实让人心动。艾伦跟着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他的容颜让洛斯菲尔德同样感到内心震撼，他无疑比他想象的还要俊美。 艾伦的目光转向小木桌上的那张印刷纸，略显深意地看着他微笑道，“那要看下次您的仆人带给我什么东西了。”他说完向他微微一礼，带上面具走出了包厢。洛斯菲尔德拿起那张印刷纸，这无疑是他留给他的又一个谜语。 深夜12点过半时马车回到牛津。洛斯菲尔德躺在卧室的床上却无法入睡，脑子里都是关于艾伦的一切，案情、身世、他的言行举动中是否有他尚未参透的深意。刚刚回程中卡尔告诉了他关于纹章的事，给整个案情又增加了复杂的因素。但无论别人如何说，案宗上如何记录，洛斯菲尔德总有一种无法摆脱的感觉，艾伦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人。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4 章 他又拿起那张印刷纸，就着床头柜上的灯光看着。那印刷纸上除了剧情介绍外什么文字都没有，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印刷纸的背景图案上：一个大大的G字旁有两条花边，那是他从没见过的五角形花。 难道这就是他的题目？ 第二天中午卡尔向洛斯菲尔德请了半天假，只说自己答应了安德鲁帮他做事。这一日天气阴沉雨一直不停，卡尔只好留下马车独自乘火车来到伦敦城。当卡尔到达莫里斯俱乐部时前台已经换班，一个打扮花哨的胖男人让卡尔等在楼下。楼梯声响起安德鲁从楼上走下来。他换下了工作用的服装，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衬衫、双肩背带裤和小皮鞋，看上去更显清秀可爱。 “这是你男朋友？”胖男人朝安德鲁挤了挤眼，口气暧昧地问道，“难怪给你介绍你也不找，原来是眼光高啊。” 安德鲁咬着嘴腼腆地笑着看看卡尔。卡尔知道今天这个约会是欠他的，干脆也不再解释，“走吧。”说着他转身出了俱乐部的门。安德鲁偷笑着向胖男人摆摆手也跟着出了门。 二人在马车所搭了辆马车，半个小时后来到皮卡迪利广场。晚间的苏豪区即便是雨天也热闹非凡，大街上马车川流不息，打扮时髦的绅士淑女们出入附近的商店和餐馆。阴雨蒙蒙的天气里，二人同撑着一柄黑色大伞漫步在伦敦的大街上。从没约过会的卡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给他撑着伞，自己的肩头湿了一大半。安德鲁双手插在背带裤兜默默走在他身旁，目光不时地偷瞟瞟他，见他半个肩膀都湿了忍不住把伞向他那边推了推。 卡尔轻咳了一声，想了好久总算是想起了一个话题，“你和从前的男朋友约会都做什么？” “谁告诉你我有过男朋友？”安德鲁撅嘴看着他。 卡尔一愣，“你不是说和你的画师……”他话说到一半，下半句却说不出口。 安德鲁紧抿着嘴不满道，“那不过是……也不代表他就是我男朋友啊。”大街之上他也说不出太露骨的话。 卡尔抿了抿嘴没说话，今天只有任说不还嘴的份。走过两条街道，安德鲁拉着卡尔走进一家小巷里的店里没有几个人，摆着的书大多看上去陈旧得像古董。店内值班的是个英俊小生，看到安德鲁熟悉地向他微笑打招呼，“来给俱乐部领书吗？” 安德鲁摇摇头，“今天是自己买，我想要那本《灰色游戏》。”小生点点头走进书店的内侧房间，片刻后拿着个报纸包走出来，里面貌似是包了本放进布包的最底层，付了钱拉着卡尔出了书店。 卡尔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买本书干嘛像做贼一样？” 安德鲁本来不想说，但又怕他误会成别的事，只好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出版社出的书，是自主印刷的作品，是讲……男人之间的情事。”他说到最后偷瞟了瞟卡尔，似乎隐晦地在暗示他。他明白了什么似地低下头不再问只是自顾自地走路。 见他不说话，安德鲁拉着他进了一家馅饼店。这家店面不大人却异常多，二人买了肉派馅饼和啤酒，坐到角落的小圆桌吃起来。安德鲁边吃边看看卡尔，他依旧是沉默地吃着。 “你有过女朋友吗？”安德鲁好奇地问道。 卡尔摇了摇头， “没有。” 安德鲁有些明白似地看着他，“你是第一次约会？” 卡尔点了一下头，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地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一直跟着洛斯……我的主人，还没机会约会而已。”他一紧张差点把洛斯菲尔德的名字也说出来。 安德鲁捂嘴笑了一下，忽然伸手给他擦掉挂在嘴角的一个肉渣。他柔软的手碰到他的脸颊，卡尔意外地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吃着。安德鲁像个温柔的小女生一样，把酒杯递到他手边，“小心噎到。”卡尔拿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安德鲁捧着杯子边喝边看着他，那柔和的目光完全是在看他心上的人。 吃过了馅饼，二人离开皮卡迪利广场向着小巷深处的方向走，绕来绕去最终来到了那日来过的深巷前。半途中已经可以看到面戴面具的男人们向着这里走来，卡尔好像明白了什么，“我们这是去G剧场？” “对。”安德鲁拿出一个假面递给他，自己也戴上了面具，“今天上演《范尼和斯泰拉》。”安德鲁戴上面具后似乎更大胆了一些，挎住卡尔的一条胳膊看着他微笑道，“走吧。”戴上面具的卡尔心里也放松了一些，索性豁出去嗯了一声，弯起胳膊带着他向剧场走去。 二人随着人流进入剧场，来到预定好的情侣包厢。不大的空间有一张豪华的双人沙发，包厢顶端两侧还挂着厚厚的布帘可以拉下来遮住整个包厢。二人双双入座，安德鲁很自然地靠在卡尔身侧，手依旧挎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卡尔多少有些紧张，僵直地坐在沙发上随他靠着。他怀里的人更贴近了一些，一只手大胆地搂上他的腰。 “你知道吗，很多风流韵事都发生在剧场的包厢里。”他低声道，那细柔的声音略带羞涩，“我的画师就是在维也纳的剧场里和另一个男人有过关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律师尼尔森凶杀案线索二（线索一谜底：中殿） 阅读提示：文学家格尔凶杀案线索二（线索一谜底：书店） ☆、第十五章 卡尔轻咳了一声没说话，他也听说过贵族包厢里的风流事，不过那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怀里的人仰头看了看他，忽然凑过头来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等卡尔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头去，很得意般地轻笑了一声。卡尔本想开口警告，但看他那么开心又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只好装作没注意到一样不理睬。 这时周围暗下来，舞台上缓缓拉开帷幕，描述两个男人爱情的戏剧正式开演。卡尔对这种爱情剧并不是太感兴趣，相比起来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更引起他的注意。他看得很投入，时而专注地目不转睛，时而开心得咯咯轻笑，当看到他们恩爱的画面，他忍不住去握过卡尔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这让卡尔忽然觉得安德鲁虽然是男孩子，也有他可爱的一面。 等到最终的第三幕上映，安德鲁完全倚偎在他的怀里，看着台上的悲剧在发生。他忽然抬头看着卡尔，目光中闪动过一丝难过，“卡尔，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淫荡下贱的人，你会站出来保护我吗？” 卡尔看他问得那么认真不忍心让他失望，装作考虑了几秒钟后点点头，“我会的。”安德鲁咬着嘴唇忽然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紧紧贴在他的脸下方。卡尔犹豫了片刻，最终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拥入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等到戏剧结束二人走出剧场，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二人打着伞来到剧场外的马车站，人们早已排起了长队可马车一辆也没有。二人无奈地坐等在马车站内，卡尔见安德鲁冷得有些打哆嗦，便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他安静地靠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靠在他身旁打盹。等他再被卡尔叫醒时，马车站里依旧滞留了不少人，而站外仍旧见不到马车踪影。 “今天看来回不去了，找个地方住一宿吧。”卡尔说着拿起伞，带着他出了马车站。听他这么说安德鲁忽然脸上有些红，手拉住他的衣角边走边想着什么似的。卡尔并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打着伞边走边寻找住处。大雨让很多旅馆都房间爆满，最终在一处深巷里的旅馆里找到一个空房间。 二人进了旅馆房间，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卡尔递给安德鲁一条毛巾，自己也脱了外衣用毛巾擦干身子，再看安德鲁正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卡尔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看什么，赶快睡觉。”说着他拉过椅子靠坐在墙边，“你睡床，我在这里凑合就好。” 安德鲁咬着嘴唇琢磨着什么，眼中目光闪动最终好像下了决心似地。他来到卡尔面前把他强拽到床边坐下，“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吗？”他不满地撅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卡尔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整个人靠上去搂住他。卡尔一个没坐稳被他扑倒在床上。他倔强地紧搂着他不松手，卡尔又不好强推开他，只好半推半就地随他搂着。黑暗的房间只有月光照进来，两个男孩子相拥躺在双上。 “你的主人没给你安排过女伴吗？”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口气中带着害羞。卡尔干咽了口唾沫，眼睛直瞪瞪看着房顶不敢看他，“还……还没有。” 安德鲁咬着嘴唇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你知道女伴会为你做什么吗？” 卡尔也只知道个大概，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他不敢看他也不敢动，浑身紧张地僵躺在那里。等他再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一只柔软又有些凉的手伸进他的裤子向下摸过去。卡尔忙想按着他的手，却一下子把他的手按在了那微微发热的地方，他脸一红忙又松开了。他想起身离开他，却被他紧紧搂着动弹不得。 “怕什么，早晚你的女伴也会这么做的。”安德鲁轻声道。他轻柔地抚摸过每个地方，然后温柔地握住了他。黑暗中他的动作那么柔和毫无攻击性，这让卡尔紧张了片刻后也放松了下。随着那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深长又有些急。 安德鲁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趁着他注意力松散的时候向下挪了挪身子，将头俯在他的两腿之间。卡尔忍不住舒服地轻叫一声，不自觉地将手压在他的头上，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让他把一切顾虑暂时抛在了脑后。他开始主动掌握律动的节奏，探索着那逐渐攀升的愉悦，最终在无法自已的恍惚中似乎感到他有些挣扎。但男人的本能让他强迫禁锢着他，直到把所有欲望倾泻尽后才满足地松开了他。 当他从巅峰后的余感中恢复了意识，再看安德鲁坐在他身旁一脸羞涩地轻拭嘴角，那里还挂着一丝晶莹的白色。卡尔猛地坐起了身，他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安德鲁，我刚才对你……” 安德鲁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地头低得更向下，轻倚在他身上不说话。卡尔犹豫着胳膊放下又抬起，最终还是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他怀里的人更凑了凑靠紧他，一只手环上他的腰。 “我刚才……有没有伤着你……”卡尔的话语有些结巴，不安的口气中也透露着关心。 安德鲁默默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他，“你别误会，我从没为其他男人……这么做过……”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月光下那白皙的脸上隐隐显出红晕。那俊俏秀气的模样让卡尔内心升起一种爱怜的冲动，隐僻的环境和刚刚发生的关系让他也更大胆了一些。他轻轻抬起他的下颚看着他羞涩的脸庞，低下头去贴近他的嘴边，试探着碰触他的嘴唇。那柔软的俏唇畏缩着试探回应，似有似无的接触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卡尔跟着主动覆上了他的唇，强势地压在那轻薄的唇瓣上揉吮，让他整个人都完全失去了力量，被他抱在怀里跟着压倒在床上。 他把他紧拥在身下，一阵热情如火的深吻中刚刚缓解的欲望再次燃起。安德鲁似乎是感觉到了，仰望着他羞涩地低声道，“卡尔，今晚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卡尔的眼中满是迷惑。 安德鲁嗔怪般地瞪了他一眼，咬着嘴唇也不好意思解释。他轻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上面，跟着再次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黑暗中二人的喘息声交错在彼此的耳边，像助燃剂一样让两个男孩子的情欲交织缠绕不住攀升，在彼此的爱抚之下先后冲上了愉悦的顶峰。 事毕，卡尔抱着安德鲁躺在床上，他像只乖猫一样无力地偎缩在他怀里。他刚刚在巅峰时刻那细柔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卡尔吻了吻他的头发低声询问道，“我刚才是不是手重弄疼你了？”安德鲁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安慰的微笑。这是卡尔第一次这么温柔体贴地对他说话。他跟着抬头看着他的面容，目光闪动中有期待也有不安，“我们…这样…你会怪我吗？” 卡尔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5 章 安德鲁这才安心地搂上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卡尔，我喜欢你。”他不敢看他，脸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卡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很久只憋出了一个嗯字。安德鲁忍不住偷偷欣笑，幸福得把头扎在他的怀里，在愉悦的感觉中进入了梦境。 第二日清晨二人离开了旅馆。卡尔先租马车把送他回到俱乐部。马车上安德鲁更加大胆地一直靠着他坐，卡尔也没有阻拦拒绝。送他回了俱乐部，他才一个人踏上了回牛津的路。 中午时分，牛津 洛斯菲尔德离开了植物学教授的办公室，走在回拉德克利夫的路上，他心中的疑惑解了一个又增一个。没有剧场会无缘无故地用这种花，这究竟有什么特殊含义？他边走边出神地想着，直到对面匆匆走来一个人碰到他的肩膀。他被他撞得歪了一下身子，那人手上的教科书也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是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生，他忙连声向他道歉。 “是我走神了。”洛斯菲尔德说着弯腰给他捡起教科书，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那教科书右上角用明显易辨的水印印着一个标志，那是中殿的徽章。洛斯菲尔德惊讶地抬头看着男生，他看来是一个尚在实习期的律师。 “您是中殿的律师？”他拍了拍教科本交还给法学生。法学生谢过了他，“是的。” 洛斯菲尔德见机会难得忙向他打听道，“我见过车轮上印着这个标记，那是中殿专用的车吗？” 法学生点了点头，“中殿的律师出公务时经常会用，比如出庭或是探访犯人。” 洛斯菲尔德想了想，“我记得事务律师和出庭律师分工很严，界限分明互不干涉。” 法学生笑着点头，“您说得没错。” 洛斯菲尔德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那么出庭律师和事务律师的关系应该很密切？” 法学生肯定地点头道，“是的。每个出庭律师都有固定的事务律师，不出意外的话整个职业生涯都不会换人。我知道这么比喻不大妥当，但就像伴侣一样要相互信任关照。” ☆、第十六章 洛斯菲尔德心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谢过了法学生快步回了公寓。等他回到公寓时，卡尔已经回到他的房间正给他做茶。他见到卡尔回来才安下心，“昨天晚间怎么没来见我？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算去苏格兰场报案了。” “昨天下雨我没赶上火车，就在外面旅馆过了一夜。”卡尔背着身子不敢看他，只捡能说的部分回答。洛斯菲尔德见他平安回来也没再深问，把刚刚碰到法学生的事告诉他，“我想那晚你看到的马车也许是从中殿来的。试想如果我是凶手，怎么会驾一辆这么容易辨别的马车去行凶？”洛斯菲尔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周末回伦敦的时候，我会去一趟中殿试试找到汤姆的事务律师。你想办法把这个交给艾伦。” 卡尔接过来愣在那里，他的手上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土豆。 “这是我给他的答案。”洛斯菲尔德接着道。 “所以那个剧场标志上的是土豆花？”卡尔这才恍然大悟，然而马上又不解地看着他，“又不是菜园，好好的剧场标什么土豆花？”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我也想不通他究竟想暗示我什么。但题是他出的，他一定知道谜底。” 卡尔忽然想起什么担心道，“你这么去问太危险了。万一凶手就是中殿的人，你去了不是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何况你又不是警察，他们也未必会告诉你。” 洛斯菲尔德摇了摇头，“可除了去问中殿的人，我想不到其他办法能知道他的事务律师是谁。” 卡尔心思一动，想起了前天看到的那张案情摘要，“也许还有另一个办法能找出他是谁。” 一天后（周六）的下午 看到威廉离开白色小楼，卡尔又一次敲响了艾伦家的门把土豆交给了他。他的脸上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只是手里把那个土豆攥得很紧，片刻后看着卡尔问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拉德克利夫的公寓，你从前住过的房间。”卡尔回答道。洛斯菲尔德交待过如果艾伦问起就这么回答。 艾伦点点头似乎考虑了一下，“下周三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我会去拜访，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打扰。” 这个异常晚的时间段让卡尔心中立刻警惕起来，“为什么那么晚？” “不可以么？”艾伦冷淡地反问道。 卡尔张张嘴没说话，因为被交待过不要拒绝他的任何邀请或访问请求。他最终抿着嘴点了点头，言语中却是满满的警告语气，“我会转达，但你最好别忘了我说过的话！”说完向他微微一礼，转身离开了他的家门。 同一时间，位于伦敦城中心的中央刑事法庭 洛斯菲尔德走进中央刑事法庭的图书馆，安静的图书馆里可以看到不少实习律师正埋头在案卷里。整个图书馆呈中空的圆筒形分为三层。他顺着旋转小楼梯走到三层，这里存放的是案例合集，也就是那些曾经被审理并且可以公开的案卷。他按照年代索引找到了10年前的案卷，那是汤姆遇到艾伦的前一年，那个时候他还在任职出庭律师。厚厚的案卷每一本都有十斤重，他按顺序一本本取下来，察看里面记录的每个案子的代理律师。两个小时一晃而过，终于在翻到第三本案卷的时候，他找到了一宗由汤姆出庭辩护的盗窃案。案例首页的摘要信息里除了出庭律师汤姆的名字外，还记录了事务律师的名字：欧文·华纳。 洛斯菲尔德记下了名字后离开了中央刑事法庭，乘马车来到距离法庭只有十五分钟路程的中殿。来到中殿的行政办公室，他佯装想寻求律师帮忙让事务员查询了欧文·华纳的地址。然而查询结果却让洛斯菲尔德又是意外，欧文在一周前的周六刚刚递交了主动放弃律师资格的信函，理由是要去海外定居。事务员确认了他一周前的周五白天确实租用了中殿的专用马车，但没有租用车夫，周六来还马车的同时递交了信函。他没有透露要去哪个国家，那之后也再没有露过面。 如果那晚卡尔看到的真的是他，他这么着急递交辞呈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不是他杀了汤姆后想逃亡，那么……洛斯菲尔德隐隐有一种预感，也许欧文代替汤姆成了掌握整个案情的关键人物。他立刻询问欧文是否留下了任何联系方式，事务员无奈地耸耸肩找出来一张纸条递给他，“他曾说如果有人问起联系方式，就把这个地址给他。但是邮局的人试图联系过，这条街道和门牌号都不存在，邮编也没写全。”洛斯菲尔德接过纸张，上面是一行整齐的手写体字: 凯撒大街48号，Nw29，伦敦，英格兰。 洛斯菲尔德默记下地址把纸又还给事务员，出了中殿坐上回普雷斯顿宫的马车。当天晚上他和卡尔约在钟塔底见面，卡尔告诉了他关于周三晚间的约定。听了他的话，洛斯菲尔德沉思不语琢磨着，“为什么约在深夜见面，难道他在躲避什么？” 卡尔皱眉提醒他道，“他会不会是故意设这个局诱你上当？案宗里说他可是个设局高手，也许他就是在故意引起你的好奇心，让你一步步走进他的网。” 洛斯菲尔德不解地看着他，“卡尔，为什么你和其他人总是把他往坏处想？” 卡尔忍不住反问他，“洛斯，为什么你总是把他往好处想？我觉得你真的已经被他迷住了。” 洛斯菲尔德很肯定地摇摇头，“我没有，卡尔。我只是不会相信别人说的话，而是相信通过验证的事实，这也是一个医生的职业本能。”卡尔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这让他想起那日安德鲁问他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淫荡下贱的人，你会站出来保护我吗？” “卡尔？”洛斯菲尔德看着呆坐在那里的他叫了一声。卡尔这才反应过来，掩盖般地耸耸肩转移了话题，“既然你这么说，我在想还有什么其他理由。他一会儿不回信，一会儿又约看戏，一会儿变成深夜见面，天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洛斯菲尔德听了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卡尔，把他吓了一跳向后伸伸脖子，“洛斯，你怎么了？” “难道是这样？难道这才是他第一次不回信的原因？”洛斯菲尔德恍然大悟般地看着他。 让他这么一说卡尔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 洛斯菲尔德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闪过光亮，“他、的、管、家。” 同一时间，摄政公园附近艾伦的家中 艾伦走出浴室来到卧室门口，房间里威廉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按摩用品。当他看到艾伦时有些惊讶，今晚他的身上穿着浴袍。艾伦走进卧室看着威廉淡淡道，“我今天累了，想早些休息。” 威廉顺从地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他的手上，那手上拿着一个土豆。“这是……”他不解地看着艾伦。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6 章 艾伦抬起手示意给他土豆，“在厨房偶尔发现的。你不觉得它很像意大利雕刻家波利尼的一幅作品吗？” 威廉的表情显然没听说过这个人，但他微笑着点头道，“主人见多识广，我孤陋寡闻了。” 艾伦平淡地笑了笑，“他没什么名气，我也是偶尔听说过。我看它天然而成，准备摆在卧室里两天。” 威廉温顺地笑道，“您可以一直摆到它发芽为止。”说完他收拾起了按摩用品，向他一礼后出了房间。听着他的脚步消失在走廊，艾伦脸上的笑容渐渐减退。他熄灭了床头的灯躺倒在床上，把手上那个土豆放在胸口。他好像能从土豆上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温度，那是种久违了的被关心的感觉。从14岁之后，他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 “尤拉努斯……” 他闭上眼睛，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面容。他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体贴，他的言行举动总是那么彬彬有礼，他的手温暖得让他不想松开。这是今晚他出浴后穿上了浴袍的原因。这个躯体，这个灵魂，他从来不在意因为本就不属于他自己。可今晚想起那个男人，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亲近他的感情。 这个想法让艾伦感到痛苦。他的胳膊无力地回到身侧，手里的土豆滚落到地上。因为他清楚得知道他不可能摆脱自己的命运。他注定游戏于各个社交场之中，在那些男人面前上演早就谱写好的角色，直到最终有一天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套上绞首绳。他越是想让自己恢复冷漠，压制在心底的感情就越想反抗。他在心里早就赤着脚跑出了这个房子飞到他的身边，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这么做。 “尤拉努斯……”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上半部全文线索一谜底二分之一：土豆花 阅读提示：律师尼尔森凶杀案线索三（线索二谜底：案例摘要） ☆、第十七章 三天后（周二），牛津 又是一个阴雨天，四月下旬的伦敦依旧寒冷。洛斯菲尔德坐在套房客厅里的沙发上，端着杯热茶继续看那份案卷。 “银行家巴克莱死亡半年后的1893年6月初，艾伦在一次高级聚会上遇到了赛默·格尔。他当时56岁，是牛津大学莫德林学院的文学教授，研究欧洲大陆文艺复兴之后的社会文学。1838年格尔出生于都柏林一个艺术世家，父亲是个小有名气的诗人，母亲是名肖像画家。格尔7岁那年他们一家从都柏林迁居至伦敦。他小时候在家里接受父母的教育，10岁才进入公共学校读书。他从12岁开始写诗歌和剧本，并在报刊和文学杂志上发表过多部小说。他的很多作品深受爱尔兰民间传说的影响，得到了很多读者的肯定。他从35起在莫德林学院任教，那时他已经是伦敦颇有名气的文学家，执教的同时还为伦敦的多家剧场写剧本。 格尔人过半百都没有妻室，很多人都曾怀疑过他的性取向。1893年6月他初次见过艾伦后就对他爱慕不已，不顾当时人们对巴克莱凶杀案的种种议论，频频和他出入歌剧院、画廊和美术馆等艺术场所。据说他专门为艾伦写过诗集和散文，还要把他塑造成小说中的形象，足见他当时对他痴迷到什么程度。 1893年11月的最后一个周一(感恩节的第二天)清晨7点，格尔被发现勒死在自己家的床上。他被发现时浑身赤裸同时被割去了生殖器，他的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床头的雕花床架上。他的床上留有大量精液，说明他死之前曾和别人发生过性行为。法医根据遗留下来的精液的量（当时没有DNA鉴定技术），认为和他发生性行为的很可能是个男性，而那根套在脖子上的绳子究竟是为了提升快感的误杀还是蓄意谋杀就不得而知。 然而在警方的调查中，艾伦作为嫌疑最大的凶手又一次浮上了水面。因为同在莫德林学院执教的一名教授证实，格尔曾经说过要和艾伦一起度感恩节，并且准备好了给他的礼物献给他的一本小说。他说那个月里格尔一直在埋头创作这个礼物，感恩节前一个星期的时候他听说小说已经临近结尾。 艾伦称感恩节那天晚上他在苏豪区的女王剧场看戏。女王剧场是伦敦城中上流社会人士出入的大剧场，包厢侍者证明他确实在那里看戏一直到晚上11点。艾伦称11点后他一个人回了家，但除了他的管家没人可以作证。第二天清晨8点，警察在得知格尔被杀后第一时间来到艾伦在摄政公园的家中搜查。当时他和管家都在家中，家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警方认为这件案子里艾伦依旧是最大的嫌疑人。除了他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以及案发情形和银行家的案子非常类似外，警方在调查中还发现了一件引人深思的事：格尔的一名文学好友透露，他曾帮格尔校正过那本要献给艾伦的小说的部分片段。他证实了根据他阅读过的章节判断，那是一本讲连环杀人案的悬疑小说。这名好友认识格尔多年，他说那是格尔从来不感兴趣的题材。警方猜测格尔当时已经看穿了艾伦的真面目，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揭穿他。然而遗憾的是至今警方也没找到那部小说的手稿，甚至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 洛斯菲尔德合上了苏格兰场的案卷，闭上眼睛舒口气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格兰场的警察只看到了表面上那些完全可能是被故意做出来的相似点，却忽视了一些非常重要的疑点。如果说巴克莱被艾伦的美貌和谈吐迷住尚且情有可原，那么格尔呢？在凶杀案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迷恋上被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主动去赴巴克莱的后尘？ 作为医生，洛斯菲尔德不相信关于魔法或是催眠的谣传，但究竟是什么让格尔不顾自己的安危臣服在他的脚下？洛斯菲尔德还注意到，巴克莱和格尔死之前都在赶什么东西。巴克莱为自己的财富写下遗嘱，而格尔留下了一本写凶杀案的小说，那感觉倒像他们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一样。 “那本手稿被藏到哪里去了？”洛斯菲尔德有一种预感，找到那本手稿也许就找到一把有力的钥匙。他合上了案卷，决定明天艾伦来访的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天后（周三）的清晨 卡尔来到莫里斯俱乐部的门口，站在门外先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那晚的事他想起来仍觉得脸红，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镇静，镇静……”卡尔对自己说着，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俱乐部大门。走进门内他愣了一下，前台上站着的并不是安德鲁而是那个胖男人。他看到卡尔显然记得他，向他扬了扬下巴笑笑算是打招呼。 卡尔走到前台问道，“安德鲁呢？” “他病了，好像是前几天淋了雨感冒了，这几天都是我代班。”男人说着看着他确认道，“你是尤拉努斯的使者，对吧？” “啊……是的。”卡尔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虽然知道不会收到信，但安德鲁说过两个星期不来会被删掉登记信息。 “等等。”胖男人走进信房，片刻后出来摇摇头，“没有他的信。” 卡尔并不意外地哦了一声，眼神却忍不住瞟瞟通向楼上的楼梯。胖男人看着他的表情，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要是找安德鲁，他因为生病怕传染别人，所以回家养病了。” 卡尔心里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病得重不重？” 胖男人耸耸肩不在意般地道，“他自己说不是很厉害，不过谁知道呢。他连住址都不肯告诉别人，如果一个星期不来就不好说了。” 卡尔听了这话意外地看着他，“你说没人知道他住哪里？” 胖男人摊了摊手，“他从来不肯说。我猜那小子一定住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否则干嘛要隐瞒呢？” 卡尔心里感到一阵不安，他琢磨了一下转身向着楼梯上走。胖男人见状忙想去阻拦，下一刻被他凶凶的口气给震住了，“我只去他的房间，敢跟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走上楼推开他的房门，房间里果然没有人。他在房间挨个角落寻找着任何可能记录住址的东西，信封、明信片或者包裹封皮。最终他在一本备忘录的首页上找到了他的住址，他住在伦敦东区的汉尼拔大街。卡尔记下地址快步离开了俱乐部，在街角拦了辆马车向东区的方向驶去。 一个小时候马车来到这个以破旧闻名的街区，卡尔看着街景恍若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贫穷的街道两旁是东倒西歪的破旧房屋，雨后街面上污水堆积气味难闻。大白天的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偶尔能看到穿着庸俗的站街女人向你飞吻搭讪，深巷里面露凶相的男人敌视般地看着你，或是晒满破旧衣物的楼层窗口间相貌猥琐的人偷窥着你。任何一个正常人来到这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离开。 卡尔找到了地址，那是汉尼拔大街尽头一家莫莉屋旁边的2层旧阁楼。他跳下马车三两步来到大门前。大门半掩着，门口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暴露的红发女人，看着卡尔嘴角带着邪笑，“找谁啊？” “安德鲁。”他尽量不让内心的厌恶露在脸上。女人听了向门内歪歪头，“进去吧，他在楼上。” 卡尔推开大门走进去，门内光线不好很昏暗，房中床铺杂乱到处散落着女人的情色内衣。他走上破旧的阁楼楼梯，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阁楼的二层只有15平米大，除了一张单人床和破旧的衣柜外没有别的家具。卧室的墙被硬纸壳和宣传纸张满满覆盖着，几乎看不到墙本来的颜色和质地。卡尔虽是仆人也从小生活在贵族家庭里，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生活环境。 窄小的单人床上，那个消瘦的身影低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卡尔忙轻步走过去，他的呼吸听上去粗重，脸色微微泛着红色。卡尔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那额头稍稍有些烫。他再看看床头柜，那上面除了一个磨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铁杯子外，什么药品都没有。 卡尔反身向楼梯走想出去找个医生，没走两步只听到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卡尔……？” 他转过头来看，床上的安德鲁支撑着坐起身，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卡尔一生都忘不掉。他的脸上充满了惊讶，继而目光变成无奈和悲伤，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卡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楼下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重重的关门声，女人浪荡的搭讪声，男人猥琐的笑声，接着是脱衣服声，喘息声，女人的叫床呻吟声和男人下流的挑逗。种种的不堪入耳在阁楼里听得仿佛身临其境，卡尔呆了好几秒钟才明白楼下正在发生什么。再看安德鲁时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缩坐在床头破旧的棉被里。 卡尔几步回到他的床边坐下，紧紧抱住了他。他把他抱得那么紧，生怕松一点会让他误会成嫌弃和厌恶。他这才明白他刚刚那个表情的含义，却无法想像那背后承受的沉重。他低下头轻轻把嘴唇贴在他的头上，紧紧抱着他坐在床边。 “我不会这么离开你。”他低声安慰道。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时代里催眠仍被很多人理解成法术的一种，在这里澄清一下这篇文里没有魔法、催眠、双胞胎和迷药之类的悬疑手法或工具。上半部围绕着艾伦的四个案子已经给出了三个，所有线索和凶案都围绕着一个历史事实。受害者的人物成长经历和文下的专有名词介绍都是辅助猜谜的，谜底不是那种不到最后猜不出来的事。为了帮助阅读关键词说三遍：时代、时代、时代。 ☆、第十八章 怀里的人那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手紧攥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这让卡尔觉得内心沉甸甸的。他尽量不去在意楼下传来的淫笑和浪叫声，吻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不住低声安慰。二人相拥坐在床边半个多小时，楼下的嘈杂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结束。卡尔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从未经历过这么难堪的一幕。怀中的人仍旧沉默着，但卡尔感觉到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浸湿了。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7 章 “为什么住在这里？楼下那个女人是谁？”卡尔试探着问道。 安德鲁没有回答，只是把脸使劲藏在他的胸前。卡尔再看看周围，墙角煤油灯旁放的火柴盒似曾见过，他好像已经明白了答案。同样的身世，他也只听说过一次。 “她是你的……母亲？” 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稍稍颤了一下。卡尔没有再问下去，但已经明白他隐瞒住址的理由。那个俱乐部再怪异也是上层社会的社交场，和这里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不难想象如果被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他让安德鲁躺回到床上，体贴地给他盖上被子，“我去找个医生来，好吗？”他关心地看着他，摸了摸他有些烫的额头。 安德鲁摇摇头，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不肯松手。卡尔感到一阵心疼，俯过身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头，接着低声哄道，“好好休息，我保证每天都会来看你。” “真的？”安德鲁红红的泪眼看着他，眼角仍有泪滴划过。 卡尔给他擦去泪水，温柔地笑笑，“我向上帝发誓，直到你恢复健康为止。”安德鲁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在感冒的难受中昏昏睡去。他给他盖好了被子，接着轻步走下了楼梯。来到一层时他看到正在镜前专心梳理头发的女人，镜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枚先令。卡尔只感觉内心一阵恶心，他轻蔑地瞟了她一眼打开门离开了小楼。 当夜10点整，牛津，拉德克利夫医学院的公寓楼顶层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洛斯菲尔德打开了房间的门。一身褐色绅士服的艾伦站在门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微笑，“晚上好，尤拉努斯。” “晚上好，艾伦。”洛斯菲尔德一礼后将他让进门，今晚他同样是一身正式的绅士服。艾伦向他欠身后走进门，来到客厅的同时便注意到小茶桌上放着苏格兰场的案宗和那个报纸包。他随手翻了两页案卷嘴角不禁露出微笑，跟着坐到了沙发上。 “看来您是个实证主义者。不然看警察的记录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找我来呢。”那双色瞳中闪动的目光很是活跃，看得出他今晚的兴致很高，“可惜我只能回答和案子无关的问题，希望这不会让您失望。” “当然。”洛斯菲尔德将刚刚做好的茶倒出一杯，放在他的手侧，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您可以拒绝我的任何问题。如果我的问题伤害了您，请原谅我无心的好奇。”他说着看了看那个纸包，“我猜这是您母亲留下的东西？” 艾伦淡淡笑了笑，伸手拿过那纸包里的梳子同时反问了一句，“凭您的观察力，我想您已经注意到卧室里的墙壁了？” “是的。”洛斯菲尔德点点头。 “那上面曾经贴的是报纸和硬纸壳。我猜您从没有去过伦敦东区，那里每个家庭都会这么做。”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那柄梳子，口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怀念，“因为伦敦的冬天很冷，不注意防范可能会冻死在家里。” 洛斯菲尔德心中一阵唏嘘，但迷惑却未解，“您把自己的房间布置成从前的样子，为什么？” 艾伦微微笑了笑，“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过我的人，曾住在那个房子里。” 洛斯菲尔德迟疑了一下考虑着措辞，“但案卷里说她曾经是……” “妓女？是的，这一点警察没有写错。”艾伦的口气仿佛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我在14岁前住在东区汉尼拔大街，那是有名的妓院和莫莉屋街。我的家是一座破旧的二层阁楼，我住在二楼，她就在一楼接客。除了出门必经之外我从不去她那里，她也从不来我这里。但我不是瞎子或聋子，我很小的时候就趴在楼梯上偷看，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表情，那平淡的面容中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但洛斯菲尔德不相信他的内心深处也是同样的平静，“一个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出卖身体的女人，您凭什么认为她爱您？” 艾伦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反问了一句，“您一定不知道对于穷人什么最重要？”他停顿了两秒钟，见他不开口便接着道，“是生存。她从不问我读不读书，不管我有没有生病，也不会在乎我怎么看她。但她会把铜板放在我的楼梯上，那是她能给我的全部。” 洛斯菲尔德沉默了。他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最终只说出了一句话，“对不起。” 艾伦不太明白他道歉的原因。 “我曾把她想得很轻贱，我为此道歉。”洛斯菲尔德看出了他的不解，诚实道。 艾伦的心里一阵暖意流过。但他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拿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谢谢。” 洛斯菲尔德等他放下茶杯才继续道，“那么您14岁的时候为什么要离开她？” 艾伦微微一笑，“不是我离开她，而是她离开了我。我是在她的葬礼后才离开东区的。”他的话让洛斯菲尔德忽然想到了什么，“案卷里说您是在东区的教堂里碰到了汤姆，难道是在她的葬礼上？” “我无可奉告。”提到汤姆，艾伦立刻变得只字不提。 洛斯菲尔德不明白他态度突变的原因，“您知道最近莫德林学院公寓楼里发生的事？” “我说了关于案子的事无可奉告。”艾伦明显知道他在问什么。 “土豆花代表了什么？您究竟想告诉我什么？”洛斯菲尔德不舍弃地跟着问。 艾伦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我想我已经耽误您很久了，谢谢您的邀请。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他站起了身想走，但洛斯菲尔德跟着起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您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暗示，可现在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言？”他看着艾伦的眼睛，那双美瞳中第一次闪过掩饰般地回避，口气中是明显的遮掩。 “那些只是我一时的贪玩之心，您不必太在意。”他躲避着想从另一侧绕过他，但洛斯菲尔德并不打算轻易放走他。他又一次拦在他的去路上，口气中仍旧礼貌但很肯定，“如果您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让您离开这里。” 艾伦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庞让他心里更是一阵混乱。他不自觉地回避着去看别处，让心里镇静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不希望您再参与进来，那会给您带来危险。” 洛斯菲尔德观察着他，他的动作很典型在隐藏自己的感情。他忽然伸手握过他的一只手，那冰凉的手更暴露了他此刻慌张的心。艾伦惊讶之余甩开了他的手倒退两步，警惕的表情中略显慌张，“您……您太无礼了。” 洛斯菲尔德更走近他的面前，用一个个质问攻击他的心理防线，“您说的危险是指什么？像案卷上那些人一样会被杀掉吗？是谁带您进入了上流社会？为什么巴克莱会留下财产给您？格尔会写小说给您？他们在被杀死之前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吗？是您告诉他们的吗，就像您刚刚警告我一样！” “够了！”艾伦少见地失去了平日的优雅自信，他推开洛斯菲尔德直冲向房间的门，然而手刚刚碰到门把手，身后的一句话又让他生生停了手，“如果您今天就这么离开，明天我就亲自去您府上拜访!” “不行！”艾伦下意识地转过身大声拒绝道。他的态度让洛斯菲尔德更加肯定了，那日他的猜测没有错，他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他来到他的面前，看着那双色瞳中闪烁不定的目光，口气忽然缓和下来柔声道，“您担心我，是吗？” 他站在那里神色慌乱没有回答，显然被他质问得有些失去阵脚。他没想到他会对案情了解这么多，更没想到自己站在他面前时会失去应有的理智和冷静。洛斯菲尔德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内心一阵莫名的不忍油然而生。不知为什么，他在内心深处就是放不下这个男人。他走到他的面前，将他轻轻拥到怀里安慰着。他的身材细挑搂着的感觉和女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身高。他只比洛斯菲尔德矮一个头，这也提醒着他他是个男人。 “原谅我刚刚的失礼，艾伦。”洛斯菲尔德的口吻恢复了平日的温柔。 艾伦没有推开他。相反的，他停留在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他把头贴在洛斯菲尔德的胸前，透过那花翎衬衫似乎能够闻到他性感的透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他忍不住想去亲近他，却又怕一时的不自持会给他带来不幸。 “我该叫你什么？”艾伦忽然低声问道。他的用词发生了变化，那口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回应了他的变化，“叫我洛斯，艾伦。” “很高贵的名字，洛斯。”艾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静片刻后离开了他的怀抱。当他重新站回到他的面前时，洛斯菲尔德看得出他恢复了平日的自制，“你的背后究竟是谁？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艾伦看着他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情意，尽管他已经在努力隐藏，口吻依旧是往日的平淡，“不要问，洛斯。你只需要知道，一个曾经贫穷得身无一物的人，为了生存自愿走进了一场游戏。他无所谓自己充当的角色，因为他不怕失去任何东西，哪怕是那条值不了几个铜板的命。他也不值得任何人费力去救，因为已经陷得太深不能自拔了。” ☆、第十九章 洛斯菲尔德不禁握过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艾伦，告诉我真相，我可以帮你走出来。”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8 章 艾伦摇了摇头，从他的手中抽出了手，“答应我忘了那些案子的线索，就当我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他说完停顿了几秒钟又开口道，“这个周末哈勃男爵组织了场两天一晚的自由打猎会。因为还没到打猎季，猎区里除了被邀请的宾客不会有外人。我本来对打猎不感兴趣，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洛斯菲尔德没有犹豫点点头，“好。” 艾伦的微笑中看得出欣慰和喜悦，“做个好梦，洛斯。”他说完向他一礼，开门离开了他的公寓。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的楼梯里，洛斯菲尔德关上了房间的门。他心中无疑添了更多的悬念，同时又多了几分失落。他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秘密？他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他感到的却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无奈。洛斯菲尔德忽然察觉，他有些摸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最初那份对案情的好奇似乎正在变质，此刻他更加关心的是他的处境和感受。 我真的被他迷上了吗？如果是，他对我又是怎么样的？今晚他拒绝告诉我关于案情的一切，是在故意迷惑引诱还是试图保护我？他边琢磨着边来到客厅的小桌前，收拾起摆在桌上的东西。忽然他的手停止了，刚刚他的一句话闪过他的脑海。 “答应我忘了那些案子的线索，就当我什么都没告诉过你。” 那些线索？从他那里得到的除了剧场宣传纸外就是报纸包，但报纸包里只有他的过去……还是我漏掉了什么？！洛斯菲尔德急忙打开报纸包，盯着里面的梳子、火柴盒和假宝石手链，却看不出任何名堂。突然他的目光转变了聚焦，那废报纸上的一行小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 ‘贵格会’银行投资战略失败？神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洛斯菲尔德内心一震，原来自己竟然注意错了东西!他第一次给出的暗示其实不关他的身世，而是银行家的案子。他忙抓起那张报纸，那是张1895年1月的金融报，日期正好是在艾伦被捕之前。他迅速读完了那份不长的金融评论。 ‘在伯纳·巴克莱死于他病态的爱好2年后，他的两家贵格会银行似乎也失去了理智，盲目地转变了投资战略。两家银行对美国矿产公司的融资减少了30%，对国内农业复兴和佃农购买土地的融资支持上升了25%。放弃金子和铜矿转向土豆和甜菜，两家银行的利润在两年里下跌了近5成，这丧失理智的疯狂举动无疑是上帝对于他乱伦的惩罚。’ 洛斯菲尔德坐回到沙发上，内心惊讶的同时停止不住思考。按照巴克莱的遗嘱那两家银行是被艾伦继承的，改变银行业务方向是他的决定吗？如果这张报纸和巴克莱的死有某种关系，那么土豆花呢？它也和凶案有关吗？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很大声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卡尔的呼唤声，“洛斯？洛斯？你没事吧？” 洛斯菲尔德这才想起来自己让卡尔呆在公寓楼下，他本来坚持要守在房间外面。他忙开门让卡尔进了屋，接着把和艾伦的谈话告诉了他。卡尔听了同样是一头雾水，目光转向那张报纸，“所以这张报纸和土豆花都是凶案的暗示？” “我猜他只是个棋子，而不是下棋的那个人。他曾经想告诉我的，也许就是那些凶案背后的理由。”洛斯菲尔德思考着，“我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但无疑和农业有关。如果能找到格尔临死前留下的那本手稿，或许能猜出更多的东西。” “可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凶案的事？”卡尔不解道，“为什么今晚又什么都不肯说？”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没说话，他还不能确定艾伦究竟是什么心思，但他本能地感到这件事非常紧急。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急于把秘密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个可能就是，他知道自己即将变成个不能再开口的人。 “你明天去一趟其中一家银行，我要知道他们究竟向哪些地方融资。”他看着卡尔道。 卡尔点点头，接着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洛斯，你能不能配点退烧的药给我。那个俱乐部的小雇员病了，他家里很穷住在东区。”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好，明天你走之前我交给你。” 深夜一点 马车停在艾伦在摄政公园的家门口。他乘最后一班火车回到了国王十字车站，又从那里雇马车回了家。他先到三层小楼背后的马车停放地看看，停放地是空的，说明威廉没有回来。他松下一口气，回到漆黑的房间里。他迅速换好了衣服，把鞋底的土都擦干净，然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卧室的床上，艾伦闭上眼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虽然克制着没再说出任何关于凶杀案的事，可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本就悸动伊始的心更加难以抑制。他有一种预感，他渴望已久却从未得到过的感情也许真的到来了，这是上帝对他到今天为止的坎坷人生的一种补偿吗？刚刚面对他，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了那个打猎的邀请。在他的人生里，这是他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这么放纵自己。 第二天一早，伦敦东区哈尼拔大街 当安德鲁一觉醒来时，惊讶地发现卡尔已经坐在自己床边。他愣了一下跟着开心地坐起来，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我说了会来看你的。”卡尔大男人般地甩开他的手，递给他一小瓶褐色的药液，“快把药喝了。” 安德鲁接过药瓶闻了闻尝了一点，那液体甜中透咸咸中带苦。他苦着脸伸了伸舌头，“这什么味道啊？” “水杨酸钠的混合药液，这是医生配的。”卡尔端着水杯催促道，“快喝了。” 安德鲁只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跟着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把那股怪味道冲下去。卡尔拿出一张报纸铺在他的腿上，跟着放上外卖的肉派馅饼和葡萄干布丁，“把早饭吃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安德鲁幸福地抿嘴笑笑。他伸手去拿起来刚想吃，忽然想起什么把一份馅饼和布丁单独拿出来，用外卖纸重新包好。他把纸包放到一边，开始吃这份爱心早餐。卡尔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吃，忽然伸手给他擦掉挂在嘴角的一个肉渣。安德鲁抬头看看他，低头腼腆地笑了笑接着吃。 等他吃完早餐洗漱完毕出门时，红发女人睡在床上还没起床。安德鲁将那份早餐纸包放在楼梯的台阶上，沉默着跟着卡尔出了门。二人坐上等在门外的马车，卡尔让安德鲁坐在里侧不靠车门的地方，不时摸摸看他的头还烫不烫。他倚靠着他的身体，等马车跑起片刻后才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先去银行，我要为主人办点事。”卡尔回道。 安德鲁嗯了一声，乖乖地靠在他身上片刻后开口道，“你办完了事，我们去圣詹姆士公园好不好？” “好。”卡尔很大方地一口答应。 安德鲁开心地笑笑，又向他怀里凑了凑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马车驶入了西区的金融中心弗利大街，停在街面上的一家私人银行前，银行的门牌上写着伯纳·巴克莱私人银行的字样。卡尔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家银行在巴克莱死后居然没有改名。卡尔让安德鲁等在马车里，自己下了车走进银行大门。和一般大众银行不同，私人银行是为富裕阶层提供资产管理的地方，所以没有窗口式的服务柜台。 卡尔径直来到入口附近的服务前台，拿出印有兰斯家纹章的信封，“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希望了解一下贵行的服务内容。” 前台的男侍拿过信封，他自然认得兰斯家的标志。他忙拿出一份银行的投资小册子，请卡尔坐在一层的宾客区里等待。卡尔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这份小册子，正中间占了两页的宣传图十分引人注目。那上面用粗重字体写着一个标题‘18451849爱尔兰大饥荒’，背景画的是荒芜的土地里开着星星点点的花。当卡尔看到画上的花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因为它竟然和G剧场的标志一模一样，标题下还有一行小字： ‘五年，一百万人，这就是生活在世界顶峰的命运。’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刚刚的男人又走回到卡尔面前。他向卡尔礼貌地一礼，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卡尔十分惊讶，“对不起，鄙行不能向兰斯勋爵提供服务。”他说完将信封交还给卡尔，侧身向他做了个请出门的手势，“请吧。” 卡尔瞪大眼睛与其说怒火不如说惊讶。无论是在法国还是英格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银行家巴克莱凶杀案线索三（线索二谜底：废报纸） 爱尔兰大饥荒：18451849的5年里，当时在英格兰殖民统治下的爱尔兰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饥荒，病死、饿死和被迫逃荒的人数加起来约有100万人。当时爱尔兰人的主要食物是土豆，造成饥荒的直接原因是土豆的疫病和欠收，但隐藏在背后的深层原因是工业霸主针对殖民地的土地政策。当时的英国国力正处于维多利亚期的顶峰，但对于爱尔兰□□实行的是放弃施救的政策，最终成为引发爱尔兰独立革命的□□。 ☆、第二十章 安德鲁坐在马车厢里，手上刚刚翻开那本《灰色游戏》的第一页。只听见马车门猛地被打开，卡尔沉着脸上了马车坐在他身边，马车随即向东驶向圣詹姆士公园的方向。安德鲁将书又收回到随身的布包里，转了转眼睛没有开口询问，只轻轻拉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卡尔侧头瞟瞟他，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疑惑，这让卡尔心里升起一阵不忍。 “头还烫不烫？”卡尔摸摸他的头关心道。 安德鲁摇了摇头，凑到他身侧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问道，“什么事这么生气？” 卡尔舒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把刚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安德鲁拿过他手里的那本介绍册，“原来G剧场上的是土豆花。我记得土豆开花会失去营养，难怪银行把它用在这宣传画上。” “居然一个理由不给就把客户赶走，难怪他们的利润会下降，我看早晚要关门！”卡尔没好气道。 “其实我倒觉得挺好的。”安德鲁看着卡尔压低声音道，“这两年好几家贵格会银行都被警察查封了，有些银行和顾客的赔偿纠纷到现在都没解决。你没有给主人引上麻烦，不是好事吗？” “查封？”卡尔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查封？”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19 章 安德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贵格会的人做事向来特别，一会儿反对奴隶制，一会儿反对海外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祸上身。” 卡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安德鲁的一番轻声细语让他的气消了不少。他侧头看看他，他抱着他的胳膊乖乖靠在他身上。卡尔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他好像很习惯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马车停在圣詹姆士公园门口。二人下了车，安德鲁和卡尔并肩走在公园的草坪上。安德鲁因为病还没好走得很慢，卡尔放慢了脚步跟着他的节奏。二人走过草坪，走过园内中心雕塑，顺着湖边向公园深处走。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茂密，偶尔能够看见树木间有情侣相拥在一起。周围环境的变化让卡尔忍不住疑惑道，“我们究竟是去哪儿？” 安德鲁向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拉起他的手又走了几步，前方不远处两个人正在林间树下面对面聊天。那明显是两个男人，从穿着打扮判断应该是中产阶级。二人看来彼此认识脸上并不带面具，两人聊得开心地时候一个不时地摸摸另一个男人的脸。卡尔有些惊讶地看看安德鲁，“这么大胆不怕警察来抓吗？” 安德鲁耸耸肩膀，“很多人都到这里来，这里是有名的幽会地。” 卡尔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没戴面具又是在公共场所，这让卡尔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安德鲁拉着他来到湖边的一处草坪上坐下，周围环境幽静无人，只有风吹过的树叶沙沙声。沉默中，卡尔脱下了外套给他披在肩上。安德鲁欣慰般地笑笑，又凑近了些坐在他身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去年来的时候，我许愿说明年要和喜欢的人相拥坐在这里。”他忽然开口，目光依旧看着湖面。 卡尔没有说话，默默地伸出手搂过他。安德鲁抬眼看了看他，幸福地笑了一下又把头低下去，“我还许愿说，要他坐在湖边给我讲故事听。” 卡尔怔了一下，侧头看看他有些为难，“可我不会讲故事。” 安德鲁嗔怪地撅撅嘴，从随身布包里掏出了那本《灰色游戏》。那是一本简易装订的20来页的薄本书，封皮是暗灰色没有书名，打开封皮背面也没有出版社和作者的名字，只有扉页上用斜体字写着书名。 卡尔想起了什么，“这是不是你那天买的那本书？” 安德鲁点点头，“放心，这里不会有警察来的。”他说着把布包放到一边自己躺在草丛上，头枕在他的腿上，那双长长睫毛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卡尔无奈只好翻到书的目录页。这是一本只有七章的短篇小说，每一章看来文字并不多。当卡尔翻开第一章看到那满页连成长串的生词，一行一句的排版，第一印象倒像是首叙事的诗歌。 第一章 当少年站在教堂外面的时候，他已经无处可去，因为他变卖了家里的一切让唯一的亲人能够安眠地下。他不够年龄去当兵，没有体力去港口抗包，也没有学问去给人家做工。他的下一顿面包，也许就只能靠那张异常漂亮的脸和瘦长苗条的身体。 这时，死神的使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里有一个机会。我可以用一眨眼的工夫改变你的命运。你再也不用羡慕坐在餐馆里吃饭的人，因为你可以随时享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你再也不用担心严冬的寒冷，因为你会拥有最温暖的居所和高级的裘皮衣物。你再也不受任何人的嘲笑和欺辱，因为你将成为他们只能抬头仰望的存在。” “代价是什么？”少年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自由。”死神的使者微笑着，“你的一切从此属于你的主人，不管是身体，灵魂，还是命运。你做的一切事，说的一切话，想的一切都要听从主人。别人眼中的你，都是主人想让他们看到的剪影。” 少年犹豫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有很多梦都没来得及做。 死神的使者继续游说，“这不是个亏本交易。别忘了你生来就被一个主人束缚着，那就是贫穷。你一天摆脱不了它，你的命运只可能更加悲惨。” 少年没有说话。 死神的使者开始最终的叫价，“试用期是三年。如果这三年里你可以变成主人想要的人，你就能够拥有这个机会。如果你通不过这三年，或者有一天你试图背叛主人，你的结果都只有死亡。你愿意接受吗？” 少年最终选择点头。不是贪心迷住了眼，而是他的面前没有其他选择。 死神的使者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 卡尔停止了阅安德鲁，他睁着大眼睛正入神地看着他，“后来呢？” “第一章读完了。”卡尔耸耸肩，顺手翻翻后面的章节随口问道，“这语言真拗口，用词也很奇怪，跟我学过的英语很不一样。” 安德鲁嗯了一声，“听说作者不是英格兰本地人，里面很多词我都不认识。” “写得这么生僻难懂，这会有人看吗？”卡尔不禁撇撇嘴。 “俱乐部里很多人都在看。有的说是讲神话的，有的说是讲悬疑的，但很多人说其实就是讲两个男人的情事。”安德鲁接过来书，小心地放进布包里收好。他接着仰起头看着卡尔，口气中带着无尽的感叹，“还好我不是那个少年，不然就不能这样和你在一起了。” 卡尔同意般地点头嗯了一下，再低头看看他。阳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那清秀的面容如同天使一般。卡尔不禁温和地笑了笑，手握过他微微发凉的手体贴道，“冷不冷？” 安德鲁摇了摇头，在感慨之余仰望头上的人，忽然起身抬头凑上去轻吻上他的嘴唇。卡尔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搂住开始回吻着他。他的嘴唇那么柔软娇嫩让他欲罢不能，同时一个可爱的微粘的小舌头轻舔过他的唇边，使他不自觉地接受了他的挑逗，和他的纠缠在一起彼此缱绻缠绵。 一阵法式深吻过后，安德鲁双手搂上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紧张，低声的询问声腼腆中带着期待，“卡尔，你喜欢我吗？” 卡尔看着他停顿了好久最终嗯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但很肯定。 安德鲁开心地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无尽的幸福感。卡尔也不禁被气氛渲染，搂着他的时候内心一阵说不出的充实满足。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他想保护这个人让他安全快乐。二人相拥坐在草坪上许久，直到风起时分卡尔才松开他，“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再来。” 下午3点半，摄政公园附近艾伦的住所 书房里，艾伦仍在拉着那首《e变奏曲No.2》，旋律、节奏、哪怕是曲中流带出的感情都和从前没有变化。等他拉完了一曲，站在门口的威廉才开了口，“主人，我要去俱乐部了。” 艾伦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看他，“这个周末哈勃男爵的打猎邀请，我还是决定去。” 威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记得您一向不去打猎。” “马上进入夏季了，聚会上很多人会谈关于打猎的事，我总觉得有些插不上嘴。”艾伦淡淡的口气似乎懒得解释太多。 威廉钦佩地点了点头，“您总是那么严格要求自己。”他随即想到了什么，“我记得这场打猎会是两天一夜的自由行，万一您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 “男爵会找个人陪我。”艾伦简洁道，同时又拿起了弓。 威廉恭敬地点了点头，“是。”他拿着一些写好的回信下了楼梯，走到一半时忽然站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艾伦书房的门，目光中闪动过一丝疑惑。 ☆、第二十一章 卡尔回到牛津时已是傍晚。他来到洛斯菲尔德的套房，他同样是刚刚上课回来。卡尔将银行的宣传册交给他，边给他做茶边说了银行里发生的事。当他提到爱尔兰大饥荒时，洛斯菲尔德心中那本来打紧死结无从下手的疑团，忽然好像松动了一些。 “看来贵格会银行很可能在支持爱尔兰的农业复兴，土豆花象征了大饥荒，所有事情都和爱尔兰有关……”洛斯菲尔德琢磨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笔记本翻到那日记录下的欧文留下的地址。 凯撒大街48号，Nw29，伦敦，英格兰。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0 章 卡尔端着茶盘走过来，放下茶具同时看着这个地址，“难道这个也在爱尔兰？”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邮局查证过没有这个地址，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个地址……”他手上的笔杆轻轻敲动着本子，换了个思考方向，该如何把这个地址和爱尔兰联系在一起。Nw在邮编里本来代表西北区，伦敦的西北方…48…29…凯撒…爱尔兰…洛斯菲尔德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重重拍了一下笔记本，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1848年7月29日南蒂珀雷里。 “是这个！”他忍不住兴奋地高声道，“一定是这个！” 卡尔站在一旁担心地看着他，他从没看洛斯菲尔德这么激动过。最近每当遇到有关艾伦的事，他就好像有点不像他了。但看他那么兴奋卡尔也忍不住好奇道，“这个到底是什么？” “是那场失败了的独立运动。”洛斯菲尔德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看着卡尔道，“50年前（1848年）在爱尔兰有过一场名为青年爱尔兰的运动。1848年7月29日他们曾在爱尔兰南蒂珀雷里郡的一个小镇上围困警督和他的下属，最终被英国警察镇压以失败告终。那之后这个运动的领导人有的被捕流放，有的逃亡到欧洲大陆或美国，从此销声匿迹。” 卡尔点点头没有惊讶。1848是整个欧洲大陆的革命年，法国又是受到革命冲击最深的国家，他当然知道那个年代的特殊意义。他看了看那个地址，眉头中仍旧带着不解，“可这上面并没有写7月？” “是凯撒。”洛斯菲尔德解释道，“英语里7月这个词，最初起源于凯撒大帝的名字尤利乌斯。我猜欧文是怕把数字都写出来太明显，所以故意把7月隐藏起来了。” 卡尔头脑中闪过一道光，洛斯菲尔德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我听那个小雇员说G剧场也是建在50年前，那岂不是正好在同一个时候？！如果土豆花代表了饥荒，那么那个G……。” “Gaelic……”洛斯菲尔德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疑团被解开了许多，“当时在爱尔兰掀起过一场保护本土语言和文化的浪潮，而盖尔语是凯尔特人最古老的语言（注：主要用于苏格兰和爱尔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起小茶桌上的案宗迅速翻到最后一个案子。当看到那上面的第一段字，他所有的疑惑都已经释然了。最后一个被害的政治家国会议员斯图尔特·肖恩最后工作的部门，正是爱尔兰都柏林行政区。 他放下手上的案卷，靠坐在沙发上喃喃道，“巴克莱银行在支持农业复兴，格尔出身于都柏林，肖恩曾在爱尔兰行政区工作……这其中的联系……” “洛斯，你对艾伦·斯潘塞产生了兴趣是不是？”卡尔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 这句话像一个小木槌猛地敲打了洛斯菲尔德的心。他愣了一下跟着坐起来，看着卡尔半天没有说话。卡尔看他的反应就明白了，因为他自己也正深陷这样的感情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到他面前用坚定的口吻提醒道，“洛斯，谁都可以但是他不行！” “卡尔，你也像那些人一样开始道德伦常的说教吗……”洛斯菲尔德还没说完，卡尔使劲摇着头截住了他的话，“洛斯，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这个案子里牵扯的是什么，连我都察觉了你怎么可能不明白！海外殖民地，独立起义，民族复兴，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因为跟爱尔兰有关才被杀的，那么这个迷局里究竟是什么？”卡尔皱紧了眉头，焦急的口吻中只有对主人的担心，“这可能是一场政杀！” 洛斯菲尔德没有反驳。他不是没注意到危险信号，但他的心思都扑在弄清事实真相上，因为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他沉默了很久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你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卡尔离开后，洛斯菲尔德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黑。卡尔说得很可能是对的，不然欧文为什么要离开英格兰远走海外？他留下的信息也指向了爱尔兰，说明汤姆可能同样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才找到欧文把最后的信息留给他。也就是说，汤姆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也认识那个背后的人。汤姆、欧文、中殿……难道那背后是中殿的人？ 洛斯菲尔德睁开眼睛，才注意到屋里已经是一片漆黑。他点上灯接着去拿那本案卷的时候，他的手犹豫了一下。不论那背后是谁，藏着暗处的人无疑是个有力而可怕的存在。也许他已经知道他正在看这本案卷，也许知道他正在调查，甚至可能知道他正在和艾伦接触。他仿佛才明白那晚艾伦绝口不提案子的用心。 然而想起他，洛斯菲尔德更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他无疑一直是在一个人与狼共舞，如今是什么让他急于把秘密告诉别人？如果是他继承银行后改变了业务方向，如果那其实是巴克莱的遗愿，那么……他就是颗背叛了主人的棋子…… 想到这儿洛斯菲尔德按捺不下心中那份担忧和焦急，毫不犹豫地拿过案卷翻到了最后一个案子。1894年5月底，在格尔凶杀案无果而终六个月后，艾伦在一次高级聚会上碰到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国会下院议员斯图尔特·肖恩。1846年肖恩出生于英格兰北部小镇的一个富裕家庭，他的父亲是昂格鲁爱尔兰出身的大地主。他在28岁的时候和一名美国女子结婚养育有四个子女。1875年肖恩作为自治联盟的代表进入了下议院，这是他政治生涯的开始。他曾在1875至1880年担任密斯选区的议员，1880至1891年担任科克城选区（注：密斯和科克城是当时英国下议院里代表爱尔兰的两个选区）的议员。从1892年初开始他出任爱尔兰都柏林行政区的首席政务司长，地位仅次于时任爱尔兰总督理查德·弗利伍德。 虽然肖恩拥有妻子儿女并且没有出入莫莉屋的记录，但有传言说他其实是个女装癖，他的邻居也曾透过窗户看见他在房间试穿他妻子的裙子。1894年5月在聚会上见到艾伦后，他对艾伦一见倾心开始穷追不舍。在接下来的5个月里，他频频往返于自己任职的爱尔兰都柏林和伦敦之间多达20余次。他的秘书证实其中只有5次是出公务，其他都是私人旅行。9月份起他更是多次找各种借口长时间停留伦敦，最长的一次停留了约一周半，以至于总督弗利伍德对他的工作态度非常不满。但介于他当时在都柏林行政区颇有影响力，没有立刻给予处分。在他逗留伦敦期间，有人见过他和艾伦出入高级餐厅、歌剧院和酒店，他甚至不惜违规曾带他进入国会大厦参观。 1984年11月的第一个周一清晨，清扫员在国会大厦的下院议员休息室里发现了肖恩的尸体。当时国会大厦还没有开门，他被发现时衣着不整地倒在休息室的大沙发里，头部近距离挨了一枪，下身被割去了生殖器。据法医鉴定，他死于周日深夜10点到次日凌晨4点之间，头部的那一枪是致命伤导致当场毙命。警察随即赶到了艾伦的住处进行搜查，但没找到任何线索。艾伦承认周日晚间8点到10点曾和肖恩一起在西敏斯特附近的高级餐馆吃饭，那里离国会大厦只有步行的距离。高级餐馆的侍者确认，二人用餐后分别乘不同的马车向不同的方向离去。艾伦称那之后他就回了家，直到警察上门前都没再出门。警察在调查中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艾伦曾经到过国会大厦。 肖恩的死让政界的目光开始注意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美男子。在强大的舆论和政治压力下，苏格兰场的警察开始在艾伦家的附近埋下人手日夜监视。然而他不但不露任何破绽，反而在一次普通的高级聚会上公开挑衅苏格兰场，出言警告那些想接近他的男人要么征服他要么被他征服。 在三个月的表面平静后，警察终于在1895年1月中跟踪他到了伦敦西区的一家莫莉屋。警察在他进入莫莉屋不到5分钟后将他当场抓获并关入新门监狱。在经过三个月的审讯无果后，1895年4月内阁成员大法官奥古斯丁·古纳在伦敦中央刑事法庭审理了他的案卷。因为警察拿不出任何杀人证据，陪审团最终认定杀人罪不成立。但介于他出入莫莉屋以及承认和多名男性有不正当关系，古纳大法官以危害社会安全的罪名，判处他终身囚禁科斯塔监狱。 洛斯菲尔德翻过最后一页后合上了案卷。他已经不再注意那些描述受害者是如何被艾伦吸引的段落，因为他知道那些只是掩盖事实的表面。肖恩很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位才被杀，他的死也同样指向了爱尔兰。洛斯菲尔德闭上眼睛，头脑中的问号虽然减少了几个，但困惑依旧只增不减。为什么受害者都表现得好像和他有染一样？是什么让他们配合他演了这场男色版开膛手杰克的戏？ 是什么，对他们而言比生命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律师尼尔森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欧文·华纳的地址） 阅读提示：上半部全文线索二（线索一谜底：土豆花和盖尔语） 阅读提示：议员肖恩凶杀案线索一 ☆、临时停更两个星期 因为近期出差忙碌加上存稿有限，9月9日23日停更两个星期。期间写作不会停，9月25日起恢复正常更新。上半部剧情大纲和悬疑构思完整，只是没有全部付诸于文字，希望读者体谅。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周五）下午 卡尔送洛斯菲尔德回普雷斯顿宫后照例来探望安德鲁，二人又来到圣詹姆士公园的湖边。今天的卡尔明显兴致不高，一路上情绪沉闷也不说话。安德鲁心中疑惑但没有立刻开口，二人并肩坐在湖边的草坪上。 “出什么事了？”安德鲁见他久久不开口，轻声问道。 卡尔沉默半响只说了一句，“我有点后悔，不该帮他去那场聚会。” 安德鲁心思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主人还在迷恋艾伦·斯潘塞？” 卡尔停顿了一下。他不能把事情全说出来，可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本来好好的只是来进修，是我给他惹上了麻烦。我觉得他越陷越深还不警觉，万一有一天发生了不可收拾的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德鲁担心地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卡尔摇摇头没有说话，脸上充满懊悔的表情。 安德鲁不忍心看他的样子轻声劝道，“别这样，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说着将他拉过来，让他躺下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他温和地笑道，“你不是说你的主人只是来看个热闹吗？他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地位又不喜欢男人。如果有一天到了需要取舍的时候，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他的话让卡尔心里多少舒服一些，长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安德鲁看他仍旧不开心的样子，从布包里掏出了那本《灰色游戏》，“今天轮到我读给你听。”他说着把书翻到第二章，认真地读起上面的内容，“少年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繁…华的世界。他住在奢…华的别墅里锦…衣…玉食有人侍…奉，去只有高…门望…族子…弟才能进入的殿…堂上学…” 那磕磕绊绊的朗读让卡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他。安德鲁注意到他的目光，撅起嘴来埋怨道，“这不能怪我，句子这么长，还有那么多别扭的生词。”卡尔无奈地从他手里接过了书，“还是我来吧。” 第二章 少年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繁华的世界。他住在奢华的别墅里锦衣玉食有人侍奉，去只有高门望族子弟才能进入的殿堂里上学。他一开始惊喜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然而最初的美景过去后，他才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漫长的炼狱。 他每天在家中只有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同的教师会来到这里教导不同的科目，文理政史琴棋书画都是必修课，言行举止谈吐修养处处受到约束，稍有一点做得不妥就会被重罚。尽管如此少年依旧努力，凭借天生的聪慧和勤奋一点点改变着自己，从贫穷破落的无家男孩到温文悠雅的高贵大家。 但让他真正感到痛苦的是孤独。死神的使者早已散布了谣言，让他在学校里没有任何社交活动，结交不到一个朋友，甚至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说话。人们都自觉地躲避远离他，走过他身边时加快脚步匆匆而过，在他面前都沉默着闭口不语，仿佛他是可怕的瘟疫一般。曾经他实在忍耐不住寂寞，在学校附近喂熟了一只野猫对着它说话，然而几天后却在池塘里找到了它的尸体。 三年里少年学会了孤独，学会把所有的话都藏在心里，把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冷漠的表情下。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无底的鼎，那所有掩埋的孤独总有一天会不可收拾得爆发出来，那将是他人生的尽头。但他不怕死，因为他已经生活在一个华丽的坟墓里。 三年后，在那到处装饰着法度典籍的、侍奉于正义女神的哥特式殿堂里，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了神秘的主人。他带着朴质的面具看不到模样，却让人感到一种肃然起敬的威严。少年单膝跪倒向他效忠，他用郑重的口吻接受了少年的宣誓。 从此以后你就是死神的使者，你是神秘的、孤独的、不可亲的存在。 你能带给别人的，只有死亡。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1 章 卡尔读完了第二章，也不禁被隐藏在文章背后的悲伤气氛感染。他再抬头看安德鲁，他表情难过眼角有些发红。卡尔忙坐起来将他搂到怀中，关心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安德鲁把脸贴在他的额下，细柔的声音中听得出伤感，“我觉得他跟我很像。我小时候身边也没有朋友，男孩女孩都不愿意和我玩。太寂寞的时候就自己和自己说话，有时候说得正开心被别人看到了……”他想起那时的情景有些说不下去。 他的话让卡尔感到心疼。他不禁搂紧了他，吻着他的额头温和地道，“现在不是有我吗？” 安德鲁抬眼看看他。卡尔注视着他的目光那么温柔，仿佛能照进他的心里融化那隐藏的伤痛。他抿着嘴点点头，搂上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久久不肯松开。卡尔任由他抱着，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直到黄昏二人才离开公园回到汉尼拔大街。马车停在安德鲁的家门口，他下马车前想起了什么对卡尔道，“下周我就回去工作了，明天要先去报到。” 卡尔点点头，“那么明天我去俱乐部看你，顺便也给主人取信。” 安德鲁开心地答应一声，向他摆摆手跳下了车，“明天见。” 第二天（周六）上午，伦敦东北部埃平林区 埃平林区是距离伦敦较近的一处优质的狩猎地，包括维多利亚女王在内的很多贵族都把狩猎小屋设在该林区里。上午10点钟，当洛斯菲尔德的马车到达林区西南入口时，看到艾伦单独一人等在那里。他今天一身狩猎用的高翎衬衫配灰色马甲、紧腿灰裤和黑色高筒皮靴，胯下一匹高头俊马，身后背着一柄黑色长筒大口径猎枪。洛斯菲尔德认得那是美国制造的单筒黑火药筒猎枪，因为职业猎人经常用它狩猎美洲野牛也叫野牛猎枪。 洛斯菲尔德下了马车来到艾伦的马前，看着马背上英姿焕发的他微笑道，“早上好，艾伦。” 艾伦翻身下了马，看着他面露温和的笑容，“早上好，洛斯。”在问候的同时他也同样打量着他。今天洛斯菲尔德也是一身类似的黑色狩猎装，不同的是他没有背猎枪。不远处卡尔为他牵着一匹白色俊马，马鞍上拴着一柄细长的英国猎枪，马身旁跟着两只身形细高尖吻利齿的黑白花色猎犬。艾伦认得那是用来追猎的猎犬。追猎是狩猎小型动物的一种传统方法，原则是用枪声惊吓猎物后放猎犬去追捕。追猎在当时的英国贵族里很流行，但因为方法残忍被动物保护主义者抨击批判。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微笑道，“我记得你说不喜欢打猎，所以带来了猎犬。” “我是不喜欢打猎，但并不代表我枪法不好。”艾伦扬了扬眉毛不示弱地笑道，看得出他今日兴致很高。 洛斯菲尔德也被他的气氛感染，笑声中透着愉快，“那么是我会错意了，我们出发吧。”他说着转身去牵马，却又被艾伦叫住了，“等等。”他看着他依旧微笑，但那温柔的话语声中带着坚定，“答应我在打猎期间，不要提任何有关案子的事。” 洛斯菲尔德心中已有数，没有犹豫点点头，“我答应你。”说完他回到卡尔身边，上了马背对卡尔道，“尽早在城中找个旅馆住下，不要被人发现你没有跟着我。明天中午在这里等。” 卡尔点头答应。看着那二人的马并头前行逐渐消失在树林里，他的脸上才流露出心底那份无奈的担心。 林区里 二人骑马并头走在林间，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初绿的草地上，周围能听到鸟儿的叫声，到处一片祥和平静的景象。洛斯菲尔德不时看看身旁的艾伦，他表情平和微笑中透着幸福，在阳光下那金色卷发披散在肩上，俊美的容貌仿佛是存在于神话传说里的精灵。 艾伦侧头看看他，和那双蓝眸中射出的温柔目光不期而遇，“你在看什么？” “看你。”洛斯菲尔德如实道，“我必须承认关于你的谣传里至少有一点是真的，你真的很美。” 艾伦脸上微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涌荡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悦，仿佛这个男人的赞赏对他而言无比重要。他知道那是爱恋的感觉。 洛斯菲尔德忽然停住了马，向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艾伦也勒住马停下来。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动静。洛斯菲尔德从马鞍上取下猎枪，两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已经蓄势待发。砰的一声枪声，一只深黄色的狐狸从草丛里猛地窜出迅速逃窜，两只猎犬随即如箭一般地向着猎物奔跑过去。 追逐了不过二三十米后，一只猎犬将狐狸扑翻在地咬住了头，另一只不甘落后地跟着扑上去咬住一条后腿，两只猎犬争功般地互相争夺着的猎物。撕扯中狐狸的一条腿被猎犬咬断，但尚没有断气，在猎犬利齿的撕咬下苟延残喘欲死不能。 砰的一声枪响后附近的草地被子弹打起尘土，惊诧之余两只猎犬同时放开猎物跳到了一旁，紧跟着又一声枪声狐狸被击中腹部当场断气。洛斯菲尔德回头看着艾伦，他放下了猎枪看着远处倒地的猎物，那双色眸中的目光透着隐隐的怜悯。两只猎犬意犹未尽地相互看看，但都不屑去碰一只已死的猎物。直到洛斯菲尔德吹了声口哨，猎犬接到命令扔下猎物回到了他的马旁。 “对不起，我不该带它们来。”洛斯菲尔德看着艾伦，口吻中带着歉意，他明白他刚刚开枪的理由。 艾伦放下枪，摇摇头向洛斯菲尔德道，“应该道歉的是我，可这种场面我实在看不下去。”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一个连追猎都不忍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变态凶手？他理解般地笑了笑跟着提议道，“那边有条小河，我们去河边坐坐吧。” ☆、第二十三章 二人驱马来到附近的河边，将马拴好后坐在树下喝水休息。艾伦看着身旁的洛斯菲尔德，即便只是这样和他静静坐在一起，也让他内心感到一阵满足和幸福。 “你有家室了吗？”艾伦忽然开口问道。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如实道，“还没有。这次来伦敦，母亲希望我能和父亲商议好这件事。” 艾伦嗯了一声，内心一阵安堵感油然而生。他又向他身侧靠过些，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像那天一样抱着我好吗？” 洛斯菲尔德侧头看看他，伸手搂过他到怀里。艾伦依赖般地靠进他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他温顺的举动让洛斯菲尔德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不自觉地将他搂紧一点，随心所向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他柔顺的头发。 艾伦抬起头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惊讶的喜悦。二人在目光交互中逐渐靠近对方，接近到几乎能感觉彼此的鼻息，最终洛斯菲尔德主动覆上了艾伦的唇。他的嘴唇细薄而柔软，他的举动生涩而紧张，缠吻中能够听到他微显急促的不规律的呼吸声。洛斯菲尔德虽然没有妻室，但房事也是贵族成年男子不可缺的修身行事之一。此时他完全占据了主动，忘情地热吻着怀里的人，似乎已经忘掉了性别云云。 一阵拥吻过去，洛斯菲尔德离开了艾伦的唇。他的被动羞怯让洛斯菲尔德几乎可以肯定，他应该没有过接吻的经验。他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艾伦微红的脸颊，温柔地问道，“我唐突你了吗？” 艾伦脸上尽量平静地摇摇头，继续依靠在他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吻让他内心荡漾起幸福的波澜，因为这是他一直渴望亲近的男人。但同时他又感到一阵害怕，理智提醒他不能让二人的关系走进危险线内，那将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他的内心就这样在渴望和忧虑的矛盾中挣扎着，那复杂的情绪压抑在胸口让他感到窒息。 许久后直到内心完全平静下来，艾伦才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看着他微笑，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去今晚的宿营地看看吧。” 洛斯菲尔德平静地观察着他，他似乎逐渐开始理解这个男人心中的一思一虑。此时他不询问也不戳破，答应一声站起身和他牵马离开了河边。 接下来的一路上，洛斯菲尔德几次发现了猎物的踪迹却没有再行猎，两只猎犬无聊地跟在他的马后。接近黄昏时分二人来到了预设的宿营地，那是一处坐落在林间高处的木制小屋。二人把马拴在屋外马桩上，跟着走进木屋内部。屋里早有人收拾得非常干净，食品橱里整齐摆放着各式干制肉食品、奶酪和面包，小屋后院里种植有蔬菜。 艾伦看来很满意小屋的整洁度，转向洛斯菲尔德主动道，“晚饭我来准备就好。”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他也确实对厨事一窍不通，“我去阁楼把床铺整理好。”看着他顺木梯爬上了二层阁楼，艾伦走进厨房卷起衣袖开始准备晚餐。 同一时间，伦敦 傍晚将近关门时，卡尔推门走进了俱乐部的大门。安德鲁接替了胖男人正在前台做当日记录。看到卡尔他开心地微笑一下，看看墙上的表，“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卡尔说着坐到身旁的椅子上，“我今天住在伦敦城里，所以不着急回去。” 安德鲁手上的笔停住了，他抬头看看他，“为什么？” 卡尔耸耸肩，“主人去打猎了，家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和我一起去的。” 安德鲁立刻明白了情况，掩嘴笑了一下继续做他的笔记，“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的主人，他很聪明。” 