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地老天荒》
正文 第 1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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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文案
你有没有遇见过一个男生
7岁时,他捉弄你,欺负你,保护你,带着小弟为你打架
17岁时,他叼着烟,倚在门边,笑得痞里痞气:和我处对象吧。
27岁时,他在寒冬十一月开了6个小时的车回来,给你过生日。状若不经意:你不早就是我老婆?
你陪他走过青葱年少,苦涩成长,花样年华
开心的,绝望的,痛苦的,无奈的
十九年,一个轮回
其实不过是一直一直牵着那双手,忽而地老天荒......
1、轻松甜文,不虐不悲,短篇
2、调剂副坑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单善,陈泽成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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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惊喜
台上何校长仍在滔滔不绝吐沫星子横飞的讲话,台下众老师昏昏欲睡。
何校长四十出头,高瘦和善,凭良心讲,真不是啰嗦的人,但周五例会总还是要讲上一会儿,无奈学校日日风平浪静,每次也就是那几件事,毫无新意。
单善勉强在笔记上记下几条,终于放弃,随手翻了翻手机。她在电子方面几乎一窍不通,上月新买的这只手机,到现在还没有熟悉,偶尔手忙脚乱接不起电话,让性子略急的陈泽成颇为恼火,十分后悔买给她新手机。
只是这几年手机日新月异,更新速度太快,她拿着一只直板蓝屏大块头实在丢人,可她仍是有些舍不得,旧手机里有她与他互发的短信:3年,2317条,手机存储的极限。
尽管只是些日常琐碎,可生活就是这样,用日常琐碎堆砌流年似水,转眼经年。
会议终于结束,可以下班了。
坐在她身边的常娟忍不住抱怨,
“下周教育局领导下来听课,又要讲公开课,这学期第九课我已经讲了三遍了,学生不烦我都烦。真是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以后告诉我们家孩子,千万不要当老师!”
单善失笑:“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不是班主任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难管,打不得骂不得,简直是小祖宗!小学教师,听上去多体面!轻松自由,为人师表,还有寒暑假,有什么用?一年四个月休假,也弥补不了我的心灵创伤!”
一旁的前辈王老师扶着眼睛,叹了口气,
“知足吧,现在十个老师九个心脏有问题,这学期结束我也得请长假。别太往心里去,熬过这几年,五十一到赶紧退休吧!”
常娟和王老师找到了诉苦对象,十分欣慰,相互搀扶而去,背影凄凉而苍老。
单善站在原地十分好笑,心里也有些赞同她们的话,自己毕业到现在做了七年老师,也是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但还不至于厌烦,她喜欢这份平淡安逸。
工作嘛,不就是,嗯,干一行恨一行!
回到办公室,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她不紧不慢的换衣服,收拾东西。
她是教安全教育的副科老师,但也没清闲多少,还兼职学校的保健员,她的办公室就是医务室。不过因此可以自己独占一间办公室,清净不少。
手机铃声响起,“泽成”两个字闪烁。
“喂?”
那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这回接起来了?”
她也笑了,“你是当我有多笨?”
“是很笨。”
男人的声音优雅而懒散,“你天生就不适合用手机。”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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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 章
这句话她不知道听他说过多少遍,早就不在意了,或者说,默认了。
19岁那年师范学院毕业的暑假,她与他同去临市爬山,两个人走散,她是路痴,人生地不熟,身上一分钱没带,他找了她两个小时,打了无数通电话未接,心急如焚。
找见她的第一时间,暴怒的摔了她的手机,吼出这句话。
她吓坏了,走丢的恐惧,以及他的怒火,从小到大第一次见他对她发这么大脾气。她哭着跟在他身后解释,他只冷着脸不理她,后来他走到林间小路,在树下站着抽了根烟,她一直在他身后哭。
他抽完烟,回头狠狠的吻了她......
那是他们的初吻。
年少时,他的脾气一直不好,唔,其实现在也是,只不过被世俗磨平了一些棱角,懂得收敛。
“你开完庭了?”
他说上午区法院有场庭,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二审,当事人不依不饶,十分难缠。
“结束了,你下班了吗?”
“嗯,开会了,才结束。”
她看了一眼表已经17:50,例会开了一个半小时。
“好,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她锁上办公室的门,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想,嘴角上扬。
“知道了,拜拜!”
“拜拜。”
她将钥匙放回包中,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了些,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
“单姐!”
她吓了一跳,回头,
“宋菲菲!”
年轻靓丽的少女,大学刚毕业,这学期新来到一小。
宋菲菲自然的挽着她的手臂,
“去逛街吗?一起走!”
“我还有事......”单善有些为难。
学校编额已满,好几年没有来新人了,今年一来就是一个女大学生,家中略有背景,时尚漂亮,自然而然被孤立,只是不知道怎么缠上了她。
从办公室出门,要穿过操场才能出学校大门,这一路宋菲菲“单姐!单姐!”叫个不停,单善僵硬的被拖行。
她其实真的只比宋菲菲大五岁而已......好吧,是大很多,单善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无限叹息。
“单姐,你是市里师范学院毕业的吧?真好,前些年职业高中毕业就包分配,我这还是我爸找了教育局的关系才来到一小。”
“是中专!”
单善义正言辞的纠正,虽然不是什么高等学历,但好歹是她毕业母校,这个学校大部分教师毕业于那里,不能玷污!
“单姐,你都26岁了,怎么还不嫁人?还没有男朋友吧?改天我让我爸爸给你介绍一个......”
滴滴——滴滴——
校门口对街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鸣了两声笛,车中人喊了一声,
“善善——”
单善松了口气,对呆滞的宋菲菲解释:“我有男朋友,谢谢!还有,我不能和你去逛街,我真的有事,再见——”
她丢下了可怜的同事,一口气跑到街对面,站在车前面,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雀跃,呆呆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男人一只手随意搭在窗外,指间夹着半根未燃尽的香烟,白色条纹衬衫略皱,宽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清俊眉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其实,是青梅竹马的人,音容相貌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于时光流逝间淡忘了年华,偶然回眸,偶然感叹。
岁月夺去了他轻狂的眼神,却给了他嘴角上扬的资本。
“回来了?”
“嗯,傻站着干什么?上车。”
“好!”
上车,系上安全带,车子启动。
陈泽成含笑瞥了她一眼,
“不惊喜?”
“不惊喜,猜到了。”
她摇头,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心情,“我太了解你了。”
不是回到A城,怎么会平白无故给她打这一通电话?语气越平淡越不正常,类似的惊喜已经有过许多次,所以不惊,只喜。
“你不是上午开庭?”
从B市回A城要尽六个小时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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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3 章
“上午结束,下午就往回走了。”
上午8点开庭,一直开到12点半才结束,他匆匆吃了一口饭就往回赶,亏得周五例会延迟,否则就赶不上接她下班了。谁知道还没把她惊住,真是失策。
“晚上回我家吧。”
她住学校教师宿舍,A城的房子他与母亲住在一起,长久未回A城,这次回来,当然要看母亲。
“好,那我们去买菜吧!”
超市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她在果蔬鱼肉柜台挑挑拣拣,他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B市所里最近忙吗?”
向阳律师事务所本设于A城,后分设于B市,B市是省会,变成了总部。
“当然忙,11月年末了,当事人,法院都想尽快结案,谁也不想手头压着案子过年。”
“那你回来呆几天?”
“一周左右,元旦恐怕回不来了,二月初回来。”
“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是这边有案子?”
泽成看了一眼那个低头只顾挑菜的迷糊女人,没有说话。
单善只是随口一问,挑好了土豆,又被一边的排骨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买排骨吧!土豆炖排骨,或者山药排骨汤?”
“土豆还是山药,最后不都是我下厨?”泽成好笑道,“你还是先把馒头蒸好吧!”
单善并不是不会做饭,只是厨艺一般,生平最大的弱点就是蒸馒头,永远掌握不好碱的比例,蒸出一锅一锅“红砖头”。
“当初你可是号称会蒸馒头,我才追的你。”
陈泽成永远拿这一点打击她。
“毒舌!”单善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
“过奖。”
身为律师,毒舌是天赋技能,必修课。
作者有话要说:
11.11 嗯哼~
☆、他的回忆
“善善,你有没有想过调去B市?”
开车回家的路上,陈泽成突然问单善,然而语气斟酌,却是深思熟虑才开口。
单善愣了愣,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其实,从他三年前去B市时,她就明白,日后他的工作重心肯定在B市。彼时,B市律师事务所落成不过两年,只靠赵文杰支撑,陈泽成刚取得律师资格证,全无经验,怀着一腔哀伤的热血,为了父亲曾经的梦想,毅然去了B市。三年打拼,光鲜亮丽的背后付出了太多。
这三年,他回B市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个人聚少离多,她不是没有想过两个人的将来,但也没有深想。两座城市的距离,很远,也很近,有些东西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彼此心中都明白一点,在一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现在想一想吧。”
她诧异的看着他,
“可是,现在调动工作这么难,何况是去B市......”
虽然相思难耐,却也敌不过现实的障碍,他在B市不过初初稳定,她是一小在编教师,教育这一行稳定严谨,工作调动太困难。
“那些都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的确是困难重重,但他已经筹划很久,机缘巧合,与一位省教育厅退休的领导相识,替他打了一场官司,私交甚好,该打点的已经打点,底下调动也不过是上头一句话的事,只等她点头了。
背后种种不提,话出口还是那么强势霸道,却有什么在心底填的满满的,她也猜到一二,禁不住辩解,
“我,我不着急的......”
主要是不想他为难。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怎能不了然,嘴角上扬。
“嗯,但我着急。”
她不可抑制的红了脸颊,侧头看窗外的街景,没有再开口。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A城是安逸小城,却也有繁华之处。
晚风清扬,沉默蔓延。
答案在两个人心底。
......
“妈,我们回来了。”
房门打开,薛子君迎了上来,惯常冷淡的脸上看见儿子回来,也有了笑容,因为泽成上午打电话告知了,所以也是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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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4 章
“阿姨。”
薛子君点点头:“小单也来了。”
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这个儿媳妇她已默许,注定是一家人,仅是客气礼貌,亲热不足。
单善对此已经习惯,陈泽成不在A城,她每月会来此一两次看望薛子君,买些蔬菜水果,鸡鸭鱼肉。其实她知道薛子君并不喜欢她,从头到尾,但却也从头到尾没有反对过,表面上的礼节两个人都会做到,彼此相安无事,已是不易,毕竟,家和万事兴。
吃过晚饭,单善在厨房洗碗,泽成与薛子君来到卧室。
房子是老旧的家属楼,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从窗口望出,能看见临街一盏盏路过的车灯。
“妈,最近还天天去打球?”
薛子君笑了笑:“天天去,偶尔也和他们打打麻将。”
薛子君一直没有正式工作,老年生活很是清闲。她不喜欢唱歌跳舞,倒是喜欢运动,天天去离家很近的老干部活动中心,打台球,乒乓球,身子骨硬朗。
“明年善善会调去B市的小学,妈,你和我们一起去B市吧。”
薛子君有些意外,笑容淡下,
“我去做什么?人老了,就不想挪动,总归是要老在这儿,死在这儿的。”
“B市不才是你的家乡?三姨,四姨很希望你过去。”
薛子君本是B市人,上山下乡时认识了陈向阳,嫁到了乡下,后来随陈向阳来到A城,在这边毫无亲戚,孤身一人。
“偶尔过去走动一下就够了,人家都有自己的家庭,我还是呆在A城吧,哪儿也不去,B市又没有你爸......”
其实A城也没有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泽成叹了口气,忍住心里涌上的酸涩,出了门。
“妈你还是再想想吧,不必太快回答。”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薛子君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劝一劝,可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已经是表明了决心。
陈向阳已经离开了四年,仍是不能在母子心里释怀。
泽成现在只想去阳台抽根烟,或者把善善抱在怀里,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
陈泽成在五岁时,因为矿上招工,与陈向阳和薛子君来到了A城。A城是改革开放后因资源兴起的城市,设市较晚,百废待兴。
陈向阳是高中毕业学历,后来因为时代原因回乡务农,来到A城做过工人,后调到矿上机关做文职。陈向阳为人木讷,不算机灵,胜在勤奋刻苦,被推荐去了市委党校学习,考取了律师资格证,再后来做了矿上法律事务科的科长。
大概每个律师心中都有一个梦想,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陈向阳也不例外,他也有雄心壮志,与迫切改变命运,改变妻儿生活的希冀。适逢国家政策良好,鼓励创业,他与朋友侯常林和授业恩师赵文杰,合伙开办了“向阳律师事务所”。
他的目标是10年在A城创出名气,10年在B市闯出一片天,前者用了六年时间,后者他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一无身份,二无背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那些年,他奔波于酒场上的应酬,连家也顾不上回。觥筹交错,他因酒精落下了一身的病。
高血压,脑出血,猝然离世,他倒在自己办公室里,薛子君匆忙赶到医院,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陈向阳虽然是律师,法庭上辩驳如流,平日里性子却是沉稳内敛,父爱如山,总是沉默。陈泽成大部分遗传了母亲的性格,聪明好胜,脾气暴躁,也遗传了母亲的长相,眉目清朗,挺拔英俊。从小与陈向阳的关系便如每一家普通父子一样,不甚亲热,却坚不可摧。陈向阳很少管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令行禁止,便让陈泽成铭记于心。
陈泽成从小聪明优秀,难免学习工作便带了点玩世不恭的态度,虽然没有离经叛道,也没有游手好闲,但处事多少抱了几分不在意。初中毕业,因为某人的原因,随随便便报考了师范学院,19岁毕业,分到一小做老师。自己尚且是一个大男孩,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太多规划,虽然听取了父亲的建议读了广播电视大学学习法律,却从未对现实生活烦恼过很多,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买了房子车子,陈泽成学校工作月薪不过一千,每每在麻将桌上输赢七八百,日子潇洒。
可是陈向阳离世了,陈家的天,塌了。
陈泽成的天,也塌了。
那一年,他23岁。
那段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如在梦里。可是来不及悲伤,现实容不得逃避,彼时A城的事务所已经走上正轨,可B市的事务所刚刚起步,家里看似光鲜,实则贷款不少。他继承了父亲合伙人的资格,自己却还没取得律师资格证。
其实前一年,他已经考过一次,只因浑不在意,离分数线差了近两百分。这一年他本已下定了心思,认真学习,可惜天意弄人,10月22日考试,陈向阳10月18日离世。四天时间,他来不及处理好父亲的丧事,来不及安慰伤心欲绝的母亲,便踏上了开往临市考场的火车。
那一天,天气阴沉,却始终没有下雨,单善在他的包里放了雨伞和两瓶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两个人相顾无言。
那一年,他差三分达到分数线。
那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辞掉了工作,卖掉了原来准备结婚的房子,卖掉了心爱的摩托车,在出租房里,每日每夜看书,学得昏天黑地。
那是他最后的出路,唯一麻痹自己的手段。
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薛子君靠谁?单善靠谁?
他与她本来定好,那一年,他考上律师,他们就结婚。
她体谅他,她理解他,她包容他,她爱他。
她每日到出租屋里为他洗衣服,做饭,为他收拾屋子,为他照顾病倒的薛子君。
那段记忆回忆起来,其实有些模糊,唯一清楚的就是,记得有一天夜里,他失眠,头疼欲裂,凌晨起身,枯坐在阳台,抽烟,一根接一根,直到看着东方太阳升起。
早晨,单善来到他这里,便看见一地廉价的烟头,他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苍白空洞,形销骨立,只是凭借仅剩的意志力支撑着不颓废,不崩溃。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抱住他,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腰腹。
那个怀抱,太温柔了。
他不禁湿了眼眶,到最后泣不成声。
那是父亲走后,他第一次哭。
他在薛子君面前哭不出来,也不能哭,他是陈家唯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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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5 章
只有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才可以允许自己偶尔软弱,他是男孩,她的男孩。
......
陈泽成走到厨房,看着水槽旁有条不紊洗碗的女人。
她与他从小一同长大,她笨,她迷糊,她倔强,她单纯简单,她温柔善良。
她是他的女人。
“看什么看,也不知道过来帮忙!”她回头佯怒,似嗔非嗔。
厨房不甚明亮的灯光为她白瓷一样的皮肤镀上一层柔光,整个人温润生动,鲜活明媚。
他从身后抱住她,把下巴顶在她头上。
“帮什么,这不是妻子的工作?”
“臭美,谁是你妻子?”她脸红。
他低笑,声音暗哑,状若不经意,
“你不早就是我老婆?”
她早已是他的妻子,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是他欠她一场婚礼,一直一直。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生日
晚上,陈泽成送单善回宿舍。她住在一小附近的教职工宿舍,房子很老,房间很小,但方便便宜。她的父母已经离开A城,被小妹接去了y市,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清净安逸。
二人在校门口停了车,走回去,只当是散步,11月北方的夜晚寒冷不消说,可在有情人眼里,寒冷又算什么?
