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情史》 第1章 横祸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章 横祸 大明万历十八年正月初三,苏州府吴县。 雪后初晴,东门外个小小柴门土墙的院落外,位身穿蓝布大棉袄,梳着已婚妇人圆髻,约莫五十开外的十分精干的妇人将手拢在袖子里,在闭着的两扇破烂的门扉外,朝里头大声喊,“赵家二娘子可在?” 院落里头北边三间屋子里头西屋的张架子床上,张氏正从自己大女儿赵梅儿手上接过个粗瓷碗,蹙着眉喝里头褐色的药汁儿。听到外头有人喊,便停了停,略辨了辨声音,心里头知道这是城里头的那牙婆马氏又来了,便有些心烦,停住了喝药。 “娘,这药才剪好,你趁热快些吃了。凉了药性就差些……”坐在床边的赵梅儿忙劝她。 张氏稳了稳神,听了赵梅儿的劝,将那碗药端起继续慢慢喝下。 待到自己娘亲喝完药,赵梅儿拿起方半旧的巾帕替她仔细擦拭嘴边残存的药汁儿。就在她擦时,张氏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赵梅儿忙起身,又替自己娘亲拍着后背顺气,边拍却边露出些担忧的神色来。恰在此时,又传来外头牙婆马氏的喊话声,“赵家二娘子,使你家女儿来开开门,今日我可是给你带了好消息来。” 想是牙婆马氏也听到了西屋里张氏的咳嗽声,故又加了这么句。她年前腊月二十来过,那时节张氏之夫赵铁柱刚殁了百日。说起这赵铁柱,是吴县有名的老实人,大孝子,平时在城里城外以卖些针头线脑的杂货为生。他为人实诚,做买卖童叟无欺,所以这吴县城里头的姑娘媳妇儿婆子们都爱照顾他买卖,因此挣的银钱倒也能养活家人,虽然日子清贫些。 可是好人却没有好命,去年九月初,赵铁柱去县城南边儿的杏花镇卖货,因为下雨便耽搁了些时辰,往回赶的时候就有些晚了。回城的路上却遇到了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毛贼,将他卖货所得的银钱抢了不说,还打伤了他。天明被人发现倒伏在路边抬回家时,已然昏迷不醒。张氏忙去请了郎中来瞧,郎中看过了说赵铁柱被砸伤了头,流血过,又耽搁了晚上,怕是有些难治,治不治得好也是尽人事看天命了。 郎中如此说其实也是看出赵铁柱怕是凶吉少,但向来给人瞧病都是要往好了说,谁也不敢也不愿说救不活。张氏听了他如此说自然是要全力救的,所以拿了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按照郎中开的方子尽抓好的药给赵铁柱吃。谁曾想这银子花了,却并没有将赵铁柱救活。过了七八天,九月初十,他还是没有捱过去,两脚蹬,去了鬼门关。 赵铁柱死,素来体弱的张氏也病倒了,丧事还是隔壁赵铁柱的大哥赵铁牛出面给办的。即便是薄葬,也是将赵铁柱和张氏省吃俭用攒下的银子花了个精光,还因此欠下赵铁牛十两银子。 做铁匠的赵铁牛和他兄弟赵铁柱样也是个老实人,看着个头大,实际上生性懦弱,又没甚么主见。家里头的银钱都是媳妇儿吴氏在管着。吴氏极为精明,素日只要银钱进了钱袋,再让拿出来非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不可。 按说赵家二郎赵铁柱死,吴氏是绝对不会借出十两银子的,但她的算盘可是打得精。这十两银子她不怕弟媳妇儿还不起,因为张氏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呢。大女儿赵梅儿今年十四,二女儿赵莲儿十三,那容貌身段儿说起来在整个吴县城里也是有名的。在赵铁柱没死前,已经有城里头的垂涎赵梅儿美貌的人托人上门提亲了。这些人里头以西门外开绸缎铺子的魏员外最是积极。魏员外年逾四十,才死了主家娘子,便想纳赵梅儿做填房。上门的媒人放出话来,只要赵铁柱两口子答应将赵梅儿嫁给他,不仅保证赵梅儿吃香的喝辣的,四季衣裳绫罗绸缎不说,而且金银首饰也请城里最好的金银铺子打来。最最让人眼热的是,那魏员外甚至说,要给赵铁柱两口子二百两银子做聘礼。 二百两银子,这可是笔大钱,赵铁柱两口子省吃俭用攒了许年手里头不过二三十两银子。要是爱钱的爹娘早就许了这门亲事了。不过,这赵铁柱和张氏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倒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双女儿。那魏员外虽然有钱,但吴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家里头可有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娶了三房媳妇儿,孙子孙女都好几个。这填房进门要应付他这几个儿子儿媳怕是不容易。再有魏员外长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大胖子,瘸了条腿,金鱼眼,貌甚陋。 因此上赵铁柱两口子颇有些看不上,私下里在哥嫂和老娘跟前说,自己的两个女儿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但也想配个青春年少的子弟,要允了这魏员外实打实是卖女儿,害了自己女儿辈子,这种银子可不能要,也不能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铁柱两口子看不上这魏员外,但赵大郎的老婆吴氏可是上了心。吴氏和赵大郎两人有子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赵大郎做铁匠,比赵二郎做货郎挣的银钱些,但也远没有到富裕的地步,吴氏钱又管得紧,家人日子也过得紧巴。自打魏员外使人上了赵二郎家来提亲,赵二郎两口子又不答应后,吴氏便暗暗找了媒婆上魏员外家去毛遂自荐自己的女儿十五岁的赵桂儿。无奈赵桂儿资质平庸名声在外,魏员外自然是不答应,媒人回来回了话,倒让吴氏羞愤不已。 但即便这样,吴氏也没有死心,后头又数次撺掇自己的婆婆,赵大郎和赵二郎的娘刘氏去劝说赵铁柱两口子将赵梅儿嫁给那魏员外。想着要是自己大侄女赵梅儿成了魏员外的填房,那凭着这层关系,以后自己家也能从魏员外那里捞着点儿好处。再不行赵二郎两口子有了二百两银子,从他们手里借个百八十两出来给自己儿子风风光光娶房媳妇儿也是能的。 赵大郎和赵二郎的娘刘氏守寡年,自己丈夫死前就分了家。赵家青砖瓦房的大院子分给了赵大郎家,两老口跟着赵大郎过,赵二郎每月孝敬五百钱给爹娘,搬出大院子住到了隔壁的柴门土墙的老院子里。 听了吴氏的撺掇,刘氏拄着根拐杖也很去了赵二郎家的小院子几回,劝说两口子别错失了这门儿好亲事,这样的富贵人家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可赵二郎两口子却齐齐做了没嘴的葫芦,就是不吭声。 刘氏碰了几次软钉子后也不去了,只是心里头越发的对赵二郎两口子有了成见。赵二郎是孝子,自己老娘不高兴他自然看得出来,但自己女儿他看得如珍如宝,咬着牙到底没松口。只不过去赵大郎家越发的勤,常常给老娘买些吃的穿的孝敬,而自己家里的日子过得愈加清贫。 赵梅儿开始在魏员外上门提亲时,心里头不知道害怕,生怕自己爹娘答应了。后头见自己爹娘在伯母吴氏和祖母刘氏轮番的劝说下也没松口答应,不由得将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只是加孝顺赵二郎两口子。原以为有爹娘看顾着,将来必定会有门称心如意的亲事,必定有个堪与自己相配的夫婿牵手相伴终生。谁曾想这想法在自己爹爹死后,却是日日的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了。 家里头没了顶梁柱,娘亲又病着,家无余钱。虽然赵梅儿和妹妹赵莲儿两人也做些绣品去卖,得来两个钱除了够勉强买些粗粮糊口|活命,给张氏看病抓药的钱却是无论如何都凑不出来了。 第1章 横祸 欲望文 第2章 难关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章 难关 因此自从赵二郎殁了后,张氏母女管赵大郎家陆续又借了二两银子瞧病抓药,才撑到如今。银子花了,可张氏的病却并没有好起来。想是为结发年的丈夫突然遭了横祸而亡,她心里郁结悲痛,又加上家里头缺吃少喝,隔壁的大嫂吴氏数次上门来讨债,这烦心事,压力也大,正应了句古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以捱延到年后倒越发咳嗽得厉害了。 张氏咳嗽了好阵子,渐渐止住,只是又咳出了头虚汗,面色也越发苍白。赵梅儿忙又另去拿了块旧帕子来替她擦拭额头的汗,边擦边小声问:“娘,外头那牙婆马氏又来了,要去开门不?” 之所以赵梅儿会这么问,实在是知道自己娘亲对这牙婆马氏有些成见。原来先前来替吴县西门外那魏员外上门来提亲的就是这马牙婆。 说起这马牙婆在吴县城里也很有些名声,算是专给富贵人家办事的老行家。除了平时给吴县城里的富贵人家送些采买来的厮儿使女外,还替人说媒。赵二郎没死前,马牙婆为了替魏员外提亲,很跑了几次赵家。结果被赵二郎两口子婉拒了,便也不再登门了。只不过等到赵二郎遭横祸而死,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张氏母女欠了债,日子过得艰难,便又再次生起了替魏员外说媒的心思,在年前腊月二十登门重提旧话。本来她以为这回张氏怕是会松口,没曾想最后张氏还是摇头说不行,让自己的二女儿赵莲儿送客,并说请马氏以后都不要来了,说自己不能违背亡夫的心意,否则以后没脸下去见他。 马牙婆当时悻悻然地走了,张氏母女都认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想来她应该是不会来了。没想到这过了年才正月初三,这马牙婆又登门了,还说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梅儿……别管她。横竖她进来也是说那些,无论如何,我不能答应……”张氏喘着气道。 赵梅儿应了声“是”,便又说:“娘,你刚吃了药,且先躺下罢。” 说完便上前去将张氏背后的个枕头放下,再扶着她慢慢躺下,最后将两床半旧的棉被拉起盖在她身上。 张氏躺下后并未立即闭眼,见自家女儿又去拿起个绣绷打算继续绣从城里香园绣坊拿出来的绣活,便说:“梅儿,你拿了绣活上床来绣,底下坐着冻脚。” 因为家里处境艰难,赵梅儿和赵莲儿两姐妹做绣活换两个钱只能勉强糊口,根本没钱去买木炭来烧火盆,除了熬粥时,那外头简陋的小厨房的灶上有些热气外,这边三间房里冬天就冻得跟个冰窖样。 赵二郎死前,这个赵家老院子里的三间正房,中间间是待客的堂屋,赵二郎两口子住了西屋,赵梅儿和赵莲儿两姐妹住了东屋。等到赵二郎死后,张氏病倒,赵家两姐妹为了照顾生病的娘亲,便索性挪到了西屋来住,把那边房里的棉被也抱了过来,母女三人挤在个床上也暖和些。 “娘,你不说我也得上来,昨儿晚上下了夜的雪,这会儿虽然停住了,必定是冷的。在床上坐着挨着你也得些儿热气,手不那么冻,活儿也能干得快些。”赵梅儿唇角微弯道,面说面脱了脚上去年做的已经有些挤脚的棉鞋,上了床,揭开张氏脚这边的棉被坐下,再把那个放在床边的绣绷拿起,手捏着绣花针开始飞针走线地绣起来。 张氏躺在枕上看了自己的大女儿会儿,不禁长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说道:“梅儿,都是娘没用,你爹走后,不但不能看顾着你和你妹子,还拖累你们,让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这般操劳,我这心里委实难受……” 赵梅儿听自己娘又这么语带悲声地说这些话,便停住了手中的绣活,抬起头来看着她宽慰道:“娘,快别这么说。我和妹妹也不是小孩儿了,搁别人家早当是大人般的干活了。也就爹和娘疼我们,这么大都没让我们吃过苦遭过罪,咱们家虽然没钱,但我和妹妹觉着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如今爹不在了,我跟莲儿自然是要把这个家撑起的。所以,娘,你放心养病,快些好起来才是正经。等你病好了,我相信咱们定能度过眼目下的难关的。” 张氏听了自己大女儿的话,也知道她这是在宽自己的心而已。先不说自己的病,就是如今的世道,个女人家死了丈夫,没了生活来源,又带着两个女儿,哪有那么容易活下去。再有,女儿家能撑起门户,这种话她没听过,这种事情她也没见过。可是她虽然明知道自己大女儿说这话出来时宽她的心,但听了心里还是暖,不管怎么样,这些话还是中听。丈夫生前在世的时候,自己有烦心事,他常劝的句就是,“明日自有明日忧,且把今日过好了再说。” 如今想起来,穷苦人家也唯有认这个理,才能继续往下活,不然真要给愁死。 在心里头暗自嗟叹了会儿,张氏闭上了眼。昨晚咳了半宿,到早上才消停了,睡了个时辰,吃过药后,困意上来,这会儿眼皮上似有千斤重,不免昏昏沉沉地睡去。 赵梅儿见娘亲闭上了眼睡觉,便又重新拿起针开始飞快地绣起绣品来。这些年来,赵二郎两口子虽然疼自己的双女儿,不叫她们干粗活重活,但两姐妹那里又能闲下来。屋里屋外的帮着爹娘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外,还心灵手巧,学了手好绣技。在赵二郎还在世时,两人就常常去绣坊拿些绣活回来,母女三人做些绣品补贴家用。如今赵二郎不在了,张氏又病倒,好在赵家姐妹两个还能靠接些绣坊里头的绣活挣些银钱,不至于让家里断了炊。 才将绷子上的条裙子襕边上的花朵绣了半个,外头忽然传来了个清脆的喊声,“姐,快来开开门儿!” 赵梅儿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自己妹子赵莲儿回来了。今儿早,她就让赵莲儿带上这半个月做好的从香园绣坊接下的绣活去了南城。年前接下这些绣活的时候,曾经跟香园绣坊的周娘子说过,正月初三就把这些绣好的衣裙襕边给她送去,顺便结下工钱,好给自己娘亲抓药,余下的等正月初九开了市,再买些糙米熬粥裹腹。 自打赵二郎死后,吴氏又陆续借了二两银子出来便再也不肯借钱了。相反的,从腊月二十那马牙婆上门劝说张氏接受魏员外的提亲,将赵梅儿许给他做填房,被张氏拒绝后,吴氏从第二日开始便开始上门来讨债。说自己家里好不容易攒下这十几两银子,如今还等着这银子过年,让张氏赶紧的还钱,不然家里头过不了年。 张氏明知道她这是故意刁难,但确实手上没钱,哪里能还得起,只能任她撒泼辱骂。 吴氏天天上门催债,直闹到腊月二十九,着实把张氏母女气得不行。临了还把赵二郎家厨房米缸里唯的那两斤糙米给拿走了。当日害得张氏母女三人饿了天肚子。好在第二日,赵大郎知道了,发了火,将被吴氏拿走的那两斤糙米给还了回来,还偷偷塞了五个鸡蛋给她们过年,才把年过了。 第2章 难关 欲望文 第3章 困境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章 困境 将手上的绣绷放下,赵梅儿揭开腿上盖着的棉被,从床上下来,穿上那双已然有些挤脚的半旧棉鞋,理了理自己穿着的紫色粗棉布袄子和袄裙,急步往外走。 掀开西屋的旧棉帘子,再打开堂屋阖着的两扇脱了漆的木门,她踩着清早起来虽然扫了雪但依然有些泥泞的通往院子门的土路径直走到院子门口,将破旧门扉上的木门闩拉开。还不等她开门儿,那院子门就被人从外头往里推开,赵梅儿忙侧身往旁边让,嘴里却笑着嗔怪道:“瞧你,毛毛躁躁,不都来给你开门儿了么?” 自己妹子赵莲儿性子有些急她是知道的,所以会这么说。不过,等赵梅儿侧身之后,从门外进来的却并不是赵莲儿,而是脸上堆着笑的马牙婆。 赵梅儿见这马牙婆,脸上的笑意立时就僵住了,还没等她说话,从马牙婆身后又走进来个人,见了她面上有些郁卒地喊了声,“姐。” 还没等赵梅儿答应自己妹子,那马牙婆却抢先讪笑着开了口,“大姐儿,你娘好些了没?今日我来可是有好事情跟她讲……” 边说话,马牙婆双手拢在袖子里,边往西屋那边看了眼,转回头笑眯眯地望着赵梅儿,不等她答话,又上下扫了她眼,嘴里啧啧有声,继续说:“这日不见,大姐儿可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赵梅儿不喜欢这马牙婆,特别不喜欢她赞自己的容貌,般的女子被别人称赞容貌美丽想必都是喜欢的,可是从这马牙婆嘴里说出来,会让赵梅儿感觉到森森然的寒意,仿佛被雪野里的恶狼觊觎般,没来由的阵害怕。 方才在屋子里也绣了好会儿绣品,没听到外头的声音,本来以为这马牙婆不见屋子里的人来开门,肯定会知趣地离开,谁曾想她竟然在外头不声不吭地等到赵莲儿回来叫门,并且抢先步进来。但这人此刻进来了,赵梅儿面薄又不好撵她。 抿了抿唇,并不答马牙婆的话,反是伸手去拉住赵莲儿的手,往屋子里走,面走面呵护地带了笑道:“快些进去,定然是冻着了罢,手这般冷……” 赵莲儿手里挎着个搭着块半旧碎花蓝布的篮子,拖着步子跟着赵梅儿往屋子里走,并不像往常去香园绣坊交了绣品回来时的欢喜雀跃的摸样,而是神情沮丧的摸样。赵梅儿也留意到自己妹子脸色和以往有异,但这时候她顾不上问她这个,满心里想着的是自己妹子大早地冻天寒啥东西都没吃,就踏着雪往南城的香园绣坊跑了趟,定然是冻坏了,这会儿快些让她进屋里上床上去捂捂才是。 姐妹两个进了屋,马牙婆也紧跟在后头走了进来。她就像是没觉得这赵家两姐妹对自己不理不睬般,面儿上丝儿尴尬的神色都没有。也难怪,这马牙婆在吴县城里给人家说媒,兼带着买卖人口已经超过三十年,比这赵家姐妹难看的脸色她都瞧过。眼前这姐妹两个花容月貌的,可是好货色,要是经自己的手说给富贵人家做填房妾室,或者做丫鬟使女,必定比般姿色的女子容易,且得的中间介绍的银子。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她可是点儿不介意吃闭门羹或者别人给自己冷脸子瞧。再说,这几十年下来,她的脸皮早已经是城墙般厚了,碰到这种窘境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赵梅儿拉着妹子的手进了堂屋,意欲往西屋里去时,却发现赵莲儿住了脚停了下来,低下头不走了,不由得转回头看她,眼里有问询的意思。 赵莲儿显然看到自己姐姐眼睛里的问询之意,不免咬了咬唇,小声道:“姐,今儿个我去南城香园绣坊没有见到周娘子……” “什么?那周娘子年前不是说好了正月初三去交货的么,怎么会今日去了没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赵梅儿惊讶地问道。 赵莲儿甩开赵梅儿的手,看眼西屋,自己挎着篮子走到堂屋的四方桌边,将篮子放下,随即坐到桌边的春凳上,见自己姐姐跟过来在自己身边儿着方说:“姐,你小声点儿。” 赵梅儿闻言自然知道这是妹妹不想让西屋里病倒的娘亲听见这些心里难受,对养病无益,让自己小声说话。她刚才听到妹妹说年前接下的香园绣坊的绣品没有跟那周娘子交接,心里时之间有些紧张,所以才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这会儿听了妹妹提醒,方有些赧然。便点了点头,又伸手去将桌子上放置的篮子里的那半旧的块碎花蓝棉布揭开,果然看到了那几条绣好的裙子,依旧是折叠地整整齐齐得躺在篮子里,心里头难免沉。很快想到的便是要是这些绣品交接不了,那指望得到的几百文工钱到不了手上,拿什么去给病着的娘亲抓药,今儿晚上娘亲只还有昨日熬好剩下的碗药喝了。 原来心想着今日拿绣好的绣品换了银钱回来正好给娘亲抓上两副药,再撑半个月,或者娘亲的病就能好些了。可要是这药续不上,娘亲的病怕是会沉重下去,这可怎么办好?赵梅儿不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这边厢赵莲儿接着赵梅儿的话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开了,“今儿早我去到那南城的香园绣坊拍开了门,那来开门的守门的小厮陈六见了我不待我说话,便说周娘子去长桥镇她娘家了,凡是要跟她交接的绣品要等她回来才收。我听陈六这么说,自然是要问周娘子什么时候能回来。谁想陈六答他也说不准,估摸着少则十天则半月,说不定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 “正月十五?”赵梅儿听眉头不由得拧得紧,心想今日才正月初三,这要是等到正月十五后那周娘子才回来收货,还有十来天,先不说吃喝顾得上不,就是娘亲的病能耽搁得起十来天么?这要是断了药,后果简直不敢设想。想到这个,她只觉自己的颗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胸闷地不行。 仿佛感觉到了自己姐姐的担心,赵莲儿继续说:“我那时不死心,心想周娘子不在,可那香园秀坊的顾掌柜是直在的,或者可以请他看看收下也是样。于是我便把这话对那陈六说了,谁料想他却说顾掌柜带着家人去了光福镇,恐怕也得到初十以后才得回来。况且咱们是从周娘子手里接的绣活儿,按规矩是该周娘子验货接手的,就算顾掌柜回来了他也必定不会管这档子事儿的。” 这话说完,姐妹两个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家里的境况两人是深知的,外头欠着伯父家的十两银子,家里是文钱都没有,米缸里的米也只剩下斤。最要命的是娘亲还等着这工钱抓药治病。从伯父家是不可能再借出文钱了,街坊邻居在自己爹爹死的时候已经出过力并且没问赵家要过钱,这已经是有恩了,要是再去借钱怕是开不了口。 姐妹两个虽然还有个舅舅叫张诚的,但却并没有在吴县住着,而是在昆山安家,离这里上百里路。赵二郎死后,张氏母女都还没顾得上找人去昆山报丧,再说两家平日也并没有什么来往,因为赵家姐妹的外祖父母死了超过十年了,若说是在两老口生前,张氏兄妹还过个两三年聚聚的话,那两老口死后十年中,张氏兄妹也就只见过两回,还是张诚回吴县来给已经殁了的爹娘上坟来自己妹夫家瞧过自己的妹妹两次,最后次离现在已经有六年了。 现如今想起来唯有可能借钱给赵家两姐妹,解决目前困境的也就只有这个许年未谋面的舅舅了。可是难道真要走上百里路去昆山找他借钱?外头天寒地冻的,即便走着去能找到舅舅,也能借到钱,可是来回两三天,娘亲的病不样耽搁了么?并且两姐妹还想到,在如今这种严寒的天气下,又缺吃少喝的,走上百里路去昆山,极有可能还没走到那里,人就会给冻坏了,甚至倒毙在路边也有可能。再有两姐妹毕竟是女子,年纪不大,个人上路怕也会不安全,无论姐妹两个哪个人都不想对方去走这遭,冒这种险。 想起这种种,赵家姐妹只觉得眼前的困境着实是座大山横亘于眼前,让她们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心下片凄然。 第3章 困境 欲望文 第4章 好事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章 好事 说起来赵家姐妹毕竟年纪不大,只顾着说话,却点儿不曾防备跟着两人进到屋子里来的马牙婆把两人之间说的话听了去。这马牙婆是何等样精明的人,仅仅从听来的两姐妹之间的只言片语便能推断出她们的困境来。 年前她来赵二郎家之时从隔壁的赵大郎家路过,在门口碰到赵大郎的娘子吴氏,从她嘴里得知了张氏从丈夫赵二郎遭横祸死后从赵大郎家借了十两银子还不上的事,就已经知道这张氏母女日子过得窘迫。那时候她想着趁着张氏死了丈夫又欠了账,去说服她将自己的长女嫁给那西门上的魏员外怕是不难了。谁想到去了后,张氏依然不松口,说断不能同意,否则将来不好去地下见亡夫,还让她以后都不用来了。 她回去后上魏员外家里回了话,那魏员外虽然恼怒美人儿到不了手,但也没法子,总不能上赵二郎家来抢人吧。况且赵家是本乡本土的人,虽然人丁单薄,但在吴县也定居了上百年了,乡里乡亲认识得不少,即便有些阴损的法子,这魏员外也不敢使出来。最后,魏员外只能撂开手,让马牙婆重新给寻了个十六岁的穷苦人家的女儿娶回去做了填房才算完。 马牙婆今日上赵二郎家里来,却是真是另外有件事来跟张氏母女说。因为她知道那张氏虽然口回绝了将长女赵梅儿嫁给魏员外,但今日来说的事跟魏员外无关,或者她也能同意,那自己还是有银子赚。 看了西屋眼,马牙婆又想到刚才赵家两姐妹压低声说话的样子,便猜测是不是张氏还病倒在床上睡着,所以这两姐妹才会这样。这会儿从两姐妹脸上的愁容看,想必那张氏定然还病重,还需要银钱看病。心里头不由得暗喜,心想自己今日来得正是时候,眼前的赵家两姐妹对自己的娘亲很是孝顺,利用她们这孝心,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说动了她们,再利用她们去说服张氏,自己可以省些力不说,那张氏也会少些抵触的心。到时候,再…… “赵家大姐儿,二姐儿,我这里倒有桩好事与你们说,这好事能帮你们度过眼前这难关,摆脱这困境……”马牙婆往赵家两姐妹跟前凑,压低声笑道。 她这句话虽然小声,但是却打破了堂屋里的沉闷,赵家两姐妹闻言俱都转头来看她。在两人心中同时想到的是这马牙婆肯定是为那魏员外来走动,想必还没有死心。赵梅儿性子虽然好,但是三番两次得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怒了,正要开口说这马牙婆两句,赵莲儿却是先了起来,对着那马牙婆柳眉倒竖叱骂道:“你休要再提这个,我和娘就是饿死也不会把我姐嫁给那魏员外。还有,谁叫你跟进来的,我们家里头不欢迎你!” “二姐儿,你且别发怒嘛,我今儿个来又不是为了那魏员外来说亲的。实话与你们说了罢,魏员外已然在年前娶了个年轻美貌的小娘子做了填房。”马牙婆面儿上丝毫不见恼意,仍然是脸上挂着笑,倒是觑着赵莲儿徐徐把话说出来。 赵家两姐妹听这个话,心里头都是松,很快赵莲儿便问:“那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马牙婆就知道这性子有些急的赵莲儿必然会这么问,她正在这里等着呢。看眼也瞅着自己的赵梅儿,随即便清咳声,自顾自地走到方桌旁坐到条春凳上,往屋子里四面看,摇摇头轻叹口气道:“这家徒四壁的,屋子里连个火盆儿也不生,冻得跟个冰窖般,难怪你娘的病总也好不了。” 赵梅儿和赵莲儿听马牙婆不说为何事而来,倒说起自己娘亲的病来,心中虽然狐疑,但这话听入两人耳中,倒真是信了十之八|九。或者真如马牙婆所说,家里要是暖和些,她们娘亲的病早就好了。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就是两姐妹这么好的身体也觉得难捱,别说两人的娘直以来就虚弱的身子,又得了病,风寒入肺腑,这拖着直不好就是情理中的事了。所以马牙婆的话自然让两姐妹心中酸涩不已,情绪再次低落下去。 马牙婆将两姐妹的神情看在眼中,略顿了顿又往下说:“方才二姐说宁肯你和你娘饿死也不愿意将大姐儿许给那魏员外做填房,这会儿人家魏员外已经另娶,你们呀就是想改意思也不成了。话说回来,我倒想问大姐儿句,难不成你真想看到你娘病死,你妹子饿死。这古话说得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你说对不对?” 她这话是向着赵梅儿说的,所以也仔细留心着赵梅儿听了这话的反应。 赵梅儿低头抿着唇,蹙着眉,半响才长长叹了口气。虽然没有回答马牙婆的话,但是显然在她心里是同意的,的确,她根本没办法见到娘亲真的如马牙婆所说那样病死,自己妹妹饿死。只要能有除了嫁给魏员外的别的法子想,她还是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娘亲和妹妹,让她们好过些的。 最终她抬起头看向马牙婆道:“婆婆,你今日既然不是为那魏员外来说和的,那到底是为何而来,还请明说。” 马牙婆两手对插在袖中,嘿然笑,连连点头,“嗯,我就说大姐儿是个明理的,果真如此。现今你娘病着,她在家里头也理不了事,做不得主。你又是老大,所以啊,我这话就对你说了。” 停了停,马牙婆就把在自己肚子里头早就斟酌又斟酌了的话说了出来,“是这样,咱们城里南门上的秦大户你们可曾知道?” “秦大户?可是那做生丝买卖和办纺织作坊的本县有名的富户?”这回又是赵莲儿先问话。她性子活泼,这两年帮着家里头做绣活以后,往香园绣坊去交接家里娘亲和姐姐绣的绣品半是她去,和周娘子以及香园绣坊的其他人说话时,听说过这位吴县城里的巨富,以做生丝和办纺织作坊起家的秦达祖。 马牙婆看赵莲儿眼,称赞她,“二姐儿果然是伶俐人儿,连这秦大户也知道的。” 赵莲儿听却并不承她的情,白了她眼,嘟囔道:“这满县里不知道这秦大户的人怕是极少,谁都知道他家里在这苏州府吴县是等的富户,能和秦大户比肩的人没有几家。” 马牙婆呵呵笑,道:“正是如此。那你可又知道那秦大户的独生女儿名叫秦惠平的?” “这却不知道。”赵莲儿实话实说摇头道。 “我今儿个来就是为这秦大户的独生女儿,秦家大小姐找丫鬟的。” 赵家姐妹听了这话,方才知道了马牙婆今日上门儿的来意,原来是为了那秦大户的独生女儿寻丫鬟,如此说来,她是想让她们姐妹两个人去做那秦府的丫鬟,侍奉那位秦家的大小姐了?只不过两姐妹也知道这马牙婆手里的人也不少,却是为何单单要在正月初三巴巴地上赵家的门来对她们说这个。 想到这里,赵莲儿便又抢先问出自己心里头的疑问。 马牙婆便笑吟吟地解释道:“二姐儿问得好,我正要说这个呢。你们也知道那秦大户已经年逾五十,这位秦家大小姐是他人到中年才得的女儿,秦家大娘子也只生得这个,余下的几个妾室却是连个女儿也不曾生。所以,秦大户两口儿平素把这秦家大小姐看得如珠如宝,那真是疼得如眼珠子似的。从小到大在她跟前侍奉的人都是挑了又挑,务必要容貌出众,性子温和,品性敦厚的,而且还得是好人家的女儿,还得是我们吴县本地知根知底的人家。” 说到这里,马牙婆扫了眼跟前坐着的赵家姐妹两人接着说:“昨儿个秦府的管家秦安来使小厮把我叫了去说,秦家大小姐跟前的个丫鬟得了恶疾不能再在她跟前伺候了,所以需要寻个人来补上。我得了这消息,心里头第个想到的就是你们两姐妹,所以今儿个早起来吃了饭就来你们家里头了。” “二姐儿方才问到为何来寻你们,你们听了我适才的话略想想也该知道,秦大户家找去伺候那位秦家大小姐的丫鬟要符合那些要求的着实难找。老婆子我手里头平时过的人也不少,想来想去也唯有你们两姐妹合适……” 第4章 好事 欲望文 第5章 死契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章 死契 听完马牙婆的话,赵家两姐妹心里的疑虑总算是消除了。接下来不免各自想到家里头如今的困境,要是真像这马牙婆所说去到那秦大户家里做丫鬟,伺候他的独生女儿秦大小姐也算是条出路,年下来总要挣下几两银子贴补家用,到时候娘亲的日子也要好过些。只是不知道这秦大户家找去伺候他那独生女儿的丫鬟是跟主人家签死契还是签活契? 两姐妹也知道,苏州府这边的大户人家找丫鬟小厮般订立的文书有两种。种是死契,也就是说主人家次性出笔身价银子,将看上的丫鬟和小厮买下,从此后这被买下的丫鬟和小厮就成了主人家的奴仆,身契掌握在主人家手里,生老病死都跟自己的爹娘或者亲眷无关,自己个儿也没有了人身自由。还有种是活契,相当于这被挑上到大户人家里当丫鬟和小厮的人去伺候主人定年限,基本上等到年约二十左右就会被放出来,恢复自由身,类似于雇工。 当然,也有那心肠好的良善人家,尽管在家里头伺候的丫鬟和小厮是买进来的,签订的文书也是死契,但等到这伺候的人年纪大了,看在伺候得好的份儿上,会将身契还给他们,放他们出去跟亲人团聚的。但这种情况可说是极少,百中有都算是好的。 赵梅儿和赵莲儿不吭声想事之时,马牙婆停了停却又开始说话了,“正因为秦大户家里头挑选的伺候秦家大小姐的丫鬟要极其出众,所以只要挑上了,那月例银子也是顶的,月足足有两银子呢。逢年过节还另外有赏赐,且四季的衣裳也是请裁缝做的,那衣料也是选的每季最时兴的花色,料子不是绸就是绢的,吃喝上头听说随着秦家大小姐吃,每日都有肉吃……啧啧,要不是老婆子我年纪大,这么个好去处定是拼了命也要去的……” 赵家两姐妹听了她这话难免都有些意动,要是真像这马牙婆所说,光是月例银子年攒下来就有十二两,真真是极的。以前两人的爹爹赵二郎在世时,辛苦年下来除了吃穿,顶能攒下二三两银子。而去秦府做丫鬟吃穿都不用自己花钱,那十二两银子可不是全都能攒下吗?并且两个人还想到,这么着只要年就能将因为爹爹死和娘亲病倒借大伯家的银子还上,再不用被伯母吴氏辱骂和逼迫,彻底摆脱窘迫的困境,真让人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村之感。天底下难道真有这样的好事?还让两姐妹给碰上了? “婆婆,但不知这秦大户家找去伺候那秦大小姐的丫鬟是签死契还是活契?”这次是赵梅儿先将心里关心的事情问出口。 马牙婆之所以先将秦大户家做丫鬟的好处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处于困境中的赵家两姐妹心动,后面她们要问的话她早就知想到了,也等着她们来问,便顺口答,“秦大户可是咱们吴县的巨富,他那府里丫鬟小厮的月例银子比别家了两三倍不止。这样的去处,进去的人哪里还想出来。再有秦府的管家说了,他们府里头只有进人没有出人的理。除非是像那前段日子得了恶疾的秦家大小姐跟前伺候的丫鬟没法子再医治往外抬,般的厮儿使女都是在府里头做世仆的。” 她这么弯弯绕绕的通话说完,不但是赵梅儿,就是赵莲儿也知道了这要去秦府做丫鬟是要签死契的。也就是说要卖身为奴,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个自由自在的身子了。并且听马牙婆才将那番话,这秦府只进不出,进去了就要做世仆,断没有放出来的理,那就是终身为奴了。哎,要不是穷狠了的人家,哪个又愿意舍了自由身去做终生的奴仆。特别是女儿家,但去了做了秦府这样人家的丫鬟,以后只有两条路,是作为秦家大小姐的陪嫁丫鬟,年纪大些被姑爷收房,运气好的生个儿半女抬姨娘做妾室,运气不好的就只有做通房了,身份照样还是个奴婢,连半个主子都不是。第二种可能是连陪嫁丫鬟也做不成,年纪大了配给府里同样为奴仆的小厮,将来生下的孩子不论男女依旧是秦家的奴仆。 说起来赵家虽然穷,赵氏两姐妹可是良民啊。这要真是签了死契,卖身进秦府,以后可就是奴籍了。自己的命运可就再也不能自己做半点儿主了。 想起这些,赵梅儿和赵莲儿都犹豫了,明白这事情可不是好耍的,这要是没有到生死攸关的关头,不能轻易答应。而且就算两人答应了,怕是娘亲那关也过不去。秦家虽然给出的伺候秦家大小姐的银子,但是卖身为奴,彻底失去自由身,入了贱籍,以后作为女儿家,辈子也就差不没什么好指望了。 “婆婆,这事情我们不能立时答应你,还得跟我娘商量下……”良久,赵梅儿看向马牙婆强笑道。 赵莲儿也赶忙附和,“对呀,秦府虽然给的工钱,但是签死契,以后想见我娘和姐也难了,想起来心里头难受……” “妹妹,瞧你想啥呢,这要去秦大户家做丫鬟也是我这当姐的去,你年纪还小,轮不着你出头!”赵梅儿赶忙喝斥她,满脸的不高兴。 赵莲儿闻言眼圈儿泛红低头不言语了。在她心里,是万分舍不得让自己的姐姐卖身为奴,签死契进秦府的。所以才有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但是自己姐姐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从小到大,赵梅儿做为只长她岁的姐姐,有好吃的先让给她吃,有好玩的也先让给她玩,处处呵护她,不让她受点儿委屈。如今家里头要是真碰上翻不过去的坎了,她敢肯定,姐姐赵梅儿是定要先去应对的,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越过她去面对困难。 马牙婆在旁笑着接话道:“是啊,老婆子我也觉得大姐儿年纪大些合适些……” 其实她这话只说了半没有说完,赵家两姐妹,老大赵梅儿性子温和,老二赵莲儿脾气要急躁些。要是按照秦家管家秦安说得那些要求的话,还是大姐儿赵梅儿要符合些。虽然这两姐妹的容貌都是极其出色,分不出个高下来。 紧接着马牙婆又说:“我也晓得这事情你们两个时半会儿有些想不开,总觉得是良家女子卖身为奴,心里有些不情愿,脸上也有些下不来。可是老婆子要提醒你们句,你们娘亲还病倒在床上,要是瞧不上郎中,吃不上药,结果会如何,你们比我还清楚吧?再有,那秦府的管家虽然叫我帮他找个出众的丫鬟进府去伺候大小姐,又岂知他不会再找别人。吴县城里的牙人也不只我个。这样好的个去处要是错过了,那可是再难找着了。我也是想着你们两姊妹的爹爹过世了,家里头日子难过才第个想到你们两人。如今你们却这般推脱,实在是让我有些寒心呀。也罢,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告辞了,也不强人所难了。” 面说马牙婆真个就了起来,转身摇头叹气往堂屋外走。 她这么装腔作势,以退为进的说话,倒让赵梅儿和赵莲儿踌躇了。眼看马牙婆走到堂屋门口,正要跨过门槛去,赵梅儿咬唇了起来,在她后头出声喊道:“婆婆,且等等!” 赵莲儿听姐姐这么喊,立刻眼睛就睁大了,望着赵梅儿,心直直地沉了下去,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来。 走到堂屋门口的马牙婆早料到赵家两姐妹会有人出声让自己留步,不禁得意地勾唇笑。但转身时却敛了笑,看向赵梅儿淡声道:“赵家大姐儿,如此说来,你可是愿意了?” 第5章 死契 欲望文 第6章 愿意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章 愿意 赵梅儿面有哀戚之色,无声地点了点头。马牙婆见状自然心中欢喜,但是面儿上却并没有露出丝毫喜色,只是平静地重又走到赵家两姐妹身边,反客为主道:“既如此,那大姐儿就坐着,老婆子与你说说这秦大户家买丫鬟的事体。” 面说面先坐了下来,见赵梅儿也坐下了,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说话。坐在赵梅儿身旁的赵莲儿却把抓住了自己姐姐的手哀声质问道:“姐姐,你真……真的要去秦府做丫鬟?你可知道,去了以后签了死契,以后就不容易跟娘和我见面了,生死也由不得自己……” “妹妹,我都想好了,你别说了,我们听婆婆说话罢。”赵梅儿将赵莲儿抓住自己的手解开,满口苦涩,勉强笑道。自从她开口让马牙婆留步时,就已经决定了答应马牙婆卖身为奴,签死契进秦府去做伺候秦家大小姐的丫鬟。眼前家里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无比强烈地想自己的娘亲有药吃,想她早点儿好起来,她也想让自己的妹子有饭吃,不挨饿。如今爹爹走了,作为这个家里的长女,作为长姐,她觉得自己应该义无反顾地将家里的担子挑起来。至于卖身为奴,她虽然不想,可是没有法子,这家人要活下去,这条路虽然满是荆棘,她也只能鼓足勇气,硬起头皮往下走。明眼人看就知道是个火坑,但也得往下跳。这或者就是自己的命? “姐……”赵莲儿紧紧握住了赵梅儿的手,眼中浮上了层水雾,哽咽喊她。 “听姐姐的话,啥都别说了。”赵梅儿强忍心中的酸楚,含笑安慰她,又转脸看向马牙婆道:“婆婆,你说吧,到底是怎么起的。” 马牙婆点点头便说:“秦府管家嘱咐我找符合他提出要求的人去,让秦家大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婆子相看,等她看中了,点了头后,就可以跟你签下卖身文书了。这文书只要你娘按了手印儿就作数了。还有啊,这卖身银子我也跟你们说说。外头七八岁的小丫头卖身为奴,左不过五六两银子。可是像大姐儿这摸样和年纪,又有手好绣技的,至少也得二十两银子以上,别说是秦府里头要人,那身价银子还得高,我估摸着怕是不低于二十五两银子。” 二十五两银子?这可是好大笔钱,赵梅儿想自个儿家里要是得了这么银子,立刻就能将欠大伯父家的钱还上不说,也有银钱替娘亲治病,家里马上就能宽裕些,妹妹再不用挨饿了。要是再加上自己进了秦府得的月例银子攒起来,以后给娘亲,再过两年,妹妹赵莲儿也有笔嫁妆,能寻个好人家嫁了,认真说起来倒是举数得的好事。这么着自己苦些卖身为奴也是值得的。 赵莲儿听马牙婆说到秦府做丫鬟的身价银子有二十五两以上也很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得到这些银子是自己姐姐卖身所得,只要她进秦府,以后就不容易见到了,后半生为奴为婢,再不能自在的活着,也不能像般的良家女子那样嫁人生子,过随心的自在的日子。这样得来的银子每分都令她觉得花着咬手,于心不安。可是最难的是,心中虽然有千个万个不愿意,但是她素来都是听姐姐的话的。姐姐方才说了让她什么都别说了,她就只能扯着衣角,撇着嘴,使劲儿忍耐着不坠下泪珠儿来。 “大姐儿,我也把秦府里要买丫鬟的事都五十跟你细说了,老婆子再句嘴,这样的去处可真是难寻,十年八年也难得遇到回。你要是觉着不错就点个头,我同你起去跟你娘亲说,她要是点了头,我立时就去秦府回话,加紧把这事儿给办了。我怕夜长梦,拖久了,秦府的管家又另外寻了人去,那可就是竹篮打水场空了……”马牙婆继续道。 她这话里有催促的意思,听起来完全是为赵梅儿打算般。其实她这种人比无利不起早的商户还要贪婪,之所以她昨儿个听了秦府管家秦安的话,今日早就往赵二郎家赶,主要是因为秦府为秦家大小姐买丫鬟出的中介银子足足有五两,是般人口买卖的数倍不止。平时她帮着富户家里买人,得到的中介银子个人不过几百钱,大方的也不过两银子到头。而只要促成了赵梅儿进秦府去做丫鬟这桩买卖,下子就能到手五两银子,足足顶得上她好几个月的所得了。这也是她如此卖力的来撺掇赵梅儿卖身为奴进秦府的原因。 赵梅儿听完后略闭了闭眸,深吸口气,终于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婆婆,我答应你,我愿意去秦府做丫鬟……” 得了赵梅儿肯定的回答,马牙婆这回终于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就说定了。那这会儿还请大姐儿同老婆子我起去见你娘亲,把这事情跟她说说,得了她的同意,我就马上去秦府回话,早些把这事情给定下。” 说完即刻起来,又轮番跺了跺脚,缩着头小声嘟囔了句,“这屋子里真冷,才会儿功夫,脚都冻僵了……” 赵梅儿闻言苦笑下,便也了起来,对马牙婆说:“还请婆婆在这里略等等,我这就进去叫醒我娘,跟她说下这事儿,说动她了,婆婆再进来。” 马牙婆也知道张氏不待见她,怕是见她就会先存了抵触的心思,倒不好说话了。这会儿让赵家两姐妹进西屋去说动了张氏,自己再进去会好些。因此她也就应了声“好”,说自己再外头等着,只是让赵梅儿快些。等赵家两姐妹挑开西屋的半旧棉帘子进去后,她便走到堂屋门口往院子外头望了望,心想,那个人怎么还不来,今儿个自己上赵二郎家可是跟那人约好了时辰的。这时候也差不日上三竿了,按说该来了啊?今日上赵二郎家里头来说服赵梅儿卖身为奴进秦府她可是有后手的,她差不敢肯定,今日必然不会空手而回的。想到此,她不禁转眼往挂着棉帘子的西屋看了眼,胸有成竹地笑。 而赵家两姐妹前后地进到了西屋张氏所在的卧房中。甫进至房中,赵莲儿立即再次拉住了赵梅儿,忍不住眼中滚下泪珠来,,声音里都是哀伤,低低喊了声,“姐……” 赵梅儿知道妹子的意思,但她向来决定了要做的事就不会再摇摆不定。因此这会儿她只是抬手摸了摸赵莲儿的头,又从袖子中抽出方手帕来替妹妹拭泪,同样压低声温和笑道:“妹妹,快别这样,进秦府去做丫鬟未必就不好。会儿你可得帮着我在娘亲跟前好好说说,你也知道咱们家里是文钱都没有了,娘亲还病着,还需要瞧郎中吃药,你总不想眼睁睁看着娘她……” 后面的话赵梅儿就没有再说了,赵莲儿自然是懂。她们两姐妹已经没有了爹,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没有娘的。这许年来娘亲操持家务,含辛茹苦带大了两姐妹,连天福都不曾享过呢。她们两个心里头都有个同样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娘病好起来,将来能享享两个女儿的福。所以为了这共同的愿望,作为妹妹的赵莲儿便强迫自己收了泪,答应姐姐帮她在娘亲跟前说话。 第6章 愿意 欲望文 第7章 逼债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章 逼债 “不行!为娘绝不……绝不同意你去做秦府的丫鬟,为娘宁愿死也不愿意用你的卖身银子治病……” 张氏被自己的女儿叫醒后靠在床头听完赵梅儿的话口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因为心绪太过于激动,所以说到后面就话不成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赵梅儿忙上前去拍着她背心帮她顺气,面嘴里头劝她,“娘,你这可不是说得气话么?你要是死了,我和莲儿也活不下去。只有你病好了,好好的活着,我和妹妹才能觉得日子有盼头……” 张氏闻言也知道自己女儿说得是实话,可是要靠自己女儿的卖身银子瞧病抓药,她真是不想再活了,只觉得自己实在无用,这样拖累女儿。这么想着,眼中不觉滚下泪来,颗颗的,断线珠子般。 赵梅儿又忙从枕边拿起块旧巾帕替张氏擦泪,看到自己娘亲伤心流泪,她心里也难受得很,可是却要强忍着不敢在面儿上露出丝毫的伤痛之色来。 张氏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旁的赵莲儿忙从瓦罐里倒了碗早从井里打起来的水递过去,让她喝上口。虽然是早晨才从井里打起来的,但屋子里冷,这会儿上头已经结了些碎冰渣子。 “娘,你喝些吧……”赵莲儿将手中的粗瓷碗往张氏唇边送。 张氏咳得喉咙灼痛,就着女儿赵莲儿的手喝了口冰水,才略觉得好些。还要再喝口时,赵莲儿却忙将碗端开,嘴中道:“可别喝了,这水太凉,咱家连柴火也没了,本来该给娘亲烧些热水喝的……” 说到这里,赵莲儿停住不说了,张氏方才听两姐妹说了年前交的绣品没有交出去的事情,如今家里头是文钱都没有,这眼看连饭都吃不上了,不说有钱给自己瞧病了,自然连烧些热水喝也是奢望了。自己如今又病倒在床,家里头讨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年轻的两姐妹身上,她真想死了之,免得自己再拖累两姐妹。但是刚才两姐妹说得也在理,要是自己撒手而去,她们两个没了爹娘,说不定会落到自己婆婆和嫂子手里,将两姐妹卖了也有可能。哎,想到这个,她又狠不下心寻死了,只是不住默然流泪。 赵梅儿见状便面继续替娘亲拭泪,面把马牙婆对自己说的那秦府里头对买进去的丫鬟如何好,月例银子如何的话对张氏说了,最后说:“这样的去处也算是好的,所以娘亲您就答应了行不?” 张氏不说话,就算真像自己女儿说得那么好,但她觉得自己答应了,同样以后无法去见地下的亡夫,这和把赵梅儿嫁给那魏员外也没什么区别,实打实的是卖女儿,而且这还让自己女儿成了奴婢,入了贱籍。 屋子里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恰在此时,外头忽地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西屋的半旧棉帘子被猛地被掀开,个尖锐的声音立即在屋子里响起,“我说弟妹,你借下的我家的银子啥时候还?你瞧瞧你如今病得要死不活的,这万哪天你有个不测,让我找谁还银子去?” 张氏见自己的嫂子吴氏又来逼债,心立刻就揪起来了,又是好阵咳嗽,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氏见了自然是又在旁边冷言冷语,“我可跟你讲,就算是你死了,别以为这账就给清了。梅儿和莲儿是你的女儿,以后这银子我可是要找她们还的……” 张氏闻言,心中暗道不好,果然这吴氏要打自己两个女儿的主意。要是自己真死了,她们两姐妹落到贪财的吴氏和婆婆手里头,那跟落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大伯母,还请你出去,我娘还病着需要静养,你不要在这里吵闹。”赵梅儿上前步在吴氏跟前冷声道。 “我出去?你们还了我银子就出去,不然,别怪我说话不客气!”吴氏双手叉腰声色俱厉道。 赵梅儿咬了咬唇,对上吴氏的三角眼,缓慢道:“大伯母,你且别吵了,外头的马婆婆你看到了吧?今儿个我已然答应她去秦府做丫鬟,这两日之内想必就能还上你的银子了。” “梅儿!”“姐!”张氏和赵莲儿闻言同时痛呼出声。 吴氏听眼中亮,唇边浮起诡异的抹笑,立即开口道:“好啊,大侄女儿,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信你回。正好今日我也没事,就在外头堂屋里等着,等着你还银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哄骗于我,别怪我拿你妹子去抵债。正好我舅舅的丽春院里头缺人……” “……咳咳,你给我出去!”张氏勃然大怒,咳嗽着憋出这么句话,同时手在棉被上重重拍。怨不得她如此生气,这吴氏的舅舅在吴县城里开了家妓|院,每年总要买些容貌出色的丫头进去教习弹唱,年纪大些便找恩客梳弄,迎来送往。实在是没想到这吴氏蛇蝎心肠,竟然想将自己的女儿卖到那种风月场所里去换银子。这么来,自己哪里能丢下两姐妹撒手人寰。 吴氏冷笑声,她根本不怕这个跟赵二郎样老实懦弱的弟妹,所以看她发火倒高兴,继续道:“不怕跟你讲,昨儿个我去我舅舅那里拜年,都跟他讲好了。三日之内还不上银子,丽春院就派人来接人!” “你……你给我滚出去!”张氏拿起身后的个枕头使劲儿朝吴氏扔去。奈何她是病久了的人,连个枕头也没大力气扔,堪堪还差步扔到张氏跟前,就坠到了地上。 赵梅儿和赵莲儿见自己娘亲被吴氏气成这样,便都忍不住上前将她往屋外推。推出堂屋不算,还直将她推到外头院子里,这才返身回来将门给关了。吴氏个子瘦小,被比她高出半头的赵家两姐妹强行推出来后不死心,又跑到屋门前边开骂边砰砰砰地拍门。 此时在屋子里头,马牙婆却是随着赵梅儿和赵莲儿两姐妹走了进去,温言软语地劝张氏不要生气,又说了好些吴氏的坏话,最后才说到秦府找丫鬟的事情,并且拍着胸口保证赵梅儿进了秦府定会过得好等语。 张氏听马牙婆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思来想去,自己死又不能死,只能继续活下去。这要往下活,吴氏追债又如此的急,除了将自己大女儿送入秦府做丫鬟这条路可行外,再无其它的路可走了。 “赵二娘子,你也晓得,现如今外头少吃不起饭的百姓卖儿卖女的了。这大户人家的丫鬟吃得饱穿得暖,干的活儿也不累,比般小户人家的女儿家还享福呢。人都说,与其留着孩子跟着自己个儿挨饿受罪,还不如把孩子送去为奴为婢求个温饱。再有,你家大姐儿是去服侍咱们吴县里巨富秦大户的独生女儿,又不是什么少爷公子要被收房。以后服侍好了,说不定人家秦大小姐连赎身银子都不要了就给放出来了呢。” 马牙婆的这席话到底让张氏存了些希望,也就松了口,答应让自己的大女儿赵梅儿卖身为奴,进秦府去做丫鬟了。 “既如此,那我这就让大姐儿跟我去秦府见那秦家大小姐的管事婆子相看,把这事情给定下来。我方才也听到了那吴氏逼债逼得紧,等得了银子来摔到她脸上,让她滚,出口心头恶气可不是好……” 马牙婆喜笑颜开地说道,面说面去拉了赵梅儿的手就往外头走。赵梅儿却边走边回头,眼里包着泪嘱咐妹妹赵莲儿在家头好生侍奉娘亲,等她回来。 第7章 逼债 欲望文 第8章 相看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章 相看 秦大户家五进大宅第进外账房旁边的间摆放了黄铜大火盆的屋子中,马牙婆领着赵梅儿在秦府小厮的带领下走了进去,那小厮随即说请两人稍等,他马上就去向管家秦安传话说她们来了。 小厮出去,马牙婆便在屋子里头右边靠墙的张铺了锦垫的圈椅上坐了,又交待了赵梅儿几句话,不外是让她别紧张,人家问啥答啥,不要乱说话等语。赵梅儿点头答应了。在屋子里静静等待时,她忍不住悄悄四面打量这屋子,脚下是铺着大块青砖的地面,四壁的墙壁粉刷得雪白,中间墙上挂着副财神的画像,两边是副对子。对子上的字儿认识她,她却不认识那些字儿。 从小到大,因为家贫,赵家两姐妹上不起女学,自然是不认识字儿。赵二郎两口子还是请自己的侄儿赵旺写了两姐妹的名字,教给她们认识,然后两姐妹没事儿时拿树枝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写来画去,总算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因此赵梅儿除了会认会写自己的名字外,别的字儿她都不认识。 在那副对子下头是张条案,案上供着对儿梅瓶,瓶子里应景地插着两枝开放得正盛的红梅花。屋子里靠墙两边各摆着四把铺了弹墨锦垫的黑漆圈椅。椅子前头有同样的光可鉴人的黑漆面儿的矮几。在屋子中间摆着个极大的黄铜火盆儿,透过透雕缠枝牡丹纹的盖子,可见里头的木炭燃得十分旺,红彤彤地不断散发出光和热来,令屋子里头暖洋洋的,让身在其中的人如同在暮春天气中样十分舒服。 赵梅儿在屋子里了会儿,身上就暖和起来了,只不过脚上仍然是冻得难受,因为马牙婆舍不得花钱雇车,所以两个人是从城东步行走到城南的秦大户府上的。马牙婆穿了双能走雪地的小羊皮靴子,倒是不担心鞋会湿,可赵梅儿穿着的却是双半旧棉鞋,踩着路上的雪路行来鞋底全都湿透了,此刻从棉鞋的鞋底漫出滩水来,等她稍稍挪动步,便在青砖地上留下了两个湿湿的鞋印儿。 虽然马牙婆叮嘱赵梅儿不要紧张,但她平时甚少出门儿,别说头回到这种大户人家来。刚才她被马牙婆领着到这秦大户府上时,从秦府所在的吴县十分繁华的显德街前过,猛地见到如此大座宅院几乎占了半条街时,还是十分震惊。及至进了秦府,见府里头偶尔经过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和小厮全都穿着簇新的杭绸面儿的袄子时,终于有些信了马牙婆所说这秦府里头的奴仆们比得上外头小户人家的儿女们所过的日子,至少在这穿衣上头是超过了外头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们的。 其实赵梅儿哪里知道,这秦大户本身开纺织作坊和出售丝绸锦缎,每年稍微次些的缎子仓库里不知道堆了少,府里头百十号奴仆四季衣裳拿这些残次品来缝制管够还用不完,他乐得拿出来博个优待下人的好名声又何乐而不为。 就在赵梅儿有些紧张地胡思乱想时,屋子的棉帘子被从外头掀开,个身穿团花玄色丝绸棉袍,头戴顶灰色貂鼠皮帽,中等身材,蓄着两撇八字胡子,面色蜡黄,神态倨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正是刚才领着马牙婆和赵梅儿进来,然后去传话的那个小厮。 马牙婆见到这位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进来,立刻从坐着的圈椅上了起来,脸上堆满笑,极为恭敬地喊了声,“秦管家,我把府里要找的丫鬟给带来了……” 原来这被马牙婆喊管家的中年男子就是秦府的二管家秦安,是秦大户的远房亲戚之子,专门管些府中不太要紧的杂务。 秦安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这马牙婆没有喊自己秦二管家,他最讨厌别人在管家前头加个“二”字,当然这二不是傻的意思,而是表达的种次序。秦府还有位大管家,稳压秦安头许年,实在是秦安郁闷的源头,说起这个,话就了,暂且不表。 这里随着马牙婆话音落下,秦安便转眼去扫了眼在屋子中间低着头,垂手低首而立的赵梅儿。虽然因为赵梅儿低着头看不清这女子的容貌,但从这女孩儿乌鸦鸦的发,侧脸细腻雪白的肤色,以及苗条的身段儿看,还是初步满足了秦府挑人的要求。 待到秦安到屋子里左手边儿第张的圈椅上坐下,吩咐跟进来的小厮去叫人捧了茶来,他接了茶碗,低头喝茶时,头也不抬地对马牙婆说:“马牙婆,你且说说这女子吧。” 马牙婆知道这是让她介绍赵梅儿的姓氏年纪等,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捡好的对秦安说了遍,末了又夸了赵梅儿几句。 秦安听完,便将喝了半的茶碗放下,看向屋子里头低着头的赵梅儿道:“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赵梅儿便既羞且怯地微微抬起了头,但依然是垂着眼眸不敢看秦安。可是即便这样,秦安还是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如晨曦中初开的粉色月季花般娇媚的女子,又如六月荷塘中那初初绽放的荷花般清爽而靓丽。低眉顺眼的,显见是个性子好的,让人见立即生了亲近之心。 “真是个妙人儿。”秦安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也难为这马牙婆,竟寻了这么个出色的女孩儿来,秦安在秦府里头这许年来也看过不少进府里头服侍的奴婢,这赵梅儿算是他看过的拔尖儿的女子了。他还见过两个拔尖儿的,个如今是秦老爷的妾室周氏,个是前段儿日子惹怒了大小姐被打了板子几乎丧命抬出去的那位叫侍春的丫鬟。 马牙婆见秦安看了看赵梅儿后眼中有赞许之色,便不失时机地笑着问:“秦管家,您看这赵家大姐儿如何?” “不错。”秦安嘴里头轻轻说出两个字。随即招呼马牙婆坐下,又让屋子里头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去捧了碗茶来让她喝着,再叫个小厮去二门上传话,让大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蒋妈妈出来看看。 不会儿,便有位精干的容长脸面儿,梳着圆髻,上插两根簪花银簪,身穿秋香色缎面袄子的年逾四十,看起来十分精干利索的妇人领着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这妇人进来,不仅是马牙婆,连秦安都了起来跟她笑着打招呼。 “蒋妈妈,你来瞧瞧,这是我让马牙婆找来的女孩儿,顶侍春的缺,你看可要得?”秦安面笑着说话,面将赵梅儿指给蒋妈妈看。 蒋妈妈闻言便将手里头抱着的紫铜手炉交到身边儿的位小丫鬟手里头,径直走到赵梅儿跟前,先叫她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她容貌,又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她番,最后才开口问秦安,“这女孩儿是个什么情况?” 秦安听就知道蒋妈妈相看上了,便把从马牙婆那里听来的关于赵梅儿的情况都说了遍。 “哦,有手好绣技?”听到秦安说赵莲儿手巧绣技出色时,蒋妈妈便又重新看向赵梅儿,“把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赵梅儿被这进屋来后在自己跟前的蒋妈妈打量得大气都不敢出口,说实话,她虽然有些局促和忐忑,但还是希望被挑上,不然家里头真是陷入绝境了,空手而回的话,娘亲和妹妹该怎么办? 慢慢伸出自己的双手到蒋妈妈跟前,蒋妈妈瞧了瞧,纤长秀气,便点了点头,淡淡道:“果然……” 随即又问了赵梅儿几句她会做些什么绣活,又会什么针法等。赵梅儿低声答了,蒋妈妈听她说话声音清越,吐字清楚,便又满意了几分。最后蒋妈妈问:“你可是自愿进咱们府里头的?” 第8章 相看 欲望文 第9章 善意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章 善意 赵梅儿点头嗯了声,随后又声如蚊蚋加上句,“奴家是自愿进府的。” “这就好,我们府里头挑到大小姐跟前伺候的人必定要是心甘情愿的,不然传出去说我们秦府逼人为奴,有损我们老爷乐善好施宽待下人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这么说着,蒋妈妈转过头来看向秦安道:“秦二管家,这女孩儿我要了,你便和马牙婆找中人来把她的身契给写了。” 秦安心里头虽然有些不喜蒋妈妈叫他秦二管家,但面儿上可是丝毫不敢露出不悦之色来。因为这蒋妈妈可是这秦府主家娘子,老爷的发妻杜氏跟前得力的人,从大小姐出生,就在大小姐跟前伺候,已经有整整十五年了。等到大小姐十岁以后有了自己的院子,蒋妈妈就被杜氏派去帮着管理她院子里头的奴婢和杂务。大小姐和主家娘子杜氏都很是信任她,而在秦府里头除了老爷外,就是夫人和小姐地位最高了。甚至因为秦老爷和杜氏对大小姐的宠爱,说大小姐是这府里头地位最高的也不为过。 因此蒋妈妈在大小姐跟前很有脸面,秦府所有的下人便都要敬她怕她三分,丝毫不敢得罪这位大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婆子。 “那您说说该给少银子买这女子?”秦安赶忙陪着笑问。本来般的丫鬟,作为秦府二管家自己就能拿主意,可是因为眼前这位赵梅儿最后是要到大小姐跟前去服侍的,尽管他知道身价银子是少,可眼下蒋妈妈在这里,他便很识趣地装作不知道样去问她。这里头有讨好的意思,蒋妈妈自然也明白。虽然嫌秦二管家啰嗦,但她还是很喜欢被人捧着,于是蒋妈妈便开口道:“跟以往样,大小姐院子里挑的房里贴身伺候的丫鬟身价银子二十五两,给这牙婆五两的中介银子。” 秦安忙哈腰应声:“是。” 随即便转身对旁着的马牙婆说:“还好,你带来的人蒋妈妈挑上了,也合该你进财。那么我这就使小厮去这女孩儿家里传话,让她家里头能拿主意的人来这里,把身契签了,这就进府里来吧。大小姐房里那差的缺儿还要尽快顶上为是。” 马牙婆自然笑得眉眼弯弯得连声说好。 蒋妈妈见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对秦安说:“还是依府里的惯例,这女子的身契签了,便让人把她送到鲁妈妈那里去。” “行。”秦安点头答应,随后将蒋妈妈送出去,返身回来便令跟前的小厮去外账房里拿了纸笔来,问清楚赵梅儿家里头的住处,在纸上写了,又让位识字的小厮进来,让他拿着这纸赶着府里的马车去东门外赵二郎家里传话,将赵梅儿家里头能做主的人带来。 等去传话的小厮走了,秦安让人端了张小杌子来让赵梅儿坐下,和颜悦色地说:“赵家大姐儿,你就快要是我们秦府里头的人了,以后好生服侍大小姐,将来得了好可别忘了关照你秦叔。” 赵梅儿听秦安这么说,简直有点儿不敢置信,这开始进屋子里来神情很是倨傲的中年男子竟然跟自己个儿套近乎。这才哪跟哪呀,连卖身契都还没签呢。但是此刻她嘴里还是十分有礼地顺着话头应了声“好”。 马牙婆便也在旁凑话,“赵家大姐儿,秦管家说得极是,以后得了大小姐的喜欢,不要忘了帮他在大小姐跟前美言几句,有好差事也指派秦管家二。” 赵梅儿懵懂地继续点头说好。她对秦管家和马牙婆的话十分不解,心想,这签了卖身契就是秦府的奴婢了,哪里有他们两人说得自己要关照谁的说法。这也难怪,如今的她根本不了解秦府大小姐跟前房中贴身使唤丫鬟的权利和地位,才会这么想。 其实在秦府中,秦家大小姐房里贴身使唤的大丫鬟都是等,拿的月例银子最,而且年节什么的赏赐也很丰厚。重要的是有时候这些丫鬟被大小姐派出去收取她名下的铺子和田庄的租金,还有存银放贷采买等。事情的时候,也有丫鬟把手里头的差事交给府中的管事去办的时候。这些得了差事的管事们有在中间吃回扣银子的,所以差事办下来不少赚,往往能抵得上半年年的工钱,因此大小姐那里的差事算是美差,秦府里头的小管事和秦二管家都十分喜欢。 可是大管家除外,因为这位大管家是秦府夫人杜氏的唯的堂弟杜金宁,他管着秦府内账房和府里大宗货物的采买,不需要去接大小姐那里的差事,年也不少银子的进项。但对于管理府中不甚要紧的秦二管家就不同了,他年没什么油水,自然是要想法子另外开辟财源,而大小姐那里的差事是他十分想得到的。所以能跟大小姐身边儿的等丫鬟们拉上关系,顺便得到几件差事,绝对算是件划算的事。 开始在没有确定赵梅儿会被蒋妈妈挑上时,秦安自然是不会说什么话,也不会表达什么善意。如今既然定下来了他自然是立刻就显现出自己的和蔼可亲来,比如这会儿他看见了赵梅儿那双鞋底湿透的棉鞋在地上浸出的水印儿,便立刻装作恍然的“呀”了声,然后说:“赵家大姐儿,你瞧你的棉鞋都湿透了哩。” 随即起身走到外头对门边的个小厮交待了几句话,那小厮应了溜烟儿去了。等到秦安再挑帘子进来时,跟在他身后进来了位圆脸的约莫十三四岁左右的三等粗使丫鬟,秦安便指着赵梅儿道:“翠儿,你带这赵家大姐儿去你拿里拿双干净的袜子和棉鞋与她换上,再带来这里。” 那叫翠儿的丫鬟忙上前来请赵梅儿跟她起出去,赵梅儿看了马牙婆眼,马牙婆笑着让她去,她这才跟着翠儿出去了。等屋子里只剩下马牙婆和秦安时,马牙婆就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早准备好的二两碎银子来,上前去塞到秦安手里,感谢他将这桩买卖给她做,并说以后还要关照。 秦安推辞了两下,便也接了,随后自然是笑着对马牙婆说以后还找她。马牙婆会来事儿,以前秦安也关照过她几次买卖,从第回开始马牙婆就知道孝敬她这买卖人口得的中介银子中的部分,所以秦安但凡府里头需要买卖人口,般他先找的就是这会来事儿的,做了几十年牙婆的马氏。 接下来两个人便各自坐着边喝茶边说些闲话,不会儿那叫翠儿的三等粗使丫鬟将赵梅儿送了回来,只见赵梅儿脚上已经穿上了双崭新的合脚的棉鞋,眉间也有了些笑意。在秦安和马牙婆跟前,赵梅儿又再次谢过了翠儿。翠儿摆手说不用谢,嘴中道:“这双鞋子是我前儿个刚做好的,我们身量差不,脚也没缠过,所以姐姐拿去穿就是。” “那我有空了,也做双给你。”赵梅儿诚心诚意道。 谁知道翠儿却笑着说:“姐姐进府里,这三五几月想必都有得忙,你真要做双鞋给我,那我也要明年才有得穿了。” 说完了这话,只听得坐在左边上首第张圈椅上的秦安轻轻咳嗽了声,翠儿忙收了笑,闭了嘴,对着秦安蹲身礼,然后慢慢地却步退了出去。等到出了屋子,在外头廊下,翠儿吐了吐舌头,迈开步子溜烟儿跑了。实在是刚才那位姐姐容貌秀美观之令人可亲,她才忍不住少了两句话,却忘了府中的规矩,在新进来的丫鬟跟前不许嚼舌根,否则可是要挨板子的。尽管她是这秦管家的娘子的表哥的侄女儿也不例外。 第9章 善意 欲望文 第10章 做主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章 做主 城东赵二郎家,小厮来喜垂手在西屋里头把来意对张氏母女说了,最后说:“我们府里头的二管家交待我请你们家里头能拿主意的人去签赵家姐姐的卖身契,马车在外头等着。” 直在外间堂屋里坐等消息的吴氏见有穿戴齐整的小厮来到赵二郎家里头,早就猜到了来意,便是她领着来喜进到西屋里头见张氏的。此刻听完这话还不等倚靠在床头的张氏开口说话,便抢先对来喜说:“这位小哥,让我去替我侄女儿签那身契吧,我那弟妹病得那样重,起不来床。” 来喜闻言转脸看向吴氏问:“不知你是赵家姐姐的什么人,可做得她的主?” 吴氏忙笑着答:“我是她亲亲的大伯母,自然是做得她的主的。” 来喜听了正想说也好,却听到个虚弱的声音气咻咻地喊起来,“不行!我的女儿自是该我这个当娘的去签她的身契!” 紧接着个清脆的女孩儿的声音也在旁边大声附和,“我姐姐的身契自然是该我娘去签的!” 吴氏强挣着说出这句话后又是好阵儿咳嗽。赵莲儿忙上前替她拍背顺气。 来喜听觉得这病着的妇人说得也有理,他十分清楚在苏州府地面儿上般人家卖儿卖女,都是由自家爹娘去签这卖身的身契的,除非这被卖之人的至亲爹娘死了,才由别的亲戚出面。如今这进府被蒋妈妈挑上的要去伺候府中大小姐的赵家姐姐既然亲娘还在,按理是该她亲自去签那身契的。可是看她那病歪歪起不来床的样子,似乎去府里头又颇有些难度,很难成行。于是他不免拿眼看看吴氏又看看张氏,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吴氏也看出了眼前这秦府小厮的些心思,便再次对来喜说:“你看我弟妹病倒在床已经好几个月了,这会儿还没好呢,这要勉强起床出去吹了风受了寒,定然这病还要加重的。所以还是我这个当伯母的去比较好。” 说到这里,吴氏又转眼看着张氏道:“我说弟妹,你怎么这么个死心眼儿,我去帮着你替梅儿签身契,又不会吞你的银子,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她这话里头倒有些讥讽的语气,仿佛她是片好心,而张氏小气不懂事儿。 张氏压根儿就不信这位嫂子吴氏,这么年相处下来,她对自己这个嫂子的性子可以说是门儿清。平时吴氏就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象今日这种去签自己大女儿梅儿的身契,拿二十两银子的事情要是真要让她去,不定要拿回欠她的十二两银子不说,肯定还要在中间凭空扣银子起来。她打定主意,这回的银子是梅儿卖身为奴的钱,分也不能让别人占了去。再说今儿个要是不去见见自己的大女儿,这入秦府,以后就不知道啥时候能见了。她满心里都是不舍得啊。所以她决定就算拼了命也要撑着去秦府见梅儿。 想到此张氏便冷声道:“我还没有死……暂时轮不到嫂子出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又转脸看向来喜说:“这位小哥,烦请你出去等等,我这就起来跟你去秦府。” 来喜听了张氏的话,又见她脸的坚决之色,便点头说:“好,那我出去等着,你快些出来。” 说完,就往外走。吴氏见状满面不甘地瞪了张氏样,甩帕子,冷哼声抢在小厮来喜前头,殷勤地挑开西屋的半旧棉帘子,面儿上堆着笑,等他出去了,自己才跟在他身后路往外走。路上不失时机地跟他搭讪。直到走到院子门口的马车跟前,看来喜上了车,她便也踩着车镫子爬了上去。 来喜见吴氏也跟着上了车便不解地问:“这位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吴氏立即笑着答:“这位小哥,我弟妹不是病着么,且又病得厉害。这趟去贵府,我怕她有个什么好歹,所以想跟了去,万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照顾她二。” 来喜偏头想,也是,看那赵家姐姐的娘那副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虽然看起来她不太喜欢眼前这位自称是她嫂子的妇人,不过要真是这去到府中,万发病晕倒什么的,有个人在旁边儿总比没有人强。 “那就坐我这边儿来,那边儿让给赵家姐姐的娘坐。”来喜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地方。眼前这妇人年纪颇大,他倒不介意和她同坐。而吴氏也依言坐了过去,趁机和他攀谈起来。来喜只有十七岁,常被秦安派出来办事,虽说年纪不甚大,但他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和吴氏说话倒也应对自如。 吴氏边和来喜说话,边四下打量这马车。这马车不愧是吴县数得上号的富户秦大户家的,马车里车厢底下铺着厚厚的绒毡,座儿上也铺着厚厚的皮褥子,车厢宽大,坐在其中十分舒服。这还是般赶出来接人的马车,要是秦府里头的老爷等主子坐的车还不知道奢华成何种样子呢。她这么想着,心里头如同猫抓般难受。其实她是真想把自己的女儿桂儿卖到这秦府里去,奈何前日在街前碰到马牙婆的时候,马牙婆跟她说了秦府里头要挑丫鬟进去伺候大小姐的事,她立即推荐自己的女儿桂儿,谁想说那马牙婆却说她那女儿姿色平平,秦府这回要的丫鬟是去伺候大小姐的,必须是容貌出色的女孩儿,桂儿去了也选不上,她才作罢了。 不过知道了这件事后,她想快点收回借给张氏母女的银子,便和马牙婆说好了,等马牙婆第二日去赵二郎家里头说事儿的时候,自己从旁趁机逼债,帮着马牙婆说动张氏卖女进秦府做丫鬟。 这回她厚着脸皮想跟着这来接张氏母女的车去秦府,来是想赶紧把自己借给她们的十二两银子收回来,并且还要算上二两的利息。另外就是想趁机认识下秦府里头的些管事什么的,将来要是秦府里头还要人的话,就不用经过马牙婆,直接把自己女儿塞进秦府里头了。 所以她这会儿跟小厮来喜搭讪的时候,就从他嘴里头知道了秦府外院儿的几个管事和那秦二管家,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这些人搭上线。想来想去,她觉得眼目下最好是把这来喜给笼络了,通过他,将来不愁和外院的那几个管事拉上关系。所以听来喜说完那几个管事后,她就把话题扯到了来喜身上,问他家里头还有几个人,是不是秦府的家生子,还有说亲了没有等语。 来喜倒是个爽快人,也没什么心眼儿,就五十地跟吴氏说了些自己的事儿。他是秦府的家生子,他爹在帮着秦老爷管府里的车马,娘在内宅的厨房里帮忙,家里头还有个妹子也在秦府里头做三等丫鬟。至于亲事倒还没有说,主要是没有合适的,府里头到年纪的丫鬟这两年倒是有两三个,但是已经被夫人配给了别的人。他家里头在秦府的奴仆里头不算是条件好的,适龄的配人的丫鬟自然轮不着他。 “我那女儿今年也有十五了,也还没有说亲呢。”吴氏听我安笑着不经意地说道。 来喜愣,这句话是?他虽然是性情爽快的人,但却并不笨,吴氏话里头的意思倒是能听出来几分。难道这妇人想把她的女儿许给自己?他大着胆子这么想后,可又觉着不大可能,再怎么样,这妇人是良籍,她的女儿想必也是良籍,自己是贱籍,又是家生子,要婚配也得是配府里头的丫鬟的,又怎么能娶个良籍的女子呢? 吴氏说完这话又假装神情哀戚地长叹了口气道:“哎,要是我那女儿也能进你们府里头做丫鬟就好了,我们这小户人家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她跟着我们可是受苦啊,我这当娘的心里不知道难受……” 说到这里,还从袖子里头扯出方帕子来装着拭了拭两边儿眼角的泪。 来喜瞧她说着这话时,手腕上两个锃亮的银镯子晃来晃去,甚至在她低头擦泪的时候,瞧到她头上戴着黑油油头发髻,上头插着几件银头面,再看她身上也是穿着簇新的豆青色袄子和袄裙,看起来委实不像个家里头过不下去的人。 第10章 做主 欲望文 第11章 卖身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章 卖身 不过,后来他转念想,这年头不把女儿当回事儿的人家了去了,别说眼前这位赵家姐姐的亲戚小门小户的,想将自己女儿卖到秦府里头来做丫鬟,那身价银子比别处要,就是那工钱也比别处,她有这想法很正常。想到此,他很快就明白了吴氏说前番话的意思,只要是她女儿进了秦府做丫鬟,那就和自己的身份样,自己也就能娶她了。 “这位嫂子,若是小的能帮上你的忙定帮,只不过……”来喜大着胆子偷觑着吴氏慢慢说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清楚,心想,要是真是眼前这位妇人有通过让自己帮着她女儿进秦府的意思,那么她自然知道应该怎么接话。而且他还想,这种忙他要是能帮上,因此而得个媳妇儿的话可是大大地划得来。自己爹娘听了怕也是会欢喜的。这年来,家里头他们常念叨的就是如何给自己在这府里的丫鬟里头说个媳妇儿。现如今倒有门姻缘撞了过来,实在是意外之喜,可得好生把握住。 装模作样擦着泪的吴氏将眼前这位小厮的话听在耳中,忍不住心中偷乐,心道,果然这脸精明相的小子上当了。 压着心中的得意,吴氏抬起头来面儿上又换上了副感激的神色,连忙道:“要是小哥你真能忙我家桂儿进秦府去讨条生路,我定将她许配给你。” 原来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叫桂儿,这名儿可真好。这会儿得了吴氏肯定的答复,来喜想当然地咧嘴笑起来,那笑容的弧度甚大,甚至弯到了耳根后面。 接下来,他又笑着问了句,“但不知桂儿姐姐的容貌如何?” 吴氏笑答:“和我大侄女儿梅儿的相貌相差不大,两人很是相像。” 心里却对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小厮鄙夷不已,也不瞧自己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儿,还这般好色。但另方面,这小子有这样的贪心才容易上钩儿,这也让她觉得自己这招是出对了,想来自己的女儿桂儿是有极大的可能性进秦府了。只要进了秦府,就和这小子拍两散…… 来喜闻言简直是大喜过望,那赵家姐姐的容貌他也偷偷瞧见眼,端的是月宫仙婢般的人物,就那么眼让他魂儿几乎失了半个。退出来后,心咚咚乱跳,小半个时辰不曾平复哩。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和赵家姐姐容貌相似,那定然也是个美人儿吧。哎,今儿个出来办差真是撞大运了,天上掉个貌美的媳妇儿下来。这媳妇儿可得抓住了,万不能丢了。 接下来小厮来喜便立刻爽快地答应了帮吴氏的忙,在秦府里头去问问何处需要丫鬟的,但凡得了信,立刻来通知她。随后吴氏和来喜又互相向对方介绍了自己姓氏,家里人的情况等。到最后,来喜已经将吴氏当成了岳母,只差最里不曾喊出来而已,但言语间已经甚是殷勤了。 所以,等到赵莲儿扶着娘亲慢慢出来,好容易坐到马车之中时,居然见到吴氏,两母女吃惊不小,便问来喜吴氏跟着去干嘛。来喜自然是要袒护自己的准岳母大人了,立即便将吴氏要去的理由说出,随后吩咐车夫把车赶起来。 张氏母女听完来喜的解释,赵莲儿便说:“不需要大伯母跟去,我能照顾好我娘。” 来喜却坚持,“还是个人妥当。” 此刻马车已经开始跑起来,又不能将面有得色的吴氏给推下去,张氏母女心里再不舒服也没有办法,只能沉默着坐在马车里,心里头不免怪这秦府派来接人的小厮事。 没会儿功夫,马车已经跑到了南门上的秦家大宅前,赵莲儿扶着娘亲踩着车镫子下车,在来喜的带领下从府里的西角门进入大宅中,再顺着廊子东拐西拐,走到了间挂着厚厚棉帘子的屋子前。等到来喜先上去步掀开帘子,让张氏三人进去,然后他再放了帘子,又紧走几步赶到三人前面对屋子里坐着的秦安躬身道:“小的已将赵家姐姐的娘亲,妹子,还有大伯母都带了来。” 秦安便点点头,挥手让来喜先出去。等来喜却步退下去后,秦安这才看向张氏三人道:“请赵梅儿的娘亲出来说话。” 这个时候坐在屋子中间黄铜大火盆旁边小杌子上的赵梅儿也见到张氏等三人进来,便立刻了起来,望着张氏颇有些激动地喊了声“娘“,又走过去低声问她,“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要是再受寒了可怎么好?”面说着面到她身侧去扶着她手臂。 张氏发觉这才会儿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心里已经像是空了块似的,这会儿看见她眼里已然湿了。但此时在秦府管家跟前,她也知道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然会让别人不快,给人种人家是强买自己女儿的感觉。 马牙婆此时也了起来,看向张氏向她介绍秦安,说他是这府里的管家,代表秦府跟她签赵梅儿的身契。 张氏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便强撑着向秦安蹲身道了福,然后说:“我是梅儿的娘亲,来替她签身契。” 秦安嗯了声,随即吩咐身边儿立着伺候的个小厮即刻出去把在秦府间壁住着的本坊的老人年逾六十的何老丈请来,请他做中人,签赵梅儿的卖身契。在等何老丈来的过程中间,秦安便把赵梅儿的卖身银子是少,以及以后在府里的待遇和月例银子等都对张氏说了。最后指着赵梅儿脚上的那双新棉鞋说:“你瞧瞧,我这才让人替你女儿换了双棉鞋,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头,以后你孩儿进了府,吃穿不愁,还有不少的工钱,咱们秦府不会亏待下人。” 张氏方才进来只顾着看女儿了,倒是没见到赵梅儿脚上的新棉鞋,这会儿听秦安说了,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双鞋面儿上还绣着几个蝴蝶儿的新棉鞋穿在自己女儿脚上,看大小也很合适,抬起头来,又见到了梅儿抿唇笑着。此时,她的心才真放下去几分,至少从眼前看来,大女儿梅儿甫进府,便被人善待,而她脸上也有了真实的笑意,让自己这当娘的心稍微好过点儿了。 于是张氏便又向秦安欠身道谢,说谢他看顾自己女儿,以后还得请他关照几分,不胜感激等语。 秦安连说了几个“好说,好说”,别的也就不言了。 等到去接人的小厮接了中人何老丈来,秦安便让人去把府中平时早备好的写有身契的文书拿来,在上头填上赵梅儿的名字,籍贯,年纪等,又在下方写上买卖人和中人的名字,年月日,还有身价银子等。然后拿起来读了遍,问张氏是否确认无误。待让张氏点了头,最后让她在上头按上拇指印,就算是签好了赵梅儿的身契。 待赵梅儿的卖身契约签好,秦安便吩咐人去捧了身价银子和给马牙婆的中介银子来,共三十两,托盘上头规规矩矩的摆放着六个五两的银锭。他拿起其中锭递给马牙婆,马牙婆满脸堆笑地接了谢了秦安,将银子放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退到旁。接着秦安便让小厮把那余下的二十五两银子捧到张氏跟前请她收好。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二十五两银子,张氏说不出是欢喜还是苦涩,只是心绪复杂。 “莲儿,拿帕子出来包好。”张氏虚弱地吩咐赵莲儿道。 赵莲儿依言将自己袖中的方旧帕子抽出来,铺在小厮捧着的托盘上,将那五个小银锭放进去,仔细包好,打上结,再递给自己娘亲。张氏接过银子,却不急着收,因为她忽然想起件事,这吴氏跟着来见了自己得了银子,想必出去就要向她讨银子的,自己手里头都是五两的,到时候怎么给她?这要是拿到钱庄里去分开,还得给人几个钱呢,不如这会儿管这好心的秦府管家换五两的碎银子。 于是她又把这包银子的旧帕子重新解开,让大女儿梅儿从里头拿出个五两的银锭出来,向秦安请求,问他可否帮忙将这个五两的银锭换些两的碎银子?秦安本来见张氏收了银子,正要叫人来把赵梅儿带到鲁妈妈那里去的。此时听了张氏的恳求,因为怜悯这病重又新寡的妇人,略沉吟也就答应了,唤了个小厮过来,让他拿着这五两银子去外账房换五两的碎银子过来。 不会儿,那拿着五两银锭的小厮去而复返,手里头拿着个旧荷包,说这里头装着五两的碎银子,三个两,个二两的。秦安接过来,转手就把这荷包递给了张氏,旁换银子的小厮又说:“这些碎银子都是上等子秤称好的,点儿不差。” 张氏接了,打开荷包看了看,随即嘴中谢了秦管家并这小厮,将荷包和帕子里包着的那二十两银子并装入自己袖袋中。在她身后的吴氏见她换银子也早就知道了这病歪歪的弟妹的心思,她是怕自己以分不开为由将三个五两的银锭拿了去,不找给她哩。别说,她见到那白花花的可爱至极的银锭,心里就存了这心思。此时被张氏先步断了这想头,心里好生不快。 第11章 卖身 欲望文 第12章 还债(1)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2章 还债(1) “好了,都散了罢。”秦安对着屋子里头的马牙婆等人挥了挥手,又转脸对张氏说:“跟你孩儿还有啥说得赶紧说,我这就让人来带赵梅儿去见鲁妈妈了。” 张氏道:“谢秦管家。” 秦安嗯了声,负手自往外头走,马牙婆和吴氏还有屋子里的两个小厮便也跟在他身后出了屋子。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张氏母女三人时,张氏便把将女儿的双手握住,切切道:“梅儿,这进了秦府,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记得要少说话,做事儿,啥人都得防着三分,切勿太过心善,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见了什么也只当没见着。你也知道咱们间壁的那魏娘子家的女儿进周府做丫鬟是何等不容易才在那府里立住了脚,去年过年那阵儿回家看望魏娘子,咱们当时让她家里头去拜年,你和莲儿都在,她说过的那些大户人家为奴要谨记的话。如今还言犹在耳哩,今儿个我把这些话在你跟前再提回,你可记住了?” 张氏口气说完这些话,又是好阵气喘咳嗽。赵梅儿见状心里自然是心疼娘亲,忙帮她抚背,嘴里温声道:“娘,你这病还没好,强撑着到这里女儿已然担心得不行,又说了这许话,那病定然是又得加重了些。方才你说得那些话我都记在心中了,定然按照你所说去做。你放心回去吧,回去后好生养病,再把大伯母借的银子还了,和莲儿好生过日子。有了银子,这瞧病抓药吃饭穿衣都不愁了,你的病好了我在秦府里头才会安心。” 说完这些,赵梅儿又对在旁的赵莲儿说:“莲儿,回去后好生伺候娘亲,姐不在,以后就麻烦你帮着照顾娘和理家了。” 赵莲儿眼里头包着泪,重重点头嗯了声,随后道:“姐,你也要好生顾好你自己个儿,家里头,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娘亲,让她的病早些好,我也会把家里的家事都理好。你以后得了空千万别忘了回来看我和娘。” 赵梅儿含笑摸了摸她的头,“放心,等我在这府里头立稳了足,伺候好了大小姐,定求她放我回家来看你和娘。” 想了想又说:“你随时要注意大伯母,我不在,怕她又来打什么鬼主意。” 赵莲儿和张氏闻言都深以为是,张氏说:“不需你提醒,她那人我随时防着,以后为娘再不让她的坏主意得逞。” “那就好。”赵梅儿舒出口气,心里头轻松起来。很奇怪,在犹豫着是否要卖身为奴进秦府为丫鬟前,她的心情是沉重和无奈的。可这会儿真得成了秦府的奴婢,反倒有种释然的感觉。或者是因为家里头从爹爹死后的巨大压力今日突然被推开了,所以放松了些的缘故吧。 母女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屋子门口的棉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只见那方才将自己的棉鞋给赵梅儿穿的圆圆脸的丫鬟名叫翠儿的女子笑眯眯地进来,先是向着张氏蹲身行了礼,随后直起身来看向赵梅儿道:“姐姐,秦叔叫我来带你去鲁妈妈那里,你这就跟我走罢。” 张氏知道这是到了和大女儿分别的时候,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她的手,再把那些话嘱咐了她通,而赵莲儿却是流着泪抱着姐姐不肯松手。旁的翠儿看得心里头酸酸的,赶紧抽出袖子中的绣花帕子别过脸去擦擦眼角。 “对了,梅儿,为娘来的时候忘了给你带你的衣裳来。会儿回去让莲儿给你送来。”张氏忽然道。 “这位嫂子,你不用给姐姐送衣裳来。会儿她去见了鲁妈妈,这从里到外的衣裳和鞋袜府里都要发,所以你不必费心了。”翠儿赶忙道。 张氏听,心里高兴,谢过了翠儿,谢她提醒。翠儿忙摆手说不必。 这里赵梅儿缓缓将妹妹推开,拿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了泪,又叮嘱了些自己方才再交待她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随着翠儿往外走。张氏和赵莲儿忙跟着两人出来,见这来叫人的丫鬟领着赵梅儿往另方通往内宅方向的廊子走去,拐来拐去出了两人的视线,这才在门口着的小厮的带领下往宅外行去。 等出了秦府,却见那来接人的名叫来喜的下厮和吴氏在处说话,来喜看起来脸上都是笑,十分殷勤。张氏不禁想这吴氏到底又是使了什么手段把这秦府的小厮给笼络住了? 那边吴氏也见到张氏母女两个出来了,便忙对来喜说:“就这么着,你回去吧。林管事那里你就托你爹去说说,有了准信儿便上我家里回话,有你的好。” 来喜应了声“好”,自是喜滋滋地回去了。而吴氏见他转身走了,便三两步走到张氏跟前将手摊,“弟妹,快些将欠我家的银子都还来,我家里头都快揭不开锅了……” 赵莲儿不等张氏说话,立即抢先讽刺道:“大伯母,你瞧你这身儿,跟个富户家的主家娘子般的穿着,还说家里头揭不开锅了?还有啊,这两天从你家院落里飘过来的鸡鸭鱼肉的香味,那油腥味儿熏得人头晕,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 被自己二侄女儿毫不给情面地揭穿谎话,吴氏即时恼了,伸出只瘦如鸡爪般的手指着赵莲儿骂道:“你这死蹄子,有你这么着跟长辈说话的么?要不是我家大郎好心,你爹还在屋子里停尸呢,又岂能入土为安?还有啊,要不是后头我好心又借了几两银子给你娘瞧病抓药,你这会儿还能有娘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不知好歹的东西,目无尊长,今儿个要不是在秦府跟前,我给你留点儿脸面,非得要把你的嘴给撕了不可……” “你好心?你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啥好心?”赵莲儿毫不客气地顶嘴道。 “莲儿!不许再说话!”张氏使劲儿拉了拉自己女儿的手,把她往后拖。不管怎么样,吴氏说得也有些道理,不管她打得什么坏主意,但大哥赵大郎那个人还是不错的,要不是他自己丈夫的丧事还真是办不下来。还有,吴氏虽然嘴巴不饶人,但看起来上也还并没有做出什么害自己和两个女儿的伤天害理的事。两边的屋子都挨着,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还是不想跟这女人闹得势同水火。再有,吴氏的确是莲儿的长辈,莲儿不该这么对吴氏说话,且又是在街上,少双眼睛看着。 赵莲儿看自己娘亲有些生气,便住了嘴,只是愤愤地瞪了吴氏眼,到了吴氏身后,从侧后方扶着她。 “大嫂,谢你和大哥帮我们。这会儿既然有了银子,我也想还给你。只是,不知道你可带了借据来?” 原来赵大郎家借给张氏的银子都是写了借据,按了指印的。按说般的两兄弟互相之间借这点儿银子哪里需要写什么借据,当初赵大郎回家说要借银子给张氏办兄弟的丧事的时候,也没说要写什么借据。是吴氏不依,闹个不休,逼着赵大郎让自己儿子赵旺写了借据,拿到赵二郎家让张氏按了指印儿。后面借给张氏瞧病的银子也同样写了借据,按了指印儿,故而张氏有此说。 “早备好了。你等着我给你。”吴氏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就不和赵莲儿计较了。边说边从左边的袖子里头摸出了两张折叠好的纸,展开后在张氏眼前晃,“你看,这就是你按了指印儿的借据。” “我须看清楚了才能交银子给你。”张氏道,心里想,这吴氏鬼主意,得防着她,万她要拿个假借据来,自己个儿还了她银子,到时候她拿真借据上门来闹,不是又把自己和女儿推到火坑里去了吗? 好在张氏这回了个心眼儿,这吴氏还真是弄了两张假的借据来意图蒙骗她。想得了十二两银子后,以后又拿真借据来逼迫张氏母女两个。她之所以这么大的胆子,肆无忌惮,主要是在家里头,赵大郎和老娘刘氏都被她拿捏住了。而且她娘家的那几个兄弟都是本地的些帮闲痞子之类不务正业的主儿。平时没事就爱欺负邻里敲诈钱财的,别说像张氏这样死了丈夫,在吴县又没有什么亲戚,孤身寡妇个,生得也是两个女儿,搓圆揉扁是不在话下。 第12章 还债(1) 欲望文 第13章 还债(2)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3章 还债(2) 吴氏却说:“弟妹,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们手交银子,手交借据。” “也好,只是你得把借据展开,摊在手里让我瞧瞧。”张氏道,她虽然识不了几个字,但这借据还是认识的,当日侄儿赵旺把借据拿来,让她按手印的时候,背着赵旺,她就在上头写有银子少的地方,拿食指沾了点儿自己的口水在那墨字上点了下,作为自己独特的个记号。前后两张借据都是用这种法子留了个自己才知道和认识的印记。 吴氏听她这样说,心里不以为然,这病歪歪的弟妹也识不了几个字,自己手上这借据是找自己儿子重新写的,在按指印的地方则是自己按上去的,和张氏的也差不。她才不相信这张氏能火眼金睛瞧出假来。 于是,她便大大方方地将手上的假借据展开给张氏看,“弟妹,你看,这可不是你按了手印的借据么?” 张氏探过头去,眼就看到借据上头没有自己点上去的印记,便说:“嫂子,想必你拿错了,这绝不是我按手印的借据!” “怎么会?你的眼是不是花了,这明明是你按了手印的借据嘛!”吴氏抖着手里的两张纸强笑道。心里却在想,难不成自己假造的这借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被张氏给看出来了? 张氏懒得跟她解释,方才自己说她拿错了以已经是给她台阶下了,她还这么说,还真把人当傻子骗呢? “莲儿,我们走。”她转身扶着自己二女儿的手便迈步向前。赵莲儿回头瞥眼吴氏,小声嘀咕,“竟然想拿假借据来骗人……” 吴氏也听到了赵莲儿的话,就算她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讪讪的。尽管她搞不清楚为何张氏能瞧出自己手上的借据是假的?但在这之前,她也把那两张真的借据放到了右边袖子的袖袋中,就是防止假借据被张氏识别出来,自己可以有借口遮掩二。此刻她见张氏冷着脸扶着自己二女儿的手转身就走,便明白她这病歪歪的弟妹是认出假借据而恼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吴氏还是把那两张假的借据收起,从右边袖子里掏出两张真借据捏在手里,快步去追上张氏母女,“弟妹且等等!” 追上张氏母女后,吴氏把手里那两张真的借据展开给张氏看,“你看看,这两张是不是?我适才粗心,竟是拿错了,好在弟妹提醒了。” 张氏仔细看了看,明白这两张是真的借据了,便说:“好,你给我借据,我给你银子。”说完便伸手在自己的袖袋中去掏银子,不过手才摸到那包银子,立刻想到什么,便停住了动作对吴氏说:“嫂子,我们两个妇人当街拿银子不合适,就怕那起心不善的人见财起意,要是抢夺了去可怎么好?因此,我觉着这会儿在街上给你银子不合适,还是会儿回家去再给你罢。” 吴氏闻言四面看,周围不少人哩。古话说得好,财不露白,自己也是太心急要收回借出的银子了,才没想到这个。如今听张氏提醒,也觉得她说得对。十几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县城里就是那去买菜买肉的妇人身上揣着几十个钱也有人偷,有人抢,何况这许银子。 虽然说自己娘家几个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可是毕竟此时他们不在自己身边,若有窃贼看见银子起了意,不是同样要被偷被抢? 想到此,她颇有些失望道:“那好,我就听你句,会儿回去后再让你还银子。” 张氏嗯了声,便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依旧扶了赵莲儿的手转身继续走路。吴氏便跟在身后道:“那咱们起回去。” 赵莲儿却说:“大伯母你还是先回去,我娘好不容易进城回,我要扶着她去这南城的医馆瞧病抓药,不敢要你相陪。你放心,会儿回去了,我娘准会分不少地还清欠你的银子。” 吴氏白眼赵莲儿,哼声道:“谁稀罕跟你们起?我娘家在这南城边儿,我这是走得回我娘家的路。”说完,喝了声,“让开!”随即上前步推开赵莲儿,扭着腰径去了。 赵莲儿被她推,便撞到身旁自己娘亲身上,两母女都差点儿摔倒。好容易立稳了,直起身子,赵莲儿向着吴氏的背影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了声。 张氏拉拉她,“算了,莲儿我们走吧。” 