卡尔不置可否地撇撇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半个小时后等他再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安德鲁拿着大门钥匙走到门口，从里面锁上了俱乐部的大门。卡尔奇怪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锁门干什么，我们还没离开呢？” “我们不离开。”安德鲁回过头调皮地笑了一下，“你的主人不是不希望你被别人看到吗？这里周日不营业，呆在这里最安全。”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2 章 “可是……”卡尔看了看楼梯上方，心里还是有点犹豫。 安德鲁撅撅嘴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嗔怪道，“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想起那晚他的声音逐渐变小，边说边羞涩地瞟瞟卡尔。卡尔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一阵发热，目光不禁转向别处。安德鲁咬着嘴唇看着他又看看墙上的钟表，跟着转身走进了里侧的房间，“你坐在这里，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做晚饭。” 晚饭时分，埃平林区 洛斯菲尔德坐到一层的餐桌上，上面已经摆好了面包，土豆蔬菜沙拉，熏烤腊肉和一瓶葡萄酒。那个时代的葡萄酒瓶大多像今天的啤酒瓶，木制瓶塞的外面包有银色的纸。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标牌，那上面是他熟悉的拉丁语言，“这是你带来的？” “我知道你来自法国，一定怀念家乡的味道。”艾伦温柔着笑着给他倒上一杯。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举动，他的善良、坚忍、贤德都一一看在眼中。那种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他想保护这个男人，把他从不公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干杯。”洛斯菲尔德绅士地举起酒杯向他示意。艾伦也同样举起酒杯。晚餐在平淡而融洽的气氛下进行，二人的谈话并不多，却如同相处多年的伴侣一般心意相通。晚饭过后，二人走出木屋来到附近的山坡，坐在草地上看夕阳西下。艾伦倚靠在洛斯菲尔德的身侧，内心中是无比的幸福。这样的时刻，哪怕只有过一次，也足以让他不后悔纵容自己冒这次险。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二人回到木屋来到了二层的阁楼。不大的阁楼里只容得下一张床，洛斯菲尔德用稻草铺床，又在上面罩上了床单。二人和衣而寝并肩躺在稻草床上，看着阁楼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听着林间隐隐传来不同种野兽的叫声。洛斯菲尔德侧头看看艾伦，他也正在侧头看着他，那双色瞳中流动的是无尽温柔的目光。 目光交汇中，洛斯菲尔德侧过身支起半个身体，低下头又一次吻上他的唇。在一阵柔和轻缓的拥吻过后，他抬起头凝视着他，他那美目波光的深处似乎流动着一缕隐隐的不舍。洛斯菲尔德刚要开口，却被他用手指轻轻压住了嘴唇。 “你答应过不提。”艾伦轻声道。他接着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一句话也没再说。他已经用尽所有的理性克制着不去想亲近他，因为他不敢也不能越过那条线。洛斯菲尔德完全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将唇贴上他的头久久没有离开。他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论这个案子背后有什么复杂内幕，也一定要把他从漩涡中拉出来。 同一时间，莫里斯俱乐部的二层 晚上10点，安德鲁从俱乐部的浴室洗浴回来，发现卡尔仍在津津有味地看他画的作品集。他走到他的身旁，故意撅起嘴不满道，“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倒情愿去看画。” 卡尔这才反应过来，边收起画集边道，“我觉得你画的真好，完全可以去贵族人家做画师……”他转过头来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和底裤，湿漉漉的短发贴在额头上，更显那份青春的性感。卡尔看着他细长白皙的腿，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向窗户旁走着自顾自地道，“我今晚睡地上就好了，反正二楼也不会冷……”他话没没说完，安德鲁已经吹灭了煤油灯，接着从身后双手抱住了他。 皎洁的月光照进房间里，两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沉默的平静持续了很久。终于卡尔转过身来看着安德鲁，他的目光中是默许也有期待。卡尔低下头吻上他，在逐渐热情的拥吻中解去他的衣物，带他到床边压倒在床上。他尚未经历过房事的指导，只凭借着男人的本能侵吻着他的嘴，抚弄着他的身体，在他的喘息和呻吟声的挑逗下逐渐上升到欲望的顶峰。 在那火热的情欲膨胀到近乎极限时，卡尔感觉到安德鲁侧过身体背转向他，手引导着他来到那隐秘的地方。他本能地领会到该怎么做，抬起头来看着他寻求他的同意。他的表情显得很紧张，侧躺在枕头上轻咬着嘴唇等待着。卡尔情不自禁地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在几度探索尝试后终于让他那生涩的身体逐渐适应。初次体验的愉悦让他欲罢不能，怀中传来那略显痛忍的呻吟声更激起他男性的占有欲。他紧锢着他保持着二人的姿势，强势地一次次深入到他的身体，当那细柔的痛苦的声音颤抖地响起时，他在他的体内迎来了巅峰的到来。那一刻他在享受至上快感的同时，没有忘记这个把身体完全交给他的人。那之后他紧抱着他久久没有松开，用轻吻和拥抱安抚给他带来的痛楚，用真诚的话语誓言他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一夜他们紧紧地相拥而眠，彼此的身体依偎着对方，在同一个温馨的美梦中开始编织属于两个人的明天。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周日）清晨七点，埃平林场的小木屋 当洛斯菲尔德醒来时艾伦已经不在身边，通向一层的楼梯处隐隐传来香气。他继而起身整理好衣物，走下楼梯来到木屋一层。一层充满着红茶的浓香和早餐的诱人气味，艾伦正在厨房里做培根煎蛋。洛斯菲尔德走到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欣赏，“每次见面你都会让我惊讶，我很想知道你不擅长些什么？” 艾伦微笑着转头看看他，“比如懒床？” 二人同时笑出了声。彼此对视中，洛斯菲尔德忍不住搂过他来吻一下他的唇，“我想我真的要被你迷住了。” 艾伦平和的笑容中带着喜悦，接着转过身去准备早餐。洛斯菲尔德走出木屋来到外面，检查马匹的时候不经意地发现木屋附近有其他马蹄踏过的痕迹。他并没有太在意，也许是别的狩猎宾客来到后发现宿营地有人便离开了吧。他检查过马匹又回到木屋内，开始和艾伦一起共进早餐。 同一时间，卡尔也早起梳洗整理好衣装后来到一楼的前台，安德鲁给他准备好了两个三明治路上吃。他接过三明治收好，又关心地看着他问道，“你……好些了吗？” 安德鲁明白他问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支吾了一声。卡尔这才放心般地搂过他吻了一下他的头，体贴地嘱咐道，“照顾好自己，我下周再来看你。” 安德鲁点头嗯了一声，打开俱乐部的门目送他离开。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想起他刚刚温柔的话语，安德鲁心里满是甜甜的幸福。他像一个初为人妻的小女生一样不自觉地抿嘴笑着，又关上了俱乐部的大门。 接近中午，埃平林区的西南出口 当洛斯菲尔德和艾伦的马出了林区出口，不远处卡尔的马车正等在那里。艾伦先勒住了马，侧头看看洛斯菲尔德微笑道，“那么就到这里吧，谢谢你能和我来打猎。”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脸上平淡的笑容，也许只有他知道那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翻身下马来到他的马侧，拉过他的手轻吻一下他的手背。艾伦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当着下人的面这么做。 “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诚恳道。艾伦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他不会就这么放弃。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下周五哈勃男爵的府上有聚会，除了被邀请的人外，请柬也会在俱乐部里拍卖。”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放开他的手，“那么下周五见。”说完向他微微一礼，牵着马向卡尔的方向走去。艾伦脸上平淡心中却是万分不舍，他随即掉转马头离开了林区出口。 下午三点过半，艾伦回到了摄政公园的家。威廉照例在家中迎接他归来，准备好热水让他放松休息。等他沐浴过后回到客厅里，威廉端着茶具来到他面前。艾伦像平日里一样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懒懒地拿起一本书翻阅着。 “打猎还顺利吗？”威廉恭敬地问道。 “嗯，我还是不喜欢。”艾伦不经意般地回道，“男爵的仆人带来了追猎的狗，我看不惯那种恃强凌弱的方式。” 威廉微笑道，“您很富有同情心。”他说着将茶杯放到他的手边，银色托盘里还放着一张淡黄色的纸张，“下周五哈勃男爵的府上有聚会，这是邀请柬。” “告诉他我会去的。”艾伦简单回道，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威廉没有回答，手上托盘依旧摆在他的面前。艾伦注意到他的动作抬头看看他，他扬了扬眉示意了一下托盘里的请柬。艾伦这才意识到什么，伸手拿过那张印刷纸。印刷纸的正面依旧是金色的威尼斯面具和手写体的日期签名。他翻过纸的背面，这一次背面用印刷体写了一个名字：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 艾伦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心却猛地提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威廉，那双色瞳中显露出一丝迷惑，“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内政大臣兰斯公爵家的人吗？” “是的。”威廉恭敬道，“他是兰斯公爵的长子。” 艾伦的眉头微微皱起，“我记得兰斯公爵只有一个儿子，是查尔斯·兰斯勋爵。” 威廉微笑着看着他，口气中隐含着一丝深意，“他是兰斯公爵和原配夫人约瑟芬·莎朗夫人的儿子，两个月前刚刚从法国回来，现在在牛津大学拉德克利夫医学院进修解剖学。” 艾伦拿着请柬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心尚未从幸福中完全冷静下来，就一下子被抛进了冰冷的水中。他呆看着威廉四五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再开口时嘴似乎都有些僵硬得不听使唤，“为什么？兰斯公爵家不该在清单上，为什么他会成为目标……” 威廉扬了扬眉毛，“主人，您似乎忘了自己是不该问问题的。不过……”说到这儿他故意拖长了话音，盯着艾伦的目光中更显深意，“您怎么知道谁在清单上？” 艾伦头脑中那根警惕的弦猛地被拨动。太过突然的变故，让他几乎丢掉了本该有的理智。他马上闭上嘴沉默下来，直到头脑中重新恢复冷静才开口道，“我只是关心手上有没有牌去挟制他，这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威廉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您不用担心，因为这一次您本人就是一张牌。”艾伦脸上故作镇静，摆出一副不解的表情等着他解释。 威廉脸上一副你心知肚明的笑容，慢条斯理道，“他已经是莫里斯俱乐部的注册会员，昵称是尤拉努斯。主人知道他对您钦慕赏识并不防范，所以这一次只凭您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 艾伦的心彻底沉到了底。他将请柬丢进托盘里，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说完站起身向楼上的台阶走去。威廉看着他的背影再度朗声开口，口气依旧恭敬顺从，但在艾伦听来却是这世间最冷酷的声音。 “主人让我提醒您。三年前您已经违背过一次他的意愿，所以略施薄惩让您去监狱里冷静头脑。如果这一次再有违命，他的耐心就没有那么多了。” 当天晚上，伦敦近郊瑞奇蒙，普雷斯顿宫 宫殿三层蒙格夫人的卧室里，她正在女仆的帮助下做手工艺品。咚咚两声敲门后，一个女仆走进房间向她提裙一礼，“夫人，公爵大人还在书房里和人议事。他说今晚不过来了，请夫人早些休息。” 蒙格夫人细眉紧皱，生气地将手上的工艺品摔在地上。近两个月公爵似乎有意回避她，这个月里更是没见到过他几次。帮忙的女仆赶快蹲下去收拾，门口的女仆也吓得转身想走却被她叫住了，“他在跟谁议事？” 女仆偷瞟着她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和……洛斯菲尔德勋爵。” 蒙格夫人顿时杏眼圆瞪，“怎么可能？今天是周日，勋爵不是该回牛津吗？”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3 章 女仆见她动怒不敢隐瞒，如实汇报道，“勋爵好像是对政事起了兴趣。我刚刚进书房时听他对公爵大人说，希望能带他去参观国会大厦。” 蒙格夫人银牙紧咬，“公爵怎么说？” 女仆看都不敢看她，惶恐地低着头道，“公爵大人很高兴地一口答应，还说要引见他和上下议院的领袖会面……” 她话未说完，蒙格夫人一脸怒容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把身旁小茶几上的茶杯扔到地毯上洒了一地水，“约瑟芬这个贱人，这招玩得可真漂亮！那时候装成个受害者离开伦敦，让我背了这么多年小三的骂名！现在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又派儿子回来抢爵位！” 门口的女仆忙向门外看看，跟着紧闭了房门。蒙格夫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拳头攥紧得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我绝不可能坐看她得意！派人暗地跟踪洛斯菲尔德勋爵，他说什么，做什么，和什么人见面，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我！” 同一时间，艾伦家中的卧室里 不点灯的房间里艾伦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心中只有无尽的后悔和自责。明知道自己处境身不由己，却忍不住放纵感情去约见他，才会陷入这个被动的局面。他不在乎生死，却不能想象洛斯菲尔德变成冰冷尸体的那一幕，那会让他彻底绝望心碎。 现在该怎么办？ 艾伦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让眼角的泪滴倒流回去，冷静下来头脑中思考着对策。他不能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洛斯菲尔德。万一暴露蛛丝马迹自己不但活不成，主人同样可以派别人取他的性命。如今只有暂时做出服从命令的姿态，至少保证这柄杀人的刀还掌握在自己手里。然而终究有一天，他要在两个人的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 ☆、第二十五章 三天后（周三）的上午10点，伦敦西敏斯特，国会大厦 两辆装饰着豪华绸缎、车轮刻有兰斯家纹章的四轮轿式马车来到国会大厦外，随行马车前后的是一队12人组成的骑兵队。此时并非国会召开之际，所以国会大厦的正门紧闭，车队从旁门进入最终停在主建筑的侧门外。 随行侍者打开两辆马车的车门。兰斯公爵在侍者的扶助下从第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他身着正统的黑色绅士套装，手执一只黑色手杖。今天他衣着正式而低调，服饰上并没有皇室标志，只有手杖的扶手处刻有兰斯家的纹章。紧接着洛斯菲尔德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下来，和他父亲是同样衣着，手上依旧是那只银色手杖。 国会大厦侧门口站着两个人，一名年过半百的男人是时任下院议员领袖阿瑟·贝尔福。他是保守党成员，在内阁中任职财政大臣。另一名三十过半的男人是主要政党之一自由党成员的核心人物克里斯·史密斯，他被认为是接任阿瑟成为下一任下院领袖的有力候选人。这也是今日兰斯公爵着装低调的理由，这二人既是政界的重要人物同时并非皇室出身。 二人见公爵父子下了马车微笑着上前迎接，边问候寒暄边将二人迎入国会大厦。四人来到建筑内二层的会客厅，落座后有侍者奉上备好的茶和点心。阿瑟看着洛斯菲尔德微笑开口道，“早听说洛斯菲尔德勋爵从法国归来在牛津进修，今天得见勋爵仪表不凡谈吐大方，难怪公爵大人引以为傲要迫不及待地介绍给我们了。” 兰斯公爵很高兴地看看洛斯菲尔德，又和阿瑟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阿瑟曾两度任职下院领袖和财政大臣，并被看好是下一任首相的最热门人选。同时内阁和国会高层中都已知道兰斯公爵有意把爵位传给洛斯菲尔德，拉拢当然要趁早。所以今天也算是三名未来政坛人物的第一次见面。 洛斯菲尔德谦虚地微笑道，“贝尔福先生过奖了。现在我国虽然国力隆盛，但是整个欧洲政治变革日渐加速，居安思危才能让国家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能够为国家效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两名政客不约而同地微笑称赞，谈话在一片和谐氛围中进行。最初的浅聊告一段落后，话题转向了六月将要召开的国会和首相选举。当四人中的三人热谈之时，洛斯菲尔德已经是人在心不在，思考着怎么找机会能离开这个房间。就在这时克里斯有意无意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引起了洛斯菲尔德的注意。 “我听说六月份国会召开期间，有个议案是要重新分配下议院席位，特别是削减爱尔兰行政区代表的席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克里斯看看阿瑟开口道。 阿瑟和兰斯公爵对看了一眼。阿瑟很不解地看着克里斯，口气非常严肃地问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个议案，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克里斯摆摆手笑道，“这只是偶尔流入我耳中的传言之一。您也知道这个大厦里到处流言飞扬，什么样的传闻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您不要太介意。” 阿瑟很郑重地看着他，“那么请您不要做继续传播流言的嘴。现在时局这么紧张，尤其是爱尔兰当地独立情绪持续高涨，这样的流言蜚语只会对本国人没有好处。” 克里斯的笑容中透着深意，“这我当然明白，可是万事无风不起浪。如果一个月后这样的议案真的摆在了桌面上，岂不是让有些人措手不及，有些人暗自欢喜？” 兰斯公爵见谈话气氛有些不对，忙插进嘴来打圆场，“在国会讨论的任何议案都是事先商定好的，怎么会出现突然提出新议案的情况呢？史密斯先生您太过虑了。”洛斯菲尔德平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很明显两个党派在对待爱尔兰问题上持对立的态度。这会和凶案有关吗？和艾伦有关吗？ 这时有侍者进来对克里斯悄悄说了几句话。克里斯向他点了点头，跟着向在座三人微笑道，“请恕我失礼片刻，10分钟后回来。”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他的离开让气氛缓和了一些，阿瑟和兰斯公爵随即聊起了别的话题。洛斯菲尔德正好趁这个机会借口要去洗手间，起身出了会客厅。 他离开会客厅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来到楼梯口前后看看没人，继而轻步下了楼梯来到国会大厦一层。议员肖恩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正是位于一层的下院议员休息室。他来到休息室门口轻推了一下门，门并没有锁。他跟着推门走进休息室，又虚掩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普通的议员休息室，整个房间基调白色，墙壁上装饰有大壁炉。壁炉前有一圈环绕设置的沙发和矮桌，是国会期间供议员休息的场所。墙壁四周同样摆有铺设厚垫的休息椅子，整个房间能容下约20名议员同时休息。洛斯菲尔德不知道肖恩具体是死在哪个位置，他一一走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试图找出一些能引导思考的蛛丝马迹。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最终来到了壁炉前。时值五月壁炉已经许久没有生火，炉内仍旧放着一些柴火和引燃用的纸张。他随手捡起炉内一张团得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的是一行很奇怪的信息。 亲爱的唐吉歌德， 4月16日晚7点，我们约在西敏斯特你知道的桌球俱乐部见面。参加者还有大天使圣米歇尔，园丁伍德和威尼斯商人海德。 你忠实的大克劳斯敬上 “勋爵？”忽然休息室门被打开，把洛斯菲尔德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一看，门口站的居然是古纳大法官，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跟父亲来的，因为好奇就到处走走看看。”洛斯菲尔德忙礼貌地回道。 古纳大法官理解般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跟着低声提醒道，“不过这里是自由党派议员的休息室。公爵大人属于保守党派，勋爵还是不太合适到这里来。” “多谢提醒。”洛斯菲尔德忙走出了房间，跟随古纳顺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一段路。“我已经把艾伦·斯潘塞的案宗归还给苏格兰场。借阅了这么久，希望没给您添麻烦。”洛斯菲尔德开口道。 古纳微笑着摇摇头，“勋爵客气了。公爵大人负责内政和城市安全，按理说勋爵过问这件事也很正常。只可惜现行的法律有限，不能将这种人渣绳之以法。” 洛斯菲尔德没有开口。他不是不想为艾伦辩解，而是时机尚不成熟。他忽然想起了手上的纸团，便正好换了个话题，“我刚刚在壁炉旁捡到了这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古纳拿过纸团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很平常地笑了笑道，“这应该是议员们在约私下见面。” “约私下见面？”洛斯菲尔德不解道。 “议员们在国会期间，除了正式公务外也会有私交，比如约国会里的某些人私下见面聊谈。因为一旦国会结束，他们又要回到各自的选区分散于全国各地。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特别是不同党派之间的人约见更要避嫌，所以需要把这种约会尽可能的隐蔽私人化。像在这张纸上用昵称来约见，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洛斯菲尔德明白般地点点头，“可是这些人会知道谁是谁吗？” 古纳耸了耸肩不太在意地道，“不一定。如果人数多的话，通常只有组织者会知道谁是谁，参加者即便到了指定地点也未必能把所有人认全。”他说到这儿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提醒洛斯菲尔德道，“不过法律规定，议员们是禁止结党营私的。如果日后勋爵碰到了这种邀请，还是少参加为好。” 洛斯菲尔德感谢地看着古纳，“谢谢您的提醒，大法官。”古纳谦虚地摆手笑笑，把他送到了楼梯口目送他上了楼梯才离开。 同一时间，莫里斯俱乐部 卡尔走进俱乐部的大门径直来到前台。安德鲁抬头见到他，抿着嘴微笑着看了看楼梯上没人，将身体探出前台和他吻了一下。 “还好吗？”卡尔关心地问道。 安德鲁点点头嗯了一声，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你的主人怎么样了？” 卡尔摇了摇头。那日在林场看到洛斯菲尔德吻别艾伦后，他心里的忧虑与日俱增却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安德鲁抿着嘴无奈地看着他。二人沉默了片刻，卡尔抬起头看到俱乐部墙上贴的聚会公告，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对了，这个聚会的请柬是不是还在拍卖？” 安德鲁点了点头，“嗯，不过你不需要参加竞拍。” 卡尔奇怪地看着他。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4 章 安德鲁从前台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那上面印刷的金色威尼斯面具尤为显眼，“你的主人收到了哈勃男爵的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议员肖恩凶杀案线索二（线索一谜底：国会大厦） ☆、第二十六章 卡尔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了什么接过信封来看。封面正中央写着‘尤拉努斯先生亲启’的字样，而背面右下角印有哈勃男爵的简写‘B.H.’。 “为什么男爵会知道我的主人要去参加聚会？”卡尔警惕地感到事情不对，疑惑地看着安德鲁，“他向每个参加过聚会的人都发请柬吗？” 安德鲁摇摇头，“他的聚会请柬一向只发给圈子中有脸面的人物，不然请柬也不会竞拍到这么高的价格。” 卡尔的手紧紧攥着请柬，脸上表情从疑惑逐渐变得严肃。安德鲁担心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担心这是艾伦·斯潘塞的圈套？” 卡尔紧抿着嘴没有回答。他真想把那张请柬撕成碎片，但他知道就算这么做了洛斯菲尔德也不会因此放弃。他最终默默无语的转身走出了俱乐部。安德鲁咬着嘴唇担心地看着他离去。 当天晚上，牛津 当洛斯菲尔德听卡尔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他的脸上同样现出严肃的表情。他打开信封拿出那张淡黄色的请柬，和上一次得到的那张并没有区别。他放下请柬沉思着，这是自从接触艾伦以来他第一次表现地如此谨慎。 “你也觉得不对劲？”许久后，卡尔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自语般地边说边琢磨着，“那天在林场他说过请柬会在俱乐部里拍卖，可见他并没有打算要送我请柬。何况他和我一直都是秘密联系，这一次却突然通过第三方来邀请，这究竟暗示了什么？” “洛斯，你不能再陷进去了!”卡尔见他仍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按捺不住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全甩了出来，“他为什么突然让别人发来请柬？他的背后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开始会找上你，给你线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多的疑问你都看不到，为什么一定要趟这场浑水？就算你的那些猜测都是对的，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误解冤枉了他，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放不下他，卡尔。”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平静地接道，口气坦诚自如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想我喜欢上他了。” 卡尔的话生生停在了那里，张大口看着洛斯菲尔德。他不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那直白的表述仍旧让他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你……喜欢他……？”再说话时他难免都有些结巴。 洛斯菲尔德看着卡尔。他的表情严肃郑重，用平等地对朋友说话的口吻说道，“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不想被牵连进来，你明天就可以回普雷斯顿宫，直到回法国之前都不用再跟着我。” 卡尔用力摇着头坚定道，“我不会离开你一个人，洛斯。”他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最后又回到了他的面前，“好吧，既然你说你了解他，为什么他一开始会找上你？” 洛斯菲尔德知道他是在为他担心，“我猜那是因为在聚会上我对他说过，我只在伦敦呆一年。” 卡尔显然没明白似地眨了眨眼，“这算什么理由？” “他一直想告诉我那些凶杀案的理由，因为那背后守着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很可能涉及到爱尔兰的独立。所以他最开始看上了我，因为我有条件带着这个秘密离开英国去一个安全的国家。” 这个解释让卡尔同意似地点点头，“但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现在这个请柬又怎么解释？”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思考般地道，“他后来不再开口提这件事，是不想让我涉足进来惹上麻烦。但是今天这个请柬……”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顿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到卡尔脸上又显出着急的表情，洛斯菲尔德笑了笑淡定道，“你放心吧，参加过聚会我就会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等到卡尔离开了房间，洛斯菲尔德脸上的微笑逐渐被严肃代替。因为在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却没有说出来。他拿起那张淡黄色的纸看着上面印刷的金色威尼斯面具，面具上空洞的眼睛让人忽然感到一丝寒意。 “这是你无声的警示吗，艾伦？”洛斯菲尔德将纸张紧紧攥在手里皱成一团。那双迷人的蓝色眼眸中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柔，多了一种面临挑战时的坚定不让。 “我已经惹上麻烦了，是吗？” 两天后的周五傍晚，海德公园附近的男爵府邸 像上次一样马车停在了男爵府邸前。有男侍者上前打开车门询问，当听说来人是尤拉努斯时他显然知道他的到来，很恭敬地请洛斯菲尔德下车从正门进入。洛斯菲尔德依旧是上次那身装扮，执手杖跟随男侍者进入了聚会场地内。他被带到聚会的主宾桌旁，还没等落座身旁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就是今天的幸运先生吗？” 洛斯菲尔德回头看去，一名身着贵族服装、面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向他走来。他记得上次聚会也见过这个人，他就是主办者哈勃男爵。他走过来礼貌地向洛斯菲尔德一礼，跟着从男侍者托盘上拿过两杯葡萄酒，友好地递给了洛斯菲尔德一杯。 “很少有人能够得到艾伦·斯潘塞的青睐，还能让他委托我来亲自向您发邀请函。”哈勃男爵说着从上到下打量了洛斯菲尔德一番，“阁下看来的确出众。我听说您是从法国来的，不知道您到伦敦有何贵干，我们平日里又是否有过面识呢？” 洛斯菲尔德微笑着向他举杯示意表示还礼，“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不知道您和艾伦是如何认识的？” “我？我只是他的一个仰慕者而已，毕竟这样极品的男人是很少见的，不是吗？”哈勃男爵微笑着道，话语中多少有些暧昧。 洛斯菲尔德故意哦了一声，“您说的没错。一个进过监狱的男人会成为贵族聚会上的座上宾，这确实是件很稀奇的事。” 哈勃男爵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看着洛斯菲尔德仍在微笑，但口吻中带着忠告的语气，“有时候一个人不要太好奇才可以活得长久自在，这对你对我都一样。”他说着向洛斯菲尔德一礼，跟着离开了桌旁。 他离开后洛斯菲尔德坐了下来，大脑中一直没有停止思考。他本来怀疑过哈勃男爵，但现在看来倒是可以把他排除掉了。因为刚刚的一番话已经暴露了他对自己一无所知，这证明他和艾伦并不是很熟。他只是个提供聚会场地的人，很可能并不认识艾伦背后的那个人，而且看来他也不想认识。洛斯菲尔德边喝酒边心里琢磨着，直到会场上男爵的声音再次响起。 “欢迎各位参加今晚的聚会，希望每位来宾都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今晚有一件尤其让人高兴的事，我们的绝世女王迎来了一位新的追求者，他就是尤拉努斯。”男爵说着来到了洛斯菲尔德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朗声道，“尤拉努斯先生，你追求的人就在楼梯上方。你愿意用最诚挚的语言，请他来到你面前吗？” 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脸上仍旧是绅士的微笑，但头脑中思虑转得飞快。此时此刻的情景无疑在重复着那几宗凶案的情节，不同的是那些受害者应该是迫不得已才跟他演了这场戏，而自己却没有收到任何要挟。为什么艾伦事先没有告知他？难道他不怕自己起疑心不配合？还是……他本就希望自己不配合？ “尤拉努斯先生？”见他久久没有动，哈勃男爵看来有点摸不清状况小声叫了他一句。洛斯菲尔德这才反应过来，跟着离开桌子几步走到楼梯口。他能够看到楼梯的拐角后面艾伦站在那里，他侧着头并不去看他，这让洛斯菲尔德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他忽然单膝跪在楼梯下方，用最温柔的微笑看着他，用最诚挚的语言朗声开口道， “艾伦，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善良、坚强、完美的人。你已经成功征服了我的心，我希望也能够得到你的。我有幸请你到我身边来，和我共舞一曲吗？” 在众人的注目下，艾伦款款走下了楼梯来到洛斯菲尔德的面前。他的面容淡然中透着高傲，他的微笑柔美中显露冷艳。只有那双色的眼眸在面对洛斯菲尔德的时候，眼神中暗暗传递着他的犹豫和忧虑。洛斯菲尔德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握过他的手吻了一下手背，跟着站起了身。他看着他的目光中同样传递着信息，让他知道他很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 哈勃男爵扬起一只手，优美的华尔兹响起在了聚会场上。 ☆、第二十七章 聚会场地上响起《维也纳森林圆舞曲》，洛斯菲尔德和艾伦迈着轻快的舞步旋转在舞池之中，二人的舞姿依旧是那么熟练又配合默契。 “为什么让男爵送请柬给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刚刚的安排？”旋转起舞中，洛斯菲尔德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尽管那奢华的黑色面具覆盖着艾伦的半张脸，但洛斯菲尔德仍能从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感觉到他在想什么。 “你很介意今晚发生的事吗？”艾伦反问道。他想知道他到底了解多少事。他之所以成为主人的下一个目标，究竟只是因为接触了自己，还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太多？ 洛斯菲尔德微笑着回道，“我当然不介意。我很荣幸能在众人面前这样和你共舞。”他知道这么说会给他施加压力，但他希望他能够坦白一切。因为他在国会大厦没得到什么线索，追踪的所有线都已经到了尽头。 艾伦紧抿着嘴，他这番话果然让他内心更感不安，“只是个聚会邀请而已，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但我们的关系已经公开了，不是吗？”洛斯菲尔德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聆听着他的口吻语气。到现在他依旧坚强地试图一个人解决问题，这更增加了几分他对这个男人的怜惜。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5 章 艾伦没有说话，内心却更加忧虑。话语间二人转过了好几个圈，洛斯菲尔德边旋转边瞟过聚会房间的每个角落，试图寻找有没有人在观察着他们。然而会场上很多来宾都在看着艾伦和他跳舞，这让他分不清究竟谁更加可疑。二人的身形交错之时，洛斯菲尔德忽然搂紧了他的腰，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艾伦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洛斯菲尔德微笑着温和地轻声提醒道，“你的脚步有些乱了。”艾伦心里一紧，稍微的停顿让他的步伐更错，脚不小心踩在了他的鞋上。 “对不起……”他咬着嘴唇心情更加慌乱，让洛斯菲尔德感到一阵心疼。他搂紧他的纤腰，强势地带动着他旋舞着向天台的方向移动，在一曲结束之际来到了天台之上。当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艾伦主动离开了他的怀抱，一个人走到扶栏前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洛斯菲尔德从侍者托盘上拿过两杯酒，递给了他一杯，静静地看着他接过酒杯一口气喝干净。 “洛斯，你真的相信我吗？”艾伦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完全相信你。”洛斯菲尔德诚恳地说道。 艾伦的余光看到他的背后不远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正看着他们。他知道那是威廉，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艾伦又转回了身背对着洛斯菲尔德，貌似很惬意地让身体微倚着扶栏，“抱着我。”他轻声道。 洛斯菲尔德感到了刚刚他的目光瞟向他身后。但他没有回头去看，而是依言从他的身后搂住他。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有力，让艾伦很想依偎进去不离开。但他清楚地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去皮卡迪利广场的波特书店找一本叫《灰色游戏》的书，再去伯纳·巴克莱私人银行以迈克·卡恩的名义开一个私人账户。”他仍旧背对着他，说话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如果有人问起理由，就说想知道这里的账户是否安全保密。” 洛斯菲尔德心里顿时明白了，“《灰色游戏》？那就是格尔的手稿吗？” 艾伦的身体轻微震了一下，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太多事情。他回过头看着洛斯菲尔德，表情中除了担心外也带着不舍，“你明明和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有。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兰斯勋爵。”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这一句勋爵似乎更提醒着他，他背后的人是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我的确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也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但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他说着用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跟着吻上他的嘴。他的态度明确坚定，他的吻深情浓重，温暖着那颗本已为世俗炎凉冷透了的心。 一阵深吻过去，艾伦不舍地离开他的唇，但看着他的目光中又不免悲伤，“可我们终究不可能在一起。” 洛斯菲尔德微笑着看着他，温柔的口吻中充满着自信，“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艾伦没有回答。他离开了他的怀抱，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提醒般地低声道，“我会再约你，不要忘了我说的话。晚间愉快，洛斯。”说完他向他微微一礼，向着会场出口的方向走去。洛斯菲尔德待他离开后没多久也离开了聚会场。 当天深夜，普雷斯顿宫 蒙格夫人听完下人的汇报，眼睛几乎瞪得不能再大，“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洛斯菲尔德勋爵？” 下人很肯定地点点头，“绝对没有错。从牛津到海德公园，我一直都跟着他的马车没离开。我亲眼看见勋爵戴着面具进入了哈勃男爵的府邸。哈勃男爵的恋男癖是众所周知的事。今晚那里应该是有聚会，我看到很多带着面具的男人出入府邸。” 蒙格夫人狂喜得用丝绸手帕捂着嘴，几乎忍不住要大笑出声来，“原来他到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家，是因为有这样的癖好！这要是传出去，不要说什么继承爵位，恐怕连兰斯家族的姓氏都不可能再让他保留!” 下人也不屑地哼了一声，“勋爵平日里看着高贵文雅，没想到居然有这种龌龊的嗜好，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过了好一阵蒙格夫人才压下去内心的喜悦，严肃嘱咐下人道，“你继续跟着他，直到能拿到确凿的证据为止。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办成！” 第二天(周六)上午，苏豪区皮卡迪利广场 卡尔按洛斯菲尔德的嘱咐，来到上次和安德鲁来过的那家书店附近。他没有向安德鲁要他买的那本书。因为那本已经被翻阅过，他怕一本旧书会让洛斯菲尔德注意到二人的关系。今天的皮卡迪利广场附近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大街小巷上多了很多警察。他刚刚走到那条小巷的入口，只见小巷深处的书店外站了几个警察，还有警察正往返在书店内外搬运纸箱。卡尔瞪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警察正在查封书店。 “怎么会这么巧……”卡尔有点傻眼，显然这个突发情况让他不可能再进去买书。 他在附近又逛了几条街，有几条小巷里上演着同样的查封景象，恐怕那也是贩卖同样店。这让卡尔在意外的同时又感到蹊跷，为什么警察会一下子知道这么多隐藏在深巷内的书店？又为什么偏偏都在这一天查封？在街上转了一个小时无果后，卡尔最终离开了皮卡迪利广场返回摄政公园。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回俱乐部去向安德鲁借那本书。 同一时间，弗利大街上的伯纳·巴克莱私人银行 洛斯菲尔德走下马车，走进了银行入口来到服务前台，“我想开一个私人账户，以迈克·卡恩的名义。” 前台的男人抬起头来审视般地看着他。虽然他今日特意穿着普通，却不能完全掩盖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这让前台的男人有些起疑。 “为什么要以迈克·卡恩的名义开账户？”前台男人的口吻带着怀疑。 “因为我想知道这里的账户是否安全保密。”洛斯菲尔德对答道。 前台男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走出服务台请他来到贵宾区，“如您所愿，请稍等片刻。”他说着离开了前台，片刻后手上拿着一本微厚的册子回到洛斯菲尔德的面前，“这是鄙行的顾客账户清单，这里的账户绝对是安全保密的。” 洛斯菲尔德接过册子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男人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能带走这本册子吗？” 还没等男人解释，门口突然冲进来多名手持武器的警察，走在最前面的警探手上拿着一张盖章的纸张大声道，“这是苏格兰场的搜查令。所有人立刻举起手来，不许有任何小动作！” 银行里的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接着都站起身来举起了手。前台男人和洛斯菲尔德对看了一眼，男人也站起身举起了手同时对警察道，“这位是鄙行的顾客。卡恩先生，离开时请不要遗落您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特别强调了私人两个字。 洛斯菲尔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上册子放在随身物品旁边。这时警察开始驱赶银行里的顾客，一个警察过来不耐烦地向洛斯菲尔德挥挥手，“这里马上就要查封了，赶快走。” 洛斯菲尔德皱紧眉头看了看他，最终还是忍下来拿起随身物品出了银行。在他踏出银行的那一刻，伯纳·巴克莱私人银行的大门被关闭，有警察将封条贴在了大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银行家巴克莱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伯纳·巴克莱私人银行） ☆、第二十八章 下午一点半，苏格兰场的档案室 韦伯在档案室的书柜里翻找了一个小时，翻遍了所有A打头的案宗也没找到艾伦·斯潘塞的那本。这让他有些不解，明明听说兰斯勋爵已经归还了案宗。但因为今天是周六档案管理员休息，他也找不到人询问。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拿上外套准备返回家。出了档案室走在走廊上没两步，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喂，你过来一下帮做个笔录……” 韦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他认识，是跟他同级别的警探麦卡因。麦卡因看到他愣了一下，跟着笑笑挥手道，“是你啊，你今天不是不当班吗？” 韦伯转身走了过来，“我是过来找档案的。你在审犯人？值班的警员呢？” 麦卡因哎了一声，“今天大多数警员都被叫出去执行临时任务。我找了一圈都是同级或者高级别的同事，连个帮忙打下手的人都找不到。” 韦伯奇怪道，“什么任务？我昨天怎么没听说？” 麦卡因摇摇头，“今天上午临时通知的，听说是查封一些非法书店，所以召集了级别较低的警员们去练练手。” 韦伯这才点点头，“既然找不到人，我给你做笔录吧。” 麦卡因过意不去地笑了笑，“那委屈你了。” 下午三点，莫里斯俱乐部 当一身绅士打扮带着礼帽的威廉沿街道走到俱乐部门前时，在门口停着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马匹高大健壮而且鬃毛辫梳地极为整齐，一看就是侍奉于不一般的家庭。他尤其注意了一下马车的车轮，那上面刻有兰斯家的纹章。威廉明白了什么看看俱乐部的大门，心思一转没有走进去，而是来到一旁站街贩卖香烟的男孩子面前，掏出半个镑对他说了几句话。 俱乐部内 卡尔正和安德鲁说着在皮卡迪利广场发生的事，安德鲁也觉得蹊跷，“可警察也是知道那些书店的，但从没这么大动干戈过。” “你说警察其实知道哪些书店在卖同性恋的书？”卡尔感到很意外。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6 章 安德鲁点点头，“就像这家俱乐部一样，要不是背后有人撑着也不可能开到现在。” 二人正说着，一个手持卖箱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两位先生，我是外面卖香烟的，可以借用一下贵所的洗手间么？” 安德鲁认得他，他一直都在这附近卖烟。他点点头指了下楼梯，“二楼上去左拐。” “谢谢。”男孩道过谢后放下卖箱上了楼梯。看着他上了楼卡尔才又开口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只能向你借那本《灰色游戏》了。” 安德鲁点点头，“当然，不过我把它放在家了。我要5点后才能下班，要不然你晚上直接来我家找我吧。” 卡尔看了看时间，“好，我会晚些时候直接去找你。”这时卖烟的男孩子走下了楼梯，向二人再次道谢后拿起卖箱出了俱乐部大门。 同一时间，苏格兰场 韦伯出了审讯室，经过走廊时发现今天当班的警员们已经回来。他在走廊上随意叫住了其中一个问道，“你们今天去执行什么临时任务？” 小警员忙向他敬了个礼，跟着回道，“是查封皮卡迪利广场附近的几家书店，并且当场销毁了不法的书籍。” “当场销毁？”这让韦伯有些意外。就算是不法书籍一般也会先带回来，审查无误并且记录入案后再行销毁，“销毁的是什么书籍？” 小警员为难地看着他，“这个是机密，您需要去问高级督察布拉特伍德阁下。” 韦伯皱紧了眉头。他本能地感到其中有些蹊跷，却不可能越级去向顶头上司询问。他转了转眼睛想了一下，“但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都查封了哪几家书店？” 当晚7点整，东区汉尼拔大街 安德鲁回到家门口，红发女人正坐在家门口的高脚椅上等待客人，没系扣的外套下是一件暴露的橙色内衣，颇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安德鲁像往日一样低着头经过她身边，冷淡地说了句我回来了。红发女人也只是嗯了一声，看着他走上家中的楼梯。 安德鲁回到他的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本《灰色游戏》。他细心地把书的每一页压整平，因为卡尔说尽量让书看起来像新的一样。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几声重重的开门声和桌椅倒地的声音，接着听见女人的尖叫声，“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安德鲁听到不对，拿着梯口向下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衣、整个脸戴着面具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把短刀，红发女人被他揪着脖领子像拎只小鸡一样。安德鲁也吓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时男人转过脸来看到了他手上的书。他放下红发女人，拿着刀转身向安德鲁走来。下一刻红发女人猛地从身后抱住他，一面大声朝安德鲁喊道，“快跑啊！” 男人转身向她小腹就是一刀。她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手仍旧死死抓着男人的衣服，艰难地向安德鲁道，“快跑……”她的身下越来越多的鲜血淌出，逐渐积成小血滩。 安德鲁下意识地抓起楼梯上放着的空篮子，用力掷向男人同时大叫道，“放开她！” 男人轻易甩开了女人的手，转身向着安德鲁大步走来，手上拿着的短刀上滴着鲜血。安德鲁这才反应过来危险，慌忙跑向二楼的阁楼打开窗子，艰难地钻出窗子来到房顶，一步一歪地顺着房顶跑到边缘处。再一回头看到男人也上了房顶，晃晃悠悠地向他走过来。安德鲁吓坏了，看着眼前两层楼下的地面，一闭眼心一横猛地跳了下去。 同一时间，艾伦的家中 艾伦坐在餐桌前，腿上铺好餐巾正准备吃晚饭。虽然近来一直没什么胃口，但至少在威廉面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时威廉走了过来，手上托盘上有一个盘子，上面盖着圆拱形的盖子。他把盘子放在艾伦的面前，跟着将盖子掀开。艾伦的心顿时一紧，那盘子里放着的是那本《灰色游戏》。他努力克制着心慌没有说话，但无形中手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 “今天警察在苏豪区一共查封了7家书店，销毁了三百本扰乱社会秩序的非法书籍。”威廉看着艾伦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警察同时查封了伯纳·巴克莱私人银行和B &amp; C私人银行，查封理由是这两家银行涉嫌私通国外金融机构，扰乱国内金融秩序。” 这句话让艾伦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威廉正视着他，口吻非常郑重，“三年前您继承了巴克莱的两家银行，却指示他们支持爱尔兰佃户购买土地。今日您手上拥有格尔的小说手稿，却不交给主人私自印刷出售。主人非常生气，我恐怕您要有麻烦了。”他说着来到艾伦的面前，弯下腰贴近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主人让我最后问您一遍。巴克莱，格尔，肖恩，他们中真的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您，那场运动后究竟有谁混入了英国？清单上的12门徒究竟指的是谁？” “我不知道。”艾伦的语气依旧是平淡镇定。 威廉扬了扬眉，起身绕到他的身后又开口道，“主人说如果您知道清单上的人是谁，他不但可以撤回追杀兰斯勋爵的命令，还可以为您二人的关系保密。您可要想清楚。” 艾伦的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不是他不想保护洛斯菲尔德，而是近10年的接触已经让他太了解主人的手段，“我不明白主人的意思。他让我去杀兰斯勋爵，我不是正在执行命令吗？这本书我从没见过，银行的业务我也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清单上是谁，我自然会告诉主人。” 威廉微微笑了笑，走过来看着艾伦，“既然您这么说，就请继续执行任务。主人希望在一个月内能够参加兰斯勋爵的葬礼。” 同一时间，汉尼拔大街尽头的深巷内 安德鲁瘸着一条腿仍在拼命向前跑，一只手把那本书紧抱在怀里。前方100米就是深巷的出口，出口连接着詹姆士大街，到了那条街上一定会有路人。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那个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喘着粗气拼命跑着，忽然身后猛地一股力量将他向后拽。他拼命挣扎抵抗着摔倒在地上，转过身恐惧地看着面前的面具男人，他手上的刀滴的是他母亲的血。 “不要啊…救命啊…” 安德鲁拼命向后挪动着身体同时大声叫喊着，然而那尖叫声只是无情地消失在空空的窄小的深巷上空。他摇着头害怕地哭喊着，看着男人来到他的身前，一把夺过他手里抱着的书。他还没来得及躲闪，下一刻那柄短刀深深刺进了他的小腹。一阵近乎绝望的剧痛后他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巷口呼唤。 “安德鲁！”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上半部全文线索三（线索二谜底：青年爱尔兰运动） ☆、第二十九章 蒙面男人闻声抬头，只见深巷出口处停着辆马车，一个男孩子跳下马车正快步跑过来。他皱眉暗暗骂了声倒霉，揣起书转身向另一个出口跑去。卡尔看到他抢走了书却顾不上去追，几步跑到安德鲁的身边一把抱起他， “安德鲁，你怎么样？”他焦急地大声问着，但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腹上插着刀的伤口不断有血渗出来。卡尔看情况不妙，急忙横抱起他的身体回到马车上，驾马车急匆匆离开了东区。 同一时间，苏豪区的某酒吧里 一个漂亮的英俊小生正在吧台上和一个30来岁的男人喝酒调情。男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色迷迷地摸着他的脸，二人打情骂俏正聊得火热。忽然男人的手停住了，有些迷惑地看看男生身后的人，“这是你男朋友？” 男生回头看看，一身便衣的韦伯站在他身后，双手交叉胸前看着二人不说话。男生干咽了口唾沫，勉强笑了笑回头对男人道，“不是，那个，呆会儿聊啊。”说完拽着韦伯来到酒吧后面的无人小路上。 “警官你干什么？这回我可没犯事啊，只是来喝杯酒而已。”他显然认识韦伯，无辜般地看着他。 “我不是来抓你的，要不然一个小时后就直接去莫莉屋堵你了。”韦伯看来也认识他，开口直入正题问道，“今天你工作的书店被封了，警察销毁的是什么书？” 男生不解地看着他，“这个你用得着来问我吗？”见韦伯开始瞪眼，男生一脸投降的表情举手道，“好好好，我说我说。销毁的是最近新出来的一本小说，叫《灰色游戏》。” “《灰色游戏》？”韦伯没听过这个名字，“是谁写的？讲的什么？” 男生据实回答道，“是本自主印刷的无名小说。据说作者不是英国本地人，是讲爱情和凶杀案的，好像还涉及到了宗教什么的。这本书我看过两页就放下了，因为语句太长生词又多，内容看不太懂。不过在大俱乐部里的销量很好，深受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和文人的喜爱。” 听到凶杀案几个字，韦伯心里忽然一动，“那本书你还有吗？” 男生忙摇摇头，“我哪敢私自藏下来？要是让警察知道了可不得了。” 韦伯眯着眼睛，很了解似地看着他，“我只要一本，而且绝对不会把你说出去。” 男生为难地看着他，“我只留下了一本，还指望着绝版以后卖个好价钱。” 韦伯明白他的意思，掏出半个镑递到他的手里，又语意深长的说道，“最近法院对出入莫莉屋有轻罪重判的倾向，而且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7 章 男生忙知趣地将半个镑收起来，“我马上回家去取。” 当晚9点，瑞奇蒙，普雷斯顿宫 洛斯菲尔德正在书房里研究那本银行的顾客账户清单。私人银行为了保证客户账户的保密性，会为每个客户定制一个假名，先让顾客把钱用真名存进另一家银行（通常和这家私人银行有很好的合作关系），然后再转账到私人银行的假名帐户上。账户清单上一共记录了这家银行近300名客户的假名，以及那些假名对应的真实客户信息，这无疑是事关银行存亡的至关重要的机密文件。 “这就是他想要给我的？难道这里面藏着一些重要的名字？”洛斯菲尔德坐在书桌前暗自猜测着，“但藏在里面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是和爱尔兰有关的人？难道他们在计划什么……” 这时书房外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洛斯菲尔德忙将册子放进书桌抽屉内，才朗声道，“进来。” 一个女仆走进来向他提起裙摆一礼，“勋爵，有个从苏格兰场来的警员要见您，说是卡尔现在在那里需要您去一趟。”洛斯菲尔德心里一紧，忙站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半个小时后，洛斯菲尔德的马车赶到了苏格兰场。警员陪同他来到走廊里的一个审讯房间，刚刚录完口供的卡尔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疲倦的脸上还挂着担忧的表情。见他看上去没事，洛斯菲尔德才安下一颗心来到他身边。这时卡尔也注意到他的到来，忙站起身向他行礼， “勋爵，对不起。警察说必须要您亲自来签字才可以，所以……” “警员解释过了，你没事就好。”洛斯菲尔德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只有他二人，卡尔便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我在去那个小雇员家的路上，经过詹姆士大街时偶然发现他正被一个蒙面男人追杀。那个男人拿着书跑了，我只有先救人把他送到圣·托马斯医院，然后就报了警。刚刚听录笔录的警察说，他们正在东区搜索那个男人的踪影，还派了警察赶去他家……。” 洛斯菲尔德听他说着，当听到去安德鲁家那一段的时候，他不禁看了看卡尔。卡尔低着头始终没有看他。听他说完了整个经过，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站起了身，“这件事交给警察，你先跟我回去。” 卡尔抬头看看他，他的表情看来严肃。卡尔张了张口几度欲言又止，低着头跟他走出苏格兰场的大门，来到马车前时终于决定了似地开口道，“洛斯，我想先去一趟医院。” 洛斯菲尔德转过身来看着他，好像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把身上的钱袋递给了他，“照顾好你该照顾的人，妥善安排好所有的事，然后再回来找我。”说完他上了马车。卡尔紧攥着钱袋看着他的马车离去，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等卡尔来到圣·托马斯医院时已是夜深，住院部的走廊里没有什么人。听护士说外科医生已经给安德鲁处置了伤口，并且因为处理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时，他这才松下一口气。他静静走进病房里来到病床前，他躺在那里，清秀的脸上颜色惨白。卡尔轻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握过他的手，脑子里仍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深巷里那个男人蒙着面而且目标明确，显然不是普通抢劫而是冲着那本书来的，而把安德鲁和他的家人卷进漩涡的正是自己。想到这儿他深深低下头，没注意到床上的人逐渐睁开了眼睛。 “卡尔……”他微弱地叫了一声。 卡尔这才抬起头，忙坐到近前握住他的手关心道，“你醒了。别乱动，你的伤口才刚缝好。” 安德鲁挣扎着抓住他的手，呼吸略显急促道，“叫警察，那个男人刺伤了她……”他看着卡尔的脸，看到那一脸的后悔和自责。忽然他的话停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死了？”安德鲁试探着问道，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卡尔。卡尔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轻轻抱住了他。安德鲁的表情凝固在那里，片刻后才仿佛有了实感一般，嘴唇抖了抖没有说话。 她死了，那个从他懂事后就没再叫过一声母亲的女人。他一直以她为耻，所以把自己封闭在二层阁楼里。除了最小限度外他从不肯跟她说话，因为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乎她。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远离她，让她完全离开自己的视线。 今天，这个愿望意外地成为了现实。 可是为什么，他却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寂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他今后将孤身一人去面对人间的世态炎凉，再没有一个‘家’可以回。在这个迟迟不肯变暖的初夏，安德鲁忽然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寒意包围了全身。他颤抖着说不出话，胸口憋闷却哭不出来，脸色惨白得已经毫无血色。他畏惧地缩在卡尔的怀里，把脸藏在那温暖的胸口，只有那点温度还让他感到一丝安全。他无声地流着泪，直到气力尽竭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夜晚11点，洛斯菲尔德的马车回到了普雷斯顿宫。刚刚踏入宫殿门就有女仆上来报信，“勋爵，您约见的客人已经在偏厅恭候多时了。” “我约见的客人？”洛斯菲尔德愣了一下，没等他开口从偏厅里快步走出来一个人。他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向他恭敬一礼接着先开口道，“勋爵，您约我9点半来，我不敢迟到。” 洛斯菲尔德看着眼前的小个子男人很眼熟，两三秒钟后猛然想起他就是那日来公寓查案的韦伯探长。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忙笑着接过话来，“都怪我突然有事离开，真抱歉让您久等了。请跟我到书房来吧。” 他带着韦伯来到自己的书房，紧闭了房门后还没等他问，韦伯先开了口，“兰斯勋爵，请原谅我刚刚的失礼。但除了您，我已经想不到第二个能够求助的人。” 洛斯菲尔德忙请他坐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关于艾伦·斯潘塞的案子？” 韦伯从上衣内侧夹层中掏出了那本《灰色游戏》，口气里听得出自责和沉重，“这本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格尔的手稿。由我记录的那本苏格兰场的案宗，也许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第三十章 洛斯菲尔德看到那本书时不禁暗喜，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他不太明白韦伯的来意，“韦伯探长，如果调查中出了什么错，您应该请求上级重新调查才对。为什么会来找我？” 韦伯叹了口气，“等您看过这本书就明白了。”说着将书递给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接过了书，“我会尽快看。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探长不如就住在这里，明天我们再详聊。” 韦伯点头答应。洛斯菲尔德叫来女侍带韦伯去客房，韦伯临出书房时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道，“勋爵，您已经把那本案宗还给苏格兰场了吗？” 洛斯菲尔德点头道，“我交给了古纳大法官的助手，他说会亲自送回到苏格兰场。”韦伯点了点头，向他一礼后离开了书房。看他离开，洛斯菲尔德忙翻开手上的书。虽然时间已近半夜，但他还是忍不住一口气读完了前三章。 第三章 少年离开了死神的使者，开始真正独立地为主人工作。他第一次登上这个舞台，在主人的光环照耀下出入高级社交场，穿梭于地位尊贵的名流显贵之间，用足够的财富和天生的演技开始演绎那个事先定制好的角色。这个角色美貌狡猾，天性淫荡，离不开男人却又恨摆脱不了自身命运。‘他’的名字很快传遍了整个交际圈，为主人顺利地做好了铺垫。 进入初秋之时，少年迎来了他的第一个任务，为此他从主人那里得到了一份名单和一条狗。那名单上是主的12门徒的名字，在门徒雅克布的名字旁边写着一个有钱人的真实姓名。那条狗告诉少年，这是主人出的一场游戏。在游戏里雅克布只有一个选择，告诉主人名单上门徒们的真实信息。如果不肯或者试图逃跑，他就只有殉教。 少年见到了雅克布，将名单和游戏规则转告给他。他是如此地惊讶这份名单的存在会暴露，因为这上面记录的是运动先驱者们的后裔，是未来重建国家的唯一希望。狗的话应验了。雅克布配合少年演了一场凤求凰，同时暗地里联络了门徒彼得。因为彼得是12门徒中的领头人物，也是唯一知道名单上所有人真实信息的人。二人开始调查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份名单，少年背后的神秘人物又是谁？ 三个月一晃即逝。当第一场雪降临时雅克布自知处境日渐险恶，但他也不想变成犹大。他在筹划离开英国的同时下了人生的最后一场赌。他的赌注是他所有的个人财产，赌码是他看人的眼光。他将名单的来由告诉了少年，希望一旦有意外发生时，他能够替他继续资助行动。少年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在圣诞节前写好了遗嘱，并约少年在圣善夜相聚。然而那前一天，狗告诉少年时限已到。圣诞之夜出现在雅克布家的并不是少年，而是他的狗。它用利牙咬断了他的喉咙，而且成功地把所有事推给了少年。一时间少年成了城中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但这丝毫没有威胁到他的安全。因为主人的光照早就遍及各个领域，无论是内阁、法院还是警察署。 当洛斯菲尔德看完了第三章，才恍然大悟那本银行顾客账户清单的用途。他忙把那本账户清单拿了出来，按照书上所说找出了在银行登记假名为12门徒的12个人的信息。他在惊讶的同时也不禁感叹，这些人长居英国互不相干，而且在自己的职业领域中都小有威望。除了这份清单，没什么能够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洛斯菲尔德将账户清单重新收好，因为心绪不平的缘故，拿着书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事情已经很清晰，这是一场暗中策划的独立运动，涉及的人面对的是不可赦免的重罪叛国罪。一旦被查出来不仅是这12个人，就连艾伦恐怕也会被牵连。但是他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12个人其实互不认识，他们只跟其中的一人门徒彼得有联系。这让他想起了那日在国会大厦听古纳大法官谈起的那番话，这和议员们约私下会面的做法居然很相似。那么门徒彼得究竟是谁？艾伦又是怎么得到这份清单的？洛斯菲尔德顾不上精神上的疲惫，继续往下看。 第四章 门徒雅克布的死被伪装得非常成功，以至于当这件事传遍大街小巷时，除了彼得以外的其他门徒都还在津津乐道他变态的嗜好。彼得并没有立刻通知其他门徒，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份清单泄露的理由:在12个人中有一个真正的犹大。他知道这才是死神游戏的开始：究竟是死神先把12个人找出来杀掉，还是他先找出死神和犹大的身份。彼得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他怕消息传出去会让门徒们在不安中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才是死神擦亮眼睛拭目以待的。 果然接下来的六个月里，死亡并没有接踵而至。少年继承了雅克布的财产，也没有辜负他的遗志。和死神打交道的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伪装，他用雅克布的财产购买了土地和私宅，继续把那个寡情男色的形象演得更加逼真。聪颖的他用这一招也瞒过了死神，它将雅克布的遗产全权交给他处理，算是对他完成任务的褒奖。但死神不知道的是，少年在暗地里继续完成着雅克布未完成的事。 六个月里，彼得也在利用手上的人脉找寻着死神和犹大的踪迹。他滤遍所有和雅克布接触过的人，暗访他到过的每个地方，问过他的亲朋好友却还是一无所获。在这场和死神赛跑的游戏里，彼得自认为在地位和人脉上并不处于劣势，但六个月后却还是让死神再次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在那个仲夏之夜，少年敲响了门徒达太的家门。达太很惊讶他说的一切，第二日就去找彼得，而彼得证实了少年的话是真的。为了尽快找出死神，彼得第一次约见了少年。少年得到了彼得的信任，他们共享了一切秘密。彼得命达太把发生的事情都写下来，已备有一天的不时之需。达太按照他的命令，记录下了这一切。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8 章 看完了第四章，洛斯菲尔德的心中也有了数。这本书既然是格尔写的，真实的内容到这里就该写完了，因为他不可能预知自己死后的事。他又翻了翻后面的三章，内容果然一变转向了爱情，大概说少年在那之后遇到了一个贵族，把他拯救出阴谋火海的故事。这也许是为了掩盖这本书的真实内容，又或是格尔为了感谢艾伦写了个他想看到的结局？时间已过深夜，洛斯菲尔德没有再仔细往下看，合上了桌抽屉里。 第二天一早 吃过早饭，洛斯菲尔德在书房约见了韦伯。他没有告诉韦伯他所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那本银行的顾客清单。当韦伯问起下一步该如何调查时，洛斯菲尔德的回答让他十分意外。 “您让我不再调查？”韦伯不解地看着他，口吻里透着惊诧和急切，“怎么可能不查？书上说这些人在密谋重建什么国家，这可能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大事！” “所以我才让你先停手。”洛斯菲尔德耐心地解释道，“你连周围是敌是友都还没弄清楚，可想而知冒然调查是什么后果。何况你的手上只有这么一本无主的小说，你要从哪里入手去调查？” 韦伯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不过最近在那个圈子里传遍了一个消息，也许是个缺口。” “哦？”洛斯菲尔德面带不解地看着他。 韦伯压低了声音道，“艾伦·斯潘塞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新的追求者，听说假名叫尤拉努斯。按照到今天为止的情势推断，这个人很可能也是12门徒中的一个。如果能活抓这个人，他也许能告诉我们一切。” 洛斯菲尔德脸上不动声色点点头道，“这是个办法。但既然是新的追求者，你最好不要立刻行动打草惊蛇。事关重大我会和父亲商量后再联系你，这之前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擅自行动。”韦伯点头同意。二人又商量了片刻后，韦伯起身告辞离开。 走出普雷斯顿宫的大门后，韦伯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他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疑惑。刚刚洛斯菲尔德的表现有些太过冷静，尤其是听说艾伦的新目标出现时居然没有丝毫的意外。他似乎有意在拖延他的调查，这让韦伯开始起疑他的目的。他皱眉思考了片刻后内心决定了什么，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洛斯菲尔德也明白形势刻不容缓。虽然韦伯还没能把事情和爱尔兰联系起来，但他迟早都会注意到。不管这件事最终真相如何，艾伦都脱不了叛国罪的牵连。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帮助他不声不响地离开英国。 “卡尔……” 他刚开口，才想起来今天卡尔不在这里。想到他洛斯菲尔德不禁叹了口气，当昨夜听卡尔说去了那个小雇员的家时，他就意识到他二人的关系亲密。想想两个月前卡尔说起莫莉屋时是什么态度，现在不但认识他在东区的家，而且连他读的什么书都知道。当他说要先去医院看望时，他无疑也承认了一切。洛斯菲尔德虽然不会反对，但他更明白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上半部全文线索完（线索三谜底：运动先驱者的后裔） 阅读提示：议员肖恩凶杀案线索三（线索二谜底：议员约私见的纸条） 阅读提示：文学家格尔凶杀案线索三（线索二谜底：《灰色游戏》） 另，最近私事很多，不能按文案上写的固定更新，希望读者能够原谅。 ☆、第三十一章 三天后（周三）的上午，伦敦东区的白教堂 当夏日的暖意终于到来，站在教堂墓地里的两个男孩子却无心感受它的温暖。因为尸体不能再搁置下去，今天安德鲁勉强能够下床便来此举行了葬礼。祷告做完后牧师已经离去，他却一直站在墓碑前久久没有离开。卡尔担心地看着他。这三天他一直陪在他身边，尽管如此仍不能消除他心里的悲哀。 沉默着站了片刻后，卡尔走到安德鲁的身旁，双手轻抚住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去哪儿？”他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悲伤。他已经没有家可以回。 “去见我的主人。”卡尔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安德鲁转过脸来看着他，他的眼中看得出深深的不安。卡尔微笑着安慰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会同意留下你的。” 安德鲁微微点点头，手忍不住轻轻拽起他的衣角。卡尔体贴地握过他的手，“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好，一切都交给我。”安德鲁倚着他的肩，在他的扶助下上了马车，马车向着近郊瑞奇蒙的方向跑去。 一个小时后，普雷斯顿宫 安德鲁第一次进入这么辉煌气派的宫殿。虽然早察觉到洛斯菲尔德的身份不一般，但这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跟着卡尔来到他的书房门口。卡尔先走了进去，片刻后书房门再次打开，卡尔站在门口示意他进去。安德鲁低着头走进书房，走到房间中央紧张地站在那里。 “你是安德鲁？”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安德鲁闻声微微抬起头，书桌后面的男人气质高贵相貌英俊，语调中透着沉稳。 安德鲁礼貌地一鞠躬，“是，兰斯勋爵。”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我很抱歉把你母亲牵连进来。听说她今天下葬了，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会找时间去墓地看望她。” 安德鲁惊讶地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使劲咬着嘴唇忍着没哭出来。洛斯菲尔德接着叫来了女仆，吩咐她带安德鲁去宫殿里的医生处检查一下，再在西区安排一间好的房间。等她带着安德鲁离开，卡尔才看着洛斯菲尔德诚恳道，“谢谢你，洛斯。” “这是你的选择，卡尔。”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口吻中不无告诫的语气，“就算回到法兰西，这也是很难被接受的事。” “我明白。”卡尔的口气很认真。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接着换了话题，“对了，7月份停课的时候，我准备回一趟法兰西。” 卡尔意外地同时不禁面露喜色，“好啊，我巴不得立刻回去，明天就去准备订船票。” “但我还要带一个人。”洛斯菲尔德接着道。卡尔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带他去法兰西？”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我想过了。目前他和我的处境都不安全。就算能找出那些杀人案背后的真相，他依然免不了受牵连。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英格兰。” 卡尔想了想也同意这个想法，“离开他，你的处境也会安全。那些人为了一本书都可以杀人，我实在担心你。”说到这儿他拿出了一个密封的信封，“对了，我今天去了俱乐部，这是他给你的信。” 洛斯菲尔德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女王剧场的歌剧票，时间是这周的周六晚上9点。当看到剧场名时他的表情有些僵住了，因为那是位于苏豪区的上流场所，去那里看歌剧意味着他不能带面具。在格尔凶杀案里，格尔就曾经被目睹和他一起出入女王剧场。 “怎么了？”卡尔见他面露迟疑，忙问道。 “没事。”洛斯菲尔德摇了摇头把票收进抽屉，“你去看看安德鲁吧。” 看到卡尔出去，洛斯菲尔德的思虑才重现在脸上。和他一起去女王剧场必然会暴露身份，不但难以对别人解释，将来想带他去法兰西势必会更困难。但如果不去赴约，艾伦的处境就会危险。洛斯菲尔德闭上眼睛思考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同一时间，苏格兰场 韦伯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敲打着桌上的一份案宗，那是汤姆·尼尔森的案子。两天前得知艾伦的案宗已被上司调走长期借阅后，韦伯立刻把这个案宗调出来保存在自己手里。这个案子的调查结果显示汤姆死于深夜12点到凌晨6点之间，被人强行按在莫德林学院的水池里导致溺水身亡。警察在他的房间里发现有人来访过的痕迹。莫德林学院的学生也证实，夜间回公寓时曾看到中殿的马车停在看门人的房间外。警方认为他的事务律师欧文·华纳的嫌疑最大，所以在案发第二天就派人到华纳的居所搜查，但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按照中殿事务员的证词，华纳因为定居海外而辞去了律师职务，只留下一个连邮局都找不到的地址。 韦伯思考着。最初他曾经怀疑过这件案子也是艾伦做的，因为那时他还相信汤姆曾是艾伦的情人。但按照格尔的书上写的，汤姆应该是那个死神的使者。既然死神能够手眼通天，为什么却让汤姆因为出入莫莉屋入了狱？再者，监狱的劳役现场有持枪狱警看管，牢犯们做苦工时同样会戴手铐脚铐，汤姆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难道是有人帮他逃了狱？是谁帮了他，又是谁杀了他？韦伯越细想就越觉得事情不对头。他苦思许久无果，便将案宗收到抽屉里锁好，跟着拿上外套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韦伯来到了位于中殿附近的斯特兰德大街，欧文辞职前曾住在临街的一处公寓里。韦伯来到公寓门口，向管理员出示了证件后来到欧文从前的房间。欧文离开后这里还没有出租，房间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警察曾经搜查过不止一次，但什么都没搜出来。 韦伯站在房间正中间，环视四周试图找出思考的线索。这时只听隔壁门口响起重重的敲门声，接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有人吗？有包裹。”男子接连敲了好几声没人回应，只好拿着包裹向楼梯口走，这时韦伯也从空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是邮递员？”韦伯顺口问道。 “是的，警察先生。”邮递员看他的打扮就猜出了他的职业。 韦伯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如果一个人搬了家，留下的新地址又不对，邮局会怎么办？”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29 章 “如果邮资够就退给发信人，不够就留在邮局定期销毁，先生。”邮递员回答。 “还有别的可能吗？”韦伯不甘心地追问。 邮递员想了想，“如果当事人特别要求，邮局也可以在新地址投递不成功的时候，把信投回到旧地址去。前提是旧地址还没有住人，或者已经住了人并且新住户同意这么做。” 韦伯停止了脚步，意外地看着他，“这也可以？” 邮递员点点头，“作为一个临时措施，在当事人搬家后的三个月内是可以的。” 韦伯立刻拿出了身上的证件，“我是苏格兰场的麦克·韦伯，依职权要求你配合我的调查。” 韦伯带着邮递员来到管理员的房间。他先命邮递员拿出所有今天要投递到这所公寓的信函，里面果然有一封是给欧文的信。信封上写的地址是凯撒大街48号，Nw29，伦敦，英格兰，上面盖着投递不成功的邮戳，信封背后并没有寄信地址。 韦伯又跟着管理员来到一层，让他打开了欧文的邮箱，那里面是空空的并没有信件堆积。管理员说欧文在退房时确实还了邮箱钥匙，但韦伯知道私下配一把邮箱钥匙并不是难事。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把信寄回到这里？这里是封闭式公寓，出入都要有公寓大门的钥匙才可以，除非…… 韦伯忽然看着管理员问道，“最近有新搬进来的人吗？” 当天深夜11点半 一个身着长外套、脖子上围着不合时宜的围巾的男人用钥匙打开了公寓大门。他来到家门口打开房门，走进黑洞洞的房间。当他点亮了房间的灯时，惊讶地发现客厅里居然坐着一个男人。他下意识地想夺门而逃，下一刻却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跑不过子弹的，华纳先生。”韦伯稳稳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上的枪口对准了他。 欧文停住了脚步，双手缓缓举了起来，“你是谁派来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他非常的害怕。 “留下一个去海外的假象，再用别人的名字偷偷住到旧居所的楼下一层。”韦伯慢条斯理地说道，“对于一个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来说，这招显然不是你本心所愿而是有人逼你的。” 欧文慢慢转过身来，用惶恐不安的目光看着韦伯，“你是谁？” 韦伯没有回答。他向桌上已经拆开的信封努努嘴，里面是一张三天后去都柏林的船票，“我恐怕要耽误你的旅行了。这张票是谁给你的？” 欧文摇摇头紧张道，“我不能说。” 韦伯扬了扬眉毛，“看来只有请你去苏格兰场走一趟了，到了那儿也许你会改主意的。” 欧文听了苏格兰场几个字忽然脸色大变，慌忙跪倒在地拼命恳求道，“不要，求求你不要带我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韦伯眯着眼看着他的反应，看来他确实知道不少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华纳先生。或者跟我去苏格兰场，或者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然后拿着这张船票按时上船。” ☆、第三十二章 欧文一边偷偷打量着他，同时内心暗自权衡着利弊，最终开口道，“好吧，我说。汤姆不是我杀的，他背叛他的主人试图散播爱尔兰独立团的消息，最终被主人灭了口。” 韦伯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从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举着枪的手暂时放下来，但仍保持着随时可以制动的姿势， 欧文弓着背坐到沙发上，紧张地不断搓着双手，“这是场党派斗争，是保守党和自由党之间政斗的一环。七年前保守党得到了一个消息，那是关于一个在英国潜藏多年的爱尔兰独立团。听说支柱人物有十二个，都是50年前独立失败后混入英国的爱尔兰运动领袖的后代。他们在各个领域是出类拔萃的精英，并且一直以恢复爱尔兰独立为己任，暗中一步步推行着复国大业。保守党得到消息后认为事情重大，但又没有可靠的证据支持，考虑再三后他们决定用暗手来解决。” “暗手？”韦伯皱眉不解地问。 “汤姆的主人是保守党的支柱人物。他统管着一群人，专门在暗中清除障碍和政敌。”欧文接着道，“他们分布在社会的各个阶层，从伦敦东区的街头混混到白金汉宫里的宫廷侍卫，成为目标的人根本无从提防。这些暗杀会被很巧妙地伪装，比如那个艾伦·斯潘塞就是为掩盖政杀的痕迹做挡箭牌的人。” 韦伯沉默了，他没想到这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惊天秘密，“但是这和汤姆的死有什么关系？” “没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到了自由党人的耳朵里。他们得知作为执政党的保守党要下暗手后，认定这是个打击政敌的好机会。汤姆被金钱利诱上了钩，他背叛主人试图散播爱尔兰独立团的消息，把保守党的暗手行动亮到明面上。作为交换，事成后他可以得到一笔钱去欧洲大陆过奢侈的生活。但是这件事被他的主人发现了，他先是被打进监狱，后来又被自由党的人协助逃狱。但那时候他才发现那些人救他也只是为了灭口，不想暴露他和自由党人之间的交易。所以他逃到我这里，我们毕竟曾经共事一场，我就建议他躲到牛津去做看门人。直到前不久他托人来找我，说他的踪迹可能被主人发现了，所以想交托给我一件东西。” 韦伯目光集中在欧文身上，“你从汤姆那里得到了什么？” 欧文偷偷瞟了瞟韦伯，见他目光如炬盯着自己就知道谎言瞒不过他，“是那个独立团十二名主要成员的名单。汤姆在藏身牛津的六年里明察暗访，最终查清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韦伯眯着眼睛看着他，“看来这张船票是用名单换的？” 欧文的口气中满是懊悔，“他联系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扯进来就洗不清，拿着名单早晚会被人找上门。但汤姆是被他主人灭口的，如果把名单交给保守党未免太对不起他。所以我拿到名单后和自由党人做了个交易。他们帮助我离开英国，我答应他们只要顺利到了爱尔兰就把名单给他们。我还留下一个暗示爱尔兰独立运动的地址，方便他们以后用汤姆的死做文章向政敌发难。” “汤姆的主人到底是谁？想和他做交易的自由党人又是谁？”韦伯追问道。 欧文摇摇头，“汤姆从没见过他主人的真面目，我也没见过自由党的高层人物。我们都只能和下边的使者联系。” “那张名单在这里？”韦伯盯着他紧紧追问。 欧文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一个劲摇着头拒绝道，“那张名单是保命的，给了你我就死定了！” “有了汤姆的前车之鉴，你还幻想自由党的人不会对你灭口？”韦伯冷哼了一声。 “但是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我给他们所有他们想要的，这还不够吗？！”欧文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声道。 韦伯冷眼看着他，他应该没有再隐瞒什么，“如果你把名单给我看，我或许可以帮你保命。” 欧文抬头看着他。从那满脸犹豫中看得出，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韦伯看着他接着道，“我有好友在都柏林做警察。我可以派人和你一同前往都柏林，再送你去当地警察的招待处暂住，直到你准备好离开都柏林去欧洲。” “真的？”欧文充满绝望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韦伯点点头，“这三天我跟你住在这里，保证你的安全。” 欧文考虑了许久，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名单我一直缝在衣服里穿在身上，防备自由党的人来这里搜走。我这就拿给你。” 同一时间，艾伦的家中 威廉来到书房门口，房间里仍旧亮着灯光。最近艾伦一直睡得很晚，似乎在忙碌地写些什么。威廉轻敲门后走进房间，艾伦放下笔抬头看着他。 “已经午夜了，主人。”威廉提醒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那羽毛笔下的纸。但是距离这么远，他只看得清似乎像是在写信。 “我知道了。”艾伦淡淡道，像平日一样平静地看着他。 威廉微笑着试探道，“您最近在忙碌着写些什么？如果我能够分忧的话……” “不用，你可以休息了。”艾伦不客气地截住他的话。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0 章 威廉话停在半截，虽然脱口欲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是，我先走了。”他向艾伦弯腰一礼，跟着离开了房间。艾伦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去，这才放下手上的笔。他笔下的纸上只是些不成句的文字，真正的信早已写好被他秘密收藏。刚刚那一幕是他故意让威廉看到的，因为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想到这个计划，艾伦的头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他的身影。 “洛斯……” 他靠在座椅背上有些疲倦地闭起眼睛，头脑中回放着和他相处时的一幕幕，忍不住嘴角上弯淡淡微笑。那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最美好的时光。对他的倾心向往，是上帝赋予他最好的感情安慰。正因为这样他才倍加珍惜这个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全他。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中 洛斯菲尔德平躺在卧室床上，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白天收到了歌剧票后他就一直思考对策，最终决定去赴约。就算这件事会被天下人知晓，也只能用查案做借口咬定到底直到艾伦安全离开英国。虽然知道这是下下策，但为了救这个男人他可以不惜有损身份和颜面，甘冒被质疑和诋毁名誉的风险，甚至顾不上考虑自身的安危。 然而想起他，洛斯菲尔德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他就像一个美丽的谜团，了解的越多就越深深地吸引着他。他不得不承认内心对他的欣赏和期待，早已超越了良识中对于性别的顾忌。他甚至希望有一天这个男人能够长随自己身边，那将是上帝赐予他最完美的礼物。为了这个礼物他不会畏惧任何困难，他已经准备好随时迎战那些来自明处或暗处的挑衅。 三天后（周六）的晚间8点半，伦敦苏豪区 兰斯家的马车停在了女王剧场的门口。一身黑色正装的卡尔打开马车门先走下来，接着转身迎接主人下车。身着正统黑色绅士服的洛斯菲尔德走下马车，手上拿的是那只银色手杖。他的上衣口袋里露出一抹玫瑰红的手帕，看来他并不隐藏今日约会的意图。 几乎是同一时间，艾伦的马车也停在了剧场的门口。打开车门后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威廉先下了车，跟着艾伦从宽敞的车厢里走下来。他身着白色的燕尾服头戴绅士帽，手上拄一只白色的手杖，英俊潇洒中透着文雅儒质。 洛斯菲尔德缓步走向艾伦，同时目光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威廉。他看来身材适中并不显健壮，但举手投足间动作有力目光凝聚，就算是个隐形杀手也并不奇怪。见洛斯菲尔德走来，威廉恭敬地向他弯腰行礼，“兰斯勋爵。” 洛斯菲尔德向他微微一点头，继而微笑着转向艾伦。他绅士地拉过他带着手套的右手，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掩饰爱慕之意，“晚上好，艾伦。” 艾伦保持着一贯的淡然态度，微笑着简单问候了一声，“晚上好，洛斯菲尔德。”在威廉的面前，他叫了他的全名。 洛斯菲尔德做了个请的姿势。艾伦点点头信步走上台阶，洛斯菲尔德跟在他的左侧身边。虽然二人并没有手手相牵，但周围已经有人认出了艾伦。洛斯菲尔德不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但他视若无物般地微笑着始终伴他身旁。 二人走进包厢坐了下来。等到侍者送过了饮品后，不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两人。洛斯菲尔德看看身旁的艾伦。他依旧像在人前一样和他保持着距离，洛斯菲尔德明白他是怕包厢外的威廉会随时进来。 “拿到名单和书了吗？”艾伦忽然开口低声问道，他担心警察的查抄扰乱了他的计划。 “我已经知道那12个人是谁了。”洛斯菲尔德边说边看看他，“门徒彼得是谁？” 艾伦轻咬嘴唇沉默了一下，“肖恩。” 洛斯菲尔德心里一沉。根据那本书上描述的，他也想到了肖恩最符合彼得的特征。他本想问死神有没有从肖恩身上问出其他人的消息，但再想想就知道肯定没有，否则剩下人的死讯早就传出来了。 