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大少爷》 分卷阅读1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 ================= 书名: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文案】这是一个肩负一族兴衰从而踏上寻夫之旅的少女的故事。  星罗盘一路向南指引,命定之人终于现身。  她眼冒精光,擒住他的手:大少爷,你缺娘子吗?他眼角一跳,拍掉她的爪:小丫头,你缺心眼么? 唐玄清掩面扶额:这个呆子,她该不会以为隔个三年五载小娃娃就会自动蹦出来吧?  君歌:……诶?!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歌 ┃ 配角: ┃ 其它: ================== ☆、命定之人 郡阳城南开街道上异装的少女手捧青石罗盘,引颈顿足四下张望,于街道上兜兜转转。大大的包袱搭在小小身板上,肩头落一只青羽小雀,绿豆眼滴溜溜打转。行动间少女脚踝上的花型宫铃叮铃~叮铃~隐没在嘈杂的人潮中。 青石罗盘上的银针自入郡阳城后便不见摆动,而罗盘上那颗绿豆大小的金珠,依旧环着中央的孔洞慢悠悠打着转。 君歌有些气馁,停在小摊铺前,捧着罗盘的手突然大力上下振摆起来,末了捧正定睛一瞧,银针依旧不移不摆,金珠仍旧缓缓旋动。 “不会吧?”君歌苦恼得小脸微皱,又是用力一甩,“真的坏了么?”她依照星罗盘的指引一路向南寻来,可入了郡阳城后,星罗盘便再没响动,仿似坏了一般。 星罗盘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命定之人便在此城内,二则是这所谓的上古秘宝出了毛病。 若是前者自然好说,可若是坏了要如何是好,没了星罗盘的指引,茫茫人海,想要寻一个不知身份年貌的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她要如何交差? 不是她穷担心,实在是按辞行前大祭司的交待,即便到了命定之人所在的城镇,星罗盘依旧会做出指引。可都过了整整五日却依旧毫无动静,实在令人心焦。 正当君歌满腹惆怅,仰天长叹之际,沿街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疾驰而过,几乎擦身的距离惊得她向后疾退两步,却不料脚下一崴,伴着宫铃清响身子重心一偏随即狠狠向后摔去。手中的星罗盘因这一跌,脱出手去,滴溜溜滚了一路。 这一摔看着都疼,小摊铺位的老板娘忙上前扶人:“哟,小姑娘没事吧?” 肩头小雀被惊飞叽叽喳喳地往君歌怀里钻。 君歌吃痛,却顾不上喊疼,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后,慌慌忙忙去寻那不知滚落何处的星罗盘。 未待君歌找出多远,身后再又响起那好心老板娘的声音,只见她手中高举青石罗盘,挥舞着朝君歌招手,“小姑娘,你是在找这个么?” 君歌回头看去一眼,忙三步并做两步地驱身上前,接过手来连连答是。再三道谢后,君歌抚了抚星罗盘的表面,唯恐磕着碰坏。 待视线落向罗盘表面的那一瞬,君歌登时愣住了。怀中小雀跳上肩头啾地一声低鸣。 那颗一直环绕的金珠此刻落入了中央的孔穴,君歌双目大瞠猛然抬首。星罗盘乃族中圣物,无法为外力所撼,如今金珠入洞只有一个解释,就在方才命定之人与她擦身而过! 一时之间,方才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残影闯入脑海。 “啊!”君歌恍然大悟,立即向着方才那辆马车消失的方向奔了过去。 一路打听过去,待寻至一座高门大院时已是华灯初上。彼时夜色朦胧,一弯峨眉月被屋角飞檐高高托起,东方两颗星子尤为闪耀。两盏绯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照亮匾额上浓墨飞挑的唐府二字。 对街的小巷口探出一颗好奇的脑袋来,君歌远远望着对街的高门大院,被它的华美气派所震撼。待夜色沉沉,街上行人渐散,她方踮着脚尖哒哒环着唐府的院墙绕至后方。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与更夫敲打梆子的吆喝声。君歌掏出怀中的星罗盘,捧在手心后向着院墙再拉近几步。一双水灵的眸子一时落向高高的院墙,一时落向手中毫无动静的星罗盘。焦急地等待着。 随着渐远的打更声,远处的犬吠亦随之消隐,君歌大气忘了喘,紧紧盯住星罗盘表面,终于终于,在一个呼气间星罗盘上的那根银针颤巍巍地抖了一下,接着左右再一打摆。 君歌喜出望外,抱着星罗盘直打转,不出意外她要寻的人一定就在这座府邸内。 可唐府的院墙太高里边来来往往的人却又不少,不知道是什么情景。凭她的身手想要硬闯恐怕不容易,退一步来说,即便强闯了进去,虽说不知对方是几尺的男儿,但毕竟是个大活人,她一时半刻也带不走呀。光是这么一想就歇了强抢的心思,她应当先设法混进去,其后的事再做打算。 她捧起小雀挠它的脖子,它叽咕着羽毛一颤一颤,一人一雀笑做一团,“小呆,回去与阿兄说,人找到了!” 果真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悄眯眯藏在唐府外守了五个日夜,隔着院墙终于被她偷偷听见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唐府招人啦! 君歌钻进人群将告示看了几遍,原来是为唐家公子寻一个贴身护卫。 望了眼院周一圈的莽汉,没一个正经练家子,她摸了摸腰里别的那把短剑自觉占了先机,一路过关斩将很顺利。 罗汉床上满头珠翠的贵夫人,气度雍容体态风流,半倚着身子扫眼觑来。当望见最终脱颖而出的是位姑娘时也不免意外。 萧如姒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将她打量,“是位小姑娘。”之后随意交代几句,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便由方嬷嬷领着她行至一间耳房画押。 踏入耳房后才发现里边已候了五位小丫头,互相攀谈着很是兴奋,见人来了便全禁了声。 方嬷嬷昂着脑袋,例行公事地一番训话后,将六份契约分至六人手中。君歌扫了几眼,发现许多遣词造句不是太能理解,但还是能够明白这是一份卖身契的。 临行前阿兄千叮万嘱,中原人最是滑头鬼祟,那些要有名姓手印的契件千万不能胡乱答应。彼时她满眼认真一口答应,可阿兄用极度怀疑的眼神与她对视三秒后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交代道:“若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非得按个手印,就用这个。” 食指在印泥上用力摁了摁,待摁向契件时悄悄换了涂匀了瓷罐内药汁的中指。乍一看去毫无破绽,但不肖几个时辰印记便会消失无踪。 方嬷嬷只匆匆扫过一眼,便满意地将六份契约装入匣中。 六人被分往三处,单她一人被分进了大少爷的院落。 因为分不清星罗盘是对马车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 内的人有反应,还是对当日驾车的小哥有反应。更分不清当日车厢内究竟有几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都在唐府内。 换上府内的着装,将星罗盘贴身放好,不待她细细考虑下一步骤,便被方嬷嬷叫了出去。 院子主屋后有一小汪半露天的温泉池,此刻唐家少爷唐玄清就在里面。巧的是人手不够,于是君歌被方嬷嬷推着顶上。 守在唐府外的那五日,她不是什么也没做,对府内的人物关系还是做了简单了解的。然后发现人物关系也挺简单,唐家是郡阳城的丝绸大户,唐玄清是唐家独子,唐老爷长情除夫人萧如姒外再无妾室。而这段时间老爷唐毅在外经商不在府内。 那么当日车厢内坐着大公子的可能性极高,因此君歌对这份差事很乐意,不如说她求之不得~ 半露天的凝露轩外守着两名护卫,内里不时传来哗啦水声,君歌盛着沐巾逐步靠近,隔着恰当的距离停了脚步,不知是否为错觉,襟口处微微颤了一下,君歌按耐着激动的心情,感受着空气间的温度逐步升高,抬眸望去,柔白纱幔轻摆,水汽氤氲间隐约可见行障后的温泉池内有个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唐玄清并未回头,却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微睁了睁眼再又阖上,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温泉池内传来轻响,是微冷的嗓音,“将沐巾盛上来。” 少年眉目清朗仪表不凡,面上却隐有孱弱之态,好看的眉眼在望见她的一瞬微微蹙起,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君歌闻言忙快步上前,半提着裙据跽坐于温泉池畔,将盛案置于身前。此刻两人间的距离隔着不过三寸许,君歌明显感受到原本似有似无的轻颤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怀中的星罗盘简直像是要自襟口处抖落出来一般,这代表了什么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唐玄清抬手向沐巾探来,下一瞬却被一双爪子牢牢握住。 君歌大喜过望,执手相望,“大少爷,你缺娘子吗?” 唐玄清闻言双眼微微眯起,看似孱弱的模样力道却是不小,轻轻一曳间君歌重心一失向他跌来,“小丫头,你缺心眼么?” 作者有话要说:  (/ω\)是个小中篇。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推荐一下接档文《挟之以令卿[重生]》文名暂定。 一句话简介:她有一个大秘密。 前世宁小昭与易子川做了十八年兄弟,想着等他求学归来她正好恢复女子身份与他谈个恋爱,但等他求学归来等到的是他携美归来…… 重来一世,她要做毁人姻缘成全自己的恶事,将他身旁萌芽中的桃花骨朵通通掐掉。 可有人偏要横插一脚,抓住她的小辫子将她耍得团团转。 沈冽回眸一眼,皮笑肉不笑:“那边那个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你,过来一下。” 竹马vs天降 ☆、一味香丸 未待君歌反应过来,已被唐玄清招呼进来的两名护卫左右架着拖了出去。 片刻后唐玄清已穿戴整齐,只一头长发尤沾着水汽,湿漉漉地披散在脑后,他信步而前俯首捏住君歌的下巴,轻轻一抬,顿了顿蹙眉道:“哪儿来的丫头。” 两人四目相对,君歌一时忘了挣扎,他偏凉的眸光令她有些不安,不自觉便错开了眼,也发觉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在对方看来大概太过大胆了些。中原人一向婉约含蓄,何况乎未出阁的姑娘家。 方嬷嬷闻讯赶来,看到这个场面有些傻眼连忙上前打圆场,刚要解释便被唐玄清凉凉一眼定在原处,只听他冷声开口:“我问的是她。” 被点名的君歌眨巴眨巴眼,斟酌着别再语出惊人,“大少爷的护卫。” 唐玄清闻言颔首,忽然挑了唇角轻笑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一变的态度,让君歌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忽然温和的态度让她多少安下心来,那笑像是鼓励,引得她鬼使神差地脱口又道:“我想与大少爷成亲。” 谁料前一刻还算温和的微笑下一刻转为冷笑,“一个不明来历的野丫头也妄想做唐府少夫人?”唐玄清说罢稍侧了侧头,“什么时候起,唐家的后院这样好进了?” 君歌被他的一顿奚落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阴晴不定的人吧,诱她说话,却又讽她痴心妄想,愣愣着想要反驳,他却已甩了袖子走人。 反倒是一旁的方嬷嬷脸色看着极为难堪。 那日后原本被安顿在唐玄清内院的她被莫名轰到了外院,护卫的身份不被承认,她似乎成了唐府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而唐玄清又出了趟远门,连着五日不着家。虽是千辛万苦找到的人,但这么大个宅院就在这里,丢不了。君歌也不急在一时,笤帚抹布安安分分守着丫鬟的本分。 正在唐玄清屋子里撒扫的丫鬟桃红,捂着肚子推门出来,远远瞧见拎着花洒的君歌飘过。好似见到救星一溜烟小跑上前,不由分说将抹布往她怀里一塞,央她帮个忙。 不待君歌回应,粉腮苦脸的小丫鬟又是一溜烟小跑直往茅房奔去。 君歌放下花洒,乖乖垮入房门,屋内摆设极简,有一股好闻的清香,案头堆着三卷册子,砚屏绘着山水,壁龛内的大耳瓶空空如也…… 君歌拧了抹布擦桌,神思不由恍惚,尤记得唐玄清出门那日,视若无物地从她身旁走过,一个眼神也懒得给她,但那份忽略显得有些刻意,自己似乎给他留下了坏印象。这可不行,他们是必定要成为夫妻的,虽说如今看来其路慢慢,但好的印象是绝对必要的。 君歌想着手下动作越发轻柔,注意力越发专注。仔细着案下梁上不留下一粒尘埃。 当手上的抹布擦遍屋内每一个角落后,君歌的视线落向了书架头挂着的绣有双鲤纹样的香囊上。 香包上的绣线已有些脱色,仔细一看红锦鲤尾处竟然有一寸长的裂口。不知是自那儿勾破的,这样不小心。 君歌深觉这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为了成为贤妻良母,被逼着苦学了一个月的女红,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香囊的锦面为牙色,可同色的绣线如何也找寻不到,于是取了锦囊比了又比,因为开口在鱼尾之下,于是取了茶白混以赤色,打算来个锦鲤甩尾将裂口完美地掩饰过去。 收尾结束后,君歌将香囊举在眼前再三打量。自觉鬼斧神工,相当满意。再折了几支美人蕉插入大耳瓶中装饰,只觉神来之笔,若是叫大少爷发现了,说不定之前的小小成见,也会相互抵消。 一整日的心情因为这点小事儿而雀跃不已,君歌托着两腮望着粼粼波光中月儿的虚影轻轻荡漾,回想一路艰苦没白费,虽说不知几时才能将人拐回山去,但这小小一步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 ,也是大大的一步! 果然入夜后不久就有人急急来唤,抹着额上的冷汗直道:“大少爷有请。” “这么快!”君歌起身跟去,有些小小雀跃,这么快大少爷就发现她的好啦。 才入大少爷的小院,早先央她帮忙的桃红正从屋内退出来,擦身而过时一脸同情地让她保重。 屋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凝重,她一进屋,屋里便退得只剩她与大少爷两人。 君歌偷眼瞧他,只见他面沉如水,本就白于常人的面色这会儿染了寒霜,仿佛再一使劲就要背过气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同她问:“是你动了那香囊?” “……嗯。”捏着袖子低低应上一声,饶是君歌再迟钝也该稍微读懂气氛,知道情况不对了。自己不知如何怕是又触了这位爷的逆鳞。 “好得很!”唐玄清似是气急,案上的瑞兽小炉被大力扫翻咣当滚落在地,炉灰登时散了一地。 君歌心尖一颤,忙解释:“我见它裂了口,以为……”不待她进一步解释,他已迫前一步,扯起她的手腕,恨声道:“以为?以为什么?谁要你自作主张,大献殷勤!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我不准你迈进这间屋子半步!” 一刻钟后君歌被提着后领丢出门外,门咣当一声被重重关上。孱弱的大少爷提起她来倒是不费吹灰之力,未待她起身,门扇吱嘎又开,她忙抬眼巴巴望去,却见几支美人蕉刷拉拉迎头落下。 手攥美人蕉君歌耷拉着脑袋,从院子里出来,刚走没几步便被一只手拉住腕子。本就青了一圈的手腕惹得君歌一声吃痛,用力拍落那只爪子。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桃红,她一直没走远,候在院外等她。 “我从没见过大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瞥见君歌手腕上的那圈青紫,桃红暗暗咋舌一脸心有余悸,随后合手贴鼻同君歌道歉:“都怪我没同你说明,那香囊不知什么来历,平日碰都不准旁人碰一下,何况……因此今日大少爷怕真是气疯了。少爷平日还是很和善的。” 和善?算了吧,君歌重重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这个坏脾气的家伙,真是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良人么? 但放弃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能任性,要为全族的幸福考虑。 打起精神,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一脸真诚求原谅的桃红,君歌道:“你能和我说说大少爷么?” “当然!”桃红快步跟上,愉快答应。 第二日用过午饭后君歌便被请到了萧氏跟前,昨夜的事果然惊动了萧如姒。 萧如姒舒舒服服地倚靠在贵妃椅上,粉裳的侍婢替她轻轻捶着腿。见人来了,抬手招上前来,一颦一笑皆带了无限风情。想起方嬷嬷带与她的唐玄清嘴里的那番话,眸光不由冷了三分,但很快被她压下,转而上下将君歌打量,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是唐玄清的母亲,那便会是自己未来的婆婆。想到这里君歌显得有几分拘束。 萧氏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责备她这几日言行太过冒失的同时却又对她的主动表示满意。 君歌听得有些糊涂,但萧氏并不把话说透,含蓄又委婉,这是中原人的通病。 “前几日得了一味香丸,有安神的效用,我听闻清儿近来夜不成眠,想来是太过劳累了,正好你拿了去替他换上罢。”萧氏说罢抬了抬手,身后侍婢得令忙捧着一方锦匣奉上。 君歌接在手里,见萧氏微微偏头对着她露出了个意味深长地笑。笑得君歌完全摸不着头脑,掂着手中锦匣开口要问:“这……” 萧氏却是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副无需多言你明白就好。 嗯?君歌印着匣面纹路绕了绕眼,她好像不是太明白。 ☆、清醒没有 唐玄清昨夜的警告尤在耳畔萦绕。君歌捧着锦匣有些踌躇,若是迎头碰上了那多尴尬,虽说是夫人亲自交代的事,但让桃红帮忙进去换一下应当也是可以的。 好奇地打开看去一眼,半掌不到的小匣内仅躺着六枚香丸,玲珑精巧,颗颗皆绘有牡丹纹络,只觉价格不菲,淡淡清香深嗅之下令人有几分迷醉。气味十分好闻。 眸光扫见前方一道人影入院,君歌合上匣子,下意识地朝一旁躲去,真是好险,幸亏方才耽搁了一会儿,否则真要迎头撞上了。 怕什么?她问自己,然后又默默自答,不是怕……好吧,经过那么两次,她好像是有那么一些怵他。没出息,怎么能被这点小事就唬住了呢,天降大任于她,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等了半晌,再蹑手蹑脚地往上赶,探出半边脑袋往院里张望,房门紧闭,院里没有桃红的身影。 桃红不是唐玄清院里的丫鬟,此刻有可能在唐府内的任何一个角落,要找还得费一番功夫。 君歌揣着锦匣往回退,想着晚膳时分趁唐玄清不在,正好央桃红帮个忙,她应当不会拒绝。 回到两人一间的丫鬟房里,随手将锦匣搁在案上,对头的床位是空的,这屋子她一人独霸。 如今君歌的身份有些尴尬,她是以护卫的身份被招进府中,但连日来却干着丫头的工作,只要唐玄清一日不点头她便只是一个小丫鬟。好在有夫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因此平日的工作很轻松,闲时也不会有其它工作指派给她,剩余的时间她能够自己安排。 扫起案上的半成品,取了随身携带的刻刀又是细细地雕琢,那本是一块半烂的木头,经她的手细细雕琢,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雀就要诞生。 小半个时辰后,她转了转微微有些酸硬的脖子,心满意足地将那只木雕小雀在案上摆正,望着望着不知怎么却又叹了长长一口气。 几下处理了案上的木头渣子后,君歌又从柜中的包袱里取出星罗盘,手指磨砂在上面,有些想家,同时又有些担心小呆。 出门一年多了,不知道族里的一切都可还安好,还有——大祭司所占卜出的天谴,是否在她寻到命定之人的那刻起,已有所改变? 她趴在床头,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梦中青草花香,溪流飞崖,春日蝶舞翩翩,夏夜流萤点点,有人在屋外喊她出门,“君歌快来……” 掌心的小雀率先飞出屋去,她高声应了一句,推开门的一瞬间却见乌云蔽日,草木具枯,耳畔全是惊叫。君歌一瞬惊醒,半天缓过神来,她决不能让那一日到来。起身推门一看屋外,黑黝黝的天幕不知已几时许。 “遭了!”君歌抓起匣内的两粒香丸,包进锦帕再揣进兜里,一路小跑着往小院去。 那么巧,院子外迎头撞上了方嬷嬷,她想运气真好,没看见桃红却叫她撞见了方嬷嬷,遂掏锦帕递过去。 方嬷嬷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4 罢手轻轻往回推,暧昧地笑,“此刻屋里没人,快去快去。” 既然如此确实不必假手于人,君歌道着谢,蹑手蹑脚地往屋里去,做好了换过香丸就立马遁人的打算。 书架头仍挂着那只香囊,壁龛内的大耳瓶依旧空空如也,不同的是昨日的那尊瑞兽香炉已经命人换过,而案上的书卷半开着,旁边一盏香茗悠悠热气升腾。 君歌取了锦帕换过香丸,很快见炉中袅娜升烟暗香织网,靡香散了满室,那幽香窜入鼻间令人忍不住又深嗅两回。 唐玄清回来时,见屋中陡然多出了位小丫头,嘴里嘟嘟喃喃着不知说着什么,一面拉着裙带一面扯着衣襟,望得他眸光不禁微沉。 那小丫头听见动静回过头来,酡红着双颊,微偏着脑袋迷迷瞪瞪着将他看住,“大少爷?” 君歌双手捂着面颊,有些飘忽又有些迷醉,那感觉就如幼时误饮了爹爹的烈酒一般,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上还有些发热,“好热。” 隐约想起得赶紧离开,于是踉跄着起身,可刚迈出一步偏偏踩到了半散的裙带,一下向唐玄清跌去。 唐玄清脚下退开一步,冷眼看她俯面摔下,在他鞋前三寸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又是她,唐玄清的脸色有些发黑,看着眼前犹如烂醉的人,面露嫌恶:“你在做什么?” “唔。”君歌捂着鼻子可怜兮兮地朝上张望,发现竟然一点都不疼,难道是在梦中?于是她再不急着离开,又开始不自觉地拉扯衣裳,嘴里倒是老实应道:“夫人让我来换香丸。” 唐玄清看去一眼,立刻掩住口鼻,回身取了茶盏,将炉内的炭火浇熄,整个丢出窗外。君歌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的手,哼哼唔唔地又是扯衣裳又是大呼好热。 唐玄清看在眼里满额黑线,终于忍不住上来拿人。 他伸手拉她被她用力拍开,对他的粗鲁她很不满,他伸手再来抓她,她直接一口咬住,这下他也火了,一下打横将她抱起就往屋外去。 屋外冷风一吹她似乎清醒一些,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又舒服的怀抱里,身上的燥热隐约被安抚了一些,接着却又想要更多,他身上有好闻的清香钻入鼻间,令她忍不住在他怀里又蹭了蹭,“大少爷,你好香呐。” 双臂一颤,“闭嘴!”唐玄清忍下将人丢出去的冲动,脚底生风。 那双手猫一样地在他胸口乱转,她重复着一句话,“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没有回应。 不多时,唐玄清终于停在了荷花池畔,君歌抬眸望去,见一弯清月被云层半掩。 她说月色真美,他说待会儿会更美。 ‘扑通’一声池水四溅,有人被丢入水中成了落汤鸡。 岸上的人环手在胸,一脸鄙薄,“清醒了没有?” 池水浸透衣裳,碎发粘在额角,君歌一个激灵,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君歌扑通两下吐了几口浊水,挣扎着站起了身,池水虽不算深却也不浅将将没过腰线,湿透的衣裳紧贴肌肤,她瑟瑟发抖仰头不可思议地将岸上的人瞪住。 “你干嘛这样!”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沾着水珠的眼睫在湖光月色下一颤又一颤,水灵灵的眸子蓄满了泪,却硬是憋着不肯往下掉。 那委屈逞强的小模样,饶铁石心肠看了也要软下一片,唐玄清亦觉得自己的这番举动有些过分。更在瞥见她腕上自己昨夜的杰作后心生不忍,但要他主动向这三番五次出幺蛾子的小丫头道歉,他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再三考虑过后,到底蹲下身子,伸出手算是表了个态。谁料却被那丫头一掌拍开,方才还在眼眶打转的泪珠子已憋了回去,这会儿瞪着他显然在等一个道歉。 他有些烦躁,收了手打算一走了之,被她的一个喷嚏,震回了良知。 “上来。”再度伸手他缓了面色,眸色依旧凉凉,一不小心瞥见她湿透的衣襟下隐约浮现的木芙蓉,尴尬地撇开脸去。接着便感觉到被一双软软小小的手攀住,下一瞬用力向下一扯。 ‘扑通’又是一声响,这回水花溅得更高更大。唐玄清抹一把面上水渍,见岸上得意的小人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回身颠颠跑远,他却一时不知该笑该怒。 ☆、我会帮你 一觉醒来君歌拉下盖住面孔的被褥,一双眼盯着房梁打转,觉得有些后悔,昨夜的自己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起身一番洗漱凉凉的水拍打在面上振奋精神,努力说服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好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巴巴又贴上去时,却在院门前就被无情拦下。 把手院门的小哥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却很客气,“大少爷下了死令,不准姐姐再靠近。” 唐玄清这回是来真的,真叫了人在院门把手,怕她悄悄再潜进去。 君歌有些气馁,却也只得往回退,分不清他是为昨夜香丸的事气她,还是恼她后来将他拖下了水。 院中退出一名挎着医箱的大夫,看得君歌心中越发虚起来,待大夫走远,她又迎上去问:“大少爷怎么了吗?” 小哥摇摇头道:“少爷身子一向不大好,昨夜不知怎么失足落水,那样凉的水少爷怎么禁得住,今日便病倒了。” 君歌闻言色变,瞧他那模样似乎不知道这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心虚地挥着手向回路退去,为大少爷的弱不禁风捏一把汗。 退至荷花池畔时她不由停下了脚步,昨夜的事仍历历在目,她在池水畔一块凸起的长石上坐下,捧着脸看池面打旋的落叶,自责过后又忍不住桩桩件件地数落起唐玄清的坏脾气。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拖长尾音的,“咦~?” 君歌忙捂嘴回头,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俏公子向她走来,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正也将她打量。随后蹲下身来满脸堆笑,扇骨轻轻敲在掌心,“你莫不就是那个励志要嫁给玄清的小丫头?” 她讶然,“你怎么知道。”他显然不是府内的人。 他并不正面回答,闻言笑弯了眼,很有些得意道:“谁叫我与玄清是挚友呢。”那模样像极了山里偷到葡萄的小狐狸,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听闻他是唐玄清的挚友,君歌往旁边挪了挪,忙邀他同坐。 他也不嫌弃,大大方方地自她身旁坐下,饶有兴趣地问道:“小丫头,你方才对着这池荷花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呀。”她也晓得避嫌,心虚地移开眼挑开话题道:“还有,我不是什么小丫头,我有名字,叫君歌。”他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管她叫小丫头,她已经十六了,早已不是什么小丫头,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被她的认真模样逗笑,拱着手也自报了家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5 门,“在下宋子娄。”随即却又压着嗓子小声道:“我可全听到了哦,你是在说玄清。” 当面被戳穿君歌大窘,想到两人是挚友不由涨红了脸道:“你……你能不同他说吗?” 宋子娄哈哈又笑,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玄清是有些臭脾气,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不但不会告密,还会帮你呢。” 哪有这样好的事,君歌很是怀疑,又忍不住想要相信,“真的?你会帮我。”毕竟骗她实在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还有假。”他笑得一脸真诚实在令人动容。 “那……”君歌踌躇着试探道:“大少爷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问题还真是将他问住了,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他沉吟片刻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表示道:“你这样的按理说应当很合他的心意。” 君歌闻言有些委屈,事实可不是这样,“可是他现在不许我靠近他,更不许我靠近他的院子半步。” 宋子娄有些意外,玄清虽说脾气有时挺坏,可反应这样激烈还是头一遭,“你这几日是得罪他了?” 想到昨夜君歌有些懊恼,捏着手指老实交代:“我昨夜将他拉下了荷花池。” “什么?你将他……”宋子娄愣了一瞬随即抚掌大笑,“小歌儿,我可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聊得相当起劲,谈话间君歌意外得知——萧氏是续弦,并非唐玄清生母。 “子娄。”身后远远有个声音在唤,显然不豫,但却没有下文。 宋子娄回眸看去一眼,持扇抵着嘴笑。而后启扇半掩与君歌低低耳语:“萧氏是只笑面虎,你可要小心点呐。” 君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角余光已瞥不见唐玄清的身影。君歌看着宋子娄远去的身影思忖片刻,他不摆架子还很有亲和力,与认知中的寻常富家公子哥相差很大,她默默做下判断,他,一定是个好人。 一路沉默地将宋子娄引至屋内,唐玄清回眸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与那丫头相熟?”两人应当是初见才对,怎么好似故人重逢。 “相见恨晚嘛~”宋子娄大有兴趣地绕至他身前,“我看那小丫头也没那样吓人,姑娘家主动些不是更可爱吗?且她心思单纯,模样生得也好。我说大少爷,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也是该近点女色了吧。” 身上垮垮搭着件织锦披风,唐玄清抵着唇轻咳两声,闻言乜他一眼,懒得搭理。径自落座,替自己满了一杯茶。 “玄清,我有些惶恐。”宋子娄却是一本正经地双手护住前胸,往后跳开两步,“你这样清心寡欲,成日只与我厮混在一处,莫不是,莫不是,生了别样心思吧?我先申明,我可只对小姑娘感兴趣!” 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在半空打着旋迎面飞来让他住嘴。 宋子娄挥手一把接住,入手质感冰凉,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柄玉骨绸扇。 唐玄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来看。宋子娄将手中原有的折扇塞入腰间,摸了摸玉质扇骨然后唰地展开一看,入目是一幅构图巧妙的山水图,一看之下好不惊讶,“这……这是苏先生的墨宝,”他惊喜得凑过身去,“玄清,你哪儿得来的?” “不要?”唐玄清伸手作势要拿,似是在笑,“那还来。” “要要要,怎么不要。”宋子娄连忙往回护,眼角眉稍都溢满了笑,“送出去的礼,哪有往回要的道理。”然后爱不释手地在手中再三把玩。 良久,宋子娄终于一脸餍足地收起了玉骨扇,抬头看着唐玄清又是笑,“我听说小歌儿得罪你了?” “小歌儿?”宋子娄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唐玄清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还不知道那小丫头的名字?”宋子娄看着他挑挑眉,一脸我知道哦,“叫君歌。” 唐玄清知道得罪指的是什么事了,想到昨夜的事,他面色有些不自然。 宋子娄看那突变的脸色嘲笑他,“不就是被拉下荷花池吗,我看呐一定是你那臭脾气先将小歌儿怎么了,毕竟逼急了小猫儿也是要发威的。” “嗯,确实是我先将她丢下去的。”唐玄清饮下半盏茶,平静道。 “什么?你们两个幼稚鬼。”宋子娄憋笑,“好端端的你将人姑娘丢水里是个怎么回事。” “不是。”唐玄清面上有些尴尬,简单地将昨夜的事做了交代。 宋子娄听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狐狸眼熠熠生辉,“你是说你抱着她去了荷花池畔?” 唐玄清觑他一眼应了声,“是。”虽说是为了将她丢入荷花池,清醒清醒。 ☆、山林狩猎 “小歌儿,可让我好找。” 当下人房的门被敲开时,宋子娄毫不避讳地侧身进门,君歌也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只奇怪他怎么找来了这里。 