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眠》 分卷阅读1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1 ================= 书名:不曾眠 作者:难寄 备注: 神不让生灵跨界恋爱,可是生灵们就要造反啊,是不是。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伶释 ┃ 配角:一群人 ┃ 其它:无 ================== ☆、栖曜派 世间万物皆有灵,动物与植物最初没有思想,所以难以修成仙道。但因其本性质朴,所以一旦有了灵识,便能更快的修炼。而动物先修炼为妖,成妖后继续修炼,修成正果,方可为仙。人可以先修炼法术,达到一定程度,上天会知晓,成为散仙,最后修成正果,才真正的成仙。 而仙也有仙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人、鬼、妖、仙相互之间不可成为恋人。 因为鬼当要踏入轮回,仙与妖的寿命与法力都远远的超过人的寿命,成为恋人,要么是一方图谋不轨,要么是最后情深不寿,而曾经有逃脱法网生下的孩子,也多是难以自控的怪人。所以仙们便早早的禁止了人与其他任何一方成为恋人,而在最早,规定是人与其他几路不能相恋。 仙界有一个专门的工作,名为司情科,便是寻找那些与异种相恋的人,一旦找谁,证据确凿,便要杀死那个地位卑微的人,看着那个人喝了孟婆汤,踏入轮回,才算罢休。 可后来,经历了几位法力高强,权力较大的仙与妖,将天规逼上了绝路,所以仙王天帝,不得不更改律法,将相恋改成了成为恋人。毕竟,相恋这种事太难阻止,但最起码,还可以让两个相恋的人因各种原因,相恋却不见,无法产生恶果。 伶释师从栖曜派,这一派从创建之时,便是以镇压幽族为己任。幽族生性暴戾,一旦流入人间,便回抓所有活着的东西来吃,不论是人是兽,自己是饱是饿,杀人与否,何时杀人,全凭自己心情。幽族曾经一直在幽谷里生活,幽谷里活物甚少,有时为了果腹,他们也只能自相残杀,吃掉自己的族人。 直到某一天,被人指引,找到了通往人间的路,从此他们有了食物,不再挨饿,但周围的百姓苦不堪言。几年后,发生了一场修炼之人与幽族的一场大战,仙界也只是象征性的管了一管,并没有真正的参与。 后来幽族战败,修炼之人耗费了无数法器和法力,修为尽损,合力将他们镇压在幽谷里,派几人看守,说是十年之后会换一批人来,大家轮流看下去,让幽族再也没有机会恣肆人间。 第一批人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他们尽职尽责的守在幽谷之外,日日夜夜的巡逻,哪里出了裂隙,或是镇压的结界减弱,他们都用自己的法力去补。十年期满,他们原以为下一批人就会到达,自己便可以离开这里,结果等了一个月,都不见有人来。 又等了三个月,依然没有人。于是,他们派了一个人出去给其他门派传信。 兜兜转转,又过了半年,他们终于明白了根本就没有门派,更没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耗费自己的修为,搭上自己辛辛苦苦炼的法器,守这么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种族。 他们虽然气愤,但心中的道义也在教他们,不可一走了之,他们要是离开了,说不定哪天,幽族就会冲破封印出来,到时又是一场大战。但是每一次补结界,都是在用自己的法力去补,法力可以重修,但是这样消耗下去,任谁都是不乐意的。 第一批人就这样,愤慨着天下人不顾道义,于是自立了一个门派,就为镇压幽族。 “他们不愿吃的亏,我们来吃!” “他们不顾的道义,我们来守!” “我们出身正派名门,绝对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无义之人!” 于是,世上有了栖曜派。 然后,周边的镇子里就有了这样的一群人: “如何?我们把这害人的妖除了吧!” “厉害厉害!道长要多少银两,我们给你。” “银子好说,那个,你家孩子,我看他颇有仙骨,想不想送孩子来和我们一起修行啊?” 还有这样的: “这位小公子,贫道看你骨骼清奇,是块修仙的好料子,要不要和我一起修行啊?” “孩子啊,你看你每天就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要不要跟我走,以后每天都有你好吃的,好不好啊?” 长此以往,栖曜派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依旧是第一批人,也就是栖曜派的创始一辈,他们年老时,徒弟也已经成了栖曜派的顶梁柱。到了这时,一战过后,一众修仙之人留在结界里的法力已经不剩多少了,全靠着栖曜派的修补,结界才一直撑着。只是这么多年了,即便只是不大的一个裂隙,却比曾经需要更多的法力来修补,甚至有更加严重的趋势。 一位创始人像往常一样去巡视,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较大裂隙,依旧用自己的法力来修补,这一次修补,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法力都没能完全填补。他本想叫来老友一起,合力修补这个裂隙,但是一个看起来战斗力就很强的幽族出现在不远处。那怪物一看就是奔着这个裂隙来的,说不好这个裂隙就是它搞出来的。 他想都没想,瞬间割破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顺着结界往下流,但流了不到一寸,便马上被结界吸收。结界在一瞬间愈合。 不到一年的时间,栖曜派内部开会,正式公布:结界现在只有小于手掌大的裂隙能用法力修复,大于手掌大小的,一律需要人体来填补。小于两个手掌大小可以用少量血或者头发,大于两个手掌的,就多找几个人放血,要是人实在不够,或是情况危急,就割下裂隙一半大小的肉体。超过两个人大的裂隙,用命来补,一刻不得耽误。法力强的,可以适当减一点量。 五六年之后,老一辈的人自知寿命要到尽头了,徒弟们也一个接一个的收了徒弟。他们为了帮孩子们省点力气,也为了最后献身给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祭献,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坐在结界前吃了一顿大餐,喝足了酒。 起身,面对结界,拔剑,封喉。 随后,肉体倒在结界上,用一己之身,用最后的法力,都填补给了结界。 从这以后,死后祭献给结界,就成了栖曜派不成文的规定。 一百多年后,人们完全忘却了当年轮流守结界的约定,只知道有一个栖曜派,修炼不为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了守护结界。他们用自己的血肉来换世间一个安定,他们杀身成仁。 在外,只要遇见栖曜派的人,便多了一些的尊敬与仰慕,若是遇见少了手指,胳膊的,便是更多了敬畏与怜惜。 当然,也有许多人说他们傻,苦苦修炼来的法力,都要白送给那个结界,别人爱惜的身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2 体,他们都肆意的伤害。 到了后来,栖曜派越来越壮大,人渐渐增多,不少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己任的散修都会加入栖曜派,幽谷那里只要留够二十人就可以,大家轮流值守,不是自己的班期时,随便去哪里云游都可以。 ☆、深宅 伶释自幼跟着师父修行,每年都在外面云游,一边走一边修行,只要每年的七月回到幽谷值班就可以。他一直不满与天上的清规戒律,且根骨极好,是必定能修成仙的人,游历的那些年,他见了许多恩爱的夫妻,也见过许多爱而不得的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 人、妖、仙不能相恋,又是什么破规矩!一旦有了感情,谁又能控制得了自己会不会爱上哪个人!而那个人是什么,谁又能管得了! 栖曜派便出现了这么一个内部极其出名的人:励志成仙之后修改律法,人、妖、仙自由相恋。 