他沉默的同时艾伦的心却安了许多，看来他的计划可以继续下去，“很好，接下来你还要按我说的做。” “好。”洛斯菲尔德短短说了一声，忽然轻轻握过他的手。艾伦欲撤手却不能，忍不住侧头看看他，他的脸上依旧是温柔关怀的微笑，“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然后等到时机到来，我会带着你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第三十三章 “你说什么？”艾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说要带你离开伦敦去法国。那里没人认识你，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洛斯菲尔德认真地看着他道。 艾伦停顿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紧张地反抓住他的手，“这件事你向别人提起过吗？”他的口气中明显听得出担心。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抽出手来安慰般地轻抚他的手背，“在你眼里，我是个做事鲁莽的人吗？” 艾伦的心才放下一些，“主人的眼线遍布伦敦，绝不能让他察觉出你想带我离开。” 洛斯菲尔德明白般地点点头，但他的口气十分坚定，“我会小心计划，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时剧场里逐渐安静下来，舞台上的帷幕徐徐打开。艾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身来面向了舞台。洛斯菲尔德的目光继而也转向舞台，但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 两个小时后，伦敦港 夜幕中的港口响起汽笛声，一艘客轮缓缓离港。港口边的小咖啡店里，韦伯坐在那里抽着根烟思考着。如今安全送走欧文又得到了名单，接下来的问题是该把这张名单怎么办？如果如实汇报上去，该汇报给谁才安全？那些背后掩藏的真相又怎么解释？如果不汇报，难道放任名单上的人继续他们所谓的复国计划？ 这时店门打开，一个便衣来到韦伯身边，那是他亲信的手下。他在韦伯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韦伯不敢相信般地瞪大眼睛侧头看着他，“你确定没看错！？” “我绝对没看错。兰斯勋爵很亲密地吻了他的手背，二人一同走进女王剧场的包厢。”便衣很肯定道。 韦伯冷静了一下头脑，思考片刻后摇摇头道，“不可能。兰斯家族地位显赫，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就是重量级的炸弹。就算他真有那样的嗜好，也绝对不敢这么公然和男人约会。” “但我亲眼看到……” 韦伯抬起手截住了他的话，“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难怪那天他拦住我不让我行动，我猜他就是那个尤拉努斯。他在暗查这个案子，所以不想让我破坏他的计划。” 听他这么说，便衣也觉得有道理，“那么您打算怎么办？” 韦伯抿嘴想了想，“看来他早就知道内情。既然有人调查，我不如暂时静坐以观其变。你派人暗中注意兰斯勋爵的举动，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同一时间，女王剧场 剧目结束后人们纷纷起身离去，包厢里的二人也站起了身。艾伦转身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出去，你已经想好怎么向别人解释了？” 洛斯菲尔德也明白似地微笑道，“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担心。” 艾伦心中一阵感动，因为知道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他忍不住凑近到他的面前轻吻一下他的唇，近距离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情意。洛斯菲尔德同样深情地看着他，手指抚过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低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艾伦心里隐隐痛了一下。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此前不是没有人试过逃亡，他不能用他的性命去赌自己的自由。但他必须稳住洛斯菲尔德，否则他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他点点头接着开口道，“但在伦敦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听我的。”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着爱意，“当然。” 艾伦幸福的笑了笑，接着转身向包厢门口走去。二人出了包厢，并肩从大厅向着门口的马车走。短短几十米的一段路，周围的人群中却不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那个真的是兰斯家族的人？” “不可能，没见过啊。” “那是肯特公爵的长子，听说将来还会继承爵位。” “皇室家族？天哪，明天的报纸恐怕要卖疯了……” 艾伦忍不住侧头看看洛斯菲尔德，他始终置若罔闻般地微笑着走在他身旁。二人来到大门外的台阶下，两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洛斯菲尔德绅士地拉过艾伦的手再次吻过，侧身示意他先上车。他目送他的马车驶离视线后，自己才上了马车离开。 第二天一早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1 章 洛斯菲尔德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女仆告知公爵在书房等他。他完全不意外，从容地梳洗完毕后整装来到了父亲的房里，兰斯公爵一脸怒容地站在桌上摆着好几份报纸的号外，不约而同地报道了昨天他和艾伦的约会。唯一让洛斯菲尔德感到意外的是蒙格夫人也在书房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下人。她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那眼神中却掩盖不住幸灾乐祸的喜悦。 “这是怎么回事？”兰斯公爵的口吻中听得出在极力克制愤怒，但那声音却因为情绪激动有些发颤。 洛斯菲尔德翻了翻那些号外，摇摇头平静道，“这些记者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居然连‘未来的肯特公爵夫人’这样的词也敢用。” “我问你这是不是真的！”兰斯公爵见他完全没有悔意，忍不住怒意声音提高了八度。蒙格夫人忙在一旁装腔作势地低声劝说。 “我昨晚确实跟艾伦·斯潘塞去看了歌剧。”洛斯菲尔德如实承认道，“我记得他出狱时父亲很在意这个人，所以就去跟他接触了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接触了一下？”蒙格夫人见机会成熟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示意了一下那个下人，他会意地点点头道，“之前我去伦敦城里办事经过摄政公园时，曾数次见到勋爵的贴身仆人卡尔出入那条大街上的一处俱乐部。我因为好奇就私下打听了一下，那是个高级会员制的莫莉屋。还有一次晚间我经过哈勃男爵的府邸，曾看见勋爵的马车停在那里。我亲眼看见勋爵带着面具走进只有男人才能进入的聚会场，一个小时后才离开。” 洛斯菲尔德听完看着蒙格夫人，虽然意外却并不惊讶，“原来您派人跟踪我。” 蒙格夫人见他还敢找自己的茬，自然也不示弱扬眉反驳道，“我是为了兰斯家的脸面，也是为了勋爵的体面着想。” 兰斯公爵的手攥得紧紧的，愤怒地看着洛斯菲尔德一字一顿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洛斯菲尔德平静道，跟着示意一下手上拿的书，“不但如此，我这里还有一本在莫莉屋里风靡一时、后来被警察查封的禁书。夫人，您没有趁我不在时到我书房里翻找，还真算客气了。” 蒙格夫人细眉一挑还没来得及开口，兰斯公爵恼怒地一把将书桌上的所有摆设都推到地上摔个粉碎，怒吼道，“你还有脸说！” 书房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从没见公爵这么火过。洛斯菲尔德心里虽也忐忑，但此时他除了镇定应对已经没有选择，“父亲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就相信别人挑拨的话吗？如果我真的是那种人，这次又怎么会回来和您商量婚事呢？” 兰斯公爵怒火依旧，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的，“你还有什么解释，立刻都给我说清楚！” 洛斯菲尔德看看蒙格夫人和她的下人，“事关重大，我只能对您一个人说。” 兰斯公爵怒视了他片刻，最终还是转向了蒙格夫人，“你们出去！”蒙格夫人还想说什么，但看公爵的样子就知道此时多话有弊无益，只好不甘心地和下人出了书房。洛斯菲尔德紧闭了房门，跟着来到父亲面前请他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除了隐瞒内心感情外其他的都是事实，所以他讲起来也是据实而告毫无虚假。听完他的讲述公爵的面色缓和了很多，尤其是听完那本书的内容后。 “那个死神是谁？”兰斯公爵看来很在意这个人物。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只要比较一下这本书和苏格兰场的案宗，就明白他能把一连串凶杀案做到瞒天过海，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不知道父亲对他的真面目能不能猜个大概？” 兰斯公爵摇了摇头，“我毫无头绪。” 洛斯菲尔德有些意外，“毫无头绪？我猜这个人既然一心要除掉这个独立组织，至少应该是执政党派的人，任职内阁官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兰斯公爵微微叹了口气，表情和言语中都掩饰不住担忧，“那才是我担心的。”他说着抬头看着洛斯菲尔德，口吻是非常郑重，“你在欧洲大陆生活那么多年也多次周游列国，各国的皇室贵族地位如何？” 洛斯菲尔德回想了一下，“如今在欧洲大陆的大多数国家里，皇室贵族的权力早已大不如前。中世纪的王权神授已经一去不复返，真正掌握国家大权的大多是政党领袖、军人或是政府官员。” 兰斯公爵点点头口吻略显沉重，“如今在我国也不例外。女王陛下的权力早已变成象征性的，真正掌权的是主要党派和内阁的人。这也是我不时要在家中招待内阁官员的原因。”说着他看看洛斯菲尔德，目光中透着意味深长，“对于这个死神和他的手下，我作为内政大臣都丝毫没留意到。现在他的目标是爱尔兰人，一旦有一天变成了皇室贵族……” 洛斯菲尔德明白他的意思，内心不禁一凛，“父亲，难道您担心这个死神有一天会成为废皇派，把矛头对准女王陛下和我们？” ☆、第三十四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兰斯公爵的口吻中不难听出耿耿于怀，“很多年前曾有过这样的争论，否则今天女王陛下和皇室贵族的权利也不会削减至此。” 洛斯菲尔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可我从没听过有关废皇制的讨论？” 公爵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大声，“那一直是女王陛下和皇室成员心里的嫌隙，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今天皇室成员地位依旧高贵，但手握实权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恐怕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摆设。” 洛斯菲尔德同感地点点头，停顿片刻又道，“不过父亲不用太过担心那个死神，我有信心可以从艾伦·斯潘塞的嘴里套出这个人的真面目。” “但你这样抛头露面，实在是太有失身份。”兰斯公爵虽然很在意这个人，但家族的颜面更加重要。 “只要找出这个死神，再找出那些爱尔兰人诉至公审，一切真相就都能还原本来面目。”洛斯菲尔德没有告知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兰斯公爵嗯了一声，“我会派人去那些不长眼的报社打招呼，有关那个死神我也会在内阁里留意观察。但你还是要尽量避免和那个人渣接触，他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叛国犯，怎样都逃不了那条绞绳!” “是。”洛斯菲尔德恭敬地点头答应。 兰斯公爵也消了气，停顿了几秒钟后又道，“说到这件事我倒想起来了。这个周末在克利福德商会有个聚会，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会长詹姆斯和他的女儿夏洛特。” “是那个专门做海运生意的克利福德商会？”洛斯菲尔德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克利福德家族以造船业起家，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靠海上运输业成为大英帝国最知名的海运王，虽非贵族却在政商两界拥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对。夏洛特小姐今年22岁，知书达礼聪慧娴静，论门第才貌都非常合适你。”兰斯公爵看来已经选好了儿媳妇。 洛斯菲尔德心里已有准备，“是。不过就算再合适，我也要向母亲汇报得到她的同意才可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了解约瑟芬的品味。”兰斯公爵很自信。 洛斯菲尔德点头应允，继而向父亲告别离开了房后命女仆吩咐马车夫和随侍准备出行，又叫来了卡尔和安德鲁。安德鲁搬来后一直被照顾着也没有干活，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洛斯菲尔德带上二人坐上四轮轿式马车，随侍驾驭另一辆马车紧跟其后出了普雷斯顿宫。 马车一路跑在去伦敦城的路上。洛斯菲尔德看看坐在对面的安德鲁，关心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谢谢勋爵，我都好了。”安德鲁腼腆的笑容中带着感激。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今天正好出门，可以带你去你母亲的墓前祭拜。” 他的话让安德鲁内心涌上一阵暖流。卡尔看着洛斯菲尔德好奇道，“就只是去祭拜，还带随侍干什么？” 洛斯菲尔德笑了笑，“因为我们要去苏格兰场，而且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去过。” 卡尔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要让别人认为你在查案。今天早上公爵大人相信你的话了？” 洛斯菲尔德微微叹口气，“暂时对付过去了，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我必须在那之前带艾伦离开英国。” 三人聊天中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了苏格兰场门口。因为已经有人通报过，苏格兰场的副总监罗伯特·凯伦斯亲自迎接他的到来。洛斯菲尔德下了马车后跟罗伯特寒暄了几句，接着走进苏格兰场的主建筑。他先是参观了一圈整个建筑，跟着佯装感兴趣地询问了很多关于艾伦案子的问题。当得知负责探长韦伯今天不在总部时，他表面遗憾但心里放松了许多。因为韦伯知情太多，他担心和他面谈反而会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本意。 三个小时后，艾伦的家中 威廉端着银色托盘来到客厅的小茶桌前，托盘上放着一壶热热的红茶和刚出炉的苹果馅饼。他在摆放午茶的时候，注意到艾伦身旁放着的报纸第一张是今天的号外。威廉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兰斯勋爵的。” “哦？”艾伦依旧捧着手上的书，口气显得漫不经心。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2 章 威廉观察着他的神态表情，暗自揣摩着他对他究竟关心多少，“下午兰斯勋爵参观了苏格兰场的办公地，而且问了很多关于您旧案的问题。” “那又怎么样？”艾伦放下书看着他。 威廉扬了扬眉，“他这招避嫌的办法倒也不差。只是作为肯特公爵的爵位继承人，他能够舍尽颜面跟您约会，又如此费心费力地掩饰。为了一场单相思，还真是个病入膏肓的痴情种子。” 艾伦鼻子哼了一声，抬头看着他挑明道，“你想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上这个贵族子弟了？” 威廉被他说破却丝毫不动摇，微笑回道，“您说笑了，我没这个意思。” 艾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其实我也很佩服主人。我一直以为保守党派里都是保皇派，没想到他对肯特公爵的继承人都毫不留情地下手，看来真是藏得很深。” 威廉心知肚明他想试探什么，口中滴水不漏，“我并不清楚主人是什么人。我劝您也不要再轻易打探，知道太多的人都不会长命的。”说到这儿威廉向他一礼，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不经意地看着艾伦微笑道， “还有一件事您也许感兴趣。克利福德家族和兰斯家族有意联姻，听说夏洛特小姐对洛斯菲尔德勋爵很感兴趣。就当拯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不要刚订婚就失去未婚夫，您也要快点动手才是。” 艾伦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只有拿着茶杯柄的手微微捏紧了一点，“我保证她不会做寡妇的。” 同一时间，伦敦东区的白教堂 韦伯坐在教堂对面一处酒馆外的露天座椅上抽烟。今天他特意到这里来调查一个星期前的那起劫杀案。本来这个案子不归他管，但当他得知报案的是洛斯菲尔德的贴身随从卡尔，他就意识到这恐怕和艾伦有关系。然而这个街区里每天都发生着凶杀和抢劫，他走访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这时身旁有人打招呼，韦伯侧头看去是他的一个手下，本来让他一直跟着洛斯菲尔德。 “你怎么在这儿？”韦伯意外地看着他。他的手下向对面的教堂门口指了指，只见教堂门口停着兰斯家的马车，洛斯菲尔德带着安德鲁和卡尔走进了白教堂。 “兰斯勋爵怎么会来这个区域？”韦伯更感到惊讶。 “他三个小时前去了总部，在那里问了很多关于艾伦·斯潘塞案子的问题。”手下耸耸肩道，“我一路跟着他就跟到这儿了。那个有点瘦弱的男孩儿是之前死在这儿的娼妓的儿子，估计是来他母亲的墓前拜祭吧。” “他去总部问艾伦·斯潘塞的案子？”韦伯也读了今早的报纸，现在再听到这个消息却隐隐感到不对。如果他真是在暗查艾伦的案子，为什么现在敢大摇大摆地去苏格兰场？难道不怕在艾伦面前暴露他查案的意图？ 手下没注意韦伯疑惑的表情，继续道，“我看这个勋爵什么都不懂。凯伦斯长官知道您一直负责斯潘塞的案子，就主动说要找您回来介绍案情，结果却被他一口拒绝说什么不用麻烦了。” “他不想我参与？”这让韦伯更加觉得可疑。再回想那日他有意拖延他的调查，他似乎不想让任何人介入到他和艾伦之间。昨晚那场约会，今天早上的号外，他访问苏格兰场的时机，韦伯猛地心里一动。难道今天的只是场伪装，其实…… 同一时间，白教堂的墓地里 洛斯菲尔德在墓前献上了一束鲜花，三人沉默着站在那里数分钟后才向墓地外走。安德鲁看来已经接受了现实，虽然脸色凝重心情却不再那么沉落。快要走到墓地外时，他忽然停止了脚步想起了什么似地看看洛斯菲尔德，“勋爵，您知道艾伦·斯潘塞的母亲也葬在这里吗？” 洛斯菲尔德有些惊讶，“真的？” 安德鲁点点头，指指不远处的那个墓碑，“就是那个。” 洛斯菲尔德不禁转身来到这块墓碑前。墓碑只是块普通的石头，上面刻着莉莉安·科伦索夫的名字，墓碑周围种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洛斯菲尔德从卡尔手里拿过剩余的花束，放在了她的墓碑旁。他侧头看看安德鲁，“这上面并没有斯潘塞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这是他母亲的墓？” 安德鲁如实道，“莫莉屋里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母亲是从匈牙利来到英国的非法移民，在东区做…那种买卖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了他的父亲，后来就有了他。”安德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莫名的感伤，卡尔知道那是为什么。 洛斯菲尔德好奇道，“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安德鲁继续道，“听说是个混混和淫鬼。他们有了孩子后本来还一起生活过一阵，可因为他暴力成性，他的母亲就带着他离开了他父亲。但后来被他几次找上门，最后听说是因为她拿不出钱来给他，最终被他醉酒后打死了。”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不禁唏嘘感叹，“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给他取这种人的姓呢？” 安德鲁眨眨眼睛看着他，“您怎么知道他父亲姓斯潘塞？” 洛斯菲尔德一愣，“难道不是吗？” 安德鲁耸耸肩很平常地道，“莫莉屋里很多人都知道，斯潘塞是他自己后取的姓。有人讥笑他出身微贱还敢取贵族的姓氏，可我却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首相帕尔默·斯潘塞暗杀事件线索一 上半部进入了最后部分，有些章节里开始出现下半部的线索。但上下两部的悬疑部分剧情完全独立，所以不会影响上半部的阅读。 ☆、第三十五章 洛斯菲尔德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把这个信息默默记在心里。三人站了片刻后正准备离开，只见墓地出口处站着一个人。安德鲁并不认识，但洛斯菲尔德和卡尔都认出了那是韦伯。 “你们先上马车，我随后就来。”洛斯菲尔德说完这句话，一个人向韦伯的方向走去。韦伯见他跟来便向墓地的深处走，一直走到四下无人的安静地段停下了脚步。他转身沉默地看着洛斯菲尔德，他脸上谨慎的表情似乎更加印证了韦伯的猜测。 “你找我有什么事，韦伯探长？”洛斯菲尔德先开了口。 “那天在普雷斯顿宫您阻止我着手调查，今天又大驾光临苏格兰场询问案情。”韦伯锐利的目光打量他的表情，“其实这些都是为了您的心上人，是吗？” 洛斯菲尔德同样打量着他，揣测他究竟只是试探还是已经心里有底。从他那坚定的目光中，洛斯菲尔德知道了答案，“是。” 韦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追问道，“他隐瞒爱尔兰独立团的真相，而您居然还协助他扰乱警员侦查，您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最高可以判叛国罪。”洛斯菲尔德平静地道，“就算是皇室成员也不能赦免。” 韦伯愣在那里看着他，即便与案情无关也忍不住想知道，“他对您也抱有同样的感情吗？” “我不知道。”洛斯菲尔德实话道，“但我要让他安全离开这个泥潭。” 韦伯语停了许久，才严肃开口道，“对于您的感情问题我无权干涉。但作为警察，我有义务为了国家和公众利益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洛斯菲尔德微微一扬眉，“请允许我提醒您我享有皇室特权。除非您有确凿证据证明我的叛国罪，否则您没权力带我回苏格兰场。” 韦伯深深吸了一口气，口吻中透露出一丝懊恼，“正好相反，您想让他安全抽身，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不做理会。” 听他这么说，洛斯菲尔德明白了什么，“您需要我的帮助？” 韦伯虽然本意不愿屈服权贵但没有办法。因为他手握证据却不能上交，了解真相却无法开口。对于这种涉及政杀的案子，他知道没有靠山不知深浅地摸黑乱闯会是什么结果。 “是。”他沉默了好久，最终开口道。 洛斯菲尔德表面不显露但内心却是一阵喜悦，因为他隐隐看到了一条让艾伦离开英国的路，“一个人的安全换一个人的安全。”洛斯菲尔德友好地伸出了手。 韦伯点点头，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公平交易。” 一个小时后，洛斯菲尔德才回到了马车上，车随即向着普雷斯顿宫的方向急驰而去。一路上他一副严肃的表情思考着什么，卡尔和安德鲁不敢打扰一直沉默。直到马车跑入了瑞奇蒙，洛斯菲尔德的脸上才逐渐露出笑容，最终放松地仰头在坐椅背上松了口气。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3 章 “你和韦伯探长都说了什么？”卡尔好奇地问道。 洛斯菲尔德深深舒了一口气，“所有的事。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欧文，还打听出一些我一直猜测却得不到证实的事。” “是那个留下爱尔兰地址的人？他没去海外？”卡尔也很惊讶。 “现在去了。不论如何，我终于有办法让艾伦安全离开。”洛斯菲尔德的口吻听上去都显得轻松。 “你和韦伯探长合作了？”卡尔猜出了他的想法。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他会用警察的身份来协助我，而我会帮他弄清死神和他的党羽的身份。至于那些爱尔兰人，如果他们肯放弃大业安分守己，我想韦伯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可是要怎么找出死神？”卡尔忍不住担心，“艾伦跟他那么久都不知道他的底，更何况是我们？” 洛斯菲尔德扬了扬眉毛，看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们不是还知道他的一条狗吗？” 一个小时后，普雷斯顿宫三层，蒙格夫人的卧室里 查尔斯刚刚从内阁的聚餐会上回来，就被蒙格夫人叫到了卧室套房的客厅。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衣服都没换急匆匆地赶来，一问才知原来又是关于洛斯菲尔德的事。查尔斯早就听得心烦，忍不住埋怨道，“母亲，您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总想他的事？” 蒙格夫人不禁细眉竖立，“我怎么可能不想？你知道公爵有意和克利福德家族联姻吗？但他考虑的人选不是你，而是洛斯菲尔德勋爵！” 查尔斯皱皱眉，“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克利福德家的小姐。” 蒙格夫人十分恼怒他的不在意，“克利福德家族的财权实力不逊于任何贵族家庭，他家的千金怎么可能成为一般人的夫人？她嫁给谁，未来的公爵爵位就是谁的！” 查尔斯耸耸肩，“他继承爵位又如何？如今内阁里十人有七八都不是贵族，我就不信凭自己的交际人脉会比不过他。” “你……”蒙格夫人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跟着一个下人走进了房间向蒙格夫人一礼，“夫人，洛斯菲尔德勋爵刚刚回来了。他今天在苏格兰场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然后去了东区白教堂的墓地。在那里他和苏格兰场的一个警察聊了很久。因为对方的职业关系我不敢靠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蒙格夫人没好气地喝退了他。查尔斯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您竟然派人跟踪洛斯菲尔德？” “那又怎么样？”蒙格夫人冷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这个时候去苏格兰场，恐怕是想掩盖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嗜好。只可惜他太会狡言辩解，公爵居然轻信了他那番调查案情的托词。” “这么说今天早上的号外是真的？”查尔斯眉头微微皱起，“他真的跟一个男人有染？” 蒙格夫人恨恨道，“他瞒得过公爵却瞒不过我。他和那个男人肯定有问题，否则他一向悉心钻研医学，怎么突然就对政治和凶杀案感了兴趣？” 查尔斯觉得有理点点头，口吻中却不免有些担心，“听说那个男人是变态杀人狂？” 蒙格夫人没再说话，脸上却是一副恨不得他立刻死的表情。查尔斯见她不再说话，向她道过晚安后离开了她的房间。下楼时经过洛斯菲尔德的书房门口，他的脚步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停留继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三天后（周六）的晚间，伦敦西敏斯特附近的柏林大街 这天晚上柏林大街的东段被临时围成禁行地区，东段尽头处停了五六十辆高级马车。因为今日是克利福德商会建立70周年的纪念日，设在这条大街上的商会总部为此举办了隆重的纪念聚会。今晚政商两界的重镇人物几乎全部到齐，其中尤为重要的是内阁中的商务大臣尼克·摩根和内政大臣爱德华·兰斯公爵。尤其是兰斯公爵作为现任内阁中最高级别的皇室成员，他的出席同样代表着皇室家族。 晚间八点整，兰斯家的三辆马车到达了克利福德商会总部的门口。兰斯公爵在侍者扶助下出了马车，洛斯菲尔德跟在他的身后。今天洛斯菲尔德的衣着不但一如既往的绅士同时更注重精致，这是公爵特意嘱咐的。他身上的黑色燕尾服配上了天鹅绒衣领和黄铜扣，高翎白衬衫的白色绣花蕾丝是出自威尼斯工匠之手，还特别配了一块黄金质地镶嵌蓝红宝石的东方怀表。这块怀表具有特殊意义，因为它是10年前詹姆斯·克利福德去东方国家时带回来赠予兰斯公爵的礼物。 洛斯菲尔德跟着父亲走进商会大门，门口詹姆斯和他的女儿夏洛特已经等候多时。詹姆斯见到二人非常高兴，向公爵深深一礼道，“公爵大人，十分感谢您今天的到来。”毕竟这是皇室直系成员，不是随便一个商会的纪念聚会都能请到的。 兰斯公爵微笑着扶他起来，“詹姆斯，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必这么客气。”他说着向他身后的夏洛特小姐点点头，满意地看着她。她今天一身淡粉色丝绸质地的晚礼服，窄袖花领和加长的后裙摆都是当时伦敦最流行的款式。她金色的长发编结梳在头后，一顶精致的钻石小冠戴在头上。她皮肤白皙容貌端美，漂亮的蓝色眼眸中射出的目光温柔谦逊，手上拿着一柄用丝绸和宝石装饰的银质小扇。她先提起裙摆向兰斯公爵一礼，目光随即转向了他身后的洛斯菲尔德。 兰斯公爵当然没忘今天来的目的，微笑着侧身介绍道，“洛斯菲尔德，这是夏洛特小姐。” 洛斯菲尔德向夏洛特礼貌地一弯腰，夏洛特向他还了一礼。两位父亲看来很满意地相互点头微笑，兰斯公爵提议道，“他们都是年轻人，总跟我们在一起会拘谨。我看不如让他们自己去享受聚会吧。” 克利福德同意地点点头，侧头向夏洛特道，“现在洛斯菲尔德勋爵是你的客人了。” 夏洛特微笑地看着洛斯菲尔德，“勋爵，请跟我来吧。” 洛斯菲尔德不好拒绝，只好礼貌地告别二人跟着夏洛特向建筑内部走去。 ☆、第三十六章 夏洛特带着洛斯菲尔德来到聚会大厅，一个手举托盘的侍者来到二人面前弯腰一礼。她拿了一杯粉红葡萄酒，洛斯菲尔德拿了一杯波尔多红酒。夏洛特身为大家闺秀自然懂得待客之道。二人碰过杯后，她为了缓解拘谨的气氛主动道，“勋爵是第一次到鄙商馆来吗？” “是的。”洛斯菲尔德礼貌地微笑道。 “勋爵有兴趣了解一下鄙商会的由来吗？”夏洛特已从父亲口中得知他不喜欢漫无目的的闲聊，便邀请他看一些他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我很荣幸。”洛斯菲尔德点头同意，接着很绅士地给她让了路。他跟着夏洛特来到商馆的二层，这里有几个小房间被当成展厅，里面放了一些旧照片和东洋交易的珍品。那些照片可以追溯到近150年前克利福德家族还在做造船生意的时候，包括当时的造船厂和码头。夏洛特逐一为他讲解，一直走到一张大照片前，那上面是一艘停靠在泰晤士运河入海口的大型白帆货船。 “这是第一代皇家公主号，大型三桅杆纵帆型，专门为远洋货运设计的帆船。”听得出夏洛特虽为女流，却对家族事业了解得很清楚，“这是我们的船厂为东印度公司建造过最大的帆船，她曾在1734至1739年间两度远航至中国，直到1769年被第二代皇家公主号代替。” “我记得东印度公司在英国和印度都有自己的船厂？”洛斯菲尔德看看她。 夏洛特微笑着点点头，“是的。但当时他们忙于制造战舰，有些商运船就外包给了我们的造船厂。我们一直和东印度公司保持着合作关系，所以到1813年东洋贸易政策放宽允许别家参与的时候，我们得到了其中一部分订单。1828年这个商会正式建立，当时除了中国，我们的海运船走过了东南洋的各个国家。”（注：东印度公司对中国的贸易独占地位一直持续到1834年。） “是这样。”洛斯菲尔德点点头。夏洛特带着他来到其他展台前，那里放着一些东洋交易得来的瓷器玉器宝石丝绸。她仍是耐心细致的一一讲解，洛斯菲尔德也很专心地听着。等二人参观完二层所有的展室时，时间已经过了9点。 二人回到一层的大厅，会场上聚会气氛正浓。权贵们三五一群地端着酒杯热谈，乐队现场演奏着宫廷舞曲，舞池里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们正翩翩起舞。二人端着酒杯观看，夏洛特侧头看看身旁的洛斯菲尔德。他依旧是那副完美的绅士表情，不多说话也没有主动请她起舞的意思。夏洛特忍不住心中有些忐忑。刚刚的一个小时应该足以拉近二人，但现在他似乎依旧刻意保持着距离。难道是刚刚说错了什么话？还是他对我有成见？ 夏洛特微抿嘴唇琢磨着，见他不开口只好主动微笑道，“不知勋爵的宫廷舞跳得如何？” 洛斯菲尔德心里有些犹豫。他对夏洛特不是没有好感，刚刚也了解过了她的博知和修养。但他必须要和她保持距离，因为不想也不忍让她对自己产生过度的期待。 “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跳舞。”洛斯菲尔德抱歉道。 夏洛特的脸上微微有些失望。不但因为在贵族阶层拒绝女性的主动邀舞是很不礼貌的事，更因为她知道其实洛斯菲尔德的舞跳得很好。此时的这个婉拒，无疑证明了他对她不感兴趣。洛斯菲尔德看出了她的失望，也明白自己的不礼貌，遂主动道，“今晚月色很好。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到天台上聊聊天？”夏洛特看得出他出于礼貌试图挽回她的颜面，便按捺下心中的不悦点头同意，跟着他来到二层的露天天台上。 与此同时，柏林大街的东段路口 一辆马车跑到路口处停了下来，有警察来到马车的轿厢前。轿厢的窗帘打开，艾伦不解地看着警察，“晚上好。” “晚上好，先生。”警察向他行了个礼，“今天克利福德商会有活动，这段路临时封闭。请绕行吧。”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4 章 “克利福德商会？”艾伦记得这个名字，那是要和兰斯家联姻的家族，“是什么活动重要到要封路？”他不禁多问了一句。 “因为有内阁大臣和皇室成员出席，请绕行吧。”警察没有多说。 “内阁大臣和皇室成员……”艾伦心里一动，忍不住挑起窗帘向大街方向看了看。这段路虽然车辆不许过，但行人尚可照常通行。他随即打开车门下了车，向车夫吩咐了一声在这里等我，然后顺着人行路向商会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 用鲜花和灯饰装饰得明亮华丽的天台上，洛斯菲尔德和夏洛特手持酒杯站在边栏上正在聊天。洛斯菲尔德心知刚刚十分失礼，为了弥补此时便主动挑起话题，讲述他在欧洲大陆游历各国时的种种趣闻。夏洛特身为大家闺秀平日不会出门抛头露面，所以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时而抿嘴轻笑时而细心询问。二人一个身份高贵风度温文，一个出身豪门秀雅大方，让天台门口的两位父亲不禁相视对笑，互相碰了一下酒杯。 “看来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喜事了。”兰斯公爵微笑道。 克利福德深深点头满意道，“洛斯菲尔德勋爵继承了您和莎朗夫人的所有优点，这是夏洛特的福气啊。” 兰斯公爵摆手谦虚道，“他的倔脾气也继承了他的母亲。不过未来的公爵府能有夏洛特小姐背后辅助，我也就放心了。”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克利福德又开口道，“对了，前几天一些报纸登了些胡言乱语，您可不要放在心上。洛斯菲尔德现在在暗查一些旧案，这也是为了他继承爵位后的职位铺路。” 克利福德笑着摇手道，“公爵大人太多虑了。那种新闻我根本就不屑一看，更不用说相信了。” 二人继而又相互碰杯微笑，言谈中显然已经是亲家的口吻。二人随即离开了天台门口，向着聚会厅内走去。 天台之上，洛斯菲尔德和夏洛特的交谈进行得十分融洽。当旅行的话题告一段落，夏洛特转向天台外遥望雾都的天空。今晚罕见的晴朗让月亮的皎洁光亮洒在夜间的都市里，听着从房间里传出的《杜鹃圆舞曲》更让人沉浸于浪漫情调中。 “今夜的月色真是美丽。”她感叹道，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洛斯菲尔德也转向天台外，随意看着街景微笑道，“是啊，今夜确实晴朗无风……”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定了格。夏洛特侧头看看他，才发现他盯着对面的街道愣在那里。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男人。他似乎站在那里有一阵了，人行道上来回穿梭的行人都自觉在避开他。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份专注的目光看着洛斯菲尔德，似乎整个世界里只看得见他一人。夏洛特再看身旁的男人，他的眼神同样集中在他的身上，目光不自觉地显露出隐隐的柔情。那一刻，女人的直觉让夏洛特意识到了什么。 等她再转头去看街上的男人，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的街道里。再侧头看洛斯菲尔德，他的表情略显凝重隐隐带着一丝愧疚。她拿着高脚杯的手有些攥紧，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没有立刻说话。 片刻后夏洛特先打破了沉默，“不知道勋爵有过心爱的人吗？”本来这样私人的问题不适合在初次见面时问，但她的口吻和眼神都饱含深意，让洛斯菲尔德立刻明白了她这个问题的意图。 洛斯菲尔德思量了片刻，转过头去看着刚刚艾伦站过的地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认为爱一个人，是一件需要花时间去证明的事。其间可能发生误会矛盾，陷入感情漩涡，甚至遭遇暂时的分离，但都不是不可解决的。如果我决定爱一个人，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我。” 他听上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在夏洛特看来，他已经回答了她所有的疑问。她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才看了看聚会大厅的方向开口道，“我们进去吧。”洛斯菲尔德点点头，一如既往般绅士地给她让了路，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天台。 与此同时，柏林大街的东段尽头 艾伦回到马车上，马车继而向摄政大街的方向跑去。他的肘支在窗沿上手拖着下颚，远眺着夜幕的那双美眸中隐含着悲伤的水气。虽然头脑中清楚地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在他的计划里也没有‘两个人’的未来，但刚刚那一幕还是让他的心像是忽然被推下悬崖般沉坠地痛了一下。因为爱，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的安全，却做不到眼看着他走向别人而无动于衷。 他闭上眼睛想重新找回理智，可满脑子都是他和她交谈甚欢情投意合的那段场景，让他陷入深深的失落中无法自拔。他忽然咬住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那细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红的齿痕。但还是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最终落在车厢的地板上。 ☆、第三十七章 两天后(周一)的中午，伦敦西敏斯特的政府大楼 兰斯公爵刚刚参加完保守党的例行周会，回到办公室后命侍者将简单的午餐端到他的办公桌前。饭后小憩的同时他打开一份文件，那是下午同在政府大楼举行的内阁会议的议题。他靠坐在沙发椅上，看着文件首页上现任内阁成员的清单，手拖下颚陷入了沉思。 除首相外现任内阁成员共19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保守党成员。其中和兰斯家走得比较近的，是外交大臣亨利·费茨莫里斯侯爵，国防大臣威廉·布罗德里克伯爵，和内阁办公室国务大臣坎普顿·凯文德什伯爵。这三人和兰斯公爵是内阁中仅有的四名贵族官员。作为忠实的保皇派成员，三人一直以皇室直系的兰斯家马首是瞻。所以兰斯公爵首先确信死神一定不在这三个人里，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 在其他内阁成员中，有实力做到私养暗手瞒天过海同时位高权重具有动机的，当属大法官古纳，财政大臣贝尔福和商务大臣摩根。三人在党派中资历甚老，在各自的领域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而且最重要的都不是贵族出身。这也是兰斯公爵最担心的一点。 “按照洛斯所说，这个死神和中殿有着若隐若现的联系。他的手下汤姆·尼尔森是中殿律师。那本书上描绘艾伦见主人的场景时提到法度典籍和正义女神，那无疑是法院的标志。他有能力影响法院、警察甚至是监狱……难道真的是他？” 兰斯公爵琢磨着，一切线索似乎都在暗暗指向古纳。可他毕竟和古纳共事多年，很难相信那个张口闭口不离法度、视法律为至上信条的大法官，会在暗中做违背他本人信仰的事。 “这或者又是另一层故意制造的假象，就像那个艾伦一样？”凭借多年的官场经验，兰斯公爵暗暗觉得事情也许另有真相。因为这种精心布置替罪羊的政治手腕并不是古纳的风格，却更像是三人中另两个人的手法。他打定了主意，按铃把贴身侍卫贝林叫了进来。贝林出身于英国陆军下属的皇室生活卫队，早年曾在白金汉宫作为女王的生活卫队成员之一。他22岁起进入普雷斯顿宫跟随兰斯公爵，现在已经20个年头过去。和秘书不同，他从早到晚都会跟着公爵，连睡觉都是睡在公爵卧室套间外的专用侍者房间。 “公爵大人。”贝林向他恭敬一礼。 “你去一趟中殿找利文森法官，说我要汤姆·尼尔森的所有资料。”利文森和古纳同为出身中殿的资深法官。他是时任皇家法庭王座司的司长，同时任职皇室的御用法律顾问，所以兰斯公爵决定绕过古纳找他要资料。 “是。”贝林领了命令后离开。兰斯公爵见时间已到，起身前往内阁的会议厅。 他来到会议厅时，其他内阁成员都已到齐。各位官员见到内阁中唯一的皇室成员，按礼仪纷纷起身向他行礼。兰斯公爵向众人微笑点头后坐在了大法官古纳的身旁。今天的会议照例由国务大臣凯文德什伯爵主持，内容当然离不开六月份即将开始的国会和首相选举。 伯爵先对当下形势做个了简单介绍，听过后内阁成员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按程序国会投票从6月15日开始截至到7月5日。目前保守党能确保的票数已经远远超过自由党，看来连任执政党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执政党定下来，首相和内阁官员的位子自然都属于执政党成员。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下一任首相的最佳人选是财政大臣阿瑟·贝尔福。因为贝尔福出身公务员世家，不沾贵族的身世让他更加亲民，这也是保守党为了稳固地位的折中之策。而贝尔福也表示一旦出任首相，现在的内阁班子不会做大的改动，尤其是四位贵族成员的官职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讲完后，贝尔福开始汇报时下国会里的一些近况。众大臣都在专心听着，没注意到兰斯公爵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坐的每个人。他知道死神不可能一个人孤军奋战，这里面一定还有知情的人。他做了个简单的排除法，把与贵族成员交好的官员排除掉，知情人只可能在剩下的人里。该怎么试探出谁是知情人，整个会议里兰斯公爵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普雷斯顿宫，洛斯菲尔德的书房 洛斯菲尔德找来了韦伯探长商定接下来的计划。他请韦伯先兑现他的承诺，对此韦伯没有推辞。六月中旬国会选举即将开始，届时伦敦港会开设绿色通道为各地的议员准备。这条相当于外交通道的专用出入境口和议员们乘坐的船直接联通，所以不会设出入境盘查。韦伯打算在出入境最忙碌的时刻带艾伦从这里出去，只要顺利上了去法兰西的船，韦伯就算完成了他的任务。洛斯菲尔德会派人在法国马赛港接艾伦，并安排他的法国重新开始生活。 按照洛斯菲尔德的计划，一旦艾伦失踪威廉势必会立刻向他的主人报告。到时顺藤摸瓜只要抓出一个党派中人，他就可以用父亲的人脉查找死神和其他党羽。这期间他保证把所有消息事无巨细地透露给韦伯，尤其是涉及到苏格兰场里的人。 二人商定好后韦伯离开了普雷斯顿宫，洛斯菲尔德接着让卡尔去邮局发一封家信。那封信是写给她母亲莎朗夫人，主要说有个朋友要去法兰西避难请她派人照顾，同时也提到了夏洛特·克利福德。他只说和这名富家千金性格不合，希望能够借母亲援手推掉这门亲事。虽然莎朗夫人从小对他教育严格，但她毕竟就这么一个独子，万般宠爱自然是不言而喻。洛斯菲尔德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不同意，母亲一定不会让他委屈答应。如今他也只有依靠母亲的反对，才能不引人怀疑地推掉这门亲事。 看着万事俱备，洛斯菲尔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站起身走出书房来到一层主客厅背后、通往庭院的出口处。刚刚来到门口，他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查尔斯。他向查尔斯点头微笑，查尔斯依旧是视若无人地擦肩而过。走过没两步，洛斯菲尔德只听身后他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吧？” 洛斯菲尔德愣了一下跟着停住脚步转过头，查尔斯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他。洛斯菲尔德瞟了一下四周没有别人，他不明白查尔斯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见他不回答，查尔斯眉头紧皱口气更重了一些，“别忘了你可是未来的公爵，兰斯家族的荣辱都肩负在你身上！” 这句话让洛斯菲尔德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选择了个委婉的回答方式，“不是还有你吗？” 查尔斯以为他在挑衅剑眉竖起刚要发火，洛斯菲尔德补充般地继续道，“不是每个人都以得到权力地位为幸福。我在法兰西自由惯了，从没想过要继承爵位也不想进入政界。” 他的口气很诚恳，这让查尔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皱着眉打量了他片刻，最终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冷冷扔下一句话离开了门口，“你有权选择玩，但最好别把命都玩进去！”这句话听来冰冷，但洛斯菲尔德似乎能感到那其中深藏着源自关心的警告。他的嘴角不禁露出笑容，这也许是这么久以来，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说出的唯一一句关心话。 同一时间，艾伦的家中 艾伦坐在三层小楼顶层的露天天台上，喝午茶同时享受着初夏温暖的阳光。自从决定那个计划后，这些日子里他几乎天天到屋顶来晒太阳，因为他知道能够享受阳光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他喝着暖暖的红茶，眺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久久地思考着他的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最终他只想到了两个人，他的母亲和洛斯菲尔德。来自这两个人的爱，是他一生中得到的所有东西。他也只为这两个人染红自己的手，第一次他亲手杀了他的生父，而这一次他将结束他自己的生命。 楼梯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艾伦立刻察觉到同时收回了他的思绪。威廉端着银托盘来到他身旁，给他的茶壶里加了些热水然后站在身边看着他。 “什么事？”艾伦明白，他不离开定是有事。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5 章 “主人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威廉看着他礼貌道，但口吻中隐含着压力。艾伦知道主人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你去圣尔敏寓所订这周五晚的套房。”圣尔敏高级寓所位于西敏斯特中心地段，相邻不远就是圣詹姆士公园和苏格兰场总部。 威廉愣了一下不解道，“您要和他去寓所过夜？”虽然主人把艾伦设定成一个淫荡成性的角色，但威廉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碰过他的身体。他曾告诉艾伦可以为他提供更多的服务，但艾伦并没有接受。 “难道让我在肯特公爵的普雷斯顿宫里动手吗？”艾伦故意不耐烦地抬眼反问道，“还是主人不打算让我活着回来？” 威廉一时无话反驳却隐隐觉得不对，琢磨了一下换了个提议，“其实您并不需要亲自动手。您只要像每次一样和他约见，其他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毕竟您没有亲手杀过人，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次我要亲自动手，这也是为了挽回主人的信任。”艾伦简单答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迷药，你放心不会失手的。”听他这么说威廉也不再坚持，向他弯腰一礼后离开了天台。 看着他离去，再想起他刚刚那句毕竟您没有亲手杀过人，艾伦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扯。那笑容中既有对自己处境的苦笑悲凉，又有对威廉和主人尚且无察的讽笑不屑。因为他们到现在都没察觉，三年前他入狱仅仅一个月后，自由党人在监狱里的暗线便找上了他。他们替他找到了生父，掩护他暂时逃狱让他手刃了弑母仇人。作为交换，他答应有朝一日出狱回到主人麾下，会帮他们一一找出主人驯养的暗手。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威廉，汤姆，他自己，在这场游戏里谁又逃得了棋子的命运？ 艾伦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想着那个他深爱的男人。他曾经说过要带他离开，他不知道这句话给他的心带来了多少慰籍和幸福，即便那是个无法实现的美梦。 “我不值得你费力去救，洛斯。因为我已经陷得太深不能自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有读者对维多利亚期的历史风情感兴趣，作者会不时在今后的章节下方加几句读者可能感兴趣的闲话。 在小说里，兰斯家享有的肯特公爵头衔被设定为皇室公爵头衔。在英国，拥有公爵头衔的不一定是皇室，而身为皇室成员同时拥有公爵头衔的被称为皇室公爵头衔(RoyalDuke)。事实上在维多利亚期皇室公爵头衔只有三个，分别为爱丁堡公爵，康诺特斯特拉森公爵和奥尔巴尼公爵。后二者在历史中已经被废除，而爱丁堡公爵头衔一直传承至今，现任爱丁堡公爵就是超长待机女王的丈夫菲利普亲王。小说里的肯特公爵是借用了今天英国皇室公爵的头衔之一，其实在当时是不存在的。 另外，这个章节里出现的圣尔敏高级寓所在1899年改建为酒店，至今作为四星级酒店仍在营业，名为St.Ermin'sHotel, Autograph。未来有计划去伦敦旅游的读者，可以考虑去参观一下。 ☆、第三十八章 两天后(周三)的中午，普雷斯顿宫 一楼小客厅的长方形餐桌上，蒙格夫人、洛斯菲尔德和查尔斯三人正在安静的用午餐。公爵府的用餐规矩十分严格，从座椅位置、餐具分类、菜单细节到上菜程序有一整套的规定。餐桌上公爵的主位是被空出来的，女主人蒙格夫人坐在长桌另一侧。洛斯菲尔德作为长子坐在她的身旁，他的下一个位子坐着查尔斯。非节日又无来宾的家庭午餐一般是三道菜，冷菜和主菜佐以不同的酒，甜品较简单因为下午3点还有下午茶。近来洛斯菲尔德一直住在家里，除了为自身安全考虑外，他也要避免长期留宿在外引起兰斯公爵的怀疑，至少在艾伦离开之前。本就不合的三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自然无话，客厅里只听得见刀叉器皿的碰撞声和倒酒水的声音。 这时有女仆走进来，来到洛斯菲尔德的身侧向他恭敬一礼道，“勋爵，卡尔回来了。”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让他在书房里等。” 女仆答应后出了小客厅，洛斯菲尔德又停留片刻才站起身，“我先离开了，午间愉快。”他向二人行礼后离开。查尔斯没有理会接着吃饭，蒙格夫人向身旁的一个女仆使了个眼色，她领会般地点点头跟着出了客厅。 洛斯菲尔德回到自己的书房，卡尔正在里面等他。他把门关好才来到卡尔面前，“有他的消息吗？” 卡尔将一封信递给他，那是上午从莫里斯俱乐部取来的。洛斯菲尔德拆开来看，信上是刚劲有力的连笔字。他知道那是威廉的笔迹，艾伦所有通过俱乐部的信件都是由威廉代笔的。读完后他放下了信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又约你了？”卡尔看他的表情就明白有事。 “他约我周五晚10点到圣尔敏寓所五层的国王套房。”洛斯菲尔德开口道。 卡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他约你晚上去寓所!？” 洛斯菲尔德轻皱眉思考着，片刻后把那封信锁进抽屉收好，“你马上去苏格兰场把这件事告诉韦伯探长，说我需要他保证我的安全。” 卡尔紧抿着嘴看着他，“既然你担心他会害你，为什么还要去？” “艾伦不会害我，卡尔。”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肯定道，“我只是不能确定，这封信是不是他的意思。” 卡尔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可能是那个管家在搞鬼？” 洛斯菲尔德揣测道，“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我担心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那你就更不能去了！”卡尔坚决反对道，“即使有警察在也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安全，这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换成是安德鲁，你会去吗？”洛斯菲尔德平静地反问道。 卡尔张了张嘴却无法违心说出那个不字，张口结舌片刻后才回驳道，“安德鲁没有杀过人。” “艾伦也没有。”洛斯菲尔德接道。 卡尔被驳得无话可说。洛斯菲尔德看着他，露出个自信的笑容安慰道，“我不会有事。你真的担心我，现在就去找韦伯安排好一切。” 卡尔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谁反对都没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跺了跺脚转身走到门口。开书房门的时候，他感觉到书房门把手有些松动却没太在意，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洛斯菲尔德脸上的笑容才渐渐隐去。他直觉地感到这一趟也许会有凶险，因为他已经在聚会上公开了对艾伦的追求之意，又在公共场合下被见证一起去剧场，按以往的‘剧情’接下来再被邀深夜独处一室恐怕就凶多吉少。但是艾伦说过在伦敦一切都要听从他的。他不清楚艾伦究竟有什么打算，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猜忌毁了他的计划，因为他坚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洛斯菲尔德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是他从法国带回来的防身手枪。他看着枪盒的目光深邃，看来这回必须要冒一次险了。 与此同时，小客厅里 蒙格夫人等到查尔斯离开后，才向回来的女仆询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女仆如实道，“我只敢把门拧松一点，断断续续地听勋爵说什么他约他这周五晚10点到圣尔敏寓所，什么可能会有危险，还有可能是陷阱之类的话。” 蒙格夫人听了眼睛顿时一亮，看来这周五晚他和那个男人约见在寓所。不管他是真的办案还是假公济私，只要抓住二人深夜同处一室，到时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蒙格夫人挥了挥手让她离开，内心开始盘算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坐实，这一次绝不能让他再凭诡辩逃脱。 同一时间，伦敦西敏斯特政府大楼，兰斯公爵的办公室 兰斯公爵在办公室用完午餐，饭后休憩时间继续思考着死神的问题。两天前他从利文森法官处得到了汤姆的生平资料，读完后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出生于英国律师世家成长在伦敦，曾在牛津法律系进修，后来进入中殿得到了律师资格。他的生平和贝尔福、摩根二人扯不上任何关系，唯一值得一提的倒是在中殿时他的导师曾是古纳的学生，线索又一次指向了古纳。 “难道真的是他吗？”兰斯公爵还是觉得不对。一个连手下的杀戮都精心铺垫替罪羊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用和自己有明显关联的人？苦思无果后他打开抽屉准备收起资料时，目光碰到了放在抽屉里的那本《灰色游戏》的手抄本。那日听洛斯菲尔德说了整个过程后，他就命他抄了一本留给自己。他记得他说过后三章是有关男人之间的情爱，所以看过第四章后他也没再往后翻。现在看到这本手抄本，兰斯公爵忽然心里一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书拿出来翻到第五章。 第五章 日复一日，少年依旧孤独。他的内心也曾幻想爱情，梦想得到保护和宠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颗心已经逐渐冰凉。他的言行举动只是被人牵线的木偶，麻木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毫不在意台下观众的言论和目光。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一个出身高贵英俊潇洒的男人，一个思想自由不拘世俗的男人，一个睿智博识感情专一的男人。他具有和少年匹配的品格和德行，也拥有拯救他的实力和地位。少年的心有些动了。可他又如何能凭借一个男儿身，去打动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少年开始了他的计划。在第一次接触里，他展现给他自己的一切优点。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吸引他的魅力所在。男性的聪智结合女性的谦雅再加上天生美貌，让男人对他开始感兴趣，想更加去了解他。 接下来男人找了各种途径去了解他，这对他并不是难事。他知晓了他的身世，意识到他的处境，这一切越发勾起他对他的同情和好奇。他决定主动约见少年，但少年并没有立刻答应，因为他见多了那些出身显赫喜欢玩感情游戏、又或是一时同情心泛滥的男人。少年玩不起游戏，因为这对他不仅仅是一场爱情，更是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只有对他真正动心的男人，才能成为他托付命运的对象。 男人的确对少年感了兴趣，少年也对他心有向往，这是彼此命运转折的开始。少年身上背负的秘密会把二人紧紧系在一起，而少年身处的无底沼泽也足以轻易埋葬两个人。当这个优秀的男人为心爱之人极力奋争之时，他也无暇再思考他究竟是真的找到了真爱，还是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爱情陷阱。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6 章 看完这一章兰斯公爵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异常严肃。他听洛斯菲尔德说过这本书是格尔的作品。作为一个和格尔年纪相仿的过来人，他完全看得懂这一章的目的所在他在教艾伦如何给他看上的人设一个完美的爱情圈套，让他能够同时收获救助和爱情。 “洛斯真的没陷进这个圈套中吗？”兰斯公爵此时深深担心自己的儿子。之前他确实相信洛斯菲尔德那套查案的话，因为他对自己儿子的品行深信不疑。但如今看过这一章，他却按捺不下心中的担忧。章节中的这个男人太符合洛斯菲尔德的性情，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背后隐瞒的那些事。 “那个人渣绝对不能活着！”不论猜测是不是事实，兰斯公爵决定为了爱子的前途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下午三点，伦敦西区艾伦的家 艾伦刚刚回家，进了卧室关门小憩。威廉趁这个时间来到后院，马车夫还在院子里等待结账。他多给了马车夫一个镑，马车夫立刻明白他一定有事要问。 “他今天去哪儿了？”威廉简洁地问道。 “他先去了杜邦夫人的画展，停留了一个半小时后在西敏斯特一个人用午餐，接着在附近花店买了束花又去了东区白教堂。从白教堂出来已经两点，然后就直接回来了。” 威廉微微皱眉，“他去白教堂干什么？跟什么人见面了吗？” 马车夫摇摇头，“我被吩咐在外面等，所以什么都没看见，只知道他在里面停留了半个多小时。” “他买的什么花？花儿在哪儿？”威廉接着问。 马车夫道，“是粉红的康乃馨和仙客来。他从白教堂出来时手上就没有花了，想必放在那里了。” 威廉挥挥手示意马车夫可以走了，自己仍站在那里琢磨着。康乃馨和仙客来分别象征着母爱和永别。艾伦从不会在母亲忌日以外的时候去祭奠，这一次他居然秘密前往还带了这两种花。威廉忽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二层卧室的方向，“他不会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 当晚9点，普雷斯顿宫，兰斯公爵的书房 蒙格夫人的下人站在公爵面前，一五一十汇报了白天的情况。蒙格夫人得知洛斯菲尔德和艾伦周五约见的事后，便命他当日悄悄跟去。如果二人真的同处一室就立刻向附近的苏格兰场总部通报，务必将二人抓个现行。可惜蒙格夫人不知道的是，从她揭露洛斯菲尔德的那天开始，她的下人就被兰斯公爵下了严令，现在她的所有行动都看在公爵的眼里。 听完了汇报，兰斯公爵板着脸嗯了的去西敏斯特，等着勋爵离开后再回来。你什么都不用汇报，那天自然会有她感兴趣的大新闻。” “是。”下人恭敬地行礼后离开。 他离开后兰斯公爵转过头来，对身旁的贝林下了死命令，“周五晚上你去圣尔敏寓所，不要让洛斯菲尔德看到你。只要他们一分开立刻杀了那个人渣，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寓所！” ☆、第三十九章 三天后（周五）的晚间八点，艾伦的家中 浴室里，艾伦走出弥漫着玫瑰香热气的浴缸，来到浴室外间的全身镜前。他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身体，用沾有护理油的梳子仔细梳理金色的卷发，再从精致的香水瓶中取出几滴不经意地洒在锁骨和侧颈上。那是一种淡淡的混合香皂和植物的清新味道，是欧洲大陆时兴的男士香水。看着镜中全身赤裸的自己，艾伦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安，那张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不自信。因为他还从没跟任何一个男人发生过亲密的关系。 他会喜欢我吗？ 他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走出浴室，来到卧室里穿好事先准备的衣服。那是他最爱的一身白色绅士礼服，样式简约质地高级，完美地衬托出他的身材和气度。他的上衣兜里装的是那幅白色的旧手帕。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洛斯菲尔德第一次派卡尔到他家里时交给他的东西，对他而言意义不同寻常。 一切准备妥当，他离开卧室来到一层。威廉站在门口，手上拿着给他准备的薄长外套。他为艾伦穿好外套又体贴地给他系上扣子，看着他最后一次询问道，“您真的要自己动手吗？” “是的。”艾伦的口气中没有任何犹豫，“圣尔敏寓所深夜12点到清晨6点间不能随意进出。我会邀他喝酒趁机把他迷倒动手，在12点门禁前离开，他的尸体会在明早被发现。今晚你要一直呆在家里，不要出门被人看到。” “可您要怎么证明案发当时自己不在现场？”威廉故意问到细节。 “你忘了我在牛津时成绩优秀，我有办法让推定死亡时间延迟到12点到6点之间。”艾伦表情自信对答如流。 “是。”听他这么说，威廉不再提问转而为他打开大门，四轮马车早已等在门口。看着艾伦的马车消失在街道上，威廉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他回到一层他自己的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柄英国陆军军用手枪。他随即掩上房门，开始他今晚的准备工作。 晚间八点半，圣尔敏寓所第五层 寓所的总经理米勒亲自将贝林让到第五层的侍者预备间，接到兰斯公爵的联系后这个房间就空了出来。他知道贝林的到来很可能意味着明早会出人命，但他既不主动询问也不着急。因为公爵大人会安排好一切，他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安全的。 贝林在预备间里换了一身寓所侍者的装束，跟着出房间查看了一下地形。整个五层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位于走廊正中的国王套房，这是这个寓所里最高级的套房。它的一侧是被他占用的侍者预备间，另一侧是准备食物和酒水的备用厨房。走廊一侧尽头是通向外界的门，门外是螺旋式楼梯直达一层花园。另一侧尽头也是门，那里通向侍者专用的楼梯。国王套房大门对面是豪华的大走廊，那是客人出入的唯一通道。 贝林查看好地形后，回到侍者预备间关上房门。训练有素的他即使关着门也能听清走廊里的动静。此时他已枪弹上膛万事俱备。任务只有一个，不让艾伦活着离开这个寓所。 晚间九点，圣尔敏寓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洛斯菲尔德走进咖啡馆，韦伯已经等候多时，二人相互一礼后分别落座。韦伯注意到今天的洛斯菲尔德衣着体面没有丝毫将就，一如既往的三层套件绅士服和皮鞋，手上拿着那只银色手杖。只有外氅长衣内侧兜似乎有些鼓，看来是放了把枪在里面。韦伯不得不感叹他的勇气。他还没见过一个贵族子弟明知前面可能是死亡陷阱还这么从容自若，讲究得像是去赴约会一样。 “您不把枪带在身上吗？”韦伯忍不住问道。 “如果来赴约的是艾伦，看到我随身配枪会难过的。”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对他的关爱。 韦伯看着他一时无语，最终感慨般地叹了口气转入正题，“因为不是苏格兰场特批的行动，我的人只能在寓所楼下的花园里等待。幸好夜间周围环境安静，一旦听到枪声我们会立刻冲上去，但也需要30秒钟才能赶到您的房间。如果对方真的意在要您的命，我恐怕……” “足够了，谢谢您的支持。”洛斯菲尔德诚恳地微笑道，“另外，万一我今晚有什么不测，我依旧希望您能帮艾伦离开英国。作为感谢，我的仆人会把我拟好的遗信交给父亲，相信届时您会得到他的全力支持。” 韦伯紧抿嘴看着他，最终面露愧色道，“如果今晚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还有什么脸面让公爵大人来支持我？但您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 二人伸手相互紧握了一下。洛斯菲尔德随即站起身向他礼貌一礼，继而转身走出了咖啡馆。韦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本来平民出身的他对贵族并无好感，此时却生平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向他的背影行了一礼。 晚间九点半，圣尔敏寓所大门口 艾伦下了马车步入寓所，向侍者告知他预定的名字。他之所以来得这么晚，是因为他出了家门后先去了伦敦一家私人银行，从他个人的保险箱里取出写给洛斯菲尔德的信和一把精致的美国制造的金色短枪。三年前他正是用这把枪，结束了他生父的性命。 侍者确认了房间，带他来到位于五层的套房。这时已有侍者不时往返于备用厨房和套房之间，准备着酒水、冰桶和各式小点心。艾伦趁侍者不注意的机会，从冰桶里倒出一杯酒留给他自己，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他将一些白色粉末倒进酒瓶里，然后把它继续冰在冰桶中。他继而端着酒杯坐到落地窗边的座椅上，眺望着窗外夜幕下的城市，静静等待洛斯菲尔德的到来。 晚间十点 洛斯菲尔德准时推开了国王套房的大门。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窗台边的艾伦时，他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表情继而柔和许多。他走进房间将外衣随手放在沙发上，跟着来到他身边先弯腰给了他一个吻。 “晚上好，艾伦。”一个浅吻过后，他近距离深情地注视着他，仿佛已经和他分别了一个世纪。 艾伦同样温柔地看着他，“晚上好，洛斯。” 洛斯菲尔德单膝跪在他的座椅旁，握过他的手关心道，“那天晚上的事，你会生我的气吗？” 听他提起，艾伦心里仍旧隐隐在痛，但他摇摇头微笑道，“怎么会。” 洛斯菲尔德紧握他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相信我不会和她结婚。我会带着你离开英国，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7 章 他的话只让艾伦觉得内心深处一阵压抑不住的难过。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而微笑起身将他拉起，温柔地回道，“我相信你。”他接着请他坐下，自己走到客厅桌上的冰桶前，拿起酒杯为他倒了一杯酒。 听他这么说洛斯菲尔德才放下一颗心，微笑着看他走回来，接过他手上的酒杯。二人相邻而坐，相互碰杯后饮了杯中酒。 “今晚你让我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洛斯菲尔德问道。 艾伦没有回答，只是将身体倚靠进他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胸前静静闭上眼睛。洛斯菲尔德有些意外他的举动，再想想也许他还在为那晚的事难过，便将他搂入怀里低头吻着他的头。他的身上隐隐传来一阵清新的香气，让洛斯菲尔德觉得十分心旷神怡连心情都顿时愉悦许多。 “你用了香水？”他不禁问道。 “你喜欢吗？”艾伦轻声反问。 “很适合你。”洛斯菲尔德由衷道。他轻吻着他柔顺的头发，那清新干净的气味引得他吻得很投入。这时他感到艾伦似乎搂上了他的腰，让他觉得身体某处突然一紧，一阵莫名的冲动袭上身体。这让他顿时恢复了理性，停住了他的吻。 “你怎么了？”艾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但他没有离开他的怀抱。 “没什么。”洛斯菲尔德微笑着回道。他仍旧搂着他，却感到身体开始不断发热，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隐隐躁动。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深重，呼出的气都好像能感觉得出温度。 “一杯红酒而已，难道我喝的太猛了？”洛斯菲尔德开始觉得额头有些汗意。他拍拍艾伦的肩示意他起身，想去拿杯冰水压压酒意。艾伦却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侧脸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色眸中闪动着神秘迷人的目光，“你还好吗？” “没事，可能是屋里有些热。”洛斯菲尔德笑着回道。四目对视中，艾伦仰起脸主动吻上他的唇。他轻柔舒缓地摩吻着他，舌尖不时轻轻舔过他发干的嘴唇，在温柔的长吻中轻抚他的头发。洛斯菲尔德觉得头脑开始有些不听使唤，情欲的冲动如波浪般一阵阵拍卷袭来，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去解他的衣服。 忽然洛斯菲尔德猛地离开了他的唇，接着推开他站起身来到客厅的桌前。他抓起一个玻璃杯，倒了一大杯冰水一饮而尽。 “洛斯？”艾伦跟着站起身。他少见地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不礼貌。 “对不起，艾伦。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洛斯菲尔德背对着他扶着桌子，闭着眼睛极力想把体内那股躁动压下去。但那一杯冰水却好似杯水车薪，激起的热蒸气更加灼烧着他的整个身体。 这时他感到一双手从身后搂上他的腰。艾伦紧搂着他的身体，脸贴在他的背上，一只手顺着他的衣衫一直向上摸到最上方的扣子。洛斯菲尔德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具有挑逗性，忙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在那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中开口道，“艾伦，我想今晚我得走了。我真的不太舒服……” 他的话忽然停住了。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在我的酒里放了什么？” 艾伦平静地看着他道，“放心，只是些催情的药而已，没有副作用。” 洛斯菲尔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艾伦看着他的目光闪动，那其中混合着柔情和歉意，“因为我爱你，我想得到你一次。” ☆、第四十章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药性开始扩散让他逐渐感觉到身体上的反应，“我不明白，艾伦。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如此着急地轻贱自己？!”他努力保持理智，推开他走向门的方向。 艾伦再次来到他的面前，这一次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主动吻住他的嘴，手抚摸着他的脊背，在拥吻同时将他推回到桌边。洛斯菲尔德还想再抵抗，可理智已经越来越远离头脑。挣扎逐渐变成顺服，继而化为主动。他开始反过来搂紧艾伦，在主动回吻的同时感觉到他在解自己的衣扣，洛斯菲尔德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同样的动作。二人彼此拥抱着热吻着，相互褪除着彼此的衣物，最终来在里间卧室一起倒大床上。 在开始起效的药性驱动下，洛斯菲尔德整个人被亢奋的情欲完全支配。他深情而细腻的吻覆遍他的每一寸肌肤，火热有力的爱抚侵袭着他的身体，牢固紧束的拥抱让身下的人动弹不得。他像头捕捉到活物的雄狮一般，肆意玩弄着无处逃脱的猎物，享受般地看他火热难耐的反应，听他愉悦地喘息声。 当气氛变得越来越浓烈热情时，雄狮终于停止了他的餐前嬉戏。他让艾伦翻过身去俯在床上，从身后抱紧他寻找好完美的姿势，贴近他的身体同时握住他的手。艾伦的手指尖有些凉，呼吸听得出急促，身体因为紧张而有些僵板。 “别怕。”洛斯菲尔德轻吻他的耳垂低声道。 艾伦反过头来看着他，目光中混合着期待、忐忑和兴奋。 洛斯菲尔德覆上他的唇，在深吻的同时占据了他的身体。他能感到他攥紧他的手，忍耐不住几乎呻吟出声。可他始终霸占着他的嘴，坚定地重复占领着他的身体，听那相吻中的唇唇之间偶尔漏露出痛楚的轻声。 在初段的适应后，洛斯菲尔德离开了他的嘴唇。被药物促起的情欲长时间地持续着，让他始终沉浸在浓烈的情爱的愉悦中。他充分享受着他那完美而青涩的身体，大胆探索着两个男人能够拥有的深层的接触，尝试着变换姿势来满足内心对他的渴求。当那份情热最终被推动至顶峰时，他紧锢着他尽情释放着他的愉悦，在他的身体里留下爱情的见证。 终于，房间里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大床上，艾伦安静地躺在洛斯菲尔德的怀里。他的面容有些倦怠，但那双美眸中始终保持着精神，听着身后的男人呼吸逐渐沉稳。他知道洛斯菲尔德此时不会醒过来，这是他精心挑选的药物的独到之处。在情欲释放过后会产生强烈的睡意，持续三四个小时后才会消失。 艾伦缓缓转过身来，同时皱眉轻哼了一声。他给他留下了身体上的疼痛，但更多的是内心的平静。他仰起脸看着熟睡中的他，忍不住用手指抚上他英俊的脸颊。 “几个小时后当你看到我的信，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他轻柔而仔细地抚过他的脸，似乎想把这触感记在心里，“当第一次在舞会上接触你，我就觉得你非同一般，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不经意间透显着贵族气质。当你第一次让仆人私下送手帕给我，我既意外又惊喜。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一个可以救我的人，还是那样优秀完美的男人。” 那双美眸中隐现出星光水气，让他的视线逐渐朦胧不清，“你从不问我的目的，不拒绝我的请求，也不勉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那么聪明能猜出我的暗示，却从不考虑你自己的处境。当你把土豆交给我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你给我的是那么宝贵的东西。那时候我才察觉，我是真的对你动了心。” 他依依不舍地抚摸着他的脸，泪滴顺着脸颊划过滴在床上，“和你接触得越多，我就越发不想把你卷进来。我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厮守一生，因为我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只想秘密地和你亲近一段时间，经历一次被爱的幸福，在剩下的时间里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 艾伦将额头轻轻贴上他的脸，感觉着他的温度，眼泪止不住地流过脸颊，“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成为主人的目标。他的暗手布满伦敦的各个角落，你逃不出他的手心。我把那张列着他部分手下的名单留给你，你就有东西制约他，但那前提是我不能活着。无论他还是自由党的人都不会放过我，我终究只会给你带来厄运。” 说完他凑到他的唇边最后吻一下他，然后离开了他的脸。那一刻他忽然感到内心十分恐惧。他好害怕离开这个怀抱，一个人独自步入黑暗的深夜，最终在泰晤士河边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不知道他害怕的究竟是即将到来的死亡，还是离开这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 “我不能怕…不能怕…”他在内心说服着自己，转过身去轻轻拉他的手，试图离开他的怀抱。可他把他抱得那么紧，让他无法拉开他的双手。他颤抖的手又用了些力，可仍旧无法挣脱。无奈之下他双手用力去分开他的手，却仍不能让他松手。这时艾伦意识到了什么，停住手缓缓转过头来。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从那疲惫地双目中能看得出，他正在极力抵抗着药性产生的睡意。 艾伦呆呆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对我的爱？”洛斯菲尔德的声音严肃深沉。他从没用这种声调对他说过话，那声音背后甚至听得出隐含的怒意，“让我从此活在失去你的阴影里，为今夜的疏忽和无察后悔内疚一生？” 他看着哑然无语的艾伦，他脸上的泪痕在月色下明显可见，他的目光中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和悲伤。洛斯菲尔德猛地将他搂回到怀中，把他压在身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像是要牢牢守住什么会转瞬即逝的东西。他感觉到怀中的人颤抖着低声哭泣，微凉的手紧抓着他的胳膊，举动中透显着对他的百般不舍。洛斯菲尔德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发间，不住地吻着他的头，内心中是无尽的后怕。如果不是用尽全力在头脑中保存了最后一丝理智，今夜他无疑会永远失去这个人。 二人相拥的每一秒钟，对洛斯菲尔德而言都是和药物抵抗的过程。片刻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给他拭去脸上的眼泪。他撑着极度倦怠的精神，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用近乎恳求的口吻开口道，“明早我就带你一起离开，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我们都会平安无事。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好吗？” 艾伦心疼地看着他。他清楚那药的效力，不想再多折磨他一秒钟，最终沉默着点点头。 洛斯菲尔德不太敢相信他是不是在敷衍，可他实在已经支撑不住筋疲力尽。他将额头贴上他的头，闭上疲倦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道，“明早我醒来的时候，希望看到你躺在我怀里安稳地熟睡，那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福。艾伦，让我拥有这个幸福好吗？” 艾伦紧抿着嘴忍着眼泪，将他的头紧紧搂在胸前，听着他逐渐沉稳的呼吸声。这一次他是真的睡了。可他恳求的话语久久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无法再松开这个男人。他暂时搁下了心里的一切担忧，只想这么抱着他守护在他身边，给他他想要的一切。所有其他的人和事，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与此同时，寓所一层的前台 时钟即将指向12点，侍者开始准备关闭大门，这时最后一个客人到达了前台。威廉来到前台，向侍者说明了预定的房间，“我定了四层的一个普通套房。” 等待侍者确认的同时，威廉的目光向楼上瞟了一眼。午夜12点已过但艾伦并没有回家，事实证明他确实背叛了主人。威廉不经意地提了提手上的普通手包，那里面装着一柄陆军军用手枪和子弹。 “主人，既然你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我就成全你们一起上天堂。” 次日清晨5点半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8 章 当初夏的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洛斯菲尔德缓缓睁开了眼睛。艾伦……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身去找他。这时他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他蜷在他的怀里睡着，睡容安详得像个孩子，一头柔顺的卷发散在他的肩上。洛斯菲尔德这才放下心，看着他俊美的侧颜不禁嘴角微扬，凑过头去轻吻一下他的脸颊。片刻后艾伦也睁开了眼睛，抬起脸来看着他。 “早上好，艾伦。”洛斯菲尔德充满爱意地注视着他，然后吻了一下他的嘴。 “早上好，洛斯。”艾伦温柔地看着他回道。 “原谅我昨晚没能克制住自己，对你太粗鲁了。”洛斯菲尔德低头看着他关心道。他的话让艾伦不好意思地把脸藏在他的胸前，洛斯菲尔德随即将他搂进怀里。二人赤裸身体相互拥抱着，静静享受这幸福美好的时刻。 “你打算怎么办？”艾伦的脸贴在他的胸前，闭眼享受着他的拥抱，听得出他已决定一切都听他的。 洛斯菲尔德低头吻了下他的头，“我先带你回牛津，让你暂时住在拉德克里夫的公寓里。韦伯探长会去跟踪威廉，找出和他接头的人一起逮捕，有父亲的帮助我们一定能找出背后的人。不论结果如何半个月后我们一起去法国，到了那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带你一起走遍欧洲大陆，去任何你喜欢的地方。” 艾伦不经意地笑了笑，“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洛斯菲尔德也不禁微笑。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彼此相拥深吻着对方。一阵深长的吻过后，艾伦离开了他的怀抱，“洛斯，威廉知道我没有回去，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二人起身各自在浴室里洗漱完毕，又穿戴好了衣服来到客厅。艾伦的外套内侧兜里还放着枪和那封信，他将信拿出来交给洛斯菲尔德，“这是主人部分暗手的名单。我没能找出更多，但威廉并不清楚我究竟知道多少。我已经在他面前做好了铺垫，哪怕只抓住其中的一部分人，也能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手。”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接过了信，“这件事事不宜迟，我会立刻交给韦伯。” 二人说着来到门口。洛斯菲尔德一如既往绅士地为他打开大门，然而艾伦刚刚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门外伸进来的一柄枪正对准了他的脑门。 ☆、第四十一章 艾伦的身体僵在那里，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贝林用枪逼着他退回到房间客厅里，一只手轻掩上了房门。 “放下枪，贝林！”洛斯菲尔德立刻掏出枪指向他的头命令道，同时意识到了他背后指使的人。 “对不起，勋爵。”贝林口气放松，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本来公爵大人命令等您离开后再动手，现在看来您是不会离开他了。” 他的枪口不离他的头，说话间单手打开了枪保险。 洛斯菲尔德虽然对他了解不多，却知道他保护父亲二十年没有出过任何意外，身手和心理素质自然不同一般。情急之下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贝林和艾伦之间，看着已上膛的黑洞洞的枪口指在自己面前，“你敢！” 贝林眉头轻皱，看来只好将他先放倒再说。就在这转念之间，洛斯菲尔德身后艾伦的手已经摸上大衣兜里的枪。他在准备掏枪的同时瞄了一眼贝林的位置，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贝林身后，猛地注意到虚掩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缝。那狭窄的缝隙间显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他心里一震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贝林已经注意到他的表情和目光去向。他猛地回过头将手上枪对准门缝，与此同时门骤然被打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手上的枪口对准的是洛斯菲尔德的胸膛。 怦！ 怦！ 两声枪响过后，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贝林仰面倒在客厅地上，一发子弹准确地打进他的心脏部位。同时威廉也倒在门口，面部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洛斯菲尔德手上的枪未发，他回头瞪大眼睛看着艾伦，他手上的金色短枪还稍冒着烟气。他呼吸急促紧张未懈，拿着枪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一瞬间，二人所处的局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枪声……警察……30秒钟……洛斯菲尔德首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伸手去夺艾伦手上的枪。艾伦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倒退了几步把枪藏到身后，“不，人是我杀的！” “对我是正当防卫。但对你，法官和陪审团都不会留情！”洛斯菲尔德急切地再去抢，但艾伦态度坚决把枪紧握在手，“没用的。这里没有第二个证人，没人会信你说的!” 20秒……洛斯菲尔德也明白他说的没错。他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对策，此时已能隐约听到三层楼下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几秒钟过去，他打定了主意看着艾伦迅速道，“听着，到了苏格兰场韦伯探长会照顾你。你什么都不要说，尤其是我们昨晚在此约见的目的，我不会让你判杀人罪。” 艾伦克制着内心的慌乱点点头，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处境。整个伦敦都对他充满着敌意，此时这个意外如同在饥饿的人面前放上一道大餐。恐怕事情一出整个城中没人会关心这究竟是误杀还是正当防卫，只想看他被送上绞架的那一幕。 10秒……洛斯菲尔德两步来到他的面前，艾伦将枪牢牢攥在手里藏在身后。洛斯菲尔德搂紧他重重吻了一下他的嘴，看着他低声坚定道，“相信我，我对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在那之前不许放弃！” 艾伦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嘴唇郑重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这时套房的门被完全打开，一群持枪的警察闯进了房间。严厉告声的警告不绝于耳，所有枪口都对准了二人，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不许动！”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把枪放下！” 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手，手上的枪掉落在地上，接着同时缓缓举起双手。这时韦伯急步走进房间，严厉命令道，“有皇室成员在，不许开枪！” 他几步来到二人面前，将二人脚下的枪踢到远处，跟着急切询问道，“你们受伤了吗？” 洛斯菲尔德摇了摇头。韦伯这才放下心来，目光环视房间一周又看看倒地的二人开口道，“带艾伦·斯潘塞回总部，再派人去通知普雷斯顿宫，其他人封锁现场等待法医查验。兰斯勋爵是皇室成员，按程序由我亲自护送回总部。”两名警察过来，带着艾伦离开了套房。洛斯菲尔德随即跟着韦伯离开，出了寓所大门后二人上了一辆马车，上车前韦伯对驾车的警察道，“绕西敏斯特一圈再回总部。”从圣尔敏寓所到苏格兰场总部只有不足5分钟的马车车程，他吩咐绕路自然别有意图。马车随即离开了寓所大门口。 颠簸的马车上 韦伯和洛斯菲尔德相对而坐，韦伯没有立刻追问究竟是谁杀了谁。因为真相是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决定生死的是众人眼里看到的事实和人们愿意接受的剧情。韦伯知道没有时间，立刻直入正题。 “一个是伦敦城众人皆知的变态杀人犯，一个是传闻和他关系暧昧、却又表现出查案姿态的皇室成员。您觉得到了法庭上，陪审团会相信怎样的故事？” “我在查案中陷入了他的陷阱，贝林为了救我和威廉火拼结果双双毙命。艾伦还没来得及亲自下手，就被冲进来的警察逮捕。”这一切，洛斯菲尔德在刚刚试图夺他的枪时就想到了。 “如果苏格兰场问我为什么要带人埋伏在寓所。我除了实话实说是奉了您的密令外，没有其他合理的借口。”韦伯的话语中听得出无奈。 洛斯菲尔德紧锁眉头，“在法官和陪审团眼里，那只会更加证明我的清白和他的杀意。” “威廉一死，唯一连接幕后真相的线也断了，只剩下一个满城皆知的杀人犯。一旦公审，相信整个伦敦城都不希望艾伦再像三年前一样逃过绞绳，尤其是他的主人和您的父亲。”韦伯提醒道，“您也不可能在法庭上公开您二人的关系来证明他的清白。那不但不会被陪审团和法官接受，还会把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赔进去。” 洛斯菲尔德深深吸了一口气，仰面靠在座椅背上皱着眉闭上眼睛。顷刻之间事情陷入了最坏的局面，二人的周围布满着或明或暗的敌人，单凭他一个人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 韦伯同情地看着他，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他思考，“我会亲自审讯艾伦·斯潘塞，至少保证在上法庭前他不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至于怎么才能让他避开那条绞首绳，就只能靠您了。” 半个小时后，马车到达了苏格兰场总部。不出意外二人刚下马车就被告知，普雷斯顿宫派出的皇室厅官员罗伯特·唐宁律师已经到了苏格兰场。洛斯菲尔德在律师的陪同下，和韦伯做了简单的笔录。说是笔录，但警察问的绝大部分问题都被精英律师以各种理由拒绝回答，最终在一个小时内结束了审讯。警察拿着不到半张纸的笔录出了审讯室的门，紧跟着唐宁律师带着洛斯菲尔德离开了苏格兰场。 一个小时后，普雷斯顿宫 由三辆马车随行护送，洛斯菲尔德回到了公爵府邸，刚回家就被告知去兰斯公爵的书房见他。洛斯菲尔德来到父亲的书房，敲门后走入房间。兰斯公爵正在批阅文件，看来今天因为这件事他没有去办公室临时改为在家办公。洛斯菲尔德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直到他看完了手上的文件。 “你还有什么说的？”兰斯公爵放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口气比较往日更为深沉严肃，洛斯菲尔德知道这次已经无可辩解。他没有说话沉默地递上一张纸，那是艾伦给他的信中的一张，上面记录着他查出的几名主人手下的名字和隐身所在。 兰斯公爵拿过来瞟了两眼，又放回到桌子上冷哼了一声，“你的名誉，贝林的性命，就值这一张纸吗？”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39 章 洛斯菲尔德紧抿着嘴，“贝林的死我很抱歉，但那确实是个意外。” 