单善被泽成牵着手,放在他的口袋里,忍不住的笑,她想起他们两个二十岁刚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寒冬腊月晚上不睡觉,在广场上一圈一圈的散步,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那个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说不完,像两个傻瓜一样。
对了,那个时候,他也是把她的手放在口袋里,嘴上嫌弃着她手冷,却仍是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的手,也温暖着她的心。
她幼时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家中条件不好,兄妹众多,从小孤僻,倔强,自卑,脾气臭,性子硬,是他一点点温暖了她,教会她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小陈,小单?”
年过花甲的老人,在路灯下认出了两人。
“于校长。”泽成和单善走了过来。
于校长斯文干瘦,正直严谨,是何校长前一任一小的老校长,也是泽成在一小任教时的校长,与陈向阳相识,有些交情。
“小陈回来了,在B市还忙吗?”于校长笑眯眯,自从退休后,不见严厉,整个人越发和气了。
泽成笑了笑:“还好,有时清闲的没事做,有时忙得彻夜不休,这个工作就是这样。于校长近来可好?这么晚了还出门?”
“这不是老伴头疼犯了,我给她买药去。”
“最近天气转寒,您注意身体,老寒腿别再犯了。”
于校长点头称好,又叹了口气,“退休的日子就是清闲,于睿那小子好几个月没领孙子来看我和老伴了,也就是小陈你还惦记着我的老寒腿吧。”
当年校长在任时自然是前呼后拥,一朝退休,门可罗雀,人情冷暖,立竿见影。
“您是我的校长,就一直是我的领导,我的长辈,我在一小时不少受您提点。儿子还是自家的好,您别着急,年末都忙,过几天他就来看您。”
陈泽成的话并非恭维,却是真心。
“好好,小陈这几年变了不少啊!”于校长感慨,几分欣慰。
当初陈泽成初到一小时,年少气盛,锋芒毕露,脾气差,嘴巴坏,着实得罪不少人,纵使才华横溢,人际关系仍是差得很。好在于校长正直老练,看出他乖张脾气下也是踏实肯干,重情重义,这爷俩倒是对脾气。
单善有时候觉得陈泽成就像武侠小说中的某位大侠,年少轻狂,亦正亦邪,爱憎分明,不懂圆滑,不懂世故,对人要么掏心挖肺,要么得罪彻底。
拿毒舌来说,这并不是他成为律师后的职业病,纯属天赋技能。当年在一小,他看不惯王丽欣仗着于校长儿媳妇的身份趾高气扬,完全不买她的帐,好几次当众把王丽欣气得浑身发抖。谁都知道陈泽成是个厉害的,纵使没几个朋友,在一小也确实没人敢惹他。
倒是可怜了单善,毕业时她本是分到了临县的小学,后来要与陈泽成结婚,陈向阳便动用了关系把她调到了一小,可她还没呆上一年,陈泽成便转业做了律师,只剩她一人。那时王丽欣已经做了主任,找机会就对她排挤挖苦,她自然而然被孤立,不过她没心没肺全都不在意,本就是孤僻不善交际的性子,乐得清闲,这些年下来,除了和常娟走得近些,一个朋友也没有。
不过于校长说的对,这几年陈泽成或多或少是变了,年纪增长,轻狂不再,也是受过太多挫折,环境所迫。他在B市打拼,凡事须自己斟酌衡量,他早已学会了圆滑委婉。
他对单善说过,律师,是个求人的活儿,语气自嘲苦涩。人总是要成长,被世俗打磨掉锋利的棱角,只为适者生存,重要的是,莫失本心。
虽然只有单善清楚,陈泽成骨子里还是那个毒舌幼稚的大男孩,但他在平时总是隐藏的很完美,嗯,至少可以带出去见人了。
“你和小单要好好的,老头子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于校长临走时笑着祝福了他们。
陈泽成将单善送到宿舍楼下。
“那,我上楼了。”
“不请我上去坐坐?”
泽成低下头,与单善贴近,呼吸相闻的距离,眼睛里似笑非笑。
太明显的暗示,太暧昧的玩笑。
单善受不了的推他:“很晚了,别闹了,又不是没去过,我走了......”
泽成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是退开一步。且先放过她吧,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几个月,他的善善一直是很传统很传统的女孩,他也不想委屈她,只是,到底谁来可怜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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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6 章
“好吧,我明天来接你。”
“嗯?去哪儿?”
泽成忍不住弹了她的脑门,十分头疼,“笨蛋,11月23日,你说是什么日子?”
这女人十年如一日的迷糊,年龄真是白长了,啧啧,作为男朋友他需要好好反省。
单善捂着被弹的额头,笑得有点傻,“哦,是我们的生日......”
11月23日,是他的生日,后来成了他和她的生日。
她与他同年,本是2月份的生日,只是那时还没出正月,母亲生下她后卧病,她上有三个哥哥,自身又是个女孩,父亲不是很在意,最后户籍上所写的并不是真正的生日,她到底是哪天生的,没人知道。小时家境不好,上了学也没什么朋友,这些年基本上没过过生日。
后来他与她在一起,他恼她竟比他长了9个月,直接霸道的决定,以后她的生日是11月23日,他们一起过生日。
“所以,你是专程,唔,赶在我们生日的时候回来的?”
他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今年下半年终是不那么忙了,可是年末还是回不来,只好在这一天回来给他和她过生日。他是努力尽着男朋友的职守,可惜这个小女人脑袋里浪漫细胞是死绝了。
单善不好意思的笑,冬日寒风里,心竟是温暖的不得了。
他拿开她的手,她以为他又要弹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结果是一个吻落在了额头。
“上去吧,楼道里没有灯,小心点。”
“...嗯”
......
第二天是周六,陈泽成上午去了律所,中午来接单善。
其实,往年两个人一起过生日,也不会有太多花样,只是一起去饺子馆吃顿饺子,然后再一起去江边散步,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他和她都不喜欢蛋糕甜食,因为小时候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饺子,自然而然把这种食物当做美味。饺子馆是她与他儿时住的老城区胡同大院那条街,一家老字号,开了尽二十年,不是多高档,多美味,只是记忆深处散不掉的味道。
两个炒菜,一瓶啤酒,两盘饺子,一盘肉,一盘素。
今天是阴历初一,每逢初一十五,她吃素。
单善的母亲在世时信佛,她原本不信,只是当年他在出租屋里废寝忘食,将考上律师当做唯一的救赎时,她百般心疼,无能为力。
同事拉她去山上的寺庙拜佛,她跪在大雄宝殿,认真祈求,如果陈泽成能考上律师,她愿从此成为虔诚的信徒,供香茹素,行善积德。
类似的傻事,她还做过不少。
一小是老学校,离市中心远,占地倒是不少,校区内绿化环境很好。一年级教室房前有一片丁香树,四月丁香花开,朵朵四瓣,有人说找到五瓣的丁香,许的愿望就可以实现。她带着一年二班的小朋友在丁香树丛穿来穿去,午后的阳光温暖慵懒,花香芬芳浓郁,最后她收获了一捧五瓣丁香,和几十个孩子明媚的笑脸。
其实,事在人为,他能否考上律师,与信佛,与丁香又有什么关系?她何尝不懂。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总有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你所有原则信仰,你做尽荒唐糊涂事,甘之如饴。
有关生日这件事,她其实上个月还记得,早早给他买了礼物——一只电动剃须刀,因他无意间说过一句正在用的不顺手。泽成自是早有准备,送了她一副耳钉,小巧梅花图案,精致可爱,白金材质。
“我这是先行行为,决定后来义务,自作孽。”
陈大律师如是说。
单善打耳洞这件事,是陈泽成撺掇的。
当年她还在蒲县小学当老师,周末才能回A城一次,他和她出门逛街,也不知怎么他突发奇想让她打耳洞。她被拉到美容院,按坐在椅子上,“咣——咣——”两枪,还没反应过来时,耳洞已经打完了。
只是不知是因为那师傅手艺问题,还是少数体质特殊,皮肤矫情(陈泽成坚持是后一点),耳朵肿了很久,耳洞戴上耳钉就疼得不得了。后来有同事告诉她得戴金针或银针好的材质养一养。最后还是泽成掏了半个月工资给她买了一副白金耳钉,事情才算结束,日后她便只能戴白金耳钉。
她笑嘻嘻道:“谁让你突发奇想?”
她将耳钉戴在耳朵上,把短发别在耳后,“好看么?”
他摸了摸她柔顺的短发,眉目温柔,“好看。”
当年在师范学院时,班花对他有好感,同学总是拿两个人开玩笑,他烦躁不堪,懒得解释。
她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他口气恶劣。
“她,她挺好看的......”
班花确实漂亮,尤其是一头黑直长发,柔顺飘逸,是多少男同学的梦中情人。
他瞅了一眼她乱糟糟的奇怪短发,没好气道,
“我喜欢短发的女生!”
因他一句话,她留短发十年。
今时今日,他摸着她柔顺的短发,心里说不出的柔软,低声道,
“善善,把头发留长吧。”
新娘总是盘发才美......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心意
周日晚上,李军和侯御斌请陈泽成吃饭,单善也去了,还是因为泽成的生日。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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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7 章
李军和侯御斌都是陈泽成的发小,从小前后院邻居一起长大,都比陈泽成小,叫他大哥,嗯,很黑,很社会。
“大哥,大嫂也来了!”
“嫂子变漂亮了,和大哥什么时候结婚?”
...并且,从小到大叫她大嫂。
单善诧异的看见李军包裹住的右手,“手怎么了,受伤了?”
“嗨,昨天晚上斗地主,抓两个炸,一激动——”
单善:“......”
李军你能不能靠点谱?
其实小时候李军还帮她打过架。
当年也不过是七的侯御斌也表示他捐三个月的工资,陈泽成很冷静的计划战略,单善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李军年纪最小,却是最早结婚,女儿都三岁了,侯御斌去年也结了婚,怎么一个个还是像热血的毛头小子?
单善无奈的叹气,那她怎么办?唔,她去当医务兵好了,总是要在一起的......
......
一转眼,陈泽成回B市已经一个多月。单善学校也快要放寒假了,学期末师生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她的科目不用考试,没有作业,反倒清闲了下来。
一小时老城区老学校,当年炙手可热,如今看起来也很破旧,生源锐减,教师多,学生少,今年制度改革,恐怕明年是要重新调配。
这天教育局人事部财务科来了工作人员,到一小核对在编人员,防止旷工占编领工资的现象,在会议室把所有老师的名字点了一遍,结果有两个人的名字没有点到,
王丽欣,单善
王丽欣已经调到了市教育局,众所周知,意料之中。
单善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一下,急急的举手,“校长,没有点到我的名字!”
认真的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何校长也是奇怪,急忙问教育局的人:“怎么没有我们单善的名字?”
教育局的人合上文件,不耐烦的道:“档案调走了,名单上自然没有名字,单善?不是调去了B市?”
何校长愣了一下,回头重新打量单善,笑意盈盈,“行啊小单,不声不响的就调到了B市,还是你们家小陈有能耐!”
单善感觉一瞬间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神色各异,她尴尬的低下头,如坐针毡。
她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刚刚就好像她在故意炫耀一样,她明明,是极不愿意出风头的人,唉......
果然,会议后,有不少同事过来找她聊上几句,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连王丽欣都主动来找她说话,从没有过的客气热情,单善敬谢不敏。
常娟也来问她:“老单,你真调走了?”
她和常娟是师范学院同班同学,嗯,其实和王丽欣也是隔壁班同学,王丽欣和陈泽成同班。
“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
“我真羡慕你,现在一小的学生这么少,保不齐又要淘汰一批老师,到时候转业去社区或其他单位,真是折腾!”
单善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挺想去社区工作,多轻松?B市那边教学肯定抓得比A城严。”
“也是,不过去B市你就能和你家老陈在一起了,挺好。”
单善抿嘴笑了笑,“嗯,挺好。”
也许B市会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好了,她其实潜意识里早已有了执念,他在哪里,她在哪里。
她家小陈,她家老陈。
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了她家的呢......
......
陈泽成5岁来到A城,与单善家成了邻居,两个人从小玩在一起,他像所有这个年纪的臭小子一样,时不时捉弄她,欺负她,却也是真的护着她,对她好。
陈泽成是独子,家里条件好些,每次得到了零食好吃的,总是会分给单善,夏天一起去江边游泳捞鱼,冬天一起去溜冰打雪仗。
初中时,泽成家里搬走了,但两个人还是同班同学。只是也许是青春期少男少女敏感心思,二人反倒没什么接触,关系淡了下来。
那时单善安静孤僻,每天只顾埋头苦学,陈泽成年少叛逆,轻轻松松学年第一,却是酷炫狂拽,生人勿近。
初三时,有一次,他问她以后要考哪里?
她说,要考师范学院。
那时初中毕业要继续念书,有三个选择:高中,中专,职业技校。
读了高中多半还要读大学,单善自认有些笨,不是读书的料,不过是勤能补拙。况且念高中大学学费家中承担不起,她想早点工作,早点独立。而几所职业技校又很不适合,那是市里师范学院毕业可以分配工作,教师好歹是体面的职业。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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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8 章
陈泽成将她鄙视了一番,最后也报了师范学院。
他学习好,完全可以考上高中大学,但他说懒得读书,学够了。
当年考师范学院也不容易,要考数语外,政治,物理,化学,还要考音体美。
班上只有她与他报了师范学院,就在一起学习备考。他给她讲题,貌似不耐烦,实则很有耐心。但对她来讲,最痛苦的是音体美。
音乐,她从小五音不全,这么多年唱歌从来不在调上,他一遍一遍纠正她,她很痛苦,他更痛苦。
体育,800米跑步,立定跳远,仰卧起坐,最后一个月,他与她天天晚上留在学校训练,他早已合格,却还陪着她一圈圈跑步。
美术,她生下来就没有艺术细胞,美术课从来不过关,画的孩子像小猴,画的山羊像老头,很可惜,关于这点,他也无能为力,没有天赋,两个人只好一起参加考前美术集训。
幸运的是,她最后好歹是低空飞过,考上了,一切多亏陈同学的监督帮助,以至于后来工作后,她再遇见初中同学说起近况,对方都会十分惊讶,单善,你真的当了老师?真的是自己考上的?
陈泽成自然也是顺利过关,值得一提的是,考美术时,题目是素描画静物,一只排球,他直接用了圆规,为了不在纸上留下痕迹,是扎在橡皮上画的,真是机智的少年!
师范学院那一届两个班,他是一班,她是二班,大家都住校,周末回家,她与他有一段顺路,每周末放学一起回家。
上了师范学院,她仍是保持原来的安静内向,只与同桌江萍关系要好,而他是一班班长,英俊优秀,好不受欢迎。
有一次年级元旦联欢会,他负责组织,和班里男生策划采购,排节目,忙翻了天,各种细节安排,他绞尽脑汁,极尽完美,她有两三周没见到他。
后来那场联欢会虽然后台状况不断,但整体十分精彩,获得一致好评,那一年两个班的师生聚在一起,过元旦跨年,好不热闹欢乐。
只有他在欢声笑语后,寂静无人的角落里,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太疲惫,太累了,连那一晚的饺子也没有吃到。她也没有吃到,却是分外满足。
那时十七,站在讲台上毫无威慑力,整个班级鸡飞狗跳,沸反盈天。
后来她狠下心肠,板起脸,每天色厉内荏,学生一犯错误或成绩差就狠狠罚,甚至后来陈泽成亲自来到学校找了两三个极不服管教,顶撞单善并把她气哭的难缠学生“谈一谈”,班里才算彻底消停。
她本以为这些学生毕业后会讨厌她,没想到还很惦念着她。
这次同学聚会是他们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很是热闹,喝酒喝到兴奋处,提了单老师一句,然后集体吵嚷着要把单老师请过来。也不知是谁七拐八拐还真找到了单善的号码,直接打了过来。
单善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他们轮番的电话轰炸,当初班里学习最好的女班长,情真意切劝道:
“老师,您就来吧,我们很想你,您虽然对我们严厉,但谁不知道您是为我们好?要不是有您督促,我们班多少个辍学留级的?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我们当面对您说一声感谢!”
单善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当初严厉是严厉,要说没有真感情是骗人的,这是她教的第一个班,投入的心血自不必说。
聚会地点在一个高档酒店的大包厢,班级一共32人,除了一人几年前意外离世,今天一共到了24人,算齐全了。
单善的到来受到了大家热烈欢迎,然后就是被按坐下来,轮番的敬酒。
在她来之前,这群学生已经喝掉了两打啤酒,北方人喝酒就是豪爽,恨不得吃饭前先来两箱子踩脚底下。
单善酒量还可以,五六杯下去也是喝不了了,可这些学生太热情,还是不依不饶。
“老师,要不是有你,我绝对不会有今,今天,很,很可能现在还毕不了业呢......老师,这一杯,你一定得干了!”