伶释刚刚离开幽谷,手掌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他躺着树脚下休息,醒来之后便是一只雪白雪白的狐狸,他便与那只小狐狸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好久。没过多久,一只大白狐从树后缓慢的走了出来,叼起小狐狸的后颈,意味深长的看看了伶释后,离开了。 两天之后,伶释离开那座山,离开了树林,到达了一个小镇子。他穿着一袭道袍,走在街上,没走几步,便被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厮请到了家里。 一家之主是个微胖的男人,姓徐,人称徐老爷,曾经是知县,现在辞官回家,住在这里。徐老爷拉着伶释的袖子不肯放手,一脸的悲痛。 “道长,您可要帮帮我啊,山里有动物修成了妖道,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它给我儿子下咒了啊,我儿子就去山上玩了一个下午,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随后,伶释跟着徐老爷去见了他的儿子,只见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身体精壮的孩子躺在那里。孩子印堂发黑,一看便是招惹了妖邪之物,身上被其下了咒,虽然不致命,但是对孩子健康却有很大的影响。咒会一点点蛀空的孩子的身体,要想保孩子不死,就只能汤药不断,而等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也难以再有子女。 伶释又看了看孩子面相,一看前世就是个功力深厚的人。他心想:“上辈子有这么深的功力,就算是投胎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被妖邪下了咒呢!” 伶释又问了孩子生辰八字,算了一算,又扯下孩子一根头发和道符一起烧了,想:“这个人前世应当与我是同行,佛道一类,积累的福报还算深厚,可是最后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功亏一篑,没能修出正果,否则可能这一世都能成仙的,再不济也能保一家安乐,不被妖邪侵袭。” “徐老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这孩子应该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有点难办啊。” “道长您需要什么尽管说,能给的我都给,只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好说好说,我一定帮到底,不怕不怕啊。” 午夜,月色当空,徐老爷也不睡觉,就站在伶释旁边,看着他做法。只见伶释取了孩子的指尖血,涂在道符上,道符焚烧成灰烬,连接成线,一条灰色的线就这么连向了远方。 徐老爷惊掉了下巴,看着一条灰色的线越飘越远。 伶释笑道:“没事了,你回去睡吧,我去追。” 而后,伶释一抬脚,顺着线走了。只留下徐老爷和一众困的要疯的小厮们站在院子里。 伶释跟着线一路走下去,绕过七拐八拐的巷子,到了他来时的那座山脚下,那条线的另一端进了山,被无数的树干挡住了终点。他想了想,又找了一张道符点燃了,权当做没带了灯笼,继续走了下去。 一路上,伶释能感觉到四周莹莹发光的绿色的眼睛,他向道符里注入更多的法力,驱赶着周围的野兽。走到了最后,线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不再蔓延。他转了转身子,看见了一只雪白的大狐狸,大狐狸旁边趴着一只同样雪白的小狐狸,两只狐狸靠在一起睡着,极为温暖。 伶释又凝神看了看,发现大狐狸身上有着隐隐的荧光,这狐狸不是刚刚修炼出灵识不会隐藏,就是已经法力高深,只露出一点来警示着敌人。而小狐狸还没有灵识,依旧只有动物的本能,看起来不过是几个月大。甚至可能连捕食都要靠旁边这只大狐狸。 雪白的大狐狸察觉了旁边的道士,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那灰色的线,口吐人言:“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可是他活该。” 小狐狸翻了个身,小爪子盖住两只眼睛,两只腿缩在身上,继续睡着,大狐狸把孩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姑娘说是活该,也要讲道理不是?前世犯了什么错,那都是前世的事,你又何必找到他的今世来报复呢?” “我没叫他偿命已经够仁慈了,你要是非要替那个孩子讨公道,我也不介意打一架。” 大狐狸说完,爆出了身上的灵光,这一次,伶释不需要凝神看,只是普通一扫,就能看见她身上极亮的光芒。他暗自估计了一下双方实力的差距,假设狐狸身上的法力,有两成是为了吓人突然爆出来的,剩下的八成才是真正实力。那么自己用全部法力去打。 嗯,打不过。 “别这样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样,我先回去,查一查他的事,再回来和你说行吧。” 大狐狸收了灵光,卧在小狐狸身边,闭上了眼睛。 伶释回到徐老爷的家中时,天快要亮了,他进到徐老爷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倒头就睡,正午时,终于睡醒,一坐起来,就看见门外有一个黑影在晃来晃去,徘徊不走。 伶释一下子愣住了,心想:“怕不是最晚那狐妖找到我,想杀了那孩子。” 他揣上了剑,一推开门,就看见徐老爷站在门外,一看见他,就像饿了三天的狗看见肉一样扑了上来:“哎呦,道长您可醒了啊,我听门口的小厮说您今天天亮了才回来就没敢叫您,我的孩子怎么样了啊,您昨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啊?” “没什么,您这孩子,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会涉及到前世的事,前世惹上的人来寻仇。” “这可怎么办啊!道长,您看看能不能救救我这孩子,花多少钱都行啊!” 傍晚,伶释拿着刚在坟头采的彼岸花和孩子的一撮头发,在一棵二十年寿命以上的柳树下做法。 柳树和彼岸花都是阴气重的植物,以此为辅,加上孩子的头发做引,他的道符为主,便牵扯着伶释的灵识进了一个纷杂的空间。 伶释的神识附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前尘 他蹲在河边,捧起一抔水,洗了把脸。伶释借此看出了他前世的面貌,一个和尚,眉清目秀的,头非常的圆,看模样不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3 过七八岁,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小和尚背着一个竹篮子在山里摘野菜,这一天野菜摘的非常多,他非常高兴,一边哼着从香客那里听来的小曲,一边往山下走。路上,他突然闻见了一丝的血腥气,小和尚吓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两条腿抖啊抖的。 正打算开溜,就想起了师父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没有钱建佛塔了,就救那个人一命吧。小和尚循着血腥气找到了那个重伤的人,那是一个美极了的女孩子,看起来十七八岁,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服,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血流的到处都是,一把剑插在了她的腹部,剑一看就是宝器,被捅一下都比一般的剑要命的那种。手臂和大腿上,都是零零碎碎的伤,剑划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肉。血流到头发上,黑发被粘在了一起。 小和尚看见之后,吓得大喊一声,躲到一棵树后,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必须要救,不要怕,不要怕,快过去。” 