赵莲儿听了母亲的话,这才回过身来,自作主张叫了顶路边的轿子,扶着母亲进去坐了,往这城南有名的家医馆而去。张氏虽然心疼这坐轿也要花掉十几个钱,但她也明白自己强撑着出来到秦府看了自己的大闺女这体力都是到了极限,今儿个天还冷着,在外头吹了风,怕再受寒病情加重,反而要费银子。因此也就同意了坐轿。而赵莲儿心里头早有打算,自己娘亲这几个月病得厉害,久久好不了,是因为爹爹遭横祸而亡,她伤心,心情不豫。并且家里缺吃少喝,找的郎中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正规坐馆的郎中,开的药不过是些平常的草药,药效不好,所以才会挨延至今。 所以今日有了银子,她第个想到的是要找好郎中,开好药来替娘亲治病,争取早日把病治好,不但姐姐和自己能安心,就是家里的日子也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慢慢好起来。 接下来,张氏母女便真个去城南的家医馆找了个有些名气的郎中瞧病抓药。诊费和药费花了三两二钱银子,给张氏开了五副药。那郎中说,只要把这五副药吃了,个月内张氏的病就能完全好,又嘱咐了她些吃药的禁忌之类的话。给银子的时候,张氏好生心痛,但赵莲儿说:“娘,如今有了好药吃,你也要放宽心,少思少想,这药才能真正管用,病也才能真正好。” 张氏觉得自己的二女儿说得不错,再想不开就是糟蹋了这么贵的药。因此她在心里暗自嘱咐自己定要振作起来,好好吃药治病,否则就是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女儿了,尤其是大女儿。 随后两母女付了银子出来,赵莲儿又去买了些米,斤盐,瓶子油,瓶子醋,只腌鹅,两条咸鱼,二十个鸡蛋,小袋子碳,去雇了个骡车,自己和娘坐了回家去。这瞧病抓药,加上买东西,坐车,共花去近五两银子,母女两个除了还吴氏的十二两银子,手里剩下不过八两银子了。 到了家,赵莲儿扶着娘亲去西屋躺下,自己则是把这些东西都藏到了自己以前和姐姐住的东屋,把门锁上。这才出来,把西屋里的火盆端出来放进去木炭,生了火,再端到西屋里娘亲的床前,让屋子里暖和起来。接下来,她拿了把小斧头和绳索出来,跟张氏打过招呼,出了院子,把院门儿锁上,去房后的小树林里去砍些枯树枝做柴火。等砍下些来,便拿绳子捆了,背了小捆回来开了院子门儿上的锁,进到那间简易的厨房中,将柴火放下,洗锅淘米,最后把火升起熬粥。 锅里熬上粥了,她才又去西屋里,拿了包药出来,把以前那个瓦罐里头熬剩下的残药汁儿倒了。重新在井边洗过了瓦罐,将新药倒进去,再倒进去水,拿到厨房里,放在灶上的另个灶孔上头熬起药来。 这些做好了,赵莲儿舒出口气,脚不沾地又跑去把东屋的门儿开了,拿了两个鸡蛋还有那瓶子油出来,打算会儿粥熬好了,炒两个鸡蛋下饭。 第13章 还债(2) 欲望文 第14章 还债(3)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4章 还债(3) 不过,还没等她拿着这些东西走出屋子,就听到院子外头有拍门的声音和大伯母吴氏尖锐的叫开门儿的声音响起。听到这声音,赵莲儿便把手上拿着的鸡蛋和油瓶重新拿回东屋去放下,出来后把门儿锁上,这才拍了拍手去开门儿。 西屋里头,倚靠在床头并没有躺下的张氏闭眼小憩了会儿,听到院子外头的声音后便睁开了眼,摸了摸放在枕边的个半旧的帕子包着的十三两银子。因为早就想到吴氏今日定会前来讨债,所以她回来便把所欠下的银子准备好了,甚至考虑到吴氏还会要利息,所以还准备好了两银子的利钱。 赵莲儿走到院门儿前,将门开了,面无表情,句话也没有的看着吴氏进来,等她大步往西屋里去,这才转身重又把院门儿阖上,跟在她身后往娘亲所在的屋子里去。吴氏也懒得和自己这二侄女儿说话,因为晓得这小丫头片子惯和她不对付,且又有些牙尖嘴利的,十分不喜欢。所以两人可说是相看两厌,开口说话就要起争执的,彼此闭嘴不吵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弟妹,今儿个看着你倒好像好些了……”吴氏进屋,立即甩帕子,面儿上带了三分笑的对着张氏道。顺带扫了眼张氏身侧。张氏见她这样,就知道这妇人是看在银子的面儿上才有这好脸色好声气,便也不跟她啰嗦,直接将枕头边早包好的那包银子拿起来递向她,“大嫂,这欠你的银子都备好了,共十三两,除了借你的十二两,还有两的利钱。你把借据拿来,我看过了,我们手交钱手交那借据。” “十三两?弟妹,你打听打听,这外头十两银子三个月的利钱也得二两哩,何况我和大郎可是借了十二两与你,且离二郎死办丧事到如今已是四个月了……”吴氏本来带着三分笑的脸垮了下去,很是不悦地说道。 不等张氏说话,跟着吴氏身后进屋的赵莲儿已经生气地开口,“大伯母,你当是在赌坊里放银子呢?当初,大伯拿银子来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要利钱,就是后来堂哥送借据来,上头也没写要利钱的。我娘肯给你两利钱已是存了感激之心才愿意给你。如今你竟然要二两,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到这里,赵莲儿转脸对张氏说:“娘,既然大伯母对咱们还她银子有看法,我看不如暂缓还她这银子,等大伯晚上回家再找他来说上说,看当初借银子给我们时可说了利钱的事儿?” 张氏也气吴氏不仅点儿不顾及两家是血脉至亲,还屡次上门来逼债,害得自己大女儿卖身进了秦府为婢,这会儿甚至要二两的利钱。虽然想到吴氏这么做,或者赵大郎并非无所知。可是真要撕破脸,去将赵大郎找来对质,那他定会下不来台,跟吴氏难免会有争吵,让吴氏难堪。不过令这冷血的女人吃瘪,张氏倒是很愿意看到。于是她便说:“好,我也是这意思。” 赵莲儿听娘亲赞同自己的说法,随即看向吴氏冷笑道:“大伯母,我娘跟我想的样。那么,这会儿你请回,等晚间大伯回来了,我去请他来说话,看这利钱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借据上头可写了几两?” 吴氏没想到这娘俩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来反驳自己,倒让她时之间无话可说。别说这借据上头并没有写上几两利钱,就是自己丈夫赵大郎那里她也是遮遮掩掩不敢大张旗鼓地逼债。因为她深知赵大郎虽然软弱,但却并不是点儿脾气都无。为了借给赵二郎家十二两银子的事情,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吵过少回了。有回,赵大郎甚至举起了拳头,亏自己婆婆刘氏上前来拦住了。但他也放出了话,说她再乱来,就要教训她,豁出去不过了等语。 想起这个,她有些忌讳,自然是不想让赵莲儿真个晚间上自己家去找赵大郎评理。而且,她惯都是信奉的银钱落袋为安。拖久了万张氏有个三长两短,该向谁讨银子去。那可不是大大地不划算了么? “算了,十三两就十三两吧。这是借据,弟妹你看看……” 吴氏很快又变了脸,把那真的两张借据从袖子里头掏出来,走到张氏跟前,展开给她看。张氏仔细看了看,在上头看到找了自己所做的记号,知道这回吴氏拿的是真借据了,便说:“好,咱们交换吧。” 于是两人便真个手交借据手交银子,互相交换了后。张氏拿着那两张借据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头又泛上莫名的心酸。而吴氏则是打开那包银子的旧帕子,仔细检查过了里头两个五两的银锭和三两的碎银后重新包起,塞到自己袖袋里头得意的笑。又不怀好意的看了张氏和赵莲儿眼,转身言不发的扭着身子扬长而去。 吴氏出了屋子后,赵莲儿跟出去等她出了院子,把门重重地关上,拴上门闩。在雪地里长长吁出口气,垂着头,不觉喜悦,但觉寂寥。了小会儿,直到鼻尖上沾上粒粗盐般的雪粒才倏然凉,抬头仰望天空,见日头早已隐入厚厚的团乌云之中,早放晴的碧空已然不见,空中飘下些雪粒子,看样子又要下雪了。便收拾起萧索的心情,快步往厨房里去看熬的粥和药…… “莲儿,把灯拿来……”吃过粥和药后,天色已经黑下来,屋子里点起了灯。张氏便让自己二女儿把灯拿到自己跟前,然后将压在枕下的那两张借据拿出来,放在灯上点燃,直到最后差点儿烧到手彻底化成灰烬为止。母女两个看着地上那团黑色的灰烬好半天没出声,最后还是张氏道:“莲儿,咱们得好好过下去,才能对得起你爹和你姐……” 赵莲儿眼里包着泪重重点头。 第14章 还债(3) 欲望文 第15章 美婢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5章 美婢 秦府内院西南角靠近二门的下人房里头,府中负责教给初进府下人规矩的鲁妈妈正在对跟前垂手肃立的三个十来岁的丫鬟训话,“赵梅儿,刘招弟,姚阿大,你们三个都是这两日初进府的奴婢,今儿下午我已经教给你们些初步的规矩。你们睡下前都再记记,做做,明儿早我可是要考你们的。” “是,鲁妈妈。”三人齐齐蹲身礼道。 鲁妈妈扫了三人眼,“嗯”了声,转身带着两个婆子掀开屋子里的棉帘子自去了,也没有再说句话。 三个丫头等鲁妈妈出了屋子,方直起身来,俱都长长的舒出口气。但并不敢说话,直到屋子外鲁妈妈和那两个婆子的脚步声去得远了,刘招弟才先开口说了话,“哎呀,今儿总算是过来了,并不曾挨打。” 姚阿大接话,“是啊,鲁妈妈今日脾气比昨日好哩。” 赵梅儿听两人说话,心里有些疑惑,那鲁妈妈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并不像是那种要打人带脸凶相的人,怎么会这两人把她说得那样。不过,她向是个安静又不喜欢事的人,因此听了就听了,并不想去打听为什么。此刻她被屋子里靠着西墙大通铺上的新蓝色印花棉布的棉被和同色的枕头给吸引了,直直地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棉被和枕头,又厚实又软和,显见里头是新棉絮,心里头不禁感叹这秦府真是有钱,给下人用的卧具也是这样好。 而刘招弟和姚阿大见这新来的容貌最是出色,年纪和她们两人相仿的赵梅儿看着大通铺上的棉被十分喜欢的摸样,忍不住起撇了撇嘴,有些瞧不上仍旧穿着身紫色半旧袄子和袄裙的赵梅儿。她们两个是前日进府的,在鲁妈妈手里已经训练了两天半,也换上了秦府最低等下人穿的深绿色绸面的袄和裙。 “那个,新来的,你睡到门边儿去,这里是我睡的地方。”十三岁的刘招弟走到赵梅儿身边儿推了她把,顺带着指了指大通铺靠门那边的个铺位。这推倒让赵梅儿回了神,她明明记得当时鲁妈妈派她手下的个婆子带着她进来的时候是指了这大通铺上最里头的个位置给她的,而在这张可以睡五六个人的铺上也只有最里头位置的棉被和枕头是暂新的。可这叫刘招弟的女子所指的靠门边通铺位置上却是半旧的蓝色印花棉布的棉被和枕头。 她刚想争辩两句,但是又忽地想起了娘亲交代的那些话,让自己进了秦府后不要乱说话,也不要惹事等语。于是本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生生给她咽下了。 转身,赵梅儿走向靠门的铺位上,开始脱鞋,脱衣裳。心里想,明儿早还得早起,还是早些睡得好,旧棉被就旧棉被吧,样可以御寒,并且看起来这秦府的旧棉被也比家里头的棉被厚实些呢。 刘招弟见这新来的姓赵的女子如此好欺负不禁有些得意,转脸看向姚阿大弯起唇角笑。姚阿大却摇摇头,自顾自地走到中间原本属于刘招弟的铺位上抖开被子,开始脱鞋上床。她比刘招弟大岁,今年十四岁,却是做任何事情都没主见,才进秦府两天,便以刘招弟马首是瞻了。方才刘招弟故意占了新来的赵梅儿的铺位,将赵梅儿撵到自己那副半旧的棉被那里去,她没有坑声。其实她内心里是不赞同刘招弟这做法的,这被卖进府里来的都是苦出身的人,又何必硬要去踩别人脚呢。可是刘招弟却不这么想,新来的赵梅儿容貌美丽,这让她嫉恨,看着就不舒服。并且潜意识里,她觉着赵梅儿生得这种狐媚样必然是要去勾引这府里的秦大老爷的,或者是秦大小姐,那这女子就是自己的对手了。 她是通过这府里头内宅在杜夫人跟前服侍的位管事婆子刘妈妈的关系进府里头来的,自然是要比外头不知情的丫鬟知道秦府的事情。这在杜夫人跟前服侍的刘妈妈是刘招弟的远房姑姑,平日和她家里也有来往。据姑姑刘妈妈说,秦府里头若是奴婢生得美,最容易攀上高枝儿,个地方是秦老爷那里,个地方是大小姐那里。这秦家的大小两位祖宗都是喜欢美丽的女子,只要入了这两人的法眼,那荣华富贵转眼即至。 当时,刘妈妈在刘招弟家里坐着,跟她爹娘说秦府里头要进人的时候,这么说了以后,她娘便说刘招弟长得十分水灵,希望她姑姑帮着让她进秦府为婢,说不定可以博这场富贵。刘妈妈也觉着自己这远房侄女儿容貌不俗,倒是可以试试,要是真得刘招弟能在秦府里头立稳足,博得秦府两位主子的欢心,对自己也有好处。不过,刘招弟的娘在刘妈妈答应了以后,忽然想起什么问:“招弟她姑姑,你方才说秦老爷和秦大小姐都喜欢生得美的奴婢,我有事不解,想问问。” 刘妈妈道:“是甚事,你只管问来。” “你说秦老爷喜欢生得美的奴婢,收房抬姨娘倒是平常,可那秦府大小姐喜欢生得美的奴婢又是怎么回事?”招弟娘有些不解地问。 刘妈妈听完先是扑哧笑,后才说:“你们外头不知道秦府里头事情的人有所不知,只晓得秦老爷是咱们吴县数得上号的巨富,人到中年只生得位小姐,想必对这小姐爱如珍宝,定然是养成了位娇弱大小姐的摸样。却不知道秦老爷对大小姐宠是宠,却并不娇惯。因为膝下只有这位小姐的缘故,想着以后偌大家业是要留给大小姐的,所以自小就把她当个男儿养。” “男儿养?难不成是妆成个少爷公子的摸样?”招弟娘紧接着问。 刘妈妈忙摆摆手,“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当成男儿养,是说我们老爷把当今男子读书处事乃至家里做买卖的那套教给了大小姐。因此咱家大小姐虽然外头瞧着是个女娇娘,内里却是很有主见,举止飒爽,言语爽利,颇有些男儿风呢。不像闺阁中那些未语先羞的娇娇小姐,秦家现如今小半儿的产业是由大小姐管理经营着,真是个能干的。只是她不常露面,只叫自己屋子里跟前服侍的那几个等的大丫鬟去帮着跑跑路收收账等,又或者是叫府里的管事去收货验货发货,外头的人都不知道秦家大小姐的手段……” “啊!没想到这秦家大小姐竟然如此厉害,这可真是开眼了。”招弟娘瞪大了眼惊道。 刘妈妈继续说:“不是我夸咱家小姐,别说这吴县,就是整个苏州府,能赶得上我家大小姐的富家小姐们可说是凤毛麟角,或者说竟是个也无。就是把我家小姐放到这满苏州府富家大户的少年公子里头比,也是强的。这比别人强的人自然也有些特别之处与旁人不同,在我家大小姐就是喜欢跟前服侍的人是生得美的女孩儿。” “这喜好从小就有,据我家夫人说,大小姐还只有几个月,在吃奶时,就要挑奶娘的容貌。若是那长得不好的奶娘,她就哭闹,不肯好生吃奶。若是那长得美的奶娘就十分安静,好吃好睡的。后来长到三两岁,能走得路了,就喜欢跟着那生得美的丫鬟们玩儿。再大些,便明白地跟夫人提,自己跟前服侍的端茶送水的婢子们要长得好的才能近前来,否则她便觉得茶不好喝饭不好吃。所以,到如今大小姐房里头服侍的丫鬟们都是挑了又挑的人尖儿,比内宅里各房服侍的人都生得美呢!” 第15章 美婢 欲望文 第16章 欺负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6章 欺负 招弟娘听了刘妈妈的这些话,心里头放心了,便也跟着赞了秦府的大小姐几句。不几日,通过这位远房姑姑刘妈妈的关系和举荐,刘招弟就顺利地进了秦府。她姑姑说了,让她在鲁妈妈这里好生跟着学规矩,要是学得好,到时候去大小姐那院子里服侍也是可能的。反正句话,学得好表现的好才有好去处。因此自从进府到鲁妈妈手下时,她就异常努力,竭力在鲁妈妈跟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心好学以及聪明机敏。将那位同样也是靠了这府里头的位管事的关系进府的姚阿大给比了下去。 本来她以为就这么直到鲁妈妈培训结束,自己稳稳地能去大小姐院子里顶上那个缺,谁晓得今日竟然来了十分貌美的赵梅儿。要是按照姑姑的说法,那这比她长得好的赵梅儿定然是容易得到大小姐和老爷的喜欢了,这么来,自己去的地方就被赵梅儿给占了,也就是说妨碍到她攀高枝了。她不喜欢甚至嫉恨这赵梅儿便是情理中事了。 今儿晚上占了这新来的赵梅儿的新被子和枕头,又将她赶到门口的铺上去睡,总算让刘招弟觉得心中出了口气。因此心里头很是得意。 却说赵梅儿脱了外头的旧棉袄和裙子,进了被窝去躺着,脑子里头还在回想今日鲁妈妈教的那些规矩,就听到刘招弟在另头喊,“新来的,赶紧起来,去把油灯给吹灭了!” 她侧过头去,见那向她发号施令的刘招弟坐在被窝里,身上的袄子还没脱,看向自己这边颐指气使地说话。而屋子里唯的盏油灯,正摆放在大通铺的最里头的个黑漆的衣箱上。 明明那油灯就在刘招弟身边儿,她只要探过头去吹下就能把油灯吹灭,但是她却偏偏要让已经脱了衣裳躺进被窝里的赵梅儿来做事。即便赵梅儿再迟钝,她也知道这是刘招弟在刁难自己。她口个新来的,明摆着就是要欺负她这个刚进秦府的丫鬟。何况赵梅儿其实是个敏锐的人,她只是比较善良老实,但却并不笨,刘招弟打得什么主意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间下人房里虽然门窗都封闭得比较好,但是现在春寒料峭,夜间的温度还是很低,屋子里也并没有生火盆,要是起来走过去吹灭油灯难免还是会冻着。般人,谁都不愿意刚脱了衣裳进被窝又起来的。所以在刘招弟大咧咧地吩咐后,赵梅儿蹙了蹙眉,并没有立即起来。 看到赵梅儿在自己说话后躺在被窝里没有动弹,刘招弟下就火了,随后又拔高了声音道:“我说那个姓赵的,你聋了啊?”语气十分不友好。赵梅儿听到耳里,心里也陡然升起丝火气,这个叫刘招弟的从鲁妈妈走,就立即跟自己不对付,欺负她是新来的。不仅占了她的新棉被,自己明明脱了衣裳进被窝了,还故意让自己起来灭灯,处处针对自己。可是自己与她只不过是头天见面,跟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何她要对自己这样不友好? 本来她很想开口,“那灯就在你旁边,你吹灭就不行了么?” 可是转念想,自己要是这样跟这个叫刘招弟的女孩儿说话,不定就会惹怒她,招来的话,或者会跟自己吵起来也不定。今日自己初初进府,什么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叫刘招弟的这样嚣张,会不会是她身后有这府里头的人为她撑腰的原因呢?在不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跟她起冲突的好。自己只想好好地跟着鲁妈妈学规矩,将来顺利地到秦大小姐房里做好自己的差事,得到工钱,攒起来,以后给娘亲和妹妹送出去,让她们日子过得好些。所以现在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忍就忍,这才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赵梅儿便坐了起来,披上脱下来的那件半旧的紫色棉袄,下了床,穿上棉鞋走到大通铺里头的油灯边,正要吹灭油灯,谁料到那刘招弟又说:“且慢,我还没脱衣裳呢,你要是把灯给吹灭了,我怎么脱?” 赵梅儿闻言便停住,看着刘招弟等她脱衣裳。刘招弟忍不住勾唇笑,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裳。她故意拖拖拉拉,半天才脱下外头的袄子,又脱掉里头的件夹衣,等她躺下时,赵梅儿的腿已经冻得打哆嗦了。 吹灭了灯,她赶忙三两步摸着到大通铺靠门边儿的自己的位置上,上去将身上的棉袄脱下搭到被子上,钻进了被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半天身上才暖和起来。又想了遍鲁妈妈今儿个教的规矩,困意和暖意起上来,她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蒙蒙亮,赵梅儿已经醒了,虽然有些鼻塞头痛,但她还是头个起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因为她是家中长女,要帮着娘亲操持家务,向都起得早。所以进到秦府里,到点儿自然就醒了。又因为记着昨儿个鲁妈妈的话,说这府里头做下人头个要做到的就是勤快。因此起来后穿上衣裳,叠好棉被,便拿着昨儿个鲁妈妈发的洗脸的巾怕和擦牙的青盐,去外间打了水来洗了脸,拿青盐擦了牙,梳了头,去离这间屋不远的个屋子里去。那里是昨儿个鲁妈妈教她们三人规矩的地方。进了屋子,里头个人都没有。 但她却并没有坐到屋子中的张凳子上等着,而是去找个张旧抹布来,把屋子里的那些凳子椅子桌子都给擦拭了遍。等她忙完这些,天也就亮了。有厨房里过来的粗使婆子端了碗筷来预备早饭,她又帮着去摆放碗筷。 就在她忙乎着的时候,昨儿个跟着鲁妈妈起来培训她们进府规矩的个姓杨的婆子走了来,后面跟着刘招弟和姚阿大。赵梅儿见到杨婆子,便立即向她蹲身行礼,按照昨儿个学的规矩道了福。 杨婆子微微颔首,进来后看了赵梅儿眼,说了句,“你倒是起得早。不好好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有,这些事情自有厨房里摆饭送菜的婆子做,你抢着去做,是不是嫌自己闲得慌,又或者是想抢她们的差事?你既然如此喜欢干厨房里头的活,不如会儿鲁妈妈来了,我跟她说声,叫你去厨下学本事?” 她语气平淡,但话里头夹枪带棒的还是把赵梅儿给敲打到了。于是赵梅儿即刻收了手,十分局促和委屈地在房中的张圆桌边。心里想,难道我勤快还错了吗? 而跟在杨婆子身后进来的刘招弟却是幸灾乐祸地嗤笑了声,姚阿大望着垂头立的赵梅儿则是同情地摇了摇头。 杨婆子说完这话,见赵梅儿垂首着没吭声,便也不再说话。自顾自地走到园桌边,自己坐了,此时送饭和摆放碗筷的婆子们已经退下,桌子上摆上了今早的给下人吃的早饭。 “刘阿弟,你先做下怎么给主子上手巾,盛饭,夹菜。” “姚阿大,你再做下怎么给主子盛汤,端茶,送水。” “赵梅儿,你仔细看着她们两个是如何做的。” 杨婆子连声吩咐完,就端坐着,让刘阿弟和姚阿大两个人伺候着吃饭。而赵梅儿在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刘阿弟和姚阿大两个人做这些事情的步骤,眼都不眨下,牢牢记在心里头。 等到杨婆子吃完碗饭,接下来,她就让赵梅儿把方才刘阿弟和姚阿大做过的事情重新做遍。赵梅儿心细如发,将刚才刘阿弟和姚阿大伺候杨婆子吃饭的过程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做起来竟然是丝毫不错。这让刘阿弟气恼,让姚阿大微惊,让杨婆子暗暗满意。就从今儿个眼前这姓赵的丫头做事来看,是个聪明的,还是个能容人的。今日早,她去到三个初进府的丫鬟睡的屋子里检查,看三人是否在卯时二刻起床时,进了房却是没瞧见赵梅儿,只见到了大通铺靠进门边儿的那床半旧的被子。而在本该这赵姓丫头睡着的新铺盖边儿,却着刚起来穿好衣裳,还来不及叠被子的刘招弟。 于是她眼便瞧出赵梅儿昨晚是被人占了铺位。杨婆子和另位钱婆子就住在这间房的东侧的间屋子里,这边有什么大点儿的动静,她们那边是能听到的。但是昨晚这三个丫鬟屋子里却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传出争吵的声音。所以,她断定赵梅儿昨晚是逆来顺受,忍着没跟刘阿弟起争执了。这也才让她对赵梅儿有了能容人的看法。 按理说,刘阿弟欺负新来的丫鬟,昨晚占了人家新棉被的事情要是报给鲁妈妈知道,这刘阿弟必然是要被责骂的。可是想起在这府里头大娘子跟前服侍的刘妈妈,杨婆子便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鲁妈妈的好,不然到时候刘阿弟被责骂了,她远房姑姑刘妈妈定要怪自己了。为了个进府没什么靠山的丫鬟,还是事不如少事的好,只要把眼前这三个丫鬟的规矩教会了,分发了差事,以后刘阿弟怎么欺负这赵梅儿,怎么跟她斗也跟自己没关系。 这么想了后,接下来,杨婆子就起身,坐到旁,招呼赵梅儿等三个丫鬟自己吃饭。说等吃完早饭,鲁妈妈也该来了,那时候再继续教她们这府里头的规矩和如何服侍主子。 第16章 欺负 欲望文 第17章 试药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7章 试药 赵梅儿等三人吃完早饭,堪堪卯时刻,鲁妈妈带着另个婆子钱氏就来了,先是发了两套同刘招弟和姚阿大身上穿的样的府里最低等的丫鬟穿的,深绿色绸缎面的袄子和袄裙给赵梅儿。接下来便考了三个丫鬟昨日教的规矩,然后开始教今日的内容。 天很快结束,又到了晚上洗漱睡觉时。这日下来,因为昨晚受了些寒,今日鼻塞头疼,赵梅儿精神就有些不济。不过,今晚她倒是等到刘招弟和姚阿大两个人睡下,她才去吹灭了屋里的油灯上床睡觉。 等她上床时,已经差不到了亥时。在这之前,刘招弟故意拉着姚阿大说这说那,将就寝的时间拖得比昨日晚。本来按照这府里头的规矩,下人般最迟到戊时就得灭灯睡觉,而且作为奴仆,很人劳累日下来,根本等不到戊时,交了差事吃了晚饭早早就歇下了。可刘招弟偏这么晚睡,说起来她还是存了整赵梅儿的念头。这女子眼尖的很,早看出来赵梅儿今日精神不好,看起来像是受了风寒的样子,于是她就打起了坏主意。 果然,因为赵梅儿受寒,又睡得比往日晚,次日就有些起不来床。好容易撑着起来了,已经落在刘招弟和姚阿大后面,最后个到。 强撑着完成天的训练和学习,到晚上回屋睡觉时,刘招弟又故伎重演,和姚阿大说话拖得很晚,等到赵梅儿去吹灯上床躺下,当晚便开始发热,隔日早就起不来床了。 “赵梅儿呢?她为何没来?”鲁妈妈如往日般卯时刻到的时候,看了眼屋子里的人便开口问道。 杨婆子答:“才将我去看了,那丫头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起不来床。依我说,这样的婢子咱们还是不要往宅子里送,就怕她从外头进来,染得什么时疫,到时候将这病传给这宅子里头的奴仆可怎么好?别说要是这病染给了主子,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她甚至配合着这些话做出惊怕的样子来。 原来昨儿晚上刘妈妈偷偷来找了杨婆子,给她送了些糕点和茶叶,让她关照刘招弟,并说要是她帮着刘招弟在鲁妈妈跟前说话,能让自己侄女儿在学完府里的规矩后能分到好去处,她定然厚谢。 为什么刘妈妈要找杨婆子,而不是找鲁妈妈,主要是因为这府里的下人们都晓得鲁妈妈是个冷面孔,平时办这府里头的差事十分刻板,油盐不进。而杨婆子则是个贪小便宜的人,容易被收买。 所以得了刘妈妈的好处和许诺,杨婆子自然该知道怎么做。这赵梅儿比刘阿弟还生得好,人又很聪明勤快,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定然是要被分到大小姐屋子里去的。因为这回选进府里的人,大小姐那里是第个要送人去的地方,接下来才是各房姨娘,至于老爷和夫人那里,最近并不缺人。 恰巧这赵梅儿不知怎么搞的,病倒了起不来床。其实杨婆子早见刘招弟和姚阿大来,没见赵梅儿来,就过去看了下,见她面色赤红,紧闭双眸,嘴唇干裂,就知道这是受了风寒在发热。 可是这会儿她却对鲁妈妈说赵梅儿极有可能得了时疫,那用心显然是希望鲁妈妈听进去自己的话,将这丫头挪到外头去,那么赵梅儿就算在外院医好了病,大小姐那里的差事她也别想了。这个缺自然是该刘招弟顶上。 鲁妈妈听了杨婆子的话,便说:“那我会儿先叫人来把她挪出去。” 原来秦府里的规矩,初初进府来的奴婢,在没教好府里的规矩之前,要是生了病,且这病又重的话,是先要挪出去到外院下人房里请郎中看病治病的。要是郎中说医不好,那就要抬到府外预备后事,给口薄棺葬了。 这里杨婆子听了自然心中称心如意,而旁的刘招弟听了则是暗暗欢喜,只有姚阿大听了心里头微觉有愧。这两天晚上她配合刘招弟,故意闲聊说话拖时间,害赵梅儿晚睡,使得赵梅儿病倒有今日的结局,实际上她是帮了刘招弟给赵梅儿使绊子。所以等真正听到赵梅儿要被挪出去,失去得到好差事的机会时,她终于有些良心发现觉得愧悔起来。 接下来鲁妈妈开始亲自教刘招弟和姚阿大今日的学习内容。遇到示范的时候便让杨婆子和钱婆子做给两人看。鲁妈妈打算等这会儿忙过了,就让钱婆子去叫几个粗使婆子来把赵梅儿先抬到外院的下人房安置下来,请郎中来给她瞧病。 却说赵梅儿因为昨儿晚上发热,烧得昏昏沉沉起不来床,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耽搁了去鲁妈妈那里学规矩,心里头很是着急。奈何身上点儿力气没有,眼皮上如同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眼。急也是白急。 不知道过了久,正难受得要命的时候,忽觉只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额头,让她立刻就觉得舒服了些,忍不住往那只手上蹭了蹭。耳边恍恍惚惚听到个人的低笑声,然后那人说:“跟只猫似的……像不像我那只‘赛雪’?” “姑娘说什么呢?拿人比猫。”有个清脆的女子的带笑的声音在边儿戏谑道,然后又听到几个人在旁笑着附和,随即那声音又说:“婢子瞧她是受寒发热呢,烧得厉害。” 下刻,赵梅儿就觉得嘴里头被人塞进来颗东西来,那东西十分苦,会儿功夫只觉满嘴里都是苦味儿。喂她药的那人指尖触碰到她嘴唇时,浮光掠影地带来微微的凉意,以及股子淡淡的奇异而好闻的香味,是她从未闻过的,闻就在嗅觉里打下了烙印。 “前儿个在洋商普米奇那里得了几颗药丸子,他说这种药丸子专治风寒发热,有奇效。今日给这丫头试试,看那普米奇是不是在吹牛。”是那个开始说自己象只猫的人在说话,这回她说的话些,赵梅儿听出来她的声音清越,而又隐隐带了沉稳。 “姑娘真大方……”另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带了些酸味儿说。 “几颗药丸子而已,你们要是病了,我就给你们吃。”这回却是那个喂药的人带了戏谑的口吻道,接着听她悉悉索索地番动作,最后道:“侍秋,你把这个荷包拿去给鲁妈妈,说里头的几颗药丸子让她给这丫头吃,日三次,饭后吃。好不好都让她来给我回个信儿。” “是,婢子这就去。”那叫侍秋的人答应了便往外去了。 “侍夏,侍冬,走,把我今日去射到的这只雁送到大厨房去,让厨子好生做,我想想,该做些什么菜色好……”说话间,那声如金玉的人已经往外走,在她身后响起些轻快的跟随的脚步声,以及说笑声,“姑娘都及笈了,还跟个孩儿似的,这雁难道还要亲自去守着厨子做么……” “你们晓得什么,我还想亲自动手烹制呢,这样才香……” “呵呵呵呵……” 串银铃般的年轻女子的声音裹挟着群人去了,赵梅儿只觉得屋子里重又恢复了冷清,但心底却奇怪地泛出丝丝缕缕的热意来。这热意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不会儿身子和额头就开始出汗…… 隔壁院子鲁妈妈等人所在的专门教新进府的丫鬟们规矩的院子里,侍秋正把手里头的荷包交给鲁妈妈,“这是大小姐让我给你的,叫你给那个在下人房里躺着的新进府的丫鬟吃。对了,这药丸子是大小姐新从洋商那里得来的治风寒发热的药,让日三次,每次饭后服用,那丫头已经吃了颗。还有,大小姐还说了,这药有没有用,都让你来回个信儿说声。” 鲁妈妈忙恭敬地接了,但仍然掩不住脸上的惊讶道:“我记着了,烦请侍秋姐姐回覆大小姐,老婆子定让赵梅儿早些好起来。”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平日根本不会出现在这边下人房的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看到了在下人房里病倒睡着的赵梅儿。最让人吃惊的是大小姐还给了药,并且是从洋商那里得来的稀罕物儿。 眼前的这位侍秋是府里大小姐那边的等丫鬟,也就是府中下人里头最高处的人,既然她亲自送了大小姐给的药来,并且还说赵梅儿那丫头是染了风寒发热,那就定是风寒了。可方才杨婆子却对她说赵梅儿是得了时疫,自己竟然相信了她,要把这赵梅儿给挪出去。 她忽然想到个可能,是不是大小姐不知道在那里看见过赵梅儿,然后瞧上了,今日特意过来探病留药的,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把赵梅儿给挪出去了,到时候必定会惹怒大小姐,丢了差事都是轻的,说不定会将自己撵出去发卖了也有可能。 想到这可能,鲁妈妈吓出了身冷汗。 转过头来,怒视着杨婆子狠狠地低叱了句,“瞧你干得好事?你眼瞎了,明明赵梅儿是得的风寒,你却说是什么时疫?差点儿把她给挪出去了……好险……以后给我好好当差,不要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否则我回了大娘,将你撵出去!” 杨婆子想想这中间的关窍,也不由得心里头发虚,同样出了脑门子的冷汗,忙嗫嚅点头,“是,是,再不敢了……” 鲁妈妈是府中的二等婆子,而杨婆子是府里的三等婆子,且又是在鲁妈妈手下当差的。所以鲁妈妈这发火,她半点儿不敢顶嘴。再说的确这回陷害赵梅儿的事情失策了,差点儿惹下大祸,如今想起来还后怕呢。 第17章 试药 欲望文 第18章 殷勤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8章 殷勤 赵梅儿从昏睡中醒来时,甫睁开眼,就觉着眼前晃,有人坐到她旁边,亲热地说话,“梅儿姐姐,你醒了,口渴不?” 视线从模糊中聚焦,就见到眼前这问她话的人的脸,在昏黄的油灯的灯光中渐渐明晰起来……是姚阿大,什么时候她开始这么热心起来,肯笑着跟自己说话了? 赵梅儿只觉好生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因为她真得觉得很口渴,而姚阿大这句话是真得问到她心里了。从昨儿夜里开始发热到这会儿退热,整整天,她身子里的水都几乎给烧干了,现在是极度的缺水。 点了点头“嗯”了声,便听姚阿大说了声,“梅儿姐,你等等。” 随后见她起身往屋子角落里去,赵梅儿用只手肘支费力地撑起半边身子,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屋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了个炭炉子,炉子上头座着个黄铜水壶,壶里咕嘟咕嘟发出水开了的响声,从壶嘴不断窜出热气儿。 屋子里因为有了这炉子,还有那黄铜水壶蒸腾出的热气儿,便觉得这屋子里暖和起来。 咦?是什么时候这屋子里凭空出这个来的呢?这可是个好东西,有了这炉子在屋子里,又能取暖又有热水喝。特别是晚间口渴的时候,不用只喝那罐子里装的凉水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姚阿大已经端了碗掺合了黄铜壶里的开水和粗磁黑釉罐里的凉水的温温的碗水过来,慢慢走到她身边儿,笑着说:“来,梅儿姐,喝水。” 赵梅儿忙坐了起来,从姚阿大手里头接过水来,几大口就饮尽了。这些水喝下去,还觉得意犹未尽,便想下床去,自己去再倒碗水喝。谁知道她刚动作,姚阿大就按住了她,贴心地问:“梅儿姐姐,可是还想喝水?” “嗯,还有些口渴。”赵梅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这病还没好利索,且坐着,让我来。对了,你赶紧披上衣裳吧,虽说这屋子里有了炉子,可还是不要大意,省得病又反复了。”姚阿大把碗从赵梅儿手里拖过来,转身又去给她倒水。 赵梅儿便依言去拿放在枕头边的自己的深绿色绸缎面儿的袄子,刚拿起就见到旁边叠的整整齐齐的两件素白色的细棉布的中衣。于是面披上袄子面瞧着那两件中衣,眼里透出疑问来。 这时候姚阿大端了水来,见到赵梅儿看着那两件中衣这种神情,便笑着替她释疑,“这两件里头的衣裳是鲁妈妈特意叫人送来的,说是你病这天,躺着发热出了身汗,里头的中衣想必都已经给汗湿透了。这是给你换的衣裳。还有啊,这屋子的炉子也是托你的福,鲁妈妈让人给送来的。” 赵梅儿闻言自然十分吃惊,这病倒后起来,天之中似乎周围的人都对自己好起来了。不但是姚阿大对自己露出了笑脸,还给自己端茶送水的,连向木着脸,没有笑容的高高在上的鲁妈妈也这么关心自己,让人给自己送了里头换的衣裳来?而且这冰冷的下人房里还升起了炉子? 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她是个思虑极细的人,对别人无来由对自己的好总是无法坦然接受,难免心下忐忑。 接过姚阿大端来的又碗水喝着的时候,姚阿大又去给她拿了包糕点来让她吃,并说这也是鲁妈妈叫人送来的,因为赵梅儿病了天没进食,所以让自己等她醒了给她拿来垫垫肚子。 看着那纸包里头的糕点,赵梅儿简直不敢伸手,尽管她病了日水米未尽,醒来的时候已经很饿,就算这会儿喝了碗水下去,可那饥饿之感还是存在。 见赵梅儿看着自己手里的糕点犹豫的样子,姚阿大不禁笑出了声,说:“梅儿姐姐,你放心吃,这糕点不咬人。” 说完,自顾自地拿起个硬往赵梅儿嘴里塞。 赵梅儿忙抬手接了,赧然道:“我自己来。” 是嘛,别人喂着吃不好意思,跟个孩子似的。于是她便拿了那糕点小口的吃起来,就着手里头的那没喝完的半碗水。 姚阿大却在赵梅儿小口吃着糕点的时候,开始和她闲聊起来,只听她带着笑低声问:“梅儿姐姐,我想问你,你和大小姐是甚么时候认识的?” 正吃着糕点的赵梅儿闻言倏然惊,有些不明所以的抬眸看向姚阿大,停止了吃东西,反问道:“大小姐?” 她能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可是那对她来说,远在虚无高处,如同在九天之上尊贵的人儿自己又从哪里去认识。像自己这样的人跟在尘埃里的微尘没有两样,所以姚阿大这么说是让她疑惑加心惊了。心下随即急转,该不会是这些突然对自己好起来的人有甚么误会,才让她现在的日子好过了? 见赵梅儿露出自己想象中样的表情,姚阿大继续说:“你还不晓得吧,今儿你病倒在床,大小姐带着她房里的许丫鬟来到下人房里,亲自给你送了治风寒发热的药来,且这药还是洋商手里的稀罕物儿。不然,你哪里能好得这么快?说起来你运气真是好,大小姐定是在你进府后不知道在那里瞧见了你,然后上了心,在你病后来探望你还给你送了好药来。” 姚阿大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赵梅儿也开始回忆起来了自己在病中恍惚听到的些人说话的内容,其中有什么“姑娘,药丸子”之类的,当然也顺道回忆起了个冰凉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还有嘴里泛开的苦涩的药味儿,以及那人喂自己药时,指尖带过来的那奇异的在她嗅觉里打下烙印的香味,她声音清越好听,她说自己跟只猫样…… 想起了这些,再跟姚阿大说的话比对,她便再无疑惑地肯定了自己原来是被这府里最高处令众奴仆仰望的大小姐所救了的事实。 说大小姐救了自己并不过分。像她染了风寒病倒在床,要没有好药医治,这病要是重了得赔上小命儿。就算能好,必定也是得耽搁学这府里头的规矩,去大小姐那里的好差事也该是刘招弟或者姚阿大得了,或者自己真就有可能去做个粗使的奴婢,得最少的工钱,干最不轻省的活儿。 “大小姐真是好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谢她。”赵梅儿想清楚了这件事后,面儿上泛起了红有些激动地说。 姚阿大接口道:“怎么谢?咱们的身契都在这府里的主子手头,自己都不属于自己个儿。也只有尽心尽力地服侍主子这条路,才对得起主子的恩情。哎,说起来,梅儿姐姐,你的命真好,进府就被大小姐瞧上了,等鲁妈妈教会咱们规矩,定然是要被分到大小姐那屋子里去的。大小姐又高看你眼,想必要不了久就会升为等丫鬟了,到时候呀,比鲁妈妈的等级还高。像我这样的再过些日子还不知道被分到哪里,伺候什么样的人呢。梅儿姐姐,以后你在这府里头可要关照我……” 她满面堆笑望着赵梅儿眼里都是希冀,倒让赵梅儿觉得有压力。刚来的时候,眼前这个殷勤说话的人可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而且还配合着刘招弟,让自己染了风寒病倒。如今她却表现得好像以前根本没那回事般。哎,都是些玲珑心肝儿的人啊。 赵梅儿在她爹赵二郎死后,短短几月间迅速地了解了的人情世故,也能揣摩些人心了。不过,后来她想,好歹这姚阿大在自己退热后,殷勤地照顾自己,也算不上个十分坏的人,既然人家笑脸相迎,那自己便也翻过这篇去罢。 于是她便点头说了声“好”,继续吃自己的糕点,听姚阿大说话。 姚阿大则是继续闲聊和赵梅儿攀交情。虽然她是听鲁妈妈的吩咐,让她在赵梅儿醒后照顾她的,但是自从知道大小姐来送了洋商的药给赵梅儿吃以后,她就立刻想到了要赶紧“弃暗投明”,到赵梅儿这边。以前她迫于刘招弟在秦府里有关系听她的,两人起对付赵梅儿,其实在心里她是很不喜欢刘招弟这种人的。这会儿既然赵梅儿比刘招弟的后台硬,那舍了她和赵梅儿交好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就在她在赵梅儿跟前絮絮叨叨说着讨好的话的时候,躺在屋里靠门边被窝里的刘招弟却气得发抖,两只手在被窝里握得紧紧的,指甲把掌心掐得生疼。今儿个大小姐来送了药给赵梅儿后,鲁妈妈先是训了顿杨婆子,后来又把她跟姚阿大叫过去问了赵梅儿是怎么染上风寒病倒的。开始,她们两个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经不住鲁妈妈的质问,姚阿大便把前几日她欺负赵梅儿的事都说了。鲁妈妈听了后勃然大怒,狠狠地骂了刘招弟顿,并说要不是看在她姑姑在夫人房里伺候那么年的份儿上,定要让她去厨房做粗使丫鬟。最后还罚她不许吃晚饭,并且让她睡到靠门的铺位上去。后来还把赵梅儿挪到原先的铺位上去,且又给她换了新棉被和枕头。 晚上没吃饭回到屋子里后,刘招弟忍不住和姚阿大吵了几句,恰巧又被来送糕点的钱婆子碰见,结果让钱婆子又骂了顿。最后她只能空着肚子满腹怒气的上床睡下。偏偏她因为腹中饥饿,心中有气,辗转睡不着时,赵梅儿退了烧醒了,姚阿大跑去献殷勤。听了她们之间说得那些话,她简直有爬起来想将两人掐死的冲动,心里头把赵梅儿和姚阿大诅咒了上百遍不止。 在她看来,这两个人,个是装老实的狐媚子,不知道怎么迷惑了大小姐,抢了本该是自己的好差事,而另个是墙头草,唯利是图,见风使舵,那脸变得比谁都快,惯会逢高踩低。她银牙紧咬,心里暗暗发誓,“你们等着,我刘招弟绝不会认输,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会儿你们给我苦头吃,等着瞧,我总有天要踩在你们头上,让你们磕头求饶。” 第18章 殷勤 欲望文 第19章 疑团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9章 疑团 “姑娘,赵梅儿吃了您给她的那些洋商的药丸子,已然完全好了。”鲁妈妈在秦府里头最后头紧临花园的座院子名叫明珠院的正房东边间敞亮的大屋子里,恭敬地对坐在窗前张紫檀大书案后噼啪打着算盘,两眼直盯着桌子上册厚厚账本的大小姐秦惠平含笑禀告道。 秦惠平手上打算盘的动作不停,嘴里“嗯”了声,然后继续算账。 鲁妈妈等了会儿不见她说话,便自作主张地又说:“这回亏了姑娘,赵梅儿那丫头才捡回了条命,她让老奴代她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秦惠平左手翻了页账册,右手仍然不停,快速地拨着算盘珠子,好会儿才稍微停了下并不转头道:“不值甚么,既是这府里头的人,我自然该管顾她。” 这话说完,便又开始打算盘算账,那珠子被拨得噼噼啪啪阵急响,运指如飞。鲁妈妈见了在心里头佩服不已,还想说两句恭维的话的,旁边领她进来的丫鬟侍秋悄悄拉了拉她袖子,鲁妈妈回头,见侍秋指了指外头,便知道这是让自己退下。 也是,大小姐忙着呢,不宜在她跟前再说话。于是便蹲身礼告退,却步退了出来,由外头小丫鬟柳儿陪着往明珠院外走。路走柳儿悄悄问鲁妈妈,“我听侍秋姐姐她们说,你那里新来了个极出色的姐姐,比以前的侍春还要美上三分,可是真的?” 说到侍春,鲁妈妈不由得暗暗叹息,那丫头的容貌她是看见过的,的确是在整个秦府里头的奴婢中最拔尖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大小姐,被打了板子抬出了秦府。这出去,想必是绝对不可能回来了。养好了伤,也只有被牙婆发卖到不知道什么样的偏僻之地去的下场。 这柳儿拿侍春说事儿,和赵梅儿相比,鲁妈妈便顺着柳儿的话在心里头对比了下两人,最后冒出来句,“倒没有美上三分,我却觉得有三分相像,都是尖尖的下巴,玲珑的眉眼,只是那侍春要跳脱些,而赵梅儿要沉静些。” “扑哧,鲁妈妈你这眼和别人看人不样,大家都说胜过三分,您老却说三分相像。要是这样的话,那把跟侍春相像的赵家姐姐送到大小姐跟前,可不是戳她的眼珠子么?明明侍春狠狠地得罪了大小姐啊。”柳儿低声笑道。 柳儿这话似盆凉水兜头倒在了鲁妈妈头顶,她立马也觉得定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因为要按照自己这样的眼光,既然赵梅儿和以前的侍春相像,那么大小姐绝对不会给赵梅儿送药的。 讪讪地笑了笑,鲁妈妈立即说:“是啊,我老婆子老了,老眼昏花,胡乱说话哩。” 柳儿也捂着嘴偷笑。她也想这么说来着。 “对了,你可知道侍春是犯了什么事才得罪狠了大小姐,被打了板子撵出去的?”鲁妈妈忽然压低声音问柳儿。对于以前在大小姐跟前最得宠的府里的这位等丫鬟突然失宠被撵,她也有很强的八卦心,明知道不该打听这个,但临了仍然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柳儿是这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她哪里又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说:“听说是大年三十大小姐开恩,让她出府去看了下她娘老子和哥嫂弟妹,后来大年初二回来就被大小姐打了板子,中间到底是怎么起的,我们底下这些人也不知道。估计在大小姐跟前的侍秋姐姐她们晓得二,但是她们嘴严,什么也没透露出来……” 鲁妈妈似懂非懂地“哦”了声,拧着眉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窍,但终是想不明白。于是和柳儿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出了明珠院回去了。 回去后,忙着手里的差事,也就把这搞不明白的事给撂下了。 很快,到了二月初二小花朝节,这日赵梅儿,刘招弟,姚阿大等三人早早地起来收拾好了,用过了早饭。鲁妈妈领着杨婆子和钱婆子来再次对三人训了番话,最后说:“你们进府里来,我领着人教了你们三人这秦府的规矩和如何伺候主子。现今我们能教的都教给了你们,今日是你们正式去主子跟前当差的时候了。根据你们三人的表现,今儿我就把你们去当差的去处说下,说完后你们就去把自己的些衣物等拾掇好,跟着我们去自己伺候的主子那里。” 她说到这里,便扫了眼面前着的三人,只见三个丫鬟都低首肃立,除了赵梅儿外,刘招弟和姚阿大都有些紧张。这也难怪,赵梅儿是早就定下要往大小姐那里送的,而其她的两个人的去处则是昨日才定下来的。 顿了顿,鲁妈妈便往下说:“首先,赵梅儿会儿跟着我去大小姐那里当差,剩下的刘招弟由杨妈妈带着去四娘那院子里,而姚阿大由钱妈妈带着去二娘那里。” 原来秦府老爷秦达祖除了正室杜氏是主家娘子,剩下还有三房妾室。鲁妈妈口中说得二娘候氏是秦达祖的第二房妾氏,平时寡言少语的,好伺候。而四娘周氏容貌最美,而且最年轻,很得秦达祖的欢心,因此她持宠而娇,对底下的奴婢们就没什么好声色,也难以伺候些。鲁妈妈因为怪这刘招弟差点儿给自己招揽祸事,所以才故意这么分的,将刘招弟分到个难伺候的主子那里去受搓揉。 因此当刘招弟听说自己竟然被分去伺候着府里头很难伺候的周姨娘时,脸色刷地下就变白了,心里头是又气又怕。而姚阿大听说自己被分去伺候那位好性子的侯姨娘则是比较高兴。对鲁妈妈的分配很是满意。 从鲁妈妈那里听到自己最终被分去了大小姐的院子里,坐实了这件自大小姐送药后就预感到了的事,还是让赵梅儿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欢喜。方面她为了自己得到了这秦府里头最好的差事,能得到最的工钱感到高兴,另方面她对那位救了自己,让自己受到了好的待遇的大小姐心存感激之心,所以打定主意要是能在她跟前去服侍她,定要尽心尽力地对她好。 接下来便是各人回屋去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打了小包袱,自己拎着跟着鲁妈妈等三人往后宅去见自己各自服侍的主子。 姚阿大在跟赵梅儿分开前,不忘再次重复请她以后关照之语,而转过身来看见刘招弟时则是得意地“哼”了声,拎着自己的包袱跟着钱婆子欢欢喜喜地去了。剩下刘招弟怨怼地狠狠盯了姚阿大和赵梅儿眼,被杨婆子拉着走了。 走出去很远,刘招弟忍不住哭了起来。杨婆子见了忙劝她,“你可别哭了,会儿见了四娘,她要是见你这种样子,必定会先责罚你。还是忍着,你要晓得卖身为奴进了这府里,就得有个奴婢的样子,跟外头不能比。你也别想得那么坏,四娘虽然脾气大些,不好服侍,可是你不想想,在她那里能常见着老爷,比别处见着老爷的时候可了去了。所以啊,只要你会来事,说不定以后也是有造化的……” 刘招弟闻言果然很快止住了哭,连忙拿帕子出来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层,或者因祸得福也为未可知。自己进府来,不就是想攀高枝儿吗?既然大小姐那里去不成了,能在老爷那里要是有所斩获不也是样的吗?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做个姨娘,就是半个主子了,那赵梅儿和姚阿弟在自己跟前还能得意到哪里去。自己让她们东,她们不敢西。要是自己再能得个儿半女,就是真正的主子,那时候这两个丫头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她果断地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跟着杨婆子路走到周姨娘所在的院子时,竟然面儿上带了隐隐的笑意,让杨婆子见了松了口气,赞她果真是个聪明听劝的,以后定然有出息等语。 而赵梅儿拎着自己的包袱跟着鲁妈妈出了培训下人的院子往外走时,却见个粗使婆子跑来对鲁妈妈说:“因为大厨房和洗衣房要人,新近又买进府里几个丫鬟,会儿请您去瞧瞧。” 鲁妈妈答应了声“好”,说:“我这里忙完了就来。你把人领到里头院子去。” 那粗使婆子应了退下去带人进来。赵梅儿便继续跟在鲁妈妈身后往内宅里走,在转角处不经意往那培训下人的院子门口望了眼,却骇然发现在那几个新进府的丫鬟里头,有个人她认识。 第19章 疑团 欲望文 第20章 初见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0章 初见 路蹙着眉头想心事的赵梅儿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堂姐赵桂儿会进府里头来做奴婢。说起这赵桂儿,她只比赵梅儿大些月份。赵梅儿是六月间的生辰,而赵桂儿是四月间,两人这会儿都是虚岁十四,实际上还没有满。不过,苏州府的规矩都是算虚岁,等到两个人真满十四岁那就得算十五了。 按理说大伯母家日子也过得,不缺银子使,并且大伯母和大伯父就只有这个女儿,竟然送进秦府里头来跟自己样做奴婢。况且听方才那婆子的话,以后堂姐在秦妈妈这里培训了是要到这府里头的厨房或者洗衣房去做粗使的奴婢的。 这做粗使奴婢的工钱又不,为何还要进府里来?大伯父和大伯母舍得自己的女儿卖身为奴?这真是太奇怪了。 赵梅儿只顾着想这琢磨不明白的事儿,跟在鲁妈妈身后穿花拂柳,七拐八拐,都没仔细看过路的风景,就走到了秦府最后进的明珠院前,犹在走神时却撞到了前面停住脚步的鲁妈妈身上。 鲁妈妈正打算交代赵梅儿两句,嘱咐她这就要见到大小姐了,让她什么事都仔细些,以后好好当差,却被身后埋着头跟着走来的赵梅儿给撞了下,不免有些不悦,便低声提醒她,“赵梅儿,你想什么呢?这都到大小姐的院子跟前了,这么不小心。” 赵梅儿这撞也回过神来,又听到鲁妈妈这么说忙道歉,“是我的错,方才胡思乱想来着,我知道错了。妈妈说的话我定牢牢记在心头。” 鲁妈妈闻言点点头,她理解成了赵梅儿是被大小姐的名头给吓着了,所以才会慌乱出错,便又安慰她几句,说大小姐不是老虎不会吃她,只要她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得服侍大小姐,将来定会有出息等语。 赵梅儿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又再次谢了鲁妈妈的教导,鲁妈妈满意地笑了,又提点了赵梅儿几句,让她聚拢精神会儿见了大小姐按照教的规矩来就好,便领着她进了明珠院。 进了明珠院,赵梅儿立刻觉得眼前亮,被这院子的富丽和敞亮狠狠地震惊了把。这是座带抄手游廊的大院子,正面五间上房,全是雕梁画栋,红绿相间,金碧辉煌。两边穿山游廊厢房,院子四角摆放着大盆的文竹,长得十分茂盛,绿意幽幽。 正打量间,就有几个头上插戴着新剪的绒花的小丫鬟迎了上来,这几人笑嘻嘻地跟鲁妈妈打招呼,蹲身行了礼。鲁妈妈和赵梅儿也蹲身回了礼,只听鲁妈妈说:“今儿个我送个丫鬟进来,是大小姐那屋子里要的。” 便有个小丫鬟转身往明珠院正房那边急步跑去传话。剩下的那几个小丫鬟都围拢上来,几个人的眼睛都只在赵梅儿身上扫来扫去,边窃窃私语。这里头便有小丫鬟柳儿,就是上次和鲁妈妈打听过赵梅儿容貌的明珠院的那个三等丫鬟。 “你就是梅儿姐姐吧,今儿个总算见着你了,果真是画儿上走下来的人物。”柳儿望着赵梅儿两眼发亮以赞叹的口吻跟她说话,又自己介绍说:“我是大小姐院子的柳儿。” “柳儿妹妹好。”赵梅儿忙向柳儿颔首微笑,对于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她总是很快回应。 柳儿还想跟赵梅儿搭讪几句,就见到正房那边大红色的万字不到头的夹板帘子掀,有几个这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陪着穿着身秋香色杭绸夹袄和袄裙的蒋妈妈走了出来。鲁妈妈见便立即敛容悄悄拉拉身边着的赵梅儿,示意她跟自己快上前去见过蒋妈妈。而柳儿等几个小丫鬟,则是赶忙退开,各自去做自己手上的活儿。 赵梅儿见到这位从正房里出来的面相严肃的中年妇人,也认出了她是开始自己进府时来相看过自己,最终拍板让她进府里服侍大小姐的那位姓蒋的妈妈。据说这人是大小姐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而且还是这秦府当家夫人跟前的得力的人,包括鲁妈妈在内的这府里头许的下人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没人敢大意。可见这位蒋妈妈是个厉害的人物。很自然她也跟鲁妈妈样敛了笑,上前去规规矩矩丝不苟地蹲身行礼。 接下来,鲁妈妈便把赵梅儿交给了蒋妈妈,然后蒋妈妈拿了个银角子赏她,说这是大小姐赏的,看在她差事办得不错的份儿上。 鲁妈妈赶忙口中称谢,袖了这赏赐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等她走,蒋妈妈便让人上前来接过赵梅儿手里头的包袱,然后带着她往正房里走,边走边说:“你的住处我已帮你安排好了,会儿进去见了大小姐出来,我再替你安排差事。” 赵梅儿忙道:“谢蒋妈妈。” 蒋妈妈点点头,便也不再说话,只管在前头领路。走到正房门口,早有守在门边儿的丫鬟打起了帘子,蒋妈妈和赵梅儿先后进入房中。方才起迎出来的几个二等丫鬟也随后进了屋。 才进屋,赵梅儿便闻到股异香扑鼻而来,这香味她下子就记起,是那日大小姐给自己喂药时指间溢出的香味。莫名心里就有股激动和欢喜,想到立刻就要见到那个让她想全心全意对待的人,不知道为何又有些紧张。从那回病得恍恍惚惚如同做梦般和大小姐接近后,她心里其实直在猜想这位秦府的千金会是什么摸样,她是个什么性子。间或她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大小姐是个能干的人,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的了解了。她又不好意思去打听,这心思存在心里头,就好像是酒般越放越陈,历久弥香,到最后好奇心和向往之心混合在起,越发的强烈了。 明珠院正房里头的陈设自然也是十分奢华的,赵梅儿只觉许东西她都不认识,在片金灿灿的珠光宝气和令她陶醉的香氛中,她如踏丝绵般地跟着蒋妈妈走进了东次间的间敞亮的大屋中。然后在周围许人的注视下,向着坐在屋中主位上的位年轻女子跪了下去,磕头,压抑住不自觉地心跳,小声道:“婢子赵梅儿叩见姑娘。” 上头那人随即和声道:“起来吧。” 是那个她不曾忘记的清越而隐隐带了沉稳的声音。于是她依言从铺了大红牡丹穿花的地毯上爬起来,垂着头说:“谢姑娘。” “抬起头来,我瞧瞧。”上头那人含着笑意道。 赵梅儿带些羞涩地抬起了头,往上头看了半眼。之所以说是半眼,主要是因为今天这种场面给了她太大的压力。从个寒门小户的女儿走进这对她来说人间天堂般的所在,屋子里又这么陌生人看着她,她不习惯是自然。最重要的是上头坐着她的恩人,她的主子,还是她懵懂中心向往之的人,她不敢看也是自然。 但即便是这半眼,她也看清楚了。是张如春花般明媚的脸,如鸦乌发,如黛眉山,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眼珠子很黑,显得深邃,极有精神。因为带了笑,似深潭般的眼中,那潋滟的波光荡漾开来,便很容易把人给吸进去。况且她面色白皙,唇色又红,穿了身缂丝的二色金石榴色的衣裙,那鲜焕便直直地撞进人心里,果然是富贵逼人且又令人心仪的娇花般的人儿。 第20章 初见 欲望文 第21章 痴话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1章 痴话 “好,瞧着比病着的时候气色好了。”秦惠平望着赵梅儿笑着点头,又问她:“身子也养好了吧?” 赵梅儿垂眸答:“谢姑娘的药,我病才好了。身子也康健。” “嗯,这就好,对了,你是叫赵梅儿来着是吧?”秦惠平继续问,颇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但却不让人厌烦,只觉她亲切。 赵梅儿在底下点头,心里有些小激动,大小姐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呢。秦惠平沉吟了下,便说:“你就改成侍梅吧,我房里头其她几个丫鬟好叫你。” “谢姑娘赐名。”赵梅儿忙蹲身礼道谢。在来之前鲁妈妈说过进到这秦府里头来当差,主子是会给奴仆改名字的。所以早教过她,当大小姐给她赐名时该怎么做。 秦惠平在上头“哦”声算是受了她这谢,接着对在下头的蒋妈妈说:“侍梅就顶上侍春的缺吧,跟其她几个大丫鬟都样。至于该做些什么,我会儿让侍夏她们几个跟她讲。” 蒋妈妈应了声“是”,心里头不免有些微惊。按照府里头的规矩,就算是再好的丫鬟初初进府到大小姐屋子里服侍,也该是从二等丫鬟开始当差。可这赵梅儿来,大小姐就直接把她提成跟在她屋子里服侍了几年的侍夏她们几个大丫鬟样是等,可见大小姐是十分看重眼前这个新进府的丫头的。 她忽地又想起有回恍惚从这院子里几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里头听来的,大小姐曾经出去给这赵梅儿送过什么洋商的治风寒的药丸子之事。这么说起来,难不成大小姐和眼前这赵梅儿之间有什么交情,才会对她这样好? 这么想,蒋妈妈就又看了赵梅儿几眼。心里暗道,你倒是个有福的,合了她眼缘,让她对你青眼有加。 吩咐完蒋妈妈,秦惠平便又对屋子里头围绕在她身边的丫鬟们笑着说:“今儿个是小花朝节,咱们到后头园子里的花树上去挂上你们剪得红绒花,向花神许愿。” 众丫鬟俱都高兴起来,纷纷说好。就有人捧了早剪好的些各种花朵形状的红绒花出来,秦惠平这时却向着赵梅儿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赵梅儿不明所以,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走到秦惠平身边时,却见她已经了起来,顺手从身旁个俏丽的丫鬟捧着的那托盘的红绒花里头挑了朵牡丹出来,然后抬手从自己发间拔下只金钗,对她含笑道:“低头。” 这是要给自己插戴绒花?赵梅儿会意过来后,有受宠若惊和莫名的羞意,但还是依言低下头去。 秦惠平便将那朵剪好的红绒花放到赵梅儿的只环髻上,然后拿自己的那只金钗将绒花固定在上头。在替赵梅儿插戴绒花时,眼睛不经意在她香腮和弧度美好的脖颈间似春风拂柳般扫过,唇边扬起的弧度甚。 “今儿个是女孩们的节日,我屋子里头她们都戴了花,恰巧你来了,也得跟她们个样。” 是温柔的语气,在向赵梅儿说话,解释她为何要这么做,同时也是说给周围的人听。 赵梅儿等她插戴好绒花,便抬起头来,望着秦惠平抿唇笑,感激道:“谢姑娘……”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该说体贴还是挂怀,好像觉得都不合适。但是她的谢意和感激却全是发自肺腑的。 秦惠平看着眼前戴上了自己亲自替她插在发髻上红色绒花的赵梅儿,不觉赞道:“真是人比花娇,色比花艳。” 深邃的眼里有灼灼的亮色,倒让望着她的赵梅儿再次低首下去,这回绯色终于压不住的在她粉面上渲染开来。 “姑娘,你瞧你,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了。况且,嘴里头又说痴痴呆呆的话了。”性子惯活泼的侍秋在旁戏谑地笑道。她这么说,屋子的人都开始呵呵笑起来。也难怪,屋子里的人除了初初到这里的赵梅儿外,谁到知道她们服侍的大小姐喜欢生得美的女孩儿,并且对跟前这些女孩儿十分亲切,不吝褒奖之辞。在她跟前的这些人,都是得她喜欢的才能进到这屋子里,在她跟前服侍,也被她常常称赞来着。 就像秦惠平常说的话,她觉得生得美的女孩儿堪比世上最美的花,也堪比世上最美的画。她的眼睛喜欢停留在美的东西上头,觉得那样才会赏心悦目,心情舒畅。这癖好府里头上下的人都冠以个“痴”字,连带着说那些女儿美的话也就成了“痴话”了。 满屋子里的人这么笑,秦惠平便从那痴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下,随即招呼屋子里头的人说:“走,咱们去后园里挂红,酬谢花神!” 其她人自然响应,便都拿着各自剪好的绒花簇拥着秦惠平往外走。 秦惠平抬脚往外走时,不忘招呼在跟前的赵梅儿,“侍梅,走,你也去。” “哦,好。”赵梅儿连忙答应,跟在她身后,随着其她人起出了正房,往后头的花园里去。 秦府的后花园就在大小姐秦惠平的明珠院后头,因此走出明珠院,往后走出去不远,通过道园门就进入了园子中。江南的园林在整个大明来说,都是修造的最美的,这时候又是仲春时节,满园草长莺飞,花树繁盛。群堪比春花娇艳的少女在欢声笑语中雀跃着行来,平添了如许春|色。 “咱们去那片杏花林,那里的花开得正好,先挂些绒花在上头,酬谢花神。”秦惠平指着园子右边片杏花林兴致颇高地笑道。 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赵梅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见她手指所指着的地方是片粉白色的花海,在翠绿芳草形成的缓坡上,有上百颗的杏树,那花开得极盛,果然是个好去处。 于是众人便依着秦惠平所指,拿着各自剪成的许大红的绒花走进那片杏树林里头,找那开得茂盛的花枝,把自己剪成的绒花,用红色的绸带子系在枝头,然后虔诚的双手合十许愿。 随着秦惠平来的十几个丫鬟在杏花林里挂红酬神许愿,嘻嘻哈哈,笑声传出去老远。赵梅儿开始还有点儿拘谨,不过很快被周围的年轻女孩儿们的欢快的情绪感染了,也脸上带着笑看她们挂红许愿。 在眼前这些酬神许愿的人里头,她最关注的还是在她身前不远处的秦家大小姐。丫鬟们在她的倡议下到杏花林里头来挂红酬谢花神,自然第个要让秦惠平来挂的。 只见秦惠平从身边大丫鬟侍秋的手里拿了朵极大的绒花,用红绸子系在了枝头,那枝头大片开得很是茂盛的粉白色杏花,配着那朵鲜艳的大红绒花,两色对比,异常的鲜焕夺目。绸带在春风中翻飞,拂过仰面看着枝头那朵红色绒花笑的大小姐,鸦青的发,雪白的面,靛黑的眼,红艳的唇,加上那身石榴红的衣裙,忖着身后白色的花海,瓦蓝的碧空…… 赵梅儿看得呆了。觉得大小姐入了画,而她从没有看过这样美的画。仿佛心在春风中失落了般,人有些恍惚。 不过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有人走过来推了推她,说:“侍梅,姑娘让你也去挂朵绒花酬神许愿呢!” 赵梅儿给这推,人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视线聚焦,便见到了已经挂完红许过愿的秦惠平正在那棵开得十分茂盛的杏树下含笑望着自己。笑容里有莫名的兴味。 对上她的视线和笑,赵梅儿不自觉地阵心跳,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起的,仿佛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大小姐给逮住了。这感觉从何而来,她并不明白。忙掩饰性地将视线转开,就看到了身边着的个美貌的丫鬟手里拿着朵系了绸带的绒花递到她手里。她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是叫侍秋来着,大小姐曾经喊过她的名字,也是她刚才在明珠院的正房里那开玩笑的句话,解了自己的围,不让自己被屋子的人看着羞涩的抬不起头来。 接过侍秋递过来的那朵绒花,秦惠平又招手让她过去,指着她系上绒花的花枝旁边另枝开得很盛的杏花让她系上许愿。 赵梅儿又岂能拂大小姐的好意,便按照她所指,将自己手中的那朵大红绒花系在了枝头,然后双手合十向着花枝拜了几拜,闭目微微垂首许愿。 她并不贪心,只许了个愿,就是愿自己的娘亲病好后和妹妹莲儿好好过日子。不过,因为想起了家里的娘亲和妹妹,脑子里不自主就又连带着想起了对自己娘亲和妹妹心怀不善的大伯母,紧接着很自然就想起了今儿个见到的进府里来的堂姐赵桂儿。于是开始的疑惑又再次充斥了在她心间,令她本来如沐春阳的好心情打了折扣,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第21章 痴话 欲望文 第22章 算计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2章 算计 “都把手伸出来我瞧瞧。”鲁妈妈在刚买进府的那几个丫鬟跟前,淡声吩咐道。于是以赵桂儿为首的几个丫鬟便都怯怯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在这回秦府新买进来的专为厨房和洗衣房预备的丫鬟中,赵桂儿是年纪最大的,其她的几个不过只有十二岁的年纪。 鲁妈妈便在眼前乖觉着的这几个丫鬟跟前慢慢走过,仔细看她们的手。之所以要看手,是因为厨房和洗衣房虽然都是要的粗使奴婢,不过两边对要送去的丫鬟的要求却是各不相同。般来说厨房要去的丫鬟需要身材娇小些而双手灵巧些的。毕竟切菜做菜还是需要灵巧居,况且厨房里头地方不大,个子娇小些的去便于在里头有转身的余地,送菜什么的也要快些。而洗衣房则是不挑个子,只挑手指骨节大些,有力的,那样洗起衣服来比较快。 赵桂儿平日在家里头是什么粗活都要做的,因为她娘吴氏直都把女儿当赔钱货看。总在她跟前说,这女孩子长大就得嫁人,以后就是别家的人了。养十年下来,花的银子也得打半个银人儿了,嫁出去虽然要得几个彩礼钱,但还得给陪嫁,这样来回相当于不赚,总之就是亏。她长了十岁,吴氏就在她跟前念了十年。然后让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是赔钱货,爹娘养她的确是亏本。 因为有这样的根深蒂固的念头,她在家里对爹娘和哥哥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并且养成了怯懦胆小的性子。 就说这回被她娘吴氏卖进秦府来做丫鬟的事情,开始她听说自然是不愿意的。再怎么样她也晓得这要卖身为奴了,以后就不是自由身也没有好姻缘了。月前听说堂妹赵梅儿进了秦府做丫鬟时,她还为堂妹可惜呢。说起来也奇怪,同样都是赵家的女儿,可是堂妹赵梅儿和赵莲儿两个就生得貌美如花,而她自己就长得个子小小,容貌平凡。往常看到赵梅儿和赵莲儿,她往往自惭形秽,不和她们两姐妹处。 前几日,吴氏回来后说,她通过这秦府头的个熟人,知道了秦府要买丫鬟,便决定把赵桂儿卖进秦府去。这件事情开始赵桂儿的爹赵大郎是反对的,可是经不起后来吴氏的吵闹以及给家人描绘的秦府的富裕,并且说秦府里头的丫鬟都比外头小门小户之家的小姐日子过得好,有吃有穿,还有比别处的工钱。进去要是有造化就能攀上高枝儿,富贵荣华转眼即至,比在外头嫁个什么平头百姓有盼头。如今已死的赵二郎的女儿赵梅儿进秦府去做丫鬟了,这样个好去处不能让赵二郎家独占了。 可想而知,赵大郎等人经不起吴氏这么添油加醋地说,最后也不反对了,就是赵桂儿本人也给吴氏的番话洗了脑,心甘情愿地进秦府来帮着自己爹娘实现那荣华富贵的好梦。因为赵桂儿容貌平常,又是进秦府来做粗使丫鬟,所以只卖了十五两银子,足足比赵梅儿少了十两。可是即便是这样,吴氏也是通过小厮来喜才把自己女儿塞进秦府的。因为吴县城里的人都知道秦府里头的下人日子好过,所以每次秦府要人时,就有不少牙人或者穷苦人家的百姓挤破头去争个名额。 等到赵桂儿进了秦府,小厮来喜看见了不禁大失所望。以前吴氏可是在他跟前吹,说赵桂儿和赵梅儿容貌相差无几,他才动了心帮忙的。这样的容貌实在是让他后悔加生气,被吴氏利用给骗了。谁知道他不乐意,可他的爹娘见了赵桂儿,却觉得这样子的女孩儿做自己的儿媳妇很不错。在他们两口子心里,致认为,这女孩儿容貌美丽了极容易招祸,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找着赵桂儿这样的儿媳妇已经是菩萨保佑了,因此倒力想撮合这门儿亲事。 吴氏却没有告诉过赵桂儿这中间有这回事,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来喜。只是因为还要利用来喜家,她就对来喜爹娘说,只要他们帮着自己女儿赵桂儿从厨房或者洗衣房进到内宅老爷或者夫人,甚至姨娘们跟前去当差,她就答应把赵桂儿嫁给来喜。 来喜的爹娘是老实人,得了吴氏的保证,就心去想办法去了。来喜娘因为在厨房当差,是个小头目,趁着给内宅各房送饭,所以和内宅里头周姨娘那里的管事婆子谭婆子有些交道。每回谭婆子交代厨房做什么菜色时,来喜娘总是让底下人把量做得足足的端了去,谭婆子很满意,这次数了,两边便常走动。 来喜娘找到谭婆子,把自己所求吞吞吐吐地说了,谭婆子便卖了她人情,说人进来后先去她厨房里头,先待上段儿日子,她再想办法安排赵桂儿进内宅到周姨娘那里当差。来喜娘见谭婆子肯帮忙,十分高兴,偷偷塞了二两银子给她做谢仪。谭婆子得了银子,便拍着胸脯说这事情包在她身上了。来喜娘回去后又去找了鲁妈妈,请她通融下。鲁妈妈虽然平时为人刻板油盐不进,但偏偏和来喜娘是早年起进府当差的,有些交情,便也答应了把赵桂儿分到厨房里去帮忙。 赵桂儿自然不知道她进府还有这许背后的故事,她此时只是忐忑不已,伸出双手去接受身前着的鲁妈妈那严厉的目光的检验。 鲁妈妈在赵桂儿身前时,特意看了她两眼,这被来喜娘特意来求分去厨房的丫鬟。眼前这丫头的身材娇小,两只手的掌形也比较小巧,但看得出来也是常做活的双手。她问了句,“进府来之前可曾刷锅上灶?” 赵桂儿连忙点头,“我家里头的饭都是我做。” 鲁妈妈“嗯”了声,说:“那在我这里初初学上几日的规矩,就去厨房学手艺吧。” 赵桂儿听自然高兴,她也觉得在厨房去做活要比洗衣房好,在厨房里能学许厨艺,做得手好饭菜,就是以后年纪大了,做厨娘也比做个只知道埋头洗衣裳的女人有出息。至于她娘说得那什么攀高枝,她觉得还是要靠运气。不管怎么样,先在秦府里立稳了脚再说。 进了秦府,离开了那个让她感觉压抑的家,就算是样要做活儿,但莫名她却觉得精神振,对未来第次产生了属于她自己的种期盼。 接下来赵桂儿果然跟着鲁妈妈等几个培训初初进府的丫鬟的婆子学了几日规矩后,就被分到了秦府的大厨房里。 进了厨房里后,来喜娘便安排她先去烧火,叫她照管那煮粥和蒸馍的两个灶台。在中午忙着炒菜时,再忙着照看炒菜的两眼灶。别看只是烧火,可里头也很有门道。煮粥和蒸馍的灶台需要保持中火,所以往里头加的柴就得适量,过大过小都不行。而炒菜的灶,那火就得直保持旺火,那样炒出来的菜才会断生,但又保持菜色,好看美味。 赵桂儿以前在家里头常做饭,因此来喜娘教就会,很快便上手了,这让来喜娘加喜欢,紧接着便把自己的些看家本领教给她。大厨房里头有好几个小头目,各自管着自己那块的差事。来喜娘最善于做的菜是酱烧鹅掌,酱烧猪头,酱烧排骨这些菜。秦府里头喜欢这种酱烧菜的是在秦府老爷秦达祖那里最受宠的周姨娘,这也是为何来喜娘和周姨娘那里的谭婆子攀上关系的又个原因。 来喜娘打算等到赵桂儿学好了,就让她替自己做上几回菜,再送上几回菜,在周姨娘那里露了脸,谭婆子再出面去说和,赵桂儿就容易到周姨娘那院子里去当差了。这么来,自己儿子来喜娶亲的日子也就近了。这赵桂儿已然十五了,要不了两年再大些,去求周姨娘将她配给自家儿子来喜,就功德圆满了。 她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全心全意地教着赵桂儿这个“准儿媳妇”,外头吴氏也在打着算盘算计张氏母女俩。 第22章 算计 欲望文 第23章 改嫁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3章 改嫁 “赵二娘子,老婆子方才说得那些话可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你死了丈夫,人家吴大爷死了发妻。你们两个年纪相差不,你今年三十,他今年三十八,正好相配。再有,吴大爷托我上门来跟你说亲,也是看得上你,你嫁过去自是不愁吃喝,连你的二姑娘也有好日子过,你又何必在这里苦苦守着?”王媒婆望着坐在对面头戴孝头髻,穿身麻布袄裙的张氏劝说道。 张氏的病在二月初二小花朝节时已经完全好了。今日早起来,赵莲儿和隔壁马嫂子的女儿起去后山去挂红酬谢花神,因此她人在家里头收拾家务时,这吴县城里惯走乡串户的王媒婆就上了门。开始张氏还以为这王媒婆会不会是有人托了她来向自己的二女儿赵莲儿说亲的,毕竟赵莲儿也快满十三了,这满了十三也就算十四了,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儿有些就开始说亲了。结果听完王媒婆的话,她才晓得竟然这妇人是来替这县城里西门上的吴奎说亲,而说的人是自己。 要是别人,或者张氏还得考虑二,毕竟她自己也觉得下半世还得寻个伴儿过日子才行,毕竟以后莲儿也要嫁人的,到时候剩下她个人,姐妹两个怕也是放心不下她。可是那吴奎却是不行,最主要的是张氏对这人也知道二。因为这吴奎是嫂子吴氏的堂哥,在县城里西门上开了家不大的茶坊,这茶坊里头却不单只是卖茶,平常有许赌徒在那里聚赌,牵连着有许私妓去那里揽客,茶坊里乌烟瘴气,来往的人十分的杂。而吴奎作为茶坊老板,自然也是要陪赌客吃茶耍钱耍女人,或者是放贷,结交匪人。句话,吴奎不是个良善人,加上他是嫂子吴氏的堂哥,因此张氏怕自己又落入吴氏的圈套,那自然是万个不答应。 “婆婆,且回去吧,你方才也称呼我赵二娘子,我这名上头还冠着个赵字,二郎死了半年没有,我就改嫁,说出去不好听。”张氏婉言谢绝王媒婆。 王媒婆闻言忙摇头道:“我是叫惯了,才那样喊你。你瞧你说的,改嫁名声不好听之语。想是你惯常在家里坐着不出门儿,不晓得如今这世道妇人死了丈夫改嫁的了去了。我老婆子平日走街串户,眼里见的十个有八个死了丈夫的妇人改嫁的,这没改嫁的都是四十五十嫁不出去的,像你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好年纪,要嫁了不定还能生个儿子为你养老送终呢。说起来,你也只得两个女儿,以后这女儿都得出嫁的,到时候剩下你个日子过得孤单不说,到老动不得的时候又去倚靠谁?” 她这番话倒有些说到了张氏的心上,但不管王媒婆怎么说,她觉得那吴奎她看不上,又怕这是嫂子吴氏算计她,所以坚决不答应。 因为王媒婆口都说干了,张氏也只是摇头。到最后,听到外头柴门响,又听见院子里赵莲儿高声喊,“娘,我回来了。” “我女儿回来了,你还是快走吧,她要是晓得你今日来替吴奎说亲,定然要开骂的,何苦自讨没趣。”张氏忙起来,将王媒婆拉起来往门外推。王媒婆也知道张氏的二女儿性子急躁,脾气不好,要是晓得自己来为她娘说亲,定然要发火骂人,所以也不敢再坐下去,由得张氏拉着推出了门儿。 往外头匆匆走着的时候,迎头撞上赵莲儿,便讪讪笑着打了个招呼,“二姐儿这是去挂红酬谢花神回来?” 赵莲儿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然后挑眉问她,“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王媒婆支吾着错身径去了。 赵莲儿自然是不相信这王媒婆上门来没事,从这人的身份看,应该是上门来替人说亲的,而那说亲的对象最有可能是自己。虽然她年纪还小,不好意思去问吴氏到底是谁请王媒婆上门来提亲的,但是她在心里打定主意,自己要陪娘亲几年,等十六七再说亲不迟。而且就算过几年说亲了,那作为自己丈夫的人也定要自己喜欢看上的才嫁,否则宁愿单身陪着母亲到老。这些话她藏在心里,直都没娘提过,原先想着等再大些有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再说给娘亲听的,但今日王媒婆都上了门,她怕自己的娘亲答应下来,到时候不称意。 手里提着篮子花进了堂屋,见娘亲正拿着张抹布在擦拭桌椅,便故意娇嗔道:“娘,我方才进院子就叫你,你也不出来迎我,倒在这里做这些。我早就起来抹过桌椅了,你这会儿又抹它作甚?” 张氏就停了手,转身来看向赵莲儿笑道:“方才有讨厌的人上门儿来坐了坐,所以娘要抹抹。”又去把赵莲儿手上的那篮子花接过来赞这些花儿漂亮。 “娘……那王媒婆今日上门来做甚么?”赵莲儿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下。 张氏自然是不愿意跟赵莲儿说这个,于是便说:“没什么,也就胡诌了两句。” 赵莲儿见娘亲不愿意说,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从桌上拿起盛了水的瓷壶,倒了些在个茶碗里头,喝了两口,心里拿定主意,不如趁今日把自己心里存的话对娘亲说了。 “娘,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是什么,你说。” “这些话我想了很久,也在心里存了很久,今儿个就对娘说了,是这样的……” 赵莲儿把自己心里所想细细对张氏说了。 “所以,娘,你要是觉得女儿说得有理,就依女儿。而且,女儿,觉得自己也长大了,如今姐姐不在跟前,娘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商量,我们起拿主意……” 张氏听完赵莲儿的话,心下只觉甚为宽慰,觉得她还真是长大了,这些话说得在理。默了默便说:“莲儿,你说得话不错,娘记下了,都依你。” 至于她说得有什么事和她商量,张氏想了想忍住没有说。心想,那王媒婆自己已经婉拒了她,想必以后她也不会来了,这会儿就不让莲儿晓得算了,事不如少事。 本来张氏这么想也没错,可是偏偏事情不按照她想的来。 晚间吃过饭后,天色刚黑,赵莲儿才点起盏油灯,放在张氏的织机旁,外头门口就想起个熟悉的苍老的声音,“莲儿,来给我开下门。” 这个声音赵莲儿下就听出来了,是祖母刘氏。她这会儿来串门子? 以前自己爹爹在的时候,祖母就不常来这边,别说他死了后,就是没来过次,今儿倒是奇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心里头存着疑惑,赵莲儿还是走出了屋子,往院子门口去,打开门儿看,见在门口的果然是祖母刘氏,不过,在她身后还着个人,却是大伯母吴氏。这两个人起在这个时候出现,让直不喜欢她们的赵莲儿心中产生了莫名的不好的感觉。 “莲儿,你娘呢?”刘氏拄着拐杖带些笑地问赵莲儿。 “在屋里织布呢。”赵莲儿答。原来自从张氏病好后,就去租了架织机回来,揽了活回来帮人织些棉布。这样来,加上赵莲儿做针线女红,两母女挣的工钱就比以前了倍不止,节省些也能将就过日子了。 “好,好。”刘氏边说便边自顾自地往亮着灯的西屋里去,在她身后的吴氏刚忙跟上,赵莲儿把门关了,便也回身跟着她们两个进屋。 西屋里张氏刚织了两梭子布,听到院子外说话的声音,然后又是阵脚步声,知道是婆婆刘氏来了,便停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出去迎她。 还没等到她走出西屋,便见到刘氏拄着拐杖在前,身后跟着嫂子吴氏,两人掀开帘子前后地进来了。 “婆婆,嫂子。”张氏向两人蹲身礼。 “嗯,起来罢。”刘氏点头道,吴氏回了礼,说了声,“弟妹好。” 张氏直起身,将两人让进来,自己立在旁,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婆婆和嫂子起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过,在她心里头也同样产生了和赵莲儿样的不好的感觉。 “莲儿,去跟你祖母和大伯母搬凳子来坐。”不论如何,人家既然来了,还是请她们坐下。张氏吩咐道。最后进屋的赵莲儿答应了,便去堂屋里搬了张春凳来放到刘氏和吴氏身边。 刘氏先坐了头,吴氏坐了另头。 “莲儿,你先出去,到东屋你自己屋子里去睡觉,我和你大伯母有话跟你娘说。”刘氏坐下后便对在身后的赵莲儿道。 赵莲儿虽然很想知道她们两个是来跟自己娘亲说什么,但是祖母刘氏既然吩咐了,她也不敢违拗,只能依言退下,出了西屋,再顺手把西屋的门儿给阖上。然后进了东屋,再弄出关门的声音,然而悄悄地走回西屋门口,屏息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实在是她不放心祖母和大伯母两个人,怕她们对自己娘亲不利。 西屋里,刘氏直接开门见山道:“张氏,今儿个王媒婆上门来跟你说的事儿,你意下如何?” 张氏委实想不到婆婆刘氏竟然晓得了这件事情,当晚就上门来质问。想当然地,她定是生气不同意了。赵二郎死了不过半年,要是自己这就答应改嫁,于刘氏那里,面子上不好看,而且传出去,赵家名声也要受损。 于是张氏忙说:“婆婆,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二郎才不过殁了半年而已,我该为他守着的。” 谁想刘氏却说:“你怎的如此死脑筋,王媒婆来说了,吴奎家里甚过得,又兼是你嫂子的本家堂哥,这可是亲上加亲,你如何不同意?这样好的亲事于你来说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 刘氏此话委实是让张氏吃了大惊,般都是婆家阻止寡妇再嫁的,哪里想到自己这位亡夫的娘竟然来劝她改嫁。不过,瞥了眼跟着刘氏来的吴氏,张氏立刻明白了。这定是自己这位“好”嫂子的功劳,是她撺掇着婆婆刘氏来说的,不知道吴氏在刘氏跟前说了些什么,才让刘氏以长辈的身份来劝自己改嫁。 这么看起来,王媒婆上门来提亲说不定就是吴氏的意思。或者就算不是吴氏的意思,那吴奎也定和吴氏打过招呼。还有种最坏的推测是,这是个陷阱,是吴氏和吴奎两人勾结起来共同挖的,只等自己跳下。而自己不愿意跳,刘氏便出面了,以长辈的名义逼迫自己就范。 想到这里,张氏不禁十分生气,便冷声道:“婆婆,别说了,这亲事我不同意。您还是回去吧。” 见管柔顺听话的二媳妇儿出言不逊,甚至下了逐客令,刘氏面子上就有些下不来,并且心里头也陡然起了火,便说:“你既然还叫我婆婆,还当我是二郎的娘,你如何不听我的?片好心当成驴肝肺,看来你是不把我当婆婆看了。既如此,我也不认你这媳妇儿,你不嫁可以,但是你不是我赵家的人了,就从这赵家的祖屋里搬出去,些儿东西不许带走!” 这时候进屋坐着就没有说话的吴氏开口了,“我说弟妹,你看你把婆婆给气得,就是在地下的二郎知道他娘被你顶撞怕也是会生气的。话说回来,我堂哥有什么不好,有房子有铺子,人也是仪表堂堂,你嫁过去是享福。如今又遇到这样宽宏大量的婆婆,你要改嫁,点儿不反对,还来劝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氏从这两人的说话知道果然她们是说好了起来推自己进坑的,并且从刘氏的话里她听出来,要是自己不答应吴奎,那很可能下步就是自己和女儿赵莲儿将会被刘氏给赶出去。失去了居所,要是再花钱去租赁房子,刚刚才好过起来的日子必定又要捉襟见肘了。这还不算,要是那吴奎真得打自己主意了,即便搬出去恐怕也要被纠缠,这可如何是好? 第23章 改嫁 欲望文 第24章 欺辱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4章 欺辱 张氏这里犯难了,吴氏瞧在眼里自然得意了。她说动婆婆刘氏来劝张氏改嫁,是以自己儿子赵旺要定亲,而女方提出的要求是得准备独门独院的房子为成亲的条件。只要张氏带着赵莲儿嫁出去了,那原本属于赵二郎家的院子自然空了,那这房子也该老大家得了。这样来,独子赵旺的亲事也就成了。刘氏的心本来就偏向赵大郎家,而且她本人是重男轻女,对于赵家唯的孙子的婚事肯定是看得极重的。所以吴氏在她跟前说,她就同意了来赵二郎家以长辈的名义逼迫张氏改嫁。 至于吴氏的堂兄吴奎也的确是死了老婆,正巧要续弦,她便去把张氏给推出去了。吴奎本意是要想娶个年轻貌美的,开始听说张氏已经生了两个女儿,而且三十出头,就不愿意。后来吴氏对他说,张氏有个十分美貌的女儿在身边,只要娶了张氏,那她那女儿不也就落到他手里了。赵二郎有双貌美如花的女儿,这个吴奎也是知道的,所以吴氏这样说了后,他就动了心,便答应了吴氏,自己找媒婆上门去提亲,这才有今日的事。 “不行!这事我不答应!” 伴随着赵莲儿气愤的话语,“哐啷”声,西屋的木门被大力地推开,然后赵莲儿冲了进去,跑到了张氏跟前将她护在身后。 见赵莲儿冲进来,吴氏和刘氏都愣,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吴氏便了起来,指着赵莲儿骂道:“你个小女娃,你娘的事情轮得到你做主?还不给我出去!” “我是小,可是我娘的事也轮不到你做主,我娘方才说了,她不愿意,你耳朵聋了啊?”赵莲儿毫不客气地反驳。 吴氏刚才猛然起,那坐着的春凳因为头少了重量,让坐在另头的刘氏差点儿滑下去摔倒,不过因为手里头拄着根拐杖,才没有坐到地上。不过这下也让她受惊,拄着拐杖重新起来后,见赵莲儿在跟吴氏顶嘴,不由得恼羞成怒,对着赵莲儿破口大骂,“你这不知羞耻的赔钱货,你娘的亲事啥时候轮得着你黄毛丫头来管。你大伯母做不了她的主,可老身能做,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要让你娘嫁给吴奎。要是不嫁,就给我滚出赵家门儿。二郎死了,我赵家容不下外姓人住在赵家!” 刘氏的话让赵莲儿又羞又气,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祖母这样骂自己。本来刘氏是长辈,她还要敬着三分,可是现在看起来,她是老糊涂了,完全在吴氏边来逼迫自己的娘亲,非要逼着她嫁给什么大伯母的亲戚。从大伯母的为人看,赵莲儿相信她那亲戚也定不是好人,所以娘亲才会坚决不同意。 忍了下,最终没忍住,赵莲儿脱口而出,“当年分家的时候可说好了的,新屋归大伯家,这老屋归我爹。我爹虽然死了,但我还在,我姓赵,所以这个家自然留给我的。至于我娘,我这个姓赵的要她在这里住,谁也管不着。你们想赶走我娘,得问我同不同意。还有,要是你们硬来,我就去衙门里喊冤告状,请县大老爷来断案,看到底谁占理!” 刘氏和吴氏却是没想到,赵莲儿年纪小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且句句在理。这下倒弄得两人哑口结舌,不好驳斥她。最后,还是吴氏反应快,开口道:“你是姓赵,可你是个姑娘家,免不了要嫁人,这嫁了人就就是夫家的人,赵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你管了。” “对,媳妇儿说得对……”刘氏听了在旁连连点头。 赵莲儿冷哼声继续说:“那也得我嫁人再说,我明里告诉你们,我还就不嫁了,辈子陪着我娘,所以你们休想打我娘的主意。要是闹得狠了,大不了我豁出条命,你们谁都别想安生!” 见赵莲儿发了狠,刘氏和吴氏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本来今日过来,她们是很有把握逼迫柔顺没有脾气的张氏答应的,可给这泼辣的赵莲儿闹,生生给搅黄了。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赵莲儿没有你们这样的大伯母和祖母,些儿亲情不念,只知道来讹诈银子,甚至逼我娘改嫁,都给我走!” 赵莲儿见刘氏和吴氏不吭声了,便“得寸进尺”,上前去推搡两个人。她这招很管用,刘氏和吴氏失了理,又被她“嚣张”的气焰给压制了,便真给推出了屋,继而赶出了院子。直到赵莲儿“砰”地声将院子门给重重地关上,又在院子里吼,“永远都别上我家来,否则下次别怪我拿大棒子撵人!” 吴氏不甘心地回骂了句,“你这丧门星,这样泼辣,辈子都嫁不出去!且别得意,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刘氏也骂骂咧咧,在院子外絮叨了好会儿,才和吴氏起气鼓鼓地回去了。 而赵莲儿回到屋子里,张氏就上前把抱住她,哽咽道:“莲儿,今儿个亏了你,不然,不然……” “不然,怎么样,难道娘真的会答应她们?”赵莲儿问。 “虽不至于答应,但也是无法,只能拖天算天。到底还是你机智,几句话就说得她们住了口,又加上你性子泼辣,呛住了她们,让她们灰溜溜地回去了。可是,我怕,怕她们定不会就此死心,还会想出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瞧她们今日的来意,是想夺去咱们的屋子呢。”张氏徐徐道。 赵莲儿轻拍张氏的背安慰她,“娘,你别担心,孩儿不会让她们如意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应付的。咱们该过什么日子还过什么样的日子。” 经过这晚,张氏突然发觉自己的二女儿长大了,早已不是那个她眼中的孩子,而是成为了能保护她的家里的主心骨,这让她很是慰怀。 这事情过去没几天,果然如张氏所说的,又有人上门了,不过却不是刘氏和吴氏,而是位身穿墨绿色团花绸袍子,瞎了眼,蓄着两撇胡子,面相阴沉的中年男子和两位二十出头的伙计打扮的青年男子上了门儿。 从上回吴氏和刘氏来家里逼迫张氏改嫁后,赵莲儿平日除了非要出门儿送绣品或者买米买菜,平时都在家里陪着张氏,而且就算是白天,院门也是关了的。所以,当她听见外头有陌生人叫门儿,去开了门后,见门口着两位陌生的男子,便问:“你们找谁?” 那瞎了眼的中年男子见赵莲儿,唯剩下的独眼中便猛地亮,面上随即流露出淫|邪的表情。而跟在他身后的个伙计打扮的人则是将手头提着的两包糕点和茶叶亮,说:“我们掌柜的今儿个特意来看望你娘。” “你家掌柜的?”赵莲儿嘴里念着就拿眼去看那瞎了眼的中年男子,问:“你认识我娘?” 这次来的瞎了眼,面相阴沉的中年男子正是吴氏的堂兄吴奎,自从吴氏和刘氏上赵莲儿家里头来逼迫张氏改嫁没成后,回去第二日她就去找了吴奎,把遇到的事对吴奎说了。吴奎听了后想了想就说,这事情交给他,他有法子让张氏就范。吴氏问他是啥法子,他便附在她耳边低声如此如此说,吴氏听了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他这法子好,到时候由不得张氏不同意。 今日上门来,吴奎正是来让张氏就范的。 吴奎听到赵莲儿问话,便收回了视线,敛容道:“我认识你舅舅,你舅舅托我来瞧她。” 赵莲儿闻言将信将疑,上下扫了吴奎眼,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良善之辈。从他口里听到舅舅这两个字,忍不住脱口问:“那我舅舅现在何处?你又是如何跟他相识的?” 吴奎从堂妹吴氏那里早就晓得张氏的弟弟,今儿个借了他的名头来,许话早想好了的,况且他又是在外头混的人,应变快,因此听见赵莲儿盘问可说是丝毫不惊,面色如常道:“你舅舅在昆山做买卖,我和他也是因为买卖相识。他听说我要来吴县贩丝,就托我上门儿来瞧瞧你娘,说恁年没见了,甚为挂念。因为买卖忙,脱不了身来看望你们,恰巧作为他好友的我要来吴县,就让我替他走趟。” 赵莲儿见他说得毫无错漏,就有些信了,便将院门打开,让到边说:“那请进吧,我娘在屋子里织布来着。” 吴奎点点头,独眼中不经意透出些得色来,心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个雏儿,也想拦住我,嫩了点儿。不过,大爷我就喜欢嫩的…… 这么想着,又在赵莲儿的身段儿上扫了眼,眼中贪婪之色大盛。 因为家中来了男子,赵莲儿便没有关上院门,而是将院门大开避嫌。 吴奎领着自己茶坊里头的两个伙计进了赵家的堂屋,赵莲儿请吴奎坐下,随手倒了杯水给他喝,然后进西屋去请娘亲张氏出来。张氏在屋子里听到自己哥哥托人来瞧自己,自然是极为高兴,便跟着赵莲儿出来与吴奎厮见了。吴奎见眼前这妇人虽然三十了,但还是有几分容色,并不招人讨厌。因此想真要娶回去也能将就,关键是她那女儿生得那样如花似玉,要娶了张氏回家,那样个小美人儿稍微用些手段,定然跑不出自己的掌心,真好受用。 心里这般打着主意,待坐下后,吴奎便让伙计把茶叶和糕点送上,吴氏收了,随后命赵莲儿将这些东西去烧水泡些茶来,再把里头的糕点也给客人摆上。 赵莲儿拿了东西出去,张氏自然要问自己哥哥家人这几年过得如何等语。吴奎敷衍了两句,就说:”我有重要的件东西,吴兄嘱咐要亲自交给你,且要避着些人。” 边说边便对在屋里的两个伙计说:“你们且出去等着我。” 等那两个伙计出去后,他就起来往西屋走,再点手招呼张氏,“妹子进来,我给你。” 张氏狐疑地起来,跟着进去了。她因为相信眼前这人是自己哥哥的朋友,也就没防备什么。等她进去后,吴奎便假意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来,招呼张氏近前,说:“这就是你哥哥给你的东西。” 等张氏走过来,伸手来接时,吴奎便反手抓,把将张氏的只手抓在手里握着。张氏骇然,自然要挣脱。不过挣了两挣,却根本挣不脱,不由得低声喊起来,“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快些松手,不然我喊了。” 