宋子娄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弯着眼说带来了好消息,扇风将鬓角的两缕发吹得飘啊飘,“我答应帮你的嘛!” 君歌觉得这朋友交得真够意思,背着手挨近,仰着脑袋听他的主意。 “半月后我约了玄清郊外狩猎,届时,小歌儿你要不要来呀?”宋子娄明知故问,冲她招了招手。 “要,当然要!”君歌答得没有迟疑一双眼因兴奋而闪闪发亮。 ** 半个月后,两人约定在城门外的长亭处汇合,唐玄清的马车已在亭前候了约莫一刻,宋子娄迟迟方至。 自马车上下来的同时宋子娄还顺带引下来了一位罩着白斗篷的姑娘。 唐玄清有些意外,宋子娄一向不会在两人出游时,带上红粉知己,这回这是?他的疑惑在看清帽兜下那张莹白的小脸后,便得到了解答。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宋子娄的面上,看着不那么愉快。 宋子娄装没看见他眼中的不快,乐颠颠地招呼道:“我随意带你家的小丫头出府你不会介意的吧?”这话听着像是询问,可他还真没打算照顾他的感受。 掀了掀帽兜口,君歌偷眼看他,见唐玄清今日一身打扮很是干练清爽,没有累赘的广袖长袍以及精致的镂雕白玉冠,与平日的模样大不相同。瘦弱的小身板被这一身劲装称得颇像那么一回事。 车辕前长身玉立的少年郎,眉目俊朗气度翩翩,微冷的气质一如山间淙淙流淌的清泉,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偷窥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见他扫来一眼,鼻子里隐约发出了一声轻哼。倒也没说什么。回身便钻进了车厢里。 君歌暗暗松了口气,自打上回被她扯落水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拿正眼扫视自己,虽说看起来并不那么友善。但没被立刻赶回府去,已乃大幸。 “时候不早了。”宋子娄拿手在额前搭着帐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6 篷,抬头望了眼天色。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数只飞鸟划过天际,他回身挥了挥手,拉起君歌也往唐玄清的那辆车里钻。 车上的气氛是有些尴尬的,宋子娄恍若未觉,兀自说着六月飘雪的冷笑话却引得君歌同他一块捧腹哈哈大笑。唐玄清抬手扶额,挑起一片垂帘往外望,只图一分清净。 身后,宋子娄来时的马车已被驾着往回路赶。而他们这一行远去的马车周身,驾马紧随着三两护卫。 待到达目的地的山脚处附近时,三人陆续下了马车。 唐玄清走在最前,君歌两人慢后一步,宋子娄半开着折扇虚掩着与身旁的小丫头咬耳朵,“小歌儿,你怕不怕蛇?” “不怕。”君歌想也未想便答道,山里这些小东西有段时间一度肆意横行,她们早就练就了一手抓蛇的好本领,但凡捉到了掐着七寸抽筋剥皮,往木丫上一串,再放火上一烤,油脂滴进火堆里嘶嘶冒烟,扑鼻的香。说到蛇她只觉得馋,哪里会怕。 “好极了。”宋子娄一双狐狸眼笑得好不开心,压低了声音同她透露道:“深山野林的这些东西最多了,我可提前同你说了哟,玄清他啊怕惨了这东西。” 君歌睁了睁眼仰头看他,他握紧的拳头拇指往上翘了翘,面上的神情像是在说,好好表现,我看好你哟。 虽然不太能理解,唐玄清怎么会怕那样可爱又美味的小东西,但一股必须保护好他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她对着宋子娄用力点了点脑袋,一定不负所望。 另一边,唐玄清醒着嗓子咳了咳,回身问道:“这一回打算怎么比?” “老规矩。”宋子娄收了扇子,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支长旗,用力扎入脚边的一块空地上:“你我每人一把弓配以二十支箭,以这座山头为猎场,待酉时初还在这处汇合,届时以战利品的数量与质量一决胜负。” 唐玄清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至于赌注。”宋子娄挑眉又笑,势在必得,“你若是赢了,要求任由你开,我若是赢了嘛,你便得告诉我苏先生的那柄扇子你是怎么得来的。如何?” “好。”唐玄清牵起嘴角一笑,成竹在胸。 君歌看得有些出神,这个坏脾气的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可对着自己时却总绷着一张臭脸。 身后的护卫替两人牵来两匹玉花骢,唐玄清取齐弓箭翻身上了马,宋子娄看去一眼悄悄将手中的缰绳转而递向君歌的手里,努了努嘴要她一会儿紧紧跟上前。 君歌并不接过手,笑得有些腼腆,转而摊了摊手,真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我不会骑马。” 可想而知,她千里迢迢寻到这里,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但君歌自觉不那么糟,这一路而来,实则也受了不少帮助。与阿兄不同,她倒是觉得中原大多数人的心肠都还挺好,让她一路换蹭着别人家的马车,好歹辗转了几个洲洲县县。 竟然忘了也有这一可能,眼见唐玄清夹着马腹已经离开,宋子娄拍着脑门心思急转。突然又拍着君歌同她说:“既然骑不了马,那便徒步追上去吧!” “啊?”君歌的表情看着有些呆,她不是太敢保证两条腿的她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 “傻丫头。”他眯着眼笑,“听我的不会有错。” 她还真就相信了他的话。一阵风似地追了上前。 宋子娄朝后勾了勾手接过护卫递来的弓箭,沉静下来后双臂缓缓上抬对准某一方位拉了满弓。 君歌放足狂奔,忽闻身后有异响,偏头看去距离身畔约莫二尺处,隐约扫见一道细长的虚影带起劲风呼啸而过,那速度太快目力所难及,君歌抬手拨了拨额角纷乱的碎发,同一时间远处一声马驹惊鸣,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钝音,前方的山林上空惊起了飞鸟无数,君歌呆了呆,随即朝声音发起处追了过去。 拨开横在身前的枝丫一看,一匹青白相间的高头骏马,此刻正翻倒在地,一支赤红翎羽的箭矢深深地扎在后腿根上,唐玄清倒是好整以暇立在一旁,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望着仰翻在地鼻子里呼呼喷气的马驹,一脸无语。 唐玄清几乎可以想见宋子娄举着长旗挥舞的嘚瑟样。那个家伙为了知道苏先生的所在,居然这么臭不要脸,连放暗箭伤他的马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你这笨蛋 此情此景,君歌无比感动,为了给她与大少爷制造相处的机会,宋子娄险些牺牲掉了一匹好马。 君歌抬眸看向唐玄清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她,她傻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见他对着自己又是习惯性的一个皱眉。 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君歌以为他又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无视自己时,他却指了指马腿根上的那支箭问:“你,身上有匕首吗?” 为公平起见,这场比赛除却一把弓与二十箭外不能带任何刀具。君歌也不例外身上那柄短剑一并被没收了去。 她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可身上却没有他要的匕首,摸了半晌想起还有一样落网之鱼留在身上,便将那把随身刻刀递了过去。他接手时微愣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见他不赶她,君歌便只退开一步蹲在一旁乖乖看着他替马儿拔去腿上的那支箭。 起先还好唐玄清勉强控制得住,但最后拔出箭头的那一下马儿吃不住痛,不分好赖乱踢的蹄子险些乎上唐玄清的脸,君歌眼疾手快地以巧劲替着挡了一下。 那马儿挣脱了束缚,如何也叫不住,一股脑地往林子深处奔去。 君歌搓着手臂,见唐玄清没有追的打算,反倒欲言又止地朝她看来。目光相接间他迅速移开了视线。君歌以为他要道谢,羞涩笑着摸了摸脑袋正要答没事。却听他低低哼道:“多事。” 那羞涩的笑僵在嘴角,忍不住腹诽他这样不好相处的人是怎么交到宋子娄那样随和的好朋友。 马蹄嘚嘚远去,忽然,四面传来沙沙声响,那细微的声响夹杂在林中轻易难以察觉,可唐玄清几乎是下意识地全身打了个颤。 不肖多久便见东南北三个方位分别钻出了数条竹叶青与数条花斑蛇。它们一路□□,腥红的信子丝丝探寻着空气中的讯息。 唐玄清的四肢有一瞬僵硬,眼角下有一块肌肉因为恐惧而无意识地跳动。下一瞬弹簧一般向西方蹦离一丈远,可血液被冻住的感觉再次漫延全身。 宋子娄说得没错,唐玄清原来真是怕惨了这个,看他那极力控制也掩藏不住的惊恐模样,令君歌心底有些小小快意。 “噗……”然后她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来,虽说过后连忙将嘴捂住,摆出了一张严肃脸来,欲盖弥彰地抬首假意望天。 但为时晚矣,唐玄清看在眼里,面上有些挂不住,他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7 想扳回颜面,可恐惧占据了一切。怎么回事,回回上山狩猎宋子娄那小子都会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 再抬首,见不远处的小丫头面不改色且极有技巧地踢飞一地长虫,手里还掐着一条的七寸挥舞着朝他看来。乍一瞥见空中乱舞的倒三角,他又是一抖,西面肉眼可见地也游来了两条长虫,纵是再不情愿也知道现在只得依靠她了。 他向她靠近,因为忌惮她手中的长虫从又不敢太近。她果然小人得志,掐着他的七寸与他谈起了条件。 “如果我帮你消灭它们,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我们握手言和吧!”君歌觉得自己这样大方,他肯定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次次皆是他不讲理。 “言和!”唐玄清答应得极快,但望向她的手时忍不住嫌弃:“握手就不必了。” 君歌见他虽然答应得很快,但语气里的不情愿太过明显,明明是自己不与他计较了,她忍不住同她理论:“拉你下池水是不太对,但那是因为你先将我丢下水去,我不过是有样学样……不对,以牙还牙罢了……” 眼看它们逼近,她居然还有闲情同他废话,全身紧绷的唐玄清几乎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道:“快点将它们处理掉,我谢谢你!” 见他又动了气,君歌立马禁声,从他背上的箭筒里取了两支箭,虎虎生威地挥舞起来。 唐玄清立刻又避开三丈远,见一地的长虫不时在空中翻滚,落地后咕噜两下便都断了气。 最后的最后,他半侧开脑袋,颤颤抬起一指,指示她刨个大坑将没了气的长虫全都埋了。 “啊?”她手中仍掐着一只玉米蛇,闻言似乎有些不舍,磨磨蹭蹭地最终还得答应了。 唐玄清似乎看见君歌盯着手中一条黄白相间的长虫,舔着唇咽了咽唾沫。刹那间他只觉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不不不,一定是他看花了眼。他撇开脑袋,觉得自己需要一刻镇定。 君歌悄悄回头看去一眼,见唐玄清此刻的视线落在别处。于是忙将那条断了气的玉米蛇在身上藏好。脑中已浮现稍后的一顿美餐,鲜嫩多汁,令人回味生津。 待埋上最后一抔土,拿脚踩实,君歌拍了拍掌心的土,回头去找唐玄清。可在离他一米开外的距离上被他支着箭拿翎尾抵住了。 君歌低头瞅了瞅抵在腹上的那支箭翎,莫名其妙,“大少爷,你干嘛?” “你,去洗个手。”唐玄清的眸光不时扫上她的手,压抑着恶寒绕至她身后,继续拿翎尾抵着她的背,推着她去寻山溪。 君歌的自尊心小小地受到了伤害,她明明帮了他那样大的一个忙,他没道谢也就罢了,居然用看着毛毛虫似的眼神看着自己! 踢着步子走了约莫半里路,隐约瞧见远处潺潺溪水,从石面溅跃下来,水雾喷洒间在阳光下映照出一道彩虹来。 “小丫头。”唐玄清的声音隔着两小步距离,从脑后传来。 君歌心里憋着小小一股气,硬声硬气道:“我叫君歌,大少爷。” “……”这一回他不知是自觉理亏还是什么,好声好气地又是道:“好,君歌,今日的事……” 她学了一回乖,虽然心里有气但也分得清好赖,接口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 见她答应得这样爽快,身后握箭的手松了松,也不再出声了。 “嗷~!”忽然一声兽吼在林间炸响。 因为隔着不短的距离,所以听得不是太真切,于是君歌回头看向唐玄清求证道:“大少爷,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吼叫?” 说话间又是一声嚎啸比方才更近许多。 “嗷~!!” 这一回君歌听得清楚明白,是虎啸!不由双目大瞠。 唐玄清此刻已经从方才长虫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又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态度,仿佛从未有过之前的惶恐失态。 虽说长虫那美味又可爱的小东西她一点不怕,可遇见了山中大王,身旁还拖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她也知道唯有抡起袖子快跑! 可看唐玄清却仍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君歌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养在房中的金贵大少爷怕是从来没见过老虎,这才听不出虎啸声。 那可是山林中的大王,一声吼抖三抖,就是放在她们山里,也是两个成年男人都打不倒的厉害角色! 生死关头,她才不理会他还嫌弃着她的手,一把抓了就要往回跑。他可不能有事,她们还有要紧的使命。 可拉起他的手还没跑开两步,就被他给拍掉。 君歌急了,脱口就是:“笨蛋,那是万兽之王老虎的吼啸,再不跑若是被盯上了,我们会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老虎就是,那么大个……”见他听了她的描述,居然抱起手好似看她笑话,她比手划脚,急得直冒汗,最后一跺脚,“哎呀,总之我们快跑!” 唐玄清微凉的眸光隐约晕染了笑意,看她这样惊恐慌张,心底有种扳回一局的平衡感。 然后君歌便听唐玄清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像是回敬她一样,“笨蛋,那不是虎,是人。” 他同她解释,这么做是为了驱散山林中可能存在的其它野兽,“你以为我们上山狩猎,会一点准备都不做的么?再说……”他睨她一眼,“郡阳境内不比山野,怎会有老虎。” 他说得好有道理,君歌听了他的解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也不在意他最后的那句奚落,好奇心开始鼓涨,究竟是怎样的口技竟然能将虎啸声模仿得那样逼真。 这一回不用唐玄清用箭翎抵着她往前赶,君歌自发寻着声音蹦过去,心想事后一定要向那位能人好好讨教,回去也吓唬一把阿兄才好。 眼前长长的枝条与灌木半掩着视线,君歌拿手拨开,踏前一步,紧接着一双眼眸闪着兴奋的光芒。指着溪流对岸一双琥珀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花斑虎,由衷敬佩道:“大少爷,好厉害啊!不但虎啸声像,连形貌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呢。” 慢行一步的唐玄清顺着君歌的指尖看过去,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琉璃一般的琥珀眸。 “…………” “跑!!!” ☆、不要死掉 两人放足狂奔,又一声低吼在林间震荡开来,厚实的肉爪朝下轻轻一按,窄窄的溪流根本不成阻碍,腾窜着向前飞扑,血盆大口之下獠牙毕现,沾着血色的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君歌看去一眼魂飞魄散,在风中呼喊:“大少爷,你不是说郡阳城境内没有虎吗?!” “……闭嘴。”道理上他那句话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过错的,但现下的情况很明显不在道理之内。唐玄清面色亦不那么好看,因羞赧而隐约泛起红晕,那声‘闭嘴。’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8 快如闪电的猛虎,怒吼着几下窜将上来,与它拼体力绝不会是明智之举,被扑倒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上树!”唐玄清当机立断勾住一颗雪松往上窜,没忘将君歌也一块带上,还算有点良知,这一回他再没心思嫌弃她的手了。 两人攀坐在半中的树杈上上气不接下气,唐玄清那张小脸已经没有人色了,抹一把额上豆大的汗珠,大眼瞪着小眼,然后……又该怎么办才好? 那只虎起先还试图往上窜,连栽了几个跟头后,改了主意在树下声声咆哮着徘徊不去,不时仍呼着肉爪往树上去。 那一爪子拍下去,连带着树上的两人都跟着震三震。 君歌心惊肉跳,紧紧抱着树干发问:“为什么不挑一颗粗点的树?”真怕再几爪子下去整颗树就那么带着她们一块趴下。 唐玄清瞥她一眼不说话,虽说心底亦在暗恼自己,但生死关头勾住哪颗便是哪颗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容他分析判别。 嗷嗷的吼啸渐渐平息下去,两人在树上挂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那只虎终于耗不下去,迈着步子朝前走开两步,不再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淌着两寸来长的晶涎巴巴朝他们望。 君歌吊在嗓子眼处咚咚乱撞的小心脏总算归了位,大喘一口气,几乎以为逃过一劫,谁料一个眨眼间它竟然又扫着尾巴折身旋回了树底,脑袋枕上交叠着的毛乎乎的肉爪上,闲哉哉小憩起来,这是打算养精蓄锐盘算好了要将他们当做睡醒后的小甜点啊! “怎……怎么办?”君歌有些欲哭无泪。出师未捷身先死么?她还没有与他一块完成使命,可不能就这么一块葬身虎肚。真要到了紧要关头,她……她也只能选择舍了自己的性命,为他争取逃生的机会,至少……至少要将他保全下来,大祭司说不定还有后招。 真要舍掉性命?君歌设想着这最坏的可能,止不住感到害怕。 树下的虎早已经停了攻势,可怎么还是能感觉得到绿叶随着枝干在微微轻颤,移着眸子扫过去,见有人瑟瑟发抖地打算哭鼻子,早不见方才舞着长虫虎虎生威的威风劲。 毕竟还只是个小丫头…… 见他看过来君歌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里那泡泪憋了回去,尽管因害怕牙齿仍抑制不住地打着颤,但心下已做了决定,“大少爷,待会儿我缠住它,你趁机快逃,千万不能死掉!” 真想撬开看看这小丫头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明明怕成这样,还在这逞强,他倒想问问她做了怎样的打算,“缠住它?用什么?” 她已视死如归,无限悲壮,“用我的血肉!” 唐玄清掩面扶额,万分无奈,事情还未糟糕成那样。再者说,靠一个小丫头掩护然后独自逃跑?这是大丈夫能干得出来的事吗?真要这么做了,他下半辈子还要不要见人了? 想到便要行动,趁它还在小寐占个先机,照着它的脑袋先来一下,兴许还能多争取一些时间供他逃跑。 若是方才提上弓箭有多好,君歌后悔不迭但仍攀住枝干要往下窜,被唐玄清一把扯住,挣扎间踩断一根细枝,眼看着它往树底下的虎身上掉去。 在还隔着一尺距离时,那虎忽然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反应灵敏地向一旁跃开,挑衅似地仰头看她一眼再又扫着尾巴盘踞在树底下。 君歌赶忙握紧唐玄清的手,看着树下的一幕哑在当场,这只成了精的虎,竟然是在假寐,为了引她自投罗网?! 想想都后怕。 在唐玄清的帮助下,君歌重新坐回了枝干上,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笨蛋,盯着她颇为郑重道:“不要再干奇怪的事了。” “可是……”她低了低脑袋怏怏道:“你不能有事。” 唐玄清闻言面色不自然起来,不自在地移了移眼,良久声音方幽幽传来,竟是难得好脾气地同她解释起来,“我与子娄约定酉时汇合,届时我若未出现,他会遣人来寻的,所以,等着就好。” 因为寻小溪她们走了不短的路,后来又被一路追赶慌不择路,她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实在很偏,唐玄清自己怕是都认不清回路了。此刻时辰尚早,要等宋子娄遣人来找她们天色都暗下来了,黑灯瞎火的山林间要找到她们且在一只老虎的眼皮底下安全地带走,真的不是太容易。君歌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时间一滴一漏地过去眼看黄昏将近,树下的虎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虽说依旧趴伏在地,但这一回君歌不敢再冒险,谁知道它是不是又在假寐。 偷眼看一眼唐玄清,他竟然也闭着眼靠在树上小憩,真亏他睡得下去。 就在此时一只山雀自眼前掠过,落在身侧不远处的枝头上,叽咕着脑袋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那小小的身影触动了君歌脑中的某个开关,她捂着嘴心里低低‘啊’了一声叫,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再仔细一看树枝上其实停了不止一只山雀,君歌屏住呼吸,紧紧盯住那些小小身影,失败了便等下一次机会,几次三番终于叫她看准了时机一下握在了手里。 低低为自己喝了声彩。君歌从裙角上撕下一小块薄纱将它层层裹住,仅让它露出一颗脑袋来。 君歌对着它摆出一幅凶狠的表情来,她说:“小东西,落在我手里你可是会没命的。” 那小小身子即便裹着数层薄纱,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自己的手心里瑟瑟发抖。它啾啾鸣叫,滴溜溜的绿豆眼带着几分求饶的可怜劲,不禁令她想起了小呆,她忽然觉得有些心软,但很快狠下心来,为了活命也只能委屈它了。 君歌再次硬起了心肠,将它高高上举脑袋朝下,忽然一个松手,又眼疾手快地伸出另外一只手稳稳接住,然后再次捧到眼前来,“你看,你被裹得这样牢,我若是方才没接住你,你掉下去是要没命的!” “你……”唐玄清在一旁不知已看了多久,对上她的眼一脸的费解,有些不吐不快地问道:“你……在干嘛?” “你醒啦?”君歌下意识地将山雀往怀里一藏,又自觉有些此地无银,一脸的讪讪捧出来,同他解释道:“我想着若是吓唬它,说不定能使它失禁。” “…………” 唐玄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叉了话,这个行为怪诞的小丫头,偶尔嘴里蹦出的话也总叫人摸不着头脑。 ☆、阿兄说的 “山雀的粪便,一但粘上了虎皮,就会引起虎皮的溃烂,”君歌眯起眼,压低声,像是在说一个瘆人的鬼故事,幽幽揭开谜底来,“最终致使百兽之王死去~” 这话虽听着有些荒缪,但这小丫头那副有理有据的笃定模样,一时还真唬住了唐玄清,在这之前她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9 明显是见过老虎的,相比他的纸上谈兵而言她或许确实要更了解它们一些。 君歌放走了那只可怜的山雀,将沾满秽物的薄纱用刻刀勉强分做几段,分绑在根根折枝上,在唐玄清慢一步想要阻止的手势中,她已瞄准了虎背纷纷掷去,最后一枝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那只虎猝然乍起,仰头的瞬间砸向它脑袋的那根枝丫一路沾蹭着秽物滑进眼里,它疼得嗷叫一声,怒了! 暴怒的猛虎,咆哮着一下又一下地撞上树来,两人抱着树干摇摇欲坠。 背上裹着薄纱的折枝早被抖落,只是那只沾了鸟粪的眼有些发红,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腐蚀化脓融为一泡血水,那样玄妙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当然不可能发生…… 眼下他们的情况很不乐观,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时,大概也是这颗雪松寿终正寝之时,届时将带领着他俩一块倒下。 唐玄清内心有些崩溃,“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样不靠谱的谣言。”其实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话…… 好心办了坏事,君歌瑟缩一下,在风中凌乱,“我阿兄说的。”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舍生取义还能不能够成功? 君歌向下滑去一尺,被唐玄清一把拉住,斥她别再添乱,“你又要干嘛。” 君歌颤着声音道:“兴许我的血肉对极了它的胃口,趁着它咬断我的喉咙饱餐一顿时,大少爷……”她握上他的一只手无限悲壮,“你一定把握机会逃出去。” 她竟然还没歇了这个心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真靠她逃出生天,自此午夜梦回,她的惨相怕是要阴魂不散地将他缠上。 然而下一瞬暴怒的猛虎停下了所有动作,拗着脑袋向一侧望去,琉璃眸在昏暗的天色中好似愈加明亮起来,它机警地抖了抖毛茸茸的一双耳朵,耸动着鼻子在空气中搜寻着什么。俄顷若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远处一声嘶鸣,追逐奔跑,渐行渐远。 是方才跑走的玉花骢!君歌两人相视一眼,了然于胸,是玉花骢身上的血腥味将它吸引了过去。君歌在心中为它默哀了一倏忽,庆幸自己不必舍掉性命。 她看着他:“大少爷,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天下!” 他想说不,难道不是犯了什么事,才会惹上她吗? 两人挂在树上观望一阵,确定危险解除后忙从不堪重负的雪松上滑了下去,双脚踏在实地上的感觉让人无比心安。看一眼朦胧的天色,再过两刻就要全暗下来了,夜间的山林危机四伏,他们最好趁早离开。 眼前,除了树便是不知名的树,树影婆娑如鬼影,两人找得都有些晕头转向,东南西北早已分不清。 折了枝条裹了裙纱,再塞一把枯叶,取了火折子轻轻吹燃后勉强做了个简陋的‘火把’。 “好啦。这样路就好走多了。”君歌一手举着简易‘火把’回头递了根木枝到唐玄清身前,另一头则握在自己的手里,“大少爷你牵好,担心脚下的路。” 唐玄清迟疑了不过一瞬,便搭上了手。君歌满心皆是寻出路,没注意到他态度上的变化,兀自牵着自己少爷满山跑。 微弱的火光应和着清幽月光,照亮了前路,也朦胧映照出少女单薄瘦弱的身形来,这小小身体里似乎藏了无穷力量,映入唐玄清的眼里想起方才的事,不禁微微有些出神。为了什么,她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只要他平安她甚至愿意以命交换,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听命萧氏的指派,如今想来却不大像。 “大少爷~” 君歌愉悦的一声高呼将唐玄清远游的神思拉回现实。 她惊喜地回头对他道:“大少爷!你看见没有?” “什么?”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她突然的情绪高涨是为哪般。 君歌挥了挥火把朝前指给他看。 唐玄清眯了眯眼,顺着她指定的方位望去,果然隐约能瞧见几点明灭不定的火光,与他们隔着不短的距离。 “对不对,一定是找我们来了!”君歌挥舞着火把拔高声量:“嗨……!我们在这里,这里!” 这样远的距离,不算安静的山林,呼啸的风声、急促的鸟鸣、此起彼伏的虫叫混杂在一起,呼救声想要传达到实在有些困难,她一点也不气馁,挥着火把朝前跑了起来。 因为猛烈的摇晃,再加上林间的晚风,跑开不过二十来步火把便在空中不争气地熄了火,青烟袅袅飘散,可君歌的好心情一点没受到影响。回头要叫唐玄清也快步跟上,一回头却有些傻了眼,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有唐玄清的身影,心下咯噔一声响,熄了火的火把掉在地上,想起方才身后隐约有‘哗啦’一声响,只是她方才的呼声太响亮,几乎盖过了周身所有。 君歌慌了神,朝前方点点火光看去一眼,折身朝回路找去,“大少爷,你在哪?” 连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能丢去哪里,难不成……难不成是被虎叼走了?这念头刚起便被她自己掐灭,不会,若是那样动静会更大些才对。 突然脚下一空,在要向下跌去的一瞬,君歌重新掌握住了平衡向后退开两步。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凭借月光也看能够将两步范围内景象看个大概。方才那处,但凭肉眼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若是走近一些同时脚探上一探,便可知,丛丛藤蔓杂草之下有一处底下为空。 君歌重新燃起一支火把,拨开长草藤蔓,小心翼翼地向下张望,只见歪斜的坑穴底部已不规整地通破山壁,四根手指扒在底部边缘,已节节泛白。 君歌心尖打颤,不由得压低了声问:“大少爷是你吗?”唯恐将那只手震落。 “……嗯……”那声应答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了,似乎连发出声音都吃力。 “我这就下来救你!” “……不要冲动!” 可不等唐玄清把话说完,君歌已弄灭火把钻了下来,坑壁上的土滑溜得出奇,根本由不得她拿手脚撑住,想抽了刻刀扎在壁上支撑,但这念头才刚起已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于是乎好容易爬回洞口的唐玄清被她这么一撞,再次骨碌碌地与君歌滚下山坡。只是这一回再没半道被树杈拦住的幸运了。 ☆、他在害羞 好心办坏事,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二回了。 君歌跽坐在地,低眉顺目双掌交叠摆在腿上,态度可谓十分之诚恳。打定了注意,无论唐玄清接下来如何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都绝不还口。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山谷最低处,身前几步处有条涧溪流淌,两人滚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晕在涧溪旁,唐玄清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0 还好,只沾湿了两片衣摆。她就惨了,不但湿透了一边鞋袜,背后更是湿了一圈,粘腻腻粘着皮肉,夜里风又大,那一吹实在透心凉。 实在难受也只敢褪去一边鞋袜,背后那片只好忍着,心想着再来几阵风,吹着吹着也就干透了。 最要命的是,因为担心他受伤,全程几乎是她将他护住,骨碌碌滚下来背后不知是被碎石还是枯木划伤一道,粘着濡湿的衣裳阵阵刺痛,好在那痛并不深刻是可以忍得住的,君歌不敢声张,怕再惹他厌烦。 正襟危坐等了良久,没等到唐玄清再开口,她的肚子率先打起鼓来了。 她忙捂住肚子,有些难为情地抬头偷偷看他一眼。 他似乎没注意到,抱着手盘腿靠在山壁上,正闭目养神着,显然懒得搭理她,看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也根本没有骂她的打算。 两人齐齐从昏厥中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的样子。他们只在出发前吃了点东西,这么多个时辰过去了,腹中早已空空。君歌有些庆幸,不幸中之大幸,幸好方才自己藏了粮,不然今夜得有多难熬。 想要升起一堆火,将之前藏起的那只玉米蛇烤了来吃,但这一回她再也不敢贸然行事,膝行上前先问了他的意见:“大少爷,我能不能在这里生个火?” 他凉凉看她一眼,抬眸四面一番打量后,哼出两字:“随便。” 于是君歌光着一边脚,折了枝丫两下便升起了火,隔着火光再偷偷瞧他一眼。这么些个时辰过去了,大少爷想必也是饥肠辘辘,只是附近没有可以食用的果子,溪涧里也没有鱼虾,手中可供裹腹的食物只那条玉米蛇,先前他那样害怕,不知道作为食物他会不会介意? 君歌犹豫再三上前两步最后还是问道:“蛇肉烤了很鲜嫩,大少爷,你要不要也吃一点?”毕竟这条玉米蛇已经死透了,再不会蜿蜒□□嘶嘶吐信,他或许能够接受。 当唐玄清闻言挣开眼,瞧见褪了一层皮的长虫血淋淋地在半空荡摆时,那表情绝对堪比活见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一瞬间奓起,若不是身后已紧紧贴上了山壁,他肯定自己能为她表演瞬间移动。 “小——丫——头!” 这三个字咬牙切齿地自唐玄清嘴里蹦出来时,君歌心尖一颤晓得触着了逆鳞,自觉拎着长虫急急退开一丈远。 看来他果然相当在意,君歌为他惋惜,如果他尝过蛇肉的美味一定不会是这个反应,可这会儿与他讨论这东西如何美味无疑是在做死。 君歌乖乖转了个身,连带着将火堆也一块移位,到涧溪边掏除内脏,洗吧洗吧,麻利地用分成数段用细枝串上。一手握着数段鲜肉,一手刨了个坑将蛇头蛇皮与内脏全埋进去,才算大功告成。 回到火堆前,为了不膈应唐玄清,君歌善解人意地拿后脑勺对准他,好令自己待会进食的模样不被他瞧见给他添堵。 