当年那个十六岁的留级生那一届终于毕业,现在在外地做生意,小有所成。
这一群学生可谓是各奔前程,有辍学的,有工作的,有上大学的,有出国的,在座还有两个也做了老师,一个幼师,一个小学老师。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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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9 章
“老师,你和师公怎么样了,结婚没?别的不说,我上这些年学,哪个老师没怕过,就惧过一个师公,我是服了!”
师公...自然就是陈泽成了,这个学生就是当年被泽成找去“谈”过的学生,自那以后,这些学生都这么叫泽成。
女班长挽着单善的手,开玩笑道:“老师,我都快结婚了,师公怎么还没把你娶过门?这要是叫我哥知道了,保不齐还回头追你呢!”
单善哭笑不得,严肃道:“我争取不让他有机会。”
咳,这些年她也是开过那么两三朵小桃花的,虽然来不及绽放就统统夭折了,女班长的哥哥就是其中一朵。
那位哥哥18岁,在县里高中上学,有一次来接妹妹放学遇见了单善,然后就隔三差五托自己的妹妹给单善带信,青涩含蓄。单善开始还莫名其妙,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八成是被看上了。
至于后来,当然是师公出场,青涩小书呆迅速被炮灰,再无下文,一朵小桃花就这么夭折了。
追忆纯真年代,几番欢笑几番唏嘘,陈泽成来接单善时,她已经有点醉了。
将擅自出门天黑不归,还和别的男人喝醉酒的小女人抱上车,陈泽成有些无奈,有些好笑。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教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单善这些年确实没什么变化,无论相貌还是性格,恍若还是当年校园里独来独往的安静女孩,十年如一日...没有长进。
唉,别人都以为他是老牛吃嫩草,其实他是姐弟恋啊!
单善靠在他的肩膀上,醉眼惺忪,笑得有点傻,有点得意,
“看看我教的学生多有出息!再看看你!”
陈泽成无话可说,却也只能赞同。
当年他毕业分到一小,刚开始也是做班主任,教五年级,以他当时桀骜不驯的性子,又怎么会做一个循规蹈矩的正常老师?
他与班里男生女生上下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他罚学生自己动手,他奖励学生自己掏工资买奖品;他的班级是全校成绩最差,纪律最差,却是师生感情最好,最团结的班级,甚至知道了自己的学生被临班学生欺负,他亲自把那个学生拎出来“找场子”,他的学生只能他欺负......
少年轻狂,种种劣迹,数不胜数!啧啧,为人师表这四个字,从来不在陈老师的考虑范围里。
“是是,单老师春风化雨,桃李天下,陈老师甘拜下风,所以这不是在教育界混不下去,转行了嘛!”
“切,你也别看不起我,你不要我,有人要!想当年我还有一朵书呆子小桃花呢,都怪你,辣手摧花,把人家一朵花苞就这么摧残了,讨厌!”
其实,客观来讲,当年泽成并没有对班长哥哥做什么,他只是在找那个可怜的同学“谈”过之后,一直等到放学,等到班长哥哥借接妹妹来看某人时,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带走了单善,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只是彼时,陈老师英俊挺拔,气场全开,骑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皮夹克,大墨镜,气质冷冽,生人勿进,说不是道儿上混的都没人信。一出场,小情敌风中萧瑟,速速退散。
当然,陈老师并不承认那是情敌,什么级别?不够格!
陈老师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秒杀!
单善想起往事,笑得傻兮兮的。
陈泽成听不下去,瞪着她。
酒精的作用下,她双颊酡红,醉眼迷离,嘴角的笑明媚而柔软,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嘴角吻了一下,低声道:
“你死心吧,什么花苞花蕾,开一朵我掐一朵,除了我,看谁敢要你。”
单善一下子咯咯笑了起来,抱住陈泽成不松手。
他怎么那么混,那么坏,也那么酷,那么帅,她那么爱......
......
当年他和她正式确定关系,就在她刚去蒲县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入了冬天,天寒地冻,她每周往返A城与蒲县,他就每周骑着摩托车去火车站接她。
她坐在摩托车上,搂着他的腰,把小小的自己藏在他身后,寒风烈烈,心里暖的热气都快溢出来。
其实,她与他的关系,已是不言而明,这些年一起长大,也算水到渠成,大嫂,师公也叫了,吻,咳,也吻过了,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
可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挑明过。
有一天,她与他去吃麻辣烫。
毫无预兆,他突然问她,
“都这样了,咱俩的事算怎么回事吧,你给句话!”
她一下子被呛到,咳了好半天,支支吾吾装傻:“啊?你,你说什么......”
泽成叹了口气,“算了,我再问一遍吧,谁让我是男人。”
口气颇为大度包容,善解人意。
“单善,咱俩处对象吧!”
这句话,三年前他也问过,彼时,她顾左言他,没有回答。
三年后,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街角不起眼的小店里,也不知是热乎乎的粉丝,还是滑溜溜的金针菇给了她勇气。
头也不敢抬,她细弱蚊蝇的声音回答:“好。”
一个字,她把自己一辈子托付与他。
事情还没完。
她话音落地,陈泽成施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放给她听。
他竟然把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录下来了。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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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0 章
那是陈向阳专门买的律师录口供的录音机,半个巴掌大小,磁带也是专门用的,看起来就像是隐藏着无数案件罪证。
“录下证据,你就跑不了了。”
单善傻眼,“你......”
“总归是有纪念意义的,将来放给儿孙听。”
算了,认命吧!单善无力妥协。
陈泽成你天生做律师的命!
那盘磁带,陈泽成真的留了好多年,一直到所有老式录音设备淘汰,他仍是将其翻录成电子版,终于在多年后的某一天放给了女儿听,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年岁
B市的向阳律所休假并没有这么早,陈泽成之所以早几天赶回来,是为了与单善一起上山上坟,为陈父和单母上坟。
A城传统,要在年前七八天上坟,不能太晚,据说那一边也要过年,也要办年货,需要钱。
很不靠谱,也很温暖的说法,人们总是希望去世的亲人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
单母已经去世二十多年,单善几乎记不清她的样子,家中也没有什么照片留下,她更是无法从沉默严厉的父亲那里得到什么只言片语,所有关于母亲的印象便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悲伤风化,只有遗憾。
陈父家乡在双喜乡,本该落叶归根,但当初陈向阳父母并不同意他与薛子君的婚事,二人结婚后便是单独过日子,后来陈向阳父母也去世了,故乡亲戚关系疏远,也就留在了A城。
陈向阳去世四年,薛子君一次也没来墓前看过他,不是无情,是不敢。
薛子君始终不肯面对这个事实,故作不在意,如果不是泽成劝她去B市,甚至不会主动提起他。陈向阳生前对薛子君极好,失去了他,她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入冬后下了几场大雪,山林间白雪皑皑,寂静冷清,单善与泽成一同清理枯败杂草,摆上水果食物,点香,烧纸钱,一同跪下,磕头。
陈向阳一直将她当做儿媳妇看待,她很敬重陈向阳,也很感激他。
......
单善与陈泽成交往的事,陈向阳一直看在眼里,也知道两人很认真,以结婚为目的,于是主动提出让陈泽成带单善回家吃顿饭。
单善很紧张,虽然陈父陈母她从小认识,但这一回,毕竟身份不一样了。
结果比她想象中的好很多,陈向阳和蔼慈善,一向冷淡的薛子君也对她客气的笑。陈向阳很喜欢的朴实单纯,薛子君不怎么喜欢她的胆怯木讷,但他们都同意她与陈泽成在一起。
单善走了之后,陈向阳找了泽成谈话,谈话的内容泽成后来泽成也都告诉了她。陈向阳只是要他负起男人的责任,为二人的将来考虑。
那时他们两个都在学校工作,工资加起来只有一千多,两人过日子勉勉强强有些拮据,一旦有了孩子,就完全不够了。
陈向阳建议他报考律师,将来到向阳律师事务所工作,那时A城的律所已经小有名气,泽成也已在电大学了法律,时机完全成熟。
陈向阳从不独断专行为儿子规划未来,不然也不会放任泽成考了师范学院,当然他也清楚泽成说一不二的脾气,但到底是为了儿女生活过得更好。
泽成明白父亲苦心,原本对律师职业没有偏好,但从小耳闻目染,也不排斥,就答应了下来。并与陈向阳约定,等他考上律师,他就与单善结婚,陈向阳答应出钱给二人买婚房。
陈向阳是真的很喜欢单善,觉得她与自己一样,虽然驽钝,但却勤奋刻苦,自己的儿子虽然聪明,做事却太不用心。于是后来他出钱供单善也去读电大,取得大专学历,他甚至建议单善也去学法律考律师,这样以后一家三口都是律师,在向阳律所工作,很圆满。
他知道他们青春年华,不忍虚度,他吃过这个苦,这是日后他用无数年的打拼也弥补不了的。
陈向阳,是个好父亲。
可他的儿子并非一直了解这一点。
如今的陈泽成高大挺拔,已经承担起了这个家庭的责任,承担起了他未曾完成的梦想,成为了那么优秀的男人。
他跪在那荒芜的坟前,轻声道,
“我年少的时候,很不懂事,总与父亲吵架,他不善表达,从不向我解释什么,如果我实在太过分了,就动手打我,用皮带抽,其实一共也没有几次,可是我很恨他。”
“最严重一次,他拿剪刀不小心将我的手臂划伤了,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我当时恨不得离家出走,再也不见他。可我并不知道,伤在我身,痛在他心,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到底为了什么,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只剩那道伤疤还在,现在我很庆幸,伤疤还在......”
单善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她的泽成,她的男孩啊......
总有一天,我们会成长,也终将成长,而成就这些的人,不会是陌生人,却是至亲至爱,所用的方式并非谆谆善诱,而是命运近乎残忍的打击伤害。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与新生中,把心淬炼的坚强,抛下该放弃的,死守该留住的,从此拥有全新的自我。
是你教会了我真正的勇气
是你教会了我,顶天立地
子欲养,而亲已不待
......
大年三十这一天,单善与陈泽成,薛子君一同过年。薛子君完全放手不管,贴春联,包饺子,一直是单善和泽成忙乎,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给了单善一个红包,单善惊诧了很久,默默收了起来,有些感动。
她幼时丧母,自从决定和陈泽成在一起后,就想和薛子君当做事真正的母女来相处,可惜事与愿违,但该做的礼数从不曾少,只是薛子君一向性子冷淡,连对陈泽成也不太亲近,如今能这样做,单善很满足。
年夜饭掌厨仍是陈泽成,泽成很小就独立,自己学做饭,并且很有天赋。当初在一小时,如果哪个老师在家里办喜事,都是请陈泽成去做菜,鸡鸭鱼肉各种硬菜不在话下。
单善很佩服,她自己是在蒲县小学一个人住时才学会做饭的,开始还很敷衍,总是吃泡面,最后吃了两箱子,吃到吐,才开始自己试着做饭的。
一桌子菜,半荤半素,因为过年这三天,单善也吃素。
还有两瓶水果罐头,这是同年的回忆,小时候家里只有生病时才能吃罐头,那种黄桃,或是橘子瓣的罐头,为了吃它,装病撒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想起来,二人只有会心一笑。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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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1 章
晚饭过后,是一年一度的春晚,春节必备节目,单善每年不落,并且从头到尾看完。薛子君回了卧室看电视,泽成陪单善在客厅。
单善思考问题的方式比较简单,笑点向来很低,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津津有味。
泽成除了体育节目,新闻,纪录片外几乎不看电视,很不能理解单善的兴趣所在,开始还耐着性子陪她看,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要拉单善出去放鞭炮。
单善摇头拒绝,表情严肃,“年关天黑以后,不易出门。”
单善家里各种各样奇怪的习俗比泽成家里多,泽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百无禁忌,哪管这么多!
“过年哪有不放鞭炮的?你不是买了一身红,可以破解,咱们走吧。”
单善每逢过年必定要置办一身红衣服,从里到外,雷打不动,以弥补自己小时候很少穿到新衣服的遗憾。用泽成的话说,土得可爱!
单善沉浸于“这样也可以破”的疑惑中,便被泽成迅速的穿戴整齐,包裹的密不透风,暖暖呼呼的拉下了楼。
泽成买了许多鞭炮和烟花,好吧,这是为了弥补他小时候没钱买鞭炮的遗憾,从某种程度来讲,陈大律师也是童心未泯。
小区里来往路上,已经铺满了不少红色鞭炮纸屑,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气味,A城并没有禁止燃放烟花鞭炮的禁令,噼里啪啦不绝于耳的声响,和夜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让整个城市年味十足。
泽成放了几挂鞭炮后,让单善来点烟花,单善有些害怕这个,不肯。
“你点完转身就跑,没事儿。”
“那我也不敢,我小时候有一次就差点炸伤手。”
“那是你小时候太笨了。”
“我才不笨!”
“你小时候那些傻事,我真是懒得提,想拔人家公鸡的羽毛,结果被啄到手,被追的满院跑,到现在见到公鸡还绕道走的是谁?”
“这,这个不能怪我。”
“贪玩和一群野小子去爬火车,腿短没下来,差点被火车带走的人是谁?”
“呃......”
“不听大人的话,越不让冬天舔大门锁头越去舔,结果被粘掉一层皮的人是谁?”
“别说了!”
单善一声尖叫,捂住嘴,觉得口中的舌头已经酸软的失去了知觉,瞬间眼眶就湿了。
这是她小时候做过最蠢最蠢的一件事!
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舔锁头?大人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告诫她?导致她好奇心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亲身试验了一把,然后......往事不堪回首!
那种疼痛折磨,已经成为了她心里不可磨灭的阴影,导致现在每一次想起,就直接刺激大脑皮层神经,四肢麻木,舌头酸软。
“你不是也做过!你不是说你也无意间手出汗摸了门把手,也粘掉了一层皮,指纹在上面都清晰可见!”单善不服气的反驳。
“我只是为了安慰你。”泽成不自然的咳了几声,“我们来点烟花吧。”
最后陈泽成不容抗拒的把单善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一起点燃了引线。
谁小时候没做过几件傻事?而他最傻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怀里这个傻女人。
这也是,他此生最幸运的事。
绚丽的烟火在夜空绽放,凝结了万家的欢喜宁和。
他们,又与彼此,走过了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思念
正月里,家家户户忙着走串门亲戚,单善与泽成的亲戚多数不在A城,不过是几个拜年电话了事,反倒清闲了下来。
年后,单善便随泽成去了B市,调动的不仅是工作,恐怕她今后都将定居B市,那么很多事情还是要多做准备的好。好在单善行李不多,两个大箱子打包邮寄,两个拖箱塞到泽成车子的后备箱,搞定!
单善调入的是B市第十七小学,与向阳律师事务所在同一城区,但B市面积太大,二者还是相距甚远。陈泽成所住是一室一厅单人公寓,所以单善便在十七小附近租了房子,泽成没有强求。
过去单善也曾来过几次B市,但到底还是陌生的城市,如今要在这里工作生活,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泽成安慰她:“等多走几个城市,你会发现,再大再繁华的城市,也不过都是这些高楼,这些街道,这些行人,并没有什么稀奇,大城市,小城市,其实没有差别。”
单善很郁闷,她觉得这境界太超脱了,她完全理解不上去。
趁着单善还在放假,泽成带她去了几个B市著名景点转了转。又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一旦迷路一定给他打电话,或者打车回家,手机24小时开机,保持联系。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吗?”
“昨天在超市里迷路,找不到收银台的人是谁?”
单善气馁,被迫承认自己确实路痴。
泽成揉着额头叹息,深感自己任重而道远。
......
2月末,各中小学陆续开学。
十七小并非重点小学,相对来说较轻松,但规模比A城小学要大,设施完备,管理严格,单善初来乍到不敢松懈。
陈泽成告诉她,现实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不知是否原创,反正单善越来越体会到这句话的道理。
十七小校长是位不到四十岁干练的女校长,带她亲切和善,特地找她详谈工作经历,向她介绍本校环境,新的同事对她也没有太大排斥,自然融洽,但到底是新环境有所不适,个中微妙,自己体会。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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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2 章
单善的新工作是学前一班的班主任,虽然好些年没有交过基础课程,有点生疏,但好在学前班简单,她很快熟悉。比较为难她的是,一个班四十多个熊孩子,个个调皮的不得了,上课时有的说话,有的睡觉,有的吃东西,乱糟糟一团,一眼望去,单善头都大了。
新的办公室是六人间,宽敞明亮,也不算拥挤,三人同是学前班老师,还有两个是隔壁音乐组的。
小学老师大部分是年轻女性,不得不承认,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一点单善从事工作多年,深有体会。
在蒲县小学时倒没什么,她一门心思扎在教学上,又初入社会什么也不懂,况且在那个小县城也真没什么好争的。
后来调到一小,倒是接触不少,那时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退休,王丽欣和另一个刘主任,为了抢副校长的位子,明争暗斗。其实哪有什么厉害手段,顶天是拉帮结伙,言语挤兑,争献殷勤,暗告黑状。除此之外,为了一个职称名额,比赛名次,学习资格,也能较上半天劲。
单善不知道其他职场斗争是什么样子,估计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她无欲无求,只求低调平淡,也没受多少波及。
但在十七小里面,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这种明争暗斗肯定只多不少,单善默默的想,她小心谨慎做自己才好。
就拿这间小小的办公室来说,学前组除她以外的三个老师,彼此关系要好,同进同出,单善虽说没被孤立,但到底是被排除在小团体之外了。
还好还有两名音乐组老师,搞艺术的人多少有些清高,其中一名音乐老师就是这样,独来独往,从不参与办公室里人间烟火的讨论话题,而另一位音乐老师就是一个例外了......
