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正文 第 1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domain]宅阅读【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冰层之下》作者：陆大凤 文案： 潮爷一时兴起推荐汤不热上的《神探夏洛克》同人文给缺爷看，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内容标签：英美剧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本尼、马丁 ┃ 配角：阿曼达、马克 ┃ 其它：RPS、平行宇宙的另一端、与现实世界完全无关 ================== ☆、第 1 章 有时候耍耍本尼是件挺好玩的事儿。 那天，我一时兴起，把汤博乐上关于我们这部剧的衍生推荐给本尼，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互联网时代的原始人。他先是满心欢喜，继而目瞪口呆的翻着那些小说和漫画。当终于明白了那些“粉丝们”到底“创作”了什么以后，他试着用自嘲掩饰尴尬和气恼，最后，他关掉了整个页面，勉强摆出轻松的态度对我说：“马丁，这些人真的很疯对不对？”我耸耸肩，挑挑眉，给了他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后来表现得那么古怪，我本来都把这事儿忘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似乎有意无意在避开我。以往候场的时候，他总会跟我说说话，也许是讨论一下剧情，也许是玩玩模仿秀游戏，或者随便开两句玩笑闲聊一下。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和我待在一起，毕竟我们本来就处得不错，更别说我总能找到最舒服的临时休息地。 但看看现在，他似乎得调动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勉强坐到我旁边，虽然还不至于表现出坐立不安什么的，但要是有人叫他，他马上就会跑到那个救他于水火的人旁边，哪怕那人只是随口和他打个招呼或说句无关痛痒的废话。那种能从我身边逃走太好了的如释重负真的让人相当不爽。 他的话也变少了。我要是主动找话题，他倒也愿意附和，否则，就只会把话题一直放在“天儿真冷”上。要知道，他可向来都是话痨啊。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只能奉上我真诚的关心：“本尼，你还好吧？一切都好吗？”他的眼神闪烁，态度敷衍：“很好，我没事儿。” 在拍摄现场，大家会在没喝完的水瓶或纸杯上写名字，这样就不会在混乱的拍摄过后找不到自己的水。那天，我忽然注意到本尼在偷瞄分别写着我们名字，并排放在一起的两个矿泉水瓶。我和他总待在一起，所以我们的杯子也常放在一起，大家都习以为常。 不知这次这两个水瓶怎么碍了本尼的眼。他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到水瓶旁，拿起自己那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再把瓶盖拧紧。他拎着这瓶水四处游荡，终于找到了个远离我那瓶水的地方，把写着自己名字的水瓶放了上去。 这时，我的脑子里忽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电光石火，福至心灵。 是那些衍生小说！我一下子明白了。汤博乐首页有篇文用到了“写着两个人名字的杯子紧紧挨在一起”的梗。不得不说，那些把自己人生浪费在意淫别人上的无聊家伙，有时还真挺有想象力。 当我搞懂了本尼是怎么回事儿，我简直要放声大笑出来。 难怪这几天他都假装若无其事的回避和我的肢体接触。他居然会为这种东西感到尴尬？他跟我们是生活在同一个星球吗？这些不正是斯蒂文他们在剧本里处心积虑引导暗示的吗？会出现一些夸张的东西无非说明这部戏的受众基数足够大，说明“你已经红了”而已。 不过，能看到一个平时总是自信满满，讲起什么都头头是道，仿佛真理在握的家伙，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困扰，不得不说，还真挺有意思。 我决定加把油，玩得尽兴点儿。 这之后，每当他想不动声色的躲开我，我都充分表现出我性格中的坚韧，绝不肯轻易放过他。我拉着他聊天，假装不经意的触碰他，我们见面和分别时拥抱的次数跟之前比几乎翻了一倍。当电视台的主持人问起《夏洛克》讲得是什么故事时，我一脸严肃的告诉他：“哦，正像人们讨论的那样，这是个爱情故事。身心俱疲、一无所有的约翰从阿富汗回来，而夏洛克一直是孤独的，他们在人海茫茫的伦敦遇到了彼此……对，命中注定，他们相辅相成天生一对……” 遗憾的是，本尼的反应还没看到，我却先被马克委婉的警告了，“要知道，有时候秘而不宣要比开诚布公更引人注目，你说呢？”好吧，好吧，这些热衷操控他人的家伙。 我本来还稍微有点担心本尼的尴尬会影响到工作，毕竟，我们有太多的对手戏。但他立即向我证明了他有多么专业。甚至，我觉得这种紧张感反而为我们的对手戏加了分，两个人的互动似乎多了一份深层的戏剧张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意外收获。 可惜，本尼到底是个聪明人，还不到一周，他就发现了我的把戏。不知他是自己顿悟了，还是理解消化了书本上的知识，要知道，他学东西真的很快。总之，没过多久，他已经可以一本正经的跟我聊起“知道这部剧在迷文化圈里的地位，斯蒂文和马克一定很高兴”。迷文化，这个词很适合从他嘴里说出来，不是吗？ 而且，当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马上毫不客气的发起反击。我再也没法儿得到欣赏他窘态的乐趣了。更过分的是，什么叫“真想要个宠物马丁放在口袋里”？为什么我要被他在媒体上说得像只迷你茶杯犬？这个混蛋！他明知道我最恨什么…… 我们看起来好像又回到正轨，一切正常，警报解除，平安无事。可是，我觉得——不知道能不能信任我的感觉——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RPS 本文纯属yy。与现实世界中的人、事、物无任何相关。 作为一个小角落里的半文盲，笔者完全不想冒犯谁。毕竟大人们不懂中文。 会写这种东西，主要因为花了好多时间看潮缺访谈，就臆想了一下他们的性格，加上看了蓝大写的开花和神夏同人，就决定写点儿啥向前辈们致敬，如此而已。 不擅考据，切勿认真。 就因为现实世界中BC和MF甚至都不算朋友，才会写这玩意儿。 ☆、第 2 章 拍摄进度缓慢的时候，为了压制焦躁，我喜欢重看剧本和之前的拍摄笔记。倒不是为了让台词更熟练，背台词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问题。重看整个剧本有时会让我发现新东西，一些我之前没意识到，斯蒂文和马克也没刻意聊过的东西。有时，我也会试着用剧中其他角色的视角看这个故事，说不好这对我接下来的表演有没有帮助，但这总是很有趣。 那天，我们一大早赶来郊外，本想补几条外景戏，结果连器材都没从车上卸完，就被一阵急雨困在这个充作临时休息处的小木屋里。 雨始终不肯停，我也抱怨够了，就找了个旧扶手椅专心看剧本。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剧本中回过神来，注意到本尼握着他的手机，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望着我。当我的视线与他的相遇，他小小的闪避了一下，似乎想把视线移回手机，但又决定还是不要，他的视线迎上我的，对我露出一个应该是很友善的微笑。 他在干吗？为他的夏洛克试验一种新的演绎方法？ 管它呢，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我只想知道我的部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杀青。虽然彼得答应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但我还是希望能尽快回新西兰去。《霍比特人》对我很重要，我可不想这中间有任何闪失。 “嘿，在兔子洞的旅行愉快吗？”本尼走过来，在我斜对面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可是大侦探，你一定什么都知道。”我对他笑笑。 “感谢您的信任，不过我恐怕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得出结论。我能进到您这儿看看去吗？亲爱的爱丽丝。”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得了吧，《傀儡人生》不好玩。” “哈，别这么悲观。也许是部有趣的奇幻冒险剧呢。”他温和的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抚慰。 抚慰？这是什么鬼？我才不是被恐怖片吓坏了的小男孩。我整理了一下袖口，换了个话题：“天阴成这样，再等雨也不会停的。这个上午怕又要白搭进去了。” “我倒觉得被意外拉长的候场时间挺难得。最近的行程实在太满了，能偶尔这样闲坐一上午，还挺不错。”本尼眼睛亮闪闪的，兴致盎然的表情表明他是认真的。 我本想说，“去你的，我只想按部就班，让难得的意外见鬼好了”。不过我也不想显得太有攻击性，于是虚心求教道，“哦？那请问您是怎么享受这又冷又潮、人来人往、满是噪音的清闲的？”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2 章 “哈哈，别这么语带讥讽，你自己明明也很享受呀？”本尼笑出了声。 “什么？”我不明白。 “我看到你抱着那叠剧本，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抿嘴，一会儿皱眉，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相当自得其乐嘛。”他继续笑着。 “咳，你没听说过苦中作乐？”我小心的用拇指指弯揉了揉太阳穴，尽量避免给梳化添麻烦。 “这真的很好。”他在给我摆真诚脸。 “少来啦。你还没说你在享受什么呢？”我没理他的恭维，直接道。 本尼望着我，沉默了几秒。就在我打算把话题转到别处时，他忽然开口，用低到含混的嗓音道：“我刚刚说了……我在看你。” 什么？ 我目不转睛的看回去，想等着他忽然绷不住大笑出来，承认这是对我耍了他好几天的报复。 他没有。他嘴角虽然努力维持着微笑，但眼里满是期待和忐忑，孩子般真诚的期待和少年般惶惶不安的忐忑。 我脑袋里有什么地方蜂鸣了一阵儿，但我决定忽略它。 我现在需要的是一句化解尴尬的玩笑，我没问题，这是我的专长。我抓住脑袋里无数陈腔滥调中的一句，丢了出去。“哦，当然，能理解。你知道，我照镜子时也常常被自己帅到。”我摆了个喜剧式的假笑。 本尼的眼神黯了一下，他扯扯嘴角，又更大力的扯嘴角，把笑容中藏着的失望用更夸张的笑容抹掉。 我们接着不咸不淡的瞎扯几句，假装对弥漫在彼此间的奇怪气氛一无所知。 剧组终于接到要转场回去拍内景的通知。 我和本尼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在一辆车里。 我们并排坐在后座，本尼望着窗外，我望向另一边的窗外，整个城市都被灰色笼罩着，雨就像永远都不会停。 我感觉到本尼在看我，就继续把视线投向窗外，好像我对这乏味的郊外风光很感兴趣一样。等他转过头去，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只穿了件衬衣，把“夏洛克的大衣”放在腿上，双手抱着大衣，看起来神色如常，似乎刚才根本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我只瞥了他一眼，刚把视线转到别处，本尼就像感觉到了似的再次把目光转向我。 我觉得与其忍受他执着的视线，倒不如开口闲聊点什么。但就在我两眼发直，脑子里飞速甄选话题的时候，本尼放弃了，他转回头，望向窗外。 我松了口气，决定将礼貌扔到一边，直接把这段行程睡过去。虽然脑子里乱糟糟的，但这车厢里很暖和，很舒服，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居然真的打起盹儿来。 ……空旷的、灰色的教室，只有我一个人在座位上。一个人很好，很安全，我可以唱歌给自己听。门被撞开了，几个大个子男孩冲了进来，他们相互讪笑着，围住我，把他们满是讥讽的丑脸转向我……不，这是梦，又是那个噩梦，我要醒过来。 半梦半醒中，只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往前冲了出去，半路被什么挡了一下，一起撞在前面，又弹了回来。 经过短暂的恍惚，我意识到我在本尼怀里。准确的说，本尼的一只胳膊正环抱着我的头，另一只环着我的肩，而我的半边脸就斜靠在他胸前。 撞车？急刹车时本尼抱住了我？ 我抬头望向本尼，他皱着眉，呲牙咧嘴的，显然人肉安全气囊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当他看到一脸茫然的我，就给了我一个抚慰的微笑。我还在震惊中，只会张口结舌的望着他。 他凝视着我，慢慢收起笑容。我看到他的脸离我很近，而且越来越近。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躲开，但我呆住了，无法动弹。我的眼睛开始无法聚焦。他的鼻子压在我脸上，凉凉的。我的嘴唇被轻轻触碰了一下，轻得就像是幻觉。 然后，我又能看清本尼的脸了。他笑了笑，得意的像只偷到鱼的狐狸。 我一定是被撞到了头，我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只能呆坐着，听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巨大的心跳声在车厢里回荡。 “杰夫，你怎么样？”本尼往前挪了挪，边探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大衣，边开口对司机道。 我这才想起车上还有我们的司机。天啊！ 杰夫大概是被方向盘撞到了肋骨，弯着腰窝在那儿半天没动，也不支声。听本尼喊他，才醒过神儿似的哎哟了一声，慢慢直起身来。 “唔，我不知道，我想脖子应该没断。肋骨也许会骨裂也说不定……你们没事儿吧？”杰夫勉强扭过身看看我们。 “我想我们没事儿。是追尾了吗？”本尼道。 “对，前面的蠢货不知嗑了什么药，忽然毫无预警的急刹车。本来雨天路就滑……幸亏我们和他的车距比较远，要不非结结实实撞上不可。” 本尼点点头表示理解，“需要我下去看看吗？” “不不，千万别，我下去就行。免得麻烦。”杰夫边说边解开安全带，冒雨下了车。 只剩我和本尼在车子里。 沉默。 我明明应该理直气壮的质问他，却害怕听到他的回答，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儿。 终于，我还是结结巴巴的开了口，“……刚才，刚才，你是不是……” “是，我很抱歉……”本尼望着我。 “天啊！”我使劲儿低头把脸扭向另一边，抬头望了望天，又转回头瞅了他一眼，再把脸转回去，“你疯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能……你在搞什么鬼？” “你知道我为什么。”他打断我，语气很认真。 “啊……”我双手捂住脸，嘟囔着，“你在耍我？你他妈的在耍我？” “你知道我不是。我很抱歉，可生命太短暂了……”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低沉、悲伤。他伸出一只胳膊，从我身后揽住我的肩，用力收紧。 这是什么鬼话？我哆嗦了一下，心又开始狂跳起来。但还好我的理智仍在，它指挥我慢慢直起身，恶狠狠的瞪向本尼。本尼的手松开了，眼神中闪着无措。我忽然觉得很难过，但我仍然转过头去，眉头紧锁，“我接受你的道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我能感觉到本尼微微在抖。我胸口也很闷。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还好杰夫很快回到车上，说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的车基本没什么事儿，就是保险杠瘪了，双方已经相互抄下了保险号……我假装在听他说话，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3 章 “我来开车。”本尼忽然开口对杰夫说。 “哦，没事儿，是有点疼，但……”杰夫轻压自己的肋骨，五官跟着扭曲起来。 “我来吧。”我说。 “你看起来很累，还是我来开。”本尼望着我的眼光又温柔又忧郁。我真的受够了。 “好吧。”我现在没办法和他争论。 车开得比平时慢。我一路都在胡思乱想。 我想我还没谢谢本尼保住了我的脖子，撞断脖子可不是好玩的。又想我错过了揍他一顿的最佳时机，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我想我脸上的粉现在应该有一半在本尼衬衫上。想杰夫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注意到后面发生了什么？甚至想到，如果当时车速再快些，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车里，人们就会看到本尼的尸体英勇的护住他的搭档。人们会为他的义举塑一座雕像吗？反正新闻和脱口秀会很高兴有新话题可说…… 我们回到不在贝克街的贝克街221B。杰夫在去医院前把这个小事故说得惊险万分。所有人都跑来关心安慰我们，搞得我们像刚死里逃生似得。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下谁也不好意思责怪我的不在状态了吧。 当然，事实上根本也没人察觉我的状态不佳。我磕磕绊绊的完成了和本尼的对手戏，又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剩下的工作。保罗过来拍拍我，让我这个车祸幸存者赶快回家休息。我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借口不能打扰拍摄中的众人，看都没看本尼一眼，逃也似的从片场溜了出去。 我把自己扔进车里，在没发动的车里坐了足有二十分钟。车里很冷，但很好，冷点儿会让我更清醒，我需要清醒。 仅仅几天前，本尼还连跟我对视都躲躲闪闪呢，他甚至可笑的不愿把写着他名字的瓶子和我的放在一起，怎么忽然之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到底中了什么邪？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窗外的雨居然还没停。 这该死的阴雨，这真他妈是操蛋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捉虫！ ☆、第 3 章 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追上了正打算逃回家的我，不顾反对跳上车子。我总不能跟他在大街上争执，只好同意送他回家。 我本来已经下决心绝不理他，但终于还是受不了他缠在我身上的目光，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本尼，你到底想干吗？” “我只是……我今天没开车过来，想请你载我一段儿……” “哈，你猜我会相信你的鬼扯吗？你这样死盯着我，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儿？是因为推荐了汤不热上那些滑稽玩意儿吗？你知道，我只是觉得好玩儿……好吧，我道歉行吗？我道歉。” “不，不关你的事儿。跟那些没关系。” “可你之前都好好的，我们处得很不错，不是吗？我是说，作为朋友和同事。” “不是。我对你不是……当你推荐那些衍生文给我的时候，我以为你看穿我了，你在提醒我对你怀着怎样的感情。我慌了几天，不知如何是好……但我终于想通了，既然我们彼此有感觉，我为什么不能主动点儿？我想我有这个权利。” “什么？”我差点儿把车子开进路边儿的商店里。他到底在胡扯什么？这实在太荒唐了。 “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哈，你观察到的？嗯？可惜你现在头上没那些主角光环什么的。事实真相是——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有。” “没有。” “有。你干嘛不承认有？” “操！如果你非说有，那也一定是你把约翰看夏洛克的眼神当成我看你的了。” “当然不是。” “我不是gay。天啊，你干吗逼我说台词？我不是gay，更不是你的忠犬约翰，我以为这很明显。” “我知道。” “华生医生的各种品质，包括他对某个天才混蛋的迷恋，在我这里统统没有。我才不会为夏洛克或随便其他什么人以身犯险，那太蠢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只演过这一部剧。我是个专业演员。”他有点儿不高兴的反驳我。 “我真搞不懂……你不是有过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吗？你是深柜吗？你干吗要跟我出柜？”我哀叹。 “所以我才要更多的出现在你身边啊……每次看你一个人沉浸在孤独中的样子，我都想进到你的世界里……”他收起灼热的目光，垂下头去。 “不，你不会想去的。那里又冷又暗，没劲透了。”我不懂我干嘛要跟他掏心掏肺。 “我不信。”他一脸倔强。 “你最好信。”我叹了口气。 “那，我会带着火。我会点燃壁炉，让它变得暖和……”他的声音无比真诚。 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听他胡说八道？ 如果这是本尼对我的报复，那他绝对成功了。 狗和兔子的角色彻底对调，现在变成他到处追着我，而我要绞尽脑汁去想怎么若无其事的躲开他。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剧组就这么大，我们的对手戏又多得惊人。 想到之前还曾为他受伤的眼神感到难过，我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他才不会受伤呢，我的那些冷淡、躲避、拒绝，他就像接收不到一样。当然，他不是对我的态度完全没反应，但他似乎得了某种古怪的失忆症，我的冷淡只能让他沮丧十分钟。十分钟后他就像把刚才的经历全忘了一样，重新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肩，开始他罗里吧嗦的长篇大论。 我承认之前耍了他，那确实不厚道，但我自认没做任何出格的事儿。但看看他，他做了什么？我实在没法儿帮他找什么借口——他甚至没喝多，他只是发疯了。 又是一个进度缓慢的日子。 灯光设备不知和这个倒霉的灯光师犯什么冲，他在那儿满头大汗的忙了半个钟头也没找到问题出在哪儿。 保罗脸色不好看，但忍住没有发作。他围着那些设备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可怜的灯光师逼得更加手忙脚乱。终于，他发现这对进度没有半点好处，就强压住不满，跑来跟马克和我一起闲聊。本尼给大家买了咖啡。他把咖啡放在桌上，一杯杯从袋子里拿出来，挑出一杯加双份奶的塞进我左手，然后加入了我们的聊天。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4 章 “哦，我们正聊到伊万麦克尤恩。”马克好心的跟本尼介绍现场情况，“你不是演过他的《赎罪》吗？你怎么看？” “《赎罪》是部好作品，不是吗？”