过了好一会,小和尚挣扎够了,继续挪着那一双抖成筛糠的腿,移到了那女孩面前。他试了试鼻息,还活着,随后,想都没想,就拔出了她腹部的剑。 女孩一阵抽搐,腹部开始流血,她睁开了眼睛。 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像是倒映了漫天飞云、漫天流萤的眼睛。 小和尚一瞬之间就被那双眼睛摄住了魂魄。 女孩挣扎着坐了起来,开始打坐调息,小和尚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过了好久好久,日薄西山了,他才发现,面前的女孩身上的伤口,除了腹部的这一个,全部愈合。 他只是觉得好神奇。 随后,他呆呆的说了一句再见,然后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都快要到庙里,才想起来,那个人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他急的右手一攥拳头敲着左手,却还是什么也憋不出来,只能偷偷的向师父隐瞒这件事。 夜晚,女孩出现在了寺庙的后山上,小和尚正好起夜,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他的面前。他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女孩笑着拉他起来,郑重的道谢,然后露出她雪白的狐狸尾巴,在小和尚的面前晃了晃。小和尚非一般的回到了他住的房间。 从那以后,女孩便每隔几天就去找他玩,小和尚也经常去山洞里找女孩。每一次,她都隐藏了自己身上的妖气,再加上小和尚的师父修为一般,根本察觉不到小和尚身上那微乎其微的妖气。就这样,他们二人做了十几年的朋友。 场景迅速转换,到了这时,伶释的视线已经极高,他默默推算着,这个高度,小和尚最少也十七八岁了。 小和尚正在寺庙中扫着落叶,几个道士走了进来,去上了几炷香,然后进了客房,说是要借宿一段时间。为首的道士见了小和尚的师父,问他附近有没有狐妖出没,大概一百年多岁,但因为十分的聪慧,已经达到正常妖类三百年左右的修为。 没过多久,道士在客房中做法,因为不久前曾与狐妖有过一战,所以他们趁机收集了狐妖的妖气,方便以后找到她的行踪。 法阵开始,道士循着手中的一缕妖气,迅速搜集附近相同的妖气,一条猩红的线,直指向小和尚的房中。 不久之后,几个道士和他的师父,将他这些年来的事全部逼问干净,而后,小和尚被关在柴房里,三天之后,若还是不肯悔过,便将他逐出佛门。他靠在柴房的门上,听着道士宣布着狐妖的罪行,并且约定,明天,所有的僧人和他们,齐力捉拿狐妖。 小和尚坐在地上,抓起一把柴草,窗口的光照进来,灰尘飞了漫天,他自言自语道:“呵,狐妖的罪行,不是她的罪行,因为是狐妖,就要处死吗?” 小和尚被关在柴房里,一刻不停的找着溜走了机会。天明,他听见一庙的和尚都渐渐的离开,几个道士应该早早的就走了,他把门打开一个缝,探出头,四下张望着。无人,只有空空的庙宇。随后,他打开门抄着近路,飞奔下山。 他拼命的跑着,一路上,树枝划过身体粗布的衣袍被刮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皮肉变红,有一些还流出血来。 “快到了,快到了!坚持住!”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接冲晕了他的头脑。等到他到达山脚下时,南洄已经无法再维持人形,鲜红的血顺着白色的毛滴在地上,而南洄对面的一众和尚道士,一个个的都浑身是伤。 看啊,打到最后,只能落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南洄凝尽了最后所有的法力,光团在他们面前,和尚道士举起了手里的武器,一触即发的最后一战。 他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大喊了一声:“她从来没有伤过人的性命!你们为何一定要杀她!” “她可是狐妖,靠吸食人精气蚕食人性命来修炼的!现在没有伤人!迟早都会伤人!难道还要留她到人死去无数,无可挽回的时候吗!” “人迟早都会死!那你为何还活着!” “孽障!这能是一回事吗?你给我闭嘴!” 光团与一众符篆撞在一起,两股巨大的气流将两面的人冲开,小和尚飞奔过去,抱住重伤的狐狸,替她挡下了最后的伤。 而后,便是和尚的叛逃,与那一众僧人的死亡。 几个月后,小和尚走出客栈,看见镖局口贴了一张告示,一群人围着那里看,他拍了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说:“麻烦借个路。”但是前面的人连动都不动,只是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努力的往前挤,去看那个究竟写了什么。 他无奈,只好先去买一些廉价的吃食,回去送给重伤未愈的南洄。傍晚,他再次外出,这一次他特意到镖局口,只见上面贴着一张悬赏令,上面是画的分毫不差的两个人,一只狐狸。 他的心里一颤。 随后,他提高了领口,把遮住下巴的领子一直拉到鼻子下。思考片刻,他跑回客栈,带着南洄离开。没过多久,天下便传遍了一个小僧人维护狐妖逃走的的笑柄,他的名字和长相人人皆知,随便他们走在哪里,都会有一些散修或是镖师来抓他们。 一人一妖,就这么相互帮扶的又过了三年,最后,两人皆是情愫暗生,恋上彼此。不久之后,他们逃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两个身上银两都是不多,没有钱购置婚房,再加上不知何时又有追兵赶到,他们也不敢久留。 天和气清,他们走遍了那个破落的村子,终于借来一套完整的婚服。两人穿着大红的嫁衣,没有主持婚礼的人,他们就自己拜了天地,拜了对方。 他道:“一拜天地。” 天空不知从哪出聚来了云。黑漆漆的,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4 挡住了大半的天。 他们跪下,对着苍天,对着远山,屈膝,下跪,匍匐,起身,面对彼此。 他们没有父母,便跳过了拜高堂一步。 南洄柔声道:“夫妻对拜。” 云遮住太阳,转瞬间,雷声大作。 他们面对彼此,后撤了一步,弯下腰,深深的一拜。 大雨倾盆,快且猛。 两拜结束后,南洄摘下了大红的盖头,看着面前的夫君。他们就这么淋在雨里,躲也不躲。 他伸手,擦了擦南洄脸上的雨水,理顺了她额角被盖头拂乱的碎发。 一个卷轴从天落下,未至半路,便倾洒开来。 卷轴落在两人中间的泥土里,溅上了泥水,污了素白的丝绸。绸子上的墨字不曾晕开。 两人面色阴沉的捡起它,看了看上面都写了什么。随后,南洄冲着他笑了笑,苦到极致的笑。 因为人与妖成亲,两人犯下天条,从今以后,仙门百家与神,皆可杀。 他们就这么成了罪人。 可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与自己深爱的人成亲了而已。 ☆、孽 从他被逐出少林起不知过了多少年,曾经光光的头现在长满了及腰的头发,他也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中年。只是南洄一直都是那年轻动人的模样。 伶释不清楚视角转换到了哪里,只看见淮斛携着南洄一路奔逃,后面不远处便是追兵,南洄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大着肚子,明显就是腹中怀有胎儿。他们不知逃了几天,到了现在两人都不敢再在人多的地方落脚,最后,他们只能逃至深山,先在一个山洞里度日。 南洄临近生产,淮斛别无法,只能按照以前听来的方法为妻子接生。黑漆漆的山洞,地上铺着柴草,南洄支撑不住人身,只能变回狐狸的样子,而后,在一片殷红中,诞下一子。那孩子生下来就是狐狸的样子,没有分毫人形,他抱着那个幼小的生命,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怪丑的。” 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小狐狸还是几个月的大小,不能够化形,也没有成人的智力,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甚至连普通的狐狸都不如。至少,普通的狐狸,这个年龄,早已能够去打猎,能自己照顾自己。