吴奎狞笑,只手抓了她手,另只手向她胸前抓去,道:“你喊呀,最好大声喊,不然这左邻右舍都不知道你这寡妇偷男人……” 张氏又羞又急,待欲大声喊,倒真是怕招了人来。到时候这街坊邻居定然会风言风语,说自己不守妇道,而眼前这陌生男子甩手而去,啥事儿也没有。名声被毁的只有自己。可是要是不喊,被这男子占了便宜,才真是有失妇道。 正为难间,吴奎手上的动作大了。张氏再也无法忍住,便失声大喊起来。 张氏的喊声让在外间厨房烧水泡茶的赵莲儿听到,便忙冲出来,往屋子里跑。可是她跑到堂屋门口,却被在这里的两个年轻伙计给拦住,不让她进屋。 “让开,你们做什么?竟敢光天化日进屋子欺辱妇人,就不怕公差抓你们进去坐牢!”赵莲儿对那拦住她的伙计愤然大喊道。 谁想其中个伙计却皮笑肉不笑地说:“掌柜只不过有东西要给你娘亲,你急什么。或者那东西是条蛇,你娘瞧见害怕才会喊出声呢。” 赵莲儿自然是不相信,就和那伙计拉扯起来。不过,对方是成年男子力气自然是比赵莲儿大,她哪里能拖开他。两边正在拉扯时,从院子外阵风似地来了几个人,赵莲儿看,发现是大伯母吴氏,祖母刘氏,以及堂哥赵旺。 这几个人来,赵莲儿松了口气,心想,不管怎么样,有人来了,那在屋子里欺负自己娘亲的男人总是要忌讳收手的。 果然门口着的个伙计见来了人,便忙转身进屋去传话了。剩下的那个拦住赵莲儿的伙计也收了手。赵莲儿便同吴氏等几个人起奔进了西屋。 几人进了西屋后,只见张氏头发散乱,衣衫凌乱,张脸上挂了两行屈辱的泪。旁边则是着整理着衣衫的吴奎。 见到赵莲儿等人后,张氏便急急地奔了过来,边跑边说:“快叫人来将这男子捉了,他竟敢光天化日欺辱我!” 在她身后不远的吴奎却不以为然地说:“妹子,说好了的,咱们今日相会。你死了男人,我也死了老婆,我们两个相好,本就是你情我愿,你怎么临了反悔,倒说我意图污你清白。” 张氏跑到赵莲儿身边停住脚转身指着吴奎怒骂道:“你这无耻小人,冒我兄长朋友之名,上门来哄骗于我,意图不轨,倒好意思说我和你相好!方才我女儿也在,你是怎么说的,她句句听在耳里,岂会信你胡言乱语!” “啪!”记清脆的耳光在屋里响起。 “你这无耻的妇人,我家二郎死了不过半年,你就耐不住寂寞偷男人,还口口声声不愿改嫁。你瞧你今儿个做下的丑事,将我赵家颜面扫尽。今日老身要将你这丧德败行的淫|妇逐出家门,以护我赵家的清白门风,以慰我赵家祖宗!”刘氏指着张氏愤然大骂道。 第24章 欺辱 欲望文 第25章 惊魂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5章 惊魂 张氏被刘氏这耳光打懵了,手抚着脸,望着刘氏眼中满是委屈不解以及伤痛,终于眼泪滔滔地流下来,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嘴中辩解道:“我……我没有……” 赵莲儿见状早被气得发抖,眼中酸涩难忍,她万万想不到以刘氏为首的这些赵家人竟然不相信娘亲的话,而是选择去相信个外人。而且还动手打娘,生生要将她撵出家门。 “娘!”她大喊着扑到张氏身边儿,然后将她护住,然后睁着双泛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刘氏嘶吼道:“你这老女人眼睛是不是瞎了,又或者是心被狗吃了,竟然帮外人来欺负我娘,你给我滚!我说过,有我在这屋里天,谁都别想赶走我娘!” 继而又指着屋子里的吴氏等人说:“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该死的赔钱货,竟敢骂我,真是忤逆得没边儿了。老身今儿个不但要赶走你娘,连你也并赶出去!从今后,我们赵家没有你样个不孝的子孙!旺儿,去,替我教训那臭丫头,把她先给我打出去!”刘氏拿手里头拐杖指着赵莲儿大骂,又吩咐孙子赵旺动手,先把赵莲儿给收拾了。 赵旺迟疑了下,边上着的吴氏就推了他下,说:“你还想不想娶媳妇儿?” 他咬了咬唇,便开始挽袖子。赵莲儿见了就阵旋风似地跑了出去。吴氏见状不由得冷笑小声道:“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要死要活地吓唬谁?还没动手,就扔下她娘,自己个儿跑了。” 刘氏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拐杖重重点地,道:“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临了点儿也靠不上。” 张氏见自己女儿跑出去,就抽泣着眼神变得茫然起来,她倒是不怪女儿跑了,眼前这情形她还觉得赵莲儿跑得对。对面的赵旺五大三粗的真要是对莲儿动手,那她定要吃亏的。要是女儿跑了,那这个家自己必定是呆不住了,她茫然的眼光在屋里的每样东西上扫过,心中痛得不行,她实在是舍不得生活了十年的这个家啊。这屋里承载了太的欢声笑语和幸福。 这时候那吴奎说话了,“妹子,别看了,你闺女都跑了,这里你也呆不下去,不如跟我走算了。” 他这话刚落,吴氏还没来得及推波助澜,便见到赵莲儿又拿着把菜刀从屋子外头冲了进来,凶神恶煞地就要去砍赵旺等人。 她这不要命双眼发红的要砍人的样子还真把赵旺给吓到了,惊叫声,便扔下吴氏和刘氏夺路而逃。赵莲儿见赵旺跑了,也不去追他,而是去追砍刘氏和吴氏,吓得两个人尖叫起来,往吴奎身后跑。这屋子里只有吴奎个成年男子,别的地方也躲不了人,吴氏自然是要跑到堂哥身后去,而刘氏跟着吴氏跑,两个人便躲到了吴奎身后。 赵莲儿刚开始心里是恨赵旺等人,还没顾得上吴奎,此时见到刘氏和吴氏躲到了他身后,便想起了他刚才欺辱自己的娘亲的事,那火气别提有大。句话都没有,冲过去,对着吴奎就是刀。她的怒火已经将理智吞没了,真是存了今儿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 可那吴奎毕竟是外头混的人,也习得两手三脚猫的拳脚,再加上毕竟是个男人,对上赵莲儿这么大的丫头,尽管她手拿菜刀副要和人拼命的势头看起来很吓人,可是吴奎可不是吓大的。所以赵莲儿刀劈过来时,他身子往侧避,再同时伸出只手去,用手刀在她拿刀的右手腕上砍。 赵莲儿只觉手腕上立时阵钻心的痛,右手再也握不住菜刀,那刀“铛”声就掉到了地上。吴奎却在她身侧顺势用那当作手刀的右手下伸过去扼住她细细的脖颈,略微用力,便卡得赵莲儿呼吸不得,随即狞笑道:“你这小辣椒也想要爷的命,嫩了点儿。你信不信,爷要掐死你就象掐死只蚂蚁般容易。” 此时躲在吴奎身后的吴氏和刘氏见赵莲儿被制住了,俱都松了口气,刘氏就擦着额头的冷汗说:“还好,还好,制住了这疯丫头。” 吴氏缓了口气后突然心里想出个坏主意,便说:“赵莲儿这是邪祟上身,得了失心疯了呀,可不能再让她留在赵家,这得送到庵堂里关起来请师父念经超度上身的孤魂野鬼,不然不但要害我们赵家,怕是这四邻的百姓也得被她给害了,那可不得了!” 面说面向吴奎打眼色。吴奎是精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吴氏的意思,趁着这个说头将赵莲儿给带走,说是送到庵堂里去,但离开这里后,谁又晓得给带到哪里去呢?这下连张氏也不用娶了,这如花似玉的丫头落到自己手里头,还不是如砧板上的肉,随便自己怎么搓揉。想到此,吴奎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刘氏听吴氏这么说,也连忙点头赞同。她是个蠢货没脑子的人,此时已经对泼辣的赵莲儿恨到了骨子里,巴不得她受整治,下场越惨越好。而且她也晓得,只要赵莲儿给收拾了,那剩下的吴氏她们完全不足虑,随便怎么样也能把她给打发了。 而刚才直在边儿流着泪,揪着心,以手捂口,看着赵莲儿追砍赵旺等人的张氏见自己女儿赵莲儿被吴奎制住,又听到吴氏说的那话,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过去抓住吴奎的手,求饶似地哭喊,“这位爷,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女儿吧!只要您放了她,小妇人愿意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服侍您!” 吴奎听笑得加得意,最后停住笑说:“晚了,方才你要是依了我,我还得考虑下。可是这会儿,你就是个残花败柳,爷瞧不上!” 他这话羞辱得张氏面皮紫涨,但女儿赵莲儿被他掐住脖子十分难受,话都说不了的摸样还是让她顾不得羞耻之心,紧抓住吴奎的手不放,再次苦苦求他。 这时候吴氏开口了,“这位爷,您就顺道把这不要脸的女人块儿给带走吧,带去伺候她那失心疯的女儿还是可以,会洗衣做饭,不也可以少请个仆妇吗,省了工钱。” 吴奎听了她这话,心下明白是要自己将张氏带到自己那茶坊里头当仆妇使,只要自己控制住她女儿,她还是只能乖乖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好吧,我就发回善心,带她去伺候她失心疯的女儿。”吴奎最后会意道,说完就依旧掐着赵莲儿的脖子往门外推。赵莲儿被他掐住脖子,因为呼吸不畅,即使想挣扎也使不上劲儿,昏昏噩噩中就被吴奎给推出了屋子。张氏舍不得赵莲儿,在后头呼天抢地哭着跟随。出去,就被吴奎带来的两个伙计给架了起来。 几个人往院子外头的架马车那里走,吴氏和刘氏最后出来,不免相视笑,心道,这下好了,这房子终于可以给赵旺娶亲用了。 吴奎控制着赵莲儿,两个伙计架着张氏,行人出来走到院门口,却迎头撞上了几个说说笑笑往这里走来的男子。走在前头的是两个头戴*统帽,身穿绸衫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买卖人。而在两人身后则跟着几个青年男子。 当头的位身穿宝蓝团花绸衫的男子眼看到吴奎等人,立即剑眉拧,面带怒色,指着吴奎道:“兀那男子,你是何人,为何要掐住我外侄女儿的脖子,快些放开她!” 第25章 惊魂 欲望文 第26章 脱难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6章 脱难 吴奎闻言自然惊,脚下便停住,有点儿讨厌这突然出现的管闲事的男子,不过他也听到了对方称呼自己掐住脖子的赵莲儿为“外侄女儿”,这样说来这男子便是赵莲儿的舅舅张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遇到麻烦了。 就在他思忖怎么说话的时候,后头被两个伙计架住的张氏突然大声喊起来,“哥哥,快,快救下莲儿!这几个男子是歹人!” 她这喊,立刻让张诚等人动作起来,只听他朝身边几人喊了声,“兄弟们,随我上,捉住这几个光天化日之下入室绑人的歹人!” 那几人应声,各自晚起袖子就朝吴奎等人冲了过来。吴奎看,对方人,哪敢硬碰硬,便忙丢下赵莲儿往吴氏那边跑去,跟他起来的架住张氏的伙计见状也吓得变了脸色,扔下张氏跟着吴奎跑。 这时候本以为已经大功告成的吴氏和刘氏也给眼前的场面吓住了,不过好在吴氏的反应惯是快的,便朝着追过来,满面怒容的张氏的哥哥张诚陪着笑招呼道:“原来是弟妹的娘家哥哥来了,真是稀客啊。且住手,这里头有些误会,让奴家说给你们听听。” 张诚双手握拳已经追到了吴氏跟前,这吴氏他认识,所以听她如此说,就停住了指着吴奎气呼呼地问:“什么误会?你且说说,我妹子明明方才说这几个人是歹人。而且我们也看见那厮掐着我外侄女儿莲儿的脖子。” 吴氏忙往张氏那边瞟眼,见她忙着去扶着赵莲儿,帮她顺气,没顾上这边便立即说:“张家哥哥有所不知,今儿个莲儿邪祟上身,发失心疯,拿菜刀砍人呢。恰巧我堂哥来访我,便帮我忙制住她,想送去城外的珈蓝庵里去请师傅念经做法消除邪祟呢。我弟妹哭昏了头,才那样说。” 她面说面转脸去看身后的吴奎向他使眼色。吴奎见了立刻会意过来,上前几步对张诚哈腰笑着作了揖道:“兄弟实在是误会了,误会了……” 边说着边就往院子大门儿方向挪动,跟着他起来的两个伙计也陪笑着随着吴奎往院子门口走。 张诚听了吴氏的话有些犹豫,便往自己妹子张氏那边望了眼,而跟着他起冲过来的几个男子见他停住了动手便也在原地等他的吩咐,那头戴*统帽身穿石青色杭绸袍子面相斯文的男子就问他:“张兄,咱们就放过这几人了?” 此时被张氏扶着的赵莲儿在剧烈咳嗽的间隙抬头瞧见了吴奎等人想溜,便立即用尽浑身力气,声音嘶哑地喊,“舅舅,别信我大伯母说的……抓住他们,那独眼男子方才欺辱我娘!” 她因为咽喉被掐,受了伤,喉咙火烧般的痛,好不容易喊出这话后,又是阵剧烈的咳嗽。但这句话还是让张诚等人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张诚眉头复又挑起,对身边儿的几人吼,“大家给我打!” 刚刚挪出去几步的吴奎和他那两个伙计吓得赶忙往外飞奔。但张诚几人是拦在他们三人前头的,他们三个也只能横着跑出去,意图从院子边儿上跑到院门口,从而跑出院子。但是跟张诚起来的几个男子身手都不错,就见张诚和个青年男子跑过去截住了吴奎,张诚对着吴奎抬手就是拳。吴奎闪,脚底下慢,被后赶来的个青年男子从侧面就是脚给踹倒在地。 跟着吴奎起来的那两个伙计见主子被打倒了,吓得惊慌失措,有个人甚至自己跌倒了在地上,不用说,跟上去的人抬腿就踢,踢得他惨叫连连,哭喊着求饶。另个伙计趁机跑到了院子边缘,眼看要越过张诚等人,只见个穿着月白长衫容貌白皙清秀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拿起快石头抬手扔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伙计的条腿。随后便听那伙计痛呼声,脚下软就往地上就扑了下去。而那将他用石头砸倒的青年男子跑过去抬腿朝着他腰腹就是几脚,踢得他在地上翻滚,不住讨饶。最后被那清秀的青年男子使劲儿踩住背,丝儿动弹不得。 张诚行人共有五人,自然是占了上风。会儿功夫就把吴奎三人给收拾了。 吴氏和刘氏见此情景唬得不行,她们也就是嘴皮子厉害,何曾见过这种动真章的时候。刘氏看吴奎等人被打,知道今日的事泡了汤,会儿再停留下去要是被牵连上了,说不定也挨上几下就不划算了,再说,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个身板儿能挨住几下。所以在吴奎等人被打的时候,便拄着拐杖偷偷往外溜。而吴氏跟她个想法,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她那个堂哥,想着还是溜之大吉的好。不想直留意着院子里的情况的赵莲儿见她们两个想溜肯定是不让。于是便拉着娘亲张氏的手两个人到了院子门儿中间,拦住了吴氏和刘氏的去路。 “莲儿,这回的事都是误会,既然你没有事,那就让你娘扶着你回去歇着,我和你祖母还有事情,且让下,好不?”吴氏涎着脸,讪笑着跟赵莲儿打商量。 赵莲儿费力地从嘴中挤出两个字,“不行!” 于是吴氏又转而去求张氏,“弟妹,你看,莲儿没事了,这次的事情都是误会,你就大人有大量,让我们过去行不行?” 张氏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心里头那屈辱感还存在心中并没散去,痛恨眼前这两个女人联合外人来对自己和莲儿下手。所以冷硬回话,“今日好在我哥哥来了,不然我和莲儿就被你们害了。这回的事情不说清楚你们别想走。你们也看到了,我哥哥他们可是要动手的,你们最好这儿别动,会儿问完你们的话自然会放你们走。” 吴氏和刘氏本来打主意趁着张诚等人忙着收拾吴奎那三人,顾不上她们两个,偷偷溜回家。这会儿被刘氏和赵莲儿拦住路,还想着趁着和她们母女说话,等她们两个不注意突然硬冲过去。这会儿听到了张氏的话有所忌讳,还真不敢动弹了。不过两个人晓得要真被留下来了,会儿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不免异常焦急。心里头又害怕,那脸色都变得煞白煞白的。 也是吴氏和刘氏的运气,此时那方才跑出去躲避赵莲儿菜刀的赵旺在外头等了会儿不见祖母和自己的亲娘出来便又重新偷偷潜回来,躲在院外见到了院子里发生的幕,也见到了娘亲和祖母被赵莲儿和张氏拦住,以及两边说的话。他自然是不想吴氏和刘氏真被留下会儿吃亏,所以趁着张氏和赵莲儿不备,从后面摸过来,使劲儿把两人往旁边推,然后招呼吴氏和刘氏,“快跑!” 吴氏和刘氏见状哪能傻着,见眼前拦路的人被推开了,便赶忙先后拼命跑出了院子,和赵旺起往隔壁自己家院子里去。 而张氏和赵莲儿被赵旺这推,差点儿摔倒在地,好容易稳住了身子,再转身时,那吴氏和刘氏已经在赵旺的帮助下跑出了院子。赵莲儿待欲上前追,她们已经跑远了,只好作罢。愤愤地盯了那几个人的背影眼,她拉着张氏的手往被打倒在地的吴奎那里去。等到走到倒伏在地惨嚎求饶的吴奎身边儿,赵莲儿就抬脚狠狠地踢了他几下,还不足意,又抬起脚重重地去踩他方才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连着十来下,见他手指变得青紫起来才停脚。 张诚领着人将吴奎等人好阵打,最后拿绳子把这几人捆了起来扔到边儿才转身来问在旁的张氏,“妹妹,今儿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说给大哥听听。” 张氏便请他们进屋去说话。张诚就吩咐同来的两个年轻男子在外头看着被捆起来的吴奎三人,这才和另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以及位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进了屋。 众人坐下后,张诚问:“妹夫在哪里?还有梅儿呢?” 此话出,张氏神色黯,大颗的眼泪随即滚滚坠下。张诚见她这样,便不由得心里头大感不好,连忙追问到底是出了何事。张氏哭着断断续续地把这半年来家里头发生的事情对张诚说了。 张诚听完也难受的落泪,在桌上重重拳道:“都怪哥哥没用,没有能看顾你们家人!” 同来的中年男子和那年轻男子也听得唏嘘不已,但随即又劝张诚和张氏不要太过伤悲,死者已矣,还是要节哀顺变等语。两兄妹哭了好会儿,平复了些情绪后,张诚擦干眼泪便先向张氏介绍随同自己起进屋的那斯文的中年男子说:“他是我在昆山结交的好友贾维。”又指着在旁坐着的那清秀的青年男子说:“这是贾维兄弟的独子贾秀。” 张氏忙起来向两人蹲身礼,诚恳道:“这回亏了两位帮忙,制服了那几个歹人。” 贾维见状也立即起来虚虚扶,说:“妹子快起来,我们这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氏起来后望着贾维感激笑说:“要谢的,要不是你们侠义心肠,我和我小女儿就得遭殃了。” 贾维忙摆手说:“我和张兄是好友,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妹子太客气了。” 又说了几句,两人便重又各自坐下。张诚便又向张氏说起他今儿个为何会和贾维父子来这里。原来这六年,他在昆山的买卖做得很顺,又结交了不少朋友。这回来吴县卖船丝,就想着来瞧张氏,不想却在这附近碰到了年前结交的好友贾维。这贾维以前在昆山手里头有个昆曲班子,他平时也写些戏文,在昆山颇有名气,最近被致仕返乡的刑部右侍郎俞洪大人请到他吴县府里演戏。两人年未见,自然是有许话要说,因此路边走边说就走到了赵家二郎的院子前,也就有了方才那幕。 张氏边听便点头,最后道:“原来如此。” “方才我听你嫂子吴氏说那独眼的男子是她堂哥,又说什么误会的,好在侄女儿及时提醒,不然还真让他们跑了。”张诚道。 这时候给张诚等人沏茶的赵莲儿闻言不由得愤然出声,“原来那上门儿来欺辱我娘的独眼男子就是大伯母的堂哥吴奎。昨儿个我娘不答应王媒婆的提亲,今儿个他就上门来意图强逼我娘就范。吴氏那毒妇设下的好连环计!” 她说话时声音还嘶哑着,白腻如羊脂美玉的脖子上犹有圈儿被吴奎掐出来的紫色淤痕,让人看了不觉心惊和心疼。 “给,这是我们戏班里头常用的治嗓子嘶哑的药丸,这荷包里头有七八颗,你含在嘴中,日吃个三四颗,等这药丸子都吃完了,嗓子也能好了。只是你脖子上的淤痕要去买些消肿去淤的药油来擦擦才能好。”忽地只白皙的手递过来个紫色绣有西番莲的荷包,伴随着关心的话语。 赵莲儿顺着这只手望过去,见是那叫贾秀的约莫十六七岁的清秀的年轻男子在笑着对她说话,对上他清澈闪亮的眼,赵莲儿不由得心中暖,对他报以个感激的眼神和清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jbsp; 投掷时间:20140607 21:05:32 入v第,别忘了留爪爪,o(∩_∩)o~ 第26章 脱难 欲望文 第27章 中秋(1)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7章 中秋(1) 见赵莲儿对自己笑,贾秀眼眸亮,便把手里的荷包朝着她递近些,嘴里说:“拿着,别客气。” “那……那谢了。”赵莲儿是个大方的姑娘,便接了那荷包。旁的张氏也忙向贾秀道谢。 贾秀忙摆手,有些腼腆地说:“不值什么的。”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就说到怎么处理外头的吴奎三人。张诚就说:“要不把这三人送去见官,告他们个入室绑人之罪。” 又指着赵莲儿的脖颈说:“现如今我外侄女儿的脖子上还有伤痕,不怕告不了他。” 贾维摸了摸下巴道:“也行,那我们就即刻写了状子去县衙里告那几个歹人。” 接下来张诚等人说干就干,让张氏找了纸笔来写了状子,行人出来押了吴奎等人去吴县的县衙里告状。县官庞志接了状子开堂审了吴奎,最后将三人各打了二十板子了事。吴奎等人回去后,张氏买了些酒菜来招待哥哥张诚以及贾维等人。 吃完酒后,张诚亲自送走了贾维父子,并邀请他们改日再聚。接下来他在吴县把自己的那船丝卖了,又亲自上赵大郎家里找到他,把前几日赵二郎家的事对他说了,最后说:“要是你家里头的那恶毒妇人再联合外人算计我弟妹,她们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找她们算账!” 张诚上门儿的时候,吴氏和刘氏都不敢出来,只是躲到后面声儿都不敢坑。她们两个也知道了吴奎被张诚等打了还告了官挨了板子的事,又怕这官司牵连到她们两个身上,要是也被抓到县衙大堂去脱了裤子打板子,那就什么脸都丢尽了。 不过好在当时张诚等人告的是吴奎,而吴奎也没把张氏和刘氏牵连出来,她们才躲过了这劫。 赵大郎成日家在外头铁匠铺里打铁挣钱,屋里这些儿事他还真不知道。因此听了张诚的话后气得不行,连连给他道歉,说定要好好收拾自己老婆,并保证说再也不会让她到弟妹那边去捣乱。张诚得了他的保证便也不再追究返身回去了。 等张诚走,赵大郎把门儿关,回身就怒气冲冲地去找吴氏问是怎么回事。吴氏自然是把刘氏推出来跟他说话,见了自己老娘,就跟以往样,他拳狠狠打出也是打到了棉花团上,发不起来火,较不得真儿。再说了赵大郎又哪敢跟自己的娘叫板儿。所以在刘氏的另番说辞下,赵大郎信了,此事就又是不了了之。 这事过去后,吴氏就对刘氏恨恨地说:“那对儿贱人别得意,那张诚是在昆山讨生活,来这里瞧她妹子,过几日总要走的。等他走了后,咱们再找她们算账。所谓远水解不了近火,我看到时候那张诚还能管到她们,她们还有这么好运?那时节新张旧账,连本儿起收回来!” 刘氏也重重地点头称是。 还别说,给吴氏说准了,张诚到吴县来卖完丝,在自己妹子这里住了几日便要回昆山去。临行之前,他把贾维父子请来,让他们在他走后能帮着看顾着张氏母女,贾维父子答应了。贾秀还专门带赵莲儿去认了门儿,也就是在吴县城里的致仕回乡的原先朝廷三品大员愈洪的府邸,又跟门上的小厮打了招呼,说如果以后看见赵莲儿来找,就带她进去找人。 那些看门的小厮平日和贾秀耍得好,便都应了。因此等张诚走后,贾维父子和张氏母女就常有来往,越走越近了。贾维在三年前死了浑家,如今并未娶妻,见张氏贤惠又容貌出色,就动了求娶之意,往张氏这里走得越发勤了。 倏忽春去秋来,这日是中秋佳节,张氏请了贾家父子来家吃酒共度中秋。因为晚间俞府要设宴,贾家的戏班子要唱戏,所以这酒席就定的是中午。酒足饭饱后,贾维就提议让张氏母女随着他们起进俞府去,混在戏班子里头,可以听戏。江南的百姓不论贫富都是爱听戏的,素日只听到贾维父子说起他们的戏班,倒没有真的听过,所以贾维这提议,张氏母女便也动了心。收拾了屋子,将屋子把小锁,院子把大锁给锁了,随着贾维父子两人果真进了俞府,被安排在戏班子的后台坐着,看唱戏的角儿们装扮上台唱起来。 那时候只有官宦人家才养得起戏班,且这家班里头的戏曲和外头平常百姓看的又不样。市井小民们听得半是小曲或者是插科打诨的戏文,而官宦之家唱得戏就要高雅得。般也就是笛箫伴奏,唱戏的角儿们在临水的戏台上徐徐唱来,秋风送爽,桂树飘香,冰轮高挂,十分风雅。张氏母女虽然混在戏班里头,但从后方斜着看过去样能看见石船摸样的戏台上那唱戏的角儿们是如何唱念做打的。 赵莲儿惊奇地发现戏班里,除了吹笛和箫以及笙的是男子,其余十来个唱戏的角儿都是个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在戏台上有女子扮成男子的摸样和女角儿对戏,那扮成男子的女孩儿看起格外俊美,让人被那优美的戏文唱词伴着丝竹之声迷住之余,眼睛也被台上的人儿所吸引,黏住了,根本转不开眼去。这就是场听觉和视觉的盛宴,她甫接触,便完全沦陷了。 这半年来她和贾秀走得近,那贾秀笛子吹得极好,是这班子里的笛师,偶尔去赵莲儿家里,也吹过笛子给她听,且对赵莲儿有爱慕之意,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今儿晚上俞府摆家宴,阖府的人共度中秋,贾秀便在戏班子后头吹笛子伴奏。在吹笛的间隙,他忍不住去看坐在不远处的赵莲儿,见她两手托着腮,远远望着戏台上的班子里的两角儿在唱戏,那神情是完全沉醉其中的样子,不觉微微笑。但随即又有点儿吃味儿,见那丫头看都不往自己这里看眼,按理说今儿晚上唱戏自己这笛师也很潇洒呀,支曲笛在手,把那曲子吹得那样美。可她呢,两只美目却紧紧地盯着台上的那两人,特别是由贾春所扮的范蠡。今儿这出戏是演得《浣纱记》,看得出来,赵莲儿的眼睛直在她身上。 想到这个,贾秀不免想该不是赵莲儿认为贾春真是男子吧?这样俊美无双的男子吸引女孩儿也是自然。说起这贾春,她是贾秀的远房亲戚,今年十五岁,只比贾秀小岁,自小被送到戏班里学戏,她的男子扮相是很令看戏的女子们着迷的。比如眼前除了赵莲儿以外,在临水戏台对面的俞府内宅中的妇人和小姐们也是看着贾春不转眼呢。 这边厢赵莲儿和张氏在俞府赏月听戏,那边在秦府里头也是在开宴赏月听曲。秦府因为是商户人家,所以请来的班子就是插科打诨唱小曲儿的图乐而已。自从赵梅儿进了秦府被分到了大小姐秦惠平屋里服侍,差不半年过去,俨然已经成了秦惠平最宠爱的侍婢,在秦府下人心里头她成了又个侍春。 秦惠平素日只要在府里头,不论在哪里都要带上赵梅儿,对她的赏赐也很厚。其实赵梅儿是不想这样越过以前在大小姐屋子里头服侍的侍秋等人占了先的,可是大小姐非要另眼相看她也拒绝不了。 和大小姐半年处下来,两个人已经十分的亲密。每日秦惠平睡下和早晨醒来,她指定了要看到的人必须是赵梅儿,而赵梅儿也心甘情愿地服侍她。晚上在她屋子里最常值夜的是她,常常两个人说些闲话到很晚。 因为秦惠平走到哪里都喜欢把赵梅儿带在身边,这就让近身服侍的事情其她屋子里的丫鬟根本插不上手。按理说这为奴为婢的人能偷懒又不少工钱那不挺好的么。不过轮到秦大小姐这里,她屋子里头的大丫鬟们却不这样想。主要是因为要是不能在她跟前贴身伺候,便不能和秦大姐亲近,在外头人看来倒像是失了宠样。这会让她们觉得没脸。 原先的侍夏等三个丫鬟只剩下端茶送水的份儿,日子久了,就算她们品性不坏,也因为嫉妒对她都十分不满起来。不过碍着大小姐,众人都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在私下里说她的坏话。 今日秦府设家宴是在前头二进院的大花厅里,人倒是来得齐。除了秦达祖和他的正室夫人杜氏以外,还有三房妾氏,按照跟他的日子的长短分别是姨娘侯氏,冯氏,还有周氏。剩下的就是大小姐秦惠平。自从赵莲儿进了秦府后,还没有看到这府里头的主子这样齐聚堂过。说起来奇怪,秦府这些主子们的生辰都是在过了八月十五后才开始陆续过,从秦老爷开始,到秦大小姐最后结束。这半年来没有什么生辰,除了端午节,赵莲儿跟着秦惠平去了趟玉堂院看到了秦府老爷和夫人,以及周姨娘和侯姨娘,那生病没有趣赴宴的冯姨娘却是没有看到。还是后来进了伏天,有天傍晚陪着大小姐在后花园的池子边散,才见到病美人儿冯姨娘。 不过见到这些主子头回聚齐了没让赵梅儿惊到,而看到了周姨娘身边伺立的赵桂儿却让她惊到了。她其实在赵桂儿进府后,也托人去打听过她分到了哪里,后来别人回来说赵桂儿分到了外头的大厨房,她也想去瞧她,问问她为何也进到了秦府中为奴为婢。不过,她是内宅秦大小姐府里头的等大丫鬟,去厨房什么的自然是轮不到她出面。平时秦大小姐又把她带在身边儿须臾不离,她竟是回也没去成大厨房见赵桂儿。今晚见到了立在周姨娘身边儿的赵桂儿,她自是想找她说会儿话。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 第27章 中秋(1) 欲望文 第28章 中秋(2)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8章 中秋(2) 瞧了瞧此时的花厅里众位主子正在饮酒听曲儿,笑语喧阗,厅中的个年轻孩儿正在唱首《桂枝儿》,那唱曲的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生得十分齐整,且嗓音又好,她做出娇俏的摸样在唱,“露水荷叶珠儿现,是奴家痴心肠把线来穿。谁知道你水性儿变,这边分散了,又向那边圆。没真性的冤家也,随着风儿转……” 这曲儿唱完,厅中只得两个人叫好看赏,个是秦府老爷秦达祖,另个是秦府大小姐秦惠平。别的人比如杜氏和众位姨娘们只是淡淡的笑便罢。这种曲儿是讨爷们儿高兴的,女子争风吃醋说的情话,爷们儿喜欢风流自然听得高兴。可是身为女人遇到这样的男人,那笑后头怕的是悲吧。 在秦府里头虽然秦大小姐是个女儿身,但她有能耐,有本事,又是秦老爷的独女,将来这万贯家私都要传给她的,且她喜欢的东西也跟爷们儿差不,所以阖府的女人们看她就是秦府的小爷,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随即有丫鬟真个托了红漆描金的托盘出来,上头放着两锭五两的银子,那唱曲的女孩儿眉开眼笑地忙起来接了银子谢过了秦老爷和秦大小姐,然后又继续唱些轻松调笑的曲儿讨秦府中这两个财神爷的喜好。 自从进到秦府中,赵梅儿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秦府里头主子们出手的阔绰。十两赏银已经不会让她被惊到了。就从她伺候秦大小姐开始,这半年来前后得的赏赐,光是银子和些首饰就超过了百两。开始她接下这些赏赐的时候,那是得在铺上翻上半夜才能睡得着觉。这些钱对她来说真得算是个天文数字。想自己在家里的时候,那是个铜板也要逼死人的。十二两银子就逼得自己卖身为奴,可到了大小姐跟前,仅仅不过是半年就得了这些赏赐。她这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命也不是那么惨,虽然失去了人身自由,前路暗淡,但是遇到这么个对自己好言好语出手大方的人,她知足了。满心里想着等到过年求了大小姐放自己回去,把这些攒下的银子给娘和妹妹,她们便不用再做活,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特别是妹妹赵莲儿的嫁妆那是不用愁了,到时候让娘帮妹妹找个好婆家,那是好的事。 今晚上因为是难得的秦府主子们齐聚堂的家宴,秦惠平留了侍夏和侍冬在后头明珠院内守着房子,看着火烛,自己带了侍秋和赵梅儿来前头花厅中赴宴。 此时赵梅儿见大小姐正专心地听着曲儿,便对旁边着的侍秋低声说:“你照看着,我去登东,会儿就回来。” 侍秋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看看外头,示意她快去。 赵梅儿打定主意趁着今晚看见赵桂儿,叫她出来两个人说点儿话,问问她家里的事情,解解疑惑。 所以她借着入厕的名头从大花厅中出来后,顺着廊子走到拐角处,便叫住了个往厅里头送茶水的小丫鬟,从大开着的花厅窗扇指了指在周姨娘身边伺立的赵桂儿,叫那小丫鬟去传个话说自己找她,让她出来下。 那小丫鬟立马点头应了,也难怪,如今赵梅儿可是秦府里头最炙手可热的奴婢,等大丫鬟,而且极受大小姐宠爱。别说她个小丫鬟了,就是这府里的管事婆子们哪个见了她不奉承她,她交代要办的事,她们点头哈腰,脚不沾地的就要去办。 很快小丫鬟趁着送茶水就走到了周姨娘跟前,将盏茶放到她跟前,往后退的时候再悄悄地拉拉赵桂儿的袖子。赵桂儿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看她,小丫鬟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大小姐那边的侍梅姐姐要见你,你快出去。” 这话带到了,那送茶水的小丫鬟便快速退了出去。赵桂儿往外头看了眼,又迅速转回头,动不动地继续呆在周姨娘身后步远的地方。她也晓得方才那送茶的小丫鬟说得大小姐屋子里的侍梅是谁,堂妹赵梅儿这半年来成了这府里头最大的话题,所有府里头的下人都在悄悄议论她。并且她刚才也看到了赵梅儿在大小姐身边,穿戴都是府里下人最好的,而大小姐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笑,十分亲切,正印证了大小姐最宠爱她的话。 而自己是月之前好不容易才从大厨房里调到了周姨娘身边服侍的,这还是来喜娘积极活动打点的结果。满府的下人里头,也就来喜家晓得她是这府里头大小姐那里最得宠的侍梅的堂姐,因此对她愈发的好。并且他们还为了防止别的下人晓得了这个秘密来讨好赵桂儿,没有把这事说出去。赵桂儿本人又是个寡言少语,只知道干活的,再加上从小以来在赵梅儿和赵莲儿跟前的自卑感,她也不对别人说这个,也不想去找赵梅儿得什么好处,倒是想避着她。 就像这会儿即便是送茶水的小丫鬟带了信来,说赵梅儿在外头等她说话,她也没有挪动步。其实要是大方的,就跟服侍的周姨娘说要出去入个厕,便也能去了。可她却没有开口,进内宅来做婢女不容易,在外头大厨房她就是个打杂的丫鬟,早起晚睡个月只得三百钱。而进了内宅做了周姨娘身边的丫鬟,即便是三等,也有两银子拿,活儿又轻省,她很满意这差事。秦府所有的奴婢觉得周姨娘难伺候,她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她在周姨娘身边儿服侍时,她的眼睛总是落在主子身上的。周姨娘起坐,她总是不等她吩咐或者她正要吩咐就已经过去了,干得也是周姨娘想让她干的活儿。所以,只不过在周姨娘身边儿月,周姨娘已经让她近身伺候了,相对于在周姨娘那里过了半年才让她近身伺候的刘招弟,赵桂儿可说是拔了头筹。 刘招弟到了周姨娘那屋子里当差时,她远房姑姑晓得了来找过她,嘱咐她在周姨娘这里要万事小心,不要惹事,等她稳了脚跟,得了周姨娘的信任再长远打算。所以这半年来她都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秦老爷去周姨娘那边院子里的时候,她只能忍着,低眉顺眼,周姨娘叫她干嘛她干嘛。 因为她直都是个小心眼儿,这会儿赵桂儿只用月就和她样到了周姨娘跟前近身服侍,也让她非常的嫉恨,总想着要揪住赵桂儿的错处告她状,让她狠狠地被整治。这会儿她见到送茶水的小丫鬟来低声跟赵桂儿说话,赵桂儿又看了外头眼,便明白外头有人找她。本以为她或者会跟周姨娘说下然后借故出去的,谁知道却动不动。撇了撇嘴,心想这人还真是个木头。 倒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周姨娘拿眼角余光瞄到了这幕,喝了两口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转头招呼赵桂儿近前,低声问她:“桂儿,方才那送茶的小丫鬟跟你说什么了?” 赵桂儿不敢说慌,便说:“大小姐那屋子里的侍梅叫那小丫鬟传话让我出去说话。” “侍梅?”周姨娘口里重复了下,似乎有点儿吃惊,在大小姐那里最受宠的这位等丫鬟她自然也知道。并且在见过她的相貌后,庆幸是大小姐先看上了她,否则这样美貌的女孩出现在老爷跟前,怕会成位第五房姨娘,夺了自己的宠爱。 如今这侍梅找自己身边的这老实巴交的丫鬟什么事儿呢,她也想知道。 “既然她找你有事,你就出去吧。等说完事再回来。”周姨娘开口吩咐道。直以来秦府里头这位仅次于秦老爷地位的大小姐,对府里头她爹的姨娘们的态度都是冷冷的,不爱搭理。众姨娘就是想讨好也无门。因为谁都知道将来秦老爷是要把买卖都交到大小姐手里头的,要是秦老爷将来蹬腿去了,她们这些姨娘就在大小姐手里讨生活。能跟她处得好点儿,以后日子也就能过好点儿,未雨绸缪,谁都不是傻子,这样的打算肯定是有的。 赵桂儿没有想到自己服侍的主子开口让她去见赵梅儿,她其实不想去的。但主子吩咐了,她不得不从,不然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是,婢子去去就来。”赵桂儿躬身道,然后转身出去了。周姨娘望着她的背影,心想,等她回来再问她是什么事,或者因此能跟大小姐搭上关系也不定。这么想着,唇角勾,忍不住满心里欢喜起来。 赵梅儿在大花厅拐角处盏灯笼的阴影里耐心地等着,方才那进去送茶的小丫鬟出来后就跟她说话传到了,并说她的名字叫惠儿,以后有什么事还叫她办。赵梅儿见她乖巧,便掏出来几个钱赏她,惠儿接了笑嘻嘻地去了。 不会儿果然见到赵桂儿从大花厅里走了出来,在廊子下四处张望,赵梅儿忙探出身子低声招呼她,“堂姐,我在这里。” 赵桂儿听到了声音,也见到了她,便忙急步走过去,她也不想被人看到和赵梅儿说话。这是很奇怪的想法,或者是担心被人看见和大小姐那便最得宠的丫鬟在起,然后认为她在巴结对方,又怕人家以后来打听来问。 走到赵梅儿跟前后,赵桂儿便指着不远处的座假山说:“我们去那边说话。” 赵梅儿应声“好”,就和赵桂儿起往那假山走去。路上沉默着,直到走到那假山后面,料着外面的人看不见她们了,赵桂儿才问:“堂妹,你找我有事?” 赵梅儿点头又摇头,随后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你怎么也进到秦府里头来了,是不是外头大伯父和大伯母遇到什么事要银子才……才把你也卖进秦府了。” 赵桂儿提起这个有点儿涩然,倒是想告诉她是因为自己的娘贪财,自己的爹没主意,自己才被他们卖了进来。可是他们是自己的亲亲的爹娘,她不愿意损他们,于是便说:“家里不缺银子,我娘是想让我学本事送了我进秦府,开始是在厨房里学手艺来着,后来周姨娘觉得我烧的菜好吃就把我要到她那里,她有时候想吃了,我就去烧菜给她吃。” 赵梅儿晓得这秦府里头的姨娘只有周姨娘那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她想吃什么就会让跟前服侍的丫鬟婆子去做。像是赵桂儿这样会烧她喜欢吃的菜的被调进她院子里来最正常不过。 “看来你和周姨娘还真有缘法,家里没事就好。我们是姐妹,既然都进了秦府,以后还是要走动得好,这秦府里的规矩,新进府的奴婢要年后才许去探亲。我估摸着到年节下,也有差不年了。到时候得了假,咱们起回家去过年……” 两个人在这里小小声地说话,花厅里头唱曲的小女孩儿正巧唱道,“有缘法哪在容和貌,有缘法哪在前后相交,有缘法哪在钱和钞?有缘千里会,无缘对面遥,用尽心机也,缘法来凑巧……” 听到这里,直用心听曲儿的秦惠平心里忽有所感,便习惯性地往自己左边身侧看去,本以为会看到那姑娘,结果身边却是空空如也。这下,莫名的心里慌,再转回头往右边看,就只见到侍秋立在眼前,于是忙问:“侍秋,侍梅呢,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28章 中秋(2) 欲望文 第29章 中秋(3)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29章 中秋(3) 侍秋答:“婢子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方才赵梅儿明明跟她说去入厕,但侍秋却说不知道。她这么说就是想让大小姐产生个赵梅儿恃宠而骄,拿大的感觉,主子在这里听曲儿,她却不在跟前伺候着,话都没有句就不晓得跑哪里去了,这是眼里没有主子啊。 秦惠平蹙起了眉头,可她心里却不是如侍秋意料的那么想,而是想,她别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才没跟自己说,匆匆地离去了。这么想,她自然是静不下心来听曲儿了。又按捺着性子坐了会儿,见赵梅儿还没有回来,那曲儿是句也听不下去了。 终于,她了起来往外走,侍秋见状赶忙跟上。彼时大花厅里头的家宴还没结束,秦惠平这么垮着脸子声不吭地就出去了,落在众人眼里都不免猜测发生了何事,而落在她娘杜氏的眼里则是担心,不知道她这掌上明珠又莫名的发哪门子火。于是杜氏赶忙叫了自己跟前服侍的丫鬟香儿跟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香儿应了便转身出了大花厅,遥遥地跟在秦惠平身后。 秦惠平从大花厅里出来,心里头满是担忧和着急,便加快步子往自己的明珠院去。她估摸着或者是赵梅儿不舒服回去躺着了,要是这样的话,得看是什么病,小病吃点常备着的药丸子就行了,要是大病就得立马请郎中。 阵风似地赶了回去,进院子她便立即往西边耳房里走,那间房是秦惠平让这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蒋妈妈特意给赵梅儿安排的。平时赵梅儿不在她跟前值夜时,就是在那西边耳房里住。不过走到耳房小门跟前时,从窗扇看过去,却见屋子里并没点灯,片漆黑。难道她不在屋子里?又或者是躺在床上并没有点灯? 不管怎么样,进去看了才知道。伸手将门推开,秦惠平抬脚跨了进去,几步走到床前,也顾不着点灯,就弯下腰去床上摸。床上空空如也。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霎时她只觉得心里也空落落起来,连带着股子火气腾地下从脚底板儿直往脑门儿上窜。转身大喇喇地出来,她往自己的屋子里走。走到厅堂门前,问立在门前的两个丫鬟,“可看见侍梅回来过?” 那两个守门的丫鬟摇头说没有见过。秦惠平便掀开帘子进去往西次间去,在西次间,留下守院子的侍夏和侍冬两个丫鬟正在灯下说话做针指。见大小姐冷着脸气呼呼地走进来,忍不住吓了跳,俱都放下手里头的针线活儿了起来,齐蹲身说了句,“姑娘回来了?” 秦惠平不死心地在屋子里拿眼光扫,希望能看见赵梅儿,但依然是不见她。于是言不发地往西梢间里自己的卧房里去。进去后气恼地把两只绣鞋蹬,敛裙躺到床上,望着帐顶生闷气。她也不好叫人去找赵梅儿的,这心理很奇怪,大约是怕赵梅儿知道自己的心思。自从这半年赵梅儿到她跟前伺候以来,她的颗心便渐渐地移到了她身上。 开始她是觉着赵梅儿长得很像侍春才对她上了心,说起侍春,是她第个动了情动了心的女子。以前小,只知道朦胧的喜欢好看的女孩,直到这两年大了,才知道自己的喜欢和般女孩之间的喜欢不样。这是她心底的秘密,不曾跟外人说过,也不曾让外人探究过。直到侍春的出现,那女孩儿长得美,心思也比同龄的女孩子灵巧成熟。或者是她看出来什么,有晚轮到她值夜的时候,她爬了她的床,引诱了她。 从此以后,秦惠平对侍春就与别人不样,宠爱和赏赐都比别人厚。直到两月后大年三十,侍春得了她的允许回家去探望她家里人顺便阖家团聚过年。等她大年初二回来的时候,因为也有两三天没有见到,秦惠平便抱住她想和她亲热,谁知道侍春却推说月信来了不行。秦惠平听有些沮丧,不过,那件事不行,亲亲摸摸还是可以的。所以她没有像侍春意料的放手,而是扯开她领口想亲吻她身子,谁知道却在她胸口发现了个深深的吻痕,是个新鲜的印子。 这下秦惠平火了,立刻揪住她问是怎么的,侍春被逼不过,只能告诉她说,自己很小就定了亲,那人是他表哥。在进府之前,她跟表哥的关系就比较亲近。侍春当时和秦惠平年纪相仿,也是十五岁,是两年前进府的。知道了这个,让秦惠平觉得自己受了骗,火气大发,叫人来把侍春拖出去打了板子撵出府去。 自从以后,秦惠平灰心了很长时间,她从前以为只要自己对喜欢的人好,那她也会全心全意对自己,哪曾想会遇到侍春那样骗她,脚踏两只船的女子。不过,因为侍春是她第个亲密接触的女子,曾经让她意乱情迷,情难自禁过,并且又深深地伤害过她,所以想要彻底忘记很不容易。直到她那次因为在后园里射豢养的大雁,那雁中箭飞到了前头下人的院子里,她跟过来发现了躺在下人房里生病的赵梅儿。 开始她自己也没有觉得赵梅儿长得有些像侍春,只是莫名的喜欢她。直到她来到了自己跟前,日子稍微长些后,她才发现了这里头的关联。说起来,她对赵梅儿的感情很矛盾,从那回小花朝节在花树下发现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时,就感觉到了赵梅儿对自己有种不样的好感,可是去捕捉她眼神时,她又立马逃开了。 这样拿不定的感情她不敢贸然涉足,怕再遇到个侍春那样的。说起来,人都很奇怪,受了情伤的人,便如同被蛇咬,所谓的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放到秦惠平身上也是同样。对赵梅儿,她有种又喜欢又忌惮的矛盾情感。半年相处下来,侍春在她心中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而赵梅儿却变得清晰起来。 就这么压抑着半年过去了,尽管赵梅儿和她已经很亲近,而且她也知道,侍春和赵梅儿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要再往前步,她是很难再迈出去了。本以和赵梅儿之间就这样含糊着过下去,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只要能天天看见她,保持这个安全的距离,因为她的存在而欢喜着就好。谁知道,直到今晚听到了那唱小曲儿的女孩唱的那“缘法”的曲目,不经意转头去看她却没有看她这个人,这下心里头恐慌起来,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是那么深地存在于自己心中,能影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 于是接下来控制不住地去找她,但却接连落空,直回到房里躺下仍然是在翻来覆去地想她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侍春的事后,她学会了隐藏和压抑自己的情感,不再那样冲动和毛躁。但憋在心里头,让她觉得非常难受。又不好大动干戈叫院子里的人都出去找她,那样明显地显示出自己对她的紧张,外人该说闲话了,而且会给她和自己带来巨大的压力。因此只剩下辗转反侧和心酸气愤。 而在前院的假山石那里,赵梅儿和赵桂儿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散了。两个人前后回到大花厅里时,厅堂中那唱曲的女孩还在唱着,满屋灯烛辉煌,间或也有笑声和说话声,空气里飘荡着酒香和果香以及脂粉香,但是赵梅儿却没有看到秦惠平。原先她坐着的案桌旁空空的,她人不在那里,连侍秋也不在那里。于是不免发愣。而另张案桌旁坐着的杜氏见了,就让跟前的丫鬟过去告诉她,“大小姐不知道怎么起的有些不高兴,离席出去了。你回后头去看看她在不在。” 赵梅儿听了忙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想大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才中途退席。这样想起来也就担心起她来。 匆匆回到明珠院时,老远在廊子下守着的小丫鬟柳儿就跑过来拉住她手神情慌张道:“姐姐,你可回来了,方才大小姐回来找你,没找到你,那脸上都像是结了层霜似的,看起来好吓人。你快进去看看吧。” 赵梅儿闻言心里跳,不免想刚才她不是跟侍秋打了招呼自己出去登东的吗?大小姐就算回头没看见她,问侍秋也该知道的呀。再说自己也没耽搁少时间就回去了,她不至于连家宴都没有结束就回来了?难道真是自己惹得大小姐不高兴了? 不管怎么样,此时她的心中有担心也有忐忑。谢了柳儿的提醒,她便匆匆地走进了正房厅中,再往西次间走。在西次间中,眼见到侍秋等三个大丫鬟正着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见到她进来后都闭了嘴。 “大小姐呢?”赵梅儿开口问。 侍秋上前步含笑说:“在里面呢。你快进去吧。” 赵梅儿听也顾不得再问侍秋的话,赶忙进了里间大小姐的卧房,然后见到她在拔步床上躺着,就疾步走过去,在床前怯怯地喊了声,“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olivia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0 19:26:45 八爪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0 00:16:38 jbsp; 投掷时间:20140609 21:43:03 olivia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09 21:30:3 ╭(╯3╰)╮们破费了。 大小姐果然有故事……而且不“纯洁”,她其实是个复杂的人。 第29章 中秋(3) 欲望文 第30章 跪下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0章 跪下 秦惠平那时候心里头正憋着气,甫听到她的声音立即霍然坐起,随手从旁边拿起个枕头向着她用力扔过去,那枕头直直地砸在赵梅儿的头上。虽然个枕头而已,也不是重,也没有棱角,但因为是秦惠平心里有气用力扔过去的,还是下子就把赵梅儿梳着的双环髻打散了个,那边的头发就那么散了,让她看起来就有些狼狈。 “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和我说?你是不是觉着我宠着你,所以就不把我当回事了?你眼里竟然半分也没有我?”秦惠平拧着眉,满眼寒霜,指着赵梅儿厉声喝问道,不知道为何,这些话越说到后头,心中那酸涩感越发地强烈,怒气似是沸腾的水,激得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赵梅儿哪见过秦大小姐发这样大的火,而且也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从还在病中恍惚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开始,直到最后到她跟前,初初相见,最后到在她屋子里服侍这半年以来,她直都是温和地和自己说话,温柔地对待自己,总是浅浅笑着,让自己觉得如沐春风。并且点儿也不觉得做个失去自由身入了贱籍的奴婢有什么委屈的,只因为眼前这人对自己好。可是现在?只是因为自己会儿没有在她眼前?她就这样对自己? 紧紧地抿着唇,两手绞着,她垂下头,眼泪迅速地从眼底涌出。忘记了辩解,只是觉得心中委屈难受。 秦惠平见赵梅儿不说话,是气愤,心想,你做错了事,害得我着急,害得我连中秋家宴也不吃了,就为了来找你,这会儿竟然跟我顶着,句话也不辩解,难道你真得不把我当主子看了?只因为我给了你太的宠爱和体面?就像是侍春样,因为自己对她好,力抬举她,最后让她那样不把自己当回事,那样背叛自己。想起侍春的事,股子潜伏了许久再也没有萌芽过的恨意霎时在心中竟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跪下!”秦惠平终于寒声咬牙说出两个字。 这话如早春里的天气,瞧着还是朗朗晴空,会儿便黑云压顶,开始下起鹅毛大雪,寒气如针芒,无所不在地刺进人肌肤,刺进人心房,寒浸浸地使人结冰,觉得冷…… 赵梅儿缓缓地曲膝跪了下去,瞧着地上那大红牡丹穿花的地毯,那繁复的艳丽的红和金,以及那大朵的牡丹花,使人窒息和眼晕。明明是这样艳丽的色彩,这样艳丽的人儿,为何会让人感觉陌生,感觉到离自己很遥远和疏离?可是个很清晰的认识却是从没有过的出现在她脑子里,自己是奴,她是主。不是应该如烙印样打在自己的心里,打在自己脑门儿上的吗?怎么可以忘记呢?所有的对她的不切实际的肖想,所有的两人之间温情脉脉的相处和凝视全部都是虚幻啊。 苦涩地笑了笑,眼泪终于开始如断线的珠子般滴溜溜地滚落,颗,两颗…… 晶莹的泪珠儿落到大红牡丹穿花的地毯上便迅速地隐没,只让那黄豆大块的地毯呈现暗红色,就像是陈旧的伤口。 西次间里直竖着耳朵听着里头动静的侍秋等三个丫鬟听到大小姐叫赵梅儿跪下时,不禁心里都是喜。特别是侍秋是得意,心想,侍梅,你这小蹄子也有今日。须知,爬得高,跌得重,你别是下个侍春。今儿个大小姐罚罚你,让你清楚你是个奴婢,看清自己的身份,以后要少做这种恃宠而娇的事。本来开始,她还担心侍梅会说方才不在是去入厕去了,而且跟自己说了。要是大小姐叫自己去问话,她打算说当时大花厅里吵,并没有听清楚侍梅说话,那样也可以把这事情给推得干二净,大小姐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谁曾想侍梅那丫头估计是给吓傻了,连辩解的话也忘了说,招致了大小姐大的怒气,最终让她跪着,折损尽她的面子。 这时候,外头杜氏派来的丫鬟珍珠也来到了明珠院里,在正厅前打听大小姐为了什么事中途退席了。柳儿便请她稍等,然后进来请侍秋去告诉珍珠原因。 侍秋走出去就对柳儿说:“是大小姐跟前的丫鬟侍梅惹得她生气了,这会儿正在责罚她呢。别的并没有什么事。” 珍珠听完“哦”了声,想着这时候肯定大小姐发火,也不好进去拜见她,便说:“夫人那里叫我问明白了就赶着回去回话,免得她担心。那我这就回去了,谢侍秋姐姐告诉我这个。” 说完便辞了侍秋,依旧回前院去。侍秋则是依旧回西次间去,和侍夏侍冬两人偷听里面的动静。 三人边偷听,边忍不住偷着乐时,里间卧房里秦惠平坐在床上也看到了赵梅儿跪下后,那泪珠儿纷纷滚落。看见她流泪了,便忍不住心里头软,甚至升起了丝慌乱,很想立即下床去把她扶起,可是那恨意毕竟不曾消,又怪她脾气倔,所以就僵住了。 屋子里高几上的烛台上两只大红烛静静地燃着,烛泪蜿蜒而下,在烛台上不断累积,屋子里寂静无声。赵梅儿只是黯然垂泪,秦惠平则是闷气难消。 过了好会儿,秦惠平才又开口问:“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呢!” 她的声气依旧有些冷硬,紧盯着赵梅儿,希望她开口告诉自己她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自己好想知道。甚至希望她随便敷衍下,然后自己就可以去扶她起来。 可是这会儿赵梅儿却觉着自己就算告诉她了也没有大的意思,因为有些幻象和憧憬被打破后,要重新去拾起某种心情已经不可能了。说她自卑也好,说她愚蠢也好,说她可笑也好,总之她想后退,那样个美好而身份高贵的人又岂是自己这这样贫贱的人可以结交,可以喜欢的。所以打消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安分地过自己的为奴为婢的日子,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又或者就让她因此讨厌憎恶自己,把自己彻底打落“凡尘”吧。 秦惠平连着问了两次后,见赵梅儿依旧是言不发,只管默然垂泪。这种样子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又让她有种自己放□段儿依然是换了人家不理的尴尬的感觉。于是她也赌气了,话也不说句,转而重新上床去躺着,随便拉了床锦被来盖在身上,气鼓鼓地翻身过去,拿背对着赵梅儿闭上眼假寐。 谁想她今日因为过中秋,忙着安排过节的事情,没有午睡,这日下来,方才在家宴上又吃了几杯酒,这会儿酒意上来,加上肚子里正生闷气,原本是假寐的,这会儿却睡着了。 赵梅儿跪在床前默默垂泪,因为秦惠平也没有叫她起来,便直就那么跪着。外间的侍秋等三个丫鬟在外头偷听,后来久久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便悄悄地挪到门边,将垂帘挑开条缝儿往里张望,见到侍梅那丫头垂头跪在大小姐的床前,而大小姐背对着她似乎是睡着了。房里的那对儿红烛眼看要燃尽了。 侍夏看了,就缩回头,把侍秋和侍冬拉到边儿低声道:“要不要进去瞧瞧,我看那红烛要燃尽了,大小姐躺在床上别不是睡着了,这都还没有伺候她洗漱呢?” “咱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搅大小姐,睡着了就睡着了吧。横竖夜没洗也不妨事。”侍秋立即反对道。 侍冬看她眼,似笑非笑地低声说:“我看你是想让侍梅那丫头跪会儿吧。大小姐最是个心软的人,我们这要进去伺候她洗漱,她醒,看着侍梅跪着,不定就叫她起来了?所以啊,你才这么说对不对?” 侍夏瞪侍冬眼道:“就你是个猴儿,什么都知道。行了,咱们留个人在西次间值夜,不用管侍梅那丫头。她自打进府来,被大小姐宠上了天,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这会儿被打回原形,且生受着罢。” 侍秋头脑活络,且又是在大小姐跟前服侍最久的,所以侍夏和侍冬都听她的。她这么说了,两个人就答应了。本来按照安排是侍夏值夜,所以侍夏就抱了棉被和枕头来,在西次间的罗汉床上睡下,而侍秋和侍夏各自回西厢房的下人的卧房里去歇着。夜无话。 秦惠平觉睡醒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这觉睡得久,但不知怎么的,却还是觉着有些迷糊,不太清醒。打了个呵欠,翻过身,她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脱衣裳就睡了,蒙蒙晨曦的微光中,然后眼见到床前跪着个人,那人垂着头,两只手撑着地,身子佝偻着,微微摇晃,看样子似乎要撑不住就要往旁边栽倒。 只有刹那的恍惚,她忽然想起了昨儿夜里的事情。侍梅,侍梅跪了夜! 她腾地下子从床上翻起来,不及穿鞋,就两步跨过去,伸手抓握住她两臂,将她往上捞,嘴里又着急又心痛地连声说:“你这傻丫头,你这傻子,怎么这样?快起来!” 赵梅儿硬撑着跪了夜,泪流干了,心也冷透了。到清晨时,觉得精气神儿都耗尽了,身子很冷,昏昏沉沉地眼看就要倒下。全凭着她性子里那股坚韧,硬撑着没有倒下。既然那人没有叫自己起,那就得撑到最后,不然让她看不起。 此时被秦惠平连拖带拉的扶起来,竟然不住,脚软又往下跪。这也难怪,她就那么跪了夜,双腿膝盖上早就没了知觉,从开的痛变成麻,最后变成现在这样,双腿都好象不是自己的了。 秦惠平见状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心里头心疼她,眼见她又要跪下去。便忙将双手滑到她腰上,将她紧紧的抱住,稳住她下滑的身子。忍不住鼻子里发酸,然后个劲儿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睡着了,让你遭了夜的罪,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赵梅儿却不领她情,已经决定了再不要和她这样近,这样痴心妄想,便伸手去使劲推她,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我喜欢的大神的句话,“情神马都是虐出来哒”。 大家说对不对? 第30章 跪下 欲望文 第31章 情愫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1章 情愫 她这两个字很有些决绝的意味,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样。听在秦惠平耳朵里,就像是某种乖觉的小兽突然生出了锋利的獠牙,然后张嘴就在她手上口,手上的痛电般游走到心房,心里不自己地连带着痛。 手抖了下,想松手来着,可又怕眼前这个倔强的丫头滑下去摔到地上。 低头去看那个别开脸,脸色惨白,唇色全无的人,她的脸上全部是疏离和冷淡。她这样应该是恨上了自己了吧?自己也的确是可恨,为什么要让她跪下,且跪了夜?这不是明明白白打她的脸么?这么想心里头都是愧悔。 嗫嚅着,秦惠平又说:“侍梅,别生气,我昨儿晚上喝了酒,做下些糊涂事情,你别放在心里头……” 赵梅儿闭了闭眸,再次说出那两个字,“松开。” 又拿手去推她,可夜跪下来,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自然是推不开她。 “你就这么讨厌我?”秦惠平咬了咬唇问,舍不得怀中这人,以前只是若即若离,看她花面浅淡绽放在视线之中。可今早缘法凑巧,因为来扶她竟是将她拥在了怀中,柳条儿般细软的腰肢,无力地被掌握在自己手里,心中好生喜欢。 可巧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赵梅儿侧着头,别着脸,那话里犹自带着几分幽怨,就象是在她耳边低语样。不免心中抖,就有些心软。不过,又想到自己这会儿腿才开始恢复些知觉,跪了晚上,难道就因为她这么句话就忘记了自己的决定吗?那不是太没出息了。 狠了狠心,她回答她:“婢子只是个下人,不值得姑娘如此待我。又不能好生侍奉姑娘,请姑娘放我出去做个三等的奴婢吧,又或者把我撵出去也可以。” 听她如此倔强的说话,秦惠平有些恼她,但又不能真放她出去,昨儿晚上那会儿看不见她就坐立难安了,要真是把她放出去,那不是要自己个儿的命么? 哼了声,秦惠平道:“说什么呢?你服侍得好不好是我说了算,谁说了都不算。” 赵梅儿闻言苦笑,喃声低语,“是啊,婢子也这么认为。毕竟姑娘是主子啊……” 秦惠平哪知道她纠结于自己的身份,将自尊无限放大,又纠结于萌动的情感,想了难了,陷于痛苦之中。只当是她平常的句话。 “别说气话了,昨儿晚上就这么跪了夜,是我疏忽了,是我的错。你今儿个回去歇着吧,我叫柳儿来伺候你,好好睡觉,养养精神,别生了病,听话啊……” 这样切切的温柔的呵护的话语,是最佳的软化剂,本来已经把自己的心用寒冰包裹起来的赵梅儿,又没出息的动摇了。 边这么说着秦惠平又拥着她到自己床边,按她坐下,然后蹲下去帮她按揉膝盖,边揉边问:“这么着又没有觉得舒服些,好些了么?还疼不疼?” 她这动作惊得赵梅儿立即就起来,嘴里急道:“姑娘,别这么着,您是主子,哪能给我个奴婢揉腿?” 可偏偏她膝盖上还麻着,腿上使不上力,起来就复又坐了回去。 秦惠平抬头看她笑,“瞧你,就是个扁嘴的鸭子,这炖进锅里,肉烂了,那嘴还硬。” 面说面手上不停,继续给她按揉。还别说,经她的手揉,赵梅儿觉得膝盖上那麻痛感渐渐消散了些,腿上的血脉通了,脚底下也有了点儿热气,不那么难受了。 看着蹲在地上给自己按揉膝盖的秦惠平,赵梅儿心里莫名升起丝暖意,这暖意丝丝缕缕地蔓延缠绕那颗外头裹着层寒冰的心。又觉得眼前这人好奇怪,怒气发作时,横眉冷目,丝毫不给人情面,像是要吃人般。可是那气过去了,又做小伏低地来哄人。 “姑娘,我好些了,不用揉了……”赵梅儿腿上恢复了知觉,就不想让秦惠平再这么蹲着,总觉得僭越了样。 秦惠平仰脸看她眼,认真地问:“真好些了?别不是哄我?” 赵梅儿点头,“我不哄你。这会儿觉得腿上有劲儿了。” 说着就要起来,“不信,我起来给你看看。” 谁料到秦惠平说了句,“且等等。”然后,伸手去赵梅儿裙下将她裙裤掀,直掀到膝盖以上,“呀,这膝头子上都又青又紫的,得用药油擦上擦,这么着怕是四五日才能好呢。看来,你得歇上四五日了。” “姑娘!”赵梅儿又惊又羞地喊了声,忙迭地起来把被她掀起来的裙裤往下拉。这女儿家的腿哪能说看就看的,而且还掀起来到膝盖以上,半条腿都露出来了。就算这掀开裙裤的也是女儿家,但她毕竟和别的女儿家不样啊。 其实秦惠平心里是真得想瞧瞧她腿上的伤,并没有不尊重之意。哪晓得赵梅儿这样的反应。不过,正因为她这种反应,才让秦惠平想自己是唐突了佳人。随即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赵梅儿笑道:“我只是担心你膝头子上的伤,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 这话听到赵梅儿耳朵里,脸霎时就红了。忙垂眸下去说:“婢子,婢子没事了,我先退下了……今儿个精神倦怠,怕是不能服侍姑娘左右了。” “我给你三天假,你回去歇着罢,会儿我让柳儿拿药油来给你擦擦。还有,你想吃什么,叫柳儿去小厨房里吩咐婆子们做来。”秦惠平笑吟吟道。赵梅儿脸红她也瞧见了,这回那后面句话却是故意说得呢,就是想看到她现在这种反应。 赵梅儿本想说不用,可是又怕和她这样说下去,会儿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来,便忙忙地应了声“是”,欠了欠身,随即却步退下。再也没有抬眼来看秦惠平。 秦惠平看她最开始两步脚还不稳,便欲上前去扶她,谁知道她却似乎是知道她要上前似的,轻轻跺了跺两只脚,随即稳稳地快步退下了。到了卧房门口,转身推开门,径去了。 等到回到西边耳房里头,赵梅儿倒了些水喝,想起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你不要想”,心里还扑腾扑腾跳。难道她已经瞧出来自己对她的心思,她才有这样的句话?可是这句话是真还是假呢?又想起她抱着自己时说得那句听起来幽怨的话,耳尖霎时就红了。还有那些温柔地呵护自己的话语,如今想起来心里还甜丝丝的。 大小姐是个奇怪的人啊……可是她毕竟是主子,自己是奴婢,两人的身份真可说是云泥之别。而且她是女儿家,自己也是女儿家,怎能生出这样的情愫呢? 晨曦中的秋阳终于透过了窗纸,在赵梅儿坐着的床前打出片光影来。她却觉得自己在这光影里生出些惘然之感,心情郁结,难以排解。终于困意无可抑制地似是涨潮的水般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随意地脱掉外头的衣裙和绣鞋,上床拉了薄棉被盖在身上沉沉睡去。 —— 日色将午,赵莲儿觉醒来,慢腾腾地坐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靠在床头,想起了那张绝色无双的脸,和那个声如金玉的人儿。她的声音太好听了,无论是她唱的那些戏词,还是她平常说的话都是那么悦耳。 昨夜,在贾秀所在的戏班子唱完那出《浣纱记》后,赵莲儿终于找着个机会上去和那唱范蠡的角儿说上了几句话,后来贾秀过来介绍说,那角儿是他的远房堂妹,名字叫贾春,从小学戏。又把赵莲儿介绍给贾春认识。三人之间说笑回,便都熟了。 散了戏后,贾维父子送张氏母女出府,那贾春也和贾秀起送出来。临走之时,赵莲儿便邀请她和贾秀有空来家里头玩。两人答应了,并开玩笑说要是来了,可要做些好菜来吃。赵莲儿是爽直的人,自然也是口答应。暗地里,她心里巴不得能再见到那个贾春,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跟她心里头直想象的如意郎君个摸样。尽管知道她是个女子,也样喜欢。 在心里再次描摹那人的眉眼时,忽地见自己娘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喊道:“莲儿,不好了,咱们家里昨日遭了贼了,我放在床后头箱笼里的好不容易攒下的七两银子不见了!” “什么?”赵莲儿听立即坐直了身子看向张氏问:“娘,你确定是遭了贼?别不是忘记放在哪里了吧?” 张氏急着嚷起来,“怎么会?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咱家就两个箱笼。个箱笼里头装的是我们的衣裳,个箱笼里头装得是这床上的被褥等物,我向来把银子都藏在那装床上被褥的箱笼里,而且是放在最下面。可今早起来,我打算把昨儿夜里出去俞府听戏时带的两银子放回去时,却发现我那用旧帕子包着的银子包不见了。开始,我还以为是我放在别的角落里了,就到处摸了摸,没有。然后我又把那放在箱笼里的被褥都翻出来,仔细抖了抖,还是没有。最后,我连剩下的那个装衣裳的箱笼,以及我那边屋里都翻遍了,还是没有。” “可是,娘亲,昨夜咱们去俞府听戏,这院子门儿和房门都锁好了的。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异样,怎么会遭贼呢?难道那贼凭空的能钻进咱们屋子里来,又能变戏法地出去?”赵莲儿自然是不信,边说就边起来穿上衣裙说:“让我去帮娘找找。” 张氏也怕是自己乱放找不着,让自己女儿找找,或者能找到呢。因此就等着赵莲儿穿好了衣裙,领着她忙忙地走到东屋自己住的屋子里。于是接下来,赵莲儿也把这屋子里给翻了遍,依然是找不到。 “难道咱们屋子里昨儿夜里真的遭了贼?”赵莲儿盯着张氏不可置信地问。 张氏惶恐又心慌地点头,“可不是?咱们屋子里天天都有人的,就昨儿夜里咱们娘两都去听戏了,屋子里面没人。想起来这贼真是厉害,怕是会开锁的,所以才让咱们回来都没有发现。这下可怎么办好?这贼能来次,就能来两次,要是给这贼人惦记上了,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和他相抗?” 赵莲儿想了想忽然说:“娘,我觉得有些奇怪,要是这贼人手段如此高强,为什么不去偷那些大户人家,却要来偷咱们的七两银子?大户人家里头得手至少是几十上百两的。” “或者他怕遇见人,那些大户人家可有护院的家丁的,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 “我还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要不,娘,咱们去报官吧?” 张氏忙摇头,“哪位县太爷会管你丢了几两银子的事?再有,这官府外头专门有吃诉讼这口饭的,去不定给那些人敲诈了。你又没有贼人留下的证据,就算是请人写状子也得花银子,这官司是无头公案,咱们是哑巴吃黄连,没处去诉苦。” 两母女正在这里说话,外头院子里忽然有人拍门儿,叫喊,“莲儿,快来开门儿,我们来瞧你了!” 赵莲儿听这声音,倒象是贾春的声音,那声音就象是烙铁样深深地在她耳朵里打下了印记,根本无法忘记。所以,甫听到,她立即就欢欣雀跃起来,对张氏说:“娘,咱们先别说这个,我去开门儿,贾春来了!我昨儿个还叫她得空上咱们家里头来玩呢!” 张氏也听贾维说过,这贾春是他远房亲戚的女儿,也有印象,是昨儿晚上在戏台上演范蠡的那角儿。昨夜里又是和贾维父子起送了她和赵莲儿出来。因此听赵莲儿这么说了,忙说:“那你先出去,迎她进来在堂屋里坐坐,我收拾下屋子再出来。” 赵莲儿忙说好,转身就在这屋子里张破旧的妆台旁坐下,拿梳子梳了发,再插上只小小的银簪喜滋滋出去开门迎客。 将院门儿打开后,眼见到贾春穿了件月白色的杭绸袍子,头上束发,戴了网巾,副男子装扮的样子,两只手背在身后,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看起来十分的飘逸俊美。而在她身后,则是穿了声天青色杭绸袍子的贾秀,也同样是笑望着自己。贾秀其实容貌也不差,但在贾春身边儿,两个人这么对比,立即就高下立现,人家是珍珠美玉,他是死鱼眼睛。 “快进来,不曾想你们今儿个就来家里了。我还以外怕还要等些日子呢。”赵莲儿笑着将两人往里让。 “呐,这个给你。在来时的路上,有卖花的小丫头,我买了捧。”贾春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伸过来,手里头捏着把红色的月季花,那花是新摘下来的,看起来很是艳丽夺目。赵莲儿长这么大还是第次有人送花给她,再说天下间的女孩儿们都是爱花的,见之下自然十分高兴。接过来笑得眉眼弯弯,连连对贾春说:“谢,谢,这花我很喜欢。” 她这里接了花,眉开眼笑的样子,旁边的贾秀见了眼睛亮,便忙把自己手上拎着的东西递过去讨好地道:“呐,这是我送你的。知道要到这里来玩,不好意思白吃白喝的。” 赵莲儿看,见贾秀手里提着只板鸭,瓶子酒并块猪肉。怕手上的花沾上了油腻,便不咸不淡地说:“你帮我先提着,拿到厨下,会儿我来收拾,再配上些果蔬,做桌子好菜给你们吃,正巧要吃晌午饭了。” 说完,便在前笑嘻嘻地和贾春说话,陪着她往屋子里去,剩下贾秀在后手里头拎着东西蔫头耷脑地跟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jbsp; 投掷时间:20140611 17:37:39 今儿个早点发。 第31章 情愫 欲望文 第32章 好歹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2章 好歹 晌午饭时,赵莲儿果然将贾秀拿来的板鸭和那块猪肉配上些蔬菜做了桌子菜出来,又将就家里的干果,不过是花生枣子之类配了两碟子下酒。张氏那时候也收拾好了屋子出来,陪着贾秀等人吃饭。 吃饭间不免提起昨夜去俞府听戏,然后家里遭了盗的事。贾维和贾春听就也参与到了这讨论盗贼是谁的问题上。贾维推断应该是熟悉赵莲儿家的人所为,或者那人有她家的钥匙也说不定,而贾春则说也有可能是那高明的盗贼做的,因为听说这坊间也有会开锁的贼人。这么番讨论下来,最后也跟张氏说得样,叫不能去报官,只能以后小心点,家里要留人,或者有银子也得带在身上出去。 张氏听到这里便苦笑着说:“这偷得只剩下两银子,哪还有的钱给他偷?” 贾秀听立即就把自己腰间系着的钱袋子拖了出来,解下来将里头的两银子全都给倒了出来说:“大娘,这里有两银子,你先把去花。要是不够,回头我再回去管我爹要。” “这哪里行,你小孩家的也没几个钱,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张氏忙将这些碎银子拾起来往贾秀手里塞,贾秀却死活都不要,并说:“这些银子是我在戏班里做笛师挣的,是我自己的银子。算我借给你们也行,我想大娘要织布,这棉线还得先买吧?你们被偷得只剩下两银子又怎么继续买线织布?” 他这话倒说到了张氏心里,可不是要拿银子去买棉线来织布么,要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那两银子去买棉线,那家里头吃饭用度可就抹不开了。贾秀的这点儿银子虽然不,但是还真能解了燃眉之急。 推让番,张氏谢了贾秀便也接了,只不过说好以后等攒下银子再还给他。谁料贾秀却来了句,“还不还都成。” 旁的贾春见贾秀拿了银子出来,就也把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来往桌子上倒,倒不过几十个钱,就有些赧然说:“这出来也没带钱,就带了几十个吃茶的钱,莲儿,要不你也拿去吧?” 几十个钱根本管不了什么用,况且赵莲儿觉得哪能人家才第回上家里来,就让人家拿钱出来周济,于是赶忙把那桌子上的几十个钱捡起来,重新装到她钱袋子里说:“春姐,这些钱你拿回去吧,想你挣银子也不易,再有方才贾秀拿了两银子出来加上我娘那里剩下的也够抹开了,你的这份好心我心领了。” 旁边坐着的贾秀闻言就扑哧声笑出来道:“莲儿,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戏班子里最挣钱的就是贾春了。只要她上台唱戏,那底下看戏的妇人小姐们便常让人送赏钱来。夜有时候要得好几两呢。” 贾春听他如此说,暗中有点儿恼他拆自己台,但面上还是不变道:“我家里头穷,爹娘又没本事,还有个大哥要娶媳妇,个小妹要出嫁。这挣下来的银子分也不敢乱花,攒下托人给带回去。我要不这样,家人得饿肚子呢。” 张氏听便说:“贾春是个好孩子,知道顾家。” 赵莲儿也觉得自己娘说得对,贾春不仅生得好,而且心也好,知道照顾家里的人。相比贾秀,她觉得贾秀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不知好歹了。 贾秀也知道贾春往家里头捎银子的事,只是不知道她捎少回去。因此也没在这上头再继续说话了,方才那句话他不过是脱口而出,但还是感觉贾春恼了,虽然她面儿上还是那副带笑的摸样。 吃完晌午饭,张氏便把桌子上的菜没吃完的都端到厨下去,贾秀挽起袖子帮着收拾碗筷。张氏不叫他动手的,说他是客,贾秀却憨笑着说,他在家里也是每回吃完饭收拾碗筷和洗碗的,不但如此,连家里的饭在他娘去世后也是他在做,并说下回他再来就到厨房里帮着做两个菜,让她们尝尝他的手艺。 堂屋里,赵莲儿则是陪着贾春说话吃茶,说说笑笑,甚为投缘。贾春便说,赵莲儿这样的好相貌要是学戏的话,不出两年也能成角儿。赵莲儿不信,说自己都已经十三四岁了,学戏晚了,又说论相貌还是贾春生得好,特别是男子装扮简直是谪仙下凡,世间再找不到比她好看的人。 等到贾秀洗完了碗筷,又帮着张氏收拾好了厨房出来坐下来,也和赵莲儿说话。赵莲儿此时和贾春正说得高兴,就不爱搭理他。又坐了会儿,赵莲儿就提议带贾春和贾秀去后山,说这时候后山上秋阳灿烂,山花也开得不错,不如去看看。 贾秀和贾春自然同意,张氏也愿意三个人出去逛,说他们这些小孩子在家枯坐着也没意思,去后山玩玩倒好。等到三人出了门儿,张氏就把院门关上了,自己回屋来依旧织布,心里想着明天让莲儿在家,自己去买些棉线回来,把这匹棉布织完,送去布商那里,得了银子就能周转开了。 却说赵莲儿带着贾秀和贾春去了后山,山上小道旁果然开了许山花,最的还是那些黄色的小菊花。三人边走边玩,赵莲儿就采了些山花编起来,先是编了个山菊花的花环,贾春和贾秀都喜欢抢着要,赵莲儿把花环给了贾春,惹得贾秀垮了脸子。 “得,你别做出这个样子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再给你编个好不好?”赵莲儿见状打趣他,随即也去采了些各色的山花粗粗给贾秀编了个递给他。贾秀接了,喜欢得了不得,那笑容差点儿没咧到耳朵后面。便把那花环小心地戴到头上。 三人爬到山顶,吹着山风,看山下风景,贾春兴起就唱了段戏,贾秀在旁给她打拍子,赵莲儿只管笑着望着贾春听她唱戏,美目映着夕阳,眼神分外闪亮。 —— 夕阳透过窗纸,把屋子晕染上片金黄色,这黄里头又带点儿红,带着点儿秋夜来临之前的最后的暖意。 赵梅儿睁开眼时,正看到了窗格上的那片夕阳的暖意渐渐的退去。她这觉睡得极沉,等到醒来时还有霎时的恍惚,不知道这是早晨还是傍晚的阳光。定了定神,她才分辩出这是夕阳而非朝阳,便撑着坐了起来,她这动才觉得双腿膝盖上十分的疼,简直不能动弹,动弹就股子钻心的疼。她揭开棉被,曲起脚,把两边的裙裤的裤腿挽起来,直挽到膝盖上,只见两边膝盖都有大片的青紫淤血,不觉嘶了声,吸了口气。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吱呀声推开,有人探了个头进屋。 “姐姐,你醒了?”那人看到坐在床上的赵梅儿,便甜甜笑着问了句。 赵梅儿望过去,见是小丫鬟柳儿,便向她回以笑,说:“你进来吧。” 面说面赶忙把裙裤的裤腿放下去。柳儿随即进了屋,反手把门阖上,直走到她床前道:“大小姐吩咐我说,你要醒了,就让我给你擦专治碰撞而致的青紫瘀伤的药油。呐,药我早就拿来了,就放在床前的矮几上,而且也悄悄溜进来瞧了你好几回,这会儿才见你醒了。那我这就给姐姐擦药油吧。” 赵梅儿应声“好”,又说有劳你了。柳儿忙摆手,“姐姐说什么话呢,柳儿能伺候你是我的荣幸。大小姐那样喜欢你,以后姐姐就看顾着我点儿吧,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你这丫头嘴真甜,跟抹了蜜似的。你没瞧见大小姐昨儿个罚我跪了夜呢。我这怕是要被撵出去了。”赵梅儿带着戏谑的口吻幽幽道。 柳儿把放在赵梅儿床前矮几上的药油拿下来,用早准备好的裹了棉花的棉布团子,倒些药油在上头,叫赵梅儿挽起裙裤的裤腿替她擦药,边擦边说:“姐姐还不知道吧,侍秋姐姐被罚了,扣了她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呢。” “哦,怎么会这样?”赵梅儿疑惑问道。 “大小姐今儿早晨起来吃完饭,就把昨儿个中秋家宴那些伺候的奴婢们都叫了来,挨个问她们昨儿夜里谁见到你出去的事。就有个小丫鬟出来说了姐姐是跟周姨娘那边的丫鬟叫桂儿的见面,以及姐姐叫她传的话等等。后来,大小姐又问了赵桂儿的话才知道那小丫鬟说得是真的。然后又有昨夜在大花厅里伺候的丫鬟说瞧见了姐姐出去之前跟侍秋说话来着。最后,大小姐就把侍秋叫到跟前问话,侍秋说她昨晚听见大小姐问的是姐姐哪里去了,可她的确不知道姐姐去哪里了。大小姐听了,闷了会儿,最后便说扣侍秋三个月的工钱,罚她不好好当差。侍秋姐姐不敢争辩,低头认了。” 赵梅儿听完“唉”了声,愁眉不展地低声道:“这可怎么好,这下子,想必侍秋是要真的恨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13 16:17:44 jbsp; 投掷时间:20140613 13:49:39 myth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3 13:12:15 ╭(╯3╰)╮们破费了。 我私以为,或者小莲花喜欢贾春就像是现在的追星族? 第32章 好歹 欲望文 第33章 探望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3章 探望 柳儿安慰她,”姐姐,有什么可忧的,只要大小姐看顾你,别人又敢拿你怎么样。再说了,即便有什么事,有句话叫邪不胜正,又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邪,终究还是能过去,你说是不是?” 赵梅儿抬眸起来觑她眼,展颜笑,道:“你这小丫头倒会说话宽慰人,不过呀,你说得在理。经由你这么说,我这心里也松些了……” 柳儿这时已经用药油把赵梅儿两边膝盖上的淤青都给抹了个遍,就把手里拿着的那涂抹了药油的棉花团子放下,又把药瓶子拿木塞子重新给塞了,也笑着说:“姐姐既然心里松了,想必也饿了,我这就去小厨房里给你端粥菜来。大小姐吩咐了,等你醒了就给你送来。” “哎,你别说,你这说,我还真是饿了。”赵梅儿摸着肚子叹口气道。 “算算时辰,姐姐得天没吃饭了吧,哪有不饿的。我这就去给你端来。”柳儿便起身往外走,走两步又停住转回头叮嘱,“姐姐,你腿上的那裙裤别忙着放下来,须等药油干了,不然把你衣裳给弄脏了。” 赵梅儿点头,“嗯,我晓得了,你去吧。” 柳儿就又转身径去了。赵梅儿坐在床上抱着两膝等,看着自己膝盖上的青紫,暗暗想着这得几日才能好。又怪自己,早晓得就不该跟那人计较赌气,明着把昨儿夜里中秋宴上的事告诉她,也不至于弄得自己现在这摸样,既当不了差,又还让人来服侍自己。而自己只不过是个丫鬟,比别人住得好,吃得好,拿得银子,都已经够遭人嫉恨了,现如今还像个小姐似的要人服侍,这府里嘴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这样想,越发的暗自后悔了。 她这里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房门吱呀声响,想着是柳儿给自己端粥菜来了,就收回神思往门口望去,只见柳儿手里提着个食盒进来,进来就笑眯眯地亲切喊了声,“姐姐。”随后又赶忙往旁边走两步,让进来个人,续又说:“大小姐跟着来看你了。” 听说是那个人来了,她忍不住飞快地朝她看了眼,见她含笑往自己这边看,和声道:“我不放心你,来瞧瞧……” 赵梅儿唔了声,和她清澈含情的视线对上,心里即刻不自主地咚地跳。忙有些无措地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她眼。又赶忙将挽起的裙裤扯下来,垂下眼眸。 “柳儿,快给你侍梅姐姐把粥菜都拿出来摆上,她快天没进食了,定是饿坏了。”秦惠平吩咐柳儿道。她眼里早看到那丫头氤氲的眼神以及她无措的摸样,便赶忙拿话来岔开这种不明而略显尴尬的状况。 “是,姑娘。”柳儿赶忙按照秦惠平吩咐先是把食盒放下,再将屋子里的张小桌子搬到赵梅儿床前,将桌面用抹布擦干净,再将食盒里的粥菜摆出来。赵梅儿看桌子上摆着大碗碧绿的御田粳米粥,碟子糟鹌鹑,碟子冬笋玉兰片,碟子花香藕,碟子姜汁儿白菜。 柳儿摆放好了便说:“这都是大小姐特意吩咐厨娘给姐姐做的,说姐姐饿了天起来吃些粥菜舒服,也不伤胃。” 旁着的秦惠平就含笑接着问:“侍梅,你看这些粥菜还合你胃口么?” 桌子上的这些东西都是素日赵梅儿伺候秦惠平吃饭时,秦惠平有时候叫跟前的人也起吃点儿时,留心赵梅儿夹的什么菜暗暗记下来的。如果她不曾记错的话,桌子上这些菜应该都是赵梅儿喜欢的。于是她这般问着,边就留意着她面儿上的神情。 果然,看了眼桌子上的这些粥菜,赵梅儿食指大动。就抬起里头来感激地望了秦惠平眼,眼里有些微的笑意,嗫嚅道:“这些……这些我都很喜欢……” 秦惠平听她这么说,就得意地勾唇笑,歪身在她床边坐下说:“既是喜欢,就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边伺立着的柳儿就殷勤地拿瓷勺子舀了勺粥喂赵梅儿,“来,姐姐,我喂你。” 赵梅儿哪里习惯由得人家伺候,忙将她手推说:“柳儿,不麻烦你,我自己来。再说,你这么着我哪里能吃得下去?” 秦惠平便挥手让柳儿出去,说:“你不用在跟前伺候了,你在这里立着侍梅吃不下饭。” 柳儿偷偷瞟了眼两人,随即识趣地退下了。出去还把门给反手阖上。她也想到大小姐特意跟了来怕就是想和侍梅呆会儿,说会儿话,否则也不会自己去小厨房就见到大小姐在那里状作无意的走来走去了。然后碰到自己便跟了过来瞧侍梅姐姐。 等到柳儿出去后,秦惠平也不说话了,只管拿起筷子给赵梅儿夹菜。赵梅儿拿着瓷勺子舀口粥吃,秦惠平就赶紧给她夹上筷子菜到她碗里头。 “姑娘,我自己来……”赵梅儿既然不习惯柳儿伺候,又哪能习惯秦惠平给她夹菜。况且等到屋子里剩下两个人时,那眼就只敢盯着自己手里的那碗粥,目不斜视地只知道吃粥,全没了往日面对秦惠平的放松。总觉得经过昨日那晚,有些心情已和往日不同。 “你不是伤了么,昨晚是我误会了你,给你夹两筷子菜算是赔罪好不好?”秦惠平看眼前的人儿睡了天后,气色比早好了许,如美瓷般的侧脸肌肤上此时浅浅浮现出些粉色,如梨花染上了几点朝霞,凝目心醉,转不开眼。又见她眉拢轻烟,纤长微卷的长睫在眼下投下清丽的暗影,遮住如湖山之间静湖被风吹拂漾开的涟漪般的眸光。看此时的她,静逸,湖山夕照,说不出的美好。 拢袖,秦惠平屏息给赵梅儿小心翼翼的夹菜。她的心仿佛长了眼,能看到赵梅儿心中,她钟意哪些菜,她下口想吃什么,不用说话,不用看,就能替她夹了去。 她这样小心,这样温柔,让赵梅儿再也找不出话来拒绝她,只能默默接受她的好意。如此沉默着吃了小半碗粥以后,赵梅儿终于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口味儿大小姐竟然如此熟稔,她手中的筷子就象是拿在自己手里般,自己想吃的菜丝毫不差地落到了碗里。 终于忍不住偷偷拿眼角余光瞟了她眼,见她丰润嫣红的唇抿着,唇角微微上翘着,是让人喜欢的美妙弧度,并且眼神专注,手里拿着筷子望着桌子上的菜,正准备去夹块姜汁儿白菜。可巧,那筷子菜正是她想吃的。这……大小姐难道通了神么,这样了解自己的心思。 这么恍惚,便没有把偷偷瞧她的眼光收回。而秦惠平似心有灵犀般的恰恰住了筷子,侧头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就那么碰,交接,恰便似林间溪流交汇,又似是小石如湖,点点儿小浪花,圈圈小涟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叫彼此安心,叫彼此呼吸窒。 秦惠平就灿然笑。赵梅儿就害羞抿唇别过脸去,然而笑意却是掩也掩不住的在眉梢眼角缓缓漾开。 赵梅儿赶紧吃粥,大口大口地。秦惠平也赶紧给她夹了块姜汁儿白菜过去。 温柔开口,“且慢些,别呛着了……” 赵梅儿唔声,慢了些,谁想分了心,倒真得呛了。便捂住嘴咳嗽起来。秦惠平赶忙将手中筷子放下,去她背上抚了两下,又将自己袖中的绢子掏了出来,去帮她擦因为咳嗽喷出来在唇边的饭粒。边擦边戏谑地笑话她,“你看,叫你吃慢些的,这下呛着了罢……” 好阵咳嗽毕,赵梅儿因憋了气那脸色便显颜色。转脸嗔怪她道:“都是你……” 秦惠平故意不解地眨着眼,看向她问:“我怎么了?我好心劝你提醒你倒有错了?犟丫头,什么都怪我。也是,我要是没有错的话,就不是你的大小姐了……” 她故意将后头的话说得低而幽怨,又加重了“你的”那两个字,听在赵梅儿耳朵里那心就禁不住地悸。哪里还敢去看她的明媚的眼,分明眼中漫山杜鹃,风乍起,热烈的红似浪潮涌动,只恍惚,便要跌落进去,溺死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 olivia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6 20:21:34 第33章 探望 欲望文 第34章 欲语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4章 欲语 “侍梅……”秦惠平见她低垂螓首,耳朵连同耳后那片肌肤都红了,心里不觉火热片,轻声唤她时,就忍不住伸出只手去握她柔荑。 赵梅儿心跳得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只觉大小姐的手烫,自己的手被她握住,紧张地瑟瑟发抖。是种又喜欢又害怕的感觉。 屋子里静寂片,空气流动着某种暧昧不明的空气。秦惠平往赵梅儿身边又凑过去些,近地看她如画的眉眼,心醉神迷。 赵梅儿却因为她的靠近那根紧张到极点的神经被崩断了。忍不住慌乱起来,另只搁在桌子上的手动,下就把桌上的那还剩下的小半碗御天粳米粥给打翻了,然后那只白瓷碗就滚了下去,铛声摔碎了。 屋子里那种暧昧不明的气氛立即被打破了,秦惠平回过神来,暗怪自己太莽撞和心急了,自己这样定是吓到她了。便松了手,了起来,忙说:“你别动,我叫柳儿进来收拾。” 赵梅儿唔声,心里也是有点儿懊悔自己怎么这样没出息,这样难得的和大小姐单独相处的时机就这么让自己给破坏了。那种感觉是既留恋又忐忑,既期望又害怕,想往前又踌躇,五味杂陈…… 将手缩回袖中,便觉那才被大小姐握过的手,手上肌肤发热,手心里都是汗。 秦惠平已经出去把柳儿叫了进来收拾碎了的瓷碗。等着柳儿收拾好了,提了食盒出去。在屋子里,想再跟赵梅儿说会儿话时,外头有丫鬟侍冬来禀告,说夫人杜氏请大小姐去前头说话。这里秦惠平便只能祝福赵梅儿这两日不用起来,好好养着,等好了再来跟前当差等,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等她走,柳儿就又进来了,还给赵梅儿端了茶来,点起灯,陪着她在灯下吃茶说话。只听柳儿笑道:“姐姐,这两日我可托了你的福了,大小姐叫我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在你跟前伺候,我巴不得你这腿十日八日才好,我也可偷得浮生几日闲。” 赵梅儿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呵然笑,笑话她,“你这小丫头,你这是偷懒,还什么偷得浮生几日闲,学什么山中高士,笑死人了……” “那贫尼就托施主的福偷得浮生几日闲罢,南无阿弥陀佛……”柳儿竖起单手掌做了个尼僧念佛号的样子闷声道。 赵梅儿笑出了声,然后在她头上屈指弹,“是哪里来的姑子竟然蓄着满头青丝,难不成是个假姑子,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诳人。” 柳儿“哎哟”声,摸着头求饶,两个人就笑到了处。 那边厢秦惠平出来由侍冬和侍夏两个丫鬟陪着去了前头玉堂院,在东屋里头见了自己亲娘,秦府当家夫人杜氏。 杜氏平时也不叫府中的几个老爷的妾来自己跟前立规矩晨昏定省的,嫌吵,也嫌麻烦,再说秦家是商户人家,也不像是官僚之家那样讲规矩。倒是以周姨娘为首的几个妾常常没事到她这里来喝茶打马吊牌,说些闲话。 秦惠平来的时候,就正碰到周姨娘吃罢了饭,在这里坐着陪杜氏说话。见到秦惠平来了,就起身向她行了礼,秦惠平欠欠身就算是回礼了。 “昨儿个姑娘是怎么了?连曲儿没听完就抽身走了,害得老爷和夫人昨日也没好好过节呢。”周姨娘含笑看着秦惠平道。 秦惠平在旁的主位上坐下,不想搭理她,便转脸问杜氏,“娘,你叫我来做什么?” 谁料杜氏也没回答她话,却借着周姨娘的话问她,“孩儿,昨日是谁惹着你了么?我恍惚听说你昨儿个罚了个丫鬟跪了夜,今日又罚了你屋子里的个大丫鬟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秦惠平就知道自己那里有点儿风吹草动,总有人要到这边院子里来跟自己娘回报。也不知道是谁来告诉的,回去后定要好好查查。若是别的事情,她不介意,可是牵涉到赵梅儿,她心里却存了私心,总想着要护着她,不想让这段情无疾而终。从昨夜到今日,赵梅儿面对自己的那些羞涩脸红的样子,让她可以肯定她钟意于自己,她虽是懵懂,但自己明白。 “哦,娘,你不是叫我来有事情说么?要是说这些,那我不想听,就先回去了。”秦惠平起来就要走。 杜氏见她不喜欢提她院子里的事,也就不问了。毕竟她已经快十六岁了,老爷已经把秦家的买卖交了半儿在她手里头,她处置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也用不着向谁交代。况且自小她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杜氏觉得自己后半生还指着眼前这个女儿呢,她不想让自己令她讨厌。 因为接下来说得是家事,所以杜氏就对周姨娘说:“你回去歇着罢,明儿再过来起打马吊牌。这几日园子里秋高气爽的,我们就去后头赏花打牌,举两得。” “是,太太。”周姨娘躬身道,随即和秦惠平打了招呼便退下了。等到周姨娘出去,杜氏就起来过去把秦惠平拉到自己坐着的紫檀罗汉榻上坐了,好言好语道:“惠平,娘也没说,就是心里头担心你不是。你不喜欢娘就不说了。” 秦惠平这才脸上和缓了些,就转而问她,“娘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说吧。” “哦,是这样,你堂伯父新近调到昆山任了县令……” “什么,他不是在山东招远任县令的么,好好的怎么到了昆山?”不等杜氏话说完,秦惠平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堂伯父叫秦达英,向都在山东为官,娶的妻室也是山东人,他算是秦家唯比较近的亲戚。两家因为隔得远,所以并没有的来往。猛听他到了苏州府任了昆山的县令自然会这样问话。 杜氏拍着她的手说:“你晓得什么,不都有句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咱们苏州府可是天底下顶顶富的地方,据你爹说你堂伯父为了能调到昆山任县令,可是上下打点了许银子。再有,他出去这许年,年纪到了也想回乡吧……” “娘说这些,可是想让我叫咱们府里头的管事备了礼过去走动下?”秦惠平问,因为自从两年前,杜氏就把家里迎来送往的中馈事务交给了她处理,所以秦惠平有此问。 杜氏摇头,继续说:“我是让你叫人收拾下,把咱们二进院的东跨院给收拾出来,你堂伯母要带着你堂哥和堂妹来咱们这里看我们,毕竟这些年来因为隔得远,都没彼此见过面。