本尼微笑。 “当然，当然是的，伊万麦克尤恩非常杰出。《时间中的孩子》简直令人惊叹。”马克赞同的望了本尼一眼，接着说，“《赎罪》里也有很多让人无法呼吸的段落。” “哦，他的确是当今英语文学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但在我个人看来，伊万麦克尤恩未免太黑暗、阴沉和冷酷了。”保罗显然不像马克那么喜欢麦克尤恩。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严肃文学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阳光明媚、夙愿得偿。”马克反驳道。 “说真的，麦克尤恩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绅士相，他的作品和他的样子可不太一样。我是说，看看那张脸，可真不像会写出《水泥花园》的人，那种湿乎乎、黏答答的……马丁，你觉得呢？”保罗在寻求同盟。 “呃，他的作品我看过的不多。我挺喜欢他的处女作，就是有《立体几何》那本。我觉得他的视角很独特。”其实我比我表现出的更喜欢麦克尤恩，但也没必要宣告给所有人知道。 “哦，他的处女作，那本就挺扭曲的。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有那种变态的家庭和经历。你知道，经历和作品的关系那些理论……”保罗在把话题扯远。 “我想那正是他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不是说他遭遇到的那些是好的，但他战胜了那些。他身处黑暗中，却能够让自己发光，而不是像大多数人一样被黑暗吞噬，被不幸埋葬。”本尼是认真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握拳，一脸严肃，“是他自己，而不是家庭和经历让他成为独一无二的人。” “也许吧。虽然我没看到他在发光，说是一些磷磷鬼火倒还差不多。”保罗退后了一点，但仍在扞卫自己观点。 “他不得不表现得冷酷。他受不了别人可怜他，也绝对不要可怜自己。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那些幼兽般残酷下的脆弱和温暖……”本尼似乎有点激动，他的脖子和耳朵变成了粉红色，他的神情坚定，他的嘴唇柔软…… 我的心跳声压住所有嘈杂，它一下一下狠狠撞击着我。 “咳，先生们，伊万麦克尤恩作品研讨会恐怕要告一段落了，虽然那真的很精彩。我看到我们的灯光师终于搞定了那堆高科技的玩意儿。”马克适时结束了这场争论。 “好吧，伙计们，我们开工了。”保罗站起来拍拍手，“来吧。”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我会被一段文学评论如此打动——那不过是几句漂亮话而已。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忽然相信了本尼，相信他说的和他做的，相信他不是发疯了。 ☆、第 4 章 我变得不对劲儿。 就在理智之弦即将绷断之时，我的部分终于杀青了。 感谢神。 在去新西兰之前，我还能在家歇两天。 阿曼达替我挡掉了所有应酬，除了要求我每天和孩子们玩一会儿之外，完全放任我无所事事的晃来晃去。她会帮我准备好可口的食物，会帮我处理很多琐碎小事，会容忍我的心不在焉和坏脾气——即使她常常弄不懂烦扰我的是什么。她善良、耐心又温柔。能有这么体贴的好女人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实在很幸运。还有孩子们，我五岁的儿子和一岁的女儿。他们是我甜蜜的枷锁，隐形的刺青。 我不能去想本尼。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这次我有了经验，去那边要准备的，不用准备的，我都了然于胸，只需一个拉杆箱和额度足够的信用卡，就可以启程了。下午两点的班机，先飞到香港，之后再转机去奥克兰。能从伦敦逃开的如释重负战胜了对二十五小时航程的厌烦。现在还不到九点，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外面公园转转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刚刚出门的阿曼达忘了东西，一开门却看到身穿灰色帽衫，头发蓬乱的本尼。 我呆住了。 “嗨，马丁。不请我进去？你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本尼微笑着，看起来一脸憔悴。 我只好把他让进客厅。 “我想，你一定不欢迎我去机场送机，我就来这儿替你饯行。”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法国起泡酒，塞到我手里，“礼物。祝你旅途愉快，拍摄顺利……” “你喝酒了？”他离我很近，我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一点点，我买了两瓶，留了一瓶给自己。” “好吧，谢谢你……你看，你来帮我饯行，我很感谢，但再有几小时我就要去机场了，还要收拾东西，一堆事儿呢。谢谢你的酒，我到了给你电话好吗？”我小心翼翼。 他沉默着，没有动。 “听我说，伙计。我现在有点儿忙。而你，你看你的脸色，你现在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还是沉默。 “本尼？” “我知道你想让我放弃。你这样我很难受……”他双手紧紧抓着帽衫的衣角，忽然逼近我，“但我为什么要放弃？我喜欢你，而且你也喜欢我。当然，你不会承认，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你哪来的自信？”我要被他气乐了。 “跟自信无关，这需要敏锐。那次我听到你在化妆间说的了……我不是有意要偷听，只是刚好在门口……你这样维护我，却从没对我说过什么。” “哈。真是好逻辑。就因为我不喜欢在背后讲别人是非，我就是gay了？这就是我迷恋你的证据？听着，我不是gay，从来不。我四十岁了，有老婆有孩子，不可能因为拍了部连续剧就忽然变弯了……” “只是女朋友。”本尼嘟囔着，“再说，之前你明明说过愿意为瑞恩高斯林变弯。” “天啊，你连什么是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吗？” “弗洛伊德说……” “操他的弗洛伊德！” “好吧，无论你操不操弗洛伊德，都不能否定他的学说……而且，如果你打算操弗洛伊德，正好说明……” “快滚回家里好好睡一觉吧，你这个醉鬼。”我简直气急败坏。 “我不。”他再次逼近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你疯了？你知道我和阿曼达住在一起吧？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那又怎么样，我以前也和别人一起住过。结果呢？看看我现在。”他说的就像自己很有理一样。 我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5 章 我去厨房给他倒了杯冰水，希望能让他清醒点儿。 他站在沙发边，低着头，望着地板发呆。我把水递过去，他没接。我只好拉过他的手，把水杯放进他手里。 他的手很凉，这不像他。他到底在我家门口待了多久？ “本，本尼……你……”我在结巴，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你。你就在我面前，可我还是想你。”他的声音那么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瞄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把视线移回水杯，好像已经准备好我会骂他是个疯子。 我说不出此时的心情。我想狠狠揍他，使劲摇晃他，大吼大叫质问他，想紧紧抱住他。但我只是楞在那里，一动不动。 喝掉一整杯冰水，本尼忽然用力抱了我一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这个混蛋终于成功搅乱我临行前的平静，带上他的风帽，像个流浪汉一样缩着肩膀走了。 ☆、第 5 章 飞机到达奥克兰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四点了。 剧组派人从机场把我直接送到酒店，帮我搞定了酒店入住手续，亲自拎着箱子送我到房间。我再次对他表示感谢，和他道别。 我累坏了。 真想就这么直接扑倒在床上。但我还是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拨通了阿曼达的电话。 “嘿，亲爱的，我到酒店了。” “亲爱的，你怎么样？飞机没误点吧？你那儿冷不冷？酒店怎么样？” “没有，难得这么准时。我不冷，这边儿一点都不冷。酒店不错，房间很大。你在干吗？” “我在帮你女儿准备晚饭。她饿了。保姆在看着乔，他晚些时候和我一起吃。然后我要帮他准备明天上课的东西。” “你简直是全能的。”我由衷赞叹。 “哈哈，我也希望是……真希望我能在你身边。”阿曼达笑的很开心。 “我也是。”我叹了口气。 “你女儿在催了，哈哈，你能听到她在哭吗？嘿，你那边儿已经是凌晨了吧？你一定很累了，早点去休息吧，睡醒再给我电话好吗？” “好的，亲爱的。晚安。虽然这边儿天都要亮了。”我挂上电话，去浴室冲澡。 等我出来的时候，天已破晓，而我困意全无，虽然整个人很累，却完全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还是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我答应过给本尼打电话的。 电话就在床头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但我觉得我应该睡醒再打给他。 三十分钟后，我还是没睡着。 我伸手捞起电话，查了下邮件，看了看新闻，又玩了一会儿俄罗斯方块，终于还是认命的找到本尼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刚响就被接起来。 “嗨，马丁。” “嗨……我忽然想起来答应过你，到了给你电话来着。” “言出必行。只是……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还没有，虽然我很想睡。不过，你知道，大概是因为时差。” “你一定累坏了。不过你算幸运的，这趟航班居然罕见的没有晚点。” “谢天谢地，再坐下去我都要得幽闭恐惧症了……等等，你怎么知道航班没晚点？” “哦，恐怕你得多接触点儿互联网科技了。查航班的网站又不是今天才有的。”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家伙什么时候对互联网科技感兴趣了？ “呃，马丁，我想跟你道歉。昨天早上，我贸贸然闯到你家里……我的行为很不得当。我让你觉得心烦了对吧？你得原谅我，我这人有时有点儿缺根筋。” “是啊，是挺心烦的……嘿，不过我原谅你了。你也不好过……那么冷的天儿，我居然给了你一杯冰水……” “不，不，那是我应得的，我需要那个……马丁？” “嗯？” “很高兴你打来。” “嗯。” “明天我打给你行吗？” “嗯。” “你困了吗？” “有点儿。” “我想你。” “别傻了。” “睡吧。” “嗯。” “拜。”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6 章 “拜。” 挂断电话，修普诺斯开始拍动翅膀，困意忽然向我迎面袭来，我倒头睡去。 起床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我没觉得饿，但得去找点东西吃。出门随便找了家餐馆，吃过饭，就在街上闲逛。街上行人稀少，店铺里的店员们普遍一副闲得发慌的模样。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酒店，给彼得打了个电话。 彼得说一切按原定计划来，我们要先把剩下的外景戏拍掉，回头再拍绿幕前的。来接机的司机，这两天暂时借给我，到时他会开车带我跟大队汇合。 我们相互表达了想念和期待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又给阿曼德打了电话，听她鼻音浓重的语调应该是刚刚被我的电话吵醒。我们闲聊了几句，她嘱咐我要好好吃东西，注意身体，还拍了女儿的睡脸发给我。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果然一直睡不着。 打开电视，无聊的把频道转来转去。其中一个台在播美国电影《虎胆龙威之纽约大劫案》，刚好演到杰瑞米艾恩斯扮演的大反派在给布鲁斯威利演的男主角打电话。我想起跟本尼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有一次我们聊到《威尼斯商人》。本尼承认自己是杰瑞米艾恩斯的拥趸，还露出了小粉丝的表情。 “什么？他居然不是你们家族的朋友？我还以为他是你的众多教父之一，和其他那些七十年代英国影视圈的大人物一样，每周去你家花园里聚会呢？” “哈哈，干吗把我家说得像意大利黑手党？” “也没啥特别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嫉妒。” “你真烦人。我要不是喜欢你，简直都要烦你了。” 是的，我意识到我在暗暗嫉妒本尼。嫉妒他的率直天真，他对工作生活无尽的热情，他那么容易感到幸福…… 玩笑话里未尝不隐藏着真相。 哦，操他的弗洛伊德！ 再度相聚的《霍比特人》剧组似乎很高兴看到我归队了。 “欢迎回来。没有霍比特人的《霍比特人》剧组像什么话。”彼得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拍着我的背，随后不满的抓着我两条胳膊，抱怨着，“看来英国的伙食把你饿瘦了，我们得想想办法。” “矮人们”也围着我。“快去看看明天的通告单吧，你要是想着能慢慢进入状态恐怕要失望了，明天差不多每一场戏里都有你。”、“没错，你穿这么时髦完全没有必要，相信我，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睡觉，你都要跟那套脏兮兮的戏服形影不离了……” 果然，彼得除了给我出“多吃冰淇淋”这种馊主意之外，完全没为我的增肥计划做任何贡献。在他的日程安排下，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得去化妆，接下来的一天都得带着妆，拍摄、候场、拍摄、重拍、再一次……不过古怪的是，就在这种每天累得半死，外加睡眠不足的情况下，我居然真的胖了。彼得对自己的英明很是满意。 我喜欢彼得，敬佩他，感激他，他如此看重我，说我是他唯一的人选，为我一个人让整个剧组等了三个月，我怎么可能有任何抱怨。 高强度的拍摄持续了两周，就在我感觉快要吃不消了的时候，彼得忽然大发善心，下午两点不到就宣布当天的拍摄工作到此为止，而且明天全员放假一天。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 卸妆的时候“矮人们”就在商量晚上一起开车去城里，找个酒吧好好喝一场。迪恩热情最高，确认人数，安排车子，积极的怂恿我加入。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想回去歇歇。”我当即拒绝。 “一起喝一杯嘛。明天你可以睡上一整天。”迪恩继续游说。 “我可没有那个体力陪你们熬到凌晨。”我有正当理由。 “没关系的，城里有出租车，你要玩够了，可以先回来。再说亚当、詹姆斯、格拉汉姆，甚至杰德都一起去……”迪恩不放弃。 “哈哈哈，是啊，去城里逛逛吧。你还没看够玛他玛他的草原啊？总窝在这儿对着这几个臭小子，闷都要闷死了。”杰德加入游说团。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临出发前我给阿曼达打了个电话。 几乎每天结束工作之后，我都会主动打给她。她知道我讨厌在工作中接电话，所以从不会用琐事打扰我。不是同行恐怕很难理解那些光鲜亮丽后的枯燥、辛劳和压力。为了这个角色——当然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角色——我得一个人跑这么远，要把她和孩子扔在国内将近两年。中间偶尔回国，也还有别的工作等着我，真正能在家里陪她和孩子的时间少得可怜。但她很少抱怨，她总是体谅我，用她的乐观支持我。 城里比我想象的冷清，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酒吧里倒还热闹，DJ在放一些我不太懂的流行音乐，一些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擦着肩膀走来走去。 我们喝了几杯，大喊大叫闲聊了一会儿。我讲了两个跟酒吧有关的笑话，大家配合的齐声大笑，格拉汉姆更是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其他人也好笑不好笑的讲了几个笑话，气氛慢慢变得热烈起来。 又喝了几杯，迪恩开始两眼放光的品评酒吧里的姑娘，大家集体嘲笑他和他的品味，然后又鼓励他想去搭讪就快去，别叽叽歪歪像个胆小鬼。 大概是迪恩的成功振奋了士气，小团体中蠢蠢欲动的人多起来。 在狂欢的人群中，我又一次感到那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我肯定我可以逗他们开心，却总也没办法跟他们一样开心。 眼看已是夜里十一点。我起身跟大伙告别，在酒吧门前叫出租车回到了住处。 酒精和高分贝音乐带来的兴奋和烦躁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我觉得好多了。现在，只需要一曲舒缓的冷爵士陪我入睡。 我在凌晨时分带着一身冷汗醒来。同样的噩梦。我现在很强大，我再也不是那个孱弱的小男孩，我什么都不必害怕。这些梦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第 6 章 之前就听拍过《魔戒》的同事说，草原上的戏还算轻松，雪山上的才真叫辛苦。这下可算见识到了。 道路崎岖险峻，我们在越野车上颠来晃去，完全体会到什么叫把性命交到陌生人手上。本来我以为毕竟快到夏天了，即便在雪山，应该也冷不到哪去。但真正来到雪山上的外景地，我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如果说伦敦的冷像是刻板阴沉的老女人，凄风苦雨，愁云惨淡，那雪山的冷就像得了狂躁症的摔角选手，叫人猝不及防，欲逃无路。 本来我一直挺讨厌那双橡胶的大脚，现在我很高兴有它帮我保暖。而那把剑，它可不像裁纸刀，倒很像是通往暗世界的钥匙，把我身上的热量从手心全部吸走。 往远处望去，目力所及，古老的山脉连绵起伏，未被白雪覆盖的黑褐色岩石粗粝朴拙，就像从未有过它的青葱韶华。层层暗云从天边朝我们涌来，配合在云雾中傲然耸立的山峰，将大自然的漠然无情彰显无遗。 彼得选这里当外景地何其英明，这里果然更像奇幻世界，而非适合人类栖息的土地。 它有一份令人窒息的美。可惜我不怎么喜欢窒息。 就在地面人员一切准备就绪之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安排好要航拍的直升飞机因为调配失误，忽然说过不来了。紧急联系另外一台，最快也要几小时之后才能到。之前准备好的整个拍摄计划怕是要全部推翻。 这场戏的执行导演是安迪瑟金斯。作为一个登山爱好者，他似乎对雪山相当钟情。对他来说，连续在寒风中拍摄五六个小时显然不算什么问题。所以，他决定边拍边等，反正人员都在，就在等新直升机的空档先拍几场不那么重要的过场戏。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7 章 几个小时的过场戏，加上原定的航拍戏，我们在雪山上足足待了六小时四十分钟。虽然休息的时候可以裹着大衣靠紧暖水器，我在最后航拍大全景的时候还是完全冻僵了。 卸妆的时候还不明显，回到酒店房间之后，我才意识到两条腿有多疼。膝盖持续钝疼，髋骨更是像被刺入了两根冰冷的钢钉。 从抽屉里找出从英国带来的止疼药，又挣扎着倒了杯水，一口气送下去。现在只需要再熬半个小时。 我坐在沙发上正犹豫要不要去拿我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忽然响了。是本尼。 “喂。”我有些暴躁。 “马丁？”本尼试探的口气。 “是我。还能是谁。”疼痛耗掉了我的大部分耐心。 “你怎么样？还好吗？”他的关切有些不同寻常。 “挺好。你呢？还在给BBC拍《盛典结束》？”我当然不好，我腿疼得要死，不过没必要抱怨。 “嗯，一切都挺好。拍摄进度合理，制片方绝对尊重雇员的休息权。实说了吧，我简直闲得发慌。不过这部戏本身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去，希望自己能把这个角色藏在拘谨淡漠下的挣扎涌动表现出来……无论如何……马丁，我只想问问，你的腿没事儿吧？”本尼绕了一大圈，终于还是暴露了他的未卜先知。 “操！你怎么知道？”我被他吓到了。 “嗯，只是单纯的心灵感应。要知道，世界上总有些无法用理性解释的东西。”本尼假装严肃。 “少来。这不可能。莫非现在出现查探我腿疼与否的网站了？”我想班状况的网站。 “马丁，你总是什么都不信。这可不好。”他一本正经的口气里带着笑意。 “少废话。”我才不理他。 “戏法揭穿就没意思了。干嘛不给生活留点神秘感呢？”本尼故意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快点儿告诉我。不然我今天一晚上就得不停在房间里找摄像头了。”我改用哀兵之计。 “既然你一定要知道……不过，你会觉得无聊的。安迪瑟金斯刚在推特上发了一条推文，说你们今天在雪山上拍了六个多钟头，呃，他提到你最后总在打踉跄，还差点儿摔了一跤……你可是敏捷的前运动选手，我想八成是腿……”本尼全招了。 “哼，无聊的人可真不少。”我有点儿脸红，小声嘟囔着。与此同时，有什么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你疼得厉害吗？去看医生了吗？药吃了吗？”他可真啰嗦。 “没事儿，已经吃止疼药了。我想去泡个澡，应该会舒服点儿……”我不想和他再讨论下去了。 “好。那我一会儿再打来。”他飞快的说。天啊，他简直就是迟钝。 “不……”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止痛药似乎开始起效了。倒不能说完全不疼，起码这两条腿重新属于我了。我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整个人浸在里面。被热水包围的感觉真好。 头两分钟我还能保持清醒，五分钟之后就忍不住开始打盹儿。今天真是筋疲力尽。 就在我意识开始恍惚的时候，忽然听见手机在外面没完没了的响起来。我吓了一跳，清醒过来，缓缓神儿，赶忙从浴缸里爬起来。 “谢天谢地。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本尼在电话那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没事吧？我真是太蠢了，你累了一天，又吃了止疼药，我居然放你一个人去泡澡……你要是淹死在浴缸里，我会宰了自己……” “别傻了好吗？我没那么容易挂掉。就算要死，也不会选择淹死在浴缸里这么丢脸的死法儿。别这么夸张。”差点淹死的人是我，为什么我还得安慰他？ “你总不接电话，我吓坏了。”他虽然还在抱怨，不过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镇定。 “我总得从浴缸里出来，走出浴室才接得到电话啊。”我对他晓之以理。 “那……你穿衣服了吗？我安在你浴室的摄像头有点看不清楚。”他开始有心情开玩笑了。 “当然没有。你用装在卧室的那个看就会知道。”我居然无聊的配合他。 “哦，你不能这样……”他夸张的拖着长音，“今天一天我都没法儿好好工作了……”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这个幼稚鬼。 本尼在电话那头轻哼一声，跟着我一块笑起来。 “你看，虽说担心我会淹死这事儿完全是杞人忧天……不过，还是谢谢你打这通电话来。”我别别扭扭的向他道谢，努力不去在意心头的暖意。 “……比起感谢，我更想要一个晚安之吻。”本尼孩子气的撒娇。 “别说蠢话……”我的声音低沉微弱。 “算了，我给你也是一样。”他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动摇，轻柔而坚定的对着话筒发出一个爆破音，沉默了片刻，像在等待什么，然后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说，“晚安，马丁。” “晚安，本尼。”我放弃了。 这可怕的新西兰寂寞症。 ☆、第 7 章 外景拍摄并不容易，太多的人、事、物需要相互配合，加上彼得又是那种追求完美的性格，拍摄进度难免缓慢。但即使如此，在进度表和资金的追逼之下，我们还是在初春完成了绝大多数的外景拍摄。 之后的工作就要在搭建于惠灵顿乡间的几个大型摄影棚里完成了。 多年的舞台剧经验对绿幕前的表演大有帮助，我很快适应了用想象力搭建一个世界，然后把自己置身其中。现在，无论是跟一个皮球或是一团空气演对手戏，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挑战了。 在拍摄我和伊恩麦克莱恩爵士的对手戏时，为拍出高大的魔法师和小霍比特人的对比，我们两个人本来应该分别拍摄，后期再合成到一个画面里。不过彼得可不会仅仅这样就满足，他想要更多的火花，更多的即兴反应，更多的真实感。为此，他设计出了一套了不起的解决方案。我和爵士在同一个摄影棚，相隔五十英尺的两个场景中两套摄影系统控制着两台摄影机同时拍摄。只是拍爵士的那台摄影机离他更近，而拍我那台离得较远。我们都带着隐藏的耳麦，以便对对方的台词做出实时反馈。 更神奇的是彼得在监视器上直接就能看到我们两个人在同一画面中的演出。 也许这就是电影的魅力所在吧。你似乎只是在对着空气傻傻的重复着台词和动作——对词的时候、走位的时候、排练的时候、正式的时候、再一次再一次的时候……但最终，这看似荒谬的行为会和其他的人辛勤智慧一起，汇聚成一部作品，一个比现实世界更真实更清晰的梦。 摄影棚里的工作显然比在外景的有计划和规律，但也因此少了很多新鲜刺激。候场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我常和杰德他们一起打乒乓球——这么说似乎不太谦虚——不过没有对手的感觉确实很无聊。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8 章 “马丁，你知道BC哪天到吗？”我刚放下手里的球拍走向我的水杯，格拉汉姆就凑了过来。 “据我所知，你才是我们剧组的包打听。”我握紧杯子，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 “怎么？你不知道？BC要来演那条龙。”格拉汉姆并没在意我的不友好。也对，敏感的人可当不了包打听。 “这我听说了。”我告诉自己不要反应过度，这只是剧组成员之间的闲聊天儿，“不过我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来。” “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我听道具组的说，已经在给他准备紧身衣和感应头盔了。BC没跟你说？”他一副替我不平的样子。“你们这么熟，他没告诉你？” “哦，我们只是同事。”我放松下来，意识到格拉汉姆并非在暗示我和本尼关系有多亲密，而是在暗示相反的。“当然，我们处得不错，但也没到需要彼此报备行程的程度。” “你可以去问问彼得。”格拉汉姆继续道。 “不不，我要想知道的话，与其问彼得，还不如问你，你的消息来源要广泛得多。”我脸上带着招牌微笑。 “哈哈哈，我该把这当作恭维吗？”格拉汉姆显然喜欢自己在某些方面比导演更具权威。 “当然。你绝对应该。”我把脸上的笑容从五分加到七分。 重返新西兰这几个月里，我和本尼的联系有限。有时我们会在电话里聊几句，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互动。没有手机邮件，不用社交工具。 不过时间和空间并没拉开我们的距离，就像时间空间没有拉近我与新同事们的关系一样。这很奇怪。是大制作的电影剧组与本土电视剧组工作方式的区别，还是剧本故事和角色关系的不同，或者是什么机缘巧合阴差阳错？我之前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思考的方向似乎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偏差，再追究下去难免要得出危险的结论，所以我决定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起来。 我早就知道本尼得到了那条龙，他也说过会来新西兰，但与格拉汉姆的这次谈话仍对我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影响。我比之前更多的想到本尼。我可以找出无数正当理由对此进行解释，但如果我对自己诚实，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最显而易见的那个。 当我第N次因为外面的喧哗而在脑内自动闪烁“本尼”字样之时，我对自己愤怒了。为什么我要如此可悲的期待他的到来，而他甚至没把他的行程告诉我。 “很高兴……”、“……嗨，本尼……”、“……你好吗”F棚外吵吵嚷嚷，我没理会我的幻听，继续在脑内演练着等会儿要拍的动作戏。但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进棚，往我这边儿走来。一片模糊的灰影当中，只有一个人是彩色的、鲜活的。 是本尼。真真切切。 他穿了套修身的黑色西装，白衬衫，配一条窄窄的黑色领带，就像要去参加什么典礼。他头发剪短了，是属于自己的浅褐色，还抹了发蜡精心打理过——哦，他一直都这么帅吗？ 他也看到我，先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多少有点儿忐忑，然后他读懂了我的表情，就加快脚步朝我走来，同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楞在原地。我在发抖，虽然轻微却无法抑制。我知道我应该迎上去，给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但我没办法。他几乎是扑向我，一把将我搂住。我也伸手抱住他。 我们在对方怀里交换彼此的颤栗。 一个念头忽然整个占据了我——我想要他。我甚至没为这个念头感到吃惊，就像它一直都存在着，只是现在才得到它的名字。 它曾是加速的心跳，是胸口的隐痛，是难以名状的孤独。它曾是幽魂一样可怕，不得不拼命隐藏的东西，是我一直在否认，在拒绝，在时时扭曲我的东西……但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短句——我想要他。 该死！我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失态。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还没来得及把“欢迎加入”这句礼貌用语说出口，他忽然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的道具耳尖，“哈，可爱。”然后饶有兴趣的笑起来。我这才意识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霍比特人。 如果这个混蛋早点儿告诉我他今天来，我绝不会像现在这么丢脸。 本尼和其他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彼得提议棚里所有演员一起合个影。我这才注意到彼得，他一定是刚才跟本尼一起从外面进来的。现在彼得恢复了他应有的颜色和形态，不再只是个灰影了。我真替他高兴。 我们一群奇形怪状的中土居民在彼得的指挥下站到搭造的场景前。彼得特别指定本尼站到我旁边——为了电影宣传，当然。本尼非常敬业的搂着我的肩，我也不甘示弱，虽然这对我来说稍稍有点勉强。有时我真恨我们的身高差。 合影结束后，彼得抓着本尼的胳膊，一反常态的表示他这次的工作量不大，不用那么急着开工，完全可以先到处参观一下，好好在新西兰玩几天。彼得甚至放了我一天假，说我可以陪本尼出去转转，也算替剧组一尽地主之谊。这可结结实实让我大吃一惊。要不是看本尼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简直要以为是他在背后耍了什么花招。 后来我才知道，专门负责动作捕捉，将传感器上的数据记录处理的核心技术人员前天忽然病倒了。别说一时找不到能完美接替他的人，就算能找到，各种交接也是个难题。彼得气得要命，最后也只好接受等这个人痊愈以后再回来工作的结果。于是，本尼这个幸运的家伙就得到了令人羡慕的假期。而我，不过是刚好明天没排我的通告，就被拿去送了顺水人情。 接下来的工作进行的不怎么顺利，不论走到哪儿都能感到有道执着的视线一直缠着我，这让我很难心无旁骛的好好工作。我本来寄希望于本尼应该会有常识，但后来终于认识到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多么幼稚。于是只好趁灯光师调整布光的空档，跑到本尼所在的角落，站到他面前。 他睁大眼睛望着我，似乎是在表示我能主动跑来找他，他很惊喜。 “你在干吗？”我直截了当。 “我吗？在看你们拍戏……”本尼很惊讶我会问出这种蠢问题，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吗？ “不，你是在激怒我们。作为一个握着满手假期的闲人，你在悠悠然的观赏我们这些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八点多收工，累得半死的家伙是如何卖命工作的。这真的很招人恨！”我瞪着他，“知道我怎么想吗？我想扒下你这身漂亮的西装，把你塞进你的紧身工作服里，让你马上去扮演你的龙……” “明天你就有假期了……”他试图安慰我，然后欢快的补充，“和我一起。” 天啊，他完全没抓住重点。 “听着，本尼。你为什么不去K棚或其他什么地方转转呢？你看到另一个拍摄组了吗？安迪他们组正在拍精灵的戏，那些服饰和道具可真华丽，都是花了大价钱做的，你不去看看？”我循循善诱。 “可我想在这儿……我那么久没见到你……”他在我耳边，几乎就是呢喃。 我现在可受不了这个。 我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正色道：“我知道。我们晚上见好吗？你看，你在这儿我没法儿专心工作。” 他有点儿茫然的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正确理解我的意思。 “收工以后，你愿意去我那儿喝点儿什么吗？”我只好说的更明确。 本尼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惊讶、疑惑、快乐、爱恋，甚至多少有点儿委屈，他楞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是的。我愿意。当然。我愿意。” 我真想现在就吻他，既然他都说了愿意。 “那我们说好了。眼下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我说。 “嗯。”本尼满心欢喜的答应。 我挑起眉，用表情对他发出一个“那还不快走”的信息。他马上接收到，给我一个“知道了”的笑容，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跟我挥手，我也跟他挥手，他对我露齿而笑，才又转回身步履轻盈的走向门外。 ☆、第 8 章 我知道本尼受欢迎，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受欢迎。 彼得和安迪的A、B两组在七点半几乎同时结束拍摄。彼得召集在场的全体工作人员举行一个小小的酒会，就在影棚旁边的简易餐厅。酒会的名目居然是欢迎本尼进组。想到彼得之前也曾毫无由头的组织聚会，我猜他大概只是又想热闹一下了。但他既然拿欢迎本尼当酒会主题，起码本尼本尊是没法儿逃开了。我也决定当个合群的人。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9 章 酒精果然是最好的情绪助燃剂。刚开始大家还三三两两轻声细语，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到处乱窜，勾肩搭背，笑成一团。虽然围在我身边的人也不少，但作为新面孔，本尼还是得到了最多的关注。无论是大小演员还是灯光摄像、化妆剧务，人人都去跟他握手、拥抱……他也都来着不拒，始终情绪高涨兴致勃勃。他之前倒是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伊恩麦克莱恩爵士，可惜爵士今天的戏份早早结束，已经回去休息了。不过想来他也并不遗憾，反正他和理查德他们也很有话聊。 两个小时后，离席的人多起来，我也起身告辞。我以为本尼不会注意到，但刚出餐厅门口，他就跟了出来，多少有点儿步履踉跄。我试图阻止我们的酒会明星提前离场，但他若无旁人的嘟囔着我答应过他可以“去我那儿喝点什么”。我立即决定亲自把他送回酒店房间，显然这样比较保险。 本尼似乎没有看起来醉得那么厉害，起码他顺利的找到了自己房间和房间钥匙，当然，在我的帮助下。 我把他扔进沙发，正打算去冰箱里给他找一瓶水，却被他拽住手腕脱身不得。 “我去帮你拿杯水，本尼，放开我。”我的要求合情合理。 “不，你别走。”本尼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不走，只是帮你拿杯水。你喝醉了。”我立场坚定。 “你别走，求你。”他用湿漉漉的小狗的眼神儿望着我。 去他的立场坚定！我坐到他旁边。 “马丁？”他小声喊我的名字。 “嗯。”我望着他。 “马丁？”他的嗓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感？ “干吗？”我开始气息不稳。 “你是真的吗？”他凑近我，像看不清我似的，鼻尖几乎撞上我的鼻尖。与此同时，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滑上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扶到我腿上。 “什么？”我的声音低沉，呼吸更加沉重。 “你是真的吗？”他边说边把滑上我肩膀的那只手继续向上，经过我的脖子，停在我脸上。他的手轻轻颤抖着，“不是梦？” 我血往上涌，猛的站起来，面对着他，把一条腿跪到他两腿之间的沙发上，居高临下望着他，“想做个好梦吗？”我用一只手撑住后面的沙发，另一只手抓着他脖子上方，他的头发短短的，这种触感很奇怪，它带来一种奇特的刺激。 “……是梦……”本尼露出混合着失望和迷惘的表情。他试图把两只手都放到我脸上，却因为失去平衡而歪了一下。 “不，不是。”我把他扶稳，两只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他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动弹不得。我迅速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飞快的在他嘴唇啄了一下，然后离开他，以便看清他的表情。他露出笑容，但远谈不到满足。 我两只手放松了对他头部的控制，他试探着凑近我，在我的下唇轻轻吸吮了一下，喘口气，再一下。我夺回控制权，把嘴唇覆在他唇上，狠狠的碾压。他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脖子。我吸吮他，用牙齿撕咬他。他眼神迷离，喉头发出一阵呜咽，用含糊的、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声音喊我名字。 强忍着体内的狂暴，我抚慰般给了他一些温柔的轻吻。他也试图回吻我，但他显然无法准确控制方向，他的吻胡乱落在我的嘴唇、脸颊、下巴以及所有他刚好撞见的地方。 “唯有诱惑我无法抗拒”，我脑中里冒出这句话，顺势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我一边轻柔的抚摸他的脸和脖子，一边把细密的吻印在他的眼睛、颧骨、脸颊、脖子……他闭上眼睛，惬意的享受着，不时轻轻□□一声，对我的服务表示嘉许。我解开他衬衫扣子，以便让我的吻能一路顺畅的往目的地前行。我的行为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他乖乖躺在沙发上任我摆布。我的吻密集的落在他的锁骨、胸口，然后一路向下亲到了他的小腹…… 忽然，我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偶尔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喽，但不再是充满快感的□□，他不再回应我——我看到的简直让我出离愤怒——这个混蛋！他居然睡着了！ 我在干什么？我看起来简直像个□□犯！这太屈辱了。即使考虑到长途飞行和酒会，我也绝对不能原谅他。 我像一只恼羞成怒的公狼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时不时往沙发方向望一眼，指望他会自己醒来。但他睡得很沉，一张孩子似的睡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甜笑。 我在沙发旁长久的凝视他的睡脸。他累坏了，他只喝了几杯就醉了，他以为我是他梦里的幻象，我怎么可以因为他睡着了而生他的气？但我就是生气。我恶狠狠的伸手揉捏他的脸，帮他实验哪个鬼脸最适合他。他用扭动身体来抗议，顺便帮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叹了口气，认命的帮他脱掉鞋子，去卧室拿了条毯子搭到他身上，关掉房间主灯，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 9 章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本尼的名字。我气哼哼的按掉，用被子蒙住头。铃声不屈不挠的又响起来，我不理它，但它没完没了。最后我只好认输，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要干吗？别烦我！”我知道我有点儿不讲理。 “你生气了？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现在在你房门外，让我进来，我会道歉……”本尼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让我更加惭愧。 “没有……”我的语气软下来。 “让我进来好吗？”他轻声细语。 “可我还没洗漱……”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糟透了。 “求你了。你不想被人看到我在你房间门口一直跟你道歉吧？”他软硬兼施。 我确实不想。 门一打开，本尼几乎是冲进来，他反手关上门，一把抱住我。我吓了一跳，直到他把嘴唇压在我嘴唇上，我才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 “你要干吗？”我可悲的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昨晚不是梦，对不对？你真的吻了我，不，你不止吻了我……为什么后来你离开了？我记不清了。我一定做了什么蠢事儿。我太粗鲁了吗？”本尼一脸懊丧。 “不。你什么蠢事都没做。你睡着了。”我据实相告，尽量让自己不带任何情绪。 “天啊！我睡着了？怎么可能？这简直不可原谅……天知道我多想要你……我怎么可能睡着？我真的一杯酒都不该喝的……”他边说边凑近我，他的视线一直停在我的嘴唇上，想干什么不难想象。 “你飞了二十五个小时，太累了。”我快速逃到窗边，拉开窗帘。 “我太糟了，糟透了。你对我失望了吗？”他再次逼近我。 “没有。”我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丢脸。 “马丁，你真好。”他又要扑上来。 “我还没刷牙。”我迅速躲开，补充道，“脸也没洗。” “我完全不介意。”他看来是想尽快对昨晚进行弥补。 “我介意。”我态度坚决，“我现在要去洗漱，你是打算在这儿待着，还是要回自己房间？”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0 章 “在这儿。我在这儿等你。”他坐到沙发上，还暗示性的拍了一下。 这是□□裸的职场性骚扰！可这确实让我心跳加速，让我尴尬的同时感到甜蜜，我这样想着，迅速溜进浴室，以免被他发现我对这一切有多享受。 几朵厚实的白云装饰着碧空，有风吹来，带着海的味道。 在否决了本尼要在我房间待一天的提议之后，我决定带他去西海岸的马卡拉海滩晃晃。东方大道沿线的热门景点因为游客太多没被列入选项。逛街或泡咖啡馆他也兴趣缺缺。好在他一直都非常喜欢玩水，我也不介意在沙滩上发发呆。 马卡拉海滩离我们剧组入住的酒店不太远，游客也不多，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整个惠灵顿最大最好的海滩，海水纯净，景色壮美。 沿途的风光也很漂亮，我们驱车缓行，中午在路边小店吃了顿不错的午餐。虽然本尼一直替我抱怨新西兰的蔬菜种类少得没有道理，但他自己在吃到美味的牛排和海鲜浓汤时，还是一脸满足。 我不是没来过新西兰的海滨，但马卡拉与别不同。 马卡拉的海中有本尼在畅游。本尼在水里像只诱人的海妖，我无法移开我的视线。 每次游个十几分钟，他会回到我身边，陪我坐坐，怂恿我跟他一起下水。我下去游了两次，就不肯再去。比起游泳我还是更愿意在沙滩晒太阳。但本尼才不肯让我舒舒服服的呢，他见说了几次说不动我，就开始故意搞鬼，不是带着满身冰凉的海水来抱我，就是团起一把沙子往我身上扔。他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对自己的恶作剧甚是得意。 一个人在沙滩散步时，我捡到一块环形的黑色风化岩，中间的镂空刚好也是不规则的圆形。我试着用小指穿过中间的镂空，勉强能看到指尖。在往外拔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似乎有什么尖角顶在我指侧。 这时，我看到本尼换好了衣服正朝我走来。我可不想被他看到我有多幼稚无聊，于是不管不顾的使劲儿一拽，石壁内侧的尖锐处果然划破了皮肤，一两滴血从那一小段儿伤口里冒了出来。 “那是什么？”本尼还是看到了。 “没什么。”我装作若无其事。 本尼没理会我的谎话，抓住我的手，查看了一下，“你的手怎么了？”，他发现了那道小伤口。 “没事儿。被石头划了一下。”我虽然羞于承认，却还是对他坦白了。我把那块肇事的石头递给他。 “这就是凶手？”他把玩着，似乎很感兴趣，“……你想让我怎么处罚它？” “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招惹它。”我说。 “呃……那罚它终身□□怎么样？由我来监督执行。”本尼似乎是想把那块石头据为己有。 “随便你。”我才不关心一块石头的命运。 本尼把它小心的装进裤子口袋，对我露出刚帮了我一个大忙的笑容。 我翻了个白眼，无声的哼了一下。 这边没什么游客，但偶尔还是会遇到几个来潜水或是钓鱼的当地人。 虽然没人注意，更没人认出我们，我还是坚决拒绝了本尼手牵手散步的提议。我们在沙滩散步时他偶尔会揽一下我的肩，这并不逾矩，但现在一切的意义都已不同。 “和爵士对戏的感觉怎么样？”