“善善,善善!最近学校对面新开了家烤肉店,××昨天去吃过,超好吃!我们今天中午去试试吧!”
李晓玲下课之后,冲进办公室,对单善兴奋的说。
单善有些好笑:“你不是昨天才痛下决心减肥,发誓一日三餐只吃萝卜青菜吗?”
李晓玲一下子泄气,连爆炸式的方便面短发都一根一根的耷拉了下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里都有黑暗,哪里都有阳光,哪里都有人心机深沉,明争暗斗,哪里都有人没心没肺,活泼天真。如果,只能片面的看到一部分,就注定不能真正领略世界的精彩。
李晓玲纠结没一会儿,再次痛下决心:“先吃完今天这一顿,明天再减肥!”
单善只剩无奈。
从小到大,她的朋友不多,师范学院时她与江萍要好,两个人是舍友又是同桌,同进同出,后来江萍也分到了小县城学校,再然后她就嫁人了,辞了工作,与丈夫在经营一家药店,偶尔遇见,也会说说话,吃顿饭,但也不那么亲密了。
在一小时,她与常娟走得近,是同学又是同事,中午一起吃饭,周末偶尔逛街,应该算是朋友,现在她离开A城,关系也会淡了吧。
其实,真正的朋友该是什么样子,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离开校园,步入社会,越来越难交到真心实意的朋友,多半是为了钱权,名利,或是寂寞。女人更是忍受不了寂寞的动物,吃饭,逛街,甚至是去洗手间都要找一个伴儿,三五成群,那么自然而然。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奢望,有个同伴,到底比孤身一人来的好,不是吗?
李晓玲还在自我纠结,自我说服。
“你放心,我这次是真的要减肥,我再也不会让体重耽误我的终身大事了!我要变成苗条美人,让他后悔说我胖!”
“你......男朋友?”
“前男友。”李晓玲面无表情,“他说带我吃自助餐划算过头了。”
“呃,也许他只是想夸你会勤俭持家......”
“嘤嘤嘤......总之他就是嫌弃我,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然后!”
单善有些语塞,现在年轻人分分合合实属平常,她果然老了,那个声音是怎么发出的?嘤嘤嘤......
“怎么办?家里皇太后又下了懿旨,逼我回去相亲,人家不要了!单善,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李晓玲突然扑过来,激动的抓住单善的手。
单善吓了一跳,“我我我有男朋友了!”
泽成要是知道她去相亲会杀了她吧?
“什么?连单善你都有男朋友了,没天理了,果然我还是太美,所以没人要,嘤嘤嘤......”
单善:“......”
八卦总是人类的天性,在李晓玲一顿刨根问底,得知她与陈泽成是青梅竹马,并且三年来聚少离多后,李晓玲不淡定了。
“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不想念吗?不孤单吗?不害怕对方变心吗?”
单善只是笑了笑。
谈不上“坚持”,只不过是一种“持续”。现实总是有许多力所不及的无可奈何,比如A城与B市,400多公里的距离,将二人两地相隔,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心之所向,也可以冲破一切空间与时间的阻碍,相知相伴。
但又怎么会不想念,不孤单?
她会每天晚上注意两个城市的天气预报,提醒他降温变天,添衣加伞;她时刻关注报纸上,新闻上,千里之外另一个城市的只言片语,大惊小怪,时悲时喜;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发短信提醒他,一定要吃早餐,少抽烟,少熬夜早睡觉,胃病犯了记得吃药,出门应酬少喝酒,喝了酒就别开车...假装自己还在他身边一样嘘寒问暖。
她会在冬日下班回家的路上,想起他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她会在午夜梦回的夜晚想起他温柔的拥抱,淡淡的烟草味道;她会在街角小路转瞬失神,想起某年某月,他在此地与她的笑语;她会与旁人说着说着话,就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她会在纸上落笔,转眼不经意就写了满篇“陈泽成”。
相思成疾,缠绵悱恻。
她不知道他在彼方,是否也曾纤细敏感如她,却也知道,他一直一直将她念在心上。
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法院开庭当堂,他也第一时间回她的短信;应酬或出差,他都及时向她报备,勿念心安;他也曾在工作堆压如山,通宵加班的夜晚,给她打电话,声音疲惫,却装作如无其事;他也曾密切关注她的衣食住行,忍不住唠叨关心。
如果这也不能心安,还有什么天长地久不变?
她与他相识了近二十年,两个人的生活早已互相渗透,充满着彼此的印记,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她,她就是他,怎么会不懂彼此?
况且,他在为前途,为事业,为二人的将来打拼,她如何不支持,不理解,不心甘情愿忍受思念与孤单安心等待?
现在,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只要你仍牵着我的手,我将无所畏惧!
除了你我,没有人能将我们分离,而我们,那么坚持的走下去。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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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兄弟
李晓玲自从知道了世界上存在单善男朋友这种生物后,一直叫嚣着要参观,呃,是看一看。碰巧最近陈泽成去了外省出差,要一周左右,这周五终于回来,来接单善下班,李晓玲当仁不让拉着单善的手一起出校门。
“同事?”
泽成一如既往,西服外套,指间夹烟,漫不经心。
李晓玲目瞪口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单善,最后忍不住把单善拖到一边。
“你男朋友陈泽成,就是向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陈泽成律师?”
“你认识他?”
李晓玲压抑着激动,一股脑道:“我前前男友就是个律师,他和我说起过他,而且今年年初评选B市十佳律师事务所,向阳律师事务所就是新晋律所之一。杂志采访了律师事务所两位合伙人,还登过一张陈律师的照片,我当时就被秒杀了!这么年轻优秀,他居然是你男朋友,没天理了!”
单善有些惊讶如今向阳所的发展,也很无奈晓玲那种充满怨念的抓狂,只好再把她拖回来。
泽成倒不在意,他知道单善很少有朋友,对她的同事朋友一向很友善,对晓玲客气的笑,
“你们在一个办公室?善善经常提起你,你要去哪里?上车吧,我们送你。”
神游天外的晓玲终于回神,急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学校后面,几步就到了,不用麻烦。我走了,善善,周一见!”
因为晓玲的一番话,单善在车上忍不住频频看向泽成。
泽成一直目不斜视,却也有感应,终于在红灯停车时,转过头来叹息,
“能看出朵花来吗?”
“这倒不是。”单善认真想了想,“只是发现,你的条件那么好,还是抢手货。”
泽成鄙视,“你才知道。”
不知道小学就有人给他递情书,中学就有人表白,师范学院追他的女生多了去了,他却偏偏看上了一个傻女人,不知道多少人暗地碎了心。
“这么说,我还捡到便宜了?”
“你以为呢?”
单善故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角,“那我可要抓住你了。”
红灯灭,绿灯亮。
泽成启动车子,目视前方,嘴角却轻轻上扬,
“嗯,抓牢一点。”
......
泽成带单善与朋友们吃饭,朋友都是公检法这一行。
一来,是泽成出差回来,算是给他“接风”,二来,是听说泽成女朋友来了B市,趁机大家见一面。
单善本以为公检法工作的人会很严谨认真,这顿饭会吃的拘谨,没想到一进门,这些人就“嫂子”“弟妹”喊个不停,十分热情,单善不禁放松了下来。再然后,她开始怀疑这些人真的都在公检法工作吗?要不要这么欢脱?
同是向阳所的王学东和她招呼:“嫂子,久仰大名,总听成哥说起你。”
单善礼貌的笑了笑,内心有点抽搐。
别看王学东貌似严肃斯文,实则嗜酒如命,泽成和她讲过。王学东也是A城人,泽成第一次见他是在两个人的司法考试上,泽成就见他前座那哥们儿久久不落笔,好像是答题没有思路,急的满头大汗,最后举手和监考老师说去洗手间,谁知半个小时后,这哥们儿拎了半瓶酒进来,二锅头!开始边喝边写,这回倒是文思泉涌,监考老师被气得懒得管他。结果这哥们儿没喝多一会儿,就把自己喝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动地,一直到考试结束,还是泽成好心叫醒了他。
王学东后来解释,他只是想喝点酒冷静一下,没想到冷静过头了......
所以说这人不可貌相,现在单善一见到王学东,无论他多么严肃正经,她都只想笑。
在得知单善是十七小老师后,法院的白庆华开心的表示,“我儿子就在十七小念一年级,这回可以告诉他随便闯祸了,老师找家长也不怕,咱上面有人了!”
......这样真的好吗?
其实最不靠谱的要数在检察院工作的孔成龙,他眉飞色舞的讲着前几天的一次经历,
“我有一个朋友不知道在哪儿听说,有一个算卦的高人很灵验,住在郊区那边,我就开车送他去。等他算完后,我看着挺有意思,也让那大爷给我算算。”
“我那天就穿着两股筋背心,大短裤,人字拖,头没梳脸没洗胡子没刮,大爷问我算什么,我就说我算仕途,大爷当时就和我急了,他说,你这样没文化的,就得给人当司机出苦力,算什么仕途,你没有仕途!”
众人不禁大笑,有人问孔成龙然后。
“然后我给了他20元钱,奖励他。”
白庆华奇怪:“为什么?”
孔成龙鄙视:“我这是在纵容他,养虎为患懂不懂?”
这个成语真的是这么用的吗?
然后说到他到底有没有文化这个问题,孔成龙又讲道:
“当年上高中,我在我班倒数第二,高考报志愿有三个名额,前两个我毫不犹豫的填了清华北大,班主任找我谈话,我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我的梦想就是北大清华,你不能阻止我追求梦想!当年录志愿都是人工手动挑选,班主任和我说,没人阻止你追求梦想,但你能不能别给别人添麻烦!人家好不容易把你的志愿找出来,看完了,分根本不够,还得再扔出去,麻不麻烦!”
单善:“......”
他们吃饭这家餐厅是自助火锅,热热闹闹,价钱便宜,种类齐全,开始吃的很高兴,然后他们开始怀疑这么做生意能不能赚回来,一起研究房租,材料,人工成本,计算到底赔不赔。
泽成慢条斯理一句话,神来之笔,“你们就不允许人家开家店‘洗钱’?”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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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4 章
众人皆愣。
陈大律师剥了虾放在单善盘子里,又下了自己钟爱的饺子,幽幽道:“你看这一天到晚人来人往,别管赔不赔,到时候每月往账户里打十万元钱,上面来查就说是赚的,你能奈他何?”
一桌子法官,检察官恍然大悟,深觉有理,开始策划一系列逮捕程序。
“谁有证?”
白庆华:“我这儿,我这儿有!”
“那行,咱就让你直接拘了得了!”
“那我就谢了兄弟!可是...我那是不让乱办补课班的证。”
单善默默咬着虾风中凌乱,人家只是开业大酬宾,老板在一边快哭了好吗?
席间必然也是要喝酒的,早就要了两箱子在脚低下踩着,几人酒量都不小,只有陈泽成杯子里是苹果汁,颜色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十分无耻。
陈泽成在外应酬很少喝酒,一是因为开车,二是因为量浅,三也是因为父亲的事对此有些反感,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如何劝也不妥协,这一点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这一桌子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酒杯间套交情,从来没人劝酒。
据说这次也破过例,去年元旦事务所聚餐,一年新接了好几个大公司的代理,赢了几场漂亮的官司,年底分红颇为可观,大家都很高兴,泽成也很高兴,主动端起酒杯,感谢这一年大家的努力和付出,几句话说完,直接一杯干了。
干的有点猛,一杯下去,眼见白皙的皮肤全红了,又喝了两三杯,整个人都不好了,手脚开始打颤,最后直挺挺倒下了。
所有同事吓坏了,急忙买醒酒药的买醒酒药,催吐的催吐,热敷的热敷,最后差点打120急救,总之一顿饭,谁都没吃好。
好在,泽成半夜自己醒过来了,但仍是头晕目眩,心跳加速,难受了好久。
此后,别说再没人来劝他喝酒,赵文杰甚至代表律师事务所全体员工来找他谈话,劝他以后别逞强喝酒了,别人喝酒是助兴,他喝酒完全是扫兴,好好一次聚餐活活搅黄了。
晚饭吃的很愉快,单善能看出来这些人和泽成是真有交情的朋友,她很为他开心。
陈泽成从小到大心高气傲脾气差,也没有几个朋友,但一旦交了朋友绝对是掏心挖肺对别人好,可往往得不到对方相应回应,关系反倒更加恶劣,甚至有一段时间,他执拗到宁可得罪人也不愿意故意讨好。在学校时还好,工作后,他的人际关系真的很差。
倒也无法斩钉截铁的说朋友多少就是好不好,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这个社会生存总归还是要由关系和人脉的。碰壁多了,终是学会圆滑,学会忍让,谁也没有义务永远忍受你的脸色和脾气,尖锐的棱角只会伤害别人和自己。
可惜年少时总是听不进去许多大道理,以为自己可以孤身一人直面世间所有流言蜚语,冷眼相待,而后有人一直走下去,有人后悔,有人改变。
我不求你知交天下,也不盼你人情练达,只愿你不为难,不受伤,有朋远来,闲话夜半。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光辉
周六,泽成加班,单善和他一同去了事务所。
泽成最近接了一起很糟心的案子,在一个游戏厅发生的打架斗殴时间,两伙十七件理好,架,桌子顿时整洁不少。
泽成回来时愣了愣,翻了一下文件,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找不到原来的东西了。”
本来等待表扬的单善很不满,
“可是很乱!”
“乱是乱,但我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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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5 章
单善挫败,眼睁睁看着泽成从,把文件分开,桌子瞬间又恢复了凌乱。
这人真是......光鲜亮丽都是表象,陈大律师承认吧,你就是邋遢!
泽成好笑的伸指按下她嘟起的嘴,又揉了揉她变长不少的头发,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律所附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菜色不错,二人一起去尝试。
北方人不太能吃辣,所以川菜也不是很地道,点菜时还声明了少放辣椒。
饶是这样,单善还是被辣的不停喝水。
“再点一个别的菜吧。”
“不要,辣才香!”
泽成无奈。
“今天早上,周南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他和刘美红要离婚。”
听到这件事,单善已经不会惊讶于“他们居然要离婚!”,而是“他们居然还没离婚!”
周南是泽成师范学院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分到了市六小做老师,后来与刘美红结婚。刘美红家里条件不错,父亲是市里医院的副院长,自己是护士,周南家境一般,为人有点痞气,但能说会道,刘美红的追求者不少,心高气傲,却偏偏看中了周南。
刘美红后来辞职在家中开了一件诊所,挣钱不少,却开始与周南频繁的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鸡犬不宁,邻里皆知。二人一直吵嚷着要离婚,已经有三四年了。
“这回找上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谁知道?”陈泽成似笑非笑,“两个人已经分居,财产闹得不清不楚,居然要我做他们的担保人,我真是疯了才会去给他们担保。”
单善好笑,“怎么感觉是他们夫妻俩设了局来套你?”
“不是没有可能,我只是简单给他说了说利害关系,夫妻之间的事,没法调节,今天吵到动刀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明天如胶似漆,剩你律师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泽成一贯原则,两种案子不接:一是为强奸犯辩护,二就是夫妻离婚,就算不落的里外不是人,每天听当事人吵吵吵也够烦心。
泽成又开口:“不过,刘美红要是不辞职,两个人的矛盾也不会这么大,我当初就很想找一个护士做女朋友,天天值夜班,我回不回家没人管。没想到找了一个老师,现在放假比我还多。”
他含笑看了她一眼,“不过事已至此,我只能认了,你也认了吧。”
“陈泽成!”
泽成还有一份材料要写,于是下午两人又回到律师。
泽成一直习惯于手写材料,非必要不会用电脑。他的字被陈向阳逼着下苦功夫练过,俊朗大气,很好看,就是有时候太潇洒了,尤其是陈大律师的签名,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反正单善看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看出来,哪里是一横,哪里是一竖。
一次泽成签保险单,一如既往,后来人家保险公司工作人员登记时,万般无奈之下给他打了电话,
“陈律师,您叫什么名字?这个签名,我实在没认出来......”