转着细枝正反翻烤,油脂滴落被火舌舔得滋滋作响,不一会儿便喷香四溢,君歌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又鲜又嫩,只觉满嘴都是幸福。背后的偶尔的刺痛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火堆前的动静唐玄清听在耳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着君歌大快朵颐的那个背影,不时发出压抑而满足的叹谓,他忙捂着嘴撇开脸努力不去想象那个画面。 温暖的火堆不知是何时被移近,再挣开眼时,天色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山壁上几多凌霄花在风中招摇。燃了半夜的火堆也已熄灭,而他身上披了件水色的薄衣,身旁一步距离的山壁前蜷缩着的小人儿睡得正沉,一张脸不知什么缘故涨得红彤彤的,眉头紧紧蹙着,不知做了怎样一个梦。 唐玄清有些无奈,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她竟然还能睡得这样沉。这样的天色下,他能清楚看到她身上的衣裳被碎石枯枝划裂了一道道,头发也歪歪斜斜地乱散着,一边脚上还光溜溜的没穿鞋袜,真够狼狈。不过,此刻他自己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唐玄清皱了皱眉面上神情有些不大自在,低低说了句什么,将那件水色薄衣盖回她的身上,并未将她叫醒。 起身行至涧溪畔舀了溪水洗了把脸,再回头时见她已转醒,捧着脑袋,正迷瞪瞪地朝他望来,一脸的状况之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未等他走近,坡顶传来数声呼喊,唐玄清极目远望,见一队人马聚在坡顶,他遂扬了双手挥舞着做出回应。 俄顷,粗长的藤绳顺着坡顶滚下来,宋子娄攀着绳子当先滑了下来。 唐玄清抬了抬下巴,“怎么这么慢。”这话听着像是质问,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抱怨。 “为了找你们我可是一晚上没沾枕头呢。”宋子娄一面骂他没良心,一面朝君歌那飘过去。 看他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样,鬼才信他一晚上没睡。 宋子娄靠近两步见君歌皱着眉头,似乎是睡迷糊了眼睛仍有些睁不大开,小脸更是红扑扑的,觉得实在可爱,拿折扇往她脑袋上一点,挨着她的耳畔偷偷表示:“其实昨儿半夜就找到你们了,我故意给你们更多独处的机会是不是很够意思……” 这事可不能让玄清知道,平白让他饿了一夜,这会儿脾气大概挺差。 没想到宋子娄话刚说完,君歌却是身子一软就势向他栽来,他忙伸手将她托住这才惊觉她潮红的面色并不正常。抬手往她额头上一按果然烫得吓人。 ** 朦胧间若有似无的药香在鼻间萦绕不散。晕乎乎的脑袋,眼皮又重又沉。 待君歌彻底清醒过来时,是在一家医馆。柔软的被褥与淡淡的药香都让人觉得特别心安。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子娄,他似乎松了口气,拿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小歌儿,你可算醒了。” 看他的神色似乎已经从唐玄清的嘴里得知了昨日发生的一切。 见她精神好了许多,宋子娄指了指她的后背故意板起脸教训她,“受伤了怎么也不懂吭声?玄清毕竟是男子,多少也能照顾你些。” 君歌莫名有些心虚,小声回道:“只是小伤,挨一挨就过去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未等她说完,座前的唐玄清一声冷哼:“背后那道划伤原本是不算什么,但沾了一夜湿衣裳,再被山风一吹,不生病才怪。” 君歌有些不安,原本就是因为不想被他嫌弃麻烦才没说,结果自己似乎又惹着他了。 宋子娄扇着手让他少说两句,转头挨向情绪低落的小丫头,故意压低声音又偏用能让屋内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量道:“别看他嘴上不饶人,其实将你背出那个小山谷的也是他喔。” 君歌大感意外,下意识地朝唐玄清看去一眼。却不想那一眼与他不期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1 而遇,是他先错开了视线。 唐玄清面无表情地偏开脑袋,一声不吭转身便离去了。 宋子娄看着轻轻摆动的门扇若有所思,半晌搓着下巴笑得意味不明,“别管他,他只是有些害羞罢了。” 君歌:“…………” ☆、绝不告密 早先还人事不醒的小丫头,两碗药汤下去,隔日便又生龙活虎,精神抖擞,奇得宋子娄直问她是吃的什么灵丹妙药长大,养了这样一副好体魄。 回到唐府后,唐玄清破天荒地对君歌解除了禁令,小院的大门再次对她敞开,君歌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否说明他已稍微接纳了自己一点点? 山谷那夜功不可没,那冻没白挨,一定是自己脱了外裳替他遮风的小细节触动了他某个柔软的点。 君歌觉得应当乘热打铁,但具体应该做些什么又一点概念也没有,向男子示好,从来不是她的强项。 正一筹莫展之际,春风满面的宋子娄适时出现。他似乎总有乐不完的事,每回见到他,嘴角总挂着笑。 反正她的心思他全知道,她不必扭捏地隐瞒什么,直管向他讨教,“怎样做才能让大少爷对我另眼相看?” 色彩明艳的桃花扇在手中转了一周后‘啪’地一把握上,宋子娄眉头一挑抛出了那句至理名言,弯眸笑道:“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小歌儿,同宋哥哥说说看,你都会些什么?” 他几次想诱她喊自己宋哥哥,但君歌坚持只肯叫他名字,原因是她只有一个阿兄,在山里住着呢。于是最后两人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她管他叫子娄,而他则对她自称宋哥哥。 说到厨艺,君歌觉得很没底气,虽说为了成为贤妻良母,她被逼着苦学了一个月的厨艺,但就结果而言没有半点进益,族长虽说很有远见,可她却有些不成气候。 在宋子娄期待的目光下,君歌绞尽脑汁憋出了两个字,“烤鱼?” 这笨手笨脚的小丫头原来还真会做菜,宋子娄原本也只是随口问问,这个回答算是意料之外,“噢,不错嘛,还有呢?” 君歌大受鼓舞,信心倍增,有些忘乎所以,“我还会烤兔子,山鸡,小巴蛇,蜈蚣,蝎子,百节虫……” 他抬手打住,面上笑容有些发僵,踌躇着再问:“除了烤还会别的吗?” 这些在她看来全是佳肴美味。但宋子娄的表情极委婉地表达了他的不认同。 相比中原菜品的精致细腻,她说的这几样确实稍显简单粗暴了些。可除了这些,她真就什么也不会了。 “没了。”君歌讪讪一摊手,但随即补充道:“为了大少爷,我可以学的!” 宋子娄倒是没有太多失望,因为本来就没指望过,再说,秘密武器早就给她预备好了。 在君歌殷切的目光下,宋子娄自怀里掏出了一本一指宽厚度的精装册子,得意地笑,“哝,这里边编集了一百道佳肴,内容详尽,简单易懂,小歌儿可以照着上面的步骤做,八九不离十。” 君歌十分诧异,“你怎么随身还带这个啊?” 宋子娄眨了眨表示:“总觉得小歌儿你一定用得到。” 君歌如获至宝捧在手中,粗略翻过几页,眸光匆匆扫过顿时压力很大。这里头的许多菜品她连见都没见过。 将册子打头翻至尾,再打尾翻至头,有些无从下手,生怕白白糟蹋了好食材。 看着她那苦恼的模样,他又是好笑,拍着她的脑袋说:“这种事嘛,其实心意最重要。” 听了他的话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话好有道理,怎样的山珍海味大少爷吃不到,只要不是夸张到离谱,自然是心意更为重要。至于味道嘛,册子上写得这样清楚明白总不会太差。 宋子娄一点不藏私,时时想着出上一份力,点了几样唐玄清平日的最爱,“松鼠鳜鱼、燕窝鸡丝汤、龙凤水晶糕、梨片拌蒸果子狸……” 若不是为着中原常道的那句男女有别,君歌真想给他一个熊抱。 他这样的帮助她,令她觉得自己也应当有所表示才行,于是她仰着脑袋,左右看着确定无人,才俯向他的耳畔,“子娄,山林里的那些蛇是你放的对不对,我不会同大少爷告密的,你放心!” 那些蛇的利牙全被拔了,当然只能是人为。再加上他事先问她的那番话,犯人是谁很明显。他一定是为了看大少爷出糗,才这样恶作剧,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他保密,毕竟他对她这样好。 君歌捧着精装册子,挥了挥手,一溜烟便跑没影。 宋子娄抚着额头笑得一脸无奈,她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望着君歌远去的背影在视界之中彻底消失不见,轻抚额上的手,辗转来到耳畔,抚了抚隐隐有些灼热的耳廓,那地方似乎仍带着温热气息的余韵。他偏偏头,神情不禁有些迷惑。 唐府除却正经大厨房外,另有数间小灶,子娄既说了心意最重要,自然事事应当亲力亲为,这个时间段正好错过了饭点,她又选了少有人用的那间小灶,想要一人独霸小厨房,不是太难的事。 从厚厚的册子里翻出宋子娄方才说的那几道美味,来回看了不下五遍,她已等不及要大展身手了。 最后选了‘龙凤水晶糕’这道佳肴下手,糯米、豇豆、红枣就这道准备起来要简单些寓意也更好,有龙又有凤,岂不代指她与大少爷。 可刚打算着手准备就将她难住了,当她按书中指示舀了一升子糯米洗净后浸入清水,才注意到单这糯米便需要先浸上一个半的时辰,那所用的红枣似乎来头也不小,产地特意标明,大小还有规定,不是普通红枣可以代替的。君歌有些犯了难,本就蹩脚的厨艺,若再胆敢偷工减料,最后出来的味道一定不会太好。怕是再重的心意也抵消不了。 但转念一想不太对,龙凤水晶糕照子娄所说是大少爷所爱,那么府里不会没有相关食材的准备。 君歌撸起袖子,没那么容易放弃,似乎与自己较上劲,踮脚弯腰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一声欢呼,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在旮旯角的瓷罐子里被她找到了所乘不多的一把红枣,比对了一下册子内简绘的个头,觉得应当不会有错。 糯米便得浸上一个半时辰,再加上后续七七八八的工序,她想在晚膳之前让他尝上的愿望,大概不能实现。 于是君歌抱着册子老老实实研究起下一道能讨他欢心的菜肴来,顺道打发时间。 接下来生火烧水,鼓风添柴,将君歌忙得晕头转向,觉得三头六臂都不够用,可又不愿假手于人,一个筋地认准了心意最重要。一会儿锅里的水烧干了得加水,一会儿炉内的火熄了要重来…… 不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2 知不觉间天色都已暗下来,打巧路过小厨房的小厮瞧见门缝处一股股的熏烟往外冒,再定睛一看但凡有空可钻的缝隙全都漏着浓烟,惊得就是一叫:“走水啦!” 不一会儿便见他手提水桶,拉帮结伙地往回赶。 一桶桶的井水正待泼出去,只听里头一声呛咳的喊着:“误会!” 门扇应声而开,接着灰头土脸地钻出一人来,捂着嘴连咳了数声,翻来覆去依旧是那么两个字,“误会,误会。” ☆、一样可爱 这么大的动静将唐玄清也引了来。 乌烟瘴气的小厨房浓烟熏燎,真怪不得旁人误以为是走水了。 君歌一张小脸不知是蹭了锅灰还是碳灰,再和着腾腾的蒸汽那么一抹,简直一塌糊涂。 “你又在做什么。”唐玄清看着她那张花猫脸,有些心累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君歌不答见了他反倒一转身再往小厨房里钻去,眨眼间便隐没在滚滚浓烟之下。 众人正面面相觑着,不久就见君歌又端着一盘子黑块块闯了出来,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双手捧着盘子朝唐玄清递上去满眼都是期待。 唐玄清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大皱其眉,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这小丫头时不时便要来一下的莫名行径,抬手指了指那盘黑块,无比嫌弃,“你将木炭盛在盘里是要干嘛。” 但见他嫌弃的目光直直扫射,君歌面上的笑意敛了又敛,最后讪讪表示:“这是龙凤水晶糕,大少爷你要不要尝尝。” 那边小厮们纷纷涌入小厨房打算收拾残局,刚跨过门栏便怨声载道。听得君歌一阵心虚。 指向黑块的手指颤了颤,跟着往上一偏几乎点上她的面,只听手指的主人压抑着小情绪硬着声音道:“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你踏进灶房一步!” 抓住男人的胃以掳获男人的心,这个计划还没正式开始,便已宣告失败。 君歌很气馁,宋子娄安慰她,“勉强自己做不擅长的事,确实有些难为你了,是宋哥哥思虑不周。” 他撑着下巴替她想办法,转着眸子问:“那么小歌儿,你擅长什么?” 她捧着脑袋想了想,答曰:“耍大刀。” 她想寻常女子似乎都不大会,或许能算是一项本事。可宋子娄却摇了摇扇,笑得有些勉强。 “不好?”君歌沮丧。 宋子娄唔了一声,同她耐心解释:“倒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姑娘家还是要懂得示弱的好。若是引起了男子的保护欲,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学会示弱…… 君歌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自己弱柳扶风不胜娇弱在大少爷眼前晃荡的模样。激起保护欲?她怎么觉得那样只会换来大少爷无限鄙夷的目光。 算了算了,君歌甩了甩脑袋换了别的话题,“子娄,那夜你们来找我们时有没有碰见老虎。”她有些耿耿于怀那只虎的去向。 “宋哥哥的运气向来不错。”他虽说得轻松随意,但也隐隐有些后怕,“回来后听玄清说了才知晓有这么回事,真是奇了怪,凭空怎么闯出一只虎来,小歌儿,你没吓坏吧?” 她连连点头当日确实心惊胆战,她比玄清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它的愤怒,似乎以为就要交代了小命,所幸有惊无险平安度过,这会儿才有命关心后续。 看她一脸心有余悸,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担心,这事我已与我爹说了,不会不了了之,他会去处理,往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君歌听后抱着膝头将脸挨近,奇道:“子娄,原来你们家是猎户的么?”毕竟他的一身装束与脑中猎户的刻板印象不太搭调。 “什么猎户?”但他很快转过弯来,失笑道:“不是,我爹是郡阳知府,这事关乎郡阳城百姓的安危,他自然义不容辞。” 她重新审视他,满满的意外,“子娄原来是官宦子弟。” 他摇了两下扇子,挑眉看她,“不像?” 她晃着脑袋老实交代,“不像。”他虽心肠不错,但总有些玩世不恭,与她心中的官家形象相去甚远。 他却笑着说那才好,转头无比惆怅地数起落叶,“田假转眼就过去了,后日书院便要开课。届时便没法日日来寻你玩了。小歌儿,我们都不在,你会不会觉得闷?” “书院?你们?”君歌愣愣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宋子娄收了扇子,哎呀哎呀地眯起了眼,“小歌儿该不会以为,我与玄清成日游手好闲,是打算赖在家中靠父辈门荫过一辈子的二世祖吧?” 君歌不答,移着眼假意看起了风景。中原不是很流行那句话吗,富贵闲人?不能怪她生了误会。 宋子娄忍不住笑,“小歌儿,你对我不了解也就罢了,对玄清也这样不了解,却是为了什么,铁了心思要嫁给他?” 说起大少爷,君歌想到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焦急道:“我听阿兄说学子在外求学常常一年半载也不着一回家?”真是那样那可太糟糕了。 “那倒不至于,”宋子娄道:“我与玄清求学的瑯山书院就在郡阳城内,虽说书院有房舍百间,也供食宿,但到底不比家里舒服,只要不耽误到每日的课业,有离家近的隔三差五地回家一趟还是很方便的。只是每日早课辰时初先生便要开始点名,来回一赶浪费了大把时间大多学子都嫌麻烦。” 君歌苦了脸,“那我岂不是好长时间也见不得大少爷了……” 宋子娄摆手说不会,“玄清这人有个臭毛病不愿与旁人同住,宁愿每日早起些也要日日回家。”他说到最末有些气愤,因为那个旁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玄清的挚友,郡阳知府的独子,也就是他! “真的?”君歌复又高兴起来。但想到一整个白日大少爷都不会在家,便一脸的纠结。 两人再又聊了一会儿,君歌都有些心不在焉,宋子娄看了眼天色同她告辞一句,起身拂了拂裳摆正要走,君歌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将他拉住,“子娄,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宋子娄立刻便停下了脚步回转过身来,大感兴趣。 君歌说着便自袖兜里取出一只木雕小狐狸,圆滚滚的身子像一团糯米球,一双眸子斜挑着弯做两道月牙儿,模样煞是可爱。 她觉得上回只是保密的回报太轻,可她也不能替他做些什么,于是这几日抽空为他雕了个小玩意。 “这是狐狸?”宋子娄忙伸手接过来,小小一只,仅鸡蛋大小,一只手便能完全包住,他觉得稀奇,在手心来回把玩,半晌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怪眼熟的。” 君歌心里说当然,就是照着你的模样雕出来的,看他喜欢,她也觉得开心,“子娄,你笑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3 起来时同它一模一样,也这样可爱。” 宋子娄呆了呆,失笑道:“没有你这么夸人的。” “嗯?”君歌歪了歪脑袋,也跟着笑起来,“我是不是又说错了话?”她总笨嘴拙舌的。 他笑着说没有,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狐狸妥当地收好,“还说你只会耍大刀,这手本事不就顶厉害的吗?” 君歌连连摆手说哪里,“我也只会雕一些小玩意罢了。只是图自己喜欢,实际派不上什么用场。” 宋子娄却说:“怎么没有用场,比方说现在,宋哥哥我就很欢喜。” “因为这只小狐狸?” “因为这只小狐狸!” ☆、铁杆粉丝 大少爷不在府中的第三日,君歌坐在落花满地的院中支着脑袋望眼欲穿。 大少爷不在府中的第四日,君歌坐在长满青苔的墙垣支着脑袋望眼欲穿。 大少爷不在府中的第五日,君歌坐在最高的檐顶望着满天星辰支着脑袋望眼欲穿。 大少爷不在府中的第六日,萧氏终于坐不住了。 卧房内,萧氏搁下了燕窝羹,取锦帕拭了拭嘴角,半抬着眼瞧向君歌,“你……” 萧如姒开口,但半天没能想起她的名字,一旁的方嬷嬷在耳旁提醒。 “对,是叫君歌,”萧如姒低低浅笑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知道为何玄清不承认你护卫的身份,我却执意留下你的理由么?” 君歌摇头,这事她从未深想,当时只当是运气好,冥冥之中自有天助。 萧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看中的便是你对玄清的那份心意。我也希望他身边有个能照顾他的可心人。” 君歌似愣头愣脑地点了点头。 见她不开窍,萧如姒便接着点拨,唇边的笑却暧昧起来,“玄清生性腼腆,必要时抛去姑娘家的矜持,主动一些也不妨。” 那语气就像在说园子里的花似乎又艳了几分。夫人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君歌似懂非懂悟不太透。 萧如姒却不再多说,以她当家主母的身份实在不宜说得太过露骨,她已说得足够浅白遂也点到即止,这丫头应当能够明白。 出了屋后,君歌一路上琢磨着萧氏那番话要表达的意思,还未回到房中,身后方嬷嬷已追了上来,将一个包袱塞到了君歌怀里,“这几日天气转凉,夫人心里念着大少爷,唯恐冻着了他,你便跑一趟,将东西带去。” 君歌自然是忙不迭休地应下了,大少爷并没有像子娄说的那样日日回府,算上今日已是第六日了。她心里有些着急,想要寻去书院又担心大少爷就是不愿见她才躲着不回,自己无故寻去不是惹他厌烦吗,这样得不偿失,还不如乖乖等在家里。但如今有了理由自然再好没有了。 而此刻瑯山书院甲子班的学子全都沸腾了。 瑯山书院一向注重学子全方面的发展,除却四书五经等,礼、乐、射、御、书、数皆为教授范围,更有学田百亩,学舍千间,书楼,礼堂一应俱全,教学的先生皆是大有来头,因讲究文武勤修更是聘有教习剑道的女先生。吸引了四海五湖的学子慕名而来。 两日前教习书画的先生因家中有事告假回乡数月,原以为今日的书画课势必要被数算课顶掉,谁知山长突然现身一脸的神秘说有重磅消息要宣布。直待吊足了众学子的胃口后,方捋着白须宣布道:“接下来的数月便由苏衍苏先生为大家授课。” 在一阵骚乱声中,几乎是自带光环,身着皓白长衫的苏衍就那么飘飘落入众学子的视线中。 学子们起先还不敢置信,以为此苏先生非彼苏先生,但待心中疑问被一一解答后,瞬间爆出阵阵欢呼。 山长容光满面地退了出去,为能请到神龙见首不见尾苏先生来替课而感到十分骄傲倍有面儿。提起苏先生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那可是遥遥十年往前推的事了。 直至一上午的颗结束,宋子娄仍未从兴奋中缓过劲来,摇着唐玄清的肩膀一个劲道:“我做梦也没想过,能见到活生生的苏先生,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苏先生会成为我们的夫子!玄清你看见没有,我断定苏先生年长我们不到十岁,以他那样的惊世才华,我以为苏先生至少已年过半百。” 宋子娄说着,一双眼再次粘上苏衍移不开,第一次发现自己腹中空空,什么貌似潘安恍若谪仙这些词汇瞬间变得苍白,任何溢美之词都难以将他形容。最令人难忘的便是那双眼眸,盈盈盛光揽尽星辰,那双眼并不陌生,一定在梦中见过。 不但宋子娄,书院内不少学子亦是苏衍的崇拜者,那个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苏先生,突然闯入了红尘,此生能与自己的偶像这般近距离的日日接触,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宋子娄兀自喋喋不休,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可见唐玄清的反应这样平淡,便有些不满,想起方才讲堂上苏先生看向唐玄清的次数比自己多了两眼,忍不住在意,“玄清,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早便与苏先生相识?否则你自哪儿得来的那柄玉骨扇,否则苏先生怎么单多看了你两眼!” “那柄玉骨扇,我不过偶然得来。”唐玄清淡淡道,想了想忽然又道:“所以今日这堂课留的课业你记下了没有?” 空气似乎安静了那么一忽儿。 “课业?什么课业?”宋子娄有些心虚,这堂课他光顾着盯着苏先生看了,哪有心思听课。 未等来回答,有人挤眉弄眼地招着唐玄清说书院外有位小姑娘等了他半日。 唐玄清还有些疑惑,宋子娄已隐约猜到来人会是谁,一路推着他往书院大门去。 书院大门外君歌怀中抱着个大包袱,身旁围了三名学子,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正同他们解释着什么。 不远前宋子娄挥着手高声叫了声小歌儿,那三人回头看去一眼,不期然对上唐玄清微冷的眼眸,绕着路悻悻退离。 “小歌儿,你怎么来了?”宋子娄加快了脚步上去,待离得近了才悄悄又问:“你怎么才来?” “子娄,你说大少爷日日回府的。”君歌不安道:“我担心大少爷是因为我才不愿回府,所以不敢寻来。” 宋子娄憋着笑说不是,“这阵子课业繁重,待理完了一切已是三更,洗把脸倒头就睡,就是玄清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君歌听罢安心不少,见唐玄清已近眼前,瑯山书院的学子清一色的蓝衣对襟长袍,穿在唐玄清身上更是书生气十足,收回视线君歌将怀里包袱递上去,“这几日天气转凉了,夫人让我带几件衣裳给大少爷。” 唐玄清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余光扫见四周围巴巴张望的学子后,皱了皱眉又道:“往后这等事,让旁人送来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4 就是。” 君歌模样娇俏靓丽又带着几分天真懵懂,那股憨劲是最讨这个年岁男儿欢喜的。 正值青春年少,哪个脑袋里没存点旖旎心思。偏唐玄清例外五谷不食油盐不进的。个个在心中大呼可惜。 “哦。”君歌随口应着,却并不打算照办。 唐玄清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回身待走,宋子娄却说好几日不见要再与君歌说会儿话,遂撇了唐玄清拉上君歌往一旁躲开几步。 不等宋子娄开口,君歌先急着问上了,“子娄瑯山书院没有姑娘吗?” 宋子娄以为她担心,“教习剑道的女先生倒有一个。” 剑道?君歌直觉有戏连忙问:“那你们书院收会耍大刀的女先生么?” 原来她是存了这么个心思,宋子娄有些哭笑不得。否定了她异想天开的同时搭着她肩膀说自己还有个主意。 君歌听了忙将耳朵凑过去,宋子娄叽里呱啦地好长一段话,末了挑眉道:“听我的不会有错。” 待挥手将乐颠颠的君歌送走,宋子娄回身见唐玄清候在大门内还未走远。 唐玄清一路看着他走近,明明好奇得不得了却又偏偏不开口。 宋子娄看在眼里乐不可支,挨着他的肩膀说:“玄清,猜猜看我与小歌儿说了什么哄得她那样开心。” 唐玄清低低哼了一声,与他拉开一步距离,“无聊。” 宋子娄毫不在意,嬉笑着又挨了上去。 远处,皓白长衫的男子,一双眸子在两人身上悠悠打转。 ☆、被盯上了 书楼上,苏衍张目远望,眸光在嬉闹的两人身上悠悠打着转。 “苏先生?”书院里唯一的女先生秦嫣捧着两本书卷绕至苏衍身侧,木着脸提醒道。 苏衍回神,接过她手里的两本书卷道了句多谢,“有劳秦先生了。”末了又状似无意地点了点远处那两道身影问道:“那两人关系似乎很要好。” 秦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头道:“向来形影不离。” 苏衍的面色古怪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招呼也不打地转身离开。 几日后的蹴鞠课上,自田假后便消失多日的赵恒回来了,只是那一瘸一拐的步子,滑稽好笑,引了众人纷纷猜测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甲子班的学子皆换了装备上场,单赵恒一人梗着脖子驻在边上,鲁先生捏起竹哨大力吹响,指着他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赵恒平日最好面子,被鲁先生这么一吼,数十双眼睛全往他身上粘了,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吱吱唔唔地说伤了腿。 鲁先生也没太深究,瞧他一副确实腿脚不太便利的模样,嗯了一声让他上一旁歇着去。转身吹着竹哨操练那班小崽子去,按照惯例先跑上五圈再说,“跑起来,跑起来,都别给我耍懒!” 迎着灿烂的烈阳,众生一片哀嚎,赵恒却没有逃过一劫的欣喜,退在一侧纠结着面孔小心移步。宋子娄两步赶上唐玄清,与其并肩后拿手肘朝他捅了捅,并下巴朝赵恒那处抬了抬,笑得一脸蔫儿坏,“玄清,瞧我待会儿怎么替你与小歌儿讨公道。” 唐玄清不置可否,朝面孔纠结的赵恒看去一眼,没有阻止的打算。 杂役小童扯来一箩筐的藤球,众人或三或两取了藤球对阵,练习脚法。鲁先生持着条长竹鞭□□在场中指导。 蹴鞠场上藤球一多,或偏了脱了,少不得挨上几个。藤球有时落了远了,学子们便会招招手,让小童拾了踢回来。 宋子娄对着赵恒所在的方位瞄准了一遍又一遍,赵恒立在矮墙前二尺处也正拿眼哆哆嗦嗦地扫过来,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赵恒下意识伸手向后捂去,对上了宋子娄眼中不怀好意的盈盈笑意,移着步想要躲,为时晚矣。 藤球咻地一声飞出去,撞在了矮墙上,反弹在了赵恒双掌遮掩不住的臀上,他嗷地一声嚎,直直趴倒在地上。练习用的藤球本就松软,这一记力道其实也不算大,但却生生要了赵恒的老命。 宋子娄挥着手上前捡藤球,嘴里嚷着对不住,可面上没有半点歉意。赵恒心知躲不过,只得趴在地上默默垂泪。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隔着藤球宋子娄对着赵恒的发肿的腚一阵没轻没重地乱摁,疼得赵恒嗷嗷直叫涕泪横流,直到引来了鲁先生的注意,才有所收敛。一脸地乖样说这位同学好像受伤了。 鲁先生上前一看,大嗓门没关住,“还说伤着了腿,这不是伤在腚上吗?瞧瞧这都肿成什么样了?!”回头还招呼道:“哪位同学来一下,和子娄一块将赵恒抬屋里歇着去。” 听见还由宋子娄送他回屋去,赵恒差点没晕死过去,他怎么就得罪上了这位爷。赵恒心里苦却有苦难言,明明是爹的锅却得由他来背,他那深信鬼神几乎到着迷地步的老爹,听信游方道士的胡言,为改变运道费尽心思弄来了一只花斑虎打算养在园中。谁知半道会出了那样大的纰漏,于是他爹二话不说推了他来顶罪,自言管教不严先下手为强打得他半月下不来床,连宋知府看了都心生不忍。所幸折的仅是宋府的一匹马,没有更多伤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届时他那没有人性的爹不知会做出怎样坑儿子的事来。 这一去便是小半个时辰,回来后宋子娄一脸的满足快意,正要与唐玄清分享这份喜悦,手刚搭上他的肩膀,明显见他耸然一惊,有些神思不地定地朝自己看来,宋子娄退后两步不由问道:“想什么呢,表情这样古怪?” “最近……”唐玄清蜷着手抵了抵唇,极不确定道:“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叫人浑身不自在。” “被盯上?”宋子娄眼角余光悄悄朝捡球的小童扫去一眼,弯了眼同他说笑,“山精还是鬼魅?” 唐玄清听了也不由笑,“大概是我多心吧。” 然而话音刚落,面上笑意滞住,背后小小一圈那种寒毛倒竖的感觉再次袭来。 半里开外的小山坡上,秦嫣见苏衍立在一丛开满扶桑的灌木之后,遂提了裙摆上前。 “苏……”先生二子未出,秦嫣便被苏衍拉着一块蹲下了身,‘哗啦’一声响,浓密的灌木将两人的身影完全掩去。 同一时间唐玄清倏然回身,抬眼大片扫去,一圈之后但见远处一丛灌木下一角,一片皓白的袍衫被一点一点地拖曳进去。唐玄清眸光微微闪动,缓缓回转过身。 秦嫣木着眼盯住两人相握的手,苏衍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松开抓着秦嫣的手。 秦嫣的视线向上偏移,很快对上了苏衍的眼,有些疑惑道:“苏先生在做什么?” “唔,”苏衍一脸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5 正色,眼也不眨地扯着谎,“我这阵子在研究蚂蚁的生活习性,以及一些特别的小动作,这样在下笔时才能用画笔更好地表现出来。” 秦嫣有些佩服,名满江湖的苏先生,对笔下的蚂蚁也肯这样费力气实在令人汗颜。两人对着灌木中的蚂蚁看了半晌,秦嫣语带惭愧道:“苏先生,我对蚂蚁并无独到见解,帮不上你。” “嗯,不打紧。”苏衍摆摆手头也不回道:“我再观察一会儿,秦先生先去忙吧。” 烈阳高照,蹴鞠场上挥汗如雨,那么不凑巧,一颗藤球呼着小童的脸窜过去,一整颗就那么乎上了小童的脑门,一下就将人撂倒了。不等罪魁祸首摸着后脑说抱歉,宋子娄先抡了袖子打抱不平地急起来了,“喂喂喂,你小心点,往哪儿踢呢!” 唐玄清看他一眼,对于他一反常态的好抱不平有些不太适应。提着步子跟上去。 身旁有人抹着额上的汗抱怨,“今日的日头太大,蹴鞠实在是场罪过。” 那一侧的动静引了蹴鞠场上大部分学子的目光都朝那杂役小童聚了过去。 只见那小童捂着脑门,扯了扯帽子连连摆手说没事。 大概是热昏了头,竟然会觉得捡球的小童看着也唇红齿白起来。 真要命,他们一定是热疯了。 ☆、一言为定 当唐玄清拎鸡仔似地将君歌丢出了书院大门时,君歌整了整身上灰扑扑的杂役服感到很委屈。 唐玄清觉得心累,这一出又一出地,她怎么也不嫌累得慌。 君歌半垂着脑袋,拿眼扫他,委屈巴巴,“大少爷一去半个月,我若再不主动些,下回再见大少爷怕是要认不得我了。” 他看着她脑门上还未消退的藤球印迹那样惹人注目,心下有些不忍,不禁放软了语气,“不会。” 她撇开脸抓皱一片衣摆,小小声地抱怨道:“可大少爷分明今日才将我认出来。” 他怕她再惹出幺蛾子来,想着先稳住她再说,“这两日过后,课业会松些,届时我会日日回府。” “真的?”她低落的心绪瞬间高涨起来,勾起小指向他伸过去,“届时我每日来接大少爷回府,一言为定!” 这样的自说自话,是谁许的承诺?可对上那双溢满期盼的盈盈秋水,让拒绝的话变得难以开口。待他反应过来,右手小指已鬼使神差地与她拉上了勾,他听到自己轻轻答道:“绝不食言。” 她很懂得适可而止,既然得到了承诺,自然乖乖消失,身影即将隐没时,似还回转过身与他挥了挥手。 唐玄清也没想过,最后妥协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他望向轻勾的小指,半晌无言,面上有一丝懊恼的神情若隐若现,他究竟在做什么? 长长吁出一口气,唐玄清朝身后书楼方向扫去一眼,见一角白袍闪入阁内,他微微垂下了眸,若有所思。 次日书画课上,身残志坚的赵恒带着病体回到课堂上,反正那层窗户纸已被宋子娄捅破,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要面子了,抱了一件中空的厚棉絮垫子铺在椅子上,动作笨拙地将自己的腚埋进去。 众人看了憋笑,赵恒平日最好面子,此刻涨红了耳朵瞥一眼宋子娄,一脸的忍辱负重却又不敢吭声。不是没想过要逃课,可若是被他的爹知道了,那个后果光是想想都令人止不住颤抖。 苏衍以阴阳二字为题,不设限,让学子自由发挥想象,在下堂前交上一幅满意的画来。 起先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交杂在一块,铺纸、研墨、咬笔杆……但很快讲堂内便安静了下来。 当苏衍扫着眼看向唐玄清时,他正提了笔沾墨。 当唐玄清抬眸看向苏衍时,他正垂眸翻着一册绘本。 