本尼又想起没见到伊恩麦克莱恩爵士的遗憾。 “哇，那绝对是种享受。他真的很棒，从他身上能学到很多……尤其是和他搭戏时那种紧张却安心的感觉……”我故意说得夸张。 本尼挑起眉毛做了个经典的夏洛克表情，“那和我呢？” 天，他真是个十足的幼稚鬼。我放声大笑出来。 他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只好安抚他：“你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他马上高兴起来，承认自己只是羡慕我可以和爵士搭戏。 “你把头发留长了。这让你显得更成熟，也更魅惑。介意我的用词吗？不喜欢？那华丽好不好？我是说，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但每种我都喜欢……”他喋喋不休，“你胖了点儿。想不到每天只吃点菜叶子，增肥计划也能成功，是不是刻意补充蛋白质和脂肪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完全不想听到这种“赞美”。 “你倒是把头发剪短了……还有，你是不是去健身了？”我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那么长的头发。而且我的健身成效显着！你看！”他抓着我的手让我感受他的胸大肌，“怎么样？” “很不错。”我还能说什么。 “希望你喜欢……”本尼有些羞赧，同时也有些得意，“……这次来新西兰，我本来已经说服自己，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说说话，偶尔能拥抱你……没想到……” “这就是你来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的原因？”我忽然想起这个，我居然忘了我还在生他的气。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试图掩藏他洋洋得意的表情，但可耻的失败了，“我做到了，不是吗？你看到我的时候……哦，你在我怀里一直发抖……” “闭嘴。闭嘴本尼。”我恼羞成怒，但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你也在抖！” “是的，绝对的。我抖得都要跳踢踏了……”他停下脚步，站到我对面，抓着我的胳膊，死死盯着我，“我开心的都要发疯了。” 在他的注视下，我觉得嘴巴发干，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想他一定把这看成了某种暗示，他忽然向我倾过来，重重的把嘴唇压在我的唇上。恐惧混合着强烈的渴望和刺激，让我整个人变成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在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我推开了他，迅速向后撤，偷眼向周围张望，所幸四下无人。本尼不满的嘟起嘴，摆出三岁小孩被抢走糖的表情。这让我觉得自己不单是个胆小鬼，简直就是坏人。我挣扎片刻，还是主动凑上去飞快的吻了他一下。他眨眨眼，给了我一个“勉强原谅你”的微笑。 此时，阳光把它的锋芒收敛起来，变得柔和可人。它撒落在本尼身上，让他看起来像座镀金的希腊神像。我把他脸上的碎发拨开，用拇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他望着我，浅绿色的眼睛是倒映着山峦的深渊。 回程的路上，我们在车里说说笑笑，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两个人却乐在其中。本尼甚至找出一首我唱的口水歌，故意压低嗓音唱成奇怪的风格。我拦了几次拦不住，就自暴自弃的跟着一块唱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单纯的快乐过了，就像被卸掉了枷锁，整个人轻盈的可以与天地相融，无边无界。 车子离酒店越来越近，我们慢慢沉默下来。 我们无声的穿过酒店大堂，走进电梯，按下本尼入住的楼层——我的房间旁边住着剧组同事。在房门前，他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没有试图挣脱。 一进门我们就抱在一起，在黑暗中急切的寻找对方的嘴唇。 本尼的套头衫很容易就被扔在地板上。我的衬衫费了一些功夫，他恨死了那些扣子，却不敢把它们都扯飞，只好一边笨拙的摸索扣子，一边扭动腰胯摩擦我们的身体。我舌头在他的口腔探险，把每一寸陌生变成熟悉，在所到之处全部刻上属于我的印记。吻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接吻不再是当务之急。在迅速解决掉自己的之后，我一心一意对付起他的裤子。很快，这些讨厌的织物就没法儿再阻隔我们。我们紧贴在一起，一种明显让人沉溺的舒适却带着烧灼般的刺激，这让我们的体温升得更高。 我们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虽然只能看清轮廓，但这还是为我们正在做的事添了一项新的冲击。 我亲吻他的健身成果，推着他往他的侧后方退了几步，他忽然被绊了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1 章 还是昨天的这张沙发，我决心要一雪前耻。 他就像个毛头小伙子，我只是亲吻和抚摸他，他就已经兴奋得很明显了，他的声音提示我必须要加快进程。当我笨拙的□□他时，他死死抓着沙发垫子，无法忍耐的颤抖着，很快就坚持不住了。我的情况也没好多少，也许是过了太久的半禁欲生活，也许是他的声音和样子给我的冲击太过强烈，他含住我以后我只勉强忍耐了一会儿，就极不情愿的丧失了自制。 我们气喘吁吁的仰面躺在地板上，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填满了黑暗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本尼慢慢翻个身儿，伸出胳膊搂住我，落了一些轻柔的吻在我的肩颈上。 “很高兴你选择了我，而不是高斯林。”他在我耳边吐气，轻笑着。 “哈，我也很荣幸战胜了杰瑞米爱恩斯，得到了你的青睐。”我懒得再解释一遍什么叫做玩笑话，也绝对不打算跟他进行关于性向流动的学术探讨。 他咯咯笑着，用头蹭我。我抱住他，吻他的头发，预感我的贤者时间会很短。 无需抱怨，但我确实从不是什么幸运儿，我现在所得到一切的全部源自努力。 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曾无数次对着圣母祈祷，希望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强壮，希望能留住重要的家人，希望无条件的被爱……但最终，还是只能靠插科打诨扮小丑来博取他人的欢心，以求存一席之地。后来我失去了对天主教的虔诚，也许这也是原因之一。 我努力工作，不只是表面上的敬业，大冬天去跳冰河什么的，而是真正做好功课，用心琢磨，希望能让我扮演的每个角色都立体鲜明。虽称不上模范男友，我也算认真经营，懂得妥协，乐于支付家庭账单，远离各种灯红酒绿。我尽量 “讨人喜欢”，但绝不去当“老好人”。我界限分明，有礼有节，希望一切顺利简单。 我从没感觉被上天厚爱，直到遇见本尼。我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而他认出我，靠近我。这是份真正的礼物。它对我的重要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敏感吗？ ☆、第章 比起电影，我更喜欢戏剧。 对一部电影来说，演员能做的相当有限，但在戏剧中则不同。当我担当某部戏剧主演的时候，整个表演的节奏，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可以在每场表演中尝试变化，可以每次都得到台下观众最及时的反应。而且，我喜欢进入人物以后一气呵成的表演，那显然更痛快更过瘾。另外，一旦接了某出戏剧，我会知道每天要干什么，几乎很少有被意外拖延的工作时间。我并不是个控制狂，我愿意接受挑战，但谁又不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呢。 当然，电影有它独特的魅力，它需要的表演方式与戏剧不同，我也很珍惜跟不同导演合作的机会。每次在大银幕上看到成品，感觉也都很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我得承认，电视和电影给了我更多。更好的收入，更大的名气，更多的礼遇，简而言之，使我更接近一般意义上的成功。我不需要假装不享受这一切。 眼下，我正在拍摄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电影，确切的说，是两部——同时套拍的上下两部。我得竭尽全力做好我的工作，这既是我一贯的做事风格，也为了不辜负彼得的信赖。另外，我想我得承认，我还期待着业界的肯定，希望这能让那些唱衰我的家伙被狠狠打脸。 本尼的到来让原本简单的一切变得困难。自从我承认我想要他，这个念头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疯涨起来，无法压制。 收工以后，我回房洗澡，换衣服，一刻也没耽误的溜进本尼房间。 他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务，晚餐虽然没有烛光，意思倒也不差。饭后，我们喝着剩下的半瓶红酒，挤坐在沙发上聊天。 我们聊到拍戏和访谈，聊到关于柏拉图式感情的阐释，聊到斯蒂文，聊到《宾虚》导演给扮演梅瑟拉的演员说戏的轶事，聊到爵士——幸好这家酒店里没有圣经……我们把头靠在一起，哈哈大笑。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来着。不是我缺乏自信，我这个人倒也不差，不过实话实说，恐怕还远谈不上性感迷人什么的。你到底看上我什么？我是说，为什么是我？”我靠着本尼的肩头，盯着我的酒杯，懒洋洋的，“你知道，我得注意点儿，免得身边出现太多追求者。” “我不知道。真的。”他犹豫着，似乎刚发现这是一个问题，“你看，我确实喜欢你聪明有趣，你正直而且真实，你对工作很认真……还有你的样子，在我看来，它就是性感迷人……”他揽住我肩头的那只手用力紧了紧，“但不止如此。我喜欢你的一切。倒不是说我喜欢固执、逞强、自以为是的坏脾气，还有偶尔流露出的脆弱疲惫，但当它们在你身上出现时，它们就像被施了魔法，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变成组成你性感迷人特质的一部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沉默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的开口道：“说真的，你应该去写剧本……还是说……这该不会就是你在哪个剧本里读到的吧？” “当然不是。”本尼不满的否认，他顿了一下，“记得那次，我跟你讲起我在尼泊尔的遭遇。你听完以后，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我是个幸运的家伙，能够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意识到人生无常，该把时间用在值得去做的事情上……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这样说，他们只会让我离危险的欠发达地区远一些……”他用头蹭蹭我的肩膀，“还有，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从来不说关于自己的事儿。当有一天你忽然跟我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儿，我开心极了，那天晚上我脑中里一直都在回放那些片段。我知道你开始信任我，我开始跟别人不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儿羞怯，“你那时就喜欢我了吗？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才不会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而且也绝对不打算像他那样肉麻，我用食指划过他的大腿，“你可是全球十大性感男星啊……哦，我都要□□焚身了。” “哈……”本尼在我耳边吹气，“你会的！”然后忽然在我耳垂上咬了一口。 我因为突然的惊吓和刺激叫出声来。他满意的笑了，站起身，把我拖进卧室。 他把我压在床上，俯身吻我。我让他吻了一会儿，忽然趁其不备翻身，改变了我的地位，我把他压在身下，做顾盼自雄状。他在我身下咯咯笑起来，伸手抱紧我，把我拉近他，继续吻我。我沉浸在他精湛的吻技之中，完全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又仰面躺在了床上……我们像两只欢乐嬉闹的猫，在床上翻滚着，一边笑，一边吻，很快变得衣衫不整。 忽然，我整个人僵住了。本尼吓了一跳，他停下动作，捧住我的脸，急切的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的电话。”我像被当众打了一耳光，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阿曼达的……我……好几天没打回去了。” 本尼也愣住，没说话。 “嗨，亲爱的。”我边往客厅走边接起电话，“让你担心了吧？我真抱歉……不不，是我的错。你怎么样？嗯，孩子们好吗？”我依惯性在客厅踱着步，“我挺好的……对，我有点儿喝多了……哦，是本尼来了，彼得他们给他开了欢迎酒会……大家都没少喝……什么？现在？呃，我和本尼在一起，我们打算喝一杯，聊聊天，你要和本尼打个招呼吗？好，好，那你去忙吧，我明天打给你。” 我挂断电话，在客厅中间呆站了一会儿，抬头望了一眼本尼，拢拢头发，眼神游移，“我想我还是先回去。” “马丁，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也许不是现在，可你终究还是要做决定。”本尼在我身边，想要拉住我，又有些犹豫，他伸出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终于还是抓住我的手臂，“我知道你想要我，就像我想要你。” 我站在那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把气吐出来。我伸手抱住本尼的腰，把他拉近，让头埋在他的肩颈。本尼也长长的吐了口气，紧紧抱住我。他如此用力，几乎让我无法呼吸，但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我也在用同样的力量拼命抱着他。 ☆、第章 我努力工作，比导演要的给出更多，不抱怨，不发脾气，带着一种类似无情的冷静，只把情绪放在角色身上。 “很好，马丁。你眼看着一起经历过千难万险的朋友正走向自我毁灭……就是要这种以无奈和痛苦为底色，压抑着的愤怒。”彼得总是擅于鼓励而非指责。 “哦，我希望我做到了。你知道，为了演出疲惫的感觉，我还故意熬了几个晚上的夜呢。化妆师很高兴不用特意帮我画黑眼圈了。”我干笑几声，提示彼得这是句笑话。 “哈哈哈，你才不需要，你是专业的。”彼得大笑着拍拍我，“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我们的男主角可得一直保持最佳状态。” 我笑了笑。 我也想好好休息，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小时睡不着的。 本尼说得对，我想要他。我承认我被他吸引，他让我神魂颠倒，可是很多抉择不会那么简单的只取决于某一个问题的答案。阿曼达没做错任何事。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我怎么开得了口？这不单是悲剧，更会是闹剧。要是以为那些吵嚷着要夏洛克和约翰在一起的人，会同样支持本尼和我，可就蠢得过头了，人们也许会热烈追捧银幕上的异类，但仍会厌恶住在隔壁的古怪邻居。还有《霍比特人》。电影上映前如果爆出丑闻，彼得该多失望，好莱坞的投资人更会宰了我。我将失去所有的机会。 本尼去了基督城，还有其他新西兰的观光胜地。也许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我也是。 每天晚上本尼都会发手机邮件给我。多半是他拍的风光照，偶尔也有他的自拍，附上几句简单的观光流水账，最后以 “想你”、“吻你”收尾。 理智告诉我，我们不可能，拖越久越难收场，但我的感情仍贪恋着……哪怕像现在这样无法触碰，哪怕我能得到的只是他发来的几个单词。 更可悲的是，我还要对付来自身体的渴望。我更原始的大脑根本不理会可怜的理智，夜深人静的时候，关于他的画面会不请自来。而我的身体会马上给出反应，就像我只有十六岁。 他让我感觉年轻、快乐，感觉真真切切的活着。我没办法不去想他。 我曾试图花更多时间和阿曼达讲电话，跟她讲讲片场发生的鸡毛蒜皮，问一些我完全不感兴趣的生活日常，或是回首当年，聊几句我们刚在一起时的趣事。有时我怀疑她在电话那头可能已经猜到有什么不对了。但她聪慧而体贴，只说心疼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寂寞，说她和孩子们在等我回家。这倒是能给我带来一些愧疚，可惜对忘掉本尼并没有什么帮助。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2 章 负责动作捕捉的技术人员终于病愈归来，本尼也从皇后镇回到惠灵顿。 他说起观光地的景色，说潜水和跳伞有多好玩，说他多想我，下次要和我一起。我望着他微笑，却满心凄楚。我知道他的期待，却没办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马丁，你有决定了吗？”他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一题。 我逃无可逃，只能引颈受戮。“对不起……我不能……” 他没说话，眼神中带着惶恐。我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就像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你不能一直欺骗自己。”他强作镇定。 “没那么简单……” “我看不出有多复杂。” “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我们还有两个孩子。” “如果你不再爱她，勉强在一起也是种伤害，无论对你，还是对她。” “你说的我都懂，但生活不仅仅是书本里的是非对错。你永远不知道推倒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之后会引发什么。一个草率的决定可能会伤害更多人，会让更多人失去一切，不止是我，不止是我们……”我嘟囔着。 “我不明白……我总是想你，想和你在一起，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感到快乐……我以为你也是……”他神情有些木然。 “我当然是。”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我的这种表白有多自私，但我决定放任我的自私，“我从没这么快乐过。只是，人不能只追求一时的快乐，更不能只靠快乐活着。” “……我明白了……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他声音平静的像在陈述事实。“这不怪你，马丁。我应该多给你点儿时间，你需要时间接受自己，也需要时间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我会让你相信我的。”他的神情郑重，语速涩滞的几乎不像是他，不像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在此之前，我们可以暂时保密……”他拉住我的手，让我们十指相扣。 我盯着我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本尼……我……” “即使婚姻也不能把谁变成谁的财产，何况你仍可以选择。”他在我耳边发表他的人权宣言，声音因为太过低沉而显得含糊，“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对你不公平……”我几乎不敢直视他。我知道他做的是怎样的妥协，他向来单纯率真，绝不会想要一份见不得光的感情。 “这是我的选择。”他犹如初春清晨般纯净的眼睛同时杂糅着痛苦与希望，“我会等你。” “本尼……”我带着类似劫后余生的眩晕，拼命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东西，但我鼻子发酸，尾音破碎。 他用两只手捧住我的脸，低头吻我的眼睛，然后一路吻下来，在他吻我嘴唇的时候，我尝到咸涩的味道。 开始只是些纯洁的吻，带着谅解、抚慰和承诺。随后，在我的积极回应下，那些吻变得越来越炙热。 我知道在我疯狂想念他的那些夜晚，他也受着同样的煎熬。 …… 在如宇宙大爆炸般神智四处飞散之后，我感到疲倦，同时也感到宁静、舒适和温暖。紧绷的肌肉忽然放松，我跌落在床垫上。他也随之而来，随着一声不加掩饰的低吼，他把高高扬起的头垂下来，整个人趴在我身上。 我们就这样紧贴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一片洪荒之中，最后的两个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删得好生肉疼！这次总该能过了吧？ ☆、第章 几乎每天我都会给阿曼达打电话，就像以前一样。我以为我会始终被愧疚折磨，结果我高估了我的道德。我曾不屑于面不改色的说谎，但当我决定这么做，那也并不难。 我从来不是什么传统家庭的扞卫者，困住我的不是，起码不完全是道德，而是更现实更自私的东西。我不想毁掉事业，不想失去孩子，不想面对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 但我也不愿放弃本尼，像沙漠中的旅行者不愿放弃一眼甘泉，寒夜里的流浪汉不愿放弃一堆篝火。 比尔博和史矛革有不少对手戏，但我和本尼的工作没有交集。 我本以为我会和他有些对手戏，就像我和扮演咕噜的安迪之间那样。可他的龙实在太过巨大，因为比例问题，我们需要各自完成相应的工作，再靠后期合成在一起。也就是说，我得在绿幕前听着导演的指示对着空气表演，本尼则要在动作捕捉间模仿他的科摩多巨蜥。 我去过动作捕捉间两次，看看本尼的工作，顺便嘲笑一下他的紧身衣和满脸的表情捕捉点，但大部分时间我们得各忙各的。 有时，我会想起之前和本尼在《夏洛克》剧组。那儿没这么成熟完善，没这么工业化，更像是精工细作的传统作坊。剧组成员们整天待在一起，比起电影，更像是戏剧剧组。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我还不知道这预示了什么。 收工以后我们会尽可能腻在一起。有时会做到精疲力竭，有时只是待着，感受对方就在身边。 在“来真的”之后没两天，我也得到了本尼。虽然开始稍嫌缺乏技巧，不过，无需太过自谦，虽然我没读过哈罗或伊顿，但我擅于学习。 当我第一次进入他，我有种难以言喻的骄傲。而比起主导，他似乎也更享受我的服务。我觉得，当他意识到我是如此渴望得到他，意识到他能引发我多么热切的欲望时，他感到又满足又得意，他乐于见我为他痴迷。 本尼的工作量不大，他很快就完成了在剧组的全部工作，计划回国稍做休整，就去美国准备《星际迷航》的拍摄。 在他离开新西兰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第一次在我房间留宿。 