关于这一点单善自愧不如,她其实是天生左撇子,小时候习惯用左手写字,后来被父亲打了好几次,硬生生被“纠正”成右手写字,导致她的字很丑,歪歪扭扭的一坨坨。
当然,以上,陈大律师认定只是借口,不过是懒得练字。
单善有些瞌睡,躺在沙发上,盖着泽成的风衣,打算小睡一会儿。
没想到迷迷糊糊,突然有人开门走进,她一下子醒了。
“成哥,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单善悄悄看了一眼。
很漂亮张扬的女孩子,长发微卷,青春靓丽,她根本没看见沙发上有人,径自走到泽成的办公桌前,声音有点撒娇:
“要不是来找我哥,我还见不到你,不是说好一起去游泳吗?”
单善有点小郁闷,虽然风衣是黑色的,沙发是黑色的,但这很明显躺着一个人啊!难道她已经与沙发融为一体,难分彼此了吗?
泽成头也未抬,淡淡道:“王菁菁,你小点声,打扰到你嫂子休息了。”
王菁菁是王学东的妹妹,在念大学,泽成和单善提过,这小姑年在她哥要为她介绍男朋友时,公开表示,有我成哥在,我还要什么男朋友?不过陈泽成并没有理睬过她。
话说到这儿,单善只能起身,理了理头发,和她打招呼:“嗨。”
本来听到“你嫂子”三个字,就已经僵硬的王菁菁:“...嗨。”
泽成收起纸笔,走到单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
“睡醒了?我也写完了,之前不是说想买一把墩布?走吧,如果还困,回家再睡。”
“哦。”
泽成扫了一眼王菁菁:“还有事?”
“......没,没事。”
王菁菁失魂落魄的离开。
泽成转过头,“穿衣服吧。”
“哦,好......”
单善心里默默流泪,为什么是墩布?早知道她就换一样东西要买了。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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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求婚
这一天单善放学下班,泽成来接她,走的却不是吃饭或回家的路。
“带你去一个地方。”
车子开进律所后面一片小区,停在一栋楼前,这里是新开发的小区,上个月才完工。
“下车吧。”
单善迷迷糊糊和泽成下了车,进了一户单元,上到四楼,她看见泽成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单善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泽成,不敢进门,心底里一种莫名的情绪抑制不住的滋长。
泽成笑着拉过她的手,“进来吧。”
房子是精装修完毕刚交工的,宽敞明亮,两室一厅格局,洁白的墙壁,浅色的大块地砖,午后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温暖慵懒。
单善傻傻的被泽成牵着四处看了一遍,站在客厅中央,不知所措。
“这,这里......”
泽成今天一直在笑,笑得很温柔,
“这是我们以后的家。”
他走上前,抱住她,轻声道:
“老婆,我们结婚吧。”
这一瞬,单善再也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这世界上谁也不比陈泽成更知道,这两句话对她的意义。
她与他相恋七年,四年前本来说好要结婚的,却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耽搁。
她为他伤心难过,陪他度过那段痛苦的日子,他说想为父亲守孝,所以她绝口不提结婚,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她看着他拼命努力,为二人将来打拼,她心疼他,她理解他。
周围的同事同学,相继结婚生子,认识他们的人见面一定会提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只会微微一笑。
她真的不着急,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一切还不是时候。
可是他说,是他着急。
他没有给她虚无缥缈的承诺,却是从不曾忘记,时时刻刻为这一天努力,将她带到B市,为她调动工作,B市的房价多高啊,他仍是固执的在背后把一切默默准备好,摆在她面前,然后云淡风轻说:
结婚吧。
多动听的三个字!
他没说,她就是知道,房子是他买下的,这是他和她的一个执念。
曾经他们也有过一户准备作为新房的房子,也是两室一厅,面积比这间小,在一楼。
他们要结婚,陈向阳出钱给他们买婚房,但资金仍不是很充裕,于是她与他每天下班就去各个小区看房子,他骑着摩托车载着她,走遍了大半个A城,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讲价钱。
最后还是买下了泽成家附近小区的一户,他说这样回家看父母,二人上班,都很方便。两室一厅是两个人都很中意的户型,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以后有了孩子可以把书房改成婴儿房。她本来喜欢四楼或五楼,可那时他有摩托车,最后他们买了一楼。
那间房子以前一直是出租房,特别简陋,什么也没有,他和她买来涂料,自己重新粉刷墙壁,重排电线,修理卫生间水管。他很神奇的什么活都会做,师范学院假期,他曾去矿上水暖科打零工,他笑言如果没有考上师范学院,他也许会考虑和李军合伙开一个修车铺。
他们一起去家具市场淘家居,挑最便宜的家居里面最喜欢的一款。有一套粉色的双人床,粉色的衣柜,粉色的梳妆台,她很喜欢,可是有一点贵,她没说,但他知道,将本来买电视的钱买了那套家具,他说花钱就是要买个开心。
他的摩托车没有地方存放,他们一起改造阳台,拆了一面墙,焊了一扇铁门,抹了一片水泥斜坡,这样摩托车就可以直接开进屋里。
她特别认真布置他们的新房,他什么都由着她,他知道她有多想要一个家。
曾经的家里,因为少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人,一切都变得很奇怪,她每天每天都盼着快点长大,快点独立。毕业分到蒲县小学,她毫不犹豫的搬了出去,仍然只能面对空荡荡的宿舍,冰冷冷的房间。再回家时,却发现自己的房间早被挪作他用,自己陌生的像客人。
他要给她一个家,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家。
可是那个家,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
家里缺钱,他们把房子卖了,把摩托车也卖了。
把卖房子的钱存到银行那一天,她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眼眶红红,可怜的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最后在银行门口,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哭了。
他从小到大最喜欢车,那个摩托车一直宝贝的不得了,最后还是狠下心卖掉。他拿着卖摩托车的钱带她去买衣服,结果收到了一张假钱,服务员说那张一百元是假币,他们两个尴尬的立在原地,竟再也拿不出第二张来。
那些日子,那些日子啊......
有苦,也有甜,很幸福,也很无奈。
此时此刻,她在他怀里,泪如雨下,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苦涩的,甜蜜的,所有哽在喉中,什么都说不出。
这间房子,是她最中意的四楼,最喜欢的结构设计,最想要的地砖颜色,最满意的采光位置。
她只能像一个傻瓜一样拼命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好...好,我们结婚,我们结婚......”
他轻笑:“傻瓜,我还没拿出戒指呢。”
“戒指不是早就有了?”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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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7 章
她抬手给他看,她一直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廉价的水钻,已经有些掉漆。
那是他和她五年前一起在夜市地摊上卖的。
其实,那时他们刚吵完架,因为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他们本来在公园里散步,在路灯下喂蚊子,后来彼此生了气,她别扭的先走一步,跑开,他也没有追上来。
彼此的性格,说到底还是有太多不同,她慢热型,他脾气急,她瞻前顾后,他随心所欲。刚开始的甜蜜期过后,相处下来,细节上矛盾便暴露出来,产生摩擦,年纪轻,性子倔,谁也不肯先低头,相互生气,吵架是常有的事。
她一个人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心里本来是满满的气愤和委屈,后来走着走着,慢慢气就消了,有些莫名的惶恐就涌了上来。
两个吵架之后,确实应该分开冷静一下,免得矛盾激化,但谁也不知道一次冷战过后带来什么。时间可以冲淡愤怒,也同样可以冲淡彼此的喜欢,越拖下去,原有的亲密无间越稀薄。
她渐渐有些后悔,有些害怕,害怕两个人逃不过岁月的蹉跎,不能一直走下去,她明明,那么想和他走下去。
身在爱情中,总是会患得患失。生活啊,它不是一本书,它不可以一下子翻到结尾,知道一切拥有幸福圆满的结局,然后从此心无顾忌,坚定的走下去,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岁月流逝中,你我终究被洗礼成什么样子。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在路灯拉长的影子中,她发现身后有一个人跟着她。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她害怕极了,跑了起来,那人也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她大声尖叫,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别害怕,是我。”
是陈泽成。
她又气又怕又庆幸,吓的腿都软了,狠狠的捶打他,最后大哭起来。
泽成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被人跟踪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要是坏人早下手了,看看,你这么笨,这么傻,没我在你身边怎么办......”
她不理他,只一直哭一直哭,他怎么安慰都没用。
最后,他带她去了步行街的夜市,买了一对戒指,亲手为她戴上,戴在右手无名指上。
她有些懵,犹犹豫豫的问他:“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看了她一眼,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起来。
“我想24岁之前结婚。”
她有些害羞,有些恼怒,
“我,我还没答应呢!”
“难道你不想24岁之前嫁出去?”
“我......”
“想不想?”
“......想。”
“那就好。”
这个根本称不上“求婚”的“求婚”,真是一点不浪漫,不唯美,简直糟糕透了。
可是那枚廉价的戒指,她一戴就是五年。
五年后,泽成看着她手上那枚可笑的,却被她视若珍宝的戒指,不禁有些酸涩,眼眶发涨。
他强压下心底涌上来的颤抖,轻柔的将它摘下,拿出口袋里准备多时的盒子。
“乖,这个就当是订婚戒指,收起来吧,这个才是结婚戒指。”
盒子里躺着两枚铂金对戒,优雅简约,没有任何纹饰,只在内侧刻着二人名字的缩写,
S.C
见证你我一辈子永不褪色的承诺。
她流着泪笑得很傻,他眼角有几不可查的湿润。
他们彼此等这一天,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挚爱
泽成与单善婚期定在8月份,单善放暑假的时候,距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装修房子,准备各种事宜,时间也很紧凑。
单善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她和泽成一起走遍家具建材商场,细心布置未来两个人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到沙发餐桌,小到玻璃拉门上的一个图案,开关的一个装饰。
在选购卧室家具时,泽成似乎还想按照原来那间的布置,单善笑着拒绝了,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粉红色,当年的风格放到现在来看到底是有些过时了。
况且,这一套房子,终究不是当年那一套了。
这一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
最近单善一直在找机会给父亲打一通电话,告知结婚这件事,但始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小妹单如先把电话打了过来。
单如比她小三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尽管很多年不见,姐妹情还在,两个人聊了聊近况,单如突然问:
“姐,姐夫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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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8 章
单善略微诧异,小妹是从来不叫泽成姐夫或哥的。
大家小时候都是前后院,玩在一起,她要照顾还年幼的妹妹,单如总是缠着她,要拉着她的手,看不见她就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很不乖。泽成经常吓唬单如,欺负她,职,没有别的爱好,只是习惯常年泡药酒来喝,泽成便找朋友买来了比较名贵的鹿茸,和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药材送给单父。
比较传奇的是为单母做事那次,那是单母在服装厂工作,家里有一台缝纫机,平时做些针线活,缝纫机上有一个零件坏了,整个缝纫机都不能用了。那时候,老式的缝纫机大部分已经被淘汰,哪还有零件卖?
泽成知道这件事后开始四处留意,临县有不少被服厂,专以此为经济支柱,泽成骑着摩托车走了三个小时到了临县,在大街小巷的成衣店询问,也没找到修缝纫机或卖零件的,最后不得已去了一趟被服厂。
门卫老大爷听说他的来意后,很惊讶,一拍大腿:“你运气真好!我们厂的钟师傅专修缝纫机,他一定能帮上你。”
泽成在门卫室等到下午一点,钟师傅才慢悠悠骑着自行车来到厂里。
钟师傅本来对他并不理睬,泽成低声下气的说了好话,他这个人,毒舌起来够毒,嘴甜起来也够甜。
在得知“小伙子听说钟师傅大名,千里迢迢从A城赶来,只为给女朋友的妈妈求一个缝纫机的零件”后,钟师傅终于被感动。
“走!去我家,我家什么零件都有!”
泽成跟着钟师傅回到家,钟师傅打开家里的一个高大的卷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盒子,老式铁盒子,里面全都是缝纫机上各个部分的零件,自然也有泽成要的。
泽成想给钟师傅钱,钟师傅不肯收。他摘下老花镜,宝贝一样擦着那些盒子,叹息道:“厂里又进了一批新机器,这些以后怕是用不上了,你能用上就拿去,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
那个穿着军大衣黑套袖的背影,那个生锈掉漆的卷柜,那满满一柜子再也没有用的零件,仿佛成了一个缩影。
那个泛旧的年代,那些被时代淘汰的人与物。
......
后来单善与泽成要结婚时,单父单母都没有反对,站出来反对的人却是单善的三哥。
单善与三哥年纪相仿,一向要好,单三哥很护着妹妹,并且不怎么喜欢泽成,各种理由,林林总总。
但泽成只说了一番话,单三哥从此再未提反对,单善到现在还记得那几句话,或者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陈泽成说,
“善善嫁给我了,就是我的女人,就算我陈泽成有一天沦落到捡垃圾为生,也只会让她在家整理屋子,不会让她受一点苦。”
此时再听到二人要结婚的消息,单义兴也没什么意见,和泽成说了几句,便要结束,泽成说,让善善和你说两句吧。
单善接过手机,喊了声爸,把泽成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关心了一下二老的身体,哥哥的生意,就是相顾无言,再没有什么话。
不只是因为后来的变故,也是与二人性格有关。单善与父亲一直不是很亲昵的父女,“父亲”这个词,在她心里是威严的象征,从小到大,除了日常必需,也没有其他交流,家里孩子都是这样,对父亲又敬又怕。这些年,单善对父亲的记忆,最多的就是被严厉的教导各种规矩,女孩子不能上桌吃饭,不能用左手写字...做错事就会被打,被罚跪,不准吃饭。
最后单义兴和她说,如果定下日子就说一声,他们回A城。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单如拿回手机又和单善聊了几句。
挂断之前,小妹感慨了一句,
“姐,姐夫对你,其实真的很好。”
这声“姐夫”叫的倒是真心实意。
单善笑了,“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
单善与泽成在商场挑选装饰画,客厅沙发背后的那面墙有些空,她不喜欢挂照片,就打算选一幅合适的画。
“泽成!”
泽成与单善回头,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带微笑,相貌与薛子君有几分相像。
泽成笑了笑:“三姨。”
薛燕云走了过来:“真巧,我最近正想找你,今天就在这遇见了,这位是......”
“我女朋友,单善,三姨,我们要结婚了。”
薛燕云早先还想着给泽成介绍女朋友,现在看来是多余了,连声说恭喜。
她是因为儿子的事要找泽成咨询,这回遇见了他和女朋友,极力劝二人去家中做客。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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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19 章
薛父、薛母皆已去世,大女儿、二女儿嫁去了其他城市,现今是薛燕云与丈夫住在薛家的老宅子里。
当年薛父在B市身居高位,后来因为时代原因下放到农村,薛子君与陈向阳在一起,家中并不同意,薛子君执拗,索性与家中断了来往,后来泽成十几岁时,薛子君才再与家中联系,陈向阳在B市的律师事务所,薛家多少帮了些忙。
薛燕云比薛子君小了七岁,可以说是薛子君带大的,与二姐关系很好,薛燕云眉目不像薛子君那样英气,性子柔和温婉,丈夫如今在政府部门工作,一双儿女,家庭幸福。
薛燕云的大儿子公司有些事情,其实本来已有解决,薛燕云还是不放心问了问泽成。而说过儿子的事情,又是老生长谈。
“泽成,你劝劝二姐回B市吧,现在你结婚,以后肯定是留在B市,二姐一个人在A城,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多孤单,让她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这宅子太空,我很想有一个人和我作伴,二姐从小就这么要强,老了老了还要这样,爸爸当年走时,最惦记的人就是二姐了.....”
离开薛燕云家,单善也忍不住对泽成说:
“阿姨她真的不愿意来B市吗?”
虽然二人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密,然而薛子君的悲痛欲绝,孤独寂寞,单善一直看在眼里,她很同情薛子君,也很敬佩她,如果...如果有一天,泽成先一步离她而去,她一定会垮掉的......
“叫妈!”
“...哦,妈......”
“咱妈从小就是倔脾气,很多事她不在乎,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泽成心里也是叹气,他和陈向阳一直拿薛子君无可奈何,从来薛子君不生气则矣,一生气绝对是惊天动地,可不得不承认,他也遗传了薛子君的执拗。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泽成捏了捏单善的脸,笑道:
“我们赶快结婚,赶快生个孩子,我不信我妈不过来带孙子!”
单善脸红,又好气又好笑,可心底也是不自觉的想象,他和她的孩子......
他们要结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浪漫
泽成接了一起A城的案子,这个周末他带单善回了A城,恰逢泽成师范学院同班同学聚会。
自师范学院毕业已经七八年,当初班里的同学几乎全部做了老师,在A城各个中小学,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大规模的聚会还是头一次。
事情的起因是,有五六年没露面的曹茜从国外回来了,她张罗了这次聚会。
曹茜是当年一班的班花。
聚会地点定在市里颇有名气的一家高档酒店,聚会通知时说了允许拖家带口,所以单善也和泽成同行。
一进门,高嗓门的赵文芳就迎了上来,
“瞧瞧,咱们的金童玉女来了,什么时候摆喜酒啊?”