兰斯公爵看看他又看看这张纸，不难明白他的意思，“看来你是来跟我谈条件的？”他的口气更加阴沉。 洛斯菲尔德抬头看着父亲坚定道，“我要他活着。” 兰斯公爵扬了扬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凭一张嘴吗，洛斯？” “只要他活着，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您。”洛斯菲尔德知道此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吞下父亲的任何条件得到他的帮忙，要么铤而走险救人再和他亡命天涯。但在初来乍到的伦敦，后者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兰斯公爵打量着他，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情。他虽然内心恨不得立刻置那个男人于死地，但万一逼得爱子舍身犯险，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至于那个男人就算在法庭上逃过一劫，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杀了他。想到这儿兰斯公爵打定了主意，看着洛斯菲尔德开了口，“我要你以你母亲的生命起誓，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洛斯菲尔德的手微微攥紧，但除了答应没有其他办法，“是。” “我会命唐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你一切都要听他的。但在那之前，你要和夏洛特小姐完成婚约。”兰斯公爵开出了第一个条件。 洛斯菲尔德紧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我答应。” 兰斯公爵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印有兰斯家纹章的信封，里面装有一张纸，那是一份爵位继承声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要你继承爵位做兰斯家的下一任家主。” 洛斯菲尔德看着那张声明，对大多数人而言那可能意味着荣耀和地位，但对他那只是束缚自由的牢绳。他攥紧手停了片刻，最终来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在声明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兰斯公爵看着他签下字，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放下一颗心。虽然这一次损失了一名心爱的侍卫，但却因祸得福成全了这两件大事，了却了他心里所有的心愿。 ☆、第四十二章 从这天起，洛斯菲尔德的身边多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侍卫。明面上是为了保护安全，但他明白父亲派人在身边的意图。除了去牛津他极少出普雷斯顿宫，连卡尔也被严令禁止随意出宫，只能靠安德鲁偶尔去城中办事顺带打听艾伦的消息。 从韦伯的口中得知，艾伦被捕后一直关在新门监狱（the e）候审。韦伯特别关照把他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并有他的手下24小时守卫。他曾两次审问艾伦，但除了承认是他开枪杀了威廉外，他不肯再说任何其他事。虽然韦伯不会逼迫他说什么，但苏格兰场已经起诉了他的杀人罪。内阁法务部决定一个月后由古纳大法官主审，在没有任何证人和证词的形势下，这一次他势必难逃杀人罪的死刑判决。 三周后，伦敦西区摄政公园附近，克利福德家的别墅中 夏洛特坐在银镜前，女仆为她梳理着金色的长发。这时有女仆敲门后进入房间，手上拖着一件白色绸缎质地的高级长款晚礼裙。柔顺光滑的丝绸长裙裙摆拖地，从肩部到手腕的长袖是用威尼斯工匠巧制的白纱制成，再配上头顶的白色花冠，俨然就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一般。 “小姐，您的礼裙已经准备好了。”女仆向她展示道。 夏洛特轻轻嗯了一声。银镜中的大家闺秀表情透着一脸心事，蓝色的美眸中只有忧伤的光。为她梳头的女仆手停了下来， “今天是订婚的大日子，您这是怎么了？” “你不懂。”夏洛特悠悠道，“和一个明知不爱你的人订下姻缘，就像签一张终生的卖身契一样，从此再也没有幸福可言。” 女仆不解地看着她，“可是商会庆典那天，您不是和兰斯勋爵聊得很愉快吗？所有在场的人都觉的您二人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听她提起那日，夏洛特忍不住想起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幕。他那么专注深情地看着那个男人，显而易见他在他心里的地位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想到这儿她更加感到一阵近乎绝望的无奈，轻叹了口气喃喃道，“那只是因为我和他都很会伪装自己而已。” “小姐？”女仆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夏洛特摇摇头，“没什么，继续梳头吧。” 当天上午，普雷斯顿宫 从瑞奇蒙的官方大道通往城堡群的私人小路上设有几道关卡，一路上武装巡逻的骑兵比平日多了数倍，让任何经过瑞奇蒙的人都能感觉到今日不同寻常。一早起普雷斯顿宫城门大开，出入的贵宾马车和骑兵护卫队络绎不绝，场面之热闹堪比节日庆典时的盛况。 今日排场最大的车队自然来自婚约者克利福德家族。由一百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全部进入到城堡群的领地内。其中除了克利福德家的重要家庭成员和贴身侍从外，其他马车上载运的都是来自富商家族的订婚礼品。一个门第显赫，一个富可敌国，这次联姻无疑向所有贵宾和他们背后代表的整个伦敦展示了兰斯家的势力和地位。兰斯公爵为了爱子可谓颇费心机，因为同在这一天他也正式向外界宣布，洛斯菲尔德是未来肯特公爵的第一继承人。今日的强强联手，也无形中为他今后在政商两界的影响力奠定了厚实的财力基础。 正午十二点，普雷斯顿宫迎来了今日最重要的宾客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子威尔士亲王阿尔伯特·爱德华(注：下半部里维多利亚期结束，1901年他继承王位成为爱德华七世)。所有重要宾客都来到城门外，迎接这位皇位第一继承人的到来。当时78岁高龄的女王维多利亚常年不出肯辛顿宫，所有人都知道爱德华继承皇位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的影响力却远远不如他的母亲。女王维多利亚为了皇室和贵族的利益，耗尽半生时间与内阁和议会争权夺势。无论政治手腕还是心机头脑，爱德华都不能和他的母亲相提并论。包括兰斯家在内的所有贵族都在担心一旦女王去世，议会会趁机更加削减王权，一场保卫与争夺王权的明争暗斗恐怕无法避免。 爱德华的到来让今日的订婚盛典达到了高潮。整个东区宫殿被骑兵和士兵包围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宫殿里侍者专用的出入口来来往往人影不断，以至于所有出入口专门设了一个人来负责开关门，在方便侍者出入的同时也保证了宫殿的安全。宫殿三层的两间客房被临时征用为大化妆间，今天的女主角夏洛特·克利福德正在这里进行最后的妆束准备。 咚咚两声敲门，有女仆上前打开了门，“洛斯菲尔德勋爵？”女仆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惊讶。 夏洛特转头看去。门口的洛斯菲尔德一身当时皇室成员的正装，纯黑色双排金扣的正装上衣，内穿白色简约衬衫。因为他初到伦敦尚没有爵位和官职，所以上衣没有任何军衔或勋章配饰。下半身是质地高级的黑色长裤和皮鞋，手上依旧是那根银色手杖。 他表情严肃走进房间，看着女仆们道，“请先出去一会儿，我要和克利福德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在场女仆中不乏夏洛特从娘家带来的侍从，意外之余她们一个个看着夏洛特等她的反应。 “出去吧。”夏洛特平静道。 等女仆们鱼贯而出，洛斯菲尔德关上房门稳步来到夏洛特的面前。他向她深深的弯腰一礼，久久没有起来。夏洛特看着他，内心已经猜到他此刻的来意。片刻后洛斯菲尔德才起身，看着她用郑重的语气开口道，“夏洛特小姐，在订婚之前我有几句话必须对您说。” 夏洛特克制着内心的不安，佯装镇定道，“您请说。” 洛斯菲尔德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开口道，“我们一旦订婚，在任何情况下我不会主动撕毁婚约。将来有一天我们结了婚，我也必然恪尽丈夫的职责，绝不会背叛您也不会做有悖于道德伦常的事。” 夏洛特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我对您承诺的一切皆出于责任而并非爱。”洛斯菲尔德看着她，口气坚定中带着无尽的歉意，“这一生，我不可能爱您。” 夏洛特的心像是骤然停了一般，狠狠地痛了一下。她不禁倒退了两步，身体碰到梳妆台才勉强站稳。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斯菲尔德，听他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因为那个男人？”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的反应让洛斯菲尔德心中充满自责，但他的话语依旧坚定不改，“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说完他又向她深深一礼，继而转身走出了房间。夏洛特扶着座椅勉强坐回到梳妆镜前，本就不佳的脸色更是惨白无光。她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过脸颊。今日本该是每个追求浪漫的青春少女最憧憬想往的一天，对她却成了被现实打破所有幻想的噩梦。 正午时分 订婚仪式在普雷斯顿宫一层的大客厅里隆重举行。在以威尔士亲王为首的众贵宾注目下，身着华服的洛斯菲尔德和夏洛特走入殿堂，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相互交换了定情信物。洛斯菲尔德交出的是兰斯家传承百年的一枚戒指，它见证了这个家族从苏塞克斯移居伦敦后的百年辉煌。夏洛特交出的是一块特别定制的金质怀表，由东洋巧匠精心打造饰以各种宝石价值连城。 在订婚仪式结束后，公务繁忙的威尔士亲王先行离开，典礼继而变成了上流贵族和政界名流的社交宴会。正式成为爵位第一继承人的洛斯菲尔德自然成了整个宴会的焦点人物，穿梭于各个人群之间忙得直到晚间都没有闲暇吃饭。夏洛特作为大家闺秀不会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交际应酬都交给了她的父亲詹姆斯·克利福德和商会一行。 聚会间，詹姆斯·克利福德和国防大臣布罗德里克伯爵相谈甚欢。因为克利福德家族本就曾为东印度公司造过船，布罗德里克伯爵身为国防大臣执掌海军，自然听过这个家族的名字。二人从克利福德家的造船史聊到当下的海军军舰扩充计划，兴趣相投聊得不亦乐乎。从公务扯到闲谈，二人无意中聊到了航海旅行上，克利福德才得知原来远航旅行是伯爵的个人爱好之一。他遂投其所好，说起了一个最新消息，“前几天有一艘名为东方公主号的客轮刚刚开启航线，不知道伯爵是否知道？” “哦？是什么样的客轮？”伯爵看来很感兴趣。 “那是荷兰王国的北斗星公司迄今为止制造的最大一艘使用蒸汽轮机的大型客船，走从阿姆斯特丹到雅加达的航线，在我国只停经南安普顿。”谈起海运，当然没有人比克利福德更懂行，“航线全程3个月，途径红海和印度洋最终到达爪哇国。听说沿线风景颇具异国情调美不胜收，处女航的船票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订满了。” 布罗德里克伯爵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一年前北斗星公司曾向我们申请苏伊士运河的通行证（注：当时苏伊士运河处于英国的控制下）。” 克利福德点点头摸着下巴道，“不过荷兰人也真是不聪明。苏伊士运河通行费用昂贵，要是货船也就罢了，一艘客船能赚多少钱？难怪这两个世纪里，国势每况愈下日渐衰落了。”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0 章 二人相视大笑，相互碰了下杯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东方公主号凶杀案线索一 ☆、第四十三章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内的花园里 订婚仪式结束后，夏洛特迫于礼仪和蒙格夫人等贵族夫人聊了许久的家常。午茶时间她借故离开，换上一身简约长裙出了东区的宫殿，一个人来到花园里散步。初夏的花园里一片绿色生机盎然，奇花异草开满园中。面对美景夏洛特却是独自愁伤，坐在花园深处的一处喷泉边看着池沿上自由嬉戏的小鸟，泪水不自觉地淌过脸颊落入池中。 “谁在那儿？!”忽然身后的林间小道上，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夏洛特惊讶之余回过头来，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贵族男子。他相貌英俊目光凛气逼人，那容貌和洛斯菲尔德有几分相似。但和温文绅士的洛斯菲尔德相反，他的举手投足间尽显出傲骨自负的个性。 “夏洛特小姐？”男子先认出了她，口气中透着不解，“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夏洛特这才想起今天初到普雷斯顿宫时被人介绍过，他是洛斯菲尔德同父异母的弟弟查尔斯。她忙站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低头向他提裙一礼，“查尔斯勋爵。” 查尔斯轻皱眉看着她。订婚之日的女主角居然独自跑到花园里，哭得连脸上的妆都花了。这要是被普雷斯顿宫里的贵宾看到，岂不有辱兰斯家的声誉？他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她的同时递上一块随身手帕，“您这是怎么了？” 夏洛特接过手帕，低头擦着脸上的泪痕，“没什么，让您见笑了。” 查尔斯心中疑惑却又不好对女士勉强追问，考虑了一下道，“您的眼睛还肿着，在这里呆一会儿再回去吧。” 夏洛特点点头，坐在喷泉边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查尔斯靠在她对面不远处的雕刻石像下，双臂相抱看着她琢磨其中的缘由。这样大喜的日子她如此表现，最有可能的就是对这桩婚事不满。难道是她已经心里有别人了？为了防患于未然，查尔斯决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 “大家都说您和洛斯菲尔德是在商会庆典上一见钟情，不知道您对他感觉如何？”查尔斯开口问道。 夏洛特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道，“他是个绅士，性情温直诚实。他也是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能得到他的心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她的口气悲伤中透着无奈，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滴落下来。 查尔斯眉头叠起疑惑地看着她，“您怎么知道他对感情执着专一？” 夏洛特只是用手帕将眼泪擦干，转头看着喷泉池水一言不发。看她的反应查尔斯忽然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他不会是告诉了您……什么话……” 夏洛特转过头看着他，那目光中是再明显不过的肯定。 查尔斯一时间哑然无语。本来还怕是对方心不专一，结果却是自家人先有负于人，他再怎么要维护家族声誉也不可能不讲理。他站了半响后深吸一口气来到她的面前，表情中少有得显露出歉意，“夏洛特小姐，这件事关系到兰斯家族的名声，我希望您……” “我不会说出去的。”夏洛特截住了他的话，抬头看着他勉强一笑，“我并不恨他，何况传出去对我同样没有好处。” 查尔斯紧抿着嘴向她行了一礼，赔礼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他接着看了看时间，礼貌地伸手向她道，“时间不早了，我陪您回宫殿去吧。” 夏洛特点点头，抬手接受他的扶持站起身。一路上他始终陪伴在她身边，和她浅聊着两家的族史旧事，这多少缓解了她内心的苦闷忧愁。 当天晚间 一天的典礼到晚间才结束，贵宾们相继乘马车离去，夜幕下的普雷斯顿宫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洛斯菲尔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书房。虽然已经身心俱乏，但他没有忘记心里的一件大事。片刻后一个男人敲门后走进来，正是律师罗伯特·唐宁。他面带微笑看着洛斯菲尔德，似乎明白他这么着急找他的理由，“洛斯菲尔德勋爵，您找我有事？” “下个星期就要开庭了，我要知道你的辩护计划。”洛斯菲尔德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现在轮到你了。 “是。”唐宁读懂了他的表情扬扬眉，接着递上一张纸件，“这是当日的辩护陈词。您作为重要证人需要出庭作证，我想您也不会推辞的。” 洛斯菲尔德扫了一遍辩护陈词，“威廉已死，陪审团会相信你的这些话吗？” 唐宁自信地笑着张开双臂看着他，“公爵大人亲口下令，要在这场公审里保他一条性命。如果我做不到，以后还怎么任职皇室厅的官员和普雷斯顿宫的御用律师呢？” 洛斯菲尔德见他这么有把握也不再多言，将陈词收起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唐宁离开了书房。洛斯菲尔德疲惫地坐在书桌后，仰头靠在沙发椅上闭上眼睛。面对家族的重望，婚姻的责任，以及将来可能担负的国家使命，从此他将像个行尸走肉般过一种违心背愿的生活，再也做不回那个自由不受约束的自己。此时他的内心中除了沉重无望，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拿出羽毛笔在一张便笺上写下了短短的几行法文，那是写给艾伦的短信。他知道他能够看得懂。不光是语言还有此时他的心境。 “艾伦，不论我在法庭上说什么，请相信那都是源自我对你的爱。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因为在今后的每一天，你都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仍旧不能兑现对你的承诺，你可以责怪我的无能，却不能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五天后的傍晚，新门监狱的单间牢房里 艾伦坐在阴暗窄小的牢房石凳上，看完了短信后默默将它还给韦伯，“把它处理了吧。万一被发现，会给洛斯带来麻烦。” 韦伯接过来将它撕成碎末后装进兜里。他有些担心地看着艾伦，从一周前洛斯菲尔德的订婚仪式闹得满城皆知开始，他的脸色就越来越不佳。 “他说什么？”韦伯看不懂法语。 艾伦勉强微笑了一下，“我想明天我不会上绞架的。” 韦伯看着他点点头道，“那样最好，我对你也只能照顾到今天了。” 艾伦抬头看着他，“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韦伯这才想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土豆递给他，“当然。不过你要土豆干什么？” 艾伦没有回答，只是接过土豆将它紧紧握在手里。得知了洛斯菲尔德订婚的消息，再看他今日写下的短信，他已经清楚明日的法庭上他会做怎样的陈词。他很庆幸洛斯菲尔德的理智，比起格尔的预料和猜想，他选择了第三条路。那是一条暂时痛苦却在煎熬中尚有梦可以期待的路。想起那天警察冲进来之前他对他说的话，也许那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到来。 “我相信你，洛斯。我不会放弃。” 他闭上眼睛将土豆放在胸前，静静回想着那天收到它时的那份喜悦和温暖。那一夜他久久无眠，躺在牢房的石凳上看着铁栅栏外的朦胧月色，回忆着他们曾经拥有过的每一天。那样美好的日子，也许再也不会到来了。 第六章 男人凭借他的智慧、勇气和对爱情的执着，与少年携手在汹涌的暗流中寻找出口的方向。面对错综缠绕的谜团，复杂多变的处境，以及藏身暗处随时来袭的敌人，男人没有退缩而是选择勇往直前。他从少年那里得到了十二个人的所有过往，思索着他们之中究竟是谁有背叛的动机和得利。他的目光也片刻不离少年身边的那条狗，试图跟随它追寻死神的踪迹。 男人终于找出了死神的藏身之处，也找到了背叛主和十一门徒的犹大，然而这时战斗才刚刚开始。一方是始终守在暗处以逸待劳的死神，一方是决心不惜代价浴血奋战的骑士，一场耗时长久的恶战持续了多年。最终，为爱而战的男人用剑刺穿了死神的喉咙，正义战胜邪恶取得了胜利。 然而当耗尽心力的男人终于解放了少年，他抬起头才发现在自己面前又一次出现了分岔路。一条是通向荣耀与地位的光明大道，人们夹道欢迎战胜死神的勇士归来，路的尽头有公主和王座在等待着他。另一条是布满荆棘的羊肠小路，被人遗弃的荒凉路面崎岖不平，少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阴暗的尽头等待他。 男人没有犹豫，为了爱情选择了少年。然而盘踞在那条崎岖路上的荆棘灌木，让本已伤痕累累的男人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无数小刺刺痛着战斗中负的伤，滴淌下来的血液溢满他的脚印，让他渐行渐缓最终倒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少年挣扎着来到他倒下的地方，拔出他的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强大的死神都没能让他们屈服，爱情却成了最终致命的凶器。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议员肖恩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门徒犹大）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清晨7点，伦敦中央刑事法庭（theoldbailey，昵称老贝利） 当第一个上班的法务人员抵达法庭时，古典庄重的建筑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是哪家剧场在上演热门歌剧。这一天在老贝利有6个公审的案子，但所有人都是为同一个案子而来，那就是排在第三个公审的圣尔敏寓所枪杀案。等待观审的人群中，有的为了一睹伦敦第一美男的真容，有人为了听两名皇家御用金牌律师的唇枪舌剑，但更多的人是为了亲眼见证三年前错过的那场绞刑宣判。 上午10点 第二个案子正在审讯时，古纳大法官的马车直接进入到老贝利的中庭内。他下了马车走进二层的法官休息厅，房间里圣尔敏寓所案涉及的人都已到齐。古纳先是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向他点头一礼，“早上好，兰斯勋爵。” 今天的洛斯菲尔德一身黑色正装不戴配饰，这是为了配合法庭上严肃郑重的气氛。他礼貌地向古纳回了一礼，“早上好，大法官。”两方的律师同样相互握手道礼。今天苏格兰场的起诉律师是内殿出身的王牌人物文森特·鲍德温，他曾任法务部官员和皇家法庭王座司的法律顾问，很明显这一次苏格兰场不打算再放过艾伦。 “可惜现在绞刑不再公开执行了，不然今天去牛津的路上恐怕要挤满人了。”身着黑色律师袍、头戴白色发套的鲍德温一脸自信地看着唐宁，口吻像是在聊家常，但话语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注：在1868年之前绞刑是公开执刑的，行刑场所位于一条从伦敦通往牛津的路上。） 同样装束的唐宁微笑着回道，“我倒是觉得刽子手们可以回家休息了，因为今天他们不会有工作做的。” 鲍德温不服地扬扬眉，尚未上庭二人之间已经火药味十足。他又转向洛斯菲尔德，向他行了一礼道，“兰斯勋爵，一会儿在法庭上我可能会问您一些不礼貌的问题，在这里先请求您的原谅。” “好说。”洛斯菲尔德淡淡一笑道。 上午10点45分 老贝利的法庭里，楼上楼下两层观审台已经座无虚席。在二层的一个隔离单间，身着端庄面覆丝纱的夏洛特在女仆的陪伴下，走进单间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她的身旁还有两张椅子，那是洛斯菲尔德和查尔斯的座位。观审台的不远处，卡尔和安德鲁挤在站满观众的楼梯上，等待着审判的开始。楼下一层法庭的门口也挤满了人，通向走廊的门都无法正常关上，韦伯就站在那拥挤的人群中。 上午11点 有记事员摇着铃铛走进法庭，房间里嘈杂的人声立刻安静了下来。记事员，律师和12名陪审员相继走进法庭，坐在一层正中央各自的位置。 “全体起立。”主记事员朗声开口，整个法庭上的所有人站起来。古纳大法官稳步走进房间，来到法官席最中间的位置坐下，他两旁的席位上坐着来自法务部和皇家法庭王座司的旁听官员。待众人坐下后，法官席下方的主记事员站起身，大声宣读了苏格兰场的起诉书。 “艾伦·斯潘塞，被诉于1898年5月29日清晨5点50分，在圣尔敏寓所5层国王套房的门口，用一柄金色美国制短枪开枪打死了他的管家威廉·史密斯。” 在他宣读的同时，带着铁质手铐的艾伦走上法庭，来到被告席的铁栏前站好。他脸色苍白双目有些红肿，看来昨夜没有睡好，疲惫的脸颊似乎又消瘦了些。他的到来让在场一片嘘声和口哨，不知从何处还传出两声“绞死他”的声音。古纳用力敲了敲小木槌，法庭上才重新恢复安静。 主记事员读完简短的起诉书，看着艾伦郑重问道，“针对这项起诉，你承认有罪还是请求无罪？” “请求无罪。”艾伦开口轻声道。 主记事员坐回座位，鲍德温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斯潘塞先生，你被捕已经一个月，但在苏格兰场的审讯里除了承认开枪的事实外，对于其他一概缄口沉默。这难道不是默认自己的犯罪事实吗？” 艾伦站在铁栏后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鲍德温见他不回答，便换了个问法，“那天早晨在圣尔敏寓所，是不是你开枪打死了威廉？” “是。”艾伦简单道。 “是有人胁迫你开枪，还是你自己的意愿？”鲍德温接着问。 “没人胁迫我。但他当时拿枪对着我，我是迫不得已的自卫。”艾伦回道。 “他为什么拿枪对着你？”鲍德温接着问，“有人看到他拿枪对着你吗？” 艾伦再次沉默。 鲍德温不屑地扬了扬眉，回到律师席位上，“我没有问题了，法官大人。” 唐宁站了起来，转向法官席看着古纳道，“当天斯潘塞先生不是一个人在场。我请求传证人上庭。” 古纳点头同意。主记事员高声宣读，“宣证人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上庭。”观审席上，夏洛特和查尔斯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卡尔和安德鲁用力挤到人群前，韦伯仰起脖子关注着证人出庭的入口。 一阵脚步声响起，洛斯菲尔德稳步走上法庭，站到了艾伦对面的证人席上。在当时老贝利的法庭上，证人席和被告席是相对而设。这是为了在辩护中法官能看清证人和被告的面部表情，从而判断证人的证词是否真实。 艾伦缓缓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正面看着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神情平静淡定，像对所有人一样向他礼貌地点头一礼。事务员拿着圣经来到他面前，洛斯菲尔德手扶圣经当庭宣誓， “我，洛斯菲尔德·兰斯，宣誓我在法庭上给出的一切证词皆属事实，完全真实的事实，除了事实外别无其他。” 唐宁来到洛斯菲尔德的面前，“兰斯勋爵，5月29日清晨5点50分您在哪里？” “我在圣尔敏寓所5层的国王套房，和斯潘塞先生在一起。”洛斯菲尔德平静道。此话一出，法庭上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众人相互对视猜测着什么。古纳又敲了几声小木槌，把嘈杂声压下去。 “当时威廉也在场吗？”唐宁接着问。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不在，我和斯潘塞先生单独约见。当我们要出房间的时候，威廉持枪突然出现在套房外。他想向我开枪，我的侍卫贝林为我挡枪而亡，同时斯潘塞先生的枪打死了威廉。” 唐宁点点头，转向法官席道，“这一点有苏格兰场的法医鉴定报告为证。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卡尔和安德鲁不解地相互看看。他们不明白唐宁为什么提起二人在一起的事实却又不主动去解释清楚原因，任由在场观审的人们猜测。但楼下的韦伯明白，提起二人在一起的事实是势在必行，但不到万不得已唐宁不会主动去掀开里面的牌。赢得法庭辩论的大前提是把所有精力集中在争论点上，无关主题的其他事一概不提。 古纳点点头。鲍德温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略显深意地看看他又看看艾伦。 “兰斯勋爵，您是什么时间到圣尔敏寓所的？”他微笑着开始问问题。 “5月28日晚10点。”洛斯菲尔德如实回答。 “从28日晚10点到29日清晨6点前，您和斯潘塞先生二人一直在寓所套房里，是吗？”他故意不把话问清楚，只留下暧昧的事实和供人们遐想的空间。 “是的。”洛斯菲尔德回答道。 唐宁立刻站起身阻挠，“法官大人，我反对。这和本案没有关系。” 鲍德温没理会他的反对，接着道，“在那两个星期前，有人见过您和斯潘塞先生两个人去女王剧场看歌剧，这是事实吗？” “是。”洛斯菲尔德回答。 “法官大人，我再次反对。这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唐宁大声道。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2 章 “法官大人，这和本案非常有关。”鲍德温正面回驳道，“因为兰斯勋爵是本案唯一的证人。如果他和斯潘塞先生有不一般的友好关系，那么他的证词极有可能偏袒被告，就不能保证是公正客观的事实。” 古纳点点头看着唐宁道，“反对无效。” 唐宁皱了皱眉，坐回到律师席位上。 “您是高级莫莉屋莫里斯俱乐部的会员，曾化名尤拉努斯参加该俱乐部组织的只为男性准备的舞会，这是事实吗？”鲍德温的嘴角露出颇具深意的笑容。 洛斯菲尔德的心不禁一沉，看来他的确小看了苏格兰场暗查的能力。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是，但那是为了……” “请注意我的问题，我只问这是不是事实。”鲍德温阻止了他的话，特别强调‘是不是’三个字。 洛斯菲尔德紧抿着嘴，“是。” 此言一出，法庭上人们像炸开锅一样谈论声顿时四起，人们惊讶地相互看着，猜测着那背后不言而喻的事实。二层上，夏洛特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查尔斯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卡尔和安德鲁担心地下意识攥紧拳头，韦伯紧紧皱起了眉头。古纳不得不用力敲了好几下小木槌大声道，“肃静！肃静！” 鲍德温满意地瞟了一眼陪审席上众陪审员的反应，朗声开口道，“最后还有一个事实，斯潘塞先生也是莫里斯俱乐部的会员。有俱乐部的匿名会员证实，尤拉努斯曾在舞会上公开向斯潘塞先生表示爱慕之情。” 整个法庭像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起来，连法官小木槌的重击声都已经听不到了。鲍德温慢悠悠坐回到律师席上，向一旁眉头紧皱的同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轮到他的提问。唐宁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本来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第四十五章 唐宁缓步来到证人席前。他没有着急说话，等到法庭上完全安静下来才转向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您是什么时候来到伦敦，来这里做什么？” “今年三月初我第一次来到伦敦，来进修医学以及和父亲商讨婚事。”洛斯菲尔德如实回道。 唐宁点点头，“您是怎么知道斯潘塞先生这个人？” “我在家宴上听说了斯潘塞先生出狱的消息，因为案情离奇出于一时兴趣，从古纳大法官和威尔逊先生那里得到了他的案宗，一直放在身边阅读。”洛斯菲尔德回答。 “兰斯公爵大人负责内政和城市安全，勋爵这一举动也可以算是为父分忧。”唐宁边说边看着法庭内，观审的人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轻声细语，“您读完案宗后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那些案子疑点颇多，真相也许和人们了解的完全不一样。”洛斯菲尔德如实道。 “然后您派仆人去莫里斯俱乐部买了一张聚会请柬，为什么这么做？” “看过他的案宗，我想更多得了解莫莉屋里的人。我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异常，只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洛斯菲尔德道。 “因为您是个医生。”唐宁周全地补充道。 “是的。”洛斯菲尔德点点头。 “在牛津您选择住在被告昔日居住过的套房，也是这个目的吗？”唐宁接着道。 “是，我想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洛斯菲尔德回道。 “经过两个月的明察暗访，您最终发现了什么？”唐宁做足了铺垫引起所有人的兴趣后，突然直入正题。 “几年前众所周知的银行家巴克莱的死、文学教授格尔的死、还有自由党议员肖恩的死都不是他所为，凶手另有其人。”洛斯菲尔德肯定道。 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一片哗然让法庭再次陷入喧闹的人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诧异地面面相对，夏洛特和查尔斯也瞪大眼睛相互看着，这无疑比刚刚洛斯菲尔德出入莫莉屋的消息更让他们无法相信。律师席上鲍德温同样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同行居然扔出了这么一个重磅级炸弹。法官席上古纳也愣在那里，举在半空的小木槌都忘了敲，因为三年前正是他自己审理了那三个案子。韦伯摸着下巴看着古纳的反应，他此时恨不得立刻跑下法庭去找洛斯菲尔德问个究竟，看来死神应该不是他。 片刻后古纳才反应过来，用力敲着手上的小木槌，“肃静！肃静！”，接着不敢相信地对洛斯菲尔德道，“兰斯勋爵，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洛斯菲尔德向古纳郑重地一礼，看着他严肃道，“那三宗凶杀案是威廉所为，斯潘塞先生只是负责背负恶名的替罪羊，他们的背后另有主使黑幕。” 接踵而至的炸弹让法庭上一片嘈杂，议论声久久没有停歇。看着众人的反应，唐宁嘴角微微一扬。这张牌一亮出来，所有人尤其是陪审员早把刚刚鲍德温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但鲍德温毕竟是律场老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站起来道，“法官大人，这跟本案毫无关系!现在审理的是圣尔敏寓所枪杀案，对方律师在故意引偏话题。” “法官大人，兰斯勋爵接触被告完全是为了查案，这跟本案有最直接的关系！”唐宁站到他面前当面反驳，两个人相互对视着分毫不让。古纳也被这一波三折的案情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他用力敲着小木槌把混乱的场面压下去，“都给我肃静！” 法庭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古纳整理了一下被扰乱的思绪，接着转向唐宁，“继续。” 唐宁点点头，接着向洛斯菲尔德道，“兰斯勋爵，那天在圣尔敏寓所您和被告都说了什么？”他问得很巧妙。因为洛斯菲尔德只需要回答他们都说了什么，不需要回答他们做了什么。 “因为涉入这个案子，我成了他主人的下一个目标。他给了我一部分他主人的党羽名单，希望能借此制约他的主人。”洛斯菲尔德回答。 “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对您？”唐宁扬扬眉接着问。 “因为他不想再为他的主人服务。”按照唐宁预先的提示洛斯菲尔德回答得也很巧妙，始终回答的都是事实部分，“而我可以帮他离开这个泥潭。” 唐宁点点头转向古纳，“这三宗凶杀案尚在调查中，被告提供的名单暂时不能当作证据呈上，但这足以证明兰斯勋爵的证词皆属事实没有偏袒被告之嫌。我没有问题了，法官大人。” 古纳转向鲍德温，“控方律师，还有问题吗？” 鲍德温坐在律师席上没有立刻回答。面对这个突然的信息，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苏格兰场这一次志在必得要置艾伦于死地，如果刚刚兰斯勋爵的话是真的，难道指名自己出庭控诉的人就是…… “鲍德温先生？”古纳又一次问道。 鲍德温这才反应过来把思绪扯回来。不论真相如何，当下他的责任是把艾伦·斯潘塞送上绞刑架。按照刚刚的发言，对方无疑还没查清背后的真相，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反驳的点。鲍德温站起身，来到了洛斯菲尔德面前，“兰斯勋爵，您口口声声说背后有黑幕，请问除了那张不能示人的名单外还有其他证据吗？” 洛斯菲尔德抿着嘴，一本未注作者又已成为禁书的小说自然算不上什么证据，“没有。” “人证呢？”鲍德温接着问。 如今威廉和汤姆已死，欧文也离开了伦敦。洛斯菲尔德摇摇头，“没有。” 鲍德温不禁哼笑了一声，“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一个死人又没有任何证据。勋爵怎么证明您真的是在查案，而不是为了给爱人脱罪随便编了个故事呢？” “法官大人，我反对!我的同行是在以表面现象主观臆断事实，没有证据地肆意攻击!”唐宁立刻站起来大声反驳。 一段事实，两套说辞，古纳紧皱眉看着二人也是难以决断。陪审席上，12名陪审员的低声讨论久久不息，很明显已经出现意见分歧。在胶着的形势下，古纳敲了敲小木槌开始最后询问，“两方律师还有其他发言吗？” “我的发言完毕，法官大人。”鲍德温知道只要陪审团存有疑心，迫于舆论他们还会倾向于将艾伦送上绞架。毕竟他污名在外，错杀总好过于放过。 “我的发言完毕，法官大人。”唐宁也明白现在胜负各有五分。只要陪审团不能全体一致决定艾伦有杀人罪，判决势必就要拖延，在这一场公审里保他性命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他最终能否逃离绞绳他并不关心，也许公爵大人都不会让他活到下一场审问。 古纳大法官清了清嗓子，开始做最后陈辞，“请陪审团注意，本案的关键在于被告枪杀死者的行为是否属于正当防卫，以及证人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的证词是否可信。”他说着转向洛斯菲尔德，“兰斯勋爵，您可以下庭……”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3 章 “我还有话要说，法官大人。”洛斯菲尔德忽然开口。他看得出照这个形势下去，今日最好的结果就是延缓判决日期。一旦艾伦重新入狱等待审判，他没有把握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古纳愣了一下，法庭上少有证人在不被询问的情况下自己开口，但按程序也不能阻止他说话，“请说。” 洛斯菲尔德转向陪审席上的12名陪审员，他们是最终决定艾伦命运的人。从表情中看得出他们现在犹豫不决，急需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来抹去所有的怀疑和顾虑。洛斯菲尔德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了两秒钟。再睁开眼睛时他目光坚定，内心已经完全下定决心。被告席上艾伦看着他的表情，表面仍旧冷淡但内心痛了一下，他猜得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有做伪证的人，即便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也会堕入道德的地狱身败名裂。”洛斯菲尔德指着证人席前铭刻的铜字，用平稳的口吻看着陪审团开口道，“我在一个星期前刚刚订婚，宣誓终生忠于我未来的伴侣，所以我要面对整个伦敦表明清白。我对斯潘塞先生不抱有任何私人感情，到今天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明真相。那三宗杀人案皆非他所为，在圣尔敏寓所他开枪也是迫于形势。如果今天失去最后一个知情人，伦敦会继续笼罩在未知的黑幕之下，下一个牺牲品也许就坐在诸位中间。如果我的陈述中有任何一句话违背事实，我愿意如这段话所说接受上帝的惩罚。” 说完他走下证人席，向陪审席深深鞠了一躬后离开了一层法庭。 古纳大法官随即看着陪审席上的12名陪审员，“陪审团，请作出判决。” 法庭上，12名陪审员低声讨论着久久没有结果。洛斯菲尔德来到二层坐到夏洛特身边，没有理会查尔斯看着他的异样目光。夏洛特微侧头看着他，他始终专注着法庭上陪审席的讨论情况。 “对于一个贵族绅士，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是名声和信誉。”夏洛特轻声开口道，“您为了他，可以连这些都不要了，是吗？” 洛斯菲尔德没有回答，因为刚刚在法庭上他已经给出了答案。夏洛特轻咬嘴唇，将手上的丝巾攥得紧紧的，“洛斯菲尔德，如果今天陪审团判他有罪，您会怎么做？” 洛斯菲尔德侧过头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从她微颤的手和紧张的目光，能看出她的不甘心和最后一丝期待。他平静地看着她，口吻就像刚刚在法庭上一般坚定，“如果他被判有罪，我会去求女王陛下的特赦，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他活着。” 夏洛特看着他，内心中最后的期待也逐渐消失殆尽。她猛地站起身用手帕掩面，向着楼道方向急步离去。 “夏洛特小姐！”查尔斯也站起身，怒视着洛斯菲尔德的目光中混合着意外、失望和不可理喻，“你和那些莫莉屋里的人一样都是疯子！”说着不再理他追出了门。 看着二人离去，再加上刚刚在法庭上背弃本心说出的话，洛斯菲尔德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但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因为被告席上的那个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随着陪审席上的议论声逐渐变小，主记事员站了起来，“你们已经得出了判决？” 陪审员代表站了起来，“是的。” “针对控诉的杀人罪，被告是有罪还是无罪？” 卡尔、安德鲁、韦伯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陪审员代表的身上，洛斯菲尔德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无罪。”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法庭上议论声再次响起。卡尔、安德鲁和韦伯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意见不同的人群中响起口哨声、叫喊声甚至是讽刺和谩骂声。 “但是，” 陪审员代表的下一句话，比法官手上的小木槌管用百倍，整个房间立刻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刚刚松下心的洛斯菲尔德猛地抬起头，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陪审员代表环视了一下全场，继续朗声宣读陪审团的判决。 “鉴于被告是同性恋以及出入莫莉屋的事实，为了整肃社会道德维护社会秩序，我们要求把被告送到精神病院接受彻底的治疗。” 古纳大法官点点头，敲定了最后的判决。 “判被告艾伦·斯潘塞进入伦敦远郊的圣彼得医院治疗，期间禁止一切外出活动或接受探望，在恢复正常的性取向之前不得再进入伦敦。” ☆、尾声 一个月后，伦敦郊外 一辆装饰着豪华绸缎的马车奔跑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兰斯公爵坐在车上神色焦急坐立不安，他的手上攥着那本《灰色游戏》，最后一页夹着洛斯菲尔德给他的那张名单。 第七章 “犹大为了30个银币背叛了耶稣，之后上吊自尽。（马太福音26:14，16）” 有多少人不明白，犹大为什么要背叛主。对基督教信仰十分坚定的犹大，掌管所有门徒财政帐目的犹大，在十二个人中资历最深的犹大，怎么可能为了区区30个银币就做了叛徒。 犹大背叛的不是信仰，也不是大业，而是一个在他看来不够资格带领基督教走向世界的耶稣。个性自负而激进的犹大不同意耶稣宽行慎缓的行事作风，最终选择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弃主，也背叛了遵从主的其他十一门徒。 当犹大决定为大业铤而走险的时候，当他遵从自己的信仰选择新道路的时候，他忘记了一件事。 叛徒的下场，永远只能被背叛。 最后一章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格尔对叛徒的大胆猜想最终被兰斯公爵证实了他的正确。因为他最符合圣经里犹大的人物像，他心怀大业同时又有自己独立的行动准则，他的职业领域最能接触到贝尔福或摩根。到今天为止没有人怀疑过他，因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叛徒会被第一个背叛。也许在他同时向保守党和自由党透露爱尔兰独立团的那一刻起，就暴露了他试图引起两方内斗的心思。也许当艾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仍旧以为那只是演给门徒彼得的一场戏，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这场连环悬案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兰斯公爵把书又攥紧了一点，那张纸上比洛斯菲尔德交给他的时候又多了几个名字，那其中不乏内阁里三名贵族成员家中的佣人。如果他是犹大，他就最有可能是死神。一旦选举结束新内阁诞生…… 马车停了下来。兰斯公爵等不及车夫开门，一把推开门走下马车，他必须马上和三名贵族官员商量对策。然而他下了马车却愣在那里，眼前不是布罗德里克伯爵府，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湖边。他反应过来什么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然而一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脑后。 砰！ 书和那张纸被一起扔进了湖里。湖水里逐渐掺进血液，纸张被红色的湖水渗透，最终沉没在无底的湖里。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文学家格尔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门徒雅克布） ☆、引子 1901年（三年后）初春4月，伦敦 维多利亚女王去世已经三个月，整个伦敦仍处于人心不定前路不明的状态。在世界版图上，斥巨资发动的布尔战争（英国在南非为争夺金矿发动的战争）时日已久却迟迟无果。欧洲大陆上以德意志为首的三国联盟影响力日渐强大，让英国人的神经更加紧张。在帝国内部，首相贝尔福发表了一系列新政策，其中税收和土地制度特别意在削减世袭贵族的利益。新登基的爱德华七世对此欲怒不敢言，这更加引起了贵族们的惶恐和不满。 比起都市里的杂乱纷扰，伦敦远郊就显得宁静得多。在面临北海的一处海湾陡峭岩壁上，坐落着人迹罕至的圣彼得医院。这是一家收容重度精神病人的医院，尤其那些会给他人造成伤害的患者。这家医院里有一个特别的病人，住进来3年从没走出去过一步。他的病房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塔楼里，能够看到陡峭的崖壁和大海。给他看病的医生和护士都经过特别安排，据说背后有幕后人时时关注他的消息。 他是个沉默的患者。无论是进行治疗还是服药，他从不过问也不抵抗，好像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命运。每次护士进门时他都是坐在床头，看着窗外伦敦的方向发呆。他漠然的态度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但有时又会突然失去理性，坐在角落里不吃不喝独自哭泣。每当这个时候护士就会给他一个土豆，据说那能平稳他情绪的最好的方法，虽然没人明白其中的理由。 然而，世界是连在一起的。 伦敦城中的新政策很快波及到了乡村，在一系列医院改革和合并波浪中，位置偏远又不受重视的圣彼得医院被宣告关门。医院关门后医生们当然有新的去处，但病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尤其是占据床位、痊愈可能性又小的精神病人。大多数有家的病人被遣送回家，少数得到关照的可以转入其他医院，剩下的则面临着被送到边远地区做苦工、甚至是秘密处死的命运。 医院里的人一批批减少，建筑里日渐安静，就连塔楼里的病人也从护士们的议论中听到了消息。他的神情更加凝重忧伤，日夜看着伦敦的方向，等待永久离别的那一天。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4 章 终于，离别的时刻到来了。 当两个男守卫走进塔楼房间，拿着手铐站在他的面前，艾伦知道他的时间到了。他站起身来到窗边，最后看了一眼伦敦的方向。那隐藏在浓雾之中的伦敦城里，有他日夜思念的人。 “洛斯，我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你。” ☆、第一章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郊外小路上颠簸着，已经跑了一天一夜。马车上两个押运的人交替休息着，艾伦双手戴着手铐坐在他们对面。他疲倦的双眼中也带着血丝，可他不想睡。押送的人不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也不曾携带医生的病例或证明。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离他长睡不醒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他疲惫地靠在窗沿上，看着窗外日落后的昏暗。三年里，他没收到过他的一封信，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没听说他曾派下人来问他的事。也许他早就完婚了，也许已经有了下一代，也许带着全家人已经回了法兰西。 洛斯，你还记得我吗？ 艾伦闭上眼睛，一阵隐隐的心痛让他皱紧眉。三年里他一直活在渺小的期待中，可他昔日的承诺似乎都已烟消云散。他不会怪他也不会恨他，如果必须要牺牲他的幸福才能拯救自己，他情愿选择现在这个结果。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寂。那颗心正因为曾经经历爱情的火热，在再次冷却后才变得惧怕寒冷。 洛斯，有一天你知道我离开了，你会难过吗？ 眼泪最终顺着眼角流下，流过脸颊流进嘴唇里，苦涩的味道似乎衬和着他此刻的心境。他只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见他一面，再停留在他温暖的怀里一次。洛斯，你现在在哪儿？你把我忘了吗？他在心里默默思念着，脑海中回想着他们过去的曾经种种，缅怀那段生命中最美好快乐的时光。 夜幕完全落下，马车最终停了下来。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押着他下了马车，眼前耸立着一座高大而陌生的城堡。乌云密布的黑夜中城堡的夜影阴暗恐怖，让艾伦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 “这是哪儿？”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站在马车边不肯前行，“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一个男人斜着嘴角露出邪笑，“有人对你感兴趣，愿意为你‘看病’。” “不……”艾伦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惊慌地向后退。难道是是主人刻意安排的惩罚，还是哪个有糜烂嗜好的贵族？比死亡更可怕的未知让他的身体不禁颤栗。两个男人不容分说架起他，向着城堡侧墙壁上的小门走去。 “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艾伦奋力挣扎着大声呼喊，却无法挣脱他们的臂膀，眼睁睁看着那道漆黑的小铁门越来越近，那后面也许就是暗无天日的炼狱。早知如此，他在医院塔楼上就该自行了断。 “求你们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他声嘶力竭地恳求着，直到被他们拖到小门口。嘈杂声惊了光秃树枝上的乌鸦，飞在黑暗中哇哇乱叫，更让他觉得自己马上要被送入地狱。 小门猛地被打开，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住手！”一个年轻声音怒斥道，“你们也太无礼了！” 两个男人见到他同时放开了手。黑暗中艾伦分不清究竟谁是谁，挣脱二人掉头就逃，慌乱中没跑几步就跌倒在石子路上。等他挣扎着再爬起来，一个男人来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搂住。 “放开我！”艾伦惊慌失措地试图推开他。下一刻男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他紧紧拥入怀里不松开。 “艾伦，是我！”夜空中层层的乌云终于分开一道缝隙。淡淡的月光下，艾伦这才看清他的脸。他日夜思念的男人，正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洛斯……”艾伦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三年里，多少次午夜梦回中曾经出现的场景，让他现在有些辨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现实。 洛斯菲尔德紧紧抱住被惊吓到的他，脸紧贴着他的脸颊低声道，“对不起，艾伦。我让你等太久了！” 艾伦停顿在那里几秒钟，忽然才反应过来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下。三年里所有的不安和失望在那一刻都已化为云烟，他终于还是等到了他。 小门里另一个年轻男子走出来。安德鲁来到卡尔身边，推推他示意了一下那两个男守卫，他们正好奇地打量着相拥在一起的洛斯菲尔德和艾伦。卡尔这才反应过来，几步来到两人面前，将一个钱袋扔给二人大声道，“这是你们的酬劳。这个病人移交给医生就可以了，你们可以走了。”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耸耸肩一副拿人钱财与人方便的表情，转身架起马车离开了城堡。卡尔侧头看着仍在相拥的二人，再看看安德鲁，他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卡尔只好走回到安德鲁身边，二人并肩走入小门内。 门外的石路上 洛斯菲尔德紧拥着怀里的人，不时地轻吻他的额头安慰着他。他似乎又瘦了一些，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是冰凉的，衣服上隐隐带着一股不见阳光的霉味。这一切让洛斯菲尔德感到既心疼又愧疚。他紧握他的手试图温暖他，低头在他额前轻声询问，“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艾伦控制了一下情绪点点头，站起身和他并肩向城堡方向走。没走两步他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洛斯菲尔德，他的目光中隐隐透显着不安，“洛斯，你已经有家室了吗？” 月光下，洛斯菲尔德无奈地苦笑一声。如今的他似乎更成熟了一些，三年的岁月给那本就稳重的目光中多添了几分深邃。 “我没有结婚，夏洛特小姐仍旧是我的未婚妻。”他如实回答道。 艾伦意外地看着他。这两人都已到了适婚年龄，这个婚约怎么可能缔结三年尚未完婚？看他那透着苦涩的笑容中，艾伦不禁关切地追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洛斯菲尔德握住他的手，轻吻一下手背看着他道，“这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任何事光明正大，你也无需为自己的存在感到尴尬或是愧疚。” 艾伦点点头，被他拉着手并肩走入小门中。 天上的层层乌云最终被风吹散，月光下城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雄伟广阔的普雷斯顿宫城堡群依旧是昔日的威严壮观。东区最靠边的塔楼窗边，最终亮起了明黄温色的烛光。那一夜，洛斯菲尔德与艾伦和衣而眠。他始终将他紧拥在怀中，像是想弥补这三年里亏欠他的所有关怀和照顾。他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艾伦也没有问，两个人似乎在冥冥中有着一种默契不提起过去的事。直到凌晨时分，洛斯菲尔德轻吻了一下沉睡中的他的额头，静静离开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 当艾伦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起身来到窗边，从这个房间只能看到通往普雷斯顿宫的石路，和雾气中远远的那片树林和绿地。因为他的房间位于东区最边源的塔楼，和主宫殿隔着几道关卡。这里看来长久无人居住，临时打扫的房间角落里可以看到灰尘和蜘蛛网，壁炉因为久未生火的缘故迟迟不能暖和过来。 咚咚 两声轻声的敲门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走进房间。他来到艾伦身后，看着他腼腆地笑笑。艾伦只觉得他的面容很眼熟。 “斯潘塞先生？我叫安德鲁，是公爵大人专门派来伺候您的。”安德鲁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仰慕。 “安德鲁？”艾伦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莫里斯俱乐部的……” 安德鲁点点头抿嘴笑道，“我现在在这里做画师。” 艾伦不知道其中缘故，点头随意道，“叫我艾伦就好。你既然是画师，怎么会来做仆人的工作？” “是我自愿的！”安德鲁忙道，“公爵大人本来要卡尔来的，又怕他心思简单不懂您的情绪，所以我就替他来了。” 他的话让艾伦意识到什么，自言自语般地道，“公爵大人……是吗？”这个称呼，这个房间，似乎都在无形中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安德鲁敏感心细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忙解释道，“您不要怪他。这次他以医生的身份把您当作病人接来普雷斯顿宫，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因为这件事他和夏洛特小姐、查尔斯勋爵都闹翻了，搞得最近整个宫里都紧张兮兮的……”他说着说着忽然闭了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艾伦站在窗边静静地听着，又转过头来看着突然沉默的安德鲁，“这关查尔斯勋爵什么事？” 安德鲁紧闭起嘴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接着想到了什么打岔道，“我去给您打盆洗脸水。”跟着逃一般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艾伦看着他离去，再回想他刚刚的话，内心不禁感到沉沉的。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自由无束的勋爵，而是执首家族的肯特公爵。他有多少无奈和不得已，又是自己不知道的。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5 章 “洛斯……”他看着主宫殿的方向，微蹙起的眉间多了几分凝重和担忧。 ☆、第二章 清晨7点半 洛斯菲尔德来到一楼小客厅，客厅里只有侍奉的女仆。长方形餐桌上摆着三套餐具和椅子，但桌旁一个人都没有。老管家菲利普像往日一样端正地站在门口，迎接主人的到来。 “蒙格夫人和查尔斯呢？”洛斯菲尔德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严肃地问道。全家人一起用餐是普雷斯顿宫传统的规矩。 “蒙格夫人今天不舒服，在卧室里休息。至于查尔斯勋爵，”菲利普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回道，“他正在房间收拾行李，似乎是要搬出去住。” 洛斯菲尔德无奈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接着转身向楼上走去。菲利普看来并不意外这个事态，转头向女仆摆摆手示意先不要上早餐。 洛斯菲尔德来到查尔斯的卧室外，门是半开的，房间里只听见收拾东西的声音。他推开门信步走进去，查尔斯正在床上收拾行李。他转头见来人是他，冷冷寒暄了句公爵大人，手上仍旧不停整理衣物。 “你要去哪儿？”洛斯菲尔德沉声问道。 “我说过，不会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渣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查尔斯整理着行李箱，口气中满满的敌意，“普雷斯顿宫是你说了算，但腿长在我身上！” “你知道他有名字。”洛斯菲尔德没有恼怒他的出言不逊，平静地继续道，“你现在的谈吐，越来越不符合兰斯家成员的地位和身份。” “是吗？把一个莫莉屋的常客留在家族城堡里，就符合兰斯家的地位和身份了？”查尔斯冷笑一声讥讽道。 “他只住在塔楼里，你们不会在宫殿里见到他。”洛斯菲尔德继续说服着。 “哦，得了吧！”查尔斯停下手转身看着他，“想到在这个城堡里跟他呼吸着同一方空气，我就觉得反胃作呕！” “查尔斯！”洛斯菲尔德有点被激怒了，一只手猛地压在他的行李箱上。查尔斯同样昂首怒视着他，那表情完全不在乎下一刻就会和他决斗。洛斯菲尔德压着心里的火气，紧抿着嘴怒视了他片刻，才逐渐冷静下来。 “你不能走。”洛斯菲尔德先松开了压在行李箱上的手，“内阁里四名贵族官员已死了三名，下一个不是我就是你。现在离开普雷斯顿宫，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查尔斯冷冷哼笑了一声，“你还会关心我的处境？”说着继续收拾他的行李。 “如果你走了，我会停止对蒙格夫人的一切配俸和待遇。”洛斯菲尔德继续道。 查尔斯猛地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到墙边狠狠盯着他的眼睛，“洛斯菲尔德！你不要欺人太甚！” 洛斯菲尔德没有丝毫的挣扎，非常平静地看着他。但从他坚定的眼神中，查尔斯明白他说得出做得到。查尔斯怒视了他片刻，最终恨恨地放下手，“好，我不走。但你记住，不要让你的‘朋友’离开塔楼半步！如果我在这个宫殿的其他任何地方见到他，不要怪我的剑不留情！” 待他松手离开，洛斯菲尔德整理了一下被他扯乱的衣领，继续问道，“夏洛特人在不在伦敦？” 查尔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他，“你会关心她吗？” “你很关心我关不关心她吗？”洛斯菲尔德意味深长地反问。 查尔斯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像下一句话不对就要挥拳打过去了，“听着，我和你的未婚妻之间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也是替那个巧言令辞对婚事左推右拖的负心人尽一点份内的关心和补偿！”他特别高声强调了‘你的未婚妻’几个字。 “她现在是不是在伦敦？”洛斯菲尔德只专注于他的问题。 查尔斯停顿片刻，暂缓下内心的怒气冷语回道，“她应该坐昨晚的船从普利茅斯回来。” “谢谢你告诉我我未婚妻的行程。”洛斯菲尔德说完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留下又一次瞪起眼睛一脸恼怒的查尔斯。 同一时间 艾伦坐在客厅里吃早饭。不大的客厅只有十几平米，和卧室是连着的。整个塔楼里只有这么一个房间。虽然居住条件堪称简陋，却能处处体现出布置者的用心。客厅里的墙壁上挂着颜色明亮的壁毯，地上同样铺着厚厚的地毯，一侧的书柜上摆着不同分类的书籍。为了给他调节情绪，客厅角落里还摆着好几个花盆，里面是花期正盛的各色风信子。风信子象征着怀念和重生的爱，艾伦知道这一定是洛斯菲尔德特别选择的。 他再看看自己面前摆的早餐。公爵府的早餐可谓丰盛，全套的英式早餐包括腊肉、鸡蛋、英式香肠、煮豆类、蘑菇和烤面包，甜点包括好几种布丁。毫无胃口的艾伦看看站在一旁的安德鲁，“你吃过早饭了吗？” 安德鲁摇摇头，“我要先伺候您吃完才可以进早餐。这是府里的规矩。” “那就一起吧。”艾伦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多一个人吃，我还能有点胃口。” “可如果让别人看见了……”安德鲁明白他的心情，可还是犹豫不决。 “除了洛斯，这里还会有别人来吗？”艾伦扬了扬眉反问道。 安德鲁歪头想了想，耸耸肩抿嘴笑笑，来到他对面坐下，“艾伦，您要多吃一点，不然公爵大人会担心的。” 艾伦示意他吃东西，自己端着茶杯一脸心思，片刻后才看着他道，“告诉我，这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听他问起安德鲁停了刀叉，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您的公审结束一个月后，老公爵大人在伦敦郊外突然遇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之后洛斯菲尔德勋爵继承了爵位，正式成为肯特公爵。本来他在伦敦的地基薄弱，贝尔福首相只给了他内政部普通官员的职位。这三年里他不惜余力地工作和拓广人脉，加上背后有皇室贵族和商界支持，今年年初才正式进入内阁继承了老公爵的职位。” 听到兰斯公爵遇害的经过，艾伦意外之余脸上也不禁露出担忧之色。他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为什么没有和克利福德小姐完婚？” 安德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公爵大人一直坚持要先找到杀父凶手，然后再完成个人的事。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夏洛特小姐始终认为这只是借口，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再加上……她好像和查尔斯勋爵越走越近……”安德鲁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双眼睛不安地眨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的话让艾伦仿佛明白了昨晚他那苦涩笑容中的含义，“她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洛斯的事？” 安德鲁忙摇摇头，“夏洛特小姐也是大家闺秀，当然不会做那种事。但她和公爵大人距离越来越远，反而时常和查尔斯勋爵两个人去看歌剧，甚至还到南部去出游。这种事无脚走千里，背后议论多了自然也传到内阁官员和其他贵族的耳朵里……” 艾伦似乎能想象洛斯菲尔德所要面对的一切，他既感心疼又自觉愧疚。安德鲁看出了他的情绪急忙站起身道，“这和您毫无关系，您千万不要多想。公爵大人多次叮嘱不能跟您说，他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 艾伦摇摇头示意他坐下，“我不会让他知道。你早上说他和他们闹翻了，是什么意思？” 安德鲁叹了口气，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可能再瞒他了，“其实，公爵大人和圣彼得医院一直有联系，所以一早就知道医院要关闭的消息。夏洛特小姐听说他要把您接回来，就威胁要把您们的事公布于众，查尔斯勋爵也坚持不和您同住普雷斯顿宫。两个星期前公爵大人正式给圣彼得医院发出接收您的信件，夏洛特小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去了哪里。” 艾伦皱紧眉闭上眼睛，平静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我知道了。”看安德鲁一脸担心的样子，艾伦安慰般地笑了笑拿起刀叉，“好了，我们吃饭吧。” 当天上午，伦敦西区摄政公园附近，克利福德家的别墅中 得知洛斯菲尔德上午要来访，詹姆斯·克利福德立刻从商会赶回家中。虽然两家现在是亲戚，但他心里清楚身份地位的差别。他在家中迎接了洛斯菲尔德的到来，把他让到豪华的主客厅。等二人落座侍者奉过茶后，克利福德才面带笑容恭敬开口。 “公爵大人是不是为了夏洛特的事而来？”他看来心知肚明他的来意，“小女真是太任性了。昨天她回来我已经训斥过她，还望公爵大人原谅她的不懂事。” “只是有些事没解释清楚而已。”洛斯菲尔德客气地回道，“我能去她房间和她聊几句吗？”他刻意避免在克利福德面前谈起艾伦的事。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6 章 “当然。”克利福德忙唤来佣人，“带公爵大人去小姐房间。”说着他起身向洛斯菲尔德郑重一礼，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门口才重新抬起头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那双褐色瞳仁中露出盘算的目光。 ☆、第三章 咚咚两声，仆人推开了二楼套房的门。夏洛特坐在客厅壁炉前的茶桌前，看到洛斯菲尔德起身向他俯身一礼，“公爵大人。”她的口吻平淡中不难听得出疏远之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洛斯菲尔德示意仆人离开，然后来到茶桌旁坐在了她对面，温和的口气中包含着歉意，“查尔斯说你去普利茅斯了？” “只是去散散心而已。”夏洛特也坐下来，低头看着茶杯不去看他。 洛斯菲尔德停顿了几秒钟，开口道，“我已经把他接回普雷斯顿宫了。” 夏洛特没有说话，茶桌下拿着手绢的手却攥紧了一点。 洛斯菲尔德见她不开口便继续道，“他住在塔楼里。只要不去塔楼，你不会在宫殿或者花园里见到他，我也不会做任何……” “您还爱着他吗，公爵大人？”夏洛特忽然轻声开口，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除了悲伤没有其他。 洛斯菲尔德抿了抿嘴，过了好久最终开口道，“是的。” 夏洛特猛地站起身转过去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极力让自己不流眼泪。洛斯菲尔德面带歉意，沉默着看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平静了一些开口道，“您今天来是为了这个周末的赏花聚会吗？” 洛斯菲尔德知道她蕙质兰心，早就明白了他的来意。进了内阁后，洛斯菲尔德也要像老公爵一样，不时召集内阁官员到家中来维持关系。然而如今的内阁不比从前，贵族出身的成员只剩下他一人，无事召集官员聚会必然会引来是非。即便是为了维持人脉的聚会，他也需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比如两周后邀请众人欣赏从荷兰王国引进的大批郁金香花。 “是的。”既然她已明白，洛斯菲尔德也不想再遮掩。聚会上准女主人不露面，必然引起众人的百般猜测，这是他要极力回避的局面。 “我会去的。”夏洛特低声道。 “谢谢。”洛斯菲尔德这才安下心。他随即站起身向她一礼，“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开了套房。夏洛特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直到看到他走出别墅大门上了马车远去，才拿起手绢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半个小时后，洛斯菲尔德的马车到达了位于西敏斯特的政府大楼，他的办公室也正是老公爵生前工作过的地方。虽然老公爵死后这个办公室曾被上一任大臣使用过近三年，但陈设摆饰几乎没有动过。洛斯菲尔德入驻后也没有做任何改动，只是将父亲的照片摆在了书桌的一角。 洛斯菲尔德刚刚坐稳，他的秘书文森特敲门走进来，“公爵大人，苏格兰场的韦伯探长已经等您一个小时了。” “他回来了？！”洛斯菲尔德脸露喜色忙道，“让他进来。” 秘书出去片刻后，韦伯走进了房间。他快步走向洛斯菲尔德，微笑着向他一礼道，“兰斯公爵，久日不见您还好吗？” “韦伯探长，我一直等着你回来。”洛斯菲尔德笑着扶起他，带他来到里侧单间的小会客室。二人落座后秘书奉上茶和点心，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两个人。洛斯菲尔德见没了外人，才开口道，“这一趟巴黎之行收获如何？” “这一次多亏有莎朗夫人帮忙，这是我从巴黎警察署拿回来的第一手资料。”韦伯从随身公文包中掏出一份用纸包着的文件，递给洛斯菲尔德，“您猜的没有错，费茨莫里斯侯爵的遇害果然有几处疑点。”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接过文件打开翻了翻又暂时放下，“阿姆斯特丹那边呢？” 韦伯抿着嘴摇摇头，“我去了北斗星公司的总部，只拿到一些没用的票证就被打发了。我们在荷兰王国没有旧识，调查又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对方完全不买账。” 洛斯菲尔德明白般地点点头，“这也是凶手最高明的地方。三名贵族官员都意外死在海外，就算有什么怀疑，这种牵扯到国家外交的事也绝不可能私自行动。” 听到这儿韦伯想起了什么，看着洛斯菲尔德问道，“对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唯独不让我去维也纳？”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现在欧洲大陆形势复杂，我国和奥匈帝国的关系并不乐观。我怕你去了会惹人注目，搞不好引麻烦上身。” 韦伯看着洛斯菲尔德关切道，“您认为这三位官员的死一定有联系？” 洛斯菲尔德肯定地点点头，“不光是这三件案子，也许连当年我父亲的死也是连在一起的。” 听他提起老公爵的死，韦伯紧抿着嘴同情般地看着他。三年前兰斯公爵在伦敦郊外遇害，三周后找到尸体时已经被野兽叼食地不成样子，连死因都无法判断。虽然兰斯家怀疑是随行的佣人所为，但那日派出的马车和车夫都像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成了一桩未破的悬案。他知道洛斯菲尔德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两人沉默了片刻，洛斯菲尔德又开口道，“探长，你这一次去欧洲大陆名义上是为了研究各国的巡警制度，这方面的内容你准备妥当了吗？” 韦伯表情自信地微笑道，“公爵大人放心。我上周回到伦敦没做别的，先把研究报告写好交上去了，不会有人察觉我替您办的事。” 洛斯菲尔德安下心点点头，“那就好。毕竟幕后黑手很可能在内阁之中，你我行事都必须小心谨慎。” 韦伯点点头跟着站起了身，“我还要回去办事，就不多打扰了。” 他离开后洛斯菲尔德回到书桌前，把文件装进自己的公文包。他不自觉地看着书桌一角父亲的照片，内心一时间又觉得沉重愧疚。三年前父亲惨死郊外，到如今都没能找到杀父凶手。他一直对夏洛特说要先查清父亲的案子再完婚，其实和艾伦并无关系，完全出自他对这件事的内疚和不安。然而她的误解却加深了二人之间的隔阂，让事情越来越复杂理不清，终于越走越远到了今天的局面。想到这儿洛斯菲尔德深深叹了口气，暂压下烦乱的心情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当天晚上，普雷斯顿宫的塔楼里 吃过晚饭后，安德鲁在客厅里又加了两盏油灯。艾伦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坐到沙发上刚想翻开，再看安德鲁一个人有些无聊地坐在客厅里发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他知道安德鲁住在仆人居住的西区，光是走到这里也需要半个多小时。 “公爵大人吩咐过，要等您睡下了才能离开。”安德鲁看来很坚定不肯提前走。 艾伦嗯了一声也不勉强，“这里有很多书，你不妨找几本感兴趣的看看。” 安德鲁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大识字。一般的报纸还可以看看，可这里的书就太难了。” “是这样。”艾伦想了想，“你坐到我这边来吧，我教你认字。” “真的！”安德鲁一脸开心地跳起来，颠颠地来到艾伦身旁，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艾伦打开书的第一页。这是一本叫做《指南针：从开罗到好望角》的游记，是一名长期驻扎在非洲殖民地的陆军少将所著，记录了过去25年里他奉命辗转于非洲各地时的所见所闻和当地的风土人情。 “1839年的春天，我第一次来到这块神秘的大陆上。在这里，大多数白人居住在弗里敦(塞拉利昂的殖民城市，当时英殖者居住的文明地)。然而我却不能享受这份和平，因为我们的任务是和当地原住民打交道，保证他们不会侵犯我们的城市。 当我跟随向导第一次走进那片原始森林，眼前的一切陌生得让人望而生畏。我也曾去过伦敦的人类动物园，但却从未见过那样的场面。那是一望无际的深山野林，茂密的树林里阴森黑暗见不到阳光，让我们都不禁迟缓前进的脚步……” “什么是人类动物园？”安德鲁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打断他。 “你没去过？”艾伦有些意外地看看他。 安德鲁摇摇头，有点伤感地抿着嘴道，“就是一般的动物园，我也只去过一次。” 艾伦有些同情地看看他，不知为什么他似乎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他温和地笑笑开口解释道，“人类动物园是把那些居住在其他大陆的人掠来，关在栅栏里或是笼子里展出，就像动物园里展出动物一样。比如10年前的巴黎世博会上就开设了一个规模空前的人类动物园，展出了来自非洲、南美、北美和亚洲地区的很多人种。”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7 章 “把人关在栅栏里展出？！”安德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主办者认为欧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文明开化的人种，其他文明都在欧洲之下。所以把下等文明关在笼子里供欧洲人观察研究或者参观享乐，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艾伦解释道。 “可被那么多人参观，他们不会觉得很难受吗？”安德鲁不禁蹙眉问道。 “当然会，他们也是人……”艾伦不自觉地想起人类动物园里那些指指点点交头议论的绅士淑女，他也曾经沐浴过同样的目光。安德鲁不解地看着他眉头紧蹙思绪似乎有些飘远，忍不住轻声开口道，“艾伦？” 艾伦这才缓过神来，掩饰般道笑笑，“没什么，我们接着讲。” 灯火摇曳，两个小时一晃而过，等艾伦读完了第一章已经是将近10点。安德鲁来到他的卧室帮他整理好床，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安德鲁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向艾伦神秘地笑笑，“我猜是公爵大人来了。” 他迈着轻快地脚步来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是洛斯菲尔德。他行了一礼，看看他又看看身后的艾伦，明白什么似地笑着道，“我就不打扰了，晚间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巴黎世博展览馆凶杀案线索一 ☆、第四章 等他离开，洛斯菲尔德走进房间来到艾伦面前。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拉起他的手轻吻一下他的手背，关心道，“今天过得好吗？” 艾伦同样关心地看着他，特别是白天听安德鲁讲了这三年里发生的事。他嗯了一声，拉着他坐到客厅壁炉边的沙发上，“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休息？” “我刚刚工作完，在临睡前想来看看你。”洛斯菲尔德拉他坐到自己身边将他搂入怀中，手紧握着他的手不舍得松开。艾伦就这样被他搂着，将头枕在他的肩头，满足地露出微笑。二人就这样默默地许久地相拥在一起。 等到远处的钟楼敲响11点的钟声，洛斯菲尔德才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很抱歉，现在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 艾伦抬起头来看着他，柔和的目光中充满理解，“我明白你的立场。只要你需要，我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他的体谅让洛斯菲尔德不自觉地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将头贴上他的额头。他很想吻他，但知道他不能这么做，最终只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随即站起身，关心地看着他道，“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他关门离去，艾伦脸上的笑容才逐渐被忧郁的阴霾代替。他知道不能放纵自己，也不想让洛斯菲尔德有任何为难。他只能将那压抑了三年的感情继续埋入心底，也许直到有一天他大婚之日，他才能彻底将这份感情埋葬。他明白这是他最终的宿命，也是让所有人幸福的结局。他只希望在那之前间过得慢一点，让他能多停留在他身边片刻，直到面对命运判决的那一天。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西区，佣人居住区 安德鲁吹着小调回到自己房门口。还没等打开门，忽然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吓得顿时汗毛倒竖，还没等喊出来一只手就捂上他的嘴。 “别喊，是我！”耳边卡尔故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安德鲁虚惊一场，撅着嘴转过身不满地拍打他一下，“你吓死我了！” “进去再说。”卡尔边说边看着左右没人。如果被佣人看到两个男人同入一室，不免会引起猜疑。安德鲁忙打开门，等卡尔走进屋子关上房门时，他已经点起了一盏油灯。 “你怎么跑来了？不用留在公爵大人身边吗？”如今卡尔是洛斯菲尔德最亲信的仆人，通常夜宿在宫殿套房外侧的专用房间。 “现在他的心都在塔楼里。就算我失踪了，他都不会注意到。”卡尔玩笑般地酸酸说了一句。 安德鲁同意般地掩嘴笑了一声。他拉着卡尔坐到床边，乖乖地依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一脸幸福地闭上眼睛。卡尔也很满足地摸摸他柔顺的头发，吻了一下他的头。二人就这么相拥了片刻，卡尔才低头开口问道，“艾伦·斯潘塞还好相处吗？他对你好吗？” “他人很好，和之前听说的那个他很不一样。”安德鲁闭着眼睛悠悠道，“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爱着公爵大人的。” “那就好，也不枉洛斯为了他忍下那么多气。”想起白天那一幕，卡尔就忍不住来气。 安德鲁睁开眼睛抬头看看他，“又出什么事了？” “菲利普那个老家伙拿公爵府的规矩压人，说什么给一个病人的待遇太高。最后洛斯提出把艾伦·斯潘塞的待遇全由他自己负担，不算在公爵府的支出内，那老家伙才无话可说。”卡尔看来满心不服气愤愤不平道。 “那老管家在普雷斯顿宫侍奉几十年，难免会倚老卖老。”安德鲁同情般地道。 “本来对家里人就够委曲求全了，现在还要受一个下人的气？！”卡尔依旧口气恨恨地，“还不都是因为他！” “可公爵大人是心甘情愿的啊。”安德鲁忍不住开口反驳。 卡尔被他说得无法回答，只好板起脸瞪着他，“照你这么说，洛斯还应该感激他吗？” 安德鲁撅着嘴不满地回瞪着他，“那如果换成是我，你会不会像公爵大人一样做？” “当然不会!”卡尔理直气壮地插起腰道，“我会把他们一个不剩地都赶出普雷斯顿宫！” 安德鲁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无奈地给他个白眼，干脆把脸躲进他怀里暗自咕哝了一句，“幸好不是你。” “你说什么？”卡尔瞪着眼睛追问道，见他不再回嘴才罢休，摸摸他的头关心道，“我就是趁机过来看看你，那我先回去了。” 安德鲁固执地抱着他，不理他也不肯松手。毕竟自从卡尔开始跟随洛斯菲尔德住在普雷斯顿宫里，他们能够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更何况是这样单独相处。见此情景卡尔明白他不舍得自己走，想了想决定道，“那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不过明天天亮前必须回去。要是被老管家知道了可不得了。” 安德鲁这才得意地抿嘴笑着松开手。二人脱去外衣只剩下内衣裤，在不大的单人床上相拥入被窝。久违的同床共枕，让二人不约而同地心思初动却又腼腆羞怯，最终还是卡尔主动抱住了安德鲁。他轻柔地褪下他的衣物，伏在他的身上细吻过他的身体。如今二十出头的安德鲁身材匀称发育成熟，举手投足间多了两分年轻男子的阳光朝气，平日里也吸引了不少女佣的注意。 卡尔轻柔细腻地吻遍他的身体，他的挑弄引得安德鲁呼吸加速脸色渐红，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哼出声来。这里的房间隔音性并不好，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的反应同时也挑逗着身上的人，助燃起那逐渐蔓延的欲火。 当他回到他的身上，安德鲁能感觉到他已到了忍耐的极限。他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他的气息似乎都热得发烫。他猛然抱起他的身体，有些粗鲁地占据了他的身体。安德鲁被他紧固在床头压制于身下，痛得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这个举动更加撩拨起卡尔的情=欲。他舒缓地动作着，让他在愉悦与痛感的持续交错中欲罢不能渐渐失控。 最终安德鲁忍耐不住先释放了自己，卡尔也在接踵而至的顶峰中解放了欲望，然后二人疲惫地相拥在床上享受平静的幸福。安德鲁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肩上的牙印儿，轻轻吻过又用舌头舔了舔，“对不起，咬疼你了吗？” 卡尔温柔地笑笑，侧过脸来吻住他的唇，一阵唇舌交缠的深吻后才放开他，“几天不见，你倒学会咬人了。” 安德鲁羞地把脸藏进他的怀里，过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我就是要留下印记。你是我的，不许别人抢走。” 卡尔低头看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德鲁抬头瞟瞟他，“最近我听女仆们聊天提到你，说你身边一大堆主人家的侍女，好几个都想接近你。” 卡尔挠挠头，“普雷斯顿宫里确实大多数都是女仆，可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想接近我？” 安德鲁有点不满地撅起嘴，“要是知道，你早就去找她们搭讪了吗？” 卡尔皱皱眉，“怎么会，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安德鲁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他知道卡尔向来粗枝大叶不懂揣测别人的心思，要他猜自己的心思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只好佯装怒瞪着他问道，“你真的不会见异思迁去接近她们？”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8 章 “当然不会！”卡尔很肯定地点头答应。安德鲁撇撇嘴这才作罢，重新蜷回到他身边。窄小的房间里，二人在相拥中逐渐疲倦睡去。 第二天上午，伦敦西敏斯特的政府大楼 上午来到办公室，洛斯菲尔德第一件事就是去参加内阁会议。这天上午会议的一项主要议题，是关于内阁办公室国务大臣的继任人选问题。今年1月初，坎普顿·凯文德什伯爵在奥匈帝国首都维也纳意外身亡，整个伦敦政界里流言漫天议论纷纷。三年里，这已经是第三位在任期内意外死亡的内阁大臣，又恰好三人都是贵族出身，让人们不得不质疑这所谓‘意外’的发生频率太高。然而时值欧洲大陆敏感时期，又面临德奥结盟的巨大压力，政界高层最终决定将这件事压下去不了了之。 虽然调查被压了下去，但面对即将失去控制的内阁，被逼无奈的皇室贵族决定背水一战。他们先是联合商界，让洛斯菲尔德成功出任内政大臣一职。接着爱德华七世公开责难两名可能继任国务大臣的平民人选，指责他们平日里的言论对皇室大不敬。再加上以克利福德家族为首的商界大咖们大肆宣扬贵族正统思想，一时间伦敦的大街小巷里复古潮流风行，本就根深蒂固的血统崇拜再次风靡一时。 出于这样的背景，上午的会议里支持皇室派的人占了多数，首相贝尔福也表示支持的态度。会议一个小时宣告结束，下任内阁办公室国务大臣的人选最终敲定，由爵位继承人史蒂文·凯文德什伯爵继任已成定局。 ☆、第五章 会议结束后，洛斯菲尔德回到办公室。他拿出那天韦伯交给他的资料，里面有一份巴黎警察署的调查报告和一份北斗星公司的票证。他把巴黎的案子暂时放到一边，认真看起这份北斗星公司的票证。这周末来观赏郁金香的宾客中有几名来自荷兰王国，他想趁这个机会也许可以打听些事来。 1899年7月13日，北斗星公司的大型远航客船东方公主号行驶至爱琴海，停靠在进入苏伊士运河前的最后一站米诺克斯岛。这座岛屿属于希腊所有，也是客船在地中海航程中最接近奥斯曼土耳其的一站。当天晚上客船停靠在港口，主办方特意事先预定好黑海特产的几种鱼，经船上荷兰籍大厨之手做成经典美味的黑海美食，供船上的客人享用。 据同船的乘客回忆，当晚8点开始有多名乘客抱怨原因不明的腹痛腹泻，其中也包括正在私人旅行中的元国防大臣威廉·布罗德里克伯爵夫妇。由于事发突然，船上配备的医生明显人手不足又缺乏经验，船长命令水手下船寻找当地医生临时应急。一个小时后，赶来的当地医生确认这是中毒反应，毒源是一种少见的深水鱼。这种鱼平时生活在深海里很少会被渔民打捞上来。但它的外形和其他生活在浅水里的鱼种无异，如果被混着打上来就很难辨认。 当晚11点钟。包括伯爵夫人在内的大多数乘客吃过当地医生的药，症状都得到了缓解。只有少数病人情况依旧没有改善，因此被送往当地的医院进行救治，其中包括布罗德里克伯爵。第二天凌晨，被送往当地医院的重症者大多情况稳定了下来，然而布罗德里克伯爵却因为中毒严重以及年龄偏高，最终在医院不治身亡。 在事后的调查里，伯爵夫人回忆他们当晚点了两样黑海特产鱼做主菜。当时她因为连续晕船胃口不好，所以主菜多半被伯爵吃掉。伦敦警方联合荷兰王国警方，曾对船上的厨房员工进行调查。鱼都是成筐装在笸箩里从码头运来，由帮厨的人随机挑选宰杀。调查证明在港口预定的40笸箩黑海鱼中，有5笸箩混入了毒鱼。警方最终排除了谋杀的可能性，认定这是一场应由主办方承担过失的意外。遗憾的是，布罗德里克伯爵是这场意外中唯一的遇难者。 洛斯菲尔德看着这份票证，这是布罗德里克伯爵的票证复制品。它包括一张船票，一份地图和一本旅行指南。船票和普通的客船票无异，上面用英荷两国文字写着伯爵的头衔和名字。在那份地图上，从南安普敦到希腊之间的部分城市被画上小圈。据伯爵夫人回忆，这是伯爵出外旅行的习惯，给自己留下的足迹做个记号。可惜他当时还没来得及给他人生的最后一站米克诺斯岛画上圈。洛斯菲尔德又翻了翻旅行指南，里面是关于停靠港岸的沿途风光和风土人情，看不出有任何的端倪。 洛斯菲尔德看着手上的票证暗自琢磨。乍一看这确实是一起不幸的意外，但是偏偏那几筐混有毒鱼的笸箩被挑选料理，近德什伯爵以及老公爵的故交古纳大法官。在此时的内阁里，这些人算是和洛斯菲尔德走得最近的人。同时来访的还有一些外国宾客，包括法国和荷兰王国的时任驻英使臣。 上午10点半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49 章 洛斯菲尔德携手准公爵夫人夏洛特，邀请众宾客来到宫殿外的庭园里。普雷斯顿宫的庭园面积广阔，御用园丁特别在东区宫殿附近的花园里栽下从荷兰王国运来的几千株郁金香。春天正是郁金香开放时节，广阔的花圃里各色郁金香按照不同颜色整齐地栽在土地中，鲜艳的花海让宾客大开眼界赞叹不已。 风起之时，洛斯菲尔德特意从仆人手里接过长衣，亲手给夏洛特披在肩上。二人表现得既大方得体相敬如宾，又显露出年轻情侣的恩爱亲密，似乎有意在众人面前展示关系以求辟谣。 正午赏花归来，众人在宫殿的午餐会上享用美酒佳肴。男宾们两三人一群端着酒杯，在宫殿的小客厅、走廊乃至天台上聚集闲聊，话题从政坛要事到闲聊杂谈，因参聊的人而异。女宾们大多聚在女主人的餐桌里，聊着时尚、潮流甚至是一些家常话。单就主持聚会这一点，洛斯菲尔德不得不承认老公爵选女主人的眼光。夏洛特在众人面前总能表现得大方悠雅又温和可亲，轻松自如地应对任何话题小抒己见。聚会上她如此全力的配合，让洛斯菲尔德内心更感到对她的愧疚。 下午两点半 下午茶时分，聚会进入了常温阶段。宾客们赏过花吃过饭，开始结伴找感兴趣的娱乐项目。有人相约下棋，有人一起打台球，还有去了宫中的马场比试骑术。洛斯菲尔德趁这个机会，单独约上一名来自荷兰王国使馆的官员到二层的待客厅小叙。 二人上楼时刚好遇到夏洛特下楼，三人相互行礼寒暄。洛斯菲尔德温柔地握过她的手吻了一下，才注意到她换了一身端庄大方的长裙和高级蕾丝的手套，十足女主人的风范。 “你要去见什么贵客吗？”他不禁有些好奇。今早在花园招待宾客时，她都没有穿得如此高贵。 “我要和一位夫人聊点事。”夏洛特礼貌地回道。 三人继而道别。夏洛特拐过楼梯口，才按着胸口紧张地舒了一口气，接着急步向宫殿外走去。 与此同时，东区塔楼里 艾伦安静地坐在茶桌边喝茶看书。安德鲁刚刚给客厅里的风信子换了土，边打扫边开口道，“艾伦，您知道风信子的传说吗？” “阿波罗和海瑟斯的故事？”艾伦随口问道。 安德鲁点头嗯了一声，“当初公爵大人吩咐装饰这些花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心里是深爱着您的。” 艾伦微笑了一下，“其实在神话里这两个人只是好友。那些重生的花代表的也不是爱情，而是歉意。” 安德鲁不禁撅起嘴，来到他面前不甘心道，“难道公爵大人做了这么多事都是出于抱歉？” “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所以不想让他选错路。”艾伦平静道。他不能让洛斯菲尔德成为格尔书中的那个男人。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安德鲁擦擦手忙来到门口，打开门的同时愣在那里，“克利福德……小姐？” 艾伦拿着茶杯的手停在那里。他继而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女人。她身着华贵容貌端美，那一双美丽的蓝瞳中闪烁着睿智自信的目光。 “我猜您是斯潘塞先生？”她高扬起脸口气坚定有力，礼貌中隐含着淡淡的攻击性。那是女人面对情敌时的态度。 