这只小狐狸就像是一个永远的孩子,不能给这对违逆了天理的夫妇任何的宽慰。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淮斛的头发略有一丝的花白,南洄又挺着肚子,坐在一所竹屋里洗着衣服。他坐在摇椅上,看着化了形的孩子在一旁玩耍。 那个孩子只是发育的晚,两岁之前,只是一个无知的小狐狸,两岁之后,像是突然间有了灵智,一夜化作了幼小的孩童,并且比同龄的人类孩子更加聪慧。他就像是埋在泥土里的毛竹,用了多年来扎根,然后奋力的生长着,远超所有普通的人。 这是人与妖的混血,是一个极有天赋的混血,前路虽然坎坷,但是是光明的。 淮斛坐在摇椅上,回忆着过去,他们逃了许多年,好多好多年,若非被逼到绝路,从不和追兵开战。曾经,那些人要杀南洄的时候,就凭那一句“迟早是要杀人的”,仅凭那一句,就去杀害一个从不曾主动伤害过人类的人。 后来,他们违背了天规,跨越了,也确实是错了,追杀两个有罪的人,不是过错。他心中尚还有道义,不愿意去伤害追兵,可就算真的打起来,他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南洄唱着妖族的歌谣,如同远古的回音,告诫着族中的生灵: “溯流光兮成羽,觅苍林兮见萤。恋非族兮不得道,或成天兮,或入渊兮。 “苍林尽处矣,有幽巨兽,幽涂众生矣,浮途弑之,血染苍林兮,安得乎” 淮斛拿起脚边的竹条,编起竹篮子来,一个愣神,锋利的竹条割破了他的手指,血顺着他的手向下流。 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口扬起一阵的尘土,又是一批聚众的修士,一起来杀他们。 淮斛想也没想,抱起孩子就跑,他知道妻子能够跟上,更知道就算是自己死了,那些修士也未必能伤到她。他离开后,南洄抱着肚子,轻轻松松的追上了淮斛。他们跑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南洄先选择了一条路她跑了一小段,五感极强的她察觉到了淮斛没有跟上来,她回头望去,只见淮斛减缓了速度,他满目愁容的想了一想,随后抱着孩子,选择了另一条路。 南洄看着满脸疲惫的夫君,一瞬间,她什么都懂了。淮斛离开了,她的夫君离开了,各种意义上的离开。 又过了好久,他跑累了,躲在一个山洞里,看着那个强忍着泪水的儿子。 孩子问:“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娘亲啊?” 他什么都没答,默默的抱起儿子,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受够了,那无边的逃亡的日子,人人喊打,难以自保,仅仅因为他多年前选择救一只狐妖,后来为了那只狐妖背叛的师门,最后与她结为夫妻,诞下一子,他们之间真的是有爱的,只是有的再多,现在都要被那无尽逃亡中的担惊受怕和委屈磨光了。 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他年少的时候没有去救那个一身血腥气的人,后来没有去找那个人玩,也没有为了她叛逃自己的师门。也许他现在是一个老僧,收了自己的徒弟,有了微末的道行,成了一处德高望重的僧人。可是他偏偏选择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曾经,每次他有这种想法时,都会狠狠的鄙夷自己,更会对她产生深深的愧疚,在看见自己妻子与他同苦的时候,他心里所有的抱怨都会消散。可是郁结至今,却是再也无法忽视,消散了。 而他怀里的孩子,那是人与妖的孩子,是天理难容的人,连天界都要追杀的人。 山洞里黑漆漆的,那么像小狐狸出生时的山洞。他取出一把刀,顺着孩子的后背滑下去,孩子大喊着,哭着:“啊啊啊啊啊啊啊,爹爹你干什么!放开我,疼,疼啊,快放开我啊!我要找娘亲!娘亲,爹爹打我啊!” 他的心感到一阵钝痛,却还是继续着。刀子擦过孩子的脊柱,依然深入着。血浸红了刀子,浸红了他的手。刀尖探到了他的丹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拔出刀子,换了自己的手伸进去。 孩子早就死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的手触碰到了孩子的内丹,内丹不大,却很坚硬。他凝聚了他身上的法力,将小狐妖的骨血全部融合在一起。内丹加上骨血,混合在一起,红彤彤的,滑腻腻的。 淮斛的手伸进孩子的身上的破洞里,掏出那个内丹,血已经断了流,他用袖子擦了擦内丹上的血,看见了浅黄色珠子,宛若新生的嫩叶,更像凋零的叶。 他抬起手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5 ,将那内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力量,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力量,充沛而又温暖。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还要拿人修炼做什么!” 南洄寻来,不再为了那个男人,只是想带孩子回去。她循着淮斛的味道,找到了这里。她知道,淮斛心里是有怨恨的,她也知道,当这怨恨达到顶峰的时,她除了与这个人决裂。离的好远,南洄就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她想,哪怕是他们受了些伤也好,也千万不要是伤的太重,无可挽回。 腥臭的山洞里,淮斛站在洞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南洄。追兵不合时宜的赶过来,站在山洞外,正好看见要杀了两个人都在一起,省的他们自己去找,他们说了“替天行道”云云,正准备一拥而上,打败这两个罪人,而后,淮斛一脸死寂的抬手,落掌,轻而易举的杀了那几个追兵。 南洄看了看山洞黑暗处的那个躺下的阴影,又看了看淮斛的法力,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懂了。 她目光涣散,腿软了一下,身体缓缓的下滑,而后扶住树干,才强撑着自己没有倒在那个人面前。 追兵都死了。从前,他们只是逃,从不伤人的。如今杀了人,从前遵守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跨过尸体,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妻,他的身体里,流动着属于他孩子的法力。 眼里是绝望,是痛苦。 南洄从来没有想过,淮斛会觊觎自己儿子的法力,更没有想过,他们的儿子会死在他父亲的手里,被活活剖开脊背,取出内丹。 儿子和夫君谁更重要? 良久。 淮斛半躺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把剑,腹部被剖开一个洞。他大口喘着粗气,命不久矣。 南洄一身的割伤,但每处的伤口都不深。 她站在洞口,抱着儿子的尸体,挺着好大的肚子,看着那个男人一点一点的死去。 她隔空取出淮斛的内丹,金黄色和鹅黄色纠缠在一起,混沌不清。 南洄集中了力量,在淮斛面前,捏碎了它。 金色的粉落满了她脚下的那一片土地。 淮斛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暴怒的看着南洄,魂魄即将离开肉体。南洄用力出了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透过肉体,直至灵魂。 半透明的灵体上,打上了一个鲜红的烙印。 南洄的腹部一阵疼痛,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瞬间逃离。 伶释的意识被拉回自己的身体里。 ☆、遗灯 生时罪孽,生时来还。转世轮回过后,业障还在吗? 他不知道,但是南洄打下的烙印还在。伶释看了看那个孩子的胸口,灵魂上,确实有那么一个棕色的疤。 前世的孽,难道还要今生来偿还吗?师父教过他,不能,不行。 他前世修下过善果,留到了现在,孽却是要洗清的。 合理吗?还生着的人恨吗? 第二日,伶释简单的和徐老爷讲了一下这孩子前世的事,又说了那狐妖今日已大成,徐老爷惊呆,跌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做。 