赵文芳是二班的同学而非一班,但她嫁给了一班的李建鹏,如今也是“家属”,况且当年那一届一共就两个班,一班和二班关系特别好,不分彼此。大概每一个班都要有一个包打听大喇叭爱八卦的女生,赵文芳就在二班扮演这样的角色。
还没有到聚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泽成和老同学打招呼,单善与赵文芳在一处说话。
赵文芳上来就是语重心长的告诫,
“老单,今天这聚会是曹茜张罗的,你可得看好你家老陈。”
单善失笑,“这都多少年了,你别胡说了。”
“怎么是胡说?你还不知道吧,曹茜之所以回国,是因为离婚了,这才带着孩子回来了。”
当年曹茜毕业后就嫁了人,丈夫在国外做生意,有钱有势,一度惹得班里女同学羡慕嫉妒恨。
赵文芳说这话时难免带点奇怪的情绪,无可厚非,曹茜家里背景极好,相貌漂亮,气质上佳,与她们这些穷学生不可同日而语,很受男同学追捧,招惹些嫉妒是必然的,如今离了婚,孤身带着四岁的儿子回国,难免有人幸灾乐祸。
“老单,你别掉以轻心,当初曹茜喜欢你家老陈谁都知道,可是她自命清高不屑倒追,以为你家老陈像其他眼皮子浅的男生一样,她勾勾手指就钓到手,可惜你家老陈不屑一顾,她缠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死心,保不齐现在又死灰复燃,你们好事将近,你可得当心点!”
关于泽成和班花那段往事的细节,单善并不清楚,但估计其实没什么细节,也称不上往事,以陈泽成当年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性子,哪个女孩能受得了?
好吧,也就是她了,她是软柿子,任他欺负。
对于赵文芳的告诫,心意她领了,但无论老同学夸张的说什么,单善也只是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片刻后,泽成走了过来,坐在单善身边,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椅背上,眉目含笑,
“在聊什么呢?”
赵文芳夸张道:“在聊你们好事多磨,我们‘单(dan)儿’,终于成双了!”
单善在师范学院时,关系好的同学会叫她“单(dan)儿”,毕业纪念册留言时,纷纷写祝她“早日成双”!
泽成与单善想起这些也是相视一笑,笑中有别人不懂的另一重含义。
他们只知道单善是“单儿”,却不知道,陈泽成在双喜乡生人,出生那天正好也是爷爷的寿辰,好事成双,奶奶为他取小名“小双”,后来也没有人知道,只有薛子君偶尔这样叫。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
李建鹏也凑过来笑嘻嘻道:“你们两个再一成,一班二班姻亲关系又加深一重,咱四个可是为联姻做出了巨大贡献啊!”
李建鹏也是能说会道嘴皮子利索的人,这夫妻俩就是一对活宝!
这时又有人来了,杨弘毅进门连声道歉,说来晚了,一会儿自己罚酒三杯。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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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0 章
有人起哄说:“杨校长日理万机,抽空前来已经不容易,我们怎么敢罚?三杯不够,必须三瓶!”
泽成笑了笑,起身向杨弘毅走了过去,二人互相拍了拍肩膀,兄弟情尽在不言中。
杨弘毅是泽成的下铺,二人是整个师范学院四年最好的兄弟。
杨弘毅是一班团支书,泽成虽是班长,但一班的老大哥是杨弘毅,杨弘毅年纪最大,老成持重,踏实肯干又不失变通,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副校长,背后付出不言而喻。
这些同学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是第一次好好坐下聊天,一时间这个调转工作,那个妻子怀孕快生了,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这次聚会包下了整个偏厅,还带一个小型舞台,这些人不愧是老师出身,做事一板一眼,还安排了两个主持人,写了主持词,仪式郑重得不得了。
李建鹏赵文芳夫妻走上台,拿着文件话筒,声情并茂的朗诵,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
“在这金秋送爽的季节里,我们欢聚一堂——”
“共同迎来师范学院××届学子,第一届同学聚会!”
现在明明是六月好吗?
那词越听越耳熟,简直就是一份国旗下讲话,偏偏两个人还表情严肃,郑重其事。
上面念了多久,底下就笑了多久,这两口子是故意在搞笑,最后自己都忍笑忍不住了。
致过开场词,曹茜走上台。
这几年,她变化不少,当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剪成了短发,发尾烫了卷,显得时尚又干练,眉目褪去了青涩,妩媚优雅,楚楚动人。
这次聚会是她张罗,所有费用也是她一人承担。
曹茜讲了一番话,感谢大家到来,怀念当年的同窗之情,情真意切,落落大方,台下男同学叫好不断,掌声如雷。
单善在泽成耳边小声说:“她现在也是短发了哦!”
刚才曹茜还走过来与二人打招呼,美目流转,却是一直盯在泽成身上。
泽成回头看了一眼单善,似笑非笑,摸了摸她已长到肩膀的头发,
“我现在,喜欢长发的女生。”
开始吃饭时,气氛也很热闹,一共三桌人,相互走动,敬酒,又是喝成一片
曹茜走到了泽成和单善这一桌,端着酒杯,对泽成笑意盈盈说:
“老同学,当初你上学时就滴酒不沾,今天大家这么高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说什么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一桌子人都看着他们两个
曹茜只是定定看着泽成,端着酒杯,大有不让他喝下这杯酒不罢休的意思。
泽成客气的笑了笑,淡淡道:
“今日开车来,不方便喝酒,替人家打官司的总不能知法犯法,不过我老婆酒量不错,今晚她负责替我挡酒,善善——”
单善糊里糊涂被泽成推到身前,和曹茜碰了杯。
赵文芳叫道:“老陈,你也太不厚道了,居然让老婆挡酒,你看你结婚那天我们怎么灌醉你!”
提到他们好事将近,众人纷纷起哄敬酒,最后又是落到了单善肚子里,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曹茜脸色难看的离开,这一晚上再也没过来与二人说话。
吃完饭,大家又风风火火的杀到了KTV,打算包夜唱通宵。
这些人本就喝高了,又玩疯了,唱high了,有人在屏幕前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有人聚在一起玩扑克牌。
单善喝了两瓶酒,有点难受,在角落里,窝在泽成怀中,昏昏欲睡。
“都怪你,一定要我喝酒,无耻!”
“嗯,我无耻。”
“坏人!”
“嗯,我是坏人。”
“讨厌你!”
“这可不行。”泽成笑着亲了亲她,“要不然,我们先走吧。”
“不...这样多不好...”
“那睡一会儿?”
“不,不舒服,回家睡......”
“唱首歌?”
“我唱歌跑调!”
“那我唱一首给你吧!”
赵文芳和王丽欣刚吼了一首《青藏高原》,高音折磨的人生不如死,还意犹未尽,被泽成抢过麦克风,
“点一首《最浪漫的事》。”
轻快的前奏响起,所有人都起哄。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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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1 章
单善觉得自己醉的真的很厉害,她听不见赵文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也看不见周围其他人的存在。
就只有那个闭眼也能勾勒出眉宇轮廓的男人,在五光十色的闪灯下,逆着光仍能感受到视线的温柔,对着她唱着她最喜欢的一首歌,许下一生的诺言。
那么朴实,那么动听,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那也去不了
我还依然把你当成
手心里的宝......”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青春
七月流火,暑假将近,但在暑假之前,还有一件让所有学生都深恶痛绝的事情——期末考试!
其实这也是所有老师最头疼的事情。
学前班闹着玩一样的考试早早结束,单善被抓壮丁去帮其他年级监考。
现在的小孩子都是独生子女,被宠得无法无天,胆子大得很,不像从前的小学生,被老师一训斥就乖乖听话,还真得防着他们考试作弊。
其实单善也很理解现在的小孩子,课业压力大,课余时间又被各种补习班、兴趣班塞满,毫无童年乐趣,所以如果她考场上发现作弊的同学会说几句,再犯就没收工具,不会轻易把他们揪出来告知班主任,通知家长。
但是现在的熊孩子实在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昨天考语文时,有一个孩子把语文书放在腿上,光明正大的抄,单善让他把书收起来,他面不改色说,书桌里东西太多,放不下,只好放在腿上。
还有一位同学说,古诗填空上有一个字是错的,他拿着语文书和单善理论了好久,单善才反应过来......
今天上午考数学时,有同学在偷偷掰手指头算数也就罢了,还有一个同学戴了一块手表,表面看是手表,打开盖子就是计算器,太高端了。
下午是英语,小学英语比较简单,之前的模拟考试,老师甚至出过原题,不过还是有同学把单词写在桌子上,单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有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一直在呼呼大睡,单善忍无可忍把他叫醒,小胖估计是睡迷糊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考试,哇哇大哭,惊天动地,最后被班主任托出去时还扒在门框,哭喊着要申请场外求助......
单善擦了擦汗,终于松了口气。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谁不理解考试这种心酸,不过单善胆小又老实,作弊这种事倒是没做过,但场外求助什么的还真有一次...
那是当年在电大时的期末考试,广播电视大学是成人教育学院,大家来这儿学习,大部分是图个学历文凭,年龄参差不齐,结婚工作大有人在,考试时监考老师几乎不管,于是大家肆无忌惮照书狂抄。
那天考得是合同法,其他题连蒙带抄也都写上了,唯独一个名词解释,一道复杂的案例分析答不上来,大家聚众讨论无果,集体向监考老师抗议。
监考老师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这架势有点害怕,弱弱的拿出手机说,你们谁有认识的懂法律的人就求助一下吧,我提供手机。
单善当机立断举手:“老师,我有我有!”
那时泽成刚通过司法考试,在A城向阳律师事务所适应工作,接道单善考场上打来的救急电话,无奈的开车来到电大,去了考场。
拿过试卷一看,那个名词解释是“合伙企业”,大手一挥:
“这个不是《合同法》的名词,去《民法通则》找!”
于是众人急忙哗哗哗——翻民法法条。
泽成拿着单善的卷子解答那道案例分析题,周围趴了一群人伸着头,他写一句,他们抄一句。
那场考试,几乎全班卷子雷同,相差无几,但还是有两个人挂了科,看来这只是运气问题,无关实力。
这算是单善做得最出格的一次。
在参加成人高考时,招生办巡考,她一动不敢动,监考的是她师范学院学长,学长人很好,帮她看着巡考,但她还是不敢抄,最后学长都着急了,送走巡考,急忙挡在她桌前,塞给她一本书。
“你再不抄就来不及了!”
单善:“......”
学长真是好人!
其实说起考试时奇葩事件,还要提陈泽成,陈大律师当年年少轻狂,做过不少不靠谱的事情。
陈泽成16岁上师范学院,18岁时有同学念了电大,他也决定去念,可那时已经过了报考时间。陈向阳与电大主管教学的主任相识,于是就说好,泽成可以先去听课,只要两年内通过成人高考,就可以拿到毕业证。
泽成确实从小到大一直学习优秀,但那只是因为聪明,而不是用功,师范学院念了两年,学得东西早已荒废。
他起初不以为意,结果,第一年,没考上,第二年再考,仍没考上。
于是泽成打算放弃,恰巧有个同学的弟弟念高中,成绩很好,泽成索性拜托他替考。
那时单善并不知道这件事,事后知道了差点疯掉,因为彼时,师范学院毕业,泽成正带着她去临市爬山!陈泽成,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结果当他们从临市回到A城时,发现替考那位弟弟一直蹲在火车站等他们,等了一下午!
当年考试检查并不严格,准考证相片模糊,那位弟弟轮廓有一点像泽成,也就蒙混过关了,谁想到考到一半,突然有位监考的领导进来,要在场考生拿出一张纸,写出父母名字家庭住址,核对考生信息。那位弟弟一下子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趁监考老师转身之际,一个健步蹭——的从后门窜出考场,飞奔而去。
他听说泽成出门了,却不知去了哪里,于是守在火车站死等,一见到泽成鼻涕眼泪齐留下。
“大哥,这万一被查出来,我这一辈子就毁了,我还要考大学.....我真傻,真的,我不该贪这200元钱......”
泽成愤怒又无奈,崩溃之余还得安慰那位六神无主的弟弟。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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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2 章
替考的事情倒是没有查出,但泽成理所当然没考上。
第四年,泽成认命,自己好好复习了一番,亲自上阵,终于通过。
谁想到去电大领毕业证时,教导处的人拒绝发放,一查才知道,他当年居然有一科挂科了,而自己不知道,没有补考重修,所以不能毕业!
更奇葩的是,事隔三年,那门课程居然被取消了,根本没有地方补考!
泽成只得给相熟的那位主任打电话,最后好说歹说,破例允许他用一门公共关系学代替。
那场补考,整个教室只有他一个人,监考老师在台上睡觉,他在台下拿着一本从未翻过一页的《公共关系学》奋笔疾书。
最后,那门课程他考了90分,毕业两年,他终于拿到了毕业证。
此后,泽成又连考了三年司法考试,个中艰苦不再提,反正这些年各种考试,泽成把市招生办的所有人认识个遍。
成为律师后,一次偶然间,泽成得到消息,五年后,国家行业改革,学历在本科以下的律师有可能将被取消律师资格。
虽说是小道消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学历高些总没坏处,泽成认命的开始自考之路。
不过好在泽成心态已变,收起当年的满不在乎,即使工作堆积如山也抽出时间复习。
无奈的是,需要考一门英语,泽成同学的英语成绩一直只能用“呵呵”来形容,至今只记得一句“圣诞快乐”和一句“Howyou do”
考试之前一番突击,考试时连猜带蒙,一道完形填空死活没读明白,最后破罐破摔,在草稿纸上瞎写一通ABCD,节选了其中20个,涂在了答题卡上。
通过这几天观察,泽成发现他前座的那个男人很奇怪,每次最后一个进考场,第一个交卷走人,从不和别人说话,神神秘秘。于是泽成猜测,这个人大概是替考的枪手。
于是泽成悄悄问了一句那人完形填空答案。
那人不耐烦,但也把身子挪了挪,露出卷子。
泽成抄下答案,回头对照自己写下的答案,哑然失笑。
20道题,只有两道答案不同。
必须承认,泽成的运气有时候真是好到爆表。
那一次考试,泽成顺利通过,英语竟然还考得不错,虽然事后证明,那个小道消息终究是个小道消息,但泽成毕竟是获得了B大的学士学位。
作弊这种事情,如果归咎成人品问题,未免有些小题大做,那不过是老师恐吓学生的说辞。真正走向社会你才会发现,可以作弊的考试,甚至都是公平的,有时你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到底是不光彩的事情,你得到了虚假的成绩,除了骗骗自己又有什么用?是否真正学会了知识,只有你自己清楚,也只有你自己为此承担相应后果。
人,总是在失去时才知道珍惜,犯过错才学会改正。
对于那些年玩世不恭,近乎荒唐的岁月,陈泽成很坦然面对,只淡然一笑,
“你玩弄了时光,时光也会玩弄你。”
这是他用所有年少青春换来的经验。
幸也不幸,现实用最残忍的打击将他唤醒,迷途知返。
尚不算晚。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最初
暑假终于来临,单善不闲反忙,婚期将近,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因为两个人,嗯,从前都没有结过婚,所以开始时手忙脚乱,经人提点,才想起缺了什么忘了什么。
两个人大部分的亲朋好友都在A城,所以酒席还是要办在A城。预约酒店时才发现居然爆满,因为据说明年是寡妇年,所以大家都赶在今年嫁掉......
本来打算印请柬,但实际操作起来太麻烦,最后决定电话通知。两个人坐在家里,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
常娟:“老单,这回终于如愿以偿了吧?别否认,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年可是心心念念嫁给你家老陈,开心了吧!”
侯常林:“好啊好!小陈你终于成家了,这要是向阳能看见这光景,指不定多高兴......”
于校长:“喝喜酒老头子一定去!我就知道小陈你不会辜负小单,小单是个老实孩子,你以后要对人家更好知道吗?”
李军:“大哥恭喜了!你和嫂子加油,争取在今年生个大胖小子,女大三抱金砖,我家丫头等着给你家做儿媳妇!”
侯御斌:“到时一定到场,需不需要帮大哥去大嫂家接亲?”
李晓玲:“嘤嘤嘤...人家也想去参加婚礼,不行,我明天就去A城,善善我要做你的伴娘!”
孔成龙:“兄弟你不够意思,到时候回B市,咱哥几个必须再办一桌!”
赵文杰:“一转眼,小陈你都结婚了,老头子确实老了,以后B市向阳所就靠你了!”
单三哥:“妹子,你把电话给姓陈的!什么妹夫?喂,姓陈的,你小子可记住你当年说过的话,要让我知道你有哪点对我妹子不好,我一定从y市杀回去揍你!”
......