安德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回头瞟了一眼艾伦。他在惊讶之余依旧是那副淡定的表情，跟着侧身礼貌地抬手邀请道，“请进吧。” “那么我不打扰两位了。”安德鲁干笑了一声转身想走，没两步被艾伦叫住了，“安德鲁，你就留在门口等，不许离开塔楼。”艾伦当然知道他想去干什么。 安德鲁担心地回头看看艾伦，他的表情和口吻都很坚定。接着他将夏洛特让进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同一时间，东区宫殿二层的和平厅里 洛斯菲尔德和荷兰官员双双落座在客厅里。荷兰官员拿着布罗德里克伯爵生前留下的那套票证，边看着边微微皱起眉。 “有什么不对吗？”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表情询问道。 “我曾在海运部工作过，对于红海路线并不陌生。”荷兰官员回忆了一下，“那些进入苏伊士运河的船，离开希腊后大多会选择停靠英属亚历山大港进行补给，这条船为什么选了米诺克斯岛呢？” 洛斯菲尔德听了他的话，再看地图果然觉得有些不自然。米诺克斯岛距离上一站希腊并不远，但离苏伊士运河入口至少要一天半。选它作为进入苏伊士前的最后一站，确实让人感到费解。 “也许因为是观光船，米诺克斯岛风景美丽又靠近奥斯曼帝国。停在那里可以让旅客们饱览异国文化，享受黑海美食。”洛斯菲尔德琢磨着。 “可这里离黑海还远的很。那些鱼如果真是从黑海运来，恐怕到这里就要变成臭鱼了吧。”荷兰官员不禁笑道。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暗自思考。他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本以为只是主办方打着黑海美食的招牌哄弄乘客。但这么被他一说，那些鱼的来历、毒源乃至客船停留在此的目的都让人感到怀疑。 同一时间，东区塔楼里 夏洛特走进塔楼房间，站在客厅里面色紧绷并不落座。艾伦走到茶桌边，礼貌地为她拉开一把椅子，“克利福德小姐，请坐吧。” “我只有几句话对您说，说完就走。”夏洛特口气中透着不友好。 “您是认为我不配和您对坐交谈，还是觉得我不懂待客之道？”艾伦微笑着拉开椅子继续等待。 夏洛特抿抿嘴，绷着脸走过来坐到椅子上。艾伦给她倒了一杯茶，接着来到她对面坐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希望您离开洛斯菲尔德。”夏洛特开门见山。 艾伦并不惊讶她的话。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她的来意，“有一天我会离开，当他不再需要我的时候。” “他的世界从来不需要您。”夏洛特不客气地直接道，“没有您他能省去很多麻烦，地位和立场也会更加稳固。” 艾伦平静地看着她，“但他的心需要我，至少是现在。” 夏洛特的手攥紧了一些，这句话对她来说无异于当着面告诉她谁才是真爱。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怒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您会害死他的。” 艾伦不禁心里一震，她的目光中仿佛知道些什么，“您这话什么意思？”他严肃地问道。 夏洛特语迟了一下，似乎感觉自己说多了，思考几秒钟后才又开口道，“他是内阁官员又是皇室贵族。一旦这件事传出去，他在上流社会还有容身之地吗？” 艾伦轻皱眉看着她，她显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再问下去她恐怕也不会告诉自己。他的目光不经意地闪动了一下，“我听说您和查尔斯勋爵关系很好？” 夏洛特的脸色变了一下，攥着手帕的手更紧一些。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艾伦的眼睛。 “查尔斯勋爵确实对我很好。但我们是亲戚也是朋友，一切交往都是光明正大不容诽谤。”夏洛特口吻坚定道。 “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克利福德小姐。”艾伦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不过您是有婚约的人。” 面对他的目光，夏洛特不禁回避般地侧过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客厅里摆放的风信子。她本来微显愧疚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又变得冷淡，冷淡地笑了一下回敬道，“这句话，您应该去提醒公爵大人吧。” 艾伦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去向，轻描淡写道，“这只是他对于过去三年的愧疚。” “是吗？”夏洛特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去年年末我来看望他的时候，他在花房里满手泥土正在种一些风信子。花匠说这些花从泥土到种子，都是和郁金香一起从荷兰王国特别购买的。我当时还很奇怪，堂堂肯特公爵又将升任内阁官员，怎么有闲工夫做种花这种小事。” 艾伦抿抿嘴没有说话。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0 章 夏洛特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多少带着苦涩和嫉妒，“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让他这么心甘情愿地费心思了。” 房间中一阵沉默。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接着门被一个女仆打开。夏洛特怔了一下，那是她贴身的女仆。 “小姐，宫殿里出大事了！有人意图行刺公爵大人！” ☆、第七章 艾伦和夏洛特二人惊讶之余相互对视一眼。艾伦注意到夏洛特的表情有些不对，她的脸上懊恼之意明显多于惊讶。她随即起身急步向房间外走去，艾伦也跟着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了脚步。他虽然内心焦急却没有失去理智。他不能出这个大门去见洛斯，尤其当着宫殿里多名官员的面前。 “安德鲁，去看看洛斯有没有事，记住马上回来告诉我！”他的担忧之心溢于言表。 安德鲁明白地点点头，跟随着夏洛特主仆的脚步向宫殿方向走去。 等安德鲁来到主宫殿时，二层和平厅的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卡尔、老管家菲利普、查尔斯勋爵和多名武装卫兵堆在门口，和平厅外的大理石地上残留着好几片血迹，厅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出什么事了？”夏洛特赶到厅门口焦急地询问。 众人忙向她行礼。见没人回答，夏洛特的目光求助般地转向查尔斯，查尔斯默默摇摇头看来也不知道情况。安德鲁不由得看看卡尔，卡尔一脸焦急不知所措，看来同样不知情。 老管家菲利普见人越来越多，随即来到众人面前沉稳道，“现在尚有多名贵宾停留在宫殿里，公爵大人命令严禁声张或外传。请众位都离开吧，有关公爵大人的伤势，等医生看过后我会派人通知各位。” 众人相互看看皆是一副不解的表情，但见老管家态度严肃也不敢多问。查尔斯最先点点头，继而陪同夏洛特一起离开。卡尔和安德鲁仍试图打听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老管家命亲兵轰离了和平厅门口。安德鲁趁众人不注意，向卡尔偷偷使了个眼色。卡尔明白般地点点头，二人偷偷溜到二层角落的楼梯处。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和平厅口侍奉公爵大人吗？”安德鲁口吻中满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卡尔一脸懊悔，口气里透着焦虑不安，“洛斯和荷兰官员一直在谈话。后来他们好像谈完了，洛斯叫我去厨房吩咐端下午茶和点心。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只远远看到几个亲兵押着一个仆人模样的人离开。老管家站在门口，大厅门口已经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公爵大人呢？他伤得到底重不重！？”安德鲁急切询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洛斯！”卡尔看来也心情烦躁，没好气地回瞪了他一眼。 安德鲁看他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内心的不安只增不减，看和平厅门口的迹象他应该伤得不轻。卡尔看看四下没人，看着安德鲁叮嘱道，“我再去探探，打听到什么就立刻告诉你。你回去先稳住艾伦·斯潘塞，尤其不能让他离开塔楼。” 安德鲁抿着嘴点点头，二人随即趁四下无人各自离去。 半个小时后，普雷斯顿宫的花园深处 查尔斯陪伴夏洛特散步到一处幽径人稀之处。他忽然停了脚步，站在那里似乎琢磨着什么。夏洛特见状也停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查尔斯忽然转过身，看着她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打探。 “夏洛特，今天的事你真的不知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决心问出来。 夏洛特似乎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那双蓝色美眸中透出一丝悲伤，“你认为是我？” “不，我不是怀疑你。”查尔斯忙握过她的手解释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他？” “我不知道！”夏洛特挣脱他的手，走到一旁背对着他，那双揉着手绢的手看来心绪不宁。 查尔斯再一次来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恳切道，“夏洛特，就算没有爵位我同样能让你幸福！但洛斯菲尔德是兰斯家的一员，我必须知道是谁想要杀他！” “可我真的不知道！”夏洛特被他问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今天带来的都是女仆，只有一个马车夫是男人，但他连宫殿都不可能进来！” 查尔斯抿嘴没说话，事实上他连凶手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他抱歉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拿过她的手帕给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对不起，是我一时心急了。” 夏洛特咬着嘴唇没说话，任他给自己拭去泪水。 查尔斯给她拭干了眼泪，看着她开口道，“无论如何，你我都知道你父亲对洛斯菲尔德不满已久。如果他真的敢对兰斯家的人下手，就算我继承了爵位也不能放过他！” “我该怎么办，查尔斯？”夏洛特一脸无助满眼泪水，看着心爱的人。 “回去试探他的口风。如果真是他做的就劝他悬崖勒马，否则谁也救不了他。”查尔斯严肃道。 夏洛特咬着嘴唇点点头。查尔斯紧握过她的手，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放心，我一定会解决你和洛斯菲尔德之间的事。我会给你幸福的!” 夏洛特十分信任地点点头，不禁轻轻倚靠进他的怀抱。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查尔斯虽然心知这有悖道德，但看着心爱的女人如此无助也不忍推开她。这时突然一阵细微的树枝声，让他立刻警觉地环视四周。 “谁？！”他大声喝道。 四周没人答应，仍是一片寂静。 夏洛特这才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查尔斯？” 查尔斯摇摇头，接着松开了她的身体，“没什么，我们回宫殿去吧。” 傍晚时分，伦敦西敏斯特唐宁街10号，首相府邸 “你说肯特公爵遇刺？”贝尔福瞪大了眼睛，双手按着书桌猛地站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消息可靠吗？” “消息是从荷兰王国的使馆传出来的，据说一名官员在现场亲眼目睹。”秘书压低声音道，“当时二人正从普雷斯顿宫的会客厅出来，一个仆人模样的人突然从拐角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短刃匕首，听说肯特公爵在试图制服他时受了伤。现在公爵府封闭了一切消息，公爵大人的伤势轻重还不清楚。但据说今天出来送客的只有管家和查尔斯勋爵，恐怕公爵大人伤得不轻。” 贝尔福站在那里，目光闪动不定看来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后才又坐下。秘书看着他问道，“大人，要不要我派人去探探情况？” “不！”贝尔福立刻伸手阻止。他缓缓坐下，双手合十放在下颚上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猜肯特公爵明天一定不会来上班。等到议论传开了，你再派个人去问候就好。记住千万不要露出太关心的样子，打听消息时务必不让对方察觉。” “是。”秘书点头领命，接着又开口道，“另外，今天潜入公爵府的人无意中还听到了一件事。”说着他凑到贝尔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贝尔福听着他的话，嘴角渐渐露出了笑意。 “看来我们的机会来了。”他喃喃道，目光中透露出老谋深算的光芒。 同一时间，克利福德家的别墅 詹姆斯·克利福德刚刚到家，准备回房间换衣服时惊讶地发现夏洛特坐在他的套房客厅里。她平日从不会不经允许进他的房间。他不解地看着客厅沙发上一脸冰冷的女儿，“夏洛特，出什么事了？” 夏洛特抬起头看着他。她极力克制着想保持冷静，可内心积蓄已久的失望和苦闷已无法再压抑，整个人已处于愤怒的边缘。 “父亲，您究竟当我是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为了这个家族争名夺利的工具？” 克利福德皱起眉看着她，“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1 章 “我说错了吗？！”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话，起身站在他面前大声道，“对您而言，我只是和皇室贵族攀亲的工具！只要能嫁入兰斯家，他们兄弟二人嫁给哪个都无所谓，不是吗？！” “住口！”克利福德大声怒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难道不是您的如意算盘！？”夏洛特怒极之下一股脑把话都抖了出来，“派人混进公爵府刺杀洛斯菲尔德。等查尔斯继承了爵位，再利用我和他的感情把我嫁给他？！” 克利福德愣在那里看着她，啪的一声手杖掉落在地上，“你说……公爵大人遇刺了！？” 当天深夜，东区的塔楼里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塔楼里的灯光依旧亮着，艾伦一个人坐在客厅窗边毫无睡意。听安德鲁说完大致经过，一股不祥的预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如果不是洛斯菲尔德伤势严重，老管家不会命令封闭消息，连卡尔都不清楚情况。虽然和他只有几百米之遥，可艾伦却感觉和他隔着无法逾越的沟壑，仿佛用尽一生都不能到他的身旁。想到这儿他本就不安的心更加难过，站起来又坐下犹豫着要不要偷偷去看他。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艾伦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恐怕是安德鲁又回来了。今天他一直守在他身边，刚刚自己一直坚持才把他劝走。他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刻愣在那里。 门口站的居然是洛斯菲尔德。 ☆、第八章 艾伦呆了一秒钟，下一刻才反应过来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洛斯，他们说你受伤了！你伤在哪儿了，严不严重！？”他说话的同时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可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洛斯菲尔德向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紧他的手拽着他走进房间，紧闭房门后来到客厅里坐下。看着他稳健的步伐和走路姿态，艾伦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没有受伤？”二人坐定后，艾伦忍不住立刻询问。 洛斯菲尔德握紧他的手关心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艾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这难道……是你在布什么局？”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这件事除了老管家没有人知道。我没有告诉卡尔和安德鲁，也是怕他们年轻沉不住气泄露了消息。” “这场戏是做给谁看的？”艾伦不解地看着他。 “很多人。”洛斯菲尔德抿嘴道，“我只是在把水搅浑。究竟有哪条鱼能上钩，就要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很多人……艾伦不禁心里一阵担心，这岂不是说明想要他命的人不止一个？他又想起了白天夏洛特的表情。难道她也是其中之一，为了查尔斯竟然不惜犯险？想到这儿他看着洛斯菲尔德，口中欲言又止。 看他的表情，洛斯菲尔德安慰般地搂过他，看着他的眼睛温和道，“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 艾伦最终没说出口，只贴近他的身体搂紧他的脖子，那温暖的体温才能让他完全安心。洛斯菲尔德紧搂着怀里的人，脸贴近那柔顺的头发，吻他的头以慰藉内心的思念。然而越是克制，内心的渴望也越强烈，更加激起洛斯菲尔德想要拥有他的心。一个念头从这一刻开始生出了萌芽。 第二天早晨 清晨开始，普雷斯顿宫里来访者络绎不绝。最早来访的便是詹姆斯·克利福德，紧随其后的是皇室厅的代表，政界各主要势力家庭的亲信和部分外国使馆的使者，首相贝尔福的秘书也在‘听说’消息后造访了公爵府。但洛斯菲尔德并没有露面，老管家菲利普接待了所有到访者，除了说公爵的伤势不便见客外不再多言。这样模糊的回答让各方困惑之余各自揣测，一时间成了伦敦政界最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午餐过后，东区塔楼里 一上午艾伦站在窗口，沉默地看着出入普雷斯顿宫正门的马车，始终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安德鲁伺候艾伦吃过午饭，又端上了饭后茶，见他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艾伦，您没事吧？” 他连问了几声，艾伦才意识到抬头看着他，“安德鲁，你去找辆马车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安德鲁瞪大眼睛，“您要出去？” 艾伦点点头，“我必须出去一趟。” 安德鲁答应后出了塔楼，在宫殿间边走边想该怎么办。他穿过几道门卡来到主宫殿，经过一层还没走到下一道门卡前，只听见侧面靠走廊的预备间里传来卡尔的声音，还夹着年轻女子的笑声。 安德鲁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他轻步来到房间附近的窗口，隔着窗子看到房间里卡尔和一个女仆有说有笑地聊天。二人边说边准备一个托盘，上面摆有茶壶茶杯和点心，看来是准备给主人们送去的。 “法国海军说，你们英国海军很了不起吗，1805年我们曾经击败过很多英国军舰。英国海军不屑地回道，你知道大英海军的训练手册里说怎么击沉一艘法国军舰吗？把它放到海里就行了。” 卡尔边说边手脚并用比划着，女仆被逗得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房间里愉快的气氛似乎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安德鲁沉默着站在窗外，紧绷着脸似乎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涌起一阵不知名的痛。因为记忆里卡尔从没这么卖力地逗他开心过。他想冲进去问清楚，却发现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两个人都无法承担那后果。 “对你来说简单的，对他也许就很难。” 那一刻，他有些明白了艾伦话里的意义。 当天下午，伦敦城苏格兰场总部 韦伯听说肯特公爵遇刺的消息时同样震惊不已。他急忙结束工作离开总部，向最近的马车站走。这时一辆黑棚普通马车跑了过来，来到他身边逐渐减慢速度。韦伯转头见是辆公共马车，没多想伸手拦了下来。他打开厢门一只脚登上马车，才发现车里坐着一个人。他诧异之余下意识伸手去摸枪，下一刻才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斯潘塞先生？”他瞪大眼睛看着艾伦，“这么说传闻是真的，公爵大人真的把您带回公爵府了？” 艾伦微微一笑，向对面空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韦伯明白了他的意思，快步上车紧闭了车门。马车随即跑离了苏格兰场总部的门口。 颠簸的马车上 韦伯坐定后，先打量了一番对面的男人。三年不见，他容貌依旧美丽如初，只比从前更清瘦了些许。“公爵大人的伤势怎么样了？”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他没事。请您不要担心，也不要外传。”艾伦简单回答道，“我来找您，是想知道更多关于老公爵大人的死。” 韦伯点点头，把三年前的案子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后见艾伦沉思不语，他叹了口气自语道，“公爵大人一直在找凶手，可到现在都没有线索。” “这确实是主人的手段。”艾伦思考了片刻，眉宇间露出一丝自责，“没想到他居然在普雷斯顿宫也安排了人手，可惜当时我没能找出这个人。” 韦伯抬头看看他，“您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艾伦摇摇头，“我能猜出几个人选，却始终不能确定他究竟是谁。” 韦伯不解地看着他，“那您凭什么确定是他做的？” 艾伦看着韦伯反问道，“您知道我为什么姓斯潘塞吗？” 他这么一问让韦伯想起了什么，“之前公爵大人曾让我调查，说这不是您的本名。难道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这是我主人取的名字。他并没有刻意说过含义，只是我后来猜出了它的来历。”艾伦的口吻有些感叹，“他手下的名字多取自历史上的著名人物，这个名字也不例外。我想它是出自本国一名政界人物。” “难道是斯潘塞·帕斯渥？”韦伯似乎猜到了答案。斯潘塞·帕斯渥是百年前被刺杀身亡的英国首相。他为人耿正直爽，但政途却始终坎坷。他在任期间对外坚决抵抗法国对英的孤立政策，对内一直和摄政王及皇室存有罅隙。1812年他遭一名平民伏击被枪杀，枪手自称因为之前被流放俄国，暗杀首相是出于私人泄愤。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2 章 艾伦点点头，“主人崇尚权力工于心计，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给手下起名隐喻百年前的暗杀事件，只是他彰显自负的一个小侧面而已。” 韦伯摸着下巴琢磨着，“我记得这起暗杀事件。很多人认为枪手袭击首相的目的不可能只为私怨，却始终找不出其他解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艾伦，“如果这么想的话，内阁里几名贵族官员的死也确实有值得怀疑之处！” 艾伦瞪大眼睛看着他，“您说什么，内阁里几名贵族官员死了？！” 傍晚时分，普雷斯顿宫侧墙的小门外 安德鲁一个人坐在门边，双手抱膝低着头心情低落。白天里那愉快的谈笑声仍旧回荡在耳畔挥之不去。除了难过和不甘，此刻他内心里更多的是恐惧。母亲过世后他一直把卡尔当成生命中唯一的亲人，但对卡尔而言他却未必是唯一的。有一天他喜欢上女人怎么办？他想结婚了怎么办？到时他会不会又像从前一样讨厌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忽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突兀得让他无法招架，又现实得好像明天就会成真。 这时远方隐约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出现在石子路的尽头。安德鲁擦擦眼角的眼泪，抬头看到艾伦的马车越来越近。他忙看看左右没人，打开身后的小门迎接他。艾伦下了马车，他的手上还多了一个纸袋。主仆二人快步走进小门，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回到塔楼里。回到房间，艾伦急忙将纸袋打开，里面是那日韦伯交给洛斯菲尔德的文件副本。 “内阁里几名贵族官员死于非命，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艾伦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埋怨安德鲁，听他不说话再转头看，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你……出什么事了？” 安德鲁本只想摇摇头不说，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又掉下来。艾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轻叹了口气拉他坐到壁炉边。 “那个人是卡尔，对吗？”艾伦开口问道。 安德鲁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他从没向他提起过他们的事。艾伦明白般地笑了笑，“这并不难猜，整个宫殿里只有他可能和你有过接触。” 艾伦的话让安德鲁想起往事，心中更是一阵委屈。艾伦同情地看着他，“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比他的主人更加保守传统。这对你是福也是祸。” 安德鲁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因为你们的关系都在他一念之间。如果有一天他决定离开，你只能微笑相送。”艾伦看着他，口气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首相斯潘塞·帕斯渥暗杀事件线索二（线索一谜底：斯潘塞） ☆、第九章 三天后的傍晚，摄政公园入口的林荫路上 黄昏的林荫路上没什么行人。这时一辆装饰朴质的四轮马车由远而近驶来，最终停在摄政公园门口。车门打开，一身紫色绸缎长裙的夏洛特从车上走下，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仆。她吩咐女仆在外面等，自己一个人进入公园，穿过弯曲小路来到不远处的一处寓所。这里是为来访权贵准备的休息场所。 寓所门口站着几名亲兵，见到她的到来忙敬礼。她径直走入门内，查尔斯已经在里面等待多时。他看到夏洛特，忙来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你还好吗？路上有没有被人看到？” 夏洛特摇摇头，跟着他来到茶桌边坐到他对面，“这里离我家只有几分钟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那就好。”查尔斯这才放心询问道，“你问过他吗？” 夏洛特点点头，“我父亲听说公爵大人遇刺的事同样震惊。我觉得那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次应该不是他做的。” 查尔斯听了她的话，脸上不由显露出迷惑，“如果不是他，难道真和前几名内阁官员的死有关？但他们都死在海外，为什么这一次手法变了？” 夏洛特不安地看着他，“查尔斯，我好害怕。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查尔斯见她的表情，忙握紧她的手坚定道，“别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他说着来到她身边，轻搂住她的身体安慰着。二人相依坐了许久后才分开。 “你马上回去。现在情况特殊，尤其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查尔斯说着伸出手臂扶她起身。夏洛特手搭在他的小臂上，跟着他出了寓所走出公园。然而二人刚刚来到马车旁，就发现不远处又多了一辆马车，一个身着休闲便服的男人正从车上走下来。三人视线相遇都是一愣，来的是反对党派的现任党首克里斯·史密斯。 “啧啧，原来是未来的公爵夫人和勋爵大人。”克里斯当然听过这二人的传闻，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容，“听说公爵大人伤势未卜。两位不在公爵府照顾，居然一起在这里逛公园？” 夏洛特不安地看看查尔斯。查尔斯向他微一点头，冷冷开口道，“史密斯先生。” 克里斯看着二人，目光里颇含深意，“二位是因为心情愉快来逛公园，还是刚刚商量过什么要事？” 夏洛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查尔斯脸色一沉，仰起脸冷眼看着他，“史密斯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克里斯故意微笑着扬扬眉，“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本来奇怪为什么三年都等不到公爵大人的喜宴，现在看来……”他说着转向夏洛特，口吻中不难听出暗讽，“克利福德小姐，您和兰斯家的‘姻缘’还真是不浅。” 夏洛特怒视着他，胸中愤懑却无法回驳。查尔斯剑眉一挑，心中怒气再也压不住了，“史密斯先生，请向克利福德小姐和兰斯家道歉，否则我要求和您决斗！” 克里斯故意退后两步，装出被吓到的样子，“兰斯勋爵，我又没上过贵族家庭的击剑课，可不会接受您的决斗！”说着他恢复了笑容，看着查尔斯揶揄道，“若想赢得美人归，勋爵不妨去向您的兄长挑战，只可惜您赢不了他。” 他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向愤怒的二人微一弯腰，接着快步走进摄政公园。他来到刚才二人停留过的寓所，还没来得及进门，身后秘书就急匆匆跟上来。 “刚刚收到贝尔福先生的消息，今天的约见临时改在唐宁街10号。” 克里斯一愣，转头看看他，“为什么换地方了？” 秘书摇摇头，“他只说有些公务没处理完，今晚必须留在官邸里。” 克里斯哼了一声，“跟我耍大牌，我们走着瞧！”他又转身向公园外走，回到门口时查尔斯和夏洛特已经离开。 “没想到被人放鸽子，却撞上他们两个。”克里斯看着远去的马车背影，不屑地笑了一声。他接着向自己马车走，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了脚步，再抬头时眼中闪出复杂的光芒，“这真的‘撞上’的吗？” 当晚，普雷斯顿宫，东区塔楼里 1900年5月初，外交大臣亨利·费茨莫里斯侯爵携家眷来到法国巴黎参观世博会。比起1889年，这次的巴黎世博会虽然没有媲美埃菲尔铁塔的建筑能够惊艳世界，但新科技的诞生和异文化的展示仍旧是吸引各国游客眼球的主要项目。尤其是主办方将人类动物园设置在一个大展览馆里，展出各大洲的原住民文化和风俗。 5月6日，费茨莫里斯侯爵一家到达巴黎。尽管这次是私人旅行，接待方仍旧十分重视，安排他们入住世博村中距离各展馆最近的豪华酒店LeMonde。无论是晚间住宿还是白天参观，接待方都安排了保镖跟随，保证侯爵一家的人身安全。然而就在世博村住宿的最后一天，不幸的意外发生了。晚间十点过后，侯爵离开房间说要去天台看风景再吸斗烟。因为侯爵夫人不喜烟草味道，入住以来每晚他都会去天台欣赏夜景同时吸烟。 15分钟后，一声沉重的坠楼声惊醒了酒店前台的保卫。费茨莫里斯侯爵从11层天台坠落地上，在医生赶到前已经当场毙命。警方立刻赶到现场，把整个酒店包围的水泄不通。在警方的调查中，11层天台的守卫证实当时只有侯爵出入天台入口。天台上某处扶栏因为年久失修螺丝松动，警察在那扶栏边找到了一些烟灰，和费茨莫里斯侯爵烟斗里的烟灰一致。侯爵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坠楼造成的撞击是唯一的致命伤。最终警方认定这是一起由于酒店方疏忽管理引起的意外，由酒店和接待方分别赔偿了损失。 艾伦读过了韦伯记录下的备忘录，又打开从巴黎警察署得来的资料。那是一份只供内部记录用的尸检报告，报告上盖着‘机密’的印章。报告上的字迹工整干净，责任医师一栏里签着两个名字，一个英国名字一个法国名字。当时解剖学兴起不过数年，艾伦猜测这是因为侯爵的身份特殊，所以要求了英法两国医生对尸体进行检查。 尸检报告显示，侯爵的死因是坠楼的强烈撞击导致内脏破裂致死。他的手指缝里还留有烟草的烟丝，说明他死前确实抽过烟。他的身上别无外伤，也没有任何打斗导致的淤痕，除了意外似乎没有其他解释。读到最后艾伦注意到，报告的‘其他备注’栏里还有一行字：‘头顶正上方有一处呈十字状的伤痕，伤浅而短。属生前的意外伤？’ 这行字是用法语书写，然后被用双横线划掉，下面又加了一小句英文备注‘依职权删除，无需报告’。 头顶的十字伤？法国医生的备注？英国医生删除了备注？艾伦放下资料，眼中目光闪动琢磨着什么。 咣当！ 正在思考的艾伦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一本足有20厘米厚的牛津大字典掉在木地板上，对面椅子的安德鲁忙放下手上的游记去捡。 “对不起，我手一滑没拿住……”安德鲁不好意思地忙向艾伦道歉。 艾伦暗自舒了一口气。再看看对面人桌前的书，那本《指南针：从开罗到好望角》仍旧翻在第三章的第一页，一个小时前他就停在这页上。艾伦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他很想看这本书又不好意思打扰自己。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3 章 “我已经忙完了，拿过来吧。”艾伦合上了手上的资料。 “真的！”安德鲁的眼睛里顿时露出喜悦，欢欢喜喜地把书递给他，接着来到他身边坐下。艾伦翻开第三章，接着给他讲。 “我们跟随阿巴德走进帐篷。他请我们坐下，有女人给我们端来用椰子壳盛上的浑浊液体，那是露水、果汁和动物乳液的混合物。我捏着鼻子喝下去，好像把几只飞虫死骸也一起咽了下去。我们的翻译开始和他交涉。他们一开始谈得很和气，后来似乎出现了意见分歧，交谈的语气逐渐激烈。阿巴德边说边比划，手势也逐渐强硬。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大家都能感觉出气氛的僵化，我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上的枪。” “预期最终变成了现实。当阿巴德愤怒地把手上的椰壳摔在地上，我们也下意识地站起来。门外冲进来十几名拿着长矛的野蛮人，我们聚在一处手上端着长火枪，对峙的下一刻可能就是一场血拼。这时阿巴德冷笑了一声，叽里呱啦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几个人捧着一堆人类的头盖骨走进来。那些头盖骨上刻有不同形状的刀痕，他抓起一个向我们显示般地威胁着什么。早已吓软了腿的翻译半天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翻译了大意。原来他们认为头盖骨是人的灵魂居所。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把我们杀掉后再把我们的灵魂密封，让我们永世不得自由……” 读到最后一段时，艾伦的语速渐缓最终停了下来。听得入迷的安德鲁不解地看着他，见他思考般的表情又不敢去打扰。他的目光最终离开了游记，重新回到了桌子上的案卷资料上。 “难道是这个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巴黎世博展览馆凶杀案线索二(线索一谜底：人类动物园) ☆、第十章 午夜前，普雷斯顿宫西区的仆人居所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让春夜的空气更加寒冷彻骨。没带伞的安德鲁双手捂着头，从东区宫殿大门一直跑到西区的居所附近。快跑到门口时，他注意到点着灯的大门口站着两个人，那是卡尔和那天的年轻女仆。安德鲁顿时停止了脚步，接着轻步走到附近的树后躲起来。 “今天下过雨，天气会立刻变冷。你要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二人相互握着彼此的双手。卡尔很贴心地边捂紧她的手暖和着边道。 “嗯，你也要注意保暖。”女孩子有些羞涩地说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卡尔又贴心地嘱咐了几句，才依依不舍般地放开她的手，“我得走了，管家还在等我换班。” “公爵大人到底怎么样了？”女孩子很关心地问道。 卡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不能说，你还是别问了。” “好吧，你在宫殿里也要小心啊。”女孩子说着撑起一把伞递给他，“小心路上滑，明天见。” 卡尔很开心地嗯了一声接过伞，朝她摆摆手然后满脸笑容地离开了。女孩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才走进居所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冰冷的雨滴打在安德鲁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记得从前自己生病时，他也曾有过体贴的关怀和温馨的话语。旧日的温存还历历在目，此时对象却已经换成别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他会背着他和别的女孩子这么亲近。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有多喜欢她？他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他会为了她离开自己吗？ 安德鲁拖着沉重的步伐，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躺在床上整宿未眠，闭上眼睛都是他和她在一起的画面。他想哭却哭不出眼泪，所有的悲伤似乎都已郁结于心，堵在心头无处排遣。他就这么一直辗转反侧到天亮，才在忧郁的心情中昏昏睡去。 两天后的傍晚，海德公园附近的男爵府 一场假面舞会正在进行中。伴随着节奏轻快的《匈牙利圆舞曲》，带着面具的男士们在舞池里携舞伴愉快起舞，把整个聚会推向高潮。哈勃男爵戴着白色假面坐在圆桌前，正在和两名芭蕾舞男舞蹈家调情。这时一个男侍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哈勃男爵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顾不得向同桌的美男解释，站起身快步来到门口打开门。大门外，身着白色套装绅士服、面戴黑色面具的艾伦正站在那里。 “艾伦，你真的回伦敦了！”哈勃男爵脸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未经邀请冒昧上门，我很是抱歉。”艾伦礼貌地向他一弯腰。 “说什么呢，你还需要请帖吗？”哈勃男爵忙牵过他的手，拉着他走进会场想向台上走，但艾伦却停住了脚步。 “我今天不想露面，男爵大人。”艾伦低声道，“我有事想和您单独谈。” 哈勃男爵没犹豫地点头答应，召过管家来吩咐了几句，然后拉着他顺楼梯走上了府邸二层。二人来到一个小待客室，有男侍奉上茶和点心后离去，只留下二人在房间里。哈勃男爵摘下面具，看着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三年前我也去了法庭听审，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握着艾伦的手，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是怎么回伦敦的？” “是肯特公爵接我回来，我现在以病人的身份住在普雷斯顿宫。”艾伦说着也摘下面具，用恳切的口吻问道，“我这次来是想问，您真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吗？” “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我说过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只和他的使者联络。”哈勃男爵停顿了一下，接着反问道，“为什么现在问起这个？” “我需要联系他。”艾伦的口气坚决。 哈勃男爵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打量他的用意，半响后才开口道，“为了肯特公爵？” 艾伦沉默着没有说话。 哈勃男爵明白那表示默认，他皱紧眉头摇头极力劝阻，“你好不容易离开泥潭，何苦又要自己跳回去？肯特公爵有背景又有权力，你没必要这么牺牲自己！” “内阁里死了好几名贵族官员，还有老公爵的死，我知道一定是他做的。”艾伦坚持道。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哈勃男爵忍不住苦口劝导道，“肯特公爵已有婚约，他就算有心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值得吗？” “我爱他。”艾伦的话音很轻，却很肯定。 哈勃男爵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他抿着嘴思考了好久，最终下决心般地点点头，“我可以帮你联系，但不保证他会回复。就算他肯联系你，背后的居心也不得而知。” 艾伦站起身向他深深一礼，“谢谢您。” 哈勃男爵忙将他扶起来，又邀请他同用晚餐却被他婉言拒绝了。“我不能随便出入公爵府，必须马上回去。我们通过莫里斯俱乐部联系。”艾伦说着重新戴上面具，转身准备离开待客室。 “艾伦，要知道你现在有其他选择。”哈勃男爵站起身突然开口道，“有人即使没有公爵的显赫地位，仍旧可以给你幸福。” 艾伦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平静道，“当整个伦敦城都认为我是娼妓和杀人犯的时候，他曾经不顾反对试图证明我的清白。现在为他做任何事，对我而言都是幸福。” 一周后，莫里斯俱乐部 当安德鲁推门走进俱乐部时，值班的正巧是他认识的那个胖男人。胖男人见到他很是意外，得知他进入公爵府做画师时更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的命还真好，我以为你回东区了呢。”男人边给他找信边闲聊道，口气里不难听出嫉妒，片刻后他拿着一个薄信封回到前台。 “这是给艾伦·斯潘塞的。”他说着故意向他挤挤眼，开口问道，“听说他和肯特公爵关系暧昧，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安德鲁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整个伦敦城都在传言，说其实他们三年前就有一腿。”男人不相信般地仍试图打听，“还有人说，那次肯特公爵在法庭上是做了伪证。” “谁这么无聊，没事传闲话！”安德鲁厌恶地瞪他一眼。他接着看看信封背面，没有任何寄信人的信息，“这是谁给斯潘塞先生的？”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4 章 “是哈勃男爵的使者。”胖男人见他嘴硬不松口，没趣地低头算账不再理他。 安德鲁将信揣好，转身离开了俱乐部。 一个小时后 马车回到普雷斯顿宫，安德鲁一个人向塔楼走。经过宫墙边的小树林时，注意到不远处卡尔和那个女仆也在那里。盛春之下树林中开满鲜花，到处一片花海飘香情趣无限。女孩子似乎在收集一些无名小花，卡尔在一边帮她提着篮子。 “这些花香气淡雅，最适合放在卧室里。”女孩子一边采集花朵一边道，“它们一定会让公爵大人心情愉悦，伤也会恢复得快些。” “你真细心。”卡尔的目光和口吻中满是赞赏。 安德鲁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趁二人不注意时走过去。女孩子这时刚好采完这片地，站起身朝另一方向走，走到半途看到安德鲁时停住了脚步。她身后卡尔也跟上来，三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都似乎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紧张气氛。 “你也是宫殿里的仆人？”女孩子似乎不认识安德鲁，她转身看看卡尔，“我怎么没见过？” “啊，他叫安德鲁，是在塔楼里服侍的。”卡尔轻咳一声轻描淡写般地道。 “塔楼？”女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是那个神经病人住的地方？” “你才是神经病！”安德鲁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大声道。 女孩子被他一凶，有点胆怯地看看卡尔。卡尔皱皱眉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看着安德鲁大声训斥道，“你凶什么？！这是蕾贝卡，夏洛特小姐的贴身女仆，现在特别留在宫里照顾公爵大人。还不快道歉！” 安德鲁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人般的卡尔，和他身后小鸟依人般的女孩子。他整个人似乎都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蕾贝卡从卡尔身后探出个头来，有点害怕地拉拉他的衣袖，“算了，我们走吧。” 卡尔这才嫌弃地撇撇嘴，转身带着她向主宫殿的方向走去，“别理他。塔楼里的人都不正常，从主人到仆人都一个样……” 安德鲁看着二人逐渐远去，听着渐渐模糊的话语，眼泪最终滑落了眼眶。他虽然是个男孩，却有颗女孩子般柔软的心。刚刚卡尔的每个表情、言语和举动，都在践踏着那本就敏感柔弱的心。他以为已经和他如此亲密，就一定会相亲相爱厮守到老，然而现实却把这个美梦撕得粉碎。 ☆、第十一章 当天晚上，普雷斯顿宫二层的预备间 蕾贝卡用厚布垫着手，从冰桶中取出一个小药罐。药罐冷冻得冰凉，隔着厚布都能感觉到冷意。她把药罐打开，将里面凝成凝露状的外用药取出来，放在身旁托盘里的小碟上。那上面还放着大量的纱布和剪刀。卡尔一直在她身旁看着，偶尔捂嘴打个哈欠。 “你看你，天天守夜眼睛都熬红了。”她体贴地看着卡尔，“要不在这里补个觉，我给公爵大人送去吧。” 卡尔摇摇头，“不行，现在公爵府上下都加强了戒备。除了管家和我，他的卧室不准任何人进去。” “凶手不是抓住了吗？”蕾贝卡说到这儿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有没有说背后是谁指使的？” 卡尔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不能说。” 蕾贝卡不满地撅起嘴，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算了，就当我没问，以后再也不问你了。” 卡尔见状忙扶着她的肩让她转过身，哄着她道，“哎，你别生气啊，我说还不行吗。”卡尔向门外看看没有，才压低声音对她道，“听说那个人受不住刑前几天就死了，老管家什么都没问出来。” 蕾贝卡瞪大眼睛，“那岂不是不知道背后是谁？” 卡尔向她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嘘！老管家故意不说，就是希望背后的人沉不住气自己露马脚。” 蕾贝卡深深点头，“放心，我不会说的。” 卡尔说完端过那个托盘，“那我送药去了。” 蕾贝卡目送着他离开预备间。她的眼神又转向那个药罐，这几天药的份量只增不减，看来洛斯菲尔德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再想想卡尔刚刚的话，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亮光。 卡尔端着托盘，穿过走廊来到二层的北半区。这里半个区域都为公爵的起居准备，从卧室，书房，休闲厅乃至私人会客室。他来到北半区的走廊入口，从这里开始每个门卡都有持枪守卫站岗，保护公爵的个人安全。 他走入这个区域又途经三个房间，才到达洛斯菲尔德的卧室套房。门口守卫见是卡尔，向他点点头打开了房门。套房最外层是会客厅，旁边一个小间是卡尔的卧室。卡尔将托盘放在茶桌上，来到里侧紧闭着的卧室门口敲了三下门。片刻后门打开，洛斯菲尔德示意卡尔进门。卧室的和文件。这几日他都没有出门，一直在这里用阅读打发时间。 “外面情形怎么样？”洛斯菲尔德让卡尔坐到茶桌对面。 卡尔摇摇头，“从蕾贝卡来了之后，我按老管家的吩咐和她接触了一个星期。可我没看出她的任何异常。” “别心急，我相信菲利普的眼力不会错。”洛斯菲尔德安抚道。 “洛斯，这件事你最开始连我都瞒着，为什么就这么相信老管家？”卡尔看来有些担心，“别忘了，他还曾用艾伦·斯潘塞的事为难过你！” “菲利普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兰斯家的利益。”洛斯菲尔德看着卡尔肯定道，“父亲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相信他的判断。” 听他这么说，卡尔也只好点点头，“好吧，蕾贝卡那边就交给我。我现在像哄公主一样哄着她，她一定觉得我看上她了。” 洛斯菲尔德看他无奈的表情忍不住笑，“难为你了。记得要跟安德鲁说清楚，不要让他误会。” 听他提起安德鲁，卡尔抿抿嘴没说话。他不能告诉洛斯菲尔德他其实隐瞒了安德鲁，否则他一定会感到自责。但是为了洛斯菲尔德的安全，卡尔决定继续隐瞒下去，“洛斯，这场戏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 “我猜就快了。”洛斯菲尔德看着卡尔，眼神中透着自信，“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借刀杀人！” 同一时间，东区塔楼的客厅里 艾伦坐在茶桌前，打开白天安德鲁取回的薄信封，里面是一张女王剧场包厢票。演出时间是五天后的晚间8点，上演的是这几年才刚刚流行的新剧《卡门》。艾伦将票又重新放回信封，将信封小心藏进那本游记里。他不能让洛斯菲尔德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一定会反对。 墙壁边的钟表响起，时间已经指向深夜11点。艾伦看看坐在一旁沙发上对着壁炉发呆的安德鲁。这一晚上他都是这样子，连最感兴趣的游记都没心情翻。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艾伦开口打破了沉默。 安德鲁转过头看看他，接着起身来到他面前，那表情看来决定了什么一样，“艾伦，我决定离开普雷斯顿宫。” 艾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你要去哪儿，做什么？” 安德鲁咬着嘴唇摇摇头，但从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心意已决。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5 章 艾伦同情地看着他。他转身走进自己卧室，片刻后又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钱袋，“这里有200镑。现在我身上也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 “不，不可以。”安德鲁忙推开他的手摇头道。 “听我说完。”艾伦将钱袋塞进他手里，用命令般的口吻道，“作为交换你不许再回东区，按我说的去做。” 五天后傍晚8点，苏豪区女王剧场 身着正装的艾伦按时到达剧场，走进指定的包厢里。这是个双人包厢，但此刻里面没有人。艾伦并不心急，坐在包厢内点了杯酒，然后等待歌剧开场。第一幕在8点半准时开始，他一个人看着歌剧，脸上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他知道主人的使者一定在某个各角落里看着他，观察他的举动猜测他的目的。 当第二幕进入高潮，身着戎装的斗牛英雄在酒馆接受男人的仰慕和女人的青睐，高歌《斗牛士之歌》之时，他的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战斗，性，胜利。这是一个男人生存的全部意义。” 艾伦放下酒杯回头看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瘦戴面具的男人。从声音听起来他大概50来岁，声音柔软，说话语速缓慢而轻细。 “你是谁？”艾伦打量着他。 “您的新信鸽。”男人笑了笑，随手拉过他身边的样子坐了下来，“但愿我不会重蹈威廉的命运。” “他越界了，忘了一条狗的本分。”艾伦口气微冷。他没有否认杀了威廉，因为知道瞒不过主人的眼睛。 “那么希望您不要越界，爱上不该爱的人。”男人话不多却句句隐含深意。 “兰斯公爵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艾伦知道只有把1%的谎言藏在99%的实话里，才可能瞒过主人的眼睛，“可惜他最终还是喜欢女人的。” “可我听说他和克利福德小姐并不投合。”男人瞟了一眼艾伦。 “那种大家闺秀不合他的口味。”艾伦看看台上性感又放荡不羁的卡门，淡定道，“只有这种女人才能惹起他的火。” 男人扬了扬眉露出淡淡微笑，遂也转过头去看着台上的歌剧，“主人想知道您联系他的目的。” “我要自由。”艾伦话语很轻却很清晰，“彻底的永远的自由。” “代价是？”男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开口确认。 “兰斯公爵的命。”艾伦一字一顿道。 男人哼笑了一声，“如果已经有人抢了您的生意呢？” 艾伦同样哼笑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曾经看上的男人，如果那么轻易就被杀，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了。”说完向他摆摆手，一个人走出了包厢。 出了女王剧场，艾伦登上等在门口的马车。他向车夫嘱咐了一句“沿泰晤士河向东走”，接着闭上眼睛抚平了一下心绪。他知道主人的疑心并不容易消除，但他编的说辞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接下来就要看主人如何出招了。 他平静了片刻，然后拉开了窗上的布帘。这个时代伦敦城里已有路灯，但仅限于皮卡迪利、西敏斯特和泰晤士河沿岸的几处繁华地区。马车顺着泰晤士河畔一路向东跑，跑到伦敦桥附近时艾伦忽然命令停下，马车随即停在街边的一处空场。 艾伦掀着布帘，看街道对面泰晤士河畔的道边。路灯下，安德鲁正在为一对情侣画像。他的身旁放着一个水桶，里面是一些从批发市场批来出售的鲜花。艾伦又看看路前方，那不远处就是一片廉价的平民房，他租的房子应该就在那里。这是那日他给他定下的条件，让他在泰晤士河附近找处房子租下，然后继续画画营生。看来他的确按照他说的做了。 艾伦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围建筑，把大致方位记在心里。接着他放下了窗帘，命马车夫回普雷斯顿宫。马车随即调转了车头，向着伦敦城西的方向跑去。 ☆、第十二章 一周后，普雷斯顿宫西区的仆人居所 黄昏时分，蕾贝卡正在清洗几个青瓷花瓶。那些是克利福德家族的商船从东洋运回来的收藏品，都是夏洛特的最爱。这时一辆载货马车跑过来，兜了一圈后停在仆人居所前。这是普雷斯顿宫出去采货的马车，每周一次专供仆人们采购。马儿一声嘶鸣，引得很多仆人兴冲冲跑出居所，顿时把马车围个水泄不通。 “山姆大叔从城里回来了!” “大叔，我要的腊肉买回来没有？” “我要的烟草呢？” 不出20分钟，满载车后的货物被分发一空，仆人们各个抱着自己的货物欢欢喜喜离开。山姆大叔从自己座位下拿出两捧红玫瑰，拿着走向蕾贝卡，“蕾贝卡，这是你要的花。” “谢谢山姆大叔。”蕾贝卡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心地接过了鲜花，“明天小姐来宫里探望公爵大人，她最喜欢玫瑰花了。” “可这玫瑰花哪儿都有卖，为什么偏要去伦敦塔那家花店呢？害得我多跑了二十里路。”山姆大叔不解地问道。 “那是小姐喜欢的店。他家的玫瑰品种不同，虽然颜色看上去一样，但香味是有区别的。”她微笑着回答。 山姆大叔点点头，“是这样。那你收好了，我先走了。” 蕾贝卡目送山姆大叔离去，接着把洗好的瓷瓶装进竹篮，一手提篮一手抱着花束走进仆人居所。刚进门就见走廊对面卡尔迎面走过来，绷着嘴一脸心事。她没有打招呼，只是静静观察着他。等走近，卡尔才察觉到对面的人，忙紧走两步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蕾贝卡看着他。卡尔将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再想帮她拿花时，却被她摆摆手拒绝了，“这些花又不沉，我拿就好。” “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仆人离开了，我今天才知道。”卡尔的口气听来有些沮丧。 “那还真是遗憾。”蕾贝卡理解般地点点头，“那个仆人为什么没告诉你？” “他辞得很突然，据说是家里有急事。”卡尔信口编了句谎。 “希望你们以后还能见到。”蕾贝卡懂事地劝道。 卡尔嗯了一声，看了看她手里的花，“如果夏洛特小姐喜欢这些花，不妨拿些到园丁那去，让他们在花园里大量栽培。” “这些明天就要用，我下次会记得多买一些给园丁。”蕾贝卡点点头道。 二人来到她的房间前。卡尔放下篮子又和她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挥手离开。蕾贝卡回到自己房间后闭紧房门，将那两束花拆开来看。花底的根部被纸包着，纸包里面装着一个小纸袋和一张便笺。便笺上用漂亮工整的字体写着‘尽快动手’的字样，那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笔迹。蕾贝卡将便笺放进床边的小抽屉，又打开那个纸袋。纸袋里有些白色粉末，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她握紧了纸袋，目光中闪过狡黠的光亮。 当天晚上，伦敦桥附近的泰晤士河畔 进入雨季，傍晚的伦敦又下起蒙蒙细雨。安德鲁坐在河畔的路灯下，担忧地抬头看着天上厚厚的乌云，再看看街上逐渐减少的行人。他用塑料布盖上画架和颜料，再看看桶里仍旧剩了不少的鲜花，决定再呆一会儿。因为鲜花不比别的货品，不能保存太久。一阵风夹雨吹过，安德鲁缩了缩脖子，用衣服裹紧身体继续坐在河畔。 “先生。”这时一个身着背带裤、头戴鸭舌帽的男孩儿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镑，“这些花我都要了。” 安德鲁抬头看着他有些奇怪，“这里有二十几束，你要这么多花干什么？”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6 章 “我家主人在附近有个礼品店，正好缺鲜花。”男孩儿流利地回答。 安德鲁不禁一阵欣喜。他忙将桶里的鲜花分成两捆，分别用细绳系好，“一共半个镑。” 安德鲁接过一个镑又找给男孩儿零钱，接着收拾起画架和颜料随即离去。男孩儿拿着鲜花和找钱，向附近一处深巷里走。深巷里，另一个男孩子正在看着巷外发生的一切。 “先生，您要的花和找钱。”男孩儿来到他面前。 “我说过找钱算你的，花你也拿去吧。”卡尔看着巷外街对面的人，目光中隐含着深深的歉意。他随即转身冒着雨向巷子另一头走去。 第二天上午，普雷斯顿宫 夏洛特带着几名女仆来到普雷斯顿宫。作为未来的女主人，她在宫殿里有自己的房间。老管家菲利普将她迎接至三层她的房间，蕾贝卡已经将房间整理好，并装饰上了她最爱的青瓷花瓶和玫瑰花。 今天夏洛特特地带来她在家烤制的几种点心。除了给蒙格夫人、查尔斯和几名高级侍仆的点心外，她特别为洛斯菲尔德准备了玛德琳蛋糕。因为听说婆婆莎朗夫人颇喜欢这款糕点，也经常做给洛斯菲尔德吃。为此她专门找了曾在法国宫廷侍奉的糕点师学习手艺，也可谓用心良苦。她将糕点交给蕾贝卡重新加温烘烤，接着跟来问候的蒙格夫人和查尔斯聊起了家常。 二层的预备间里 蕾贝卡刚将糕点放进烤箱，只见卡尔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着密封的冰桶。她知道洛斯菲尔德换药的时间到了。 “我来吧。”蕾贝卡示意他放下冰桶，接着从里面取出凝胶状的药膏。这时一股香甜的味道隐隐从烤箱传出，惹得卡尔不禁用力吸吸鼻子，“这是……玛德琳蛋糕？!” 蕾贝卡捂嘴一笑，“你的鼻子这时候最灵。” 卡尔忙凑到烤箱旁边，“闻起来真像莎朗夫人做的，能不能给我吃一个？” 蕾贝卡忙拦住他，“这是小姐做给公爵大人的。” “不是有那么多嘛，吃一个不会发现的。”卡尔把烤箱门拉开一个缝向里看看，接着拿起铁夹子去夹。 “不行！”蕾贝卡一把将铁夹子夺过来。卡尔呆了呆，有些懵遭地看着她异常的举动。蕾贝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笑了笑，“小姐想知道这些蛋糕合不合公爵大人的胃口，回头还要问我他吃了几个。你这样偷吃，我没办法回话。” “那好吧。”卡尔瘪瘪嘴。 蕾贝卡眼睛一转，“对了，小姐还带了几样糕点，老管家刚刚拿到那边的预备间。你先去尝一个，不然等你送药回来恐怕就没了。” 卡尔舔舔嘴唇，“那你把药准备好，我马上回来。”他说着向她摆摆手出了预备间。蕾贝卡等他走远了，从围裙兜里拿出那包药。她先将药混进凝露状的外用药上，接着从烤箱里拿出几个玛德琳蛋糕，把药撒在蛋糕和蛋糕托之间，最后将纸包扔进一旁的火堆里消灭痕迹。她刚刚做完，卡尔从外面又回来，嘴上还沾着一些糕点屑。 “你啊，一看就知道偷吃东西了。”蕾贝卡给他细心擦去嘴角的渣，接着指指准备好的托盘，“药准备好了，快拿去吧。” 看着卡尔离去，蕾贝卡深吸了一口气。她的使命到这里才刚刚完成一半，接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同一时间，三层夏洛特的房间 三人聊了片刻后，蒙格夫人先行告辞离开，只剩下夏洛特和查尔斯两个人。查尔斯遣走了侍奉的女仆，才又回到茶桌边坐下，看着夏洛特关心道，“你最近好吗？你父亲……也好吗？”他的音调中透着另有含意。 夏洛特明白他问什么，“我们都很好，也很关心公爵大人的伤。他是真心希望他能快好起来。” “那就好。”查尔斯放下心来点点头，二人一时沉默了。那相互对视的目光中，混合着关切、爱意和顾虑。片刻后夏洛特站起来，轻踱步至窗边再转身看着他，脸上似乎有些感慨。 “我们缔结婚约的那天，公爵大人在这里亲口对我说，他不会爱我，但也不会主动撕毁婚约。”她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将成为他们恋情的陪葬品。” “夏洛特！”查尔斯忍不住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他不肯撕毁婚约是为了兰斯家族的颜面，你为什么不提出取消婚约呢？”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夏洛特痛苦地挣脱他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查尔斯不甘心地双手搂住她的肩膀，用力转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只要你取消婚约，我可以立刻娶你过门！即便不是公爵夫人，你同样是贵族家庭的女主人，享受世袭的头衔和地位。” “查尔斯……”面对他坚定而强势的告白，夏洛特既欣慰又心酸，喜极而泣的同时忍不住委身入他的怀抱。查尔斯紧紧搂着她，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二人惊讶之余立刻彼此松开，同时门打开一个女仆急冲冲地跑进来。 “勋爵，小姐，不好了！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他……！” ☆、第十三章 查尔斯和夏洛特惊讶得都是一愣。夏洛特急忙问道，“公爵大人出什么事了？” “公爵大人的外用药里不知被掺了什么药，他……”女仆捂着嘴情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查尔斯瞪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急步来到门口一把推开她，向二层方向快步离去。夏洛特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提起长裙急匆匆跟随他下楼梯来到二层。 二层，洛斯菲尔德的套房 查尔斯和夏洛特前后走进套房。外层的会客室里，老管家站在一旁阴沉着脸，卡尔跪在他的对面脸色惨白。蕾贝卡手捧着托盘站在一旁也吓得脸发白，她的托盘上还摆着几块玛德琳蛋糕和茶壶。里侧洛斯菲尔德的卧室房门紧闭，房间里似乎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查尔斯看着菲利普大声问道。 “公爵大人的外用药里似乎被混入了其他药物，医生正在房间里全力救治。”菲利普的声音中透着绝望的音调，“但是……” 查尔斯皱紧眉头看着地上的卡尔，几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他的药只有你能接触，怎么会混入其他药？！” 卡尔一脸不知所措地无辜表情，“我也不知道！药是宫里的御用医生亲手送来的，我接过来就没给过别人，不可能出差错！” “你一直没离开过那药吗？！”查尔斯怒道。 “我没离开过，一直没离开……”卡尔说着忽然睁大眼睛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蕾贝卡。查尔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蕾贝卡低着头浑身不住发抖，连手里的托盘都在颤。查尔斯甩开卡尔几步来到她的面前，目光转到她手上的托盘。他忽然拿起蛋糕一块块掰开查看，然后他的手停住了。在一块蛋糕的底部，他看到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 这时里侧卧室的门打开，宫中的御用医生从房间走出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到他的身上。 “是剧毒的砷化合物。”他面露沮丧之色，话语中透着沉重，“这种药物十几毫克就足以致命……”他没有再说下去。房间中的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夏洛特不敢置信地用手捂着嘴，眼泪瞬间滑落了眼眶。卡尔似乎整个人都散了骨架，无力地瘫在地上。查尔斯也瞪大了眼睛，头脑中一时间变成空白，但几秒钟后迅速恢复理智看着医生，“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医生走过来，用手指抹下些粉末放在鼻下闻了闻迅速离开，“这也是砷化合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它。” 咣啷一声，蕾贝卡手上的托盘掉在地上。她忙跪倒在地上深深低着头，吓得眼泪都掉下来。查尔斯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已经冒了火。 “是、谁、派、你、来、的？”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蕾贝卡浑身颤抖，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洛特。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7 章 查尔斯转过头，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她，“夏洛特，你……”他惊讶之余俨然已忘了在众人面前要对她尊称。夏洛特用诧异的目光看看蕾贝卡再看看他，摇着头连连倒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姐！救我啊小姐！”蕾贝卡见此情景，上前两步一把抱紧她的腿，“我可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你不能不救我啊！” 这样的情形让夏洛特有口难辩，又急又怒忍不住流下委屈的眼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污蔑我！” 查尔斯一把扯开蕾贝卡，来到夏洛特面前紧抓住她的肩膀，“你发誓不知道这件事？！” “查尔斯，我发誓真的不知道！”夏洛特顾不上失态，慌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查尔斯的目光又转向蕾贝卡，皱起眉似乎在揣测什么。这时站在一旁冷言观色的菲利普轻咳一声，终于开了口。 “勋爵，我认为应该先把她关起来。无论如何她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 查尔斯抿嘴点点头，抬头向卫兵命令道，“来人，把她关进地牢！” 两个持枪卫兵走进来把蕾贝卡带离房间。菲利普眼色示意了一下卡尔和医生，二人也自觉地离开套房。菲利普关了外侧房门，接着来到查尔斯和夏洛特面前，“二位，公爵大人在里面等。” 二人不知缘由地相互对看一眼。查尔斯顾不上许多，快步来到卧室门口径直推门进去，夏洛特跟着也走进房间。下一刻，二人都停了脚步愣在那里。房间里洛斯菲尔德坐在茶桌前，面容镇定气色健好，别说中毒就连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查尔斯呆了几秒钟才明白什么，攥起拳头声音中透出愤怒，“你没受伤也没中毒？这一切都是演给我们看的！” “我没有怀疑你，查尔斯。”洛斯菲尔德好像早料到他的反应，用平缓的语气解释道，“但为了你我的安全，我必须知道周围有哪些人心怀不轨。” 夏洛特这时也明白了缘由，不敢相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未婚夫，“我才是你的怀疑对象之一，是吗？” “我认为你父亲是其中之一。”洛斯菲尔德没有否认，口吻中透出一丝歉意，“所以我没办法相信你，对不起。” 夏洛特的表情凝滞了片刻，继而嘴唇微微抖动问道，“那么斯潘塞先生呢？公爵大人也试探过他吗？” 洛斯菲尔德明白她问的意思，在暂时的沉默后决定实言相告，“没有，因为我相信他。” 夏洛特看着茶桌边的男人，最终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悲哀，片刻后终于轻声开了口。 “我请求取消我们的婚约，公爵大人。”她的声音颤抖着，轻细的声音却听来那么坚决。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愣。洛斯菲尔德微皱起眉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查尔斯看着她，惊讶之余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菲利普看着这兄弟二人，紧抿起嘴略显担忧。片刻后，洛斯菲尔德的回答让三人间的气氛更加紧张。 “对不起，我们的婚约不能取消。” “洛斯菲尔德！”查尔斯忍不住心头的火，怒视着他大声道，“如果你不爱她也不相信她，为什么不给她自由？你可以在塔楼里金屋藏娇，就从没想过她的感受吗？！” “注意你的措辞，查尔斯！” 洛斯菲尔德一拍桌子站起来，同样怒视着他，“这里是兰斯家，你我的婚姻不是儿戏想结就结！当年父亲那么背叛我母亲，她离开英国的时候也没有要求结束婚姻，一直背着有名无实的公爵夫人头衔孤独一人！” 查尔斯冷笑一声，“别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既然这样我现在就把塔楼里那个扰乱别人婚姻的人渣赶出去！” 他的话让洛斯菲尔德忍无可忍，怒火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要说扰乱别人的婚姻，我是不是该把蒙格夫人一起赶出去！？” 二人之间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查尔斯瞪圆了眼睛，手上的拳头攥得已经发颤。下一刻他猛地抽出随身佩剑，剑尖直指向洛斯菲尔德的身体。 “查尔斯勋爵！”菲利普脸色微变大声开口。 “查尔斯，不要！”夏洛特更是吓得捂起嘴一个劲摇头。 查尔斯的剑尖停在他的胸前。“我要求决斗，洛斯菲尔德·兰斯公爵。”他看着面不改色的洛斯菲尔德，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洛斯菲尔德紧抿嘴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复。 “要么接受决斗，要么现在死在我的剑下。”查尔斯决心已定，将剑尖又压进一分刺入他的外衣。 “我接受你的决斗请求。”洛斯菲尔德最终开了口。 查尔斯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给夏洛特自由。” “如果你输了呢？”洛斯菲尔德扬扬眉挑衅道。 “我自愿放弃兰斯的姓氏，和母亲一起离开普雷斯顿宫！”查尔斯高仰着脸冷冷道。 “一言为定！”洛斯菲尔德脸上也显出少有的决意。 查尔斯这才将剑收回，转身来到夏洛特的身旁，没有任何顾虑地拉起她的手，“我们走！” 当天晚上，东区塔楼里 晚间11点，艾伦仍在油灯下翻阅着一本本厚实的书籍。这几次趁着出门的机会，他从图书馆借出不少民俗学的书，试图找出费茨莫里斯侯爵头顶那神秘十字伤痕的来历。在他看来那绝不是意外，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翻完了又一本，他揉揉疲倦的眼睛将书放在一边，拿起早就放凉的茶喝了一口。没有安德鲁在身边，他的日常起居也不像从前被伺候的那么舒服，但他并不介意。他把安德鲁的消息留给卡尔，也只是希望再给两人一个机会。 咚咚 两声轻敲门声响起。艾伦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一定是洛斯菲尔德。这几日他都没有来过，难道是那个局里有鱼上钩了？ 他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下一刻惊讶地呆在那里。门外站的居然是老管家菲利普。过了几秒钟艾伦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没有大事他绝不会到这里来。 “发生了什么事？” “公爵大人和查尔斯勋爵定于五日后在巴特西附近的密址决斗。”菲利普扬着脸表情高冷，用高傲的声调朗声道，“受公爵大人嘱托，我已为他拟好了输掉决斗时的遗嘱。作为他私人财产的继承人之一，我需要您在这份同意书上签字。” 作者有话要说：　　决斗：决斗最初兴起于1415世纪，在1819世纪在英国进入全盛期，被认为是贵族阶层解决争端的最具浪漫气息的方式。决斗有一整套的规则，包括哪些种侮辱可以引起决斗而另一方不能拒绝，兵器的使用和地点的挑选等。这些规则大多来自法国，因为法国是贵族阶层决斗的发祥地。原则上决斗要持续到一方被打倒不能再继续战斗为止，在那之前只有提出决斗的一方有权停止决斗。在伦敦历史上，著名的决斗地包括汉普特斯西斯公园(HampsteadHeath)，泰晤士河南岸的巴特西(Battersea)、帕特尼(Putney)以及温布尔登一带。因为这些地区距离城市近，但又远离城区不会被打扰。在决斗造成死伤的情况下，另一方还能迅速逃离伦敦避免法律的制裁。 ☆、第十四章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二层，洛斯菲尔德的书房里 洛斯菲尔德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张纸。那是从蕾贝卡的住所搜出来的便笺，上面的笔迹像极了夏洛特的字。那便笺无论材质还是墨迹都很普通，没留下蛛丝马迹能让人顺迹追寻。他还从菲利普那里听到，近日内阁里似乎有人看到夏洛特和查尔斯在一起，一时间流言四起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这个局布得真是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上午看到夏洛特和查尔斯的反应，连洛斯菲尔德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两人。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是把幕后人找出来，这就要看接下来卡尔的表现了。 咚咚两声敲门声，门外响起菲利普的声音，“公爵大人。” “进来。”洛斯菲尔德盯着那张纸继续沉思。门打开，一个人走进来站在他身边，给他的手边放了一杯茶。洛斯菲尔德思考着，忽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并没有走，一抬头才发现站在身旁的艾伦。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8 章 “你怎么在这里？”洛斯菲尔德惊讶之余忙站起身，牵起他的手来到会客桌旁一同坐下。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不会签这张纸。”艾伦将一个盖有兰斯家纹章的信封放在他面前，口气听上去很生气。洛斯菲尔德疑惑地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纸。 “这份遗嘱属于赠与合同，不需要你签字就可以生效……”洛斯菲尔德话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想到这老管家还真是心思灵活，居然想到找你来阻止我。” “所以决斗的事是真的？”艾伦没放过他的话里的信息。 洛斯菲尔德叹了口气，“我今天说了有辱蒙格夫人的话，查尔斯提出决斗并不过分。” 艾伦用力摇摇头完全不接受这个理由，“不要避重就轻。你完全可以用道歉或者其他方式解决，为什么要接受决斗？”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认真生气的样子，听着他少有的质问语气，内心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欣喜，“查尔斯是为了夏洛特，很久以前我就看出他们对彼此都有好感。” “那你呢？”他的问题直指重点。 洛斯菲尔德起身来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吻了一下手背，看着他温柔道，“你不希望我自由吗？” “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丧命在枪剑之下！”艾伦气恼的口吻中不难听出焦虑。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洛斯菲尔德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洛斯！”他问此答彼的迂回言辞让艾伦生气地瞪着他，那双色美瞳中的怒意背后是眷恋不舍。下一刻洛斯菲尔德用力将他压倒在沙发椅上，唇几乎就要吻上他的嘴，却在他的唇畔硬生生停住了。他微重的呼吸声响在二人之间，吐露的气息洒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但最终还是离开了。洛斯菲尔德继而重重吻上他的额头，将他整个人完全搂在身下。艾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以此慰藉他的情绪。 “这不光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艾伦。”他的唇离开他的额头，在鼻尖贴鼻尖的距离中看着他，声音沉稳坚决，“我只想找回属于我的东西，其中包括你。” 艾伦仰面看着头上的男人，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所以你已经决定输掉决斗？” 洛斯菲尔德的手指抚过他的嘴唇，目光中混合着渴望和眷爱，“我不会死，我向你发誓。”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地下的地牢里 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酸腐难闻的气味。蕾贝卡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靠坐在墙角没有入睡。她的衬裙里藏有一把万能钥匙，但她仍在等待消息。她必须最终确认肯特公爵的死才算任务完成。 这时从大门那边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蕾贝卡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最终停在了她的监牢前。 “蕾贝卡，醒醒。”那是卡尔的声音。 几声过后蕾贝卡才睁开眼睛，脸上已经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她看到卡尔忙站起身几步来到铁栅栏边。栅栏外的他脸色疲惫眼睛红肿，似乎哭过很长时间。这个情况让蕾贝卡心里已经有了底，“卡尔，你怎么来了？公爵大人怎么样？” 提起这件事，卡尔紧抿着嘴摇摇头，似乎想忍住眼泪但最终还是掉了下来。蕾贝卡呆了几秒钟，无力地跌坐在监牢地面上。 “卡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小姐逼我这么做，我是没办法！”她的眼中也含了泪。 “我知道。”卡尔用袖子擦擦眼泪，口吻中透着忠厚老实，“今天经过书房的时候，我偷听到查尔斯勋爵和老管家的说话。勋爵本就喜欢夏洛特小姐，他和管家说好要把事情都算在你头上。他们打算用严刑让你承认，背后主谋是那个杀死内阁贵族官员的人。我还听说他们搜出夏洛特小姐给你的密笺然后销毁了，那个医生也被用钱封了口。” 蕾贝卡愣了一下，她确实没想到这个转折。她本以为有了便笺加上那么多人证，这个黑锅扣定在夏洛特头上。如此看来她倒是看错了管家的为人，也小看了查尔斯的手腕。现在她必须立刻出去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主人。 “卡尔，你要救救我啊。”她忙声泪俱下地看着卡尔。 卡尔认真地看着她，“我来就是要放你出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要去找古纳大法官，要他为洛斯惩戒真凶！到时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 “我答应你！”蕾贝卡忙不迭地答应。 卡尔左右看看没人，拿出一柄钥匙打开了栅栏门。他拉着蕾贝卡的手溜出地牢，趁着夜色一路小跑到了城墙边一处小门。他交给她一个包袱，里面有20个镑和一份地图。 “这上面标的房子是我在伦敦城租的。那里很安全，你先住在那里。”卡尔压低声音急促道，“等到风声过了，我会去那里找你。我们一起去找大法官！” “卡尔！”蕾贝卡紧紧抱住他，接着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我一定会在那里等你的，你也要小心！” 卡尔被她亲得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腼腆地笑笑，然后打开了小门，“快走吧。” 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幕里。卡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走出小门将身影隐藏进黑夜中。 一个小时后 蕾贝卡搭上一辆赶夜路的马车，一直到达了伦敦城。她当然不会去卡尔说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和唐宁街隔了几条街的、一条名为圣路易斯的小街上。此时正值深夜，圣路易斯的小街上却仍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原来这里是附近有名的‘红灯街’，集中了性交易、毒品和其他灰色交易。虽然与首相官邸仅隔几条路，却是一派肆无忌惮生意繁荣的景象。 蕾贝卡来到一处名为‘极乐屋’的店门前。这家店看来是一家妓院，门口的玻璃橱窗里站着着装裸露的站街女郎，在昏黄的路灯下向经过的男人们调情，门口还站着两个面容凶恶的守卫保驾护航。蕾贝卡来到门口，向守卫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给她让了路。她径直走进了店中。 另一条街上 跟在她身后的卡尔藏在暗处，把这个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今天他是不可能跟进去了。他皱皱眉暗自叹了口气，只好将地段和店名都记下来，然后偷偷离开了这个街区。 他走出两条街，一直来到圣詹姆士公园旁边的大道上。他在马车站里等马车的同时看着对面熟悉的公园，他曾经不止一次陪病中的安德鲁到这里散步。此时此刻触景伤情，让他心里又多添几分对他的惦念。然而那天从艾伦处收到写有安德鲁地址的纸条时，那上面的一句话却让他不能释怀。 ‘别再轻易给他希望，如果你不能陪伴永远。’ 一辆公共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先生，你要去哪里？” 他问了几遍，卡尔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我去伦敦桥……啊不，去瑞奇蒙普雷斯顿宫。” 三天后韦伯探长应邀来访普雷斯顿宫，也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来访的前一天，警察在西敏斯特附近的泰晤士河岸上发现了蕾贝卡的尸体。表面上她是吸食了过量的毒品导致溺水而死，但尸检官员却在她身上发现有淤青的痕迹，明显是被伪装成意外的谋杀。然而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却被苏格兰场的高层决定不再调查，理由是警方人手预算不足和没有调查利益。 洛斯菲尔德心里明白，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察觉出这一切都是他的局。这一场较量成为平局，一切几乎又都回到了原点。考虑到韦伯的安全，洛斯菲尔德没有让他派警员监视极乐屋。因为对方也会想到接头地点已经暴露，再看到什么也未必就是真相。他只好暂时作罢，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到来。 ☆、第十五章 五天后的清晨五点，普雷斯顿宫 洛斯菲尔德站在穿衣镜前，看着女仆为他系上衣扣整理好衣衫。他今天穿的是便于运动的花翎衬衫、黑色长裤和皮鞋。为了决斗的公平，查尔斯也会穿一模一样的服装。咚咚两声敲门声，菲利普走进房间向洛斯菲尔德一弯腰，“公爵大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洛斯菲尔德看着穿衣镜道。 “我擅自做主邀请了斯潘塞先生与您共进早餐。”菲利普的口气与平日里丝毫无异，“因为蒙格夫人尚未起身，我认为应该有个人陪您一起用早餐。” 洛斯菲尔德当然知道这不是他要艾伦来的真正原因。但作为传统贵族家庭的管家，他必须为艾伦的存在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59 章 洛斯菲尔德转身走到他身边，向他微微一礼，“谢谢。” 菲利普向他一弯腰，接着跟随他向一层小客厅走去。 一层的小客厅里 洛斯菲尔德走进房间，正中央的长桌上已经摆好传统的英式早餐。艾伦站在餐桌边相邻主位的座位旁，等待他的到来。洛斯菲尔德微笑着来到他面前，温柔地看着他道了声早安，“难为你起这么早。” “我可以每天都起得很早。”艾伦同样微笑着看着他，一语双关道。 洛斯菲尔德明白他的意思，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希望有一天你坐在我对面（女主人的座位）。” 艾伦微笑不语。他和洛斯菲尔德分别落座，有佣人端上来热菜和刚烤好的面包。艾伦拿起餐桌上的长颈水瓶，给洛斯菲尔德的杯子里倒上白水。有佣人想上来服务，被洛斯菲尔德抬手拦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我不是长在贵族家庭，也没有与生俱来被人侍奉的习惯。”艾伦边给他倒上水边道，“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是这样陪伴我爱的男人。”他倒完又坐下来看着他，那目光中满含着爱意。 洛斯菲尔德握过他的手，坚定地看着他，“我承诺过会给你幸福，在那之前我不会死。” 艾伦信任地点头嗯了一声。二人接着拿起刀叉安静吃饭，期间艾伦不时给洛斯菲尔德倒水、递上块面包或是补上盘子里的菜。一餐完毕艾伦用餐布给他擦擦嘴角，满眼都是依依不舍。洛斯菲尔德起身来到他面前，单膝跪在他腿前，把他的手放在唇畔轻吻一下。 “等着我回来，艾伦。” 两个小时后，伦敦城巴特西附近，茂盛林木中的一处空旷地 晨曦中清冽的微风吹拂下，周围树叶响着轻微的沙沙声音。当洛斯菲尔德的马车到达决斗地，查尔斯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洛斯菲尔德来到对方的马车前，查尔斯在车旁等待他，身后还站着夏洛特。二人相互一礼，洛斯菲尔德接着又向夏洛特行了一礼，“今天无论胜败，我想我们的婚约都将结束。谢谢你这三年里的陪伴。” “我很荣幸，洛斯菲尔德。”夏洛特的口吻中不难听出感慨和伤感。这也许将是她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查尔斯，如果今天我死了，你将是兰斯家的下一任家主。家族的荣誉和父亲的案子，都将担负在你的身上。”洛斯菲尔德严肃地看着查尔斯。 “我会的，洛斯菲尔德。”查尔斯高昂着头不肯服输的表情。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那么让副手们检查武器吧。” 决斗双方分别站在场地两侧，代表双方的副手正在相互检查对方的武器。今天的决斗武器是长剑，双方的副手需要仔细查看对方的剑是否符合决斗标准，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最重要的是确认武器确实具有杀伤力。因为决斗是为了荣誉非生即死的拼搏，任何求生迹象都会被视为对决斗本身的不尊重。检查完毕后，两方副手将对方的剑送到决斗方手里，决斗正式开始。 二人持剑走到对方面前，相互行了一礼，然后持剑进入对峙状态。查尔斯猛地一剑刺来占据先机，将洛斯菲尔德逼得后退两步用剑挡开。查尔斯不等他的武器回位，接着下一剑刺向他空出的身侧。洛斯菲尔德只好再退同时用剑挡开，错开攻击的同时又露出下一个空身。一时间林间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十几个回合下来洛斯菲尔德始终处于防御状态。 “这是决斗，别跟我耍花样！”查尔斯清楚他的剑术水平，被他一味的防御有些激怒了，手上更加加强攻击力度，“如果你敢让着我，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塔楼里的男人！” “你敢！”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对面的男人。他用力挑开他的进攻，下一刻挺剑刺向查尔斯的面庞。他猛然的反攻让查尔斯措手不及，连抵挡了几招才逐渐稳定住步伐。战斗的兴奋和恐惧更激起他男人的本性，在连挡几招之后开始奋起反击，二人立刻进入热战的胶着状态。 与此同时，普雷斯顿宫里 艾伦跟随着菲利普穿行在广阔的宫殿里，最终到达二层尽头的一处高顶房间。这里是一座小教堂，为宫殿里的主人们祈祷使用。 “这里是公爵大人的祷告间。”菲利普打开锁着的房门，依旧一副高傲凛然的表情站在门口，“如果有1%的希望能够让公爵大人和勋爵一起回到这个宫殿，那么破例放一个外人进入也算值得。” “谢谢。”艾伦恭敬地向他深深一礼。 “希望您的祈祷能够得到回应，这也是为了您自身的人身安全。”菲利普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一旦收到决斗的最终结果，我会来这里通知您。”他继而转身离开了房间。 艾伦走进这间不大的房间。房间从墙壁到屋顶都绘有彩色的宗教油画，一侧墙上的油彩玻璃同样画的是宗教人物。房间正中摆放的是真人大小的圣母玛利亚雕像，案台上供有多根蜡烛。艾伦跪倒在玛利亚的雕塑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他的身上带着那把金色的短枪，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如果洛斯菲尔德死于决斗，即使普雷斯顿宫的人不为难他，他也无法原谅他自己。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主，圣母玛利亚。如果我和他都有罪，请将所有的罪责降给我，让我来承担一切惩罚。” 林间的决斗地 决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程度。二人的体力都开始下降，攻击不再那么稳健到位，防御也同样牵强费力。虽然两人的身体素质相差无几，但洛斯菲尔德的剑术毕竟要高过查尔斯一筹，在此刻显出了技巧上的优势。几次攻防转换之后，洛斯菲尔德逐渐取得了攻击的主动，查尔斯频频抵御几乎被逼到了场地边缘。洛斯菲尔德一边进攻，头脑中开始策划最后一幕。 “认输吧，查尔斯！”洛斯菲尔德的蓝色眼眸中露出一丝怜悯，“你不可能赢我。现在认输，你还可以保全兰斯的姓氏和蒙格夫人的生活。” “你做梦！”一激之下，本已体力不支的查尔斯顿时怒火由心头起，化成力量接连反攻了好几招。洛斯菲尔德在决斗中早已看好地形，连挡连退到了附近的一棵树旁。那树的根部裸露出地面，在地上形成好几处障碍。洛斯菲尔德计划故意绊在一处根部，然后让查尔斯刺伤自己的右臂。这样一来自己失去了战斗力，即完成了决斗使命又毫无破绽地让查尔斯取胜。 他来到一处根茎附近，退后的同时脚磕在树根上。他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左倾倒，同时不由自主地露出右臂保持平衡，胳膊横挡在他的剑锋前。然而就在同一时刻，一片树叶刚好飘落到查尔斯的眼前挡住他的视线。失去视力的那一刹那，右手持剑的查尔斯惯性地把剑往右方刺，直到剑锋刺入一个结实的身体。 不远处夏洛特的一声惊呼，让查尔斯下意识地停住了剑。树叶飘落，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难以置信的一幕。洛斯菲尔德背靠在树干上，用同样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他，而他的剑正刺入他的心脏位置。查尔斯瞪大眼睛惊呆地看着这一幕，握着剑柄的手不由得松开了。咣当一声剑掉落在地上。下一刻，洛斯菲尔德的身体也滑倒在树旁。 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安静了。 洛斯菲尔德仰面倒在地上。参天大树的片片树荫就在头上，树冠间隐现着清晨的刺眼阳光。他觉得胸口一阵锐利的刺痛，清楚地感觉到温度在源源不断的流失。作为医生的他知道，那是正在持续失血的反应。 他听到无数凌乱的脚步声，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命令声。那是查尔斯和夏洛特的声音。他感到有人来到他身边，给他捂住伤口，然后试图将他抬上马车。那是随行的医生和仆人。 最终，他的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血液循环的声音，头脑正在沉入无尽的混沌。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手。他看不到也听不到，却能感觉出那是查尔斯的手。 “不许……伤害……他。”那是他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六章 漆黑的隧道里 洛斯菲尔德一个人走在路上。对面远方有一点亮光，那里是隧道的出口。他向着出口走，每走一步就感到周围的温度降一点。一开始他还感到冷，但越接近出口他似乎逐渐适应了冰冷的温度。他来到离出口不远处时，忽然停止了脚步。隧道外充满着辉煌的金色光芒，出口处一个人站在那里等他。 那是老兰斯公爵。 “父亲……”他站在那里愣了几秒钟，继而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死了吗？” “还没有，但是快了。”