但不消多时两人便对上了眼,表面看着风平浪静,眼里似都没有一丝波动,却都同时暗暗较上了劲,谁也不愿先移开眼。 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投下一道道光柱,浮尘在光柱中浮沉起舞,絮絮点点。忽然一只羊豪‘啪嗒’滚落在地,这声轻响,终止了讲堂上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视。 宋子娄俯身拾起了那只羊豪,抬眼扫见唐玄清案前的白宣仍一片空白,笔尖的积墨再一下便要滴落下来,忍不住拿笔杆点了点他的背,小声提醒道:“玄清,你的笔。” 事后,唐玄清不经意地向宋子娄提道—— “子娄,你觉不觉得苏先生有些……”古怪二字到了嘴边硬是叫他咽了回去,为了照顾宋子娄的感受,唐玄清思忖着用词尽量委婉起来。 可不及他再开口,宋子娄已对他的话表示了万分赞同,用一种你果然很有眼光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也觉得苏先生不寻常?” 唐玄清抬了抬手想要说不,可宋子娄已飘飘然陶醉其中,“我从未见过能将白衣穿得如苏先生这样好看的人。若不是日日得见,我简直要怀疑他是否为山中的仙人。最难忘是他那双眼,似藏了星辰浩海,玄清,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子。”他对他的崇拜,始于才华,忠于才华,最终陷于那不可多得的恍恍仙姿。 这样的思想好危险,作为挚友,他必须将他拖回正轨。唐玄清按住他的双肩用力晃抖,将他脑中乘风归去的影像晃散,“子娄,清醒一点,苏先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男人。” “…………” “我是倾倒在了苏先生的才华之下!”宋子娄不知被踩到了哪根神经,反应极大愤然而起,用扇骨指着唐玄清怪叫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能用那样肮脏的思想玷污我与苏先生!”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心慌,可为何苏先生的那双眼仍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散。不不不,他一万分的确信自己毫无问题,苏先生也不可能有问题,那么出了问题的是那双眼睛还是这颗脑子? 宋子娄晕晕乎乎地捧住脑袋,半晌呆愣愣道:“玄清,我可能需要休息。” 留下这句话后,宋子娄便兀自回了学舍卧房。 讲堂内苏衍整理好了一叠学子上交的手绘,出门便遇上了秦嫣。 “苏先生。”秦嫣怀里抱着一叠五册书,堆在一起约有半臂高,向苏衍走近,要将怀里的一叠书过给他,“我在书楼里找到的这些资料,或许会对苏先生会有帮助。”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不出太多内容,见苏衍一脸茫然地将书接过去,也没再多留,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去了。 途中遇上蹒跚前行的赵恒步子挪得十分艰难,不由上前问了一句,“你腚上的伤好些没有,若坚持不住,一会儿的课你旁听就是。” 赵恒极为难堪,涨红了脸说不碍事,连连道:“多谢秦先生关心。” 秦嫣看他一眼,点点头,也就走了。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6 待秦嫣走远赵恒暗暗咋舌,千年冰山不见笑脸的秦先生,今日身上竟也带了胭脂香。 远处鲁先生迎上秦嫣一脸殷情与她聊着学里的事,秦嫣偶尔点头,态度一如寻常。 苏衍回到屋里,一只呆头小雀落到他的肩头,一蹦一蹦地转着脑袋,他将书本搁在案上,顺手拿起最上一本,随意翻看两眼,呆住,再取了另外四本逐一翻掠过去,末了佩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 自己随口扯的谎竟然有人这样上心,这一本两本的全是关于或含有蚂蚁的观察笔记及纪要等等。 苏衍先是惊讶于这些著作的产生,竟然真的会有人对蚂蚁情有独钟;然后感叹于秦嫣的上心与认真,想要找得这样齐全,可一点也不容易,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心思。 可他并未逐本翻阅,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很快便将书本随手丢开一边,抬手摸了摸肩头的乱蹦的小雀,不知想到什么,模样看着相当苦恼。良久,他长叹一声,似是问着肩头小雀,又似是自言自语,“小呆,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看上我了 当苏衍进了讲堂后,一双眼很快便被讲案上一小束娇嫩的小花所吸引。走得近些便可看见花枝上还细心地用绸带扎了个结。 他抬眸扫去一眼,果然对上了唐玄清的眼,他用余光再瞥一眼宋子娄,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两日宋子娄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对上他时更有些目光闪躲;唐玄清则自那日后常常偷眼瞧自己间或对着自己欲言又止。他很确信自己的隐藏工作做得很到位,唐玄清没有发现的道理,那么加上今日讲案上的这几朵小花,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苏衍一下没能忍住,‘啪’地一掌拍在讲案上,惊起一帮学子。他蜷手在唇边一声轻咳,将上回以‘阴阳’二字为题交上来的绘作分发下去。 学子们拿在手里,实在惊喜,每一张绘作苏先生都作了批注矫正,看得出是细心审阅过的。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绘作留下了苏先生的手笔,那还不升价百倍!不不不,作为苏先生的狂热拥护者他们怎么舍得拿去典当,一定框起藏严。 苏衍敲了敲讲案,正了容色朝他们扫去一眼,着重点向了唐玄清,而后就阴阳二字开始了一篇长论,“古语有云,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上下等皆为阴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 学子们皆静心聆听,期间似乎混进了奇怪的东西,自阴阳合和讲到了男女风月,言辞新鲜大胆,最后更是有些激动地总结道:“若是阴不阴阳不阳,便要乱了伦理纲常。” 这番话若由旁人说来,一定带点猥琐,但自光风霁月的苏先生嘴里道来,众学子并不觉不妥,只觉发人深省,想要叹谓出声:啊~这便是艺术呐! 苏衍朝唐玄清扫去一眼,可恨竟未自他面上看到半点羞愧神色。 而这堂课后宋子娄一脸菜色地向学里告了三天假。 今日下晌不到申中就下了学,君歌早早候在书院大门前,挥着殷红的条帕,生怕唐玄清注意不到她。 其实瑯山书院距离唐府不算远,乘马车不过一刻钟的车程。她有些殷切地替他撩了帘门。 两人坐进马车,君歌盯牢他眼角眉梢都是笑。 唐玄清起先还能撩了小窗假意看风景,但末了实在受不住,被她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下意识地正了正衣摆又拂了拂脸,终于沉不住气回头与她目光相接,“何故笑成这样。” 她连忙捂起半张脸,才发现自己情绪太过外露,但她依旧老实答道:“开心。大少爷说话算数,没诓我。” 他微愣,轻轻嗯了一声,移开眸子,靠在窗旁伸手撑住半边脸,看着窗外向后飞逝的道旁树,低声又道:“自然算话。” 马车很快驶上喧闹的街市,速度跟着慢了下来。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街道上的景象,杂耍的卖艺人,活灵活现的捏糖人,惟妙惟肖的糖画…… 耳畔传来压抑着的声声惊叹,他用眼角余光扫见她的蠢蠢欲动。她不知是从哪个山沟沟跑出来讨生活的小丫头,看到什么都值当稀罕上半晌。 “停车。”他觉得自己一定着了魔,竟然开口让马车停下来。只因想让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好好开开眼界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可话刚出口他就已后悔,只是骑虎难下,总得有个交待,本想着随便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再度启程。但不知怎么对上身侧那小丫头略带期待的眼,便有种败下阵来的感觉。 算了算了,他在心里同自己道。正巧宋子娄的家也在这附近,他今日一句话也没留,无故早退,更告了三天假,也不知什么缘故,正好带这丫头开开眼界,再顺道去看他一眼。 她看向每样新奇小玩意的眼里都透着惊叹,环绕在他左右并不走开很远。之前一心为了寻人,不敢放任私心,根本无心留意这些。如今不同,心情要放松许多。 唐玄清缓步迈着步子,有心领她一一看遍,她环着他的脚步声忽然不见,一回眸,见她罕见地离开他一丈远,杵在一个糖画担子前挪不动腿。 铜勺舀起一勺微黃的糖浆,徐徐浇绘在光滑的石板上,少顷一条头角峥嵘的腾龙,跃然眼前,只见它口唇大张獠牙毕现,长长的龙髯似迎风逶迤,那分神气亦表现得活灵活现。 “好厉害!”君歌毫不吝惜她的赞美,望着那条糖龙,眼里透着渴望,禁不住小贩的引诱,一摸腰腹有些气馁。猛然想起唐玄清,刚一抬头要去找,他的声音便自她脑后飘出来,闷闷地带着几分别扭,“喜欢?” 君歌忙回头,对着他不住点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少爷能不能先借我几文钱,回去就还上。”说罢期盼地盯着他看,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明显生怕他不肯借自己。 他被她那眼神盯得有些不痛快,径自付了银钱取过糖龙,一言不发地塞入她手中。 她欢喜得不得了,举着糖龙连声道谢,“大少爷,钱我回去就……”还字没出口,一抬眼就被他瞪得咽回了肚子里。 唐玄清觉得有些烦躁莫名,脚下步伐不由加快又加快,心中不顺畅道,她若是还犯傻取了铜钱来还他,他一定会忍不住再将她丢入池塘里。 人潮涌动,回首已不见她身影,他终于停了下来,抱着手等了又等,奇怪她怎么还没追上来。他分明以直线前行,她没道理找不见他,难道又被什么新鲜玩意拌住了脚步? 唐玄清感觉很无奈,抬首张望两眼,只得再往回退。 未走几步,见路边一条糖龙碎做了几瓣,依稀可拼凑出原本的模样,只是举目依旧瞧不见小丫头的影子,他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7 心下微微一紧,四下扫望,“君歌?” 而小巷深处,苏衍松开了君歌的手,君歌望着他一脸的惊诧,“阿兄,你怎么在这?!” 苏衍面上神色有些严肃,摇着脑袋说这些都不重要,“你同阿兄走,别再同唐玄清混在一处。” 君歌退开一步,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阿兄还不知道唐玄清便是命定之人,那么小呆一定还没与他汇合,她不由有些担忧,那只呆头雀该不会是迷路了吧,“阿兄没遇到小呆么?” 苏衍说放心,“它好好地待在屋中。” “那阿兄应该知道,大少爷就是苦苦找寻的命定人。”君歌偏过脑袋有些糊涂了,既然阿兄知道,却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正是因为知道,”苏衍望着她一声叹。 他的傻妹妹啊不识人间险恶,那便由他撕开迷雾,叫她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 苏衍深吸一口气,微微俯身按着君歌的双肩道:“我可都知道,那小子活了十八年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却成日与宋子娄待在一处,这还不算,他见色起意,见异思迁,今日竟还暗地里悄悄地给阿兄送了一朵娇嫩的小花,这小子……”他说到此处,声音不由有些发颤,“这小子如今是看上阿兄了!” 他觉得不敢相信,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混乱。他绝不承认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可能霸占他可爱妹妹的寡言少年看不顺眼。 “阿兄怎么知道就是大少爷送的?”她觉得他的话有些矛盾,既然是暗地里做的事,怎么又会叫他发现? 苏衍立刻表示每日在个个角度观察他时,总能发现他偷偷看自己。 “…………” 她怀疑地将他看住,“难道不是因为大少爷发现了阿兄吗?” 他哼哼一声摆手说不可能:“阿兄多小心谨慎啊。” ☆、我心悦你 君歌还想替大少爷争辩,可苏衍已做了决定,“总之这小子有龙阳之好,歌儿你不能嫁。” 他的模样不似开玩笑,他的决心能够看得见,她只得小声抗议:“就……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嫁。我知道阿兄是因为疼我,但这从来就不是能够选择的事。” 苏衍的面色变得凝重,“所以便要让阿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为了族人,我能够理解必要的牺牲是少不了的,但作为兄长,我不能允许。总之你先随我回去,我去求大祭司,一定还有两全之策。” 君歌有些着急,她并不想就那么回去,一定是因为千辛万苦才将他找到,什么都还没做不甘心就此放弃,“阿兄一定是误会了,大少爷与子娄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们是挚友。” “谁说的?”苏衍一点也不相信,那已经是他认定的事实,轻易推翻不了。 “……子娄告诉我的。”君歌支支吾吾道,也知道这回答有些苍白无力,抱着手撇开头,“一定是阿兄弄错了。” 她的倔脾气若是上来了,就是他也拿她不住,于是他主动退了一步,“那总要有证据,歌儿若是能够证实唐玄清不好男色,那阿兄才放心将你交给他。”按理说若误会的是他,那再好不过,可他说到最末一句却觉得很揪心。 当年窝在他怀里,软软糯糯,肉乎乎的小手捏着他的衣裳,囫囵嚷着阿兄的小团子,一不留神已经这么大,转眼竟要投入其它男人的怀抱,苏衍觉得无限惆怅。 君歌听了他的提议只连声道好,又听他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莫与唐玄清说明你我的关系!” “为什么?”君歌好不疑惑。 他说傻妹妹,“即便他不好男色,阿兄也要在暗处替你偷偷把关。” 两兄妹说得像是已经有那么一回事了,完全忽略了当事人是否愿意。 挥着手目送着君歌离开,苏衍觉得自己此刻需要窝在墙角好好缓一缓。 ‘哒啦~’ 身后几声啐响,有什么掉在了地上。 苏衍立刻警觉,回眸看过去,见一丈开外的深巷院门里探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五指轻勾着正捞起一块刻字漆红的木牌子。 “谁在那里?”苏衍不动声色地悄悄逼近,视线自木牌子移向手的主人,脚下不由一顿,诧然道:“秦先生?你怎么在这?” 秦嫣将那牌子丢进有些溢满的篮筐里,抬头答道:“山长让我来取书楼分类用的牌子。” 苏衍点了点头,顺手帮着捡起一枚,跟着不着痕迹地观察她,见她面色寻常一点看不出端倪,不由放下心来,她应该只是正巧路过,正巧掉了牌子,正巧探了手捡,应当没听见他们的谈话。 可她却忽然开口道:“苏先生放心,我不是多话的人。” 将牌子放入她篮子里的手微微一抖,他怎么给忘了,她从来一个表情,看不出一点情绪,特别地淡定,“你……听到了什么?” 她的眼里不起波澜,想了想后老实答道:“所有。” 他正不知该如何应答时,她明澈的双眸对上了他有些恍惚的眼,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抛出一句,“今日那束小花,是我送的。” 这下不由得他不窘了,亏他方才还那样信誓旦旦地肯定,那束小花就是唐玄清看上自己的证据。丢人啊,全被秦先生听去了。 他有些讪讪地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讨论起讲案上的那束娇嫩的小花被打扮得十分有品味,“秦先生送我小花做什么。” “…………”秦嫣默了默,继而抬眸望着他道:“因为我喜欢苏先生。” 清风徐来,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那双明眸掩映着午后的微阳,像是撒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但那眼神太过认真坚定,让他有些不敢直视。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一双眼,凝视过自己。 苏衍愣在当场,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这话自秦嫣口里道来,令他觉得相当违和,会不会是他理解有误,她说的喜欢或许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甩了甩脑袋撑着手向后退开一步,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秦嫣索性向前再迈近一步,平静的语调说着深情的话,“难道苏先生看不到?我涂脂抹粉,精心打扮,翻查资料,送了小花,皆是为了讨苏先生的欢喜。我对苏先生十分心悦,对此,并不打算隐瞒。” 苏衍愣愣收回了手,十分艰难地消化着她说的每一句话,视线在她的面上与自己的手心打着转,不可思议的神色在脸上漫溢,震惊不已,她怎么可以用那样一张面瘫脸说着这样臊人的话?! 另一边君歌先一步瞧见了唐玄清,见他神色略微慌张,正比划着向一个炒栗子摊前的老伯问话,那老伯只一个劲摸着脑袋直摇头,她好奇地向那老伯望去,那么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8 巧恰缝那老伯不经意地一个抬眼,与她对上了。 摆摊的老伯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半张着嘴,抬手朝她一指, 唐玄清立刻回头看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明显松了口气,可待走得近了,面上又显出嫌弃,“你胡乱跑去了哪里?” “我……我方才看见子娄,走近了才发现认错了人。”君歌不善扯谎,很是心虚,抓着袖口支吾半晌才说出一个原委来。 唐玄清不察,以为她的闪烁是因为担忧他的责怪。他不由思忖自己平日是否对她语气太坏。 他往她手上扫去一眼,果然不见那条糖龙,却又背对着她走在前,明知故问道:“那条糖龙呢,怎么没有了?” 说到糖龙她有些心痛,她还未来得及舔上一口,便被人撞得掉在了地上,碎做了好几瓣。她老实交代,虽然心中渴望,但若再同他要,多少有些难为情了。但大少爷却忽然地温柔起来了,待又一条糖龙展现在她眼前时,她呆呆望着他仿佛有些不认识了,那个一言不合就将她丢进池塘的大少爷,居然也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唐玄清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要?”他皱了皱眉,作势要将糖龙收回。 君歌忙一把夺过,是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喜悦,“谢谢大少爷。” 他看在眼里,大概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嘴角不由上翘,心情跟着变得愉快,低低嗯了一声。复又回身走在前领路。 君歌小尾巴似地跟在他的身后两步距离亦步亦趋,她捧着糖龙含在嘴里,甜进心里。为什么不愿与阿兄一块离开?这问题不知怎么忽然又在她脑中浮现,可她没去深想,想当然地觉得是因为责任。 走在前边的唐玄清忽然停住了脚步,待君歌赶上了与他相离的两步,他方迈开脚步。 君歌起先还有些奇怪,但这么两次三番后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提步跟在了他的左右,微仰着脑袋问:“大少爷,要回去了么?” “不。”唐玄清略一摇头道:“去一趟宋府,看看子娄到底什么毛病。” ☆、此情无解 唐玄清鲜少去宋府,大多时候是宋子娄找来唐府,但自小的玩伴宋府上下都面熟得很。 管家罗伯领着两位客人去宋子娄屋里,一路上嘴上疑惑不已,“少爷今日惨白着脸回府,饭也没吃一口,一进门就将自己反锁在了屋里,只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谁也不理,像是怀了极大的心事。唐少爷来得正好,一定替老爷好好开导开导少爷。别的不说,饿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 君歌暗自奇怪,这可一点不像子娄,他总也乐呵呵的,像是没有烦恼。 罗伯将人引至少爷门前,叩着门扉轻轻敲响,“少爷,有客人来找……” 里面一声不响,仿似无人,罗伯略带歉意地看一眼唐玄清,再度将门叩响,“是唐少爷来寻你。” 这一回里面传来一声轻响,半晌宋子娄厌厌的声音闷闷响起,“等等。” 他有些没精打采,裹了条被褥将自己从头包到了脚,只露出一双没了笑意的狐狸眼,全没了往日的神采。见君歌也在,掀了被褥,露出整颗脑袋,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 君歌大吃一惊,趋身向前,“子娄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宋子娄连忙摇头说不是,“只是今日似乎有些累。” 君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思很快便被屋里精巧的小玩意儿勾了去。待征得了宋子娄的同意,立刻忘了此行目的。 唐玄清直言问他怎么回事? 宋子娄面上神色变换得很有故事性,他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置信。招了招手,与唐玄清退到一边去,仍旧有些难以启齿,只觉如坠云端,糊里糊涂,“玄清,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唐玄清只是静静看着他,知道这会儿聆听最重要。 只见宋子娄酝酿良久,接着深吸一口气,憋了半晌却是泄气一般地吁出来,扯过被褥难为情地再度盖住了脸,“不行不行不行……”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说得出口! 宋子娄垂着脑袋纠结得不得了,唐玄清抱着手睨他,很同意他方才说的话,他确实不太对劲,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苏衍的身影再度在宋子娄的脑中浮现,他那表情像是活见鬼,捧住脑袋狠命甩了甩,大部分的音像渐渐消失不见,只那双眼朦朦胧一直挥之不去。怎么会这样?他对苏先生明明仅是单纯的敬慕,绝不掺杂一丝非分之想。 “子娄,这个是什么?”君歌手中拿着九连环,叮叮当当地凑近前,一脸的好奇难抑。 宋子娄闻声抬眸,不期然撞进她那双熠熠生辉分外好奇的眼,一时之间脑海中那双挥之不去的眼变得清晰明朗,像是云开月明一切都明了,却不由愣在了当场。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原来似曾相识的那双眼,属于小歌儿。其实很好确认,只是他心中下意识地害怕承认。 心中荒谬的假设已无法成立,这是件喜事,可宋子娄却无法开心起来。 原来长驻心中的那双眼属于小歌儿,那又算是什么? “子娄?” 君歌的声音令宋子娄回神,他慌忙错开眼,落向她手中轻轻摇晃的银扣,心情复杂地回道:“这是九连环,可环环相扣,也可分离拆解,但若是不得门道,便要陷入无解的循环。” 君歌一脸神奇,果然是能拆解开的,可她方才摆弄了好久也不得门道,“子娄,这要怎么解?” “解?”宋子娄答得有些恍惚,不知在为谁作答,“大概解不了了……”这样的情况并不比之前要好。 唐玄清在一旁顺手接了去,虽不声不响,却明显在为她演示。 将两人送走,宋子娄蒙头倒进床里,狠狠敲打自己。趁着念头刚起,一定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子娄怎么了?”君歌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道:“怪怪的。” 唐玄清不响,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也跟着古怪起来。 宋府距离唐府并不多远,早前的马车已被先行打发回了府,于是两人悠悠然并肩漫步回去。 君歌不时摆弄着九连环,兀自沉迷其中,唐玄清不时扯一扯她的袖摆,引着她避开身前障碍。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小姑娘。” 君歌原本还不察,身后轻轻又是一声唤,“沉迷九连环的小姑娘。” 君歌终于注意到可能是在唤自己,回头但见胭脂铺前停着软轿,轿前头戴帷帽的女子,手中挥着一方巾帕,朝着她款款而来,君歌一愣,往身上摸了摸,忙提步迎了上前。 那女子将巾怕交还君歌手中,君歌道了声谢,抬眸见微风撩起罗纱一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19 角,隐约露出弧度优美的下颚与殷红的唇,香风阵阵萦绕。君歌有一瞬目眩,待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回身进了胭脂铺。 唐玄清等在原地,对她的冒失已见惯不怪。君歌收好巾帕回到他身边,回头再看一眼,忍不住道:“好美的姑娘。” 大概是被那女子的貌美震撼到了,跳脱的思维令她终于想起了正经事来,她想要问的事有些不那么容易问出口,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婉转的她,憋得实在有些难受。 她的求知欲唐玄清已强烈的感受到了,侧头看她一眼,皱着眉头道:“有话就说。” “大少爷,”君歌望着他,尽量委婉道:“你喜欢姑娘吗?” 这叫什么话?唐玄清对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理解,“什么?” 君歌面上有些羞赧,绕着手指道:“就是……就是相比男人,大少爷更喜欢姑娘对不对?” 他又露出了看见毛毛虫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咽了咽唾沫,居然还有胆量问:“对不对?” 相比男人更喜欢姑娘对不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黑了脸,更何况她这话问得很有问题,感觉怎么回答都无比怪异。 他抱着手臂,劝慰自己她一向如此,其实应当没有恶意,撇开脑袋,弧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却听她紧跟着又问一句,“怎么证明?” 唐玄清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被瞪得缩着脖子往后退开一步,见他甩了袖子愤怒地往前走了。 唐玄清觉得自己之前想要与她好好相处的想法简直见了鬼,这丫头的脑袋一定曾被门夹过。 ☆、需要渡气 这一日,苏先生领着甲子班的一众学子外出写生,学子们捧着画板分散在渡头水榭等地。 君歌在获知唐玄清今日的行程后,便悄悄跟着来了,一直远远坐在一颗树梢上观望,时间一长不由有些无聊,徐徐微风下困意袭来,捂着嘴打了个大哈欠。 忽而丝竹管弦之音悠然入耳,一艘画舫徐徐入目,众人不由自主将视线汇聚过去,一眼认出那是财大气粗的赵家的画舫,当下躁动不已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有双千里眼。 夹板上一道道艳色春光,风流的身段,曼妙的舞姿,江面上的风吹过来,轻薄的衣袂拂卷翩翩,青葱皓腕隐约可见,渡头水榭上一众十多岁的小毛头哪里受得了,只差将眼珠子瞪出来,其中以赵恒尤甚,那副痴迷的模样,令宋子娄十分鄙夷。偶尔也有几个因多读了两本圣贤书,捧着画板侧开身子,念念有词着非礼勿视。 赵恒的视线其实并非粘在夹板上那群舞姬的身影上,而是追寻着角落里这几日远道而来的表妹扶桑。 君歌睁了睁有些困倦的眼,抬眼锁定唐玄清,见他仅是拿眼眺望一眼便收回视线,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开心的同时矛盾地有些小担心。 苏衍蜷着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几人不由有些羞赧,方恋恋不舍地将眼移开。 眼见画舫渐渐向岸畔靠来,忽然几声惊呼,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落了水,夹板上的歌女舞姬顿时炸开了锅。 赵恒嘴里失声叫着‘扶桑’那叫一个眼疾手快,两步助跑一个猛子扎下去,但因动作太大,直接将身旁的唐玄清绊得一块带下了水,吓得两步外的宋子娄将画板一丢也跟着跳下了水。 于是高藏树梢视野极好的君歌,眼睁睁看着几人下饺子似的扑簌簌往水里掉,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其他人怎么样她一点不关心,最怕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那样羸弱的小身板落个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被她拉下莲花池可不就是病了一场,何况这样高的台。当下睡意全无,一呲溜攀着树干滑下来。也打算一块跟着下饺子。飞奔赶至时只见湿漉漉的宋子娄拖着湿漉漉的唐玄清,在湿漉漉的众人的帮助下好歹上了岸。 而罪魁祸首赵恒也没能美人入怀,刚触到美人的一片衣角便被画舫上后一步入水的壮汉接手,带着扶桑往岸畔划去。想是赵恒落水的模样太多狼狈,大汉愣是没认出这是自家公子。 赵恒本想跟在后边,但回头终于发现自己闯下的祸,浮沉在画舫与渡头的中心,战战兢兢不敢继续往回游。 “大少爷!”君歌呼啦啦冒了出来,扑在唐玄清身边,见他双眼紧闭正昏迷不醒。她说什么来着,他这样羸弱不堪的小身板落个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的出现众学子并没太多的意外,开头他们会觉得新鲜,时间一长便对唐玄清身边的这条小尾巴很是习以为常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君歌有这方面的经验,望着唐玄清十分理智地说可能需要渡气。 苏衍一听那还了得,连忙拨开人群阻止道:“我来……”扫射过来的视线变得有些怪异,他不由声音弱了下去再吐出几个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子娄轻喘着沥一把面上水迹说等等,他方才很快便将他捞起,这么短的时间,他又一点挣扎都没有,没有道理是溺水。 君歌却觉得渡气刻不容缓,必须抓紧时间,一双眸子自然而然移向了他的唇,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连带着那唇也望着水光滟滟,本还心无旁骛一心救人的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莫名的紧张起来,调整了下呼吸,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将脸埋了下去。 宋子娄与苏衍不由自主啊地一声叫。君歌本就紧张得不得了,被两人一叫登时惊得睁开了眼,发现唐玄清也因两人的一惊一乍皱着眉悠悠转醒。 似乎有人在起哄。 两人隔个一寸就要亲密接触,他满眼惊愕面对眼前的情况显然受到了惊吓,她则面上热度节节攀升,猛然起身双手掩面踉跄逃跑,途中被绊得差点跌倒,躲在一颗树后,将自己严严掩密。 君歌靠在树梢护着双颊,面上热度还在持续,她望着枝头将落未落的一片绿叶发愣,待冷静下来后,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逃,自己方才的举动那初衷明明那么正派。 小半会儿后,她探出脑袋往回看,围聚岸畔的人群不知散去了哪里,大概是由宋子娄组织着去围殴赵恒了。再一移眸,瞧见一名湿漉漉的女子正被扶进软轿,因角度问题,女子美丽的容貌被她窥个正着。 君歌微微一顿,很快认出,方才落水的姑娘原来是前几日遇见的漂亮姑娘,这样没有遮掩地直面,发现她果然美得惊心动魄。 “还不回去?”身后突然闷闷响起了大少爷的声音。 君歌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变得紧张,发现自己一时半刻竟然有些不敢迎上他的视线,呆呆地问道:“回哪里?”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调开视线拂了拂不知哪里讨来的衣裳说:“回家。”末了促她动作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0 快一些。 原来唐府的马车早早候在了小道上,宋子娄先一步坐进了马车里,车厢内堆了两沓换下来的湿衣裳,三人对坐异常安静,原本最为活跃的宋子娄一路上也三缄其口,三人似都有些心不在焉,怀着各自的小心思。 车夫先将宋子娄送回府,才再回唐府。 秦氏迎在门前一方表现,不知道的真要以为落水的是她的心肝。回头责怪了君歌几句看护不力,又对着方嬷嬷又是姜汤又是炖盅地好一阵吩咐。直将唐玄清送入温泉池边才罢休。 原本应该跟在一旁才对,但君歌觉得今日好像不太能行,她莫名躁乱的心情还有待平复,自告奋勇跟去小厨房帮忙,早已将唐玄清此前的警告抛之脑后。 沐浴更衣罢疲累尽除,唐玄清缓步慢行,见院中栅栏尖尖上蹦跳着一只呆头呆鸟的小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人一鸟有一瞬对视,唐玄清很快被它那股呆劲所吸引,不由自主走近两步。 那呆头鸟叽咕着脑袋也不怕人,见他走近反倒歪着脑袋,绿豆眼滴滴溜溜将他打量。 他莫名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矮了身子情不自禁将手指探过去。