这下离得近了,自然是要来的。你爹说了,不容易来趟,让我留他们住些日子,咱们秦家向人丁不旺,这会儿来了秦家的人,须得好好聚聚才是。” 这位堂伯母焦氏秦惠平听她爹秦达祖说过,是山东个富户之女,当年堂伯父到山东登州做个九品小吏的时候,在那里经人介绍和焦氏成了亲。后来仕途上得焦家帮助,才路往上升到了县令。而堂哥和那堂妹,她隐约记得似乎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几岁。这样门儿从没见过的亲戚上门来认门儿,她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欢欣,相反却隐约有些嫌麻烦。 不过身为商户人家的女儿,她又早早地和各样的生意买卖人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虽然心里不爽快,但脸上仍然堆满笑,叫人看不出不快来的摸样。 “好,娘,您放心,还有也叫爹放心,我定好好安排,不管是屋子里的陈设还是服侍的丫鬟和婆子,都挑咱们府里好的。必定让堂伯母他们满意。”秦惠平口答应,随即又问:“但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到吴县咱们这里?” 杜氏道:“据你爹今日接了信,说你堂伯母他们明日坐马车来。他们的车想来也是慢慢的驶来。昆山到咱们这里不过二百里路,中间你堂伯母他们的马车在驿歇上夜,后日晌午应该能到。” 秦惠平心里有了底,和杜氏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辞了她打算回明珠院去。才走出玉堂院,却在门口碰到了周姨娘,周姨娘似乎在望着头顶的圆月在赏月,在她身边着那个早叫去问话的叫桂儿的丫鬟。这个丫鬟她有印象,正是她告诉了秦惠平侍梅找她说话的事,只是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秦惠平,而谈话的内容也没有涉及两人的关系。赵桂儿有种奇怪的心态,就是觉得自己和堂妹都来秦家做丫鬟是种耻辱。让别人知道了会认为不知道这赵家有穷,家里头个女儿也卖,两个女儿也卖。 不过赵桂儿虽然没有告诉秦惠平,但回去后却是五十地告诉了周姨娘。面对自己精明的主子,她不敢撒点儿谎。她的眼里是只认得眼前个主子的,服侍谁就全心全意,忠心不二。所以,对周姨娘她完全无保留,但是对秦惠平,觉得隔了层,就不说实话了。 “姨娘怎么不回去?难道这里赏月好看些?”见到周姨娘在院子大门前,秦惠平戏谑道。其实她才见到周娘,就猜到估计她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所以特意在这院子门口等着自己。 果然,周姨娘听到她的声音,便马上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出来抬头就看住了。”又转身掐赵桂儿的手臂,用责怪的语气说:“桂儿,你怎么的,也不叫我声,让人见了以为我傻了?” 赵桂儿“啊”声,木木地望着周姨娘,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周姨娘会这么说话。明明主子在这里走来走去,然后听到大小姐从院子里出来了,就抬头望月。再说,主子要看月,她个小小的丫鬟哪里赶来打扰她雅兴啊。所以,赵桂儿觉得有点儿委屈,拎不清。 秦惠平知道周姨娘惯对她院子里的丫鬟严苛,平时稍有不顺,不是打就是骂的,有点儿看不惯她这种刁难下人的样子。 “行了,她个小丫鬟,你为难她做什么?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周姨娘就松开赵桂儿,走近两步对秦惠平陪着笑说:“我真没有什么事,桂儿这丫头就是死心眼儿,不像在姑娘那里服侍的她堂妹侍梅那样聪慧,得人喜欢。” “什么?侍梅是你这丫头的堂妹?”秦惠平听果然吃惊,不由得打量了赵桂儿两眼,说实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她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姿色平庸,身材瘦小的丫鬟是赵梅儿的堂姐。但是爱屋及乌,她觉得既然赵桂儿和赵梅儿是亲戚,那么也应该想当然得对她好些。 便和声道:“既如此,那姨娘以后便带着她到我那院子里来常坐坐吧。这些入府的女孩儿们也可怜,常年不见父母亲人的面,如今既是两姐妹都机缘巧合进了咱们秦府,以后便让她们常见见,也是咱们做好事。” 周姨娘巴巴地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费心机特意等着秦惠平出来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主要是秦惠平惯不待见自己爹的那几个妾室,让周姨娘等人都很有危机感。所以自从从赵桂儿嘴里得知她是大小姐屋子里那个最得宠的丫鬟侍梅的堂姐时,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凭借这个关系接近大小姐,然后套近乎,为自己将来打算了。潜意识里她认为,只要能接近大小姐,无论怎样都对自己有益处,而且如果跟大小姐处好了,那老爷那里她又可以讨得份儿欢心,这是箭双雕的事情,稳赚不赔,如果不能把握就太愚蠢了。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这样好心肠的人千万人里也没有个,桂儿,快过来,谢大小姐这样体恤下人。”周姨娘眉花眼笑,连忙把边的赵桂儿给拉过来,压着她的头,让她向秦惠平躬身行礼。 赵桂儿便弯腰嗫嚅着说了声,“谢姑娘。” 暗地里却很是羞恼,昨儿个把自己和赵梅儿的关系告诉周姨娘时,自己可是跪下求她不要把这个说出来的,而周姨娘也答应了。没想到这才转天就对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听了还让周姨娘常带自己到她那里去见赵梅儿,但是,她们知道么,自己最讨厌见到的就是赵梅儿。她的存在,让自己时刻都觉得自卑。如果有可能,真想辈子都不见她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7 17:27:29 jbsp; 投掷时间:20140617 13:45:33 我勤快了有木有,所以亲们要不要撒点儿花,偶好再勤快些。\(^o^)/~ 第34章 欲语 欲望文 第35章 灯节(1)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5章 灯节(1) “爹爹,你说张大娘家里遭贼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熟人还是高明的蟊贼做的?这弄得官也不能报,只能哑巴吃黄连,再苦也自只能自己吞。” 贾秀当日从赵莲儿家里回来后,吃晚饭时就把这事对贾维说了,最后叹气道。 “明日你替爹再送十两银子过去,想来她们被偷了,家无余钱,必是过得艰难。”贾维摇头道。 贾秀就接着说:“今儿个我把自己的两银子都倒了出来给了张大娘,就那么的她还死活不肯要呢,后来还是我说的只当是借与她们的,张大娘才要了。爹爹叫我送十两去与她必然也是不肯要的。” 贾维拿起筷子就照着贾秀头上敲,骂道:“平日你都不是聪明得似个猴儿么,怎么这会儿就又变成个蠢猪了。你不能说这也是你借给你张大娘的么?” 贾秀头上生受了他这么下,皱起眉头道:“爹,你要送银子就自己去。张大娘承你的情必定是要收下的。况且,有了这个借口,爹不是还能往张大娘那里去几回么?” “你个猴崽子,说什么呢?这……吃饭!”贾维听了他这话本来还想在他头上敲记的,后来觉得他也说得有道理,平日心里头虽然对张氏有意思,但究竟个鳏夫,个寡妇,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处处。这有了她家里遭贼的事情,正是个好机会呢。女人家碰到这种事情总是怕的,自己去走动走动,表达自己的关心,让她心里头倚靠自己,时候到了就可以托人去她那里提亲了。 想到此,贾维心里欢喜,但面儿上还装出本正经地样子大口吃饭。 贾秀吃了两口饭,突然抬起来看着贾维来了句,“爹,你要是娶了张大娘,那赵莲儿是不是就成了我妹妹了?” “咳咳咳……”贾维给这句话呛住了,好阵剧烈地咳嗽,忙转过身去,等那阵儿咳嗽过去了才转过身来望着贾秀,拿筷子点着他头道:“你这鬼精灵……” 后头的话没有说了,吼了贾秀声,“吃饭!” 贾秀擦了擦鼻子,缩了缩头,赶紧板着脸埋头吃饭。等到吃完饭,把碗筷收拾了去厨房洗。洗完碗筷后,拿他爹惯常用的拳头大的素面紫砂壶泡了上好的香茶出来给贾维捧了来,恭恭敬敬地递上,“爹,您吃茶。” 贾维那时正在看戏本子,边拿了笔在上头删改,这是每晚吃罢饭后必做的事。便放了戏本子,接了贾秀递上来的茶缓缓问:“秀儿,你觉得你张大娘那个人如何?” “好啊,很好。爹,我觉得莲儿也很好。要是她能做我的妹妹,我跟爹样欢喜。”贾秀低眉觑着贾维极正经道。 贾维点头嗯了声,挥挥袖,“你去玩儿罢。” 贾秀乖觉地应了,便回自己房里去吹了几曲笛子。随即去隔壁院子找贾春。俞府拨给贾维这个戏班儿的是宅子西边的大小两个院子,在府中的西边花园中。俞府共有两个花园,西边花园般是招待宾朋并听戏之所。这花园紧邻西边的府中夹道。另有个角门儿和街上想通。戏班儿里的人进出从这个角门。而俞府中的宅子后头还有个花园,是内宅中女人们消遣赏花之处,外头的人是不能去的。 隔壁院子住着戏班子里的十几个女孩儿,晚上吃完饭府里头没有传叫唱戏的话,便各自歇着,或者三两个聚在起说笑。 他进去便直往贾春住的屋子里去,进去后却见到吴菊等几个和她同住屋的女孩儿们在起磕瓜子说说笑笑,见他进来,吴菊就上来拉他的手,极亲热地喊他,“秀哥哥,来,坐下给我们说些坊间的趣事儿。” 这吴菊是在戏里头扮那些插科打诨的丫鬟或者婆子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看就是个讨喜的相貌,性子又跳脱,说话又风趣,班子里的人没事都喜欢围着她和她说话,欢声笑语不断。偏偏吴菊心里就只藏着贾秀个,爱在他周围转。不过,贾秀却对她不感冒,对她淡淡的。今日贾秀闲闲走到这里来,吴菊见立即那眼都发亮了,就蹦到他跟前来粘着他。 贾秀走到这里来本来是找贾春的,方才他吹那新戏本子,觉得内中有句唱词和自己的曲笛音律上不太合,就想来找贾春探讨下,因那句唱词恰巧是她唱的。 在屋子里众人身上扫了圈儿,却没有发现贾春,于是便问跟前来拖他手的吴菊,“菊花儿,你春姐姐呢,去哪里了?” 吴菊其实也不晓得贾春去哪里了,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了贾秀,便眼珠子转道:“我知道她在哪里,要不我带秀哥哥去找她。” “好。”贾秀不疑有他,便说:“那你带我去。” 吴菊便高高兴兴地挽了他手,路往外走,眼看走到了外头院子里,再过了夹道,直走到通往街上的角门儿的门口。贾秀便问:“贾春难不成出了府?这会儿都快上灯了。” 般俞府到傍晚上灯之后,府中的人便基本不外出了,而角门儿在戊时也会关闭。但是今日却要特殊些。因为苏州风俗,在每年八月十五中秋后日,也就是八月十六城里会挂灯,小民百姓们常会去城里看灯,特别是青年男女要附庸风雅,去灯市上体味下“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况味。又有相恋的人儿在人间灯火琉璃,穹窿冰轮高挂,于市井人流中相伴徜徉,共享人世繁华,眼中只得相爱之人的面孔和那月光灯火相辉映,情入人眼和心。 所以吴菊拖着贾秀出来就说:“我晓得春姐姐在哪里看灯,我带你去吧。” 要不是贾秀来了,吴菊还不想去看灯呢,因为那灯市上得是相伴相恋的人儿,她个人去了形单影只的没甚味儿,反觉萧索。所以只在屋子里跟众姐妹说笑,也不出去。只因为他来了,才临时起了意。贾秀哪里知道她心思,只当是她真晓得贾春去哪里看灯了,就说:“那咱们走。只是该给守门儿的婆子打个招呼,这要过了戊时可要关门儿的。” 吴菊便笑,“秀哥哥放心,今日这门儿得晚个时辰才关,和元宵节那天的灯节样。” 贾秀便问:“你怎么晓得?” “春姐姐告诉的,她今日出去之前,我也跟你说样的话来着,她就笑着说她早打听了,今儿关门要晚个时辰。”吴菊这句话倒是真的,只是她说得去灯市上找贾春却是自己个儿编的。不过,她想,今日贾春出去也半是约了人要去逛灯市,只是不知道是谁家公子或者小姐。毕竟自从贾家班到了吴县后,贾春的名头越来越响,也有许慕名而来的希望和她亲近的公子和小姐。所以,吴菊还存了个八卦的心思,想着要是去灯市上碰到了,那以后又有和姐妹们起说笑的谈资了。况且身边儿拉着的人也是她直以来暗暗喜欢的,有他相伴,才不枉是看灯呢。 贾秀便由得吴菊挽着两个人穿街过巷,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里的法华庵所在的那条街。这街因为有法华庵就取了个名叫法华街。这法华街并不宽,只能容两架马车并行,素日也不十分热闹。可到八月十六和正月十六这两日就热闹得不像样。 街两边住户以及商贩人家,各家都要挂灯出来,连法华庵也不能免俗,只是门上两边挂的是释迦牟尼盘坐莲花之上的灯。而别家却是挂得什么鱼跃龙门,百子千孙,百花争艳等各色花灯。再加上法华街两旁今日聚满了卖各色东西的小贩,什么桂圆,糖糕,各色果子,糖人儿,以及提在手里的小灯,千奇百怪,不而足,引得来看灯之人驻足流连,真可说是市声鼎沸,繁华热闹无比。 贾秀被吴菊拉着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穿行,十分的费力。突然觉得,这满街的人,该上哪儿去找贾春去,便有些回过味儿来,是不是被菊花儿这丫头骗了,陪着她来逛灯市了。心里有些恼,就使劲儿甩开吴菊拉着他的手,不曾想吴菊这丫头是属螃蟹的,上手就牢牢地钳着他的手,他甩了好几下竟然甩不脱。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9 03:15:27 jbsp; 投掷时间:20140618 21:27:08 那抹陽光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18 21:09:37 34578934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18 20:37:32 ╭(╯3╰)╮们破费了。 感觉我真得写得是种田文,而且我今天很乖,有木有。^_^ 大家要撒花呀,俺才会被鼓励,然后积极地不懒…… 第35章 灯节(1) 欲望文 第36章 灯节(2)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6章 灯节(2) 他这里正在毛躁躁地甩菊花儿那只螃蟹手,却忽地听到了她欢喜地声叫喊,“春姐姐!” 然后头也不回去地紧紧地攥着他手直往前挤。 吴菊虽然脸圆眼圆,但身子却瘦瘦小小,极是灵活,所以在人流中恰便似条泥鳅般,三下两下就“游”到了贾春身边。 贾春那时候正在个卖各色手提花灯的摊子前,买了盏莲花灯,笑盈盈地递给身边儿着的赵莲儿。今日去赵莲儿家里吃了饭,在后山上玩了,下山来回俞府之时,赵莲儿送她,贾春就悄悄地约了她起晚上去法华街的灯市上游玩。 今日晚间回府吃过饭后,她换了身衣裳,依旧做男子装扮,在东门口等到赵莲儿来。两个路并肩而行,说说笑笑间走到了这法华街的灯市,然后在灯市上闲逛,买些小东西吃,便走到了眼前这卖手提花灯的摊子前。因为这摊子上的花灯式样又做得精巧,赵莲儿就看住了。贾春瞧她眼睛只在那莲花灯和兔子灯上流连,想着她的名字是莲儿,所以就花了十几个钱买了盏莲花灯送她。 赵莲儿接了莲花灯,喜欢得不得了。望眼灯又望眼笑吟吟看着自己的贾春,面儿上笑魇如花,在周遭无数各种花灯的映照之下,真可说是月中仙子下凡般,再加上旁边着的俊逸无双的贾春,惹得周围买灯之人各个交头接耳赞叹不已,说两人真是相配,宛如菩萨座前金童玉女般。凡此种种不而足,都是赞美的话。 此情此景落入贾秀眼中,却是心中陡然升起股子酸涩之感。后悔来灯会上瞧到眼前这幕,可那双眼又舍不得从赵莲儿身上移开。暗中腹诽,要是此时没有贾春单单看到赵莲儿该好。 “春姐姐,可叫我们好找。到底还是找着你了。”吴菊蹦到贾春跟前大声笑着说话。贾春本来和赵莲儿笑眼相对,心里头片迷醉时,冷不防被旁边突然蹿出来的吴菊给唬了跳,颗温柔跳动的心也落了地,便转脸有些不悦地看向吴菊,正欲说她两句,打眼却瞧见了被吴菊拉着手的贾秀,变促狭地说了句,“原来你和我堂哥起来逛灯会来着。” 吴菊听便带些羞涩点嗯了声,然后低下了头。赵莲儿闻言也向两个人看过来,贾秀见脸上立即火辣辣的不好意思起来,随即用自己另只手使劲儿把吴菊钳住自己的手给用力掰开,然后分辩说:“我是被这丫头骗了,她骗我说能找到贾春,谁想却带我到这灯会上来了。” “我哪里骗你了,你瞧,现在我不是带着你找到春姐姐了么?”吴菊装作委屈地说。 “贾秀,你个男儿家是怎样就怎样,怎么临了却不认账起来了。”赵莲儿看不得女孩儿受委屈便在旁帮吴菊说话。 她这么说,贾秀就不敢回嘴了。吴菊见立刻对赵莲儿心生好感,便问贾春说:“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生得好生美貌,就跟咱们戏本子上画的月宫仙子下凡般。” 贾春闻言哈哈笑,拿眼去瞟眼赵莲儿,见她被这么赞就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头。便说:“她叫赵莲儿,是我新认识的赵家妹妹。” 贾秀听了,心想,明明是我先认识的,谁知这会儿却被你占了先。不过,莲儿这会儿只不过是喜欢贾春所扮的男子而已,当不得真的。说起来,我很快就要是莲儿的哥哥了,到时候还是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想,便觉得心里要好受些了。 吴菊看到摊子上那些灯也觉得精致好看,便转回头缠着贾秀让他给自己买个。贾秀不肯,倒不是他吝啬,而是他觉得赵莲儿在这里,他要是买给吴菊了,会不会让赵莲儿误会自己真和吴菊有什么关系呢。 “哼,好小气。”吴菊嘟着嘴觑了眼贾秀道。然后自己从荷包里数了十五个钱出来打算跟摊主买盏兔子灯。 她这里正在付钱买灯,忽地却有个年轻男子在旁边戏谑地说话,“这位小娘子,他不肯给你买灯,要不我给你买个。” 吴菊听自然转脸去看这说话的人,却见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带了四五个小厮摸样的人围了过来。她见这人就觉得讨厌,便冷冷地说:“不用。” 那年轻男子随即又说:“其实我也不想给你买,倒是想给这位提莲花灯的小娘子买盏来着。这莲花灯配不上小娘子这般美貌的女子,还是嫦娥奔月的琉璃灯好些。” 这卖花灯的摊子上只有盏小巧的琉璃灯,上面画着嫦娥奔月,这灯需要二两银子,只有人问却并没有人买。 吴菊听了这话才晓得眼前这人只不过是借着跟自己搭话,然后兜搭赵莲儿。忍不住说了句,“我姐姐已经有了灯,谁稀罕你的灯!” 旁边就有个小厮呵斥道:“你这臭丫头,怎么跟我们县太爷的公子说话呢?” 吴菊等人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十七八岁,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是吴县的县太爷的独子。本地的县太爷姓武,名建良,只有个独子叫武涛,平日不爱读书,只爱四处游荡,县里的百姓们都知道。就算贾家班的人才来到吴县不过半年,也知道这个人。所以那小厮呵斥了吴菊后,贾秀等人便也都知道了眼前这要给赵莲儿买灯的年轻男子的身份。 众人晓得眼前这人的身份后,自然是不想在这里停留。吴菊连灯也不买了。脸上陪着笑歉意地说了句,“我有眼无珠,说话冒犯了公子,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武涛嗯了声,眼珠子却直落在吴菊旁边着的赵莲儿身上。觉得她实在是生得美貌,要是能把她讨回去做娘子还不错。便吩咐身边的小厮把那盏琉璃灯买下来,随即拿了笑眯眯递给赵莲儿道:“呐,这是在下送你的,拿着吧。小娘子如此美貌,也只有这琉璃灯才能配得上你。” 赵莲儿犹豫,总觉得眼前这人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要是般人,她直接拒绝了就是。可是听说他是本地县太爷的公子,就有些害怕,不敢得罪他。 正犹豫间,贾秀上前步去接那武涛手里的灯。武涛手让,不给贾秀,脸上带了愠色,挑眉道:“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买给小娘子的灯,你来拿什么拿?” 贾秀坦然道:“她是我妹妹,我替她拿是应当。你没瞧见她手里头已经有盏莲花灯了么?” 听说眼前这伸手来拿灯的男子是自己眼就看上的美貌女子的哥哥,武涛脸色才好看些,但依然是不把琉璃灯给贾秀,反说:“你妹妹拿盏只值十几个钱的莲花灯不配她,叫她扔了吧。我这灯才配得上她。” 贾秀却说:“这可不敢让她扔,不管什么灯,也要她喜欢。她喜欢的就是好的,不喜欢的就是孬的。” 武涛不傻,也听得出来贾秀的话意有所指。因为他也看到了在赵莲儿身旁还着位样貌十分出色的男子,而从他和赵莲儿在起看,大概是自己钟意的貌美的女子的相好的,或者是追求者。 不过只要眼前的这美貌女孩儿没有成亲,在吴县的地面上终究还不是他的人。所以,他不以为然接话道:“你妹妹年纪小,又知道什么好歹。只有见过了什么是好的,才知道什么不好。” 这样说着就对旁边的两个小厮使了使眼色,那两个小厮点点头,便上前将挡在赵莲儿身边的吴菊和贾秀推开。武涛便含笑把自己手上的琉璃灯往赵莲儿手上递过去,和声说:“小娘子,拿着吧。” 赵莲儿没有动,要不是眼前这人是什么县太爷的公子,依照她的性子,怕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在她身边的贾春见状,便伸手替她接过来,然后把自己送她的的那盏莲花灯拿回来,将那盏琉璃灯塞到她手上提着,说:“谢过这位公子,我们赶紧回去吧,天晚了。” 实在是贾春觉得眼前这种情景还是早些避开回去的好,再这么僵持下去,会儿再发生些什么事就不好了。 赵莲儿会意过来,便嗫嚅地说了声,“谢公子。” “我姓武,单名个涛字,但不知道小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武涛展手上拿的洒金折扇,故作潇洒地欠身道。 这是直白地介绍自己顺带着想弄清赵莲儿的情况。目的很明白了。赵莲儿害怕,哪敢真回答他。便往后退了两步,说了声,“晚了,我要回去了……” 也不管武涛再说什么,就转身往身后的人堆里跑,贾秀等人忙跟上。武涛将折扇收,在手上敲了敲,敛了笑自言自语说了句,“在吴县本公子看上的人还能跑上天去?” 随后对身边的两个小厮道:“赵三,李四,去跟上那小娘子,弄清楚她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差办好了有赏,要是办砸了,小心你们的狗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20 03:18:27 第36章 灯节(2) 欲望文 第37章 问情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7章 问情 秦府大花厅里,秦达祖设宴为其堂嫂焦氏及堂侄秦登堂,堂侄女儿秦惠娟等三人接风洗尘,作陪的有秦惠平以及杜氏。 “嫂子,这回来了便住些日子。我们两家以往隔得远,想要来往也不易。这下好了,大哥任了昆山县令,以后要来往不过两日功夫就到了。来,吃些,老爷晓得嫂子要带孩子们来,特意请了个山东厨子来做菜,这席面上有半的山东菜,另外有半咱们苏州菜,你都尝尝……”杜氏面说笑面给焦氏夹菜。 焦氏口中谢过了杜氏,便说:“弟妹忒客气了。我们来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家老爷年纪大了,这思乡之情重。今年调任了昆山县令,总算是称心如意了。到昆山安顿下来,便叫我带着孩子们回乡来瞧瞧,他心里不知道挂念弟妹家人了。只是初来乍到,任上公务繁忙,脱不开身,所以只叫我们来。” 秦达祖此时也开口道:“嫂子能带孩子们来,我们求之不得,秦氏族人丁不旺,我们平日也没个亲戚来往。惠平自小到大也没个兄弟姐妹陪着,孤单得很。这次登堂和惠娟来了,我们惠平也有伴了,她想来也是高兴的。依我说就在这里住下,等年下再去接大哥来此起过年……” 坐在秦达祖身旁的秦惠平闻言也向对面坐着的秦登堂和秦惠娟微笑颔首。说实话,对于这要来陪自己的堂哥和堂妹,她并不感冒。况且从小到大早习惯了没有兄弟姐妹,这猛然冒出来两个,她还有些不喜要花时间去陪他们。毕竟她现在心心念念想陪着的是那个丫头。想起侍梅,心中便莫名热,立刻生出向往之心。 她这里心不在焉地在想赵梅儿,席面上的秦登堂和秦惠娟两姐妹却时不时地和她搭话。秦登堂今年十六比秦惠平小岁,看起来面皮白白,书卷气颇浓,性子沉静。而秦惠娟则比秦惠平小上岁,容貌随焦氏,鹅蛋脸,个子较高,性子活泼。 他们兄妹两人早从父母耳朵里听到秦惠平年纪不大,但却十分能干。而今见了面,发觉她容貌还很艳丽,又有江南女子的那种娟秀,言语爽利,很吸引人的目光。所以见之下,两人都十分乐于亲近她,那话也说得要些。 宴席毕,众人吃了会儿茶,说了许家长里短的话,秦达祖因为买卖上还有事就先走了。杜氏和秦惠平便起陪着焦氏三人去早安排好的二进院东跨院住下,又把派来服侍他们的丫鬟和婆子指给他们认识。等到切安排好,杜氏让他们先歇歇,晚上再起吃饭,便和秦惠平出来各自回屋。 秦惠平回了自家院子,先就去西耳房里看赵梅儿。进屋就见她和柳儿两个面前摆放着个针线笸箩在南窗下坐着绣东西。见她进来,两个人忙起来向她蹲礼。秦惠平遂上前步将赵梅儿扶起,含笑关切问她,“这才三日都好了么?今儿早我还没见你下地呢,这会儿竟然停不住又来做这些东西?” 赵梅儿垂眸答:“不过是些淤青,擦了姑娘给的药油,又歇了三日,早好了。这坐在床上,久了倒觉得腰疼……” 想起今日早大小姐来的时候,自己还没起,穿的是中衣,又不能当她面穿衣裙,总觉得不好意思,又怎能下地,只能在床上坐着跟她说几句话罢了。而秦惠平自然是没有想到这层,还当她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呢。 “你可别哄我,这样伤还没好完就下地,我那里有侍冬她们服侍着,你歇两天,别急着回来当差。”秦惠平盯着赵梅儿的腿道。 边着的柳儿嘀咕了句,“我也这么劝姐姐来着,可她就是不听。还说,既是好了,歇着倒不舒服,久了反倒要歇出病来。” 赵梅儿瞥了眼柳儿,旋即将自己手里绣的荷包放下,走了几步看向秦惠平道:“姑娘,你瞧瞧,我可好了?” 秦惠平见她走得稳稳的,便信了几分,但又想找话跟她说,就说:“那你把裙裤挽起让我瞧瞧膝头子上可是点儿伤痕也没有了。” 这要当着大小姐的面儿挽裙裤,赵梅儿面浅自然不好意思。秦惠平便让柳儿先出去。柳儿奇怪,素日她替侍梅姐姐擦药,这两边的腿都瞧见了,这会儿大小姐倒让她回避了。不过,既是大小姐吩咐了,她又岂敢不从? 于是柳儿却步退出了西耳房,顺带着把门给阖上。柳儿出去,秦惠平就在原先柳儿坐着的那把圈椅上坐下,笑看着赵梅儿说:“侍梅,你也坐吧。对了,让我瞧瞧你的腿,不然我不放心。”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赵梅儿便开始放不开。垂着头去秦惠平旁边的那张圈椅上坐下,扭捏了会儿,还是依言把自己裙子里穿着的裙裤挽起来给秦惠平看。 秦惠平凑过去,见她两面膝盖上果然没有淤青了,只是有两块地方有指甲大的肌肤要暗沉些。恰便似白嫩鲜藕上的点儿污泥,遂伸出只手指在她那暗沉处按了按,抬头看她的表情,问:“可还疼?” 赵梅儿脸霎时就红了,摇头道:“不……不疼……” 忙侧过腿去将腿上挽起来的裙裤放下。秦惠平就等着看她脸红羞涩的摸样,其实她是故意这么做,然后等来了赵梅儿意料中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赵梅儿在自己跟前脸红,她的心就开始突突地跳起来,觉得身体里的血会流得快。就像现在,抑制不住的就想和她近些。便把自己的椅子往她身边挪动些过去,直到和她坐的椅子“亲密无间”。 “那……那你既是好了,今晚就值夜吧。”秦惠平低低地柔声道,“这几日你没在我跟前,我吃也没味儿,睡也是睡不好……” 赵梅儿只觉得她说这话时,那呼吸的气息阵阵扑打在自己耳畔,激得她耳畔肌肤又酥又痒,鼻中也嗅到了大小姐身体发肤之间溢出的那独特的混合了花香的沉水香味儿。光是这样就已经让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般了,再加上她嘴里说出的暗含着相思意味的话,那心咚咚跳得连耳膜里都是回响了。 张了张口,赵梅儿使劲儿压住心跳应了句,“是……姑娘。” 秦惠平唇角上翘,那眼光就落在了坐在身边儿的赵梅儿的香腮和眉睫上,眼前之人实在太过美好,令她着迷。她这样不说话,只管挨得近近的看赵梅儿,倒弄得赵梅儿越发紧张,屋子中又没有别人,房中寂寂,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屋子里头笼罩着令人发晕发热的暧昧。 “梅儿……你这几天想过我吗?”秦惠平凑近了赵梅儿幽幽地问。她这次没有喊她侍梅,而是喊得梅儿,显然带了亲切的意思在。 赵梅儿也敏感得很,她这样喊自己,又这样问。那意思?自己改怎么样回答呢?这“想过”两字含了太的深意啊。 自从中秋之夜后,她跪了夜回来因为伤痛和疲倦睡了整天,没有想过她以外。从睁开眼醒来后,脑子里过不了会儿就会想到她,想到她说过的那些话,想到她的眉眼,想到她抱着自己时,心是如何悸动的。而这几晚是辗转反侧,睡不好,直在想为什么会对大小姐动了这样令人害羞的心思。虽然她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大小姐算是第个她的心为之悸动的人。但是她也懵懂觉得,这样的感情和般女孩之间有些不样。而且她觉得自己看过的戏里,听别人说过的故事里。这相爱的都是公子和小姐,并没有什么女子和女子,再说了,她所见到的周围所有成亲的人都是男和女,便觉得这样有些不对。 虽然心里觉得不对,但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她,喜欢她。这让她很苦恼,但是在苦恼的同时,甜蜜和悸动甚。现在大小姐这样问,分明是问自己对她有那种不般的心思没。她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嗯”了声。实在是她是个实诚的人,不善言辞,不会撒谎。 见赵梅儿点头承认,秦惠平大喜。就立刻伸出只手去握了她手,进步问她,“那你告诉我,你都是怎么想我的?是不是也和我样,吃不香,睡不好?” 被她握手,赵梅儿就忍不住抖,似乎永远都是大小姐的手比她的暖,温度高。她贪恋她给自己的这些温暖,从手开始能蔓延到心间。 赵梅儿唔了声,再次诚实点头。 “原来你和我是样的……”秦惠平心中充满了狂喜,然而鼻中竟然有些酸涩道。虽然生于富贵之家,从小又是被万千呵护地长大,但是在这膏粱锦绣之中,她却直觉得孤单。直到遇到个侍春,她本来以为终于有个和自己样的人相爱相处了,结果却被她狠狠地伤害了把。这让她灰心了许久,直到重新遇到了赵梅儿,半年的相处下来,她在中秋之夜终于发现自己移情于她,而赵梅儿面对自己时那些不同于般女孩儿对自己的神态,也让她开始期待这次这个人是对的,是和自己样喜欢女子的。 “梅儿,你……你可曾定亲?”秦惠平问了句看似和现在毫不相关的话。实在是她害怕侍春的事情再在赵梅儿身上发生。 赵梅儿闻言,却是羞涩盛。因为这句话在她听来,真像是男子对女子表白定情之前必然要问的话。 摇摇头,她肯定地回答了秦惠平句,“不曾。” 秦惠平握着她的手陡然紧,随即只听秦惠平欣喜万分地说了句,“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22 03:29:24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1 09:41:02 两位╭(╯3╰)╮破费了。 第37章 问情 欲望文 第38章 轻吻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8章 轻吻 她如此欢欣,这情绪感染了赵梅儿,也忍不住垂首弯起了唇角偷偷浅笑。从秦惠平这边看过去,就见到了她粉色唇边绽开了个梨涡,十分秀美可爱。不禁想起了那次她初初到自己身边时,在后园的盛开的杏花树下,春风拂面,自己偷瞥见她痴痴望着自己的样子。那时候的心情和现在很像,春意融融,快乐满满。秦惠平暗暗决定要珍重眼前这个人,要让她快乐,要对她好。便柔情万分低声道:“梅儿,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 赵梅儿心跳如鼓,哪里好意思去看她。秦惠平就大着胆子伸出另只手去,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扣住她尖尖的下巴,抬转,强令她面向自己,两人的视线就那么柔软地碰上。丝丝缕缕从秦惠平眼中倾泻而出的都是深深地喜欢和眷恋,而从赵梅儿清澈的眼中荡漾的都是羞涩和柔情。恰便似临潭照影影成对,又似是并蒂莲开花成双。只惊鸿瞥,从此便生铭记,再不能忘…… 秦惠平情动,忍不住凑过去,想在眼前那动人心魄的粉唇上印上吻。 赵梅儿却被她越来越近的鼻息扰得慌乱起来,红着脸忙使劲儿别过脸去。秦惠平这吻就轻轻地落在她粉面之上。即便如此,秦惠平心里仍是心满意足,唇下那人的肌肤如新剥的鸡蛋般滑嫩,惹人流连。而赵梅儿却觉得脸侧肌肤被柔软而温暖的她的唇碰,整个脸都变得滚烫起来。她心中明白,这样的亲近代表什么,心中瞬间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悸动。 见她这样羞涩,秦惠平就没有再动,只是说:“梅儿,我喜欢你。你放心,以后我都会对你好。” 不知道为何,遇见她后,越是喜欢她就是想越是珍惜她。和以前与侍春不样。那时候的感情是懵懂而冲动的,而现在她明白了,便也慎重了。 得了大小姐这句话,赵梅儿心中大定,只觉内心里的忐忑和不安消散了许。明白了自己和她都是钟情于彼此的,两人的心是样的。可是,她还是害怕,害怕切不会这样好。 什么甜言蜜语她也不会说,只有点,她也想对大小姐好,尽自己所有。 “姑娘,我为你绣了个荷包……”将手从秦惠平握着的手中抽|出,赵梅儿伸手从眼前矮几上的针线笸箩里头拿出个才将绣着的荷包来。那荷包是豆青色,上绣着粉红色并蒂莲。 续又笑着说:“我瞧着姑娘有豆青色的小莲花纹样襕边的条裙子,就想着做个这样的荷包配上正合适。” 秦惠平见那荷包便眼睛亮,忙问她讨要,说:“还是你想得周到,可巧我这条新做的裙子没有这样的荷包相配。” 又问她,“这荷包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赵梅儿答:“就这几日,在床上坐着闲得慌,就想起做了这个。” 本来心里头还有句,问她可曾喜欢,可是觉得要是这么问了又有邀功的嫌疑,并且似乎还有表达某种情感的意思。主动表达对大小姐的喜欢之情,虽然心里认定了,可是在口头上她觉得自己还说不出来。 但秦惠平似和她心有灵犀般,就把那荷包拿过去,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的样子,欢喜道:“我很喜欢,这荷包绣得真好。” “这上头还有两片莲花瓣儿没绣好,等我绣好了再给姑娘。” 秦惠平也见到了这荷包上头还有两片莲花瓣儿没有绣上浅红色丝线,就把荷包递回去笑眯眯道:“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快绣,绣好了我要戴上。其实我觉得这荷包配什么裙子都好,也不定配那条豆青色的。” 赵梅儿便说:“还是配那条豆青色的合适,你要喜欢,我给你绣几个,那样各色衣裙都有配的了。只是我这绣工勉强,不比那些有名的绣坊里头的绣娘们绣得好。我瞧着素日姑娘佩的那些荷包都是十分精巧的,和我绣的相比,实在强太了。” “那些东西都是不相识的人做的,就算绣得再好,也只不过是件物件儿,哪能和你绣得相比?”秦惠平两眼盯着赵梅儿手力里的荷包笑道。 赵梅儿偏头过去瞧她,故意问:“那姑娘说说,我绣得难道不是荷包?究竟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秦惠平喜欢她现在的放松和小顽皮,便抬眸望着她戏谑道:“因为是个喜欢我喜欢得要命的丫头绣的,我要不佩戴上,她指不定会哭得梨花带雨稀里哗啦呢。” 赵梅儿嘟嘴瞪她眼嗔道:“美的你……” 说完这话,唇边却有浅浅的梨涡绽开,而手上不停,飞针走线,埋头用心地继续绣那荷包。秦惠平就在旁含笑看她做针线活儿,然后不时和她说上几句话。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赵梅儿把手上的那豆青色并蒂莲的荷包做好替秦惠平佩戴在身上时,已经金乌西坠,日色将暮。外头有丫鬟侍冬来禀告,说前面杜氏院子里的大丫鬟白果来请秦惠平去前面吃晚饭。 “你去对那白果说,让她回我娘,说我身子不舒服,今晚就不过去吃饭了。”秦惠平隔着门对外头着的侍冬说。她实在是懒得去作陪堂伯母他们,而且跟他们也觉得生分,话不投机。 “可是夫人说了,叫你务必去作陪。说老爷也在的。”是杜氏房里大丫鬟白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原来她是和侍冬起来到西耳房外的。院子里面的丫鬟和婆子们都瞧见了秦惠平回来就进了丫鬟侍梅住着的西耳房,所以侍冬就带了白果来。 在里头听见这些话的赵梅儿便问她,“到底是谁来了,老爷和夫人要叫你去作陪?” “是我堂伯母和堂哥堂妹,因我堂伯父才调任了昆山县令,所以他们来吴县探望我们。他们以前远在山东,我只晓得有这样门儿远亲,都不曾见过面。今日晌午才来的,我陪着吃了饭,又陪着他们去了二进院的东跨院,看他们安顿好了,我才回来的。这才没过上两个时辰,又叫去作陪了。说实话,跟他们起吃饭我真没胃口。我原想着你腿好了,今儿晚上和你起吃饭来着。”秦惠平对她备细说来。 赵梅儿听了却推她往外走,“你别为了我失了礼数,你想想你堂伯母他们是年未见,又远道而来,你不去陪说不过去。不管怎么样,今儿是头日,你且耐烦些陪过了再说。你要是觉得吃不好,会儿我去小厨房叫厨娘做几个你喜欢的菜温着,等你回来了再吃好不好?” “那等会儿回来,你陪我吃好不好?”秦惠平拉着她手柔声道,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赵梅儿还不曾见到过这样娇软的大小姐,以往的大小姐都是副认真的管家小姐的摸样。举手投足间很稳重,不苟言笑。这个样子的她让赵梅儿吃惊之余,心中软成片,又哪能不答应她。 “好,既是今晚我值夜,那我会儿晚饭少吃点儿,等大小姐陪了客回来,我再陪你吃些。” “那你会儿要叫厨娘做两个你喜欢的菜,我看你吃得香我才能吃点儿。” “行。都依你。” 秦惠平这才喜滋滋地对外头等着的丫鬟道:“行了,白果,我这就出来换了衣裳就去。你先回去回话罢。” “是,婢子这就去回夫人的话。”白果欢喜道,遂转身离去。 秦惠平便出了西耳房,回自己屋子里换了那条豆青色的绣有小莲花襕边的裙子,佩了赵梅儿才绣好给她的荷包,带着丫鬟侍夏和侍冬,欢欢喜喜地往前院去,只留了侍秋守屋。自从侍秋被罚后,秦惠平就不爱带她在身边儿,只叫她在明珠院里管着小丫鬟或者晚间帮着看灯烛。 晚宴是设在玉堂院的正房正厅里的,菜色又和晌午不同,的是江南的精致菜色。今晚秦达祖叫了自己的三位姨娘来作陪,人了些,再加上秦惠平心情好,话就些。晚宴上气氛就比晌午好,谈笑风生间顿晚饭也就吃完了。 吃罢饭,众人便在灯下吃茶,顺带着说些闲话。焦氏就说到了自己儿子秦登堂的学业,说他去年才考过了童生,在这上头天分有限。秦达祖却说:“堂侄才十六岁,考过童生已经不易了。你没瞧,咱们吴县还有三四十,甚至四五十岁的老痛生呢。” 焦氏接话道:“他这样实属平常,我娘家大哥的孩子只不过十七岁,比他大岁,人家前年就考上了秀才,明年就考举人。据府学里的老师说,说他明年十有八|九会中举。” 她这话出,秦达祖和杜氏都吃惊不已,都说:“这样少年早慧,实在难得,这要是明年中举才不过十八岁,怕是在整个国朝也找不出两个来。” “这孩子是十二月的生辰,要是明年中觉也不到十八岁呢。”焦氏脸上带笑与有荣焉的说。 满屋里听她说这话的人都是带笑的,只有三个人例外。是秦惠平,对这种中举做官她不感兴趣,要是说什么做买卖买地她或者有兴趣听。二是秦登堂,他娘当着这许亲戚的面夸赞他表哥,而且拿举业上的成就相比,让他显得比人差让他非常不高兴,因此垮了脸不发言只看着眼前自己的茶碗。三是周姨娘,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焦氏,心道,原来是为这个来了。怪道老爷的远房堂哥要调来昆山做县令呢,还有才来,这亲戚就上门儿了。大小姐已经及笄了,是要开始说亲了。虽然老爷放出话去,说要留大小姐两年,但并不妨碍现在就开始选人啊。而且老爷就只有大小姐个,将来万贯家私都要交到她手里。即便是女婿入赘,可是老爷百年后,谁知道个女儿家能守得住这些家财不。况且女子嫁了人,的是将身心都交到了丈夫手里的女人,何况这些黄白之物。这位焦氏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24 02:37:15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3 13:02:02 两位╭(╯3╰)╮破费了。 第38章 轻吻 欲望文 第39章 远见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39章 远见 焦氏说完了她娘家侄女儿的学业,自然就说到了他还不曾定亲上头。说到这里也就住了嘴,不曾往下说。而是假作端起茶碗喝茶,拿眼角余光扫了眼秦达祖和杜氏,看两人脸上可有意动的神色。不过,令她有点儿失望的是,秦达祖和杜氏两人脸上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她瞧不出他们的心思。 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喝了两道茶,便各自散了。焦氏领着自己的双儿女回了二进院的东跨院,进了院子等到儿女都安置歇下了,便把秦府指派到她跟前服侍的个丫鬟名叫橘子的喊到跟前,先赏了她五两银子,然后说:“我带着孩子们初到这里,也不知道这府里主子们的情况,怕处不好得罪人,烦你跟我细细地说上说。” 这得了五两银子的橘子是秦府的个二等丫鬟,惯有眼色,会来事儿。便把这府里头大小主子的事,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对焦氏说了。焦氏原先也晓得大小姐秦惠平还不曾定亲的,但是她想晓得秦老爷和杜氏两个人心里头可有备选的人没有,因为她觉得方才自己提了提自己那出色的侄儿焦文星,可他们竟然没有露出意动的神色来,这让她有些担心。说起来,这回自家老爷调任昆山县令,可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特别是娘家大哥是帮了不少忙。所以,她打定主意想要帮着凑合秦家和焦家的联姻。只要自己侄儿娶了秦家大小姐,以后这万贯家私不就是成了焦家的么? 因此她这才假借着老爷调任昆山县令,想回乡探亲匆匆带了自己双儿女来秦府,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侄子的亲事来的。她觉得自己的侄子完全配得上秦家大小姐,因为他前途大好。这要真是中了举了,就是娶官家小姐也是可能的。不过,这秦家不是般的商户人家,而是苏州的巨富,秦大小姐又是独女,容貌又出色,娶了她倒比般的官家小姐要划算些。以后就算自己侄儿入了仕途,凭着秦家的万贯家私,那官也要做得大些,做得容易些。她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哪晓得橘子说出来的却象是兜头给她头上浇了盆冷水。 “家老爷和太太说要留大小姐在身边儿两年,就是以后的女婿也得招赘……” 听了橘子的话,她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好看起来,也没心思听这秦府里头的八卦了。便挥了挥手让眼前这丫鬟退下。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堂弟和弟媳妇儿方才没有表态了。原来他们要招赘女婿,而不是将自己的独女嫁出去。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娘家侄儿是要去考科举做官的,又怎能入赘到商户人家来,难道不要了举业来做秦家的女婿?这样别说自己那侄儿不愿意,就是自己的大哥和大嫂也必定是不愿意的。 想到此,她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情绪立即低落起来,为这回跑了趟空而沮丧不已。不过,在睡下去之前,她还是不死心,在想这件事可有转机没有。 此时在玉堂院内,秦达祖正在和杜氏说起焦氏娘家的这位侄儿,说:“可惜了他是要去考科举的,不然倒是能配得起我们的孩儿。” 杜氏摇头,道:“这不论人家提的亲再好,我们就这个孩儿,自然是不能嫁出去的。再说了,要不是堂嫂提得那孩子念书好,你也不会留意。像咱们这样家境,将来给惠平挑得也只能是这苏州府内品性好的百姓之子,首先排除的就是这样的要去考科举做官的人。再说回来,咱们不能挑,人家也不愿意入赘。说起来,有些抱负的男子又岂愿意入赘?” 秦达祖听完点头,手指在面前的花梨木雕花的茶几上敲了会儿沉吟道:“我其实倒有个主意,既然咱们这会儿说到了惠平的事儿,我就把我的意思跟娘子说上说。” 杜氏问:“是什么,老爷说来听听。” “其实这事儿我想了许久了,是这样,娘子也晓得我们家私万贯,又只得个女儿。不知道有少人觊觎。如今惠平及笄了,就算再拖两年,也得给她挑人家。我怕以后那挑上的人家也是冲着惠平的银子来的,不会真心对她好。要是这样的人入了赘,我怕以后孩子过得不好。” “你这想法我也早有,但是苦于并没有法子可以解决这事。暗暗发愁呢。你如今提起,可是你有什么好法子?” 秦达祖眼眸微闪道:“我想做个局,然后让惠平去苏州做买卖,再在周围和她打交道的人里头选个不看钱财而真心对她好的人做女婿。” “什么?惠平还不到十六岁,又是个女孩儿家又怎能去和那些外头的男子打交道?还有,老爷到底想做什么局?”杜氏蹙起眉头问,她对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秦达祖微微笑,“我自然是想让惠平女扮男装去。自小到大,我特意把她当作男儿养,她举手投足之间也并无女儿家的娇弱之气,相信别人也看不出来。” 杜氏失笑,“再看不出来,她的容貌也很艳丽,难道就不招别人的怀疑。再有,你把她做男子装扮,又岂能在周围那些男子里头找着女婿,怕是把她当朋友的些。况且我问你到底做什么买卖。这周围的年轻男子才些?” 秦达祖含笑不语,端起茶几上的茶碗抿了口道:“你猜猜……” 杜氏就在心里头合计番,最后说:“这年轻男子的地方不外乎是书院还有武馆,书院里的那些男子们是不成的,他们将来要去考科举做官的。只有武馆合适,不过我总觉得那些练武之人和咱们惠平不配。还是商家子弟好些,将来能帮着孩子做买卖。” “你倒是猜着了半,我正有心让惠平去苏州府万安里那条街上有两家武馆的地面上去开间杂货铺子。然后让咱们府里的林管事带着几个熟手伙计去帮她。还有,你娘家大哥不也是在苏州开绸缎铺子,惠平去了也有人照顾,咱们不用担心。再有,你说那习武之人不配惠平,我倒是不赞成。那些青年子弟先不说身体健壮,会拳脚功夫,真要和惠平在起了,般人还不敢随便欺负她呢。再有他们虽然肚子里没有书生的墨水,但也就没那么弯弯绕,况且不是商家子弟,也就少了许市侩和精明,对人诚恳些……” 杜氏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声笑出声道:“你这是说你自己么?你不也是商人,而且还是巨贾?” 秦达祖板起面孔悠悠道:“能像我这样把买卖做得这样大的商人,精明有,但市侩却是没有了。说实话,我不想咱们秦家的买卖能在惠平手上发扬光大,毕竟她是女儿家,而是只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有真心对她好的人。咱们家的这些家私,就算什么也不做,吃喝三代也是够的,又何必想好还要好。须知,这世上的事情最的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秦家的买卖传到我这里已经三代了,我爹那代开始发达起来,到了我手里,这十来年已然是苏州有名的富户了。你也晓得,我为了保住咱们的买卖顺当,上下打点了少银子,才维持住了这样的局面。可是,名声在外,有好处也就有坏处啊。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寻思着,趁着办孩儿的事,是该急流勇退了,否则就是不知机了。” 杜氏听了也抚掌赞同,“老爷真是有远见,这就是未雨绸缪之举,如此正好举两得。” 秦达祖又说:“至于娘子担心她周围处得人把她当男子看,配不成姻缘,岂不闻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虽是传说,但也有理啊。这缘分到了,身份揭开就是桩好姻缘。” “可我还是不放心孩儿,怕她的眼光不行,到时候要挑上那不上道的人可怎么好?这看人还是我们去替她掌眼要好些。” “惠平的眼光我是相信的,还有,这姻缘的事情,自有月老牵线。什么事都要你我去掌眼,那等你我百年之后惠平怎么办。我想着孩儿在我们手里养了十五年,这放出去由她去走走也是好事。另外,我们离苏州又不远,况且又派了人去跟着她,她那里有什么事自有人很快给咱们来信,还有你大哥在那里,左右出了不什么问题的。你就放心让她去好了。” 杜氏徐徐叹气道:“我这心里还是舍不得她,这天天都见着的,真要走了,怕是想她得紧。” “又不是不见了,不过两年,等我把这里的事都处置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去苏州做富家翁,守着惠平过日子,想必那时候女婿也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25 17:32:35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另外这个文从明天开始尽量日。新时间不是中午就是晚上。 希望亲们捧场:) 花花朵朵来发哟! 第39章 远见 欲望文 第40章 变化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0章 变化 秦府明珠院。赵梅儿在秦惠平走后,便出了屋子去小厨房让两个厨娘做大小姐喜欢吃的几个菜,顺带着也让她们做两个自己喜欢的菜。两个厨娘自然是满口应下,奉承她还来不及。赵梅儿又说:“我都好了,自明日起不用特意再给我做饭菜,我跟着别的姐妹们起吃大厨房的饭菜。” 谁知道这两个厨娘却说:“这可不敢答应侍梅姐姐,你的腿伤了,这往你屋里送的饭菜是大小姐吩咐我们做的,如今她没有开口让停,我们怎么敢就不给你做,除非大小姐开了口才才行。” 赵梅儿摇头,随即道:“你们明日先不要给我做了,今晚大小姐回来,我跟她说说,她定会同意的。” 内中个姓黄的厨娘压低声音讨好地道:“别人求都求不来这样的好事,放到姐姐你这里怎么还个劲儿地往外推呢?大小姐看重你才会如此,你要是推辞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你们哪里晓得,我再得大小姐看重,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这尊卑之别,我可不敢忘。行了,你们都别说了,就照我方才说得做吧。”这么说着,她也就敛了笑。两个厨娘见她板起了面孔,也就不敢说什么了,只得嗫嚅应了,转身去做事。 赵梅儿遂出了厨房,去叫了柳儿来,让她去趟大厨房,叫从今晚起的晚饭添上她的份。原来秦府里的规矩,府中下人的饮食都是有定例的,且都是由大厨房做。自从赵梅儿腿伤养着这三天来,因为秦惠平叫小厨房做了赵梅儿的饭,大厨房那边就没有做她的饭。 到晚间吃饭的时候,厨房送饭的婆子来便将侍夏等秦惠平房中的四个大丫鬟的饭用食盒提了来。侍夏和侍冬陪着秦惠平去了前院,屋子里就只得侍秋和赵梅儿两人吃饭。在中秋之前,侍秋还要和她说些话的,可是自打中秋之后,侍秋因为赵梅儿的事情被罚,算是跌了份儿丢了脸,心里早把赵梅儿给恨上了,所以今晚两人在起吃饭的时候,侍秋就言不发,只管吃自己的饭。 赵梅儿见她冷着脸子,心里倒是有些不安。其实中秋那晚的事情,她也知道是侍秋在中间捣鬼了。想来应该是嫉妒她在大小姐跟前得宠,故意整她的。这样的心理她也能理解,再加上她惯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不愿意得罪人。又觉得大家都是在大小姐这屋子里服侍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闹僵了的好,因此倒想把这篇翻过去。于是吃了两口饭,赵梅儿便主动跟她搭讪,“侍秋姐姐,今晚这炒青菜不错哩,是你喜欢吃的。” 侍秋不理她,继续吃饭。赵梅儿见她不理自己,也有点儿尴尬,不过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便又说:“姐姐,中秋那晚的事情我不怪你,想是你没有听清楚我说话罢……” “你不怪我?真是可笑,我用得着你怪我?你害了我还来说这些话,是要我承你的情么?做出这样仁义的样子来,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样当面套背面套的人。不过,你不要得意,想当初侍春也是最得大小姐喜欢的,可她最后却被撵出了府去,不知道被牙婆卖到了什么地方。她的下场以后就是你的下场,爬得高跌得越重。我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侍秋放下碗筷,看着赵梅儿冷冷说道。 本来侍春的事情算是个秘密,除了秦惠平房中以前的三个大丫鬟,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在整个秦府里头也算是讳莫如深的事情,下人们忌讳提起这个,别说赵梅儿是顶了侍春的缺到秦惠平跟前服侍的。如今她又是在大小姐跟前最得宠的人,和以前的侍春样,所以侍秋才会这么说。她心里无比嫉恨赵梅儿,这会儿屋子里没人,她终于忍不住把这些话说出来,就是为了狠狠地刺下赵梅儿,想看她惊愕的神情。 果然,赵梅儿听到侍秋的话,脸色立即就变了,连眼神都跟着暗淡了些。捧着碗,垂眸下去,只看着碗里的饭菜,再也无心吃饭。她心里此时反复想着的都是那个侍春和大小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能问眼前的侍秋,只能闷在心里了。 侍秋见状,自然心里得意。这时候就觉得碗里的饭菜也吃得香了。自顾自地吃完了饭,因为她也知道今晚该赵梅儿值夜,便把屋子的事情交代给赵梅儿,自己下去歇着了。赵梅儿心里存了事,那饭就没吃完,小丫鬟们进来把碗筷都收拾了下去,她就独自个人坐在西屋里,在灯下做针线活儿,等着秦惠平回来。 说是做针线,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心里其实直在想刚才侍秋告诉她的侍春的事情。又联想到大小姐对她的种种,便揣测会不会大小姐以前也是这样对那个侍春的,然后不知道什么事情侍春不讨大小姐的喜欢了,她就被大小姐撵出了府去。这样想,她就对秦惠平对她说的那些拨动她心弦的话产生了怀疑,还有秦惠平握她的手以及在她面上那轻轻的吻,会不会也是随意而为,并不真是对她真心喜欢。有了侍春的事情在前,她自然便会对秦惠平的真心产生疑惑,并且因为自己奴婢的身份,还怕成为主子的玩物…… 这样想着,心内就难受得想哭。大小姐是她长这么大头个喜欢上的人,并且这种喜欢还是等同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瑟缩着,自卑着,害怕着,可是究竟动了真情。虽然这情想起来并无归处,叫人茫然,但是她仍然相信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对待彼此,真心喜欢对方,那就定会有前路的。 但是,侍秋告诉她的那关于侍春的话,却将她好不容易对大小姐,对感情,对前路建立起来的信心全然粉碎。她就像是只蜗牛,在花藤上,正享受着晨曦的美好时,忽然阵风雨袭来,便立即缩回了那背上的壳内。 想着想着,她不知道怎么,就黯然流泪了。自己也不知觉,两行清泪就那样无声地滑了下来,落在了她手里捏着正缝着的个石榴红的荷包上,这是她才想着为秦惠平做的。因为方才见大小姐十分欢喜地佩戴上了那个豆青色的荷包,又答应了要为她做几个。便在她走后,特意挑了这个颜色的缎子来替她裁剪了,为她缝制荷包配衣裳。 那泪水落在石榴红的荷包上,晕染开来,颜色分外鲜焕。 正伤心时,从院外传来阵阵丫鬟们的蹲礼问安声,以及轻快的脚步声。她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大小姐回来了。便忙抽|出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假意缝制荷包。等到秦惠平挑帘子进来了,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了起来,迎上去两步向她蹲礼问安,说:“姑娘回来了。” 秦惠平今日因为赵梅儿心情大好,家宴散了又陪着焦氏等人喝了两道茶后,就忙忙地往回走。路上走着,想到今夜会儿要和赵梅儿起相对而坐,小酌几杯,吃些自己喜欢的饭菜,谈笑风生,对面坐着的也是自己喜欢的人,真是人生乐事,便不由得暗自偷笑。 这会儿进了屋子,见到了那个在屋子里灯下等着自己的人,心中就欣喜不已。忙上前去扶着她的手,叫她起来,又上下打量她番,含笑柔声问她,“等我久了?在做什么呢?” 赵梅儿低着头垂眸并还没有说话,秦惠平已经在屋里的几案上发现了那个赵梅儿常用的针线笸箩,便走过去,眼就看到了那个石榴红的荷包,就惊喜地问:“这个是你给我做的么?” “嗯。”赵梅儿挤出丝笑容轻声应道。不管心中有伤心,可是看到眼前这个人,她还是不想做出伤心的样子来。在主子跟前,奴婢哪有什么资格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中秋夜,她在心里就提醒自己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秦府奴婢而已,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期望能和作为主子的大小姐之间发生什么不该有的感情。直到这几日,大小姐温柔细致地对她,又对她说了那些令她羞涩和心悸的话,她才敞开了心扉,接纳了她。可是方才侍秋告诉了她关于侍春的事情后,她就再次退缩了,并且对大小姐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 秦惠平见赵梅儿淡淡地笑着答应自己,和方才离开明珠院去前院赴宴之时,那眼中闪亮情意绵绵望着自己的样子大不样,便放下荷包,转而过来拉起她只手问:“你怎么了?我瞧着你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赵梅儿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然后退后步垂眸道:“没什么。奴婢已经让小厨房的厨娘做了姑娘喜欢吃的几样菜色,我这就去让她们送上来。” 说完这话,不等她答话,就转身往屋子外走去。秦惠平微微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赵梅儿在逃避她,而且似乎对她的感情也发生了些变化。到底在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子?秦惠平蹙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26 03:37:42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5 19:55:06 两位╭(╯3╰)╮破费了。 第40章 变化 欲望文 第41章 你帮我洗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1章 你帮我洗 “姑娘,这些是您喜欢的几样小菜,您尝尝。”赵梅儿将食盒里的用青花鱼藻纹盘子盛着的几碟子菜摆放在素面花梨木的圆桌上,然后将双象牙筷递向秦惠平。 秦惠平接过象牙筷,却并没有看那些菜,她的眼睛直落在赵梅儿的脸上,特别是盯着赵梅儿的眼睛不转眼,猜测着在那蝶翼长睫下隐藏着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也坐吧,不是说要陪我吃饭的么?你不知道,我今晚在我爹娘那里没动几筷子菜呢,因为想着要和你起吃饭,所以空着肚子回来……”秦惠平拿着筷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张圈椅,笑望着赵梅儿道。 赵梅儿依言坐下,默默地拿起另双象牙筷子,抬眸看向秦惠平小声道:“谢姑娘。” 说完这话,便又低下头去,也不夹菜,只是那样坐着。此刻她根本无心吃饭,就算满桌山珍海味,也不能让她有点儿的食欲。 秦惠平本来在刚才的家宴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很有些饿了,桌上摆放着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对面坐着的又是她喜欢的人,按理说此时的她应该食指大动。可是,因为瞧见赵梅儿这样又跟她拉开距离的样子,她心里焦灼担心也不吃不下东西了。 于是她再次试探着问:“梅儿,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行不行?” 赵梅儿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了她眼,欲言又止,随即拿起自己的筷子给秦惠平夹了几筷子她喜欢的菜放到她碗里,柔声道:“没什么,姑娘,快吃罢,我晓得你饿了。” 秦惠平唔声,自己深深喜欢的人夹得菜她自然是要吃的。便听话地将她夹给自己的菜都吃了,赵梅儿见状便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见她大口地吃着,就也知道她的确是在家宴上没吃东西,然后巴巴地回来跟自己起吃。她这样细致,这样用心真切,赵梅儿实在是不敢相信大小姐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不敢相信她是个玩弄自己屋子里奴婢的主子。要是她真是这样的话,就是太可怕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希望眼前这个人吃饱饭,睡好觉,希望她好。赵梅儿觉得自己无法恨她,只是暗自伤心而已。再说,在她自己心里早认定,她配不上身份比她高得的大小姐。两人之间并非平等的感情,她不奢望被爱上,也不敢去爱她,秦惠平对她来说是种美丽而危险的生物,她随时提醒着自己保持距离,但又不可抑制地迷恋她。 做不好能配得上她的恋人,可是却能做好个奴婢的事情。赵梅儿殷勤地替秦惠平夹菜,然后为了让她吃得香,也装着自己夹些菜吃,尽管这些素日喜欢的菜她这会儿吃起来味同嚼蜡。 这顿原本令人憧憬预约的两人第次面对面的晚餐就在沉寂中吃完了,秦惠平吃了个半饱,就吃不下了。毕竟和她预想的太不样了啊,没有那人闪亮的情意绵绵追随自己的眼眸,没有两人谈笑着起享用彼此最喜欢的菜色时那种愉悦。她觉得很是沮丧。同时也想知道为什么赵梅儿突然就变了。 等到赵梅儿叫人进来把碗筷什么的都收拾下去了,捧了茶上来。秦惠平接过来,略喝了两口,就把茶碗放下,起身叫赵梅儿去叫丫鬟们提水进来,她要沐浴。沐浴的事般是由侍冬和侍夏服侍的。 雾气腾腾的净房内,秦惠平裸着身子踏进了浴桶之内。侍冬便上前来打算用手里的巾帕替她拂水擦洗肩背。 “今儿个你们两个下去吧,去把侍梅叫进来服侍。”秦惠平忽然吩咐道。 “是,姑娘。”侍冬将手中的巾帕放下,退后步,转身招呼同样在净房内伺候着的侍夏起出去。对于大小姐突然要叫侍梅进来服侍,她其实是有点儿意见的,因为侍梅从未服侍过大小姐沐浴,她怕侍梅搞砸。不过在话出口之前,她忽然想到要是侍梅搞砸了不是好么?虽然她不像侍秋那么嫉恨赵梅儿,但是那种因为赵梅儿后来居上得到秦惠平宠爱,超过了她们这些以前服侍的老人还是挺不舒服的。这会儿既然大小姐吩咐了,那就遵命退下不是正好吗? 赵梅儿那时候在在西梢间卧室里面忙着给大小姐的被褥熏香,每处都细致的熏到。又把秦惠平沐浴后需要换的中衣给准备好了,同时还有数张干净的巾帕,是会儿等她出来给她擦干头发用的。 “侍梅,大小姐叫你进去服侍她沐浴。”侍冬和侍夏起出来后,对正在床榻边忙碌的赵梅儿道。 赵梅儿闻言愕然,便停住了手上的活儿,转身问侍冬,“大小姐不是直由你们服侍她沐浴么?怎么今晚要换我去了?” 听到这个,没法不让她心跳如鼓。虽然同样是女子,但是赵梅儿莫名觉得要是看见大小姐的身体会让她非常害羞。 侍冬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大小姐吩咐的,你去吧,我和侍夏帮你把没完的活儿干完。不要让大小姐久等,快些沐浴起来,服侍她安置,这会儿已然要到戊时了。” 秦府中,般到戊时,内外大门就关了,并且除了值夜的奴仆,所有的人都会睡下。因为秦惠平今晚是去参加了家宴回来,就要比平日晚些,再加上又吃了小半个时辰的饭,就比平时安置的时间晚,所有侍冬才会这么说。 赵梅儿没法,只能应了,然后硬着头皮,拖着步子往里间的净房中去。掀开帘子进去后,越往里走,那心就跳得越快。 净房里雾气蒙蒙的,赵梅儿眼见到那四善花开富贵的琉璃屏风,知道大小姐就在那屏风后的大浴桶里,莫名的额头上冒出了层细汗。 拖着步子压住心跳,赵梅儿缓缓地绕过屏风,便见到了坐在浴桶里背对着她的大小姐,头如鸦乌发搭在侧肩头,另侧滑如凝脂,白如初雪的圆润香肩在微微荡漾的香汤中露出水面,美人入浴,惹人遐想。 她只看了眼,就不敢再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起来。盯着自己的脚面,赵梅儿走到了浴桶边,然后低声喊了声,“姑娘……” 背对着赵梅儿的秦惠平此时其实心也跳得很快,她这么做只是想和她拉近距离。今晚回来后,发现赵梅儿有逃避自己的意思,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肯说,她在沐浴时就突然想到了这个笨法子。你不是逃开我吗,好,我就是要让你无处可逃,近的接近我。 她甚至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来拉近这种距离。作为个女子,要是愿意对个人呈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难道这不是种信任吗?而且还暗含了蒙昧的喜欢在内,如果对方是个喜欢自己的人,那她定会感觉到自己的这份儿心意。 秦惠平的这些想法赵梅儿还来不及深深地体会,她现在面对着大小姐的□着的肩|背,只觉得身体发热,全身血流加快,仿佛那种对大小姐的喜欢之情越发强烈。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大小姐同样是女子的身体对自己的触动这样大。仿佛潜伏在九渊之下的颗种子突然发了芽,如电般穿过那些土石的阻碍,下子就突破了土壤的桎梏,然后长成棵小树,再枝繁叶茂。切都是那样快,让人目瞪口呆,然而害怕,然而心悸…… 听出了赵梅儿强自压抑,但仍然微颤的声音,秦惠平勾了勾唇角,咬了咬唇低声道:“梅儿,你替我洗吧,巾帕就搭在桶边……” 赵梅儿应了声“好”,将袖子挽起,伸手去拿起那块白色的巾帕,在桶里的香汤里浸了浸,拿起来往秦惠平肩背上浇水,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在大小姐的手臂肌肤上碰,然后那手就微微抖了起来。 在帮秦惠平洗肩背时,她直是侧头看旁,只拿眼角余光来干活的。这样就让秦惠平感觉到身后之人的生疏和紧张。 “好了,替我搓搓背……”秦惠平继续吩咐道,顺手将自己的头青丝从侧的肩膀上拢到胸前,将整个肩背都呈现在赵梅儿眼前。 赵梅儿此时羞涩得简直想夺路而逃。刚刚那样都已经让她心律失衡了。这要是按照大小姐说的,替她搓背,自己的手摸到她白如美瓷的肌肤,那还不让她的心都要蹦出腔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终于品出些味儿来,大小姐今晚是故意要这么做的。虽然她直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自己现在这手足无措脸红过耳的摸样。 “姑娘……能不搓么?”她绞着手指,含羞向她弱弱地讨饶。 秦惠平深吸口气,在浴桶里转了半个身体看她,笑着问:“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27 08:29:26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6 20:05:17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6 20:01:39 ╭(╯3╰)╮们破费了。 这章写得有些香艳啊,渣作者蛮喜欢滴。 现在123言情和谐,脖子以下都不能写,真是…… 不过肉汤还是要给亲们喝的。o(∩_∩)o~ 第41章 你帮我洗 欲望文 第42章 怎么罚我都行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2章 怎么罚我都行 她这么转身,在荡漾的水波间那胸前的雪白饱满就影影绰绰地撞进了赵梅儿的眼里,立时就觉得喉中阵干涩,心跳加剧。忙别过脸去,咬了咬唇,嗫嚅道:“没……没什么。” 大小姐的问题注定无法回答,她能说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然后对她赤|裸的身体没有抵抗力么?哎,真是骑虎难下,明明心中知道要坚决和大小姐保持距离,可是真正面时,这样的大小姐还是强烈地诱惑了她。她羞耻然而却心中甜蜜。 秦惠平清楚地见到了她面上的彤云以及局促无比的摸样,有种奸计得逞的暗自的快意,同样也有种难言的欢喜。可是,她不打算因为她不回答就放过她。 “若是没什么的话,那你还是帮我搓搓背吧,也有好几天没有洗了呢。”秦惠平淡声道,然后转过身伸出手去够着浴桶的边缘,身体前倾,将身体肩背的部分裸裎在赵梅儿眼前。 赵梅儿见大小姐转过身去,这才敢转过头来面对她的后背。偷偷瞥眼,见她的背曲线玲珑,大片的白腻沾着层细密的水珠,仿佛大小姐的肌肤泛出了莹润的光来,平添了几分诱惑。 “梅儿,快,会儿水凉了……”秦惠平催促道。 “哦……好……”赵梅儿勉力低声答应,红着脸,硬着头皮上前,拿了旁边摆放着的块香胰子,在秦惠平的背上缓缓抹了几下,然后放下香胰子,犹豫了下才将她手掌轻轻放在她背上。 手下的肌肤带着些微的暖意,无比丝滑,甫接触,便留恋上了这触感。心砰砰乱跳起来,而这时候趴着的秦惠平也是忍不住身体颤,身后赵梅儿的手接触到她背心处,她无可抑制地心窒,只觉后背赵梅儿的手接触到的那快产生了异样的酥麻之感,渐次扩大,整个身体就抖了下。身体内热潮涌动,不免脸上也晕染开了绯色。 秦惠平身体抖,赵梅儿便似被电到样,忙缩回了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大小姐的这种反应,让她也隐有所感。净室内弥漫着氤氲水汽的空气似乎暗藏了簇簇小小的火焰,呼吸之间,只觉整个周围全部都开始凝滞,点点的发烫…… “梅儿,你……你继续……”秦惠平鼓足勇气继续要求。 赵梅儿却有些手脚发软,再也抬不起手。便哀求道:“姑娘,我……我不行……” 在浴桶里坐着的秦惠平霍然转身,荡起片水花,然后伸出双手去抓握住赵梅儿的手切切地问:“那你告诉我,今儿个回来你为什么那样,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这才是秦惠平叫她进净房来最想知道的。 “呀……”赵梅儿羞涩地垂眸低呼出声,大小姐现在整个正面身体面向她,那些隐秘之处尽管在水下,可是也隐约可见,让她又惊又羞,脑子里热成了团浆糊,失去了些许理智。因此当秦惠平问她话的时候,她再没法保持冷静自持,便开口道:“姑娘,那侍春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很想知道的,也是很担心会因为知道了自己预想中的答案而深深地失望和伤心。正因为如此,她没有在秦惠平第次问为什么的时候回答她。可是现在,在这样的氛围中,她不自禁地就脱口而出。 说出这话后,她又有点儿后悔,想捂口,可是双手又被秦惠平握着,便深深地埋头下去,咬着唇十分难为情。 秦惠平听她提起侍春,心中咯噔声,脸色也变白了起来。抬眸直直地盯着赵梅儿,良久艰难问:“你是听谁说的?都说了些什么?” 赵梅儿虽然没有看秦惠平的脸,但明显能感觉到自从自己说出侍春这个名字后,她的情绪有了些变化,就如她现在问自己的话,很容易听出丝不悦和紧张。连她握着自己的手都不自觉地用力了些。 该怎么回答,是不是该把侍秋说的那些话都告诉大小姐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侍秋会不会再次受到大小姐的责罚呢? 她这里正在犹豫,秦惠平却似乎看出来她心中的所想似的,直接问:“是不是侍秋对你说的?” “啊?”赵梅儿抬起头来,望着秦惠平微张了口,惊讶于她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还没开口说呢。 见到赵梅儿的这副表情,秦惠平哼了声,呢喃道:“果然是她说的。” 现在她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傍晚离开明珠院时,赵梅儿都是好好的,而自己晚上回来她就变了个样子。今晚她去前院赴宴时,是带了侍冬和侍夏去的,只剩了侍秋在屋子里。 而以前自己和侍春相好时,自己屋子里除了侍春外的三个大丫鬟,她们很可能对自己和侍春的事情有耳闻和揣测,毕竟以前和侍春两人情投意合相处时,有些时候也避不开其她三人的耳目。只是不知道侍秋告诉了赵梅儿少。 “那你告诉我,侍秋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 见秦惠平已经问到这地步,赵梅儿只能如实告之,“侍秋就说那侍春以前是姑娘最宠爱的大丫鬟,后来却被撵出了府,还有爬得高跌得重什么的话……” 说完还加了句,“姑娘,求你不要再责罚侍秋好么?上回的事或者是当时她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而已才有了误会……” 秦惠平闻言却打断她的话道:“你还管她?想来她这么说了以后,你很伤心吧,所以我回来你才要避开我……” 赵梅儿垂下眼皮,嘟起了嘴,老实回话,“我……我是伤心,因为姑娘和那侍春相好,后来又始乱终弃,我害怕……” “你害怕我以后也会像对侍春那样对你?害怕我是个浮浪的人,欺骗你,得到了你的心和身,最后又抛弃你对不对?”秦惠平接着她这话,连珠炮般问。 赵梅儿顿了顿点头,她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很想知道大小姐以前和那个被撵出府去的叫侍春的丫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忐忑问:“那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你和那侍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关于侍春的事,在秦惠平这里始终是个旧伤口。所爱非人,伤了自己也伤了对方,有时候她想起来难免会心酸,愤怒,懊悔。总之这是件她宁愿忘却,不愿提起的事。但现在赵梅儿问她,她又觉得应该坦诚回答她。尽管她害怕自己告诉赵梅儿后,她会认为自己不洁净,毕竟和个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在外人看来会有不贞的嫌疑,从而嫌弃自己。她是么想得到她的爱,得到她的情,甚至完全得到她。每个陷于爱情中的人,都希望自己在所爱的人眼中是完美无缺的,不想因为自身的瑕疵而失去那人对自己的爱,甚至缺损点儿也不愿意。就算已经是百分之百的完美,都还想上层。 秦惠平此刻也是这样的心态,她很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该完全告诉她。毕竟从她嘴里,她知道侍秋并不知道其中的详细的内情,要是这时候自己随便拿件事情敷衍过去的话,就能翻过这篇去,而赵梅儿依然会喜欢她,不嫌弃她。 可是现在不告诉她的话,等以后她要是知道了自己骗她,那肯定很伤心吧。不过经过了侍春的事情,她便开始学会自我保护起来,思忖番,决定还是把自己和侍春的事情对赵梅儿说出,只不过隐去了侍春爬床引诱自己,以及后面两人之间肌肤相亲的内情。 “就是这样,那时候我对她很好,后来她竟然偷了我的两件红宝首饰趁着过年回家去卖了。被发现后,就被打了板子撵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赵梅儿听完松了口气道。如果这就是侍秋说得侍春被大小姐撵出去的原因,她完全能接受。而且心里也没有了酸涩和心痛。毕竟大小姐对待自己和那个丫鬟不样。两人的“好”是不样的。 秦惠平也见到了赵梅儿放松的表情,就勾唇笑问她,“好了,现在满意了吧。你这醋坛子。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就那样怀疑我。我今儿个饭也不吃巴巴地跑回来就是想跟你起好好地吃个饭,结果你却不搭理我,给我冷脸子瞧,害得我这饭吃得没滋没味。你说,该怎么罚你?” 赵梅儿赧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要是像大小姐这么说的话,的确是自己小心眼儿,冤枉了她。又想起下午时,她对自己说得那些掏心肝的情话,便越发愧悔起来。 “我……我对不起姑娘,姑娘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哦,怎么罚都行,这可是你说的。”秦惠平幽幽道,眸色暗沉下来,微微仰起头,她的视线落在赵梅儿花瓣般娇嫰粉润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 溪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628 10:22:08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28 02:00:49 那抹陽光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27 22:37:36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7 20:47:08 ╭(╯3╰)╮们破费了。谢谢你们的爱。 第42章 怎么罚我都行 欲望文 第43章 陌生而温柔的爱意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3章 陌生而温柔的爱意 下刻便见她握着赵梅儿的手使劲儿,就那么“哗啦”声从浴桶里了起来,赵梅儿“啊”声,立即闭上了眼。她实在是羞得不行,心中嗔怪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能就这么毫无预兆,也不打招呼地了起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不着寸缕□凹凸有致的身子让人看了头脑发晕,连气也喘不过来么? 正在羞涩无比地胡思乱想时,却突觉唇上贴上来个温软的东西,就那么怔忡,鼻间又嗅到了熟悉的大小姐的带了沉水香的气息,那气息无孔不入地似疯长的藤蔓般钻进她鼻间,下子就火热地包裹了她的气息。她不自觉地抖,又被在跟前的人两手拉揽进了怀中,身体跌进了她赤}裸的怀抱,随之而来的是那贴着她唇的温软开始在她唇上辗转吮吸…… 下下,陌生而温柔。然而坚定地向她表示爱意。她呆若木鸡,动也没动下。 脑中短暂地片空白后,赵梅儿突然意识到大小姐在做什么。便觉的头顶轰然炸响了个惊雷,心里突突地越跳越厉害。虽然她暗暗地喜欢大小姐,但从未想过和她之间可以这样亲近。她羞涩,她莫名地喜欢,但她也胆小和慌乱。 这慌就抬手把大小姐箍住自己的双手往两边格,再往前推。 不料,两手却撑在了那拥着她的人的胸前两团饱满的软肉上,手上的触感滑腻丰挺。 “啊……”赵梅儿低呼声,两只手象是摸到了两块燃烧的炽热的炭般,忙缩回手,却听听到大小姐闷闷地“嗯”了声,这声音带着娇媚又带着魅惑,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将让她的心颤栗起来。连带着身子也开始不断地颤抖…… 她悚然睁眼,就见到了大小姐深潭般的黑眸正灼灼地看着她。因为方才她的双手那样的动作,秦惠平轻吻着她的动作暂停了下。此刻两人极近的视线碰上,秦惠平的灼热的深情和对赵梅儿的爱慕全部毫无保留地从她的眼中倾斜而出,下子就摄住了赵梅儿的心。她清澈的眸子中完整地印上了那个人的容颜,并渐次眼眸幽深起来。 “别动,梅儿……”秦惠平语声暗哑低低唤她声,“我要罚你了……” “哦……”她应了声,那声音都含着颤栗。不知道为什么,对大小姐要罚自己她觉得理所当然,就那么等着她的惩罚到来。秦惠平抿唇笑,重新伸手将她重新拥进怀中,那手就滑下去掌控住她细软的腰肢,感觉她的腰肢崩得很紧,身子在轻微地不断颤抖。知道她很紧张,便低首下去先在她又圆又清澈含羞望着自己的眼眸上轻轻吻了两下。只觉赵梅儿细密纤长的眼睫抖动了两下刷过自己的唇,很痒,这痒直蔓延到心中,心痒难耐…… 而赵梅呢,大小姐重新拥住她,不让她动,她就乖乖地听话,只是现在被大小姐抱在怀中,因为大小姐全身赤|裸,她着实不知道该把手摆在哪里,就只能垂着手,真像是个乖乖的小白兔样,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呆而温柔地望着眼前这个个艳丽的容颜。看她再次凑近自己,发烫的红唇贴上自己的,然后噙住,伴随着狂乱的呼吸,那滚烫的舌突进她口中,缠绕住她羞怯无比想要逃走的又滑又香的小舌。 她害羞,她热情,她躲避,她追逐。 寸寸被她占领,寸寸被她裹挟…… 品尝彼此口中香泽,魂魄澹荡,丢魂失魄。 赵梅儿不禁发出了情动的娇声,很弱,但却拨人心弦。这声音被秦惠平听到耳中,自然心火热,只管倾尽全力去挑逗她的小舌,取悦她。让她意乱情迷,从开始的身子紧绷,到最后化成了滩水,软软地依附在自己怀中。 要不是秦惠平紧紧地抱着她,她定会软软地滑倒在地,是种从未体会过的无力和阵阵过电的感觉,完全笼罩了她全身。吻*,吻倾情。到最后两人分开时,赵梅儿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双手已然攀上大小姐的脖颈,紧紧地环绕着,哪里像是被她突然袭击,夺去了初吻的样子,分明是心甘情愿,像是投怀送抱。 分开后,两个人都大口地喘气,秦惠平满面绯色,容颜艳。而赵梅儿则是脸像是滴血般红,美眸氤氲,情潮涌动的波光依然在眼中荡漾不已。发现自己的双手吊在大小姐的脖颈,身体完全贴合着她的身体后,赵梅儿羞得不行,慌忙将双手放下,垂眸下去,抖着声,没话找话道:“姑娘……再不洗水就凉了……” 秦惠平爱极了她现在的样子,明明身子软得不行,靠在自己怀里,离不开自己,却假借什么水凉的借口想躲羞,难道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这种样子落在自己眼里真是可爱得紧啊。 便在她耳畔柔声低语,“叫我惠平,别再叫姑娘了……” “可是姑娘……”赵梅儿为难。她想说自己毕竟是她的奴婢啊。 似乎下就看穿了赵梅儿心中所想,秦惠平继续温柔道:“咱们两人在起的时候,就这样叫我吧,我喜欢听。” 她本来想说,将来把身契给她,她就是不是自己的奴婢了。可是,她又担心,要真是给了赵梅儿的身契,让她自由了,那她还会这么守着自己吗?且先自私回吧,她想要她永远在自己身边儿,陪着自己。 有了这吻后,秦惠平心中大定。方才和赵梅儿那吻也几乎让她丢了魂魄,此时还头脑发晕,身子有些发软。而且突然两人这样亲密的亲吻后,面对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赵梅儿听她这样说,便会意到她不把自己当奴婢看的意思,自然心中欢喜。这是她潜意识中直觉得如果相互喜欢的人定要身份平等,这感情才纯粹。况且像是现在这样两人亲吻后甜蜜相拥时,她真得很想叫她声“惠平”的。 犹豫了下,终于没有抵抗过自己心中的渴望,她温软含情地轻轻喊了她声,“惠平。” “梅儿。”秦惠平同样温柔回应她。两人凝目望着彼此,先翘起了唇角抿唇笑起来,最后咧开唇,呵呵笑出了声。 赵梅儿开心笑了会儿,就觉得身子也有些力气了。不经意地手碰到秦惠平赤|裸的肩背,只觉手下片冰凉。就想着大小姐已经从浴桶里起来有阵子。如今是深秋,夜里还是比较凉的。便忙说:“姑……惠平,快洗,水凉了,会儿受寒就不好了……” “唔……”秦惠平不好意思地装出恍然的样子忙转身重新坐进浴桶,果然感觉水凉了许。便自己拿起浴桶边的巾帕就着香汤洗浴起来。赵梅儿迟疑了下,就上前步说:“惠平,让我替你洗罢。” 秦惠平应了声“好”,便由她替自己浇水冲洗肩背。但是身子前面那部分,赵梅儿还是不敢碰。秦惠平暗自笑了笑,遂自己动手。 洗完了后,从浴桶里起来,赵梅儿就拿了干净的巾帕来替她擦拭身子。照旧是擦了后背,连后臀也不好意思擦就扔了巾帕撂下句话,“我替姑娘去拿中衣。” 便匆匆地跑了出去。秦惠平翘起了唇角,心想这丫头都看光了,还这么不好意思。随即自己拿起巾帕拭干了身体,然后在那里等她回来。赵梅儿抱了衣裳回来,便“不小心”又见到了秦惠平赤|裸着的身子。忙别过头去把衣裳往秦惠平跟前递道:“惠平,这是要换的衣裳。” 秦惠平“嗯”了声,却并不接,反而说:“给我穿上。” 面说就面展开了双臂。她就是想让自己的身体地落到她眼里,让她心跳,让她回想,让她迷恋,让她沦陷。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挖出个柔情的陷阱,引诱她落入其中。 果然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心跳的赵梅儿又开始额头上出汗了,给大小姐穿衣裳,那她的身体不又得呈现在自己跟前了么?明明知道自己羞于看见她的身子,可她偏要这么做。大小姐真坏…… 心中虽然如此腹诽,可是到底不好拒绝这个人啊。于是颗心就那么温柔地心律失衡着替她穿上中衣,甚至弯腰下去替她穿上亵裤。就在她都穿好直起身子舒出口气时,跟前着的人却忽地嘿嘿笑,伸出双臂将她揽,拥进了怀中。 她小小地挣扎了下,抬头看她,眼眸里无声地打了个问号。 秦惠平却抿唇笑,低下头去在她眼眸上温柔啄,道:“从今以后,我沐浴穿衣就由娘子来做了。” 娘子?她叫自己娘子!赵梅儿陡然狂喜,清澈的美眸霎时闪亮起来,大胆问她,“你以后要我做你的娘子么?” 秦惠平本来是顺口说,带了些戏谑的意味在里面。说实话,她还没有想到过跟赵梅儿的将来。虽然她也想要她陪伴在自己身边儿,但是这种牵涉到婚嫁的事情她并未想过。如今不经意地说出来后,却见到了赵梅儿激动的摸样。心里就咯噔了下。不免就真得往这上头去想了想。可是想了下后,却觉得恐怕不容易,心中就有了几许愁绪。 可是如今佳人在怀,她又那样热切地望着自己,秦惠平便强笑道:“这是当然。” 赵梅儿得到了秦惠平肯定的回答,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头次主动地伸出双手去拥住她,似只温顺的小猫样伏在她怀中,无比沉醉地嗅着秦惠平发肤之中溢出的混合了她身体味道的香气,只觉心和双脚终于踏在了实在的地上,无比地满足和幸福。 秦惠平将下巴搁在她头顶,紧紧地将她抱着,心中却在想着赵梅儿刚才说的话。要是真得想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个将来,真得要她做自己的娘子,那许事情就要从长计议,开始绸缪了。自己对赵梅儿是认真的,她也是拿颗真心对自己,两情相悦,自然便要追寻个天长地久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 溪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30 01:14:01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28 23:14:28 不器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28 20:20:04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628 19:44:21 jbsp; 投掷时间:20140628 18:18:17 ╭(╯3╰)╮们破费了,谢谢你们的爱和支持。 渣作者昨天过生日,所以请了天假,偷了天懒。还是想新的。 但素,有时候有不可预料的事,比如生病等等,还请亲们宽宥啊。 爱你们,因为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写我心中所想。 鞠躬致谢! 第43章 陌生而温柔的爱意 欲望文 第44章 盘算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4章 盘算 “爷,小的和赵三花了两天,已经探到了灯节上您瞧上的那小娘子姓甚名谁,以及在哪里住家?”小厮李四哈着腰在武涛跟前讨好地说。 武涛本来是坐在县衙自己书房内的把花梨木圈椅上喝着茶的,听到李四这样说,便掀起眼皮子看了他眼,道:“我还以为你和赵三被城外那些私窼子的野花给拦住了,这去好几天……” 言下颇有不满的意味,这两个奴才哪里知道他自从见到赵莲儿后回来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像是有个猫爪抓挠的痛苦。 李四见他垮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又马上解释道:“爷,您不知道,那叫赵莲儿的小娘子好生狡猾……哦,好生聪慧,似乎是脑袋后头长了双眼睛似的,晓得我和赵三在后面跟着。她们那行人去了俞府……” “俞府?你是说致仕返乡的刑部右侍郎俞洪?”武涛听便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盯着李四紧张地问。他虽然平时不学无术,喜欢游荡,但是这吴县里头官场上的事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说这位致仕返乡的刑部右侍郎俞洪,当初回吴县时,他老子还带着他去设宴请这位大人吃饭。就算是不当官了,可俞洪是三品官,在京城广有人脉,也不是他老子这个七品官可以比的。并且俞洪的孙子俞正,他也打过两回交道,去赴过俞正办的几次文会,只不过他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人家瞧他不上,不爱跟他兜搭。他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跟人家不是路人,去了两次自讨没趣后,也就不去了。 所以如今甫听到自己见就喜欢上的女子是俞府的人,头就有点儿大。因为他知道那女子是平民百姓的话,他还可以弄到手,可要是属于俞府的人,就不能肖想了。 “爷,您稍安勿躁啊。您看上的那小娘子是进了俞府不错,可她不是愈府的人……”边儿的赵三极有眼色,见李四说完话后,公子爷武涛脸上的神色变得焦躁起来,就晓得他在为什么担心了,于是便赶忙补上了这么句话。 “什么?那你快说,我瞧上的那小娘子是什么人?”武涛连忙打断赵三问道。 赵三哈着腰忙接话,“说起来要不是小的认识那俞府的门房周六郎,就打听不到公子爷喜欢的那小娘子的事了。” “废话少说,你快说,到底是怎么起的?” “是这样的,灯节那晚小的和李四起奉了公子爷的命去查那小娘子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便路暗暗地跟着那行人到了俞府,他们进去后,我和李四就过去,正碰上门房周六郎。那周六郎是公子前几次去俞府参加文会时,我和俞府的下人们起喝酒吃饭认识的。因此见是他,我就向他打听公子爷瞧上的那女子。周六郎便说,那女子不是俞府的奴婢,也不是主子,而是贾家班的班主相识的人。得了这话,我想定是那些戏子估摸着怕公子去打听那位公子看上的小娘子,才故意带她去避避的。” 武涛点头道:“想必如此,没想到那些戏子如此狡猾。你继续说。” “是,公子爷,我和李四晓得公子瞧上的那小娘子不是俞府的人后,我又问周六郎可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谁想周六郎却说,那女子到俞府不过两次,他也不晓得她的事。没办法,我和李四便守在俞府门外整整夜,次日早,那府中出来两拨人,其中有两个女子戴了帷帽,小的和李四各自跟着拨人。碰巧我跟着那拨人去了东城外,在城外的个院子前,那戴帷帽的女子取下帽子,我才见着了公子爷喜欢的那小娘子。等她进去后,我就去周围打听那小娘子的事。便打听到她姓赵,名莲儿。家里只有个寡母,她爹去年才出意外被歹人劫路打死了,还有个姐姐卖进了秦大户家做丫鬟。除了间壁处得不好的大伯家和个远在昆山的舅舅家,并无别的亲戚……” 武涛听完不禁两手拍,喜笑颜开连声道:“好,好,如此说来,她家里没有什么得势的亲戚,又穷,只要花上几个银子,想必也是容易到手的。李四,赵三,你们两个这趟差办得不错,本公子有赏!” 说完就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人扔了块过去,让他们拿着。 