那是他的孩子啊,却又不完全是,他带着从前的故事而来,碰巧经过他的家里,也碰巧要陪他的半生。易地而处,若是自己的妻子杀了自己的儿子,他能原谅吗? 而后,伶释想了好久,又去那山中找那名为南洄的狐妖。 他去时,南洄正带着孩子捕食,雪白的小狐狸死盯着一个地洞,等到那洞里有一个头微微探出来时,它一个跃起,一头扎进了洞里,嘴里叼着那兔子的脖子,把兔子拖出洞来,又叼到母亲面前,歪着头求表扬。 南洄还是狐的形态,她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孩子的头,随后,小狐狸咬死了兔子,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血沾了满嘴都是,它把半个头都探进兔子的腹部里,再出来的时候,白毛有一半都变成了红毛。 伶释看着小狐狸的憨态想笑,但是一想起这狐狸似是无法化形,又强忍住了笑意。 他走上前去,朝南洄作了一揖,道:“不知姑娘可还打算报仇?” “姑娘什么姑娘,都夫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化了人形。 “四十多年了,有仇报了,孩子也回不来了。他过的什么样,和我还有关系吗?” 伶释看着南洄抱起吃饱了倒头就躺着的小狐狸,继续道:“我做错了,我应该等他成年、成婚,然后附身到他夫人身上,杀了他的孩子。我只是像看他不好过罢了。可是这一世的他,早已没了前世的性情,他和从前完全不一样,我害他,就像是在害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那一晚孟婆汤喝了,真的就什么都忘了,连骨子里的东西,都给洗掉了。淮斛早就死了,转世之后,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被树冠遮住的只剩下碎瓷似的的天,手上不紧不慢的抚摸着那只小狐狸,似是在和伶释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死后,我生下了这个小狐狸,她叫‘遗灯’,生她那日我在居所前燃了一盏长明灯。我本以为遗灯会像我的第一个孩子一样,可是,我等了她四十多年,她却一直是这副狐狸的样子,狐狸的心性,狐狸的寿命。我分了我的寿元给她,才保她多年不死。你看呐,人与妖的混血,谁说就都是天资聪颖的啊? “天界又追杀了我四十多年,我也追着那气味找了四十多年,还照顾这无知无欲的狐狸四十多年,我也腻了,可是我腻了,我能杀谁!杀人吗?那不就等于主动接了那些愚蠢的凡人对我那愚蠢的期望吗!我非要逆着他们走!他们盼着我杀人,我偏偏不杀,他们想让我承认爱上凡人是错的,我偏偏不认!人类尚且能所托非人,我们妖又何尝不能!我只是选错了人,不是选错了人类!” 四下的鸟兽四散,逃离这里,南洄爆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法力,亮了一整片的山林,伶释感觉得上方正有法力极强的数人赶来。 几个男女赶来,他们一身仙气,各个手腕带着的一个玉镯,上面刻着一个“情”字。 “狐妖南洄,恋上凡人,与凡人诞下一子,后杀夫,今可知罪?” “我无罪,我认罪。” 随后,是无限的狂笑。 几个仙人押着南洄到了天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正酣睡的狐狸。 伶释看着南洄离开,又看见她悄悄的扔下了一个珠子。伶释接了那个珠子,感知了一下,里面有着百年之久的寿元,还有无限的灵智。 伶释喂了那个珠子给地上酣睡的小狐狸,小狐狸七窍发光,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猛地蹬着前脚,用力的挣扎着,她滚了一滚又一滚,用身子撞着树,粗糙的树皮刮破了自己的皮肉。伶释看不下去,便抱了小狐狸在怀里,遗灯继续挣扎着,爪子撕挠破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6 了他的衣服,牙齿咬着他安抚着她的手。 最后,遗灯彻底昏死过去。 他抱了遗灯回到了徐老爷家里。徐老爷不知他回来了,伶释先去了孩子的房里,想看一看孩子的身体如何了,当遗灯靠近孩子三尺的时候,躺在床上昏迷的孩子一瞬间蹬直了四肢,然后死去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抱着狐狸远离那间房的时候,已经晚了。 几天后,伶释带着那只小狐狸离开了徐老爷家。徐老爷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他也还算是明是非讲道理,知道了是儿子前世有错在先,怪不得人家来寻仇,只是自己点背赶上了,也怨不得谁。 都是命,都活该得受着。 伶释继续在外面晃,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有些人看见就问:“道长,你这狐狸哪买的啊?怎么卖啊?太可爱了!” “对不起,这狐狸是朋友送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伶释发现,遗灯真的只是一只极为普通的狐狸,没有仙骨,无法炼出内丹,更没有灵智,根本无法修炼。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做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了。 可是南洄偏偏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这个孩子,寿命,法力,灵智。 遗灯最后能吸收多少也完全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日,伶释正坐在贵妃椅上,看着遗灯吃一只鸡,场面血淋淋的。鸡到处扑腾着,遗灯就在鸡后面跟着咬,逮住了就咬一口,这只鸡偏偏还灵活的很,每次遗灯就只能咬一嘴的毛。他们住在客栈里,平时都是伶释找好事物,直接给遗灯吃,今天他心血来潮,找了一只活鸡。结果满院子里就是一副鸡飞蛋打的模样,老板站在角落里考虑要不要把这人赶走。 一个灰色的鸽子从天而降,落在伶释肩膀上,他从鸽子的脚上取出一封信,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三个月之内,务必回山,师父留。” 没有说原因,没有说目的,就是那样单纯的要他回到栖曜派。 遗灯终于按住了跑来跑去的鸡,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伶释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心想:“遗灯这是不可能修炼了,连化成人形都没有可能了,南洄留给她的,她不过就吸收了那么多,恐怕再活个十几年,日子也就到头了。现在她也只不过是能简单的理解人的感情,结果只理解了那么一点,就开始喜欢人类。长着那样一副毛皮,放任她自己生存,真的是没法活下去了。” 伶释又在字条上回了一个收到,将其重新装进信鸽脚上的竹筒里,随后,信鸽一个高飞,便不见了行踪。 “遗灯,走了,哥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不在这里呆了。” 遗灯慢悠悠的吃完了那只鸡,然后才走到伶释面前,蹭了蹭他的裙角。随后,伶释抱着遗灯,选了一条最近的路回幽谷。 ☆、伞渡 遗灯慢悠悠的吃完了那只鸡,然后才走到伶释面前,蹭了蹭他的裙角。随后,伶释抱着遗灯,选了一条最近的路回幽谷。 行至半路,阴雨不停,他们路过一个与别处风格迥异的小村子,村子名叫“伞渡”,伞渡里,巷道两侧的屋檐极宽,半透不透的纸伞层层叠叠的竖在屋檐之间,伞上似是有一层的结界,隔离着上方连绵的大雨。伞下有着排布精巧的竹筒,将伞边漏下来的雨水倒到地上的小沟里,甚为精美,也颇有些壮观。 伶释带着遗灯住进了一家店休息。伶释抱着熟睡的遗灯靠在窗边,看着店外,依旧是阴雨连绵,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雨水汇集在竹筒里,流到地面的排水沟中,像是不尽的溪。 遗灯靠在伶释怀里,极度的慵懒,一动也不愿动。