不想它竟然真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跳上来。 举着呆头鸟至眼前,默了默忍不住教育道:“傻瓜,不能这样信任人。” 它大概听不明白,它显然听不明白,将脑袋歪了又歪,他看在眼里,不由漫上笑意,在它脑袋上挠了两把。 他不知怎么,对这只忽然出现的呆头鸟很有好感,逗弄得它正欢时,它却忽然自他掌心翻起,伸了伸脖子振翅飞起。 唐玄清的视线跟着追过去,只见它欢快地在半空转着圈朝院门方向飞过去,然后便见君歌端着炖盅出现,那呆头鸟一声轻鸣,一脑袋朝她胸口撞过去。 “小呆,你终于想起找我来了吗!”君歌的声音透着欢快,若不是手中端着炖盅,一定将它揉进怀里。 它低低飞着蹭到她的脸颊边,她哈哈笑着说好痒。 “原来是你养的鸟儿。”他撑着下巴看过来,喃喃说着怪不得。 将炖盅搁在案几上,小呆落进君歌掌心,轻轻琢点了几下,君歌的面色跟着微微一变,抓起它便往外跑,匆匆丢下一句话,“大少爷,我出去一下。” 唐玄清的手将将抬起,已看不见她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小丫头,他一向看不懂她脑袋里装着什么。 ☆、阿兄有难 君歌离开未多久,小厮盘中托着只木雕的小狐狸送入唐玄清房中,说是自少爷换下的那沓衣物里寻到的。 那应当是宋子娄落下的。 唐玄清拾起木雕小狐狸,颔首让其退下,只见鸡蛋大小的小狐狸,雕工精细,别致灵巧,惟妙惟肖,一手就能包覆,看着看着脑中隐约浮现宋子娄的那张盈盈笑脸,不由莞尔。他怎么会将这么个小玩意带在身上。 正想着宋子娄的声音已自外头传来,“玄清,你有没有看见……” 话未说完,跨步进来一眼看见了唐玄清手里举着的木雕小狐狸,顺手接了过来,“啊,果然在你这。” 不想唐玄清笑着随口问了一句,“你哪里得来的小玩意。” 宋子娄啊了一声,怕越描越黑,索性坦荡荡地老实交代,但不知怎么心中仍隐隐有些发虚,于是笑着掩饰道:“小歌儿给的,”说着举至脸旁比对,“怎么样怪像我的吧?” 唐玄清说确实,那丫头随身带着把刻刀,原来真的会两下子,“你折回来就是为了寻它。” 宋子娄忙摆手说:“那倒不是。”胡诌了一个理由便赖了下来。 ‘阿兄有难’君歌心焦如焚,一路赶至瑯山书院后,原本埋在她发间的小呆,扑通了下翅膀,前头引路,一直将她带往后山深处。 阿兄以小呆传递讯号,不知遇上了什么大麻烦,这深林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不知是否藏着财狼野豹,那可太遭了。这想法吓到了自己,曾经的阿兄面对豺狼虎豹,纵然手无寸铁想要撂倒亦是不在话下,但如今他连自己都不济,真要碰上了这些猛兽,这会儿大概已经凉了。她连忙拍着胸脯安慰自己,这是学院后山,应当不会潜藏着这样大的隐患,但在没有确定前一颗心忐忐忑忑始终不安。 疾行一里,耳畔隐约传来流水声,小呆在空中绕行一周,直直下窜,小小的身影一瞬便消失在了潭水畔的巨石后。 很快巨石后传来阿兄小心翼翼的声音,“歌儿是你吗?”听得出状态不算差,君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阿兄,怎么回事?”她加快步伐往前冲,苏衍却突然叫了停。 君歌迟疑,但还是乖乖停下脚步,探着脑袋想往巨石后望,然后便见她阿兄半边光.裸的手臂攀上巨石来,接着幽幽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与她对望。 小呆立在苏衍脑袋上啾啾鸣叫,似乎是在说明状况。 眼下的情况明显是阿兄在沐浴,君歌很自觉地遮住双眼往后转,但对现下的状况依旧不是太能理解,忍不住发问:“阿兄你不是遇上危险了么?” “准确说来是危机。”这个情况说起来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只是作为兄长的威仪他本就所剩无几,于是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阿兄在潭中沐浴,衣裳原本放在巨石上,可是不知怎么这会儿不见了。大概是被狐狸小鹿叼走了,又或者是被哪阵大风刮走了吧。” 其实衣裳不是无缘无故不见的,而是被不知怎么正巧也在附近的秦嫣拿走了。 这场危机原本能够避免,只是自那日秦嫣对着他诉衷情后,他便一直刻意避着她,因此在发现她靠近潭水畔的那个瞬间,第一个反应便是将自己藏起来,她似乎也在岸上周围找了一阵,却没发现自己的踪影,于是虽然迷惑却依旧好心地将他的衣物捡了回去。 “嗯?”君歌叉开手指往回转,苏衍不由眼神飘忽地调开视线,她便知他说的不是老实话,“阿兄你没说实话。” 苏衍只得调回视线,兄妹俩好一阵对视,湿漉漉的水滴沾在身上,那风吹来实在是透心凉,苏衍一连几个喷嚏将脑袋上的小呆震飞。 君歌忘了质问,连忙让他快点上岸。他自然也不想一直泡在这个水潭子里,奈何没有衣物蔽体,叫他怎么上得了岸? 君歌灵机一动,将身上薄薄的外衣脱下递过去,更扬言要去摘几片大叶子,为阿兄渡过难关出一份力。 “站住——!”才一个转身就被苏衍一把扯住裙角。 对于君歌的这个建议他是抵死不从的,“若是被哪个学子凑巧看见,阿兄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了么!”他在学子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苏衍急急道:“你回我房里再去取来一套就行,这也是阿兄让小呆唤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1 你来的目的。” 君歌正要答应,忽而窸窸窣窣传来轻响,苏衍掩住面同君歌一道望去,原来是秦嫣去而复返。两人不约而同将身形隐去,苏衍没入水里,君歌则是藏入树丛。 苏衍隐藏的的原因自不必说,至于君歌则是因为苏衍之前的话,以为她与阿兄的关系不好让任何人知道。 思来想去秦嫣决定回到潭水畔,将怀里的衣裳从新放回那块巨石上。可她并不马上离开,反倒挪了挪身子抱膝蹲在潭水畔,她只是蹲身静静望着粼波微漾的水面,也不出声,不知什么用意。 这个姐姐君歌知道,是瑯山书院教习剑道的先生,其实她生得很美,只不过总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原来是她拿走了阿兄的衣裳。 苏衍挨着半截没入水里的巨石暗暗叫糟,她莫不是打算与他死磕到底? “咕噜咕噜咕噜……” 未多久潭水面开始冒泡,一个两个四五个,水底的人儿终于憋不住气,一个猛子半个身子窜出水面,秦嫣不防被溅了一身水花,可她一点不在意,拿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水渍,仍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苏衍被呛得猛咳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迎上她不避不闪的目光,一时有些尴尬,默默又将身子埋入水中。看她毫无意外的反应,果然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藏在水下,却又故意一言不发,害他平白呛了几口水,难不成就是为了看他笑话? 不,她的面上眼里不带一丝笑意,只是静静看着他。身为瑯山书院的先生却不知非礼勿视是什么道理,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在水下不着寸缕的男子,简直令人面烫。 苏衍在水下轻轻划着水,紧挨着巨石,让脑子产生有物蔽体的错觉,多少找回了点安全感,“秦先生,这么巧~” 一面问,苏衍一面冲藏入树丛的君歌打眼色,只觉这个场面没个第三者,实在好尴尬。然而这份祈求并没用被很好地领会。 “……自上回后,苏先生似乎有意躲着我,”她总算开了口,又用她那特有的平静语调轻声道:“我虽倾心苏先生,但从未想过更多,只是想将这份心情与先生分享,若是因此给先生带来烦恼,不是我的本意。” 秦嫣这样的姑娘,苏衍第一次碰上,恰恰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每每遇上,她的淡定总将自己衬托得那样不稳重。 君歌托着脸,视线在两人身上轻轻打转…… 阿兄对中原人存有偏见,曾扬言此生再不踏入中原半步。 阿兄对中原人存有偏见,若不是为了自己不会出现在这里。 阿兄对中原人存有偏见,这全是因为少年时期的一段刻骨情伤…… ☆、窈窕淑女 秦嫣将衣裳送回,阿兄的危机既然已经解除那么君歌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望着落在巨石缝里自己的那件薄薄外裳,君歌纠结了一小会儿,这会儿出去拿不合适,等的话又不知要等多久,于是最后她还是带着小呆悄悄挪着步子消失。 心想着这还是自己头一回独自在瑯山书院内逗留。趁着大少爷不在,她更可以好好逛逛书院的每一个角落。稍后再回去拿衣裳就是。 书院四处皆开着的扶桑花,丛丛簇簇是那样浓艳的美丽,让人不由自主要想起同样貌美的那名姑娘。 这个时间段,大多学子回家的回家,留在学舍休息的休息,鲜少有在外晃悠的。但君歌依旧一路走得很小心,背着手走走停停,最后一站摸上西角的书楼。 书楼内不是没有人,但避过几个柔弱书生的耳目还是能够轻松做到的,其实即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她的存在在瑯山书院学子眼中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想到有可能会给大少爷惹来哪怕一丁点的麻烦,便不好太明目张胆。 书楼内的书籍种类繁多,包罗万象,君歌只是粗略扫过一眼,封面上艰涩难懂的字首先便让人没有翻看的欲望。 一只不知自哪钻出来的蚊子在耳边上下嗡鸣,那喋喋的嗡鸣分外恼人,落在发间的小呆第一个受不住扑通了下翅膀奋起直追。先是绕着脑袋一周追逐,而后顺着书架最下一格钻了过去。 君歌的目光紧紧追过去,很快便被角落处的一叠覆了薄薄尘埃的书籍所吸引。那几本书籍堆放在最下格不起眼的角落,若不是方才目光追寻着小呆,她也一定将它们忽略。 她于是顺手拾起一本,略略翻看,很快便被书里的内容吸引,细细品读起来,这竟然是些怪力乱神的杂记。她惊讶于这样的书竟然会出现在书院里。 耳边的嗡鸣消失,小呆心满意足地落回君歌的发间。 几本杂记本就是薄薄一册,一本两本君歌不觉沉入奇幻的世界里,直待第三本的其中一个故事将她敲醒—— 彭山有妖,雪肤赤瞳,姿容尤胜,除瞳色观之与常人无异,混于人群之中无可辨别,唯粡草可令其现形,赤瞳为祸根,剜之以除孽,其后可盛于琉璃盏中灌以葡萄美酒,于月色下潋滟生姿…… ‘啪嗒——’ 杂记重重跌落,君歌双手紧紧捂住眼眸。 直到小呆的低鸣令君歌回神,她心有余悸地抬头左右观望,而后认认真真地将那本杂记从头翻至尾,最后悄悄撕下其中几页眛入囊中。 一把抓住小呆后,君歌悄悄出了书楼。其间又去寻了一趟阿兄,彼时他已穿戴好衣物回到屋中,见君歌寻来面上还有些闹别扭,只当她寻自己的衣物来了,“你那衣裳沾了水混了泥沙没法穿了,过两日来拿就是。” 君歌不响,面容严肃地将几张纸掏出来递上前。 苏衍本还为方才君歌竟然丢下自己跑路的事有些欧气,只是待接过君歌递来的几页纸后神情为之一肃,浏览过后神情有些怪异,接着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胡说八道,简直不知所云。”而后直接便将之靠近烛台焚为灰烬。 君歌一脸不安,“阿兄,世上真的有粡草么?” 苏衍已忘了自己正与她欧气这个事,摇头说怎么会,“除却赞我族貌美,分明全是杜撰。” 君歌安心不少,回头一看窗外天色已然大暗,她呀了一声忙同阿兄道别,同大少爷说好了去去就回,一个不留神已经这个点了,并且身上的薄外裳还不翼而飞了。 她一路上想着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惊到大少爷才好。 朦胧夜色下隔着六丈远的距离,唐府大门前的一幕令君歌心里打鼓。 君歌缩回脑袋整理思绪,若是方才那一眼她没看错,那么大少爷方才的怀里搂着个俏姑娘?! 不不不,冷静下来,是她脑补过度,方才那姑娘险些跌倒主动拉住了大少爷的衣裳,大少爷只是虚扶了一把,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2 由于站位的原因,虽然看不见容貌,但那窈窕的背影已足够引人遐思。君歌忍不住探出脑袋又看,这一回窈窕佳人回转过身,却是已带上了帷帽,俯身待进一顶软娇前忽然半撩了帷帽朝君歌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女子似乎弯唇冲她轻笑,君歌微微一愣,很快认出,是她?这已是君歌第三回遇见她,这样的绝色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 原本打算避开唐玄清的君歌沉不住气了,早前落水的俏佳人,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唐府? 她发现自己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那样美的姑娘若是投怀送抱,好女色的大少爷一定把持不住,那样的话她又该如何自处?眼看软轿行远,君歌立马冲回了唐府。 但靠近大少爷院落后又慢下了脚步,以什么理由闯进去是个大问题。细想了想后决定去厨房碰碰运气看看今夜有没有给大少爷备下药汤小点。 桃红端着燕窝鸡丝汤正打算送到大少爷房里去,被君歌遇个正着,两句话自桃红手里将汤接过。 桃红晃着脑袋对君歌大呼可惜,“你方才没看到实在可惜了,赵家的表小姐那叫一个美艳不可方物,与大少爷站在一处时实在很登对。”见君歌色变,她方察觉自己嘴快,忙改口拍拍她的肩道:“君歌你也不赖,我是支持你的。” 君歌进俯那日的言论没有人不知道,只是以丫鬟的身份要成为未来的主母似乎不是太容易,但作为姐妹,还是要表示支持的,更何况,据小道消息说,如今的主母萧氏当年亦不过老爷房里端茶的小丫鬟…… 安慰的话君歌已听不见,只觉如临大敌,难以心安。 ☆、彭山有妖 君歌端着燕窝鸡丝汤敲开唐玄清房门时,他正在挑灯夜读,听见响动只抬眸凉凉望她一眼,淡声让她将东西搁下,再未言语。 既然他没开口赶她出去,她自然不会乖乖离开,于是寻了一处落脚地跽坐在一旁将他看住。 他起先还能投入,但那道眸光在他面上转了又转不懂收敛,实在让人难以专心,于是所幸搁了卷子看过去,“何事?” 唐玄清这一眼终于将她看清,这样晚归没有一个解释,且身上的外裳不翼而飞,成何体统。嘴角微动,本想问,到底忍耐下来。 她连忙摆手说没什么,而后调开眼看向别处,演技极差地摸着后脑问:“今日落水的那个漂亮姑娘,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的那点小心思实在容易看穿,其实可以不必回答,但又觉得令她误会的话会很麻烦,且他闻言心中隐约有些莫名的愉悦,看她一眼,慢声答道:“没什么大碍,因牵连了我落水,她心中过意不去特意来了一趟。” “喔……”君歌点了点头,一颗心并没有因此放下,忽然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丁点的变化,轻声又道:“那姐姐生得真美。” 他闻言与她对上视线,表情像是在说:然后呢? 她搓着手指欲言又止,最后在他渐渐不耐的眼神下踌躇道:“是大少爷偏爱的女色么?”她心中打鼓,生怕他点头答是。与那样的美人相比自己像是朵没开放的花骨朵,简直毫无胜算。 唐玄清闻言扫她一眼很是不耐,这丫头果然脑回路清奇,好好的话到她嘴里,总有些变了味,“你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个?” 直觉下一秒就要被扫地出门,君歌忙摆手说不是,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但至少他没直接肯定,已足够她暗自庆幸。她指了指案上热汤,表明要看着他将汤喝完。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并不答话,他今夜的臭脾气似比平日又大了几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突然转了心意,命她将汤盛来一碗。 可将汤送至他面前后,他却又翻开卷子继续看,命她将热汤自己喝了。 她轻轻啊了一声,他抬头看来一眼,“怎么?” 君歌忙摇头说没有,她确实还饿着,于是退到一旁轻轻吹着氤氲升腾的热气,一小口一小口地酌饮,待一碗热汤下肚胃里顿时舒服不少。 他眼稍扫来一眼,似颇为满意,以他的道理让她将那盅热汤全灌下了肚。 烛火摇曳,烛花于壁墙上打做了几瓣,山水翠屏上映着他是身影,他手持书卷神情专注,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君歌百无聊赖,姿势悄悄换了一个又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见唐玄清翻过面前卷子的最后一页,她立刻坐直了身子,试探着又唤了一句,“大少爷……” 他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低低回应了一声。 “就是……”她觉得自己应当再做点什么,今日府门前的那一幕令她很有危机感,想着更应当好好表现才是,“大少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与其让她猜得云里雾里,不如直接问清。 “什么?”他有些不大明白地朝她看去。 她对着手指说就是,“我想为少爷也做点什么。” 他微微一愣,本想说不必,恍惚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稍稍移开了脸说:“你不是有擅长的东西吗。” 君歌没明白,挠着脑袋问:“大少爷想看耍大刀?” “…………”唐玄清有些憋气,缓了口气,淡声道:“子娄的小狐狸雕得很不错。”嗯,他也想要。 她听后眉开眼笑,支起身子忍不住膝行着向前靠近几步,伏在案上托着脸笑看向他,“那大少爷喜欢什么小动物?”烛光映照下那双眸子潋滟生辉,眸子深处倒影着他的模样。 他垂眸看她,正要回答,突然抬手似乎向她面上探过来。一瞬间她想起那本杂记上的描写,惊得后退两步,腰背重重撞上高几,跌坐在地,高几上的耳瓶晃悠了两下,当头正要砸下,唐玄清心跳漏了一拍,嚯地起身大步跨出去护。 但到底慢了一步,于是伸手去挡,只听耳瓶落地,碎了一地,唐玄清将君歌紧紧护在怀里所幸没受一点损伤。 扑通——扑通—— 君歌只觉得一颗心扑通直跳,血气涌上面颊,一时分不清,是吓的、是慌的、还是别的什么。 “笨蛋,你慌什么?”唐玄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气息同样有些乱。他在危机一刻,拿手肘去挡,被砸的那一下不轻,不消说这会儿一定淤青了。不过是见她发间落了几根羽毛,想要替她摘去,她至于反应这样大么? “我……”君歌答不上来,总不能说自己方才以为要被剜去双目吧?正要自他怀里挣脱,却忽觉双目一凉,那种感觉很奇妙,她暗叫一声糟,紧捂着双目埋头不敢起身。 “你这是在做什么?”唐玄清摸着手肘有些无语地看着仍埋头蹲在高几下装蘑菇的小丫头,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将她的脑袋剥开,仔细看看里头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君歌捂着双眸暗暗使劲,支支吾吾地表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3 示:“我有点累,想要在这蹲一会儿。” 闻言唐玄清接不上话,这无厘头的小丫头在说什么? 屋内的响动惊到屋外的几名小厮,推门一看屋内的场面,不由浮想联翩,一言不发地收拾妥当后,默默退了出去。 唐玄清这会儿也是好脾气,抱着手与她等了一会儿才再又问:“歇够了没有?” 她能说没有吗?君歌急坏了,艰难地挪着脚步让自己背朝大少爷,这才捂着眼睛慢慢站起身,“我不叨扰大少爷了,这就回屋里歇着去。”她自顾说着往门外挪去,脚下一拌,险些来个平地摔,好在最后关头稳住了身形。 唐玄清扶额,他究竟是如何招惹上这样一个怪丫头的? 掩住弯月的层云被风吹散,星子列队,在星辰璀璨的夜空中格外耀眼。 眼眸上的手开了一缝,君歌跑得急切,直待将屋门关上,她的一颗心才稍稍落地。 屋内漆黑一片仅眸光微亮,君歌自屉中找来火折子将烛火点燃,再又取了铜镜迎面对照。只可见到铜镜里映照出一双赤红的眼瞳,在烛火掩映下潋滟流光。那双红瞳微微下垂,充满懊恼,这可如何是好? 君歌并不死心,捂住双瞳半晌再又拿开手,可镜中依旧映照着红光艳艳,几次三番她只得放弃,长嘘一口气后,埋头将自己闷进被窝里。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回碰上,只希望一觉醒来能够恢复原样…… ☆、初心未变 往日粉黛不施的秦先生竟也开始别花枝,众人皆传这是因为苏先生的缘故。 散课后,秦嫣让宋子娄帮着将一份材料给苏衍送过去,宋子娄自然求之不得,拉着唐玄清一块去,不小心碰到唐玄清手肘的那块乌青,令其皱了眉。宋子娄好不奇怪:“玄清,你怎么了?” 唐玄清摇头说没什么,昨夜被耳瓶砸的那一下可不算轻。 还未到苏先生屋门前,唐玄清已率先停了脚步,他总感觉苏先生似乎不太待见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难道…… 就在这时屋门自内打开,却见君歌自里头钻出来,身后似有人在叫,她回身时苏衍正伸了手往她脑袋上一搭,望着她宠溺地笑。这一幕看得十米外的两人具是眼角一跳。 特别是看见君歌手里隐约捏着一块叠好的薄衫时,唐玄清感觉心里突地一跳。 宋子娄看着唐玄清渐渐变得难堪的脸色,忙朝前挥手叫,“小歌儿!”要说小歌儿也存在男女关系混乱的烦恼他是不信的,这其中应当存在误会。 君歌回头一眼也慌了,忙看向阿兄问怎么办? 这点小互动同样令唐玄清觉得分外扎眼,这算什么?回想昨夜她对自己触碰的闪躲,以及最后的落荒而逃,再结合眼前的的这一幕,他心底升起一股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怒意。 信誓旦旦说要嫁与自己的小丫头,现下却自另一个男人的屋里出现,还那样的亲密。摔袖走开才是,可他想听她解释,于是鬼使神差迈着步子迎了上去。 “苏先生,这是秦先生让我拿给你的。”宋子娄将一叠资料递过去,却是盯着君歌不停打眼色。 唐玄清目不转睛地望着君歌,君歌捏着薄裳往后藏,一双眼眨巴眨巴也不躲不避。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阿兄早前说过不能捅破她们的关系,因此接下来全权交给阿兄处理最为明智。 “看来是掩不住了,乖徒儿你先回去罢。”苏衍拍了拍君歌的脑袋轻笑道。 君歌糊涂了,不能承认是兄妹却谎称是师徒,两者关系不是一样都很亲密么? “小歌儿与苏先生?”宋子娄膛目结舌无比惊讶。 苏衍笑看着唐玄清,拨了拨君歌额前碎发,点头再次肯定,“是师徒。”君歌也连连点头附和。 屋里的小呆适时盘旋着落向苏衍肩头,苏衍伸了一指轻轻挠弄,看得唐玄清眸色更是为之一暗。 其实师徒这层关系倒也有迹可循,比方说她这手雕刻的本事全身子阿兄那学来的。 今日一早醒来,所幸瞳色已可以掌控,但像昨夜那样失控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心下惶恐这才来找阿兄商量对策。阿兄听后安慰她大概是因为惊慌太过导致的,不必太过担心。 三言两语间宋子娄明白过来,拿手肘轻轻推着君歌,附耳问:“小歌儿,太不够朋友了吧,苏先生是你师父这件事,竟然与我们也掩得那样实。” 君歌挠着额角有些不大好意思,“因为早前师父不让我声张。”这话倒也不算全假。 宋子娄当然不介意,小心思地挨着又问:“小歌儿你稍后帮我问一问,苏先生还收不收小徒弟?” “好。”君歌应得很心虚,照阿兄的脾气,这事基本没戏。 只唐玄清走在最前一路上不发一言,宋子娄看着暗暗好笑,对着君歌朝前努努嘴,一步跨出搭着他的肩靠上去,“走走走,今日我请客,咱们去吃顿好的。” 唐玄清这会儿的心情很差冷声拒绝,宋子娄讪讪收回手,回身对着君歌扮了个鬼脸,两人都忍不住笑。 今日的唐府气氛有些奇怪,刚迈入大门两步,就见小厮丫鬟忙碌地来回跑动,唐玄清伸手拦下一人,轻声询问。 那小厮忙福了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少爷的话,是老爷回来了。” 大少爷的爹?自入府意外就不曾见到,听说是因为生意上的缘故这几月来一直待在疆外。许久未见大少爷一定也开心,可君歌朝唐玄清望过去时却见他闻言微微蹙了眉。 对着小厮他低低说了句下去吧,便待回房,可半道又来了个丫鬟,福身道:“老爷让少爷去一趟堂屋。” 这一回君歌并没有跟着去,她心中有个怀疑,于是借口等在唐玄清的屋里。 阿兄说粡草是无稽之谈,可昨夜的失控难以解释,她不得不猜测这所谓的无稽之谈其实真的存在,或许不是粡草而是与之相似的某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说不定就藏在大少爷的屋里。 君歌端坐房中,仔细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昨夜少爷房里没有熏香,因此这项可以排除,那么昨夜燃的烛,少爷翻的书,那耳瓶的碎末,还有那盅热汤……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诱因! 于是君歌在房中挖下昨日燃剩的那一小块烛腊,高几的角缝里幸运地寻到指甲块大小的漏网之鱼,然后找到大少爷昨夜看着的那册卷子…… 她将能够怀疑的一切全都悄悄裹进方巾藏回房中,待稍后一一排除。期间更是去了一趟厨房设法讨了昨日那盅燕窝鸡丝汤的方子。待做完这一切抹一把额前莫须有的汗,又颠儿颠儿往大少爷房里蹦。 唐府堂屋内因一言不合唐毅举了杯子朝唐玄清砸去,“孽子——孽子!” 一旁萧如姒捂着唇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4 一声轻呼,却难掩眸中笑意,见唐玄清不避不闪,硬是接下这一记,额角顿时血红一片。他这态度越发激得唐毅怒意高涨,抓起另一杯盏还待掷,被萧氏扭着身子拦下,抚着他的背脊柔声道:“老爷……” 唐毅大喘粗气,颤巍巍地指着唐玄清怒气难消。 萧如姒扶着他落座,连声安抚,“玄清他不懂事是妾身的不是,回头妾身一定好好说他,老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君歌刚要推门而入,身后一阵嘈杂,回头便见大少爷扶着门框出现在院门前,他额角一片刺目的红,一行鲜血贴着面颊蜿蜒而下。惊得君歌一声低呼,连忙迎上前去,“大……大少爷?” 唐玄清摆手说无碍,君歌却显得手足无措,回身要进屋里翻箱找药,刚走两步又倒回来搀着他进屋。本想抽了锦帕替他擦拭额角血迹,摸向腰间方才裹了东西藏在房里,于是卷了袖子先将他面上一行血迹擦去。 他默默看着她取水沥布,在房中翻来伤药,神情那样担忧,一丝无名的情绪自心底荡漾开来,他突然想要问问她是否已然忘记? 君歌取来药膏,剜起些许涂上他的手背,指腹轻盈的涂抹,清凉中夹杂着一丝温热,不禁令人心中荡出涟漪,他忽然探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望向她的眼眸少一分清冷漠然,多一分难言的炽热,轻声问道:“你的心意还未改变么?” 她似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视线自被他包覆的手向上偏移,“什么?” 唐玄清的眸色暗了暗,哑声道:“进俯的初衷,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话会自他口里道来,或许是因为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将他的心绪都扰乱。 “我……从没忘过。”君歌眸光微闪,他以为他一直将自己的话当做儿戏,原来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么,于是她自他身前跽坐下来,另一只手顺势攀上两人交握的手,无比认真道:“是为了……能与大少爷成亲。”这话分明不是第一次说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却要难以启齿得多。 再次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情竟这样难以自抑地感到愉悦,那一瞬的悸动,难以言喻。 “君歌……”他握拳背手挡住唇,微微侧开脸,“五日后的月夕……” ☆、命中注定 燃过的烛、少爷的书、落网的碎沫……所有的可能她都一一试过,但没有一样是对的。 费了许多时间却没得到一个结果,该懊恼才对,可……那夜的对话又不禁在脑中回响。 (五日后的月夕……) 那不就是今日?君歌微微出神,回过神时眼角眉梢攒满了笑,原来……她很期待。 亭榭门楼灯彩高结,好容易夜色降临,庭前拜月后她也得到一块月饼。 满心欢喜地等在院中却被告知大少爷与赵家的表小姐相约去了江边点灯,而她不必跟去。 赵家的表小姐,那第一眼便惊为天人的姑娘,少爷与她? 少爷与她…… 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感觉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大棉花,闷得慌,这还是第一次的体味,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那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 今夜月色那样美,抬头可见远处几盏天灯徐徐飘升,相争逐月,而君歌蹲身坐在荷花池畔,托着脸明显的情绪低落。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她都没能发现。 直待一柄折扇在她脑后轻轻落下,她回头见宋子娄歪着脑袋正望着她笑。 “子娄,你怎么来了?”话才出口就发现多此一问,子娄来唐府自然是来找大少爷,于是喃喃又答:“大少爷不在。” “谁找他,我来是找小歌儿的。”宋子娄转着扇子眯眼笑,“走,宋哥哥带你玩去。闷在家里多没趣,今日的夜市很热闹。” 她垂头抿了抿唇,摇头说不去,还没自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宋子娄绕至她身侧坐下,摇扇在她眼前晃几下,“傻丫头,你这就要放弃了?” 她闻言抬眸向他看去。 他忽然低声问道:“倘若要嫁人,除了玄清之外其他人你便一点不考虑?” 君歌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回当然! 宋子娄强做欢笑,“小歌儿你……真的那么喜欢玄清么?” 君歌并未正面回答,但也言辞凿凿:“因为我们是上天注定的。” “……好,宋哥哥说过什么来着?”宋子娄合扇在她额前轻轻一点,俯身道:“我会帮你的,所以,别愁眉苦脸了,来~笑一个。” 街市楼阁人影攒动,灯彩高结,星火璀璨,舞火龙、烧花塔、点天灯……好不热闹。 火光在她眼中璀璨,君歌声声惊叹,一双眼根本不够看,早前的失落早已一扫而光,不时指向前方的新奇事物,向身侧的宋子娄问话。 宋子娄心情愉快,耐心一一解答,心道她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原以为她将此行目的抛之脑后,可她一脸意犹未尽后,突然又问道:“子娄,听说大少爷与那姑娘是去江边放灯,我们也去看看吧?” 听得宋子娄一时又有些惆怅起来。 往年放灯的江畔前,今年用细竹围了一圈栅栏,又搭了个两人得过的门框,上头饰以灯彩,美其名曰‘姻缘门’弄得有模有样的。一打听竟然非要成双入对方可放行。 这话中的意味听得宋子娄有些羞涩,君歌却是想也未想地挽起宋子娄的胳膊往里去,将过高竹门时,守门的小哥笑眼盈盈地递给两人一盏莲花灯。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苏衍连忙跟了上前。理所当然被小哥拦了下来。 苏衍急了,指着君歌远去的背影说:“我找那个小姑娘。”今夜中秋团圆夜,他们同在异乡的兄妹俩当然应该相互依偎。 小哥望向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隐隐藏了些许同情,但仍摇头说不行,“这是规矩。” 尝试了几次硬闯失败后眼见君歌俩没入人潮,苏衍有些气馁。正想以自己的美貌拦下个姑娘一起过这‘姻缘门’了事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先生若是不介意……” 这一回他如闻天籁,忙回头说不介意,四目相接的一刹那,几束烟花在她身后绽放,映着她青衣白裙素雅如莲,看得苏衍有一瞬失神。 秦嫣本就貌美,今夜又做了别样装扮,平添了几分小女儿的柔美,与平日女先生的庄严相相去甚远。 不等他再开口,她已主动伸了手将他握上,牵着他过‘姻缘门’接过莲花灯的那一刹那,饶是平日面不改色的她也不禁红了脸。苏衍摸着鼻子飘开眼,走开数步一时也忘了要松手。 人头攒动莲花灯一盏又一盏地被送入江水中荡漾着远去,月华如练倾泻而下,江水之上水波潋滟灯火连天,美得令人移不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5 开眼,可唐玄清却半点心思不在,他回眸不时望向唐府方向,心中牵挂的不是眼前人。 “唐公子在想什么?”扶桑手捧莲花灯向他再迈近一步,望着他轻轻笑问,她今夜摘去了帷帽那一笑堪比花娇,吸引了不少眼球。 可唐玄清却似乎欣赏不了她的美,很是不解风情地摇头说无事。 “玄清——!” 嘈杂的人潮里夹杂着的声音令唐玄清举目四望,很快看见宋子娄挥手向他靠近,而紧跟在他身旁的姑娘是君歌。 只见宋子娄挥着手的同时,对着君歌道:“小歌儿听好了,待会儿我替玄清拦下那姑娘,伺机将玄清挤入人潮,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君歌点头如捣蒜,表示绝对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宋子娄顺利来到唐玄清身侧,顺利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顺利吸引到了扶桑的注意,只见他摇着扇假意问唐玄清,“玄清,这位姑娘是?” 