我问起，他就跟我讲了他学生时代的经历。我很高兴他愿意向我敞开自己，但并非完全没有醋意，“哈，公学！我本来对此完全不抱偏见，没想到……” 本尼打断我，“我对天主教学校倒是抱着这种期待，没想到……”他装模作样的摇着头。 我把这当成对我技术的否定，于是气鼓鼓的瞪着他。 “……没想到你对别人都不屑一顾，一直在等我。我真高兴。”他得意洋洋的笑。 “哈。”我忍着笑翻了个白眼，“你绝对适合去美国发展，我完全确定，再一次的。” 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天真和毫无依据的自大简直就是美国人。”这次轮到我摇头了。 他大笑，“听听你说的话，谁才是那个有着莫名其妙优越感的自大狂？” 我被他噎住，楞了一下，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对他说起我的噩梦。那些轻视和嘲弄，每天上学都有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回到家却只能假装一切都好。 “后来我遇见了那群人中的一个。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完全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他说见到我很高兴，说他记得我们在学校处得不错——‘虽然你不跟我们混在一起，但你挺搞笑的不是吗？’”我模仿那个“老同学”的口气。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3 章 “这些平庸的邪恶。他们像僵尸一样无知无觉的生存，像僵尸一样无知无觉的伤害别人。”本尼在我右腿上摩挲，不带□□色彩，温柔的，安慰般的，“他们不配出现在你梦里。”他望着我，忽然换了一副冷淡倨傲的表情和语调，“删除它，把这些无用的信息都删除掉。” 我大笑出来，皱着眉去揉他的脸，“本尼，别这样，我可不想以后一直笑场。” 他微笑着，凑近我，近到快要失焦，“我很期待。” “滚开，混蛋。”我推开他。 “说真的，马丁。这真的很棒，用勇气和智慧穿过那些泥沼，成为现在的你……” 我的胸口又热又痛，我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既缺乏智慧也不够勇敢。那些阴霾仍在，只是藏在更深的地方。 我在生活中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那天我们聊了很多。直到睡意降临，我们抱在一起，和衣而眠。 睁开眼，还没到六点，闹钟还没响。我轻轻翻了个身，望向身边还在熟睡的本尼。他浅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不知做了什么好梦。我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时感到幸福和难过，温暖和疼痛。 忍住伸手抚摸他脸颊的冲动，我关掉闹钟，小心翼翼起身洗漱。等我从盥洗室出来，他已经背靠着床头坐起来了。 “吵醒你了？”我走过去，给他一个早安之吻。 “你不是九点多才要去片场吗，怎么起这么早？”他仍睡眼惺忪。 “就是醒了。”我打开衣柜找今天要穿的衣物。 “过来。过来，马丁。”他伸出手。 我笑笑，走到他身边。他将我拦腰抱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身上一直蹭。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颈。 “……真不想走。”他整张脸埋在我胸口，小声嘟囔着。 “我这就给你经纪人打电话。”我故意语调轻松。 他放开我，把脑袋从我身上移开，气哼哼的仰头看我。 “好啦，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忍不住亲亲他头顶的头发，“猜猜比起你自己，谁更不想让你走？” 他重重叹口气，重新抱住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能一起跑这部戏的宣传了。” “没错，如果你能多挤出点儿空档给宣传，彼得他们会爱死你。”我重新走向衣柜，“过两个月我也会去美国，可能会签一部剧集，美国那边的经纪人正在接洽。” “是什么？”他饶有兴趣。 “还没敲定呢。如果一切顺利，会是个复杂的反派角色。”我说。 “我已经预见到访谈里一定又要问起关于‘你怎么看待英国演员在好莱坞电影里总是演反派’的话题了。”他边说边从床上起来。 “可不，那些千篇一律的无聊问题……”我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下午的航班吗？不再睡一会儿？” “嗯。去洗漱一下。”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但音量刚好能被听到，“我猜我们还有时间做点儿什么。” “什么？” “没什么。”他的声音从盥洗室传出来。 我穿好了裤子和衬衫，在两件外套之间犹豫着。看到本尼出来，就随口问他，“你认为这件怎么样？还是这件？” 他看了一眼，表情严肃，“我不认为我能给出客观的答案。”他朝我走过来，越来越近，“我是说，在我看来，你无论穿什么都好看，无论穿还是不穿，尤其是后者。”他伸手把我困在他和衣柜之间。 我试图逃走的努力失败了。他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一只手放在我颈后，意图很明显。 “你会害我迟到。”我的拒绝毫无诚意。 “你真的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搭衣服，这些时间明明可以用在更值得的事情上……”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那章（11章）因为不可描述而被删掉的剧情是“来真的”。不为卖肉，只为发展剧情啊。o(︶︿︶)o 伤心~不过也能理解网站啦，站红是非多，被盯太紧。大家脑补吧~ ☆、第章 少了本尼的新西兰显得过于空旷荒凉。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做这一行，早就习惯了等待，习惯了热闹散去后的空空荡荡。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望向夜空，望着那些遥远而沉默的星星，忽然感到对本尼的想念像块大石压在胸口时，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我确实有些方法可以暂时驱散这种无益的情绪，但偶尔，我也会允许自己沉溺一会儿。 本尼在美国工作繁忙，除了戏份吃重的《星际迷航》之外，还在其他两部电影中担任角色。加上一些访谈、试镜，常常要在不同的城市间飞来飞去。我也没闲着，最重要的两场戏和一些外景补拍让我每天处于超负荷状态。 我们经常通电话，虽然没时间长聊，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不过，自从有一次我打过去的电话被他负责美国事务的经纪人接起来以后，我就很少主动打给他了。他倒并不介意，反而笑着说刚好借机把我的新身份介绍给他的经纪人。 《霍比特人》终于彻底杀青。我回到伦敦。 刚回去那几天，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但我很快重新适应了我的固定角色，而且胜任有余——也许是出于伪善的补偿心理，我收敛了脾气，变得更加殷勤体贴。 我每天花很多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毕竟这两年，我在家里一共也没好好待上过几周，他们几乎要不认识我了。 我和阿曼达之间的气氛有点儿微妙。我曾以为她会问我在新西兰发生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问。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感激、羞愧，还有潜藏的无奈、悲哀，以及对自己的厌恶和愤怒。 自从在伦敦机场给本尼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我删掉了所有和他往来的手机邮件，连同他的照片，包括工作上的合影。只剩下几张马卡拉海滩的风光，其中一张拍到了他模糊的背影，我犹豫再三，留了下来。 接到本尼发来的手机邮件时，我和阿曼达正在一个朋友家等着吃晚饭。我瞄了一眼，很简单的一句“你好吗”。 “什么事儿？”阿曼达随口问。 “哦，没什么事儿……经纪人，宣传的事儿。”我在沙发上摆出放松的姿势，随即意识到我的谎言不单显而易见而且毫无必要。 阿曼达没再追问邮件的事儿，却在晚饭时有意无意的聊到“很多人都会在旅行中体验一下异国情调，但假期结束以后，人们终究还得回归各自的生活”。 我先是点头，接着明确的表示赞同。 临告辞的时候，朋友夫妇笑着打趣说真羡慕我们这甜蜜的一对儿。 没错，我们表现得像一对儿过于恩爱的模范夫妻。我是个好演员，但这并不代表我乐于在自己的生活中演戏。我觉得心烦意乱。那天夜里，当我在浴室给本尼回邮件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4 章 在伦敦待了六周之后，我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霍比特人》的制片方问我能不能现在就开始做一些前期的宣传工作，参加一些活动，接受一些访谈什么的。 当然能，这是合约的一部分，是我份内的工作。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飞来飞去参加各种宣传活动，偶尔能回家歇歇，但很少能连续在伦敦待上一周。 有些采访者很有趣，大多数中规中矩，也有些真是令人惊讶的懒惰。除了对受访者和电影本身的极度无知之外，热衷于贴标签也是一种常见的懒惰——他们不是缺乏足够的智力所以无法理解角色和演员的区别，只是懒得花心思了解你本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我才意识到那就是他们的工作方式。人们喜欢标签，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我只好配合他们。 有段时间，我和本尼都在美国，却完全没机会见面。他在加利福尼亚走不开，我和彼得他们也未能受邀参观美国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不过我们的电话联系倒变得比较频繁，当听到西蒙的中子霜事件时，我笑得肚子都疼了。这实在太像西蒙会做的事了，而本尼的反应也完全可以预料，他简直单纯的让人心疼。 这之后没几天，我接到了斯蒂文的电话。 他先委婉的提醒我，因为我的档期问题，《夏洛克》第三季没法如期开拍，不过他当然不会怪我，而是为我的成功感到高兴，接着说起想让我和本尼上美国PBS电视台的一个访谈节目，算是宣传续订的《夏洛克》第三季，问我时间上能否配合。 我对他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感谢，继而表明绝对愿意配合，即使时间和其他活动冲突，也会让经纪人把这个排在第一顺位。 斯蒂文似乎很高兴。不过他一定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真心诚意的“愿意配合”。 终于在电视台的化妆间见到本尼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直压在胸口让我无法呼吸的大石如粉末轻烟般消失。我们若无旁人的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分开。 本尼在节目里表现得很亢奋。我试图用微笑安抚他，他好像完全没懂我的意思，不断用热情的眼神和明朗的笑容回馈我。好吧，管它，只是节目效果，斯蒂文肯定会欣赏我们的敬业…… 工作结束之后，我和本尼终于有机会独处。 我们终于可以用目光肆意抚遍对方的身体，不必刻意压制眼中燃烧的火焰。 我们如饥似渴的彼此索求。在绝妙的巅峰之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瘫软几乎无法动弹。我感到本尼伸手抱住了我，我在几秒之后也用力抱住他。我们湿乎乎的身体，像两块在烈日下融化的糖，紧紧粘在一起。 等我们整理好自己，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本尼想要拖我出去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好好吃顿像样的。我却毫无必要的担心会遇到熟人、狗仔、影迷……我知道本尼才不在乎这些，所以只推说太累，想待在他身边，哪儿也不打算去。他想了想，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有点儿害羞却甜死人的微笑。显然，他接受了我的说法。我亲亲他，打电话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务。 晚饭后，我们聊起最近的工作，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及我在伦敦的生活，我的抉择，或其他可能引发争执的话题。这种刻意为之的避而不谈，就像万里晴空中的一片阴云。 本尼显然很享受《星际迷航》的拍摄。他说起剧组的大手笔，说自己很喜欢里面的动作戏，他详细讲述了和派恩的某场对手戏，又兴致勃勃的聊起昆图的趣事。 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在胸口膨胀，我想要压制它，却在某一瞬间大脑短路，冷笑道，“哦，昆图……你和他想必一见如故。” 该死，那是什么口气？我没想要这么说的，天知道它怎么会脱口而出。 本尼茫然的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我在暗示什么。他紧紧抿住嘴唇，用气愤和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我。 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这真是令人震惊的卑鄙下作。三心二意摇摆不定的人明明是我。 “真该死！天啊，对不起本尼，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这种不安和嫉妒是从哪儿来的……”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嗯？”他的声音充满愤怒、悲伤和失望。 “不！别，求你别……”我慌忙打断他。 他的嘴唇抿着，似乎在尽力克制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感到一阵自我厌恶，“我讨厌这种感觉。我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想要你只有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但我却……我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事……”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望向我，神情复杂，“你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跟所有人宣告我是你的。” “我不能……我不能……”自责和无助让我几乎无法与他对视。 “记得那句话吗？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他眼中带着期盼。 “那些法国佬……别忘了血流成河的大革命……”我拼命站直身体，逼迫自己望向他的眼睛。 “自由并非没有代价。”他的期盼变成悲哀。 我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然后吐了口气，“我知道。” “你确定？”他毫无怜悯的追问。 “对，我他妈的当然知道！”我气急败坏的瞪着他，“但我就是做不到！就是见鬼的做不到！反正你一定早就厌倦这样的我了吧？我不值得你抱希望，不值得你……”我把头扬得更高。 他望着我，眉头紧锁。然后，他微微摇头，小声嘟囔，“你这个混蛋。”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 我试图挣扎，他紧紧箍住我。终于，我整个人软下来，把头埋进他肩膀，抓着他的胳膊，放纵自己整个埋进他怀里。 在这场和解的□□中，他用前所未有的粗暴□□，像要融入我，或是撕碎我。完全不管彼此会不会受伤，他只拼命要看到我的服从和失控，看我被本能摆布，喊他的名字求他，告诉他我是他的。他想要把所有的患得患失从我的脑子里赶走，要我只看到他，只想着他，只属于他。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种暴虐。平时他总乐于把主导权交给我，但这次不一样，他在恶狠狠的宣告所有权，在用行动告诉我，一直以来他是被怎样疯狂的占有欲折磨。而现在，他已经受够了忍耐。 奇怪的是，这毫无技巧的急切居然多少抚平了我内心的痛苦和不安，我只希望能给他更多。 ☆、第章 我和本尼在十二月份先后结束工作，回到伦敦。 我们仅仅在本尼家见了两次面，我就在推特上见到了他在家门口送我出门的照片。有点儿脱焦，不过明显是我们。放出图片的不是狗仔，只是本尼的一个拥趸。那姑娘附上文字，说她已经在本尼门前那条街溜达半小时了，甚至都没敢想会有偶遇，只想走走本尼常走的路，没想到这么幸运。可惜只远远的拍了张照片，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刚看到照片那一秒，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恐惧的同时又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如释重负。我呆呆望着我的笔记本电脑，过了好半天才想到，我会去本尼家做客本来就是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儿。 我把推文用邮件发给本尼。他的邮件马上回过来——“我就说应该吻别！另外，你看上去很帅，一如既往。”我笑着皱皱眉，对着邮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按下删除键。 圣诞前这周我没再去他那儿，倒是邀请他来我这儿做客。他先是不相信，我赶忙解释说是个聚会，会请丽贝卡、马克、安德鲁他们，阿曼达和孩子们也在。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到底是缺根筋还是虐待狂？我当然知道他会不自在，我只是希望看起来一切正常，表现得跟我们去新西兰之前一样。最后他总算接受邀请，答应如果大家都去的话，他也会来。 那算是一次及格的聚会，没什么惊喜，也没出什么篓子。 不过本尼的表现令人担心。倒不是有什么不得体，相反，他简直无懈可击。他像是个在扮演“模范宾客”角色的陌生人，恰到好处的对孩子们表现友善，彬彬有礼的应酬每位在场的客人——尽管那些人都是他非常熟悉的，更别说总在合适的机会对我和阿曼达表示适当的恭维。他堪称完美。但那不对，我对他来说不应该是陌生人……结果，进退失据的反而是我。 本尼在恰当的时间跟斯蒂文他们一起向我们道别，我简直是木然的送别了他。 马克又稍微留了一会儿。在我送他出门时，问我能不能陪他往停车场方向走走。我有点吃惊，但还是套上外套出去了。 路上，马克似乎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对我说，“也许我有点儿神经过敏，但如果《夏洛克》的两个男主角之间有什么矛盾，相信我，这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5 章 我只是听着，没接话。 “一部戏爆红之后，曾经相处愉快的搭档因为一些小事，甚至只因为媒体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心存芥蒂的事并不罕见，但那绝不值得效仿，那对任何人都没好处。你说呢？”马克似乎认定我和本尼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不幸的是，他猜对了。 “当然，那简直糟透了。不过我和本尼之间没什么，我们一直挺好。”我强颜欢笑。 “唔，只是我的感觉……他似乎有点怪，你也不太对劲儿。”马克简直目光如炬。 “我吗？可能是因为时差？我还是觉得很累。”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好吧。我知道你和本尼人都很好，也不会是因为争风头之类，我想不出会为了什么……不过如果真有什么误会就尽快解开，好吗？”他说。 “好的。当然。” “希望是我多虑了。” “嗯，我们没事儿。” “马丁，希望你别觉得我太喜欢多管闲事，我只是很珍惜我们这个团队。”马克忽然停下脚步。 “很感谢你的关心，真的。”我也跟着停下来。 “好吧，谢谢你送我。我们回头见。” “好的，回头见。” 我目送了片刻，转身往回走。 深深的自我厌恶像贴在身上的一件湿衣服，让我整个人难受极了。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为了“看起来一切正常”？无论如何，我有什么权力逼着本尼在生活中陪我演戏？对他来说，那可不止是不自在。我怎么没早点儿意识到？我真是个自私又残忍的蠢货。 我发了条手机邮件给他，但没收到回复。第二天也没有。 ☆、第章 我站在他家门口。 五分钟前，已经按过门铃，没回应。敲了门，没回应。再试，还是没回应。 我又站了一会儿，回过身去，一屁股坐到门口的台阶上。 真是烂俗的桥段。我向来看不上把生活搞得很戏剧化的家伙，可现在我在干吗？出演坐在对方家门口等着跟对方道歉的戏码？怎么不再下场雨来配合一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我赶忙起身，快步走过去。 “本尼。”我站在门外。 “嘿。”他看起来很憔悴。他为夏洛克而留长的头发蓬松杂乱。穿着一件半旧的睡衣，料子看起来很薄。门半开着，他一只手扶门，身体靠在门上，挡住门口。 两个人沉默了一秒，我明白本尼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忽然感到嘴巴发苦，胃里一阵反酸。这是我应得的。 我清清嗓子开口道，“本尼，我是来道歉的。我真蠢，那是个馊主意……” “不，你不蠢，你从来都不蠢……”他盯着我，“你只是不在乎我。” 我的呼吸停止了，有一只手抓住我的心脏，慢慢在收紧。我想反驳，说我在乎，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从没想过我有多难熬……我的心情对你根本不重要……”他说。 我楞了几秒，开口道，“对。可不是吗？真抱歉我不是你的忠犬，真抱歉我没有事事以你为优先。显然我是没资格得到你的原谅了……不过有件事说出来也许会让你感到安慰——拜你所赐，我的生活也一团糟，你会看到我恶有恶报的。” “马丁……” “顺便说一句，谢谢你的火，那他妈的可真温暖！我就像住在地狱里一样暖和！”我迅速转身打算逃走，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的脆弱。 但我没能逃掉，本尼一把抓住了我。他的眼圈发红，嘴唇发抖。 我拼命甩开他，色厉内荏的对他大吼，“滚你的吧，谁稀罕你的原谅。少在这儿假惺惺了。凭什么你想要的都是天经地义，我想要的就是罪大恶极？滚回家对你的保姆哭吧，也许她能给你摘到月亮呢。” 本尼再一次抓住了我，不肯放松。 “放开我！觉得我还不够惨是吗？还想怎么惩罚我？”我挣扎着。 “对不起……”他用一种令人心碎的悲伤眼神望着我。 “你道什么歉？我们当中的那个混蛋又不是你！一直扮演圣人你不累吗？”