李四和赵三忙躬身笑着接了,又说了几句讨好的话,赵三就说:“公子爷,原不是我该问的话,只是为公子爷好,但不知那叫赵莲儿的小娘子您是打算抬她来做妾还是娶进来做妻?” 还别说,赵三这问把武涛给问住了。开始他对赵莲儿见倾心,满心里要把她娶回家的。可是如今听赵三说了赵莲儿家境贫困,就想着或者花些银子讨她来做妾也是可以的。因为他也晓得,象赵莲儿那样的家境,他爹娘怕是不会同意。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七品县令的公子,要娶妻还是要门当户对才能过了他爹娘那关,这点儿他还是很清楚的。 揉了揉眉心,假装为难了会儿,武涛放下手道:“我倒是想讨她做妻来着,可我爹和娘怕是不会同意。” 赵三道:“小的也是这么想的。那赵家小娘子家贫,公子爷只要托媒人去许银钱给她娘,想必她们也不敢不同意。” 武涛笑,“我也是这样想。好,你们下去罢,这事情我自有主张。” “是,公子爷。”赵三和李四躬身谄笑着退下。等到他们两个走,武涛便立即到后面院子正房里去找他娘乔氏,见了乔氏他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乔氏听到他想纳妾,也没表示反对,就问了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大年纪等等。武涛答了,并说愿意花些银子娶进来,以后他就在家里好生读书,也不出去游荡了。 乔氏听,自然欢喜。为了这个独子,她不晓得操了少心,如今听他终于愿意读书了,就算这读书是要娶个妾进来作为条件,她也肯。于是便说,这事情包在她身上,等回过了老爷,就立即去替他半,武涛方心满足地回去了。 等到晚上武建良散了衙到后头来,乔氏去迎着他换了衣裳,奉上茶水,在太师椅上坐了,便把儿子武涛今日来求的事对他说了。 武建良听了后便说:“孩子也满了十七岁了,往日他不愿意说亲,也不愿意读书,咱们拿他没法子。如今他既然收了心,愿意抬个女子回来陪他读书也是好的。这事情你就看着去办,等他有了这妾,收了心,咱们再替他挑选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乔氏应了。夜无话。 次日起来,武涛便装模作样的在书房里念些诗书讨他娘亲的欢心。乔氏听到下人来禀告说公子爷在书房里用功了,便十分欢欣地让人去叫了个专门替人说亲兼带买卖人口姓马的婆子来,将此事对她说了。恰巧这姓马的婆子就是今年正月初舌灿莲花,说动赵梅儿卖身进秦府的马牙婆。 马牙婆听了知县夫人乔氏的话,便拍着胸脯说,她定去替县太爷的公子把这门儿好事说成。乔氏就许了她十两银子,说只要把这事情办成,以后还有好处,并说让她带话给赵家人,武家愿意出三百两银子的彩礼钱。 “夫人,放心,老婆子我定然叫那赵家二姐儿进府来服侍公子,且侯佳音罢。” 乔氏含笑让她去。于是马牙婆从县衙里出来,立即就脚不沾地往东门外赵莲儿家里去。半年前,她说动了赵梅儿进秦府为丫鬟,对赵家的情况是门儿清,如今她也有把握去说动张氏将二女儿许给知县的公子为妾。路上,她早盘算好了系列的计策。 到了赵莲儿家门口,她却并没有先去见张氏,而是到隔壁去见了张氏的嫂子吴氏和婆婆刘氏。因为她晓得要是直接去跟张氏说,依照她那死板的性子怕是不同意让赵莲儿去做妾。所以她先来对吴氏和刘氏说了此事,并说要是让赵莲儿去服侍县令的公子爷,以后有了这门儿亲事,赵家在吴县城里也能昂着头走路了。 吴氏和刘氏立即心动了,几个月前吃了张氏兄弟张诚的亏,她们直静待时机想要报复她。如今她们觉得机会来了,觉得能帮着县令公子把赵莲儿送去做妾,既能攀附上县太爷,以后等赵莲儿走,张氏失了主心骨,以后再想法子收拾她就容易了。况且她们还想在这门儿亲事里头捞钱,便同意配合马牙婆,将这事情做成。 “我说马婆子,你会儿去见我那弟妹时,你不防说县太爷的公子要娶我侄女儿为妻。等到县衙里来人抬她走了,到时候她就算晓得去做妾也晚了。要是张氏还不同意,我婆婆去就能狠狠地说她顿了。那时候由不得她不同意。况且,衙门里有得是差人,先软后硬,她要是不知好歹,随便找个官司给她吃,也够她受的。”吴氏出主意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1 14:21:28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701 05:24:18 那抹陽光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30 22:36:56 溪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630 19:43:47 jbsp; 投掷时间:20140630 18:20:56 olivia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630 17:58:28 ╭(╯3╰)╮们破费了。谢谢支持。 嗯,继续推进剧情。 第44章 盘算 欲望文 第45章 另寻佳偶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5章 另寻佳偶 马牙婆点头称是,遂起身往隔壁赵莲儿家里去。 却说灯节那日赵莲儿和贾秀等人起挤出了法华街后,原本是要回家去的,后来贾秀就说怕那武涛派人跟踪,还是先去俞府避避,等第二日再回去要稳妥些。贾春和吴菊也附和,于是赵莲儿便随着贾秀等人进了俞府,然后去贾春和吴菊的屋子里将就歇了夜。那晚,她和贾春在起说了半宿的话才睡着。第二日起来,吃了饭,又是贾秀的主意,让她和吴菊换了衣裳,戴了帷帽出来,两人队,分了路,也是防着武涛的人再来刺探。 赵莲儿便说贾秀太小心了,有些不以为然,所以当贾秀将她送到东门外自家院子门口,拍开门时,她取下了帷帽,便被跟随而至的赵三瞧见,从而确定了她的身份。也才有了后面的事。 张氏当时开了门儿,见是她时,才松了大口气,说:“昨儿晚上不见你回来,吓死娘了。想出去寻你,奈何已经是半夜,又不敢出去。” 赵莲儿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不过,昨儿晚上遇到个无赖,贾秀怕那厮纠缠我,所以让我去俞府避了避,今日才回来。” 张氏听却吓了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跟着进来的贾秀便把在灯市上遇到武涛的事情对张氏说了,最后说,这件事情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被那武涛晓得了赵莲儿的身份,以后怕他会来纠缠她。并说,以后几个月赵莲儿最好不要出门儿,等那武涛找不到她,那份儿心思淡了再出去。 “秀哥儿说得对,莲儿以后你给我在家呆着,没事儿别出门。” “娘,你们也太小心了。再说了,那武涛虽然说是本县的县太爷之子,难道他还敢抢人不成。我不愿意,他也拿我没办法。”赵莲儿轻描淡写道,她是不怕事的人,所以就没有贾秀和张氏两人紧张。 贾秀摇摇头,想说这小丫头还是不知道世情险恶,不像自己从小跟着戏班子行走四方,眼里见过太欺男霸女的事情,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嘴头子说说就过去的。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张氏就动气道:“住口,你小孩子家的晓得什么?事不如少事,你想想上回的事情要不是你舅舅来了,要不是秀哥儿他们帮忙,咱们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遭罪呢!快快谢过秀哥儿,听他的,从今日起直到过年,你都不许出去!” 赵莲儿缩头嘟着嘴道:“我要不出去,那买线送布买米买菜谁来做?” “娘来做,你给我乖乖地呆在家里。再说,我又不是做不来。”张氏大声接话道。 赵莲儿咬了咬唇,转过头去瞪贾秀眼,有点儿怪他嘴。张氏见了不免又把她数落了顿。贾秀见状也不好呆下去了,怕会儿赵莲儿给张氏骂得蔫了,以后见面定然是要怪他的,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忙忙地退出来回去了。 等到回去后,就把送赵莲儿回家的事对自己爹说了。本来昨儿夜里回去,他已经把灯节上赵莲儿遭遇县令公子武涛的事说给了贾维听。贾维倒可惜,说要是那武涛是个正经人,那赵莲儿便是遇到了好姻缘,可惜了那人是个纨绔,赵莲儿要真是跟了他,必然没有好结果。所以,赵莲儿还是能避则避的好。及至贾秀安全送了赵莲儿回来,说了张氏说得那些话后,贾维便说:“以后咱们父子要常去她们那里,以防真有个什么事,照应不及。” “是,爹。”贾秀立即答应。他也和贾维个想法,不管怎么样,想要护得赵莲儿个周全。他甚至想,就算将来莲儿别有归宿,可自己仍然要像兄长样呵护她,可以的话,他想辈子…… 却说马牙婆来到隔壁赵莲儿家院子门前,将门拍开,来开门的是张氏。张氏见到马牙婆自然是微感吃惊,马牙婆却趁着她惊讶之时,闪身进了院子,径直往屋子里走。张氏回过神来,便忙阖上门跟上去。 马牙婆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到堂屋里的张椅子上坐下,等张氏跟进来,便忙起来笑着说:“老婆子来向赵二娘子道喜了。” 张氏自然问她喜从何来。马牙婆就把来意对她说了遍,随后说:“你说这不是喜是什么,县太爷的公子瞧上了你家莲儿,县令夫人托我来说媒,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你家莲儿嫁给了知县的公子,你可就成了知县公子的岳母,从今后在这吴县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要不是前几日贾秀送赵莲儿回来把知县独子的情况告诉了张氏,晓得那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张氏猛听倒是要动心,因为来提亲的男方家里又是官,又有钱,况且武涛比莲儿大不了几岁,年纪也合适。这样的亲事就是打灯笼也难找。可是有了贾秀的话在前,张氏便明白这是真正的麻烦上门儿了,到底自己的莲儿还是没有躲过去。 这上门儿来说媒的马牙婆代表的是本县知县大老爷家,可以说是本县老百姓头上的太岁。张氏就算心里不愿意,可是在面儿上还要挤出笑来敷衍道:“真是有劳你上门儿来说这样好的亲事给我家莲儿,只是我家莲儿还得等上年才能及笄,现在还太小,说亲还早了些。” 马牙婆也晓得赵莲儿的年纪还不到十四岁,的确是小了些。不过既然知县夫人托了她来,又岂能回去以这个理由回话。便说:“这也不打紧,可以先定下亲事,等和知县公子拜了天地成了亲,到了年纪同房也是样的。” 苏州风俗,不管是府城里还是乡下,也有不少年纪不到的定亲成亲,往往是过了门儿等年纪大些同房,这也是约定俗成。所以马牙婆说了这话后,把张氏急出了身汗,不知道拿什么话来推脱了。好不容易又想出个借口,“婆婆,你也晓得我死了丈夫,大女儿又进了秦府做丫鬟,年也只得过年能见上面,平日身边儿没有人。这个小女儿我想留她两年,不然她走,我孤单得很。” 这个理由算是个勉强的理由,不过听到马牙婆耳朵里,又何尝听不出来这是张氏的推托之词,况且她走百家串千户的,要应对张氏的推托之词简直太容易了。便说:“只要二姐儿嫁与了知县公子为妻,那彩礼也足足有三百两,要起新屋,买几个奴婢来使唤也是能的。再说你家二姐儿也能常回来瞧你,又何愁孤单。” “……这……”张氏垂下了头,心里急得不行,又怕,简直可说是六神无主了。她本来胆小怯懦,又是个没主意的人。所以马牙婆几句话堵住了她的嘴,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马牙婆见状暗自得意,便说:“赵二娘子,你要是没什么别的话,那我就只当你同意了,这就回去回禀知县夫人,想来夫人得了消息。明儿个便会派管家上门儿来送彩礼来把这亲事给定下。” 张氏闻言急得头汗,猛地抬起头来,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马牙婆闻言便垮了脸,收了笑,冷声道:“赵家二娘子,你怎的如此死板,不通情理?也不想想,这向你家二姐儿提亲的是谁家,你得罪得起么?要是你连知县公子的求亲也敢拒绝了,这县里怕是没有谁再敢娶你家二姐儿了吧?先不说这个,得罪了知县公子,也就是扫了县太爷的面子,打了他的脸,我看以后你们也别在吴县讨生活了。” “啊……这?”张氏听脸色都变了,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吓得咚咚乱跳起来。的确如马牙婆所说,这件事不但关系到莲儿的终身幸福,还关系到两母女的生存啊。可是明知道那武涛是个纨绔,自己的女儿跟了他定然以后要遭罪,还睁着眼把自己二女儿往火堆里推,她这个当娘的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 她是个懦弱的妇道人家,遇到这种事实在是束手无策,免不了慌乱起来。 马牙婆也觑到了张氏变了脸色,心中想,果然这妇人是个不经吓的,看来用不着吴氏等人出面,这桩亲事就要说成了。这时候,只要再添上把火就成了。 于是便又软下些声音说:“所以啊,我为你们母女着想,还是允了知县公子的求亲为是。胳膊哪能拧得过的大腿?要是你硬要拒绝这门儿亲事,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何苦来哉?” 她这是软硬兼施,很少有妇人不上当的。张氏同样如此,不管怎么样,这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总不能真得为了躲过这门儿亲事,离家去外乡讨生活。想到这里,她忽地想到要真是逼急了,也只有离开这里去哥哥张诚所在的昆山了。就算难些,也总比留在吴县遭受灭顶之灾的强。 便把心横,牙咬,道:“我家莲儿还小,无论如何我想留她几年,婆婆不用说了,你回去上覆知县夫人声,承蒙知县公子看得起,我这小女儿没有福气陪伴他左右,请他另寻佳偶罢。” 作者有话要说:谢: 乐乐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2 15:44:31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02 14:24:21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2 03:45:06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01 19:58:32 jbsp; 投掷时间:20140701 19:23:58 ╭(╯3╰)╮们破费了,感谢支持。 另外,偶今天开了个古言轻松文,亲们感兴趣的可以穿过去看看,支持下收藏下:) 第45章 另寻佳偶 欲望文 第46章 合谋陷害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6章 合谋陷害 马牙婆不曾料到张氏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看就要逼她就范了,谁料却功亏篑。这回倒弄得她有些束手无措了。不过,她是早有准备的,遇到这样的情况也算不上有吃惊,就又劝她,“赵家二娘子,你可得想好,这件事的后果。到时候不要害了你家二姐儿。” 张氏还没有接话,东屋里的木门忽然被猛地推开,赵莲儿横眉冷目地冲了出来。冲到马牙婆跟前把就来拉扯她衣裳,冷声吼她,“你这不要脸的老货怎的又来了?早说过让你别上我家门儿上来。你这黑了心肝的女人害了我姐姐还不够,如今又要来祸害我!什么县令的公子,分明是个下作的纨绔子弟,我赵莲儿就算这辈子不嫁,也不跟那样的玩意儿。所以,你立即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原来自从灯节后,张氏不许赵莲儿出门儿,她就直猫在自己的东屋里做些绣活儿。今日马牙婆上门来说媒,她在门后偷听。听到马牙婆软硬兼施哄自己的娘亲,便气不打处来。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对着马牙婆顿臭骂。 而马牙婆直以来就很怵赵莲儿,开始进门没见到她,才放心地跟张氏说了那些话。这会儿见到赵莲儿冲出来了,不等她动手,就了起来,扔下句,“你们两个不知道好歹,且等着吃亏倒霉罢!” 说完将赵莲儿拉扯住自己的衣裳拖开,急步往外跑。她是小脚,跑不快,那样子就跟个走路不稳的鸭子样,摇摇晃晃的十分狼狈。出了赵莲儿家的院门,她并没有真回去回禀知县夫人此事,而是去了赵大郎家,找着吴氏和刘氏把张氏母女拒绝了县令公子的美意对两人说了,最后说:“这件事情你们去说说,不然到时候得罪了县令,恐怕她们会连累你们,到时候你们家也在这吴县呆不下去了。” 她这说,也让吴氏和刘氏着了慌,只听吴氏恨恨道:“我就知道她们是上不了台面,不识好歹的东西。这可好,放着大道儿不走,非得往绝路上走。自己要想寻死,还得把我们大家人拉下水当陪葬,真是太可恨了!” 马牙婆点头赞同,便问:“那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让张氏答应不?” 吴氏想了想便说:“我们也只有上门儿去说,她要是不同意这亲事,会连累我们家,我们就要将她们母女赶出去。而你可以去找到县令公子跟前管事的人儿,让他们喊几个公差来载她们个罪名,锁了拉到衙门里去。只要进了衙门,就是砧板上的肉,由得县令公子搓揉,由不得她们不低头。” 这条计策不可谓不狠,既能夺了赵二郎家的房子,又可以让赵莲儿跟了县令公子,讨好了县令不说,也报复了赵莲儿和张氏,遂了吴氏的心意。所以,吴氏这样说,旁的刘氏便忙不迭地说:“此计甚好。” 马牙婆听了,也觉得吴氏的计策不错。她心想在县令夫人跟前显能干,所以决定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把赵莲儿抬进去跟县令公子做妾这件事做成。再说了她做这买卖人口,说媒牵线的事情不知道少年,坑蒙拐骗,落井下石是常有的手段。所以听了吴氏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正该如此。 三人计议已定,便约下明日起来逼迫张氏母女。而张氏等马牙婆走,去把院子门关了回来就对赵莲儿说了自己的主意,说这里怕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去昆山那里找到自己哥哥张诚,在那里避避想法子。 赵莲儿听完却说:“娘,或者去昆山也是不得已,可是我总觉得咱们两个去舅舅那里叨扰,恐怕住久了舅母厌烦。况且昆山我们不熟,去了还得重新想法子讨生活,总不能老靠着舅舅。人都说,久住讨人嫌,寄人篱下,就是舅舅家,怕将来也有不便。” 张氏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现如今要是不这样做,赵莲儿就逃不脱那县令公子的魔爪。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小女儿进火坑。半年前被逼得没法子,已经让自己大女儿失了自由身,进了秦府为婢,这会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再有事了。所以最后便说:“莲儿,为娘心意已定。你别说了,咱们这两日就收拾收拾,去昆山投你舅舅去吧。走步看步,天无绝人之路。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赵莲儿这时方开始愧悔起来了,后悔自己当日没有听贾秀的话,要是藏好身份,注意些,怕不会惹上今日的祸事。现今带累了娘亲要远走他乡避祸。不过,现目前而今下别无它法,明知前路不易,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了。便也同意了张氏的话,回屋去收拾东西,预备动身往昆山去。 可是要离家毕竟要处理的事情,除了收拾包裹,还要去把租借的织机还了,织成的布和做好的绣活儿也得卖了。剩下的还要去辞别贾维父子以及去秦府见赵梅儿,向她辞行。总之系列的事情没有两三天办不完。 所以当天张氏母女把屋子的东西收拾得差不了,第二日起来吃了早饭,正打算结伴去城里头把布和做好的针线活儿卖了,顺带雇人来把织机抬去还给租借的大户时,两母女跨了篮子还没出门儿,就听得门被拍得震天响。张氏心里吓了好大跳,忙去院子门那里问是何人。就听到外头个熟悉的声音喊开门儿,张氏听是婆婆刘氏的声音,也就把门开了,让她进来。心里却在犯嘀咕,不知道这婆婆又来干什么了,只要她上门儿就没什么好事。般婆婆来了,嫂子吴氏也要来的。便往刘氏身后看,果然,吴氏也紧跟着进来了,瞧两人的脸色,冷若冰霜,便估摸着绝对没好事。 赵莲儿在堂屋门口远远地瞧见祖母刘氏拄着拐杖和大伯母吴氏两个前后跟着进来了,心里就不舒服得很。便转身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桌子上。在方桌旁的张春凳上坐了,等两人进来也不打招呼,静等着看两人说什么。 刘氏和吴氏进屋子后,两个人横了赵莲儿眼,也没招呼她,甚至也没坐,只等着随后而至的张氏进屋,刘氏便开口骂道:“张氏,你是不是成心要作死,还要拉我们起跟着你死。二郎要是还在,定然要给你两耳刮子。好好的县令公子来提亲,你不答应,也不自己撒泡尿瞧瞧,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闺女是什么样的人。蝼蚁样的,还想跟县大老爷做对?县令公子能瞧得上莲儿,是她天大的福气,还敢拒亲?你们拒了亲不想活,可我们还想活下去。我们赵家世代居住在这吴县,要是得罪了县令,我们还能顺顺当当往下过吗?” 张氏给刘氏骂得抬不起头来,虽然刘氏的话粗鄙不堪,但她也说得是实话。自己拒绝了马牙婆,坏了县令公子的好事,将来在吴县呆不下去是必然的。而这么做,必然也会影响到赵大郎在吴县城里讨生活,自己要是带着莲儿走了可以避祸,可是却将祸事留给了赵大郎家人,怎么说心里也有愧。于是便嗫嚅道:“婆婆……我们这是也没法子,那县令公子是个不着调的纨绔,我怎么能把莲儿许给他,要那样不是害了孩子么……” “你怎么知道是害了莲儿,况且你又从哪里知道的县令公子不着调?退万步说,即便县令公子不好,可也由不得你们挑拣。他再不好,也是表人才,家私万贯,他爹是本县的县令,方太岁。你家莲儿是长得好,难不成还想进宫去当娘娘?这心也太高了!”吴氏在旁尖着嗓子不屑地说道。 “是嘛,这女孩家长大了左右是个嫁,像咱们这样的家世,能嫁上个县令公子那样的人都已经算是高攀了。别家的女儿为了娘家,就是那火坑也要闭眼跳下去。远得不说,你看你姐姐梅儿,为了你和你娘,甘愿进秦府去为奴婢。还有你堂姐桂儿,为了让她爹娘过得好也是进了秦府为奴。偏遇到你这样的不顾家,还要把咱们这赵家大家人给拉下水,你说你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刘氏瞪着赵莲儿重重地拿拐杖戳着地道。 赵莲儿瞥她眼,冷淡开口,“祖母,你就说吧,你和大伯母来到底想怎么着?用不着兜这大圈子说这些话。” 刘氏倒给赵莲儿这话哽住,不过顿了顿,她眼光微闪道:“好,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你们两个就给我听着。要是不答应县令公子的求亲,你们就再不是我赵家的人,得从我们赵家祖屋里搬出去!” 赵莲儿听完冷冷哼,随后道:“我就晓得你们打得这主意。直以来都想夺了我们的房子,为了这个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今儿八月十五中秋我们家里遭了盗,丢了银子,想必也是你们让人来做的吧?” 说到这里,她在刘氏和吴氏脸上扫了眼,见两人果然神色有些不自然,便加肯定了心里头的猜测,于是再开口就加冷淡和憎恶,“果然是你们,说句不该说的话,个为老不尊,个阴险狡诈,你们这样欺负我跟我娘,做这么恶事,就不怕天打雷劈,被老天爷给收了?” 赵莲儿这些话说得刘氏和吴氏羞恼不已,刚要开口叱骂她,却听赵莲儿抢着又说:“既然你们想要这屋子,我跟我娘也不稀罕,只管拿去。我们反正也不想在吴县呆了,至于要我嫁给那不上道儿的县令公子,那是不能。你们也别打主意上赶着去讨好县太爷了。至于以后县太爷找你们的麻烦不,我们也管不着。还有这事情别逼得太过分了,否则我把火点了这房子,让你们根毛也得不着!” 她这话越说越冰冷,说到后面简直满目阴寒之气,叫人看了认为这事情她定会做得出来。 听说张氏母女要走,刘氏和吴氏虽觉愕然,但心中俱都喜。不过,又有些担心,她们母女这真要走了,到时候那县令公子犯横追究起来,要拿自己家人做筏子可怎么办。想了想吴氏便说:“不行,你们不能走。走了到时候县令公子追究我们家,还要不要我们活?” 赵莲儿听立即火了,起来举手在桌子上重重拍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不让我们走,也罢,我今天就不活了,先劈了你再说!” 说完就扔下众人往厨房里去。吴氏和刘氏见这场面,俱都吓破了胆,上回赵莲儿拿着菜刀追砍赵旺和她们的事还历历在目,今天又要重演,怎么不让人心惊。所以两个人话也顾不上说,连忙出了门儿,快步往院子外跑。赵莲儿从厨房里头拿了刀出来,便假意跟着两人后头撵,面拿腔作势地喊住,吓得吴氏和刘氏抱头鼠窜地去了。 赵莲儿见状便哈哈笑起来,笑完后拿着那菜刀返回屋里对张氏说:“娘,你瞧,跟她们那起子人说话,还是拿着刀说比较好些。咱们赤脚不怕穿鞋的,逼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还能怎么着?” 张氏瞪她眼,抬手指指她,“你呀,也忒胡闹了。哎,算了,咱们赶紧办正经事去吧,以免夜长梦。” 赵莲儿便收了笑,依旧和张氏起人跨个篮子出来,张氏转身把屋子门儿锁了,两人往外走。可刚走到院子门口,却见三四个衙门里的公差堵在了门上,其中个领头的瘦子上下打量两人眼问:“谁是张氏?” 张氏看见公差就害怕,便缩着头答:“奴家便是。” 那瘦子便又看她眼道:“那就好,年前打死你丈夫的凶犯抓住了……” “什么?哎呀,太好了!”张氏闻言不禁大喜道,“真是苍天有眼,叫那歹人终究落了网。”说到这里把手头的篮子递给赵莲儿挎着,自己双手合十望天拜了几拜。 “且别欢喜。”那领头的瘦衙役抬手制止了张氏,接着说:“据那歹人交代,他是因为和你有了首尾,你二人合谋,你让他杀死赵二郎好和他在起,他动了心才害了赵二郎的性命。你们两个奸夫淫|妇,起合谋犯下这人命官司。如今既然拿了他,他也供了,我们奉命拿你去衙门里审问。” 张氏闻言仿若头顶上晴空里个惊雷,吓得几乎软倒在地,旁的赵莲儿忙放下手里挎着的两个篮子,上前步扶住她,对那瘦子衙役大声分辩道:“这是没有的事,你们怎么凭空诬陷我娘。我娘和我爹这许年来恩爱得很,连次嘴也没吵过,她怎么会害死我爹?想是你们搞错了吧,或者是牢里那厮胡乱咬人!” “公爷……奴家从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定是有人诬陷奴家……”张氏脸色发白,也抖着声解释。 瘦子衙役冷笑声,“爷这些年下来办得案子没有千,也有八百,得是像你这样狡猾的犯人,百般推脱自己的罪责,实际上都是作奸犯科的奸恶之辈。所以这些话不要对我说,我也是奉命办差。有什么说的,到了衙门里再说。” 说到这里,便挥手对身后的几个公差说:“兄弟们,来,将张氏锁了,另外她这女儿大概也是帮凶,并锁了拿回衙门里去!” “是,大哥!”他身后的那几个衙役齐声应道,随即各自拿出锁链就要来锁张氏母女。 作者有话要说:谢: jbsp; 投掷时间:20140702 20:00:33 ╭(╯3╰)╮破费了,谢谢支持。 第46章 合谋陷害 欲望文 第47章 真有些误会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7章 真有些误会 张氏给吓得全身抖得筛糠样,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赵莲儿此时也没有了主张,毕竟她是个还不满十四的女孩儿,对上吴氏和刘氏还能拼命与她们对抗。可是面对着这些五大三粗凶恶的衙役,她就算撒泼也没用。但是斗不过他们,嘴巴里还是要大声喊冤枉的,也不乖乖地任眼前的这几个衙役锁,就在她大喊大叫挣扎时,忽然传来个男子有些恼怒的声音,“住手!” 几个衙役和张氏母女俱都往那喊住手的声音望过去,见之下,张氏首先哭起来,“贾大哥……” “贾叔,快救救我们!”赵莲儿也语带哭声地喊起来。 原来这喊住手的男子正是贾维,前几天贾秀送了赵莲儿回去后,他便决定常过来瞧瞧张氏母女,到底是不放心她们。今日有点儿闲,便早赶过来瞧她们,手里头还提了两盒子糕点。刚走到赵家院子门口,就见到眼前这幕,自然要出言阻止。 突然出现个陌生男子喊住手,这几个衙役便也停了下来转头看他。那领头的瘦子衙役就挑眉问贾维,“你是何人?竟敢阻止公人办差,识相的少管闲事,滚边儿去!” 贾维走上前去两步,道:“我是俞大人府上戏班的班主,姓贾,名维。敢问公爷,她们母女二人犯了何事,你们要拿锁链锁她们?” 这瘦子衙役听贾维说他是俞府的人,面皮禁不住不抖,有些慌。本来刚才他说出来的那些话都是杜撰的,只是受了马牙婆找到的武涛跟前的乔管事之托,为了替县令公子得到赵莲儿才来赵家找张氏母女的麻烦的。这会儿碰上了俞府的人,他就得想想,要是俞府的人插手此事的话,到时候闹起来,自己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说不定到时候丢了这差事也可能。 还不等他说话,赵莲儿挣脱身边两个衙役的手,就连珠炮似地把刚才那衙役说得话都说给贾维听了,最后说:“贾叔,我娘绝对没有做那样的事,定是这些衙役们得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来整我们的。” 贾维听完也是不相信张氏会做这种事情,便向那瘦子衙役拱了拱手道:“公爷,我想这事情怕是中间有些误会。若是你们定要拿她们母女去县衙,那我也跟去听听,看县太爷怎么审案。我贾维受张兄所托,看顾她们母女二人,绝不会让她们受不白之冤。” 他这话前面是个商量的语气,给眼前这几个衙役台阶下。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今日有这出,脑子里面随便转也能想到定是几日前灯节上县令公子武涛看上了赵莲儿,想得到她,才会有这样的事。他基本敢肯定,方才赵莲儿说得那些话里面什么抓住了那打死赵二郎的凶徒的事是子虚乌有。毕竟过了差不年了,直都毫无消息的凶徒,怎么会突然就冒出了呢? 所以也才有后面的话,就是他要管这闲事,而且管定了。虽然他只不过是个戏班的班主,但和俞府的俞洪大人还是说得上话,就算退步来说,这些衙役说得那什么被抓住的打死赵二郎的凶徒是真的,并且他供出什么张氏是同谋,他也会去求俞大人出面保张氏。 这话说出来,那领头的瘦子衙役也会意到眼前这个人会是个麻烦。别说他们,就是县太爷也得卖俞大人的面子。略迟疑,他决定就坡下驴,回去把这事禀告了乔管事,讨他的主意,看他怎么说。毕竟要是真得罪了俞大人,他们啥好处都没得到,丢了差事划不来。 所以,那瘦子衙役紧接着打了个哈哈说:“贾兄说得不错,或者这里头真有些误会,容我回去再查查再定夺。” 说完,便朝身后几个衙役挥手,“走,兄弟们,先回去!” 那几个衙役也是人精,脑子里随便转,也晓得了这中间的关窍,于是把手里拿着的锁链收了,灰溜溜地跟着那领头的瘦子衙役扔下张氏母女径去了。 等这几人走,贾维便忙走上前几步安慰张氏和赵莲儿。张氏掏出帕子擦了泪,赶忙向他道谢。因为在院子门口不好说话,便叫赵莲儿拿起放在地上的篮子回去重新开了屋门儿,请贾维进去坐下,把这两日遇到的事情,什么马牙婆上门来威逼利诱,让自己把莲儿许给县令公子,以及隔壁的大嫂和婆婆又是如何来逼迫母女两个,还有她做出的决定要去昆山找自己的哥哥避祸等事,都对贾维说了。 贾维听完自然是心中不愿,毕竟要是张氏去了昆山,那两个人之间隔得远了,怕也就难成就姻缘了。所以等到张氏说完话后,贾维便说:“我看这样,你们娘俩这样草率去昆山也不妥,不如先搬去我那里暂时住着。俞府给咱们戏班住的院子还有的房屋,到时候腾间出来给你们住,你们也能继续做绣活儿,也不用离开吴县。我想你们进了俞府,那武涛也不敢再来纠缠莲儿。” 张氏其实心里也明白贾维的意思,眼前这个男人她也看得上。去昆山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这会儿贾维说出这样的话,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娘,我觉着贾叔的提议很好。咱们去俞府,不管是大伯母和祖母还有什么吴奎,县令公子都不敢来欺负我们了。”赵莲儿在旁雀跃道。 她是第个不想离开吴县的,故土难离,年纪虽然小,但她和张氏有同样的想法。别说,她喜欢贾春那个朋友,另外觉得贾秀也不错。要是能留下来,又能跟他们两人走近,那真是再好没有的事。 张氏闻言也心动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怕自己母女两个进俞府去不合适,给贾维带来麻烦。毕竟她们不是俞府的奴婢,也不是戏班子里的人,怕进去后住久了,有人会说闲话。于是,她便把自己担心的事对贾维说了。 贾维略思索番,便说:“妹子带莲儿进去住,我就说你是我请的专门浆洗做饭的妇人,这样旁人问起,也说得过去了。” “……这……”张氏听了心中喜,不好立即表现出来,所以嘴上仍旧矜持的犹豫了下。 赵莲儿却在边拍手连身称好。张氏停了停,便也应了。于是接下来,贾维便让张氏和赵莲儿把家里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他去雇了辆车来,把她们母女的衣物及些日常的要用的东西都装了,带着她们去了俞府安置下来。果然俞府里的管事问起,他就说请了个浆洗做饭的妇人带了女儿进府,管事记了姓名也就不管了。 贾维后来又和贾秀去把张氏那屋子里的织机退了,织好的布以及做好的绣活儿都卖了银子,并交给了张氏。并对张氏说,以后只要有他们父子口饭吃,就不缺张氏母女的,所以不让她再织布了。张氏心中很是感激,进了俞府后,真个开始帮着贾维父子浆洗衣裳做饭。贾维不让她做,她还不乐意。来二去,便也由得她了。 而赵莲儿进了俞府,跟贾秀和贾春常混在起,那日子也过得舒心快意。平日除了做些绣活儿外,便也常帮着戏班子里的人做些杂活儿,不上月,跟周围的人都混熟了。 却说奉了乔管事的命去抓张氏母女的那几个衙役回去把遇到贾维,没有办成这趟差事的事情对乔管事说了,最后讨他主意。乔管事哪来的主意,在吴县,俞府的人就是县令也不愿意得罪的。开始,他受了马牙婆的唆使,想着讨好公子爷,才去叫人抓张氏母女的,这会儿横生枝节,他也没有能力再解决,便依旧把皮球又踢回给了马牙婆。 马牙婆本来想着这事情要是衙役出面儿,张氏母女是必定会落入圈套的,不曾想还有这出。这样的好计策都落了空,不禁让她十分失望和气愤。于是她去回禀县令夫人的话时,就把张氏母女说得很不堪,说她们看不上县令公子,并且还辱骂县太爷以及夫人。 乔氏听了她的话自然生气,便问:“那赵莲儿只不过是个贫贱之人,竟敢辱骂我们,她哪里来的凭仗?” 马牙婆答:“是那张氏勾搭上了俞府戏班的班主,所以不把老爷和夫人看在眼里。” 听到这里,乔氏气得发抖,但毕竟那俞府的人如今还真动不得。可是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所以打发了马牙婆后,等到武建良散了衙回到后宅,她也就把马牙婆的话添油加醋地对他说了。 武建良听完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便叫乔氏另外给武涛找个合适的丫头抬进来做妾算了。武涛知道赵莲儿躲进了俞府,自己得不到后,还闹了好几天。最后乔氏让人去找了个相貌和赵莲儿差不的丫头抬进来做了武涛的妾才算完。但因为这事情,县令武建良家人是彻底恨上了俞府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 溪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5 09:40:18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5 03:20:59 jbsp; 投掷时间:20140704 21:31:25 ╭(╯3╰)╮们破费了。 今天偶很勤快有木有,这么早文了。 所以亲们不要大意的撒花哈,作者君才会有动力。 第47章 真有些误会 欲望文 第48章 周姨娘的奉承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8章 周姨娘的奉承 那夜在净室和赵梅儿有那吻后,当夜秦惠平就拉着值夜的赵梅儿说了半宿话,因为心里喜爱她,所以尊重她,便也再没有什么唐突的举动。夜深了,赵梅儿还是执意在床下的脚踏那里铺了被子睡觉,秦惠平倒是想拉她上床来睡的,但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去抱她或者亲吻她,又怕此举让赵梅儿觉得自己轻浮,就打消了这念头。 熄灯之后,赵梅儿回想了今晚在浴室里发生的事,不觉暗暗红了脸。不过庆幸这会儿在黑暗中,大小姐看不见。那动人心魄的吻回想起来仍然会让她心跳,甚至身子发抖,身子里明灭的火似暗夜星辰般闪烁…… 心中涌起满满的甜,这甜味让她心安喜悦,不断扩散,成为了剂最好的安眠的药,不会儿便让她进入了梦乡。 秦惠平这夜却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怎么的总想着下面脚踏上睡着的那个人,心中同样有甜蜜。但也会想和她的将来,想怎样才能和她长相厮守。可是将现实的许的顾忌考虑进去后,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了。毕竟喜欢是喜欢,但婚嫁这样的大事自己要做主是相当难的,除非能从这家里出去,自己独挡面,不然任何甜言蜜语和铿锵许诺都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而已。 这样纷乱的思绪扰得她辗转反侧,直到过了中夜,耳中听到睡在脚踏上的赵梅儿发出匀净的入睡的呼吸声后,才慢慢地静下心来,想起了那丫头这会儿睡着的样子,莫名的笑了笑,困意上来,终是睡着了。 次日起来,赵梅儿神清气爽,服侍秦惠平穿衣时,就见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便奇怪问她,“这是怎么了,姑娘昨儿晚上睡得不好么?要不,让人拿几只熟鸡蛋来敷敷。” 秦惠平叫她拿来面小小的水银镜面的银制鎏金的靶镜,对着眼睛照了照,见眼下果然有淡青色,便吮唇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昨儿晚上你倒睡得好……” 赵梅儿笑问她,“我怎么了,是不是入你梦来叨扰你清静了?” 秦惠平将靶镜递给她,故意道:“是啊,在梦中你好缠人……” “我缠姑娘?到底是怎么缠的?我觉着自己是个挺省心的人,不会那样做的……” “太省心了也不好。再说,我喜欢你缠我,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就按你说的办,吃完早饭,你让人拿两个煮熟的鸡蛋来替我敷敷眼睛。我估摸着今日怕还是要去陪我堂伯母和堂兄堂妹。今儿个你陪我起去……觉得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秦惠平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转而伸手握了赵梅儿的手柔声道。 她说得这些话其实才有缠人的成分在里面呢。但是,秦惠平不觉得而已。倒是她说得句话“我喜欢你缠我”在赵梅儿心里,她也是暗中这样以为。女子和女子之间,大概也是因为这些无处不在的纠缠,密密地织成了张网,才网住了彼此的心。叫人心甘情愿地被情网网住,沦陷其中。 两人含情而同样温柔的视线对上,便绽开了笑颜。早晨的秋阳投射入闺房之中,映照在彼此发间面上眼眸之中,淡金色散漫开来,切都是那样温暖,叫人心安。 吃过饭后,赵梅儿就果真去让人送了几只煮熟的鸡蛋来,叫秦惠平躺在躺椅上,剥开了鸡蛋壳,细细地替她敷眼下的那青色。秦惠平刚吃过早饭,在窗下晒着秋阳,赵梅儿的手法又轻柔,她果真觉得舒服极了,并且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陪伴着,仿佛空气里都了她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鼻中,那份儿心安妥妥地让她想睡觉。所以她还真睡着了,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赵梅儿正埋头在旁穿针引线地做绣活儿,自己身上搭着张小锦被,房中十分静寂。已经变得发白的秋日阳光透过窗扇,打在身畔,打在周遭,恍惚令人觉得现世安稳。不想动,甚至想屏住呼吸,情愿在这安稳美好中直直往下,直到老去…… 只是她稍微动,赵梅儿已经感觉到了,就将手中的绣活儿放下,含笑看着她道:“你醒了?” 秦惠平刚醒过来,声音便有些慵懒,答应了声嗯,就说:“我睡了久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早起来吃过饭竟然还能睡着。” “定是姑娘平日操心的事情太,还有昨儿晚上不曾好好歇息,所以这松快下来,就睡着了。方才我给你才敷到第三只鸡蛋,你就睡着了……不过,这会儿看你眯了会儿再睁眼,那眼下的青色就淡得瞧不见了……” 秦惠平嘿然笑,伸手握住赵莲儿的手,艳丽的容颜精神焕发,道:“真的么,亏你……” “亏什么亏,能为姑娘做些事我不晓得高兴。”赵莲儿由她握着手,低首下去幽幽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她觉得自己唯有用尽全力地对她好,为她做事,才能报答她对自己的好。 张如玉的美人脸,长而细密的眼睫毛如蝶翼般微微扇着,秋阳的千丝万缕的阳光闪烁其间,遮住了她清澈而又黑曜石般的眸子,她说出来的话也如同那些千丝万缕的秋阳般无处不在地包裹住了秦惠平。心中突突地跳起来,无可抑制地她拉着她的手直起身子来,凑唇过去在她眼睫之间落下轻轻吻。觉得她微微的抖,白皙的香腮上浮现出抹红,心中不知道高兴,唇角就微微上翘起来。 正欲将她拉近吻上她花瓣般的粉唇时,听到外头廊下有丫鬟蹲身行礼问安的声音,随即听到丫鬟侍夏在外头禀告,“姑娘,周姨娘过来瞧您了。” 赵梅儿闻言立即就将自己的手从秦惠平手中抽出来,有些慌乱地退开几步去。秦惠平对这周姨娘突然来访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氛围有些不悦,不过,因为赵梅儿的堂姐赵桂儿在周姨娘那里做丫鬟,看在赵梅儿面上,她对周姨娘就要上心些。所以,要是这个时候是别的姨娘来的话,她定会不高兴地说不见。可因为是周姨娘,她就压下心头的不快,轻咳了声,了起来,说:“请她到东屋去坐。” 侍夏应声而去。秦惠平便转身对赵梅儿和声道:“走,梅儿,周姨娘来了,想必你堂姐也跟来了,过去看看。” 赵梅儿自中秋那夜和赵桂儿说了会儿话,也是好几日没见到她了。虽然自己家和堂姐家关系不好,但是这时候两人都在秦府为奴婢,不免有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听到要见赵桂儿,她还是愿意去的。 于是便顺从地跟在秦惠平身后从西梢间的卧室里出来,去到了东次间秦惠平会客的地方。进去后,果然见到了赵桂儿,也见到了还在外院学规矩时跟自己直做对的那叫刘招弟的丫鬟。 周姨娘见秦惠平进来便满脸是笑得赶忙向她蹲礼道福。就算她是秦府老爷的妾室,明面儿上比秦惠平高辈,但妾就是个奴婢,算不上主子,因此见了秦惠平这样的正经主子,她起来行礼也在情理之中。 秦惠平见了,只是微微颔首便算是回礼了,随后道:“姨娘坐。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有什么事么?” 她这样直白地问话也是因为不爱跟她爹的姨娘打交道,也不接受她们来套交情的举动。所以开口就问有何事,不浪费时间,因为府里人来见她很时候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因此她有此问。 不过,今儿过来周姨娘倒真没有什么事相求,她是来巴结秦惠平的。 “姑娘,今儿个天气好,夫人昨日说今日要在园子里请嫂子和登堂少爷和惠娟小姐吃酒的。恰巧我跟前的丫鬟桂儿想来看她堂妹,姑娘这里的丫鬟梅儿。我想着没什么事,就带了她来,素日我也晓得姑娘是不喜欢我们打扰的。”周姨娘满面堆笑道。 她借了赵桂儿的由头来跟秦惠平套近乎,是肯定大小姐定会爱屋及乌,接受这借口的。果然她这样说后,秦惠平便说:“既如此,那就叫桂儿和梅儿起出去叙叙家常吧。” 随后赵桂儿万分不情愿但脸上还要带着笑得谢过了秦惠平和赵梅儿起出去。等两人出去后,周姨娘忽然说自己出来忘了带手帕,让刘招弟回去拿,又把刘招弟给支走了。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秦惠平两人时,她便压低声音说:“姑娘,您可知道这回你堂伯母来可不是来探亲那样简单。” 秦惠平那时候手上正端着碗茶在喝,听她如此说,便想,果然不是来闲逛的。倒要听她要说些什么。便头也不抬地问:“姨娘知道些什么不妨尽管说来。” “今儿早,我去夫人那里请安,去的时候嫂子已经在那里了。我恍惚在外头听到她说,她娘家侄子还没定下亲事,因为仰慕姑娘已久,所以宁愿入赘秦家为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溪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6 11:20:30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6 02:32:36 jbsp; 投掷时间:20140705 18:21:03 三位破费了。抱住,么么哒。 另外,明天会试用防盗章,第次发出来的章节是无关的文。小时后替换成新章。 实在是盗文秒盗得太厉害。有点儿讨厌。给大家带来麻烦请谅解下。 第48章 周姨娘的奉承 欲望文 第49章 算计落空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49章 算计落空 秦惠平本来还是神色闲适地在喝茶,听到这里也不禁心中惊,将手中茶碗放下,蹙起眉头,问周姨娘,“这话姨娘可听真切了?” 周姨娘重重点头,“我亲耳所闻,丝毫不差。只是后头我进去了,嫂子才没有说话了。” “哦……好……”秦惠平眉头只是瞬间蹙,便又重新平复下来,面上波澜不惊地曼声说话。旋即又含笑说:“谢姨娘来告诉我这个。” 周姨娘忙摆手,“不谢,不谢,我哪里当得起。只是我觉得你堂伯母娘家那侄儿是个读书人,又心在举业上。如今竟然肯抛了举业入赘秦府,这未免有些奇怪而已……” 后面的话她也不说了,该点到的她已经点到。随便聪明点儿的人都能想到人家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显是为了秦府的家业而来嘛。这点儿她相信大小姐定能看出来。其实她还有亲戚的孩子合适入赘秦府呢。本想着等过段儿日子大小姐再大些去跟老爷提的,没想到这半道上杀出来个什么焦氏,打起了大小姐的主意,想谋夺秦府的家业,这让她十分不快,也就有今天到秦惠平跟前来报信的意思。她很清楚,大小姐比起老爷,那精明可以说是丝毫不差。并且父女两个对任何觊觎秦府家财的人都会不抱好感。所以,她相信只要自己这么说,秦惠平定就会对焦氏存了抵触和警惕的心。那焦氏打的算盘就要落空了。 的确如她所想,秦惠平在焦氏带了她那双儿女上秦府来做客之时,她就暗暗猜测,这位堂伯母怕不是只想来访亲这么简单。或者别有所求,不是银钱便是其他。而这其他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事,但联想到秦登堂是自己的堂哥,要是替他提亲,那也不可能,毕竟都是秦家同姓人,尽管算是远亲,可也不合规矩,所以她把这可能给排除了。另外在家宴那晚听到堂伯母说她那娘家侄儿,当说到他就要中举什么的,她立时也给排除了。因为她同样听爹娘提起过将来要给她找个夫婿入赘,想来人家要中举做官的人必然是不肯入赘的,所以那人也不可能。 这么想了之后,她倒轻松了些。只要不为了亲事而来,要银子的话并不是什么大事。轮不到她操心。不过,现在听周姨娘这么说,这堂伯母竟然这么转折下,竟然说她娘家侄儿不要举业来入赘,这就是太明显的意图,为了秦家的家业而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觉得堂伯母怕是不会如意了。因为别说她爹,就是她娘,也不会傻得看不出来堂伯母的意图。为了家财而来的赘婿,她爹和娘是不会要的。因此,她有信心自己不用烦心这事情。遂接着周姨娘的话道:“奇怪不奇怪的,自有我爹和我娘做主,我是不操心这些事情的。不过,我还是谢姨娘来跟我好心讲这些话。姨娘在这里略坐坐,我回屋去换身衣裳就来,会儿我们起去后园赴宴。” 秦惠平愿意同周姨娘起去后园赴宴,这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也是对她来报信的种善意的回报。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姑娘回去收拾了来。”周姨娘眉开眼笑地说,心中欢喜,这趟总算是没有白跑,跟大小姐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外头赵梅儿带了赵桂儿去自己住的西耳房,两人在里面坐着说些家常话。不过是说家里人如何,自己又如何等。赵桂儿羡慕赵梅儿居然有自己的屋子住,感叹果然在大小姐身边做奴婢是有脸面的,哪像自己在周姨娘那里都是七八个人挤间屋子,睡得大通铺,换个衣裳也不方便。转而又低徊说,这女子的脸便是女子的命,生得好命也好。 赵梅儿随即劝慰她,只说岂不闻红颜薄命么,女孩儿生得好也招祸事。又暗自讶异赵桂儿今日竟然肯跟自己说这样贴心的话,素日她都像个没嘴的葫芦似的。不过,堂姐赵桂儿肯这样跟她说心里话,这也让她高兴,便对赵桂儿说:“我们姐妹以后来往,有家里人在身边,在这府里头也不觉得太孤单。” 赵桂儿随即爽快地答应了,其实赵梅儿哪里知道,堂姐赵桂儿变得这样肯跟赵梅儿说知心话,全是因为周姨娘知道两人的亲戚关系后教她这样说的,实在是为了得到赵梅儿的同情,以后走得近些,好打听大小姐的事情。大小姐往日不跟周姨娘等接触,她们就对大小姐的喜好和厌恶概不知。周姨娘是打定了主意,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坚决地跟大小姐搭上边儿。因此赵桂儿就被当枪使,让她来当探子了。而赵桂儿又不敢忤逆周姨娘的意思,尽管心里是万个不愿意跟堂妹赵梅儿兜搭,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两个在这里说了会儿话,因为秦惠平从东屋里出来梳头换衣裳,便让侍夏去把赵梅儿找来陪在左右,让她帮自己选衣裳。赵桂儿依然回周姨娘跟前去伺候。 周姨娘见到赵桂儿回来,便问她跟赵梅儿都打听到什么。赵桂儿便弱弱地说:“方才我正问我堂妹大小姐喜欢吃些什么东西,用些什么东西。谁料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侍夏就来叫她了,所以没打听到……” “你这没用的东西!”周姨娘伸出指在她额头上戳,十分不悦。 赵桂儿吓得脸色煞白,咚地声就跟周姨娘跪下了,嘴里直说:“请四娘宽恕……” 周姨娘见她那瑟缩的样子,不禁叹口气,心想,这奴婢虽然没用,但还忠心,又勤快。好像自己跟前还没有这样用得顺手的人,再说了她跟大小姐跟前那得宠的丫鬟侍梅是亲戚,以后还要用她,便也不好再责骂她了。 “得了,起来吧,以后见着你堂妹,先打听了要打听的事儿,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也晓得,咱们也不是像赶集似的能常来这里。” “奴婢知道了。”赵桂儿心里虽然委屈,但面儿还要表现出无比乖顺的样子起来。 那边厢赵梅儿帮着秦惠平挑了衣裳换上,梳妆的丫鬟上前来替秦惠平梳好发髻,上好妆,夫人杜氏那边院子里的丫鬟便来传话说,叫大小姐去后面园子里的金菊轩去赴宴,陪客兼赏菊。 “晓得了,你回去禀告夫人,就说我这就去。” 等到来传话的丫鬟应声而去,秦惠平便带着赵梅儿和另外几个贴身使唤的丫鬟出来,留了侍秋守着屋子,叫周姨娘来,起去后面花园中赴宴。侍秋本来以为自己昨儿说了关于侍春的话,赵梅儿定会心中起疑,指不定要和大小姐生出嫌隙,不肯再亲近她了。谁想今日却见到两人之间似乎比以前加融洽,言语动作十分亲热。她就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了。但是从今日大小姐仍旧留她守着屋子,不叫跟随,又可以看出大小姐仍然是在罚她。也就是说她的处境还是没有改变,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心里依然怨恨着赵梅儿,可此刻她也无计可施了。 秦惠平带着赵梅儿等人出去时。只是扫了眼侍秋眼,让她守屋,并没有说什么。主要是今日起来心情还算不错,再加上没有空余时间可以处罚侍秋,就没有发作。而是打算等明日空闲下来,再质问她为何乱嚼舌根子,胡乱说话。她打定主意,要将侍秋打发到外院去干粗活,不让她在跟前侍候了。 周姨娘跟着秦惠平身后出明珠院时,见自己叫去拿手帕的刘招弟还没来不禁有些恼怒。暗暗骂了句,“这该死的奴婢怎么还没来?去那样久了,难不成拿个帕子竟然拿成了大鼎,这样慢……” 不过,此时她要讨好秦惠平,便脚不沾地陪在她左右往外走,只不过在出院子时,跟守院子的侍秋交代,“会儿让跟前那个叫招儿的奴婢拿了帕子到后花园金菊轩来寻我。” 刘招弟到周姨娘身边服侍后,周姨娘觉得她的名字招弟还算吉祥,便改成了“招儿”,有招儿子的意思。她心里心想得是,要是能怀上个老爷的儿子,生下来偌大家业便是自己儿子的了,跟是自己的没区别。那时候不是步登天了吗?就连什么大小姐,夫人这些人都得靠边。那时候这些成日家不给她好脸色,瞧不起她的人都得被她踩在脚下,那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不过,她打得这如意算盘秦府中也有不少人在打。其中包括直收缩了自己的爪牙装作乖顺的摸样的刘招弟。自从跟在周姨娘身边后,她也见到过不少次秦老爷,但周姨娘防范之心很重,像她这样生得好些的奴婢只要秦老爷来,都不让在跟前伺候,只叫那些蠢笨的丫鬟去服侍。所以她竟然无法接近秦老爷,也就没办法装出狐媚样子去行勾引之计。虽然她插不进去手,但是不代表她放弃了这个直以来想攀高枝儿的想法。 可巧,今日周姨娘让她回去取帕子,还真让她碰上了秦老爷。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7 16:59:56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07 10:11:02 溪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7 10:09:01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7 01:43:15 myth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6 19:11:22 jbsp; 投掷时间:20140706 18:28:28 谢谢大家的支持。破费了。抱住,么么哒! 今天试了下防盗章,这个也不会天天弄。作者君也嫌麻烦。 不过几天而已,亲们稍安勿躁啊。体谅下,写百合文作者的不易,本来是小众,就没什么收益,说起来连亲戚朋友也不能说自己写的什么。压力很大。盗文又如此猖獗,这样也是无奈之举。谅解谅解。 第49章 算计落空 欲望文 第五房姨娘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五房姨娘 秦达祖是到周姨娘这里来拿头几天在她这里歇宿忘了拿走的两块新织出来的缎子,这种新花样才织出来,他拿了来问周姨娘喜欢不,要是喜欢就给她拿两匹来。周姨娘在吃穿上很有眼光,见就说这花样她很喜欢。 今日他本是应了京城来的绸缎商的邀约,去给他们看新织出来的这种花样的绸缎的。要是他们喜欢的话,就可以让机户们织,然后把这种花样的绸缎卖给他们,大大地赚上笔。 不过,他来的时候不凑巧,周姨娘带着丫鬟去了明珠院去找大小姐秦惠平说话去了,院子里只有些三等丫鬟和婆子们。周姨娘这里共有两个二等丫鬟,就是赵桂儿和刘招弟。平时秦达祖过来,屋子里除了赵桂儿还有两三个长相平常的三等丫鬟在跟前服侍。刘招弟只有秦达祖不来的时候,周姨娘才会招呼她来跟前伺候。主要是周姨娘觉得刘招弟样子还算长得水灵,虽然说跟自己的容貌相比还差截子,但是秦老爷的风流性子她还是很了解。男人大数贪新忘旧,秦老爷也是样。所以便时刻防着她,怕她被老爷看上得了宠,分了自己的宠爱。 可是千防万防,终有疏漏,赵桂儿按照周姨娘的吩咐回来替她拿帕子,正巧碰见了在屋子里寻那两块新花样的绸缎的秦达祖。 秦达祖是个爷们儿,平时又不管这些收捡的事,因此开了好几个箱笼竟然找不着。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刘招弟进了屋。见到秦老爷在这里,她先惊后喜,便向她蹲身礼道了福后,含羞带俏,娇滴滴问他在找什么东西。 见到刘招弟,秦达祖不禁眼前亮,遂问她是谁,怎么没见过。刘招弟便介绍了自己番,然后把周姨娘让她回来拿帕子的事情说了。秦达祖就让她帮自己找那两块缎子。刘招弟自然答应,而且她也熟悉周姨娘屋子里收捡东西的地方,不过她却并不忙着立即就给秦达祖找到。反而是假装这里翻翻,那里翻翻,不时跟秦达祖说两句话。 秦达祖是在女人堆里打滚的人,哪里看不出来眼前这丫鬟的勾搭之意。不过,这叫招儿的丫鬟虽然不如周姨娘貌美,但却胜在年纪轻,很水灵。所以他便也动了心,很快就兜搭上了,只不过说了几句调笑的话,就拉住她按倒在床榻之上欲行*之事。 刘招弟假意挣扎了几下,眼里含泪,说怕周姨娘久等自己不去会怪罪自己,又怕她以后晓得老爷这么做以后要打骂她等等。反正是万分娇弱可怜。秦达祖这会儿正在火头上,便答应收了房后抬她做第五房姨娘,刘招弟这才破涕为笑答应了。后面自然是秦达祖顺顺利利地将刘招弟收了房,拿手帕拭了她的元红袖了,然后说:“从今日开始你就不用再做奴婢的活儿了,且回你屋子去歇着。明儿我让夫人来给你安排院子住,做我的第五房姨娘。” 又说了会儿话,秦达祖因为有买卖要做,便起来穿了衣裳,去周姨娘的妆台跟前,开了她的妆盒,从里头拿了枝镶翠的金钗并对儿金镯子赏她。这才径去了。 那边厢周姨娘陪着秦惠平去了后园,内宅里除了秦达祖以外的主子们都来了,虽说名义上是陪焦氏和她的双儿女,其实也是过了中秋后内宅妇人们头回散心相聚。恰恰这时候是出螃蟹的时侯,吃蟹赏菊,秦府是商户人家,自然是不用附庸风雅,吟诗作画什么的。只不过去叫了日常来府中唱曲儿的女子来唱曲儿助兴。 在宴席上秦惠平的堂兄秦登堂和堂妹秦惠娟分别坐在她左右,两人不时地和她搭话。秦惠平今日心情非常好,便也不时应答他们两兄妹两句。赵梅儿作为秦惠平最宠爱的丫鬟自然是要在她左右服侍着。那秦登堂见了赵梅儿几乎眼都直了,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况且又如玉般温婉,看就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怜爱她。 他初来这里,并不知道堂妹秦惠平喜欢绝色的女孩儿在她跟前服侍,并且她屋子里的丫鬟连秦府老爷也不能碰。这见倾心之下就存了想跟赵梅儿接近的意思。并且他还在心中暗想,打算讨要此女去作为自己陪侍的丫鬟,娘平日疼他如眼珠子般,未必不会不愿意答应。而要是自己的娘去跟婶子说,婶子估计也不会在意个什么丫鬟,必是要给他的。退万步说,就算娘和婶子都不同意,只要自己主动去兜搭眼前这个丫鬟,只要她对自己表示出些心动的意思来,那以后就明说两人彼此有意,将来到了离开之时,去求下叔叔,他也应该应承的。 秦登堂心里打着这主意,但面儿上却并没有显山露水表露出对赵梅儿的倾慕来。反而是收回目光,越发做出如玉君子的摸样,举手投足和谈吐都十分的风雅。他这翩翩佳公子的摸样很是吸引了在园子里服侍的众的怀春的丫鬟们的眼光,当然赵梅儿除外。赵梅儿的眼里就只有秦惠平个人,许时候不用大小姐开口,该给她添茶倒酒,甚至夹菜,她都抢先做了。偶尔秦惠平转眼看她,两人的眼光碰上俱都抿唇笑,切尽在不言中。 秦府众人在园子里吃酒赏花直到日色西沉,最后夫人杜氏命人端了些醒酒的羹汤来,大家吃完了方散了各自回去。 周姨娘下午在园子里,直不见刘招弟送帕子来心里十分窝火,因为要讨好秦惠平,又要陪着远道而来的焦氏抹牌,就没有顾得上去管她。直到抹完牌散了回去,便打定主意回去定要好好教训刘招弟。 刘招弟因为趁着回来拿帕子的机会勾搭上了秦老爷,又得了他的承诺,便再不把自己目前的主子周姨娘放在眼里。等秦老爷走,她也不去给周姨娘送手帕了,而是起来收拾了去找那位在夫人杜氏那院子里管事的远房姑姑刘妈妈,打算把今日的好事告诉她。她去的时候恰巧今日刘妈妈被留下来看院子,没有去后园,就迎了她进去说话。 “什么?老爷将你收了房,并答应让你做第五房姨娘了?”刘妈妈听完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然后表情却是喜出望外。 刘招弟得意的点头,说了句话,“自然是真的……总算没有白费了心思。“ “太好了,只要你做了姨娘,以后就是姑姑我在这府里也是有些脸面了。要是将来你再能生下个大胖小子,这府里将来连夫人也要给你比下去的……” “呵呵……哈哈……” 在刘妈妈这里刘招弟第次感觉到了种叫脸面的东西。自从进秦府后,她觉得自己没少受委屈,这下好了,只要得了宠爱,抬了姨娘,那些从前欺负她的人,还有得罪她的人,她发誓,定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说了下午的话,直到日色西沉,刘招弟才辞了自己的姑姑往玉堂院后面的周姨娘的院子里去。路上,她觉得眼前的夕阳看起来从没这么好看过,这路边的花树草也比平日美。又想到,眼前这些东西如今也有她刘招弟的份儿了,简直心花怒放地想跳起来。 不过到了周姨娘的院子前,她忽地想到这会儿周姨娘怕是从后花园回来了,她要是问起自己今日怎么不给她拿帕子怪罪怎么办?不过,很快她就想到,过了今夜,自己明日也是姨娘了又何必怕她。况且自己如今是新宠,周姨娘要是敢责罚自己,明日她就去向秦老爷告状,从而让他冷落周姨娘。要是周姨娘失了宠,还横什么劲儿? 所以她这么想后,无异于给自己壮了胆,便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这时候周姨娘的确已经回来,回来她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连声地大声喊,“招儿,你这死蹄子,还不跟我滚出来!” 连喊了几声,却无人应她。这时候有下午在院子里守着的小丫鬟跑来偷偷跟她讲了老爷来过这里,然后刘招弟进去,很长段儿时间才出来之事。再后头老爷走了,刘招弟出来回屋收拾了就径直出去了。 周姨娘听完,脸色霎时变得极端难看。她几乎敢肯定定是老爷将招儿那丫鬟收了房。想到这个,她不由得怒不可遏,抬手挥,将自己跟前桌上小丫鬟才送上来的碗茶打翻在地。 茶碗哐啷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屋子里包括赵桂儿在内的丫鬟全都给吓得抖,她们都明白,自己主子发火了。所有底下人时间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口儿。 实在是没想到,千妨万妨,还是没防住那叫招儿的丫鬟。开始她进自己院子来,就感觉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暗暗观察了她小半年,见她除了样子水灵些,也没什么张扬的地方,就叫她到跟前服侍了。谁想,时疏忽,竟然让她钻了这样的空子…… 周姨娘握紧了拳,那涂了蔻丹的长长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肉里。她这时候简直有将刘招弟吃了的心都有。 恰在此时,有小丫鬟跑进来禀告说刘招弟回来了。周姨娘便冷冷吩咐赵桂儿出去把她叫进来。 赵桂儿应声急急忙忙地出去,在院子里的甬路上截住刘招弟请她进去见周姨娘。 刘招弟抚了抚发髻,此时她已经没有梳这府里奴婢们梳的双丫髻,而是梳了周姨娘等妇人梳起的妇人发髻,插上了那枝秦达祖赏的金钗,手腕上也戴上了赏赐的那原本属于周姨娘的金镯子。 此时她都没有正眼瞧赵桂儿眼,也没有害怕要见周姨娘,反而是摇摇摆摆地扭起小蛮腰往周姨娘所在的正房东屋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 谢谢【溪】扔了个地雷。 谢谢【myth】扔了个手榴弹。 谢谢【jc】扔了两个手榴弹。 另外恭喜【jc】君成为本作者的第个萌主。同时也恭喜自己拥有了第个萌主。希望有那么天,我能拥有十个萌主。哈哈哈哈!很开心! 还有,就是明日渣作者要休息天,很累最近。 第五房姨娘 欲望文 第51章 被诬偷盗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1章 被诬偷盗 周姨娘看到刘招弟摇摇摆摆地进来,看到自己后竟然毫无惧色,只是略欠了欠身,随即开口问:“但不知姨娘叫我来何事?” 她这么说话,连往常自称的“奴婢”两个字也去掉了。 周姨娘眼尖,眼见到她头上插戴着自己的那枝点翠金簪,手腕上戴着的那对儿明晃晃的金镯子也是自己的,又见她态度如此倨傲,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心中的怒火燃烧得越发猛烈。不过,见她这副样子,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就是老爷趁着自己不在已经跟这小蹄子勾搭上了,将她收了房,而且还开了自己的妆盒,拿了自己的首饰赏给她。所以这招儿才敢这样面对自己。 本来周姨娘打算把她叫来先狠狠骂上顿的,但这会儿见刘招弟丝毫不惧怕自己的样子,便知道骂她也没什么用了。眉头拧起,周姨娘冷笑声,计上心来,也不问她为何叫她回来拿手帕,却直没有拿去的话了。却说:“我才从后头园子里回来,进屋子里换衣裳,竟发现我的妆盒里不见了枝点翠金钗和对儿赤金镯子。你今儿没有去后园,又是在我屋子里伺候的,想必定晓得这几样首饰的下落吧?” 刘招弟本来以为周姨娘要责问她没去送帕子的事情,而且已经想好,她要是问起,就实话实说老爷将她收了房,并且许诺让她做第五房姨娘的事情。 不曾想周姨娘却问首饰的事情。觑她眼,心中暗想这女人难道是个瞎子么,自己头上手上戴的不就是她说的什么丢了的首饰。也好,把老爷拿了她首饰送给自己的事情也顺便说了吧。张了张嘴,她正要开口,却听到在周姨娘身侧的赵桂儿指着自己愕然道:“咦,四姨娘的首饰怎么在你哪里?” 下刻,不等她接话,坐在上头的周姨娘忽地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伸出只指甲染了蔻丹殷红的手指指向她厉声骂道:“原来是你这小蹄子偷了去!好大的担子,安妈妈,郑妈妈,来把这监守自盗的小蹄子给我拿下狠狠地打!” “是,四姨娘!”两个平时做粗活兼带奉命责打丫鬟的促粗使婆子应声而上,两个人左右抓住刘招弟的手臂将她按住往下压,迫使她跪在了地上。 “你们大胆!放开我!老爷已经将我收了房,那首饰也是他赏给我的!”刘招弟边儿使劲儿挣扎边儿大声分辩道。 那两个粗使婆子见她这样喊,就有短暂的迟疑。便微微停顿了下,其中个还抬头看了周姨娘眼,有向她讨主意的意思。 周姨娘早就想好了借着这个由头整治刘阿弟,又岂会放过她。因此见她这样喊,便又命赵桂儿去拿块帕子堵住她的嘴,不许她说话喊叫。赵桂儿害怕,但也不得不依。只能接过了周姨娘递给她的张桌子上放着擦茶盘的巾帕上前去塞刘招弟的嘴。 “赵桂儿!你敢!”刘招弟虽然被那两个粗使婆子反剪着双手压着跪在了地上,但此刻她秀丽的眼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恶狠狠似乎要咬人的眼光。赵桂儿给她这么吓,还真不敢动手了,瑟缩地往后退了步。 周姨娘在上头瞧见,不由得咬着牙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随即起身,三两步走过去,从赵桂儿手里夺下那块擦茶盘的帕子团在起,使劲儿往刘招弟嘴里塞。刘招弟极力挣扎,但还是被周姨娘将那块帕子塞进了嘴里,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只不过在这过程中,她的眼睛直怨毒地盯着周姨娘,眼圈儿泛红,那锐利的目光就象是利剑样,想在周姨娘身上刺出无数个血洞来。 周姨娘对这样的眼光简直无视,而且刘招弟越这样她还觉得越快意。睹完她的嘴,周姨娘顺手给了她两耳光,嘴里尖声骂道:“你这贱婢子,枉我还把你提成二等丫鬟,你就做出这样下贱的事来回报我的么?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教训你,你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她这话实在是有语双关之意,屋子里别的奴婢听见这话只认为是刘招弟真得偷盗,亏负了主子周姨娘的好心提拔。而刘招弟听了自然是明白她实际上说得是自己勾搭秦老爷之事。不过在这件事上,刘招弟却是点儿都没有什么愧悔之意。她的人生目标就是想当有钱人家的姨娘甚至夫人。在进秦府之初,她就是奔着成为秦老爷的姨娘这个目的来的。她所有的隐忍和努力就是为了有这天。为了这个,任何阻挡她的人都被看成了绊脚石。 要是她不是嘴被堵着,她定会蔑视周姨娘,然后说话反击她。以前周姨娘也不过是这府里的奴婢被老爷看上收了房才成为了姨娘,哪里又能比自己高贵少?还骂自己是贱婢,她还不是样的货色。至于什么提拔成二等丫鬟,连赵桂儿那样蠢笨的货色也能当个二等丫鬟,自己难道还不如她。所以这切只不过是眼前这个阴毒的女人的托词罢了,她定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整自己。瞪着眼前的周姨娘,刘招弟奋力挣扎着,要是能挣脱开后面两个粗使婆子的手,她定会扑上去打这个女人。 周姨娘冷冷笑着,将刘招弟头上插戴着的那枝点翠金簪给拔下来,又让反剪着她双手的两个婆子把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对儿赤金的金镯子给撸了下来,并收了,这才重新走回去坐下。 走回去坐下后,周姨娘吩咐个粗使丫鬟叫小芹的进来,让她打刘招弟的耳光。这小芹人粗笨却有把子力气,对周姨娘的话是唯命是从。便左右开弓连打了刘招弟好几十个耳光,将她张脸打得两边红肿,嘴角也流出了血,完全不再有秀丽的摸样,周姨娘这才喊小芹住手。然后让人把她拖下去用绳子绑了关到下人住的见空房里。 “四姨娘……喝茶……且消消气。”赵桂儿见刘招弟被带下去后,很有眼色地立即捧了碗茶递到周姨娘手中。周姨娘这会儿虽然觉得好歹收拾了刘招弟回,心里的气消了不少。但今日的事情想起来还是让她余怒犹存。 喝了赵桂儿递过来的两口茶,她忽然想起个加狠毒的主意。便叫了赵桂儿过来,让她去前头玉堂院跑趟,看老爷回来没有。要是老爷回来了,就什么都不要说赶快回来,要是老爷没回来,就向夫人禀告声,这屋里有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她屋子里的金银首饰,请夫人同意将她给撵出去发卖出府。 原来秦府中的奴婢虽然周姨娘等几个姨娘可以打可以骂,但要将她们撵出去发卖了,还是要经过秦老爷或者夫人杜氏,又或者秦惠平这三位正式主子的同意。毕竟这些奴婢的身契并不在姨娘们这里。内宅中除了秦惠平那个明珠院里的奴婢们的身契全都在大小姐手中。其余的服侍的奴婢们的身契都在夫人杜氏那里管着。而外院的小厮们的身契则是在秦老爷手中。 赵桂儿不晓得这里头的内情,自然是按照周姨娘的吩咐脚不沾地去了玉堂院。到了玉堂院跟前,拉住个在守着门的小丫鬟先打听老爷回来没。那小丫鬟说没有。赵桂儿闻言就又进去求见了夫人杜氏,把周姨娘教自己说的话对杜氏说了。 杜氏听周姨娘那院子里竟然出了这种趁着主子不在就偷盗的丫鬟也是生气,便同意了周姨娘的请求,叫了跟前管事的婆子刘妈妈来,让她明儿早去领人,带到外头让管事找牙婆来把这手脚不干净的奴婢给发卖了。 刘妈妈是刘招弟的远房姑姑,今日下午刘招弟来跟她讲了秦老爷收房又赏赐她金首饰的事情。如今听说周姨娘那里出了偷盗的官司,立即就联想到该不是周姨娘要拿自己的堂侄女儿做筏子吧。毕竟刘招弟是她屋子里的使唤丫鬟,要是跟了秦老爷,就有夺宠的意思,她不高兴也是正常。 “但不知四姨娘那院子里是谁偷了她首饰?”刘妈妈应了杜氏后转头问赵桂儿。赵桂儿来之前周姨娘只教她不用提起刘招弟的名字,含混说有个丫鬟就是了。所以她来禀报之时就真个没有提是谁,而杜氏对底下个把丫鬟也不关心。再说府里的丫鬟下人不少,每年都要出些这样那样的事,她性子也闲散,不爱管这些糟心的事,往往听说了就叫跟前的管事婆子和外院的管事去处置。 “哦,是个叫招儿的姐姐。”赵桂儿见刘妈妈问起,便实话实说。 按理说赵桂儿进了秦府大半年,也该知道刘招弟有个远房姑妈在夫人这边院子里当管事婆子,又加上刘招弟是那样个爱炫耀的人爱到处说话。但偏偏她性子内向,眼睛里除了有主子周姨娘还有手里的活儿,别的她概不关心,平日丫鬟们在起唠嗑她也从不参加,所以竟然不知道刘妈妈这个人,而且不认识她。 周姨娘这招其实也有些冒险,因为她是知道刘招弟有个远房姑妈在夫人杜氏院子里管事的。但杜氏那里有四个管事婆子,她也想到万是叫别的管事婆子来带刘招弟出去发卖呢,那岂不是就遂了自己的心意,将刘招弟这个眼中钉彻底的拔除了吗?只要动作快,在老爷告诉夫人之前处理了刘招弟这个祸害,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着小蹄子跟自己争宠了,况且今日已经得罪了她,能将她往死里整自然是最佳的选择。就算是老爷问起来,她相信自己也有办法应付。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09 18:18:44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09 01:40:13 jbsp; 投掷时间:20140708 21:23:41 三位╭(╯3╰)╮破费了。 继续推进剧情,另外关于防盗章差不会早上或者中午放,傍晚或者晚上替换。 亲们体谅哈。并不是有少收益,而是觉得应该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毕竟写文很费心血啊。 第51章 被诬偷盗 欲望文 第52章 通房丫鬟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2章 通房丫鬟 果然赵桂儿这么说,刘妈妈便暗道不好,刘招弟是她的远房堂侄女儿,又是她牵线进的秦府,为的就是她能巴结上老爷或者大小姐,出人头地。不想今儿个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刘妈妈自然是要保住刘招弟的,便转身向着杜氏躬身道:“夫人,这件事情里头怕有些误会。” 杜氏哦了声问:“是什么你且说说。” 于是刘妈妈便低着头,小心地把刘招弟是自己的远房侄女儿在周姨娘那里服侍,以及近日下午来自己这里跟自己说的话说了遍。其实她也不想当着杜氏的面说老爷将自己的侄女儿刘招弟收了房的事,因为她也晓得任何个女人听见自己丈夫又收了房妾都无异于往心间插了刀,再怎么样也流点儿血,也会痛下的。 但是她也明白要是自己不这么说的话,那刘招弟不但保不住将要到手的荣华富贵,还会被发卖出府去。所以她现在宁愿自己受些挂落,也要保住刘招弟。 果然杜氏听完这话后面色就有些阴沉下来,自己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可以说秦达祖唯的不好的地方就是好女色。除此之外,无论是做买卖还是待人都很不错。本来这两年收了个绝色的周姨娘在房里,想着他怕是要收敛些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又收了个丫鬟。她心里不免奇怪,难道这刘妈妈的什么侄女儿叫招儿的丫鬟比周姨娘还长得好。要是她长得如此好,应该自己有印象的,就像是自己女儿秦惠平房里那叫侍梅的丫鬟那样,生得美惹人注目,可是为何自己竟然对此人毫无印象呢? 既然不是如此惹人注目,那依照老爷的性子又怎会将她收房,并且这丫鬟还是周姨娘房中服侍的人。若不是周姨娘怂恿,便是这丫鬟自己爬床。想想周姨娘的性子,又加上周姨娘这会儿叫个丫鬟来说那叫招儿的丫鬟偷盗,要将她发卖出府。这样看来,定是这叫招儿的丫鬟引诱老爷,老爷或者顺手拿了几件周姨娘的首饰赏她,才会有这后面的事。对于这种狐媚子背主且勾引老爷,杜氏最是看不起。 想了想,杜氏开口对赵桂儿说:“你且回去告诉周姨娘,就说这事儿我晓得了。今日晚了,明日我会亲自过去审问那叫招儿的丫鬟。” “是,夫人。”赵桂儿应了却步退下。她是把刘妈妈的话都听到了耳中,此时心内惊诧不已。因为她听到了和自己主子周姨娘完全不样的说法。到底刘招弟这偷盗的事是真是假,她虽然很想弄明白,但此刻她觉得还是快点回去把刘妈妈的说法禀告自己伺候的主子周姨娘为上。因此,从玉堂院出来,她便立即匆匆地回周姨娘的院子去禀告此事了。 赵桂儿退下后,杜氏又让刘妈妈下去歇着,说这件事等老爷晚上回来了问便知,这会儿他没有回来,招儿的事到底是怎么起的,也定不下来。本来刘妈妈想求杜氏这会儿就过去问明白是什么事,好将刘招弟放出来的,免得她还得受晚上的罪。可是如今见杜氏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话,只能慢慢地退下。 其实杜氏完全可以马上就去周姨娘的院子问清楚刘招弟的事,毕竟看在刘妈妈在自己跟前服侍了那么年的份儿上,还是要卖她给面子的,假如这事要是真是涉及偷盗的话。可是偏偏,这事不是偷盗这么简单。杜氏再贤惠,却也看不得这种勾引自己丈夫的狐媚子,所以她故意拖延,就是想让刘招弟受夜的罪。 而赵桂儿回去把在杜氏那里所见所闻仔仔细细地对周姨娘禀告了,周姨娘听完心里不免失望不已。可是她也不慌张,因为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并不怕明日夫人来问起,遂面吩咐人去看紧招儿,面叫人来服侍自己洗漱了睡下。 却说秦达祖因为今日和京里来的绸缎商人谈生意,到最后少不得要花天酒地陪着吃喝玩乐番。等到回到秦府时已经差不是夜半时分,进到正房院里让人端了水来随便洗了脸和脚便睡了。杜氏晓得他回来了,也没问关于刘招弟的事情,继续睡自己的觉。 第二日起来吃早饭时,杜氏和秦达祖面对面坐着,她这才淡淡问他,“昨日你在周姨娘那便屋子里可是收用了个丫鬟叫招儿的,还拿了周姨娘的首饰赏给她?” 秦达祖讪讪地笑了笑,点头承认这事情,又说:“我昨儿答应她抬她做第五房姨娘来着。本来昨日想跟夫人说的,不曾想陪那几个京城里来的大商人到半夜才回,累得很,就忘了跟夫人说这事情。这会儿听夫人提起这个,可是那丫头来禀告了这事儿?” 杜氏却没有回答这话,反而问:“那叫招儿的丫鬟比周姨娘长得美?” 秦达祖偏着头想想,摇了摇头说:“这却没有,只是比周姨娘水灵些而已……” 杜氏听心中难免觉得堵得慌,心想,都说男人贪新忘旧是本性,果然。周姨娘想当初跟着老爷时也不过十七八岁,这才过了两三年,老爷竟然又喜欢上了年轻的。 因为秦家到现在还没有男丁,而杜氏也只不过是生了个女儿,所以在秦达祖纳妾的事情上,她虽然明明晓得老爷是好女色,可是为了秦家有后,她也并没有反对,睁只眼闭只眼而已。这也才有秦达祖后头纳了三房姨娘的事。 不过,这么年过去了,姨娘纳了三个,但在子嗣上却仍然是无所出。这让杜氏几乎无法再容忍秦达祖纳妾。 “老爷,我问你,你是喜欢周姨娘还是喜欢那叫招儿的丫鬟,你觉得她们两个中间要是你只能选个,你会选哪个?” 秦达祖不明白杜氏为什么问这个,但是略想了想,他回答:“周姨娘跟了我两三年了,对我也好,她容貌也是少见得生得好的。要只能选个我还是会选周姨娘。” “那是不是说老爷对那招儿的丫鬟,只不过是图时新鲜而已?”杜氏继续问道。 秦达祖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确如夫人所言。不过,夫人,你问我这些,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给为夫听听。” 杜氏曼声道:“老爷,你也不想想,这招儿是周姨娘跟前服侍的丫鬟,你将她收了房又抬了姨娘,那岂不是扫了周姨娘的脸面么?以后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尽心服侍你?既然那叫招儿的丫鬟只不过是年轻些略有些姿色,你就不该为了这样的女人寒了周姨娘的心。那招儿跟了你过几年定然比周姨娘还不如,到那时你定会弃之如敝履吧?所以,何苦来哉!这天下的女子年轻貌美的不知道有少,你要是喜欢就要抬姨娘,那这府里头空房再怕也会装不下。况且,这些年,姨娘抬了三个,却不见有点儿喜讯。老爷年纪年比年大,也该要保养身子了。” 秦老爷还从没有听杜氏对自己纳妾抱怨过,今儿听了她的席话,不免有些老脸发红。不过,他也觉得夫妻说得还是有理。虽然他在外头生意买卖上精明无比,但在关于女人的事情上却算得上糊涂,或者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又或者说在女色上头,他没有自控力。 “那夫人你说那叫招儿的丫鬟该怎么对她?” 关于这点,杜氏早想好了,但她仍然是做出思索良久的样子才开口道:“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说给老爷听听,老爷要觉得可取就这么做。老爷要是觉得不可取,那以后这内宅中的事我就不管了。” 听到自己夫人要不管内宅中事,秦达祖哪里能同意。便说:“夫人有什么好法子尽管说来,为夫无不依从。” 杜氏瞥他眼,见他脸上倒还真有些着急,便缓缓道:“依我说,把那招儿提成周姨娘那屋里的通房丫鬟吧,拿等丫鬟的月例银子,另外单独拨给她间屋子住。年节上赏赐厚些就成。这么做既给了那丫鬟的体面,也不使周姨娘寒心,她面子上也过得去。岂不是举两得。要是这丫鬟将来能怀上,生下个儿半女,再抬她姨娘不迟。这也是咱们苏州府大户人家的做法,老爷以为如何?” “好,自然是好。那就照夫人所言,夫人替为夫安排了就是。”秦达祖面上带了笑轻松道。本来那刘招弟就只不过是他时兴起收的房,要说喜欢她却并没有。这些年,他是从脂粉堆里滚过来的,各样花枝招展的女人见过不知道少,像刘招弟那样的自然是不会放到心里去。所以杜氏说,他也就同意了。 杜氏最后道:“既然老爷也同意这么做了,那我就去安排。” “行,那就都交给夫人了。” 接下来,杜氏亲自带人去了周姨娘那院子里,让人把刘招弟放出来,问过了话,便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只不过在这决定上头添上了句,这是老爷的意思,我只不过是替他来跟你们说说而已。周姨娘听了自然是大喜,没想到最后刘招弟还是自己手下的丫鬟,要受自己的管束。虽然表面上她成了等通房丫鬟。而刘招弟却哭闹起来,说老爷许了她做姨娘的,如今却说话不算数。 旁边跟着杜氏而来的管事婆子自然上前呵斥她,说在夫人跟前哭闹成什么样子。让她不许放肆,否则就要掌嘴了。 刘招弟昨日才被掌了嘴,打得脸都肿了,又给绑起来关了晚上水米不进,这时候听说还要挨打,自然是不敢再闹了。不过,在心里头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便打定主意等见到了秦老爷再跟他告状,决不能让周姨娘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12 02:51:18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1 09:46:40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0 19:12:35 溪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710 19:06:58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10 18:13:15 各位╭(╯3╰)╮破费了,抱住,么么哒! 周末会早点儿替换。 第52章 通房丫鬟 欲望文 第53章 催生送子的符箓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3章 催生送子的符箓 自打刘招弟成了周姨娘屋子里的通房丫鬟,周姨娘那院子里便再没清静过。虽然没当成姨娘,但刘招弟也绝不让周姨娘轻易的欺负了去。两边就时常吵闹。 这些事情传到杜氏耳朵里,她不禁暗笑。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是但愿她们两边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那日在去园子里赏菊抹牌之前,堂嫂焦氏提得那什么她娘家侄儿愿意入赘秦府为婿的话,当时她就听出来这怕是眼前这位堂嫂厢情愿的想法。她能做得了自己侄子的主?而她那侄子是有前程的读书人,又肯不要名声甘愿进秦家为婿? 这显然是为了秦府的家产而来。她怎么能同意,所以后来跟前无人的时候,她就说:“我家惠平还小,老爷昨晚跟我说了,要让留她两年。所以这两年婚事暂议。嫂子真有心的话,便叫你娘家侄儿再等两年吧。” 其实秦达祖并没有说过什么婚事再议的话,她这样说出来也只是委婉的拒绝焦氏罢了。 焦氏见杜氏这样说,自然也听出来了这位弟媳妇儿不情愿的意思来。这令她十分失望。不过,她随即又想,既然这婚事不议了,再住些日子,捞点儿好处回去也成。总不能白跑趟吧。 而杜氏也是极有眼色的,在这方面拒绝了焦氏便在另方面补上。隔了两日,以家里妇人们重新打首饰的名头给焦氏和她女儿秦惠娟送了几盒子金银头面首饰来,便也算安抚了这位远道而来没有达成目的,十分失望的堂嫂了。 后来杜氏把自己从焦氏那里听来的话和后面应付的手段告诉了秦达祖,他自然觉得杜氏做得对。就算焦氏是秦家的近亲,她提的人各方面也和秦惠平相配,但有点儿他和杜氏完全意见致,就是为了钱来入赘的姑爷,再好也不能要。 刘招弟和周姨娘闹了两个月后,秦达祖心烦,便不爱到周姨娘这边了。他不来,周姨娘和刘招弟都有些心慌,便都收敛了些,不在明面上吵闹了,只不过暗中较劲儿。见两个人终于和平相处了,秦达祖方重新到周姨娘这边来,日子才又继续如往日般过下去。 刘招弟也常去找远房姑妈刘氏诉苦,刘氏告诉她要忍耐着,只要她肚子争气,总有出头的日。 “可老爷来周姨娘这边儿,那女人防着我跟防贼似的,这月也得不了两回宠爱,又哪有那么容易怀上?” “说不定恰恰是你这少宠爱的能怀上。该是你的福是跑也跑不脱的。不过,我晓得这宅子里的女人们都要找有能耐的道婆或者医婆弄些有益怀胎的药喝的。你要不要也找个?我认识个姓马的道婆极有能耐的。我娘家兄弟做活儿的王大户家的媳妇儿嫁过去好几年了,直肚子没有动静,自从那马道婆化了符赔给了几丸药给那媳妇子吃了,去年果然怀上了。今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过年去瞧我兄弟顺带着还去瞧了眼呢。” 刘妈妈这话让刘招弟动了心,便忙说:“那姑姑你啥时候去帮着请来……” 想了想又立刻补充了句,“还是咱们去她那里求见她算了,免得落到这宅子里的人的眼中,不知道又得说什么话。” 刘妈妈点头答应了,便说那过几日出去办事时,叫上刘招弟起去法华庵求见马道婆,让她准备好银两,好让人家帮忙。刘招弟忙问需要少银子,刘妈妈说:“怕是至少也得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对刘招弟来说不算小数,不过这两月来秦达祖还是前后给了她二三十两银子,外带些金银首饰,因此她倒还能拿出来。咬了咬牙,刘招弟答应了。遂约定了几日后起出去。 四日后,刘妈妈借着帮夫人杜氏给吴县城里几座庙宇和道观施舍香油的由头带着刘招弟出了秦府,往法华庵去。这是秦府的老例子,每月固定会给几家常去祈福的庙宇和道观施舍银钱或者香油,这里面就有法华庵。 说起来马道婆只是法华庵的火工道姑,平日负责管理庵堂里的香烛,但这人半道出家,肚子里很有些俗家的念想。空闲之余,便捣鼓些什么催生送子的符箓和丹药骗钱。偏偏她运气好,替人化符送药后,也有那么数年不孕的妇人怀上了生了孩子。于是她这名气就传出去了。渐渐得就有人来找她了。 刘妈妈趁着替夫人杜氏施舍香油来到法华庵,便把自己侄女儿刘招弟带去见了马道婆。个贪财,个求子,两边见即合。等到刘招弟奉上了十两银子,马道婆就给了她张符箓和几丸药,让她回去把符箓化了,每次和老爷同房前,将化了的符箓的灰和在水里,吃上丸药,要是快得话,百日内就有效果。 刘招弟欢喜地接了,又许诺,要是真怀上了,以后还有重谢。自此后,马道婆和刘招弟认识了,通过刘妈妈,两边就走动起来。 在这期间,秦登堂却常往后宅里明珠院那里去走动,当然他不是个人去,每次必定要让妹妹秦惠娟和自己起去,名义上是去秦惠平那里找她说话下棋,其实是瞅机会想和赵梅儿接近。 可巧,赵梅儿作为秦惠平跟前最得宠的,贴身伺候的丫鬟。许时候,只要秦惠平在,她就在边伺候着。因此秦登堂每次来明珠院,都能看到她。这看几次,秦登堂是越加迷上了赵梅儿。 只是赵梅儿总在秦惠平身旁,他找不到机会跟她搭话。这日,秦府夫人杜氏邀约了焦氏去城里的普渡寺烧香祈福,赵梅儿因为偶感风寒,早起有些头痛鼻塞,就没有跟随秦惠平起出去。秦惠平让人叫了郎中来替她瞧了病,开了些散风去寒的药吃,另外让她在家里养着,这才陪同杜氏等人出了宅子。 赵梅儿是个闲不住的,吃了药后觉得发散了些。便同往常样,拿了自己的针线笸箩在秦惠平正房西屋里临南窗的罗汉榻上坐了做针线,等着大小姐回来。小丫鬟柳儿在旁陪着说些话。 秦府内宅的女人们都随了杜氏去普渡寺,秦登堂是个男子便没有跟去。他瞧见堂妹秦惠平带着出去的丫鬟里面并没有赵梅儿,心中立即打定主意,会儿只要秦惠平等人走了,就去找那个叫侍梅的绝色丫鬟说话,看能否勾搭上她。 因此等杜氏带着众秦府的内宅妇人出了府,秦登堂换了身暂新的绸缎袍子便往明珠院来寻找梅儿。守门的婆子知道他是秦老爷的堂侄,也不敢拦他,便告诉他大小姐出去了,谁想他却还是往里走,说前日来这里玩忘带了本棋谱如今来找。这句话倒是真的,他为了能接近赵梅儿,时常来就带了些什么棋谱戏本子等东西来,故意放在秦惠平这里,说以后来想起要看时方便。其实还不是想有这个借口可以趁机来勾搭赵梅儿,就像今日样。 守门婆子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再言,让他进去了。 秦登堂径直走进秦惠平的屋子,在堂屋里喊了声,“堂妹。” 在西屋里正边做针线边和柳儿说些闲话的赵梅儿听到外头有男子的声音,开始还吓了跳,等到听出这声音似乎和那位常来的秦登堂少爷有些像时,就让柳儿赶紧出去看看。柳儿起身急忙走出去,见果然是秦登堂,便也和外头守门的婆子说了同样的话,秦登堂便直接拿找棋谱的话来回她。说完,直接挑开帘子进了西次间,就如愿见到了正在做针线的赵梅儿。 赵梅儿见到秦登堂进来便放下针线,对他蹲身行了礼,因为方才他在外头说的话她也听见了,随即说:“登堂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帮你找找。” 说完了这话她便往往常秦登堂来这里和秦惠平下棋的那紫檀方桌上去找。可是到了桌子跟前才发现桌上堆着好几本书,她也识不了几个字,不知道到底是哪本,就有些为难了。 在她身后的秦登堂见状自然明白过来,开始他本来就只不过是用这个借口来的。要是赵梅儿找不着,那他又可以在这屋子里呆会儿了。这时候小丫鬟柳儿也跟进了屋子,秦登堂眼珠子转,自顾自地去房中把圈椅上坐下,说了句,“今儿忙忙地从府外回来,还没喝上口水,这会子真渴。” 赵梅儿听到这话,就转身吩咐柳儿去外头替秦登堂捧碗茶进来喝。柳儿应声而去。等柳儿出去,秦登堂立刻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赵梅儿旁边压和声道:“还是我来找吧,想必侍梅姑娘不认得我要的那本书……” 边说就边去翻那几本书,顺带着在赵梅儿还没收回手去的手上碰。赵梅儿被他碰到了手,又觉得他得这样近,有些不妥,便忙往后退。谁料秦登堂却手快,在碰赵梅儿的手后,见她后退,立即伸手出去抓握住她只手急切表白道:“侍梅,你可知道我自从见你就失了魂魄,满心里日夜念得都是你。你只要愿意跟我,我便立即去求我叔父,让他做主,发还你身契,让你做回自由身。我保证这世都对你好,让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好过在这里做奴婢!” 赵梅儿耳中听到这话,只觉头顶上像是被焦雷给劈了般。哪里能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况且这会儿又被他握住了手,这让她羞恼不已。连忙使劲儿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可是秦登堂这时候见眼前的人满脸羞红,又因为今日生病,显娇弱,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才这样,心里越发动情。就把赵梅儿的手攥得紧紧的不撒手,又补上句话,“我对你的心是真真的,你不必害怕,只要你点点头,我定去求我叔父,让他把你许给我。” “登堂少爷,你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子让人看见了成什么话?”赵梅儿气恼道。她哪里会喜欢眼前这个人,就算他长得表人才,许下的诺言又是如此动听。可是她的心早有所属,心中只装着大小姐个人,所以秦登堂说得这些话可以说对她点儿吸引力也没有。况且,在她看来,秦登堂这样做实在是有损他谦谦如玉君子的摸样,让她起了厌烦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2 13:11:25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12 12:09:03 两位╭(╯3╰)╮破费了。 