接着花言巧语地一阵感叹今夜月色不及姑娘三分美,装模作样地拱手道:“在下宋子娄能认识姑娘三生有幸……” 连珠炮弹令扶桑一时半刻反应不过,而期间君歌搁着两人,从缝隙处探出手扯了扯唐玄清的一片衣摆。 唐玄清回眸看过去,正好对上她那双灵动的眼,他于是顺着人潮往后退。 在看见他后心底的那丝闷堵感才算测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愉悦,“大少爷,你说了今夜是与我一起。” 同样的月色江景,前一刻还黯淡无光,这一瞬却斑斓映彩,是因为伴于身畔的人不同了么? 未及君歌细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唐玄清已顺势牵上了她的手,语气那样温柔,“总之,我们先走。”说罢拉着往前走。 他掌心的温热传至她的手心,那一瞬的悸动那时的她还很难理解,她抬手捂了捂双眸,然后一下又一下地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跟着他走了那么久。 嘈杂的人潮被远远甩在身后,沿着江畔唐玄清放慢了脚步,回眸望见她兀自发笑,忍不住问道:“傻笑什么?” 君歌指了指两人交握的手,“大少爷还记得吗?狩猎那夜,我们是牵着一根木枝条走。”她尤记得他那夜嫌弃的眼神。 他当然知道她指什么,调开眼放开了她的手又招着她往江畔来。他们此刻立于江上游因此眼前望不见一盏花灯。但她与子娄的那盏莲花灯还被她抱在怀里,大少爷的意思是邀她放灯。 江面波光粼粼、岸上流萤点点,偶尔几声虫鸣微风徐徐轻拂,说不出地怡然。 这处除了他们之外再看不见第三个人。两人蹲在一处拨弄莲花灯时才想起来没带火折子。唐玄清望着莲花灯一时无言,君歌忙说不碍事,“没有灯火一样可以放灯。”话罢便将莲花灯放入江水面推远。 没有烛火点缀的莲花灯在绕进一片芦苇荡后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 或许天公作美,良辰美景怎可负,几盏花灯误入,远处千盏天灯齐放照亮天幕,湖光山色映入水面,月华勾勒,星河璀璨是一副盛大画卷…… 忽然,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是男女的交谈声,那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暧昧,不知怎么挠得人心里发痒。 “冤家,你说你待如何补偿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说什么我全依你还不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个十万字左右的小中篇,所以故事已经完成一半了哦。(? ???ω??? ?) ☆、口无遮拦 “大少爷,她们在干什么?” 月光下隐约望见两道痴缠的人影,不时发出暧昧的声音。在男子解落女子衣带的那一刹那,五丈开外的灌木后唐玄清满脸尴尬,一把掩住君歌的双眸按着她往下躲。 直待两人的身影被灌木丛完全掩盖,君歌拉开眼上的那双手忍不住还要往上窜,但再度被人按下。 君歌只得收敛,但那被勾起的好奇之心是如何也压不下去了,一双眼在月光映照下晶光盈盈,“大少爷,他们在干嘛?” 迎着她的灼灼目光唐玄清面上神情一滞身子有一瞬僵硬,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他背手掩住唇尽量委婉:“……他们在做夫妻间都会做的事。” 君歌听了反倒更糊涂,“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玄清抚额轻叹半抬的手已遮不住滴血的面色:这个呆子,她该不会以为躺在一张床上就可称为夫妻,隔个三年五载小娃娃就会自动蹦出来吧? “为……为了生小娃娃。”他为什么要与她讨论这个问题?! “什么?”君歌瞪大了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于是回首别开枝丫向外又瞧了一眼,只见藕臂缠着健硕的背脊衣裳散落一地。未来得及看见更多就被人再度将眼睛遮严,当视觉受阻听觉便变得异常灵敏,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男女的□□喘息令她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掩在眼上的那双手似乎也变得分外灼人。突如其来的羞涩让她没有一点反抗,喘息声中钻入了他的声音,“走吧。” 他的手自她眼上移离,她垂眸呐呐应着好。 回去的路上,君歌跟在唐玄清身后有些不在状态,脑海里不时浮现方才的场景,那似乎仅是冰山一角而她实在在意得不得了。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无心欣赏美景,直待馎饦摊前唐玄清突然停了脚步,君歌一时不防迎头撞了上去,捂着鼻子一张脸皱成了酸梅。 他垂眸看她一眼,低低道着笨蛋,“饿了没有?去吃点东西。”子娄说这里的馎饦味道很好,不知怎么便想着同她一块来尝尝。 君歌点了点脑袋,同他点了两碗馎饦在凉棚下的桌前等候,小二麻溜擦了桌子为两人倒了两杯茶,连连道着客官稍候。 君歌端着茶杯抿在唇边半天不动,微蹙的双眉状似苦恼,“嗯……” “在想什么?”唐玄清望着她举杯轻酌一口。 本只是随口一问,她听后却喃喃道:“那样做才能生小娃娃?”随后忽然抬头问他道:“我们以后也要那么做吗,像刚才那对男……唔唔!” 唐玄清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涨红了脸,一把捂住君歌的嘴! 这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 茶水被唐玄清的衣袖带倒,洒了满桌更沾湿了衣摆,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她看,“你还是不是姑娘家?” 君歌眨巴眨巴眼,这点难道不是毋庸置疑的么?她开不了口只得用力点头。 只听唐玄清恶狠狠道:“那就闭嘴!” 君歌双睫颤了颤,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 眼尾扫见小二端了两碗馎饦上前,唐玄清深深看她一眼再度端坐回自己位置。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6 小二哥忍着古怪,再度收拾好桌面,三步两步慢悠悠地退下,“二位客官慢用。” 君歌捞起一块面片,还未顺利放入嘴里便被人一把捞住了胳膊,抬头望去只见苏衍不时何时窜出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唐玄清道:“我与乖徒儿有几句话要说。” 君歌被苏衍捞着胳膊拖进了小巷,抬头见他抱着手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下意识地禁了声。 即便见到她那副乖顺模样,他的气也没有消减一分,只是问:“今夜是什么日子?” 君歌心底咯噔一声响,弱弱道:“中秋夜。” “中秋团圆夜。”他纠正,接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我又是谁?” 君歌很是心虚,细若蚊蝇道:“阿兄。” “团圆夜你丢下阿兄也便罢了。巴巴地跟在那臭小子身旁讨没趣。”苏衍怒其不争,今夜君歌没想着与他过节他虽说不痛快,但还不至于因此闹变扭,更多是出于心疼,“他方才又凶你了是不是?歌儿你老实交代那臭小子是不是总这么欺负你?阿兄替你收拾他去!”他又软又糯的捧在心尖上的小歌儿,他不宠着疼着便也罢了,居然胆敢欺负她。 “不是,不是!大少爷方才是在与我说故事,有些声情并茂而已。”君歌连忙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说做就做,阿兄管中窥豹误会了大少爷,大少爷那样弱的小身板若是挨了阿兄一顿揍那还不得折他手里! 苏衍耿耿于怀觉得事情没那么轻描淡写,小妹分明是在维护那个臭小子。更可气是龙阳之好似乎是个美丽的误会,他没法光明正大地找那小子的茬了。 等等—— 苏衍将君歌一身装扮上下打量,不太对!他早先之所以寻去江畔便是望见了唐玄清,因夜色沉沉烛火晃眼又没有正脸,他一直理所当然地将唐玄清身旁的女伴认做君歌,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傻妹妹啊,差点让臭男人骗了。 “他将你凉在一旁与佳人相会,事后又对你挥之即来,这样的男人果然不能要!” 整个过程与阿兄陈述的大体相同,若是实话实说今夜怕是就会被绑回彭山,情急之下她回了一句,“那不正证明大少爷好女色。”她的本意是为借机证明大少爷不好男色,但这是明显的错误示范。 “小小年纪,这样三心二意往后还得了!”他回身要去揍人再被君歌捉住。 大少爷不近女色阿兄不高兴,这回近女色了阿兄更不高兴,阿兄的心似海底针她一点看不明白。 “阿兄是怕你受委屈。”苏衍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委屈得直跺脚,“从没见你这样紧张过阿兄,果然是嫁出去的歌儿泼出去的水!” 君歌有些悻悻然,忽然对着一处挥手大呼:“秦先生好巧!”苏衍闻言一耸,她趁机溜走回头一脸抱歉道:“我明日去寻阿兄赔罪。” 苏衍原地踱了两脚,嘴里叨叨念着‘嫁出去的歌儿泼出去的水!’ 两碗馎饦两人一口没动,君歌拉起唐玄清就跑。 “为什么避着你师父?” “啊?”君歌心虚地偏开头说哪有。 ☆、重焕生机 檐角风铃‘铃儿铃儿’响,风中夹杂着幽幽荷香,君歌凭栏而坐聚精会神地捧着一块早前自阿兄那讨来的上好木料细心雕琢,几回过后已初具模型。 君歌在廊沿上一待便是半日,宋子娄便也在一旁陪了半日,望着她的手握着刻刀一下又一下细细琢磨精细到了分厘之间。她身侧已摆了数个成型小玩意,望着她手中即将成型的木雕,再回想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宋子娄深刻感受到了差别待遇,“小歌儿,你雕这么多做什么?” 君歌闻言将手中半成的雪貂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少爷说他喜欢。可我不确定他喜欢怎样的,所以想要多雕几个。” 宋子娄扒上栏杆幽幽说原来是这样,末了回头转着眼又问道:“昨夜和玄清玩得开心吗。”他舍身取义成人之美,可是招了不少怨怼。 君歌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将木料搁在一旁,心知昨夜的事本不该逢人就说,但子娄不一样他是她的军师处处替她着想,那么她心中的疑惑便没有理由对他瞒着,于是将昨夜遇到的那桩意外事件同他详细说明。 “哦~”宋子娄闻言持扇抵住唇,笑得有些暧昧,敲了敲扇柄神秘兮兮道:“虽说带坏小丫头不太好,但你既然励志要嫁给玄清,这么懵懵懂懂的也不好。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该有所了解才是。” 话罢挪着身子就要挨近她的耳畔,未注意到身后缓缓行来的人影,于是被来人一把提住了后领往后扯开。宋子娄捂着脑袋连声呼叫,哪个大胆包天地敢这么对他,回头却望见罪魁祸首是唐玄清,他的气焰立马弱了下去。 唐玄清松开了手,在胸前环着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你在与君歌谈论什么?不若也说与我听听。” 知道前话他全听到,宋子娄捂上脖子讪讪指着池塘连波不时跃溅的锦鲤道:“我们在讨论为何带起的水花会有七彩的光。” “喔?”唐玄清语调悠悠皮笑肉不笑。 宋子娄被盯得连忙举手投降,起身让位按着唐玄清在君歌身旁坐下,“我这样单纯又洁身自好的少年郎,怎么也不能将小歌儿带坏。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唐玄清不吃他这套,借口支开君歌,打算与他好好讨论讨论为何飞溅的水花会有七彩的光。 这事他言明姑娘家不准再提,可她转眼抛之脑后,还被他现场抓包,低着脑袋做好准备任他数落,谁知他居然放她一马,于是她很没义气地抱起木雕小物丢下宋子娄就跑,无视他求救的目光。 回到屋里后,君歌的良心在短暂的不安后又握了木料打算继续奋斗,然而啪嗒一声刻刀崩断飞出好远,她吹了吹木料上的细屑心道还好没被划坏。 看着手中没了脑袋的刻刀有些惋惜,但想想它也算是寿终正寝,毕竟陪了自己六个年头,能坚持这样就已算生命力顽强。 无法只得顶着日头出门再挑一柄。 向桃红问了大致去向,一番挑肥拣瘦后终于买定,回程途中忽然让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下了去路。放在寻常美人相邀她很乐意同她去喝一杯茶,可问题是这个美人是昨夜与大少爷共游的扶桑,这便令她有些迟疑,扶桑的艳光四射大气端庄令她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感觉如临大敌。 君歌看了看并肩同行的赵恒与扶桑两人想要婉言拒绝,扶桑却上前一步巧笑倩兮,借故替她重簪了发簪,用仅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君姑娘不该拒绝,君姑娘难道不好奇我与唐公子的关系?” 君歌微微张着唇,有些动摇。 不待君歌回绝,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7 她已挽上君歌的手回身,笑容明艳,“表哥你先回去,我与君姑娘去茶楼坐坐。” 好不容易盼来的两人独处惨遭破坏,赵恒心里很不情愿,但碍着扶桑的面也不好发难,只得背对着扶桑时狠狠瞪了君歌一眼。 赵恒心中也是纳闷,这不是唐玄清的小尾巴吗?扶桑何时与她这般要好了?想到姨父对唐家的看重以及中秋那夜,他心中不禁鼓声大作,想着寻个时候或许应该与这条小尾巴搞好关系。于是愤愤不平的表情瞬间变做友好的笑,看得君歌很是莫名其妙。 茶楼厢间茗香四溢,杯盏之上热气袅袅生烟,君歌交握着手有些紧张,不知她会说出哪样的答案,抬眼却见她攒在唇边的笑慢慢放大,然后抬手往耳后一抓眨眼自面上撕下一张人.皮。 君歌一声惊呼哑在喉里,在看清缭绕水汽后的那张脸后大睁的眉眼瞬间化作惊喜,“阿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份优雅端庄随着被揭下的那张面皮一同消失原形毕露,阿弥挑了挑眉甩着手中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道:“当然是为了帮你试探未来夫君呀,我顶着那样标志的一张脸,他也不为所动,虽然冷冰冰但似乎是个好人,我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君歌歪头笑,“他若是垂涎你的美色,你不是给我帮倒忙吗?” 阿弥不以为意地扬了扬脑袋,转着拳头道:“那我便将他打一顿,打到他眼里看不得旁的姑娘,让他老实。” 君歌闻言替大少爷捏把汗,他那小身板可挨不了她的一顿揍。 当初寻到人后,她曾让小呆回彭山报信,阿弥知道她的所在不足为奇,她现在最好奇的是一切是否已有了转机。 阿弥点头说当然,拉着她的手道:“灵泉已重焕生机,大家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还记得小时候咱们抓鱼的那条清溪吗?十年前溪水枯竭你哭了一夜,而就在我出谷的前几日清莹的流水再度盈满了溪流。还有那片梅林有几株也已悄悄结了累累花苞,还有还有我在山脚下发现了一窝兔宝宝,才那么点大……” 她眉梢眼底盈满笑,想要同她分享这份喜悦,半晌感喟道:“彭山好久没有这样朝气蓬勃了。”说罢又有些愧疚,低着头喃喃道:“可是君歌,只有你在牺牲。我不懂很多,可也知道,一辈子那么长却要将一生交与一个陌生人,你一定焦虑又恐慌吧。” “笨蛋……择灵那日是我自愿去参选,能为大家做点什么我一直觉得很骄傲。”君歌捧住她低垂的脑袋轻轻托起道:“而且我并不觉得自己在牺牲,你不是也说了吗?大少爷是个好人。反正终归要嫁人,是谁都一样。” 其实不是这样,不是谁都可以,只是那个人如果是大少爷的话她并不抗拒,未来的日子是与他一同渡过的话她并不抗拒,或许换作其它人她反倒无所适从。只是这种心情她自己也觉得乱糟糟地无法言明,是以并不打算说与阿弥听。 阿弥望着君歌纯粹的笑分辨不出她是否在逞强,只得同她一块咧着嘴笑。 君歌有心扯开话题指着她捏在手中的那张面具问:“怎么会伪装成她?” 阿弥提了提手中薄翼摆手道:“之前扶桑在赵家小住,后借口返家,我不过顶了她的身份造成了去而复返的假象罢了。至于为什么选了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很合适。” 君歌不明,偏头看她,听她缓声又道:“因为扶桑与唐玄清之间有婚约。” ☆、不愿妥协 “什么!”君歌汲汲自危,大少爷有婚约在身那她岂不是要当小妾? “当初你的消息传到彭山后我爹便命我出谷协助……” 阿弥的爹是族长,此次任务原本不是指派的她,但她自小与君歌最为要好,君歌离开彭山的时日一久她就尝到了寂寞的滋味,无所事事的日子只能用煎熬二字形容,因此这个机会她怎能放过,于是先斩后奏跑了再说。等她爹反应过来为时晚矣~ “当查明唐玄清身有婚约时我着实苦恼了一番,原本都做好了与你一同将他敲晕劫回彭山的打算……”阿弥说着十分应景地抡起长袖,被君歌拉着连忙又盖回去,教育她不能这样暴力,但这个情况确实让她紧张。 阿弥却转了话锋说已没了后顾之忧,“就在我打算这么做时发现了端倪,于是我潜伏在扶桑身畔端茶送水做丫鬟,终于将事情查明。原来扶桑有个自小相伴的心上人,此次借口返家,实则是与心上人私奔,这件事上我也出了一把力,此刻他们怕已在哪个桃花园林逍遥度日呢。” 真是峰回路转,君歌拍着胸口问:“所以你便顶了她的身份?” 阿弥点头说是啊,“扶桑与心上人私奔,相隔两地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我便正好顶了她的身份。是不是很聪明?” 对于为何这么做,阿弥自有她的一番解释:“虽说扶桑对唐玄清无意,可我还是想要探探唐玄清是什么心思,结果你也看到啦,昨夜为了你,他可是将‘我’这样的一个大美人撇下了。”说罢捏着嗓子挤出温柔声线,很是娇柔造作地蹭着她哼声道:“像不像?” 两人玩闹着笑做一团,君歌想起什么,忽然又问:“赵恒似乎很在意他这个表妹,连他也没看出来不对吗?” “那个草包?”阿弥闻言嗤地一声笑:“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能有什么疑惑。” 君歌问她:“打算顶着这个身份到几时?” “这个嘛。”阿弥转着眸子没有立刻收手的打算,“这个身份还不赖,好吃好喝,还有漂亮的衣裳穿,可是比待在彭山还自在,而且离君歌你也近,能撑到几时就几时吧。”最要紧是看那草包每日掏空心思逗她开心日子一点不无聊。 君歌将那夜现了红瞳的事以及那册满纸荒唐的故事说与她听,阿兄指望不上,阿弥不知道是否知道。 “这么奇怪?”阿弥听后挠着脑袋苦思半晌亦不得门道,在君歌期待的目光下她讪讪笑着再又拍着胸脯让她放心,“回去后我就修书一封向爹讨教。” 茶已凉,两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下楼时见茶楼旁的小摊前赵恒正装模作样把着一枚龙凤玉佩品鉴,眼尾扫见两人迈出茶楼后便琢磨着怎样表现得更自然一些。 赵恒一身华服,扶额、玉冠、腰间佩玉更是透润,是标准的公子哥装扮。一眼望去也算得上眉清目秀,丢在人群中还挺招眼,果然两人一眼便望见。 待阿弥娇娇柔柔的一声‘表哥你怎么还在这里?’传进耳里,赵恒只觉心都酥了,立时丢下龙凤玉佩摸着脑袋迎上去,将在脑中过了数遍的对白道出来,“方才偶遇书院的同学与他多聊了两句。” 君歌回唐府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桃红将她拦下说有惊天大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8 消息要告诉她,“原来大少爷与赵家的表小姐有婚约!” 若是早上半日这消息还真能惊得她回不了神,但已经知道始末的她此刻内心没有太多波动。可太过平静要惹桃红疑心,于是握着唇假装惊讶,谁知她又来一个重磅,“更令人惊讶的事是少爷似乎另有打算,今日老爷为这事叫少爷去书房,两人似乎大吵一架,这会儿少爷还跪在书房外呢。大少爷的身体哪吃得消啊……”桃红纳罕,从未见过大少爷态度这般强硬。随即双眸一亮,望着君歌道:“君歌该不会是你……” 未等桃红把话说完,君歌已一阵风地从她眼前消失。桃红点着唇角莫名兴奋起来。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是一个适合携三两好友郊游的好天气,可此刻的唐玄清却并不好过,额前细密的汗沿着额角下滑滴落,秋日天凉断不至于这么狼狈,但他原本身子便不好,顶着日头不过跪了一个时辰,脑袋已有些眩晕,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可望着依旧紧闭的房门,他咬了咬牙坚持下来。 艳阳被枝叶分割成行,斑驳的光影一道道地落在他的半边袖子上,身子更多地是暴露在阳光下。耳边有枝叶在风中拂摆的沙沙声、枝头雀鸟飞蹦的低鸣声、檐角铁马清悦的叮铃声以及或快或慢的脚步声。 所以的声音揉杂在一块,一股脑地往他耳里钻,他只觉晕眩感渐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左歪去。 “大少爷。”带着惊慌,一双柔软的手将他接住。 他支着手起身,抬头看来唇色已苍白,“你来干什么,回去。” “不回去。”君歌抽了帕子替他擦拭额上细汗,小心翼翼扶着他问:“我听说大少爷与老爷吵架了,老爷罚你在门前长跪?” 他轻轻将她推开,摇头说你不必管。 她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巴巴赖上去说大少爷,“你先同老爷服个软,等身子好些了再来抗议好不好。” 他闻言莞尔,执起她抚向肩头的那支手。 “……唯有这件事。”他抬眸看她轻轻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不愿妥协。” 她抿了抿唇,挣开他的手回身就跑,折身返回时手里多了一把桃色的油纸伞,将他头顶的那片艳阳遮去,她说:“大少爷,至少让我做点什么吧。” ☆、一番好意 宋子娄发觉近来偶像对自己的关注实在太少,不由有些蠢蠢欲动,于是打算主动出击,将自唐玄清那得来的玉骨绸扇別在了身上。在课间与苏先生面前有意无意地轻轻摇晃,在这深秋人人皆添了衣裳,他却一把折扇摇啊摇也不嫌冷得慌。 这把绸扇上的山水画虽说是苏先生的手笔,但时隔多年,又仅是一把小小绸扇,保不定苏先生早忘在脑后。 但宋子娄觉得还是可以努力一下,摇着扇子往苏衍边上凑,一手帮忙捧起剩下的那叠材料,一手仍孜孜不倦地往面上扇风,一下又一下慢悠悠轻飘飘地盖在面上,只要苏先生一个回头就能够看得很清楚。 苏衍一个回头,那副构图精巧的山水图就那么闯入眼中,怀中讲义哗啦散落一地。 彼时扇面盖在面上则住了视线,宋子娄没发现苏衍神情不对。只在一声哗啦过后忙收了扇子别进腰间,蹲了身子帮忙拾起散了一地讲义。 苏衍捡拾讲义的手指有些泛白,定了定神后方起身。 “这扇子……”指着宋子娄别进腰间的绸扇故作寻常地轻笑问:“真是怀念,十多年了兜兜转转还能看到。” 宋子娄压抑着一脸得逞的笑,抽出扇子忙奉上,又是一番称赞。 苏衍缓缓展开折扇,似是怀念,虽是笑着可那笑意不达眼底,那份怀念亦让眼底霜冰覆盖,他抬手轻轻抚上扇面压抑着撕碎它的冲动,似乎那里面掩藏着最痛苦的回忆。一股恨意自心底升起,可他听到自己用平静的声音问道:“子娄是从哪里得来的?” 宋子娄说明来处,与苏衍这样攀谈还是头一遭,简直像在做梦。 唐玄清告了几日假不在学院,苏衍问过方知是病倒了,宋子娄表示放课后要去看看。 苏衍沉吟片刻,将绸扇交还,笑道:“既然如此,没有不去看望的道理。也正好顺道看看小徒儿。” 门扇轻响时,靠坐在床沿的君歌从梦中惊醒,回眸见是阿兄与子娄前来探望。 起身迎来几步,被苏衍按着坐下,她眼底有些青黑,精神看上去亦不大好,似乎连着几也不能好好安睡。 “好多了。”君歌替唐玄清掖了被角,“大少爷才喝了药歇下,这会儿睡得很沉。” 苏衍闻言有些失望,学里还有许多事压在手里等着处理,他其实连出门一趟的时间都不太够,更别提在这等着唐玄清醒来。只得叮嘱君歌别太操劳便又匆匆离去。 宋子娄围在床前说玄清气色确实好一些,偏头看着她却摇头道:“可你今日的面色可不太好啊。” 君歌捂了捂眼睛说是我自己睡不着,又问他:“子娄不回去吗?” 宋子娄说:“现在我来看着玄清,你去睡一下。” 君歌摇着头走近又在床沿做下,“我不困。” 桌上的药碗还没收拾掉,隐有药香萦绕,宋子娄往屋内扫了一圈终于发现为何今日觉得这屋里有些不一样。原来是君歌早几日雕好的木雕小玩偶,已在个个角落摆上,从花丛纷飞的蝴蝶到横行山林的猛兽,真够叫人眼花缭乱。 宋子娄将视线收回,见君歌拧了细布为唐玄清轻轻拭面,不禁满眼艳羡,吟吟笑道:“如果哪个姑娘肯为我这样努力,我可是会被立刻降伏的喔~” 君歌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子娄这样好的人,愿意为子娄努力的姑娘一定会有许多。” 宋子娄笑意更深撑着脸喃喃轻叹:“可她们全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你好呀。” 当时风有些大将半开的门扇吹得更开,檐角的风铃铃铃作响,君歌一时没听清抬起脸问:“你说什么?” 宋子娄笑眼弯弯,扇骨轻轻点上额前,压得脑袋往下埋,“宋哥哥觉得小歌儿说得很有道理。” 君歌捂着唇笑忽然很是好奇,这性格悬殊的两人究竟是怎样成为朋友的。 真实情况是不可能告诉这小妮子的,宋子娄晃着脑袋,寻思着编一个怎样的版本才能让自己在小歌儿心中的形象更为高大。 “咳……” 可有些人啊醒得就是那么不是时候。 扶着唐玄清靠卧在床沿,君歌倒了杯水给他润喉,他轻咳了两声看着两人问:“在说什么,这样开心。” 君歌道:“在问子娄与大少爷是如何认识的。” 唐玄清闻言笑了笑,心情似乎极好。宋子娄却是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这下好了由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29 不得他心口胡诌。可君歌还巴巴等着,更不能不答,于是只得摸着鼻子模棱两可地干咳道:“我与玄清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宋子娄丢下这一句便不愿多说,不打不相识这话掺了水,毕竟当初是他单方面受到了殴打,说起来实在丢人。可君歌却来了兴趣。 宋子娄挥了挥手一句带过,“小孩子打架还不就是那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样轻描淡写显然不能满足君歌的好奇心,转而要向唐玄清求证,被宋子娄拦下索性破罐子破摔,与其由唐玄清描述,还不如自自己嘴里道出,多少还能加点润色。 宋子娄摇着脑袋似乎又回到了无忧的年少,“看着病怏怏,出手可一点也不轻,我本是好意来着。” 唐玄清笑,“那样的好意,试问谁能理解?” 君歌听得云里雾里,听宋子娄又问道:“小歌儿,我同你说过没有?我与玄清一般很小就没了母亲,但要说不同,我是自记忆以来就没见过母亲,而玄清的生母是在他七岁那年病逝……” 当时宋子娄八岁,父亲高升举家迁至郡阳任知府一职。上学的第一日他就注意到了坐在最角落的男孩,又瘦又小一眼看去像个小姑娘,比他矮了半个头,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吭声,或许应该说是不在乎。他看不过眼,想要帮他,可他却误将自己与那些欺负他的小皮孩归为一类,对他不理不睬。 那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他意外得知这瘦弱的男孩与自己一般没有娘,他想这是一个拉近两人关系的好机会,于是在放课前将他拦下:“听说你没有娘亲?” 身旁的小毛孩闻言炸做一锅粥,他那句‘我同你一样’还没出口,就被推倒在地,当时他觉得这人真不知好歹抬头却见他红着眸子眼里蓄满了泪,张着嘴对着他又是一口,两人滚做一团,夫子来人才将人分开。 宋子娄很是感慨:“自那日后再没不长眼的小皮孩敢欺负他了,我也算是功德一件,虽说挨了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揍。” ☆、愿意相信 阿兄寻大少爷似乎另外有要紧事,那日之后日日寻了借口来看望大少爷,可每回她问,他却只摇头不多说。倒是自子娄那得来一点端倪:“会不会是想问玄清关于这柄扇子的事?” 只是阿兄来得回回皆不是时候,大少爷要么还未醒,要么刚睡下。这一回也是这样,阿兄离开约莫一刻,唐玄清才悠悠转醒。君歌端来药汤坐在床沿喂药,忍不住将这事当笑话说与大少爷听。 唐玄清听后奇怪,“找我?” 君歌点头,吹凉药汤送上,“似乎是想问大少爷一些事,唔,关于你送子娄的那柄扇子。” 唐玄清闻言有片刻失神,半晌低低道:“是吗……” 眼见大少爷身体日渐好转,再不会半夜咳醒,君歌比谁都高兴。 这日天格外的冷,见过阿弥后夜色已深,君歌赶回唐府屋中却不见大少爷的身影。四处寻来,见月洞门外围了几人,桃红见到她仿佛看到救星,推着她往里走,“君歌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劝劝大少爷。” 鼻尖有酒气萦绕,君歌原本还奇怪,定睛一看花园内竟是大少爷提了一坛酒在月下醉饮。 惊得君歌慌忙上前将唐玄清手中的酒坛夺下,发现壶中酒已剩了半坛不到。 “还来……”唐玄清紧皱的双眉在看到她的一瞬舒展开来,绯红的双颊反倒令久病的他看起来气色很好,醉眼迷蒙地冲着她歪头笑,字不成句道:“君歌?你……回来了么?” 他对着自己笑得这样开怀还是头一次,可君歌笑不出来,还隐隐有些生气,好不容易身体好一些,他竟躲在花园偷偷吃酒。 她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回房去,可醉了酒的大少爷却有些顽劣,她抓他躲,她再抓他还躲。几次三番君歌亦不由有些恼,谁料他藏在身后的那双手突然悄悄探出,反将她的手一把抓牢,醉意沉沉的眸子潋滟生辉,“这样,换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的手被他牢牢握上,挣脱不开,月光透过交叠的枝叶间隙斑驳落在他的面上是柔和的光,她自他带笑的眼里看到自己,忽然便红了脸。 他牵着她在他身旁坐下,面上的笑却渐渐敛去,抬眸望向墙垣处探出的那束纯白的玉兰花,轻喃出声:“今日是我娘的忌日。” 君歌闻言抬头,见他微微垂眸眼睫却在轻轻打颤,她不自觉地抬起手在要触碰上他时却又收回,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大少爷的娘在他七岁那年因病逝世,今日是先夫人的忌辰,所以他今夜才会这样反常。 今日是先夫人的忌辰,可唐府上下好似没有一人知道,若不是子娄,她甚至不知道萧氏并非大少爷的生母,先夫人……或许是不被爱着的那一个。她一直这样以为。 可大少爷却对她道:“知道爹为什么恨我么?” “恨?”她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不好,但恨字会否太重了些。 他微微仰头视线却并非落在哪一点上,似云雾缠卷的嗓音随清风送至她的耳畔,“因为爹他……深爱着娘。”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曾高傲淡漠对她不屑一顾,轻视鄙薄,那样的大少爷对她诉说着深藏的秘密,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已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 “娘她是个痴心的女人,只是这份痴心从来不是对爹,她恨爹,或许也恨着我,所以最后才会有那样的选择吧。”他说到这一声长喟,微微上翘的嘴角是苦涩的笑,“那么我呢,我又算是什么?” 夜风袭来,吹起发丝舞动,也吹开那个曾经…… 叠香袅袅,青灯长燃,观音像前,身姿窈窕的灰衣女子于蒲团上长跪,手中珠串随木鱼声缓缓转动,是虔诚的祈佑。 屋外传来吵杂声响,女子手中珠串却应声散落满地,那一瞬间不安与恐惧像是满室的腾香编织成无数张网将她紧缚,令人难以喘息。 门扇自外被人开启,“夫人,找到了,二老爷的尸体找到了!” 手中犍槌砸落在地,“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她苍白着脸起身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几乎夺门而出。 堂屋前粉雕的娃娃松开爹的手低低唤着娘亲想要靠近,但她仿似没有看见,一步一步逼着自己靠近,一双眼死死盯住那块白布覆盖的腾榻。 当她踉跄行至榻沿颤抖着手掀开白布一角,望见曾经熟悉的面容变得面目全非,那一瞬间梗在喉间的呜咽再也难忍,再抬首已泣不成声,“不是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你……” 身后有一双手将她护入怀中,眼里全是疼惜,“绡儿,绡儿,别这样……” 她自他怀中挣脱,咬破唇角。 “是你,是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0 你对不对!”她望向他眼中的恨意似熊熊燃烧的焰火吞噬一切,“这趟航行是如何凶险,你难道不知?为什么要让他去?为什么?!” 她仰头望他,紧捏他衣襟的手指节已微微泛白,“唐毅,你究竟是怎样残忍的一个人啊?他是你弟弟,是你的亲弟弟啊!” 他静静看着她,浓墨深潭一般的眼眸是从不掩藏的真心,此刻亦有浓浓哀凄,“宋绡,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 她却笑出声来,双手自他衣襟滑落,跌坐在地,再难将泪止住,“是……是……你毁了我,如今你又毁了他……” 唐毅深深望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不曾想过这一转身,自此黄泉碧落再难相见。 三尺白绫自横梁垂钓下来,踢倒矮凳的那一刻该带着怎样的决绝啊。 当稚儿推开房门时微凉的晚风荡起那袭艳红的华裙,像绽放的绝美曼陀罗。映衬着那尺白绫像丝丝吐信的银蛇□□着层层缠绕上他的脖颈,令他也喘息不过。自那日后曾经温暖的父亲,望着他与母亲八分相像的面孔,再也不会对他展露笑颜。 多重的打击令他夜夜惊梦,身子渐衰。父亲遍寻名医只得来药石无医四字,最后得来郡阳境内的虞山脚下有擅岐黄之术的能士连夜将他送去。 