老公爵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中有心疼也有悔过，“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应该果断杀了那个男人，不然你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洛斯菲尔德摇摇头，“不是的，父亲。是我选择了他，我喜欢有陪他在身边的感觉。” “他毁了你的一生！”老公爵斥责道。 “我的一生还没有结束，父亲！”洛斯菲尔德说着倒退两步，回头看了看来的方向。那是一条漆黑无底的隧道。“我必须回去。杀害您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他也需要我保护。”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0 章 “洛斯菲尔德！”老公爵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回去不代表就能生还。就算能，只要他在你身边，你的生活就不会平静！” “这是我选择的路，父亲。”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目光中有敬重也有不舍，“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这里，我们那时候再见。”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黑暗中走去。 他在黑暗中坚定地走着，刚刚那股寒冷的感觉又逐渐袭来。全身上下只有右手很暖和，像是被什么东西罩着蜷缩着不能张开。他的身体越来越乏，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挪，前方依旧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目标。唯一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是内心中那股信念。 我必须回去，不能死在这里！ 三天后的清晨，普雷斯顿宫 当洛斯菲尔德再次醒来，眼前是昏暗的房间。对面厚厚的落地窗帘露着一个缝，一缕晨曦透过缝隙射在地面上。他只觉得左胸口持续着刀割般的疼痛，右手似乎被什么捆着不能动弹。他侧过头来看看。艾伦趴倒在他床畔似乎睡着，一只手紧攥着他的右手。他轻轻挣开他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摸着头发，这个小小的举动却立刻让他醒过来。 “洛斯，你醒了！”艾伦抬起头来，脸上明显看得出疲惫，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在下一刻充满惊喜，“我去叫医生来！” “艾伦……” 他微弱的一声呼唤，让刚走两步的艾伦忙又回到他身畔，紧张而关切地看着他。洛斯菲尔德挣扎着想坐起来，扯动胸前的伤口让他不禁痛哼了一声。 “别动，你伤得很严重。”艾伦忙扶他重新躺好，俯身在他身边心疼地看着他，“医生说仅差两毫米就伤到了心脏。” 洛斯菲尔德没有惊讶，在被刺那一刻他就直觉地感到凶多吉少。“不碍事，只是外伤而已。”他说着费力地挪了挪身体。艾伦明白他的意思，来到床上小心地躺在他身侧，看着他的上半身整个缠着绷带，“他们把你抬回来的时候，你脸色煞白毫无意识就像个死人一样。如果不是随行的医生处理及时得当，恐怕你醒不过来了。”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吃力地将他搂入怀中轻吻一下他的唇，接着像完成了什么重大心愿一般深深舒了一口气。 “我见到父亲了，我对他说我必须活下去。”他看着艾伦，虚弱的微笑中透着一股成就感，“现在我自由了。至少在这座宫殿里，我终于可以让你光明正大地留在我身边。” “洛斯。”艾伦依恋般地蜷偎在他的怀里，此时此刻他只想这么躺在他身边。 洛斯菲尔德的嘴唇贴上他的额头，用坚定有力的吻代表他的决心，“艾伦，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兑现曾经的承诺。” 当初夏的阳光开始温暖这座灰色的城市，伦敦城里传出了肯特公爵与克利福德家解除婚约的消息。这则消息既震动了伦敦的政商两界，却又没有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普雷斯顿宫和克利福德家两方给出的官方解释是由于二人的性格不合，年轻的公爵和富商小姐双双决定打破陈规选择自由恋爱。但大街小巷里五花八门的传闻一时间飞满天，有的说公爵家的两兄弟已经反目成仇，有人认为这暗示着皇室贵族势力在政界的衰弱，更有人传言肯特公爵其实有喜好男色的癖好。然而传言毕竟是无根不长久。当各大报纸消息都被封口不再继续报道，时间一长人们也就逐渐淡忘了这则新闻。 六月初的清晨，普雷斯顿宫 当洛斯菲尔德醒来时，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看了看枕边的怀表，时间才早上五点。这几周里他一直都在床上养伤，几乎就没离开过这个房间。他没有摇铃叫来侍女，而是试着一个人起身穿上外衣。虽然伤口仍旧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他的日常行动。他来到窗边打开床帘。外面阴着天乌云蒙蒙，就像每日的伦敦城一样。 他出了卧室穿过客厅，来到套房外侧的小房间。这里本来是卡尔住的，自从他受伤以来都是艾伦在住，为了方便照顾他。他敲了敲门接着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艾伦刚刚起床，正在洗漱镜前梳理头发。洛斯菲尔德轻轻来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握住他拿着梳子的手。 “洛斯！你怎么起来了……”艾伦惊讶地看着镜中的人。他刚想转身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一只手接过他的梳子。 “我来。”洛斯菲尔德拿过梳子轻轻梳理他的卷发，看着那柔顺的金丝划过细密的梳齿，“我一直觉得你的头发很迷人。” 艾伦一脸幸福地笑笑，接着转头看着他故意道，“就只有头发吗？” 洛斯菲尔德不禁笑出声，弯下腰轻吻一下他的唇，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眸，“原谅我拙笨的语言无法形容你的魅力和我对你深深的迷恋，我的公爵夫人。” 艾伦轻咬嘴唇看着他，那神秘的双色眼眸中射出的眷恋深深吸引着洛斯菲尔德。他按捺不住继而吻上他的唇，忘情地沉浸在和他的唇齿缠绵之中，在相互索取的同时搂着他来到床畔一同倒下。二人在动情的热吻中相互解着衣物，在脱下他的外衣时艾伦才想起了什么。 “洛斯，你的伤还不能……”他停住了动作，看着他上半身的绷带。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面容，目光和口吻中透着情动的渴望，“三年了，你还要我继续等下去吗？” 艾伦轻抚着他的脸颊疼惜地看着他，继而翻身将他轻轻压倒在身下。他小心地俯在他身上，一只手撑在床上保持着距离。艾伦将唇轻贴上他的嘴，轻柔地挑逗着他的唇瓣，若即若离地吮吻着他，在相吻之中解着他的衣物。当洛斯菲尔德想要起身时，却被他按回到床上。 “不许乱动，不然我可就走了。”耳边轻声的责备响起，在洛斯菲尔德听来却是那么柔情万种。 艾伦的吻那么轻柔飘渺，似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耳垂，脸颊，脖颈，上身，一路向下直到他的私部。他那么温柔的爱抚着他，让身下的人逐渐情欲升起呼吸渐重。意乱情迷之中，艾伦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主动将身体贴合上去迎接他。炽热的情火让洛斯菲尔德忍不住搂紧身上的人，在舒缓地动作中逐渐占据他的身体。耳边他忍耐般地喘息声轻起，热吻仍执着地落在他的脸颊上，在他的配合中两个身体再次紧密缠缚在一起。 没有激烈的冲撞和碰击，没有顶峰的刺激和释放，情热在平缓长久地持续着直至最终消逝。洛斯菲尔德将艾伦紧拥在怀里，爱恋地吻去他额头的轻汗，在心跳逐渐缓和的同时感觉着拥有他的满足。那怀里的人没有任何抵抗，顺从地由着他的姿势抱着，头贴在他的颈间感受着他的体温。 “艾伦，这三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洛斯菲尔德的口吻中是重温后的释怀，“我从18岁起就有女伴，在法国时也接到过不少豪门贵族的提亲，可我从没对任何人如此着迷过。” 艾伦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洛斯，热情总有褪去的一天。我不想让你为了它失去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可这爵位、官职和宫殿，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来到伦敦唯一真正的收获就是遇到你！”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口吻认真执着，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艾伦没有说话。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等到揪出那个幕后人，我会把爵位交给查尔斯。”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坚定道，“然后我们一起回法兰西，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好。”艾伦没有任何异言，微笑地看着他。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色眸中深藏的感情让他有些看不清。他低下头轻吻一下他的唇，“在那之前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这时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女仆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不见了！”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艾伦抿嘴忍着笑向门口努努嘴，“还不快去。要是让菲利普先生撞见我们在一起，他不知道又要搬出什么老规矩来。” “我虽然尊重他，但毕竟这座宫殿只有一个主人。”洛斯菲尔德扬扬眉起身开始穿衣，“从今天起我要你光明正大地住在这里。”说到这里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些日子卡尔住在哪里？” “他住在西区的仆人居所，那里方便他每天搭马车进城。”艾伦也坐起来，帮他系上衣衫的扣子。 “他每天进城做什么？”洛斯菲尔德不解地看看艾伦。 艾伦想起来不禁笑笑，卖关子般地扬扬眉道，“你自己教出来的仆人，还不了解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前因为工作忙碌更新不稳定，请读者见谅。 ☆、第十七章 早晨九点，伦敦桥附近的平民区 卡尔站在泰晤士河畔的树下，远望着道路对面的简易住宅。刚停的雨让初夏的空气并不暖和，卡尔双手插在兜里不住地来回走动。这时对面的一间房门打开，安德鲁披着件外衣端着脸盆走出来，将水洒在门外的泥地上。他站在门口抬头看看天，似乎在判断今天要不要去河边画画。这时另一间房门也打开，一个年龄相仿的赤发男孩子拿着脸盆走出来。 “早安，托马斯！”安德鲁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安德！”他微笑着向安德鲁招招手。 “叫那么亲热干什么，不过在一起卖了几天东西而已！”树后的卡尔皱皱眉，嘴撇到了一边。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1 章 “今天天气不错，你去河边画画吗？”托马斯主动走到他面前问道。 安德鲁点点头。 “那你等等我，我拿上烟箱一起走。”男孩说着摆摆手走回自己房间。 “天气不错？你是瞎子吗，没看到早上下雨？”卡尔紧锁眉头心里继续吐槽。 片刻后二人同时出了门。托马斯见安德鲁手上又是画架又是花桶，便主动拿过他的花桶，“我帮你拿。” “谢谢。”安德鲁笑得很甜。 “画架那么沉，你怎么捡轻的拿？”树后卡尔的眉头皱得几乎叠在一起。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卡尔才从树后走出来。他看看安德鲁的房间，又看看二人消失的方向，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平民区。 上午10点，普雷斯顿宫 艾伦跟着菲利普来到宫殿二层北半区的最里侧。与公爵起居间相邻的，是一间类似公爵起居室的套房卧室、一间小书房和一间浴室。几个房间的装饰都是暖色基调，浴室里还装有两面纯金的全身镜。 “这里是为公爵夫人准备的起居间。按照公爵大人的吩咐，从今天起您将住在这里。”菲利普一如既往地高扬下巴，目光平视着艾伦。 “谢谢。”艾伦向他一弯腰。 “在普雷斯顿宫里，只有这里和公爵大人的起居室之间不设关卡。所以按规矩，这里不允许任何访客或陌生人进入。您可以留一名贴身仆人住在起居室外侧，负责您的生活起居。还有……”向来出口成章的菲利普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抿着嘴憋了半天才困难地再度开口，“公爵大人的起居室不允许任何人逗留过夜。行房事必须在公爵夫人的起居室，事后要督促公爵大人回他的起居室休息。” 艾伦看着故意板着脸不看他的老管家，也不知道这句话自己该不该答应，最终轻咳一声重复了声谢谢。 “我都在说什么，上帝保佑我……”菲利普深深舒口气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擦擦头上的汗接着快步离去。 二层的书房里 茶桌边，洛斯菲尔德和查尔斯相对而坐喝着红茶。自从决斗那日以来，这是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查尔斯的面前放着韦伯探长带回来的、关于东方公主号和巴黎世博园事件的资料。他看完后默默放下资料，紧抿着嘴抬头看着洛斯菲尔德，“这些真的和父亲的死有关？”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 查尔斯深深舒了一口气，“我记得父亲死后我们调查过失踪仆人的记录。那是个普通的马夫，他的父母是从撒丁王国（1860年意大利统一前的前身）来的移民。” “我问过克利福德小姐，蕾贝卡的父母是来自俄罗斯帝国的移民。”洛斯菲尔德接口道，口气意味深长，“内阁中的那三名官员也都死在海外。” 查尔斯双目微圆，这样的巧合不得不让人感到蹊跷，“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听菲利普说你在外交部升职了，现在应该可以接触到一些机密文件。”洛斯菲尔德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不过，别忘了那个幕后人手眼通天，你做任何事都必须谨慎小心。” 查尔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试试看能找到些什么。” 洛斯菲尔德安心地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换了话题，“你和克利福德小姐的事怎么样了？” “我和夏洛特很好，詹姆斯·克利福德对我们的事也没有异议。”查尔斯回道，“只是为了避嫌，我们还是决定过些时候再宣布订婚。” “既然这样，这周末的宴会也请她参加吧。”洛斯菲尔德微笑道，“许久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我也要办个宴会来避免不必要的谣言。”虽然谣言满天飞，但真正知道二人决斗的只有兰斯家和克利福德家，对外只宣称洛斯菲尔德遇刺后伤一直未愈。 听了这句话查尔斯看看他的伤处，沉默了片刻后站起身，“我很高兴你还活着。”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查尔斯。”洛斯菲尔德站起身叫住了他。 查尔斯回头看看他。 “现在艾伦也住在宫殿里。”蓝色眼眸中射出的眼神在提醒他什么。 查尔斯看着他，口吻郑重地回道，“你说过不许伤害他，我不会忘记。” 下午时分，普雷斯顿宫西区的仆人居所 卡尔回到居所，径直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这里曾经是安德鲁的房间，他离开后一切都没有动过。卡尔一个人坐在床边，手轻轻抚摸着身下的床单，看着墙壁上挂着他画的画，柜橱里还有他剩下的画笔颜料。今天早晨菲利普先生命他搬回宫殿住。一旦离开，这里会被清理一空再分配给其他仆人。 他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清晨看到的情景，那也是他每天都搭马车去伦敦城的原因。 最近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男孩子。 卡尔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嫉妒、担心还是不甘。但他直觉地感到，那个叫托马斯的男孩子接近安德鲁是另有目的。他真的喜欢安德鲁吗？安德鲁喜欢他吗？该不该就这么放手让他幸福？可如果安德鲁不喜欢他怎么办？如果托马斯心怀不轨怎么办？还要跟踪他们多久？…… 卡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结果，叹了口气揉揉疲倦的眼睛。这两个星期他每天晚睡早起，体力和精神上的消耗都很大。他站起身来到墙边，开始摘下墙上的画。他想把这些都收起来放在自己房间。为什么不舍得扔掉，他自己也不很清楚。 咚咚咚敲门声起，接着一个仆人推门探头进来，“刚刚菲利普先生找你，说你不用回宫殿住了。” 卡尔愣了一下，“为什么？” “公爵大人的原话是，让你妥善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再回去找他。”仆人回道。 卡尔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房间里他留下来的一切，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站在那里久久地沉思着，最终内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的泰晤士河边 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上。安德鲁抱着木制的画架，托马斯肩上背着烟箱一手拿着卖空的木桶，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向平民区走。路过一处热闹的街道时，路对面停了多辆高级马车，身着华丽长裙、头戴奢侈圆帽的‘女士们’从马车走下来走进一家俱乐部。安德鲁不禁停住了脚步，驻足观望这熟悉的一幕。那里是一家有背景的莫莉屋。 “你也是莫莉屋里的人，是不是？”身边的托马斯忽然问道。 安德鲁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急忙否认，“不是，当然不是！” 托马斯看着他，“我曾经在莫里斯俱乐部附近卖过香烟。” 安德鲁张了张口没再说出话，紧抿着嘴低下头。 托马斯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可我并不觉得莫莉屋里的人有什么不好。” 安德鲁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感激，“真的？” 托马斯点点头。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2 章 安德鲁这才安下心般地笑笑，“那我们还是朋友，太好了。” 托马斯看着他。也许是暮日的余晖太过刺眼，让安德鲁没看到他眼神中那一丝异样的光，“你有男朋友吗？” 安德鲁咬着嘴唇摇摇头，“有过，可他离开我了。” “是这样。”托马斯理解般地点点头，“别担心，你一定还会找到喜欢的人。” 安德鲁看着他欣慰地笑笑，“谢谢你。” 托马斯也笑了笑，“我们走吧。” 二人并肩回到了平民区。安德鲁向托马斯道过晚安，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10几平米的小屋里有一张小床，一个简易火炉和一张桌椅。他点上煤油灯，把昨天剩下的炖土豆热了热，坐在桌边一个人吃晚饭。晚饭后他把今天赚的钱拿出来，放进一个带锁的抽屉，那里面艾伦给他的钱还剩下180镑。 一切整理完毕后，安德鲁吹熄煤油灯上了床。黑暗里他闭上眼睛却睡不着，脑海中又一次想起卡尔。自从离开普雷斯顿宫，他极力用各种事填充时间不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会想起他。 他还好吗？ 他知道我离开了吗？ 可他一定不会难过，因为有那个女孩子在身边。 想到这儿安德鲁心里忍不住一阵刺痛。过了这么久，那日他护着她的那一幕仍旧深深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用胳膊擦擦涌上眼角的眼泪，干脆钻进被子里抱成一团，逼着自己不去想他。他决定等到攒起一定积蓄，就把那200镑还给艾伦，然后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 同一时间，平民区的道路对面 卡尔看着安德鲁的房间黑了灯，才转身走向身后不远处一家破旧的家庭旅社，敲响了木制的大门，“有人吗，我要住宿。” ☆、第十绅士又不失贵族威严的男人让艾伦的目光无法离开，注视着他的目光中充满爱意。 “这才是一个男人看他所爱之人的眼神。”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艾伦惊讶之余转身看去，夏洛特端着酒杯正微笑着看着他，“第一次和公爵大人在商馆见面时，我曾见过他这么专注地看着楼下的您。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他心之所属。” “克利福德小姐。”艾伦礼貌地向她一弯腰。 夏洛特还了一礼，来到他身边并肩看着楼下的宴会场，查尔斯同样穿梭于宴会的人群间。“公爵大人为了您甘冒生命危险接受决斗，我想一生之中有这样一个人足矣。”她悠悠道。 “您也一样。”艾伦注意到她的目光去向。 夏洛特幸福地笑笑，向他举杯示意了一下，“所以我和您都是幸运的。” 艾伦没有举杯，而是将目光再次转向楼下的宴会厅，“可我的幸运，也许是他的不幸。” 夏洛特看着他试图宽慰道，“公爵大人为了保护您不惜任何代价，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这一点我不否认。”艾伦转头看着她，“但您忘了我也是个男人。” 夏洛特一时语塞。艾伦向她行了个礼，随即转身向二层楼梯口走准备回自己的起居间。来到楼梯口时，正好一名贵族夫人经过他身边向宴会场走。二人身形交错之间，艾伦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她的服饰，忽然注意到什么停住了脚步。她的长裙腰带上系着个骨质的骷髅头挂坠，骷髅头顶上刻有十字，那形状和费茨莫里斯侯爵头顶的伤痕一模一样！ 艾伦惊讶地瞪大眼睛，转身看着走向宴会场的女人。他对伦敦的高级交际圈也略知一二，却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更让他不理解的是，这种看来廉价的挂坠和今天的场合并不符合，但她却毫不介意地把它挂在腰上。 她是谁？为什么佩戴这种奇异的挂饰？她会不会对洛斯不利？ 想到这儿艾伦顾不上避人耳目，转身跟在女人身后一同走入了宴会场。女人看来丝毫没注意到他，从一个侍者托盘上拿过杯酒，接着来到几名贵族夫人中间开始聊起天。艾伦来到她身边不远处，也从侍者处拿过一杯酒，不经意地逐渐接近她同时耳朵注意听她在讲什么。她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但发音明显不是英国腔，声音圆润措辞考究看来经受过良好的教育。 “那不是那个有名的男妓？” “看那双恶魔的眼睛……真的是他！” “他不是被赶出伦敦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久后，附近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等到艾伦反应过来，才发现周围多双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不友好的目光中透着轻蔑和鄙视。还有人来到那名贵夫人的身侧，附耳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她接着转过头来打量般地看着他。 艾伦心里暗暗感到不好。他忙掩饰般地低下头，闪躲着人群同时向二楼楼梯口走，慌忙中没走几步就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他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让附近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对不起……”他急忙抬头道歉。然而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眸，他的话停在了那里。 “我记得你说过不来参加。”洛斯菲尔德惊讶之余微笑着看着他。他随手将手上酒杯递给侍者，接着拿出手绢给他擦拭着身上的酒，“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手？” “没有，公爵大人。”艾伦忙退后了半步，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这时那名贵夫人也走了过来，来到二人面前向洛斯菲尔德行了一礼，“公爵大人。” “史密斯夫人。”洛斯菲尔德向她礼貌回礼，接着微笑着相互介绍道，“艾伦，这位是美国大使的夫人史密斯女士。史密斯夫人，这位是艾伦·斯潘塞先生。” 二人相互行礼。 “斯潘塞先生，刚刚有位绅士告诉我，您似乎对我的服饰很感兴趣？”史密斯夫人看着艾伦。 艾伦见无法遮掩，只好硬着头皮礼貌地笑笑，“我看到您的随身配饰很特别，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是我失礼了。”洛斯菲尔德闻听才注意到她腰间佩戴的挂饰。看到骷髅头顶的十字时，他明白了艾伦的意思。 史密斯夫人托起那个挂坠笑道，“您说这个？这是我国印第安族一个小部落的传统挂饰。” 洛斯菲尔德故意好奇道，“在人骨头顶刻十字似乎很少见，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据说那个部落的人在处决敌人时会把他们的头割下来，用刀在头顶刻上十字。这样死人的灵魂就被永久封在尸体里，不会回来找他们报仇。” 史密斯夫人微笑着解释道，“但那个部落在几十年前就已神秘消失。这个佩饰是我先生的祖辈在造访那个部落首领时被赠与的，据说有驱邪避难的效果，所以我一直戴在身上。”二人边听边点头。 三人浅聊过后史密斯夫人先行离去，留下洛斯菲尔德和艾伦在宴会场上。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3 章 “那么我也告辞了。”艾伦介于周围的目光，向洛斯菲尔德行了一礼便想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艾伦想挣脱却被他紧紧攥住，无奈之下抬头看着他。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的声音温和，语气却很坚定，“跟着我。” 艾伦不好拒绝只能答应。洛斯菲尔德这才松开手，和他并肩走在宴会场中。一个是世袭贵族的公爵，一个是传闻的蛇蝎美男，二人经过之处贵宾们的目光无不被他们吸引，悉悉索索的低声议论不绝于耳。洛斯菲尔德脸上表情自然大方，偶尔会看看身边的他，在目光相对时露出温柔的微笑。艾伦跟随在他身旁，脸上表情始终淡漠谨慎，只有和他视线交错之时才会显露出笑容。 二人在宴会场中走走停停，和政界权贵们寒暄小叙，最终来到了宴会厅一侧的走廊上。这里的走廊属于吸烟区，靠窗的扶手上有多个用来放烟卷和烟灰的金质小盘。此时绅士们大多三五一群在这里吸烟闲聊。小凯文德什伯爵和古纳大法官正站在窗边说话，见到洛斯菲尔德走过来各自转身向他行了一礼，“公爵大人。” “晚上好。”洛斯菲尔德微弯腰回礼问候。 古纳意外地看着他身边的艾伦，口吻中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看来传闻不假，公爵大人确实把斯潘塞先生接到普雷斯顿宫来了。” 洛斯菲尔德微微一笑，“伦敦城里每天都有新的传闻，其中真假黑白却少有人过问。我想在这座城市里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艾伦，他在我身边也会生活得更安全舒心。” 小凯文德什伯爵立刻听出了洛斯菲尔德话背后的意思，转向艾伦微笑道，“既然是公爵大人的座上宾，以后少不了在各种场合见面，到时还要请多照顾。” 艾伦向他礼貌一点头，并没有多说话。古纳见伯爵开了口也不好再说什么，继而也向艾伦微一点头。洛斯菲尔德继而侧头温情脉脉地看着艾伦，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爱意，“我们走吧。”艾伦点点头，跟在他身旁向走廊深处走去。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古纳深深皱起眉头，“看来伦敦城真是世风日下，如果老公爵看到这一幕……” 小凯文德什伯爵故意咳了两声，“大法官，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先走了。”说着向他摆摆手离开了走廊。古纳无奈之下摇头叹了口气，将烟卷用力捻在金碟里，也离开了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巴黎世博展览馆凶杀案线索三(线索二谜底：印第安人) ☆、第十八章 同一时间，伦敦城内 随着晚间河边的行人减少，安德鲁开始收拾画笔颜料准备离开。不远处托马斯背着烟箱跑过来，边跑边向他招手，来到他面前放下烟箱平缓了一下呼吸。 “安德，今晚西敏斯特大教堂有周末布施可以免费吃晚餐，我们一起去吧。”他兴冲冲地道。 安德鲁犹豫了一下，“可我回去还有两幅画要赶，下周要交给客人的。” “吃个饭耽误不了时间。”托马斯忽然拉起他的手，口气很是热情，“一起去吧。” 安德鲁有些意外他的举动忙撤回手来，想了想道，“那好吧。” 托马斯欣慰地笑笑，主动拿过他脚边的木桶，“我们走。” 二人顺着泰晤士河向西走，一路上边走边聊着天。托马斯看来很开心，嘴里不停地讲着这一天发生的趣事。安德鲁安静地听着，有时会被他逗得腼腆地抿着嘴笑。二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偶尔安德鲁会回头看看身后。 “你在看什么？”当他再次回头时，托马斯奇怪地也向身后看看。 “我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安德鲁口气不太确定道。 托马斯四下看了看，“我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嗯……”安德鲁也耸耸肩，“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你太敏感了。”托马斯忍不住笑道，“像我们这种穷光蛋，就是小偷也不会跟着我们。” 安德鲁笑了笑，“也对，我们走吧。” 二人走过几条街，来到位于伦敦城中心的西敏斯特大教堂。教堂旁侧的小偏门里亮着灯光，门口还有十来个人在排队。门内飘出一阵阵烘烤面包的香气，惹得二人肚子立刻咕咕叫。二人来到队尾不久，有牧师走出来说今天教堂里位置已满。教堂门前的维多利亚大道边有圣职者们搭起的凉棚，请排队的人祷告后到凉棚去用餐。 二人在教堂里做过了祷告，从另一处房间领了布施的饭菜。今天的布施有蔬菜烩豆子、新鲜出炉的烤面包和每人一杯红酒。二人来到维多利亚大道边的凉棚坐下，边吃边继续聊天。当托马斯问起他从前男朋友的事，安德鲁抿着嘴沉默了，手上勺子默默地搅着小盆里的蔬菜。 “你们是因为吵架分手的？”托马斯好奇地问道。 安德鲁摇摇头，低着头目光始终看着小盆，“没有吵架，就是分手了。” “他有女朋友了？”托马斯猜测道。 安德鲁没说话，拿着小木勺的手攥紧了一点。托马斯观察着他，这个小小的举动让他明白了什么，“可你心里还是喜欢他，是不是？” 安德鲁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后默默点点头。 二人安静了片刻，托马斯忽然给他擦去了嘴角的面包渣。安德鲁意外之余抬头看着他，托马斯很平常地笑笑，“你会再找到合适的人。” 安德鲁感激地笑笑，努力压下内心的伤感，继续吃饭和他聊起了别的话题。 维多利亚大道对面 卡尔站在临街停着的马车旁，看着对面凉棚里的二人。热闹街道上的嘈杂让他听不到二人说什么，只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地吃饭，看到托马斯安慰情绪不佳的安德鲁，还很亲热地给他擦着嘴角。卡尔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那里，心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我不该阻碍他拥有自己的幸福。” 卡尔深深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心里残留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什么，但如果安德鲁能够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他情愿把那份感情埋起来然后忘记。他就这么一直站在路对面看着，中间托马斯离开了一段时间，安德鲁一个人表情寂寞地想着心事。也许他已经对他产生了感情吧？等到托马斯再回来，安德鲁又笑着和他聊天。这让卡尔放下了一颗心，现在他可以放心地离开，让他寻找自己的幸福。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东区宫殿门口 宴会结束，洛斯菲尔德站在宫殿门口向离去的权贵们一一告别，直到最后一名宾客离开。他这才有些疲倦地舒了口气，侧头看看始终跟在身边的艾伦，体贴地握过他的手，“累了吧。” 艾伦微笑着摇摇头，那沉默的笑容下隐藏着担忧。今天晚上所有宾客都看到他们在一起的场面，这无异于向整个伦敦政界暗示了二人的关系。 洛斯菲尔德当然明白他的心思，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别担心，我有分寸。” 这时夏洛特从宴会厅走出来，她的身旁跟着查尔斯。二人走到洛斯菲尔德面前向他一礼，“公爵大人。”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克利福德小姐，谢谢您的出席。查尔斯会替我送您离开。” 夏洛特看看身旁的男人幸福地笑了笑。查尔斯瞟了瞟洛斯菲尔德牵着艾伦的手，挑挑眉毛故意道，“看来从明天起，我会面对很多有关公爵大人的或明或暗的试探。” 洛斯菲尔德同样扬扬眉笑着回道，“我想一个人聪明如你，对付那些人一定应对自如游刃有余。” 查尔斯高傲地哼笑一声。 看着他们离开，洛斯菲尔德拉着艾伦的手转身回到普雷斯顿宫。二人来到宫殿二层的北侧区，穿过走廊先经过洛斯菲尔德的起居间门前。艾伦见洛斯菲尔德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随即停下来转头看着他，“到你的房间了。”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4 章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微笑道，“老管家没有告诉你这里的规矩？” 艾伦咬着嘴唇看着他，眼眸中略显出调皮的笑意，“当然有，所以才要提醒你回房休息了。” 洛斯菲尔德故意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我现在是被公爵夫人拒绝了？” 艾伦目光中笑意更浓。 洛斯菲尔德忽然搂过他的肩膀，顺势吻上他的嘴唇。突如其来的吻让艾伦措手不及，停留在他的怀里半响才回过神来，随即双手搂紧他的脖子热情回应着他的吻。洛斯菲尔德执着地索取着他的吻，和他紧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洒满白色月光的走廊上，两个男人相拥、深吻、在拥抱中感到彼此的体温不断升高。 “那么今晚你打算让我吃闭门羹？”一阵法式深吻过后，洛斯菲尔德轻吻着他的面颊低声问道，蓝色的双眸中暗涌着情欲。 艾伦含笑看着他，眼中除了这个男人已经什么都没有，“如果我说是呢？”他故意挑逗般地轻笑道。 洛斯菲尔德猛然有力地搂紧他，嘴角的微笑中少有得显出征服的意欲，“你认为一扇门能挡得住我吗，公爵夫人？” 同一时间，伦敦桥附近的街道上 安德鲁和托马斯走在深夜的路上，夜幕掩盖下的大都市显露出灰色的一面。途经的小巷里能看到象征着酒色情欲的灯光，阴暗角落里站着面相凶恶的男人，看着路人像是在斟酌选择猎物。二人都尽量低着头，加紧脚步向家的方向走。 两个人拐弯进入一条小路，穿过去就能看到伦敦桥。走到小路中间时，二人才发现路的尽头两个男人走过来。他们歪戴着帽子手插在裤兜里，身材健壮一脸凶相。二人的脚步顿时放慢，接着停了下来。 “托马斯，怎么办？”安德鲁有点害怕地低声道。 托马斯干咽了口唾沫，突然拉过他的手，“往回走！” 二人转身向着来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就发现来的方向也多了两个人，一脸匪气看上去不怀好意。二人顿时站住，惊恐地看着四人前后夹击向他们走来。托马斯抓过安德鲁的胳膊，口气里透着紧张小声道，“一会儿我冲过去打他们，你立刻跑出去喊人！” “不行，他们会打死你的。”安德鲁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忽然拿出身上的钱袋大声道，“我们身上就这些钱，都给你们！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四人来到他们面前，看着惊恐得紧靠墙壁上的二人。其中长着一双老鼠眼的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安德鲁，伸手挑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们不要钱。”他奸笑着来到他面前，“要是玩的爽，老子还会给你钱。” 安德鲁吓得手上画架都掉在地上，紧靠着墙根却已无处可退。托马斯忽然抓起地上的画架，大喊一声朝着其中一个男人砸过去。可还没等他冲到面前，就被另一个人用脚绊倒，手上画架也扔了出去。 “哼，给我带到那边去收拾！”老鼠眼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别坏了我的兴致。”其中一个人架起托马斯向小路外走，他还想挣扎结果肚子上挨了一拳，便立刻不再动弹。 “救命啊，救命……”安德鲁大声叫起来试图逃跑，但下一刻立刻被两个男人架起胳膊，其中一个堵上了他的嘴。老鼠眼淫笑着两只眼睛直放光，伸手摸摸他的脸，“不愧是莫莉屋里的人，长得果然细皮嫩肉跟个女人似的。” “你怎么会知道……”安德鲁瞪大眼睛看着他却发不出声，只感觉一只手伸进衣服摸上他的身体，揉捏着他柔软的部分。安德鲁拼命挣扎喊叫却丝毫没用，只有恐惧和羞耻的眼泪划过脸颊落下来。 ☆、第二十章 唰的一声，安德鲁的衣服被撕开，露出那白腻细嫩的皮肤。安德鲁被人捂着嘴拼命摇着头试图挣扎，更激起对面人淫邪的笑声和话语。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么多兄弟等着呢，留点力气待会儿叫给我们听吧……啊啊！” 忽然一个身影蹿到老鼠眼身后，用力勒住他的脖子往后拽。老鼠眼眼珠圆瞪，被他一下子摔到墙角边。那人把他的头夹在腋下狠狠往墙上撞，撞了两下他就已经眼冒金星晕在地上。安德鲁身旁的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扔下他向这个人走来。安德鲁下意识地倒退两步用撕坏的衣服裹紧身体，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来人。 卡尔……他愣在那里呆呆看着他，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逃跑。 卡尔看着面前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冷笑一声朝他们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一个男人冲过来挥手就是一拳。卡尔侧身一闪同时拽过他的胳膊伸腿一绊，他顺势就冲了出去摔个狗啃泥。卡尔捡起地上的画架，毫不手软地狠狠砸在他的头上。一声下去木质画架砸成了两半，那个人躺在那里不再动弹。卡尔接着抓起一条画架腿转过身看着另一个男人，闪亮的目光中透着凶狠。另一个男人看着他干咽了口唾沫，倒退了两步转身逃离了小路。 卡尔恨恨地哼了一声，接着快步来到安德鲁的面前。他脱下外衣给他披上，又扶着他的双肩关切道，“没事吧？” 安德鲁呆呆看了他片刻，接着扑到他怀里大哭出声。卡尔紧紧抱着他，安抚般地摸着他的后背，轻轻吻着他的头，“好了，没事，都过去了。” 安德鲁忽然停止了哭声，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等等，还有一个人被带走了……” 卡尔点点头，“走，去救托马斯。” “你怎么知道……”安德鲁诧异地看着他。 卡尔顾不上解释，拉上他的手出了小路，在附近的小巷里寻找托马斯的踪迹。二人走过两条街，就听到一条寂静的小巷里有说话声。卡尔向身后的安德鲁做了个嘘的手势，手上拎着画架木腿来到小巷口。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巷子里，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安德鲁悄悄探了个头，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托马斯和刚刚拖走他的男人各自叼着香烟，男人给了他一个钱袋，他刚刚数完里面的铜板。 “才25个先令，东区的妓女也不止这些钱吧。”托马斯口气很不满意。 “那可是个男的，你还想要多少？”男人吐了口烟雾不屑道。 “可你们有四个人啊。”托马斯咕哝了一句，无奈地把钱倒进烟箱里，又把钱袋扔给了他。 男人接过钱袋看看他，“你玩剩下的货，还嫌钱少？” “我可没碰过他。”托马斯忙澄清道。 “得了吧，今天我跟在你们身后都看到了。”男人猥琐地笑笑看着他，“你小子也真狠，装着对人家有意思，转手就给卖了。” 托马斯遗憾似地撇撇嘴，“他长得是不错，可惜是个男的。”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说实话，这个事完了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装着去安慰人家，顺便再占点便宜？” 托马斯笑着吸了口烟没言语。 男人掐了烟哼了一声，“那小男孩遇上你真是倒霉。” 托马斯吐出一口烟雾，完全不在意地道，“莫莉屋里的人不都喜欢被男人操？天生的贱命又怪得了谁。” 卡尔紧紧攥着手上的木棍，怒火之下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刚想冲出去教训这个混蛋，下一刻感到安德鲁的手轻轻按在他的手上。他一转头才发现安德鲁呆呆地站在那里，转过头异样平静地看着他，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向西走去。 卡尔心里暗骂了句该死。纵有恨不得宰了对方的心，也只好先压下这口恶气，追着安德鲁的方向离去。 黑暗的深夜里 安德鲁茫然地走在寂静街道上，头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是不知道人们对莫莉屋中人的看法，所以一直很小心地掩藏自己去迎合周围，到头来却还是落到这样的结局。一阵发自心底的心酸涌上心头，这个世界原来那么陌生充满敌意。身边的人也许下一刻就会变成另一张面孔，将自己所有的信任和好意撕个粉碎。 当他再抬起头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平民区。他看着这些日子生活过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却是那么陌生。他再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卡尔，他和蕾贝卡的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刚刚托马斯的话又响起在耳边。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很多事。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5 章 “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他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哽咽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在割开他的心，“反正我是莫莉屋里的贱种，你那时身边又没有女伴。我其实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安德鲁……”卡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解释才好。 看着失去言语的他，安德鲁无力地跪在地面上，那一刻所有的悲伤涌出心底淹没了他整个人。他跪坐在地上哭出了声，似乎只有声嘶力竭的哭泣才能缓释内心抑郁已久的痛楚。他感到卡尔来到身边紧紧抱住他，他拼命哭喊着捶打着他却无法挣脱，一直挣扎到耗尽所有力气声音也发不出来。最终他精疲力尽地倒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让自己堕入无尽疲惫的黑暗里。 面对这个充满欺骗的冰冷世界，他永远不想再醒过来。 第二天早晨，普雷斯顿宫 一缕清晨的阳光从床帘缝隙里射进房间。艾伦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浑身上下像失去了骨头似得疲惫没有力气。他翻个身侧过身体，下半身前面后面都感到痛楚，让他忍不住皱眉哼了一声。 “还好吗？”一个轻吻落在额头上。他这才注意到洛斯菲尔德已经醒来，靠坐在他身旁手上拿着今天的报纸。他的问候让艾伦忍不住想起昨夜的情景。也许是因为长久掩藏的恋情终见曙光，也许是被仲夏之夜的氛围浸染，昨夜的二人比以往更加亢奋、开放、整个夜晚沉浸在相互引诱和愉悦中不能自已。 艾伦想起来有些脸烫，用被子盖住半个脸不好意思道，“怎么不回自己卧室去？” 洛斯菲尔德注意到他脸上的羞涩，微笑着搂过他吻了下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道，“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要我花两个小时来取悦他，还霸道地不许我在他满足之前碰他？” 艾伦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紧紧搂住洛斯菲尔德的脖子，把脸藏起来不去看他，“不正经！”他轻声斥责的口吻中满满都是幸福。 洛斯菲尔德笑意更浓，侧头轻吻着他的头，爱惜地抚摸着他的金发，“你一定很累了。天还早，再睡一会儿。” 艾伦依言紧紧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无比安心地闭上眼睛，再度沉入梦境之前喃喃道，“别走，洛斯。” “我就在这儿。”他低声在他耳边道。他继续搂着怀里的他，一只手拿起今天的报纸接着看起来。 当天上午，伦敦城，中央刑事法庭 古纳大法官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被告席上的男人。昨晚苏格兰场刚刚查封了伦敦东区一家莫莉屋。他和其他几名犯人被当场擒获，现在被起诉方指控出入莫莉屋。 “有罪。”陪审员代表说出审判结果的那一刻，整个法庭如同戏院一般热闹起来。人们鼓掌、吹口哨、叫好声响成一片。 “判被告两年重劳役，即日起立刻执行！”古纳大法官敲敲手上的小木槌，目光中除了鄙视还有说不出的厌恶，“为了严整社会风纪，再判被告烙刑以儆效尤！” 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两年重劳役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量刑，可今天的大法官却像阎王上身般得严酷无情。这时两个庭警一边一个架住挣扎叫喊的男人，另一个庭警拿着滚烫的烙铁走上来，按着他的脑袋将三角形的烙铁压了上去。 男人的惨叫声回荡在法庭上，更激起人们的鼓掌和口哨声。男人的头上被烙上‘娼妓’的字样，然后被庭警驾起离开了法庭。古纳大法官重重敲了三下小木槌，“休庭！” 同一时间，中央刑事法庭的图书馆里 韦伯徘徊于一排排书架前，搜寻的目光扫过落满灰尘的书籍。这里是图书馆的最角落处，陈列着百年前古老陈旧的典籍。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却一无所获。最终他无奈地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走出角落准备离开。 “韦伯探长？”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韦伯一抬头，看到来人忙恭敬行礼，“古纳大法官。” “您这是在找什么？”古纳看着他衣服上的落尘不解道。 “我在找百年前斯潘塞·帕斯渥谋杀案的案宗，可惜没找到。”韦伯如实道。 古纳停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您是说那起首相谋杀案？那是涉及政界的案宗，怎么可能放在这里公阅呢？” “是啊，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韦伯理解般地笑道。 “您找它做什么？”古纳继续问道。 韦伯不好多说，只好含糊其辞道，“那也许和艾伦·斯潘塞之前的几起案子有关。” “真的？”古纳听完瞪圆了眼睛，考虑了片刻向韦伯道，“您跟我来。” 韦伯不解地看着他的反应，跟着他出了图书馆回到法庭主建筑，走进古纳的个人办公区。这里是他作为法务大臣的办公场所，平日里除了内阁官员外不许任何人进入。他请韦伯等在走廊，自己进入到一间文件室，片刻后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回到他面前。 “这是斯潘塞·帕斯渥谋杀案案宗的手抄本。”他表情严肃地向韦伯道，“请务必将艾伦·斯潘塞这种人渣绳之以法！” ☆、第二十一章 中午时分 韦伯离开了中央刑事法庭，坐到马车上看着手上的案宗不禁苦笑。如果有一天他把这份案卷的内容告知给艾伦，古纳大法官会不会气得七窍冒烟？但他实在没想到洛斯菲尔德居然在正式宴会上和艾伦公开出双入对，也难怪一向传统古板的大法官会那么生气。 希望他们不要惹上麻烦才好…… 韦伯这么想着，接着翻开手上的卷宗。这本手抄本是当时苏格兰场的调查记录，每一页都标有机密的字样，可见这件枪杀案对英国政界的影响有多大。枪手是一名叫约翰·贝林的英国人，家中经营一家名为象牙塔的珠宝店。出于生意缘故他经常来往于欧亚大陆之间，尤其频繁出入俄罗斯帝国境内。 按照贝林的供述，1810年春天他在俄罗斯圣彼得堡被当地警察逮捕，罪名是试图窃取帝国的军事信息并贩卖给法国人。当时俄罗斯正值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当政，他继承叶卡捷琳娜大帝的统治手腕继续向欧洲扩张领土，使俄无论在政治还是军事上都处于强盛期。由于罪名严重，贝林在被捕后立刻和本国驻俄罗斯帝国使馆联系寻求庇护。然而英国使馆对此不闻不问，导致他被流放至西伯利亚几次险些命丧苦寒之地。1812年他趁着流放地的守卫疏忽逃脱回到英国，因为心怀记恨所以持枪射杀了首相。 韦伯看到这儿不禁皱了皱眉一脸不解的表情。19世纪初欧洲大陆震慑于拿破仑大帝的崛起之下，英法关系绝算不上友好。法国凭什么相信一个英国人还让他来窃取俄罗斯的信息？如果他没有窃取情报是被冤枉的，记恨本国使馆没有保护他还算情有可原，又为什么要枪杀首相？ 带着这些疑问，韦伯又继续往下看。因为贝林是在枪击现场被当场抓获，并且在苏格兰场的审讯中供认不讳，他的判决也很快就有了结果。在帕斯渥被枪杀一个月后，时任法务大臣兼大法官查尔斯·萨顿判处他流放到苏格兰最北的苦寒之地终生苦役。他被流放不久后，他的家人因为枪击事件受到排挤，全家搬离了英国不知去向。根据这份案宗的最后记录，贝林本人在流放12年后的1824年春天，因为感染疾病死在了流放地。 韦伯看完这份案宗陷入了思考。经过艾伦的案子，他已经知道这些案卷上记录的有时可能和事实完全相悖。然而这件暗杀案已经过去近百年，多数当事者早就沉睡地下，如今又让他去哪里找线索？想到这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敲了敲马车车厢对车夫说了句去普雷斯顿宫，接着合上了手上的案宗。 下午两点，普雷斯顿宫 韦伯来到宫殿，被请到二层北区洛斯菲尔德的会客厅。当韦伯走进房间时，洛斯菲尔德和艾伦一起坐在茶桌旁等候。两人感情默契并不多言，偶尔对视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爱意。那一刻韦伯忽然觉得这其实是一段非常浪漫美好的感情。他向二人行过礼后坐到桌旁，将案宗放在茶桌之上。 “这是今天从古纳大法官处得到的、斯潘塞·帕斯渥枪杀案的案宗。”他看着二人不觉想起上午大法官的表情，脸上忍不住笑意，“当然，大法官并不知道我会把案宗给斯潘塞先生阅览。” 艾伦接过案宗打开翻看，洛斯菲尔德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禁笑道，“我猜大法官恨不得立刻把艾伦送进监狱。” “如您所说。”这个时候他还能悠闲自若地笑，韦伯不禁有些佩服地看着洛斯菲尔德。 “象牙塔？”艾伦忽然奇怪般地咦了一声，引起洛斯菲尔德和韦伯的注意。 “这么巧？”艾伦自语着抬起头看看二人，“主人曾经有一个接头地也叫象牙塔。” “接头地？”韦伯好奇地问道。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6 章 “是执行暗杀的暗手们和主人联系的地方。”艾伦回道，“我是替罪的角色会引起苏格兰场的注意，所以从一开始身边就有威廉。但暗手们大多身边没有自己的信鸽，需要去这些接头地和主人联系。” “就像唐宁街附近的极乐屋？”洛斯菲尔德想起了蕾贝卡。 艾伦点点头，“听说象牙塔曾开在梅费尔地区（Mayfair)，名义上是一家珠宝店，实际上是为那些潜入上流社会家庭的暗手们准备的接头地。据说那家店在生意上接触很多俄罗斯商人，那附近还有俄罗斯籍移民的聚居地。” 洛斯菲尔德和韦伯对看了一眼。“案宗里的象牙塔是不是也在梅费尔？”洛斯菲尔德忙问道。 “上面没有写。”韦伯摇摇头接着又转向艾伦，“但您刚刚说‘曾经’，就是说这家珠宝店现在没有了？” 艾伦点点头，“我从威廉那里听说，象牙塔曾是最早的接头地之一。但克里米亚战争(18531856)结束后渡英的俄罗斯人一度减少，这家珠宝店也就随之关门了。” 韦伯瞪大眼睛看着艾伦，“克里米亚战争是将近50年之前的事。那岂不是说……” 洛斯菲尔德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种蓄养暗手谋杀政敌的手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你的主人也许根本不是第一代？” 艾伦抿嘴沉默了片刻，“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真相只有主人知道。” 三人聊过后，洛斯菲尔德起身送韦伯离开宫殿。艾伦仍坐在会客厅没有动，眉宇间显露出担忧。这几件案子已经越来越蹊跷，死在海外的贵族，印第安人，俄罗斯人，这些都说明了什么？自从那一趟女王剧场之行后，主人的信鸽也再没来过信。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却又让人隐约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蠢蠢欲动。 “在想什么？”温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一个轻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艾伦这才注意到他已经送客回来，侧头看看他笑着打趣道，“我在想你是不是除了接待客人外，都不会再回自己房间来了？”自从艾伦住进宫殿北区以来，洛斯菲尔德就没再在他自己的卧室过夜。 洛斯菲尔德也不禁笑出声，“是啊，现在连卡尔也不在。昨天我还听到打扫的仆人抱怨，说我的起居室已经冷清得感觉不到人气了。” “那今晚还不回去睡？”艾伦故意笑道。 洛斯菲尔德搂过他的身体，鼻尖亲昵地轻蹭着他的脸颊，嘴上不满似地道，“这是你第几次赶我走了，就这么嫌弃我吗？” 艾伦不好意思地轻捶了他一下，“越来越没样子，小心被人看到。” “看到又怎样？”洛斯菲尔德眷恋地看着他的模样，一只手轻抬起他的下颚，将唇轻轻覆上他的嘴，细细吮吻着他的美唇。艾伦闭上眼睛温顺地接受着他的吻，品尝这名为幸福的甜美味道。 咳咳咳 一阵重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长吻，门口老管家菲利普板着脸站在那里。艾伦忙离开洛斯菲尔德的脸转过头去，洛斯菲尔德却大方地看着老管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什么事？” “卡尔回来了，看来很着急想见您。” 当天傍晚，普雷斯顿宫 当安德鲁再次醒来时，感觉浑身发冷额头火热，身体紧绷着四肢疲乏十分难受。他皱着眉试图回忆着，然后记起了最后哭倒在卡尔怀里的那一幕。他抹抹眼睛让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这才看清坐在自己床边的人。 “公爵大人！”安德鲁惊讶地看着洛斯菲尔德，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艾伦。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洛斯菲尔德按了回去。 “你的病不是很严重，喝过药注意休息就好了。”洛斯菲尔德温和地微笑道，接着转向艾伦，“我再去配些药，晚些时候带过来。”说完他吻了一下艾伦，接着离开了房间。看着他离开，艾伦走到床旁坐到安德鲁身边，摸摸他的额头又给他盖好被子。 “艾伦，我怎么会在这里？”安德鲁一脸茫然地看看周围。 “是卡尔带你回来的。”艾伦的脸上是安慰般地微笑，“他回来的时候很着急，说你从昨晚就高烧不退又一直不醒。”听他提起昨夜，安德鲁咬着嘴唇满心委屈在心里膨胀，眼泪忍不住又掉落下来。 “卡尔都告诉我们了。”艾伦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给他擦去脸颊上的泪痕，“有些误会也许现在他说你也不会信，还是等洛斯来解释吧。” 夜深时分 卡尔悄悄溜进宫殿三层的客房，安德鲁暂时睡在里。他借着月光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看上去比昨夜睡得安稳了许多，这让他放下了一颗心。他来到他身旁给他轻轻盖上被子，然后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停留了许久。 “卡尔……”他在梦吟中隐约叫着他的名字。 卡尔紧紧抿了抿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那目光中除了愧疚外还有心疼。他轻轻在他头上吻了一下，“我就在这儿。” 他似乎停止了梦吟，睡得更加沉稳香甜。窗外的雨声也逐渐停止，伦敦城的雨季终于要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首相斯潘塞·帕斯渥暗杀事件线索三（线索二谜底：俄罗斯帝国） ☆、临时停更两个星期 最近工作太忙，完全没工夫整理稿子，所以停更两个星期，请读者谅解。5月9日周一开始照常更新。 另：忽然发现上部也是在第二十一章后停了两个星期。这个规律。。。。汗。 ☆、第二十二章 整个夏天在平静中度过。伤愈后洛斯菲尔德继续回到内阁工作。介于他的身份和职位，内阁里虽然人人皆知他和艾伦的事却没人提起。伦敦城中偶尔能看到他们一起出入剧场，二人虽然低调却不隐藏，即便在人前洛斯菲尔德也总会陪在艾伦身旁紧握他的手。在普雷斯顿宫里，艾伦的地位实质上已与女主人无异。除了不能和洛斯菲尔德并肩出席重要场合外，大到贵宾来访时的装饰摆设，小到公爵的午茶菜单，公爵夫人权限内的所有事务几乎都要艾伦来处理。虽然主人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但艾伦每天仍旧忙碌不已。 金秋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查尔斯和夏洛特在伦敦西敏斯特教堂举行了婚礼。二人的婚礼郑重而低调，只邀请了皇室成员和政界的主要人物参加仪式。婚礼后二人离开伦敦去到欧洲大陆，享受为期一个半月的蜜月旅行。就在这短短的六个星期里，一件意外的小事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十月的第二个星期，普雷斯顿宫中的剑房里 艾伦手上的木质花剑频频向着洛斯菲尔德进攻。洛斯菲尔德挥动手上的剑在挡闪中一味退避，一直被他逼到场地边缘。艾伦的步伐更加逼近，一剑挑开他的防御下一招直指他的胸膛，木质剑锋在他的衣服前停了下来。 “你学得很快，动作也很标准。”洛斯菲尔德看着指在胸前的剑微笑道。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还手。”艾伦收回了剑，略显不满的口吻中听得出幸福的味道。 二人将剑放在一边，来到场地边的小茶桌前坐下。艾伦拿起桌上的方巾擦着头上的汗，洛斯菲尔德端起仆人刚刚送来的午茶喝了一口。 “累了吗？”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微红的脸问道。 艾伦嗯了一声，再看看他头上无汗脸色都没变，就明白二人的剑术差距有多大。“下一场由你来进攻，我想练习防守。”他喝了口茶提议道。 “好。”洛斯菲尔德回答得很干脆。 “不许让我。”艾伦很了解他，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洛斯菲尔德不禁笑出声，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爱恋，“听你的。” 一杯茶过后练习再次开始，这次换到洛斯菲尔德进攻。他每一剑使出的都是标准的进攻招数，动作缓慢每次尚未攻击到他的身前就撤回来，就是新手也足能够应对自如。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7 章 “洛斯！”十几个回合下来，艾伦不满地瞪着对面悠闲淡定的人，只好使出杀手锏，“再让着我，今天晚上就不许进我房间！” 洛斯菲尔德脸上笑意更浓。他偶尔显露出的这种小脾气，只让他更加对他迷恋不已。他剑路一变连续攻出了几招，面对突变艾伦边守边退招架了几个回合，退到场边时手拿不稳剑掉在地上，接着被他的剑锋指在胸膛前。 “手没事吧？”洛斯菲尔德收回了剑，两步来到他面前，握过他的右手关切道。 “这场是我输了，再来！”艾伦想去捡起剑却被他紧搂住腰身无法离开。 “今晚既然有地方睡觉了，还比什么？”洛斯菲尔德微笑看着他，话语中听得出体贴，“如果伤了手腕就没法练了，明天再来。” 艾伦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许别人教我，又不肯用心跟我练，这样我永远都学不会！” “我不允许任何人用剑指着我爱的人。”洛斯菲尔德说着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那湛蓝色的眼眸中目光坚定。他的话让艾伦感觉心间一阵暖流淌过。他抿抿嘴幸福地笑笑，靠近他的身体仰起头回吻着他。 “洛斯，洛……” 卡尔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看到二人相吻的情景忙停住脚步，把头转向一边轻咳了两声。二人这才分开，洛斯菲尔德转头看着他，“你不是进城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现在天都快黑了。我看是公爵大人有佳人陪伴，连时间都忘了吧。”卡尔忍不住揶揄一句，接着把手上的信递给他，“查尔斯勋爵来信了。” “哦，他还会给我写信？”洛斯菲尔德扬扬眉意外道，接过信封坐到茶桌边拆开。信封里有一封短信，还有一张铅笔素描。短信是查尔斯的笔迹，大致内容说他和夏洛特旅行到达奥匈帝国的首府维也纳，受到皇帝卡尔一世的热情欢迎，并受邀在维也纳著名的皇家剧院（注：今天国家歌剧院的前身）观赏了经典歌剧《唐·璜》。随信附上夏洛特的素描一份略表心意。 “这么说这上面画的是皇家剧院？”艾伦拿起那张素描。这是一张豪华包厢的素描，看位置应该是位于舞台侧面的高级包厢。包厢前装饰有华丽厚重的布帘，扶栏后摆着两个大座椅，厢顶装饰有豪华的巨大吊灯，吊灯的每一处拉线都绘画得非常清晰。洛斯菲尔德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看艾伦，他也显出了同样的表情，二人同时猜出了查尔斯这份‘心意’所在。 “这是……前国务大臣凯文德什伯爵遇意外身亡的那个包厢？！” 1901年的1月初，就在洛斯菲尔德升任前夕，一条内部消息打破了新年假期的平静。前国务大臣坎普顿·凯文德什伯爵和夫人在奥匈帝国首府维也纳度假期间，在皇家剧院观赏歌剧时不幸遇到意外。当时正值意大利王国歌剧团做客皇家剧院，在维也纳首次上演新剧《波希米亚人》，那是该剧第一次在奥匈帝国上演。凯文德什伯爵和夫人在包厢里观看歌剧时，包厢顶部的金质大吊灯突然掉下来，正好砸在伯爵和夫人身上。等医生赶到时伯爵已经当场身亡，夫人在送到医院不久后也因伤重去世。 经过警察调查后发现，吊灯底座的固定部位年久老化，而且有被老鼠咬过的痕迹。由于底座固定部位脱落，其他拉线支持不住吊灯的重量，最终多条拉线断裂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因为这是一场意外，除了剧院管理层多人因为渎职被解雇外，没有其他人再被卷进来。出于和奥匈帝国外交关系的考虑，这件事的曝光率被压到了最低，除了两国政界高层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艾伦也是从洛斯菲尔德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的缘由。现在再看这张素描，艾伦越看越觉得奇怪，“你看这张画，吊灯位于包厢房顶的正中间。一般人看歌剧都会坐在紧靠扶栏的前方位置，就算吊灯掉下来也只会砸在他们身后。为什么当时他们要坐在房间正中呢？” “确实奇怪。”洛斯菲尔德接过素描，也是皱紧眉头百思不解。 卡尔看他们相互研究讨论的样子，知趣地闭上嘴离开了房间。他出了剑房直奔仆人住的西区，来到仆人居所里安德鲁的房间。他轻敲了两下门没人答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安德鲁正在大画架前专心作画，所有神经都集中在画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突然一个轻吻落在脸颊上。安德鲁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画笔掉在地上。他急忙仔细检查画纸，幸好没有弄脏上面的画。 “卡尔！”他侧过脸来，皱紧眉头嗔怪般地怒视着他。 “我错了还不行，不要生气嘛。”卡尔见他生气的样子，忙软下来陪上笑脸。自从上次安德鲁回到普雷斯顿宫后，卡尔的态度和从前大不相同，处处让着他在他面前连说话都不会大声。卡尔说着目光转向画架，有些好奇地看着画纸上的人，“这不是艾伦吗，你画他干什么？” 安德鲁忙做了个让他小点声的手势，“不许说出去，这是公爵大人准备送给艾伦的礼物。” “是这样。”卡尔扬扬眉，接着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安德鲁不解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块稀有的固体土耳其水彩颜料，这是在伦敦买不到的东域特产。他惊喜地瞪大眼睛看着卡尔，“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卡尔看着他欣喜的表情笑道，“今天码头有从奥斯曼帝国来的货船，跟那些商人磨了半天才买到几块，喜欢吗？” 安德鲁咬着嘴唇看着他，那双大眼睛中闪烁着喜悦的光点。卡尔给他擦擦有些湿润的眼睛，“傻瓜，哭什么，我又没凶你。” 安德鲁难以抑制内心的欣喜，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把脸藏在他的颈下，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卡尔宠溺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先回宫殿去，晚上再来找你，好吗？” “你每晚都住在这里，真的不用去伺候公爵大人吗？”安德鲁抬头看看他。 “你为什么不去睡在艾伦的起居室外？”卡尔扬扬眉捉弄般地反问道。 安德鲁忍俊不住地笑出声。卡尔吻了吻他的头，接着朝他摆摆手离开了房间。安德鲁一脸幸福地看着他离开，接着拿起画笔专心致志地继续画艾伦的画像。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维也纳皇家剧院凶杀案线索一 ☆、第二十三章 几天后的傍晚，伦敦西敏斯特唐宁街10号，首相府邸 贝尔福刚刚和新任美国总统狄奥多·罗斯福通完秘密电话。他放下电话的同时，秘书敲门后走进房间，“首相大人，克里斯·史密斯先生来访。” 贝尔福抬起头来，脸上看得出明显不满，“想来就来也不事先预约，当这里是他们自由党的本部吗？” 秘书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史密斯先生向来是这个样子。他还留下话说，如果您公事繁忙他就下次再来拜访。” 贝尔福微微皱起眉。他了解克里斯这个人，这个男人做事目的性极强，从不在没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况且现在他还是反对党的党首，闭门不见也未免太过分。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让他在小会客厅等我。” 贝尔福故意拖延了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来到小会客厅。克里斯正一个人坐在茶桌前，桌上摆着一幅国际象棋的棋盘，看来是闲得无聊让秘书准备的。 “抱歉让您久等了，实在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贝尔福一脸热情地走过来，和他握了握手。 “不请自来的人是我，应该我道歉才对。”克里斯不介意般地回道，接着落座后看着对面的人，“其实我知道这一阵首相大人应该特别忙碌，本不该来打扰的。”他话音中强调了特别两个字，看着贝尔福的目光中似乎暗示着什么。 贝尔福扬扬眉微笑道，“是吗？” “美利坚合众国的麦肯利总统一个月前遇刺身亡，首相大人的老朋友顺利继任总统，您此时内心应该欢欣雀跃吧。”克里斯笑容中颇具深意。 贝尔福脸上笑容丝毫不变，“对于麦肯利总统遇刺的事，我也感到震惊和遗憾。我刚刚才和罗斯福总统通过电话，表达了我国对新一界美国政府的信任和支持。” “那当然。政界其实就是个小型俱乐部，成员中熟人越多，自己的影响力也就在无形中越强大。”克里斯微笑道。 “您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谈我的老朋友吗？”贝尔福不打算再跟他绕圈子，直接了当地问道。 “那倒不是。”克里斯说着将手上一张纸放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几个名字，“最近苏格兰场查到几名外国移民的背景有问题，这是最新逮捕的几个人。” 贝尔福没有动那张纸，只是目光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这属于内政和城市安全大臣的职权范围，您恐怕应该去造访普雷斯顿宫吧？” 克里斯哈哈笑了一声，“只可惜肯特公爵的心思完全不在政事上，他只对人体骨架和莫莉屋里的美男感兴趣。” 贝尔福看着那几个名字，一时间沉默不语。 克里斯自顾自地拿起棋盘上贝尔福一侧的棋子，有意无意地一个个放到棋盘外，“手下被抓，偏偏管事的大臣又属皇室不是自己人，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吧？”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8 章 贝尔福严肃地看着他，“我太不明白您的话。” “那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克里斯笑着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一次肯特公爵遇刺到底发生了什么？内阁里传言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斗，我又碰巧在摄政公园碰到查尔斯勋爵和夏洛特小姐，这些不会都是某人为了掩盖什么刻意安排的吧？” 贝尔福紧抿着嘴，“史密斯先生，您的话到底在暗示什么？” 克里斯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会客厅。等到他离开，贝尔福拿起那张纸缓缓撕成了碎片，目光中闪动过一丝冷酷的狠意。这时秘书敲门进来，来到他的身旁，“首相大人。” “传话给艾伦·斯潘塞，他说的条件我答应了。” 同一时间，克里斯走出首相官邸上了马车，车上另一个男人正在等他。 “怎么样？”男人关心地问道。 “放心，我了解阿瑟这个人。他脸上不露声色，但心里绝不可能平静。”克里斯自信地靠在座椅上，“眼看着辛辛苦苦从国外调来的暗手被抓，他决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一定会找机会除掉肯特公爵。” 他的话让男人想到了什么，“我听有传闻说，艾伦·斯潘塞其实也曾是他的手下？” “如果真是那样，以阿瑟的性格一定会同时除掉这两个人。”克里斯摸着下巴琢磨道，“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他先动手我们就有机会。”说着他看看对面的男人，颇感兴趣般地道，“不过你这个兰斯家的亲家也真够绝情。刚刚和查尔斯勋爵结了亲，就迫不及待要除掉他的兄长了。” 詹姆斯·克利福德恨恨地哼了一声，褐色的瞳仁里闪出不屑的目光，“他竟然为了那么个人渣和夏洛特解除婚约，害得克利福德家荣誉扫地。这两个违背人伦纲纪的败类最好一起被埋葬！”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东区宫殿，二层的书房里 当艾伦端着茶和夜宵的糕点走进房间，洛斯菲尔德仍在灯下看着内政部送来的文件。艾伦轻步来到他的身旁，将茶杯放在他的桌边。洛斯菲尔德握过他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谢谢。” 艾伦看着他颇显疲惫的面容，弯下腰吻一下他的额头心疼道，“休息一会儿。” 洛斯菲尔德将头靠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宁可对着人体解剖图研究一天，也不想看这些无聊的政治扯皮。” “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艾伦同情地摸摸他的头。 洛斯菲尔德苦笑了一声，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艾伦站在他身旁搂着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对面书柜上的摆设，最上层有一个人体解剖的立体像。由于解剖学尚处于初期，立体像上只象征性的画着人体的主要血管和肌肉轮廓。艾伦看着它，忽然头脑中闪过一道光。 “洛斯，布罗德里克伯爵真是被鱼毒死的吗？” 他忽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洛斯菲尔德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他吃了两人份的毒鱼，因为症状较重和其他人一起被送到医院，最终死在了医院里。”艾伦看着洛斯菲尔德，“这些是伯爵夫人的陈述，想来应该是事实。但其他的也许就未必了。” 洛斯菲尔德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也许毒鱼并不是致死的原因，只是掩盖事实的幌子？” “那么多乘客中毒都没事，这还不是最好的佐证吗？”艾伦道。 洛斯菲尔德同意道，“这一点我也想过。可惜事情过去好几年，事发地又远在海外，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什么证据来证明。” 艾伦不置可否地抿抿嘴，看到他刚刚放松的脸上又显出沉思的表情，继而吻一下他的头宽慰道，“不要想不可能的事了，我们吃点东西。” 洛斯菲尔德点点头，端起茶杯起身和他来到一旁的茶桌前坐下，“如今也只有指望巴黎那边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他喝了一口茶，又想到什么看看艾伦，“对了，这个新年我们一起去维也纳好吗？” “幕后人还没找到，你不怕离开伦敦会有危险吗？”艾伦担心道。 “新年时母亲也要去维也纳，她很想念我。”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笑道，“我也想让她见见你。” 艾伦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洛斯，你不会已经告诉她……” “还没有。”洛斯菲尔德看得出他的担心，“但她迟早会知道，我会说服她接受你。” “洛斯，我……”艾伦脸上失去了平日的淡定，表情中看得出既意外又不安。洛斯菲尔德握过他的手，看着他安慰道，“相信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艾伦克制着内心的矛盾，佯装镇定地点点头。洛斯菲尔德接着说起新年期间的安排云云，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二人聊了片刻后，洛斯菲尔德继续回到工作中，艾伦端着茶盘出了书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禁走到走廊边的窗前，看着天上雾蒙蒙中时隐时现的月亮，内心中期待和惶恐交织在一起。 他居然要带我去见莎朗夫人，她会喜欢我吗？她能接受这种事吗？ 主人那边有了动静怎么办？ 我们真的能一直在一起吗？ 两天后，普雷斯顿宫西区的仆人居所 卡尔来到安德鲁的住处，手上捧着一大盆花房新栽出来的波斯菊。他径直走进安德鲁的房间，把花盆摆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他知道安德鲁刚刚被洛斯菲尔德叫去问画像的事，特意趁他不在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摆好了花盆，拍了拍手上的土满意地看着桌子，无意中瞥到桌上放着的一个信封。他的目光不禁停在那信封上，因为信封背面加盖着他熟悉的印章，那是莫里斯俱乐部的朱印。他再拿起信封翻到正面，手停顿在了那里。 正面只有一行漂亮的手写体，写着“艾伦·斯潘塞先生亲启”的字样。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东方公主号凶杀案线索三(线索二谜底：黑海毒鱼) 注：1901年9月6日，美国时任总统威廉·麦肯利（william Mley）在纽约举行的泛美博览会上被一名波兰裔移民枪击负伤，在9月14日不治身亡。刺客对他的刺杀行动供认不讳，声称刺杀总统是因为不满他的经济政策所致。 ☆、第二十四章 一周后，伦敦梅费尔附近的一座无名小教堂 艾伦下了一辆公共马车，缓步走进教堂内。教堂正前方的十字架上刻有受难耶稣像，旁边是一个小的忏悔室。此时教堂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一步步走得很小心，上衣内侧兜里伸手就能够到那柄金色的短枪。 他来到忏悔室门口，打开布帘走进黑黑的小屋里坐下。对面木板上有一个小窗，艾伦能够感到小窗后面早有人在那里。 “谢谢您的准时到来，斯潘塞先生。”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艾伦听得出是那日在女王剧场见到的信鸽。 “主人考虑好了吗？”艾伦的口气听上去不急不缓游刃有余。 “他同意了您的要求。”男人回道，“在肯特公爵失去生命的那一天，您会获得永远居住在欧洲大陆的权利，以及一笔足够生活一辈子的财富。” 艾伦哈哈笑了一声，脸上一副早已看透对方的表情，“请您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如果我就这么去刺杀肯特公爵，恐怕在他死的那天，我得到的只能是另一副棺材吧。” “那么您想怎么样？”男人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反应，平静地问道。 “我要和主人面谈。”艾伦的口气坚定不容异议，“除非见到他本人，否则其他条件一律免谈。”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69 章 “我恐怕那样您的命会不长久。”男人的口吻里透着威胁。 “这一点不用您来担心。”艾伦口气里自信十足，“您也不要想找人代替。我曾经在他面前起誓效忠。就算不认识他的真面目，我也有办法辨别他是真是假。”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我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不要失掉这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我也希望主人不要试图铤而走险，派其他人刺杀不成最终暴露了自己。”艾伦站起身俯视着对面小窗，话语中寸步不让，“肯特公爵是我的猎物，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艾伦说完走出忏悔屋，径直离开了教堂。片刻后，忏悔屋的另一侧门打开，戴着面具的高瘦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快步来到忏悔屋背后同时掏出手枪，但那背后什么都没有。面具后那双眼睛目光闪烁似乎有些迷惑，又在四下查看确实无人，才快步离开了教堂。 当天晚间，艾伦的起居间 艾伦站在客厅的窗前，拉着小提琴《e变奏曲No.2》。今晚他拉弓的手似乎格外用力，那琴声悠扬荡气回肠，本就曲折的旋律听上去更加跌宕起伏，似乎映射出演奏者不安定的心理变化。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绕梁的琴音之中，完全没注意到洛斯菲尔德已经走进房间，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 一曲结束时，一双手从身后环搂住他。艾伦惊讶之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脸上现出意外的笑容，“最近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心事？”洛斯菲尔德看着他关心地问道。 艾伦停顿了一下，接着笑了笑道，“没什么。你昨天说要见莎朗夫人，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我说过我有分寸，你不相信我？”洛斯菲尔德凝视着他的眼睛。 “当然不是。”艾伦放下手上的琴，转身看着他微笑道，“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你不必担心。”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那就好。” 当天晚上，洛斯菲尔德照例睡在艾伦的卧室。月光下的大床上，洛斯菲尔德侧身躺在艾伦身旁搂着他，和他聊着一些家常闲话，特别是关于莎朗夫人的事。 “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小到大，她既要做个母亲照顾我的生活，又要做个父亲教导我为人处世，可我从没听她抱怨过一句。”洛斯菲尔德感叹般地道，“自从她离开伦敦后，家族里有关这件事的流言蜚语始终不绝于耳，但她都一个人坚持过来了。所以我从很小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你现在已经是她的骄傲和依靠。”艾伦轻抚上他的脸颊笑道。 洛斯菲尔德微笑着握过他的手吻一下，接着低头看着他，“你呢？你从没讲过你的母亲和童年的事。” 艾伦淡淡笑了笑，“那些事都过去了。”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那笑容背后又掩藏了多少说不出的委屈和心酸。他没有再问而是将他搂入怀里，低头轻吻着他的头，“我们睡吧。” 艾伦脸贴着他的胸膛，依言安静地闭上眼睛。可他的话却勾起了往事的回忆，脑海中旧日的一幕幕挥之不去。那些站在冷风中等面包店关门前施舍剩面包边角的日子，那些因为双眸异色被附近的孩子喊做杂种追打的日子，那些因为她的‘生意’站在家门口徘徊着不想进门的日子，那些坐在巷口看着同龄的孩子衣冠整齐坐在马车里的日子…… 洛斯菲尔德忽然感觉他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用力把头藏在他的胸膛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将怀里的人完全抱得紧紧的，感觉他在微微颤抖的同时胸前的睡衣有些浸湿了。 “对不起……”洛斯菲尔德心中后悔不该提起过去。 怀里的人只是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控制住了情绪，“我只是遗憾她永远看不到今天。”他佯装平静的声音中盖不住隐隐的哭腔。 洛斯菲尔德手轻抚着他的后背，片刻后开口道，“她在天上一定看得见，也一定听得到我对她的承诺，会一辈子保护好她的儿子。” 艾伦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少有地显出孩子气的寂寞，那双异色眸的眼底还隐含着泪水。洛斯菲尔德轻柔地吻上他的脑门，用无比宠爱的目光看着他，“乖，睡觉了。” 他安心般地笑了笑，让那藏在眼底的泪水不经意中滑下脸颊，却立刻被笑容暖干了。他将头埋进他的脖颈下，感觉爱人的怀抱那么温暖，让他在幸福的微笑中渐渐沉入梦境。 同一时间 刚刚结束审讯的韦伯出了苏格兰场本部，一路步行来到唐宁街附近的区域，准备搭公共马车回家。来到一处小路口时，他忽然注意到路口内站着多名苏格兰场警察，似乎正在搜查一家店铺。他抬头看看这里的路牌，这条小街叫圣路易斯街，这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家极乐屋？” 他警惕地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穿入隔壁街道来到和圣路易斯街相接的路口，远远看着对面的情形。夜幕下一群警察堵在极乐屋门口，不时有人被押出来后立刻送上马车，无疑这是一场针对极乐屋的搜查。但让韦伯皱眉不解的是，那些警察虽然穿着苏格兰场的制服，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难道不是本部的人，可这里属于本部的管辖范围内啊？”韦伯琢磨着。他听洛斯菲尔德说起过，极乐屋似乎是那个幕后人的窝点之一。按照洛斯菲尔德的吩咐，他并没有对这里采取任何行动，如今看来却被什么人占了先机。 韦伯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在小巷里找到一辆正停在路边的私人马车，“我是警察。这辆马车我租了，租金随后算！” 他架起马车沿着小路和圣路易斯街平行跑动，跟着一辆载有收押人的马车一路小跑，没过两条街就看到马车驶入了目的地那里是自由党的总部大楼。 “这是……”韦伯瞪大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幕后人的政敌在行动？” 几个小时后的凌晨，自由党的总部大楼 当史密斯步入总部大楼的办公室，他的秘书早已等在那里。他递上一份文件，那是今天从极乐屋里收押的人口中获得的几个新的名字和地点。史密斯边喝早茶边看着这份名单，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要不要乘胜追击，把这几个地方也一锅端了？”秘书看着他的表情建议道。 “不！”史密斯瞪起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样，“这样只会激怒阿瑟，最多逼他死不认账，却达不到让他交出权力的目的！” “那怎么办？”秘书看着辛辛苦苦得到的牌，却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些暗手都不知道主人是谁，和他们联系的‘信鸽’一只也没抓到，完全不能把他们和保守党联系起来。现在不抓起来，等到风声一传出去想抓都抓不到了！” 史密斯微微笑了笑，看来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告诉我们在苏格兰场的人，把这个名单透露给一个叫麦克·韦伯的探长。记住，一定要‘不经意地’透露给他，懂吗！” “麦克·韦伯？”秘书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这个探长很有名吗，他是谁的人？” 史密斯微笑着端着茶杯，看着杯中红茶深厚的黑红色，“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等到皇室和摄政党打得两败俱伤，最好的机会就来了。” ☆、第二十五章 一周后，普雷斯顿宫 十一月初的晚秋时节，韦伯踏着石头小路上的遍地黄叶，再一次造访了普雷斯顿宫。听说了他的来意后，洛斯菲尔德把他让到自己的书房单独见面。韦伯把一周前看到查封极乐屋的事说了一遍，同时递上一份手抄的文件，那是几个暗手的名字和联络地点。 “这是两天前偶然看到的文件。警卫把本该给头儿的文件错递给了我，我刚看完头儿就冲进办公室把文件拿走，还警告我把看到的内容都忘掉。”韦伯向洛斯菲尔德描述道。 洛斯菲尔德看着桌上的文件，目光闪动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转向韦伯，脸上露出了一丝疑问，“这真是偶然得到的吗？”他刻意加重了‘偶然’两个字。 韦伯看着他的表情，心领神会地也笑了笑，“公爵大人果然心思敏捷。如果不是之前看到自由党查封极乐屋，我也会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但如今想想这份文件的来源，也许是自由党人故意透露给我们，想诱使我们为他们的党争加势吧。” “但如果是这样，也意味着您和我的关系已经暴露在自由党人的面前。”洛斯菲尔德脸上显出担心的表情。 韦伯倒是大方地笑了笑，“我一个普通探员多次单独出入普雷斯顿宫，其实已经暴露了和您的关系。况且如果对方真的有心，恐怕从3年前的圣尔敏寓所事件就足以怀疑我们了。”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0 章 洛斯菲尔德同意地点点头，“苏格兰场里各方势力的人都有，您一定要小心保护自己的安全。” 韦伯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地道，“今天斯潘塞先生不在吗？我想这些暗手的信息应该让他知道才对。” 洛斯菲尔德停顿了一下，几秒钟后又开口道，“有关这件案子的事情，请不要再告诉他。” 韦伯一愣不解地看着他。洛斯菲尔德示意韦伯凑近一些，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韦伯边听边瞪大了眼睛，听完后脸上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我明白，请放心我会办好的。” “拜托您了。”洛斯菲尔德同样郑重地看着他，“12月初查尔斯回来后，我和艾伦会离开伦敦去欧洲大陆度假。届时您有任何需要，查尔斯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您。” “希望您和心爱的人度过一个安宁的假期。”韦伯看着他由衷道。二人又寒暄了片刻后韦伯起身告辞，洛斯菲尔德一直送他到宫殿门口才告别。 同一时间伦敦城，哈勃男爵府 艾伦坐在客厅里，手上捧着热茶杯沉思着。那日教堂见面后主人那边又没了动静，这让他感到坐立不安。他怕主人会不惜犯险派人刺杀洛斯菲尔德，即便如今他出行时身边侍从寸步不离，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还是让艾伦寝食难安。 “艾伦！”客厅里一个身影快步走出来，正是主人哈勃男爵。 “男爵大人。”艾伦刚要站起来，就被来到面前的哈勃男爵按回到座位上。男爵随即坐到艾伦身旁，关心地看了他片刻，“这么着急地不请自来，我猜又是为了肯特公爵吧？” “对不起，我只是……”艾伦还没说完，就见哈勃男爵摆摆手微笑道，“别解释了。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从没为了谁这么频繁登过我的门。” 艾伦抱歉地笑笑没说话。 哈勃男爵喝了口茶，接着放下茶杯看着艾伦，“可我确实不认识你的主人，不知道还能帮你些什么？”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和他联系的？”艾伦看着他。 哈勃男爵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后才道，“你也知道，要保护莫莉屋不被取缔是需要背景的。为了维持莫里斯俱乐部，我需要服从他的命令。他的指令会通过莫里斯俱乐部以书信方式传递给我。当初接手你并且把你带入这个圈子，就是他的命令。” “那么您怎么分辨他的书信？”艾伦追问道。 “他的书信都是用拉丁语书写，信封上盖有橄榄叶的火印。”哈勃男爵道，“但他要求在看过他的每一封信后都必须立刻销毁，所以我没有保留任何他的信件。” “拉丁语？橄榄叶？”艾伦不解地轻皱眉，自言自语般地道，“洛斯曾怀疑过古纳大法官。如果说拉丁语是法学人的必修语言，可橄榄叶又代表什么呢？” 哈勃男爵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开口问道，“他对你好吗？” 艾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抿嘴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很好。” “真的吗？”哈勃男爵不相信地追问道，“那些爱好男色的人我见多了，越是地位尊贵的人就越薄情寡义。” 艾伦摇摇头，“洛斯不是那种人，他还要……带我去见莎朗夫人。”提起这件事来，他的脸上看得出莫名的紧张和幸福。 哈勃男爵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最终化为了安心的微笑，“那就好，也不枉费你选择了他。”他说着停顿了片刻，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另外我听到一个消息，苏格兰场最近查封了好几家唐宁街附近的妓院，似乎在寻找一些非法移民。” “唐宁街附近？”艾伦心里一动，想起了蕾贝卡和极乐屋的事。他又和哈勃男爵聊过几句后，急匆匆告别他离开了男爵府。直到他离去，哈勃男爵才又坐回到座位上，脸上眉头紧皱显出矛盾和焦虑。这时客厅里侧布帘掀起，走出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正是那日在教堂约见艾伦的信鸽。 “您做的很好，男爵大人。”他看着哈勃男爵平静道。 “为什么？”哈勃男爵痛苦地看着他，“你们要肯特公爵的命，派人潜入普雷斯顿宫刺杀他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艾伦扯进去？！” “是他先背叛主人的。”男人口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过主人还不想要他的命，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学乖一点。一旦肯特公爵死了，主人会把艾伦·斯潘塞交给您，您也如愿以偿得到了意中人。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你们真的不会伤害他？”哈勃男爵看着他的脸上充满矛盾和不信任。 男人看着他哼笑一声，“那也要看他对肯特公爵有多深情了。” 