第53章 催生送子的符箓 欲望文 第54章 误会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4章 误会 秦登堂开始其实也不想这么唐突佳人的,只不过他平日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和赵梅儿独处,所以这会儿便有些急于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慕之意。的确如赵梅儿所说,男女授受不清,但握住她的手后,只觉自己手里的那只小手柔若无骨,他爱极了,又哪里舍得放手,巴不得能握住会儿。因此赵梅儿挣了几下,竟然抽不出手来,后面话就说得不客气了。 可是即便说了不客气的话,但秦登堂依旧不撒手。赵梅儿越发羞恼起来,但又不敢大声喊起来,到时候被人看了,免不了要说闲话的。而秦登堂却不怕人看,反倒是希望有人能看到,到时候说出去,他就好趁机向叔父讨这叫侍梅的丫鬟了。 “侍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秦登堂握着赵梅儿的只手,欺身上去,另只手竟想去搂她。 赵梅儿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只能伸出自己另只手去推他,阻止他再靠近自己。 “哐啷!”忽然声瓷器摔碎在地的声音伴随着声小丫鬟柳儿的惊声尖叫让秦登堂停止了动作。赵梅儿趁着这机会忙奋力将自己的手从秦登堂的手里抽|出,跑到了旁。 屋里的响动到底还是引起了屋子外面些丫鬟婆子的注意,于是就有几人跑了进来,便看到了屋子里奇怪的场面。秦登堂见进来了这许人,却丝慌乱也不见,自顾自地转身走到那放置围棋棋谱和琴谱的书里翻了本出来,再回身对着赵梅儿欠欠身,笑道:“侍梅,谢你帮我找书。另外,不要忘了你对我说的话……” 说完这些,就翩然离去。 赵梅儿想反驳他句,“我到底跟你说什么话了?” 可是眼前跑进来这么些人,却又不好再接他的话了。不然,那秦登堂要再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岂不是让旁人加误会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了么?因此,秦等堂走,她看都没看他眼。倒是先前跑进来的那些丫鬟婆子见秦登堂离去,便也各自散了。 等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柳儿便忙走去关切地问赵梅儿,“姐姐,你没事吧?” 赵梅儿摇头,面上挤出丝笑对柳儿道:“亏你来了。这位登堂少爷不是好人。” 柳儿“嗯”了声说:“幸亏他不是府里的正经少爷,只不过是客,见我进来摔碎了茶碗,还晓得收敛些。不然的话,他要是打上了你的主意,你还真逃不出他的手去。” 复又上下打量了赵梅儿番,噗地声笑道:“谁叫姐姐生得这样好,是个男人也要被你勾了魂去。” 赵梅儿好容易这时候稳定了些心神,听她这样说,抬手就在她手臂上掐,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取笑我。” “我说得是真的,姐姐真得生得很好看。可惜了是在这秦府为奴,要是生在京城里的官宦之家,说不定要进宫去做娘娘呢!” 赵梅儿啐她口,道:“谁稀罕做什么娘娘?” 柳儿追问:“那你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辈子在这府里做大小姐的奴婢?况且,大小姐终究有日是要出嫁的,或者招赘个女婿进来。你要是伺候她,免不了将来或者被姑爷收房做通房,又或者大小姐念着你伺候她的旧情,抬你做姨娘,再生下个儿半女,那就是极好的了。” 自己想做……只想做她的娘子,想和她起生世。 可是要是她真要和什么男子成亲呢?自己是否还能陪在她身边,然后做什么姨娘和通房?她觉得自己不能。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她呀,到底该何去何从?她这会儿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便转换话题。 “你小小年纪,从哪里晓得这些的。”赵梅儿屈指在柳儿头上弹,“快去把地上摔碎的茶碗扫了。” 柳儿嘟嘟嘴,继续说:“这府里头的下人们最常说得就是大小姐的婚事呢。因为大小姐已经及笄了呀,就算老爷和夫人想留她两年,但也快了……” “快些去扫吧,就你操这些心。大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咱们操心?”赵梅儿催她。可是她自己知道,这会儿岔开柳儿的话,只不过是因为听了心里也堵得慌。自从中秋那夜跟大小姐亲吻后,大小姐也曾应承过要把她当成娘子。那时候,她也很是高兴。可是,后来想,这事情要变成真的怕是很难。毕竟就算是自己现在和大小姐这样亲密的关系要是说出去,也会被人不齿,况且两个女子成亲是没有的事情。而且秦老爷和夫人就只有大小姐个女儿,肯定在她的亲事上是极端重视的,他们绝不可能让她和自己在起,先不说名声,就是在子嗣上头他们也需要秦府的家产有继承的人。两个女子在起,又怎么可能有儿女呢。这段日子来,她不少想这个,但是每当想起来,就觉得烦恼不堪,便不敢再想下去,只想着好好对待大小姐,天天往下过,总是想着万路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村,或者将来有转机也不定。就算是自欺欺人吧,但也算有盼头。 所以这会儿听到柳儿说得这些话,就觉得自己直回避不想的烦恼真实地降临了,这压力甚至大过了方才秦登堂的纠缠。 等到柳儿出去拿笤帚准备扫摔碎的茶碗,赵梅儿方去南窗的罗汉榻上坐下,重新拿起自己的绣活开始绣起来。只不过才绣了几针,她就停住了,然后再次响起柳儿说得那些话,两年,最不过两年,大小姐就要和别人成亲…… 这样说来,也只有两年好过了么?心中只觉惘惘的。 路和大小姐相伴而来,路边风景和身边的人都是赏心悦目,让人心醉神迷,可是到底这条路通往了断崖深渊。但,即便是深渊啊,她也想有她在身畔,然后直走下去…… 眼中不知不觉就浮上了雾色,心中酸涩得难受。 直到柳儿拿了笤帚进来,开始扫地上的碎瓷片,弄出些声响。她才忙忍住泪意,开是拿起针线假装飞针走线做起绣活儿来。 —— 到下午秦惠平陪着杜氏等人回府,还没回自己的明珠院,就从府里头的个丫鬟叫荷花儿的嘴里听到了关于赵梅儿今日和秦登堂趁着大小姐外出,两人私会的事情。并且说,如今这事情整个秦府的下人们都在传呢。 荷花儿是杜氏那边房里的三等丫鬟,直以来都是秦惠平的耳报神。不论这边院子里有什么事,或者府里头的各院子里面有什么稀奇事,她都喜欢去悄悄说过秦惠平听。秦惠平觉得有个这样的人随时探听消息,把府里头自己不知道的事都说给自己听,便于自己了解管理整个秦府有好处,便也赏过她几次。因此,荷花儿今日下午从府中下人们传的话里知道了这个便赶忙来说给秦惠平听,她开始晓得这个的时候,还犹豫了下该不该说给大小姐听,毕竟那侍梅可是大小姐那院子里最受大小姐宠爱的丫鬟。不过,她想了下,这事情就算自己不说,要不了久也会传到大小姐耳朵里。那自己下次再向大小姐禀告什么事的时候,她会不会怪自己没有提前把这事情告诉她呢,从而不再相信自己了。 不再相信自己,便也再不能得到大小姐的信任和赏赐了。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以后大小姐可是要接管秦府和秦家的家业的,要是自己再不能抱住大小姐这根粗腿,就相当于以后自己的人生无望了啊。所以,狠心,她也就把这件事偷偷禀告给了秦惠平听。 秦惠平刚开始听,还有些不相信。荷花儿便补充了句,“如今这事情,整个宅子里都传遍了,大小姐要是不相信,不妨随便找个人来问。” 荷花说得这样笃定,由不得秦惠平不信。霎时,她不由得阴沉了脸,遂辞了还在说话吃茶的焦氏等人,领着跟前服侍的人赶回明珠院。开始她并不相信赵梅儿会和秦登堂有什么勾搭的,不过侍春的事情给她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创伤,那时候,她也是完全的相信侍春,但最后,切信任都被打破,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她心中阴暗起来,便也开始怀疑赵梅儿。 在路上走着回明珠院时,她不禁想起最近段儿日子,秦登堂来自己的院子来得很勤。虽然没见他跟赵梅儿说过话,但会不会两个人对上了眼,彼此留情,偷偷地往来呢? 这么想,脸色越晦暗,心情也越不好。 进了自己屋子里,赵梅儿见她回来了,早就放下了手中针线活儿,满面带笑地迎了上来,蹲身行礼道:“姑娘回来了?” 要是往常,秦惠平早上去扶着她手,让她起来了。可今日她却是拧着眉话也不说句,在那里凝目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样。 赵梅儿直起身来,眼望过去,也看到秦惠平的脸色不太好。便关切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去受了寒,哪里不舒服?” 面说面走过去,抬手欲抚抚她额头。秦惠平却后退步,让她的手落了空。 “你这是?”赵梅儿也感觉到了她不对头,便狐疑地问。 柳儿机灵,看出来大小姐似乎在生气,就忙往外走,边走边讪讪地说:“我去替大小姐沏茶来。” “不用!”秦惠平冷声道,遂又对跟进来的丫鬟和婆子们说:“你们都出去,走得远远的,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15 01:39:08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14 20:54:51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4 19:43:00 ╭(╯3╰)╮们破费了,么么哒。 第54章 误会 欲望文 第55章 真心的表白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5章 真心的表白 等到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唯唯诺诺地应了退出屋子后,秦惠平黑着脸走进自己梢间的卧室,在屋子里的张花梨木圈椅上坐下,赵梅儿跟着进去走到她跟前就继续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去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秦惠平不吭声,这让赵梅儿莫名地担心她起来。本来看见她回来,就想把自己今日遭遇秦登堂纠缠的事告诉她,毕竟这事让自己觉得很委屈。而大小姐作为她深深喜欢上的人,有什么委屈想跟她说也是自然,而且听了柳儿的话,她也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大小姐对婚事是怎么想的。 咬了咬唇,赵梅儿开口,“姑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秦惠平之所以不坑声,其实就等着赵梅儿的解释呢。因此,听她这句话,便“哦”了声,抬眸锁定她,等她下文。在她没有开口以前,秦惠平其实也有点儿害怕万要是这丫头说出来的是她和堂哥有情,求她开恩成全她什么的,自己又如何处?所以在赵梅儿要说出底下的话之前,她的心倒提起来了,放在身侧的手禁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就是……就是姑娘今日陪着夫人还有这府里头的主子们去普渡寺烧香,登堂少爷说来拿什么棋谱,然后他……”说到这里,赵梅儿微红了眼圈儿,有点儿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他怎么你了?”到底心里万分的关心着她,所以赵梅儿这没说完的话惹得秦惠平立即就紧张地开口发问,而且看眼前这丫头的样子,应该是受了委屈。不像是外头人传的什么她和堂哥私会。自从赵梅儿进府到自己跟前服侍以来,秦惠平知道她是个没心眼儿不会装的人,因此表现出现在这样子,她的疑心立即消下去半。 赵梅儿脸色变白了些,见大小姐发问便说:“他拉着我手不松手,还说……还说他自打见我第面就喜欢我,然后他说只要我跟了他,就不让我做奴婢了,而且只要我点头,他就求老爷把我许给他……” 秦惠平听到这里骤然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嘴中迸出句话,“那你……那你答应了他?” “怎么可能?我……我的心难道你不懂么?”赵梅儿连忙分辩,后面半句话隐隐带了表白的意味。 她先是蓦然拔高了声音分辩,后面又小小声含了羞意且带着柔情的话让秦惠平心中立时狂喜起来。 伸手她便将在身旁的赵梅儿拉了过来,然后起来将她拥进怀中,切切地问她,“梅儿,你没有骗我吧?” 入了她的怀中,嗅着她让自己心醉的沉水香味,赵梅儿只觉颗心终于安稳下来,那被秦登堂纠缠的不快和不安霎时就消失无踪了。喜欢她的怀抱,便环住她的腰,伏在她怀中幽幽道:“我怎么会骗你?这世我谁也不想跟,只想跟着你……” 得到她这样的肯定的话语,还余下的些怀疑也终于全部消失了。赵梅儿宁愿在自己身边为奴婢,也不离开自己去做什么良民,可见她对自己是片真心。喜悦之余,秦惠平又生起气来,道:“没想到我堂哥真是色胆包天,连我的人也敢动?平素装得人模人样的,哪曾想竟然如此龌龊。我就说他怎么这段儿日子老往我这里跑,原来是打起你的主意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虽然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要帮自己出头,教训那个登徒子,赵梅儿心中也高兴,可是也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到时候让两家亲戚之间失和,那老爷和夫人晓得了定然会责怪自己,便忙抬起头来看向秦惠平问:“你想怎么教训他?不要太过分了……” “放心,明面儿上我不会做什么。不过,他不是要去求我爹把你许给他吗?我就早步去告诉我爹娘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我吩咐门上的婆子,不让他这人再进明珠院了。我看他还怎么能来纠缠你。并且还要吩咐下去,从明日起我堂伯母他们三人的吃穿用度都给逐日递减,我看他们还能好吃好喝呆久。” “你这样做,不是连你伯母和堂妹都牵连进去了?” “你还不知道,我这位堂伯母开始来我们这里就没安好心。是为着我们秦家的家产来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哼,她想让她那位中了秀才要考举人的娘家侄儿入赘我家呢。你想想,般的要靠举业做官的子弟哪个愿意入赘到商户人家为婿,这目的不是太明显了吗?我爹娘又哪能看不出来,所以给委婉回绝了。我娘想着拒绝了人家,所以在其它方面弥补他们。金银首饰送了不少,他们的吃穿用度我们也是比着自己的来。如今倒好,他们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这样的客,还是早些走了好。” 赵梅儿闻言这才晓得了原来那位焦氏开始是来给秦惠平说亲的。好歹这亲事没成,不过这似乎印证了柳儿的话,就是大小姐至两年就要成亲…… 她的心提了起来,也禁不住蹙起了黛眉,终是在秦惠平怀中长叹了口气,随即问:“姑娘,是不是至再过两年你就要成亲了呢?” 秦惠平没料到她问这个,要是在赵梅儿没有出现之前,她或者会随波逐流,顺从了爹娘的意思,找个看得过去的男子成亲,然后生儿育女,平安度日吧。可是,如今自己心里有了怀中这个人,再要按照爹娘安排的来,不自觉心里就起了抵触之心,毕竟还是放不下她,也舍不去她。但是要是不按照爹娘安排的来,必定会伤了他们的心,在这府中掀起滔天巨浪。秦家的买卖,秦家的将来,也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么想,真是两难。 沉吟了会儿,秦惠平道:“如今且不说这个好不好?让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赵梅儿也知道自己问这个会让大小姐为难,但是她又忍不住不问。既然喜欢上了,就自然要追求个天长地久。自己心里是打定了主意,再苦再难也要想和她起的,就是不知道她的意思,而她的意思也决定了自己这份儿深情可有归处,可有将来,她不得不问。 “那你……你喜欢我么?想和我起生世么?”她直直地望进秦惠平眼里去,又是担心又是企盼地问。 秦惠平抿唇笑,道:“这还用说么?难道你感觉不到,我们都那样了,要是我不喜欢你怎么会那样做?还有,因为你,我已经不想按照我爹娘的意思来。只是我想,咱们要在起,必须要想个万全的法子,要方顾全才好。不然的话,我们只顾着生世,那咱们身边还有那么人,他们又该怎么办?” 她这话说得委婉,有些模棱两可,对于未来,她并无十足的把握。但是她的心是向往着和赵梅儿在起的。因此她这样说。 赵梅儿想想也是,这两个月以来,两人时常亲密相吻,大小姐平时也对自己极尽温柔,分明是喜欢自己的。而且她也知道,两个人要在起,定会有不少的困难,大小姐要顾虑周全也是正常的。可是她不像自己这样说得肯定,还是让赵梅儿心中难免存了丝担忧。便继续道:“姑娘,要是将来你要成亲,可否答应我,让我走。我……我不能忍受你跟别人在起,我也不想做什么通房和姨娘……” 她不能容忍别人和自己分享人,不管是名义还是实际的。她的心只有那么丁点儿地方,旦种进去个人,就永永远远地只有那个人了。不能移情,否则就只有心死。 “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什么姨娘和通房?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人吗?要占着你,还要跟别人……快别想这些了,这不可能。”秦惠平立即打断她的话,轻轻抚着她肩背安慰她。 赵梅儿自然是不能告诉她是柳儿告诉自己这些的。不过听到秦惠平说不可能,她到底松了口气。要是大小姐真有像柳儿所说的那样的想法的话,又不放自己走,又要霸占着自己的感情,那自己的境遇就太悲惨了。她怎么也不想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姑娘……”她想问秦惠平对于将来到底想怎么做。要是她拿不准的话,自己可以帮着出些主意。毕竟是两个人的将来,只要大小姐心意坚决,她相信两个人定会有法子的。 “梅儿,别说这些了好么?今儿回来我听到底下人说什么你和堂哥私会的事,我不晓得生气呢。现在好容易咱们两人在起……” “我说怎么回来就黑着脸呢,原来是听信了那些言语的人的话。” “是我不好,如今且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你想要怎么补偿?” “这样……” 秦惠平收紧了抱住赵梅儿的手,动情地侧唇过去吻她,堵住了她继续想要说话的嘴。 赵梅儿只得把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主要是被大小姐吻住,她就全身发热发软,颗心只随着这样对待她的人起起伏伏,脑子里昏昏噩噩的,什么都忘记了想。 两个人之间今日经历了心情的起落,便彼此都要投入些。随着秦惠平的吻愈加狂热,气息越加火热,她的手第次在赵梅儿身体玲珑的曲线上摩挲和爱抚。而赵梅儿认定了眼前这个人,所以大小姐这些让她害羞的动作便没有阻止。 她这样柔顺,无异于让秦惠平变得大胆起来。 将赵梅儿拥着推到紫檀雕花大床边,她压着她,两人起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7 18:44:55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17 03:38:07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16 20:04:43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16 18:57:10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6 18:52:59 ╭(╯3╰)╮们破费了啊,抱住,么之! 另外再次说下,早上或者中午发的是防盗章,晚上会替换。 第55章 真心的表白 欲望文 第56章 秦登堂的纠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6章 秦登堂的纠缠 在秦惠平身下的赵梅儿只觉大小姐的手和嘴就象是团团的火源,将自己身子上那些敏感之处点燃,星星点点的火焰终于燎原。她觉得自己在这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面口干舌燥,颤栗着不断沉沦…… 忽地,她夹紧了腿,阻止了大小姐跃跃欲试的手。蓦地睁开眼,痴痴地望着在自己身上满面赤红,美眸里都是火热的*的大小姐。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她还是朦胧地明白下刻意味着什么,所以心里难免害怕,尽管在自己身上这个想要她的人是她深深喜欢和迷恋,以及想要生相伴的人。 秦惠平也正被欲|火裹挟着,迫切地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子。甚至在她心里有那么点儿自私的想法,只要得到了赵梅儿的身子,从今后她就会死心塌地得跟着自己了,而且再也不怕任何人觊觎她。 “梅儿……”她哑声低低唤她。动了动手,可是却感觉到赵梅儿腿紧紧闭合着让她无法继续动作。 抬眸,秦惠平也看出了赵梅儿脸上那种又羞涩又害怕的表情,便又柔声加上句,“别怕,我会世对你好……” “惠平,你会让我做你的娘子么?我……我好想和你也能有洞房花烛夜……”赵梅儿盯着秦惠平的眼,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或者这是任何个未出阁的女子都怀着的个美好的愿望,即便赵梅儿此时身为奴婢,可面对着自己爱着的人,她无法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潜意识里,她害怕自己就这么属于她了,以后她会不会嫌弃自己过于轻浮,而自己没有和大小姐经过洞房花烛就成了她的人,自己心里也会有遗憾。 听到这句话,秦惠平默了默,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炽热的温度降了些下去。身下之人那澄澈而又饱含深情凝注着自己的眼,让她突然有种愧意。很显然,赵梅儿是毫无保留地对待自己的,而自己可否有投入全部呢?答案是没有。她直在犹豫,直在难以取舍。要是将来让她在赵梅儿和这个家的爹娘,以及富贵之间做出选择,她怕是会对不起眼前这个人。所有,要是现在占有了她,将来自己必定要对不起她了。她方才也说了,要是自己将来不能和她起,就放她走。 秦惠平蓦地丧气了,随即从赵梅儿身上下来,躺在边闭上了眼,气息不匀地喘气。 赵梅儿侧过脸去,也见到了秦惠平沮丧的神情,以及她渐渐褪去红潮的脸。心里就涌上许不安,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因为自己刚才的话。但是,方才那句话真得是自己深藏心底想要和她说的话呀,也是她的真切的愿望。 便转过身去,从锦被下伸出手去环住她同样赤|裸的身子,靠在她肩膀带些撒娇的口气问她,“你生气了么?都是我不好……好好地提那些做什么?” 秦惠平不语,从刚才火焰的顶端跌落下来,这的确让她有些不快。不过,身旁的这个人如此温柔地向她诉说歉意,她倒也生不起气来。何况,赵梅儿所说她也能体会。要说真有谁不对,那个不对的人应该是自己吧。是自己没有拿全部的真心去对她,退步来说,这样也好,要是将来自己万不能和她长相守,那让她保持完璧之身,以后她也可以嫁人成家。不至于将来让赵梅儿没有好归宿。 缓缓地睁开眼,秦惠平呼出口气,然后转过头去在赵梅儿额间印下轻轻吻,和声道:“傻子,你没有不好。不好的是我,都是我太心急了。” 听她这样说,赵梅儿心才放下了,又说:“惠平,我不图你什么,就算是将来有天你讨饭我也跟着你……所以,你放心好么。我只是想,要是将来我们能有间草房,能在这草房里有花烛,有囍字,天地为媒,我正经地和你拜天地,然后和你……” “和我什么?”秦惠平勾唇笑故意戏谑地问。 “……”赵梅儿垂眸下去羞涩不语。她怎么好意思回答她那个。 她这种样子,竟让秦惠平心中又升起股子火。忙使劲儿压下去,深吸口气道:“什么讨饭,什么草房,我相信不会有那么落魄的天。就算是我从这府里什么也不拿的出去,也不会到那天。你放心,我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赵梅儿“嗯”声,将秦惠平抱得紧。心里暗暗感谢大小姐如此体谅她。也因为她尊重自己而感到欢喜。毕竟能够郑重地要自己和随意地要自己,是两种态度。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希望自己所爱的人是郑重地对自己,那样说明她是看重自己,也是认真的。 —— 明珠院的丫鬟和婆子们终究是没有听到大小姐再次惩罚赵梅儿。反而是到晚间,正房屋子里传出来大小姐的欢快的笑声。然后第二日早起来,秦惠平让人把院子里的所有的下人聚集在起,宣布了任何人都不许再放秦登堂进院子,还有就是底下人传得什么赵梅儿私会秦登堂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以后任何人都不许再乱嚼舌根子,乱传话,不然让她晓得了就要将人给撵出府去。 虽然明珠院的丫鬟和婆子们都恭敬地答应了。但是不久以后还是有关于赵梅儿的消息从明珠院传出来,下人们从秦惠平的话里自然就推测出定是秦登堂去纠缠大小姐的宠婢,大小姐才放出话来不许他再来。 自然而然,那些对赵梅儿不利的流言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而秦惠平也真得去跟自己爹娘说了堂哥秦登堂纠缠自己房里的侍婢赵梅儿的事,并说这样的读书人简直是有辱斯文。至于吩咐管事的逐日递减堂伯母焦氏等人用度的事情她倒是没有跟自己爹娘说,而是暗暗地吩咐了下去。 府里的管事和婆子们也晓得这秦府将来要交到大小姐手上的,况且她这会儿差不就在管家了,又如此精明能干,他们都是以她马首是瞻。所以,秦惠平吩咐了,他们又岂敢不遵从,因此焦氏等人的吃穿用度果然逐日少了下去。到半个月后,竟然比开始少了三分之二以上。往常只要不跟杜氏和秦达祖吃饭,焦氏等人是顿十六个菜,如今就剩下四个菜,个素菜汤。茶叶,胭脂,衣服也少了,出行也不派马车了,仅仅是叫个骡车。 这都不说,杜氏和秦老爷,以及秦家大小姐都还满脸是笑,客客气气地对他们,并且叫他们住。可这样能住段儿日子吗? 特别是抹牌,府里的姨娘和大小姐赢了钱也要真金白银地过手了,不赊欠。偏偏这半月来,仿佛手气也不好了,焦氏输了不少银子。到秦府后到手的二三百两银子都输了个精光。其实她不知道,自从秦惠平动了要将她赶走的心后,每次抹牌,总是杜氏刚坐下没会儿,秦惠平就来替换下来她,让她歇着去或者去念佛诵经什么的,然后秦惠平和府里的姨娘们陪着焦氏起打。 周姨娘等人都是猴精儿,见大小姐在牌桌子上大肆杀伐,根本不给焦氏留情面。而且暗地里她们也从府中下人口中晓得了点儿秦登堂纠缠大小姐宠婢的事,以及厨房里传出来的给焦氏等人减菜的事。些事情联系起来想,她们自然是知道这是大小姐讨厌焦氏等人,然后要撵他们走呢。 对于焦氏等人,周姨娘等人自然也是不喜欢的,因为在她们眼中,凡是想要来打秦府家产的人都是仇人。以前也不过是看在秦老爷和夫人礼遇他们,她们便也跟着奉承。如今大小姐恼了这些人,对于周姨娘等人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了。不帮着秦家大小姐落井下石,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所以,接下来在牌桌上,以周姨娘为首的几个姨娘便合起来共同对付焦氏。她们都是常在起打牌的人,嘴里不说,可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晓得怎么截牌,怎么送牌。配合着大小姐共同赢焦氏的银子。焦氏便从开始到府里大家让她赢钱变成如今众人起让她大输特输。将先前赢的银子和最近两月来得的银子输光,再加上府里吃穿用度上头越加克扣,焦氏便烦躁起来。偏偏这时候秦登堂又来跟她说了赵梅儿的事情。 原来自从那日纠缠了赵梅儿之后,秦登堂又拉着妹妹去了明珠院几回,可是每次到了门上,妹妹可以进去,而他就不能进去了。问问为啥他不能进,门上守门的婆子就说了,“大小姐吩咐的,如今少爷也大了,院子里的女孩儿,男女大防不得不顾,所以也该避避。” 他忙说不妨事,可是门上的婆子就是死活不让他进。最后他妹子说:“哥哥也该正经去做学问,读书。堂姐说得没有错。你还是且回去吧。再说,女孩儿家在起说得有些话你也不合适听,老和我们掺合在起做什么?” 他妹子的话倒将他给呛住,只能尴尬地回去了。可是赵梅儿早将他迷住,见不着她,心里给个猫抓似的。哪里又能读得进去书。所以踌躇再三,他只得去求自己娘亲,请她去跟堂叔和堂婶儿说说,求他们把堂妹秦惠平那屋子里的丫鬟名叫侍梅的给他。有了这女孩儿,他才能用心读书。 “你这孽障!不好好读书,竟然动起这样的心思!”焦氏听只觉好不气恼,抬手就给了秦登堂耳光,然后指着他骂道:“你没瞧见人家这会儿给咱们吃得啥用得啥?你还想去跟人家要人,可不是戳在人家眼窝子里,丢人现眼!所谓的久住讨人嫌点儿不假。你好歹也是七品县令之子,要什么女人不好,偏要去要你堂妹屋子里服侍的丫鬟,这样没眼色!” 秦登堂给他娘打得差点儿摔倒在地,好容易稳住身子委屈道:“娘,要是得不到侍梅那丫鬟,我的命怕也会保不住,别提读书了,到时候你和爹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混账行子!你说什么话呢?你这是想气死我不是?”焦氏听立刻起来,又朝着秦登堂身上锤了几下。 秦登堂也不躲,任由焦氏的拳头落到自己身上,旋即又跪在地上给他娘磕头,含泪道:“求娘亲成全,我真得很喜欢堂妹屋子里叫侍梅那丫鬟,没有她我活不了……”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焦氏愤然举起了手,欲再打秦登堂几下,可是看他磕头可怜万分的摸样,终又下不去手,只是长叹,“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养了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当日,焦氏并没有理会秦登堂,反而是将他反锁在屋子里不许他出去。没想到两日后,秦登堂竟然病倒了,请郎中瞧病开方吃药,忙乱了半月,不但不好,反而是病势越加沉重,眼看就要小命不保。这下,焦氏慌了。本来带着儿子来吴县瞧秦家这门儿远亲,顺带着游玩。要是儿子的命丢在这里了,回去又该怎么跟自家老爷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谢: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0 03:11:01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0 02:15:44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0 02:13:16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18 19:55:21 jbsp; 投掷时间:20140718 19:03:52 ╭(╯3╰)╮们破费了,抱住,么么哒! 第56章 秦登堂的纠缠 欲望文 第57章 真病还是假病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7章 真病还是假病 于是接下来,焦氏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直接去找到秦达祖和杜氏,将自己儿子因为恋慕侄女儿秦惠平屋子里服侍的那十分美貌的丫鬟侍梅,从而相思成疾病倒的事都说了。最后拿绢子边擦泪边说:“我也是没法子,这孩子心实。我也曾打骂他,叫他收心好生读书,谁曾想会落到如此田地。我想求下堂弟和弟媳妇儿,可否把那叫侍梅的丫鬟给我家登堂,他如今病得这样,或者冲喜就能好了?我也是没法子了,这药吃下去不少,眼看着我孩儿露出下世的光景,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回去见我家老爷啊?到时候我也是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便开始嚎啕痛哭起来。 秦达祖和杜氏听完焦氏所说后,便俱都劝她不要哭,此事好商量。其实这会儿他们听到焦氏说出秦登堂恋慕赵梅儿的事情并不吃惊。因为开始秦惠平便跟他们说过他纠缠她屋子里伺候的那叫侍梅的丫鬟的事情,并且也觉得秦登堂这样的作为有辱斯文,有些看不起他。不过,这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们两口儿却是始料不及。 要是秦登堂好好的,焦氏来求把自己女儿屋子里那叫侍梅的丫鬟给她儿子,说什么秦达祖和杜氏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两个都晓得自己女儿是个什么脾气,自小到大,凡是她屋子服侍的丫鬟她是不许任何人打主意的,就是作为她爹的秦达祖也不行,别说外人。 可是如今秦登堂病得这样重,要是不同意焦氏所求,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毕竟虽然上门来的焦氏等人是秦达祖的远亲,可是毕竟秦登堂是秦家子孙啊,他要真是因为恋慕那叫侍梅的丫鬟相思成疾死在秦府,那以后两家可真要结仇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外头人会将秦府众人说成什么样,想想也害怕。再说了,那叫侍梅的丫鬟再好也只不过是个丫鬟,又岂能跟秦家子孙的命相提并论。不管怎么样,先要救了秦登堂的命再说。 因此秦达祖两口儿才狠心答应了焦氏所求,安慰她番后,让人把她送回去,说会儿就让人把侍梅叫来,并让管事的去准备花烛等,今晚就为秦登堂冲喜。 等焦氏走,秦登堂两口子便坐下商量了下这事情。杜氏便说:“我们这里倒是答应了,可我怕惠平她不同意。自小到大,她那屋子里的丫鬟,她看得有宝贵你也晓得。这叫侍梅的丫鬟可说是绝色,孩儿很是喜欢她。这要叫她把她心头的宝贝送人,我看必定是不愿意的。且有得番闹腾呢。” 秦达祖接话道:“哪有什么法?登堂都这副光景了,要是不答应堂嫂所求,他万在咱们府里殁了,咱们可还有脸再见堂兄?并且说出去,我们为个丫鬟竟然置亲侄儿性命不顾,口水都得把咱们淹死。所以,我们还是叫惠平来,跟她好好说说。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那侍梅虽然生得好,可也不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到时候咱们再去买几个生得美的丫鬟给她使吧。” 两口子商量到这里,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得让人去把秦惠平叫来跟她说这件事。果然,秦惠平来了之后,听到秦达祖夫妇说了这事,差点儿跳起来,嘴中来回只有几个字,“不行!不同意!” 秦达祖两口子只能轮番跟她解释这件事要是不同意,最后会造成什么结果,什么坏处等等。可是任凭他们把口水都说干了,秦惠平还是不松口,就是不同意。最后秦达祖火了,重重地拍桌子道:“惠平,你太不懂事了!你堂哥眼看就要小命不保,要是咱们不帮他,不救他,还是人吗?俗话说得好,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于外人我们还要施以援手呢,何况是你堂哥。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会儿我就叫你娘带人去把那叫侍梅的丫鬟叫来,让她装扮下,今晚就跟你堂哥成亲冲喜!” 秦惠平咬牙怒目而视,真想脱口而出说侍梅已经是她的人了,又怎么能嫁给别人。而且这人还是开始就觊觎赵梅儿,对她不怀好意,且又纠缠她的秦登堂。那秦登堂就是个伪君子,品性不佳,赵梅儿又怎么能跟他。 并且要是冲喜以后,秦登堂还是死了,那赵梅儿岂不是还得为他守寡。还有可以肯定得是,焦氏等人到时候定会认为是赵梅儿害死了秦登堂,赵梅儿落到他们手里,这世的日子还能好过吗?不行,自己定不能答应!不能眼睁睁看着赵梅儿落入火坑。至于秦登堂的命,跟自己有关系吗?自己要是心软,不但害了赵梅儿,而且也会让自己失去真心所爱。所以成全了秦登堂,就是害了自己和梅儿,这种利人损己的事情,大概只有菩萨和佛陀才能做吧。 “爹,娘,你们要是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保证,今晚堂哥娶亲之时,就是孩儿赴死之时。我说到做到!”秦惠平决绝道。 “什么?你……你这孩子……”秦达祖抬手指着秦惠平惊骇不已,话都说不顺了。旁的杜氏也给吓了跳,忙起来奔到秦惠平身边儿,把将她拥入怀中哆嗦着说:“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话呢。你要这样做,可不是要我们的命。” 秦惠平僵硬地着,面无表情,紧锁双眉,不发言。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听到杜氏断断续续的哭声,以及絮叨,“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傻呀。为个丫鬟闹得要死要活的,你怎么对得起我跟你爹,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你竟然要为个丫鬟要舍下爹娘……你是不是中了邪了?那个叫侍梅的丫鬟是不是狐狸精变的,勾了你的魂儿不说,连你堂哥的魂儿也给勾走了……” “娘,你别说这些了好不好?”秦惠平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断她,“梅儿只不过是生得好些,她招谁惹谁了?当初堂哥就见色起意,打她的主意,纠缠她。如今又闹这出。谁知道他是真病假病?” “不管是真病假病?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落人口实。好了,这事情为父刚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既能顾着你堂哥也能顾着你。”秦达祖忽然插了句话,他刚才在杜氏絮叨哭泣之时,在屋子里负手转了几圈儿,终于灵机动,想到个解决的办法。 此言出,连直哭着的杜氏也停止了哭泣,望着秦达祖,和秦惠平起齐声问:“哦,到底是什么法子?” 秦达祖道:“咱们可以把那叫侍梅的丫鬟借给堂嫂,让侍梅今儿去跟登堂拜堂冲喜。反正登堂病得那样也不可能洞房花烛,这只是走走样子罢了。要是冲了喜,你堂哥好起来了,咱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要是冲喜也不好,那咱们也做了该做的事,堂嫂也怪不着咱们。等这冲喜的事情完,我们再叫侍梅回来服侍惠平。这样不是既能顾着登堂,也能顾着惠平了么?” “哎呀,这倒是个好法子。”杜氏听完先开口赞道。 秦惠平听完沉吟,“这法子也不妥当啊。侍梅要是跟堂哥拜堂冲喜了,好不好,这说起来都是跟人拜过堂了。以后说起来于名声上不好听啊。” “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堂哥命在旦夕,为父这法子已经是尽力顾全你了。至于什么服侍你的丫鬟的名声哪里还能顾得上。再说了,她是我秦府的丫鬟,平日你待她不错,这会儿也该她报答出力了。所以,什么都别说了,为父决定就这么办。你回去跟你屋子里那叫侍梅的丫鬟说说,让她准备下。我跟你娘去跟你堂伯母说,相信她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处,谁叫我孩儿也要为那丫鬟要死要活呢?”秦达祖拂袖不悦道。 “这……”秦惠平有些犹豫,但是好像自己的爹说出来的是唯折中可行的法子。别的可以两边顾全的法子却是真没有了。 杜氏在边推她,“好了,别这那的了。没有比这好的法子了。还是你爹脑子好使,你就赶紧按照你爹说得办。去跟你屋里服侍你的叫侍梅的丫鬟好生说说。她要是个有良心的人,相信也该帮着救人的。再说了,只是借下而已,她以后还不是我们秦府的人,还是可以服侍你。你跟她说,这回也不叫她白去冲喜。等她回来,我们重重有赏,赏钱必然叫她满意。” 秦惠平摇头,到底觉得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些对不起赵梅儿。可是这会儿她被自己的爹娘催逼着,也没有办法,只能怏怏不乐地回到明珠院来打算跟赵梅儿说这事情。 赵梅儿见秦惠平从前院回来,便同往常样上前去迎着她,笑盈盈问她老爷和夫人叫她去何事,见她眉头不展,便又问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秦惠平忍了会儿,终于开口,“梅儿,我有个事想对你说。” 赵梅儿见她表情郑重便收了笑问:“是什么?你说。” 秦惠平拉她在自己身边的张圈椅上坐下,徐徐道:“方才我爹娘叫我去跟我说,我堂哥很不好,怕是,怕是……哎……” “啊……”赵梅儿惊,虽然秦惠平没有说完整的话,可是她也明白她说得是什么意思。秦登堂最近病倒她也有所耳闻,毕竟府里最近段儿日子郎中来得比较勤,而这些郎中是去前院给秦登堂瞧病的。只是没想到今儿从秦惠平口里听到他病得这样严重的消息。秦登堂这人吧,赵梅儿很不喜欢,可是这会儿听到他要病殁,还是升起丝同情之心。 咬了咬唇,秦惠平垂着头又继续说:“我堂伯母今日对我爹娘说,我堂哥病得这样都是因为喜欢你,害了相思病……” “说什么呢?我才不要他喜欢!”赵梅儿有些羞恼地气道。 秦惠平握握她的手,表示安慰,“谁说不是。可是我堂伯母就是这么认为,后来,她……求我爹将你许给我堂哥,为他冲喜,好救他的命。” “什么?”赵梅儿闻言只觉心骤然提起,心口仿佛给压上了块大石,霎时简直不能呼吸了。她看着坐在眼前脸色黯淡的秦惠平,不敢开口。生怕问她,她也同意了。 秦惠平抬头,忙解释道:“梅儿,你别慌。我堂伯母的要求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为了这个,我甚至跟我爹娘说,要是他们这样做,我就死给他们看。后来,他们被我这吓,终于答应不将你许给我堂哥冲喜了。只是后来,我爹说,无论如何还是要救我堂哥的命的,就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好。他就想了个法子,说将你借给我堂伯母她们,冲喜完了,就还是要你回来……” 赵梅儿听到这里,眼里已经滚下泪来。不免想到,在这秦府主子们的眼里,自己就是个东西。可以借出去也可以收回来的。自己心心念念的想和自己所深爱的人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到头来却是要去跟个半死不活而且又十分厌恶的人冲喜。老天爷还真得会跟自己开玩笑。可是这玩笑又是那样的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1 15:24:03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1 11:10:09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1 10:43:02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1 00:04:48 jbsp; 投掷时间:20140720 18:26:20 ╭(╯3╰)╮们破费了,感谢支持和喜欢! 第57章 真病还是假病 欲望文 第58章 冲喜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8章 冲喜 秦惠平见赵梅儿哭,立时就慌了,忙拿自己的绢子替她拭泪,说:“梅儿,我也晓得这么着对你不好,只是被我爹娘逼迫,我没法子才……你别哭,你要不是不愿意,就不去好吗?我带你出去避避,这样你就不用去为我表哥冲喜了。” 赵梅儿听她这样说,心里才好受了些。作为她自己来说,是万个不愿意去跟那秦登堂拜堂,为他冲喜的。在她心中就觉得女孩儿家这辈子就只能拜回堂,进回洞房。对于这个她就像是处子之身样珍重,觉得应该是给自己深爱的人。她心里认定这世跟定了秦惠平,所以想得自然是拜堂成亲的什么是跟她,而不是别人。 “惠平,你说得是真的么?”她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所以这么问。 秦惠平握紧她手道:“自然是真的。你别哭了,我们这就收拾些东西,从府里东边儿的角门出去。我爹娘找不到你,自然也就不会让你去跟我堂哥拜堂为他冲喜了。” “可是,我们要走了,你堂哥万有个三长两短,你爹娘还有你堂伯母他们岂不是要恨死我么。到时候估计你也要受牵连,被他们责骂。” 这是赵梅儿心里头实实在在担心的。毕竟她觉得自己要成为秦惠平的娘子的话,不管这关系是明面上的还是背地里的,到底秦府老爷和夫人也算是她的公婆。要是像秦惠平所说,避出去了,以后秦登堂若是出了事,自己恐怕在秦老爷和夫人的心里没有好印象,也很难再相处。设想下,本来两个女子在起已经为世俗所不容,也定会让秦老爷和夫人反对,要是再有这些事在里头,他们肯定是不容易接受她了。 秦惠平蹙起眉头,摇摇头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我也晓得就算把你借给我表哥拜堂冲喜,以后就算回来了,名声也不好听。女儿家对拜堂这回事都看得挺重的,我不想你拜堂是跟我堂哥,他品性不端,我不放心。至于你说我堂哥会出什么事……这个,我们管不了他。难道非要你冲喜他才会好?”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还是要顾及下。否则以后我再难见老爷和夫人了。”赵梅儿在旁发愁道。 秦惠平揉了揉眉心,想了会儿忽然笑起来道:“有了,我想到个法子,说给你听,你看行不行?” 赵梅儿忙问:“你说,到底是什么好法子?” “是这样,我会儿给我爹娘留封信,就说你染了时疫,我亲自带人送你回娘家去治病去了。然后我让管事去让牙婆找个和你年纪差不大,摸样也差不离,八字也样的丫头代替你去跟我堂哥拜堂成亲。这样也就应付了我堂哥,也让你避开了这祸事,你说好不好?” 赵梅儿听完点头,“这法子倒还行。只是你堂伯母还有你爹娘会不会觉得太巧了,刚要叫我去跟秦登堂拜堂冲喜,我就患了病还是时疫。他们能相信吗?还有,时之间去哪里找个跟我年纪样貌还有八字样的女孩儿?” 秦惠平莞尔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使银子,牙婆自然会找到跟你条件差不的女孩儿送了来。就算八字不样也会说成样。至于我爹娘那里,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愿意让你去跟我堂哥拜堂的,就算晓得我是撒谎又能怎样。” “原来如此。”赵梅儿恍然。 秦惠平遂起身道:“事不宜迟,我立即找人来办这事,另外留书封给我爹娘把这事情跟他们说上说。” “也好。那就这么办。” 于是接下来,秦惠平便让赵梅儿收拾些衣服细软,然后开箱子又拿了些银子放到包袱里。随即她就去找管事来交代了买丫鬟的事情,并写了封信放在自己卧室里的桌子上。然后带着赵梅儿迅速从宅子的东角门出了府。 两人出府后,赵梅儿就问秦惠平,“你随我起回我家么?” 秦惠平却说:“回什么你家。我只不过是用了个借口而已。你要真回去了,不定我爹娘就派人上门来找了。我们又岂能让他们找到。” “那你打算带我去哪里?是不是找个客栈什么的住下来,藏起来,不让你爹和你娘找到?” “嗯,是要找客栈住下,不过,却是去苏州城里找家好客栈住下来。我带你去苏州城里游玩,过段儿日子我们再回去。想必我堂哥那时候也跟人拜了堂,好不好都有个结果了。那时候我们再回去,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说起来,我还真想回家去看我娘和妹妹,有半年没见着她们了。” “等这事情过去了,我们回吴县,我陪你起去看她们,再在你家住几日。这会儿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去苏州城里为上。” 接下来,两人为了出行方便,就去成衣店里买了几套男子的衣裳换上,又重新梳了男子的发髻,这才雇了辆马车往苏州城里去。 却说两人走后,秦达祖和杜氏去与焦氏说定,将赵梅儿借给她去与秦登堂拜堂冲喜。焦氏那时哪里顾得讲条件,便也答应了。因为她听秦达祖两口子说秦惠平为了这赵梅儿也是要死要活,而且她来这府中也晓得秦大小姐的怪癖,她屋里的丫鬟不让人动的,肯借出她那宠婢来都算是秦惠平大方了。 秦府里头为了给秦登堂冲喜,也是十分忙乱。等到下半晌,秦达祖夫妇两个不见秦惠平将赵梅儿送来,便派人去明珠院将赵梅儿叫来。谁知道去带人的管事婆子回来却是带回来封信,身后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将手上的那封信恭敬地递向秦达祖,那管事婆子就说:“大小姐院子里头并没有老爷夫人让我去带回来的叫侍梅的丫鬟,连大小姐也不见,只在大小姐房里的桌子上发现了这封信。” 秦达祖看到这封信,心里就有些觉得不妥当。果然接了信,拆开看了以后,火冒三丈,将信纸重重地往桌上拍,怒道:“惠平这孩儿也太大胆,太不懂事了!” 杜氏给吓了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秦达祖便把手上的那页信纸扔给杜氏道:“你自己看!” 接过信,杜氏细看遍,最后也是十分恼怒,不过她却并不是气秦惠平,而是气赵梅儿,“那叫侍梅的丫鬟果然是个狐媚子,害得登堂那样不说。连着我们惠平也被她勾了魂儿。你瞧瞧,为了她,竟然舍下咱们离家出走了,还说是送那丫鬟回家养病。可是哪有那么巧,叫她去跟登堂拜堂冲喜,她就病了。对了,老爷,既然这信上说,惠平是送这叫侍梅的丫鬟回家了,会不会就在那丫鬟家里呢?我们不如立即派人去她家找找,要是找到,把那丫鬟抓回来也不迟。” 秦达祖稍微想,便说:“我看是不容易找到。依照惠平的性子,哪有这么老实让我们去找到。” 不过,现目前而今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秦达祖随即还真派人去赵梅儿家找人。不过派去的管事和小厮会儿回来回禀说:“那叫侍梅的丫鬟家里早就空了没有人住,听邻人说那家已经搬走数月了,显然大小姐并没有送侍梅回去。” “啊?惠平没有去侍梅家,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啊?眼看这就要天黑了,两个女子在外头要是碰到什么事可怎么好?”杜氏听完先就着急地喊起来。 秦达祖不耐烦地打断她,“惠平哪有你说得那样娇弱,这十来年,我可是把她当成男儿养的,会两手拳脚不说,就连骑马射箭也会的,就算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自保之力也是有的。咱们先别操心她,先想想堂嫂哪里的事怎么办吧。” 这时候,外头有管事进来回禀说:“大小姐今儿早上交代要买的人,牙婆已经送来了。” 因为秦惠平信上也说了怎么解决堂哥之事,所以秦达祖只得叫管事的让那牙婆领了人进来相看。 不会儿,牙婆领进来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丫头,面相清秀,个头也和侍梅差不,恍惚看,还真和侍梅有几分相像。再问她的八字,竟然也是和侍梅样。于是秦达祖便给了三十两银子把这丫头买下。又给她娶了名字叫诗梅,装扮番,等到喜乐起,便将她盖上红盖头送到焦氏那里去。 焦氏并不晓得秦达祖夫妇已经将秦登堂想要的赵梅儿给换成了才买的丫鬟诗梅,因为听送过来的人口个诗梅的叫,还真当是赵梅儿呢。 当晚,她便让人把自己儿子扶起来梳洗换了衣裳,在鞭炮喜乐中,和这送来的丫鬟诗梅拜了堂。拜完堂,自然是送两人进洞房。 焦氏跟着起进了洞房,便对躺在床上的儿子秦登堂说:“这是娘为了救你的命,求了你堂叔把你喜欢的侍梅叫了来跟你拜堂冲喜。这下,你可满意了吧。满意了就快些好起来。” 不想她这话才落,就见到躺在床上的秦登堂蓦然睁开了眼,看着她带着笑说:“娘,我觉着自己好了。” 本来秦登堂已经连昏迷了好些天,这会儿蓦然睁眼开始自然是让焦氏吓了大跳,不过这也让她狂喜起来。连连向天双手合十拜佛,说菩萨保佑,到底孩子经这冲喜,果然好了。本来她想交代秦登堂,这叫侍梅的丫鬟是秦府借的,只要病好了就要还回去。不过这时候她见儿子好些了,又可怜他为这眼前的丫鬟害了相思,弄得这样苦。 便想既然这堂都拜了,要是儿子想要跟她洞房,还不如成全了他,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秦家大小姐还要这丫鬟回去不。到那时这就是有借无还了。凭空得了个人,也算是得了笔银子。以后给自己儿子做妾也好,说不定还能早早报上个孙子呢。所以,这借人的事还是不忙跟儿子说,顺手推舟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3 16:55:33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3 02:00:22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3 01:12:16 jbsp; 投掷时间:20140722 20:08:48 ╭(╯3╰)╮们破费了。 第58章 冲喜 欲望文 第59章 李代桃僵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59章 李代桃僵 焦氏没有说,而秦达祖和杜氏也没有来得及跟这新买进府的诗梅说这些。主要是他们认为秦登堂是真得病得厉害,而诗梅代替赵梅儿来冲喜,也不过是晚的事。这晚过了,不管秦登好不好,也算他们尽力了。再有对于个新进府的丫鬟,他们也用不着跟她说顶替赵梅儿的事情,毕竟这里头牵涉到秦家的家事,对外人说并不合适。 众人没想到的是秦登堂只不过是装病,是他偷偷买通了来给他瞧病的郎中,把这病说得很严重,将秦府里的人和他娘焦氏都给骗过去了。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得到赵梅儿而已,他料定要是自己装出要病殁的样子来,他娘定回去求堂叔把赵梅儿给他,而他堂叔虽然为难,但定会答应。 果然,最后,堂叔他们还是把赵梅儿送来给他冲喜了。 等焦氏出去,秦登堂就赶忙从床上坐起来,心里狂喜,把扯下坐在身边的心上人头上顶的红盖头,不管不顾地抱着就亲起来。 说实话,这新进府的丫鬟诗梅心里点儿准备都没有要和个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病人洞房。所以秦登堂这突然醒来,又像个色|鬼样扑上来的动作真得把她吓了大跳。情急之下,她使劲儿把他给推开,起来连退了几步,哆嗦着喊:“登堂少爷,别……” 她出声,秦登堂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和赵梅儿有些差别。诗梅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而赵梅儿的声音很清越。 “你是谁?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跟我冲喜?”秦登堂坐起来仔细打量诗梅番,发现这女子并不是赵梅儿后,不禁愤然开口质问道。 诗梅哪里晓得这中间的事,只是怯怯地说她是今日进的府,然后老爷夫人把她打扮番就送来给他冲喜了。 秦登堂头脑活络,听就知道这定是他堂叔使的个掉包计,到底赵梅儿还是没有到手。想到此,他不由得狠狠地在床榻上锤了拳,心里别提恼火。可是他也晓得要是如今闹起来,他并不占理,毕竟这代替赵梅儿过来给他冲喜的女子让他的病“好”了。 气闷了会儿,他再看了几眼那代替赵梅儿来冲喜的丫头,倒也生得和赵梅儿有几分相似,心想,得不到赵梅儿,如今眼前这个也可暂解相思之苦。于是便招手让她过来,自己从枕下摸出对儿金耳坠,原本是想送给赵梅儿的,这会儿就只能送给眼前这丫头了。 诗梅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小到大也没有见过什么金耳坠,如今见眼前这位样貌堂堂的少爷送他这个,自然就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也没这么怕他了。 见她接了金耳坠子,秦登堂便说他堂叔既然把她送来给自己冲喜,以后诗梅就是他的人了。他以后会好好对她,要是跟了他之后生下个儿半女,便抬她姨娘等话。 诗梅被他这样哄,后面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秦登堂,和他成就好事。只不过在秦登堂心里还是深恨没有得到赵梅儿,恨堂叔和堂妹他们小气,在自己“生死关头”竟然使出这样的法子来糊弄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或者自己直上青云,仕途得志那天,定要好好地出这口气。 次日起来,秦登堂就去跟他娘焦氏说:“昨儿晚上孩儿发现原来堂叔她们送来的并不是堂妹屋子里那叫侍梅的我喜欢的丫鬟,而是另个才买进府来跟她年纪样貌相近的女子。” 焦氏听“啊”了声,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便让人把诗梅叫了来,从头到脚打量番,发现果然不是那个侄女儿秦惠娟屋子里伺候的叫侍梅的丫鬟。心里也就有些不悦,和她儿子样的想法,在秦登堂要死要活的关头,竟然换了个人来代替侍梅冲喜。好歹自己儿子是好了,可要是不好呢,岂不是害了他条命吗? 秦登堂见他娘焦氏脸色不好看,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便在旁添油加醋地说:“堂叔他们虽然是大富之家,但却小气得很,连个丫鬟也舍不得。最近咱们的饮食用度也大不如前,依我看,是嫌弃咱们在这里久住呢。再有个月就要过年,我看我们不如回去吧。原本还说,等爹休年假,接他到这里来团聚的,这样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焦氏听完,也觉得自己儿子说得对,就阴着脸说:“孩儿说得不错,昨儿个你堂叔还说是要借侍梅给我咱们使呢,说冲完喜就要还回去。这真是太小气了。后来送个替换的人来也不跟咱们说声,漫天过海,拿你的命当儿戏呢。好在菩萨保佑,你的病冲喜就好了,我这就把诗梅带去还给他们,什么玩意儿,个丫鬟还要借来借去。” “娘,诗梅你就别带去了,昨儿晚上,她已经是我的人了。”秦登堂忙把诗梅扯到自己身边道。 焦氏闻言,便摇了摇头说:“你这孩子,病刚好,怎的如此不爱惜身子……” 话虽如此说,到底这事情也在她意料之中。不过,屋里有个,总比自己儿子跟他认识的那些朋友出去找花街柳巷里头的姑娘好,毕竟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她想着,这次回昆山去,得正经给自己儿子说媳妇儿了。成了家,有人在房里收着他的心,他或者能安心下来好好念书,考个好前程出来也不定。 主意定,焦氏便去秦达祖和杜氏那里跟两人辞行,说秦登堂经过昨儿晚上那冲喜,果然病好了。还有,他们想念在昆山做官的老爷了,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跟他团聚,准备过年。 “太好了,登堂能好真是祖宗保佑。看来,诗梅那丫鬟的八字跟侍梅样,也是有用的。说起来,昨日忙乱,我们都没顾得上跟嫂子说,原是侍梅那丫鬟染了病,我家惠平将她送出府去治病,这才另寻了个人来……” 秦达祖笑着把让诗梅顶替这件事前前后后说给了焦氏听。但焦氏又哪里能听得进去,在她心里早就对秦达祖夫妇两个存了成见,但面儿上仍然带笑,嘴里依旧客气,谢了他们。 杜氏又挽留焦氏带着孩子们再住段儿,等到过了年去接了在昆山做官的堂哥来,秦家好好热闹番。焦氏自然是坚决推辞。最后,秦达祖夫妇两个便也接受了焦氏的辞行。 “对了,我家登堂昨儿晚上好了,收用了诗梅那丫鬟,你们看,这……”焦氏不忘提这么句。 她这说,倒是让秦达祖两夫妇微惊,心想这登堂侄儿也是太不顾惜身子了,大病初愈,就收用了送去冲喜的丫鬟。不过,这些想法他们也只能藏在心里头,本来换人去替秦登堂冲喜,他们就有愧。如今既然秦登堂愿意接手那丫鬟,就送他好了,只当是卖个人情给他。 于是杜氏便说:“难得登堂喜欢诗梅,那让诗梅以后就服侍他吧。我这就去把那丫鬟的身契拿来给嫂子。” 接下来,焦氏从杜氏手里拿了诗梅的身契贴身放好,便回去收拾行装。第二日,秦府众人送焦氏等人出府,秦达祖夫妻两个又送了焦氏五百两银子,看他们登车而去。焦氏等人走了后,杜氏便日夜念叨秦惠平,希望她早些回府,又派人去吴县城里到处找,可却是没有找到她和赵梅儿的行踪,不免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 此时,秦惠平正带着赵梅儿两个人在苏州城里游玩。两人束了胸,做男子的装扮,将苏州城里逛了个遍。赵梅儿还是头次,如此自由自在得在外游玩。在这之前,她不过是在家做活儿,偶尔才上街同妹妹起去买线或者卖绣品。而后来,进了秦府,也是天到晚呆在明珠院的时候,哪有如此自在的时候,所以格外兴致高。并且,身边还有深爱的人陪伴,是让她欢喜异常。 这天,秦惠平带着赵梅儿游了寒山寺,到傍晚时,两人相携下山,到山脚下时,赵梅儿发现两人到苏州后直雇佣的马车就并没有在山下等待,不由得左右张望。不等她开口,秦惠平便扑哧笑出声来道:“你可是在找咱们的马车?” 赵梅儿嗯了声,问:“你可知道马车被车夫赶到哪里去了?” “咱们今儿不坐车回去,所以下车时我交代车夫回去了。”秦惠平答。 “不回去,那我们去哪里?这天色都暗下来了。”赵梅儿睁大眼问。 “你别管,跟我走就是。”秦惠平神秘笑,拉着赵梅儿的手就走。赵梅儿狐疑地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前,边在心中猜测到底秦惠平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走了约有刻钟,两人走到运河边的个小码头边,秦惠平拉着她往码头边停泊着的艘小画舫上走。 赵梅儿见到那艘画舫才明白原来秦惠平是要带她去坐船。这让她既惊且喜。从小到大,她看的船不少,但还没坐过船来。 秦惠平见她看到画舫后,眉梢眼角都是笑,知道她高兴,便扶着她上了船,令艄公将船慢慢划到江心,两人到船舱后坐下,方说:“梅儿,今晚我们在船上赏玩月色,就不回客栈了。这是我特意雇的艘画舫,你可喜欢。” “喜欢是喜欢,可雇这艘船得花不少银子吧?”赵梅儿先是笑,后来又蹙眉问。 秦惠平道:“不过几十两银子吧,不值什么。咱们还是头回结伴出来游玩,定要尽兴。” 面说面拍掌,让船上伺候的人端上早备好的酒菜上来,两人起喝酒吃菜,顺带着闲聊。 说话间,赵梅儿提到,“也不晓得你的法子可管用,你堂哥冲喜后,病可曾好了?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不晓得府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我真怕,这回随你出来,再回去老爷和夫人会责备你,也会惩罚我。” 秦惠平夹了筷子菜吃,微微笑道:“你放心,有什么事有我担着,你什么都别操心。咱们这回既然是来苏州游玩的,就好好玩。” “可是……我还是担心……” “要说担心,我才是担心呢,你生得这样好,叫见过的男人都要觊觎你,打你的主意。这可怎么办好?” “你放心,我才不会喜欢别人呢。” “我知道你不会去喜欢别人,但是我觉着要放心的话,就得……”后面的话秦惠平不说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梅儿眼。 作者有话要说:谢各位土豪君的爱: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5 02:26:07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5 02:24:12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4 19:59:02 jbsp; 投掷时间:20140724 19:19:45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724 19:14:56 34578934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4 18:34:30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4 17:59:58 ╭(╯3╰)╮们破费了,抱个,么么哒! 另外恭喜丷离弦闻声澈丶成为本作者君的又个萌主。我很开心,谢支持和喜欢。 再次感谢直追文的亲们,偶会好好写,认真写的。鞠躬致谢! 第59章 李代桃僵 欲望文 第60章 夜泊枫桥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0章 夜泊枫桥 赵梅儿看到她这眼光,又听到她欲言又止的话,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就咚咚乱跳起来。这几日两人出来在客栈同住间房时,彼此也有亲密的举动,只不过控制着,没有突破最后的步。说起来,大小姐也是她真心所爱之人,把自己交给她也是情理中事,但是在她内心真得希望是两个人在属于自己的家里。 所以秦惠平说了这样的话后,她稳了稳心神道:“惠平,我说过,我想和你在属于咱们自己的家里,以天地为媒,有囍字,和你洞房花烛……” “好了,你别说了,我只不过随意说说而已。”秦惠平打断她,开始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赵梅儿见她脸上有不悦的神色,心下不免为难,想,或许在大小姐眼里,自己这样推脱,才是真得不相信她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小姐不高兴,她自己就心中忐忑难受。 咬了咬唇,她伸手过去握住秦惠平夹菜的手,轻声道:“惠平,我答应你……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真的?”秦惠平觑她眼,停住了手上夹菜的动作,压抑住心中的欢喜问她。 赵梅儿点点头,脸上慢慢地浮起层嫣红。 秦惠平笑出声来,连忙给赵梅儿碗中夹菜,说:“来,吃些。这些菜色和家里做得也不同,还有,方才我只不过逗你玩儿而已。你不是想要我们自己的家吗?明日我带你去苏州城里买个宅子,以后就是我们自己的家了。还有,你要不想回去的话,就留在苏州城咱们自己的家里,我再买几个丫鬟婆子来服侍你。” 这次轮到赵梅儿睁大眼问:“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自然是真的,我这事情我都已经想很久了。只不过这回到苏州以后我才定下来,我想着,既然这次出来了,索性就把这事情给办了。免得你跟我回去,少不得受我爹娘的责罚,还有府里头那么双眼睛盯着,我怕你日子难过,也怕再出什么事情。”秦惠平笑道。 赵梅儿欢欣起来,头回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痛快极了。其实她并不想着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是秦惠平这样为她考虑,为两人的将来考虑,这也是让她欢喜的事情。毕竟她说得这些是实实在在的。 笑过以后,又听话地吃掉秦惠平为她夹的菜,赵梅儿突然想起,两人从秦府出来,只带了二百两银子,如今这几天已经花去了大半,却又从哪里来的银子可以去买宅子呢,所以紧接着她便提出了这个疑问。 “惠平,咱们的银子如今只剩下百两,估计买不了苏州城内的宅子吧?” 秦惠平听完呵呵笑道:“我们秦家在苏州城里也有几处买卖,明儿我就去柜上提些银子出来,咱们起去看宅子,买个你喜欢的。” “我哪里会挑,只是我想着干净,清静点儿的地方就行。不需要大,不过,也不要太偏僻,总是要出门卖菜买米,远了不好拿。”赵梅儿撑着下巴,眨着眼慢慢说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在描摹这宅子的摸样。 “哈哈,瞧你说的,我都不跟你说了吗?置了宅子,到时候再买几个丫鬟婆子给你使,哪里用得着你去买米买菜。好,既然你说要干净,清静点儿的,还要不大的,咱们就买这样的。” 秦惠平口答应。 于是接下来两个人便边吃饭边商量这买了宅子,宅子里又该怎么布置,又该买什么样的家具物件等,这样来,话就了。等到吃完饭,洗漱了,两个人去画舫里的卧房里安置的时候,赵梅儿还在絮叨。 秦惠平便拉她起躺下说:“来,我抱着你,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赵梅儿笑着瞪她眼,便依偎在她怀里说:“我自小到大,没这么开心过,从没想到这要有个我们自己的宅子了,竟然是这样高的兴致。这才明白,原来从古以来,男女成亲过日子,生儿育女,像我爹娘那样,日子过得艰难,但却极有兴头,每天忙活就让人觉得日子过得快。眨眼也就老了……” “嗯,你才大点儿,就跟个活了大年纪的人样,说老了。”秦惠平笑话她,边凑唇过去细细地亲吻她耳后肌肤,激得怀中人缩成团,住了嘴,嗔怪她使坏,说自己跟她说正事儿呢。 秦惠平喘息,“我这也是正事呢……”手上动作不停。 “可咱们出来这几天,你天天都要办这正事,羞不羞?” “难道你不喜欢……明明都湿了……” “你……嗯……” —— 夜半时分,赵梅儿忽然被身边的秦惠平推醒,方才两人缠绵缱绻番,她有些累,便缩在秦惠平怀中睡着了。这时候忽然被她推醒,就睁开睡意朦胧的眼问:“惠平,怎么了?” 秦惠平笑,“梅儿,你听。” 赵梅儿凝神听,只听到从远处时不时传来阵阵钟声,在河水哗哗流淌声中,只觉夜分外深沉寂静,而钟声也是那样邈远,余韵悠悠。便问:“惠平,这是哪里的钟声?真好听。” 秦惠平将抱住赵梅儿的手收紧,看向船舱外,只见轮圆月遥遥挂在天幕之上,就低声道:“岂不闻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今日我特地带你来这寒山寺外就是来听这钟声的。你说,你以后老了想起和我在起的时候,会不会记住这样夜呢?” 赵梅儿顺着秦惠平的眼光也往船舱外看去,同样看到了暗蓝天幕上的那冰轮,月色皎洁,寒山寺的钟声缈缈传来。静夜中,只有此刻深爱着的人融合她独特香味的气息萦绕在鼻间,只有她滑腻温暖的身体和自己紧紧贴合,她鸦羽般的发跟自己的青丝纠缠在起,所以,这样的夜定会牢牢地记住,世也不会忘记。 “当然,会记住辈子……”心中涌上感动,侧头在她脸颊轻轻吻,转身紧紧地拥住她…… 次日起来,两个人下了船,秦惠平便真带着赵梅儿去了苏州城里的家秦记绸缎铺子,那掌柜的见了她开始还没认出来,后来才看出来是秦府的大小姐。毕竟秦惠平虽然是秦府老爷秦达祖当男儿养的,却并没有穿着男装出现在他面前过。又见她身后跟着个清俊的小厮,仔细看,耳朵上还有穿了孔的小眼儿,想来也是丫鬟假扮的吧。 因为以前秦惠平也到过苏州来视察过苏州城里的几家绸缎铺子的买卖,所以这些掌柜们也认识她,此时她来的是秦家在苏州城内开的最大的间绸缎铺子。掌柜就赶忙请秦惠平进铺子里去说话,让伙计奉茶。 这铺子里的掌柜姓穆,名云祥,从他爹那辈就跟着秦家老太爷做买卖,是秦达祖十分信任的人,所以才安排他到苏州城里管理着秦家最大的家店铺。 秦惠平坐下,接过伙计捧上来的茶没喝几口就说:“穆掌柜,你去柜上给我提千两银子出来,我有急用。” 穆云祥听却笑嘻嘻地问:“不知道大小姐这回到苏州城里来是来瞧秦家的买卖还是做别的什么买卖?” 秦惠平答:“我的确是和个高丽商人约了,想买点儿他手上的人参,还缺点儿银子,所以到你这柜上来拿点儿。” 旁着的赵梅儿见她这样说话,简直佩服她说这些话点儿也不心虚的样子。 其实穆云祥纯属关心,想着秦惠平年纪不大,突然要拿这么银子去干嘛。也是他才敢这样说话,别的掌柜没有他爹和已故的秦老爷的交情,又怎吗敢这样跟秦家大小姐说话呢。 “那大小姐千万注意,要不找个内行去看参,别被人骗了啊。” “你别管了,这里是我的印鉴,你拿去在支银子的账册上头盖上就行。”秦惠平淡声道,随即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来枚印章,递给穆云祥。 穆云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秦惠平脸色不豫,也就闭了嘴,接过印章问:“不知道大小姐是要现银还是银票?” “八百两银票,二百两现银。” “是,大小姐。您稍等。”穆云祥应了,起来转身便去后面账房。让账房先生支银子的时候,他就叫了个伙计过来,嘱咐他,会儿大小姐出去,便跟着去瞧瞧她在哪里落脚,又要做些什么,到底心里有些不放心大小姐,因为秦家很少做药材买卖,轮到大小姐出面,那这买卖不知道有大,千两银子够吗? 心里存了疑惑,穆云祥拿了银票和银子出来,连同那枚秦惠平的印章全都交到她手里,看她接了东西,和身旁那女扮男装的俊美的小厮起往外走。便路送出去,然后看自己刚才吩咐已经等在门外的个伙计尾随着两人离去。 等到傍晚的时候,那位派出去跟踪秦惠平和赵梅儿两人的伙计去而复返,对穆云祥回禀道:“掌柜的,小的跟在大小姐身后在城里转了圈儿,最后大小姐在十全街南皮巷那里买了所两进的小宅子,小的还看到有牙婆送了几个丫鬟婆子去,还有些送箱笼家具的……” 穆云祥“哦”了声,捋须道:“你下去歇着吧。” 等到那伙计答应了退下后,自己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心想,果然大小姐并不是来苏州做什么药材买卖的。只是她突然买个宅子下来做什么呢? 这来柜上提银子在苏州买宅子的事情,想必老爷和夫人并不知晓。这件事情怕还是要向老爷和夫人禀告的好。遂唤过另个伙计过来,交待他立即去吴县秦府把这件事禀告给秦达祖和杜氏听。 作者有话要说:谢: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7 04:07:43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6 22:54:25 14666568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6 16:48:51 jbsp; 投掷时间:20140726 15:43:10 亲们破费了。 写点儿小温馨给大家看吧,生活已经如此不易。 最近123言情掀起审文锁文狂潮,肉汤都不许写了。╮(╯▽╰)╭,昏死。 情节取胜,清水至上,真是不幸啊。 第60章 夜泊枫桥 欲望文 第61章 买屋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1章 买屋 吴县秦府内,秦达祖和杜氏都快要睡下了,听门上的小厮进来禀告说苏州城内的穆掌柜派了个伙计来有要事禀告,便让管家把那伙计带进来问话。 那伙计进来后就把穆掌柜要他传的话对秦达祖两口子细细地说了。 秦达祖和杜氏听完那伙计的禀告后,不由得互看了对方眼,俱都有些吃惊。 又问了这伙计些话,秦达祖便吩咐管家带这来送信的伙计下去歇着,然后对杜氏说:“娘子,这下你放心了吧,惠平去了苏州,还买下个宅子,看来她是打算在苏州长住啊。” 杜氏道:“这说我心里也算是有底了,只是想起来,她真是太护着那叫侍梅的丫鬟了。为了她,竟然还去苏州城内买宅子住下。她定不晓得堂嫂他们已经走了,还以为他们还在咱们家里头,所以不敢回来,怕登堂还要打她身边那叫侍梅那丫鬟的主意。要不,明儿咱们派人去把她给接回来吧。” “咱们派人去接她,她就愿意回来了?再说,她今日刚买了宅子,明儿咱们就派人去,那她定会怪穆掌柜传话了。以后穆掌柜还要在她手下做事呢,这不是害人家么?”秦达祖不同意杜氏的主意。 “那老爷你想怎么办?”杜氏接着问。 秦达祖想了想说:“等过几日我再派人去苏州,就说访了她许久,才找到她的。然后说夫人自她走后,想念她病倒了。惠平听了,定会着急的。那时候,不用咱们逼她,她也定会赶紧回来。” “还是老爷思虑得当。那我明儿开始我就装病,让这宅子里的人都以为我病了,过三四日老爷就可以派人上苏州了。只是你让方才那传信的伙计回去告诉穆掌柜,让他偷偷派人去看着惠平,看顾她些,毕竟她是个女儿家,年纪又不大,我怕她在外头不安全。” 秦达祖点头答应了,两口子这才去歇下了。 却说秦惠平和赵梅儿起选了处合心意的两进小宅子买下,接连忙了两天才把宅子里各样东西置全了,丫鬟和婆子们也安排到各自的位置上。四个丫鬟,两个在两人跟前伺候,两个负责二进院的洒扫及些杂务。四个婆子在前面院子里负责看守门户以及在厨房里做饭。 等到都安排好了,这日到晚间,赵梅儿心里头高兴,就去前头厨房里亲自要做菜给秦惠平吃,秦惠平则悄悄地把卧房里布置了番。 菜做好了,丫鬟婆子们帮着把饭菜用食盒提了进来,秦惠平和赵梅儿起在灯下吃饭。因为两人吃饭的时候有许私房话说,秦惠平便让跟前服侍的丫鬟都下去,各自去吃饭。 “惠平,你看,这些菜你喜欢吃吗?我做得简单,都是以前家里常做的,不如府里头的厨子们做得好呢。但我想,这是咱们自己的家里,我想做饭给你吃。要是你觉得还行,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赵梅儿边说话,边替秦惠平夹了筷子青菜心给她,又夹了筷子清蒸鱼放到她碗里。 赵梅儿做得菜自然是没有府里头做的可口,但是胜在番心意。秦惠平便喜滋滋地都吃了然后说:“梅儿,你做得真好吃,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用盐水煮菜给我吃,我也觉得是这世间最好吃的菜呢。不过,你天天做饭我怕累着你,不然厨房里的那两个煮饭的婆子买来何用?” “瞧你这油嘴,净说这些好听的,我要真用盐水煮菜给你吃,你能吃下去?你是大小姐,山珍海味都吃惯了,今儿吃我做的这样简单的菜只不过是图新鲜罢了,才说好吃……”赵梅儿嘟着嘴道。 秦惠平分辩,“真得好吃,你不信,我就把这些菜都吃了。” 说完,就大筷子大筷子得往自己的碗里夹菜,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赵梅儿自然是喜欢看她这样吃自己做的菜的,不过看她狠吃了阵子以后,又担心她吃撑着了,便忙说:“惠平,你别吃得太快,要是会儿吃撑了,连觉也睡不下的。” “不要紧,今儿晚上睡不了那么早,还得活动活动的。”秦惠平唇角噙笑,促狭得笑道。 赵梅儿唔声,嘴里咬着筷子不解地望着秦惠平,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活动活动?好像往常她在秦府常常吃完饭是要到后花园里去走动走动的,可是如今在苏州买的宅子,却只有两进,并没有后花园,那也只好在庭院里走动走动了。 “惠平,要不明儿咱们去挑些花木回来种在庭院里,再挑个大鱼缸,养些鱼儿,这样,你晚间吃完饭也可以在院子里转转,就像是个小花园了。只是没有秦府的花园大,你也只能随便转转了,和我起,真是委屈你了。” 秦惠平笑,“好啊,随你。明儿我陪你去就是。还有,我和你起不委屈,你不要乱想。” 她这样说,赵梅儿才高兴起来,两人继续吃饭。到最后,秦惠平竟然将赵梅儿做的几盘子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婆子们收拾碗筷下去后,两人在灯下说笑吃了道茶,秦惠平便吩咐丫鬟们备水,拉着赵梅儿起去沐浴。不过,赵梅儿却惊奇地发现,今儿个的大小姐很老实,沐浴时点儿没捣乱。并且她先洗完了起来,还自己穿衣裳呢,都不像以前故意要让她去服侍。 “梅儿,我先回屋去,你会儿洗完了,穿上衣裳自己过来。”秦惠平笑着撂下句话,便出了净房,进卧室去了。 “哦,好。”赵梅儿赶忙答应。等到她沐浴完了起来,擦干了头发,让小丫鬟们进来收拾了,这才散着发往隔壁的卧室里走。 推开两扇镂雕喜鹊梅枝的木门,赵梅儿走进了她和秦惠平住的卧房。不过刚进去,立即被眼前的幕惊得睁大了眼,但随即心中霎时充满了巨大的喜悦,那笑意便从粉嫩的唇边如小湖中荡起涟漪般渐次扩大,到最后眉梢眼角都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屋子里燃放着两只大大的龙凤成祥红烛,窗纸上贴着大大的红色的囍字,床榻,锦被等全是大红色,连坐在床边等着她的秦惠平也穿上了件红色的喜服,她已将头发挽起,用红色的束发的发带束住头发。看起来像是即将进洞房的俊美的男子,她脸上满是笑意,映着屋子里红色的烛火以及切喜庆的大红色,熠熠发光。 她了起来,向在屋门前的赵梅儿走了过去,手上拿了件大红色的女子穿的喜服。然后走到她身边,说:“娘子,穿上这个,我专为你准备的喜袍,你不是直想要这样的夜吗?如今咱们有了自己的家,所以,我想就缺这件事没有办了。” “你……”赵梅儿害羞想说秦惠平真坏,天到晚忘不了这个。不过,今晚的这切不都是自己直渴望的,如今她不声不响地把这些都办好了,难道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吗? 伸手出去在秦惠平手里拿着的那件大红色绣得异常精美的喜服上轻轻抚过,那缎面异常光滑,而那绣得金凤又是那样活灵活现,心中涌起无限的幸福感觉。便依言穿上了秦惠平递过来的这件喜服。 秦惠平拉着她到窗前,将窗扇推开,只见弯清皎的月挂在天幕之上,而在窗前的几案上早摆好了果盘和香炉,香炉中燃着沉香屑。 “梅儿,你不是曾经说过要以天地为媒吗?今日我们虽然不能拜高堂,不能拜父母,但只要拜了天地也是样。” 赵梅儿点头,遂和秦惠平起朝着天上明月叩拜下去。等拜完了天地,又互相对拜,最后饮下杯交杯酒,两人进入喜帐之内坐下。 “梅儿,你看这是什么?”秦惠平笑着从袖中摸出张折叠好的纸来递给她。 赵梅儿接过来边展开边问:“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秦惠平柔声道。 赵梅儿便展开,上头的字虽然她不认识几个,但是下头那鲜红的指印她还是认了出来,这是她卖身为奴的身契! 拿着身契的手就颤抖起来,眼中也涌上了泪,泪水在清澈的眼里包着,越来越,最后如断线的珠子般滚出了眼眶。 “傻子,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哭什么哭?”秦惠平忙拿起张绢子去替她拭泪,又说:“这个给你,你撕了也好,烧了也好。从今以后你再不是奴婢了,和我样,是良民。我今儿才拿给你,也是存了私心。老早以前我就想给你的,主要是怕我给了你,你要是扔下了我自己个儿跑了可怎么好?我害怕,所以直拖到今日才给你,你不怪我吧?” 赵梅儿摇头,哭着说:“我怎么会怪你,在我心里,就算是真让我辈子为奴为婢,只要有你相伴身旁,我也愿意。今儿个你给了我这个,这是相信我,我很欢喜,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来,我替你把这个烧了。以后我们是样的,没有谁高,谁低。”秦惠平伸手将赵梅儿拥进怀中,随即又拿过赵梅儿手里的那张身契,就着身边的红烛点燃,看那张身契会儿就烧成了灰烬。 “娘子……夜深了,我们安置了吧……”秦惠平拥着赵梅儿在她耳边低声道。 赵梅儿脸上似被火烧样,点了点头,由着秦惠平宽衣解带,两人相拥着进入喜帐之内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9 02:38:18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728 18:21:02 jbsp; 投掷时间:20140728 18:01:41 ╭(╯3╰)╮们破费了,么么哒! 你们要相信大小姐啊,她是好人,只不过年纪不大,需要成长。她不是炮灰。 第61章 买屋 欲望文 第62章 分离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2章 分离 次日清晨,赵梅儿因为平日就起得早,所以晨曦初露时,她就醒了。转脸就见到了在自己枕边躺着还睡得很沉的秦惠平。看着眼前这个人,长睫又密又卷,可爱地上翘着。秀气的鼻之下,是嫣红丰润的唇,看就想亲上口。鸦青色的顺滑黑亮的发丝散开淌在枕上忖着她颈下肩膀上白皙如玉的肌肤,只觉她容色格外鲜焕,令人迷恋。她沉沉地睡着,呼出的气息又香又暖,赵梅儿便慢慢挪过去,深深地吸入口,只觉自己心肺舒爽,迷醉。她爱极了眼前这个人,也喜欢极了这样微冷的早晨,在大红色的喜帐之中,和她并排躺着,挨在起,眷恋她带给自己的温暖和安定之感。 想起她昨夜温柔而又狂野地要自己的情景,心还会咚咚乱跳,霎时还会面红过耳。虽然开始很痛,可是后面的满足又让人难以言喻地喜欢。经过了昨夜,自己就真正地是她的娘子了,原来心和身体都归属于人的感觉是这样的让人踏实和心安。她愿意从今以后和眼前这个人的命运紧紧相连,想要和她起过忙碌但又充实的日子,天天老去…… 忍不住心中的喜欢,微微抬起身凑唇过去在她吸引自己的那丹唇上落下轻轻吻,如愿地品尝到了又滑又弹又暖又香的她。 秦惠平却被她这动,这吻给弄醒了。赵梅儿只见她眼睫跳,好看的凤眼就微微睁开,带些迷糊地带笑问她,“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赵梅儿害羞,忙转开眼垂眸下去勾唇笑,不回答她这话。 秦惠平见她这样,那脸上的笑意盛,就从锦被下伸手出去拥住她,继续说:“是不是我唇上有糖,娘子,你饿了想吃呢?” 赵梅儿调转视线,对上她带些戏谑的眼神,也开玩笑道:“是的啊,我觉醒来,还真饿了,看到你的嘴和樱桃样,惹人食欲大动,想要吃上口。” “那我这就让娘子好好品尝……”秦惠平闭着眼将自己的嘴唇送到赵梅儿跟前。 赵梅儿不客气地捧住她头,重重地亲了上去。秦惠平嘿然笑,顺势启唇吸吮她粉嫩的唇,再用舌尖去缠裹住她,两人不免又是番深吻,又是番缠绵…… *后,两人依偎在起说话,赵梅儿就说:“今儿我们会儿吃完早饭,就起出去买些花木回来种上,以后你吃了饭也就可以在院子里走走,活动下了。” 秦惠平闻言却笑出了声,道:“可我觉得从今后不用在院子里走了,在你这里活动下我比较喜欢呢。” “没正经的。”赵梅儿这才明白过来她昨儿晚上说得那什么要活动的话是说得这意思,便嘟着嘴笑着在她光着的手臂上掐。 秦惠平呵呵笑起来,假装喊痛。赵梅儿便松了手,又舍不得掐她了。 “娘子,我会儿就陪你买去好不好?你还有些什么想买的没有都起买了?对了,咱们出来也没带少衣裳首饰,不如再买些……”秦惠平复又再次搂住她柔声道。 “你这也买,那也买,很快银子就没了。到时候难道又去你们秦家在苏州城开的店铺中拿?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省着点儿花,最好能自食其力。” “嗯,你说得有理,不过,我爹说了将来秦家的产业都要交到我手上的。我们也用不着自食其力去做什么别的买卖,光是我们秦家的买卖都够大了,够我做的了。还有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是秦家买卖的少东家,去苏州城我们秦家的铺子上拿银子天经地义。这样吧,我以后把银子都交给你安排,你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管我们的家好不好?只是该花的还是要花,不要委屈自己。” 秦惠平的这些话到底让赵梅儿心中倍感温暖。再想想她的话也说得有道理,秦家那么大的产业都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她不可能按照自己想得那样过,也用不着那么辛劳。不过,她还是觉得应该未雨绸缪,手准备总是好的。而且她还有个话想问秦惠平,就是两人之间既然确定了这样的关系,那什么时候告诉两边的父母。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这要是回去再见到她娘,就把自己和惠平的事情对她言明,只是在这之前她想知道到底大小姐是怎么想的。 于是她便开口问了这个她心中直存着的问题。秦惠平听完想了想说:“咱们的事情要是猛地下子告诉我爹娘,他们肯定是无法接受,不定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来分开咱们两个。而他们又只有我个女儿,要是我还有别的兄弟姐妹,那我定可以带着你离开苏州,过我们的自在日子去。可是我不忍心抛下我爹娘。所以,我想了下我们还是暂且过着这样的日子,咱们两个的事情我慢慢跟我爹娘说,希望说服他们……” “可是,惠平,我还担心,咱们两个女子在起过日子,左邻右舍会不会说闲话。还有外头那些市井之徒故意来欺负我们,招惹我们怎么办?”赵梅儿担心道。 秦惠平叹口气,伸手去轻抚赵梅儿皱起的眉心说:“瞧你,这还没在起过两天日子呢,就这么担心,这眉头皱得。这样美的人儿,眉心拢在起就不美了。难道因为你担心的那些,咱们就不在起过了?不过,你担心的也有道理,等将来我说服了爹娘,我们去乡下置些产业,收地租过日子,没有城里这许人,也就没有闲言碎语还有地痞无赖来纠缠咱们了。总之,我们两个在起,遇山开山,遇河渡河,只要心意坚决,没有过去的坎儿。” 这席话使得赵梅儿本来晦暗不明的心突然下子敞亮,拧起的眉心也旋即展开。下子拉住秦惠平轻抚自己眉心的手在上头重重亲了口,笑道:“好,我都依你。” 重新倚靠在秦惠平肩头,赵梅儿手指将她鬓发绕成圈儿玩,有搭没搭的和她说话。这中间就说到孩子的事情,“惠平,你和我在起,会不会遗憾没有亲生的孩子呢?” 秦惠平接话,“那梅儿,你和我在起,也会不会遗憾不能生自己亲生的孩子?” 赵梅儿抿了抿唇,道:“说实话,在遇到你之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老实本分的男子,和他起像我爹娘那样过日子。生儿育女,就算日子过得苦,可也有兴头。谁想,我进秦府后遇到了你。那日我觉得自己快要病死了,你出现了,我虽然闭着眼看不见你,但心里头不知怎么的,就有你了……后来又到了你跟前服侍,见了你的面,就迷上了你。要是在以前,我是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女子相伴终生的。但是,想不到如今我除了想和你白头到老外,别的人,任是谁也不想了。所以,我想,是不是我前世欠了你的,这世菩萨要我拿生来还你?” 秦惠平呵呵笑,点头说:“我想是,又或者我欠了你的,菩萨要我来还你呢。不管怎么说,这世上的人和情,切冥冥自有定数。我告诉你,我遇到你,有了你,也心满意足了。也只想和你起白头到老。过几年,等我说服了我爹娘,咱们去乡下住,再收养几个孩子,家人高高兴兴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好啊,自然是太好了!”赵梅儿欢喜赞同。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起来吩咐丫鬟们端水进来洗漱了,换了衣裳,梳妆毕,吃完早饭,便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出去买花木,买衣裳等。回来就起动手在院子里种买回来的花木,起布置宅院。赵梅儿连着几天,到晚间总是要下厨亲手做几个菜给秦惠平吃。白日无事时,赵梅儿就给秦惠平做荷包,做里衣,做袜子,绣裙子襕边等。秦惠平在旁看她做绣活儿,陪她说话,有时候又拉她起教她下棋识字。屋子里总是时不时地响起笑声,这样的日子两人过得舒心甜蜜,也过得飞快。 十月二十五日这天,虽然第二日才是大雪节气,但天空阴霾,看起来像要下雪的样子。赵梅儿早晨起来便纷吩咐前院厨房里的负责买菜的婆子去买只乌鸡回来杀了给秦惠平炖汤喝,又叫买些菜蔬回来,怕就要下大雪,到时候顶风冒雪出去买菜不方便。 那买菜的婆子应了,拿了赵梅儿给她的二两银子出去操办。赵梅儿则回屋去陪着秦惠平说话。到午间两人正端起碗吃饭,秦惠平还没来得及喝下碗汤,就听到负责守门的婆子进来禀告说:“门上有自称是秦府的人来找大小姐说话。后头还有个胖胖的员外说是小姐的爹。” 秦惠平和赵梅儿听,心里都吓跳。不晓得秦府的人怎么会寻到这里来的,而且听这婆子的话,显然是秦府老爷秦达祖带了人找了来。 原来秦达祖原本是打算叫府中的二管家秦安来接秦惠平回去的,不过后来怕秦安请不动秦惠平,便亲自来了。 秦惠平就放下碗了起来,对那婆子说:“快去请进来。” 守门的婆子应声而去。等她走,赵梅儿也吃不下饭了,起来拉着秦惠平的手有些惊慌地问怎么办,说是不是老爷来要把她们起给抓回去。 秦惠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你别怕,如今你已经不是秦府的奴婢了,我爹拿你没办法。” 赵梅儿闻言才想起这回事,心中到底要松口气,可是又怕秦惠平会儿被秦老爷训斥,从而担心她起来。 心中惴惴不安时,秦达祖已经领着秦安等人跟在那守门的婆子身后走了进来。 秦惠平见状早迎上去讪讪地喊了声“爹”,又问他怎么来了。 秦达祖看见女儿心中其实欢喜,但是面儿上却依然板着面孔“哼”了声,说:“你这跑得让爹好找,我可是派人几乎把苏州府给翻了遍才找到你。”边说边径直走进了堂屋。 在屋子里的赵梅儿见秦老爷进来,虽然明白自己已经不是秦府的奴婢了,但依然是害怕他,再加上他又是自己深爱的人的爹,总要存份尊重在心里,于是便赶忙迎上去蹲身见礼。 跟在秦达祖身后的秦惠平见自己爹不叫赵梅儿起来,便忙上去将她扶起,然后把她往自己身后拉,随即讨好地说:“爹,您想必还没吃饭吧,我这里才端碗,要不您坐下吃了饭再说。” 秦达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倒还是对他胃口,再说早而来,这会儿中午了还真没有吃饭,肚子里尽是冷气。 “爹,您先坐。”秦惠平看他爹的表情,就知道给自己说准了,便忙端过张圈椅来请他坐下,又殷勤地给他盛汤,盛饭。 秦达祖不吭声,但还是接了她递过来的汤和饭吃了起来。 