我停止挣扎，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们到里面说吧，会被人看到。”他低下头小声说。 “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句台词是我的吧？毕竟我才是那个胆小鬼不是吗？”我冷笑。 “马丁……”他抬起头，小心翼翼捕捉我的视线。我看到他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我不该这么说的。我明知道你在乎我……我只是……很难受。” 很难受，是的，我知道，这种滋味已经陪伴我太久了。 我用刻薄搭建起的自我防卫瞬间坍塌，所有的自控如处核爆中心般化为轻烟，支配我的只剩欲望，强烈到可怕的欲望。那不止是愤怒，不止是疼痛，它比愚蠢更加愚蠢，比疯狂还要疯狂。我想要毁灭一切。我猛的上前一步，贴住他，伸出双臂把他箍在怀里，像要勒死他那样紧得无法更紧，低吼着告诉他我有多恨他……他僵了一下，继而顺从的回应了我。 我们不顾一切的在他家门口缠在一起。 一进客厅就能闻到很重的烟味，桌子角落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冲到窗前，把所有窗子都打开，回头对我抱歉的笑笑，“没想到你会来……你愿意在卧室待一会儿吗？那儿没这么呛。” 我点点头。 他显然在吸烟的时候进出过卧室，但只要不是对烟味特别敏感，已经很难察觉到了。不过，他还是立即把卧室的窗也打开了。 “没必要开窗，现在可是十二月。”我想阻止他。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刚才在门口又待了那么长时间。我握了一下他的手，果然很凉，“你冻坏了，快去找件厚外套穿一下。” 他转过身来，先是打量我，似乎在看我是否完全恢复了冷静，然后稍微转了转头，避开我的视线，低声说，“嗯，我冻坏了，你能抱抱我吗？”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6 章 我无力的笑笑，脱掉外套，再度紧紧抱住他。我们的身体只隔着他的睡衣和我的薄开衫，我想我的体温应该可以帮他取暖。 他家明明供暖状况良好，我们却开着窗抱在一起取暖，这样简直傻透了。不过，如果犯傻能让我们心里好过些，又何妨去做呢？ 我们抱了一会儿。我先是满怀愧疚的用手在他背上摩挲，轻吻他的肩头跟他道歉。没过多久，他呼在我耳边的气息开始让我蠢蠢欲动。我抬起头，寻找他的视线。感觉到我身体位置的改变，他也把头从我肩膀上移开。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我抬起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确认那真是我想要的，然后他把他的嘴唇贴上我的。 我们相互温柔而缠绵的吻了一会儿，他忽然停了下来。我望向他，他似乎天人交战了一下，还是开口说，“窗帘没拉。”我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低，继续吻他。 当这个吻告一段落的时候，我走到窗边，关上窗子，但没去动窗帘。我走回他身边，拉住他的手，“你似乎暖和过来了。” “嗯，你让我暖和起来了。”他回握我的手，“对不起，马丁。我真自私，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把你拖到挣扎痛苦当中……我居然觉得自己有权利去爱你……我应该一直忍耐，不去打扰你的。” 我凝视着他，“不，是我想要你……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美好……而我却是个自私的混蛋……” “不，不是这样的。”他把手□□我头发里揉了两下，阻止我继续说下去，“马丁，我知道你很难，我应该更体谅你才对。” 我感激的把头靠上他肩膀。 他偏了偏头，脸颊贴着我的头发，“真希望我们刚才被拍到了……”他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着，“抱歉，我不该这么说，这种想法真自私。” 我把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苦笑一下，“那倒是一了百了，我也不用再拼命挣扎了……” “真的？”他眼里有一瞬迸发出灿烂的光芒，但马上黯淡下来，“但你会因此恨我。” 我伸出手覆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本，我知道我一直对你很坏，也知道一个懦夫的爱一文不值……但我确实爱你。我以为你知道。” 他先是呆呆望着我，好一会儿才跟慢慢苏醒过来般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晃动。我收紧双臂，拼命抱住他，就像不这么做他就会摔倒似的。终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呜咽，像个受了太多委屈的孩子一样，在我怀里哭出声来。 ☆、第章 我们在圣诞节相互致电问候，之后也没再见面。 不过奇怪的是，一直伴随着我的焦躁不安就这样忽然消失了。当我把对本尼的爱说出口的一刻，这句话忽然变成了一句咒语，把我那颗患得患失的心护住，让它变得平静安宁。就像被施了魔法，所有曾笼罩在我眼前的扭曲和阴翳都散去了，世界开始重新变得清晰、明朗、生机勃勃。 我当然会失去很多，安稳的生活、居家好男人的形象、渐入佳境的事业……但我可以真实的活着，无需一直在渴望和负罪间沉浮。 我一直想试着自己导演一部舞台剧，但档期始终很满，也许失去一些片约，正好能让我有时间做这件事。我可以过更简单的生活，不需要大房子，不需要那些觥筹交错。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本尼在一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我想，新年以后的某个时候，我必须进行一场注定招至风暴的坦白了。那之后，我们将在废墟上重建我们真正需要的一切。 圣诞假期结束的时候，我们在《夏洛克》第三季的前期会议上见到面。 贝莉卡、斯蒂文、马克……大家都在。会议不像前两季那么正式，更像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对新剧本和角色交换些看法。 本尼的头发染成了黑色，穿着一件蓝绿色的衬衫，外面穿一件黑灰色的修身短外套，一条黑灰色裤子配黑皮鞋，虽然不是太贵的牌子，穿搭倒是比之前讲究了些。 我注意到他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皮绳，下面的吊坠藏在衬衫里看不见。这有点儿不同寻常，他向来不喜欢戴首饰的。 一开始，他有点儿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我。他离我远远的，但不时把视线落在我身上，被我逮到时就尴尬的笑笑，然后迅速撤回视线。他这样简直欲盖弥彰。于公于私我不得不主动示好，到他身边跟他打招呼，闲聊，甚至“随手”帮他摘了衣服上的一个线头。 他试探，我鼓励，我们很快恢复到前两季时的默契。我们像是得以重返过去。那些待着对方身边安宁惬意的时光似乎回来了。我们相互陪伴，偶尔交谈，为同一句笑话在同一时间笑出声……当然，这并非简单的回到从前。其实，我们根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些对视、微笑和沉默的含义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我们视线不断相遇、闪避、追寻、迷失，偶尔无法控制的胶着。休息时，我起身直奔楼上的盥洗室，本尼心有灵犀的跟过来。我们闪进一个隔间，锁上门，立即拥吻在一起，激动到牙齿不时相撞。我们下半身紧贴，用大腿相互磨蹭，几乎忍不住□□出声。 “我帮你。”他说。 我摇摇头，努力平复喘息，“……我还是回去自己解决吧。我是说，我在洗澡时……会想着你……” 他整个人稍微退后了一点儿，扫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垂下眼睛，再度靠近我，贴着我耳边喷出潮热的气息，“我总是想着你……” 这让我本就高涨的欲望又再惊跳了一下。 “我会让你很快的。我保证。”他诱惑的口气让我的情况变得更糟。他轻笑一声，促狭的用手指引导我的视线，“你这样回不去。” “好吧。”我得承认他说的对。 他说到做到。我虽不如他有技巧，但他更敏感，目前的环境对他显然是更强烈的刺激。总之，我们果然没耽误太久。 我们贴在一起，彼此支撑着等待心跳和呼吸的平复。 本尼胸前的吊坠硌着我，我有点儿在意，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佩戴首饰。我把手伸向本尼衬衫领口，用手指夹住黑色皮绳，然后停了一下，看他是否愿意让我把吊坠从衬衫里拉出来。 他似乎有点儿犹豫，但还是任我把吊坠拉了出来。 一块石头。粗糙的、黑色的、中间有着天然镂空的石头，看起来挺眼熟。我没有立即认出它来，但本尼的羞赧给了我提示。我想起来了，那是在新西兰海滩上被他“判处终身□□”的那块。 “这是什么？一块石头。没打磨，很粗糙。会弄伤你。”我边说边解他的衬衫扣子，把胸前那片皮肤坦露在我视线下。 果然，苍白细腻的皮肤上有一小片浅红的擦伤。 “你干嘛带着这玩意儿？”我心情复杂，交织了生气、心疼、感动和其他一些什么。 “你不记得了？”他眨眨眼睛。 “我当然记得这块该死的石头！我是说你干嘛要把它带在身上，还让它弄伤自己？你在暗示我给你唯一的礼物就是伤害吗？就像这块蠢石头？”我尽量压低声音，但最后还是有点儿无法控制音量。 “不，我只是把它看作我们在新西兰那段日子的纪念。我想念那些时光。另外，它不蠢，它很特别。”他好声好气的说。 “抱歉，我不知道我在发什么疯……我想我大概对自己是个混蛋这件事有点儿敏感。”我感到整个人忽然被愧疚和柔情充满，“我真的已经厌烦一直当个混蛋了……我会去做点儿不那么混蛋的事儿的……”我把手贴上他的胸口，用手指沿着那块擦伤的四周画着圈，轻声说，“告诉我，本，现在那仍是你想要的吗？” “……你是说？”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混杂了悲伤、欢喜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是说，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温和而平静。 他沉默着，像是我发出的信息太过复杂，需要时间慢慢运算分析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无论如何！”他死死盯着我，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他的手在抖，声音破碎沙哑，“马丁，你做了选择是吗？你选了我？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爱你。”我又一次吻了他。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7 章 ☆、第章 我在绿地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站身想沿着行人稀少的小路走走，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会儿，又坐回到冰冷的长椅上。 远处，常绿植物强自支撑着繁茂，但毫无生气的颜色让它看起来阴沉而徒有其表。稍近处，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相互说了些什么，咯咯笑着，随即亲吻在一起。我猜他们一定从没想过自己有多幸运，可以若无旁人的亲吻所爱，不被任何人任何事阻挠。 两个小时前。 阿曼达正在厨房读剧本，女儿不再需要她24小时的照顾，她说要把时间更多的用在工作上。见我从房间走过来，她给了我一个笑容，问我需不需要一杯茶。 我勉强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沉默的喝掉了半杯茶，终于还是开口对她说，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她点头称是，然后马上说起女儿，说真的在家里待太久了，自己都已经厌烦这样的自己了，不过还好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一切都会变得顺利。 我欲言又止，但还是说，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她忽然落泪，责备自己不该为了孩子失掉魅力，尤其在我事业进入上升期的时候。她问我现在她是不是已经配不上我了？ 我只能说当然不是，你很好，从未失去魅力，只是有一件事不告诉你对你不公平。 但她让我什么都别说，说无论发生过什么，她都已经原谅我了。 最后，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们默默相对。她试图开始一个轻松的话题，却让我感到更加尴尬，只好找了个借口，从家里逃了出来。 长椅上呆坐了半小时以后，我掏出手机手指僵硬的打给经纪人，问他时间是否方便，有事情需要和他面对面谈。 经纪人显然大吃一惊，但他仍表现得专业而理性。 他当然不愿意我好不容易进入新阶段的事业瞬间跌入低谷。他坦言那会给我们，尤其是我，带来巨大的损失。他提醒我，我会失去来自好莱坞的全部片约，甚至《夏洛克》也会换角或失去预订，所有人都会恨我。 他说，虽然你不肯说对方是谁，但我也不傻。你确定对方不是一时冲动吗？他后悔了怎么办？他绝对会迁怒于你。我坚决反对你们公开。但我也不是不通人情，只要你小心行事，让身边的人陪你把戏演下去，让事态控制在“小圈子里的传言”程度，我会尽量帮你。这样过几年，你就会庆幸自己当初没做蠢事了。 我没和他起争执，只是说，比起从别人那儿听来，你一定更愿意我主动告诉你，所以我就来了。涉及利益的事可以再商量，不过不用劝我了。 他有一瞬间想要调动情绪以振声势，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平静的说，“我知道现在劝不动你，不过，起码先给我半年时间……那三个月，你再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以后你还是执意公开，我会站在你这边，陪你应付最困难的状况，包括协调与美国经纪公司那边的，这样行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从经纪人那回来，我有点儿不知如何面对阿曼达，而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神色如常的问我是打算在家带一会儿孩子，还是要出去遛狗。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很快，我发现，让自己像个傻瓜的事儿还在后面。 这之后没几天，我刚领着狗从外面回来，阿曼达忽然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还没来得及摆出期待的微笑，谜底已经揭晓了。她说今天上午收到通知，她得到了玛丽这个角色。 我立马僵在那儿。其实之前也知道马克建议她去《夏洛克》剧组为玛丽的角色试镜，但我一直没当真。结果现在阿曼达得到了华生太太这一最重要的女性角色，这意味着她会有大把时间待在剧组，和我跟本尼一起。 我不能让圣诞前的那场家庭聚会在剧组重演。我答应过本尼，再也不会让他在生活中陪我演戏了。 我对阿曼达说，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玛丽绝对不是个讨喜的角色。而且之前你不是已经接到一个室内剧了吗？时间一定会冲突的。阿曼达没争辩什么，只说已经把室内剧的角色推掉了，然后给了我一个怜悯的笑容。 我回到房间，把电话打给马克。 马克约我在他常去的小酒馆见面。 ☆、第章 我到的时候马克已经等在那儿了。 “嗨，马克。谢谢你抽时间给我。”我匆匆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不约我，我也得找你。我们迟早得聊聊，这可是大事儿。”他脸上露出一抹同情的微笑。我真恨那个表情。 “你知道我要找你谈什么？” “差不多吧。是不是关于阿曼达得到了玛丽这个角色？或者，直说了吧，你也许想跟我聊聊和本尼的事儿？” 我楞住，随后叹了口气。我应该想到的。“好吧，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想知道是什么让阿曼达得到玛丽这个角色的。我不认为她是最好的人选。” “我喜欢你的直率，也希望你不介意我的坦白。事实上，我得说她恐怕真的是最好且唯一的人选。她对我们剧组至关重要，她能阻止我们这个剧组分崩离析，阻止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样，我们大家就都能过上平静踏实的好日子，而不是在丑闻中不得安宁。” “抱歉，你是说丑闻？” “你一定觉得我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虽然真实情况恰恰相反。我知道你恨死了我落在你身上同情的目光，但这种目光曾是一段时间以来我所能得到最友善的了。我当时可没有一段长达十年的稳定关系，我的前女友甚至表示支持我。更重要的是，那时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马克长长出了口气，盯着我，“所以想想你会遭遇到的吧。” “我以为我们在英国。” “对，我们很幸运，不会因此被绞死，但这不代表我们就身处天堂。尤其是你。你会被看成骗子，你整个前半生都会被当作一个谎言。更不要说你以后再也不需要你的美国经纪人了。你要放弃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如果我不在乎呢？” “我不是在劝你，马丁，我只是在解释为什么阿曼达会出现在剧组。你可能认为我只在乎剧集，不在乎你的感受，但我不是。我知道那条路有多难，只要你还在犹豫挣扎，只要你还有选择，那就应该选另一条。除非除此之外再无生路，除非不是选择，而是没有选择。”马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诚恳目光看着我。 “我已经选了。”我竭力不移开我的视线。 “不，你没有。否则你就不会在这儿，阿曼达也不会找我争取这个角色了。” “阿曼达？” “你该不会以为阿曼达对你的事一无所知吧？哦，你真是……她开始不过是怀疑你在新西兰有段露水情缘，但你回伦敦后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本来她也没想到会是男人，但你……我不是说你不聪明，但你确实不擅长双重生活。”马克轻笑一下，又摆出那张同情的脸，“你在本尼家门口的照片上网随便一搜就能搜到，这本来没什么，但你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到他，你的手机里完全没有和他的邮件，没有通话记录，没有任何一张和他的工作照。加上圣诞前在你家的那次聚会……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我苦笑，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也不想再瞒她了。”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8 章 “对。她知道。所以她会来剧组，她想要努力留住你，我不可能拒绝。而且这也许会是一个助力……我不想说得难听，但伪善最差劲了。你不能一直这么折磨本尼，还有阿曼达。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我会和她谈的。这就谈。” “现在恐怕晚了，合同已经签了，双方谁想反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阿曼达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被你三言两语打发的。” “马克你不能……” “实际上，我能。实际上，我很感激她来找我谈，而不是去跟娱乐记者谈，你也应该为此感谢她。”马克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我，他轻轻叹了口气，再度开口时，语调变得温和而真挚，“马丁，我不是在害你，是在帮你。如果你真那么确定，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果你和本尼真的确定，我会支持你们。跟你们的人生比起来，剧集算什么，我能写出更好的。也许你不相信，但这是真的。” 再有两天就是新年，路边商家焕然一新的橱窗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身边的行人快活的说笑嬉闹，就像随着新一年的开始，人生也可以焕然一新重新开始似的。 夜风吹在身上，我打了个寒颤。当被马克当面揭穿而升起的怒火渐渐平息后，我意识到，马克做的没错，于公于私都是如此。阿曼达也没错，她在尽力挽救我们的关系，已然忍下了太多委屈。所有人当中，唯一错的就是我。 我感到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回到家时阿曼达正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剧本。电视开着，声音被调到很小，没人在看，开着只为给起居室添点儿生气。 我走过去直直的望着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而她回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清清嗓子，“有件事我必须说……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不得不说。”我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阿曼达收起笑容望着我，有一瞬间我觉得我看到了眼神中的痛苦和怨毒，但随即，她又对我绽开了一个新的笑容，“马丁，你真的很幼稚……男人总是很幼稚，这也没什么。不过，你现在不只是幼稚，还是绝对的疯狂。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毁掉一切？我们明明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真不想看到你陷入可怕的悲惨境地，不想你后半辈子都生活在失意和悔恨中。”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 “你想要什么？马丁，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会以为现在鼓动你做傻事的荷尔蒙永远不会褪去吧？不会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今生挚爱什么的吧？这不像你，你让我都不认识了。”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这样继续伤害你和……”我卡住了。 “看看你，你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也难怪，一个男人的名字，还是你工作上的搭档。你真的认为你受得了从高处摔下来的身败名裂吗？”她发出尖锐的讥笑。 “我不能再这样伤害本尼。”我忽然觉得似乎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与此同时，心里却平静了下来。 阿曼达打断我，“所以你决定伤害我是吗？