各种反应,各种祝福铺天盖地,但都是慢慢的暖意。两个人的手机打到欠费停机,说得口干舌燥,累到在沙发上,可是彼此相视都是淡不去的笑容和愉悦。
然后是试婚纱。
经典的纯白色抹胸款式,蕾丝手套,长发尽挽露出白皙的脖颈,白纱垂落,圣洁优雅。
单善站在巨大的试衣镜面前愣怔,心底有不真实的感觉。
身后的帘子拉开,泽成的身影显现,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气俊朗。
陈泽成智商高,情商不低,偏偏审美有有一点小小的偏差,对衣着搭配的见地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未经单善同意,私自买给单善的裙子,鞋子,她根本不敢穿出去。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3 章
好在泽成偏爱黑色,一身黑色靠着身材相貌好底子也能出门见人。
记得有一次,单善为他买了一套白色长裤,白色T恤,他早晨穿着上班,而后中午再见到他时,他竟随手拿了一件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单善彻底无语,黑色上衣,白色裤子,怎么看都有一种头重脚轻的别扭感觉。
而今,他终于穿上了这一身最过圣洁优雅的白色西装,即将与她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
泽成走过来站在单善身后,二人的视线在镜中纠缠良久,他抱住她,低笑:
“你是我的新娘了......”
婚姻是一座里程碑,过去的恋爱划伤圆满的句号,未来的幸福篇章即将写下。
往事清晰,历历在目,她与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曾经充满回忆的地方。
学校早已放假,一小的校舍空无一人,学校的门卫老大爷一直没有换人,他还记得泽成,拉着他聊了好半天。
泽成当年心高气傲,瞧不上领导上司,却对基层工作人员特别好,不只门卫的老大爷,还有打扫卫生的大妈和维修工大叔,食堂打饭的大婶在泽成走后还看在他的面子上,每次都给单善的饭菜打得满满的。
一小的操场是老式操场,没有塑胶跑道常绿草坪,砂砾土地,边边角角长满野草,没人的时候看起来有些荒凉,自来就有很多流传已久奇奇怪怪的故事,单善刚来一小时,泽成总讲出来吓她。
那时学校的小超市是一个老师家里承包的,一些年轻的男老师经常聚在这里,一年运动会前一天的晚上,他们统统不回家,留在这里打麻将。泽成出门去卫生间,路过操场,看见有一个女人蹲在那里哭。
泽成那时是体育老师,年少气盛,胆子就是大,掏出口袋里的发令枪,对着那个方向抬手就是一枪,然后女人就不见了。
每当讲到这里,泽成就故意营造恐怖的气氛,把单善吓得尖叫。她一向胆小,虽然这个故事可信度不高,但她至今仍是不敢询问泽成到底真假,这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下班后不敢在学校逗留,飞快的回家。
泽成在操场上心血来潮要教单善学开车,单善忙不迭的的拒绝。她那么笨,肯定学不好,她知道泽成有多宝贝他的爱车,那车他才买一年不到。
大概所有男生都爱车,据说这是喜欢驾驭的天性。泽成小时候住在乡下时就很喜欢车,一整天都蹲在村子里的公路旁,只为去看路过运货的解放卡车。
工作后,陈向阳买给他一辆摩托车,他很宝贝,每次坏掉都是自己动手修,不舍得送去修理铺。他在还没有驾驶证的时候,就敢开着陈向阳的车上街,那是一辆老式桑塔纳,方头方脑,但那至今仍是泽成最为中意的型号。
所以单善很害怕,如果她不小心划蹭到泽成的爱车,以后就是她半夜蹲在一小的操场上哭了。
可是陈大律师很大方的安慰她,“不用管车,人没事就行,我坐在副驾驶和你一起。”
于是单善只得做到驾驶座,在泽成的指挥下,以每小时20公里以下的速度,战战兢兢在操场上开了一圈又一圈,神奇的毫发无损,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果然是会超常发挥。
当年的师范学院如今已经不在,去念师范学院与市里其他几家学校合并,成为新的学校,原地建起崭新的高楼。
A城只有两所三流大学,师范学院建校三十年,培育出无数中小学老师与幼师,A城教育界有七成老师毕业于这里,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从老师转业。兴建之初,条件异常艰难,租借的场地,简易的校舍,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可是时代在发展,而今绝大部分学生选择读高中,中专自然衰败了。
还未建成的工地一片尘土飞扬,吊车机械,轰隆隆的声响,再也找不到当年树荫下读书,回廊下嬉戏的影子,
一切已然成往。
这是单善与泽成所有花季雨季的回忆。
自从去年新市长上任,重新规划城区,力争城市转型,不单纯依靠资源发展,A城到处在拆迁,到处在盖楼。
两个人儿时曾经住过的胡同大院,灰白色的墙上写着大大的红字“拆”,昔日的邻里早已搬走,这里将建成高级小区。
当年那家饺子馆还未搬走,但已关门停业,泽成与单善和那家店主冯婆婆相识,到她家中坐了一会儿。
唏嘘不是没有,那毕竟是一段抹不去的过往,忘不掉的熟稔,即将灰飞烟灭。然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总是要向前看。
冯婆婆家中养了一条狼狗,纯黑立耳,体型很大,看起来凶狠,实则有些呆萌,泽成摸它的头,它也只是表情呆呆,没有反应。
单善笑了笑:“你是想起山虎和小鹿了吗?”
小的时候,泽成家里也养过两条狼狗,黑白黄相间,很威风很通人性,一公一母,它们是一对。
山虎总是欺负小鹿,抢它的食物,可是也对它很好,小鹿误食了投毒的食物被毒死,山虎守在它的尸体旁,几天几夜,不吃不喝。
后来泽成家搬去了楼房,不能养狗,只好把山虎送去了乡下,看守田地。十二年前,山虎死了,算是寿终正寝,无病无灾。
泽成与薛子君一样喜欢狗,他们对山虎的感情很深。
泽成□□着手里呆呆的狗头,也笑了,
“山虎可比它聪明多了。”
“我还记得我们每次丢沙包,它都会冲过来跳起叼住,很开心的摇尾巴。”
“你记错了,那是小鹿。”
“是吗?”单善苦苦思索。
泽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我真怀疑,我们小时候的事,你到底记不记得。”
“怎么会?我一直记得呢!”
连第一次见面都清清楚楚,回忆起来,宛若昨天。
有关你的年岁,我一秒也不愿淡忘。
时光一去不复回,往事只剩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月相随
......
七岁的单善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趁没有人的时候,溜到房后幼儿园的院子里荡秋千,最好奇的事情,就是幼儿园院子里到底住了什么样的人家。
年初那里新搬来一户人家,她从没见过,能住在幼儿园有秋千的院子里,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吧。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幼儿园的老师小朋友都放了假,单善爬过矮墙,终于溜进了院子,冲向了她向往已久的秋千。
可是秋千上居然已经有了人,单善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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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4 章
男孩坐在秋千上,没有悠荡,他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比灰头土脸的单善要秀气的多,他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脚边有两只高大的狼狗,乖顺的趴在地上,安静的午睡,暖风吹过,静谧的让人不忍打破。
“一、一起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他和她的地老天荒
8月1日
艳阳高照的日子,两个人手牵手走进民政局登记结婚,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共同印在红彤彤的本子上。
“来,靠近一点...看镜头,笑一下......好!”
随着摄像师手中相机“咔——”一声脆响,定格了两张笑脸,永恒了这一瞬间。
8月2日
“酒不用多,现在大家都有车,喝了酒怎么开车?”
“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杜绝酒驾,从我做起!”
“......好吧,还有喜糖,喜糖!”
“你不是喜欢这个口味,统统要这个口味!”
“不行,陈泽成你不要再添乱了!”
8月4日
单父单母从y市飞回来,小妹单如怀着五个月身孕也赶了回来。
“小妹,你挺着肚子怎么还坐飞机,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没事儿,还有在飞机上生的呢!我姐结婚,我怎么可以不到场?不过姐,你想好了,真的嫁给陈泽成?”
“说什么傻话,你怎么和三哥一样...三哥,三哥你去哪?”
“姓陈的小子呢?结婚前我必须得再找他谈谈,我看他敢欺负我妹妹的!”
8月5日
“陈先生,陈太太,我们最后一遍说一下婚礼流程,这样这样这样......”
“这个环节不行,她穿着高跟鞋很辛苦!”
“......好吧,那这样这样......”
“不行!我们这是结婚,干嘛要被你们当猴耍?”
“......好吧,那,那您先看一下主持词。”
“这句划掉!这句有语病,你小学毕业了吗?这句,你搞笑什么?婚礼是很严肃的场合!这段...算了,重写吧!”
“陈泽成,你能不能不毒舌?还要不要结婚了?司仪,你别理他...司仪,司仪你怎么了?”
司仪早已倒地吐血不起。
8月7日
“姐,你紧张吗?”
“不紧张,嗯,说实话,我现在都没有真实感,好像一场梦。”
“是梦,天大的美梦!嘤嘤嘤...单善你都嫁出去了,我什么时候能找到男朋友?”
“你不是相亲时找到了?”
“上周又分了。”
“......”
“我一定要减肥!从明天开始!”
“明天是喜宴。”
“嘤嘤嘤...那就从后天开始好了。”
8月8日
这一天,这一天终于到了。
“在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
我,陈泽成,愿意娶你单善做我的妻子
我将我的手给你,我将我的心给你,我更将我自己给你
从今时到永远,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
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忠于你
牵着你的手,直到地老天荒。”
“在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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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5 章
我,单善,愿意嫁你陈泽成做我的丈夫
我将我的手给你,我将我的心给你,我更将我自己给你
从今时到永远,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
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忠于你
牵着你的手,直到地老天荒。”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某一天,你我暮年,静坐庭前,花开花落,笑谈浮生流年
天荒秽,地衰老,此生与君好。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番外二
番外一婚后二三事
1,蜜月
以陈太太毫无浪漫细胞的大脑,从来就没考虑过蜜月这回事,况且陈先生工作实在太忙,根本没有时间。
殊不知陈先生早就计划好,他接了一个需要出差的案子,蜜月工作两不误。
目的地:香港
单善是第一次坐飞机,单善很兴奋,单善觉得飞机餐也很好吃,单善觉得窗外的云层很美,单善有点晕,单善吐了......
单善再也不要坐飞机了!
泽成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拖着单善来到酒店。
酒店的名字叫××海景酒店,单善满心欢喜会在海边,结果根本没有什么海景,骗子!
但是进门看见蜜月套房里那张粉红色巨大双人床,她还是不由自主脸红了。某人,某人忍了这么多年,如狼似虎啊...咳!
本是盛夏时节,香港高温炎热,但正好这几天都是多云有雨,非常凉爽,只是商场里的冷气实在是太冷了,在外面被淋湿后,一进商场,冷气吹来,真是冷死了。
两个人童心未泯一起去了迪斯尼乐园,只可惜那天一直断断续续在下雨,户外的游乐设施大部分不能玩,比如经典的过山车。好在还有很多室内设施和表演。不过,看那些演员穿着玩偶服讲着粤语演《狮子王》,真的是有点别扭。
泽成买了一件蓝色印着米老鼠的雨衣给单善,单善一看周围穿同款雨衣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孩
子......她只好默默接过穿上。
海洋公园,维多利亚港湾,星光大道,这些经典的地方不可错过。而且来香港必不可少的事情就是——购物!女人的天性,血拼到底!
白天行程排满,晚间运动也很丰富...咳,就不具体描述了。
不过,还有一件小插曲。
泽成与对方律师会见谈判,互换名片,对方律师看着名片,用还算标准的普通话问道:“陈律师是A城人?”
泽成点头,“你认识我?”
对方律师神情莫名,似笑非笑,“我听一个人说起过你。”
当天晚上,泽成接到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单善睡到中午才醒,那个,昨晚“被运动”到半夜腰酸背痛。
可是醒来时,泽成并不在房间。
单善正在犹豫要不要出门寻找一下时,泽成回来了。
“醒了?穿上衣服,我们去吃午饭。”
“你,你去哪儿了?”
单善目瞪口呆看着泽成,他穿着她新买给他的粉色衬衣,米色七分裤。她确实是想打扮一下陈先生,纠正他的审美观,但她从来没想到他会主动穿在身上。
虽然,这样的衣服衬得他年轻了好几岁,俊秀青春,带着三分轻佻,但配上他的气质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别扭。
仔细看,他的头发还喷了定型水!
“没什么。”
泽成的脸色难看,最后想了想还是在床上坐下,叹了口气,
“你先答应我,不许笑。”
“哦,好。”
“你还记得柳枫吗?”
单善依稀想起,泽成好像和她提过一个叫柳枫的人。
那个人是个清秀的男生,是泽成朋友的朋友,两个人总共没见过几面。后来柳枫去了外地,泽成受朋友之托送他到火车站,结果临走时,那个男生突然向泽成表白......
泽成整个人都不好了,脸黑了好几天。
这件事,泽成除了她,再没向第三人提起。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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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6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6 章
“昨天面见的对方律师是他的...朋友,他一定要见我一面,断了念想。”
而且,对方律师承诺,只要让柳枫死心,他愿意劝说当事人让步。
“所以,你穿成这样......”
泽成双腿交叠而坐,从包中拿出面巾纸,叠得方方正正,仔仔细细擦嘴,这过程中一直翘着兰花指。
好,好娘!
“噗哈哈哈——”
单善再也受不了的笑倒在床上。
柳枫同学一定很幻灭吧,当年酷帅英俊的小哥,变成了这么臭美的娘娘腔,泽成好有才!
陈先生在一边已经彻底黑了脸。
可怜的陈太太还没来得及起床,就被陈先生再次按倒在床上,狠狠惩罚......
2,小气
某天早晨,泽成单善开车去早市买菜,下楼后遇见邻居F夫妇也去早市,于是顺路载他们一程。
然后F夫妇遇见了朋友A,热情的招呼他上车,A上车之后非常用力的关车门,“砰——”的一声。
单善观察到泽成脸色一沉。
陈先生的爱车是逆鳞,除了单善谁也不能碰。
他们家小区在城东,附近就有早市,结果泽成不辞辛苦把车开到了城西某一处偏僻的早市。
嗯哼,反正他们说把他们带到早市就可以不用管了。
自己打车回去吧!
3
单善在看电视剧,里面女主对男主哭得撕心裂肺。
“我再也不相信你们男人的海誓山盟了!”
泽成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种海誓山盟的男人有什么用?”
被剧情所虐,哭得稀里哗啦的单善,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转头怒视他,只听泽成又来了一句,
“像我这种吊儿郎当的男人才靠谱!”
单善:“......”
4
某天,单善看到有人不怀好意的发帖子:
南方的朋友看过来,我们东北冬天大门上的锁头是甜的哦~是甜的~
单善顿觉舌根酸软,泪流满面。
5
单善网购
单善:“怎么都是深咖色?风衣是,皮鞋也是,深咖色很好看吗?”
泽成:“叫深咖色显得高端,总不能叫大酱色吧?”
6
一次,某广播电台法制节目邀请泽成做嘉宾,解决一些交通事故纠纷,在线答疑。
单善每天守在收音机前,从头到尾认真听,甚至翻录下来,她的面前摆着一个本子,上面写了几则以第一人称叙述的案例。
泽成:“这是什么?”
单善:“我怕没有人打电话咨询,我来咨询!”
番外二陈家有女
婚后一年,陈氏夫妇喜得一女,取名“陈蕊”。
“蕊”在佛教中代表“大悲咒石碑护身符”,意义极好。
可作为小白女和毒舌男的女儿,小蕊成长这一路,甚为心酸。
1
小蕊:“爸爸,我该吃几片药?”
陈先生:“咱家民主,你想吃多少药自己决定。”
2
小蕊拿试卷给陈先生签字,陈先生起初很开心,大笔一挥,字迹潇洒。结果天天签,日日签,一天三四张的签
终于有一天
小蕊:“爸爸,签字!”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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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7 章
陈先生思考良久:“我教你签我的签名吧,这样以后你就可以自己签字了。”
3
小蕊家长会,老师在上面讲,陈先生在下面玩手机
家长会结束后,老师留下陈先生单独谈话
老师:“陈蕊在班级一直是第一,这一次考试居然考了第二名,做家长的一定要多管管......”
陈先生:“一个班级总会有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她每次第一,让别的孩子怎么活?第一名让别的孩子轮流坐一坐也好。”
老师:“......”
从此找家长老师只找陈太太。
4
小蕊14岁生日
陈先生:“终于可以随便气你了,你满14周岁,到了法定刑事责任年龄,杀人得判刑了!”
小蕊:“......你以前气的少吗?”
5
小蕊:“爸爸,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陈先生:“你有权去做DNA亲子鉴定,不管你是否亲生,养子的法定权利与亲子相同,你都可以继承我的财产。”
6
小蕊向陈太太哭诉
小蕊:“妈妈,我其实是充话费送的吧?”