秦惠平见自己爹接了她盛的汤和饭,便松了口气,陪坐在边不时给他夹上筷子菜。秦达祖吃了个半饱,才放下碗筷说:“行了,别跟爹献殷勤了。你赶紧吃饭,吃完饭跟我回去,你娘从你走后,想你,担心你,病了。” “什么?我娘病了,那她病得厉害不?”秦惠平听就立即了起来,担心地问。 秦大祖咳嗽两声,道:“我看你不回去,她好不了。” 听说娘亲病了,秦惠平就着急了,说:“爹,那我就随你回去。” “你不吃饭?要不吃完饭再走?”秦达祖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秦惠平摇头说:“不吃了,回去再吃。” 秦达祖便起身道:“那好,咱们这就走。” 说完,又环视了下屋子里的人,眼光就落到赵梅儿身上,随即又说:“对了,惠平,爹告诉你个事情,就是你堂哥登堂他的病已经好了。是我和你娘依照你走时留的信,找了个和侍梅摸样差不,八字样的丫鬟去给他冲喜,他就好了。因为你堂伯母他们来吴县久了,要赶着回去照顾你堂伯父,所以在登堂病好后,就起回昆山了。所以,你不用害怕再有人打你这个丫鬟的主意。这里就不用住了,带着侍梅,还有你买的这里的丫鬟和婆子们回府去。” 听说秦登堂病好了还和堂伯母等人走了,秦惠平和赵梅儿俱都放下了心。不过,两人对那秦登堂经过那临时买来顶替赵梅儿的丫鬟冲喜,第二日就好了,不免生起怀疑之心。及至后来听说秦登堂将给他冲喜的丫鬟收了房,秦惠平就感叹,幸好带着赵梅儿躲开了,不然那登徒子必定会强占赵梅儿,那这辈子自己可就会永远失去赵梅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爹,我们都走了,那这宅子怎么办?要不我留侍梅这丫鬟在这里守屋?”秦惠平问,其实她心里是想以留人守屋的名义,留下赵梅儿在这宅子里,不用再回去秦府为奴。虽然她的身契自己已经烧了,但是秦达祖等人并不知道,秦惠平怕赵梅儿回去受自己爹娘的刁难,毕竟这回带着她逃走,躲开秦登堂的纠缠,定程度上还是冒了得罪堂伯父和堂伯母的嫌疑。万秦登堂有个好歹,那秦家将会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而这些都是因为赵梅儿这个丫鬟。别看这时候她爹秦达祖和颜悦色,但回去后会不会发火,秦惠平并不敢保证。 不过赵梅儿却是天都不想离开秦惠平,因此听她这样说,立即心里就紧张起来,连忙拉了拉秦惠平的衣袖小声说:“姑娘,我想和你起回去……” 也不知道这句话秦达祖听到没有,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倒是顺了秦惠平的意,“也好,那就留下侍梅在这里守屋子,再留下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再这里陪着。以后咱们秦家的人来苏州城也可以来这宅子里住了。” 秦惠平忙笑着说:“好,就这么办。”她心里此时想得是,让赵梅儿在这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屋子里守着,不用回去为奴婢,在这里有人服侍,也算是主子,可以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而她回去看望了娘亲后,以后再回来陪她,免得将赵梅儿带回府后,面对许麻烦。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爹秦达祖开始还真是存了要将赵梅儿带回府去好生责罚的想法。因为在来之前,杜氏就说自己的孩子秦惠平都是因为遇到了赵梅儿这个狐媚子,才做出这样不顾秦家利益离府的事情。因此带回赵梅儿后,要将她带到杜氏跟前当差,不再让她去伺候秦惠平。秦惠平要是闹,杜氏便以死相逼,相信她最后也只得妥协。 不过,后来秦达祖想,将侍梅留在苏州也好,自己带秦惠平回去,只要她回府,就拿事情把她绊住,到时候她也来不了苏州。时间长了,也就没那么留恋这叫侍梅的丫鬟了。这样自然的分开,倒比自己夫人杜氏要死要活的逼迫强。因此便改了主意,留侍梅在苏州。 秦达祖和秦惠平各有想法,虽然父女两个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倒是奇异地达成了致。让赵梅儿毫无办法。她心恋慕秦惠平,是刻都不想跟她分开,就算重回秦府为奴她也愿意。但此时秦达祖发话了,她也毫无办法。 秦惠平在随秦达祖走之前,就把赵梅儿拉到旁说悄悄话,把她心中所想都对赵梅儿细细说了,最后说:“箱笼里还有近百两银子,也足够你用到过年,我这里回去探望娘亲。等她病好我就回来,不过半个月而已。你在这里等我,要是银子不够用,你就拿我的印鉴去苏州城咱们秦家的铺子上去取。” 说完,就把自己佩戴的荷包解开,从里头将自己的那枚印章拿出来背着众人塞到她手里。赵梅儿本来不想要的,但是想着这是她的信任,也就接了。 秦惠平交代完,就转身和秦达祖起往外走。赵梅儿直送她送到胡同口,看她坐上秦府的马车,在飘飘落下的雪花中消失在片白茫茫的街头,才心情沉郁的回屋去。 第62章 分离 欲望文 第63章 秦家有后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3章 秦家有后 转眼秦惠平离开已经月,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日子。赵梅儿是天天望,日日盼秦惠平能回来,但却是日日的落空,心中就升起越来越强的不安之感,因为太过于思念她,人也憔悴了不少。 这日起来,看着宅子里的两个丫鬟和婆子门打扫庭院,又将买回来的春联和门神,以及灶王菩萨的像拿来请她去贴。 毕竟在她们眼里,赵梅儿就是这里的家之主。当初大小姐走的时候可是交代了她们,让她们把她当主子的。而且秦老爷也说,这里就让她看守宅子,也算是她们的头儿。 赵梅儿此刻哪有心情做这个,这眼看就要过年,当初秦惠平说得她回家看望生病的夫人,不过半月就要回来的。可是如今已经去了月近两月,但她却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病重,她顾不上回来。又或者是她那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才没有来。 心情郁卒地去贴了门神和春联以及到厨房里贴了灶王像后,赵梅儿回到屋子里坐着,拿起绣活儿,胡乱缝制了几针,因为心绪烦乱,不小心针尖便戳破了指尖,冒出滴血珠来。便赶紧将手指放到嘴里吮,不由得想起日她做绣活儿时和秦惠平说笑,不小心手指被针扎了,她瞧见了赶忙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她嘴里吮着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被她这样的动作弄得脸红心跳,这会儿想起恍若昨日,心里便越发痛起来。 不行,她很想见到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这渴望无可抑制地突然高涨。使得她再也无法安坐在这里等她,她要去吴县秦府找她!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这么久也没有回来? 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去开了箱笼,将还剩下的六十两银子拿出来,取了十两出来放在旁。剩下的五十两银子放到包袱皮里,和着些换洗衣服并包好,自己留了几两散碎银子放到荷包里头。随即把这宅子里在自己跟前服侍的两个婆子和丫鬟都叫了来,说:“我要去吴县秦府找大小姐,给你们留十两银子,交到丫鬟喜儿手里,也够你们个月的嚼谷了。要是我到过年还没有回来,你们就自己把这些银子去过年。还有,要是万大小姐回来了,你们就说我去找她了,让她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将十两银子交到了平日在自己跟前服侍的丫鬟喜儿手里。喜儿接了银子,遂退到了旁。其她人也应了,纷纷退了出去。 赵梅儿说走就走,穿了紫色棉袄,蓝布棉裙子,打扮成普通回娘家的小媳妇摸样,出了宅子,到街上雇了个骡车,让车夫赶到吴县城里去。苏州府城本来和吴县的县城也不远,要不了几个时辰就到了。只是赵梅儿开始相信秦惠平半个月就回来,就老老实实地等着。这会儿等久点儿了,心中开始担心起来,就决定亲自跑趟了。 她这里在往吴县城里走,可是她却不知道,在月前贾维带着整个贾家班子的人,还有张氏和赵莲儿母女坐了雇下的骡车出了吴县城,去了昆山。 原来俞府最近遭了难,已经致仕的刑部右侍郎俞洪被牵扯到朝廷里的党争里头,万历皇帝特旨新上任的苏州知府周廷安查办此事。 周廷安便下令让吴县的县令武建良经办这案子。武建良先前因为儿子武涛向赵莲儿提亲不成,恨上了俞府,这会儿有这机会,自然是要狠狠得报复俞府的人的。好在上头的旨意只是叫查办俞洪,并没有说要连累其家人。所以俞洪被吴县的县衙里的差役给锁走了,俞府内的其他人并没有捉拿,只是凑银子去送给吴县的县令和底下的衙役们,希望不要对俞洪动刑。 但武建良却边收银子,边还是在牢里对俞洪用了刑,以泄私愤。 贾维见俞洪被抓下狱,便知道贾家班无法在俞府再呆下去了。便和俞府的其他主子辞行,带着班子里的人回昆山去。 张氏和赵莲儿也被贾维邀请同行。两母女自从进到俞府和贾维父子以及贾家班的人相处以后,就越来越跟他们亲近。特别是张氏,贾维已经向她透露出想要娶她做续弦的意思,而她也没反对。原本贾维打算在过年的时候正式向张氏提亲的,可是俞府出了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改变主意回到昆山安定下来再说。 这门亲事,赵莲儿也听贾秀说过,并且贾秀说,要是她娘和自己爹成亲了,以后赵莲儿就是他的妹子了。他会好好照顾她。 赵莲儿听了这件事便回去问了自己的娘张氏,是不是有这回事。张氏点头承认了,道:“莲儿,你要是不愿意贾班主做你的继父,娘就不嫁。” “娘,我觉得贾叔还是不错的。当初他和舅舅起帮着打跑了吴奎,后面又帮咱们不少忙,就是那县令之子武涛纠缠我,也是贾叔帮着我摆脱的。所以,我没有不同意。” 得了自己女儿的同意,张氏才真正放下心来。后来俞府出事,贾维让她们母女两个跟着去昆山,她们商量了下也就同意了。除了张氏和贾维的亲事外,还有就是张诚,张氏的哥哥也在昆山。去那里便能和哥哥家团聚,这也是张氏愿意的原因。自然这些也是赵莲儿同样愿意的理由。 俞洪是十月二十出的事情,贾维等人则是在十月二十三离开吴县的。前天,在决定了要离开吴县后,母女两个去了秦府,想见下赵梅儿跟她说说这事情。可是两母女去了后,门上的小厮却不让进。母女两个央求了好久,那小厮才进去帮着传了会儿话,过了会儿那小厮说管家秦安请她们进去。 张氏和赵莲儿进了秦府,见了秦安便说她们要离开吴县,想见面赵梅儿,跟她说话。谁知道秦安告诉她们,“侍梅陪着大小姐去了金陵办事,不在府里头。” “那还请秦管家告诉我女儿,就说我们去了昆山我哥哥那里。等安定下来,我们再来瞧她。” 秦安看张氏眼,神色有些古怪地点点头,“行,我会将这话带给侍梅,你们可以走了。” 张氏和赵莲儿见他答应了,便谢了这秦安,两人随即出了府。可是她们并不知道的是,秦安早就得了秦老爷的吩咐,让他如此说,打发走张氏母女。至于秦老爷为何要让他这么说,秦安也不知道,他只是按照吩咐办事。 见张氏母女径去了,秦安起来摇了摇头,负手出屋子去回秦老爷的话。并且把张氏母女两个的话也对秦达祖说了。 秦达祖道:“这事情你不许说给任何人听。惠平回来了要是问起也不许说。” “是,老爷。”秦安应了退下。他其实知道大小姐前段儿日子被老爷派去杭州处理那边的买卖,听从杭州回来的管事说,仿佛是那边的买卖出了问题。因此大小姐才被派出去了。但方才老爷却叫他告诉赵莲儿母女,大小姐带着侍梅去了金陵。为什么要隐瞒张氏母女呢?他思来想去都无法明白。 他不明白,可是秦达祖却是明白。自从上次去把秦惠平从苏州接回来开始,他就已经打算好了。让夫人装了几天病后,就以杭州的买卖出了大问题,将女儿派了出去。看她在杭州花了差不月处理完秦家的买卖,又去了封信让她去金陵,因为金陵的买卖在他的授意下也出了问题。他早算好了时间,恐怕金陵的买卖处理完也得要年底了,甚至要过了年才能处理完。秦家的产业,他可以让自己的女儿接二连三地去处理,这样来,便可以拖着她,不让她和那叫侍梅的丫鬟见面。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上次自己女儿带着那叫侍梅的丫鬟不顾秦家的名声和利益出走,已经让他和夫人产生了种莫名的危机感。对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秦惠平自打小喜欢美貌的女子,开始他们也都没在意。直到后来在女儿那屋子里服侍的丫鬟侍秋来偷偷的告密,说以前被赶出府的侍春和现在的侍梅都引诱秦惠平,她们之间有类似男女之情的感情存在。 侍秋这么说,两夫妻才回过味儿来。男子断袖,女子磨镜,这种事情他们也都晓得。想起两人只有秦惠平这么个女儿,他们自然是不会允许秦惠平喜欢女子,不和男子成亲,行人伦,然后无法生子,绵延秦家的血脉子嗣。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是极端荒唐而且绝对不能允许的。 杜氏甚至说赵梅儿就是个狐媚子,就是她才勾引坏了自己的女儿。要是按照她的意思,趁着自己女儿外出,将赵梅儿远远的发卖了才是。还是后来秦达祖劝说,这种事情不能做得让女儿狠他们,还是自然淡了的好,杜氏方才怏怏不乐地同意了。 所以,后来秦达祖便吩咐下去,凡是和赵梅儿有关的人来求见大小姐或者找赵梅儿,都概不许进秦府。并且让门上小厮特意记住的是,要是赵梅儿来找大小姐,不许她进来,若是赵梅儿问关于大小姐的事情,便说大小姐已经和人定亲,就要成亲了,让她快走。 本来这是个想要让赵梅儿死心的借口,但是不曾想,很快还真得成了真。 就在贾维带着张氏母女离开吴县去昆山的第二天,秦府来了个官媒人,是来替新任苏州知府周廷安的三公子周松提亲的。不用说,秦达祖只有个女儿秦惠平,来的媒人替人说亲求娶的正是他的独女。 秦达祖亲自见了这官媒,听她说了这位知府的三公子只有十八岁,文采风流,相貌堂堂,因为仰慕秦家大小姐,所以特意求了他爹,苏州新任知府周廷安让官媒来秦府求亲。在这之前,秦达祖和夫人杜氏商定,是不愿意将秦惠平嫁出去的,想要招赘个女婿上门。可是如今天不遂人愿,偏偏有苏州知府为其三公子提亲,这亲事对于商户人家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体面了。尽管从这媒人的嘴巴里头,秦达祖知道这位叫周松的三公子并不是知府的嫡出儿子,只不过是他的房妾室生的庶子,可即便是这样,对于秦家来说也算是高攀了。 怎么办?秦达祖犹豫了,很明显这苏州知府可不是个小官,又是现管着他们的,秦家岂敢拒亲?就算是知道这门儿亲事来得有些奇怪,或者这位知府的三公子周松就是为了秦家的家产来的,他也无法回绝。 想了想,秦达祖并未口答应。毕竟这位未来的女婿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还想打听下,并且想要亲自见见。要是这叫周松的知府三公子是个聋子哑巴,又或者是瘸子驼背,身体有残疾,面相丑陋。那他宁愿得罪知府大人,也不能将自己的独女配给这样的人。 于是接下来,秦达祖委婉的把自己的这个意思对那官媒人说了。 官媒人听完二话没说就答应替他去把这意思转告给三公子,并且说:“秦老爷放心,我见过三公子,的确是好相貌,配得起你家女儿。不过,你想见见未来的姑爷也是人之常情。老婆子这就回去替你传话。” 秦达祖遂谢了她,又给了十两银子的谢仪,送她出去。等这官媒人走,秦达祖便回后宅去把这门儿亲事告诉了杜氏。 杜氏听后也跟他样,有些疑惑和吃惊。不过,她同秦达祖的意见样,要是那知府三公子看得过眼,人还不错,就把他们的女儿许给他。来是这亲家苏州知府的来头大,他们这样的商户人家得罪不起。二来是早日给秦惠平定下婆家,断了她和侍梅的那种不正常的关以及磨镜之好,让她嫁人生子,这辈子才能安稳的过个女人该有的日子,是两口子的心愿。就算秦惠平生下的孩子不姓秦,也比她跟女子在起,这世无后没有孩子强。 夫妻两个达成意见,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从周姨娘那边院子里传来了个消息,说刘招弟怀上了,大夫已经来瞧了,并且确认了。 秦达祖和杜氏听,连饭也顾不上吃完,就起去了周姨娘的院子,在东厢房里见了刘招弟,还有来诊脉的大夫。 那大夫说刘招弟肚中的孩子已经有两月了,脉象有力,定然是个男胎。秦达祖听高兴坏了,万万不曾想到自己这把年纪,竟然有了儿子,秦家有了后。杜氏闻言先是酸涩,不过后来也高兴了。因为刘招弟只要生下儿子,那这儿子她就会抱到自己跟前养,孩子长大了也只会认她,跟她自己生的也没什么两样。这刘招弟只不过是帮着秦家传宗接代的工具,顶生了儿子抬个姨娘,还不是要看她的眼色讨生活,要是惹得自己不高兴了,就把她打发出秦府去。 秦达祖和杜氏高兴,周姨娘等其她的三个姨娘自然是非常不高兴。这刘招弟要是给秦达祖生了儿子,以后在姨娘里面她的身份可就是最高了。按照刘招弟的性子,定然是要狠狠地把她们踩在脚下的。特别是周姨娘,以前可是和刘招弟结下了仇的,她尤其担心将来刘招弟报复她。所以内心里暗暗的谋划定要让刘招弟无法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爬到自己头上去。 “好,好,招弟,你果然为我家惠平招了个弟弟来。你好好地养着,等生下孩子,我就立即抬你做姨娘。从今日开始,你的吃穿用度和其她的姨娘们样,我再叫夫人给你另外拨个院子给你住,再给你派几个丫鬟婆子来服侍你……”秦达祖哈哈笑起来大声道。 杜氏便在边赶忙应了,说明儿就按照老爷吩咐的办。 刘招弟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开了花,心道:“终于,终于我有了出头之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那些得罪自己的人也会被好好收拾……” 接下来秦达祖和杜氏便返回了玉堂院,两个人在灯下说起今日的喜事都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才有知府的三公子上门求亲,后就有刘氏怀上了男胎,看来我们秦家要交好运了。这样来的话,我觉得以前咱们商定的计划也该有变化了。以前是怕惠平难以撑起门户,有小人暗算咱们的家产。如今既然我们秦家有了男儿,长大便能顶门立户,我也就不怕了。”秦达祖满面红光地笑道。 杜氏点头,“老爷说得是,这么着来。咱们也就不需要招赘女婿上门了,惠平能选的姑爷就了。要是明儿个那来上门儿的周三公子让咱们两个看上,就把我们的惠平许给他,了却桩心事。再说了,咱们有了苏州知府这样的亲家,买卖好做不说,也没有人敢觊觎咱们秦家的家产,打咱们家产的主意了。” “嗯,夫人所言甚是,那咱们明日就起瞧瞧那周三公子,看他可是咱们惠平的良配。”秦达祖捋须朗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3 03:02:16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3 02:59:05 溪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2 03:13:50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1 23:28:40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1 20:55:03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1 19:42:11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1 19:05:23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1 19:00:58 各位╭(╯3╰)╮们破费了,么么哒! 从这章开始剧情有大的转折了。故事性强。 第63章 秦家有后 欲望文 第64章 周三公子的提亲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4章 周三公子的提亲 转天,那苏州知府的三公子周松果然带了几个小厮,提了些茶糖糕点盒子,上门来拜见秦达祖和杜氏两夫妇。 两夫妻见他果然如那官媒人所说,相貌堂堂,举止有度,并不像是般官宦人家那种纨绔公子腹无点墨举止轻浮的样子。所以番相看之下倒也还满意。等那周松辞别了秦达祖两夫妇离去后,两人就拍了板,答应这位周三公子的求亲,和周家联姻。 不过秦达祖当时也问了周松,“不知道周公子因何仰慕我家惠平?” 这话里头其实有问他从何处晓得秦惠平这个闺中女儿,并对自己女儿产生好感的。说到底,还是担心他是图秦家的家财。但是如今刘招弟怀上了男胎,秦家有后,秦达祖就没有这种担心了,这也是他看过了周松这个人后爽快答应了周家的提亲的原因。此刻的问话也就是顺口问了。 可是他顺口问,人家周松却是恭敬回答:“自从小子随着家父到苏州城后,从城里许大户人家的子弟口中得知惠平姑娘容貌出色,且很是能持家。我自小就许愿,娶妻定要娶这样的女子,因此听说后,就央求我爹娘替我做主,前来求亲。” 秦达祖听,想,原来这位周三公子是要娶个能干的媳妇儿持家,倒是和般官宦人家的子弟娶妻的要求不同。再说自己女儿能干且又生得好的名声在外,吸引这周三公子也是情理中事。后来,这周三公子又说,他从来也无意仕途,倒是对做买卖极有兴趣。周家私下里做的买卖都是他在经管,因此想娶个能干的姑娘回去帮着打理周家的产业,这样他也要松快些了。 周松这样说,秦达祖就是相信了他的诚心。别说,满苏州府要找出个比自己女儿能干的在室女子却是找不到了。这位未来的姑爷,周三公子倒是挺有眼光的。心里又惋惜,可惜如此能干的女儿要嫁人,帮着夫家打理产业,再也帮不上秦家的忙了。 不过转回头想,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自己女儿有了好归宿比帮着秦家赚银子要强。再说,很快自己就有儿子了,以后把秦家的产业交到儿子手上,那才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接下来,官媒再上门儿来问信儿的时候,秦达祖便应允了这门儿亲事,将自己女儿秦惠平的八字交给了这官媒人拿去合婚。合了八字后,竟然得出了个上吉,这下这门儿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再后来周知府那边下了帖子请秦达祖去苏州城知府衙门里头相见,两边随即就把这门儿亲事的婚期给敲定了,定在次年二月十六,个宜于婚嫁的大喜日子。只等秦惠平回来,便备下彩礼上秦府去下聘,到大喜日子那天花轿上门儿抬她去知府衙门的后宅跟周松成亲。 可是秦达祖不晓得的是,周松的确是听人说起秦惠平,但却不是从什么苏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子弟嘴里听说的,而是从秦达祖的堂侄秦登堂嘴中知道的。 原来苏州知府周廷安和在昆山任县令的秦达祖的远房堂哥秦达英是当年考科举时候的同年。周廷安和秦达英同年中的进士,只是周廷安是名次靠前,后来进了翰林院,而秦达英名字靠后,没有进翰林院,被派到山东做了个小吏。再后来,周廷安从翰林院出来,外放到山东做地方官,便是秦达英的顶头上司。 因为两人是同年的关系,两家就时常往来。所以秦登堂和周松相识,并且关系不错。这次周廷安调任苏州知府,秦达英知道了,便让儿子秦登堂带上贺礼去苏州相贺。于是他见到了周松,心生计,就大力地吹捧自己的堂妹秦惠平是如何的貌美又是如何的能干,并且说他堂叔只有他堂妹个女儿,谁要是娶了她以后那秦家的产业就会落到姑爷手里。 秦家是巨富周松也晓得,并且他的确是管着周家私下做的买卖,也想得是娶个能干的媳妇儿帮着持家做买卖。秦惠平容貌既美,又能干,而且本身将会继承亿万家私,对于周松来说,真是天上地下再没有的好姻缘。 因此听了秦登堂这些话后,他十分高兴,便说要是能娶到秦惠平定然会重重酬谢秦登堂。谁知道秦登堂说他不要金银,只要他堂妹身边个叫侍梅的丫鬟,并且说要是周松求亲成功,到时候秦家陪嫁的四个丫鬟里头定要有这叫侍梅的丫鬟的名字。 周松这才晓得原来自己这好友早打上了他堂妹身边丫鬟的主意。不过,个丫鬟能换得这样个好亲事,他也觉得值了,便答应了秦登堂的要求。 后来他去求了他爹娘,两人听说有这样个女子,也合适无心仕途的周松,再听说这女子家中巨富,又是独女,将来娶了她也就是娶了金山银山,又怎么会不同意呢?特别是周松的娘韩氏只不过是周知府的房小妾,听说自己的儿子娶这么个有钱的媳妇儿,是巴不得快娶进来,以后可以大手大脚花媳妇儿的钱不知道快意呢。这辈子她在正室夫人的手底下吃了不少挂落,受了不少刁难,每月拿那十两八两银子的月钱,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等媳妇儿带了大笔银子进门儿,有银子了,也就再不用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这些事情秦惠平自然是不知道,她先是被她爹派到杭州去处置秦家在杭州的“出了问题”的买卖,接下来眼看要办完的时候,又接到封家信,让她去金陵处置同样“出了问题”的秦家产业。 自从上回大雪节气的前天跟着她爹秦达祖回到家里,照顾了她娘几天,等她好些了,正打算回苏州去和赵梅儿团聚,就被她爹派到杭州了。而在杭州她心里是无比思念赵梅儿,巴不得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回去。可是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又被她爹派去了金陵,秦家在金陵的产业,这眼看到了过小年,她竟然都还没处置完。心里着急得不行,便赶忙写了封信,让跟着起到金陵帮着处理秦家产业的管事去找人送信到苏州给赵梅儿。 谁知道这回跟着她起出来到杭州,到金陵的管事是秦达祖专门嘱咐过的,要是她要叫人送信去苏州给赵梅儿,就把这信给截下来。因此赵梅儿接不到信是自然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却说贾维在十月二十三那日带着贾家班的众人和张氏母女两个离了吴县,出了城往昆山去,日赶了六十里路,到傍晚的时候在桑林镇的家客栈落脚。众人要了些饭菜让店伙计送到房里吃。赵莲儿因为和贾春很亲近,就端了自己的饭菜去她们几个戏班子的女孩儿房里吃。边吃边说笑。 碗饭还没吃完,就见到贾秀匆匆地跑进来压低声音说:“不好了,我方才下去打水,见到了那纨绔,吴县的县令之子武涛带了公人来在底下柜台上问话,说要找莲儿妹妹相貌的女子。我想他定是上回没有得到莲儿妹妹,这回俞大人出了事,他便趁机来找莲儿妹妹的麻烦。这许里路都追了来,可见这回他是不会放过莲儿妹妹了。好在咱们戏班里头的女孩儿,那客栈老板也闹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莲儿妹妹。可是咱们的骡车在外头,我想他很快就可以问出来,很快就能确定莲儿妹妹跟咱们起了。” 赵莲儿将碗筷放,丝也不见慌乱道:“怕什么?我又不曾犯什么事。又怕见他怎的?再说了,咱们这许人在这里,难道还怕他将我抢了去?” 贾秀却急红了脸道:“你晓得什么?以前他不敢继续纠缠你,是忌讳俞大人,所以才撂了手。可如今俞大人出了事,他就再没有惧怕,能带了衙门里的差人这么远追了来,显然是要势在必得的。你虽然说自己没有犯事,但遇上他官家子弟,那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你犯了事,你便犯了事,百口莫辩。” 不等赵莲儿开口接话,坐在她身边吃饭的贾春也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起来问贾秀,“那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将莲儿真得交到武涛那纨绔手里吧?” “自然是不能!”贾秀口否定道,皱眉咬了咬唇,往屋子后面的窗口那里看了眼,又扫了屋子里众人眼道:“这样,莲儿妹妹,你马上跟着我从这客栈的后窗翻出去,从客栈后门离开这里,到外头避避。等那武涛来找你找不到人离去后,咱们再回来和戏班子里的人起去昆山。” “这……我还没跟我娘说下呢……”赵莲儿犹豫道。 恰在此时,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往这边客栈的客房里来。好在贾维等戏班子的人住得是靠近后院的排客房,并没有住客栈二楼,否则就算贾秀想带赵莲儿逃跑也不容易。 “他们过来了,快,咱们走!”贾秀急起来,也顾不得赵莲儿还在犹豫了,拉起她的手就往后窗那里跑。 贾春见状不放心赵梅儿,便也转身跟着跑,边跑边小声喊:“等等,我也去。” 而吴菊则是不放心贾秀,二话不说放下碗筷,也跟在贾春身后往后窗那里跑。 四个人才从客房的后窗翻出来,便听到方才众人所在的那客栈门被“砰”地声踢开,然后听到武涛的声音传来,“给我搜,务必要逮住那个叫赵莲儿的小娘子,她可牵扯到桩人命官司里头!” 贾秀拉着赵莲儿的手猫着腰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地跑到了客栈的后门处,才跑出后门儿,又听到远远地那武涛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她在那里,跳窗跑了,给我追!” “遭了,那纨绔发现咱们了!”紧跟在赵莲儿和贾春身后的吴菊先慌乱地喊出声。 贾春也在后面问:“贾秀,怎么办?他们追来了!咱们往哪里跑?” 赵莲儿方才听到武涛说自己牵涉到了桩人命官司里头,才相信了刚才贾秀说得那些话,真是官字两张口,自己这样的小百姓哪里能说得过他们。也就不敢再犟嘴了,只是由着贾秀拉着自己的往前飞跑,心里咚咚乱跳。她可不想落到那纨绔武涛的手里! “你们跟我跑……方才在咱们来这客栈的路上,我瞧见镇子往东有座大山,咱们跑到山里去暂且躲躲,那山大,又是晚上,武涛带来那十几个人也搜不了山。等他们去了,我们再想法子回去。”贾秀拉着赵莲儿的手往前跑,边喘气不匀地说话。 赵莲儿等女孩家平时很少外出,肯定是不会注意到四周的环境的。而贾秀是个男子,又跟他爹走过不少地方,自然是对这些加注意。所以贾秀带路往前跑,她们也就跟着他,让他当带路的人。 贾秀带着赵莲儿等几个女孩儿很快跑出了桑林镇,往镇子东边的那座大山跑去。而武涛等人则是也随后跟着跑出了客栈,紧紧地尾随着他们。有衙役还不时喊他们住,说要是不住,会儿逮着了他们,少不得顿揍。 这种威胁的话,自然是让贾秀等人跑得快。可是毕竟他们年纪小,而且对当地的地形也不熟。而武涛那十几个人却是成年男子,脚下有力,眼看越追越近,贾秀等人却是越来越跑不动,不免心中惊吓不已。 好在当晚,空中尚有弯残月,月光照着,能看清山路。眼看夜色中那看起来朦胧的大山越来越近,贾秀等几人心里升起些希望,想着只要跑进了山,那么在密林中,在身后追踪而来的穷凶极恶的武涛那些人也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可是眼看要跑到大山跟前,路却突然断了,在四人面前突然出现了条湍急的河流,截断了山路,夜色中还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贾秀停住了往前跑的脚步,望着眼前这条湍急的大河目瞪口呆。心想,这真是老天爷在戏耍人么,为什么不给人活路?眼看很快就要带着赵莲儿逃出升天了,可如今却突然出现这样条断去了众人希望的河。 莲儿和随后跑到跟前的贾春以及吴菊则是大口地喘气,她们望着这条河简直可以说是差点儿就要哭出声来。 “……怎么办……他们眼看就要追过来了……”吴菊带着哭声喊。 赵莲儿咬了咬唇,深深吸入口气,黯然道:“要不,我跟他去,免得牵连你们。” “不行!”贾秀断然拒绝。 “可是……”赵莲儿望着眼前的大河想说不跟去又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呢?除非…… 她狠了狠心,想到个法子可以避免被武涛抓去受辱,也可以不连累贾秀等人,便对身边着的众人含泪说:“秀哥,谢你带我逃走,还有春姐姐,菊姐姐,也谢你们帮我。你们回去后,对我娘说,是我不孝,这辈子没法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了。还有将来告诉我姐,我很想她,对了,还有贾叔,以后麻烦他照顾我娘了……” 众人有瞬间的怔愣,不明白赵莲儿突然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下刻,贾秀等人大骇,只见赵莲儿猛地往前冲出去几步,随后从那断了的山路上跳进了底下湍急的大河之中。只听“咚”声,河中传来颇大的落水声。 “莲儿妹妹!”贾秀当先大喊声,前冲几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接着是咬了咬牙,喊了句“莲儿”的贾春跟着跳下了河,最后是哭出声大喊声“秀哥哥”的吴菊也跳了下去。 河里便接连传出三声“咚”“咚”“咚”地落水声。 跟踪贾秀等人跑到河边的十几个衙役探头往河里看,漆黑的河面上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听见哗哗的流水水声和呜呜的风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武涛体力没这些衙役好,是后跑到的,他方才也隐约瞧见了赵莲儿等人跳河,还有听见了那人落下水的声音。这时候跑拢了,也探头往河里看,同样是什么也看不到,便不由有些惋惜,“可惜了,差点儿就捉住了,那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旁的个衙役就说:“公子,这也不能追了,还是回去吧。要是这几个人里头有人淹死了,到时候这些刁民去衙门里喊冤告状,于公子的名声有损。公子还是回去跟县令大人说说透透风,早做防备才好。” 说起这个,武涛才有点儿心烦了,没想到那赵莲儿如此烈性,情愿跳河也不跟自己。哎,跟这小娘子还真是无缘,得,这回去指不定还得挨爹顿臭骂呢。 遂恨恨地挥挥袖,“走!咱们回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众衙役赶忙跟在他身后灰溜溜地去了。只剩下层林呜咽,冷月流霜。 作者有话要说:谢: ashe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4 11:57:42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4 02:34:36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4 02:31:47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3 20:33:12 myth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3 20:03:04 亲们破费了,么么哒! 第64章 周三公子的提亲 欲望文 第65章 大难不死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5章 大难不死 “莲儿……莲儿……你醒醒……” 贾春将湿漉漉的赵莲儿抱在怀里,拿拇指去掐她人中,边掐边焦急地唤她。因为贾春自小是在河边长大,小时候调皮,跟着家里哥哥下河抓鱼,也就学会了游水,还游得不错。刚才她跳下河的那刹那,就是看清了赵梅儿落水处跳下去的。跳下去后拽住了她的片衣角,再顺势上前抱住她身体,然后两人被湍急的河水往下游冲时,使劲儿将她的身子往上托,尽量让她少呛水。 十月的严寒天气,河水冰冷彻骨,极容易让人的体力被迅速地耗尽。就在贾春觉得自己即将力竭时,在河道的转弯处,她和赵莲儿终于被流速很快的河水冲到了岸边。 于是她便用最后残余的点儿力气拖着赵莲儿上了岸,在干燥的地方倒下喘气。等到恢复了些气力后,就抱起赵莲儿去掐她人中。 赵莲儿不会水,刚才跳进河中之时,就连呛了好几口水,昏了过去。好在她被随后跳入河里的贾春抓住了,没有入河底,因此保住了条命。 这会儿被贾春掐人中,就悠悠醒了过来。睁眼瞧见眼前的人,还是认了出来是谁,张嘴,就哇哇哭了起来。 贾春紧紧抱住她,安慰她,“莲儿,没事了,没事了,幸好我自小水性不错,方才抓住了你,不然……” 赵莲儿哭了好会儿,才在贾春的安慰下止住了哭,问:“咱们……这是在哪里?” 贾春四面看,到处都漆黑片,便说:“我也不晓得在哪里,方才你跳下何,我抱着你在河里飘了刻钟不止,这会儿应该离桑林镇有几十里地不止了。你放心,武涛那伙人不会追来了。” 此时阵阵北风吹来,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不免冻得瑟瑟发抖。贾春便将赵莲儿扶起来说:“走,我们离开这里,去找找这周围可有人家,借宿晚,不然这样子冻夜,明儿早晨定然都要病倒了。” 赵莲儿点头,抖着声应了声“好”,便随着贾春起离开河边,在清冷的月色下寻了条小路往前走。两个人运气还算不错,走出去三四里路,就瞧见了稀稀落落地数十点灯光如星子般在前方的黑夜里闪烁。 贾春高兴起来,忙说:“莲儿,你看前面有个村落,咱们去那里找户人家借宿。” “嗯。”赵莲儿点头。于是两人接下来便加快脚步往那有灯火闪烁的村庄里去。走进村中,两人在村头敲开了家庄户人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见到两人后便问她们是谁,有何事? 贾春便对她说,她和赵莲儿是两姐妹,坐船回乡,不料那船半个时辰前翻了,两人落水被冲到此处。想借她家暂且歇晚,明儿再回去。说完这些话,贾春就掏了几十个钱出来,塞到那妇人手中。 乡下人家民风淳朴,这村妇见两人这副落魄的摸样,也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贾春说得忒可怜,又塞了几十个钱,也够借宿晚提供些简单饭食的钱了。便开了门儿,请两人进去,让两人在她家里的柴房将就夜。柴房里并没有床铺,只不过是有些枯的稻草和干柴。 贾春便用些枯稻草简单铺了下,当床铺,又在旁边清理出块空地出来,经过那农妇的同意,生起堆火,她和赵莲儿坐在旁烤火。 这户农家人口简单,除了那农妇外,还有她男人,以及两个孩子。家里有陌生人来,其他人便都跑来看,贾春和赵莲儿的容貌都生得极好,那农夫见了两人简直连眼都直了,心里想这不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落到他家里来了吧,而那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也是好奇,在柴房门外只管盯着两人看。 还是那农妇端了两碗粥和几个红薯来给两人吃时,才把她男人和两个孩子给赶走了,最后说:“两位小娘子就在这里将就夜吧。” 贾春和赵莲儿忙谢了她,接过她送来的粥和红薯吃起来。那农妇又叮嘱了她们两个几句,让她们注意这火堆,不要引燃了其它的柴草等话才离去。 两个人说定注意,又再次谢了她。等那农妇走后,贾春才把门关上了,对赵莲儿说:“莲儿,你会儿吃了东西就把外面的衣裳脱了,我给你烤烤,那样身上的衣服干得快些。” 因为是冬天,两个人外头穿得都是棉袄,所以不脱下来烤干不了。赵莲儿就依言脱□上的棉袄和棉裙子,两人手上样拿件就着火堆烤起来。 吃了点儿东西后,两个人也恢复了些精气神,便边烤衣服边说话。贾春就压低声音说:“也不晓得贾秀和吴菊两个有事没有?” 赵莲儿是最先跳下河的,她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听了贾春的这话便忙问她这又是怎么回事?贾春就把自己还有贾秀和吴菊先后跳下河的事情对她说了。赵莲儿便担心起来,怕他们两个出事,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贾春道:“据我所知,那吴菊自小长在乡间,也是会游水的,至于贾秀,他个男子肯定也是会水的。不然,他们两个跳下水来救你就是添乱了。” 赵莲儿闻言,这才松口气蹙眉说:“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快别说这些了,我知道你也被逼得没办法才那样。这下好了,逃过这劫,以后就能摆脱那纨绔的纠缠了。” “亏了你,春姐姐,还有贾秀和吴菊,等我回去了要好好谢谢他们。” “好,明儿早咱们就回桑林镇去找他们,到时候起去昆山。”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等两人的衣裳都烤干睡下时,没睡上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而屋子里烤着的那火堆早歇了。 等贾春被这户人家早起的农妇喊醒时,却发现赵莲儿发起热来,烧得嘴上都起了焦皮,两颊通红。原来赵莲儿跳水受了寒,到这户农家烤火,又热,半夜里火堆灭了,再身子冷,这寒气连番入体,就病倒了。 这下两人原先打算第二日就赶回桑林镇的计划落了空。贾春只得又托这户人家的农妇去帮着找个附近乡下的郎中来替赵莲儿瞧病开药。 乡下郎中的医术并不精湛,只是凑合而已。赵莲儿吃了他的药,三四天后才退了热,接着又咳嗽起来。于是又找这郎中来看了开了方子抓药吃。如此又耽搁了两三天。等到赵莲儿好得差不,能走路离开这户农家时已经过去了六七天。两人身上带的不的银钱也花去了大半。 两个人往桑林镇赶,路向人打听去桑林镇的道路。天下来,走了三十里路,直到日暮时分,才赶到了桑林镇。进了镇子后,贾春和赵莲儿寻了家饭馆吃饭。吃完饭,她就带着赵莲儿去镇上另外家客栈投宿,又出去买了套男子衣裳回来自己换了,叫赵莲儿在客栈里等自己,她趁着夜色去数天前贾家班住宿的那家客栈打听消息。 赵莲儿在客栈里焦急地等待贾春回来,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去而复返,告诉了赵莲儿个不好的消息。就是吴菊那日在跟着跳河之后,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头被河里的快石头撞了下,受了伤。等第二日带伤和贾秀起回去时,就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不过三天,吴菊没挺过去,便不治身亡。 当初吴菊的爹娘送女儿去贾维的班子里学戏,也是看在是同乡,相信贾维,让自己女儿学点儿本事好有口饭吃。如今人家女儿好生生地却遭遇意外病亡,这让贾维十分痛心,且觉得不好跟吴菊的爹娘交代。 本来他还想在这客栈再等等贾春和赵莲儿的,但出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在客栈里停着吴菊的尸首等待。尽管张氏听说女儿被武涛追着跳了河,生死未卜,原想着在这客栈里等她消息的。可是吴菊因为自己的女儿莲儿而亡,这也让她心里有巨大的愧疚之情。贾秀开始也和张氏的想法样,要在这里等赵莲儿的消息。至于贾春,他是不担心的,因为他晓得贾春会游水,跳下河去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担心赵莲儿的安危。可后来,吴菊病殁了,他心中的愧悔之意比张氏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想起以前她对自己的好,是痛哭不已。 所以等到贾维说要将吴菊的尸首快些运回昆山去,张氏和贾秀也不表示反对了。因此在贾春和赵莲儿赶回桑林镇的前两天,贾家班行人已经动身离开了桑林镇。只是贾维向客栈老板留了口信,说要是贾春和赵莲儿两人回来的话,就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们,然后让她们自己赶回昆山去。 “什么?菊姐姐她……”赵莲儿听贾春说完就失声哭泣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害死吴菊的人,内心无法原谅自己。 这种事情自然也出乎贾春的预料,听赵莲儿哭她也忍不住难过得落下泪来,只是她哭了会儿,嘴里却开始咒骂起武涛来,“那该死的姓武的畜生,要不是他这样逼你,怎么会出这种事?” 接着贾春又上前来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赵莲儿擦泪,安慰她,“莲儿,这不怪你,你别太伤心了。这武涛逼迫你,以致吴菊遭受牵连而死的事情咱们记下了。我发誓,若是有日能有出头之日,定帮你,帮吴菊报这个仇!” 赵莲儿侧转身,抱住她,伏在她怀里哀声哭个不止,不过,贾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让她心中感觉很是安慰。心中也好受了。 贾春只手抚着她的发,另只手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泪,边柔声说些劝慰的话,最后终于让赵莲儿停止了哭泣。只是在她怀中道:“春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救了我命,我生了病又尽心尽力照顾我,这会儿又为我去探听消息,而且还说这些安慰的话。我欠你的太了……” “莲儿,别说这些,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些事而已。再说,自从第回见到你,我就觉得像是和你从前就见过样,会不会是前生三生石上我们曾经相见相处过呢。总之,你很合我眼缘,我就是觉得和你在起很惬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赵莲儿闻言不觉从她怀中仰面看她,见她低头深情地望着自己,明眸在房中烛火的映照下熠熠发光,直看得自己心中突地跳。脸上遂觉得有些火辣起来,忙低下首去,不敢再看她。方才贾春说的话,她似乎也有相同的体会。 咬了咬唇,便低声道:“春姐姐,不知为何,我也是初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和别人不样,心里就常想着你,想和你起说话,想和你起玩儿。也同你样,觉得你很对我眼缘。” “哦,是吗?”贾春抿了抿唇笑出声,“你有和我样的心思,我很欢喜。” 赵莲儿听就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对上她视线问:“你是说真的吗?” 贾春点头笃定道:“自然字句都是肺腑之言,都是真的。” 赵莲儿见她笑着,眼角仍然挂着痕泪迹,便抬手用自己的手掌去抹去那泪道:“我信你。都是我的事,让你跟着伤心了。” 贾春抬手握住她替自己拭泪的手,握在手中,凝目看她,见她此时如雨后梨花般,越发的清丽迷人了,便忍不住喃喃说了句,“莲儿,你真美……” 被她这么赞,赵莲儿不好意思起来,埋下头轻声道:“春姐姐,你好贫嘴。若论起美貌,你才是生得好呢,比我强不知道少。” “那你喜欢吗?”贾春忽然顺着她的话头低声含情问了句。 她这话的意思是问自己喜欢她吗?自然是喜欢的,可是赵莲儿突然又觉得她这句话那“喜欢”两字又含了些别的意思在里面,和般的“喜欢”有些不样。心里就咚咚乱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6 13:21:04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5 20:16:54 两位╭(╯3╰)╮破费了,么之! 上章有亲看哭了,你们真是太脆弱的姑娘啊。 相信作者君是甜文爱好者,不会虐得死去活来的,要对我有信心啊。o(∩_∩)o~ 第65章 大难不死 欲望文 第66章 桃林村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6章 桃林村 “不用说出来,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贾春见赵莲儿低头下去羞涩不语的摸样,不由贴心地补充道,“天儿晚了,我们洗漱了睡下吧。” “好。”赵莲儿点头答应。贾春遂出去叫店中的伙计送些热水上来,两人简单地洗了脸和脚躺下。躺下后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睡去。 次日起来,贾春和赵莲儿起来用过早饭,结了账,从客栈出来,雇了辆骡车往元和县城而去。因为在吴县和昆山之间路途较远,中间还隔着个元和县。那赶骡车的车夫建议两人去元和县歇上晚,第二日再雇上辆能跑远路的马车去昆山县城。两人同意了,就让这车夫把车赶到元和县城。 颠簸了整天,到日暮时分,两人终于到了元和县城。就下了车,把车钱给了赶车的车夫,两人找客栈歇下。翌日,贾春先起来去县城集上雇马车,谁想却被偷窃的小贼偷走了钱袋,自然是没钱雇车了。回到客栈里把这事情给赵莲儿说,赵莲儿就把自己贴身的个荷包拿出来,里面只不过有两碎银子,也是不够雇车到昆山的钱。 贾春便说:“我看这样,咱们买几个烧饼将就果腹,将这点儿银子去雇个骡车先去我家。” “你家?在哪里?”赵莲儿还是头次听贾春说起她家便好奇地问。 贾春道:“我家就在元和县过去点儿,是昆山县和元和县的交界处。花上两银子雇上个骡车正好能到我家。去我家歇上歇,我找我爹娘拿点儿银子再去昆山。” 这会儿两人身上的银钱将尽,赵莲儿觉得她说得在理,只是有些赧然,便说:“都是我,要不是我,春姐姐,你也不会这样辛苦。” “莲儿,你说什么呢,什么辛苦?我倒是觉得这些辛苦有所值,而且我愿意……”贾春温柔笑道。 赵莲儿也听出来她的话中有所指,心中霎时暖暖的。于是便按照贾春所说,两个人起去集市上雇了个骡车,买了些简单的吃食上了车,紧赶慢赶,天都快黑时才到了个镇子旁边的村落里。 下了车后,贾春便兴冲冲地拉着赵莲儿往村子里走,边走边说:“我家就在村东头,家里有我爹娘,我哥嫂和侄儿,还有个姐姐嫁到了小湾镇,家里我最小。到我家可以好生歇上歇了,我叫我娘给你做好吃的……” 最近段儿日子连番遇到各种变故,又加上生病赶路等,赵莲儿委实觉得有些疲累,如今听到贾春这样说,又见她兴致这样高,便不由的也被她感染了,觉得终于能喘口气,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了。 没走会儿,赵莲儿随着贾春走到了户农家院落前。如同江南村庄里般的农家,院子外用竹篱笆围着,座柴门虚虚掩着。贾春上前将门轻轻推开,随即轻轻拉赵莲儿的手,说:“进来吧。我们进去吓吓他们。” 到贾春家里赵莲儿虽然开心,但是毕竟是个陌生地方,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听贾春这样说便说:“这不好吧……” 贾春嘿嘿笑,道:“你别管。” 她非要这样,赵莲儿也没办法,只得跟在她身后挪动步子往里走。走近了发现这院子颇大,收拾得挺干净,到最里面是排青砖瓦房,东西两边有厢房。这种房子在当地的村庄上比较少,算是富户才能修得起的房子。 彼时贾春的爹娘和哥嫂侄儿等家人正在堂屋里的大方桌旁坐着,在昏黄的油灯下吃晚饭,边吃边说些家长里短的话。直到贾春猫着腰偷偷走近门边突然发声喊了声,“娘!” 她这声自然是将屋子里正在吃饭的家人给狠狠地吓了跳,特别是她五岁的侄儿贾满金给吓得筷子掉了,手上捧着的碗都摔到了地上,粥洒了地不说,连碗都摔碎了。贾春的嫂子邬氏见状忙放下碗筷去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哭出声,面骂他,“没用的东西,你不瞧瞧是谁回来了?哭什么哭……” 邬氏在骂孩子,屋子里其他三人看见贾春却各有表情。最高兴的是贾春的娘虞氏,看见她先就抚了抚胸口,笑骂道:“你这死妮子,这是要吓死你娘不是,回来也不说声儿,跟个猫儿似地悄悄溜进来。” 贾春的爹贾青石先是看着她笑了笑说:“妮儿回来了啊?” 转眼就去瞪眼自己儿媳妇邬氏,发火道:“你抱着满金干啥,还不赶紧把地下收拾了。真是满金都是给你惯坏了,点儿事就呜哇着要哭,还像个男儿家么?还有,这黑瓷碗可得七文钱个,又打翻了碗,半碗粥就这么没了,这每日家里的饭都是按着人头做的,他这半碗撒了,你就把你碗里的给他吃罢。” 这些话坐在邬氏旁边的贾春的哥子贾贵也听到了耳朵里,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帮他媳妇儿的意思,而是看向贾春咧开嘴笑起来,说:“妹子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正好起吃饭。” 邬氏给公公骂得脸色晦暗,忙将自己的手从儿子嘴上拿开,带些气地顺手在他脸上掐了把,气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贾满金给她这掐,本来已经咽下的哭声却是从嗓子里冒了出来,终于哇声哭出来了。 这下本来端着碗骂人的贾青石猛地将筷子在碗沿上磕,怒道:“你打满金作甚?他再不争气也是我贾家的子孙,轮不到你出手!” 本来他还要继续骂下去,可是坐在他身旁的贾春她娘虞氏忽地拉拉他袖子,低声急促道:“老头子,别骂了,妮儿带了外人来……” 虞氏这么提醒,贾青石才忙转脸过去看向门口,就看到了在贾春身侧后面步的赵莲儿。不过才看了眼,他又转回头来看着自己的碗,脸上现出种痛心疾首的表情喊起来,“我的碗……我的碗……” 然后拿筷子指着碗气得发抖。屋子里坐着的众人,包括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门儿的贾春和赵莲儿俱都提起心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顺着贾青石的筷子看过去,只见那黑瓷碗口上有个小小的缺口。想是刚才贾春石拿筷子敲碗,把碗给敲了个缺…… “又是七文钱,又是七文钱啊……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咱们贾家破财,破得这样厉害……”贾春石盯着自己碗上的那个缺口以种悲痛欲绝的声气喃声说话。 在门口的贾春这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本来满是笑意的脸这会儿也垮了下来,便冷声开口道:“爹,明儿我给你买百个碗回来,你能不能别念叨这些了?” 自己的爹惯吝啬爱钱,贾春是深知的。可是今儿个带了赵莲儿来,他这样为了个几文钱的碗做出这种样子来,实在是让贾春觉得很丢面子。而在她身后的赵莲儿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节俭”的老人家。说“节俭”其实也和吝啬同意,只是她看在贾春的面子上,不好那样给她爹下断言。从前在吴县,就算隔壁的大伯母那样尖酸刻薄,可是她还不至于为了几文钱的个碗做出不想活的样子来的。 开始听贾春说到她家来歇上几天,她还抱着美好的愿望的。这时候见她家里她爹这样的“节俭”,赵莲儿觉得怕是这里的日子呆得不会顺心。 听女儿这样说,贾春石总算好过些了,便说:“好,明日镇子上赶集,你去买百个青花瓷碗回来。记住了,要买你姐那家干货店旁边的瓷器店的碗,那家老板娘和你姐关系好,知道你是她妹子,你去了能给你少点儿。百个碗也能少下几十个钱下来,够买两斤猪肉了。” 贾春闻言简直无语,她本来是随意说的,没想到她爹真要让她去买百个碗。这时候她娘虞氏开口说话了,“老头子,妮儿只是随意说说罢了,再说咱家就这几个人,又不办席,买那么碗作甚?”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再过七年,我就该满五十了,那时候又岂能不办席面请下乡邻呢?这会儿早预备上了,免得到时候着急忙乱再去买。” 虞氏听了,只能讪讪地笑笑,说:“还是老头子有远见。” 说了这话,就赶忙起来去门口拉住贾春的手说:“妮儿,你快进来,正好我们吃饭呢。你……对了,你身后这位小娘子是?” 贾春这时候脸色稍微和缓了点儿,毕竟她这家里头的人终于有人在问赵莲儿了,没有把她自己喜欢的人当成虚无的不存在的人呢。 “哦,她叫赵莲儿,是我们班子的人。”贾春转身将赵莲儿拉上前来向虞氏介绍道,也是向家里的其他人介绍。 “哟,好俊的女孩儿。瞧这眉眼,真和画儿上的人样。”虞氏上下打量番赵莲儿赞道。 “大娘谬赞了。”赵莲儿含笑向虞氏蹲身礼。 接下来,贾春顺理成章地向家里人介绍赵莲儿,赵莲儿也向贾春家里的人打招呼。虞氏就去拉两人坐下,说:“我去给你们做点儿饭,没想到今儿有人来,饭不够。” 贾春便说:“娘,你给我炒盘子鸡蛋来,还有蒸条咸鱼。” 每次贾春回来,她都要让虞氏做些好菜,这是惯例,因此她吩咐,虞氏也就答应了去厨房忙活儿,贾春的嫂子则是把儿子贾满金打碎的碗和洒的粥都扫了,跟着去厨房帮着婆婆虞氏做饭。 说起来贾春有将近年没有回家了,上次回家的时候是年过了二月份才回来的。因为戏班子里头过年的时候也是唱戏的时候,所以基本上要过完年,戏班子才会歇上段儿日子,她也才能回家来看望下家里人。 今儿却是十月份回家,她爹贾青石自然就要问:“春儿,今儿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见女儿空手回家不说,还带了个陌生人来家里吃饭,心中就有些不快了,自然是要问是什么原因的。 “哦,我们班子回昆山,顺道儿,我想着有许久没有来见爹娘和哥嫂,还有满金了,就回来看看你们。”贾春微微笑道。 赵莲儿听了看了她眼,她不明白为何贾春不对家里人说遇到的那些事情,以及这路而来的坎坷和波折。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08 01:28:11 jbsp; 投掷时间:20140807 20:14:13 myth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7 20:12:26 ╭(╯3╰)╮们破费了,么么哒。 这个文写得比较现实,比我以前的文要少些理想的色彩,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古代的女子活得相当不容易,波折就。两情相悦是个抗争的过程。 第66章 桃林村 欲望文 第67章 贾春的家人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7章 贾春的家人 “好好的,怎么又回昆山了?上次不是说去吴县城里头个什么大官府上唱吗?你那时候还说在那府上得的赏钱要比外头唱堂会强些?”贾青石继续盯着贾春问。 “哦,是我们班主另寻了好的去处,听说比吴县那家还好。”贾春敷衍道。 赵莲儿听她这样说却是渐渐蹙起了眉。不过随即心中也有所悟,想她定是不想把外头的不如意告诉自己家中的爹娘等人,怕家里人担心,般跟家里人说得都是好,也就是报喜不报忧。就跟从前的自己和姐姐样,也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跟家中的爹娘说样。或者这是家境不好的孩子共同的点儿“孝心”,可是又让人突然觉得很苦涩。 “哦,好的去处?那月可以有少银子呢?”贾青石赶忙追问道。 贾春就知道她爹最关心的是这个,以前在吴县俞府上唱戏,她加上赏钱在内,基本上月可以有七八两银子的。而她回家就会把赚的银子的大部分交给爹娘,又或者是托人带回家。 不过,她知道自己爹是个有进无出的主,文钱看得比天大。只要银子到了他手里,再拿出来就难了。所以尽管全心帮衬着家里,但也没有把自己到底个月挣少银子全都跟他爹交底,就好比以前在昆山月挣三四两银子,但跟她爹就说挣了二三两,交二两给他,自己留小半起来。 所以她跟贾春石说的是去吴县俞府上能挣四五两银子,每月给家里四两,余下的都是自己攒了起来。从八岁离家出去学戏唱戏,她眼里见了太文钱难死英雄汉的事情,也晓得这世道没有钱寸步难行的道理,因此私下给自己攒钱,对谁,包括她娘都没有说过。再说了,她晓得她娘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自己要跟她说了,她准去跟她爹说,那样,她就休想可以有点儿钱攒下来了。他爹的脾气,哪能容她有点儿私房钱,拼了老命也要弄过去的。 只不过她学戏的头三年只是跟着吃饭,年到年终戏班子给个几百钱。那段日子她也过得特别苦,过年了发的几百钱还要给家里半。剩下的自己置办两身衣裳,几双鞋,就再无余钱买别的东西了。 熬过了三年,终于可以上台唱戏了,才慢慢手里头有点儿钱。直到这两三年,她唱得小有名气了,那赚的银子才了起来。她家的这青砖瓦房,还是她赚回来的银子去年修起来的呢。实在是以前的老房子下雨土墙倒了没法住人了,她爹才狠心拿银子出来给重新盖了房子。 这会儿听见她爹问回昆山能挣少银子的事情,老实说她不知道。因为方才她说得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她家里人而已。贾家班离开吴县回昆山本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回去后很难找到俞府那样的人家,也就意味着收入会减少,很有可能又要回到月只能挣三四两银子的时候。可是现在她爹问起,她自然是要说的,便狠狠心,道:“肯定是要比四五两银子的,说不定有六七两也是大有可能呢。” 心中想得是大不了拿自己私下攒的银子贴补点儿出来,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果然贾青石听比以前银子,立即眉花眼笑道:“如此说来,你们班主到底还是路子广,这水往地处流,人往高处走是最自然不过的。月比以前差不二两银子,看来昆山那家请你们去唱戏的人家是巨商大户吧?” 贾春脸上挤出笑应道:“自然是的。” 停了停又说:“今儿回来得急,到小湾镇已经天黑了,没顾得上买东西,明儿我去给爹娘还有哥嫂以及侄儿买点儿……” 贾青石捻了捻须笑道:“好。只是记得要讲价,不可大手大脚……对了,记住把那百个碗也买回来。我看,明日早就让你哥挑着担子去帮忙,省得雇人挑回来,又要钱。” 从贾春家所在的桃林村去小湾镇也有七八里地,要是没个人帮忙,百个碗也挺重,让贾春拿回来不太可能,再加上还要买别的东西,因此贾青石才有这样的吩咐。 贾春的哥贾俊是个憨厚的男子,有把子力气,家里的农活都是他干,凡是里外要使力气的地方都是他去。所以听了他爹这样说,便立刻爽快地答应:“好,爹,那我明儿就跟妹子起去小湾镇,顺便看看我姐。这也有好几个月没去看她了。” 几个人说话间,贾春的娘虞氏还有她嫂子邬氏做好了贾春吩咐做的那些饭菜陆续端了进来。贾春亲自盛了饭端给赵莲儿,又殷勤地给她夹菜,叫她吃点儿。 赵莲儿吃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只坐着贾春还有她爹和她哥。她娘和她嫂子把那个五岁的叫满金的孩子给领了出去。并且坐在桌旁的贾春的爹和哥也不动筷子,只看着她们两个吃。 这样子吃饭,就让她很有压力。本来路走来很饿了,想饱吃顿的,可是被人家这样看着,她只能吃个半饱就强笑着说自己饱了不吃了。 “吃点儿啊,今日咱们赶路都没好好吃饭。”贾春劝她。 “哦,不了,饿过了头,就觉得吃不下了。”赵莲儿讪笑道。 贾春扒拉着碗里的饭,看着她,狐疑问:“真的?” 平日要是饿了,赵莲儿要吃两碗饭的,可是今日却是只吃了碗就放下了筷子,因此贾春有此问。 还没等赵莲儿回答她,在桌子另边坐着的贾春石就赶忙开口说话了,“春儿,人家说过了不想吃了,你老劝什么劝?吃撑了可不好,这吃饭呀吃个七八分饱就好了……” 原本他对贾春领个陌生的女孩儿来家里吃住就不太高兴,想着这又得吃少粮油菜,折合成银子恐怕也得几十个钱。况且自己女儿回来吃的菜都是好菜,这又得不少钱呢。自己家里人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给个外人吃,实在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因此看见赵莲儿吃饭的时候,每吃口,心里都得痛。提心吊胆地瞧着她吃下碗饭去,担心她还得吃时,好不容易见她放了碗筷,心头松,却见自己女儿还劝人家继续吃,怎能不着急,所以赶忙出口阻止。 贾青石这么说,赵莲儿就立即应承讪笑道:“老伯说得甚是,我也觉得别吃了,不然晚上睡觉不舒服。” 贾春望眼她爹,又望眼赵莲儿,没有说话,只是加快吃饭。她在自己家里头,可不管她爹的眼光,狠吃了顿,几乎把菜都给吃光了,才停了手,放下了筷子。 接着他爹就叫她娘和她嫂子进来收拾碗筷。贾春的娘虞氏进来便对贾春说:“妮儿,你住那间屋,我跟你嫂子都帮着打扫干净了,给你铺好了床,只是咱家的被子没有的,你和你带来的戏班的女孩儿就挤挤吧。对了,热水娘也给你烧好了,会儿你就带着你这位……对了,是叫莲儿……带着这位莲儿姑娘去洗洗。” 贾春笑着答应了,赵莲儿便也向她道了谢,跟在贾春身后出了堂屋,往西边的间青砖瓦房去。进了屋子,见屋子里只不过床柜桌个妆台,以及两张凳子,就没有的家具了。这些家具都没有刷漆。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置办的,想着不常在家里,也就置办得简单些。”贾春拉着她到屋子中间的张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了,随即又笑嘻嘻地说:“今儿先简单洗洗。明儿我去买个浴桶回来,烧大锅水,让你好好洗个澡。这些日子实在是顾不上这些,我跟你身上都有味儿了。” 赵莲儿道:“何必麻烦,你爹要是瞧见你又乱花银子,心里怕又是不痛快了。” 贾春听她这么说,就敛了笑拉了张凳子来坐在她旁边,抿了抿唇,拿肩膀撞撞她低声道:“我爹就是那样,文钱看得比天大,他小时候父母双亡,苦惯了,所以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别不高兴。” 赵莲儿闻言忙说:“我哪有不高兴。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老人家是这样节俭,想我爹娘也和你爹娘差不的。所以我让你别买那个……” 因为她知道,在苏州府,别说乡下人家,就是城里头般的百姓家,也没有买个浴桶在家里洗澡的。毕竟要烧那样的水,要费柴,要费水,般人家舍不得在这上头花钱。有的余钱不是攒起来,就是要拿去买盐买米的。基本上洗澡也就是烧些水,拿般的木桶装了,浇着洗洗。只有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之家才有浴桶,或者说厨房里才会有许热水供应洗澡。在吴县俞府中时就是这样,主人家给贾家班中的人备了浴桶,他们可以去厨房打热水洗上洗。 贾春听了嘿嘿笑起来,道:“我就晓得莲儿你是通情达理的人。不过,你放心,既然你到我家里来了,我就大方回。买个浴桶回来,咱们都好好洗洗。至于我爹高不高兴,我们不用管他,再说我也不花他的银子,他爱念叨就让他念去……” 赵莲儿想起在路上来的时候,贾春的银子都叫那小贼偷了,身无分文,而自己身上只得两银子,才不得已到了她家,这会儿她说要花自己的银子,就偏着头好奇地问:“我瞧你银子都叫元和县城的那小贼偷了,如今却说花自己的银子,我只问你,你哪里来的银子?” 贾春开玩笑道:“我有仙法,可以变出银子来,你信不信?” 赵莲儿瞪她眼,“哄我吧?你要是有仙法,那就在家里专变银子就成了,还离乡背井出去唱戏干嘛?” “你要不信,会儿我变给你看好不好?”贾春继续戏谑道。 “我当然不信,你要变出来了我手掌心煎鱼给你吃。” “那你等着,会儿,等会儿我们洗漱了,我爹娘和嫂子安歇了我就变给你看。” 赵莲儿半信半疑瞥她眼,还是不太敢相信。贾春笑起来,遂起来道:“我去给你打水,咱们先洗脸洗脚。” 说完,便往屋子外走。赵莲儿就坐在屋子里等她,面等面四处打量。 这时候,在贾春哥嫂住着的东厢房那三间房紧临的厨房里,贾青石正在训他老婆虞氏,“你看你这败家娘们儿,连这样的好东西也给倒掉,猫能吃这样好的东西么,人都可以吃顿的……” 他老婆虞氏有些不服气地指着灶台上那个盘子里被贾春吃得只剩下副骨头架子的咸鱼骨架说:“那你跟我说说,这个不给猫儿吃给人吃,到底怎么能吃顿,难不成人分两根儿鱼刺么?” 贾青石仰天长叹声,以种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跺脚道:“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会持家的女人,真是贾门不幸啊……” 贾春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幕,心中很是不快,不过也好奇她爹到底又有什么幺蛾子的话要说出来。 第67章 贾春的家人 欲望文 第68章 我懂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8章 我懂你 结果就听到她爹说:“把这咸鱼的骨头架子明儿拿来熬汤,再放两块豆腐,放些青菜进去,不又是份儿好菜了么?” 虞氏听完撇了撇嘴道:“咱们这里平日都是用鲜鱼熬汤的,这么小根咸鱼骨头就是熬出汤来也没味儿,再说春儿回家了,总不好拿这些菜来给她吃……” 贾青石背着手叹气压低声道:“你晓得什么,春儿又不是个人回来。你没瞧见她带了个外人回来么?那女子还不知道在咱家要住几天,日三餐,这不都得要钱?你说这菜上头不节俭点儿,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花少钱?” 虞氏这才明白了他原来是嫌弃自己女儿带了陌生的姑娘回来吃饭他心疼。张张嘴她本想说春儿长这么大是头回带人来,就别这么计较了。 可是这时候贾青石又瞪着她加了句,“这家幸好没让你当,不然都得喝西北风去……” 于是虞氏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下,不耐烦地说:“好了,知道你能。这家呀幸好我不当。”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的银子都在老头子手里把着,她这老婆子又能干什么。 边说边就伸手去端那个装着咸鱼骨头的盘子,打算往屋角的橱柜里放。谁晓得冷不防只手伸过来,劈手夺过那盘子,然后往地上倒,屋子中的只大黑猫早嗅到这鱼腥味,眼巴巴地等着呢。这会儿见那鱼骨头掉到地上,便猛地窜过来张口衔起往屋子外跑,似乎害怕有人跟它争这骨头似地,连着纵了几下,欢快地跑了出去。 “啊呀!这死猫!我的骨头……”贾青石见状顾不得跟跑进来倒掉鱼骨头的贾春理论,心疼不已地追着那黑猫跑出去了。 虞氏见状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贾春抱怨道:“你没事儿又惹你爹做什么?他就是这种脾气,你这么做倒是洒脱,回头带累我晚上睡不好觉,你爹这不得念叨晚上吗?” “娘,你别管他。我爹这样也不是年两年了,难为你受得了他辈子。对了,明儿我买点儿好菜回来,我带莲儿来我家歇几天就去昆山。这次去怕是过年也不回来,要回来也要隔上年了……” “啊,过这么久。”虞氏惊道,不过随后又说:“娘晓得你这些年在外头不容易,要我说,再唱上两年攒点儿银子就回家吧,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 说起这个,贾春就不爱听了,便匆匆打断虞氏的话道:“娘,我赶了几天路实在累了,想早点儿洗漱了睡了。” “哦,好,来,娘帮你舀水……”虞氏心疼闺女,忙去屋角找出来个木盆子和个木桶,帮她舀锅里烧好的热水倒进去。 贾春便端着盛了水的木盆子,然后让她娘提着木桶起往自己西屋里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爹正在院子边的角落里骂那只猫呢,说它不逮老鼠,光吃家里的好东西。 见自己爹这样,她不免摇摇头,在心里叹气,这样的家她怎么又想回来,别说像是她娘说的那样回来在桃林村找个什么男人嫁了。自从离开了家乡到外面大得的城里,除了心里还是牵挂家里人之外,她觉得自己无论是吃还是住都有些不习惯家里了,另外脑子里想的事以及嘴里说的话都和家里人大有不同,有种跟他们越来越远的感觉。 但即便是这样,家中人的亲情也是她割舍不下的,就象根莲藕断了,可中间那丝还牵连着。无论远,这丝细小得看不见,可也连接着另头的家,还有这些对她说不上好的亲人们。 所以她希望以后可以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在城里,比如昆山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安顿下来,过上好日子,不被家里人烦。以前这心愿在空中飘啊飘,虽然美好当从未落到实处。可是如今,她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这样个人,那人是个女子,而她觉得自己真心喜欢她,想和她起过日子。便觉得有只脚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有点儿实在了。 但是,她也明白,要想把这愿望变成真的,另只脚也落到地上还有许困难呢。并且目前最重要的点是,她并知道赵莲儿可有这种想和她起过日子的想法。毕竟莲儿还小,或者她对自己的喜欢只是暂时的,又或者出于自己救了她的命帮助她而感恩的种想法。但是说到过日子,那是两个人辈子的事情,她能抛弃正常的女人过的那种相夫教子的日子吗?所以,今晚她想问问莲儿,看她是否在这点儿上可和自己的想法致。要是她犹豫了,自己就不要强人所难了,退步,把她当妹妹吧。 心里这般想着,手里端着木盆子已经进了屋,然后她娘虞氏后脚跟进来,把洗脚的木桶放下跟赵莲儿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去了。 贾春随即招呼赵莲儿来洗脸洗脚,等到洗漱完,她把水拿出去倒了,回来把门关了,便端着油灯,拿了张凳子放在床前,将油灯放在凳子上,对赵莲儿含笑低声道:“你先脱衣睡下吧。” “怎么?你不睡?”赵莲儿打个呵欠问道,这奔波了几天下来,终于到了个安全也安静点儿的地方,这绷紧的神经旦松懈下来,那瞌睡虫立即就钻了出来,很想睡觉了。 贾春勾起唇角戏谑道:“我会儿要给你变银子啊,所以不能睡。” “你就胡诌吧,我才不信你能变银子出来。”赵梅儿背过身去脱衣裳,边笑道。 “你别管,等着就是。”贾春看赵莲儿脱了外头的衣裳和棉裙子,钻进了被窝,便坐到床边,给她掖好被子,再转身把灯给吹灭了,静静地坐在黑暗中。 赵莲儿虽然困,可心里到底存着好奇心,就问:“春姐姐,你这银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变出来呢。” 贾春笑着答:“且再等等,等我爹娘他们睡实在了。” 赵莲儿“哦”了声,就闭上了眼,眼看迷迷糊糊要睡着之时,就听到屋子的门儿“咯吱”声,似乎是贾春出去了。心里头小小地惊了下,那好奇心便重新冒了出来,便忍耐住困意等着贾春回来。 不会儿,赵莲儿就听到贾春去而复返,将门轻轻阖上,再垫着脚往自己躺着的床边来。于是便忍不住开口问:“春姐姐,你变银子要去屋子外头才能变?” 这话问出口,在黑暗中慢慢摸过来的贾春也忍不住“噗”声笑出声来道:“是啊,屋里这仙法使不出来呢。” 赵莲儿听见她的笑声,便也跟着笑起来低声道:“我才不相信呢,我想你定是跑出去,到哪里去把你以前藏起来的银子给找出来拿回来了,还骗我说是用仙法变出来的。” “呀,莲儿,你真聪明。”贾春赞道,面说面已经摸到了床边,然后脱衣裳上床。到被窝里,那脚冰凉的就碰着了赵莲儿的脚下,遂赶紧挪开,说:“不好意思,冰着你了。” 谁想赵莲儿却靠近她,去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手里替她捂着,另外将自己的脚去挨着她的脚,接着说:“瞧你,冷,我替你捂会儿……你,你别把我当外人看……” 黑暗中看不清楚赵莲儿的脸,但她说这话时,先是听了让人心中倍觉温暖,而到最后就有些微的羞涩和小甜蜜在里头。 贾春只觉呼吸窒,心跳加快了些。她这些让人温暖的话和举动真让她感觉体内血流加快,从赵莲儿手上和脚上度过来的点点儿温暖就象是游走的火焰样,会儿功夫便让她觉得全身暖和起来。随即问:“对了,你怎么不睡?难不成真关心我变银子?” “哪有?是你悄悄出去的时候把门弄响了,我本来迷糊着没睡实,就醒了,便直等着你。对了,方才我猜得对不对?你是不是去取你藏的银子了?”赵莲儿小小声地问。感觉自己捂着的人的手和脚都开始慢慢暖和起来了,她才开始想到自己和人家挨得这样紧,从贾春发肤之中传出的股子木樨花香味儿不断传入自己鼻中,令她的脸开始慢慢红起来。自从上次在客栈之中和贾春互表心意后,本来已经让她觉得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是般的朋友了,说话或者看着彼此时,到底有些乱了心绪。 以前两个人关系那样好,可也没有同过床。包括这几日路同行到晚间住客栈都是人张床的,今天到贾春家里来住下,方才发困没想就那么睡下了,这会儿突然在枕边睡下了贾春,又热情地去帮着她捂手,等到她身子暖和起来,自己会意过来现在两个人挨得太近,手和脚上的肌肤彼此肌肤相亲,不由得心跳也加快了些,有些紧张起来。 可是要让她把自己的手和脚拿开,又觉得有些舍不得。真是矛盾得很。 她在这里纠结,贾春却在她耳边絮絮道:“嗯,我去取我藏在家里的银子了。这些年我在外头把挣的大半银子给了我爹娘,可我也自己留了点儿攒起来。” 不等赵莲儿说明白,她又继续说:“你也看到了我爹这样节俭,我要是不攒点儿银子下来,都给了他。等我想要花点儿的时候,去跟他要文钱怕是比登天还难。”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声音低徊了些道:“你也别笑话我爹娘,他们也是苦怕了,穷怕了,才这种样子。” 赵莲儿忙说:“怎么会,我懂。还有,你为自己打算我也懂……” 贾春闻言,说话才又开始松快起来,偷偷跟赵莲儿说:“这些年我偷偷攒下百两银子,藏在个小瓦罐子里,就埋在我们院子里后面的棵老桃树下。每次回家都把自己攒的银子放进去。今儿个我去取了三十两银子出来,明儿拿五两去给我爹买碗,再买些盐糖肉菜,还有浴桶回来。你就安心在我家里住上几天,好生吃喝,好生歇着。等养好了身子,我再陪你去昆山。你说好不好?” 她这样细致地计划和安排,让赵莲儿只觉贴心。而且她喜欢贾春这么懂事,又这么聪明,事事安排得当,这让她产生了很强的安全感。再说这路而来,贾春也是十分呵护照顾她,便笑起来,说:“自然是好的,你安排得极好。我都听你的。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 “需要什么回报?你现在不是回报我么?你没觉得,我的手脚给你捂都出汗了呢。而且,我觉得要是这辈子你都这样和我起,我死了也值。”贾春说着说着,话语里就动了情。赵梅儿心中感动万分,可又不能听她说那个什么“死”字,就赶忙从被子里拿出只手去捂住她的嘴切切道:“我不许你说什么死字。咱们都还小,好日子在后头呢。” 第68章 我懂你 欲望文 第69章 坚决的心意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69章 坚决的心意 贾春唔声,想说自己听她的话,再不说这些了。可是那话涌到嘴边,却被赵莲儿覆在唇上的柔软的手掌给覆盖上了,张张了口,只觉满嘴里的甜,可是嗓子眼却被涩然之感堵着,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停了停,等心底那感动消散些,才从被中伸出只手去握住她覆盖自己手上的手,然后将赵莲儿的手拿了下来放在胸口的被子上缓缓道:“莲儿,我……我有件事想问你……” 赵莲儿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小声道:“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我定如实地回答你。” 不知道为什么,无端觉得贾春要问自己的事情很重要,所以说完了这句话后便转头看向旁边的贾春,虽然夜色里睁大眼也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来,但还是很专注地看着她,等她说出后面的话。 抿了抿唇,贾春忐忑着,有些艰难地问:“莲儿,你可曾想过再过几年,你大些了,可会和个男子成亲生子,像般的女子那样过日子?” “这……”赵莲儿虽然心里头有准备,估计贾春会说成什么郑重的话来,但没想到是这个。老实说虽然她年纪小,今年只有十四岁,但穷人家的孩子不仅早当家,就算是这内心里头想的事情也比般人家的孩子。自从姐姐赵梅儿及笄以后,连番有媒人上门来提亲时,她也就想过这件事。 要说以前,她心里是想着若是自己及笄了,便要寻个像她爹样老实本分的男子,不管他有没有钱,也不管他长得俊不,只要他对自己好,就跟这样个人成亲生儿育女,过虽然苦但是实在的日子。 但是这样个人总是虚幻的,没有个具体的样子。直到遇到贾春后,从开始就迷住她在戏台上唱戏而装扮的俊美小生的摸样,到在戏台下也同样喜欢她生活中的样子。又处了这么久下来,觉得她好。此时,赵莲儿就觉得似乎自己以前虚幻中要跟他起过日子的男子就是贾春的摸样,可是,贾春毕竟是个女孩儿,虽然自己喜欢她,她也喜欢自己,但是说到将来把她当成虚幻中的那个男子样成亲生子,又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毕竟她所看见的周围所有的女人都是跟男人在起过日子的。 喜欢,心里真是喜欢她,但是以后该怎么样,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心里点儿谱都没有,并且也害怕去想。就想着现在对贾春好,然后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在起过好每天就成。 见赵莲儿犹豫,贾春忐忑的心咯噔下直直地落了下去,似乎能听到落到底摔碎的声音。心里霎时忍不住难过起来。心想,果然,赵莲儿年纪小,她喜欢自己只不过是喜欢戏台子上扮成俊美男子的那个她,可要说起以后在起相伴过日子,她就犹豫了。也罢,既然她犹豫也就像自己以前打算的那样,把她当成妹妹,对她好算了。 “哎……莲儿,我会把你当亲妹妹待的……”贾春长长舒出口气,苦涩地说出这样句话。接着把自己握着她的手松开,放到自己的身侧,另外在被子里挨着赵莲儿的脚也挪开。 赵莲儿就觉得自己的手和脚蓦然凉,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涌起强烈的不舍,而且也感觉到了贾春情绪的沮丧。便赶忙补了句,“春姐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最想跟的人……是,是你……可是,我……” 她陪着小心,结结巴巴说出自己心中的意思来。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黑暗中那个朦胧的人。这话她表达得不够完整,但是她那种害怕失去的意思还是完整地传达给身边的人。可即便是这么着,贾春也听出了她这话的含义,便霍然转脸看向身边躺着的赵莲儿问:“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但是害怕将来咱们在起被别人说,被被别人看不起?” 这句话直达赵莲儿心底,倒是说出了她潜在的担心来,便咬着唇点了点头,“嗯”了声。 虽然看不清楚赵莲儿在黑暗中的样子,但贾春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她的为难来。她年纪还小,有这些担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或者,需要自己耐心地帮助她,她才能看清楚她自己真正想要和什么样的人在起,还是那句话,不想逼迫她。但是也不放弃她,想争取她。 在黑暗中沉默了会儿,贾春字句慢慢说:“莲儿,今日我就把自己的心意对你说了罢。你听着,我很喜欢你,心里想起过日子的是你。女子和女子在起,的确会被世人不容,也会被别人看不起,甚至讨生活也不容易。可是,即便这么着,我还是想的是你,没有别人。而且,只要咱们努力,也不是不能在起过上安稳日子。说什么富足的日子我也许给不了你,但是像般百姓那样的日子我自问还是能给你的。” 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又继续说:“还有,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并且,你听了我这些话千万不要搁在心里,我不想你不开心。你听好了,我愿意直陪着你,也直等你。要是再过几年,你大了,想明白自己想要和什么样的人过日子之时再做出选择,即使选得是别人,我也没有什么怨言,依旧把你当好妹妹。你不要因为我救了你,又照顾你,就觉得心中有愧,接受我,那样我绝对不会高兴……这些话,你能听懂,能明白吗?” 她这样掏心掏肺直白地把她心里的意思都完全说了出来,赵莲儿又哪能不明白呢。便立刻脱口而出道:“我明白,我也懂。春姐姐,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我愿意和你起,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陪着我……” 这些话是赵莲儿狠了心说出来的,她被贾春这样的坦白感动了,并且因为她是个直性子的人,为人爽快。别人对她好,她觉的要是自己不同样对那对她好的人好,就是个小性子,就是白眼狼,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所以,贾春说了那样的话,便将她的疑虑和担忧都扫而光,就也定下了心要跟贾春起。 也许对未来依然是不敢肯定,但此刻她的心意倒是和贾春样坚决。 本来颗心已经沉到了底,谁知道却又突然峰回路转,赵莲儿竟然说出了要和自己在起的话,这让贾春欢喜起来,随即伸出手去握住还放在自己心口的棉被上的手激动不已道:“莲儿,你是说真的吗?你愿意和我起像夫妻样过日子?愿意和我白头到老?” 赵莲儿点头,反握住她的手笃定道:“当然是真的,我不骗人,我愿意……” “那太好了,太好了!”贾春翻身过来,又伸出另只手将赵莲儿的手紧紧抓握在手中,欢快地说:“莲儿,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安排,定让你过上好日子,都交给我。咱们这样……” 接下来,两个人就在黑夜中面对着面,额头抵着额头起计划明日该怎么过,后日又要干些什么,大后天又要做什么…… 这么有句没句的,说到后面竟然越说越兴奋,过了子时也睡不着,直到下半夜两个人觉得口水都说干了,才昏昏然睡过去。 次日早,贾春的娘虞氏来叫两人起床时,两个人醒来都觉得头晕。可是彼此睁眼相视笑,却又重新振奋起来,贾春便说:“莲儿,咱们村庄里头,农人都起得早,我们先起来去吃了早饭,然后我带你去镇子上赶集,买了东西回来,吃了晌午饭,你再好生睡会儿。” 赵莲儿笑着接话道:“我晓得,你爹娘他们不喜欢懒人。不仅是他们,就是这村里人都不喜欢睡懒觉的,总觉得睡懒觉的人不事生产,败家对不对?” 贾春抬手刮了刮她鼻子接话,噗声笑了。然后说:“我看不仅是在我们村子里,就是在你们城里,老人家都是看不得小辈儿睡懒觉的。我不爱睡懒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班子里唱戏,别管唱到晚,第二日早天亮就睁眼起来吊嗓子……” “你是勤快人,谁能跟你比。”赵莲儿嘟嘟嘴,假装不满道。 贾春看眼屋子外,又转回头来压低声对赵莲儿说:“不过,你别担心,等以后我们回了昆山,在起了,我绝不叫你早起。你想睡晚都行,在这里就当是敷衍我爹娘他们。” “那我不是变成懒媳妇儿了?”赵莲儿摇头笑,可是话说出口又觉得哪里没对,就红了脸。 贾春见她那样忍不住呵呵笑,逗她,“你说,你要当谁的懒媳妇儿呢?” 赵莲儿坐起来飞快地穿衣裳,不回答她这问题。贾春却不依,把拉住她衣袖觑着她问:“莲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谁好看谁就做媳妇儿。”赵莲儿坏坏地笑,“外头不都是这么着的么?” 贾春反驳,“这是什么地方的道理?是你胡诌吧?” 赵莲儿待要再说笑两句,屋子外头又换了贾春的爹来拍门,粗身粗气地喊:“春儿,快些起来,吃了饭,收拾了跟你哥起赶集去。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着呢!” 贾春听了吐了吐舌头,麻溜儿坐起来,也跟赵莲儿样飞快地穿衣裳。赵莲儿也住了嘴,穿好衣裳下床来,去妆台边找了木梳打算梳头。贾春见了,便下床来拉开妆台抽屉,在里面寻了个瓷瓶出来说:“这瓶子里面有挂花头油,我来帮你梳,包管又香又好看。” 不想赵莲儿却拒绝,“要那么香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再说,在镇上去赶集,我弄得妖妖艳艳的,让人看着不舒服。” 贾春低头想,也是,莲儿本来长得容颜娇美,再打扮,万又惹上个武涛那样的可怎么办。便将手头的桂花油放了,替她梳了个平常庄户人家女孩儿梳的发髻,自己也做平常打扮。 等两人收拾好了出来,起吃过早饭,就和早就等在边儿的挑了两个竹子箩筐的贾春她哥贾俊起往小湾镇上走。在出发之前,贾春的吝啬爹贾青石依旧不忘记嘱咐她,要讲价,不要大手大脚等语。这些话贾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点头答应了才和赵莲儿还有自己哥哥贾俊起离开了家。 从桃花村到小湾镇有七八里路,路上贾俊挑着空胆子在前面大踏步的走路。贾春则是和赵莲儿起手挽着手说说笑笑,不时把乡间的景色指给她看,又说些当地的趣事给她听。 赵莲儿平日在吴县城里,还没有到乡下去过,因此对于乡间的景色和人情故事都很有好奇心,兴致颇高。再说了,江南的山水灵秀,也的确是好景致,让人喜欢。再加上身边有喜欢的人陪着,所以心情愉悦,七八里走下来,都没有丝疲累之感,就觉得不会儿怎么已经走到了镇子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2 19:57:18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2 19:28:30 ╭(╯3╰)╮们破费了。 其实改了下文名和文案,是想不要那么虐。还是些亮色的好。见人见智。 第69章 坚决的心意 欲望文 第70章 受虐的姐姐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0章 受虐的姐姐 这日正是集日,小湾镇周围四里八乡的村民都到这个镇子上来赶集,买卖各种货物。从镇子中间穿过的条青石板的小街上挤满了人,市声鼎沸。贾春拉着赵莲儿的手在人群中边走边问她,“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这些乡间的土物新鲜,和城里的不样。” 赵莲儿看小街两旁那些卖菜的,卖果子的,果然觉着那些菜青翠欲滴,就像是刚从地里摘出来的样。而那些果子比如橘子也是颜色金黄,透着水灵,看就想拿起个吃上口。便想或者是附近的村民因为赶集早起来从地里采摘的,而从地头到这镇子上路程近,因此看起来就比城里的蔬果要新鲜好看些。 她的视线从路旁那些蔬菜水果上扫过,粉色唇边带了笑,当看到喜欢的东西时,眸子就会突然闪亮。陪着她起的贾春看她的眼神自然能看出来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来,所以在她眸子闪亮的时候就停下来去买赵莲儿看上的东西。尽管赵莲儿说自己不要,但贾春哪里会依她。非要把她看上的东西给买下。 每当贾春掏银子给赵莲儿买东西的时候,在前面给两人开路的她哥子贾俊就会停下来,笑眯眯地放下担子,在旁憨厚地让贾春把那买下的东西放到空着的竹筐里。 这样子到后面赵莲儿都不敢再看路旁的东西了,只是目不斜视地专心走路,怕贾春又买下她视线停留在上面的东西。贾春拉她让她看,她也不看。 于是贾春就在她耳畔小小声跟她讲,“莲儿,你别心疼花银子,你瞧瞧还有什么喜欢的么?这乡间的土物能值几个钱。别的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买不了给你,这些还不能买给你的话,我就太没用了……” 赵莲儿听了便停住脚嘟了嘟嘴故意表示不满道:“我是觉着真买了不少东西了,而且我也真没什么要买的了。你要是……要是那个我,就听我的话,别买了。对了,不管这东西值不值钱,是贵还是贱,都不要乱买。” “那个……”贾春喃喃念了下,随即立刻明白赵莲儿嘴里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连起来应该是,“要是你喜欢我的话,就应该听我的话。” 这种话任是谁听了心中自然是甜蜜的,便立即说:“好,我都依你。” 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媳妇儿,你真会当家。以后咱们在起,我挣下的银子都给你管。” 赵莲儿听她这样喊自己,忍不住微微脸红。不过好在这会儿镇子上人,人声嘈杂,倒也不担心被别人听了去。遂伸手去在贾春臂上掐,瞪她眼,咬唇道:“贫嘴!” 贾春见了她这副样子,却不呼痛,反而是嘿嘿笑出了声。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贾俊忽然说:“春儿,快,到大姐那里了,我们先去她那里瞧瞧她,会儿再去间壁买碗。” 赵莲儿听了,就转脸去看,只见在贾俊手指着的右前方不远处有家挑着招子的干货店,上写着“麻记干货”四个字。因为她听贾春说过,她大姐名叫贾红,比她大十岁,早些年嫁到了镇子里,嫁给了个开干货店姓麻的男人。所以看见贾俊指着的地方,立刻就明白那是贾春的大姐家了。 此时的干货店因为是赶集日,店前也有不少村民围在那里买东西,看起来也是生意兴隆的样子。 “走,莲儿,我带你看看我大姐去,从小到大她都待我特别好。”贾春拉起赵莲儿的手笑道。对于贾春的这位大姐,赵莲儿也有挺大的兴趣。想着她大姐也定是个美人,毕竟贾春长得如此的美貌。 于是便由着贾春拉着自己的手,跟在排开众人的贾俊身后走到了那干货铺跟前。平日干货店的货都是放在店铺里卖的,可因为今日赶集,所以店主在店前摆了个摊子,将货物放在摊子上卖,这也方便了来买东西的人。 走近了干货摊子,赵莲儿便见到个头上勒着方葡萄紫手帕,身穿半旧蓝底白花夹袄和灰黑色棉裤,扎着裤脚的妇人在替买主包条干海鱼。想必那就是贾春的大姐贾红了吧。 “姐!”最先走到干货摊子跟前的贾俊先就大声亲热地喊了那妇人声。 