一个小时后，圣路易斯街 艾伦走进狭窄的小街里，来到关着门的极乐屋前。紧闭的大门上贴着苏格兰场的告示，说明该商铺已于前些日子被查封。他试着推开木质的大门，里侧光线昏暗只看得见倒着的桌椅和沙发。艾伦四下看看无人，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短枪握在手里，缓缓走进了店铺里。 他先来到前台附近的吧台内侧寻找是否有什么物品留下，但什么都没找到。他接着出了前台走上楼梯向二层走廊走，走廊两侧是妓女们接客用的小房间。他一间间走过看着，却没看到任何可疑的物件。 砰！砰！ 当他来到走廊里侧时，忽然房顶传来两声枪声。艾伦惊讶之余忙躲到旁边的小房间里，紧跟着听到一层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上楼梯的脚步声。 “这是……陷阱？！”艾伦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匆忙之中四下看着，房间里只有一扇狭小的窗户。那一刻容不得他再犹豫。他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用力从狭小的窗户挤出身体，三四米高的下方是一人宽的寂静窄巷。这时已经有人来到他所在的房间门口。艾伦抓着窗沿的手一松，从窗口跳了下去，蹭着墙摔到在小巷地面上。他爬起来顺着小巷急速奔跑，身后只听见好几声枪声响起，胳膊上猛然间像火灼一般疼起来。他顾不上查看伤势，用尽全力跑到小巷尽头拐个弯消失了身影。 当天晚上，普雷斯顿宫 晚饭时间洛斯菲尔德来到一层客厅，才得知艾伦召唤了驻在宫殿里的医生。他急匆匆来到二层艾伦的起居间，外间客厅里宫殿医生刚刚替他包扎好胳膊，此时他的整个右臂都被纱布包裹起来。 “怎么好好的受伤了？”洛斯菲尔德急步来到近前，看着他的伤臂皱紧眉头，“为什么找医生处理不告诉我？” “今天在伦敦城里碰到条没主人的野狗，躲避时不小心在墙上蹭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艾伦笑笑轻描淡写般地道。 洛斯菲尔德坐到他身旁，担心地看着他的胳膊，“伤口有没有清理好，觉不觉得异常疼痛。如果感染了会出大问题，现在拆开让我看看……” 艾伦竖起食指压在他的嘴唇上，看着他安静下来才含笑轻声道，“没事的。” 洛斯菲尔德眉头紧蹙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舒了一口气道，“下次出门必须带上侍从，不许再单独出去。” 艾伦露出个乖乖的笑脸嗯了一声。 洛斯菲尔德随即吩咐把晚餐端来客厅里。他亲手将肉和蔬菜类切成小块送到他的盘子里，看着他吃东西不时地给他擦擦嘴角，一举一动中充满关切的爱护。晚饭后他吩咐仆人准备帮他洗澡并且特别嘱咐要小心伤口，然后一个人回到他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 他进门时卡尔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的脸上同样有两处擦伤的痕迹。洛斯菲尔德示意他坐下，看着他脸上的伤处关心道，“你伤得重不重？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卡尔摇摇头，接着把白天跟踪艾伦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洛斯菲尔德边听边思考着始终没有开口。 “无论是那天教堂里戴面具的男人，还是今天极乐屋里的人，都警惕性极高而且身上装备武器。我不但没能跟踪他们，今天在屋顶鸣枪示警时还被他们发现，被追了几条街才甩掉那些人。”卡尔道。 “看来这次对方是认真了。”洛斯菲尔德沉默了片刻后，才抬头看着卡尔，“你不用再跟着艾伦，我不会再让他单独出门。在找到这个幕后人之前，我们都必须小心。”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1 章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卡尔焦虑地看着他。 洛斯菲尔德依旧气色沉稳，目光深邃似乎早已计划好了什么，“我今天请韦伯探长去办件事。网已经撒下，只希望鱼儿能够尽快上钩。” ☆、第二十六章 三周后的初冬时节，伦敦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雪。和北欧寒冷之国的鹅毛大雪不同，伦敦的雪里夹着小雨，配上阴暗的灰色天气，让每个市民都只感到刺骨的湿寒和冬日的压抑郁闷。在这种鬼天气里，只有啤酒和森特，是贝尔福身侧最亲近信任的人。 “今天从苏格兰场听到一个消息，是有关那些闹事移民的。”文森特压低了声音，“其中几个人真的委托事务律师向伦敦中央刑事法庭（昵称老贝利）递交了起诉状。” 贝尔福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这是肯特公爵的管辖事务，真闹起来恐怕够他头疼一阵了吧。” “但有一个俄罗斯移民自称是约翰·贝林的后人，说他的祖辈当年杀人是受人指使，还说他有权利继承当年被伦敦市长没收的首饰店的遗产。” 本来靠坐在沙发上的贝尔福猛地直起了身子，睁大眼睛瞪着文森特，“你说什么？那个刺杀首相斯潘塞·帕斯渥的约翰·贝林的后人？！” 文森特脸色严肃地点点头，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贝尔福直直地坐在那里片刻，直到脸上的震惊逐渐恢复平静才摇摇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按规矩他的亲人早就被送离英国安置妥当，不可能留下什么隐患。” “听苏格兰场的人说，那人自称是他的远亲。”文森特压低声音道，“毕竟那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事，我们无从得知当时的人有没有犯下什么疏忽。” 贝尔福眉头紧蹙，目光闪动看来心理犹豫不定，“处理这件案子的事务律师是谁？法官又是谁？” “关于律师，我还没有打探到。”文森特回道，“但负责审判的是古纳大法官。据说他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时间要过来这个案子，不但律师就连犯人的关押地都是他亲自指定。” “那个不通人情的老顽固！”贝尔福眉头皱得更紧，沉默了片刻后才又道，“再去查。不论有什么蛛丝马迹，都要立刻汇报给我！” 文森特答应后离开了客厅。贝尔福坐在那里思考了片刻，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请柬。那是今晚宴会的宾客名单，其中包括了洛斯菲尔德和查尔斯，古纳大法官还有自由党的克里斯·斯密斯。他抿着嘴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暗自琢磨着晚宴时如何试探一下对手。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公爵的起居间里 洛斯菲尔德正和艾伦在客厅里喝下午茶闲聊。隔壁的小预备间里，御用裁缝正在检查公爵正装的每一处细节。自从胳膊受伤后，艾伦意识到主人恐怕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那之后他一直没再单独离开过普雷斯顿宫，也没再差安德鲁去过莫里斯俱乐部。 二人相对坐在小茶桌旁，桌上放着一个华丽的黑色木质盒子。洛斯菲尔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带有卷轴的白色蕾丝。他将蕾丝卷轴打开，这是一幅用意大利南部生产的蕾丝编织出的图画，画上是一簇正在盛开的玫瑰。白色花瓣用质地精良做工细腻的蕾丝编出，更凸显了白玫瑰的圣洁瑰丽。 “这是准备新年时送给莎朗夫人的。”艾伦微笑道，“上个星期查尔斯勋爵和勋爵夫人新婚归来。我和她聊天时提到这件事，就托她从克利福德商会的库存中找出了这件珍品。” 洛斯菲尔德满意地看着这件工艺品，“这很符合母亲的品味。没想到你还没见过她，就能猜出她喜欢的东西。” “现在法兰西贵族里流行使用蕾丝，我也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艾伦笑着喝了一口茶。 洛斯菲尔德放下卷轴，转头看着他欣喜道，“我想加以时日，她一定会接受和喜欢你的。” 艾伦沉默笑了笑没有说话。洛斯菲尔德看了看时间，握过他的手吻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我要准备走了。晚上安德鲁会来帮你收拾旅行衣物，你手臂刚好还不能太用力。” “晚宴不是7点开始，需要这么早去？”艾伦不解道。 洛斯菲尔德笑着解释道，“我还要去拜访古纳大法官，然后和他一起去白金汉宫。” “古纳法官？”艾伦更感奇怪。自从上次普雷斯顿宫的晚宴后，听说大法官对二人的关系很不屑，已经许久没有过他的消息。 洛斯菲尔德看得出他的想法，略显深意地笑了笑，“如今大法官忙着查访另一件旧案，早就顾不上介意我们的事了。” 当晚6点，伦敦西敏斯特，白金汉宫内 下着小雪的夜幕下，宏伟奢华的白金汉宫内灯火辉煌。宫殿正门外两公里内完全出于封路状态，路段内不时见到持枪巡逻的军队和马队，宫殿正门口出入着多辆高级马车。一辆辆马车依次序跑入花园来到正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来黑色燕尾服正装的绅士或是华丽长裙的淑女，在宫殿侍从的陪同下走入金碧辉煌的正殿。 正殿侧面的吸烟室里 今天贝尔福早早来到了宫殿，等待宴会开始的同时在吸烟室窗边边抽烟边观察着外面。自从下午听到文森特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他手上拿着一根雪茄，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忽然停止了，两眼直直地盯着外面。大门口停着两辆高级马车，洛斯菲尔德和古纳法官同时从马车上走下来，很明显二人是一同前来，两人边向宫殿里走边聊着什么。 “他们怎么在一起？”贝尔福内心顿时起疑，“不是说自从那次宴会上肯特公爵暴露了和艾伦的关系后，古纳一直和普雷斯顿宫没有来往吗？”他皱眉思考着，完全没注意到一个人来到背后，神情怪异地注视了他很久。 “首相大人。” 忽然肩上被轻拍了一下。贝尔福惊讶之下忙转过头来，身后站的正是自由党的克里斯·史密斯。贝尔福意外之余下意识地笑了笑，但那表情不自觉地有些僵硬，“史密斯先生。” “我叫了您好几声，您在看什么？”克里斯伸头向窗外看看，没看到什么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什么事想得那么入神？” “只是今天一些没处理完的政事。”贝尔福平静了一下心绪，简单敷衍道。 克里斯一脸的不相信，“不会吧！您工作效率这么高，还能有没处理完的政事？” 贝尔福当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更没忘记那日他来唐宁街试探挑衅的事。这个男人只要嗅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会穷追不舍而且不择手段。想到这儿他冷哼了一声看看克里斯，“如果一个人心系国家和国民，就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 克里斯还没来及还嘴，只听身后响起几声拍巴掌的声音。二人同时转头看去，正是刚刚进入吸烟室的洛斯菲尔德，身后紧跟着古纳大法官。 “公爵大人。”贝尔福礼貌地向他一礼。克里斯内心对世袭贵族也没好感，微微一点头连寒暄都没有。 “首相大人。”洛斯菲尔德还了一礼，微笑看着贝尔福，“大人一番话实在让我惭愧不已，日后还要多向大人学习勤政才是。” “公爵大人过谦了。”贝尔福同样微笑着客套寒暄。 洛斯菲尔德接着转脸向想离去的克里斯，满脸笑容地亲切道，“史密斯先生，我和古纳大人有件事想请教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2 章 贝尔福和史密斯都是一愣。史密斯不解地看着对面一脸笑容的二人，身为在野党党首的他无论于公于私，平日里和这二人都没什么接触。此时肯特公爵如此看重般地要求私话，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这二人位高权重地位牢固，无论什么话都应该对自己没坏处。想到这儿他客气地笑着点点头，向贝尔福一礼后跟着二人离开了吸烟室。 看着两名内阁成员和政敌一同离去，贝尔福心中的疑惑之意更浓。他目光闪动似乎思考着什么，脸上逐渐显出阴沉的表情。如果那个被逮捕的俄罗斯移民真的说了什么，如果古纳把这件事告诉了肯特公爵，如果肯特公爵为此开始联络自己的政敌…… ☆、第二十七章 傍晚7点钟，晚宴准时在宫殿宴会厅里拉开序幕。马蹄形的长餐桌两边依次落座着皇室贵族和政界要员，低声交头浅谈的同时等待国王的到来。随着金色宴会厅大门打开，国王爱德华七世携王后走入宴会厅，向起立的贵宾们友好地示意落座。因为在座的都是熟面孔，他简短地做了宴会发言后举杯示意宴会开始，大厅内接下来成为众宾客的高级社交场。 宴会进行中 席间众人与邻座宾客相互谈笑风生，清脆的碟盘和碰杯声不绝于耳。贝尔福虽然也在礼貌地和相邻大臣们交谈，内心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一边聊天眼睛不自觉地向斜对面的洛斯菲尔德看去。身为肯特公爵的他坐在皇室贵族一侧的第三位上，左右相邻的分别是排在王位继承人顺序第一位的约克公爵乔治·弗雷德里克·阿尔伯特（后来的乔治五世），和他的小表妹艾琳娜公主。三人看来聊得甚是开心，海阔天空地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近来伦敦城的秩序上。 “听说最近移民闹事很厉害，不知道苏格兰场有没有加强管制？”乔治转头向洛斯菲尔德问道。 “其实很多人是为生活所迫。我只是让苏格兰场加强防范，并没有要求强行管制。”洛斯菲尔德放下酒杯回道。 “对呀，我听说还有人自称是当年首相遇刺案的凶手后裔？”艾琳娜公主看来很感兴趣，瞪大眼睛看着洛斯菲尔德问道。 乔治当然明白其中深浅，隔着洛斯菲尔德探身向艾琳娜摇摇头，示意她问得有点过深。洛斯菲尔德微笑着回答道，“没关系，事实是不能改变的。如果历史上真的遗留有什么刻意被掩盖的真相，迟早有一天是要真相大白的。”他说话的同时故意向贝尔福的方向看了看。贝尔福貌似正在和人聊天，但洛斯菲尔德知道他一定听到了这句话。 “就像艾伦·斯潘塞先生的案子一样？”艾琳娜捂着嘴笑笑，“难得公爵大人身处高位却能体会民心，我要是他也会看上您了。” “艾琳娜！”乔治脸色微变，皱眉轻声叱责道。艾琳娜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露了嘴，眨着一双大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洛斯菲尔德。洛斯菲尔德看得出她是有口无心，依旧一脸平和的笑容礼貌道，“公主过奖了。您才貌双全，是我高攀不起才对。” “真的吗？那么如果我赐婚呢？”背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三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爱德华七世已从王位上走下来，手上拿着酒杯站在他们身后。三人忙站起来举杯敬酒。爱德华七世一一碰杯过后，目光再一次回到洛斯菲尔德身上。 “肯特公爵，跟我到偏厅来一下。”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二层艾伦的起居室 起居室的长凳上放着一个旅行皮箱，艾伦和安德鲁正在一起收拾衣物。因为安德鲁执意不让他动手，艾伦只好坐在一旁的茶桌前，告诉他挑哪些衣物放入箱内。 “欧洲大陆听上去好有魅力，我也好想去看看啊。”安德鲁边叠着衣物边和他聊天。 “这次去的时间短，下次一定会带上你和卡尔。”艾伦微笑道。 “也对。这次是您和公爵大人的二人旅行，我们同行反倒显得碍事了。”安德鲁故作坏笑的样子。 艾伦扬扬眉笑道，“看来最近卡尔真是把你宠坏了，说话这么随随便便。” 安德鲁笑容中不难看出幸福，他接着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地笑笑道，“我可是从卡尔那里听说了些有关公爵大人的事。您要是怪我多嘴我就不说了。” 艾伦知道他故意卖关子，可关于洛斯菲尔德的事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快说！” 安德鲁得意地笑了笑，“听说您不在伦敦城的那段时间，公爵大人每周派人去询问您的情况。去的人哪怕晚回来一天，他都会担心牵挂生怕您出了事。有几次您闹情绪很严重的时候，他甚至和卡尔偷偷去了医院。但他始终恪守法官的禁令呆在您的塔楼下，直到您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才离开。” 艾伦听着他的话，双手捧着红茶杯没有说什么，脸上却不自觉露出暖暖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被人深爱着的笑容。安德鲁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他似乎都已经没有听到，完全沉醉在那份温暖的甜蜜感觉中。 同一时间白金汉宫，宴会厅外的偏厅里 洛斯菲尔德跟随爱德华七世来到偏厅内，有侍者奉上茶和点心后关门离开，只剩下二人单独在房间里。爱德华七世慢悠悠地品着茶并不立刻开口，洛斯菲尔德边喝茶边冷言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内心暗自揣测他的目的。 “年末是我长子维克多的祭礼。既然今年肯特公爵已经另有安排，看来是不能参加了。”二人沉默饮茶片刻后，爱德华七世终于开了口。 “我在维也纳的教堂里也会点上一根蜡烛，遥祝已故阿尔伯特亲王永享冥福。”洛斯菲尔德礼貌道。 “哎，其实那孩子本性并不坏，只可惜迷恋美色又效仿莫莉屋的人行违背人伦的作为，才会最终耽误了自己。”爱德华七世感慨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瞟茶桌对面的人。洛斯菲尔德仍旧沉默喝着杯中的茶，但内心已经明白了被请到这里的原因。 爱德华七世见他不接话，干脆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他，“最近有些传闻飘到了我的耳朵里，说什么普雷斯顿宫里住着莫莉屋中的人？” 洛斯菲尔德也放下茶杯，从容微笑道，“陛下知道，伦敦城中的传闻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艾伦·斯潘塞先生确实住在普雷斯顿宫，但他是破解三年前父亲命案的关键人物，所以我必须把他留在身边保证安全。” “就只是这样吗？”爱德华七世看来也有准备，没有轻易被他的话哄过去。 “是。”洛斯菲尔德很肯定地道。 “那么你是不会介意赐婚了？”爱德华七世突然道。 洛斯菲尔德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道，“我当然不介意。只是前些日子刚刚和克利福德小姐解除了婚约，如果立刻另立婚约恐怕不利于皇室名誉。” “那是当然。”爱德华七世点点头道，“不过你和维克多年纪差不多，我绝不允许让你走上他那条歧途！” “是。”洛斯菲尔德内心舒了一口气，以为暂时度过一关。然而爱德华七世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我已经给你母亲莎朗夫人发了亲笔信提出联姻。这次你去维也纳正好可以和她商量日程，回来再准备和公主缔结婚约。” 当天晚间普雷斯顿宫，艾伦的起居室里 艾伦迷迷糊糊地醒来，才察觉自己刚刚靠坐在床上看着书睡着了。他拿过床头案上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深夜12点，卧室里仍只有他一个人。艾伦内心疑惑起身想出去找人问问，来到门口才发现外面起居室的灯光亮着，洛斯菲尔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什么。他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凝重，平日里他从不会在他的面前显出这种表情。 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洛斯菲尔德才猛然察觉有人站在身后。接着一双温暖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出什么事了？”艾伦关切地看着他。 洛斯菲尔德转过头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平和，“只是醒醒酒而已，这么晚了还没睡？”他说着吻了一下他的唇。 “真的没事？”艾伦的目光中有些怀疑。 洛斯菲尔德肯定地嗯了一声，起身拉起他的手和他走进了卧室。二人躺在大床上，洛斯菲尔德抱着艾伦的身体，今天他的怀抱比往日显得有些用力。艾伦紧靠在他的怀中，不禁想起晚上安德鲁的话，绵绵情意化为暖流久久回荡在心里。 “你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是不是？”他仰起脸来看着他，一只手爱抚着他的脸，那动作中微微隐含着挑逗性。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他的问题让他想起今晚爱德华七世的话。面对难以预测的前路和明暗皆有的敌对者，他藏在心中的不安在那一刻化为强烈地想要拥有他的渴望。他忽然翻过身压在他的身上，强势地吻着他的嘴唇同时略显急切地褪去他的衣衫。他的举动让艾伦似乎感觉到了异常，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他也顾不上再去理会。他迎合般地与他深吻同时也脱去他的衣服，两个火热的身体肌肤相亲交缠在一起。 愉悦和痛苦交织在两个身体间，放纵和忍耐融合在一场欢愉中。今夜的洛斯菲尔德似乎格外具有征服欲。随着汗水滑下他的额头，他深长的吮吻在他身上留下多处红里透紫的痕迹，挑逗般的爱抚让怀中的人兴奋颤栗。当前戏过去他强势地将他紧压在身下，每一次坚定有力的侵占都让他不禁哼吟出声。那身下的人从最初忍耐中的初始适应，逐渐转变为兴奋主动的迎合，再到渐缓无力地服从直至精疲力竭。在最终的兴奋巅峰到来之时，他几乎连痛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用力攥紧枕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不会离开你……我不想要任何人……只要你！”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3 章 他火热的爱语和粗重的喘息掺杂在一起，紧紧得拥抱几乎让他怀里的人感到疼痛。洛斯菲尔德第一次感到他会如此深深爱上这个人。他从不畏惧面对任何困难挑战，却不能承受丝毫可能离开他的风险。 ☆、第二十用古典法语书写。洛斯菲尔德边看的同时脸上逐渐显露出微笑，这一连串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向侍者挥挥手示意他离开，拿起早茶喝了一口，同样的大吉岭红茶此时却显得格外香浓。片刻后卧室门再次打开，艾伦从房间走出来，来到他的身旁吻了下他的嘴唇，然后坐在他旁边。 “你看来很开心？”艾伦有些好奇地看着一脸笑容的他。 洛斯菲尔德微笑回道，“我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巴黎警方昨晚突击查封了几处地下酒坊，结果误打误撞逮捕了几个喝酒的美国马戏团团员，他们的马戏团正在巴黎做巡回演出。” 艾伦眨了眨眼，显然还没听出重点在哪儿，“嗯……你是不喜欢马戏团，还是不喜欢美国人？” 洛斯菲尔德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暗示般地又说了一句话，“那个马戏团曾在一年前的巴黎世博会上，在世博园里演出有印第安土著特色的马戏表演。” 艾伦愣了一下猛然明白了什么，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难道他们抓到了……！” 洛斯菲尔德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而且那个马戏团里真正出身于印第安土著民族的，只有一个人。” 同一时间，英国伦敦，唐宁街10号 贝尔福在他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深沉的脸色中不难看得出暗藏的焦虑。这时门口传来咚咚敲门声，接着秘书文森特从外面走进来。贝尔福看来已经等待多时，忙叫他来到茶桌前坐下，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查出什么没有？” 文森特摇摇头压低声音回道，“我问遍了所有眼线，那个俄罗斯人之前被关在新门监狱。但是就在那日白金汉宫的晚宴前，他忽然被法院来的马车接走转移了，现在伦敦大小监狱里都没有他的踪迹。” 贝尔福皱眉听到这儿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秘书，他的表情中也显露出同样的答案，“普雷斯顿宫！” “现在肯特公爵外出，查尔斯勋爵也经常不在宫内。要不要派人去探探？”文森特建议道。 贝尔福脸上显出犹豫。有了上一次蕾贝卡的事，他不敢再对洛斯菲尔德轻举妄动。这时一阵敲门声起，接着一名普通的事务秘书打开房门，“首相大人，美国总统罗斯福先生来电。” “这个时候？”贝尔福皱了皱眉。他向文森特挥挥手示意他到门外等，自己关紧房门然后拿起了书桌前的电话。片刻后房间门再次打开，文森特进入房间再看贝尔福，他的脸色明显更加难看。 “派人去普雷斯顿宫探明究竟。如果真有俄罗斯人，不管是谁一律灭口！”贝尔福坚定道。 文森特狐疑地看着他，“首相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罗斯塔·琼斯被巴黎警署抓了。”贝尔福脸色阴沉，口气中不难听出一丝懊丧，“美国人正在销毁所有他参与过的暗杀档案，也派出了灭口的人。” 文森特内心震了一下，“那么费茨莫里斯侯爵的事……” “美国人说会妥善处理，毕竟那是琼斯做的。”贝尔福简短道。但他和文森特都明白，自己的尾巴掌握在别人手里始终是不能踏实的。 “我们要不要也……”文森特试探般地问道。 贝尔福紧紧抿着嘴沉思了好久，最终吐出了坚定的四个字，“按兵不动。” 当天下午，法国加来港 巨大的游轮缓缓靠近港口最终停下，码头工人们忙着组搭游轮和陆地之间的栈桥。游轮的头等舱里，洛斯菲尔德和艾伦刚刚喝过了午茶，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米色西装的少年。他看来年纪20出头，容貌英俊不羁，衣装华丽上乘，看得出出身于上流家庭。他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有些夸张地向他深深一礼，“肯特公爵大人，您的子民来迎接您了。” “朱利安，你怎么来了？”洛斯菲尔德意外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转向艾伦介绍道，“这是我表弟朱利安·艾威尔·莎朗。他一家长居美国，现在在哈佛大学读心理学。” “你不让佣人来接，姑妈又不放心你的安全，只好让我来了。”朱利安这才直起身，恢复了平常口吻笑道。他接着转向艾伦，向他微笑着一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斯潘塞先生。” 艾伦看着对面的人。他灵慧而狡黠的目光打探般地看着他，似乎试图洞穿他的心。不知为什么艾伦感到一丝莫名的敌意和不安。 “莎朗先生。”艾伦向他礼貌地一点头。 “那我们走吧，火车一个小时后就出发了。”朱利安向二人笑道。 三人下了客轮，坐上等在码头的高级马车。宽敞的四人马车里，洛斯菲尔德和艾伦并肩而坐，朱利安坐在二人对面。一路上艾伦始终沉默地坐着，倒是朱利安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 “这次为了回来过新年，我连美国小姐的复赛裁判都放弃了。”朱利安很可惜般地啧啧道，“今年的候选人个个漂亮性感。要是不回欧洲，我就在纽约开个新年夜趴把她们都请到家里来。” 洛斯菲尔德无奈地看着他，“你这个花花公子的毛病一点都没变。” “漂亮的人就是趁年轻才有看头。不然等到年老色衰，谁还会喜欢呢。”朱利安毫不在乎地道。 “那么等你变老的时候呢？”洛斯菲尔德忍不住反驳道。 “所以年轻的时候才要选好老婆，免得老了后悔嘛。”朱利安笑嘻嘻地道。 洛斯菲尔德忽然察觉，他的每个话题似乎都是说给艾伦听的。他侧头看看艾伦，他始终平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洛斯菲尔德心里明白了什么，转向朱利安换了个话题，“你和我们搭同一趟火车去维也纳？” 朱利安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是啊，我已经订好了包厢……” “换一趟车吧。”洛斯菲尔德简短截口道。 朱利安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什么笑呵呵地转向艾伦，“怎么，斯潘塞先生嫌弃我这个‘家里人’？” “是我不想有人打扰。”洛斯菲尔德看着朱利安接口道。 朱利安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悦，心思一转继而点头同意，“那我就换一趟车，我们维也纳见。” 马车奔跑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加来中央火车站。三人相互道别，洛斯菲尔德和艾伦登上了去往维也纳的专车劳伦斯堡号。这趟火车从加来途经巴黎、斯特拉斯堡、慕尼黑最终到达维也纳，是横跨欧洲大陆的豪华卧厢列车之一，能与之媲美的另一条铁路便是当时新开通的著名专线东方快车号。 二人来到位于车中央位置的豪华包厢里，有专设侍者送上手巾和茶点，又介绍了火车上的设施、服务和安全措施。出于洛斯菲尔德的身份，这个包厢的前后相邻包厢都特意空置出来，有武装守卫不许任何人出入。直到侍者离开火车开动，洛斯菲尔德注意到艾伦始终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突然一颗樱桃递到他的嘴边。艾伦意外之余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樱桃，“谢谢。” “别理会朱利安。”洛斯菲尔德关心地看着他道，“他这个人说话向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4 章 “你这么觉得吗？”艾伦看着他。为什么朱利安会出现，为什么他会说那些话，想来这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洛斯菲尔德抿抿嘴。他心里清楚朱利安应该是母亲派来的，背后恐怕与爱德华七世的联姻手书逃不了关系，“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艾伦笑了笑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车外不再说话。但他内心暗暗感到，这一趟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兰斯家族不能接受的事，换成法国贵族莎朗家就能被接受了吗？ 同一趟火车上，普通卧式车厢里 有侍者带着朱利安走进一间车厢，这里是仅空出来的一间双人车厢。 “这就行了。”朱利安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硬床板上，“车票不用退钱了，就当买了这两张床就好。” “那么餐食和其他服务，我们也可以按照豪华包厢的标准为您服务……” “不用不用！”朱利安忙摆摆手，又伸头向外面看看，“千万别让公爵大人知道我乘这趟车，你去吧。” 他遣走了侍者，把两张床的被子统统铺到一张床上勉强躺下。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思考着怎么才能在暗中完成任务，为艾伦和姑妈的见面做好铺垫。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巴黎世博展览馆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美国马戏团团员) ☆、第二十九章 第二日凌晨四点半，劳伦斯堡号的豪华包厢里 艾伦再一次从梦中醒来，那双异色美眸中略带红丝。这个晚上他始终没有睡好，一直在做着奇奇怪怪的梦。他揉揉疲乏的眼睛，轻起身绕过身旁的洛斯菲尔德，下了床来到窗边掀起窗帘。窗外仍旧是一片白雪黑夜，车正停在巴黎的里昂火车站内。里昂火车站是去年巴黎世博会的新建车站，代表着这座欧洲大都市的新门户。 他出了卧室来到外面客厅，唤来侍者点了杯咖啡然后坐到沙发上。他心里清楚失眠的原因。在他的内心深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了那么一棵小小的萌芽。如果上帝眷顾，也许他真的能和他一直在一起。正因为如此，昨天朱利安那不经意的几句话，就足以让他反复琢磨难以入眠。 “是我太敏感了吗……” 艾伦靠在沙发上思考着，过了片刻才想起来，去准备咖啡的侍者一直没回来。他不想吵醒洛斯菲尔德，遂站起身出了豪华包厢，穿过长长的列车通道向着餐车车厢走。刚刚来到餐车车厢附近，他就听到车厢里传来碗碟碰撞声和轻声的交谈，在凌晨寂静的环境下听得格外清楚。 “这么早就准备咖啡？”一个男生似乎是打着哈欠问道。 “包厢的客人要。”另一个是包厢侍者的声音。 “包厢的客人是谁？这么大排场，相邻包厢都不许载客？”男生好奇地询问。 “英国王室的肯特公爵。”侍者回道。 男生想起了什么似地长长哦了一声，“是那个喜欢男色的……” “嘘！”侍者似乎急促地制止，轻声责怪道，“声音这么大，饭碗不想要了吧！” 男生似乎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放轻了声音道，“这些贵族都是荒淫无度，我听说他专门喜欢莫莉屋里的男人。” 侍者的口吻中略显神秘，“你没看与他同行的那个男人，美得像妖孽一样。包厢里只有一张床，你觉得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二人很猥琐地笑了几声，男生又轻声道，“不过这种莫莉屋里的男人，不知道承欢过多少男人身下。要是我都恶心死了，这公爵的口味还真够重的。” 侍者很轻蔑地哼了一声，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地道，“传闻这位公爵的父亲是意外死亡，依我看和艺术气息，在几度盛世之下积蓄了深厚的文化和思想底蕴。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5 章 马车穿梭于古典建筑之间的小路上，最终来到了距离皇家御所霍夫堡皇宫不远处的帝国饭店。洛斯菲尔德和艾伦下了马车，先来到位于饭店顶层的豪华套房。这一层仅有两间套房，分别为莎朗夫人和肯特公爵准备。洛斯菲尔德嘱咐艾伦先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然后他沐浴更衣换了身便装，一个人来到同层的另一间套房门口。门口的武装守卫见了他行个礼，接着开门放他进了房间。 套房的大客厅里 莎朗夫人坐在客厅壁炉前的茶桌旁，手上拿着一本哲学书。她年纪五十出头，身材纤瘦容貌姣好，看得出平日里一定是精心保养。她身着一款浅青色的丝绸长裙外罩白色薄纱，金色长发上佩戴银质镶嵌有祖母绿的头饰，无论从衣着款式还是服饰搭配都能看出，她对时尚妆束非常了解。 洛斯菲尔德快步来到她面前单膝跪地，看着她一脸欣喜的笑容，“母亲，让您久等了。” 莎朗夫人放下手上的书，转过头来微笑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慈母的爱。她拉过他的手让他起身，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洛斯菲尔德，一路上累了吧。”她说着拿起茶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茶壶旁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食盒。 “你比上次瘦了，一个人在伦敦很辛苦吧。”她保养得体的纤纤玉手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法式宫廷点心。 “谢谢母亲。”洛斯菲尔德脸上是按捺不住的笑容，那份见到亲人的喜悦不言而喻。 “朱利安呢？他没去接你吗？”莎朗夫人问道。 “啊……他换了趟车，估计马上就到。”洛斯菲尔德不敢说是自己让他换的，只捡了能说的部分说。 莎朗夫人哦了一声，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你不是说带一起探案的朋友回来吗，他人呢？” 洛斯菲尔德看着母亲，他知道母亲一定了解过艾伦的事。但此时她并不戳破，是不愿意面对还是另有安排？ “母亲，关于这件事我有话想对您说。”沉默片刻后，洛斯菲尔德决定主动开口。 莎朗夫人扬了扬眉，一脸等待的表情。 洛斯菲尔德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她的身旁，恳切地看着她道，“我在书信里向母亲多次提起过艾伦，还有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不管母亲是不是已经听闻，这次我一定要向您告知。他是我一生中唯一牵萦于心不能释怀的人，我爱上他了。” ☆、第三十章 莎朗夫人听完这句话沉默了。她脸上平静的表情，说明她并不意外这份告白。沉默了许久后，她转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如果我反对呢？” “母亲的话，我不敢不听。”洛斯菲尔德看着她，口吻目光都异常坚定，“您可以安排我的婚姻，也可以命令我离开他。但在未来没有他的生活里，我的心会孤独一生直至终老。”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的关心都只会给你带来不幸，包括我在内？”莎朗夫人的声音里微微颤抖，那是涵养深厚的她能表现出来的极度的愠怒。 “不，母亲！”洛斯菲尔德忙握住她的手，恳切地看着她道，“我只想让您明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在其他人眼里有多荒谬，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 莎朗夫人看着洛斯菲尔德，他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和肯定。她深深了解自己的儿子，那目光说明他刚刚的一番话不是虚言。她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安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以后再说。今晚的家庭晚餐，邀请你的朋友也来参加吧。”她淡淡道。 洛斯菲尔德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站起身向莎朗夫人深深一礼，接着离开了她的房间。直到他关门出去，莎朗夫人的脸色重新变得阴郁，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 “塞西尔。”她轻声唤了一声。 老管家从另一侧房间走出来，来到她身边恭敬地行了个礼，“夫人。” “看来传闻不假。”她的手轻抚着杯子手柄，从动作中不难看出她内心的担忧和焦虑。 塞西尔同意地点点头，脸上是过来人的表情，“公爵大人的态度非常坚决，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就像您预料的，想分开他们只能从另一方着手。” “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莎朗夫人抬头看着他。 “在车站只有一面之缘。斯潘塞先生穿着得体举止文雅，富含修养并且很重视这次来访。”塞西尔抬头回忆着，“不过他似乎情绪郁郁不佳，不知道跟朱利安少爷有没有关系？” 莎朗夫人点点头，“朱利安行事最会攻心，不会仅仅让他不高兴这么简单，想必是洛斯菲尔德有意保护了他。” 塞西尔微微笑了笑，“既然今晚一起用餐，夫人可以细细观察一下这位先生。” 莎朗夫人抬头看着他。从塞西尔的措辞里，她甚至感觉到他对艾伦的一丝好感。“塞西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敢。”塞西尔向她深深弯腰一礼。 “你是看着洛斯菲尔德长大的，对他的关心照顾远远胜过他父亲。”莎朗夫人看着他道，“对于这件事，我很想知道你的看法。” 塞西尔停顿了几秒钟，似乎考虑了一下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道，“夫人，我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设身处地想了一下斯潘塞先生的处境。如果一个人明知会被反对阻挠，冒着被非难取笑的风险跟随公爵大人来到这里，想必内心是爱极了这个人。这样一份感情，即便不能接受至少也应该尊重。至于其他事，还是要夫人来权衡定夺。” 晚餐前，帝国饭店的顶层套房里 艾伦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他一身白色衣装，花翎衬衫银灰色马甲配紧腿长裤，上衣口袋里携有淡粉色的手帕。他整个人美丽优雅，融合了男性的英气和女子的温柔，让任何人都心仪倾倒。洛斯菲尔德来到他的身后，搂住他看着镜中的人微笑道，“我就说这身衣服适合你。” 艾伦没有说话，手轻抚着他搂在腰上的手。洛斯菲尔德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微凉。 “别担心。”洛斯菲尔德轻吻一下他的脸颊看着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艾伦淡淡一笑，但仍看得出他内心的紧张。洛斯菲尔德帮他整理了衬衫花领，将一旁的手杖递给他，“我们走吧。” 二人出了套房顺着楼梯下了一层，来到专门为套房客人准备的小餐厅里，今晚的小餐厅已被莎朗家包下。整个餐厅里到处可见圣诞节的各种装饰，房间一侧摆放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树下整齐落放着一些礼盒。餐厅中央位置是长方形的餐桌，桌上的烛台和蜡烛都用了特殊的圣诞树形状，桌上随处可见小型的节日装饰。 艾伦和洛斯菲尔德在圣诞树旁的沙发上小聊片刻后，餐厅门再次打开，莎朗夫人带着塞西尔走进来，身后跟着刚刚到达的朱利安。莎朗夫人更换了一套更为庄重的红色长裙，上身还披着白色貂皮的短款披肩。洛斯菲尔德忙示意艾伦起身，二人来到她面前郑重一礼。 “夫人晚上好。”艾伦压下内心的紧张，向她行礼的同时用标准的法语问候道。 莎朗夫人目光微微闪动，不动声色地中打量了他一番。眼前的人果然如塞西尔口中所说，也难怪洛斯菲尔德会为之动心。 “斯潘塞先生，晚上好。”莎朗夫人适度地浅浅回礼后向长桌走去。塞西尔为她拉开座椅，她坐在了长桌的主人位。洛斯菲尔德和艾伦跟着也来到长桌旁边，有侍者想为艾伦拉开座位，但洛斯菲尔德向他摆了摆手，接着自己亲自为艾伦拉开了座椅。这个举动虽小，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此举的示意，贵族男子只为自己的伴侣才会这么做。 众人落座后家宴正式开始。莎朗夫人作为主人，开始和客人浅聊起来。艾伦很小心地和她用法语聊着天，极力在礼貌措辞的同时还要避免谈及需要回避的内容。几番问答对话过去，众人都在边吃边聊，但艾伦的餐盘里几乎不见食物。洛斯菲尔德虽然心疼却不能出言打断，心想着怎么能把话题从他的身上移开。这时刚好一个话题说完，塞西尔端着高颈水瓶走过来。 “斯潘塞先生的法语真是精湛，想必在伦敦的名校深造过。”塞西尔边向他的高脚杯里加水边微笑赞叹道。 “您过奖了。”艾伦谦虚地回道。 “您没吃东西是不合口味吗？”塞西尔看到他面前空空的盘子关心道，示意侍奉的侍者过来为他服务。他接着又来到对面的朱利安身边，边加水边询问道，“说到名校，不知道朱利安少爷今年的论文写的如何？” 朱利安看得出塞西尔有意为艾伦解围。但他是家中的总管事，他也不能对他无礼，遂笑了笑转向塞西尔道，“您也太小看我了，那些无聊的题目还难不倒我。”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艾伦满脸笑容道，“不过今年有一门课程是研究出身贫民区的连环杀手的行凶心理。因为没有生活体验，我倒是想请教斯潘塞先生能否给我一些提示呢？”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6 章 众人手上的刀叉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艾伦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脸色发白攥紧了手上的餐具。洛斯菲尔德微皱眉头，但当着母亲的面又不好发作，看看身边的艾伦犹豫要不要说话。莎朗夫人用餐布抹了抹嘴唇，目光转向艾伦等着他的回答。餐桌上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朱利安少爷真会开玩笑。”塞西尔捧着水瓶来到莎朗夫人身边，一边倒水一边若无其事般地道，“斯潘塞先生既是夫人的客人，又是公爵大人的好友，如何给您这种建议呢？倒是公爵大人当初为了探案深入伦敦东区，不如公爵大人给些建议吧。” “我建议你在了解任何一个人之前都不要妄下定论。”洛斯菲尔德看着朱利安冷冷道。 艾伦看着餐桌上愈渐尴尬的气氛，内心只感到自责和难过。之后的晚餐在近乎沉默的氛围中进行，直到侍者奉上餐后的茶和点心。莎朗夫人轻咳了一声，转向塞西尔道，“把给他们的礼物拿过来吧。” 塞西尔答应过后，示意侍者去到圣诞树下取来三个精致的小盒子。洛斯菲尔德见机会到来，忙也示意侍者取来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亲自放在母亲的桌前，“这是艾伦挑选的，希望母亲喜欢。” 莎朗夫人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白色蕾丝装饰，目光中果然流露出满意，“谢谢，我很喜欢。” 洛斯菲尔德向艾伦扬扬眉，艾伦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等到侍者将礼物摆在三人桌前，莎朗夫人示意他们打开盒子。艾伦解开盒子的包装袋，打开里面木质的小白盒。盒子里是一双丝绸质的绅士手套。做工精致的手套腕部点缀有一朵黄色玫瑰，那本不起眼的装饰在艾伦看来却是那么乍眼。他抬头看看莎朗夫人，她也正看着他。她的目光中意味深长，让艾伦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黄玫瑰，象征着分手的爱情。 ☆、第三十一章 餐桌上 两个年轻人还在边拆礼物边说着什么，艾伦默默将手套收进了盒子，不想被洛斯菲尔德看到影响情绪。晚宴的气氛稍显缓和，朱利安主动聊起他去美国西南平原时的经历。当他提及印第安人，洛斯菲尔德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莎朗夫人询问那份电报的消息。莎朗夫人还没说话，朱利安夸张地咳嗽一声开口道，“那个案子要感谢的可不止一个人。” “那件事确实有他的功劳。”莎朗夫人微笑道。洛斯菲尔德扬扬眉，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听到表扬朱利安脸上更显得意，“年初收到巴黎警方的调查结果，我就想到那个头顶十字和印第安人有关，毕竟我曾经深入他们的居住地体验土著文化。可试问大都市巴黎里，哪来的印第安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年规模空前的人类动物园。我托姑妈向当时的主办方询问，立刻得到了消息。当时有一个美国马戏团在那里上演印第安民俗表演，就下榻在费茨莫里斯侯爵住的酒店里。” “既然年初就得到消息，为什么现在才抓人？”洛斯菲尔德追问道。 “你猜是什么原因？”朱利安眯着眼睛故作神秘道。 “巴黎警方逮捕他们后，立刻接到了美国大使馆的联络要求放人。”莎朗夫人接着道，“罗兰警督私下告诉我，他们竭尽全力也只能将那些人扣留七天。” 洛斯菲尔德深感意外。如果马戏团的背后有美国政府支持，以莎朗家的消息渠道之广泛，不可能事先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朱利安看出了他的想法，喝了口酒伸个懒腰道，“明天就是七天大限，人是一定要放的。不过……”说到这儿他露出了狡颉的笑容，“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虎穴所在，放虎归山又如何？” 莎朗夫人点点头，“巴黎警方会暗中跟踪马戏团里那个叫罗斯塔·琼斯的人，希望能够摸出他们的背景。” 洛斯菲尔德也表示同意，之后三人又聊起一些家常话，艾伦始终在沉默中倾听。晚餐在九点半结束，众人相互告别各自回了房间。洛斯菲尔德和艾伦回到顶层套房，轮流沐浴更衣。晚间十点过半，艾伦身穿睡衣走进卧室，洛斯菲尔德正靠坐在床上看书。见艾伦走进来，他放下书看着他走到床边，拉他坐到自己身旁。 “今天委屈你了。”他轻抚着他的脸颊心疼道。 艾伦摇摇头，尽量显得没事一样微笑道，“你家的管家很会体贴人。” 洛斯菲尔德将他拉到身边搂入怀中，“塞西尔是个性格温儒但也十分传统的人。初次见面他就对你有好感，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 艾伦嗯了一声，沉默地靠在他的怀里。 洛斯菲尔德一边抚摸着他的手，一边继续琢磨晚宴上的信息，“我一度猜测幕后的人是阿瑟·贝尔福，是他派人去世博园暗杀侯爵。但如果凶手背后有美国政府支持，他们怎么会被英国人买通去刺杀侯爵？” “就像一百年前那个刺杀首相的俄罗斯后裔？”艾伦抬头看看他。 二人对视之中，洛斯菲尔德忽然瞪大眼睛想到了什么，同时艾伦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洛斯菲尔德跃身而起跳下床，来到套房外侧的书架上，那里放着各种语言的近日报刊。他一张张快速翻阅着最近的报纸，紧跟而来的艾伦同样在报纸中搜寻着什么。 “洛斯……” 最终艾伦的手停住了，手上拿着一张前几日的奥匈帝国官报号外。洛斯菲尔德的目光转向报纸，那上面短短的两行快讯解释了一切疑问。 “近日美国国家安全部门发布了对麦肯利总统遇刺案的调查结果。枪手为一名英国人，他供认因为在美国受到不公平对待，心怀忿恨决意刺杀总统。” “这是个政界高层之间的互惠行动！”二人彼此对视着，脸上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所以调查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刺杀动机，更无法和本国政界联系起来。” “如果杀手都是外国裔……”不知为什么，洛斯菲尔德内心闪过一念莫名的不安。 同一时间，英国伦敦，普雷斯顿宫 位于宫殿地下的地牢里，只有火把的灯光和不时走过的武装守卫，韦伯正在一间牢房里睡着。他守在这里是有目的的，隔壁牢房里就是从法院转移过来的俄罗斯人。但那其实是洛斯菲尔德从移民区雇来的普通俄罗斯后裔，是为了钓鱼上钩的诱饵。 深夜两点，韦伯突然被一阵紧急的脚步声惊醒，接着地牢守卫长来到韦伯的房间门口，“探长，刚刚发现地牢外一个值班守卫被杀，可能有人混进来了！” 韦伯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摸摸腰间的枪快步走到门口，“别慌！加人手排查再守紧牢门，一定不能让混进来的人跑了！” 吩咐完毕他急步来到隔壁的房门口，这里是整个地牢最里侧的房间。牢房的门仍旧锁着，韦伯拿出钥匙走进光线黑暗的房间，靠墙的石床上一个身体蠕动了一下。韦伯掏出枪对着床上的人，“伊万，你还好吗？” “探长，出什么事了？”床上的人翻过身来，话语中带着浓重的俄罗斯口音。韦伯借着黯淡月光勉强看到囚服下那张典型俄罗斯人的脸。他暗自舒了一口气，放下枪朝他招招手，“这里不安全了，跟我出来！” 床上人坐起来，好像没睡醒一样边揉眼睛边向他走来。韦伯转身向牢房外走，走到墙边时忽然踢到了什么似的绊了一下。他立刻拿枪对着脚下的东西，昏暗之中片刻后才看清那似乎是具穿着囚服的尸体。韦伯愣了一秒钟，下一刻心顿时沉到了底。但为时已晚，一柄冰冷的利刃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对吗？”那个浓浓俄罗斯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叫瓦尔德米尔，探长。” 12月25日傍晚，奥地利维也纳，皇家剧院 晚间时分，皇家剧院门口灯火辉煌车马流动。一辆辆高级马车跑过剧院门口，盛装华服的绅士淑女们成双结对走入剧院。剧院的侧面另有一处不显眼却装饰华丽的外门，那是为皇室要宾准备的特殊入口。 一辆四轮轿式马车停在了这个门外。车门打开，洛斯菲尔德和艾伦走下车，在侍从的陪伴下进入剧场。二人通过特殊入口进入场地，来到了位于三层的一个华丽房间外。二人站在房间门口，先打量了一下内部。这里是侧对舞台的贵宾包厢，中等大小的房间里配置有天鹅绒沙发和矮桌。房顶上装饰着巨大的金质吊灯，在靠近舞台的扶手栏边放置着两张舒服的大沙发椅。 这里就是凯文德什伯爵和夫人遇意外的那个包厢。 二人遣走了侍者后进入房间。洛斯菲尔德站在房间中央的吊灯下，仔细观察着这个吊灯。吊灯的每个细节和上次夏洛特的素描基本无异，只是如今底座早已被更新，又加固了多重保险铁丝。艾伦径直来到扶栏前的椅子坐下，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吊灯。想被吊灯砸到，他至少要把椅子向后挪一米，但那样观看歌剧的视线就明显不好。 “当时他们为什么会向后移动？”二人心中的疑问仍旧无解。 这时整个剧院光线逐渐暗下来，歌剧正式开始。今晚上演的剧目跟那日一模一样，由来访的意大利王国歌剧团上演歌剧《波希米亚人》。《波希米亚人》讲的是悲伤的爱情故事，美丽而穷困的女主角咪咪和男主角鲁道夫相爱，但咪咪的美貌总会引起别的男人的目光。二人始终被外界的视线和贫困生活困扰，最终女主角因病去世天人永隔。 当第二幕上映时，剧情发生在圣诞节的咖啡馆。天生丽质却生性浪荡的女二号在咖啡馆里肆无忌惮勾引男人，同样引起了男一号鲁道夫的注意。她用高亢的歌声和挑逗的举动，完全勾勒出一个男人眼中淫荡却又想接近的玩物。洛斯菲尔德侧头看看身旁的艾伦，他看着台上的女人目光中显出悲意。因为他知道，那就是伦敦城所有人眼里的他。 洛斯菲尔德轻轻握过他的手。艾伦的目光这才收回来，侧头看看身边的男人。他微笑着看着他，接着凑过来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7 章 “我爱你，艾伦。”他的话语轻而有力。 艾伦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冲动。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他好想立刻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此刻他只有忍着内心的感情，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会离开自己。 歌剧进入第三幕，冬日里的大街上咪咪向男二号倾诉着内心的痛苦。为了表现冬日白天的光线，剧场里很多白光灯都被打开。二人只觉得扶栏前的温度越来越高，因为扶栏正下方就聚集设置着多处灯光。当时电灯还属于新科技，照明和散热技术都不发达。艾伦擦着头上的汗，把椅子往后挪到远离扶栏又能看到舞台的位置。头顶上，金质吊灯正好在他的正上方。 “这才是他们向后挪椅子的原因。” 二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思。洛斯菲尔德起身来到吊灯下看着，心中仍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吊灯不早不晚刚好会在此时砸下来？他的视线无意中又回到舞台上，咪咪仍在向男二号诉说着对鲁道夫的相思之苦。然而男二号的视线，却直直地看着包厢的方向！ 在和洛斯菲尔德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男二号忽然不经意地抬了下手。洛斯菲尔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用尽全力扑向身旁的人。 “艾伦，闪开！”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首相斯潘塞·帕斯渥暗杀事件线索完（线索三谜底：互惠行动） 阅读提示：维也纳皇家剧院凶杀案线索二（线索一谜底：歌剧《波希米亚人》） ☆、第三十二章 艾伦只觉得被一双手重重推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坍塌声响起。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剧场里一片嘈杂骚动，人们纷纷站起来目光集中在包厢里。艾伦的身旁洛斯菲尔德倒在地上，本来牢固在屋顶的金质吊灯掉落在地上，灯座的一部分正砸在他的腿上。 洛斯…… 那一刻艾伦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洛斯！”他大喊一声扑过去跪倒在他身旁。洛斯菲尔德趴在地上虽然不能动，但意识尚且清醒。 “抓住马尔切洛(歌剧中男二号的名字)！”他咬紧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快去！” 艾伦见他没有性命之忧，忙站起身跑到扶手拦旁。舞台上演出已经停止，演员们不知所措地看着包厢方向。只有男二号在众人不察觉中，脚下缓步向幕后方向退着。这时已有剧场守卫进入包厢，艾伦向一个守卫索要了手枪，接着快步跑出包厢。 舞台后 马尔切洛退到幕后，急匆匆走进试衣间换下演出服。他本来计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留在人群里，但刚刚他和洛斯菲尔德交换了视线，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必须马上离开。他换上在试衣间早备好的绅士服，戴上顶高帽拿起手杖出了幕后。他来到剧场大厅，多名警察正在疏散观赏歌剧的观众。他顺势跟着观众人流走出剧场，一个人拐角到附近的小巷里，准备步行前往最近的马车站。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他的肩膀。马尔切洛吓了一跳慌张地回头看，身后是负责和他接应的古尔多。古尔多是意大利裔奥地利人，维也纳皇家剧院的维护工人。刚刚正是他在暗处看着马尔切洛的手势，拉下机关让吊灯坠落下来。 见到是他，马尔切洛舒了口气拍拍心口，“目标看到我了，我必须马上走。” “马车在小巷口等，赶快走！”古尔多朝他身后不远处的巷口示意道。 马尔切洛没多想，转身向巷口走去。没走两步只听一声枪响，他哀嚎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涌出膝盖。他挣扎着转过头来试图掏枪，然而一只脚已经狠狠踩在他的胳膊上，接着一柄黑色枪口抵上了他的头。 “别怪我，”古尔多目光中是无情的杀意，“暴露的人只能死！” 砰！ 马尔切洛紧闭着眼睛，片刻后再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身旁古尔多倒在一片血泊里。他再抬头看去，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持手枪出现在面前。他踢了踢古尔多确认他已经死亡，才将枪口转向了马尔切洛。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艾伦冷冷看着他，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死里逃生的男人，“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五个小时后的深夜，帝国饭店顶层的套房里 深夜的房间里，艾伦坐在床边看着仍在沉睡的洛斯菲尔德。医生们刚刚给他做完诊断，这一次他又得到了上帝的偏爱。他的腿没有被灯具主干砸到骨头，只被尖锐的灯具刺穿了小腿皮肉。虽然外伤严重，却暂时不会危及性命或留下后患。但艾伦并没有因此感到安心，因为幸运不会永远围绕一个人。他已经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下一次恐怕就难逃厄运。 他轻轻握过他的一只手，那微凉的温度让他感到后怕。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身处这种境地。上次决斗之后，他也是这样坐在他身边，除了祈求上帝外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历史重演，再一次深深折磨着他的心。 “你本来只是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医生，可是遇到了我。”他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眷恋般地摩挲着他的手掌，“陷阱和杀戮，亲友的远离，世人的唾弃，这是我带给你的一切。你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可我却不能用你的幸福做赌注。” 莎朗夫人站在卧室门外，看着那个男人神色寂寥的坐在床边，听着他低声诉说所有的歉意和难舍，然后像个寂寞的孩子一样蜷缩在他身边。她几次想敲门却举起手又放下，最终黯然叹了一口气，转身轻步离开了房门口。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几个人的旅行计划都被改写。洛斯菲尔德因为腿伤只能留在饭店里，艾伦和莎朗夫人自然要留下来照顾他，朱利安也只去逛了趟圣诞集市便没再出去。四人闲暇之余常在一起下棋喝茶聊天，也许是为了儿子养伤期间心情愉快，莎朗夫人对待艾伦的态度也有所好转。洛斯菲尔德对这个变化欣慰不已，四人终于可以和谐地度过这个新年。 12月31日新年夜，晚上九点半，帝国饭店 新年家宴在放松的气氛中进行，话题自然而然集中在前几日的事件上。莎朗夫人承诺给马尔切洛提供安全庇护，作为交换从他口中得到了最具价值的幕后信息。他是意大利王国秘密警察机构的成员，一年前正是他和古尔多制造的‘意外’造成凯文德什伯爵夫妇的死。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任务究竟源自何人，但对餐桌上的四个人而言，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已经清晰。 “你应该立刻停手调查这件事。”朱利安看着洛斯菲尔德口气十分严肃，“如果只是阿瑟·贝尔福，把他拉下台就完事了。但现在这个形势，你面对的是个政界的圈子，一味执拗行事就是以卵击石。” “这个内幕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洛斯菲尔德抿嘴沉声道，“但无论如何，父亲的死不能没有解释，贝尔福一定要付为此出代价！” 艾伦沉默的听着。听到这句话时，他的手微微攥紧了一点。 “洛斯菲尔德……”莎朗夫人了解他的脾气，开了口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时塞西尔端着葡萄酒瓶走过来。看到餐桌上众人一时沉默，调节气氛般地挑起个话题，“今夜美泉宫（奥匈帝国皇帝居所）方向会有烟花盛宴，据说屋顶的天台最适宜观赏。夫人和绅士们是否准备在午夜登上天台呢？” “好啊，那是不能错过！”朱利安第一个开心道。 洛斯菲尔德微笑着摇摇头，“我腿不方便，就不上去了。”他继而转向艾伦体贴道，“听说这里的烟火胜景不输伦敦，不如你……”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艾伦随即道，声音虽轻却很肯定。 朱利安挑了挑眉转头看着莎朗夫人，表情仿佛在说这话未免太大胆。她平静地看着艾伦，片刻后垂下眼皮口气平和道，“既然有人陪伴洛斯菲尔德，我也去天台看烟火好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意外地看着她。她优雅地用餐布轻拭过嘴角，然后站起了身，“塞西尔，陪我回去换身衣服吧。” “是，夫人。”塞西尔礼貌地向众人一礼，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餐厅。朱利安轻咳了一声，擦擦嘴也站起来，“看来我在这儿也很多余了，二位晚间愉快。”他向二人一礼后也随即离开。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们接踵离去，继而看看艾伦，意外的表情中透出无尽惊喜，“艾伦，这些日子你究竟跟母亲聊了些什么，让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我什么也没做。”艾伦摇摇头道。 洛斯菲尔德不相信似地打量着他，最终看不出端倪只好作罢，但他开心的样子却是溢于言表，“我们也回房间吧，希望从那里也可以看到烟火。” 艾伦嗯了一声，扶着手拄拐杖的他也离开了餐厅。 当午夜12点到来之际，黑色的夜空被金黄色的烟火照亮如天堂一般。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人们纷纷涌上白雪覆盖的街头，观赏这一年一度的胜景。帝国饭店的顶层天台上，身披貂皮外氅的莎朗夫人坐在封闭式天台的落地窗边，身旁还放着一个取暖的小火炉。火炉的另一旁坐着朱利安，塞西尔站在她的身后。 “好美啊！”朱利安喝着红茶不禁赞叹道。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8 章 “希望洛斯菲尔德的房间里也能看到。”莎朗夫人看来心里惦念着儿子，美景在眼前却不在心里。 听到这儿朱利安不禁转向她，“姑妈，您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您不是一直想让那个男人离开洛斯菲尔德吗？” “他会离开洛斯菲尔德的。”莎朗夫人看着半空中的烟火道。 朱利安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她转过头来看着朱利安，“那晚他将那个意大利人交给我的时候，我给他看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朱利安好奇地追问。 莎朗夫人向身后示意了一下。塞西尔端上来一个银托盘，里面盛有一个华丽的信封。朱利安忙将信封打开来，那是大英帝国国王爱德华七世的亲笔信。 “联姻？！”朱利安读完张大了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这是皇室联姻。一旦应允就不可违，否则整个兰斯家族都会受牵连甚至被褫夺爵位。”莎朗夫人平淡道，“洛斯菲尔德担不起这个家族的罪人。” 朱利安眼珠转了转，撇撇嘴不信道，“可那个男人会不会死缠着不放？” 莎朗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夜空中的辉煌绚烂，目光中隐约露显出一丝悲哀和遗憾。因为她最知道世袭贵族的荣耀就像这烟花一样，灿烂的背后却是黑色的尘土和灰渣。那晚看着在洛斯菲尔德床边哽咽不舍的艾伦，她隐约觉得这一次也许真的错了。他对自己儿子的爱，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只可惜他是个男人。”她喃喃地道。朱利安一脸迷惑的看着她，塞西尔脸上微露出淡淡的遗憾和忧虑。 ☆、第三十三章 同一片灿烂烟火之下，套房里是二人独处的温馨时刻。艾伦扶着洛斯菲尔德坐在客厅窗边的茶桌边，又向桌上的银质茶壶中倒入红茶叶。 “让侍者来做就好了。”洛斯菲尔德按住他的手。 “我不喜欢有人打扰。”艾伦执意继续做手上的事，洛斯菲尔德无奈只好松开手随他去。艾伦泡好了茶，倒出一杯放在他的手边，然后来到他身旁坐下。洛斯菲尔德将他搂入怀里，感觉他依恋般地紧紧搂住自己。 “没想到母亲能这么快改变态度。”想起这几日的变化，洛斯菲尔德口吻中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如果有一天我们一起回巴黎，一定会生活得很愉快。” 艾伦没有开口，只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享受着他的怀抱。 洛斯菲尔德低头看看他，见他不开口关心道，“这几天你一直话很少？” “我只是有点后怕而已。”艾伦委身在他怀里轻声道。 洛斯菲尔德吻吻他的头，宽慰道，“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们都不会有事。” 艾伦抬头看着他，含笑的眼神中是无尽的爱意。他扬起脸来凑上去，轻吻上他的嘴。两人相互吮吻着对方的嘴唇，在亲昵无间的深吻中彼此的脸颊碰触着对方，唇舌交缠在一起品尝索取着对方的味道。窗外绚烂震耳的金色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也在为这一段爱情送上最美好的祝福。甜美的热吻之后，二人彼此凝视着对方，仿佛看上一生也不会觉得厌倦。 “你会一直爱我吗，洛斯？”艾伦看着他，口吻和目光中透露着内心的期待。 “我会爱你一生，艾伦。”洛斯菲尔德的表情和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艾伦满足地笑了笑，继续依偎进他的怀里，这句话让他觉得没什么遗憾了。即使有一天他重新回到那个炼狱，即使他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至少有一个人可以怀念一辈子。 十天后，英国伦敦 这一日的伦敦下着小雨加雪，厚厚的阴云罩覆着整个天空。洛斯菲尔德回到普雷斯顿宫的第一天，就接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圣诞夜里有不明刺客闯入普雷斯顿宫地牢，挟持了韦伯探长然后逃走，直到新年前夜警察在郊外发现了韦伯的尸体。事态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他撒下的网不但没能抓住鱼，也同时失去了一个至交好友。突至的噩耗加上腿伤未愈，让洛斯菲尔德在悲伤之下染上风寒，回来后便在家中休息没去上班。 1902年1月15日，伦敦西区 一辆马车行驶在泰晤士河畔，最终停在伦敦桥附近的一处普通民居前。车夫跳下来打开车门，一身黑色正装的艾伦从车上走下来，敲响了一户居民的门。这里住的是韦伯的父母和姐姐。艾伦敲开门后向对方说明了问候之意，同时交给对方一些慰问金。对方家人看来很感激，把艾伦让到屋中招待了热茶。双方聊了片刻，艾伦本不想多谈韦伯的死让对方难过。但对方似乎并不忌讳，反而主动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麦克真是死得太惨了。”对方的姐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他的头被割下来，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要不是他身上配枪有苏格兰场的标记，恐怕都认不出来是他。” “是这样……”艾伦同情地附和了一声，又担心地看看一旁的韦伯父母。他们也在跟着用袖子抹眼睛，但细心的艾伦却注意到二老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眼泪。 “我问他们我弟弟死在哪里，想去找回他的头颅，可那些警员也不肯跟我说。”对方的姐姐接着哭诉，“我一再追问，他们就告诉我去布兰德福特找，可我什么都没找到。” “那真是太过分了。”艾伦继续附声道，却总觉得哪里气氛不对劲。 双方聊了片刻后，艾伦起身告辞。他出了民居，上马车之前又回头看了看，那民屋的后面堆着很多运货的大箱子，看来好像马上要搬家。他皱着眉思考着，边思考着边上了马车。 “回普雷斯顿宫。” 马车行驶到海德公园附近的小路上时，忽然一声马的嘶鸣声响起，紧跟着马车急刹住停了下来。艾伦意外地打开车窗帘，向马车夫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前方一辆马车横在了自己车前。艾伦惊讶之余下意识地去摸枪，下一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外。 “哈勃男爵……”看到他艾伦仿佛明白了什么，手又收了回来。 “艾伦！”他甩开车夫阻拦，拉开马车门一步登上车，抓住艾伦的手喜不自胜道，“感谢上帝你没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担心你！” “托您的福，我还活着。”艾伦抽回了手，礼貌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冷淡。 哈勃男爵自知他态度的理由，坐到他对面看着他恳切道，“艾伦，给我个机会解释好吗？” 这时两方的马车夫分别来到门口。艾伦向自己的车夫摆摆手，示意他关上车门在外边等，继而转向对面的男人冷眼看着他。 “你曾问过主人到底是谁。”哈勃男爵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确定，但我猜你现在的主人是贝尔福首相。” “哦？”艾伦扬了扬眉。他虽然已经知道真相，却没想到原来对面的男人也一直深藏不露。 哈勃男爵看来这次是下定决心，压低了声音道，“我曾派人多次跟踪来莫里斯俱乐部给我送信的人，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皇室邮政的一个分店。那里并不是总局，却是距离唐宁街10号最近的地方。他们从那里的匿名信箱里取得任务，然后按照指示办事。” 艾伦的脸上依旧冷若冰霜，“什么叫现在的主人？” 哈勃男爵着急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从我第一次引你入这个圈子到现在，唐宁街10号至少已经两次易主。你第一次见到的主人，应该是当时的首相尼克·摩根，那时候贝尔福还是财政大臣。现在他们的位子反过来，摩根成了商务大臣，贝尔福做了首相。换句话说，时任首相是谁，你的主人就是谁。” “那又如何？”艾伦故意并不理会。 “艾伦！”哈勃男爵抓住他的手苦口婆心道，“和他们作对完全是以卵击石，我要是你恨不得避之不及，何况……”他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始决定开口道，“我听到一个最新消息，皇帝陛下已经决定让他的表亲和兰斯家联姻。皇室婚姻不是儿戏，查尔斯勋爵又有妻室，兰斯家没有其他人选！到时候肯特公爵一成婚，哪还顾得上你！” “男爵大人，请您自重！”即便早知道联姻的事，这个消息还是让艾伦有些心慌意乱。他用力抽回手同时将视线转移开。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79 章 哈勃男爵焦急无奈地看着他，“艾伦，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这些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告诉你的主人你愿意继续效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艾伦低头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助的绝望，“他真的要成婚了？” 哈勃男爵点点头，握过他的双手坚定道，“只要你肯回头，我倾尽一切保证你平安无事。” 这一次艾伦任由他握着双手，表情中透出悲哀低声道，“让我考虑一下。” 片刻后，两辆马车各自向不同方向离开。艾伦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虽然哈勃男爵的消息已经不再重要，但他主动的到来却正是时候。如今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绝对不容失手的机会。就在思考之中，刚刚他的一句话闪过了他的脑海:“和他们作对完全是以卵击石，我要是你恨不得避之不及……” 想起刚刚在韦伯家的种种奇怪，艾伦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是那夜他发现了什么，然后……” 他立刻掀起窗帘，向马车夫大声道，“转道去伦敦西郊！” 一个小时后 马车来到伦敦西郊泰晤士河畔的布兰德福特，这里是韦伯姐姐口中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艾伦按照她说的地点寻找，最终来到河边的一处堤岸旁。这里属于荒野地区，背面靠河到处是草地树木，完全见不到民居或其他建筑。他在河边的堤岸上四下巡视，草丛树上都没看到什么，最终目光集中在堤岸下方的排水管。 他在马车夫的帮助下跳下堤岸，来到几处排水管前分别查看，走到一处不显眼的排水管前停止了脚步。那脏兮兮的排水管里并没有水，靠里侧放着一团鼓鼓囊囊的衣服。艾伦心里一震，忙将那团东西取出来。他打开衣服包吓了一跳，包里裹着一只血淋林的残臂和一柄匕首。他掩着鼻子翻看那只残臂，那上面隐约看得见熊状纹身。那柄匕首的刀刃异常锋利，在手柄部刻着一个熊爪标志。 “死的果然不是韦伯！” 艾伦站起身，四下看看周围的环境。想必那晚他被劫持到这里，二人争斗后他杀死了刺客，却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他把自己的衣服和佩枪和死者调换，割下他的头颅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今天他家人说得那番话，想必也是事先设计好，希望自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相。 “这熊的图案难道是……” ☆、第三十四章 傍晚时分，普雷斯顿宫 当艾伦回到宫殿上到二层北区，刚好看到卡尔端着托盘从北区走出来，上面是一碗没动过的蔬菜粥和一碟小点心。卡尔见到艾伦好奇地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难怪洛斯说今晚不用准备晚餐了。” “他没吃东西？”艾伦看着托盘上的食物关心问道。 卡尔点点头，“药吃过了。但是胃口不好，没精神吃东西。” “给我吧。”艾伦接过了托盘，走进北区的走廊入口。他穿过走廊向公爵起居间走，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咳嗽的声音传出。他走过客厅来到卧室门口，卧室里洛斯菲尔德正靠坐在床上，手上正捧着厚厚的内政部文件。 “没精神吃饭，倒有精神看这些。”一只手遮盖在他的案卷上。 洛斯菲尔德抬起头才注意到他回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他合上案卷放到一边，看着他把餐盘端到自己面前，“见到韦伯探长的家人了吗？” “先吃东西。”艾伦责怪般地道，口气不容商量。 洛斯菲尔德无奈地笑笑，依言端起碗缓慢地用勺子往嘴里送粥。艾伦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不时用餐布给他擦擦嘴角。虽然没胃口几次想放下碗，但看到他眼眸中流露出的担心，洛斯菲尔德还是强迫自己把粥喝完了。艾伦接着递给他清口漱了口，然后拿着一个小包坐到他身旁。 “有件东西给你看。”他打开小包，里面是白天发现的那把匕首。虽然事先擦拭过，但上面血迹斑斑的痕迹还是让人触目惊心。洛斯菲尔德疑惑地拿起匕首，仔细查看着每个细节，最终视线也停留在那个熊爪标志上。他目光闪动思考了片刻，忽然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他。 “难道……探长他没死！？”他不可置信的口吻中带着惊喜。 艾伦不禁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能猜到？” “我在俄罗斯使馆见过这样的标志，他们的佩枪和短兵刃上都有。”洛斯菲尔德边说边琢磨着，“如果那夜来袭的刺客是俄罗斯人，那么韦伯是认出了他兵器上的标志，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索性装死遁形。” “我猜他的家人也许会搬离伦敦了。”艾伦点点头把白天看到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遗憾道，“可惜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然能打听出更多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至少我没有连累他。”洛斯菲尔德的口吻中多了宽慰，“如果他想，自然会在适当的时候来找我。” 艾伦疼惜地看着他，知道他生性淳善不愿负人。他扶着洛斯菲尔德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后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嗔怒道，“病好之前不许再看那些文件。” “是，我的公爵夫人。”洛斯菲尔德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前，微笑看着他故意道，“不过你不在身边看着我，也许我会忘记的。” 艾伦抿着嘴瞪着他，最终无奈地笑着叹口气，“我去换件衣服就回来。万一明天菲利普先生抱怨公爵起居室里睡了闲杂人，也是你去和他解释！” 洛斯菲尔德忍不住笑出声，接着又被咳嗽声打断，但那股病气似乎正在从体内消失。他躺在那里看着门口等他回来，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微笑。 两天后的傍晚，摄政公园附近的一处宽敞别墅 这里是查尔斯和夏洛特买下的别墅。虽然查尔斯的正式居所仍是普雷斯顿宫，但他平日里几乎都住在这里，和夏洛特享受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这天傍晚时分，夏洛特的马车回到别墅。白天她去了克利福德商会挑选一些新近从东洋运来的绸缎，顺便回娘家探望亲人。 刚刚进入别墅的庭院内，她就发现院内停着一辆带有普雷斯顿宫纹章的马车。虽然普雷斯顿宫里马车和佣人众多，但能乘坐带纹章标志马车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她好奇地询问出来迎接的侍女，“来访的是公爵大人，还是斯潘塞先生？” “是管家菲利普先生。”侍女边回答边扶她下马车。 夏洛特颇感意外，因为管家菲利普从不轻易出门。难道是普雷斯顿宫里出了什么事？她这么想着快步向别墅里走，紧跟身后的侍女接着又道，“菲利普先生和勋爵在书房里谈话。勋爵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夏洛特又是一愣，“连我也不行？” 侍女有点为难地看着她，小心地低声道，“勋爵大人特别吩咐，任何人都不行。” 夏洛特放缓了脚步，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进入客厅后她遣走了侍女，回房间先换下了外套，特别脱下鞋子后赤脚走出了房间。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二层的书房附近。门外没有侍奉的人，看来查尔斯确实不想任何人听到。她提着裙摆小心来到房门口，趴在门上刚好能听到房间里说什么。 “皇室厅真的发下了备婚通知？”这是查尔斯的声音，声音听上去很严肃。 “是，就在今天白天。”这是菲利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中隐约带着担心，“近来公爵大人身体欠佳，除了内政部的官文，其他信函都由我来过目。” “但洛斯菲尔德不可能同意联姻，皇室厅怎么不等同意就通知备婚？”查尔斯听上去还是不相信，“何况对方还是蒙巴顿侯爵的长女，他们把皇室联姻当儿戏吗？” “我向皇室厅确认过，这桩婚事是莎朗夫人亲笔回信陛下，两方同意下来的。”菲利普郑重答道。夏洛特惊讶地瞪大眼睛，一只手捂住嘴才没出声。蒙巴顿家族也是古老的英国贵族之一，在几辈之前还曾被封过公爵。房间里也是沉默了许久无语，因为说话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过了好久查尔斯再次开口，语气沉缓听得出忧虑，“洛斯菲尔德怎么说？” “公爵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菲利普的口吻中的担心也更加明显，“我只怕不做好万全准备就告诉他，后果会不堪设想。”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查尔斯话到一半已经明白了什么，停了片刻才懊恼般地道，“这不是逼婚吗？！”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0 章 “勋爵，这确实是迫不得已。”一向傲慢自负的菲利普，此时的口气中居然听出了谢罪的意思，夏洛特暗暗感到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我们收到备婚通知，意味着蒙巴顿家也开始准备，这桩婚事已成定局。如果现在单方面撕毁，恐怕兰斯家的名誉地位都岌岌可危。” 房间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查尔斯长长叹了一口气，口吻中是无限的懊恼和自责。 “洛斯菲尔德会恨我一辈子。” 这时几声地板的声音响起，机敏的查尔斯立刻注意到动静。 “谁？！”他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门外的走廊里并没有人。他几步走出走廊来到转弯楼梯处，在地上捡起一方手帕，那上面是他熟悉的香水味。他拿着手帕看着空空的楼梯，两道英眉略皱起来，脸上露出无奈而担忧的表情。 同一时间，伦敦西敏斯特，唐宁街10号 二层书房的门紧闭着。贝尔福刚刚和美国通过电话，挂了电话后沉着脸坐在书桌前。他的运势似乎正在走向下坡路，圣诞夜派去普雷斯顿宫打探的人一去不归，接着从奥匈帝国又传来行动失败的消息。刚刚在电话里美国方面来了最新消息，虽然罗斯塔·琼斯已被美国大使馆赎回，但巴黎警方似乎仍在跟踪他，让派去灭口的人都无从下手。美国人虽然表示会尽力解决，但已经开始质疑布鲁图斯计划的可行性。 他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封昨日意大利王国的电报。介于奥匈帝国的计划失败，加上近日奥匈帝国和德意志极力游说意大利加入同盟，意大利王国开始重新部署外交政策。这封电报就是通知贝尔福，意大利王国将无限期中止布鲁图斯计划，同时销毁部分之前的行动档案和参与计划的人，其中包括希腊医生阿瑞斯。他曾是意大利王国安排在米诺克斯岛上的潜伏者之一，本来目的是长期观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希腊的动向。1899年7月正是他接到任务，在医院里毒杀了就医的布罗德里克伯爵，将后者伪造成是中毒后的不治身亡。 贝尔福紧抿着嘴脸色阴沉，手上拳头攥得紧紧的。布鲁图斯计划已经有一百余年的历史，始于上个世纪1790年。当时为了对抗拿破仑和他横扫欧洲的铁骑，英国联合欧洲其他国家组成了反法同盟。这个计划产生于反法同盟的一环，在各国政界精英的小圈子里，彼此借对方的手刺杀政敌，既巩固联盟又相互有牵制，这个想法在当时得到了所有参与者的支持。 第一个提出计划的人正是当时的英国首相本汀克。英国作为一个岛国距离欧洲大陆很远，却又想深入其中时时控制局面。这个计划符合了大英帝国的根本利益，和欧洲各国都保持紧密的联系，同时彼此都有牵制。当时本汀克提出这个计划，其实还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刺杀政敌斯潘塞·帕斯渥。所以当下一任首相帕斯渥继任时，他不但并不知道这个计划，反而成了它的第一个牺牲品。 贝尔福深深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紧皱起眉。如今欧洲大陆形势复杂，奥匈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和德意志的结盟让他更加担心。虽然知道这个计划早晚会被历史淘汰，但现在结束得却太不是时候。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想起洛斯菲尔德，满心的恨意几乎暴露在脸上。如果不是他搅局，也许这个计划还能再延命上几年。他恨不得将这个丝毫不理家国大业、一心只系儿女私情的公爵除之而后快。但他也得到了消息，兰斯家将和蒙巴顿家联姻。这不仅加固了皇室和世袭贵族的联系，也让他更难除掉这个眼中钉。 这时门被敲响，接着秘书文森特打开了门。他手上着一封信，信封上印有哈勃男爵的简写B.H，“这是刚刚从莫里斯俱乐部取来的，男爵大人给您的密函。” “那个变态又想干什么？”贝尔福不屑一顾地闭着眼问道。 “他信里说，艾伦·斯潘塞愿意回来效力，为您除掉肯特公爵。”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东方公主号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希腊医生) 阅读提示：巴黎世博展览馆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三谜底：美国杂技团) 阅读提示：维也纳皇家剧院凶杀案线索完（线索二谜底：意大利歌剧演员） 注：布鲁图斯计划这个名字，取自刺杀凯撒大帝的刺客布鲁图斯。本文中悬疑部分的所有谜底，到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如果有什么设计不周的地方，欢迎评论告知。 ☆、第三十五章 寒冬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普雷斯顿宫 一大清早，一辆宽敞的轿式马车跑入普雷斯顿宫的领地内，最终停在东区宫殿的大门口。宫殿的仆人上前打开大门，查尔斯先走下车来，又回身扶下夏洛特。管家菲利普站在门口，向二人深深一礼，“勋爵，夫人，早上好。” 二人分别向他点头示礼。随着他走入宫殿内。查尔斯和菲利普并肩走在前边，夏洛特跟在查尔斯的身后。 “公爵大人怎么样了？”查尔斯边走边问。 “风寒已经痊愈，腿伤也不需要再拄拐杖。”菲利普回道，“医生建议还不能进行运动，但公爵大人并不太在意，有时会和斯潘塞先生在剑房练剑。” “他本来就是医生，自己的身体应该有数。”查尔斯看来倒不太担心这个。他走入一层客厅，看着周围随处可见的佩剑守卫。整个普雷斯顿宫领地内有护卫队3000人，其中常驻宫殿的守卫有800余人，其余是驻在宫墙外的骑兵和步兵队。“他去过内政部了吗？” “还没有。从维也纳回来后，公爵大人一直没去过西敏斯特。”菲利普回道。 查尔斯嗯了一声。一旦洛斯菲尔德回到西敏斯特，联姻的事恐怕就瞒不住了。他必须在那之前做好一切准备。菲利普请二人在小客厅稍后，有仆人奉上茶和点心。等待期间，查尔斯不经意地看看身旁的夏洛特。她平静地坐在那里喝茶，既不询问也不开口讲话。 片刻后，菲利普再次回到客厅，“公爵大人尚未更衣，医生还等着给他检查腿伤，估计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见勋爵和夫人。” 查尔斯故意哦了一声，“是吗？既然这样，菲利普先生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建议吗？” “近来宫殿又从荷兰王国买了一批风信子，培养在东区的花房里。”菲利普配合着他道，“不知道勋爵和夫人是不是有兴趣去看看？” “好啊。”查尔斯随即站起身。夏洛特却没有动，看着他平淡道，“外面太冷了，我不太想出去。不如我去看看蒙格夫人和她聊聊天？” 查尔斯和菲利普对看了一眼。查尔斯看着她，最终点点头，“那也好，你就去陪母亲吧。” 说完他跟着菲利普出了客厅，走出宫殿门口外侧站住脚步。查尔斯看看四下无人，转头向菲利普低声道，“准备得怎么样？” “我力尽所能，说服了宫内的守卫总长，但还需勋爵出面才能让人信服。”菲利普回道，“至于宫外的骑兵和步兵队，没有公爵大人授权是不可能动的。” “已经足够了，只需把他困在宫里直到婚礼当日就好。”查尔斯点点头，跟着菲利普向宫殿东区方向走去。 片刻后，东区的仆人居所 当卡尔睁开朦胧睡眼，发现安德鲁一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已经坐在画板前。卡尔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他身旁看到画板时，眼睛不禁都睁圆了，“哇哦？！” 画板上的油画已经基本完成。背景是一处假面舞会的场地，场地上到处是戴着假面的参加者，而艾伦站在场地正中。他身着一袭白色衣裤，花翎衬衫配银色马甲，脸上戴着制作精美的黑色面具，面具一侧有亮丽的黑天鹅羽毛。黑色面具的背后，那双散发着神秘异色的眼眸尤为显眼。 “公爵大人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艾伦时的样子。”安德鲁看来也颇为满意自己的作品，看着它一脸笑意，“他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 卡尔摸着下巴看着这幅画，“原来是那次舞会？我就说不该给他那张入场券，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安德鲁转过头扬脸瞪着他，一副不满地样子。 “要不然……”卡尔话到一半，忙笑着改口道，“要不然我也遇不到你啊。” 安德鲁撅着的嘴这才化为笑容，又转过头去看着画，“艾伦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卡尔同意地嗯了一声，穿好衣服梳洗完毕又来到他面前，“今天医生要给洛斯查腿伤，我得先回去了。” 他说着吻了他一下，然后打开门出了房间。安德鲁拿起画笔刚想继续画，只听一阵跑步声起房门再次被打开，卡尔气喘吁吁地又跑回来，砰的一声紧紧关上房门。 “怎么了？”安德鲁瞪大眼睛看着他。 “查尔斯勋爵……”他喘着粗气看着他，“和菲利普先生正往这边走！” 安德鲁脸中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怎么可能到东区来？” 嘘！卡尔向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起，好像有五六个人走过了门口。等脚步声消失，卡尔转身将门打开一条缝。走廊尽头的房间外站着两个武装守卫，一行人应该进入了那个房间。他又关上门背靠在门边，脸上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怎么还有守卫？！”安德鲁瞪大眼睛迷惑道，“他们来干什么？”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1 章 “不知道，但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卡尔紧抿着嘴琢磨着，“这件事应该让洛斯知道。” 他在门口等待片刻，再开门看看没人一溜烟出了房门。他刚刚跑到居所门口，忽然门口两个持枪守卫出现在面前，面无表情地用枪指着他。 “卡尔，你要去哪儿啊？”身后，菲利普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殿，二层北区 公爵起居室里，宫殿御医正在为洛斯菲尔德检查腿伤。艾伦坐在他身旁，看来也刚起床不久。这时有女仆走进房间，来到艾伦面前附耳说了句话。艾伦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站起身，“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洛斯菲尔德抬头看看他，“有什么事吗？” 艾伦笑着摇摇头，“是安德鲁，恐怕是卡尔又给他气受了。” 洛斯菲尔德也无奈地笑笑。艾伦出了公爵起居室，先是回自己房间速速换了件衣服，然后急步走出北区来到一层客厅。客厅里，夏洛特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艾伦进门，她快步来到他面前，“斯潘塞先生。” “夫人。”艾伦向她礼貌地一礼，一如既往地从容温和道，“夫人和勋爵怎么来这么早？还不让公爵大人知道……” 他话未说外，只见夏洛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身后女仆怒斥一声谁都不许跟来，然后拉着他向外走。艾伦一脸惊讶，被她拽着一直来到宫殿外的花园里。她看看周围没有旁人，转向艾伦焦急道，“斯潘塞先生，我听说兰斯家马上要和蒙巴顿家联姻，皇室厅已经下了备婚通知。” 艾伦看着她的语气神态，仿佛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 “所以你很危险！”夏洛特顾不上淑女风范，着急地看着他道，“菲利普先生到访过我家，他一定是预料到公爵大人不会同意婚事，要联合勋爵一起逼他就范！如果真是那样，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你活着！” 艾伦紧抿着嘴看着她，“原来今天你们这么早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勋爵人呢？” “不要管他了！”夏洛特焦急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公爵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了。”艾伦平静地道。 “我也觉得应该让他……”夏洛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去打扰他，直到瞒不过去的那一天。”艾伦看着她道。 