那是个青衣白裙玉簪挽发的清雅女子,是她救下了他的性命。 ** 那段往事又藏了多少秘密,如今已无从得知,但君歌却知道,至少老爷对大少爷的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唯有恨。 唐玄清靠在君歌肩头似已沉沉醉去,她轻轻摇着他,“大少爷,我们回屋里去睡,在这睡会着凉的。” “君歌……”他忽然低低开口,却是与她道歉,“那个锦囊是娘留给我的,所以当日我才那样对你,我与你道歉,你不生我的气行吗?” 她轻声回答:“那事我早就忘了,而且是我自作主张给你添了麻烦,认真算起来,似乎是我该道歉。” “君歌……”他低低开口:“那夜的熏香有异样所以我才将你丢入莲花池,可我还是不对,我与你道歉,你不生我的气行吗?” 她轻声回答:“我也将你拖下了池塘,事后害你病了一场,认真算起来,似乎是我该道歉。” “君歌……”他低低开口,这一回却没有后续。 “什么?”她不禁回头见他正静静看着她,半睁着眼,眸中有不容忽视的炽热,令她不敢直视,慌忙移开视线。 他说:“你和她们不同,你对我的好,并不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去相信……” 君歌只觉心头砰砰直跳。大少爷对她坦白所有,可她却对他有着许多秘密,她开始害怕若是大少爷得知了她并不单纯的初衷又会怎么样。 君歌用力闭了闭眼,“我……我对大少爷也有隐瞒。” 唐玄清微倦的嗓音带着笑意,“是什么?” 她支吾半晌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再出口却成了,“不是师徒,苏衍其实是我阿兄。” 唐玄清闻言微愣,眼中有难言的情绪,但很快释然,“原来是这样。” 君歌再不敢看他,懊恼着自己的嘴笨,几次三番在心中为自己鼓气,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勇气,一回头他却已在她肩头沉沉睡去。 君歌抬头长长叹出一口气。 半弯清月隐于层云之后,星辰闪耀,忽然漫天飘下晶莹的光,落在鼻尖是微微的凉,君歌伸手接下数片晶莹,那色纯白转瞬便消融在温暖的掌心,明明是九月的天,天上却飘下细碎的雪来。 ☆、何谓相思 那场新雪下了一夜第二日是焕然一新的世界,草木花数,楼台亭榭皆裹了薄薄一层纯白新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天像,但众人并不觉得有异,只沉浸在新雪早临的新奇之中。 君歌望着园中被新雪覆盖的一丛雁来红,手中蒲扇轻轻的摇,煨着炉中一盅汤药。 酒醒过后的大少爷,对昨夜的事只字不提,那些难道全是醉话?还是他已全都忘记?那么……自己的秘密就变得更是无从说起。她很觉得苦恼,却也再没有了昨夜和盘托出的勇气。 苏衍再度登门,这一回终于选对的时候。拂落身上细雪抬眸时见唐玄清正倚靠床栏放下一册简卷朝他望来。 他已失去循循善诱的耐心,满脸急切单刀直入,“那柄扇子你是哪里来的?给你那柄扇子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唐玄清与他对视良久,确信他果然将自己忘记,当年她们离去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当年姐姐给我的。” 那是一个青衣白裙玉簪挽发的清雅女子,他的命由她救下,她怜惜他自幼失去母亲,又被父亲鄙弃,因此常会将自己带在身旁,领着他赏遍湖光山色。 他曾见过苏衍,少年的苏衍,有一双无所畏惧的眼眸,嘴角常挂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常说着仗剑天涯的豪言。原本一切那么美好,在苏衍的身边姐姐的笑那样幸福灿烂。可究竟是否招了上天嫉恨,所有的转折发生在那一日。 他还记得那日透过门缝望见的画面有一双血眸令他战栗,还有一个闯入的疯道士,许多细节在记忆中已变得模糊。是姐姐的安抚令他镇定,并与他约定将今日看见的所有当做两人之间的秘密,他当时郑重点头承诺将秘密深埋心底。而那日之后虞山脚下的那间竹屋便空了。 再相见苏衍成了书院的苏先生,他与曾经有了许多不同,令他一时不敢确信。 他轻叹:“我以为姐姐当年是和你一块离开的。” 苏衍闻言目光微微闪烁,撑着头想了很久,终于隐约记起那袭素色白裙身畔的小小身影,十一年的光景,物是人非,眼中只余无尽感慨。 “原来你也不知道。”苏衍缓缓转身轻弯唇角是自嘲的笑:“她追寻着她的富贵荣华,如今一定已忘尽前尘。” 唐玄清闻言一双眉紧紧相蹙,“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回眸望他一眼,低低一笑,脚步踉跄地跨出门槛,“呵……我也曾,这样相信。” 天上再度簌簌落下雪来,苏衍于风雪中慢慢前行,任由霜花打落,在肩头积下薄薄白雪,那袭皓白长衫仿似融于风雪之中。 书院山门外丛丛扶桑花被白雪覆盖,结了薄薄一层冰晶,艳色的红花透过冰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衍不由停了脚步,视线落在那丛扶桑花上,静静望了很久很久……梦中似也曾有过这样一幕,苍凉夜空中万点辰星染上血雾,灼得人眼生疼。 胸口的刺痛愈演愈烈似有一双无形的手要将他狠狠撕裂,移步间一个趔趄,捂着心口险些一头栽下。是一双温柔的手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1 将他扶牢。 “苏先生,你没事吧?”一柄素色纸伞跌落脚旁,秦嫣微微蹙眉不掩忧色。 苏衍艰难抬首,晕眩感令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多少年了,想要彻底忘记的那张脸再次浮现,青衣白裙的女子,一根玉簪松松挽住如绸似墨的长发,望向他时会露出温柔浅笑,他抬手忍不住心中渴望,想要再一次地触碰,“丹墨……” 于是在大少爷身体终于康复的那一日,君歌得来了阿兄病倒的消息。 城中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与这一场驳于常理的天象一同出现的是一起起诡异的凶案。 宋子娄为此匆匆赶来,撑着脑袋说古怪,“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起案件了。我爹为此头疼得没睡过一夜好觉。” “又是被剜去了双目冻死在雪夜里?”君歌替宋子娄满了一杯茶,推过去不确定道:“还是没有线索吗?” “半点线索也没寻到,被害者之间也没有半分联系,更像是随机作案。最近不知从哪起的谣言将这几起凶案与这诡异天象联系在一起,说是有妖为祸。”宋子娄话罢摇了摇脑袋,他是不相信这等怪力乱神的说法。 一杯热茶下肚宋子娄就又急着离开了,“总之你也多加小心,若无事便别出门了。” 君歌点头,心中隐隐不安。 城中积雪渐高,随时俯身都能捞起一抔白雪团做雪球,来一场酣战淋漓的打雪仗。可百姓再没了初时新奇,诸多的反常令谣言渐渐疯起。 阿弥约了君歌在茶楼相会,顶着扶桑那张绝美的脸,却撇着嘴啧啧摇头,“君歌你不知道,赵恒的爹最是痴迷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房中挂满了辟邪器物,日日腰间別一柄桃木剑,恨不得出门都顶一盆黑狗血才安心。神神叨叨的非要说这些事情是有妖为祸。我看呐人心才最可怕。” 君歌被她形象的描述逗笑。 “你别笑呀。”阿弥乜她一眼继续道:“他是真的说到做到,为此还请回了一个道士来。” “喔?”君歌捧着脸认真听。 阿弥哼哼两声表示:“那道士是个独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啊一定是之前骗人钱财才被弄瞎了一只眼。” 君歌听后收起玩笑,想起书楼上看过的那则典故不由有些担心,郑重其事地让她一定小心点。 阿弥吐吐舌头却一点没当回事,“我这几日都不敢摘面具,已经很小心了。” 君歌以为阿弥今日约自己出来就是为了倒这滩苦水,阿弥却摇着脑袋说不是,君歌再问她却支支吾吾地扭捏起来。 君歌见她难得露出那般娇态,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嘛,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不用帮,你只听我说,不准笑话我啊!”阿弥再看她一眼,忽然双手一撑掩住了面,未语先闹红了脸,“我……君歌,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她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到最末几乎听不见了。 君歌括着耳朵往前靠:“你说什么?” 阿弥掩着双颊往下埋,“我喜欢上赵恒了。” 倒不至于笑她,只是确实太过意外了。 阿弥似乎真的喜欢上了赵恒,言罢有些惆怅道:“可他真正喜欢的是他的表妹扶桑,而我只是顶了她的样貌。君歌,我该怎么办。” 君歌浅浅抿了一口茶,默默拾起盘中一块桂花糕,这问题超纲她答不上来,可也疑惑不过两个月时间,阿弥对赵恒的态度怎么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她口中的喜欢……君歌微微垂下眸,脑中是新雪那夜的画面,阿弥口中的喜欢,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他送我一屋凤仙花,为我捞海底的月亮摘天上的星星,为我吹一夜凉风,吟一夜的诗……太多太多,全是他的好。君歌,从来没有一个人待我这样珍而重之。”阿弥双颊染上绯色,眼里有耀眼的光,“等我反应过来时,脱身已太迟,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了。” 君歌听得入神,脑中浮现的却是与大少爷在一起的画面,回过神时不自觉已问出了口,“喜欢,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阿弥撑着脸满眼无奈:“我就知道不该指望你。” 她说罢望向杯盏悠悠飘荡的浮沫,唇边漾起温柔的笑,“所谓喜欢啊……”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出自——唐寅《一剪梅》 ☆、你是最美 离开茶楼时赵恒依旧等在外面,见了君歌挥着手笑脸相待,态度之好前所未有,君歌想他大概以为扶桑与大少爷的婚事泡汤有她的功劳吧。 赵恒怀里抱了好些零嘴,见人下来先塞一包新炒栗子让阿弥暖手。阿弥捧着那包炒栗子又随手拿了两包零嘴塞入君歌怀中。君歌看着两人的互动,俯在她耳畔悄声问:“你不装淑女了?” “什么?”阿弥歪着头毫无自觉自己的态度有变。君歌笑笑不再多说,挥着手与两人道别。 后在一侧的马车已薄薄覆了一层白雪,赵恒率先登上马车撩开帘门向她伸出手来。她将怀里那包零嘴又捧得紧了一些,轻轻吁出一口气来,对他展露如花笑颜。 他微微恍神,见她搭上他的手,却是往下轻轻地拉,“我们……慢慢走回去罢?” 他心头彭彭地跳,重重点头:“嗯!” 撑一把绘有青竹的纸伞为她遮挡风雪。细细的雪花飞旋着打落在他的半边身子上,有微微清响。不过二里远的路他却希望能一辈子也走不到尽头。 阿弥自他怀里的零嘴捏起一枚柿子饼咬在嘴里,望着脚下一步又一步扬起的点点细雪,半晌低声道:“呐,赵恒,你喜欢我对不对?” 她看见紧握伞骨的那只手轻轻一抖,视线向上偏移,见他已涨红了一张脸,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与她目光相接的那一瞬只是不住用力点头。 阿弥见他那副傻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末了又有些怅然,微微挑眸极目远方,故做轻松道:“啊~啊~因为我长得美是不是。” “……是。在我眼里,你一直最美。”但这并不是全部。赵恒红透了耳朵根,轻声道:“但是,扶桑……” “好啦,”阿弥却忽然回身抬手将他的嘴捂上,歪着头低低地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明知你真正在意是扶桑,可就算是这样,我却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喜欢你啊。 她说完这句话就将手中的炒栗子推进他的怀里,忽然提了裙子快步跑了出去,跑出约莫六丈远的距离才停住了脚步回头喊道:“赵恒,其实我……”她高声呼喊,只是最后几字却被呼啸的风声湮没。 赵恒追上去,替她拍落发间细雪,“你方才说什么?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阿弥却背了手仰头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2 将他看住随即移开视线,心情极好地笑道:“那便算啦~” 他承认一开始是被她出色的外表所吸引,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都变得不重要了呢?连自己也说不清了。即便没有绝色的容颜,但只要是你,怎样都好,这样的心情究竟该如何传达给她呢? 将到赵府,阿弥身上便起了异样,一阵一阵地发痒,面上虽看不出异样,可拉起袖摆腕间臂上全是米粒大小的红点。 阿弥面色变得难看,难受得不住在手上乱抓,“赵恒你方才的那些零嘴里是不是有杏仁?” “没有啊。”赵恒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弱弱出声道:“柿子饼上好像撒了杏仁粉。” “杏仁粉?”阿弥怪叫一声:“啊——被你害死了,我不能吃那个!” 赵恒很自责,作势要去请大夫,被阿弥一把拉住,“别去,别去,我屋里有药,你去帮我取来,我泡个药浴就好。”真要请来了大夫,她这模样还不得露馅。 眼见赵恒奔去她的房里,她则一头钻进了浴室里,将人全部遣散,一番宽衣解带直待将自己埋进浴桶里,那份苦不堪言才有所好转。 阿弥面具先行揭下,面上的肌肤果然同身上一样冒了许多红点,她不敢太用力去挠,只得沾了水在面上轻拍。 室内的门扇因慌乱一时忘了上栓,赵恒带着阿弥屋里的药来到浴间时,因觉事态紧急,阿弥又早前让他取了药来,只当她是等在里头。于是想也未想便闯了进去,从未想过氤氲的水雾中她已宽衣入了水。 随着一声惊叫,赵恒不慎踢翻一张小兀子,连连退至琉璃屏扇后。 阿弥慌了神心下暗暗叫遭,紧遮住脸存了一分侥幸问道:“你……你看见什么了么?” 六扇开合的屏扇后赵恒捂着眼睛说没有,一个劲地她道歉,结结巴巴道:“药我放在外间,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那慌张窘迫的语气,令阿弥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呆子没发现。 赵恒掩上门的那一刻,扣在门扉上的手止不住轻轻颤抖,一张脸是毫无血色的惨白。连日种种在脑中浮现,许多曾忽视的疑点桩桩件件地浮出水面,怪不得,怪不得…… 踏着蹒跚的脚步离开,只觉每一步都那么沉重,然而半晌过后却又去而复返,不知用着怎样的心情默默守在屋外,直到屋里传来出浴的哗啦水声,他才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九曲回廊才刚过,就迎面撞上了父亲请在家住的那名独眼道长。道长名唤凤阳,是个极其寡言的人,不知爹是如何请回家中的。其实若单看他的背影亦是广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只是那被黑革罩住的右眼令整个画面都变得诡异。更称得另一只眼眸不带半分情绪,却又似最锐利的刀锋,凛冽冰冷似能将你一眼看穿。 赵恒对他略一颔首,匆匆离去,像是再多留一刻便要被看穿心思。未注意到错身而过时他嘴边的鬼祟轻笑。 当夜赵家老爷收到了一封来自凉州的书信,当时还笑言是妹夫不放心自家闺女久居郡阳。可待他抖开信纸,挪着臃肿的身子靠上椅背,看到最末那句‘扶桑已安然归家’的字眼时,是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联想近段时间满城风雨的妖孽作祟,一个激灵打到了底,持信的手重重跌在身侧,他这一抖,连带着全身的肉都跟着栗栗颤抖。 他哆哆嗦嗦地捧起桌上的杯盏凑近嘴边,直待呷下半盏香茗这才勉强止住又一波的战栗,喃喃道:“原……原来真有妖孽,还是藏在咱们赵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写一本女扮男装的故事,于是有了接下来这一本《挟之以令卿[重生]》取名无能的作者君表示文名暂定_(:з」∠)_,同时这篇也是一本竹马vs天降的故事,欢迎预收藏,这次是长篇~ 放个文案: 竹马竹马你别跑,重来一世她不再坐以待毙,远赴万里盯牢他,一朵一朵亲手掐断他身旁的桃花骨朵。可有人偏要横插一脚,挡住她追求幸福的道路,宁小昭回头一眼,心胆一颤,这个捏着她的七寸将她耍得团团转的家伙怎么这么讨人厌! 沈冽微微偏头皮笑肉不笑:“那边那个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你,过来一下。” ☆、狼狈不堪 君歌没有想到再与阿弥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明明上次茶楼相会隔了不过短短五日。 一辆贴满黃符撒落狗血的囚车被自赵府后巷运出来,前路有两列官兵开道,囚车正前立着独眼道人。赵老爷避在门扇后破口大骂‘妖孽’,举目独独不见赵恒身影。 苏衍与君歌隐没在人潮之中,囚车缓缓自眼前行过,路旁两列不断有烂菜叶与臭鸡蛋袭向囚车,混杂着血腥只觉得恶臭熏天。 囚车内的阿弥面有灼痕,蛋液混杂着血水滴滴滑落,狼狈不堪的面上尽是惶恐无措,可她不避不闪一双手用尽全力紧紧握住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一双腥红的眼瞳已失去光泽,但那双诡异的艳色在这茫茫的冰雪天地间依旧刺目非常,因再无法辨别方位而不住转摆,不时发出呜咽之声。 人潮嘈杂议论纷纷,或怕或怒。君歌瞠红了眼,捏着拳头冲动地想要闯出去时被苏衍一把拽住手腕,紧握她手腕的手同样止不住在颤抖,“歌儿,别冲动。” 就在这时立在囚车前的独眼道人突然回眸,不欺然迎上苏衍望来的目光,一瞬间微眯的独眼有凛冽的芒光闪现,只一眼便叫人心中生出寒意。 苏衍蹲身闪避,满脸的震惊与错愕,同一时间不顾君歌挣扎捂住她的嘴向后逃离。直待长巷拐口,飞奔的步伐才有减缓,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全身都在簌簌颤抖。突然落在肩头的手也能将他吓破胆。 君歌终于自他怀里挣脱,憋红的脸大口喘气,抹着嘴角她说阿兄,“我差一点死在阿兄手里。” 两人齐齐看去才发现手的主人是唐玄清。 自新雪那夜后,她再无法像从前那样坦然面对他,她心中的秘密若是向他直言,会是怎样的结果她不敢想象,但一定不会像如今这般对她笑颜以对,可她是如此的贪恋这份温柔,也正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变得小心翼翼。 她抬眸看他,很快低下了头,“大少爷怎么在这?”她心中牵挂着阿弥的安危,在唐玄清面前又不敢表露。 唐玄清气息似乎也有些乱,似乎也是一路奔来,眼中的不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才安定下来,“我来接你回去。” 可不等君歌回答,苏衍却先行替她说了抱歉,再度抱起她就跑,很快将唐玄清甩下。 直待将房门掩上,他才肯将她放下,君歌还想往外跑被他以身高优势提住后领,解了发带先一步捆住双手。 君歌起先还服软,“阿兄你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3 放开我吧,我不去冒险我会乖乖的好不好。” “信你才有鬼。”苏衍苍白的面色还未好转,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神情:“不要乱来,你去只会是羊落虎口,碰上那道士会连骨头都不剩的。” 君歌不服,她的身手或许不够看,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眸色微暗,凝视着她:“当年若非大祭司相救,阿兄早就没命了,而这一切皆是拜他所赐。这样你还是要去吗?” 君歌哑在当场,她知道他当年回谷的那一身伤与那段情伤脱离不了干系,如今又扯到了这名道士,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那是阿弥啊……” “阿兄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苏衍却不容她再多说,深眸之下是汹涌的波涛,一面说着一面找来粗绳一圈又一圈地将她反手捆在梁柱上,“阿兄不希望你受伤。” 看他转身要离开,君歌急得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下来,“那阿弥……阿弥怎么办?!” 门扇的阴影投映在他的面上,看不清面上神情,苏衍没再说话,只轻轻将门带上。 眼见时间一滴一漏地过去,她却无能为力,任凭怎样挣扎都挣脱不开,腕间磨出道道红痕也是徒劳。她发泄似地将脚重重踢在梁柱上,不想几次过后桌上传来轻颤。她寻声望去,见右侧两步前远的桌上摆有一副茶具。她双眸一亮重燃希望。 半个时辰后,昏暗的屋内君歌解落所有束缚,将碎裂的瓷片随手一丢,推开门去。 这是一间隐在山间的茅舍,大抵是阿兄的另一个窝。屋外已红霞满布天际,隐约可见朦胧的清月亮,掩在层云之下。君歌拔足狂奔一路寻找宋府去。 “那辆囚车会由官衙押护,随凤阳道长一路押回云道观去。按照这个速度,今夜应当会歇在北郊的驿站。”宋子娄如是说。 宋子娄好不奇怪,早些时候,苏先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君歌面色慌张,摇头说没什么,“子娄,谢谢你。” 宋子娄嗨了一声,摇着扇子迎上去,“这样可就生份了啊小歌儿。”然而手还没来得及落到她肩上,她已回身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他持着扇柄点住脑袋,直觉很古怪。 夜色苍茫,一轮明月高高挂起,银花铁树纷纷落雪,凛冽的寒风卷起纷飞的雪花打在面上似霜刀冷剑。 积雪压弯枝条啪嗒落地,驿站庭前两盏火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君歌屏住呼吸跨进一步,见早前押护囚车的官衙醉倒一地,俯身一探,与其说醉更多的是晕死过去。她揉了揉双眼以为花了眼,踮起脚尖移近,定睛再看,果然笼门大敞的囚车已不见阿弥身影。 忽然耳畔风声大作,窗扇被风吹得一开一合啪啪做响,君歌抬头见一扇大开的窗扇后剑光一闪,一时之间簌簌风声伴着磬锵彭响四起。 君歌心下一凛,挑起官衙腰间一把晃晃长刀紧握手中。移着步子朝响声大作的那间房逼去。 眼前的场景令君歌愣在当场,长刀险些脱出手去,只见苏衍蜷缩在地一手紧捂心口昏迷不醒,唇色被鲜血晕染,在烛光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红。喷撒在身前的那淌斑驳血迹,似争相盛放的血色木槿。 秦嫣眸色凝了寒霜,一柄长鞭拦在苏衍身前。广袖绫袍的道子挥身甩落迎面一扇横窗,翻手一转,寒芒骤闪。秦嫣长鞭一甩将将绞上他迎面刺来的长剑…… ☆、絮絮低语 鲜血顺着凤阳的指尖滴落,秦嫣面上是凛冽的杀意。 君歌缩回头,等待最佳时机,心中默默数着数,虽说背后偷袭不是好汉,可……谁叫她是姑娘家呢! 长刀横挥向上偏挑,是裂锦之音,凤阳身后不知是不是长了眼睛,旋身反挥一剑挑落长刀,长刀自她手中脱离,方才那一下仅割破了他的半截长袖。但也是这一下替秦嫣争取了时间,长鞭袭面,他虽以诡异的身法闪避,但鞭尾如利刃一般割破浅浅皮肉,带起血珠一串,赤红鲜血映着他凛冽的眸光仿似暗夜罗刹。 砰地一声轰响本已不牢的两扇门彻底支离破碎,残枝碎片飞刀一般四射开来,长鞭飞旋挡下苏衍身前一片。两人自屋内打到驿站外。高手过招没有君歌插足的余地,她于是跑向阿兄,将他护进怀里,他双眼紧闭,似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全身都在颤抖,如何也唤不醒。 屋外的打斗声愈演愈烈,随着数声嘶吼骤然平息。等君歌出来时凤阳已不知去向,而秦嫣收了长鞭不住喘气。 是宋子娄带来的人马将人吓退,他翻身下马,几步来到君歌身前紧张地护住君歌双肩上下打量,嘴里喃喃着,“这……这是什么回事?” 被劫的囚车、面目狰狞的凤阳道长、昏醉一地的官衙、还有那巾帼不让须眉的秦先生?真要叫人惊掉下巴,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简直是一团乱麻。 唐府 唐玄清合上书卷,起身推窗望一眼簌簌未停的飘雪,又望向君歌所在屋舍的方位,那里仍漆黑一片,想起白日的事,眸中闪过忧色。他低低叹息一声,回身披一件玄色大氅,撑一柄素色纸伞便出了门。 更夫游寻在大街小巷敲着梆子哈欠连天。 深巷墙头有积雪滑落压落枝头一支木芙蓉,赵恒满脸无措不安,躲在破旧的板车之后,怀中抱着昏迷未醒的阿弥,早前解落的斗篷包覆着将她掩牢。 直待更声远去,他方才探着脖子重新抱着阿弥踱出来。小心翼翼地步出深巷,挑了最为隐蔽的一条道走,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不料远处一道人影披玄色大氅持一把素色纸伞急步行来。赵恒已行至半道,折身返回反倒招人怀疑,只得将斗篷掩得更密一些,将头朝下一埋再埋,硬着头皮往前去。 可似一股妖风起,风雪一瞬迷了眼,鼓涨着掀飞斗篷来,他满眼惊惧,迎面而来的人果然顿住身形,而他则将怀中阿弥抱得更紧。 赵恒抬头望去顿时愕住,“玄清?”他说着抱紧阿弥向后退开两步。 却不料对方视线落在阿弥面上,在短暂的静默后低声对他道:“随我来。” 赵恒看着他满眼惊愕,不知是否应当相信他。 他又是一叹:“随我来吧。”话罢,视线自他手背上尤为显眼的灼痕上收回。 “玄清,谢谢你。”他跟上步子,连声音都在颤抖。 驿站处的那堆烂摊子叫人头疼,宋子娄随手指了个人回衙门报信,自己则设法弄来一匹马车运着苏先生等人回城。 今夜太过混乱,教习他们剑道的秦先生一手长鞭竟也使得出神入化实在叫人吃惊。比之江湖客亦不遑多让,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显露的那点皮毛已够学子倾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4 倒。果然瑯山书院藏龙卧虎啊。 马车内君歌问起方才驿站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嫣闻言轻轻摇头:“我到时囚车已空,不知发生了什么。” 君歌思忖会不会是她们这边的什么人将人救下。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入城后已是深更,医馆的门早已紧闭,宋子娄撩了衣摆起身,打定了深更扰民的决心,一只脚还未落地便被秦嫣扯着袖子拉回车内,“苏先生无大碍,我会照顾好他。” 秦嫣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但‘无大碍’这三个字实在没有一点说服力。宋子娄回头看去视线落在苏衍血迹斑斑的衣襟上,而君歌回头看去的视线扫见阿兄眼眸隐约泄露的妖红。看得君歌惊了一身冷汗,脚下步子稍稍一移挡住。连声附和着秦嫣的说法,“师父皮糙肉厚只是看着吓人,无大碍,无大碍。”后又以更深露重你也帮不上忙为由将宋子娄打发回家。 在这风口浪尖若被抓住一点破绽定要招惹来大麻烦。马车一路颠簸,君歌惴惴不安地护着阿兄,望着秦嫣闭目养神的温柔侧影,她……知道了? 马车很快停在深巷尽头,秦嫣一人横抱着人高马大的苏衍入了屋,轻轻放下软榻塞了枚丹药入他口中,正要出屋打水时,身后传来君歌略带不安的声音:“秦姐姐,你看到了对不对?” 秦嫣扶住门框的手微微一顿,回眸向君歌看去,轻轻点了头。 君歌捏住袖口的手一紧,愈显不安,“你不害怕吗?” “害怕?”秦嫣好看的眉眼轻蹙,眼中似有不解,“为何?” “因为同你们不一样,那双赤眸……被认作妖物。” 秦嫣轻轻摇头,眸中的光在月色下显得很温柔:“我只知道,他仍是苏先生,这一点并不因为什么而改变。” 这话同时落进不知何时转醒的苏衍耳里,似曾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阿衍仍是阿衍,并不因为什么而改变。】 那声温柔轻喃突兀地自脑中响起,却又在转瞬之间消散无踪,究竟是谁曾对他说过这样的絮絮低语?心口闷闷地发疼,他反手覆上前额,眸光涣散只觉无限茫然。 阿兄臂上脚腕皆受了伤,敷药包扎,秦嫣的动作很轻柔,神色则与平日无异。反倒是阿兄,面色有一丝不自然,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全程都在避免与秦嫣视线相交。 君歌待在房中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鸡肋,想到家中的大少爷这会儿一定已黑了脸,若是再没有个交代凭空消失一夜,明日不知如何面对。于是纠结着回一趟唐府,心中却又惴惴,大少爷若是睡了最好,若是还没入睡,她则捎句话再回来就是。 苏衍求救似地扯住她一片衣角,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一声吃痛后苦着脸不忘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再回来。君歌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看出阿兄眼中的窘迫。 蹑手蹑脚地从后院潜入,君歌探着脑袋见大少爷屋内已熄了灯火,她兀自点了点脑袋,正要离去,一回头发现不太对。大少爷房里是漆黑一片,可她的屋里怎么还有烛火闪烁? 想到一种可能,她心有惶惶,大少爷该……该不会在她屋里等了一夜吧? 君歌用力闭了闭眼,有一种闯了祸的负疚感,踩入薄薄雪层上的一双脚都变得沉重。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有些视死如归地往里看,第一眼瞧见的不是床沿上的大少爷,而是静卧在床面色苍白的阿弥。 惊得她抢上前去,脱口就道:“阿弥!”话罢后知后觉忙又掩上嘴,移着眼偷偷瞧他。 他似乎没有听见,眸光在看见她后放得轻柔,只起身轻描淡写地对着她道:“是赵恒送她来的,你这屋里不是还空着一个床位么。” 她先还有些呆愣,反应过来后只瞠着双眼不住点头。 再回秦嫣那的事不得已耽搁下来。她一晚上照顾着阿弥,只天露熹光时累得眯了半个时辰的眼。 待君歌再度挣开眼时,见阿弥刚离了床,面上是惶恐不安的神情,嘴里低低唤着赵恒,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行。君歌赶上前时已来不及,阿弥脚下一绊已跌得磕破额角。 惊闻君歌的声音,因辨别不清方位她的手伸向了另一方向,“君歌,是你么?” 晨光透过纱窗,被棂格分割成行,清晰映照出她面上狰狞的灼痕与失去光泽的血色瞳仁。那一幕看得君歌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握紧她的手说我在这,终于哽咽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露馅了呗。”却仍怀有一点希望,“但至少赵恒,赵恒是护着我的……” ☆、戏弄我,很有趣? 翌日关于妖道惑人的传言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郡阳城人人自危、人心惶惶。都道妖道是为救走那赤瞳女妖,才大费周章扮做道士将小妖劫走,而一月来城中的几起命案都与之脱离不了干系。消息传了几道口,不知怎么那夜的北郊驿站就成了血流遍野的人间地狱。任人如何解释也是妄废心机。瑯山书院更是因此宣布停课一个月。 宋子娄摇着扇子直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真是太可怕了。宋哥哥现在出趟门都怕丢了,但凡遇上个人都拦着要让我给个交代。我能给什么交代呢?我也不会降妖除魔呀。” 宋子娄摊了摊手作势要往君歌屋里去。惊得君歌山门大开地挨着门扇挡在他面前。 “这是做什么?”宋子娄有些莫名其妙。 君歌说你不能进去,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未出嫁的姑娘屋里不能让男子随便出入,这样——嗯,这样不好!” 回回都行只这回例外,宋子娄啧啧摇头,一脸痛心地往后退,说亏我顶风出来寻你玩,你就这么对我,话罢斜眼觑她:“玄清那家伙教你的吧?” “嗯!”她连连点头很快甩锅,末了怎么还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了一丝委屈来。 他抱着手哼了一声,很快又道:“得得得,那咱们去看苏先生吧。” 苏衍身上的伤在秦嫣的照顾下已好了许多,可回回刚露了要告辞的心思势必被秦嫣拦下,只说妖道还未落网,不可掉以轻心。苏衍权衡再三,虽不愿承认但若没了秦嫣庇护,那疯道士倘若找上门来自己确实只有等死的份。于是心不安理不得地住了下去。 妖道之说闹得满城风雨学院因此停了一月的课,夫子们自然闲了下来。人心惶惶之际鲁先生却心大得很跑去山中狩猎,端了一窝灰兔,他自其中挑了两只最为肥美的兔子一路送去秦嫣家中,心中因终于寻得好借口得见佳人而兀自窃喜。 彼时秦嫣正准备出门添置些东西,开门便见鲁先生拎着两只灰兔迎面而来,于是便将人迎了进去。鲁先生喜上眉梢,左右举着兔子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5 刚打算开口,却听‘吱嘎’一声便见秦嫣身后罩着外裳苏衍自屋内转出门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鲁先生手中的兔子‘啪嗒’落地。五大三粗的汉子顷刻以袖拭目,逃也似地夺出门去。正巧与结伴而来的君歌两人错身而过。 苏衍愣了一瞬,随即尴尬得退进屋去,宋子娄以扇点唇憋住笑。君歌则挠着脑袋前后看着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秦嫣同样状况之外,闻言摇了摇头。 妖道惑人的传言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接下来的日子却十分平静,雪夜剜目的凶案再未发生,但也因此令人更加笃定,这几起凶案与那妖道脱离不了干系。