这可真够有情有义的。” “对不起……” “别说了。你病了，而我是个好妻子，我不会这时候丢下你，任由你自我毁灭的。”她的语气异乎寻常的温柔，“过些日子，等你好了，你会感谢我，你会在我脚边哭着感谢我，发誓以后永远做个好丈夫的。” 我没再说什么。我几乎想笑了，这一切是那么荒谬，令我无话可说。我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她也像是个陌生人。她一定从没想过我会为一个男人离开她。我也从来不知道她能这样高效、果断而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没想到她会这样坚持——我本以为她会在知道我出轨消息时马上和我提分手呢。现在看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真是片面得可怜。 我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说要去住酒店。阿曼达没有阻拦，脸上挂着笃定的笑容目送我出门。 我在酒店住了一晚。但第二天就是新年了，我没办法把她和孩子们扔在家里不管不问。吃过早饭，磨蹭了一会儿，我终于还是回到家里。阿曼达就像我只是出门散步回来一样平静的和我打招呼。她一定早就猜到了。 孩子们睡下以后，我正要回酒店，阿曼达叫住我。她就事论事的指出家里不是没有客房，如果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大可以在客房暂住，除非……她没再说下去。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是没想过去本尼那里，但最后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再去找他，在此之前会有太多细碎的难堪和麻烦，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我们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在此之前，暂时忍耐或许是更好的主意。 我搬到了客房。 ☆、第章 新年刚过，我接到本尼父母的邀请，请我去家里做客，没说要“携偶”，也没提到有同时邀请其他人。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打电话给本尼，跟他说了这事儿。 本尼期期艾艾了一阵儿，然后说，他跟他妈妈暗示了我们的事儿。他小心翼翼的问我会不会生气，然后跟我保证，他父母一直是最能理解和支持他的，绝不会做任何给我添麻烦的事儿。 我心里一阵难过，暗暗跟自己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爱他，努力补偿他，让他在我面前永远再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告诉他，他当然可以跟任何他信任的人说我们的事儿，反正这事儿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他真希望现在能在我身边，这样他就可以吻我了。 我换了三套衣服，就连出席颁奖礼都没这么让我紧张。最终，我选了套深色的休闲西装，不会郑重到夸张，也不会显得太简慢。 路过起居室的时候，阿曼达正抱着女儿在那儿。我冲她尴尬的笑笑，走过去从她怀里接过女儿，随口问她，保姆今天去哪儿了。她没理会我的没话找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打算去哪儿？有什么重要事吗？” 我挣扎了几秒，还是实话实说，“本尼的父母请我去做客。” 些许惊慌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但她很快镇静下来，用笃定的语气说，“他们早该请你去了。有些话由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马丁，你很快会发现我是真心为你好。” 本尼的母亲热情的帮我开门，飞快的拥抱了我一下，引领我进到客厅。 我送上带来的鲜花和红酒。她笑着跟我道谢，态度优雅的让我几乎忍不住想再次称呼她“夫人”，虽然她早就纠正过我，让我叫她的名字。是的，我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上次来时我还带着阿曼达，本尼的母亲还开玩笑说让我们帮本尼介绍女朋友。如今，我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出现在这儿，惴惴不安，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老天，我又不是要和王室联姻，本尼也不是什么温莎王朝的公主，这些奇怪的紧张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强迫自己放松并打起精神来。 “再见到你真好，马丁。要喝点儿什么吗？”她亲切的招呼我。 “哦，茶就挺好，谢谢。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温黛，你看起来漂亮极了。”我说。 “你看着似乎比上次憔悴了点儿……可不是嘛，你现在事业这么成功，应接不暇的工作一定让你累坏了。”她微笑着，帮我倒了茶，不容我开口就接着说，“不过，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向全世界证明你的实力了，即使累点儿也值得，是吧？” 我干笑两声，局促的四下张望。我已经意识到本尼父母不可能会支持我们的了。这还用说吗？我居然曾抱有希望，期待本尼的家庭支持他的选择，支持我们在一起。这实在可笑，一定是本尼把他的天真症传染给我了。 “本没在，我告诉他你一小时以后才来——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你不会介意吧？我只是想单独和你聊聊。”温黛注视着我。 “没关系。我能理解。”好吧，我想我应付得来。 “好极了，马丁。你知道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蒂莫西说起你总是赞不绝口，我也是……” 我大概能够想象这些铺垫后面接着的是什么，所以也没试图用客气话打断她，只勉强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等待进入正题。 “你一直很照顾本，当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时就是如此。而本也很欣赏你，喜欢你……”她停住话头，望着我。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19 章 “我很荣幸。”我只好接话。 “不过，你不觉得他过分喜欢你了吗？这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吗？”她摆弄着花瓶里的黄玫瑰，把它们的位置调整得更加完美。 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来，回答道，“我想不会。我对他也抱着同样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他对你的，唔，期待，不是单方面的咯？”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我。 “恐怕是的。”我挤出一个短暂的笑容。 “马丁，我真没想到。”她轻轻的摇摇头，“我还以为只是本那孩子在胡思乱想呢。你一直很成熟明智，怎么会跟他一起胡闹呢？” “那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慎重考虑过。”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真的吗？我想未必。如果你们真的慎重，就不会做这么孩子气的决定了。我绝非不喜欢你，也不是对这种事有什么偏见。只是，让我们面对现实。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了，尤其是你。”她用一种洞察世事的温和目光望着我。 “我知道，但那是我的决定。”我迎向她的目光。 “你们都很幸运，所以很乐观，相信没有爱克服不了的困难。但其实爱是最脆弱善变，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你们都没受过真正的挫折，不知道惨淡的境遇是怎么消磨人的，它会让人露出人性中最难看的那一面，而这一切需要最亲近的人来承受……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得到简简单单的幸福，绝不想看到你们付出巨大代价，却只得到痛苦和不幸。”她真心实意的说。 “我是真心爱本尼。”我的声音像被锈蚀般沉重。 “哦，我毫不怀疑此时此刻你们对彼此的感觉。不过这些年来，我也确实见过不少当初轰轰烈烈，最后却以难堪收场的关系。更糟的是那些不敢承认自己当初犯了错，明明已经貌合神离甚至相互仇恨却还勉强维持着的……”她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们在沉默中对坐了一会儿，温黛倒掉我面前那杯冷掉的茶，又重新续上一杯新的。 “马丁……”她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本还年轻，他未必懂得你为他做出的巨大牺牲，未必懂得不能在孩子成长过程中陪伴他们对你意味着什么……”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悲伤，但依旧优雅得体，“但你一定明白本所要放弃的。你知道他有多热爱表演，你见过他的努力，了解他为此所付出的。你知道他能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可是现在……他人生可能绽放的光彩，可能得到的荣誉，无数的机会，无数的可能性，再也不会有了……” 我发现我说不出话来。 我真受得了看着本尼因为我而一辈子窝在伦敦，甚至重新开始过到处跑龙套的日子？他爱这行，他有天赋，他的才华才刚被这个世界认识到……比起他所放弃的，我能给他的又算什么？如果他后悔了呢？几年以后，当他用陌生的眼神望向我，奇怪自己当初怎么会为这个矮小、平凡、坏脾气的老男人放弃人生的无限可能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温黛瞬间就读懂了我的心思，她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背，“马丁，谢谢你，谢谢你真心爱他……” 客厅温暖如春，周围漂浮着玫瑰和红茶的香气，而我浑身发冷，感觉被恐惧和无助淹没，几乎无法呼吸。我想夺路而逃，从“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给本尼带来痛苦”的可怕认知中逃掉，但我只是呆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第章 见到有人推门进来，我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但来人并不是本尼，而是从外面散步回来的蒂莫西。他看到我似乎有点儿惊讶，但还是给我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和一个有力的拥抱。 “亲爱的，你看我多糊涂，我还以为自己是告诉本十一点过来呢，结果居然完全搞反了。”温黛轻松的笑着对蒂莫西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新身份有点儿让他不知所措，蒂莫西一时不知该怎么跟我寒暄，但他很快摆脱了尴尬，就像什么都没改变一样。 我魂不守舍的和他聊了几句天气和经济，又简单聊了聊《霍比特人》的宣传和《夏洛克》的筹备。 也许我对本尼避而不谈的态度让他确定了些什么，他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突兀的开口道，“当初，本说要当演员，我们是非常反对的，这条路太难走了，我们当父母的自然希望他可以拥有更轻松更快乐的人生……” 我想我明白，我已经很明白了。 “亲那锅炖菜怎么样了。” 温黛忽然站起身，轻轻拥抱了一下蒂莫西，然后笑着转向我，“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好吗？” 我短促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我们本来并不支持他进这一行。”他清清嗓，继续道，“但他很坚决。慢慢的，我们开始意识到，那是他的人生，只有他最了解自己，也只有他可以为此做决定……结果，他做的真的很好，我们为他骄傲。” 我明白，我明白演艺事业对本尼的重要，我不会毁掉这一切的。 “很多事情没有标准答案，谁也不能预言未来……”蒂莫西用温和的眼神望向我。他眼角的皱纹提示了年龄，岁月让他的面容显露出内心的宁静和豁达。我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和上了年纪的本尼坐在桌边一起喝茶的景象，感觉身体瞬间涌起一股暖流，但那随即结成了冰，尖锐的冰凌刺在我胸口。 本尼来的时候我已经熬过了最难的那段时间，已经可以平静的迎向他，对他微笑，和他说话——就当是一场戏，不能出错的长镜头。 在我们拥抱时他试图吻我，我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嘴唇擦过我的脸颊。我拼命抑制我痛苦的颤栗。他有点儿尴尬，但立刻露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容，甚至调皮的对我眨眨眼。他以为我在害羞。 用餐的时候，本尼坐到我身边，用肢体语言提醒他的父母，我并非只是个朋友而已。我局促的僵在那儿。温黛毫无必要的不停忙碌，假装没注意到任何异常。蒂莫西用审视的眼光观察了我们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你们真的确定，我们能给当然只有支持……”我感到他意味深长的扫了我一眼，“但如果你们还有疑虑……” “谢谢你爸爸，你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本尼打断他的话，到他身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他拍拍本尼的背。 这之后，本尼没有试图掩藏他的喜悦。他与父母的互动亲密而自在，因为被理解和支持而感到骄傲。我曾经因为他有如此幸福的家庭，如此深爱他的父母而心生羡慕，甚至感到嫉妒，但现在，我只替他感到幸运。我为他高兴——也许这当中并非毫无酸楚——只要本尼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我想我没理由反对由我来当那个坏人。 本尼坚持送我出门。我慢吞吞的往我停车的地方踱，每一步都沉重而疼痛。他仍沉浸在欢乐中，蹦蹦跳跳的走在我旁边。 这是个晴朗无风的午后，天蓝得透明，就像一块坚硬却会轻易融化的水果糖。我望着本尼，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如绿宝石般剔透，浅褐色的睫毛如羽翼轻轻扇动，他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干，但我知道它可以变得怎样鲜红湿润……他咯咯笑着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只知道他的笑容如冬日暖阳，如夏日清风，只知道他美得像一个幻觉，一个我伸手触碰就会消失掉的幻觉。 我不能想他，只要一想起我的胸口就隐隐作痛，但我没办法不想他，事实上，我一刻不停的在想他。我反复咀嚼着我们在一起的片段，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记得的细节，那些清晰真切的甜蜜感受——这让我变得更疼。疼的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在漫无目的的开车兜了五个小时之后，我回到家，向阿曼达承认她是对的。她忍住没露出胜利的笑容，只是温柔的告诉我，她很高兴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原谅我，欢迎我回归家庭。 凌晨，我在噩梦中醒来。 明明已经很久没做个这个噩梦了，我甚至不理解为何会感到恐惧——那已经是许多年以前了，那不过是几个无聊的中学生——但我却还是带着浑身冷汗醒来，像个孱弱的男孩。 一周以后，我的传统噩梦更新了版本。梦境的开场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仍是我独自一人躲在教室里，周围很安静，我感到很安心，直到四周的墙壁开始向里收缩，教室变得越来越小，而我无法离开，我透不过气来……我如往常一样呼吸急促心如擂鼓的醒来，莫名的压抑和焦躁像长而粘腻的水藻缠绕着我，让我无法呼吸。 ☆、第章 再见到本尼是在正式开机那天。 阿曼达挽着我的胳膊，喜气洋洋的和每个人打招呼，见本尼进来，就挽着我迎了上去。本尼目瞪口呆的杵在那儿，看我们朝他走近。 阿曼达放开我，上前一步，身体前倾，伸出一只手臂搂了他一下。“嗨，本尼，见到你真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荣幸能加入这个剧组，能跟你，当然还有马丁……”她侧过头，亲昵的冲我笑笑，“能跟所有这些优秀的工作伙伴一起合作……我感到很骄傲。” “是的，我也很高兴……”他机械的回应。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20 章 两个人分开以后，阿曼达站回我身边，重新挽住我，继续对他微笑。他用困惑和愤怒的眼神望向我。我只是一脸木然。我们如对峙般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直到马克从门外走进来，把我们从这可怕的窘境中暂时解救了出来。 休息的时候，本尼在走廊抓住我，态度强硬的把我推进服装间。我抵着衣柜，退无可退。 “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本尼的脸因为痛苦而胀红，刻意压低的声音无法掩饰他的愤怒。 我一脸冷漠的望着他，“说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凝视着我，表情慢慢变得惶恐而脆弱，“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之前明明说过你选了我……你说你爱我……” 我只是沉默。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改主意了？马丁，告诉我。”本尼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不让我逃脱他的逼视。 “没什么好说的。”我听见我的声音刻板空洞。 “一定出了什么事儿。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们会解决的……马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得告诉我，你不能什么都不说……”本尼几乎是在低低哀鸣。 他的话撞在沉默之墙上，毫无意义的碎成粉末。 我推开他扶在我肩膀的手，他仿佛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任由它垂落下来。“这没道理……”他声音小得像在喃喃自语。 我只是默默看着他，好像这一切都和我完全无关。我能认出他的痛苦，但那只是他的痛苦不是吗？那不像疾病可以传染，不像货币可以流通，不像音乐可以共享，痛苦是完全属于一个人东西。所以，他只能独自承受，而我所能做的，就只是看着而已。 第二天他又找机会拦住我，姿态柔软的重复昨天说过的那些——什么你得告诉我，你得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之类。他真是单纯到夸张。从第三天开始，我再没给他和我独处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我发现了我的导演天赋。我是说，我发现我可以一面扮演我的角色，同时□□出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酷而严厉的监督我的表演，虽然其实那并不需要，我完全可以无视所有人，和我的搭档阿曼达扮演一对儿最幸福最恩爱的模范伴侣，我可以做得很好。 本尼缠了我几天，然后在某个早上忽然放弃了。他不再追问，不再指责，不再恳求。比我想的更容易，他这么快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在犯傻，意识到我帮了他多大一个忙，他暗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在几乎要跳下悬崖的刹那停住了。 以往候场的时候，我和阿曼达通常单独待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闲人莫近的气场，即使我们明白这对谁都没好处，也仍因某种可悲的默契坚持着。但此时，也许因为阿曼达终于相信本尼不再是个威胁，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和大家围坐在桌前一起喝茶。 当我注意到话题转到夏洛克和约翰的关系，而本尼正毫不掩饰的盯着我时，再找借口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我承认我真的很羡慕夏洛克，他实在是个太过幸运的家伙。”本尼用一种充满温柔、悲伤和失望的复杂眼神望向我。从他不再缠着我要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常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认命的接话，“是啊，有资源、有魅力、天才的头脑和彰显个性的小怪癖。” “标准的偶像剧主角。”阿曼达补充道。 “没错。”我迅速附和。 “不，不是这些。我是说，夏洛克凭什么这么幸运，他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约翰对他无条件的信任，那无视他人劝诫甚至警告，毫不动摇的信任……为什么……”本尼若无旁人的死盯着我，眼里燃烧起愤恨与爱恋的火焰。 忍耐着火焰的灼烧，我紧紧抿住嘴唇。 马克扫了我们几眼，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温和的说，“本尼，那只是戏。那只是，你知道，一个设定。” “是啊，一个设定……嫉妒一个虚构的角色，这真荒唐对吧？”本尼快速瞥了马克一眼，有点儿自暴自弃的笑笑，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我确实嫉妒他……” 没人再说什么，我们忍耐着这令人难以忍耐的沉默。 本尼低着头，整张脸埋在浅浅的阴影里，看起来憔悴疲惫。他眼里灼热的火焰不知从什么时候熄灭了，连同他曾有过的自信、率真、神采飞扬的孩子气一起消失了。我这才发现，从开拍到现在，短短两个月，他居然苍老了这么多。这一刻，所有被封藏起来的情绪忽然毫无预警的汹涌喷薄而出，我感到左边胸口剧痛，无法呼吸。 我一动不动，希望疼痛可以自行消失，但事与愿违，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隐约能听到本尼慌张的喊我名字，接着是阿曼达的声音，还有马克和鲁伯特，但他们的声音显得很遥远。