他抱着那只白狐走出了客栈,偶然一抬头,看见了一个老旧的伞,三面被雨打的几乎透明,只是罩着一层浅浅的粉色,雨水敲在三面上,溅起一串水花,然后沿着伞的边缘,与万千的雨水连城一线。 几个中年人搭了梯子,沿着挂在伞的线移动着,遇见破旧的伞就取下来,换一个新的。只见他们走到那粉色的雨伞下时,一个男人爬上梯子,移动了那伞附近的竹筒,摘了原来的旧伞,结界破了一个小洞,雨水就这么顺着破洞流了进来,细细密密的浇了男人一身。 下面的另一个马上递上来一把新伞,他撑开伞,顶替在原来的位置上,绑在绳子上,又将竹筒移回原来的位置,结界渐渐恢复成原状,男人抖一抖衣服,爬下梯子,继续寻找着下一个旧伞。 伶释暗叹道:“看来这伞都是要按时替换翻新的,不过这伞下的竹筒摆放排练才是真的精彩,能完美的契合每一把伞,把这雨水全部引到地上,且暴雨之时不会满涨溢出,长时间也不会破损。也不知是哪家所做。” 正巧几个修伞的人走到了他身边,伶释一抱手拦住了几个人,问道:“几位兄弟,小弟我是异乡而来,看你们刚才换这伞,接者竹筒,竟然一点错的没有,简直是太厉害了!” 男人看着他面色友善,就顺着他的话答了下去:“那可是我们村子一百多年来的传统了!当然厉害!” “不知这伞之间可有什么学问?” “我们也不懂太多,也就能大概跟你说那么一点。其实学问大多不在这伞里,而是在这连接的竹筒里。” “那大哥能不能给我讲一讲这个?” “行吧,就是告诉你也没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 “好,边走边说。” “我们村子啊,以前出过一个能人,叫空度。按辈算他可是我祖师爷了。好多年以前,我们这里成天下雨,好不容易停了几天,能种地了,结果一场大雨下来,刚种上没多久的庄稼就又被大水给冲走了。后来我们村的人是饿死的饿死,搬走的搬走。 “直到祖师爷在外学习十几年回来,都说他拜了一个造桥的大人物做师傅,学了一身的本领,他回到我们村子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各家房顶都绑上绳子,结果我们一抬头,就能看见渔网一样的东西。然后他又买断了所有的伞,他把每一把伞柄都加了抓钩,这个抓钩也不知道是何种构造,只要往那绳子上一挂,就不会翻下来。 “他自己忙了半个多月,大家也都没看见什么成效,雨水还是从伞和伞之间的缝隙里往下掉,这时就开始有人质问他。祖师爷没有解释,但是还是继续做着他的工作。没过几天,就开始有人看不下去了,几个人聚众为一伙,就去拆祖师爷辛苦搭上去的伞。可是他们怎么拆,都拆不下来那个抓钩。 “后来他们逼急了,就用刀割那绳子,结果那绳子也是祖师爷加工过的,上面有一层的包浆,他们怎么割也只能在包浆外面留下印子。祖师爷的夫人看不下去了,她就说: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7 ‘空度本想是等伞都搭好了一起给你们看成果,既然你们这样相逼,我也只能先让你们看看了,不然空度回来要有多心寒!’她手一挥,伞面之间就连成了一个透明的薄膜,雨水隔在外面,无法滴落。 “人们一看,终于看见了一点意思,也看见了一点的希望。祖师爷继续忙着他的事,人们知道了他有本事,也决定要帮他,这时就有几个小孩要拜他为师。又忙了大概一年,伞终于是搭完了。那天,全村人围在一起,祖师爷的夫人双手从虚空中捧起一个圆球,顶上了伞下,圆球渐渐扩散,附在伞面上,包裹了一整个村子。 “人们欢呼雀跃,困扰了我们几十年的事终于被祖师爷给解决了,越来越多的人拜他为师父。半年后,结界顶受雨水侵蚀过重,祖师爷的夫人要经常填补结界的空缺,十分的费力。半年下来,时常出现又地方漏水的现象,祖师爷又面临了一个危机。 “后来两个人合力画了一张图纸,上面是我们谁也看不懂的机关,机关交错层叠成局,能左右扭转,祖师爷说是要打开结界,引水下来。图纸画完,一众师徒说干就干。断断续续的修正了两年多的图纸,终于将水引了下来,只是暴雨之时时常满溢,水漏在地上,人行也不方便,有时甚至要淌水行走。 “又过了三年,祖师爷更改了引水的方向,在村子挖出渠道,重新设计了全村的排水系统。庄稼需要浇灌时,就将水引入泥土,不需要时,就引向鱼塘,鱼塘也满了,就引向沟渠。总之,曾经使我们痛苦万分的雨水,被祖师爷化为了帮助我们多年的好友。 “只是暴雨时雨水满溢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人们本来已经知足了,反正每年暴雨时也不多,一年也忙不了几天。结果祖师爷又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将那引水的竹筒改造成功。直到现在,我们全村用的还是那一次祖师爷改好换上的竹筒!” 伶释惊叹道:“百年都没有更换新的吗?” “没换,伞是换了一批有一批,竹筒是半块也没动!不过也可惜了祖师爷,多年来殚精竭虑的想着这村子怎么办,却苦了夫人,夫人病死的那日,他正兴致勃勃的给村子更换着他那钻研了多年竹筒。 “功成之日,也是夫人身死之日啊。” 伶释叹道:“真是可惜了。” 男人也叹了一口气:“从那以后,祖师爷就痴傻了,没事就往山里跑,他自己不回来,谁也找不到他。没过几年,他也随夫人去了。也可能是老天纪念着祖师爷吧,从他痴傻以后,我们村子的雨就越下越大,等到他没了之后,更是暴雨不断,难得见晴啊。” “这算是给了他一个交代吧。” “也是从那以后,我们村子才改名叫伞渡。” 伶释作别了男子,抱着遗灯去了村子的边缘,只见一个强大的法阵罩着一整个村子,交叠在每一把伞之间。他没有带伞,于是将遗灯裹进了自己的怀里,只露出一个头留着喘气用。一人一狐走出了村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村子对面三丈远处便是一片林子,他退到林子的外缘,看着那座在雨中伫立了百余年的小村落。多年前,一个男人,为了造福这里,亏了他的夫人,后世念他,铭记了他百年。 雨有点大,淋的伶释外衣湿透了。他将怀里的小狐狸往更深处裹了裹,走回拿出客栈。 两日后,他穿上干透了的外衣,拿着一把打伞,抱着遗灯离开了村庄。只要穿过那片林子,就离栖曜山不远了。 伶释一步一步走着,大概走过半个林子,就感受到一阵的鬼气,那鬼气完全没有害人的意思,但是就那样一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勾起了伶释的好奇心,他一手撑伞,一手抱狐狸,循着怨气走到了林子的另一个边缘。 林边有一条河,河岸上排列着光滑的岩石,一个消瘦的鬼影立在那里,背对着伶释。鬼影淋在雨里,头发早已湿的滴水,直接趴在肩上,衣服更是湿透,贴着鬼影的皮肉。 伶释抱紧了遗灯,雨势不断,他走上前去。 只见那鬼影穿着很久之前流行的衣服,须发已有些花白,背还有些佝偻着,就那样痴痴的望着河的对岸。许是正好鬼影站累了,便坐了下来,坐在岩石山,脚浸在河水里,却依旧看着对岸。 伶释拍了拍鬼影的后背,鬼影猛地转头过来,一脸的欣喜。那张脸的眼睛笑的弯成了一条缝,嘴巴咧了上去,露出了嘴里仅剩的几颗牙。而后,伶释又看着那表情迅速的冷了下去,眯起的眼睛睁了开,翘起的嘴角平复了下去,两眼的精光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副衰老的皮囊。 鬼影面色阴沉的看了伶释一会,随后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河岸。 “不知老前辈在看些什么?” 沉默了良久,出现了一个沙哑至极的声音:“等我夫人。” 一句话,便道尽了无边的落寞。 一个名字,瞬间出现在了伶释心里。 “老前辈等了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 “夫人说了她了吗多久会回来吗?” “没说,但是她会回来的。她的鳞骨还在我这里,她不能走。” 听见“鳞骨”,两个字,伶释心里瞬间一怔。鳞骨是蛟龙身上最重要的一块骨头,说白了就是一块鱼鳞,长在手臂的内侧。鳞骨的存在,让他们拥有了更易修行的体质,也给了他们更长的寿命和更高的智慧。 想毁了一个蛟龙更是简单,只要拔了他身上的鳞骨,即便蛟龙不死,也永远与蛟龙与生俱来的特权无缘了。对于某些心高气傲的蛟龙来说,简直生不如死。鳞骨被拔下之后,只要鳞骨受毁,蛟龙也会受到重创,鳞骨破碎,蛟龙必死。 当然,如果有法力极强的人做引,离开蛟龙的鳞骨还有机会重新长回到蛟龙的身上。只是那法力极强的人,也必须是已经飞升了多年的神。 伶释试探的开口道:“那鳞骨还好吗?” 