陈太太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告知陈先生
陈先生:“她大概算是买一赠一捆绑式销售的产物,不过原货我都无处退货,厂家早搬迁了。”
(单父搬去y市)
小蕊:“这日子没发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 思君令人老(1)
陈向阳与薛子君的相识,缘起于一个乌龙。
那一年,国家领导人在首都天安门会见全国优秀学生代表,陈向阳和薛子君都被选中。
两个人同在B市z中,但陈向阳在高中部,薛子君在初中部,两个人从来没见过面。
高中生提前一批去的首都,但是陈向阳在那里等了很多天都没有见到领导人,无奈回了B市。没想到他前脚刚走,第二天那批学生就得到了接见。
那个年代,能亲眼见到国家领导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陈向阳又是一个老实的有些愚笨的人,认准了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刚回到B市又折返回去,再次踏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
在这一趟列车上,他遇见了薛子君和她的同学。
他们是同校,他是学长,又去过首都,理所当然照顾着学弟学妹,替他们打理衣食住行,来回搬运行李。
那时薛子君只知道他的名字,彼此没有说过几句话,最后只记得那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男生,烈日下流了满头大汗的身影。
那一年,她14岁,他16岁。
当年,薛父在B市身居高位,薛家家境良好,可薛子君却从来没有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气质。
家中四个姐妹,薛子君排行老二,大姐比她年长两岁,倒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她是薛父第一个孩子,所以薛父极疼爱她。但薛父更想要个儿子,可第二胎还是女儿,接着第三胎,第四胎仍是女儿,薛父也就心灰意冷了。
于是莫名其妙,她成了家中最不讨父亲喜欢的孩子,父亲所有的宠爱给了大姐,三妹,甚至四妹,就是没有她的。
母亲倒是会对她好些,可是母亲身体不好,生下四妹后,落下了病,身子垮了。
薛子君从小就不喜欢与任何人说话,与任何小朋友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学习,可无论她成绩多么优异,父亲从来没有夸奖过她,于是她的性子更加冷淡阴沉。
其实,后来看来,当年的薛子君有些自闭。
大姐很喜欢唱歌跳舞,所以她最讨厌这些,每当心情不好时,她会出门跑步,一圈又一圈。她的体育非常好,她希望考上体育大学,将来做运动员,假如薛父允许的话。他应该会允许吧,毕竟他从来没有管过她。
后来,因为时代原因,学校停了课,她和同学每天忙着贴标语,搞宣传,其实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时薛家的情况也有些危险。
再后来,她们全家到了乡下,父亲去了干校,她成为知青,去了双喜乡生产大队。
集体劳作,集体生活,她算不上娇生惯养,没什么不习惯。
直到有一次,生产队因为某次重大会议召开联欢会,她在会议上遇见了陈向阳。
是陈向阳先看见她,主动找她说话。
她几乎忘了他,最后又想起了。
那个高瘦黝黑,老实淳朴的男孩。
那一年,她17岁,他19岁。
那次见面后,回去不久,陈向阳开始给薛子君写信。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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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8 章
那个年代信的开头必定要写“××战友”,内容全部引用“语录”,四十多年后,薛子君还记得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是,
“欢迎你来五队和我一起战天斗地!”
这都是什么啊?
薛子君笑了,陈向阳是一个老实人,老实得,有点可爱的人,她想。
自那以后,信如流星,一封接一封,有时甚至一天两三封,后来她才知道,陈向阳和送信的邮差是朋友,他一写信,邮差肯定第一个送到。
周围的女生都说他对薛子君有意思,然后起哄,笑闹作一团。
薛子君很反感,什么意思?笑什么笑?无聊!
连带着她也开始迁怒陈向阳,很少给他回信,尽管那信里还是满满的“语录”,她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有一天,薛子君家里来了消息,说薛母病了,让她回家,她急忙请了假,顺路坐着生产队的车往家赶,临走时再三犹豫,还是给陈向阳写了信,叫他这几天不要再写信,她回家了。
回到家发现薛母真的病得很严重,薛父在干校赶不回来,正当薛子君记得团团转时,竟意外在门口看见了陈向阳。
原来他那位邮差朋友得到信后,第一时间给他送了去,他借了一辆自行车就赶了过来,十几里路,一口气骑得满头大汗。
最后是陈向阳背着薛母,和薛子君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
她有气发作不出,心里又是庆幸,幸好,他来了。
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了变化,他的信少了,他们见面多了。
可她别扭,很别扭,什么也不承认,什么也不说,他也不说,那个年代的恋爱就像是两个哑巴,嘴上不说,心里明白。
他托了关系,千求万求,她被分到了轻松的工作,不用下地干活,而是去喂鸡。农场里养了几千只鸡,颇为壮观。
她很喜欢这个工作,每天只要把拌好的鸡食舀到食槽里,那些公鸡母鸡就会一拥而上,欢快的啄食。久而久之,那些鸡似乎认识了她,只要她一过来,就统统跑过来围着她,嗷嗷待哺。
她觉得和动物打交道,比和人轻松多了,她每天能发现好多有趣的事。那时候人吃的不好,鸡吃的也不好,缺少营养,每次捡鸡蛋时不小心打碎在地上,鸡群总是一窝蜂涌上,捡啄碎鸡蛋壳吃,它们倒是知道里面有蛋白质。
所有母鸡下的蛋都要被拿走卖掉,可能出于母亲的天性,小母鸡总是希望自己孵蛋孵出小鸡,千方百计把鸡蛋藏起来。于是薛子君每天和它们斗智斗勇,有时是在房梁上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时是在谷场的草垛里,发现一窝窝鸡蛋。
终于有一天,有一只母鸡领了一只刚破壳的小鸡仔回来,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逃过了薛子君的搜捕,可惜一窝蛋只孵出了一只小鸡。
那只母鸡昂首挺胸走在鸡群里,骄傲的不得了,薛子君笑了好久,笑过之后,又有一丝莫名的心酸......
自那次之后,薛子君回家时,陈向阳也跟着去了几次,尽管薛子君一直对他爱理不理。
有一天,薛子君站在自家院子里洗头发,一抬头,发现陈向阳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傻笑,不知站了多久。
自己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全被别人瞧去了!
薛子君当即沉下了脸色,一言不发走进屋里,根本不理人。
过了很久,陈向阳没有进来,薛子君从窗户看去,发现他早已经走了。
结果,中午时薛子君做好饭给在医院住院的母亲送去,竟发现陈向阳在那里!
薛子君不理他,他竟然跑到医院像个小孩子一样向薛母告状,说着说着居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薛母好笑又无奈的安慰着他。
薛子君简直快疯了!
无疑,薛母很喜欢陈向阳,他老实勤奋,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女儿的好,在这个动荡不堪的年代,一份真心比什么都强。
但是,薛父并不同意。
此时大女儿已经因为熬不住劳作的苦,随便找了一个乡下的木匠嫁了,他绝不会允许二女儿再这样糟蹋自己。
薛子君和陈向阳要结婚,薛子君想得很简单,他是真心实意,她也是真心实意,那就结婚好好过日子,这么拖着像什么样子?
薛父雷霆大怒,狠狠的骂她。
她低头一声不吭,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你滚!你要是敢嫁给那个乡巴佬,就再不是我的女儿!你我断绝父女关系,你再也别想进薛家的门!”
薛子君就这样和陈向阳走了,只在母亲去世时回来过一次,直到薛家回到B市,重新显赫,她也再没进过薛家的门。
那一年,她21岁,他23岁。
陈家祖上是[site],显赫一时,后因战乱流离失所,衰败了下来,家中也有些亲戚发达,但陈向阳父亲这一支流落到了农村,在双喜乡扎下了根。
薛子君与陈向阳的婚礼极简陋,只有一些大家送的锅碗瓢盆,一床新被面,老旧的房子。可她很开心,也许是因为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反抗了父亲,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他。
可是她的公公婆婆并不喜欢她,一来,她是城里来的女孩,娇气,二来,她和父亲闹翻,不孝。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于是陈向阳便与薛子君搬出来,另起炉灶。他上有两个哥哥,不愁奉养父母,其实他也是家中不受宠的儿子,因为木讷,不讨喜。
薛子君嫁给陈向阳后,有一次在生产队受人排挤陷害,被领导批评,一气之下,工作索性不要了。母亲怕她吃苦,悄悄托人在城里为她找了一份在洗衣粉厂的工作,很轻松。
薛子君是城市户口,陈向阳是农村户口,虽然结婚,却并没有迁到一起,城市户口在城里找工作方便,一旦落为农村户口再想改,就是千难万难了。
陈向阳下地劳作,那些同伴闲极无聊,总是拿他开玩笑,
“喂!你媳妇去城里工作,是不是不回来,不要你了?”
陈向阳也不反驳,只是沉默。可是一旦别人这样说,他就会去城里,等在洗衣粉厂门口,固执的坐到薛子君下班,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一次,两次,好多次,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接她回家。
终于有一天,薛子君叹气,“我不上班了。”
她辞掉了洗衣粉厂的工作,把户口迁到了农村。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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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9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29 章
她想得很简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结了婚,就要和人家好好过日子。
后来,他们有了儿子,取名“泽成”,很漂亮也很聪明,公公婆婆也渐渐接受了她。
陈向阳从来不让薛子君和他一起下地做农活,也没让她送过饭,起初她甚至不知道家里有田,直到秋收时,拖拉机运来一车车打好的粮食。在乡下住了七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家的田地在哪里。
她只是在家里带孩子,种菜园,养几只小鸡小鸭小狗,做些好吃的。她和邻居大婶学会了很多东西,炒瓜子,炒玉米粒,做粉皮......那时候物资太过匮乏,吃什么都是香的。
她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和他生气,凉菜拌咸了,面揉硬了...她生气的方式就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一整天不理人,这时候,他总会千方百计的哄她,那么笨拙木讷的人绞尽脑汁说好话说到她消气。
后来,有一天,他回家告诉她,
“城里来人到村子里招工,我想和他们去。”
那是他已是生产队的副书记,家中宽裕不少,如果不出意外,她与他将一辈子留在这片土地,安稳平淡。
可是不行,他不能让她跟着他吃苦,他要给她更好的日子,他要让她不后悔与家中决裂嫁给他,他必须抓住机会出去闯一闯。
那一年,她27岁,他29岁。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四 思君令人老(2)
他们和几个同村的同伴一起来到A城,租住在一家幼儿园院子里的房子里。
那时她与他家里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黑漆漆的碗架子,一个临走时托乡里木匠打做的笨重木头箱子,两张从矿上食堂偷出来的凳子,一张土炕,家徒四壁。
他在矿上下井做工,她在家里院子里中些菜到市场上卖,每月家中有职。
陈向阳没有答应。
那位科长不死心,一次不成,又找了一次。
陈向阳回到家和薛子君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不去?”
“那样挣的就少了。”
在井下是辛苦,但每月能挣六七十,而去机关每月只有五十几块。
薛子君劝他去。
“钱挣多就多花,挣少就少花,总比挣了钱没命花好。”
就这样,他从井口调去了机关,做文职。
那一年,她31岁,他33岁。
陈向阳为人木讷,不算机灵,胜在勤奋刻苦,他不聪明,于是在背后付出十倍努力来弥补。他明白的知识的重要性,每次单位组织外出学习,他都积极参加。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当时矿上法律事务科的科长吃了一顿饭,此人有些狂傲,放言这个位子只有他能坐,全局找不出一个像他一样精通矿上事务的律师。
陈向阳当时隐有预感,此人走不远,太过狂妄自大总会狠狠摔落,那自己是否可以努力一把,坐上那个职位?
后来他被推荐到市委党校学习,他选择了法律。
在那里,他遇见了赵文杰。
赵文杰是律师,也是党校的老师,从业多年,是A城德高望重的前辈。
两个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
后来,他完成了学业,考取了律师资格证。
再后来,他当上了矿上法律事务科的科长。
但不够,他的雄心不止于此,他想让妻子儿子过得更好,他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他找到了侯常林,侯常林和他是同乡,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陈向阳来到A城,他也跟着来到A城,陈向阳学法律,他也学法律,陈向阳做了律师,他也做了律师,陈向阳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他们又一同找到赵文杰,他经验丰富,人脉极广。赵文杰被两个已不算年轻的人的雄心壮志说服了。
A城向阳律师事务所落成。
那一年,她38岁,他41岁。
家里生活越来越好,,他们买了新房子,车子,可他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奔波于酒桌上的应酬,三更半夜,喝得酒气冲天回家,他们开始吵架。
他们吵架的方式是,她冷着脸语言贫乏的骂他,他一声不吭。得不到回应的她不再理他,他默默独自去书房睡。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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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30 章
他仍是对她很好,把所有工资交给她,一看见好吃好玩新鲜玩意总是买回家带给她。
每次出差,他总会带着她同行,四处旅游。
他喜欢些文人墨客的风雅器物,每次出门都要买一些笔墨纸砚,玉石茶具笔筒,千里迢迢自己背回家,满头大汗。
她总骂他傻,他也不生气,嘿嘿傻笑。
一次,他接到一件案子,去B市省高院开庭,结果很巧,对方当事人是薛子君四妹的丈夫。
自母亲病逝,薛子君与家中完全断了联系。
四妹打来电话,止不住的哭,她说薛父这些年一直很挂念薛子君,父女俩都是犟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她说薛父身体不好,不知道能再支撑多久......
陈向阳也劝她,父女俩能有什么仇,别到失去之时才后悔莫及。
彼时,陈父陈母早已过世。
薛子君随陈向阳回到B市,隔了二十多年,再一次踏入了薛家大门,见到了薛父。
他又娶了妻,这些年变化很大。他老了,真的老了,已经苍老衰弱的身体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父女俩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说话,她瞪着他们。
却还是泽成懂得得察言观色,先叫了出口,
“姥爷,姥姥。”
薛父一下子笑开了,慈爱的拉过泽成问这问那,十分疼爱,却始终对薛子君横眉冷对。
父女俩的关系算是缓和了,但仍是彼此不给好脸色,到最后也没说过几句话。
那个冬天,薛父离世。
直到这时悲伤才后知后觉的涌上来。也罢,算是不留遗憾了。
那一年,她42岁,他44岁。
后来,他把向阳所开到了B市,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高血压,以此引发的一系列毛病,他甚至有一次开完庭,当场晕倒。
但他没有告诉她,他想,只要撑过这几年,一切都好了。
这年,十一长假,他终于空出时间陪她,他带她去了首都,去了□□,他们三十多年前,为着心中的信仰共赴的地方。
她嘴上没说,可心里很开心。
他们照了很多相片。
后来,回到家里,他去照相馆洗相片的前一天,发现还有一张底片,便要给她照相,她正在择豆角,别扭的不肯照,捂住了脸。
十日后,10月18日
他在A城的律师事务所办公室里与侯常林正在谈案子,突然身体不适,倒了下去。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行了,帮我照顾......”
没有人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只是似乎这一生所有的眷恋不舍,后悔与遗憾,都包涵在了这四个字里。
脑出血,病发突然,死亡率极高。
她接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给她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她还是捂住了脸。
那一年,她46岁,他48岁,此后永远48岁。
你气过,怨过,骂过,可总以为这辈子与另一人的命运绑在一起,磕磕绊绊,却也相扶相持走一辈子。可是他突然松了手,留你一个人孤独的在这个世界。
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白发人。
人生还有那么长,只能一个人蹒跚的走下去。
只是一个人的路太荒芜了,时间像是静止的不存在,可又是确确实实在流淌。
泽成去了B市,薛子君留在空荡荡的家里,寂静的与世隔绝,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活的所有方向,一下子忘记之前一个人在家的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只能在阳台向外望一望,又在卧室窗台向外望一望,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只有偶尔周末单善来家里看望她时,屋子里才有点人气。
泽成劝她去B市,她拒绝了。
故乡又如何?那个城市并没有她太多愉快的回忆,她的所有青春,所有美好的年华,只留在了双喜乡和A城,而现在那一切早已随着那人的离去而烟消云散,那么身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后来泽成与单善结婚,她到底还是很欣慰。
其实,她花在儿子身上的心血从来不多,与儿子的关系不是很亲厚,也许她是天性凉薄的人,只有一个人曾经用他单纯的木讷走进过她的心。
后来,她有了孙女,当了奶奶。
孙女的相貌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也不像奶奶。
她长得像素未谋面的爷爷。
薛子君去了B市,照看孙女。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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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1 章
忽而地老天荒 作者:暮星辰
第 31 章
人老了,似乎什么都可以看淡,看着孙女一天一天长大,她就像再次活过来一样,心中阴霾渐渐减少。
现在,她每天照顾孙女,坚持锻炼,坚持散步,坚持养生,她希望长命百岁,活着亲眼看着儿孙常乐安康。
也有人给她介绍老伴,可她拒绝了,她想得很简单,一个人走下去,带着两个人的份,也很好。
一生一人,足矣。
......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B>/<B>——<B>/<B> 22:45
只是想写下这些故事,写下这些人,不希望他们被掩埋在岁月中,了无痕迹,人活一世,总是要留下痕迹的,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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