之后，我猜我恐怕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意识恢复过来时，阿曼达正打电话叫救护车，马克在赶走围拢过来的人，本尼蹲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我放纵的让他握着。 阿曼达告诉我已经帮我叫了救护车，要求大家尽量离我远些，给我留出空间，因为心脏病突发的患者需要空气。她冷冷的瞥了一眼本尼。 我试图解释我没事儿，根本不需要什么救护车，但没有人赞同我的说法。 躺在救护车上，我想，这可算不上无悔无憾的一生。 ☆、第章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不是心脏病发。医生说那些症状很有可能是压力引起的，不过还是要留院观察两天。 马克拍拍我的肩膀表示松了口气。鲁伯特戏谑的开了个血汗剧组压榨演员的玩笑。本尼还是脸色苍白，什么话也都说。他们三个很快离开了。 傍晚，在我的再三请求下，阿曼达终于同意回家照顾孩子，留我自己在医院待一晚。 病房模仿居家布置，墙面是偏暖的浅绿色，床单也不再是雪白的，床头柜上还摆着花瓶，里面插着一只垂头丧气的康乃馨——大概是什么人性化改革——但这没用，这里照样压抑、冰冷、令人厌恶。还不到晚上九点，周围已经非常安静了，走廊里偶尔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护士的低语，此外就是漫长的寂静。我呆望着天花板，没有水渍，没有裂痕，没有灰网，完美、单调、一成不变、一望而知。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开始朦胧。 恍惚中，又回到那间教室，我被困在房间里，眼看着四壁漠然却无可阻挡的挤压过来，我感到窒息，发出无声的尖叫，救救我，救救我…… “马丁……” 有人轻轻喊我的名字，就在教室门口，我冲向门口。 “马丁……” 我拼命去推那扇门，但那扇门纹丝不动。 “马丁，醒醒……” 透着焦虑的低沉嗓音，是本尼。 “本尼。” 那扇门晃动了一下，我抓住把手轻轻往回一拉，咔，门应声而开…… 我慢慢张开眼睛。 本尼。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21 章 我大口喘气，盯了他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他依然在那儿。 我向他伸出手，他握住了它。生平第一次，我感受到时间是有实体的东西，它像粘腻的果冻，而我是被凝固在里面的苍蝇。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几秒钟，果冻开始融化，苍蝇重获自由。我把手从他手中轻轻抽走，他的手仍悬在那儿，就像没发现我的手已经抽走了似的。我去抓那只胳膊，把它的主人拉到床边坐下。我们并肩坐着，像一起看球赛的两个哥们。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删掉你的噩梦……” “不是那个……” “是什么？” “窒息……独自一人……”我摇摇头，像要把噩梦甩掉，“其实也没什么……你怎么进来的？探视时间早就过了。” “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他温和而疲惫。 我沉默了几秒，“谢谢你来看我。” “很高兴你没事儿……”本尼扭头看我，像是要再次确认。 “我没事儿……”我的嗓音干涩。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用他的右手覆上我的左手。 这只是一个安慰，传达善意，所以我或许可以接受它……不，这会让一切变得复杂，我已经做了决定，不该优柔寡断……但我不能偶尔任性一下吗，毕竟，病床上的人不是可以得到他们所期望的东西吗……可是这样实在太自私太愚蠢了……我苦苦挣扎了两分钟，又一次抽回手。 他盯了我几秒，然后转回头，轻轻叹了口气。 “马克找过我。”他面向对面的墙，突兀的进入正题，“他告诉我你和他说过的那些。他说你看起来很痛苦——我很难过，却也有点儿高兴。”他望着墙，像在自言自语，“知道你所做的，知道你试过，为此，我得到了一点点满足。” 我沉默着。 “我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做过许多荒谬的猜测，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或有什么可怕的误会……”他快速瞟了我一眼，然后重新面对墙壁。“我曾以为那很重要，那是我们之间问题的关键……但后来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是你不信任我……”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他的手死死抓着床沿，已经失去了血色，“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我无言以对。 “这些日子，你常常失神的沉默着，看起来疲惫而苍老。你不再神采奕奕，不再快乐自得，甚至不再大发雷霆……我问自己，我到底对你干了什么？” 原来我也同样变得疲惫苍老，原来伤害本尼的东西也并没有放过我。很好，这多少也算属于我们的某种特殊联系吧？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现在你看到了？平庸、灰败……” “得了，你明知道……”他皱着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哦，马丁。我了解你，爱你，全部的……你明知道……” 我的心口又狠狠抽痛了一下。天知道我多想抱住他，吻他，说我错了，说我爱他。但我不能，我已经不配再说爱他了。 “我……”我卡住。 “没关系，马丁，没关系。”本尼惨然一笑，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知道你爱我，只是，不像我期待的那么爱。我以前一直不肯承认……”他直直望向我，像是可以看穿我，比我自己更加透彻的看穿我。“我不必再猜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如果你不愿对我信任和坦诚，不愿和我一起面对威胁和困难，如果你害怕必然会有的改变，怕我们会像所有人一样吵架、迁怒、抱怨……如果你对我的感情只有这种程度，我却想让你为我放弃一切，那不是太荒唐了吗？”他顿了顿，“你做了选择，而我不得不接受……只是，别再用不舍、隐忍和痛苦的眼神看我，别欺骗自己说你是为我好才这样做的……因为你不是。”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深很远的地方传来，经过漫长艰辛的跋涉才终于抵达，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与他的低音共振，如寒风中的树叶。 本尼抱住我。有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吻我，但他只是把头埋进我的发间，发出含糊的耳语，“你对我像个混蛋，可我还是爱你。” 我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在那儿，还没等我意识到我失去的是什么，他已经放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若非昏暗的房间还隐约残留本尼的味道，我会以为刚刚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梦。但那不是梦，不会有任何噩梦能让我感受到如此真切的疼痛。他的声音还在撞击我的耳骨，隆隆作响。他知道了我为什么忽然决定离开——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但他说，别欺骗自己说你是为我好才这样做的……因为你不是…… 为什么他说我不是？ 我是啊，我是。 ☆、第章 我不太记得回剧组后的那几天是怎么过的，当然并非失忆般的空白，但记忆确实模糊而缺乏细节。我尽职尽责的工作，却无法对任何事提起兴趣。我知道我在忙忙碌碌的干一些事儿，但这一切都像是隔着雾，扭曲、模糊、灰色的迷雾。 当剧集拍摄终于杀青的时候，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推掉了之后的庆祝活动，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我独自回去，外套都没脱就躺倒在沙发。倦意袭来，整个人开始下沉，一直沉，沉到比黑暗更暗，比寂静更静的地方。 纯白的雪原。 无边无际，无声无息。 没有任何生物，就连风都凝住了，只有细沙般的雪粒充斥着天地。 我和本尼相对而立。 他看起来那么忧伤。 我伸出手去轻抚他的脸庞，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道血痕…… 我惊恐的握住他的手，血痕同样出现在他手上…… 我紧紧抱住他，他的身体也开始流血…… 鲜血在雪面上散开。最初，像粉红色的雾，像初升旭日旁的云，像童年甜蜜而奢侈的草莓冰淇淋。接着，它凝结为深红色的冰，晶莹剔透，又美又华丽。最后，它变成了燃起的火。 火带来了疼痛，疼痛让严寒变得无法忍受。 我摊开手——布满伤痕的血迹斑斑的手——血还在从我的伤痕中涌出。 雪覆盖了我，起先只有薄薄一层，随后它开始慢慢变厚，越来越厚。 已不再能感觉到寒冷带来的疼痛，不再有任何感觉。 我冻结在雪原，化身为雪原，不知只是一瞬间还是已过了几百年。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22 章 醒来时，感到自己是一片清醒而孤独的荒芜。 我觉得自己像个游魂。生活中曾经光鲜亮丽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恍惚、虚有其表，我在其中漂浮，不生不死，不喜不悲，把钝痛当作身体的一部分接受下来。 我开始嗜睡，一天睡十几个小时。开始阿曼达以为我只是累了，后来她逼我去看医生。我随她安排，配合的去医院接受各种检查。医生先是嘱咐我要规律生活，适度运动，三个星期以后，医生第一次给我开了□□类的药物。嗜睡的状况有所改善，但我仍旧打不起精神。 阿曼达陪在我身边，尽其所能的想要帮我。她帮我跟经纪人解释情况，经纪人沉默着，然后帮我推掉近期能推掉的工作。她安排全家人去海滨度假，我抵死抗拒。她陪我去买衣服，我在试衣间里睡着了。她带我跟朋友聚会，我的心不在焉让朋友们暗自皱眉。她只好花更多时间陪我看医生。 当医生再一次提议我去找心理咨询师时，她接受了。我顺从的按照预约时间去和咨询师见面。虽然我只是沉默的坐在那儿，却在当天晚上毫无来由的梦见了本尼——在马卡拉海滩闪闪发光，快乐的像个孩子。 当重新置身现实世界，逐渐意识到刚刚梦见了什么时，我猛的感到一阵胸口剧痛，闷哼一声，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身边的阿曼达睡得正沉。 我忽然明白了本尼说的。 我不是。 他是对的。我不是。 没有误会，没有威胁——温黛的话不过是给了我一个自我欺骗的好借口。 我选择了阿曼达。我知道她会包容我，照顾我，她只需要我的忠诚、责任和通情达理，她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我不愿示人的部分，那些成熟强悍游刃有余背后的东西，那些自卑、无助、惶恐和阴暗……她甚至从不知道我在夜里是因为怎样的噩梦而惊醒。 不是为本尼好，不是为了他的前途和幸福。我选择离开，是因为我的自卑和怯懦——我能任凭他的敏锐洞穿我最阴暗的秘密吗？能将最脆弱的自己双手奉上任他处置吗？ 我怕魔法消失，怕爱火燃尽，怕巨大幸福之后的巨大空洞。他说我不信任他，其实我是不相信我真的能够如此幸运。我怕得到我梦寐以求的。 那之后，失眠和嗜睡的状况开始交替出现。我变得很难入睡，但一旦睡着就会睡很久，而且很难被叫醒。 半睡半醒的时候，我常常能感觉到本尼。他会温柔而悲伤的望着我，然后靠近我，吻我的眼睛、耳朵、嘴唇，吻我下巴的凹槽、我的脖子和锁骨……我会在恍惚中接受他给的全部，之后，我将醒来，激烈的回馈他，要是赶上我没来得及刮脸，一个热情的长吻之后他薄薄的皮肤就开始泛红，他的嘴唇会变得微微肿胀，他的眼中将泛起潋滟的水色…… 我分不清这是回忆、梦境还是幻觉。 我想我正在疯掉。 “我们分开吧。”坐在厨房的餐椅上，望着正在准备晚餐的阿曼达，我平静的开口。 她僵了一下，转身看我。 “我们分开吧。”我说。 “明天我会陪你复诊。上周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没抽出时间……这段时间工作确实接的有点多，再过些天……”她转回身重新开始摆弄烤好的吐司和果酱。 “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自己。” “你在怪我是吗？我说过会做个好妻子，说过不会放弃你……”她忽然有点儿激动。 “别这样，阿曼达，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不是想折磨你，我是为了帮你，为了避免你陷入不幸……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哭了起来。 “是我的错，都怪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这样对你。”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以为我可以……” “对不起，原谅我终究还是要对你说这句话，对不起，阿曼达，对不起。” “你根本不在意我对你的包容和忍耐……我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不该是这样……” “对不起。” “我想要原谅你，原谅你在睡梦中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原谅你魂不守舍差点把车开进校车轮子底下，还有你的沉默，连乔都在小心避开你，你让这个家冷得像个墓穴……”她抽泣着，“我想说服自己你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样，我得帮你……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真的恨你……” “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但我爱本尼……我要是能早一点儿明白就好了……我错的太离谱……” “你这个混蛋……该死的混蛋……”她哭的更厉害了。 我和阿曼达正式分手。双方经纪人商量出了一份不透露任何内情的官样文章，这样我们就不必在大家面前继续演戏了。 我们花了些时间在律师楼，但总算没有法庭，没有媒体跟拍，没有轩然大波。 阿曼达说她绝不会伤害我，无论如何我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她共同生活十几年的亲人。她说相信我会照顾好自己，但不可能有余力照顾孩子，而孩子们理应获得更好的生活，那是我欠他们的。她是对的。在协议上签好名字之后，阿曼达拥抱了我，说她并没有原谅我，但如果我需要帮助，还是可以去找她。 我搬到一处市郊的小公寓。分手的事儿被议论了一阵儿，但对工作影响有限。 我继续避开熟人和狗仔，秘密的去看医生。渐渐开始恢复精神，工作日程也被填满了。 ☆、第章 五个月以后，一切慢慢稳定下来。 我在美国完成FX新剧集的拍摄，接下更多幕前幕后的工作，并且在伦敦的社交场合出现，重新谈笑风生，偶尔插科打诨，就像什么都没改变。只是，现在的我不再试图让所有的言行举止恰到好处，不再努力炒热气氛使每个人都高兴，不再担心有谁会为此感到失望……很多从前看来似乎重要的，现在都变得不再重要，而那些真正重要的，已经被重新定义。 只要日程允许，我每隔一周会找一天回去看看孩子们。 那天，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孩子们上楼睡觉去了，阿曼达一边洗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格雷丝和玩伴间的趣事。我从餐桌边走过去，帮她把擦干的盘子摆进橱柜。她忽然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马丁，你的确狠狠伤害了我，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也许我已经原谅你了。” “谢谢你，阿曼达，这对我很重要。” “孩子们很想你，他们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偶尔，我会想，如果那时我再坚持一下，如果我能更坚强……他们也许就能在一个更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不，这是我的错，不是你的。” 阿曼达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你是对的……”她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那么，你和康伯巴奇先生挺顺利的？” “唔……我们没在一起。” “果然。”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23 章 我勉强笑了笑。 “你为他放弃了一切。” “不，不是……” “马丁，我们分开是不是个错误？” 我轻轻叹气，“听我说，阿曼达，你是个好女人，你值得更好的。而我绝不会再继续欺骗你，不会再骗自己。”我低下头，小声嘟囔着，“而且……我没为本尼放弃一切，我什么也没为他做过。” 我什么也没为本尼做过——除了伤害。我确确实实给了他承诺，当他满怀信任和憧憬等我履诺时，我却背叛了他。那之后，我沉浸在自怜自哀中，直到被悔恨和自我厌恶逼得发疯，再也无法继续这虚伪的生活为止。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我顺利通过停药观察期，最后一次从医生那儿复诊出来。 我跳上车子，用几乎违法的速度开到本尼家附近的停车场。 我设想过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可从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马克。 马克和我打招呼，先闪烁其词的闲扯了几句，然后有点儿尴尬的表示听说我和阿曼达的事儿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应该给我更多支持和帮助，而不是相反。 我对他说，现在我才知道你那时为什么说我还不够确定，你是对的，如果那时我能更了解自己，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马克说自己能够理解我当时的不安，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我是不是来找本尼。 我苦笑着点头。 马克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开口道，他听说本尼最近在和一个女孩约会。他扫了我一眼，补充道，毕竟过了那么久。 这不该是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不是吗？毕竟过了这么久。但我的五脏六腑可不这么想，它们惊恐的收紧，扭曲着，搅动着。我拼命努力想要表现得不动声色，却怎么也无法牵动嘴角给马克一个“我能理解”的笑容。 倒是马克立即给我做出示范，他对我露出“我能理解”的表情，拥抱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背，说他可不想看到我就这么束手待毙。 马克离开之后，我站在停车场发了一会儿呆。自我保护的本能鼓动我离开，可我拼命克制住自己——不，我不能再逃了。也许我不再是他想要的，但我不能不来。 我来到本尼家门前。 门没被敲开。我等了一会儿，又接着敲了几次，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本尼没在家，那就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见我了。也许此时他正在和那个幸运的女孩外出约会，也许，也许他们的约会地点就是这栋房子…… 我感到力气被耗尽了，两腿发软的就地坐到他家门口的台阶上。我需要缓缓神儿，然后离开。 我坐在那儿，一种即视感让我感到恍惚，随后想起来之前我也曾经坐在这儿等他给我开门，那次，他开了门，而我第一次向他承认我爱他……可是后来，我退缩了，丢下他逃走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觉得自己没在本尼家门口待多久，但真正起身时，却已是黄昏时分了。 拖着又麻又疼的腿，我一步步走下台阶，沿着铺满树荫的街道往回走。偶尔会有西斜的阳光透过枝叶间隙落在脸上，我眯起眼睛，无法不注意到被笼罩在金色光芒下的一切是多么绚丽美好。“这可不像电影里用来表现痛苦失落的场景……可惜这不是一场戏，现实世界里可没那么多的戏剧性。”我几乎想笑了。 随后我真的笑出来，因为我觉得我看到本尼了——我居然在大白天产生了幻觉。 幻觉中的本尼就在我的正对面。我朝他走去，眼睛都不眨的死死盯着他。 他不像以往幻觉中那么年轻和神采奕奕，没穿那件配有窄领带的黑色西装，也并非什么都没穿，而一副落魄相的穿着廉价T恤，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我离他越来越近了，他也显得越来越清晰、真实、充满细节。那满脸无法置信的表情让他显得更像是真的——看来我疯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带着欢欣鼓舞的热情，我迎向我的疯狂。在离他只有一臂之遥的距离停下，仔仔细细的观察他，惊叹他的每一处细节。他在夕阳下几乎变成金色的发梢、苍白皮肤上细细浅浅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变深了的绿色眼睛、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的丰满嘴唇……尤其是，我看到他脖子上挂了一条熟悉黑色的皮绳，暗示会有个黑色吊坠藏在他的旧T恤里面……我闭上眼睛，眼泪立即从我的眼角滚落下来。 像永恒一样漫长的几秒钟之后，我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感激的发现本尼并没有消失，相反，他就站在我面前，咬着嘴唇，直直望向我，真实的不可思议。 这一刻，我拿不准主意要不要触碰他，我怕我只要伸出手去他就会消失，但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因为我想要触碰他，因为我不想再逃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修长、温热、熟悉而且微微战抖的手。 他是真的。 周围所有的嘈杂喧嚣全部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焕然一新的寂静。我握紧本尼的手，在人潮汹涌的伦敦街头独享一个为我们定制的专属宇宙。我们深深凝视对方，在沉默中分享全部的伤痛和温柔、怨怼和自责、无奈和悔恨、悲哀和了然，在彼此眼中变得如冰河下初融的春水般透明。 作者有话要说：　　求捉虫，求吐槽。 非常感谢看到最后的大家！鞠躬！！！ 小说下载尽在[domain]宅阅读【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 23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