鬼影颤颤巍巍的将右手举起,放在了胸口,隔着衣服,抚摸着什么。伶释走上前去,才看清了他的脖子上吊着一根红绳。 “鳞骨好着呢,这么多年,我一直贴身放着,从来没有弄坏过。” 伶释取了一丝怨气,收拢于掌心,慢慢的盘算起来。 百余年。 必定是那位老爷子了。 他后来痴傻了,没事就去山里,死后化成了鬼也是要等着,怕是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吧。 伶释将伞递给空度,空度抬手去接,却抓了个空。伶释苦笑了一下,然后一掌拍碎了伞骨。随后,他又用法力拼接了一下,空度接过死去的伞魂,伶释打着死去的伞身。 好奇吗?伶释有着极为重的好奇心,他知道,想从这老人这里找到当年完整的故事不难,但是对于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8 一个等了百余年的人来说,太过残忍了。 死后怨气凝结,但是不伤人,就这样一直等着,等着自己的夫人回来。 伶释和空度道了别,没有超度亡魂,也没有消灭他,就那样转头走了。 空度没有回答,他举着一把伞,继续坐在河边的岩石上,等着他的夫人回来。 ☆、空度 他叫空度,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老家雨水大,庄稼养不活,离开了村子,拜了一个木匠当师父,跟着他学了十几年的东西。我们在一条大河的河边住,有一天,空度看见一个女人,她的衣服被扯掉了一半,尤其是右手那边,整只袖子都被撕了下去。之所以说是撕,是因为那一部分的衣服没有完全被撕下来,还挂在她的身后。 她衣衫不整,从河里跳出来之后,看见空度和师父住的那个房子就往里面跑。空度当时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傻了。她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又有一个男人从河里跳了出来,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她身边,抓住她右侧的胳膊,一扭,将女人的胳膊高高举起,镰刀贴着腋窝而上。 空度那时看见一个红色的鳞片,长在那个女人胳膊内侧,它发着磷光,红色和金色混在一起。镰刀贴着鳞片刮过,一瞬之间,鳞片被割了下去,血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流。男人一把捞过鳞片,转身就跑了。 空度就那样看着因失血过多倒在他身边的女人,把她抱回了屋子。没过多久,空度就发现,有大批的人,在河岸两侧三城的范围内处处打听人。他借着木匠的身份,一点点打听出了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身份。 是一个女人,蛟龙族的人,被一些走邪路的修仙人割去了鳞骨,现在只能像凡人一样,生活在这里,因为离开之时身上什么都没有,所以现在完全与家族失联。蛟龙族也没有办法,只能一点一点的找。 后来历经了几年,也是各种的因缘巧合,空度在敌人的尸体之上找到了女人的鳞骨,也因为两人多年的相处,早已生情。于是空度亲手将鳞骨交回女人手里,作为聘礼,不久之后,两人大婚。女人忍着一身的疼痛,在鳞片长钻了一个小洞,穿上绳子,送给了自己的夫君。 空度继续学着木匠,他的夫人也拼着一股不服输的劲,以凡人之身,愚钝的天资,硬是学会了一些法术。而她又学了五年,也不及她有着鳞骨时半年所修来的多。也是那几年,她也完全知道了,以人类之身,想要修成正果究竟有多难。 他们共同修行的几年,蛟龙来找过女人几次。空度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蛟龙放弃了自己的夫人,并且后来的几十年都不曾打扰过他们的生活。 后来,空度的师父死去,两人离开,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心里也有了一点点解决的办法。他欣喜的和自己的夫人说了出来,两人便下定决心,要救一救自己的家乡的雨。可是没过多久,夫人大病一场,空度无力医治。两人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蛟龙。 那日,女人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身子发着高烧,浑身虚弱无力,她咬着牙,跳进了江水里。 三个月后,空度看着自己的夫人,一身华服,身体没有半点病气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一瞬之间,空度似乎有了一个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他的妻子是蛟龙一族的人,哪怕是得了不治之症,只要她跳进河里,一切都会痊愈。 从那以后,无论夫人得了什么病,他都不再过多的过问,得了什么大病,只要她回到河里,一切便可如初,有时还会带回一些药来。每次归来,必定身着华服。他们卖了衣服,还可以补贴些家用。 由此,空度便一心的扎在了村子的建设之上,日日夜夜少眠少休,只为了能早一些完成他的大业。伞顶需要封连时,不顾妻子越来越衰弱的身体,让她用着只有一个天资偏差的人类的能力,去完成那远超过她上限的工作。 他一个人的夙愿,废了两个人的一生。 后来,他几近功成,夫人一身的病骨,瘦的浑身上下也没有多少肉,也再难扛住那坠入河水之后,抵达蛟宫之前。有病,却再也无法医治,有怨,却永远也得不到偿还。 可是多年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鳞骨交给了他,并串上绳子,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怨。 也爱着。 无可奈何。 那日空度功成。 她卧在病榻之上,强撑着自己,耗尽了自己全部的法力,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生气,终于,将那他们自己创造的穹顶,制造成了一个雨水再也浸不透的天空。 她死前望着窗外,她看不见天空。她叹息道:“这次能撑够百余年吧。” 曾经的百余年对她而已是一生的三成,如今,百余年成为了她永远也不可能见证的时间跨度。 这天空,也的确撑够了百余年。 等空度回到家之后,他看见夫人冰冷的尸体,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若是他把这尸体沉浸河里,会不会,再过几个月,她就又一身华服的站在他面前。是不是华服无所谓了,能回来就好了。 后来的后来,她的尸体沉进了河里,因为没有意识操控,进不去蛟龙的领地。她的尸体成为了鱼虾的养料,皑皑的白骨顺着河水漂浮去了远方。只剩下空度一直在河边等着,等着妻子回来。 等啊等啊,等到了村子里的人都说他疯了,等到他的徒弟们都放弃了找他,等到了再也没有人认出他,等到了他死去。 他等了许久许久,将亏欠了多年的爱都偿还了,只是到了后来,连偿还都没有人能够接受了。 他的尸骨早已被野兽食尽,他也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只是站在河边,站累了就坐一会,歇够了脚就继续站起来张望。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而他也早已习惯了那又湿又凉的样子。 就那样,一直等下去。 带着她的鳞骨。 ☆、一战 一个来月后,伶释终于回到了幽谷,抱着他的小狐狸。遗灯依旧是那副模样,南洄舍弃了一切送给她的东西,她吸收了半成都不到,灵智始终是一个小孩子,法力根本就没有,最多也就能自己捕猎。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遗灯终于能辨清敌我,不会再胡乱的找一个人就往他怀里钻。 幽谷之内,栖曜派一众人勉强用几身维护着结界,幽族时不时的就有人站在结界的边缘,阴沉着脸看着外面。每一个人都被他们盯得毛骨悚然。 几个月前,幽族集合了全族之力,在四面八方破了结界,幸亏一位老人赶到的快,迅速的架起临时的结界,挡住了即将跑出来的幽族。随后,栖曜派各方人赶到,全部用己身,架起临时的结界,暂时的守住了一方的安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9 宁。 