夏洛特张着嘴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她这才明白了什么，“你……知道这件事？” 艾伦淡然一笑，“现在请告诉我，勋爵和菲利普先生人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普雷斯顿宫东区，仆人居所的门口 菲利普、查尔斯和宫内守卫总长约翰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守卫押着卡尔和安德鲁。 “那就这么定了。先把他们带离普雷斯顿宫，如果公爵大人询问就全推到我身上。”查尔斯向约翰命令道，“艾伦·斯潘塞那边要尽快解决，争取……”他的话突然停止了，因为看到面前正站着艾伦和夏洛特。 查尔斯呆了一秒钟，继而明白了什么似地看着艾伦，笑意中暗露出冷冷的杀意，“斯潘塞先生，看来你笼络人心还是有一套的，居然可以骗得内子为你通风报信。” “查尔斯……”夏洛特想上前解释却知道查尔斯的脾气，张开了嘴却欲言又止。 “查尔斯勋爵，请放了他们。”艾伦看看被押的卡尔和安德鲁。 菲利普使了个眼色，几个持枪的守卫立刻上前围住艾伦。守卫总长约翰来到夏洛特面前，礼貌地‘请’她回到查尔斯身边。查尔斯冷哼了一声，抽出佩剑来到他的面前，用剑指着他的身体。 “我想你忘了一件事。就算你再怎么能迷惑洛斯菲尔德，这里仍是兰斯家的领地。”他的口气冷如寒冰，“今天既然你送上门了，就用性命来记住这个事实吧。” 艾伦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冷静，感觉着锋利的剑尖已经刺入衣服扎在身体上，“勋爵，杀了我之后你打算怎么向公爵大人解释？”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查尔斯皱紧眉头怒视着他，“我不在乎他恨我一辈子！这既是为了兰斯家的未来，也是为了他本人的名誉！” “如果我因为联姻而死，他就决不可能同意婚事！”艾伦淡定地平视着他，“就算你调动整个宫殿的守卫军，以他的脾气也绝不会接受。到时候你守不了婚约，保不住家族名誉，甚至兄弟反目给他人留下笑柄！这是你想要的吗？” 查尔斯握着剑柄的手攥紧了一些，因为这确是他唯一没把握的地方。他猜不出面对艾伦的死，洛斯菲尔德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但是现在，他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别以为你的花言巧语也能蒙骗我！”他暗下决心，剑尖又向他的身体里刺入一分。 “勋爵，莎朗夫人已给我看过那份联姻请求，婚期定在今年的三月六号。”艾伦看着他，知道一个完美的机会终于来了，“我答应了她，会在那之前永远离开洛斯菲尔德。” ☆、第三十六章 当天下午，普雷斯顿宫二层，艾伦的起居室 艾伦坐在浴室的全身镜前。他赤裸着上半身，肩窝处有一条细细的剑伤。安德鲁小心地用棉布帮他擦拭伤口，再把外伤药涂在他的伤处。他一边抹药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艾伦，他面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艾伦，我不明白。”安德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嗯？”艾伦抬头看看镜子里的安德鲁。 “您为什么要离开公爵大人？”安德鲁担心地看着他。 “我们始终是不同世界的人。”艾伦淡淡道，“我进不去他的世界，也不想看到他放弃本属于他的一切。”当看到安德鲁仍旧不解的样子，他温和地微笑道，“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有明白的那一天。” 安德鲁咬着嘴唇眨了眨眼，“您和查尔斯勋爵、菲利普先生在仆人居所聊了那么久，究竟在计划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艾伦看来已经有了打算，脸上表情从容淡定，“你和卡尔只要闭紧嘴巴就好了。” 安德鲁张口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卡尔出现在浴室门边，“洛斯刚刚送查尔斯勋爵和夫人离开，马上就回来了。” 艾伦忙让安德鲁拿过上衣穿好，又示意他收起药箱，接着起身离开了浴室。他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拿起一本书，翻开没过一分钟就听到脚步声，接着敲门声响起。洛斯菲尔德推门走进书房，来到他身旁将手扶在他的肩上，“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打发时间的。”艾伦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勋爵和夫人走了？”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我本来打算下个月回西敏斯特，现在看来要再等上一阵了。” “哦？”艾伦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查尔斯说贝尔福有可能在策划暗杀行动，据说已经在政府大楼里安排了人。”洛斯菲尔德道，“他说目标很可能是我，让我暂时不要离开这里。” 艾伦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继续在家办公好了。”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2 章 洛斯菲尔德嗯了一声，“我会对外说，伤还没好要继续休养。”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似地看看艾伦，口吻笑容中都不难听出意外，“对了，今天查尔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居然说反正普雷斯顿宫中有佳人作伴不愁寂寞。听他的口气，倒像是很愿意让我们在一起。” “我想他只是讽刺而已，这你都没听出来？”艾伦轻笑着掩盖道。 “我看倒不像，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菲利普先生竟然还跟着点头。”洛斯菲尔德笑道，“怎么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似的？” “那只是你的期待而已。”艾伦说着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坐到他身边故意扬眉道，“怎么，你不愿意留在这里陪我？” 洛斯菲尔德搂过他来轻吻一下，看着他温和道，“我只是想尽快和贝尔福有个了断，然后就带着你去欧洲大陆，天天陪着你不离开。” 艾伦这才满意般地笑笑，顺势靠入他的怀里享受他的怀抱，“洛斯，你买的风信子据说要开花了，今年你还会亲手栽吗？” 洛斯菲尔德低头吻吻他的头，宠溺般地笑道，“当然，过几天我就去花房把它们移到花盆里，等开了花再送去你房间。” 几天后的晚上，公爵起居间 晚饭之后，洛斯菲尔德离开西区宫殿去了花房，艾伦借口有些疲倦留在房间休息。等洛斯菲尔德离开后，他一个人来到公爵起居间，门口的守卫当然不敢阻拦他。他径直进入起居间来到他的书房，推开门走入房间。这里是洛斯菲尔德办公的地方，平日里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 艾伦来到桌的三个抽屉都是锁的，但他知道钥匙在哪里。他找出钥匙打开最下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木盒，那盒子里装的是公爵的印章。印章主体是兰斯家的纹章，但在纹章内部刻有RL的字样，那是洛斯菲尔德姓名的缩写。这个印章是他个人的标志，也是办公和处理家族事务的权威印记。 艾伦从身上取出三张同样印有兰斯家纹章的信纸。他迅速熔化了一些火漆，倒在三张信纸上，然后分别盖上了公爵的印章。他将书信收好在身上，小心将印章上残留的火漆清理干净，重新把黑木盒放入抽屉，然后离开了他的书房。 一天后的周末傍晚，唐宁街10号，二层的书房里 听过了文森特的话，贝尔福坐在书桌后面脸色不定，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片刻后他的手停住了，抬头看看文森特，“他说他能调动普雷斯顿宫的守卫军？” “哈勃男爵是这么传的话，说艾伦能调动宫殿内外的所有守卫，包括宫外的骑兵和步兵队。”文森特恭敬回道。 “骑兵和步兵队从属于兰斯家，负责守卫整个宫殿和其家族成员。他们除了公爵的命令一切都不从，又怎么可能听一个外人的？”贝尔福目光中是不信。 文森特递上一个信封。贝尔福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无字的信纸，下方盖有一个朱印。看到这个印章，贝尔福的眼中微微发了光，他自然认得那是肯特公爵的印章。他看着那个朱印沉吟了片刻，最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位伦敦第一美男还真有些手段。” “这个印章就能调动宫殿的军队？”文森特疑问道。 “这是公爵的印章，见此印记如同见公爵本人。”贝尔福叠好信纸重新装进信封，抬起头来看着文森特，“他的条件是什么？” “他指明要见您，要求得到永住瑞士联邦的许可和在瑞士银行里存入百万英镑的存款。” 贝尔福重重哼了一声，脸上现出不屑的表情，“一个供男人消遣的玩物，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他说当日他会先调动军队包围普雷斯顿宫，得到他要的东西后才肯杀掉森特补充道，接着试探般的看看贝尔福，“首相大人，难道我们真的……” “按他说的去准备吧。”贝尔福向他挥挥手。 “是。”文森特恭敬地点头离开。 等他离开书房，贝尔福才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手枪。他玩弄着这把美式手枪，脸上显出冰冷的笑意，“只怕我答应了所有条件，你也没命消受。” 同一时间，摄政公园附近，查尔斯的家 客厅里，查尔斯接过管家递上的信封和裁刀，将信封拆开来看。里面是一张调动宫殿军队的授权函，内容大致是说授权查尔斯调动宫殿外的所有军队，信下方还盖着公爵的印章。夏洛特坐到他身边，同样看着这封命令函。 “这笔迹模仿得没有丝毫破绽。”知情的她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我想谁也看不出这其实是艾伦写的。” “连菲利普先生和我都碰不到的公爵印章，他居然能轻而易举的到手。”查尔斯将命令函重新收好，坐在沙发上脸上喜忧参半，“可见这二人的关系亲密得胜过家人。” “我只看到，艾伦有多爱公爵大人。”夏洛特轻叹了口气，“他这么一步步精心设计的，却是他自己的不归路。” 查尔斯表情严肃久久没有说话，二人沉默着坐在那里许久。 “夏洛特，告诉我，我做错了吗？”最终查尔斯只问了一句话。 夏洛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向自信十足的他，此刻话语中听出了不确定的因素。她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抚摸着他的手背轻声道，“你和菲利普先生没有错，公爵大人和艾伦也没有错。你们都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各自尽了自己的一切力量而已。”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西区的钟楼里 安德鲁提着油灯，和卡尔并肩进入无人的钟楼。他在墙上挖出一块砖，将一个油布包塞入砖缝里，再把砖塞回去整理好。他接着和安德鲁搬过一些废弃的旧木材，挡在那处墙壁前面。看看都弄好了，卡尔才拍拍手上的土，拉着安德鲁进入钟楼深处的无人处。 “那包里到底是什么？”安德鲁不解地问道。 “洛斯的救命符。”卡尔带着安德鲁来到无人的角落里，看着他面容和口气都无比郑重，“听着，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久之后可能会有军队包围宫殿，那只是演习不必担心。你不要进入宫殿，我每晚都会回居所找你。但是如果……” “如果什么？”安德鲁不安地看着他，因为卡尔很少这么严肃过。 “如果有一天我没回来，你马上到这里挖出那个包，务必把它亲手交给宫外军队的将领。” 安德鲁一把抓住卡尔，急切地问道，“你会有危险？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没事，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卡尔搂过他来吻着他的头安慰道，但他的表情依旧严峻。那个包里是一封命令函，通知军队查尔斯勋爵反叛作乱，挟持公爵意图夺权，信函中盖有公爵的印章。那是艾伦交给卡尔并且再三叮嘱，以防局面出现不测的突变。卡尔搂着安德鲁安慰着，同时看着钟楼窗外东区宫殿的方向。二层公爵起居区的方向，依旧如平日里一般灯火通明。 “艾伦，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 两周后的2月14日，伦敦近郊温伯利，蒙巴顿家族的城堡伦塞尔宫 宫殿背后是一大片茂密的林地，林地中还包括一处人造湖。严冬二月，林地里到处一片白茫茫，湖面结着薄薄一层冰。寂静的林地里响起一阵马蹄声，只见几匹快马奔跑过湖边，掀起雪花飘舞在马身后。为首的一个身着狩猎服的女子骑着一匹黑马，手上用力拉满了弓弦，下一刻一支箭嗖的一声飞向十几米外的树桩旁。几只猎狗狂吠着蜂拥而上，从树桩旁叼出一只带着箭的雪兔。它雪白的绒毛和周围环境完全融合一体，一般人很难看得到它的所在。 “勋爵好箭法！”两匹马跟到她的马边，其中一个侍女不禁夸道。 “这算什么！”射箭的正是蒙巴顿家的长女阿丽斯。等到猎狗们跑到马前，她下了马把箭从兔子身上拔下来，把兔子尸体扔给随行的佣人。佣人打开猎物袋，里面已经盛着四只兔子和两只狐狸。 “勋爵，袋子装满了，我们回去吧。”佣人边装猎物边道。 “着什么急，兰斯家的人还没走吧。”她的口气颇为不屑一顾。 “听说今天是查尔斯·兰斯勋爵亲自来商议婚事细节，您不去露个面吗？”侍女好心提醒道。 第 8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3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3 章 “露面？”阿丽斯转头看看她，那艳美绝伦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兰斯公爵本人露面了吗？” “这……”侍女答不出来，眼珠转了转又看看她，“不过看之前送来的画像，兰斯公爵可是年轻英俊温文儒雅，您就不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 “画出来的自然不会丑，何况是位皇家公爵。”阿丽斯哼了一声，“那个人迷恋莫莉屋里的男妓，这是全伦敦都知道的事，会是个什么好货色！” 侍女无话可说。这时一匹快马奔来，马背上是个宫殿内的仆人。他来到阿丽斯面前翻身下马，向她深深一礼，“勋爵，兰斯勋爵和侯爵大人刚刚结束谈话。按对方所说，公爵大人近来身体欠佳不能出行，所以今日由查尔斯勋爵代行。按照皇室厅的安排，今天由兰斯家来访，下周侯爵大人将回访普雷斯顿宫，届时和公爵大人最终商定所有细节。婚礼按计划在三月六日举行。” “还有三周，我就要嫁给一个……”阿丽斯喃喃道，手上弓又握紧了一点。众仆人都知道她火爆的脾气，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暗暗担心。片刻后阿丽斯再次上马，朝身后命令一句，“都别跟着我！” 她一个人策马扬鞭飞奔在湖边，跑了整整半个湖才停下来。她跳下马来到湖边的树林里，用马鞭狠狠抽着林中光秃秃的树干，掀起被抽碎的树皮块飞溅在空中。 “该死！混蛋！” “居然让我嫁给那样一个变态！” “皇室公爵又怎么样，难道我的感情就可以这么浪费！” 直到附近的雪地上到处可见碎木屑，她的怒气才消减了一些。她喘着粗气停住了手，冷静下来忽然注意到什么似地猛地抬起头。对面不远处一匹马停在那里，一个男人站在马前看着她。他衣装看来普通但质料却上乘，脸上用威尼斯面具遮着半个脸。见她住了手，他才缓缓向她走过来。 “你是谁？”阿丽斯倒吸了一口气，没料到居然有人敢闯入侯爵的领地。她退后两步猛地将背上弓扯下，摘箭搭弓对准了他，“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站住了脚步，一只手缓缓摘下面具。阿丽斯看着他，几秒钟后忽然瞪大眼睛仿佛认出了他的脸，“您难道是……这怎么可能……” “初次见面，请原谅我的冒昧。”男人口气温雅而恳切，但那双蓝色眼眸中的目光却异常严肃，“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 下午时分，海德公园附近，哈勃男爵的家中 艾伦和哈勃男爵对坐在客厅茶桌前，桌上放着一张高级质地的预约函，函上盖有象征权利的王冠标志。那是普通人出入唐宁街10号的唯一手段，预约时间是一周后的周五早上10点。正是同一天，蒙巴顿家将正式访问普雷斯顿宫。 “我的手下调查过。贝尔福已派人和瑞士联邦的使馆取得了联系，看来他确实在准备你开的条件。”哈勃男爵说着将预约函推到艾伦面前。 艾伦将邀请函小心收好，抬头看着男爵微笑道，“那样最好。” “但他准备是一回事，你拿不拿得走又是另一回事。”哈勃男爵口吻中听得出担心，“他还从没被手下的人要挟过。” “任何事都有第一次。”艾伦淡淡笑道，看上去一副什么都不担心的样子，“我安全离开伦敦的那一刻，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哈勃男爵突然抓住艾伦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看穿些什么，“艾伦，你真对肯特公爵下得了手吗？”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艾伦任他攥着手，没有丝毫的抵抗，“如果我在场，也许还会心软，这也是我决定不亲自动手的原因。”他说着抬头看看哈勃男爵，微笑中似乎还透着一丝期待，“等我顺利到达瑞士居住下来，我会立刻写信给您，希望那时再在瑞士与您相见。” 他的话完全符合逻辑，那自然的笑容也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哈勃男爵的目光始终停在他的眼睛。那双异色的美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如死水一般。那不是沉着冷静而是毫不关心。面对决定命运的生死关卡，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完全不在意？ 哈勃男爵久久看着他，最终收回了手，声音中略显沉重，“你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剩下的要看运气，只有上帝能给我了。”艾伦说着站起来，看着哈勃男爵微笑道，“我先告辞了。” 哈勃男爵忽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将他搂入怀里。艾伦惊讶之余想伸手去推开他，手抬起来却又停顿下来，最终又放回去了。 “艾伦，记住，你永远有退路。”哈勃男爵用力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沉声道。 艾伦的心提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没有说话只向他深深一礼，继而转身离开了男爵府。 当天晚间，普雷斯顿宫 当艾伦回到宫殿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他走入东区宫殿的大门，才发现今天一层客厅布置了很多花，灯火也比往日更加辉煌耀眼。他再看看一身燕尾服站在门口的菲利普，疑惑地开口问道，“今天有重要客人？” “并没有。但公爵大人吩咐您回来后，请先去二层起居间。”菲利普恭敬道。 艾伦点点头，快步上了楼梯来到二层北区。他走进北区走廊，这里比平日装饰了更多鲜花。他来到自己的起居间，推开门的那一刻愣在那里。小客厅正中央的墙壁上，添加了一副大型油画。整幅油画被金质画框装饰，画的是舞会上带着威尼斯面具的他自己。整个房间里到处摆着盛开的玫瑰和风信子，宛如一片花的海洋。 艾伦这才想起了什么。今天是圣瓦伦丁日，城里流行在这一天给心爱的人送上爱情的信函。 艾伦走进房间，客厅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白色质地的信纸。信纸上嵌坠有镂空的红玫瑰花纹，中央有一行漂亮的手写体，那是洛斯菲尔德的笔迹。 ‘你是我一生倾慕的爱人。我是你永远忠诚的守护者。’ “洛斯……”艾伦一只手轻捂起嘴，脸上忍不住幸福的笑容。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起，卡尔站在门口看着艾伦微笑道，“有位绅士在花园里准备了餐桌，邀请他的天使一起进晚餐。” 艾伦跟着卡尔出了宫殿，沿小路向着花园方向走。今晚小路两旁每隔几步设有装饰着鲜花的烛台，在幽静的冬夜里仿佛是通向秘密花园的幽径一般。二人来到花园的中央位置，那里有一处封闭式的茶室，此时同样在烛光摇曳中装饰满了鲜花。卡尔来到近前停住脚步，向艾伦深深一礼，“我只能送到这儿了。那位绅士说，他的二人世界里只有您能进去。” 艾伦点点头，接着来到茶室门口轻轻推开大门。门内仿佛是一片温带的植物世界，绿色的盆栽灌木中装饰着无数艳丽盛开的鲜花。那花海之中放着一张小茶桌和两把椅子，四周被高高的烛台和装饰的花束包围着。洛斯菲尔德站在桌边，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今晚的他一身白色正式的装束，胸口装饰着红色的丝质手帕。 “洛斯。”艾伦咬着嘴唇看着他，难以遮掩脸上的笑容。 洛斯菲尔德来到他的面前，握起他的手轻吻一下手背，脸上笑容中透着无尽的爱意，“跟我来。” 他拉着艾伦来到桌边，亲自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再从旁边花丛中端出两个盖着盖子的盘子。原来那花丛里藏着一张长桌，上面是刚刚做好的晚餐。烛光摇曳里，花前月光下，这浪漫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他们面对面享受着这个梦境般的二人世界。不需要过多言语，也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二人只是在进餐偶尔相互对笑一眼，就足以传达彼此的感情，明了对方的心意。 等到吃完甜品，洛斯菲尔德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弯腰伸出手看着他，“我有幸能和您跳支舞吗？” 艾伦看着他，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那年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邀请他跳舞，他也是这样绅士地向他伸出手。艾伦像那时一样，优雅地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继而起身和他来到花房中央的空地。洛斯菲尔德握起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没有音乐演奏，二人却默契地同时起步，舞步沿着四周的花丛移动。二人相互对视着，微笑着，旋转着，沉浸在浪漫的爱情中，陶醉在淳美的氛围里。 忽然艾伦停住了脚步。他紧紧抱住洛斯菲尔德的身体，不开口也不松手，只是抱着他。 洛斯菲尔德没有询问，轻抚着他的后背开口道，“只要你喜欢，今后的每年、每个月、甚至每一天，我们都这样两个人度过，好吗？” 那一刻，艾伦没有回答。他怕自己一旦答应了，就再也迈不出离开他的那一步。他在他的怀抱里停留了许久，直到整理好内心情绪才抬起头，脸上依是温柔不变的笑容，“好。”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目光中也是一如既往的爱恋，“记住你答应过我。” ☆、第三十八章 新的一周开始，普雷斯顿宫表面依旧平静如常。除了足不出户的洛斯菲尔德，宫中的佣人大多感到了平静中有不知名的暗流涌动。本来婚后极少来访的查尔斯勋爵，近来频繁出现在宫殿内外。宫殿里的守卫更换了排班顺序，佣人们经常看到不熟悉的守卫出现在宫殿里。近几天又发生了更离奇的事，宫殿的守卫中居然传出了幽灵的谣言。一时间人心惶惶，佣人们纷纷猜测近日也许会有大事发生。 第 8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4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4 章 周三上午（距离蒙巴顿家来访还有两天），距离普雷斯顿宫仅5公里的第一骑兵队军营。 普雷斯顿宫守卫总长兼第一骑兵队队长上级士官伊万·阿尔托尼亚，一大清早就在军营门口整装列队。因为管家菲利普传来消息，今天查尔斯勋爵会持公爵手信传达命令。上午10点，一辆带有兰斯家纹章的马车准时到达军营，马车后还跟着一列马队。身着正装的查尔斯走下马车，走入临时准备的迎接营帐。等他坐稳后军士奉上茶，伊万向他一礼，“勋爵。” 查尔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高傲自负，拿出艾伦给他的信，“这是公爵大人让我交给你的。” 伊万接过密封的信拆开，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眉头轻轻皱起。查尔斯淡定地喝着茶，目光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 伊万读完将信整齐叠好拿在手中，目光闪动似乎考虑了一下，“勋爵，不知道公爵大人突然把兵权授于您，是健康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大事。”查尔斯淡定地放下茶杯，看着他平常道，“公爵大人先在维也纳遭袭后又感染风寒，到现在伤病还没有痊愈。他长期养伤又婚期将近，没精力顾及其他，所以暂时将安全工作交给我。” 伊万也知道洛斯菲尔德伤病的事，但眉间疑惑仍旧没有解开，“但军队的命令结构明确。只要公爵大人尚能处理事要，我们就需要听他的指令……” “你手上拿的不是他的命令吗？！”查尔斯的口吻透出威压，目光中射出冷意，“如果真的不放心，不如现在就跟我去宫殿向公爵大人核证一下？” “不！当然不敢！”伊万自然知道查尔斯的脾气，忙单膝跪倒低头道，“请勋爵指示。” 查尔斯冷冷哼了一声，“通知骑兵队准备，两天后的周六上午10点前集结在宫殿外围。” 伊万瞪大眼睛看着他，“勋爵，这是要……” “公爵大人要和蒙巴顿家联姻，但阿丽斯勋爵到现在都不露面，未免太不尊重兰斯家！”虽是借口，但查尔斯的怒气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就算两家要结亲，也要让对方知道力量的差距！” “是！”伊万低头领命。 查尔斯不再理他，走出营帐上马车离开。伊万将信函收好，接着向传令官下了命令，“通知所有骑兵队，从现在起进入待命状态！” 同一时间，普雷斯顿宫西区仆人居所 整个上午安德鲁一直呆在房间里，为宫中画师的作品做后期上色。直到中午他觉得饿了，便出房间准备去预备间吃饭。他走过走廊的一处拐角，另一侧也走来两个仆人正边走边聊天。 “知道吗，我听说宫殿附近有幽灵出没！”其中一个神神秘秘道。 “真的假的？”另一个口气里透着不信。 “那还有假，是守夜人亲眼见的！”那个仆人道，“最近宫殿里怪得很，我看是公爵大人的报应要来了！” “报应？”另一个奇道。 “公爵大人不是那个嘛。”仆人并不明说，但口气里明显不屑，“要不是他，老公爵大人怎么会死于非命，现在又搞个妖孽似的男人住在宫里。我看整个兰斯家都会败在他手里，也许过不了多久……” “你胡说！”安德鲁听不下去了，停下脚步攥紧拳头朝他大声道。 两个仆人愣了一下。说话的仆人看他柔柔弱弱的样子，冷笑一声挑衅般地道，“我胡说？你去伦敦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咱们公爵喜好男色，被个杀人魔迷得神魂颠倒不理正事。” 安德鲁攥着拳头脸憋得通红，“艾伦不是杀人魔！” 仆人走近一步看着他，“你这么替他说话，看你也像那种不男不女的……”他话没说完忽然看看安德鲁身后，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安德鲁回头看看，身后卡尔一脸冷意看着对面的仆人。他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二人片刻，接着拉起安德鲁的手离开了走廊。 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里，那个仆人一脸嫌弃向地上吐了口唾沫，“真是什么主人教出什么仆人！看来我也要另寻出路，不能呆在这个地方了。” 另一个想起什么接着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是什么幽灵啊？” “听说是个警察，年前被地牢里的犯人劫走杀了。可最近有守夜的守卫居然在宫殿后门附近看见他，那个人吓得当时直接尿裤子了……” 一天后的中午（距离蒙巴顿家来访还有一天），唐宁街10号 秘书文森特手持一个信封，敲门走入贝尔福的书房。贝尔福刚刚和德皇威廉二世通过电话，两天后他即将离开伦敦，前往欧洲访问德意志帝国。文森特看他脸色不佳，关心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贝尔福摇摇头叹了口气。德皇威廉二世野心勃勃，德国海军也日益壮大，这显然不是大英帝国希望看到的。然而抛开复杂的外交问题不说，光是和英国皇室的亲戚关系，就让贝尔福处理起来更加棘手。当时英国、德意志和俄罗斯帝国的皇室联姻十分紧密，德皇威廉二世的母亲正是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女。论起辈分来，威廉二世是英皇爱德华七世的亲侄子。 贝尔福没有回答他，而是抬头看看他道，“这是什么？” “刚刚从瑞士联邦的使馆取来的。”文森特递上信封。 贝尔福拆开信封，里面是长期居住瑞士联邦的许可和瑞士信贷银行的存款证明。银行里的存储金额正好是一百万英镑，但两张纸的名义人都是空的。 “人准备好了吗？”贝尔福重新将信收好。 “是。一旦普雷斯顿宫有军队行动，我们的人会及时汇报。”文森特回道，“另外，码头和火车站也安排好了人手。只要艾伦·斯潘塞出现在任何交通枢纽，他都别想活着离开伦敦！” 贝尔福嗯了一声，将信封收入了抽屉里，“明早调一些不熟悉情况的新手警卫值班，不要让人注意到艾伦·斯潘塞曾经来过这里。” “是。”文森特点头答应，接着出了他的书房。 贝尔福舒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在堆积如山的政事里。 当天晚上，普雷斯顿宫 这一天平静如常，晚餐依旧是洛斯菲尔德和艾伦两个人共用。艾伦像往日一样边吃边聊天，偶尔会帮他斟上酒，表现得没有丝毫异常。晚餐后洛斯菲尔德照例回到书房，每天晚饭后他还要再工作两个小时。艾伦回到自己的起居间，紧闭房门来到卧室里。 他拿出已准备好的金色短枪，检查后又放回抽屉，顺手取出一个小纸包。那是一包普通的安眠药物，毕竟他要确保明早出发时不会碰到洛斯菲尔德。准备好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起居间的浴室。 散发着花香热气的浴室里，艾伦将身体泡在热水中，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身心。他此刻内心很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洛斯菲尔德最终必须面对他的身份和责任，而他也即将见到那个神一般的主人。上帝已经给了他三年的幸福时光，和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他们的命运可以有交点，却无法永远重合在一起。今晚将是他和他共度的最后一夜。 一个半小时后，公爵起居间的书房里 洛斯菲尔德仍在工作中。只听两声敲门声起，接着门被打开。艾伦走到他的身边，空气中隐隐透出玫瑰花的香气。洛斯菲尔德没有抬头，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继而放下手上的笔，微笑着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一身睡衣的他含笑站在他身旁。 “我喜欢这沐浴液的味道。”洛斯菲尔德拉过他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 “本来不想打扰你，可今天挑的书都看不懂。”艾伦微微撅嘴抱怨般地道。 洛斯菲尔德接过他手上的书，那是一本薄薄的装饰精美的诗集，“新诗集？”他将签的那一页。那是一名已故的年轻诗人欧内斯特·道森写的诗，诗名是‘在辛娜拉的裙下，我不再是从前的我’ 。 “这是拉丁文，没修过古典文学的人很难读懂。”洛斯菲尔德抬头看看他的表情，笑了笑哄道，“晚上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第 8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5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5 章 “我现在就要听。”艾伦少有地任性般地道。 洛斯菲尔德随即合上了桌上的文件，站起身宠爱般地看着他，“好，就现在。” 他跟着艾伦来到起居室。艾伦侧身躺到床上，像个等着讲故事的小孩子一样看着他。洛斯菲尔德靠坐在他身旁另一侧，打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虽然诗歌并不是他的专长，但他从小就修拉丁文，这种程度的文章并难不倒他。 昨夜，啊，昨夜 她的娇唇覆影于我的嘴唇上， 在热吻与美酒之中， 她的喘息充斥了我的灵魂。 然而我独处在一种古老的激情中， 我隔绝自己低头沉默， 我一直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忠诚于你，辛娜拉！ 艾伦侧躺在枕头上，看着专注阅读的洛斯菲尔德，他似乎还没有理解他的用意。但艾伦不想打断他。即便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也让他感到无尽的幸福。 那夜我用心感受她激情的心跳， 一整晚她在我的臂弯里享受爱情直到最终睡去， 她那娇艳红唇的吻甜蜜无比…… 洛斯菲尔德读到这里停了下来，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描述可以算相当露骨。他侧头看看身旁的艾伦，他的嘴角显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洛斯菲尔德这才明白过来什么，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接着把书合上放在了床头柜上。 “原来没看懂的人是我，对吗？” 他俯下身将唇覆上他的嘴，把他完全搂入怀里。也许是出于两个月伤病的愧疚，今夜的洛斯菲尔德极尽耐心。他长久深情地缠吻着他的嘴唇，温柔巧妙地爱抚着他的身体，在耳鬓厮磨中循序渐进诱惑着他的感官，掀起一波波愉悦的浪潮让他几乎不能自控。 当身下人那原始的感官被充分诱动游走全身之时，他才缓慢地逐渐占据他的身体。他有意控制着节奏和力度，让爱人的激情和欲望始终不曾褪去。相反地，那适度的痛苦却像一剂催情的药物，让他在愈来愈强烈的情欲中欲进无路欲罢不能徘徊膨胀。 当身下人坚持不住第一次释放自己的时候，洛斯菲尔德没有立刻追随他。他仍旧耐心地爱抚着他，执着地热吻着他，直到再次点燃了他的欲望。这一次炽热的情火同时燃烧着两个人，听着诱惑的喘息声交织在彼此耳边，感觉两个火热的身体再次紧密缠缚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漫长的一夜，久久没有尽头。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清晨5点，普雷斯顿宫，公爵起居室 艾伦靠坐在床边，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洛斯菲尔德。一夜无眠的他眼睛微红，脸上难以掩盖疲惫之色。他的手指轻轻掠起他额前的头发，让那张英俊的脸看得更清楚。那双异色的眼眸只专注在他的脸上，想把这张脸永远记在心里。 当黎明的第一线曙光射入房间，他静静离开了他的身边。 两个小时后，普雷斯顿宫门口 一辆普通的轿式马车等在门口，身着黑色正装的菲利普站在车旁。艾伦从宫殿正门走出来，他一身白色正装衣裤，外套是一件深褐色长风衣。他来到马车旁，菲利普问候了一声早上好然后为他拉开车门。 “他昨夜喝了含有安眠药物的水，可能需要你去叫醒他。再记得给他一杯奶茶缓解头疼。”艾伦嘱咐完毕后登上了马车。 “是。”菲利普关上了马车门。 他看着马车跑离视线，最终消失在宫殿大门外。他又抬头看看天，阴霾满布的天空中零星飘下了小雪花。他的内心莫名升起一故怅然若失的失落，也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对今天即将发生种种的不详预感。 上午八点半，公爵起居室 当洛斯菲尔德醒来时，只感觉脑袋上半边木讷般的隐隐作疼。他起身左右看看，艾伦已经不在身边。他系好睡衣走出卧室，只见菲利普正在客厅里准备茶。茶桌上的银色托盘里有一壶散发着香气的红茶，还有半瓶热牛奶和几块方糖。 “早上好，公爵大人。”菲利普见他起床，将准备好的奶茶放到茶桌上。 “菲利普先生？”洛斯菲尔德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做起了佣人的事。他来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郁甜美的奶茶喝下去，倒立刻解了些许头疼。 “艾伦呢？”他看看客厅里没人便询问道。 “斯潘塞先生早上出去了，临走前吩咐我给您准备奶茶。”菲利普回道。 洛斯菲尔德面露意外，昨晚并没听他说今天要出门。菲利普看看他的表情，接着又道，“上午10点蒙巴顿侯爵要来访，请公爵大人早茶后更衣准备。” “蒙巴顿侯爵来访？！”洛斯菲尔德眉头更加皱起，看着菲利普问道，“他来干什么？什么时候定下的来访？” “侯爵来访是上周定下的，但决定程序的并不是我们而是皇室厅。”菲利普口气依旧平常，但由于紧张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攥紧，“侯爵来访的目的，是最终确定您和阿丽斯·蒙巴顿勋爵的婚事安排。” 洛斯菲尔德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空气都像静止了似的安静。三秒钟后，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到管家面前。菲利普像定住了似的面无表情，只有看着洛斯菲尔德的目光中充满着坚定。 “你是说，皇室厅在安排我和蒙巴顿勋爵的婚事？”洛斯菲尔德脸上少有地显出冷峻，口吻中的温度也骤然下降，“这是谁同意的？” “皇室厅是得到了莎朗夫人的书面同意，之前的程序都是我去完成的。”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洛斯菲尔德转过头，查尔斯刚好从门口走进来。今天他身着一身正统的红黑贵族衣着，更惹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的佩剑。那是他在大英海军服役期间的佩剑，也是上一次和洛斯菲尔德决斗时用的武器。他的身后还跟着宫内的守卫总长约翰。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无论从衣着、气势还是他身后跟着人，他似乎明白了此时正在发生着什么。他的面容紧绷脸色阴沉，一只手逐渐攥成拳头，那双蓝眸中怒火之色逐渐明显。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查尔斯？”他口吻中都透着怒火，一字一字道。 “当然，公爵大人。”查尔斯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直视着他，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佩剑上，“这是为了您的未来，也是为了兰斯家的命运。”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的动作，再抬眼看去起居间外守卫都是陌生面孔。远处走廊对面的窗外，隐约能看到骑兵队集结于宫墙附近。此时此刻，他基本看清了整个情况，“你们把艾伦带到哪儿去了？” “斯潘塞先生不会再回来了。但只要您顺利完婚，我可以保证您能见到他完好无损。”查尔斯按照艾伦教他的说道，“现在，就请公爵大人去更衣准备吧。” 洛斯菲尔德仍旧站在那里，平缓的话语中带出无形的威严，“我再问一遍，艾伦现在在哪儿？” 两人平视着对方，空气中隐隐嗅得出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查尔斯脸上沉稳但内心多少有些打鼓，因为他还没见过洛斯菲尔德发怒的样子。他侧头向约翰示意了一下，约翰点点头向前迈了一步，手握住佩剑剑柄，“公爵大人，请更衣吧。” 第 8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6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6 章 “查尔斯，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洛斯菲尔德只盯着查尔斯，口吻中已是明显的威胁，“告诉我艾伦现在在哪儿？” 查尔斯内心一横，昂头抬头直视着他，“公爵大人请更衣。如果您不肯听从，就不要怪我对那个男人不客气！” 洛斯菲尔德紧抿着嘴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开了口沉声道，“将查尔斯勋爵拿下！” 话一出口，下一刻约翰和门口的守卫同时亮出剑，所有剑尖却全部指向了查尔斯。局势一瞬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面对愕然惊讶的查尔斯和菲利普，洛斯菲尔德缓缓走到查尔斯的面前，脸色阴沉盯着他，“你伪造我的手令，私自调动宫内外守军，还意图用艾伦来威胁我！你还有什么辩解吗？” 上午10点前，伦敦西敏斯特，唐宁街10号 一辆马车停在首相府邸前。艾伦刚刚走下马车，就立刻有警察上来盘查。他出示了预约函，接着被带入了府邸内。有人带着他直接来到二层书房前，这里是除了首相的亲信和家人外，其他人不许随意出入的地方。 艾伦看着带路的人离开，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等待片刻后无人应对，他试着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中央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正在看书。艾伦缓步走到他的身边，那个人这才放下书抬起头来。 那正是现任首相阿瑟·贝尔福。 他微笑着看着艾伦。这个年轻人很淡定地站在那里，看来对他的真面目并不意外。但从那微微能听到的呼吸声中，他能感到他的内心有些紧张。 “你果然相貌出众。”贝尔福从容地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我刚刚接任首相的时候曾听摩根说起，他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大有用处。这座城市里不论男人女人，恐怕都难以抵抗你的美貌。” 艾伦来到他对面坐下。面对这个曾经手握他的命运，对他而言如神一般的男人，他的内心十分复杂。 “所以那些算在我头上的人命，都是你的命令？” 贝尔福微微一笑并不掩饰，“爱尔兰是大英帝国的一部分。如果有人试图损害我国利益，我于公于私都有义务解决这些‘麻烦’。”他说着示意艾伦喝茶，自己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也不要忘了。即使没有我们，你迟早也会沦为男人的作乐工具甚至已经饿死街头。面包和名誉，哪个更重要，你比谁都清楚！” 艾伦瞟了眼身边，除了茶杯外还有一个信封，那里面应该是他要的东西。“那么老兰斯公爵呢？” 贝尔福微微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对爱德华下手，只是他太聪明了。他知道我和摩根的关系，又注意到藏在贵族官员家中的暗手都是移民后代的规律。凭他对政界的了解和人脉，过不了多久所有计划都会暴露在他面前，我只好不得已采取了下策。” “那些死在海外的内阁官员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虽然已经知道真相，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艾伦还是感到内心一阵震动，“你在几年前就已经想好了对他们下手？” “世袭贵族是历史的沉渣。如果仅仅是不用劳动享受富贵也就算了，但是通过贵族联姻形成的政治脉络必须切断！”说到这儿，贝尔福的口气不觉强硬起来，看来态度十分坚决，“如今欧洲大陆国家日益雄起，那些通过皇室联姻的政治脉络十分碍事，新的局面下任何腐旧的障碍都必须除掉！” 艾伦看着面前这个人，这和他之前对主人的想象完全吻合。他野心勃勃又自负决断，心狠无情又自诩正义。没人能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停下来，因为他相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对与错、黑与白、是与非，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艾伦猛地掏出藏在风衣里的金色短枪指上他的脑门。他没有时间反应，更不可能起身去找武器或者冒险反抗。他平静地抬眼看着艾伦，那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恐惧惊惶，仿佛他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肯特公爵？” 艾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打开了枪的保险，“三年前威廉死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答案了。不是吗，主人？” ☆、第四十章 普雷斯顿宫，公爵起居间 面对突变，查尔斯惊愕之余站在那里没有动。菲利普已经明白过来什么，看来洛斯菲尔德早已察觉他二人的行动，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他急步走上来挡在二人之间大声道，“公爵大人，勋爵绝对没有叛乱的意思，都是我执意去找勋爵……” “菲利普先生！”查尔斯大声截住他的话，紧盯着洛斯菲尔德的眼睛坚决道，“今天的事是我做主，这桩联姻也已成定局。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你必须完成你的使命！” “可惜今天不会有任何人来访！”洛斯菲尔德似乎有意激怒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口吻中明显是挑衅，“我早已见过阿丽斯勋爵，亲口告诉她我爱的是一个男人。我想蒙巴顿家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了皇室厅，恐怕过不久皇帝陛下就会亲自处理这件事了。” 这句话一出口，不但是查尔斯和菲利普，就连在场的守卫也不禁面露动容。这样的丑闻一旦传出去，恐怕整个伦敦政界和贵族圈都会被震动。爱德华七世究竟会如何处置兰斯家，众人几乎无法想象。 “你……你这个混蛋！”查尔斯顿时圆睁双眼目光中都透着怒火，猛地拔出利剑直指向洛斯菲尔德，剑尖几乎就停在他的鼻尖前。下一刻，几名守卫的剑锋也同时指在了查尔斯的身上。 “兰斯家几百年的荣耀和名誉，对你来说居然还不如一个男人！”查尔斯的剑因为震怒而颤抖，声音中除了愤慨已无其他，“你不配继承家族的爵位，更不配做兰斯家的成员！” 洛斯菲尔德平静地看了他几秒钟，最终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意，“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 他抬手示意守卫们放下武器，然后转向约翰下了命令，“通知宫外的伊万，传查尔斯勋爵的命令，让骑兵队进入宫内包围宫殿！”他的目光接着转向查尔斯，意味深长地继续道，“直到荒淫无德的公爵同意让出爵位为止。” 伦敦西敏斯特，唐宁街10号 艾伦的枪指着贝尔福，子弹在膛上一触即发。然而面前的人依旧冷静从容，仿佛胜券在握的人是他一样。艾伦虽然心中疑惑但不动摇，手指准备去勾动扳机。这时墙壁边的书柜忽然移动，接着从书柜背后居然走出一个人来。 艾伦惊讶之余下意识把枪口转向对方，走出来的正是贝尔福的秘书文森特，他手上的枪正对准着艾伦。就在二人持枪对峙之际，另一柄枪指上了艾伦的头。贝尔福持手枪看着艾伦，口吻中依旧是平缓不惊。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如果你肯承认是肯特公爵派你来行刺的，你依旧有机会获得自由。不然，就做好为爱赴死的准备吧。” 艾伦明白自己已经中了圈套。但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横下一颗心，准备拼死也要拉贝尔福一起下地狱。就在他蓄势待发的前一刻，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艾伦心里一凉以为自己动作晚了，下一刻却发现贝尔福倒在了沙发上，对面文森特的枪口上冒着轻烟。 突变让艾伦呆了一秒钟。就在这一瞬间里，文森特举枪来到沙发边，手轻轻附上贝尔福的鼻下。他已经一枪毙命，脸上那稳操胜券的笑容都还没有变。他到死都没有想到，最信赖的人会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下一秒钟艾伦反应过来时，文森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你……”艾伦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地看着文森特，“为什么？” “他刚刚不是说了，新的局面下任何旧障碍都是多余的。”文森特从容地笑笑，“把握时势和最强的人合作，对一个政客来说是‘致命’关键的能力。” “那么你现在合作的人是谁？”艾伦看着倒下的贝尔福，莫名地油然而生一股悲哀。 “你不需要知道。”文森特的枪口顶在他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夺过他手里的枪，“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是要命还是要保护肯特公爵，我猜你还是会选后者。” 艾伦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不需要也不想和他多废口舌。 文森特微笑着看着他，“但你太天真了。就算你把命搭上，我照样可以把刺杀首相的罪名安在你和肯特公爵头上，就像这样……” 他忽然扣动扳机，一声轻轻的弹簧声响起。艾伦紧闭起眼睛颤抖了一下，片刻后再睁开眼睛才发现他的枪里并没有子弹。 “黑白对错，其实都凭一张嘴。你既然持枪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洗得清。”文森特放下枪看着艾伦，那平淡的笑容在艾伦看来却阴险十足，“不过你很幸运，因为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即便蠢得像一头羊羔，照样有人心甘情愿给你准备退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艾伦怒视着他紧攥拳头。如果不是怕祸及洛斯菲尔德，他恨不得一拳揍过去打扁他那张脸。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文森特拿出一个黑色眼罩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容中露出一丝邪意，“为了你，也为了肯特公爵。” 第 8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7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7 章 当天下午，普雷斯顿宫 整个宫殿内外都是持武器的守卫。尤其是二层公爵起居间附近，几层重兵包围之下连蚊子都飞不出去一只。傍晚时分，卡尔和安德鲁从宫殿外匆匆走进来，直奔二层公爵起居间。起居间的客厅里，洛斯菲尔德、查尔斯、夏洛特坐在房间里正商量着什么。见二人归来，洛斯菲尔德急忙起身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卡尔摇摇头，“唐宁街10号像平常一样大门紧闭。门外没有警察，也看不出发生过什么大事。” 查尔斯腾地站了起来，皱紧眉看着卡尔，“这怎么可能，他亲口告诉我们要去和贝尔福做个了断！” 卡尔焦急中也透着无奈，“我向一层接待人员出示了内政部的信函，却被告知首相大人已经提前启程访问德意志帝国，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我也按吩咐去了自由党总部大楼。今天是周末，那里大门紧闭连值班的人都没有，也不见有马车或来访者出入。”安德鲁补充道。 众人不知所措地将目光转向洛斯菲尔德。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房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这一次是菲利普从门外走进来。他来到洛斯菲尔德面前，表情和口吻严肃中透着沉重，“公爵大人，我已将两份公文亲手呈交给皇室厅。看对方的反应，恐怕不久就会下达正式命令了。” “知道了。”洛斯菲尔德应了一声。 菲利普接着看看众人的表情，询问道，“斯潘塞先生有下落了吗？” 众人脸上都显出无奈的遗憾，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毫无声音。洛斯菲尔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大脑里在飞转着各种可能性。他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得知，贝尔福身边的第一秘书文森特很早就被反对党收买。但如今唐宁街和反对党总部都毫无动静，艾伦究竟去了哪儿？ “我难道忽略了什么人？”他隐隐感到阴暗处有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正掌握着他深爱的人的命运。 当天晚上，伦敦海德公园附近，与哈勃男爵府仅隔一条街的一处宅邸 这是一幢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门口门牌上没有写名字，整幢楼也黑着灯看来是空置的。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这幢楼的地下建有两层的地下室。此时宽敞的地下室里灯火通明，整个地下室装饰得如宫殿一般辉煌奢侈。客厅的墙壁和地板上描绘的是文艺复兴时代流行的花纹图案，到处挂着镶有复古式木质框架的珍贵油画。客厅中央摆放有一架白色的大型钢琴，旁边的琴架上陈列着好几把小提琴。 客厅的沙发上，蒙着黑色眼罩的艾伦坐在那里。他在唐宁街10号里被蒙上眼罩，之后被带上一辆马车足足跑了几个小时。此时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他感到有人来到他面前，接着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艾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手指轻柔地滑过他的脸，像是在抚摸什么珍爱至极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坏了似的。 “男爵大人。”艾伦忽然开口，口气十分肯定。 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一下，下一刻揭开了他的面罩。突然刺眼的灯光让艾伦不禁眯起眼睛，片刻后才恢复了视力。眼前一个男人坐在他对面优雅地喝着茶，那正是哈勃男爵。 “我就说你不但人美而且细心。”他欣赏般地看着艾伦，如同看一件至宝，“看来你还记住了我身上的香料味道。” 艾伦没有否认。他看了看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哪儿？” “你的新家。”哈勃男爵看看周围，脸上不难看出得意之色，“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比那个男人逊色，不是吗？” “看来我确实小看您了，男爵大人。”艾伦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哈勃男爵呵呵笑了一声，起身来到他面前看着他，“你也不用过高抬举我，我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蛰伏在贵族家庭的佣人，暗手刺客，背黑锅的人，这些都要从那些需要面包的穷人里面找。我提供他们需要的，他们给我我想要的，一切都是交易而已。” “原来第一个看中我的不是汤姆·尼尔森。”艾伦明白了什么。 “他一个堂堂中殿律师，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东区？”哈勃男爵着迷般地看着他，一只手轻抚上他的嘴唇，“我第一次在白教堂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迷人……” 他忽然低下头吻上他的嘴。艾伦没有躲避也不抵抗，如同一块木头一般毫无反应。片刻后哈勃男爵离开他的嘴，看着他打量着什么，最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真的很了解男人，知道怎么做能让人扫兴。看来你的心还是属于那个男人的。” 艾伦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眼前这个男人像魔鬼一样能够揣摩他的心。 “我不会对你用强的，艾伦。因为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哈勃男爵说着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对了，我今天打听到一个关于肯特公爵的消息，你一定有兴趣知道。” ☆、第四十一章 “什么消息？”他的话让艾伦脸上顿时露出紧张，看得出他很关心普雷斯顿宫现在的情形。 哈勃男爵看着他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在皇室厅的眼线今天带回来消息。查尔斯勋爵借宫殿守军之力逼宫成功，现在肯特公爵已经成为阶下囚。两道兰斯家的公文已经递至皇室厅，肯特公爵不但要让出爵位，还会被剥夺姓氏永远逐出兰斯家！” 艾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张着嘴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明明做了第三手准备，怎么会…… 哈勃男爵观察着他的表情，接着又补充道，“听说皇帝陛下知道公爵大人的嗜好后非常愤怒，本来很可能迁怒于整个兰斯家，幸好查尔斯勋爵行动及时才避免了一场家难。不过听皇室厅人的口气，肯特公爵恐怕难逃一张驱逐令。也许很快，我们就再在英国见不到这个人了。” “洛斯……” 艾伦忽然猛地站起身跑向客厅大门，来到门口用力拉开大门。门没有锁，外面也没有守卫，只有一条长长的螺旋楼梯通向上方。他这时才意识到，这里可能是在地下。 “你确定要去找那个男人吗？”哈勃男爵并没有站起来追，只看着他的背影从容地微笑开口，“找到之后呢，和他一起离开英国？你想在一个新的国家里，重新上演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吗？” 艾伦站住了脚步。面对眼前通向外界的旋梯，他却迈不出下一步。因为哈勃男爵的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在新年时他就已经知道了。欧洲大陆将是洛斯菲尔德的最后一个容身之地，却容不下他们两个人。 他站在那里，突然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厌恶，那是对他自己的厌恶。他缓缓地无力地跪倒在楼梯口，手支撑在地面上忍不住一阵恶心地干呕。那一刻，所有支撑着他的东西都崩塌了。那份埋入心底的爱情，成全爱人的心愿，都随着那个男人的陨落一起消失殆尽。 不知什么时候，哈勃男爵来到他的身边，将他搂到怀里温和劝慰道，“艾伦，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会给你所有的爱，让你幸福生活一辈子。” 艾伦被他搂在怀里，没有任何的反应或挣扎，他整个人似乎都已经成了一个空壳。他被哈勃男爵架着来到卧室，放倒在床上盖上丝被。他像呵护瓷娃娃一样轻抚他的脸，小心翼翼看着他。他微凉的脸庞像凝固了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眼神中似乎正逐渐褪去光彩。 哈勃男爵抿起嘴有站起身看着他，表情中透着不甘心。 “我会派人来照顾你，你会好起来的。”他最终站起身向外走去，这句话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第二日清晨六点，普雷斯顿宫 宫殿仍旧被骑兵队包围着，宫墙附近到处可见临时搭建的军营。宫殿里间隔三五步便有手持武器的守卫，连女仆都不能在宫殿里随便走动。整个普雷斯顿宫依旧笼罩在兵变的氛围之下。 当菲利普走进起居间的客厅，洛斯菲尔德仍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思考着。他已经一夜没合过眼，脸上看得出明显的疲惫，那双蓝眸中也带着血丝。菲利普来到他的沙发边，放上一杯红茶在他手边。 “公爵大人，再过两个小时，皇室厅的人就会到来。”他看着洛斯菲尔德开口道，“根据打听到的消息，皇帝陛下同意了兰斯家的决定，不会再追究其他。但是……”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才艰难地又开口道，“陛下已经签署了驱逐令。碍于皇室的颜面，这份驱逐令不会被公布于众。您必须在七天之内离开英国，今后不能再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 洛斯菲尔德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意外，也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除了一件事。 “艾伦找到了吗？”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菲利普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守在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到现在还没人见过他。唐宁街也没有任何动静。” 第 8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8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8 章 洛斯菲尔德闭上眼睛，紧锁的眉头只皱得更紧，剩下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如果在离开英国前找不到他，恐怕他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为什么两个人犯下的错，你偏要一个人承担……”他紧紧攥起拳头，克制着不让内心的焦虑战胜理智，最终只开口说了一句话，“继续找。” 三天后，伦敦西敏斯特，政府大楼 文森特像平常一样走入政府大楼，来到内阁行政办公室递交文件。因为首相贝尔福提前‘启程’访欧，有一些文件他还没来得及交给办公室。他路过办公室附近的茶水间，就听到几个行政秘书正在茶水间里森特心里一凛，立刻乖乖低下了头。 “艾伦·斯潘塞在哪儿？”男人简洁地直入正题。 文森特没有立刻开口，心里琢磨着他是什么来历。是肯特公爵的人？查尔斯勋爵的人？还是新主人在试探他的忠心？ “别耍滑头，不然你就离不开这条巷子。”男人口气平缓，但那话语却颇有威慑力。文森特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保命为上。 “他被哈勃男爵的人带走了，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男爵准备了快马马车和眼罩，看来不像要带他回海德公园的府邸。” 男人沉吟了几秒钟，“你背后的人是克里斯·史密斯，对不对？” “你杀了我吧。”文森特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不论对方是不是试探。 “数20个数。”男人开口命令道。 文森特依言开始数数。一、二、三、四、……数着数着，身后好像没了动静。文森特克制着想回头看的好奇心，一直数到20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他的身后早已没了人影。他这才深深舒了一口气，像虚脱一般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当天晚间，海德公园附近，哈勃男爵府对面 医生刚刚从艾伦的卧室走出来，等在客厅的哈勃迫不及待地起身询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脸上显出无奈，“他没有任何生病或受伤的迹象，只是极度失望之下的心力交瘁。这是心病，旁人是无能为力的。” 哈勃男爵紧皱着眉推开他，推门走入卧室房间。艾伦靠坐在大床上，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那目光中看不到一丝生气。哈勃男爵来到他床边坐下，床头柜上放着丝毫没动过的白粥。三天里除了少许水外，他没进过任何食物。 “艾伦，皇室厅已经下了驱逐令，他已经离开伦敦了。”哈勃男爵决心断了他的念头，轻抚着他苍白冰凉的脸颊开口道。 他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哈勃男爵端起桌边的白粥，吹温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乖，吃点东西。” 他木讷地张开嘴，将勺里的粥喝到嘴里。喝了没几口，忽然一阵恶心让他猛地侧身趴在床边，把喝下的粥如数呕吐出来。一旁的侍女忙过来收拾，又拿来温水给他漱了口。呕吐过后他整个人看来更加虚弱，被侍女扶着躺下无力地闭上眼睛。哈勃男爵紧锁眉头看着这一切，停留片刻后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一个人在外面客厅里坐了许久。直到入夜时分，他的管家来到这里汇报外面的情况。 “今天府内依旧没有人来访。但是府周围多了几个擦皮鞋和卖烟的小贩，有眼线认出其中有普雷斯顿宫的人。”管家道。 哈勃男爵扬了扬眉，“普雷斯顿宫的人？肯特公爵自身都已难保，怎么还能派人来盯着我？” 管家猜测道，“肯特公爵离英大限还剩四天。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查尔斯勋爵想替兄长找到斯潘塞先生？” “他真那么替兄长着想，还拥兵逼宫做什么……”哈勃男爵说着忽然停住了话，目光闪动琢磨着什么，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醒悟的表情，“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苦肉计，就为了逃脱联姻……”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向艾伦的卧室，“……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第四十二章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衣着华丽面戴威尼斯面具的男人们举着酒杯聊天说笑。房间里响着柔美舒缓的维也纳圆舞曲。艾伦看着眼前这一切，再低头看看自己，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裤脸上似乎还戴着面具。 “这是……哈勃男爵的舞会……”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这是梦还是真的？难道他回到了那一天，那个决定了两个男人命运的晚上？ “艾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艾伦缓缓转过头，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他穿着一套极为普通的黑色绅士服，脸上戴着表示已有伴侣的银色假面。即便如此那双蓝色的眼眸是那么清澈温柔，让他一眼就能认出他。 “尤拉努斯……”艾伦的眼中泛起泪花。 “我能请您跳支舞吗？”他绅士地向他微笑着，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能……”他的眼泪掉落在威尼斯面具上。 他接着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快步向大门口走。聚会上的所有男人都停止了交谈，目光集中在这二人身上。艾伦拉着他一直到大门口，打开大门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又重重关上了门。 “艾伦，是我！开门啊！”他在门外用力地敲着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他用尽全力背倚着大门，假面下那张脸上已然泪流满面。终于门外没有了声音，他精疲力竭滑坐到地上，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晕眩，冥冥中仿佛再次堕入深深的黑暗里。 这样，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 8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9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89 章 四天后的傍晚，普雷斯顿宫 宫殿外的守军已经撤走，整个宫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大早开始，宫殿里就有仆人不断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有停下。今天是驱逐令生效前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洛斯菲尔德就必须乘船离开英国。 宫殿东区的花园里，最深处坐落着兰斯家族的墓园。夜色之下，洛斯菲尔德站在父亲的墓前，面色严肃久久伫立无语。菲利普手提油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同样是一脸凝重。明日起他不再是家族的一员，不能再用兰斯的姓氏，也不会再出现在家族案宗里。 “父亲，请原谅我。”洛斯菲尔德低下头闭上眼睛，在冥冥中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一阵脚步声后，查尔斯来到墓园里。他来到洛斯菲尔德的身后，没有开口打扰他，只是静静站立等待。片刻后洛斯菲尔德睁开眼睛，转过身看着查尔斯。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查尔斯看着他道。他刚刚接管了家族事务，而他接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记录下洛斯菲尔德的‘罪行’和驱逐命令。此刻他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坚忍，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艰难而违心的任务。 “谢谢，公爵大……”洛斯菲尔德话没说完，查尔斯立刻抬起手来止住他的话，看着他郑重道，“你还没有离开。请直呼我的名字，公爵大人。” 洛斯菲尔德抿嘴看着他，片刻后点点头，“寻找艾伦的事就托付给你了，查尔斯。” “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不管事情过去多久，不论他是死是活，都会给你一个交代。”查尔斯的口气无比坚定。 二人在对视中一时沉默。这时一个家仆跑入墓园，来到二人身边行了一礼，“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车夫让把这个交给公爵大人。” 他说着递上一张长方形的纸张。那纸张质地高级印刷优美，中央位置印有一副金色的威尼斯面具，右下角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B.H.’的字样。洛斯菲尔德接过来看着这张熟悉的纸张，这正是哈勃男爵的宴会邀请函的用纸。 “这是什么？”查尔斯不解地看着他。 “他终于来找我了。”洛斯菲尔德紧紧攥起这张纸。他接着快步走出墓园，不知情的查尔斯和菲利普紧紧跟在他身后，三人一路走出花园来到宫殿大门口。门口停着一辆奇怪的单人马车，一个马车夫站在车厢边，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长鼻子的威尼斯面具。黑暗夜色之中，车厢前只点着一盏暗灯，昏黄灯光下一人一车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氛。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查尔斯抽出长剑，指着车夫怒喝道。 马车夫并不理会他，只朝着洛斯菲尔德伸出手，他的手上拿着一副黑色眼罩和一条绑手绳。 洛斯菲尔德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后迈步走向他。查尔斯上前一步拽住他，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疯了，这是个陷阱你看不出来吗？” 洛斯菲尔德转过身看着他和菲利普，口气郑重地命令道，“不许派人跟踪，再把守在哈勃府的人都撤掉。” “洛斯菲尔德……”查尔斯焦急却又无奈地看着他。 洛斯菲尔德从容地笑了笑，“万一我明早不能去码头，请派人告诉我的母亲。这是我唯一一次没能随她的心愿，请她原谅我。” 他说完转身走向马车夫。车夫将他的双手绑上带上眼罩，然后扶他上马车关了车门。马蹄声再次响起，马车逐渐消失在夜幕的黑暗里。 马车在一片黑暗中跑了将近两个小时，洛斯菲尔德只能凭听觉感受周围的环境。马车似乎一直在郊外跑而且在不停地转着圈，最后却直线般地跑进伦敦城里停在市中心的某处。他被车夫扶下马车，顺着一条旋梯走廊似乎来到了地下，然后走进了一处房间。 洛斯菲尔德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直觉地感到对面有人。他并不开口询问，因为那样只会加重自己的劣势，让对方心理上得到主动。他只是淡定地坐着，脸上是放松的表情，连呼吸都平稳地毫不错拍。片刻后蒙在脸上的眼罩被扯掉。他缓缓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灯火辉煌，而眼前却是一柄冰冷的匕首。 “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哈勃男爵用匕首指在他的脸上，无论口吻还是言语都透露着不屑，“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既不是公爵，又不是兰斯家的勋爵，到了明天甚至连英国人都不是！” “艾伦在哪儿？”洛斯菲尔德看着他。 哈勃男爵用冰冷的匕首面滑过他的脸，“是谁告诉你，艾伦在我手里的？” 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有合作就有背叛，尤其当合作只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洛斯菲尔德平静地道。 哈勃男爵忽然将匕首压上他的脖子。一道血印立刻出现，血滴顺着脖颈流下。“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残忍，“也许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彻底死心将目光转向别人！”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激怒他却也不能示弱，这将关系到他和艾伦两个人的命。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也不会被‘请’到这个地方。 “请让我见他。”洛斯菲尔德的口吻恳切中又十分坚定，“他需要我。” 哈勃男爵紧抿着嘴看着他，忽然扬手一道寒光闪过他的眼睛。洛斯菲尔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却感到手上松了很多，他的匕首挑断了那副绑手绳。洛斯菲尔德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落在半开着房门的卧室方向。他站起身急步来到卧室门口，推开门走入房间。 “艾伦……” 那大床上躺着的他，仿佛是个死人一般。他的面色苍白嘴唇无色，脸上看不到生命的光泽，盖着丝被的身体也看不出呼吸的起伏。洛斯菲尔德走到他的身边，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放在他的鼻下，才感到那弱似游丝般的呼吸。他用手背轻触他的脸颊，那凉凉的触感印证着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艾伦。”洛斯菲尔德跪在他的床边，抚上他的脸颊轻唤他的名字，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看看我，艾伦。”洛斯菲尔德用力捧住他的脸，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那冰凉的脸颊，那低声的呼唤中充满恳求。这时他的眼皮似乎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眼睛。那涣散的目光过了片刻才重新聚焦，黯淡的眼眸中似乎有了一线生气。 “尤拉努斯……” 他干涸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到。洛斯菲尔德将他的头搂入怀里，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轻吻着，想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不能和你跳舞，不能给你……联络卡片……，不能……”他似乎刚刚经历梦魇，此时依旧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在混沌不清的意识中呢喃低语，“我不能……爱上你……” “可我已经爱上你了。”洛斯菲尔德的声音中隐约哽咽。他紧紧搂住艾伦的身体，不停吻着他冰凉的面颊。他没有再开口，头无力地斜在他的胸前，似乎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答应过带着你离开英国，去到欧洲大陆一起生活。”洛斯菲尔德的口吻依旧像在和他对话，眼泪顺着他的吻滑落到他的脸颊上，“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怀里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声音。他抱起他的身体，站起身向卧室门口走。他没有理会站在门口手持匕首的哈勃男爵，此时在他眼中其他一切人事仿佛都不存在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哈勃男爵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手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没有别的选择，留下两具尸体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第四十三章 三天后，英吉利海峡 初春的海面上，英籍客船圣玛丽号已经进入法国水域，距离法国海港加来越来越近。清晨无人的船头，安德鲁一个人无聊地坐在甲板上，向飞过的海鸥扔着面包块。一阵脚步声后，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接着一个人坐到他的身边。 “怎么起这么早？”卡尔关心地看着他，“你这几天好像都不开心？” 安德鲁低着头没说话，看着快速行驶的船头溅起白色浪花。那每一朵浪花都象征着他离英国越来越远。 卡尔好像明白他想什么，伸手搂过他吻了下他的额头安慰道，“如果你想家，我们每年都回一次伦敦，好不好？” “我在伦敦已经没家可以回。”安德鲁偎在他怀里，脸上的担忧却没有消除，“我们下一步要去哪儿？” 卡尔搂紧了他，看着对面隐隐可见的海岸线，“洛斯说我们先去荷兰王国。等到春天过去郁金香花开过，就往北走一直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里是北欧神话的起源地。等到夏天过去秋天到来，我们再去温暖的南欧过冬。” 第 8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0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90 章 “我们为什么不去法国？”安德鲁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卡尔看看他，那目光中的含义仿佛不言而喻。安德鲁抿着嘴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们没有家可以回，是吗？” 卡尔将他又搂紧一点，叹了口气低声道，“洛斯不想连累莎朗家，他没有别的选择。” 安德鲁紧紧靠着他，看着远方海岸相接的方向。逐渐消散的晨雾中，一条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得映在二人眼中。卡尔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跳起来远望着来船，脸上逐渐显出惊讶的表情。 “那是莎朗家的船……” 头等舱的船舱里 洛斯菲尔德刚刚喂艾伦吃过了早餐，然后扶他坐到靠着窗的躺椅上。他看来精神好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看得出仍很虚弱。洛斯菲尔德坐到他的身边，给他盖上一张毛毯，又递一杯茶到他手上。艾伦捧着热茶杯，温柔地看着洛斯菲尔德微笑。 “一会儿到了加来，我们先在宾馆住下。”洛斯菲尔德细心地观察他的气色，顺手把他额前那一缕微长的金发捋到耳后，“等过几天你的身体再恢复一些，我们就乘火车去荷兰王国。阿姆斯特丹城中环境很美，人也比伦敦少，你可以在那里安心休养……” “洛斯。”艾伦忽然轻声开口打断了他。 洛斯菲尔德停住话语看着他。 “无论将来面对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他轻抚上他的脸颊低声道。关于之前昏迷期间的事，他并没有太多印象，但有一件事却记忆深刻。那一夜这个男人曾经抱着他哭泣，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了他的眼泪。 洛斯菲尔德扬了扬眉，佯装绷起脸来看着他，“模仿我的笔迹，偷用我的印章，还调动宫殿守军逼我成亲，打乱我的整个计划差点满盘皆输。现在一句话就完事了？” 他的话让艾伦忍不住笑意，“你是怎么注意到联姻的事？” 洛斯菲尔德看着他也不禁露出微笑，“新年夜那天我已经觉得不对劲。母亲的性格我最了解，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受你。后来连查尔斯和菲利浦先生都不再反对你的时候，我就猜你们都知道了联姻的事。我暗中调查他们两个人的动向，却疏忽了身边还有一个人不仅知道这件事，还在不动声色地计划全盘。” “因为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始终都相信我。”艾伦看着他，那目光中是珍惜更是深爱。 “别期待这种事再有第二次。”洛斯菲尔德起身凑过脸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乖乖跟着我浪迹天涯，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艾伦不禁微笑还想再说什么，目光突然转向了他的身后，脸上笑容逐渐淡去。洛斯菲尔德见状回头看去，门口正站着莎朗夫人和管家塞西尔。卡尔和安德鲁跟在二人身后，略显担心地看着他们。今天的莎朗夫人身着一套白色正装套裙，梳妆整齐表情严肃，看上去完全是有备而来。 莎朗夫人刚刚踏入房间，洛斯菲尔德立刻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挡在了她和艾伦之间，“母亲，我们出去说。” 莎朗夫人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板着脸训斥道，“一名绅士不应该挡住别人的路，洛斯菲尔德。” 洛斯菲尔德执意站在她的面前，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她，“母亲，请不要伤害他。” 莎朗夫人目光转向躺椅上的艾伦，他正撑着扶手勉强坐起来。“我只是找斯潘塞先生说几句话而已。” 她说着向艾伦走近一步。洛斯菲尔德再次挡在他的面前，攥紧了双拳用近乎恳求般地口吻道，“母亲！” “请夫人来这里说吧。”身后的艾伦忽然开了口。他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口吻中却透着一股坚强。 她来到艾伦的身边坐下，看着他的面容打量了片刻，“我读了洛斯菲尔德离开英国时发的电报，大概也知道伦敦发生的事。你看来还没有恢复。” “我没有大事，谢谢关心。”艾伦强撑着笑容礼貌回道。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加上情绪紧张，让他的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 莎朗夫人看着他，忽然拿出身上的手帕，给他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那冰凉的体温，让她的眉头轻皱起来。众人看着她，一时间都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洛斯菲尔德的本行是外科，但你的身体最好找个内科医生诊断调养。”莎朗夫人看着艾伦，那口吻中流露出一丝母亲的温柔，“如果你愿意，不妨先到巴黎市郊的罗恩城堡小住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好了，再和洛斯菲尔德出去周游欧洲也不迟。” 艾伦知道罗恩城堡是莎朗夫人的本家，洛斯菲尔德成长的地方。他抬头看看洛斯菲尔德，他深锁眉头不语，似乎还不确定母亲到底是什么意图。 莎朗夫人见他二人不说话，微笑一下站起身，“你们需要时间考虑也没关系，但回家前最好提前说一声。洛斯菲尔德从前的起居间只能他一个人住，现在既然变成两个人，自然要先扩大居室面积。具体的事情，你们找塞西尔商量就好了。” 她说完向二人微微一礼，接着向房间外走。洛斯菲尔德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急追上她的身后，“但是母亲，这件事……” 莎朗夫人背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说下去，“悠悠众口自然难堵。但如果顾忌市井舆论就把血肉至亲都赶出门，这样的家族恐怕也难以延续繁荣了。” 她说完走出了房间。塞西尔向二人一礼，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地看看艾伦微笑道，“我听说勋爵的随行行李里有一幅斯潘塞先生的画像，画得惟妙惟肖让人目不能移。我猜起居室的墙壁装饰，可能不需要其他油画了吧。” “你怎么知道？”洛斯菲尔德奇怪道。 塞西尔微微一笑，“前几日普雷斯顿宫的夏洛特公爵夫人来信，信里提到了这件事。我一直等着一睹画像上斯潘塞先生的风采。” 他说完向二人一礼，接着跟随莎朗夫人离开了船舱。洛斯菲尔德转身看看艾伦，二人对视中不禁露出笑容，不言中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思。唯一听不懂法语的安德鲁看看他们，再看看一脸安堵释然的卡尔，撅起嘴不满地问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卡尔扬扬眉看着他，“我们有家回了。” 他看看仍旧一脸不解地安德鲁，忽然拉起他的手向船舱外走去，“走吧，看来我有必要开始教你法语了。” 一个月后 动荡不定的欧洲大陆上，再次发生了新的意外事件。出访德意志帝国的英国首相亚瑟·贝尔福在访问中染上突发疾病，最终在公务途中不治身亡。本来大英帝国一直寻求和德意志帝国缔结联盟，但因为不愿和同盟中的奥匈帝国结盟而迟迟犹豫不决。这起意外更加深了英德两国在战略利益上的分裂，让大英帝国不得不向其他方向寻求盟友。 贝尔福死后，英国国内保守党内阁中政治丑闻频发，自由党在民意中越来越占据上风。终于在三年后的1905年，自由党获得了大选胜利，影子内阁中的财务大臣亨利·坎贝尔鲍尔曼成为新一任首相，开启了未来近20年自由党独掌政权的新篇章。但无论是内阁、皇室还是议会，知情者们都知道一个公开的秘密。自由党中有一名实质意义上的‘影子首相’，他的名字叫克里斯·史密斯。 ☆、尾声 1905年春（三年后），法国巴黎郊外，罗恩城堡里的一处起居间 “所以很多疾病是由于微生物造成的。这些生物微小到肉眼看不到，他们在人体内生存繁衍并且带来疾病。这就是著名微生物学家路易·巴斯德提出的疾病病菌理论。” 正在起居间里讲课的讲师来自巴黎巴斯德研究所，这个研究所专门研究和治疗传染性疾病。艾伦认真地听他讲着，手上不停记着笔记。他本来就曾在牛津拉德克利夫医学院就读，现在接触这些内容并不困难。 片刻后门外敲门声起，一个女仆走进来向二人一礼，“旁边的小客厅里准备好了咖啡和下午点心。” “时间这么快。” 讲师停下来看了看怀表，接着向艾伦微笑道，“你的医学基础很好，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到研究所来实践。其实我对牛津的解剖学课程也很感兴趣，不如一起喝杯咖啡聊一聊？” “好啊……”艾伦答应道。一旁的女仆轻咳了一声，艾伦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抱歉地笑笑，“但是今天不行，下次一定奉陪。” “是吗，真遗憾。” 讲师有点不解看着二人，“那就下一次好了。” 旁边的女仆掩嘴一笑，“您别介意，今天是我们勋爵巡诊回来的日子。要是见不到某人，恐怕有人要把城堡的房顶掀起来找人了。” 第 9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1 章 灰色游戏/伦敦的光与影18751905 作者:冥王星的爱 第 91 章 艾伦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收拾好书本站起来向他一礼，接着转身出了房间。他顺着长长的回廊快步行走，回到起居间时见还没有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刚刚放下了书本，就听到走廊里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然后一个人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洛斯。”艾伦面露微笑走上前，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男人。 洛斯菲尔德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下，先搂住他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艾伦感到他的脸颊很凉，初春三月的巴黎还不是很暖和。 “我不在的时候过得好吗？”长吻过后，洛斯菲尔德关心地看着他，那蓝色的眼眸中除了他再无其他。 “好得不能再好了。不许进马场，不许碰击剑，连训兽师在花园里见到我都勒起猎犬绕道走。” 艾伦体贴地给他脱下外套，挂到一旁的衣架上，“我只能乖乖地在房间里上课，两个星期把一个月的课程都听完了。” 他的口气让洛斯菲尔德不禁笑出声，“我没有说不许你做这些事。” “谁让你上个新年夜那么大惊小怪，我不过被烟花烫了一下而已。”艾伦嗔怪地看着他。 “烫伤的部位容易引起细菌繁衍，巴斯德研究所的讲师没告诉你吗？”洛斯菲尔德拉着他来到沙发边坐下，搂过他一脸宠爱地看着他，“要是他们的人教不好，不如我教你好了。” “好，那你就不要出去巡诊了。”说到这件事，艾伦看着他的目光中显出担心，“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言战争在即。你一出门就是两个星期，我怕你会遇到危险。” “我已经和母亲商量过这件事。如果局势继续动荡下去，我们就去美国住上一段时间。”洛斯菲尔德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安慰道，“那里比这边太平多了，医学研究也很发达，我们都不愁没有事情做。” 艾伦点点头，看看门口才想起了什么，“卡尔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洛斯菲尔德笑笑看着他，“我一进门就直奔这里了，你猜他一进门会去哪里？” 城堡另一侧，仆人居所 居所设在城堡外墙边，对面就是狩猎场的小山坡。卡尔在居所里找了一圈，最终才在山坡上找到安德鲁。他正坐在山坡的草地上，面前摆着一副写生的画板和铅笔，可上面什么都没有画。他眼睛红红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哭得很伤心。 卡尔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到了他身边才发现情形不对，“这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安德鲁边抽搭边用纸擦着鼻子。 “怎么会没事，谁欺负你了？！”卡尔瞪大眼睛看着他。自从来到巴黎，他还从没见安德鲁伤心成这副样子。 安德鲁一边摇摇头一边继续擦着眼睛。 卡尔按不住脾气，一叉腰瞪着对面居所外正在工作的佣人大声道，“谁趁我不在欺负他了，马上给我滚出来！” 佣人们都知道卡尔的脾气，不知所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尔！”安德鲁用力拉他坐到自己身边，擦干了眼泪才开口道，“没人欺负我。艾伦说可能是空气里的什么东西，也许是花粉。” “花粉？？”卡尔眨眨眼，显然没听懂他说什么。 “我在伦敦从没有过，可今年春天突然开始流眼泪，鼻子和嗓子都好痒。艾伦说应该是空气里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在起作用，比如说花粉。”安德鲁的嗓音听起来也有些像哭腔，“他说让我少出门，等春天过了再看看情况。” “严不严重啊？”卡尔关切地看着他，“那你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莎朗夫人要我画幅春日油画给她，她想摆在起居间里。”安德鲁擦着红红的鼻头，“我想先来画个底稿。” “夫人对画很挑剔的。她一定是看了你画的那副艾伦像，才找你画的。”卡尔笑道，可看看他的样子又心疼地给他擦擦鼻子，“可你这副样子怎么画啊？要不明天吧。” “可明天好像会下雨啊。”安德鲁担心地看看天色。 “也许下了雨，你反而会感到舒服些呢？”卡尔说着起身收起画架提在手上，另一只手伸向他哄道，“乖，我们走了。” 安德鲁嗯了一声，乖乖伸手拉着他的手，二人向着山丘下仆人居所走去。 “明天我来打着伞你来画，好不好？” “雨景会不会不好看啊？” “怎么会，你画的都好看。” “只有你会这么想。” “画好了我就去拿给艾伦。艾伦说好看，洛斯就一定说好看。洛斯说好看，夫人就觉得好看。事情不就解决了？” “就你聪明！” “那当然！看你现在弄成这样，万一严重了怎么办？以后没我在身边不许出去！” “新年时候，勋爵好像对艾伦说过同样的话……”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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