这份平静令一些心态扭曲的好事者实在有些小失落,怎么就没有后续了呢。不但连日的风雪渐渐停息,书院也恢复了课业,时间一长忙于生计的郡阳城百姓逐渐将其淡忘。 这一日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君歌端着药碗回屋,眼覆白纱的阿弥闻见药香立刻苦了脸,可怜巴巴地,“又要喝药?” 君歌笑道:“我给你准备了蜜饯。” 阿弥想着拖得一时是一时,挽着君歌的胳膊撒娇道:“这会儿烫嘴,我一会儿再喝好不好?” 君歌只能依了她,“今日感觉怎么样?” 阿弥不自觉抚上脸,顿了顿,轻笑着低声道:“好多了。” 屋外雨势渐大,天边闷雷滚滚,雨水顺檐稍滑落,落进地上的小小水洼,发出嘀嗒清响。阿弥的声音轻得似风,飘进君歌耳里带着微微苦涩,“他今日还是没来吗?” 这是阿弥每日都要问她的问题,开始她还答:“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可一个多月过去了,赵恒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以为他是不是暂时离开郡阳了,可隔着院墙,她见过他挑灯夜游的身影。 今日她再问君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阿弥垂下头,唇边扯起一个笑,“我以为他肯救我一定就是不介意,原来还是害怕的。”话罢面上蒙眼的白布被泪水晕开。 君歌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生了捆了赵恒押来唐府的念头,可又害怕结果会更糟,忙解了白纱取了锦帕替她拭泪,“阿弥,你……你别哭啊。” 阿弥摇摇头握住君歌的手,“君歌,唐公子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他不害怕还肯收留我。你同他说了吗?关于所有。” “没有。”大少爷帮助阿弥,与她有关系,他知道多少,他没说,她也没问,更不敢问。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我对赵恒没有隐瞒,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阿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滴滚落,像是害怕,害怕君歌也会同她一样,她轻轻捏着君歌衣摆,微微抬头,“君歌,你有没有想过……想过对唐公子坦白一切?坦白一开始的接近是因族中使命,是因他是星罗盘选定的命定之人?” 伴着一声惊雷,门外一声碎响。惊得君歌面上遽然色变。 唐玄清呆立门前面色寸寸苍白,脚边的青花玉簪断作两节,素色绸伞在风中翻转发出咕咕声响。 从没像此刻这样害怕看见他的脸,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面上,像是突然不认识她了。 她愣怔着双眼脑中只嗡嗡浮现两字。 完了…… 她以为他会暴怒结果没有,他甚至发出一声轻笑,那样轻易地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踏入雨中。 屋内是阿弥不安的询问:“君歌,怎么了?” 连串的惊雷将君歌的呼声淹没,她抓起滚落的绸伞向前高举着朝他追上去。 她追上他叫住他,冰凉的雨水迷了视线,她伸手去擦,可擦不尽,只是高举绸扇朝他遮去。 他果然停下脚步,他身上的白衫被雨水打透,雨水顺着碎发帖着他的面侧滴滴滚落,定定看着她问:“解释啊,为什么不解释?” “我……”她抬手牵上他的袖摆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呵……”再度望进她的眼里,他的眼底带了讥诮,他的声音似这伶伶冷雨,传进她的耳里,用自嘲的语气道:“戏弄我……很有趣?” 不,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衣袖自手中抽离,任由雨水冲刷,那把绸伞再度跌落在地,素色的伞面沾了污渍,君歌僵愣在原地,望着唐玄清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却再也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了,“不是这样的。” 倾盆的雨啊,迷蒙了视线,混沌了天地。她紧紧抓住衣缘两摆,久久难以回神…… ☆、抛去命定之说 大少爷病了,因为前几日那场直下到深更才停的雨,或许还因为其它。 君歌再一次被拦在了院门外,可守门的小哥劝不走她,看着她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等在院墙外,一待就是五日,看得他都有些不忍。 院内传来一声轻响,饮罢的药碗正被端出来,君歌轻轻挥开肩头小呆,尖着耳朵,细听着脚步声的靠近,在来人踏离院门的一刹那她再与之擦着衣摆往里钻。 尝试无数次的招数这回竟然真的得手了,君歌心头挣起小雀跃蒙头往前跑不理会身后的呼喊。 守门小哥也只是意思意思,追了两步便倒着往后退,今日他实在没忍住在大少爷跟前多嘴了一句,大少爷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虽未松口但已算默认,他这才有胆露了破绽让她轻易闯进去。其实以她的身手大可将他们暴打一顿硬闯进去就是,可她没这么做,这也是令他对她好感倍增,不介意帮她一把的原因。 好不容易闯入了内院,可待立于大少爷屋门前时却又生了怯意,犹豫不决起来。想到一会可能会面对的冷脸心口突突地跳,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为一会儿开口的第一句话而万分苦恼。 她不怕他对自己怒目相视或是冷语以对。最怕是对上那双受伤的眼又或视而不见。他又会不会将别有居心的自己赶走?她其实怕得要死。 可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面对,她欠他一个郑重的道歉。她还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同他说。 终于鼓足勇气,扣着门的手敲下去的那一刻,屋内的人已先她一步将门打开。 她的手扑了个空,入目是他憔悴的模样,他披散着长发月白的长袍裹着他单薄的身子,屋内的安神香气袅袅升腾混和着药香漫织成网将他包裹。而他就好似这婉转缠绵的燃香仿佛下一刻也将消逝于天地间。 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慌忙移开眼,满心的歉疚化作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被那袭月白长袍占据,身前的人没有回应,他不说原谅也不言恨,君歌半垂着眼眸紧拽袖口,这是她最害怕的结果,可下一刻宽大的长袍几乎将她包裹。他将她拥入怀中,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像是害怕若是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6 他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或许思绪都有些紊乱,微哑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你和他们一样,一样不是真心,我想忘了你,可是没有成功,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混合着药香几乎将她淹没,他说喜欢自己,比以为的还要喜欢。心口一阵绞疼,是难言的苦楚。她挣着抬头看他,他的眸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到了唇边的话哑在嘴里。 他轻轻将她松开,忽然俯身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回了房中,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君歌只觉心中砰砰直跳,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玄清,你怎么了?” 唐玄清并不立刻回答,一只手支在她耳侧,微微俯下身来,那如绸墨一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几缕发丝挠在她脸上有些痒。他望着她眼里有企盼的光,“抛去命定之说,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吗?”才发现原来她从未对他说过喜欢,一次也没有,他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倾慕于自己呢? “我……”她犹豫,她从未深想。 他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一瞬恢复了冷漠,仿似方才的温柔不过一场幻梦,眼中燃起的烈火像是要将她也一块席卷焚烧殆尽,哑声道:“只要是命定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么?呵……” 他扯落她的外裳,将她禁锢在双臂间,眼中红丝遍布,有许多情绪闪过,独独没有欲念:“君歌,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是想要与他成亲,因为那是全族的希望,可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挣扎是徒劳,私心还是害怕自己弄伤他。她不认识这样的大少爷,他像是着了魔,他的转变让她感到害怕,不争气地掉下泪来。 唐玄清突然停下了所以动作,眼中的悲伤看得她心头微颤,他背过身去,将外袍劈头向她扔去。 “滚。”他崩溃,为什么他仍痴心妄想以为她会不同,“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滚,滚——!” 脑中像是断了片,当君歌回过神时已裹了外袍冲出了院落。原来脚下步伐也可以这么沉重,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前时,屋门是闭着的。她听见屋内阿弥的声音透着愉悦:“赵恒,你终于来看我了。” 贴上门扉的手轻轻一顿,君歌缓缓将门推开,见床边一名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以温柔的动作,端着碗给阿弥喂药。 她看着那个背影隐约觉得同赵恒不太像,却又不是太确定。当下拉近了距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赵恒?” 那男子闻言,不紧不慢放下药碗,动作是那么惬意。紧接着缓缓回过身来。 待看清来人那张面孔那一瞬间连血液都凝固了。 在君歌失声尖叫的那一瞬息,房门被一股妖风合上,凤阳一手紧扣君歌,将那声来不及出口的惊叫捂进嘴里。 呜咽挣扎的声音令阿弥起疑惑:“君歌你怎么了……”可话音刚落便被凤阳一掌拍晕。 君歌双目圆瞠,满脸惊惧。凤阳伸了两指在她身前两处轻轻一点,旋即将她放开。君歌一瞬运气,却发现口不能言,更动弹不得。只一双眼愤怒地将他狠瞪,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好心地为她解答:“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来告诉你……”凤阳看着她的眼里有怜悯,他用诡异的声调,在她耳畔轻道:“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就藏在唐家啊。” 一瞬的遍体生寒,他的手指流连着在她眼周轻划,用迷醉的声调轻声道:“随我走一趟吧。” 她眼里全是抗拒,誓死不愿从命。 “别这么看着我。”他一声轻笑,左眸溢彩流光,“你以为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盛于杯中 宋子娄得到消息时已是三日后。怒气冲冲地闯入唐府,踹开房门的那股狠劲看得守门小哥心尖一颤。 “你将她赶走了?”他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显然是来兴师问罪,可在看到他苍白的面色时,只能憋出内伤地往回压气,咬牙问道:“唐玄清,你在做什么?” 唐玄清不说话,视线依旧落在屋内的木雕小物上,半晌方轻声道:“子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宋子娄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唐玄清终于回头,似想在他面上看出一点破绽,然而并没有,他将视线收回,自嘲地笑,“原来你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她带着使命来中原是为寻命定之人,而我不过恰巧是那个人罢了。” 这样回答令宋子娄也有些发傻,但随后却是气笑了,“不管她是以怎样的目的来到你身边……” “唐玄清——!”宋子娄拽住他的衣襟,从未如此怒目相对,“你难道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就算如你所说她带着目的接近你,可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她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要她,你不要她你可以说,有的是人要。”他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抛出来,简直不吐不快。 唐玄清闻言望向他的眼里全是诧异,“你……” 他松开他的衣襟,憋红了脸偏转开身,“是,我是喜欢君歌,不比你少,可她眼里只有你啊。我能怎么办。”话罢气匆匆地转身就走。 唐玄清将他叫住,“你去哪儿?” 宋子娄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头也不回地回道:“找那丫头去。” 唐玄清看着宋子娄离去的背影,捏着被角的手微微收紧。他那日是气疯了才会说出那翻话,而那丫头这一回竟然这样能耐,他让她走,她便也走得干脆,带着她那盲眼的密友消失得彻底…… 该找的地方他都找过了,可一点踪影也没有,这么短的时间,没有理由这样难寻,除非,是她不愿见他。 君歌是在一片漆茫中转醒的,挣扎中发现双手被反捆在身后,脚脖子也被牢牢捆覆,而眼上则是罩着黑纱透不进一线光。她如一个破抹布一般被丢在角落里。 待思路渐渐清明未知的恐惧占据了所有,伴着琳琅轻响熟悉又森冷的嗓音,“今夜的月色果然是最美。” 君歌一凛,缩着身子似乎想要往后退,可已退无可退,隐约能够感觉得到一个身影在靠近,那一刻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紧扼。 下一刻却是眼前一松,罩眼的黑纱垂落,月光融着烛光点亮了视界。 君歌感到下颚一疼,是凤阳紧扣着掰着她的下巴往上抬,视线随之撞进他的眼里。他望着这双烛光下潋滟生辉的红瞳迷醉地叹了一声好美。末了却又道了一句还不够。嘴角随之扯出一抹诡异的轻笑,带着三分癫狂,挑着她的下颚挨近,“若是盛于琉璃盏中灌以葡萄美酒,再呈于月色之下映着月华流光潋滟生姿……那时岂不比血玉宝石要更美。”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7 君歌双瞳骤缩,被恐惧淹没。 月光透过天井斑驳投落映着飘忽的垂幔有虚虚实实的观影交错。凤阳将手松离,回身来到案前举一琉璃杯盏于光影下轻晃。 喉头艰难地滚动,君歌转着眼四下扫视然而并不见阿弥身影,她壮着胆子开口问:“你……你将阿弥怎么了?” 凤阳偏过头来,抵着脑袋略做思索,大概明白了她所问何人,“她?可惜了一双红眸啊,全都毁了,不过没有关系,你的要更美。” “…………!” 凤阳把玩着一根微弯的玉勾,慢条斯理地沾湿了锦帕将玉勾上的血迹拭去。再自玉壶中倒了葡萄美酒入琉璃盏中。这才又向她逼近。 “你……你要干嘛?”眼下这个境况,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再明朗不过。她不过是垂死挣扎为自己多争取点时间罢了。 凤阳挑着她的下巴兀自比划着待会入手的方位,闻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来,“这样美的一双妙目,当然应该为我所有,一颗纳入眼中,一颗投入杯中,啊~那该是何等美妙啊~” 明明还未下手,君歌已感到双眸麻麻地刺痛,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她狠狠闭上眼,破罐子破摔道:“等等——你要是硬来肯定要弄伤我的眼,到时即便盛入琉璃盏中也一点都不美!” 这话似乎起了丁点作用,对方半天没有动静,君歌悄摸摸睁开半边眼,见他一脸终于想出对策的模样,只听砰地一声君歌被一个大力压倒在地,后脑勺实打实地砸在地面上,疼得她差点没晕过去,接着右眼上下眼睑被两根手指用力撑大,带起微微撕裂的刺疼。凤阳兴奋又诡异的笑脸在迫进,“不要紧,我会……很小心的。” 扬起的手正要落下,突然一枚短匕破风而来倏忽间穿透掌心顿时鲜血淋漓,凤阳手中玉勾应声落地。 凤阳吃痛地捏住手猛然回首。 苏衍背了背手心虚地向后蹦开两步,嘴里嘀咕着偏了偏了这一飞刀是要照着他脑袋去的才对,往地上玉勾瞄去一眼,苏衍笑得三分尴尬,但……或许……勉强算是达到目的了。 “是你?”向他身后探去一眼,凤阳眼也不眨地拔掉小小匕首任鲜血滚落,他忽然咧嘴一笑,似佩服他竟有胆量单刀赴会,又似嘲讽他自投罗网有多愚昧。 理所当然,片刻之后被困住手脚的苏衍被丢在了君歌身旁。 因上回的交手凤阳多少有些忌惮秦嫣,因此捆了苏衍后出门查看。 屋内灯心燃得噼啪响,君歌真想抚个额,奈何被捆住了双手,“阿兄,你这是做什么?” 苏衍偏了偏脑袋飘开眼,用自己也不十分确定的声音道:“原本是打算救你来的。” 呜呼哀哉,撞晕脑袋的君歌这会儿也有些无言了。不要自投罗网啊。 苏衍以为她被那疯道士吓傻,安慰着连忙补充道:“实际操作偏离了预期的计划,事先阿兄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接下来就靠小呆了。若非小呆报信阿兄也找不来这里。” 话音刚落,一直呆头鸟自他袖口钻出,扑棱向君歌手腕,极有技巧地啄向腕间的粗绳,一下又一下。小小一团身子被两人挡在身后,确实神不知鬼不觉。 凤阳很快回来,看向苏衍却也并不恼,只是举着玉勾开始纠结着先挖哪个的眼睛才更好。 苏衍摆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一脸至少满足我最后好奇心的语气要求让自己的眼睛至少丢个清楚明白,不至于这么糊里糊涂。 想是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凤阳好心肠地满足了他的愿望。指尖在耳后轻轻一挑,右眼上的皮质眼罩瞬间滑落,裸露的伤疤,皮肉翻卷狰狞恐怖…… ☆、何为真相 或许那把那黑窟窿称为右眼并不那么恰当。看着那瘆人的黑窟窿君歌这才回过味来,他方才所说的‘一颗纳入眼中’是个什么意思。腹诽着莫不是这疯道士也有个惨烈的曾经被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剜去了右目这才导致心灵扭曲,在城中剜人双眸寻求心里平衡。 但这想法很快被否决,原来他天生盲一目。 只见凤阳说着曲了两指探入那黑窟窿,“我只是好奇这里面究竟有何不用,结果叫人彻底失望,里面什么都没有。”右眼上的狰狞伤痕竟然是丧心病狂的他自己造成的。 凤阳的指尖轻轻绕上君歌的眉眼,俯着身子挨近,“我生来没有右目,而你们却能拥有这样美丽的眼眸,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过近的距离令君歌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苏衍强忍恶心,为安抚他的情绪正打算叠声说是。 他突然哈哈笑着站起身,回身来到案前,扯落身侧一段白纱粗粗缠绕掌心,而后自说自话着,“当然不公平,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所以我想要你们的眼睛也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两人覆手的麻绳在拖延中已尽除去,脚上的麻绳也成松松缠绕的状态。 小呆拖着苏衍藏在袖里的飞刀塞进君歌手里。同一时间凤阳举着玉勾回身逼近,嘴里呢喃着君歌听不懂的话朝苏衍迫近,“自是有始有终,还是从你开始。” 看着玉勾寸寸迫近阿兄,君歌的心几乎从嗓子眼蹦出,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调整呼吸等待最佳时机。 当玉勾距离眼球不及一寸之时,苏衍突然出声,“等一下!” 趁凤阳分神的刹那,苏衍一个偏头躲过,而君歌双手自身后挣脱,在凤阳的错愕之中,右手猛得将飞刀扎入凤阳的左眼之中。 “啊——!” 一声痛极的惊呼,凤阳向后仰去。 苏衍一手扯过君歌撒腿就跑,可刚跨过门槛,左边脚腕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箍牢,恐惧再一次席卷全身,因身后的大力拖拽令君歌失去重心,狠狠向前跌去,两人皆被拖曳在地。君歌悚然回头大瞠着双目,见身后那把飞刀仍稳稳插在凤阳眼中,鲜血汩汩而流,可他却仍咧着嘴笑,画面诡异之至。向后拖拽的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拖进无间地狱。 就在此时,长鞭袭来凤阳应声缩手,但仍被牢牢缠住手腕,向左用力一甩,将人狠狠甩向壁墙。 “别怕。”秦嫣飞身拦至两人身前,额上是细密薄汗,待见苏衍无碍,提至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凤阳抬手拭去,嗤笑出声:“怎么,这一回你还要藏在女人身后?” ………… ** 翌日衙门里外三层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交头接耳对着门前被捆做粽子的盲眼道士指指点点。 待寻回阿弥,与秦嫣在长亭辞别,君歌先行钻入了马车。 “要走了么?”秦嫣的双手在袖间紧紧相握,望着苏衍心中是强烈的不安。总觉得这一别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8 本也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只余一个字,“嗯。” 君歌看着阿兄面色复杂地钻入马车内。 “阿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君歌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少爷,借着送阿弥回彭山养伤的借口,暂时逃回彭山。可阿兄又是为了什么,若说是担心自己而执意相送,这或许是理由之一,但一定不是全部。昨夜之后他便一直不在状态。 苏衍眼中有一瞬茫然,可又不明心中的酸楚是为哪般,“歌儿,你说回忆是否一定可信?” “大方向上应当错不了吧。”君歌答着挑帘向后远望,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郡阳城,心中不是没有不舍。 “歌儿……”苏衍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十年前阿兄回山的那一日吗?” 君歌点头,“大约是六月初八那日。” “是吗?”苏衍面色渐白,“可我为何记得是四月初八?” 马车一路绝尘,待君歌三人回到彭山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彼时他们前脚刚迈入彭山,消息便已传遍了,一时好不热闹。 “君歌,是君歌回来!” “欧!是君歌回来了……” “君歌将小夫君一块带回来了吗?” 众人的欢腾在望见阿弥后便都哑在了当场,阿弥眼上覆着白纱摸索着握上族长颤巍巍伸过来的手,满腔的委屈终于化作连珠泪如何也止不住了。 君歌被昔日的小姐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山外的事。 而当夜,苏衍避开了所以人直径去找了大祭司。 “回来了?”神坛畔,大祭司放下手中的权杖,回身看来,像是早已知晓他会来寻自己。 苏衍目光灼灼,“告诉我真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抬眸望向他,眼中有无限悲悯,他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比预期的提早了许多。 既然封存回忆的秘匣已经有了裂口,那么恢复记忆不过是迟早的事,大祭司望着他一声轻叹,“真相有时是很残忍的,你……当真准备好了?” 苏衍握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止不住颤抖,半晌低声道:“我有权知道真相。” “那么……”大祭司昂首,“随我来吧。” ☆、全文完 修竹茂林间一座坟莹孑立期间,晚风穿林,月光透过交叠的枝叶间隙斑驳落向男子衣袖间。那身白袍在夜晚的林间显得突兀,在那无名的坟前更显得诡异。 苏衍已泠汀大醉,再也没有曾经的潇洒模样。他仰头又是酣饮,酒水顺着脖颈滑落,沾湿墨发与襟口,他不理,倒尽坛中最后一滴才作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落泪,踉跄两步将手中空坛狠狠砸碎在身畔,人也跟着狼狈地跌倒在地。 身后有轻响,是来人特意放重了脚步声。他回头见是大祭司向他行来。视线再度落回那座无名孤坟,苏衍声音哽咽地笑出声来:“多荒缪,我恨了她整整十年。” 苏衍仰头倒下望向漫天星辰,耳边似又响起她温柔的笑,他缓缓抬手探向天边,那里有曾经一度想要尘封的回忆。 原本一切很美好,直到那疯道士的出现,一切变了样。 九死一生回到彭山,他磕破脑袋求大祭司救她一命,即便以他的性命作为交换。可是大祭司亦并非无所不能,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有多强人所难。 记忆的最末是丹墨轻轻吻住他的唇而后带着无尽眷恋在他耳畔低喃:“苏衍,好好活下去。”那之后困意席卷。 梦醒之后,他的记忆被篡改,不记得她香魂已逝,只记得她为富贵前程弃他如敝履,因他这双红眸避他如蛇蝎,轻信妖道惑言要置他于死地,过往所有的誓言像个大笑话,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他在山中洞窟待了五个日夜,只是望着石窟发呆,最后收起一身心伤,只身返回彭山发誓此生再不踏入中原半步。 【苏衍,好好活下去。】 那是她的愿望,为此不惜篡改他的回忆,相知相爱情难自禁曾经生死相随的誓言由她来破坏。宁愿被恨着,也好过看着他丢掉性命。 记忆中明明有那么多的不合理性,为何他却深信。 多可笑,那个用生命爱他的女子,他……恨了她整整十年。 夜鸦低啼,月光泠泠…… 大祭司离开后,苏衍以地为席吹了半夜的冷风,冰冷的夜风几乎将他的醉意吹尽,他探手摸向身侧酒坛,害怕保持一刻的清明,他想醉,若是能这么醉死过去似乎也不赖。 然而坛中酒水早已饮尽,在他的摸索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撑着胳膊坐起身,简单的一个动作都显得吃力。他抬眸迷离的眼在望见墓碑旁玉壶装盛的清酒时顿了一下,接着便踉跄着起身探着手跌跌撞撞地踱过去。 指尖在距离玉壶一寸时,却被人先他一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盛满清酒的玉壶夺去。似真似幻间见身前飞扬的裙裾若一朵盛放的青莲。瞳孔微缩,苏衍猛然抬头看去,在望见与期望相驳的景象后自嘲一笑,“秦先生,你怎么寻来了?” “我不放心你。”她的声音同过往一般听不出情绪,轻得瞬间被风吹散,平静的语调此刻隐约带着微颤。清冷的眸光扫过一地空酒坛,再又落回他的面上,柔白的月光照进她的眼里隐约多了一丝暖意,“苏先生,饮酒伤身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 君歌坐在檐顶闷闷不乐地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微微偏眼,满天星辰极为耀眼。她眸光微闪缓缓收回视线。回彭山已经两个多月了。阿兄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度日日买醉,好在秦姐姐的出现与强势让阿兄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们之间隐约不大对劲,阿兄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秦姐姐都寻来了彭山,他却没点表示。 “真的不喜欢他吗?”院内秦嫣晾完最后一件衣裳,抬头向她看来。 君歌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于是双手轻轻撑住面颊,她嗫嚅地缓缓开了口,“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我只是……” 秦嫣微微偏头,淡漠的眼里是少见的温柔:“只是什么?” 君歌垂眸,“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对他的那份感情,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我不想他失望,结果却叫他伤心了。秦姐姐,我该怎么办?” “回去他身边。” 君歌抿了抿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可是他说,再也不想看到我,他一定恨死我了。” “傻丫头。”秦嫣轻叹,眸中映着星光却也蒙着雾,“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那么痛苦,回去他身边吧,那是他所期待的。” 话音刚落,远远传来一声:“君歌……”那声君歌她不知在梦中梦过了多少回。 君歌只觉心跳漏了一拍,瞬间自屋顶翻身跃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活捉大少爷 作者:木夕朝兮 分卷阅读39 下,几步跑出竹木围成的栅栏外后,手搭帐篷极目远望,竖起耳朵再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耷拉下脑袋转身往回路去,疑心生暗魅,她怎么会以为是大少爷找来了彭山呢。 指尖突如其来的热度漫延至掌心,君歌讶然回身,顺势跌入一个怀抱,那双手臂将她紧紧箍入怀抱。 风声、叶摆、虫鸣、鸟啼……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她感受着他的心跳,听他道:“为什么要走?” 她俯在他的胸膛,犹在梦中:“是大少爷说不想再见到我。” “呆子,”唐玄清轻声道,拥着她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我说你就信吗?” 君歌鼻子一酸,“对不起。” “别在离开我了……” 十个月后,郡阳城一角,锣鼓喧天,炮竹响了一日,直至夜了方才歇了。 唐府内宴客的座椅摆至花园,宋子娄揉着栏杆吐了一地,末了一抹嘴角踉跄着还去席上讨酒喝。 同一席上的苏衍一把抢下被宋子娄拎在手里的酒壶,“行了臭小子,少喝点,不知道还以为今日成婚的是你。” 宋子娄满身的酒气看着苏衍一个晃做着了俩,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叫嚣道:“今日玄清大婚,我开心,多喝两杯怎么了!” 他伸着手臂抢了半天见抢不着,于是指着苏衍忽然笑道:“不给我酒喝,行啊,那我就是闹洞房。” 醉酒的宋子娄想一出是一出,身子一转就打算往喜房那跑,苏衍立马起身去拦,敢坏他小妹的洞房花烛夜,不准! 不等苏衍将宋子娄逮住,就见他一脑门撞上栏柱,将自己撞晕了。苏衍上前提了他的领子,无情嘲笑。 喜房内,君歌放在膝头的一双小手紧张得拧成一团,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耳边传来龙凤喜烛燃烧时的噼啪轻响。 忽然一声吱响,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伴着酒香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君歌的脸登时红了一片。 随着一声略有些飘忽的,“君歌。”唐玄清挑开了红盖头,望着烛火映照下明艳若芳菲桃李的心爱姑娘。嘴边的笑不禁又深了几分。情不自禁地俯身想要一亲芳泽。 君歌羞得一偏脸,那一吻落在了嘴角,饶是如此也红透了耳根,“玄清,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抬头对上他带笑的眼,那眼中的温柔令人沉沦。 他索性好整以暇地在她身旁坐下,望着她时微醺的眼眸温柔不减,“是什么?” “玄清,我……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其实也是喜欢你的。”这话她憋了很久,觉得今夜一定要告诉他,“不是谁都可以,因为是玄清,正因为是玄清,我才觉得那不是一个任务,我更庆幸,当初被选中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别人。” “歌儿……”唐玄清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呓语一般低喃出声,“即便不清楚,也已经晚了,我……再也不会放手。” 屋内龙凤喜烛燃了一夜,噼啪作响。 【全文完】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