其中有一个男人,因为平时偷懒,学艺不精,到了关键时刻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人,根本没有人可以与他合作。他狠了狠心,将自己的命献了进去,才挡住幽族。 你可以偷懒,可以学艺不精,但是你的气节要在,万不可为了保命而放弃一方安宁。 赴死,却心甘情愿。 愚蠢,却甘之如饴。 三个月后。 幽族的首领一身的铁链,被缩在栖曜派的地牢里,他浑身贴着符咒,没有衣服,但是符咒完全可以蔽体。 栖曜派元气大伤,门中弟子损失了大半。他们与幽族一战,战至后期,兵力不足,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其他门派的人这才想起来百余年前的约定,派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就那几天,幽族的人断断续续的跑出去杀人吃肉,大派的人来呜呜泱泱的来了一大堆,总是,幽谷很热闹。 百年难得意见的热闹之后,是幽族参战之人除了首领全部死亡,以及死伤大半的参战修士。 后来,各大派又派了一些人,彻底的搜剿幽谷,杀尽了那些躲藏起来的幽族。 除了幽族的首领,最后,一人不剩。 伶释拖着折了的一条腿,抱着怀里烧秃了一大块皮的遗灯,走进他的房间,先是给遗灯换药,然后才开始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涂抹。 幽族人查出了遗灯的身份,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遗灯就是一个分毫不会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狐狸。若是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她能够比普通的狐狸活的更久吧。 伶释算了算她的寿命,本就不长,南洄给她的又没吸收多少,再加上这次又受了重伤,恐怕身子底就不会再好起来,最多也活不过十年了。 栖曜派解散了,幽族既只剩下首领一人,那么也就没有结界存在的意义了,栖曜派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长老们想了好久,也想过想把这门派延续下去,可是他们想了想自己那些投身至结界的师祖们,最后还是下了解散的决定。 仙界的人来了,在一场大战过后,在胜败落定了之后,在不会再有死伤之后。他们带走了幽族的首领,囚禁于天上,让他日复一日的受着无止无休的刑罚。 伶释无处可归了,但是有处可去。 他抱着遗灯,找着不害人还能续命的法子,他找了三年,遗灯陪他玩了三年,三年后,他无奈放弃,最后决定,带着遗灯,继续做着散修,随意去哪里,随意遇见什么人,反正他的怀里都只有这一只小狐狸,除了这只狐狸,什么都不重要。 又是六年过去了,伶释抱着衰老的小狐狸,摸着她不再那么光滑的皮毛,感受着她缓慢的呼吸,看着她沉沉的睡去。 一睡不醒。 “相伴了快十年,不管是哪种感情,都算是爱了吧。 “果然啊,天上的规矩,人与妖不能跨界相恋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这样看着心爱的人因为寿命已至,缓缓死去,却无能为力,自己却还年轻,还有可以随意挥霍的时光。 “换了其他人,不过是身份调了过来,痛苦不还是一样的吗? “爱本身就是痛苦的吧,本身就是不该存在的吧。” 伶释埋葬了老死的遗灯,独自一人上了路。从前不知归处,却还有去处,如今没了归去,连去处也没有了。 七十年后,伶释穿着一身的官服,手腕上带着一个玉镯,上面刻着一个“情”字。 最近的几十年,已经少有人跨越种族相恋了,他们就算是爱上了,也只敢遥遥的望上那么一眼,然后各自分散。也有胆子大的,最后寿命短的被抓进天牢,一直关到那人死去。生生的拆散一对又一对痴男怨女。 他想,求而不得的痛,也总要好过看着恋人老死在自己的面前,也要好过像南洄那样,看着自己的孩子生成一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要好。这世上又不是哪个废物都能遇见一个愿意守护他的人。 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 伶释还是经常去探望南洄,即便他现在颇为厌恶她这种做法,但是毕竟是老友了,相识在先,再后来,也是有些讨厌不起来,更何况,南洄还曾把遗灯交给他过。 他照例给南洄送去一些吃食,送去一些她爱看的书,讲一讲最近民间都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可是他依旧,孜孜不倦的找着跨界相恋的人,然后将其中一方,抓进这无边的爱而不得之中。 ☆、终篇 伶释还是经常去探望南洄,即便他现在颇为厌恶她这种做法,但是毕竟是老友了,相识在先,再后来,也是有些讨厌不起来,更何况,南洄还曾把遗灯交给他过。 他照例给南洄送去一些吃食,送去一些她爱看的书,讲一讲最近民间都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可是他依旧,孜孜不倦的找着跨界相恋的人,然后将其中一方,抓到这无边的爱而不得之中。 遗灯亡故之后,他便一次又一次的回忆着过去,回忆着那场只有短短十几年的相伴,原本一场简简单单的守护和相托,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中变了味道,直到他后知后觉的爱上了,爱上了一个永世不能化形的狐,爱上了一个只有孩童五六岁心智,年龄比他还要大上几轮的灵,爱上了一个寿命比他还要短的妖。 他坐在司情科的殿里,想着易地而处,那相爱而又分别的滋味,定是万分难受的吧。所以,天帝让众生不得跨界相恋不无道理,甚至完全正确。 分别太痛苦了。 这是他找到的第十七个人,青蛇成妖,恋上凡人。伶释找到两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正相拥在一起,互诉衷肠。 伶释想都没想,直接以天神之姿,将青蛇收进了袖中,随后独留下一个女子,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夫君化成一条大蛇,钻进了伶释袖中。 伶释以为女人不知道青蛇的身份,但是她挣扎着站起来,大喊着还我夫君。 她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还是选择用自己短暂的生命去恋上一个长久。 伶释拂袖而去。 又是几十年之后,伶释俨然成了司情科的最高人,他被抓进了一个无边的结界中,结界里站着无数曾经被他抓走的妖,他们将伶释团团围住,刀剑鞭锤斧,挨个伺候在他的身上,最后,他一身的伤,看着面前的一众人。 “活着一世,能遇见爱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何故怕是否分别?” “怎么可以为了害怕分别,连相守都不敢!” “你自己的阴影,自己的憾凭什么要我们开承担!” —————————————————————————— 幽族那里有一个伏笔,幽族的首领当年率领幽族反抗,是因为受不了众人对他们的歧视。人们吃那些动物,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罪恶的,可是幽族吃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不曾眠 作者:难寄 分卷阅读10 人,便是罪恶,同样原始的食物链就是如此,但是偏偏因为人类数量众多,所以吃人便是错的,不顾本性。 南洄唱过一首歌,歌词里的故事其实是幽族的历史,也是妖族和人类混血中,最强大的一个人。南洄与伶释后来有过一战,伶释其实早早就爱上了遗灯,只是等到遗灯死后,他才意识到。 伶释拆散过许多对恋人,自认为站在理的一方,但其实完全对爱有了畏惧,因为害怕分别,所以再也不敢爱,也不允许其他人去爱。 伶释后来被人暗算,在结界中惊醒,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的荒唐言,后来又看了几对当年逃过他毒手的恋人,虽然下场凄惨,但是两方都未曾后悔,相恋多年,辞去官职,回到了人间,四处闲逛。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