正在包货的妇人抬起头,眼见到贾俊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哟,是大弟来了呀!” “大姐,今儿个有稀客来看你了呢……”贾俊将肩头的担子放下,不等他说出“你猜是谁”时,那脸上的笑就突然隐了下去,脸色立刻阴了,眼里冒出些怒火问:“姐,姐夫又打你了?” 他问这话时,赵莲儿和贾春已经走到了摊子旁边,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问话,便俱都往贾红的脸上看去,看之下赵莲儿吃了惊。原来她见到贾红的右半边脸有块小孩手掌大小的青黑色的胎记,那胎记长在右眼上,几乎将右眼皮全部覆盖。而在她左边的嘴唇边有快青紫,倒是和那青黑色的胎记不同,并且贾红那泛着青紫之色的唇边的痕迹微肿,便可以推断出那青紫之色是因为挨打造成的。 这种被打的痕迹也只有像贾俊和贾春这样的贾红的亲人能眼看出来。赵莲儿心惊之下仔细打量她,便发现其实贾春的大姐贾红眉眼和贾春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因为脸上那大块青黑色的胎记,让人看了觉得她容颜丑陋,不敢看她。所以般的村民存了这种心理,即便买东西也不仔细看她脸的,都是买了东西拿了就走,谁又能发现她挨打不挨打呢。因此她依旧可以在店铺门前的摊子上卖货。 贾红见弟弟问起,便忙遮掩说:“不是,不是……是昨日我在灶房做饭,不小心滑倒,在门边碰了下……” 她这话没说完,忽地见到了贾春,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道:“春儿,你回来了啊,来,来,快进屋子里去坐坐,我忙过这会儿就叫大志来帮着看会儿摊子。今儿晌午就在姐这里吃饭,我给你做几个好菜。” 转脸又招呼贾俊,“大弟你也别着,先进去坐着,陪着春儿说话,我这里还得忙上会儿。” 赵莲儿也知道这四里八乡的村民赶集,般要到晌午时就散了,买了东西的人要赶着回去吃饭。虽然镇子上也有卖吃的东西的小馆子,但般的村民是舍不得花这个钱吃馆子里的饭的。而且大数村民也不闲,家里事儿,谁又有闲功夫在外头逗留。所以贾红说她再忙上会儿就是说得到晌午那个时辰。 贾俊和贾春虽然见了大姐唇边的伤痕生气,可是又因为这会儿贾红正做着买卖,有这么外人在,倒不好说开了。便闷声答应了,贾俊先挑着担子进了店子,而贾春就牵着赵莲儿的手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进到那店铺中后,赵莲儿随即发现这铺子里整理得挺规矩,柜台里的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脱漆的木制柜台擦得干干净净。 而在店铺的柜台后的两张小板凳上坐着两个孩子,个男孩大约七八岁大,还有个女孩儿大约只有四五岁大。两个孩子正在专心的剥花生,把个筐子里的干花生粒粒拿起,再把花生壳给剥掉,然后将剥出来的花生米放到另边的个簸箕里面。簸箕里面盛了约莫半的花生米。 赵莲儿想起方才看到的贾春的大姐贾红的摊子上有卖这种花生米,便明白两个孩子剥的花生米应该是要拿到外面卖的。只是她见到两个孩子脚边摆着的那大筐干花生,不禁担心要是将这些花生都给剥完,两个孩子的小手怕都要受伤。这两个孩子的爹娘还真忍心让他们干这个。 “大志!小花!”贾春探头看见柜台下面坐着的两个小孩子,刚才还阴着的脸总算有了点儿笑容,欢喜地喊他们。 贾俊将肩头上挑着的担子放下,也立刻笑着喊了俩个小孩子声。 “舅舅,小姨!”那两个孩儿听见喊声立刻抬头来看向两人,然后放下了手里剥着的花生欢快地蹦蹦跳跳从柜台后面跑出来,直跑到贾俊和贾春跟前。男孩儿往贾俊怀里钻,亲热地又喊了声“舅舅”,贾俊开心地应了声,抬手宠溺地去摸摸他头顶。而小姑娘则是跑到贾春身边抱住了她的腿,咧着嘴露出口缺了个的白白的牙齿快活地喊,“小姨!” 接着又说:“小姨,你好久都没来看我和哥哥了,我都很想你了。” 贾春笑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在她白生生的小脸上啄了口,随即说:“我也很想小花和大志了。你们两个都长高了哦!” 赵莲儿在旁看着贾春和贾俊跟两个孩子亲热地说话,也觉得心里甜丝丝地,不免望着他们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忽然想起刚才在集上逛着时,贾春给自己买了包芝麻糖,自己吃了几块,剩下的还放在自己佩戴着的荷包里,遂赶忙将荷包打开,拿出剩下的糖往两个孩子手里塞,边塞边说:“来,大志,小花,姐姐这里刚好有些芝麻糖,你们拿去吃。” 两个孩子手里握着那芝麻糖,副流口水的摸样,可是谁都不敢吃,只是望向贾春和贾俊两个,有讨主意的意思。 贾春忙笑着说:“大志,小花,快吃吧。这是你们莲儿姐姐,跟我可好啦。” 两个小孩听贾春这样说这才弱弱地喊了赵莲儿声“莲儿姐姐”。 赵莲儿忙答应了,随即让他们两个别客气,快吃。 大志和小花这才开始往嘴里塞糖。只不过贾大志塞了两三块后就停了下来,将剩下的糖放进自己口袋里不吃了。 贾春在边见了便问他,“大志,你怎么不吃了?快吃吧,吃完了小姨又给你买。” 大志往外边看眼正在忙碌的贾红说:“我留给我娘吃。我娘今儿早起来还没上饭呢。” “你娘没吃饭?是因为今日赶集太忙,所以没顾得上吃吗?”旁的贾俊便开口问。 大志咬咬唇,拿脚擦着地,十分为难的摸样,大概是心中有犹豫不太敢说话。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今儿个舅舅在这里,你爹不敢揍你!”贾俊鼓励他说出来。 贾春闻言也将抱在怀里的侄女儿小花放下,看向侄儿大志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对了,你娘那脸上的伤是怎么起的,你也说说。” 大志往隔着个帘子的里屋望了眼,才低声怯怯道:“我爹昨儿晚上出去赌钱,今儿早才回来。回来后因为输了钱拿我娘撒气,打了我娘几下。我娘就那样了……我心疼我娘,上去帮我娘说了几句话,我爹还给了我耳光,又让我和妹妹把那筐子里的花生剥完,说要是等到晌午的时候他睡醒,我们没剥完,就要揍我们……” 他说着这些话时,到后面眼里已经包着泪,要哭出来的样子。连旁边开始高兴吃糖的小花也嘴里含着糖不吃了,跟着红了眼圈儿。 “可恶!”贾俊听完忍不住拳重重地打在了木柜台上。把两个小孩吓了大跳,两人人缩着头往里屋看了眼,听到里头有人咳嗽了声,随即只见只布鞋从里屋重重地扔了出来,啪塔声砸到柜台边。 “都给我小点儿声,睡个觉也不安稳,娘的,是不是要我起来锤你们顿才舒服!”个恶狠狠的男子的声音从里屋传出,听到赵莲儿耳朵里,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用说,这里面发火吼人的男子定就是两个小孩儿的爹,外头贾红的男人了。从开始见到贾春的大姐贾红唇边的青紫的伤痕开始,赵莲儿对这个没有见过的贾春的姐夫印象就不好。这时候听了他恶狠狠的声音,以及见他粗鲁地扔鞋出来,是断定了这人是个品性不好,脾气暴躁的男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这样,贾春的爹娘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难道是图财?可也不对呀,个卖干货的又有几个钱呢?又或者是因为贾红面相因为有了那块青黑色的胎记而容貌丑陋,怕她嫁不出去,才把她嫁给了这样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4 15:09:41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4 02:16:01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4 02:14:09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3 19:14:17 感谢╭(╯3╰)╮们的支持! 作者君的码字机已经开动了……^_^ 希望亲们也不吝留爪! 第70章 受虐的姐姐 欲望文 第71章 打出血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1章 打出血 赵莲儿心里弄不明白为什么,可是贾俊和贾春两个却是明白得很。约莫十年前,昆山大旱,农户们几乎颗粒无收,许人家饿死。那时候,贾家也是过得艰难,家里五口人,早就没有粮吃,只是靠挖些野菜充饥度日。再拖下去,怕也无法避免家中有人饿死的下场。 这时候,恰巧镇上的开干货店的麻老三又放出话来,要为他的独子麻荣寻媳妇儿。说起来这麻老三在小湾镇上开了几十年的干货店,也有些积蓄,他老婆死得早,所以拉扯独子麻荣长大,光顾着做买卖就没有管儿子。这麻荣小时候调皮爬树跌断了条腿,成了瘸子。麻老三心中有愧,就十分宠溺他这独子。等到麻荣长大后,便吃喝嫖赌无所不干,成了小湾镇乃至附近乡村都知道的败家子。这样的人,但凡知道点儿底细的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因此从他十六岁开始,他爹麻老三托人给他说媒,四五年过去了,依旧是没有成事。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麻老三就越来越着急,害怕这么下去,等自己死那天,也没办法看到他成亲,没办法抱上孙子。所以,等到昆山大旱这年,他又重新放出话来,要给自己的儿子找媳妇儿,希望有那种穷得要饿死的人家拿女儿来换银子,那么他也就可以给他的独子寻到媳妇儿了。 果不其然,这话放出去,还没两天就有人上门儿了。这人就是贾春的爹贾青石。要说以往,即便是自己的大女儿脸上有胎记,不好看,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麻荣这样的人,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只有狠狠心了,拿女儿换粮食,救活家人。 所以见到麻老三后,他就开了价,说只要二百斤粮食就把自己的女儿贾红嫁给麻荣做媳妇儿。麻老三也认得贾青石,也晓得他的大女儿容貌不好看,但却很能干,倒是个会持家的女子。虽然容貌丑陋些,但娶给自己的儿子做媳妇儿,将来也能把这个家操持走,不然等自己死了,还真怕自己的独子把家给败了,将来做讨饭的乞丐去。 因此贾青石提了条件后,他稍微压了压价,答应给贾青石百六十斤粮食,就把自己儿子麻荣和贾青石大女儿贾红的亲事给敲定了。彼时昆山大旱,米价比平时高了五六倍不止,还得有关系才能去城里的米铺里买到米。所以贾青石要的米,没有要银子。但因为麻老三做了几十年买卖,和城里米铺的掌柜有相识,所以他倒是可以去买到米。就这么着,贾红被他爹送到了小湾镇嫁给了麻荣。在出嫁的头天晚上,她晓得自己要嫁给这样个人,也是哭了夜。可是有什么办法,要是自己不去,那家中爹娘和弟妹就得有人饿死了,她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她自己也自卑得很,想着自己容貌丑陋,又能嫁什么好的男人呢。或者这就是命,她只能嫁给这样个人。 贾红嫁过去后,麻荣就对她不好,嫌弃她丑,时常恶声恶气地骂她。不过,碍着他爹,倒没有动手。不过五年后,麻老三病死了,贾荣没人管他了,就个不顺心顺意,就对贾红拳脚相向。家事和铺子上的买卖概不管,每日就知道没银钱了就要找贾红要,拿了钱便去吃喝嫖赌。贾红要是敢言语,立刻就要动手打她,连家里的两个孩子也常被他揍。 这些事情在贾红回娘家时,也曾哭诉给家里人听。当时贾俊就说要去帮着大姐揍姐夫顿,不过他娘虞氏却阻止了,说:“你去揍了你姐夫,倒是出了口气,可是却害了你姐知道不?” 贾俊自然问为什么,虞氏便说:“你难不成可以时时在你姐身边儿?只要你走,你姐夫不得打你姐打得厉害么?” “那就让姐和那畜生和离!”贾俊气愤道。 虞氏苦涩笑,回驳他,“我问你,你姐要是和离了,你可能养她辈子。还有大志和小花,要跟着你姐起,你也得养。你行吗?” 贾俊低头想,立即就蔫了。他也是娶了亲生了子的人。爹娘又日日的老去,家里的几亩田地主要是靠他种,农闲时还要去打些短工,挣下些油盐钱。年下来将就能过日子。这要是再加上大姐和她的两个孩子,他又哪能养得起。 所以后面闷声不说话了。接着虞氏又说了,“这女人啊,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再说又有了两个孩儿,这日子能将就过就往下过呢。熬吧,等以后孩儿们长大了,男人老了,也收了花花肠子,也就好过些了……” 那时候贾春还要小些,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大姐的命苦,这女儿家要是按照自己的娘说得过这样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说什么她以后也不要这样,她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 此时屋子里的大人小孩因为麻荣不耐烦地扔了只鞋砸出来,又恶声恶气地骂了声,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说话了。那两个小孩了小会儿,赶紧重新回去柜台后坐下剥花生,贾俊握紧了拳头,嘴唇抿得死死的,脸色阴沉。贾春的脸色这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赵莲儿对这家里的情况不了解,就插不上话了。要是按照她的意思,这种男人还跟他起过日子干什么,贾春的大姐贾红看就是能干人,离开这男人还不是照常过日子,何必要继续跟他起。 这样的家事只让人觉得如乱麻般,无从下手。心中暗自叹息了番,贾春转脸看了看身边着的赵莲儿,略微觉得心里好过了些。唇角噙着点儿笑对她道:“莲儿,让你看我家里的笑话了。” 赵莲儿摆摆手,不好说什么,只说:“哪里。” 贾春遂转脸对贾俊说:“哥,咱们先去间壁买碗,然后再买点儿别的东西,我们会儿再来找姐,对了,跟她说,别在家里做饭了,今儿我请客,咱们去饭馆里去吃。” 贾俊走过来道:“何必花钱呢,让姐做两个菜在这里吃就行了。” 贾春往挂着帘子的里屋冷冷地看了眼,摇摇头说:“跟那样的人桌吃饭我吃不下去。” 贾俊“哦”了声立刻懂了,便依言去店铺门口将贾春的话告诉了大姐贾红。贾红开始非要坚持让他们在家里吃的,不过后来贾春拉着赵莲儿过去填补了句,“我只想跟姐还有大志和小花起吃饭,别的人就算了。不然我宁肯不吃饿着回去!” 贾红知道两个弟妹是讨厌麻荣,所以不愿意跟他相见,起吃饭,“哎,都是因为我……行了,你们去买东西吧,买好了再来我这里。” 贾春等人点点头,便出去采买来这镇子上要买的东西了。先是去隔壁的瓷器店买了百个瓷碗,接着又去买肉买鱼还有些果菜。最后,贾春去木器店买了个大浴桶。说起来那木器店的老板只做了这么个,半年没卖出去,好容易碰见有买主了,就答应只要买了他的这桶,就帮着他们叫伙计用独轮车给送家去。这也算是解决了个运送的问题,不然七八里地,要把这大浴桶给弄回去可是不容呢。 “那掌柜的,我就要了这木桶。只是你等会儿,我去吃完了饭,再来,烦你让人给送我们家里去。我们家在桃林村,离此七八里地,也不算远。” “好嘞,我让伙计给擦干净了,绑车上,会儿等姑娘来。” 忙完这些,已近午时,来赶集的村民已近有很人已经散去。贾春就拉着赵莲儿去找了个这镇上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坐下,让做些家常的菜色来,务必丰盛些。跑堂的伙计来答应了,随即去让厨子做菜。而贾俊把自己挑的担子放到店堂里放着,就去叫大姐贾红还有两个孩子来这里吃饭。 不会儿,只见贾俊拉着贾红来了,两个孩子则是在边儿蹦蹦跳跳地跟着。 贾红进来坐下后,还是坐不安稳,有些心不在焉。贾春便说:“姐,你也忒老实了。那样个人,你越对他好,他越不把你当回事。” “……春儿,你不晓得,他要是会儿起来看不见我做好饭等着,说不定又要发火……” 贾春见自己的大姐有些瑟缩的摸样,就伸手出去拉住她手安慰她,“姐,你别怕。今日有我们在,今儿个他再敢欺负你,我们定不轻饶他。这种人啊,就是欠收拾,你越让他,他就越欺负到你头上。” “春儿,我看还是吃快点儿。我还是怕……怕他……”贾红嗫嚅道。 贾春见状眼里即刻包了泪,在她的心里是无比心疼这个姐姐,可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明知道那个男人对姐姐不好,明知道姐姐过得很苦,但是却无法真正让她摆脱眼前这样的境况。除非自己有能力养活姐姐还有两个孩子。但是,对于绝大数成亲生子的女人们,也许她们辛苦点儿也可以养活自己,但是没有丈夫,就让她们觉得没了主心骨,会被人说三道四,甚至有无赖欺负上门儿。这就是如今这个世道女人们的处境。 她心里低徊痛苦,但无力。只希望将来自己和莲儿可以心意坚决些,能勇敢走下去。 不想姐姐在自己和哥哥走了以后,她回去又被那个无赖打。接下来贾春只得让店内的伙计们快些上菜,然后把这些平时大姐还有孩子们很少有机会吃的菜大筷子,大筷子的夹到他们碗里去。同时,她也不忘记照顾自己身边坐着的赵莲儿,不时的给她碗里头夹菜。 不管怎么样,虽然贾红和两个孩子们担心会儿吃饭回去,那个男人起了床发现他们不在,会发火打骂他们。可是这会儿,这短暂的和贾春还有贾俊聚在起的时光却是让人无比高兴的。桌上是好菜,桌旁是时常想念但久未谋面的亲人,这也让贾春和贾俊忘记了些许心里的不快,边和贾红还有孩子们说笑,边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快,就在贾红要放下碗筷回去之时,忽地有个男子的声音从店堂门口恶声恶气地传来,“你个丑婆娘,原来跑到这里来吃馆饭了,把老子撂在边儿,想饿死老子不是?” 听到这个声音,不仅是贾红,就是那两个孩子都吓得几乎摔了碗,慌忙放下碗,手忙脚乱地了起来,脸色大变地往店堂门口看去。 赵莲儿听到这声音也心惊了下,手上端着碗转脸往那发声的男子看过去。只见个身材消瘦,脸色青白,生着双三角眼的中年男子瘸拐地往大家吃饭的这张桌子走过来。 他看起来面相凶狠,双三角眼死死地锁着贾红,咬牙切齿的。赵莲儿留意到贾红垂在身侧的手在轻轻发抖,心中也霎时紧张起来。 麻荣走到贾红跟前,抬手就是巴掌朝她扇了过去。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到贾红脸上,贾红也害怕地闭上了眼。可是下刻并没有意料中的响亮的耳光声音响起,麻荣从暴怒中调转视线,就看到了小姨妹贾春。因为吃饭的时候,贾春和莲儿坐在张条凳上背对着店门。而贾红坐在她的左手边,两个孩子坐在对面,贾俊那时候去登东了。因此麻荣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贾春,便以为是贾红跟外人在小饭馆里吃饭。 这时候他那挥向贾红的手掌被霍然起的贾春抓住,大感意外,随即很快收敛了怒容笑起来道:“哟,是小姨妹回来了啊?” 贾春生得十分美貌,这麻荣好色,见了这样美的女子眼都直了,便重新换了副样子跟贾春说话。 麻荣眼里的那带色的眼神贾春又岂能看不出来,随即松开抓住他的手,带了厌恶的口气道:“姐夫,我姐那样好,你再这么欺负她,我和我哥可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姐若是能生得有你半好,我保证不动她指头。”麻荣涎着脸贪婪地看向贾春道。 贾春倒是没想到这麻荣居然如此无耻,当着外头的人竟然说出这样调笑意味的话来,忍不住立时火起。顺手就从桌子上拿起个盛菜的磁盘子朝着麻荣的头上用力砸下。 麻荣本来色兮兮地笑着,没料到贾春会来这么手,那菜盘子砸倒他头上后,立时就将他的头砸破了,鲜血和着菜汤起从头上流下,弄得十分狼狈。 贾春也是时气愤,没忍住给了他这么下。没想到下就见了血,这让她陡然惊。当然也让贾红吃了惊,便忙上前步担心地问:“当家的,你……你要紧不?” 谁想麻荣却丝毫不领她情,抬手恼怒地给了她耳光,吼道:“你给我滚,丑婆娘,老子见你都想吐!” 他这耳光将贾红下子给打得摔倒了地上。随即便见他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转脸过来看向贾春道:“小姨妹儿,你这么打我,就不怕我今儿回去也把你姐打出血?” “你敢!”贾春没想到他这么无赖,不由得怒道。 其实贾春那盘子也没有把麻荣砸得厉害,头上不过是破了个小口子流了些血而已。 “我就敢!别说回去,现在我就敢动手!你能奈我何?”麻荣得意而又毫无顾忌地笑起来,顺手就从桌子上拿起个大瓷碗,上前步重重地砸倒摔倒在地还没有爬起来的贾红的头上。声闷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贾红的头被砸破了,股鲜血迅速地从她的头上冒出,顺着她的脸颊蜿蜒流下,滴滴答答溅落到她衣襟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5 01:59:18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4 20:06:55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4 19:43:53 ╭(╯3╰)╮们破费了,么之! 今天因为123言情奇怪的审核,所以替换正文晚了些,亲们谅解哈。 第71章 打出血 欲望文 第72章 残疾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2章 残疾 “姐!”贾春先带着悲声喊起来,不顾切地上前将麻荣给用力推开,然后去扶贾红。而两个小孩儿见他们的亲娘头破血流,自然是给吓到了,立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赵莲儿见状心里也是痛的不行,连忙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拿着跑上前去替贾春的大姐捂住头顶冒出的鲜血。 麻荣下手没轻重,这砸在贾红头上的瓷碗可不比贾春那盘子砸在他头上只是有个小口子流的血不,这会儿贾红头上迅速涌出的鲜血让她的半边脸变得血糊糊的不说,衣服上也有大块被染红了。赵莲儿虽然拿手帕用力地替她捂住伤口,可是仍然不能阻止那血浸透了手帕蜿蜒流下。遂忍不住惊声喊起来,“啊呀,春姐姐,怎么办,大姐看来伤得不轻,得赶快去叫郎中来帮着瞧瞧,把头上伤着的地方流出的血给止住!” 饭馆中的掌柜见出了这种事情,自然也很紧张,他可不想有人在他这饭馆里出事。便立即喊了个伙计过来,让他赶紧去请镇上的郎中来给贾红看伤。 贾红被贾春扶起来坐到了桌子旁的条凳之上,大量的失血让她有些头晕,头上的伤口扯得她半边脸都痛,可她却强撑着说:“春儿,姐没事,别……别请郎中,不用花那个钱,姐家里有止血的草药,扶我回去,会儿敷上点儿就行。” “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钱不要命呢!”贾春几乎要哭了,声音里满是焦灼和伤痛。 她们在这里忙做团,边着的麻荣却在说风凉话,“丑婆娘死不了,行了,别跟老子装模作样,这都啥时候了,老子还没吃晌午饭呢。下午刘七儿还等着我去凑局呢。今儿个看小姨妹儿的面子,老子不跟你计较了。走,赶紧回去给我做饭去!” 说了这个,又转脸过去吼两个小孩儿,“你们两个,再嚎,老子就要揍人了!走,回家去!” 他刚吼完孩子,冷不妨旁边过来个人,抄起根条凳狠狠地砸到他的腿上。那凳子恰恰是砸在他用于立的好的那条腿上,这下子他失声痛苦地“啊”声喊了出来,随即往旁边倒了下去。骇然转头看向那用凳子砸他的人,他见到了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贾俊。 “我今日就要打死你这畜生!大不了命换命!我叫你祸害我姐,我叫你祸害我姐……”贾俊边抖着声喊,边双手举起那条凳连续又重击了麻荣的那条好腿几下。 麻荣杀猪般地开始惨叫起来,在地上翻滚,忍不住拿自己的手去抱住被贾俊用凳子打到的腿。可是他只不过护了下,双手就被贾俊手里的凳子重重地打到,可以清楚地听到骨骼被打断的声音。 这下他除了痛苦地喊叫外,还开始正儿八经地求起贾俊饶命放过他来。其实他只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小人,旦人家对他用强,他立即害怕,就软了。他最大的能耐不过是欺负女人打孩子而已。被连着打了几下后,手和脚上传来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他心惊,他终于明白贾俊要做什么了。他要让自己手脚残废,变成个废人。这终于使他觉得异常恐怖起来,这不比杀了他还让人痛苦吗?从小的时候爬树摔断条腿开始,他就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腿脚不灵便以及因此带来的被别人嘲笑的痛苦,这要是双脚都断了…… 想到此,恐惧以及手脚上传来的剧痛使得他脊背上汗出如浆,脸色发白。在贾俊又下重重地击打他的腿后,他终于昏了过去。 这切事发突然,而且发生得又快。只不过眨眼之间,麻荣已经被贾俊打昏了过去。在旁坐着的贾红见了眼前的切,也是害怕不已,想要上前去看麻荣怎么样了,可只是意图起来,就阵头晕目眩,只能嘴里带着哭声喊:“当家的……当家的……” 贾俊见麻荣被打晕了,表情有些怔愣,手里拿着那根条凳大口地喘气…… 其实开始他登了东回来,见到自己大姐贾红被姐夫麻荣用碗给砸伤流血,气恼不已。真是想杀了麻荣。不过,随即他想到个好的办法,就是打残他,让他再也无法祸害自己的姐姐,而自己也不用背上人命官司,顶是赔偿这麻荣的药费而已。 这场打闹几乎将小湾镇上半个镇子上的人都惊动了。等到镇子上的郎中来给贾红处理了头上的伤口敷了药止了血,又给昏迷的麻荣瞧伤。最后郎中说,“麻荣不碍事,只是疼昏了。不过,他手脚的骨头都断了,特别是腿上,这以后就算治好了,怕也是残疾……” 众人就帮着把麻荣给抬回家去,请郎中给麻荣治腿。贾春和赵莲儿便扶着贾红,而贾俊挑起担子,领着两个孩子回贾红在镇上的干货店的家里去。大家前脚刚到,后脚麻荣在镇子上的几个麻家的远房亲戚就来了,这些人就找了地保来,揪住贾俊要为麻荣讨说法。 这本地的地保也晓得麻荣是个怎么样的人,管吃喝嫖赌,品性不佳,算是本地有名的无赖了。而且他常打骂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也是不时传到地保耳朵里。今日又是麻荣动手在先,打伤了自己的老婆,他小舅子贾俊才忍不住为他姐出头打了麻荣,后来听郎中说麻荣没有性命之虞,不过是腿脚打断而已,这也犯不上什么官司。按照本乡规矩,不过是赔偿这麻荣些伤药费而已。再说,就连这地保心中也认为麻荣应当被教训,要真是手脚断了,以后也免得再祸害他老婆和在乡里惹是生非了。 所以最后地保就判了,这事情贾俊赔偿麻荣的伤药费,直到他的伤好。要是麻荣伤好以后腿脚残疾了,贾俊还得负责他每月两银子的生活费。句话,这事情就是拿钱来解决就行。 贾俊自然认了,在地保的面前和麻家的亲戚达成了意见,签了文契。事情就这么了了,等到众人都散去后,贾俊便跟坐在屋子里张椅子上的大姐贾红下跪说自己对不起她,让姐夫成了这副摸样。 这时候在里屋床上躺着的麻荣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手脚上都绑上了木板,从手脚上传来的痛感让他骂骂咧咧,但却无法动弹。 贾红听了忍不住抹眼泪,说自己是不祥之人,带累了大弟,并让他赶紧起来。 边的贾春却说:“姐,这么着也好,他要是真不能动了,这个家倒安稳了。反正这些年他也不管家,都是姐姐你在做买卖,料理家务。以后,他要想动手打你,打孩子也不容易了。这也是好事……” 贾红这时候是欲哭无泪了,心里虽然伤心自己的男人变成了残废,可是她也觉得妹妹说的话也在理,也许这是这个家最好的条出路…… —— 傍晚时分,贾青石和虞氏终于等回来自己的双儿女,本来今日贾俊陪着贾春和赵莲儿去小湾镇赶集,外带看望贾红。按理说最晚也应该是吃完晌午饭后个时辰就回到家了。可他们却是到了天要黑了才赶回家,两口子不免要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晚才回来。 在路上贾春和贾俊已经商量好了,这事情不要回去就跟爹娘说,而是等到吃完饭后再跟他们讲,免得会儿他们听了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因此到家之时,两兄妹异口同声说得是在镇子上大姐那里耽搁了,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才来。虞氏随即笑道:“我和你爹还担心你们有什么事这么晚了才回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贾青石看到了贾春买回来的大浴桶,首先就问:“这个是个什么东西?若是挑水也用不着这么大个桶呀,况且这桶只有个,难不成是跟水缸样用来储水的?” 也难怪,贾青石辈子只在这乡间转悠,又哪里晓得大户人家用的这浴桶。贾俊帮着妹妹贾春把这桶抬到她屋子里去,随后回来低声跟他爹说:“这是洗澡用的大木桶,不是什么水缸。” “啊,这……这桶用来洗澡?那不得烧少热水费少的柴?简直是糟蹋银子!”贾青石听就咋呼开了。 贾俊道:“爹,春儿是女孩儿家爱好洁净,再说了,她都十五六了,还能在家里呆几年,又好不容易回来次。不过是洗澡而已,要少水我去给她挑,要少柴我也给她去砍。这将来要是出嫁了,我这当哥的也为她做不成这个了。想想,我大姐……” 提到贾红,贾青石不吭声了。大女儿以前出嫁前在家里就没过什么好日子,出嫁后那日子过得是艰难。想起这个他心里也觉得有愧于他。如今贾春作为他的小女儿,也跟贾俊说得差不,要不了几年就得嫁人,以后不容易到跟前了呢。算了,暂且让她在家里放松快活回吧。 想到此便转身去了厨房里,厨房里头虞氏跟儿媳妇邬氏两个正在忙活,把贾春买回来的肉和鱼以及菜等都收拾出来,准备会儿烹制成美味佳肴。贾青石就在旁交待这样菜要少分量,那样菜又要放少肉,不可浪费等等。 虞氏和邬氏早就习惯了他指手画脚,做自己手上的活儿,由得他说。 农家吃饭即便是很丰盛的桌,也不过四五个菜而已,在贾家就少,端上桌子的不过是三个菜个汤,但分量很足。家人有说有笑地吃完饭。贾俊就去挑了水来,虞氏烧了水,贾春担水去房里将那大浴桶灌满,让莲儿自己在房里洗,她则去叫上大哥贾俊起去了爹娘的屋子里。 在贾家正房的堂屋中,两兄妹就把今日在小湾镇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贾青石和虞氏两老口听,这话刚说完,虞氏就伤心地哭起来,嘴里个劲儿念叨,“我苦命的红儿哟……你以后可怎么活哟?” 而贾青石则是满面惊色地看向贾俊问:“什么?你姐被你姐夫打破了头……然后,你,你打断了你姐夫的腿?药费得五两银子,还要每个月给两银子给他当饭钱……这,这不得让咱们家倾家荡产么?” 越说到后面贾青石越是面色发白,手发抖。老实说,这样的数目对贾家来说起码占了他们年下来家庭收入的大半。要是给了这些银钱,他们吃饭都困难。 “爹,您别担心,这些银子我出。以后我往家里让人捎带银子的时候,往家里捎两,我自己少花点,也能攒出来。呐,这里是五两银子,让哥拿去,过几日给姐夫送去,想来等到百日后他的腿脚伤好了,这些银子也够用到三个月之后。等过几天我去了昆山挣钱,三月后便给你们捎银子回来。”贾春将早准备好的五两银子放到了桌子上,笑着说道。 贾青石见了把就抓过去了,同时听了贾春的话也松了口气,道:“这银子我拿着,什么伤三个月花得了五两银子?明儿个开始我每日去小湾镇你姐家里,看着郎中给你姐夫疗伤,花少银子,用些什么药,我可得记下,不能浪费了文钱……” 贾俊见他爹要去管这事还巴不得呢,他是再也不想见到那什么瘸子姐夫,不想跟他打交道。再说了自作主张把自己大姐的男人打成了残疾,让他以后出不了门,只能瘫在家里,吃饭登东都得姐姐服侍,现在想起来也是心里头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大姐。可是,另方面他也觉得自己总算是帮大姐和外甥出了口气,让那男人从今后再没办法随便的欺负他们,对他们动手。 虞氏哭了会儿数落贾俊,“这下你倒是出了口气,带累了你姐,从今后要守着个残疾男人过日子了。还有,你妹子,这以后每月又得往家里捎带两银子,想买几件衣裳和花呀粉呀什么的也是不能了……” 贾俊挠挠头,看向贾春歉然道:“妹子,我……我没用,又叫你花银子了……” 贾春笑,说:“我觉得哥哥今日特别有用呢!你瞧,你帮姐可是解决了个大麻烦。直以来,姐的事情我们都束手无策,这下好了,能花点儿银子就帮上了姐,再也不用受姐夫的欺负,这是好事。” 转眼看向虞氏又劝她,“娘,你别哭了。要我说,姐以后没了姐夫这个大麻烦,至花点儿功夫伺候他,以后大志和小花还有我姐会过得好些呢。要再让姐夫这么打下去,说不定哪天您就看不见我姐了。” 虞氏想想贾春说的话也对,那麻荣那样狠毒的下手打自己的女儿,说不定哪天真就给打死了,那时候自己定比现在还伤心百倍。遂止住了哭,对贾青石说:“老头子,明儿我要跟你起去瞧红儿,再给她捎带些鸡蛋去……” “鸡蛋就别捎了,她家又不是吃不起鸡蛋,再说了,有这五两银子,什么样的伤不能瞧好,什么样的东西不能买给他吃……” “我是给红儿吃的,又不是给女婿,你这老头子真是抠门儿……” 两老口又在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开始你言我句的拌嘴。贾春和贾俊便起来各自回屋睡觉,般这种时候他们都插不上话,再说也不想搅合进去,自然是各自回避的好。 贾春回到屋子里,见莲儿已经洗完了澡起来,换好了衣裳,在妆台前梳头呢。她就去把浴桶里的水舀出来将就洗了脸脚,又把余下的水盆盆舀出来拿去倒了,把屋里打扫干净,这才上床去睡。 赵莲儿那时也上了床,倚靠在床头,看她收拾完了上床在身边躺下就笑话她,“你怎么也不换水,那是我洗过的脏水你就用来洗脸洗脚了,也不嫌脏。” 贾春侧头望着她笑,“你用过的水是香的,脏什么脏?再说了,天晚了,再烧水麻烦,我也懒得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6 01:59:26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5 22:21:13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5 22:07:19 ╭(╯3╰)╮们破费了,感谢支持! 今日是周末,早点儿发:) 第72章 残疾 欲望文 第73章 不划算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3章 不划算 “你今儿定很累了是不是?没想到去你姐姐那里发生那样的事。”赵莲儿理解地说道。 贾春叹口气,“我姐的事情真让人心累。你不知道,我瞧着她就象是陷在泥潭之中,但却无法伸手去拉她起来,就算是拉她起来了,也不知道将她安置在哪里?很年前我们这里大旱,家人都快饿死了。我爹把我姐嫁给麻荣,换了粮食来救活了咱们家人的命。我的命也就算是我姐救下的,没有我姐也就没有我……” 听贾春这样说,赵莲儿能理解她对她姐的感情,今日所有的关于她姐的事自己也看到了。对于贾春的大姐她同样是深深的同情,但同样是有深深的无力感。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最后的结局是麻荣再也无法欺负贾红,也算是能让人接受,便说:“好在你姐夫最后那样了,以后你姐日子也要好过些了。” “是啊,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姐又不愿意和离,在她心里就算我姐夫那样对她,她仍然是离不开他。这世道,在绝大数女人的心里,男人就是她们的天,没有了这天,切都塌了……所以,我绝对不要像她们……” 说到这里,便侧转身去伸手握住赵莲儿的只手,用力握住,往身边拉,低声道:“莲儿……让我抱抱你……” 赵莲儿便挪到她身边,俯下|身去由她抱住。跟贾春在起也有许久了,像今日她表现出这样的疲累和无力还是头次。心里莫名就心疼她,便也伸出另只手去,抱住她肩膀,将头搁在上面,说:“你累了,今晚好好睡吧。” “嗯……”贾春轻轻点头,其实她有许心里话想和赵莲儿说的,但是嗅着她的发肤间溢出的独特的香味,莫名感觉安稳了许,喜欢这感觉,就闭上了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赵莲儿等她睡着了,才松了手,重新躺下去,也觉得困得要命,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两个人醒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并没有谁来叫两人起床。跟昨日大不相同。于是赶忙穿衣起来,两人开了门儿去外面看。贾春拿了木盆去厨房打水,便碰到了嫂子邬氏,就顺口问:“我爹和我娘呢,去哪里了?” 邬氏笑着帮她从锅里舀热水,边说:“爹和娘早天还没亮起来去小湾镇看大姐和大姐夫了。” 贾春“哦”声,也笑起来接话道:“怪不得,今儿没有人来叫我和莲儿早起呢。对了,我哥呢?” “你哥下地干活去了,走之前交代我,别叫你们早起,让你们好生睡觉。又叫我做好早饭等你们起来吃。你把这水端去洗了脸,我给你们盛饭。” “行!”贾春口答应,便把盛满了水的木盆端到屋子里,自己和赵莲儿洗了脸,梳好头,起出来去正房堂屋里的大方桌旁坐着吃饭。 那时候邬氏已经把粥菜都端到了堂屋里的大方桌上摆好了。两大碗热乎乎的白粥,还有碟子腌萝卜条,碟子炒青菜。菜色虽然简单,但是看了让人极有食欲。 睡了饱觉起来,贾春和赵莲儿只觉神清气爽,吸着村庄里早晨的新鲜空气,吃着这样简单的早饭也觉得是种享受,无比的惬意和放松。 赵莲儿端着碗吃着粥,从堂屋开着的门看出去,就见到贾春的嫂子在院坝里喂鸡,而贾春的侄子贾满金正和条小花狗在追着玩儿。于是便忍不住笑着对贾春说:“春姐姐,我觉得在村中生活也挺不错的,天也就是田间地头或者家里忙活,简简单单,睡觉踏实,饭也吃得香。” 贾春停下吃饭看向她问:“怎么,你喜欢这样的日子么?” “喜欢啊,也许是最近段日子太过于奔波,事也。只觉得心里满得都快装不下事儿了,心累神疲。可是到你们这里,昨晚我睡得特别踏实,今早起来吃饭格外香呢。” “那以后咱们在这乡间或者别处置下些田地,再修几间房子,你就能过这样的日子了。只是你和我都对农事不熟,所以还是要请佃农耕种。再有啊,虽然咱们苏杭带的水田产出不错,但是朝廷的租子高。种田的人年下来也没有少进项,只不过顾上温饱而已。所以,我们江浙带的人喜欢做买卖,不喜欢置田地。因为同样的银子,要是做买卖的话,银子来得快些,放在田地上就比较慢。” 听了贾春的这番解释,赵莲儿才明白了为何江南商业发达,做买卖的人比其他地方的原因,便说:“原来如此。我以前呆在城里,不知道这些呢。” 贾春呵呵笑,接着说:“你年纪小,又直呆在家里,不晓得这些也是自然。” 赵莲儿赧然道:“嗯,我什么也不懂,跟你起,真是长见识了。” 贾春道:“我这点儿算是什么见识。不过比你这小丫头知道些而已。” 说完又继续吃饭,她吃得快,会儿功夫就喝掉碗粥,便起身去又盛了点儿来继续吃。等她又吃完半碗,赵莲儿才把自己碗中的粥喝完。 “莲儿,你还吃不?”贾春问。 “不吃了,饱了。虽然很好吃,但只能吃下这些。”赵莲儿摆手道,边将自己的碗筷放下,掏出绢子来擦嘴,随即问:“春姐姐,咱们在你家呆几天回昆山?” “还有几天,你昨儿不是听到我说我姐夫每月两的银子我出么?后来,我想,不如我在这里买几亩地,叫我哥雇人来种,那年下来田里的产出也能补上我每月给姐夫的两银子了。而且有了田,以后要是在城里过得不好,也可以回乡间过你想要的简单的日子。”贾春答。 说起这个,赵莲儿倒真有兴趣,因为在她的内心里还真是向往乡间平淡简单的日子的。便立即赞同道:“好啊,好啊,春姐姐,你这主意不错。但不知你打算在你们这里买少田,又要花少银子?” “我们这里上好的水田大约是十两银子亩,昨儿我取出来三十两银子,赶集和买东西吃饭共花了二两银子,后来晚上给了我爹五两银子,让他负责去管我姐夫那三个月疗伤的钱。所以我现在身上还有二十二两银子……” 看了看外面,贾春压低声继续说:“院子后面老桃树下头的瓦罐里还有约莫百十两银子,我打算再取出来五十两银子来买田。到时候我就说这银子是你借给我的,我爹娘见我欠了你的银子,就会把你当神仙样供起来的。” 听她说到这里,赵莲儿忍不住噗声笑出来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又能敷衍你爹娘,让他们不会打听这银子的来处。不然,你还真不好说,要是你爹晓得了你有这许私房钱,那还不得拼了老命的要替你‘管’银子……” 贾春掩口笑,点头道:“你说得甚是。所以我不得不这样,我的银子给他‘管’了,今生我就休想跟它见面了。” 赵莲儿听她说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声。引得在院子里跟小花狗玩儿的贾满金抱了狗跑过来,在堂屋门口好奇地望着她,探究她为什么事儿笑成这样呢。 贾春和赵莲儿见状便不再说下去了,而是起来,出去跟贾满金起玩儿。几个人在院子里追狗玩儿。 却说贾青石和虞氏天不亮起来,走路去小湾镇,虞氏没听贾青石的还是用篮子装了二十个鸡蛋,挎着去看望女儿女婿。 到了小湾镇上,天色才亮,贾红才打开店门没会儿,便见到了来看望自己的爹娘。见到他们,她眼圈儿红了,但还是使劲儿忍住没有哭。因为不想让爹娘跟着自己样伤心难过。昨儿晚上,麻荣躺在床上不肯吃饭,骂了她半宿,直到后半夜累极了才睡过去。刚才醒了,她进去瞧他,他饿极了,让她给送早饭去。 等到她送了早饭进去喂他吃了,他有了力气便又开始破口大骂她,说她是个害人精,都是因为她,他才落到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田地等等。 因此等到贾青石两口子跟着贾红到屋子去坐下时,依然可以听到麻荣骂骂咧咧的声音。两口子遂先看了看贾红头上的伤,问她好些没有,虞氏又把手上挎着的篮子给她,说:“这里头的鸡蛋你拿去吃,都是咱家的土鸡生的,你吃了补补。” 贾红接了,贾青石在边交代,“不许给别人吃,特别是你男人。他吃的东西有我负责。” “爹,你负责什么?”贾红不明白地问。 贾青石道:“你妹子替你哥出了五两给你男人治伤的银子。你哥忙,没空管这回事。因此我拿了这银子来管他,以后我每日都来这镇子上,郎中给他瞧病抓药,以及要吃些什么,这些都该我管。你自己儿养好自己的伤,还有做好这干货店的买卖,照顾好大志和小花就成。” 贾红深知她爹的脾气,知道这是他爹想尽量地节约药钱,希望等到麻荣伤好还能剩下些。这种做法在她内心是不太同意的,毕竟麻荣说什么也是她男人,两个孩子的爹,断了腿差不成了残疾已经很惨了,她善心,竟是希望麻荣能早点儿好呢。 不过,碍着她爹,她也不敢忤逆他,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 所以,接下来,虞氏陪着贾红说话,贾青石就背着手去里间屋子里瞧躺在床上只能动嘴骂人的麻荣。 麻荣见老丈人来了,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哼哼唧唧地,不时说几句发气的话。 贾青石在床前背着手看他,良久说:“你都这样了,老实安分点儿不行么?你别怪我家俊儿下手狠,你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闺女的。要是我闺女昨日给你打死了,你想你还能活到现在?又或者今年秋后处决就有你的大名。” “你们贾家害得我成了这副摸样倒还有理了?”麻荣憋不住反驳了贾青石句。 “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个,我来就是跟你讲,这往后三个月你吃的药,郎中来给你治腿的钱,以及别的吃食都是我来管。”说完这话,贾青石便甩袖子拂袖离去。 “你管?”麻荣听立即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他也知道贾俊赔了五两银子出来给他治伤的,按理说这钱应该给贾红才对的。如今贾红的爹却把着,他这老丈人极度吝啬他也是晓得的。要是般伤筋动骨百天能好的伤,落到老丈人手里,缺医少药的,百天是绝对好不了的。那意味着自己绝对要受罪了。 想到此,他忍不住想狠狠地捶下床铺。不过。略动动,两只手都钻心地痛。昨儿贾俊不禁打断了他条好腿,连两只手都受了伤,有手指被打断。因此,他也只能在心里咒骂诅咒贾家的人了。 从那日后,贾青石果然每日去小湾镇,请郎中给麻荣疗伤,买合适他吃的食物给他吃。只不过,他切都是以尽量省钱为标准,麻荣用的药,吃的东西都是最便宜,最简单的。老实说,他打算把这五两银子用上年半载的,麻荣越晚好,那自己的小女儿给的两银子的生活费不就能地落到了他的口袋里了吗?并且,他还想,要是麻荣身子给拖垮了,有个什么好歹的话,以后自己的女儿就能重新嫁人,说不定还能再收个彩礼钱呢。不能让自己两个女儿都被麻荣拖累了啊。个要天天伺候他这没用的残疾,另个还要每月出月的银子的生活费。这种不划算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干!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7 03:12:31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6 11:38:57 谢谢支持! 说下,我把以前防盗的章节题目和提示重新弄了下,便于大家阅读。 第73章 不划算 欲望文 第74章 旺家的姑娘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4章 旺家的姑娘 麻荣也想到这回治伤的钱落到他老丈人手里自己怕是讨不了好,便在他远房亲戚来看他时,提出自己不能让老丈人照顾,要照顾也得让他媳妇儿贾红来。 于是他远房亲戚就去找到贾青石把麻荣的意思说了,但是贾青石哪里愿意把到手的银子拿出来,肯定是摇头不干。这么着麻荣的亲戚又去找了地保来帮忙说服贾青石,谁知道贾青石却偷偷塞了两银子给地保,让他在自己边儿。 地保收了贾青石的好处,自然就把麻荣的这些远房亲戚们好顿呵斥,说麻荣的老丈人是片好心来管他,他还不知道好歹瞎胡闹。要是麻家的这些人再来胡搅蛮缠,就要拉他们去修河堤。 麻荣的远房亲戚们听,都被吓着了。这苏州府每年拉丁去修河堤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工钱少,活儿重,去了很容易累倒生病,百姓们都害怕摊着这样的活儿。所以地保这么吓,麻荣的远房亲戚们都不敢再管这事情了。 贾青石摆平了麻荣的这些远房亲戚后,回头来自然是心疼又送出去了两银子。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就用这四两给麻荣瞧病疗伤吧。只是用的药差少,要是平日隔两天给他弄点肉吃的话,这下就隔十天八天的,谁叫你要去找人来想把治伤的银子从我这里夺走呢? 这下,麻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贾青石叫郎中啥时候来给他换药,郎中就啥时候来。吃的东西也是老丈人亲自送了来,而且日两餐,老丈人早上来了亲自去厨房里做了给他端来,给他吃的也就是什么菜叶粥什么的,上头小块腌菜。 等他吃完早饭,老丈人就去镇子上转悠,或者帮着贾红做点儿买卖。到下午又照旧端碗同样的稀粥去给他吃。要是他不吃的话,便端走,让他饿上天,并且交代贾红不许做东西给他吃,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女儿。 贾红哪里敢忤逆她爹的意思,只能说她不会做给他吃。可贾青石还不放心,就撵贾红去跟两个孩子住屋,傍晚回家之时,还把母子三人住的屋给上了锁,第二天早来的时候才给打开。 麻荣瘫在床上,吃得差,腿上的伤用得药不好,恢复也就慢。晚上贾红又被撵到隔壁屋子跟两个小孩儿睡,他有时候想起夜,身边没有人,大小便就撒到了裤裆里头,这会儿又是冬天,时间长,被窝里冰凉,不免风寒入体,第二日就感冒发热。 他感冒发热了,贾青石让郎中给他开的药依旧是便宜没什么用的草药,吃下几副药去,病不见好,反倒重了。到后面连骂人也没力气了,整日家昏昏沉沉的躺着,病得越来越厉害。 这样两下里夹攻,他本来就不好的身子几下就给拖垮了,渐渐就露出些不中用的样子来。 贾红见状有些发慌,贾青石却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这个样,让她别管麻荣,做好买卖,带好两个孩子,这里有他在,不会有什么事。 贾青石是巴不得麻荣早些去了的,这样什么银子都省下来了。可是后来又想要是麻荣很快就死了,不免自己身上落个虐待他的嫌疑。还是拖上个半年载比较好。便又去找郎中开些稍微管用的药来,看他病重了就给他吃点儿。看他要好了,就又断掉好药,吃没什么用的草药。反复折腾,就让麻荣不死不活地躺着。 当然,他做这些事情的理由和打算,贾青石是对任何人都没有说。所以就在贾春跟他讲要在这附近乡间买几亩田,让家里人雇人来种,用这田里的产出来支付麻荣每月两银子的生活费时,他是极力的赞同。因为这田到了手,他根本就不打算雇人来种,而是打算自己和儿子媳妇儿等家人都到田里去干活,几亩田还是能种的。到时候这田里的产出绝对会比雇人种的出息,那这出来的银子不又可以攒起来了吗? 只是后来他听说这买田的银子是跟贾春起来的女孩儿赵莲儿借出来的,不免对她刮目相看。回去后跟老婆虞氏说,两口子自从便对赵莲儿十分客气起来。虞氏后来又把这事对儿媳妇邬氏说了,邬氏自然又跟丈夫贾俊说了。然后这家人便都对贾春的“债主”赵莲儿异常的尊敬,异常的热情。 贾青石和虞氏两口子还私下打听赵莲儿的来历,家里有些什么人,怎么如此有钱等等。贾春便本正经地说:“赵莲儿是贾家班的班主的继女,她借给我的银子都是她攒了许年的钱。这回从吴县到昆山去,她就把攒了年的银子都带在了身上。我跟她关系极好,以姐妹相称,因这次回家来探望你们,她就随我起来了。昨日跟我起去小湾镇赶集,也亲眼目睹了姐姐的事情,晓得哥哥赔银子以及我答应出每月两的银子给姐夫做饭钱。后来,回家后我就在她跟前说要是买几亩地雇人种,也就不用愁每月两赔给姐夫的饭钱了。她十分爽利地拿出来她的银子,说愿意借给我。我谢了她,也就接了。” “那她可曾对你说,她借给你这些银子每月要少利钱?”贾青石听完女儿的话,依旧是不太相信,总觉得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又担心女儿会不会如此顺利的借到这许银子是许给了人家很高的利银,要是这样的话,这钱还是还回去,不借了好。 贾春笑道:“她没说要我的利钱啊,而且说这银子让我慢慢还就成,不在时。” “啊呀,没想到这叫莲儿的姑娘心肠如此之好。老头子,我们不要怠慢了人家。”虞氏先拔高了声音说道,继而又对贾春说:“春儿,你会儿回去问她,有啥想吃的没有,娘跟你嫂子都给她做。还有,过两日集日又叫你哥去买些肉菜回来,好好给人家做点儿饭吃。咱们农家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只要她想吃的山上跑的,河里游的,都能给她弄来吃。” 贾青石对虞氏的大方这回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因为他想人家债主这几日就算在贾家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也吃不了几个钱。拿两银子来吃,都足够了。可是五十两银子的利钱,按照本地的行情,月也得两银子,年就是十二两。可人家姑娘没有要利银,这不是凭空又出来十两吗?这可是太划算的事情,这吃喝点儿也就算了。只是他又问贾春:“春儿,你打算啥时候给人把这欠的银子还上?” 贾春听她爹问这个,立即就晓得了他这话里头的意思,便说:“这许银子,我又要顾着家里,两年也还不上,总要三五年吧。” “我看,最好分成十年,每年还上五两也就行了。春儿,你觉得如何?”贾青石捋着下颌几缕胡须道。 本来贾春觉得自己说个三五年都算是时间长了,可没想到她爹竟然开口就是十年啊。十年按照常规来,光是利钱都得上百两银子了,自己这爹看“债主”不要利钱,自然是巴不得还银子的期限拖得越久越好了。 “好啊,我跟她说说。我想,要是咱们对她好点儿,她小丫头心软,说不定就答应了。” “刚才你娘不是说了么,她想吃啥咱们都尽量做给她吃,山上的野味儿还是河里的鱼虾都给她弄来。你再好好跟她说说,她定同意。” 好吧,反正这债主是自己个儿,随便少年还也无所谓的,于是贾春便说:“行,那就依爹的意思。我想她在咱们家里吃舒服了,玩舒服了,也就同意了。” 所以,接下来,贾青石就在家里开了个家庭会议,传达了个他的决议,就是后面几天全家人都有项重要的工作内容,那便是怎么照顾好“债主”赵莲儿,让她感觉到在贾家有在自己家样的感觉。吃住等各方面都要尽量使人家满意。 全家人后面就忠实地贯彻了他的决议。每天贾俊都要挑水,邬氏负责烧水,给赵莲儿预备洗澡的热水,不管人家洗不洗都要备上,以防人家要用的时候没有。而虞氏则是安排日三餐做些什么好吃的给赵莲儿吃,还叫贾春每天都去问她想吃什么,头天就说好,第二天好做。贾青石则是看见赵莲儿就像是看见财神爷样,整日都笑呵呵的。连小小的贾满金也被他爹娘嘱咐了,不许在赵莲儿姐姐跟前调皮,惹她生气。 对于贾家众人这么小心翼翼而又热情万分地招待自己,赵莲儿想笑可又不想辜负贾春的片好心,只能配合着她演戏了。贾青石边每日照旧去小湾镇照管麻荣的吃食和医药,边四面打听附近哪家要卖田,放出口风去说自己要买几亩上好的水田。因此就不断有人上贾家去说买卖田地的事情。 呆在家里的贾春和赵莲儿也就看到这些上门来说卖田的人,来了被虞氏或者贾俊迎接到堂屋里去说话。般是贾家人问清楚基本的这田地的情况,比如在哪个位置,主人家是谁,少银子亩等等。 等到对方说出的位置和价钱贾家人比较满意,就会约上日子等贾青石回来家人再去看田。开始,贾春和赵莲儿也有兴趣跟着起去看,只不过看了几回以后,贾青石太挑剔,都没有买成。她们两个嫌跟着白跑趟,也累人,就不去了。 桃林村的人见贾家小女儿贾春回来了,还带了个天仙儿样俊俏的女孩儿到家里头。许年轻的后生心里就蠢蠢欲动起来,有事没事的爱在贾家周围转悠。当听说贾家人为了招待这俊俏的女孩儿,要买山上的野味儿和河里的鱼虾时,便有不少的后生不顾寒冷上山去打猎,猎些野鸡野兔什么的提到贾家,还有后生下河去网些新鲜的鱼虾送来。 虞氏要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这些后生满心想得是能到贾家来的时候碰到桃林村生得最美的女孩儿贾春,又或者是碰到和那天仙样俊俏的女孩儿,跟两人打个照面或者说上两句话那就好了。 这么来,贾家厨房里这些野味儿河鲜什么的就没断过,都不用买肉了,只是配上些菜蔬就行。再说贾家本来也有菜地,在屋子后面有大片,种了各种蔬菜。虞氏或者邬氏就去屋后采摘些新鲜的蔬菜回家,就连菜也不用去买了。除非那种自己家没有种,而赵莲儿又想吃的菜才去集市上买。 贾青石便常常看着厨房里那些堆着的野味儿河鲜心花怒放,这些东西要拿钱去买又得不少银子呢。这赵莲儿还真是带财运旺家,她来贾家便又买田又有人来送东西,贾红那混账男人的麻烦还给解决了。 桃林村的后生爱往贾家跑,又加上到贾家来说买卖田地的远近乡村的人,时之间,贾家就十分热闹,总是有人进出。弄得贾春和赵莲儿倒不能在家安静歇着了。于是贾春便对她爹娘说:“这买田的事情得赶紧定下来,还有那些来送野味儿河虾的也别要了。咱家整日有外人进出,不仅仅是莲儿,连我也觉得吵得很,不能好生歇着呢。” 听说债主不高兴了,贾青石两口子吓了跳,虞氏便赶忙答应了女儿,“好,娘明儿个就跟村里来送野味儿的后生们说,春儿和她的朋友吃厌了那些野兔子河鱼什么的,让他们别送来了。” 贾青石想了想则摆手说:“别忙,这买田的事情咱们可以尽快定下来,那来咱家的人至少可以少大半,剩下的几个村里的后生也不是天天来。再说了都是乡邻,人家好心好意的来送点儿野味儿鱼虾给咱家的闺女和她朋友吃,咱们要是说春儿和赵丫头吃腻了,别人还说我们侨情呢。还有,春儿,你要是觉得家里闹,可以带赵丫头跟村里的后生们起去山上猎野味儿,或者去河边看抓鱼去,这些她在城里都没见过,肯定觉着好玩儿。到晚来家,也没人上咱们家了,可以安静歇着。这么来,她高兴了,也就不嫌弃闹了,你说对不对?” 对于自己爹的提议,贾春也明白,这是她爹舍不得白得人家送来的东西,才这样说的呢。不过,他也说到了点儿让她感兴趣的地方,就是赵莲儿跟着自己来了桃林村的家里好几天,除了那天跟着自己去了小湾镇以外,都是在家里呆着,还没有在桃林村周围转转呢。这几天睡觉睡得好,吃也吃得好,两个人都完全恢复了精力,老是在家里呆着,可能莲儿也觉得有些发闷,不好玩了吧。她是在城里长大的,定对上山猎野味儿,下河打鱼虾感兴趣,不如真带她跟着村里相熟的后生去玩玩,她定会高兴的。 想到此,贾春便说:“也好,爹说得不错。我去跟她说说,要是她愿意的话,就让娘明儿跟来咱家送野味儿的村里后生说,让他们带我们去山上或者河边玩玩。” 虞氏笑眯眯地答应了,让她赶紧去问问赵莲儿的意思。等到贾春转身走了,虞氏便立即对身边儿的贾青石压低声音说:“老头子,你叫|春儿带赵丫头去山上玩儿,是不是舍不得村里后生送来的野味儿呀?” 贾青石往外头看眼,见贾春走远了,才老神在在地说:“算你聪明了回,你晓得不,那野兔子野鸡在集市上卖,比咱们家里养的贵了。家里只鸡在集市上能卖百文钱,这野兔子野鸡差不能卖二百文。这眼看还有个月就要过年了,咱家收的这些不要钱的野味儿吃不完,就收拾了拿盐腌着,到过年的时候什么肉也不用买了,今年靠这些就能过个好年了。这样的好处不是年年能得的,也就那赵丫头来了,村里的后生见来了个生面孔,又长得俊的女孩儿,才巴巴地送这些东西来看她。过了这村,没那店儿了呢,怎能生生地把送上门儿的银钱往外推,要这么着,天打雷劈呢!” “要你这么说,那不如把春儿她们留着,等她们过了年再走,那不是得的吗?”虞氏笑看着他道。 本来她这么说,以为贾青石还要赞她聪明的。谁想这句话出口,贾青石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眼,然后摇头叹气,用常数落她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辈子也就这样了。” 虞氏不满地睨他眼,“你倒说说,我怎么又见识短了?” “你说说,你把春儿留家里得的野味儿钱,还是让她回去唱戏挣得。这些野味儿顶了天月下来管个二两银子,可春儿要是去唱戏,月五六两银子呢,还别说这快要过年了,到过年的时候戏班子得的赏钱是年里最的时候,所以啊,我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呢!” “行了,还不如说你的肚子里的肠子是弯的,我是直的比较好。”虞氏起来甩袖子,异常不满打算转身要走。 “你个笨老婆子,说你笨你还不乐意……”贾青石在后头继续絮叨。 谁知道虞氏听了这话却不在意,走出去又转回来,重新走到贾青石身边神秘兮兮地问:“老头子,你说明儿我选哪个后生带春儿和赵丫头去山上打猎好呢?” 贾青石看她眼,立即明白这是虞氏有为自己小闺女春儿挑女婿的意思,便说:“家里过得,相貌能配得上咱家春儿,还有年纪相仿的都可以。也不拘家,几家让他们有个争头,才能显出我家春儿值钱来。” “钱钱钱,你脑子里整天就是钱。红儿给你卖了,春儿难不成还得给你卖掉?”虞氏有些发火道,本来她满心欢喜的跟贾青石商量的,谁知道到最后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贾青石给她呛了下,有些恼火,便说:“我是说咱家春儿身价高,谁说得要卖女儿,你这老婆子还听得懂人话不?” “这还差不,好了,明儿,我会挑几个好后生的。”虞氏回嗔作喜,重又笑道。说完,转身大踏步去厨房做饭了。 贾青石见她出去了,坐了坐,忽然觉得这老婆子办事不长脑筋,还得自己跟她起定夺到底选村里哪几家对春儿有意思,跑上门来送野味儿的后生好。便起来风风火火地去厨房找虞氏说话了。 —— 贾春跟她爹娘说完话后,就回屋去找莲儿。莲儿没事儿干,手里拿个绣绷子坐在屋子里绣块手帕呢。此时已经入冬,虽然说是江南,但乡下还是挺冷的。贾春特意叫家里人烧了炭炉子放在自己屋子里,赵莲儿就坐在炉子跟前绣手帕。来到贾春家里歇了几天,她也就完全恢复了精力,闲不下来了。 “哟,莲儿的手就是巧,这么块素面的手帕,经你的手绣,那上头的红梅就象是真的样,屋子里也有梅花香味儿了。”贾春走到她跟前弯腰瞅着她绣绷子上的手帕笑赞道。 赵莲儿勾唇笑笑,道:“这个绣好了给你用。” 她并不自谦,因为她也觉得自己的绣技好,绣什么象什么。 贾春十分高兴,便说:“媳妇儿真疼我,以后我可有福了,里里外外都有人给我做了。穿着你给我做的衣裳,别提心里美了。” 赵莲儿抿嘴笑,觑她眼,娇羞道:“美得你!” 贾春就蹲下去,把手放在她腿上,仰望她笑道:“我心里就是美。对了,媳妇儿,我有个事儿想问你,你可愿意去咱们桃林村的后山去转转,看村里和我相熟的后生打猎,又或者跟着他们起去看网鱼捉虾?我爹说你是城里的姑娘,不定喜欢这些呢?” 第74章 旺家的姑娘 欲望文 第75章 打猎〔1〕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5章 打猎〔1〕 “网鱼捉虾就算了,我在我们县城外的河里也见到过人家拿网子网鱼。若说是去钓鱼,我还想试试。”赵莲儿闻言果然来了兴致。 “钓鱼?这会儿外头冷,去小湾河边儿坐呀,被那河风吹,保管你手冻得拿不稳钓竿儿。要是夏天还好,夏天来我就带你去,找个树荫下坐,河风吹着别提舒服了,要是鱼儿再咬钩儿,吊起来几条,拿回家做醋鱼,啧啧……” 赵莲儿见贾春这么说着,眼里仿佛有夏日小河粼粼波光般,在这波光里跳跃起数尾鱼儿,而脸上也有河风拂面的惬意之感,便不由得也被她深深感染了,就说:“春姐姐,那来年夏天我陪你回来,起去钓鱼吧?” 贾春听那眼眸亮了,就伸手出去抓握住赵莲儿的只手笑道:“好呀!” 可随即想起了什么情绪复又低落道:“可我也不晓得明年能不能离开戏班子呢?哎,钓鱼这些都是小时候玩的了,长大了,越来越忙,成天忙着唱戏挣银子,想着银子挣够了,找个喜欢的人起过闲散安稳的日子。如今啊,这喜欢的人倒是有影儿了,只是银子还远远不够呢。” “那你觉得少才够呢?春姐姐,你也别嫌我年纪小,也别嫌我头发长见识短,我觉得这世上的银子挣不够呢。只要能丰衣足食,上能养活爹娘,下能养活儿孙,对于咱们这样的小百姓来说也就是好日子了……” 贾春直直地望着赵莲儿,认真地听着她说话。等她说完后,沉默了半响忽然只觉醍醐灌顶般,似乎对以后的生活有了明确的目标,不再迷茫了。便霍然起,兴奋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最后在蹙着眉不解地看着她的赵莲儿跟前快活地说:“莲儿,就是因为你年纪小,不会东想西想,所以啊你说出来的话往往能直接说到点子上。” 赵莲儿不好意思的笑下道:“这也是我娘常挂在嘴边的话,我不过现捡起来跟你说说罢,你快别夸我了。” “不管是你娘常念叨的还是你随便捡起来说的,我都觉得给我解决了难题呢。的确这世上的银子挣不够,我呢,年两年的年纪也大了,再往后也不如年纪小的女孩儿们受追捧了,年年挣的银子也就少了。所以我想,等我攒下的银子够我们在桃林村附近再买几十亩地,弄个果园什么的,修个小院子。我和你以后就回乡下来过点儿我们想要的安稳闲散的日子。要是你想在城里住,我们也可以在城里买个小房子,做个小买卖什么的。只是,我还是觉得咱们两个女子在乡下要活得容易些。” 赵莲儿立即懂了贾春说得容易些,是指在城里两个女子在起很容易被那些无赖纠缠。而在乡下,因为有爹娘兄长等,就比较安全点儿。以前她觉得乡下地方偏远,又不如城里人烟稠密,还不如城里干净,觉得还是住在城里好些。可是自从和贾春起到她乡下的家里住了几日后,发现乡下也有许比城里好的地方,就是来往的人简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吃得香,睡得好,没有城里的许无赖纠缠,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那再过几年攒点儿钱,我们就回乡下来吧,我陪你。”赵莲儿笑眯眯道。 “我是觉得让你到乡下来住,委屈了你。要不咱们过几年再说,要是以后挣得银子些,我们在城里再买个小房子住。想来乡下了,也可以来乡下住,这么着两全其美,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我都依你。而且我想,等咱们去城里了,我去接些绣活儿来做,也挣点儿银子攒起来。” “算了,我不让你做那个。你以后绣什么东西就只跟我个人绣就行,绣活儿做了伤眼睛,我可不想媳妇儿漂亮的眼睛以后不好看了。” 贾春说着就搬了个凳子过来挨着赵莲儿盯着她的眼深情款款道。 赵莲儿被她看得心咚咚乱跳,便不好意思垂眸下去嗔怪她,“你这人怎么说话,会儿说着就不正经了呢。” 口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很欢喜,因为眼前这个人心疼她。可是自己是真想为她分担嘛,自己除了绣活儿好些,其它的也拿不出手了。于是就把自己的这个意思跟她说了。贾春想了想便说:“你绣活儿好,也不用自己做呀。可以去大的绣坊接下来些活儿,然后开个小绣房,把手上的活儿发给街坊领居那些在家的妇人做。等她们做好了收了来,再去交给大的绣坊,这样你不用自己做伤不了眼睛不说,我估计赚的银子还要比自己做绣活儿挣得。” “呀,春姐姐,你真聪明。这法子倒是好,而且定比我自己做赚得……据我了解,在吴县……”赵莲儿就把自己晓得的吴县的大的绣坊的些工价,还有小绣房活儿的价钱,还有自己做的绣活儿得的银子,这些对比,很快就算出了中间的差价,以及少人能赚少钱。 最后赵莲儿道:“只是我想开个小绣房,开始还是要银子租房子,买针买线,以及接活儿,派活儿。或者要三五个月以上等派发的绣活儿都收回来了才能赚进银子呢,这拖的日子有点儿长……” “你要真想做的话就做,至于做这买卖的银子我还有,我想二三十两足够了,要不我们过几日回昆山去就把这买卖做起来?” “可我担心,要是做不好,亏了怎么办?” “你不做怎么知道做不好,这买卖要的银子也不,别怕,我支持你。” 得到了贾春的鼓励,赵莲儿信心满满,便口答应,“好,那我们回昆山,我就去把这买卖做起来!” 两个人计议已定,贾春就又说起了去桃林村后的小青山打猎的事,说这小青山里头有些什么样的猎物等等,村里的后生们又是如何打猎的,还有她小时候又是怎么跟着她哥,还有她爹去山里打野兔子野鸡什么的。赵莲儿听得津津有味儿,自然最后就说:“那春姐姐,你带我去你们村后头的小青山转转,我想瞧你们打猎呢。” “行,那我去跟我娘说声,让她找几个我们村子里信得过相熟的后生带我们起去。我去把我哥的弓箭拿来练练,也许明儿能给你猎个兔子什么的呢!”贾春口答应。 赵莲儿惊,望着贾春问:“春姐姐,你还会射箭?” 贾春挠挠头,道:“小时候跟我爹,还有我哥他们学过射箭,起去山里,我也试着射过几回猎物。后来大了出去学唱戏,就没怎么摸了。我们村庄里许后生会射箭,猎个野鸡兔子什么的。就连我爹和我哥也会,只是我爹年纪大了,最近两年不去了。而我哥成了亲,有了媳妇儿孩子,又要忙农活儿,也不到山里去了。毕竟猎兔子野鸡什么的算是不务正业,猎到了也卖不了几个钱,还耽误功夫。般家里有事儿的村民谁去弄这个,也只有那些半大小子什么的爱捣鼓这些,纯碎是玩儿。” “那你把弓箭拿来我瞧瞧,看是什么样的?”赵莲儿好奇道。 “你等等,我去我哥那屋子里拿。”贾春笑着应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屋。赵莲儿等了会儿,就见贾春重又进了屋,手里拿着把弓箭,还有个装着数支羽箭的皮袋子走了进来。 “莲儿,你看,这就是我哥以前用过的弓箭,好几年没用了,上头好灰呢。”贾春边笑着说话,边就把手里拿的弓递给了赵莲儿。 赵莲儿接过来看,见这是把竹弓,弓弦看起来像是牛筋。便试着拉了拉,费了很大的力气只拉开点儿,根本不能拉成满弓。 贾春便笑话她,“这弓你别看是竹子做的,可这是给成年男子拉的弓呢,你个女孩儿自然拉不开。” “我拉不开,难道你能拉开?”赵莲儿不服气道。 贾春便说她试试,于是赵莲儿就见到贾春把弓拿过去,深深吸口气,错开前后脚,左手持弓,右手从放在桌子上的皮袋子里抽出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咬唇用力,嘿,竟然给她拉开了满弓。 赵莲儿不仅拍手惊叹,“好啊,春姐姐,没想到你身条儿这样纤弱,竟然能拉开这样的强弓。” 贾春将松了手,弓弦上的那只羽箭便“嗖”地声飞出去,“哚”声射在了院子里的棵碗口粗的小树的树干上,箭羽不停抖动。 这手惹得赵莲儿又是好阵赞叹。贾春将弓收了,灿然笑说:“还好,这么年过去了,还没有把小时候学得射箭的这技巧给丢了。” 赵莲儿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拉不开弓是因为点儿技巧都不懂,用蛮力,自然是拉不开了。便要贾春教她,贾春却说:“这射箭的技巧不是会儿能学会的,你别费力不讨好了,明儿跟着我们起去玩儿就行了。” “那好吧,我听你的。”赵莲儿撇了撇嘴,跑出去拔贾春射在外头院子里小树的树干上的羽箭了。贾春在后头望着她的背影笑意深深。 —— 次日早,赵莲儿比贾春还要早些起来,推醒了还在睡着的贾春,说:“春姐姐,快起来,会儿你们村子里的后生来了,让人家等不好。” 贾春揉揉眼,转脸儿看向窗外,发现天还没亮呢,就问:“这是什么时辰了,天还早着呢,再睡会儿罢。” “可我都听见你家的大公鸡都打鸣儿了,应该会儿就要天亮了,我们早些起来准备好。”赵莲儿又推推她笑着说。 贾春便在黑暗中努力睁眼瞧她,然后取笑她,“咱家的大红鸡打鸣儿了?我怎么没听到,定是你心里急着想去山里面看打猎对不?” 谁料赵莲儿却老实回答,“是啊,心里跟有个猫抓似的……” 贾春呵呵笑出声,遂说:“就知道你心痒,往常都比我晚醒的,今日却是比我早醒叫我起来,可见是为这个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听到院子里的大公鸡真得打鸣了,“喔喔喔”连着叫了好几声。随即便听到正屋和东厢房那边都开了门儿,有人出来了往厨房那边去,然后就传来厨房门儿被推开的声音。 “我娘和我嫂子起来了,她们要给咱们做饭,还要备点儿干粮呢。” “备干粮?难道还要在山里过夜?” “小青山虽然有个小字,可却并不小,绵延好几十里呢,往常我跟我哥还有我爹去山里也会备下些干粮。因为头天去不定能打着猎物。又或者是进山深了,当天回不来,还得在山里过夜,就要吃干粮了。不过,因为现在入了冬,外头冷,我想要是没猎着东西,进山也不要太深了,过了晌午就回来算了。不过,我们还是得穿厚点儿,山里冷,咱们就当随便转转玩玩好了。” 赵莲儿听了也觉得她说得对,毕竟是两个女孩儿在外头野地里跟那些半大小子块儿过夜,就算隔得挺远,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要是特意进山去打猎没有打到猎物同样感觉会失望,所以还是希望能有所收获得好。 两个人在被窝里又说了会儿话,就见到窗棂上渐渐有晨曦的微光照进房中,院子里也有了的人走动,贾春便和赵莲儿起来穿衣裳。今日两个人因为要进山去玩儿,所以贾春她娘虞氏便把自己和媳妇儿邬氏平日干活下地穿的衣裳拿出来给两人穿。都是灰布带补丁的棉袄和棉裤,脚脖子那里有布条系着,方便走动。脚下两个人穿的也是村庄里女人们穿的厚底订了层木板底子的黑布棉鞋。这种鞋子走山路踏雪都不成问题,鞋子里面不湿。穿上这身衣裳好,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成了村姑了,只不过是好看的村姑。 然后两个人今日也是梳的大辫子,耳朵上的耳坠子也取了,免得在山林里走动给树枝挂着。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出来,贾春拿木盆去厨房舀热水洗脸,她娘虞氏便说:“早饭都做好了,我会儿端到你屋里去和赵丫头起吃。今儿早上你们吃干饭,我给你们烧了个兔子吃。吃饱点儿,免得才进山就饿了。对了,昨儿晚上我跟你爹商量了下,让你哥陪着你们起去,到底你和赵丫头是两个女孩儿家,有自己家人陪着放心些。” 贾春道:“难道郑瑞和曹小二还能把我和莲儿怎么样?都是个村子的人。” 昨日晚上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贾青石已经宣布了平常爱来贾家送野味儿的村东头曹五郎的二儿子曹小二,还有村西头郑财家的老三郑瑞两人愿意陪着贾春和赵莲儿进山里去打猎。所以贾春才这么说。 “虽然咱们村里的人不比城里讲究,女孩们也不像城里的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毕竟男女之间还是要防着点儿,免得真有什么事,到时候你和赵丫头吃亏。” “娘,按照你这么说,我和莲儿呆家里不是就吃不了亏了,你和爹还这么热心替我们安排干啥?还有啊,既然有哥跟我们起去,还去叫曹小二和郑瑞干嘛?”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不听老人言呢。真是好心变成驴肝肺……”虞氏瞪眼贾春心虚道。那曹小二和郑瑞可是她跟老头子起商量了好久才定下的人选。曹小二他爹有五个兄弟,曹家在桃林村是第大户,人口,势力也大。而曹小二年纪和贾春相仿,人也长得精神,并且对贾春很有意思,往贾家送野味儿,他是跑得最勤的个。 下来就是郑瑞了,郑瑞他大哥在昆山城里做私塾先生,还是个秀才。郑瑞他姐嫁给了昆山城里的个大户作妾,郑家在桃林村的房子修得最好,上好的水田有好几十亩,在桃林村算是数数二的富户,同样这郑瑞也喜欢贾春。每次贾春回家,他都要用各种借口来接近她,和她搭话。郑瑞比贾春大岁,人长得也好看,配得上自己家女儿。 所以这两个人是虞氏和贾青石都看上并且想要叫贾春挑的人。开始本来两人觉得让这两个后生跟贾春起进山去走遭,等回来问贾春谁对她好,谁对她贴心些,便可以定下这未来的女婿了。只要贾春点头,他们就去和这两个后生的其中家定下贾春的亲事。再过两年,等贾春再挣点儿银子回家,便让她成亲,在桃林村好好过日子。 后面两口子觉得赵莲儿也跟着去,那两个后生就不好接近贾春了,便安排了贾俊去,让他照顾着赵莲儿,也可以保护两人的安全,举两得。 当然这些打算她不可能跟贾春说,怕说了,贾春不好意思,倒不去了。那这样的安排也就泡汤了。 贾春回头想,觉得她娘讲的也有道理,自己虽然跟曹小二和郑瑞熟,可是赵莲儿不熟呀。要是大哥跟着起去,有个成年男子在,又是自己家人,有什么事也要放心些。于是也不跟她娘争了,打了洗脸的热水端到屋子里去,两人洗了脸,就见她娘拿个木盘子端了碗红烧兔肉,碟子腌的豆角,两大碗米饭,还有两碗米汤,叫两人吃饭。 乡下人家般早上都是吃稀饭还有腌制的咸菜的,象这种吃法,赵莲儿到贾春家里后还是头次。 贾春坐下给赵莲儿夹兔子肉,放到她碗里叫她快吃。 “早吃这个?你娘真舍得……”赵莲儿吃了几口饭,又端起碗喝了口米汤低声笑道。 “你吃饱点儿啊,今儿天吃不着热饭热菜呢,这是我娘晓得我们要进山特意给咱们做的。对了,会儿我大哥也要跟我们起去,因为我爹娘怕我们两个女孩儿遇到什么事,所以让自己人跟去。” “嗯,我也怕要是山里突然跑出只熊或者老虎可怎么好?个男人去或者有人能替我们挡挡。”赵莲儿开玩笑道,在这之前她已经知道小青山并没有大的猛兽出没,也就是野兔子野鸡什么的,顶有野猪,那已经是大家伙了。可是野猪据说在小青山也消失了好几年了,最近几年都没有见到过。所以桃林村的后生去山里也只能猎些小东西回来。 贾春拿筷子头点点她,抿嘴笑,无声地示意她又调皮了。随即埋头开始大口吃饭。赵莲儿今日心情很好,也听话的不开玩笑了,学着贾春大口吃饭,大口吃肉。吃完大碗米饭,再喝掉半碗米汤,觉得肚子都吃撑了,看样子晌午不用吃饭了。 两人吃完饭,起把碗筷收拾了去厨房,便见到虞氏和邬氏已经把早晨起来蒸的玉米饼子拿块包袱皮儿都包好了,打了个小包袱,见两人进来,就把那装着玉米饼的小包袱交给贾春,说:“这里头的玉米饼子够你们吃两天的。娘给你们预备了天,怕要是耽搁了今儿回不来,明儿还能吃上天,够回家的。” 贾春接过来提在手里,出来,到院子里见自己大哥贾俊也收拾好了,他穿身翻毛的黄色狗皮袄子,扎着腰,戴着顶同色的翻毛狗皮帽子,背上背着弓,箭袋绑在腰间,手里拿把猎叉,腰间还插着把小刀,猛看就像是山间的猎户。看见贾春和赵莲儿出来便憨憨笑说:“托你们的福,今儿爹早起去小湾镇姐那里之前,让我陪你们进山去,好几年没干这个了呢,今儿去试试身手,看还管用不?” “哥,原来你也心痒痒了啊。”贾春忍不住笑起来道。 “不仅仅是大哥,我们心也痒啊!今日能陪你们如此俊的女孩儿去打猎,我们不晓得欢喜呢。今日我和曹小二定要打几只野兔子野鸡送给两位姑娘。”院子门口忽然想起个爽朗清越的少年男子的声音,赵莲儿便循声往院子门口看去,只见和贾俊差不打扮的两位长得十分精神的少年男子前后脚走进了贾家的院子。前头说话的人看着要清秀些,身段儿也要高些。后面那个则是要健壮些,看起来和贾春的大哥贾俊样憨厚。 作者有话要说: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19 03:10:51 acter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19 00:12:07 acter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18 20:56:57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8 19:00:12 谢以上亲们的“爱”,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75章 打猎〔1〕 欲望文 第76章 打猎(2)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6章 打猎(2) 两个人走进贾家的院子,后面那少年手中还牵着条大黑狗。 院子里着的贾家的人都认识这两个后生,只是赵莲儿不认识,于是贾春便向她介绍,“前面那个高点的名叫郑瑞,后面那个叫曹小二。” 两位少年男子走到贾春跟前向她打了招呼,贾春便把赵莲儿又介绍给了两人,并说今日去小青山打猎主要就是陪莲儿玩玩,猎不猎得到猎物都没什么。 “原来这位姑娘姓赵,名儿也好听,村子里的小子们好都想认识你呢。”又是郑瑞先说话,在他身后的曹小二咧着嘴笑,附和道:“是啊,是啊。” 赵莲儿不好意思得笑笑,便转开眼去了。贾春见状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便忙上前在赵莲儿跟前对那郑瑞和曹小二说:“行了,别废话了,准备好了,咱就走吧,这天也不早了。” 贾春的大哥贾俊检查了下要带得东西没什么拉下,便也招呼郑瑞等人出门儿了。虞氏和邬氏送众人到村口,看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出了村儿,赵莲儿跟贾春起手挽手走在贾俊等三个男子身后,和贾春说笑,边看周围路边的景致。 虽然说已经入了冬,可是通往小青山路旁那些树木依旧是绿意盎然,大片的水田里是收割完剩下的稻茬,还有许农家养的鸭子三五成群地在水田里悠然地游着,不时啄口田里的小鱼小虾吃。在路的远方,座黛色青山在冬日的薄雾中若隐若现,贾春便指着那山说:“从我们村儿到那山有十来里地,看着近其实远,走着去需要个时辰。今日有雾,等雾散了,定是个好天气。” 听说有十来里地,这下赵莲儿庆幸自己吃得特别饱了,光是走到山脚下想必都要消耗不少体力了吧。好在早上是吃肉,要是吃粥吃菜,那走到的时候定饿了。 前面贾俊等几个男子步子大,走得快,往往走会儿就要等等贾春和赵莲儿两个。几次后,两人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加快了脚步,跟上贾俊等人。 郑瑞和曹小二今日见有贾春在,那神情都格外兴奋,不时和她搭话。贾春和他们两人因为从小就认识,所以倒也能说上话,而赵莲儿性子爽朗,也能加入他们的说话中去。离开桃林村没会儿,几个人就说笑开了,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个时辰后,众人走到小青山脚下,晨雾已经散去了很,轮冬日的朝阳已经从他们身后的田野尽头上冒出了头,千万缕的阳光穿透了薄雾,照在小青山里的树木和草丛中的晨露上,反射出许晶莹的光芒,让切看起来都极有生气。 赵莲儿看着眼前这样显露出勃勃生气的景物,只觉心中无比畅快。 进山之后,这回却是由郑瑞和曹小二带路了,因为贾俊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小青山打猎,路都不熟悉了。曹小二把狗脖子上的绳子放了,那条大黑狗就跑到了路的最前头,不时钻进路旁的草丛中去,会儿又跑出来继续往前。 赵莲儿看着有趣就问贾春:“春姐姐,那狗跑来跑去在干嘛呀?” 贾春笑,“在用鼻子嗅草丛里可有什么野鸡野兔子什么的猎物啊。这是曹小二家专门养的用来打猎的狗。鼻子可灵了,要是发现草丛里有什么动静的话,它立刻就会叫起来。小时候我家也有这么条狗,后来我爹和我哥不去打猎了,那狗就被我爹给卖了。” 听她这么说,赵莲儿才想起般的村民家里都要养狗的,只有贾家没有。想来定是贾春她爹觉得狗要养来打猎才有用,才能留着,不然养着就是糟蹋粮食,自然是不养了。 山中要比外面冷些,雾气也要浓些。几人边走,前头的郑瑞就说:“小青山周围方圆几十里地的庄上的后生没事儿或者农闲的时候爱到这里来打些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回去打牙祭。所以咱们还得往里面走深点儿才能有猎物,外面的都让人打光了。” 贾春便问:“那你说还得走远?” 郑瑞答:“大概需要十来二十里地,再走上两个时辰,到晌午的时候就可以了。” “啊,还得十来二十里地!”赵莲儿听先就惊声喊起来,这也太远了点儿吧。方才从桃林村走到小青山,因为路上说说笑笑没觉得累就走到了。可要是再走二十里地,赵莲儿觉得自己定会把脚走痛的。 “莲儿,你走不动了么?走不动了我背你。我想既然来了,还是打上几只猎物回去才不枉此行,你说对不对?”贾春边说边真来拉赵莲儿的手,意图背她。 赵莲儿呵呵笑,甩开了,迈步往前走,说:“我不要你背,我能走,现在我还没觉得累呢。” “那就好,要是你走不动了定对我说……”贾春快步跟上。 众人越往小青山里走,便发现林子越深,阳光越难以穿透进林间。此时太阳已经升上来了,山中的雾气渐渐散尽了。开始可以明显看出来是路的山路,到后面就被越来越厚的落叶覆盖,脚踏上去可以听见枯枝枯叶被踩得“咔擦”作响。 路上除了贾俊沉默走着走路外,郑瑞和曹小二依旧是不时和贾春以及赵莲儿说着话,说得都是两人以前在小青山来打猎时遇到的些趣事,赵莲儿听了也觉得有趣,这么说着话倒不觉得累了。 又走了十来里地,忽然直在前的大黑狗窜进了片人高的草丛中,在里面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有东西!”跟贾春等人说着话的曹小二笑着喊了起来,然后取下背上的弓箭,顺手从腰间的箭袋里面抽出支羽箭,向着大黑狗发出叫声的地方跑了过去。郑瑞,贾俊也随后跟着跑了去。三人很快就钻进了那片草丛中消失了踪影。 贾春和赵莲儿也快步跑了上去,两人在草丛边不时往里张望,可是这片草丛又高又密,人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于是赵莲儿便问贾春,“春姐姐,你说他们在里面会逮住什么?” “我想或者是野兔子吧。野兔子爱钻草,也爱在里面打洞做窝。要是野鸡的话,喜欢在小树林里头吃树下的干果子,枯萎的树叶下面长的虫子。” 赵莲儿听说草丛里面可能是野兔,就开始想着野兔得有大,又是什么毛色等等。 两个人在外头等了有会儿,就听到里头草丛悉悉索索地响,有说话声和笑声传出来,还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贾春高兴地看眼赵莲儿道:“好了,定是我哥还有曹小二他们得手了!” “太好了!”赵莲儿有些小小地兴奋,不免跟个小孩儿似地拍起手来笑道。 说话间,就见到两人跟前的草丛被人分开,然后从里面依次走出来贾俊,郑瑞和曹小二。 贾俊手拿着那猎叉,手提着头小猪仔,那小猪仔被他的猎叉伤了后腿,流了不少血,耷拉着耳朵,那血就从它耳朵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然后小猪不时发出两声“哼哼”声。 而曹小二手里则是拎着只中箭的毛色发黄的大野兔。郑瑞两手空空。 “哟!今儿个运气真好,头回出手,就打到两个。哥,我瞧这小猪仔也有十来斤,怎么打到的?”贾春迎上去弯下腰去瞅那小猪笑呵呵地问。 贾俊道:“说起来也是运气,小二家的大黑在草丛里咬到只野兔子,后来那兔子趁其不备跑了,大黑在里面叫唤,我们便去追。追到这片草地尽头的个小土坡前,我发现了这只小猪仔,眼疾手快,拿猎叉下子就叉到了。而小二追的那只野兔碰见这小猪吓了跳,停了下,小二张弓搭箭就射中了……” “于是你们两个都猎到了东西。这真太好了,不枉我们走这么远的路。” 这么说着,贾春又转脸去对赵莲儿说:“莲儿,有你在,运气就是好。咱们都没费什么力,路走来就打到猎物了。走这么远,你也累了,我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吃点儿东西就回去吧。” 赵莲儿闻言,还真得觉得自己累了。早起来的新鲜劲儿也消散了许,便说:“也好,我们歇歇吧。” 郑瑞和曹小二对这附近的环境比较熟悉,因此就让他们两个带路,去了附近有条小溪的地方,在溪边坐下,拿带出来的几个木碗,大家盛了点儿水喝,贾春又把自己带来的玉米饼子拿来分给众人吃。 这会儿已经是日色过午,冬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众人走了这么远的路,贾俊等人又去打了猎,坐下来都觉着有些累了,吃点儿东西喝了点儿溪水才算恢复了点儿体力。 郑瑞因为今日出来到小青山打猎,贾俊和曹小二都有收获了,而自己却两手空空,便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因此吃了两块玉米饼,喝了点儿水后,略歇了歇,就起来对贾春等人说:“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我去前面林子里打只野鸡什么的,回来好送给春妹妹。” 贾春听了自然说不用了,可是谁知道郑瑞却坚持要去。贾俊便说:“那你快些去,我们在这里等你,别超过个时辰,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回村儿呢,太晚了不好,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回去。” 郑瑞应声“好”,便拿了自己的弓箭大踏步离去。等他走了,赵莲儿看着那放旁边地上的小猪问贾春:“这里怎么会有小猪仔?是不是附近有野猪啊?” 她这么说,也引起了贾俊等人的注意,贾春便问他,“哥,你方才抓这只小猪的时候,附近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贾俊回想下,摇头,“没有啊,野猪的崽子般都是群跟着母猪的,那里方才就这么只。不过,我想或者是走丢的只也有可能。大青山少年没有见着野猪了,要是这只小猪崽子是野猪的种,那还真稀奇。不过,也有可能是附近农家跑丢了的小猪呢……” “哥,你仔细看看,这小猪哪里是家养的,耳朵那么尖,还有这身上的毛色是灰的,咱们这里家养的猪,生得小猪都是花的或者白的,这种灰色的哪里见过?” 经贾春提醒,贾俊和曹小二便都走到那躺倒在地只剩口气的小猪那里仔细观看,果然发现这小猪和家里养的小猪有不同之处。 赵莲儿见状便有些紧张起来,四下张望,拉拉贾春的袖子小声问:“春姐姐,这附近不会真有野猪吧?” 因为她到贾家以后,听贾春等人说起打猎的事情,里面曾经有句,就是论起山里这些野兽的凶狠,有句话是,“猪,二熊,三老虎。” 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贾春还给她解释,“山里的野猪皮厚性子暴烈,要惹上了,那猪发起疯来,嘴上的獠牙能把人活活得戳死,而且野猪牙也锋利,咬上口的话,伤处可见骨。而且因为野猪力大皮厚,猎户们的猎叉和弓箭都没法对付它。所以都害怕碰见这畜生。” 贾春心里也担心,可却马上笑着安慰她,“莲儿,别怕,没那么巧的。” 可傻傻的曹小二却冒出来句,“野猪最是护崽儿,方才贾大哥打了只小猪,要是那母野猪循着气味儿寻了来就不好了。” 众人闻言,这下各人心里都开始真有些担心起来了。贾春先就顾忌赵莲儿的安危,便说:“大哥,小二,要是这样,我就带莲儿先离开这里。你们在这里等等郑瑞。” 不等贾俊和曹小二回话,大家就听到有郑瑞惊慌失措的喊声从林中传来,有人往这边跑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贾俊先出口问,随即手拿猎叉往前走。曹小二见了,也把弓箭拿在手上,跟着贾贾俊往前跑。 贾春却很警觉,将大哥贾俊放在地上的弓箭拿起,另只手连忙拉着赵莲儿往小溪对面的块巨石那里跑去,也不顾两人的棉鞋被溪水全部打湿了。 “春姐姐,怎么了?”赵莲儿边跑边问。仓促间只脚就给崴着了,可却使劲儿忍住了呼痛声。 贾春不答,在前面跑也没有注意到赵莲儿的脚崴了,只是使劲儿拉着她迅速的趟过小溪,再转到那块大石后面躲起来。等到两个人隐身在石头之后,这才喘着气说:“莲儿……别出声……我估计郑瑞引了什么大家伙过来……” “大家伙?那是什么?”赵莲儿皱着眉好奇地问。 贾春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小溪那边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还听到贾俊的声音,“小二,郑瑞你们赶紧上树去!” 随即又听到他喊,“春儿,你快带赵丫头跑,是野猪!” “野猪……这,怎么会?”贾春从巨石后面探出头去便看见了在小溪对面的岸边,只跟小牛样大的野猪正朝着贾俊嘶吼。贾俊手拿猎叉跟那野猪对峙着,在他不远处,郑瑞正在慌张地爬树,而曹小二却并未爬树,而是爬到了岸边块立着的大石头上,张弓搭箭向着那野猪射箭。野猪皮厚,他射出来的几箭自然是丝毫伤不到野猪,可也分了那头大野猪的心,让它不时转头去看曹小二,没有立即朝贾俊冲去。 “糟了!那大野猪定是为了大哥打得那只猪仔而来。这下不容易脱身了。”贾春见了眼前的幕忍不住着急地说话。 赵莲儿心里吓得咚咚乱跳个不止,大着胆子探头往外看,也见到了那头大野猪。 不过,那头野猪只是被曹小二射出的箭“骚扰”了会儿,便突然发现了躺在贾俊身后不远处的奄奄息的小猪崽,立即发疯似朝贾俊冲了过去,贾俊用尽全力举起猎叉朝着野猪的嘴叉去! 他也知道野猪皮厚,别的地方根本伤不着野猪,就朝着它的张开的嘴叉。只听声负痛的嘶吼之后,紧接着啪嗒声,贾俊手里猎叉的那木把子被野猪的冲力给折断了。那头大野猪嘴上扎着断掉的猎叉,满嘴是血,眼珠子都红了。 贾俊手上拿着的猎叉断掉后,他也被野猪这冲给撞飞了好远,摔倒在地后久久爬不起来。 “不行!我得救大哥!”贾春见状急得不行,立即拿着手上的弓箭跑了出去,迅速地趟过小溪跑到了那只奄奄息的小猪崽身边儿,手拿起小猪崽往曹小二那里跑过去,然后将那只小猪仔奋力地往上扔。 曹小二接在手上后,贾春便也跟着爬上了大快大石头,随即对曹小二大声喊:“快,让小野猪出声,吸引那母野猪过来。” 果然等曹小二使劲儿拍小野猪,小野猪发出了几声哼哼后,那头母野猪就被吸引了,扔下了贾俊跑过来,围着两人所在的石头不停吼叫转圈儿。石头比较高,它就算搭着前蹄放在石头上,也够不着两人。 贾春趁着野猪发狂吼叫的当口,张弓搭箭朝着那野猪的眼睛射了几箭,其中箭射中了它的只眼睛,让那野猪痛得直朝两人所在的那块大石头上撞。可是就算野猪皮厚,它撞得是块石头,要是大树或者还能给它撞断,但是石头只会加快它流血还有力气的消失。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那头大野猪总算行动缓慢了下来,也不撞石头了,只是趴在石头下望着小野猪哼哼。 “大哥,你带着莲儿先离开,我和小二会儿就来。”贾春见时候差不了,便对已经爬起来,到小溪对面赵莲儿那里去的贾俊喊。 贾俊刚才给那头野猪撞,撞伤了腿,走路都瘸瘸的。此时听了贾春的话便问:“春儿,你想怎么做?” 他怕自己带着赵莲儿离开,贾春会有事,所以不放心地问。 “大哥,这头野猪快没力气了,会儿我让小二把这小猪仔扔远点儿,等那头野猪去找它的崽子,我和小二就来追你们。” 贾俊想想这法子也可行,便嘱咐贾春和曹小二小心些。遂带着赵莲儿从小溪这边找条路迅速离开。此时在边树上的郑瑞还不敢动,怕下去被那头不远处的野猪攻击。 等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大哥和赵莲儿已经走远了,贾春便让曹小二准备动手。 “小二,准备好,再拍拍小野猪,让它发出点儿声音来,然后吸引底下的大野猪,再使劲儿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曹小二依照贾春的意思,使劲儿打了小野猪的头下,让它发出虚弱的叫声,果然立即就让石头底下趴着的野猪下子就了起来,仰头望着石头上的小猪吼叫。 “扔!”贾春声令下,曹小二便抡圆了膀子使劲儿地将那头还有点儿气的小野猪往来路相反方向的林子里使劲儿扔去。 随着小野猪落到远处的林子里,那头直守着两人的大野猪果然飞跑着奔向了那小野猪落地的地方。贾春便和曹小二迅速地从大石头上下来,撒腿飞跑。郑瑞也从树上下来,跑过小溪边儿时,顺手捡起了那只曹小二射的野兔子跟在两人身后跑开。 三个人跑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追上了先离开的贾俊和赵莲儿两个人。此时两个人走路都瘸拐的。贾春忙问赵莲儿怎么了,从她嘴里才晓得原来她不小心崴了脚。于是便亲自来背她。等她背不动了,又换曹小二和郑瑞来背。 这样来,几个人回去花的时间就比来的时候了。天都黑透了,才回到了桃林村。进村之后,郑瑞和曹小二送贾春等人回家。进了院子见了虞氏,郑瑞便把手上的那只野兔递给了她,说这是今日进上打得,送给贾春。虞氏接了,笑着夸赞了他懂事。 这回的打猎,以贾俊腿受伤,赵莲儿崴了脚收场。真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本来贾春和赵莲儿早已经商量好,等到进山去看了打猎回来,再住几天,等贾青石帮贾春买了田就去昆山的。这下子自然是耽搁了。赵莲儿的脚崴得挺厉害,直到差不个月后才好,这时候已经差不要过小年了。于是贾春的爹娘便让两人过了小年再动身。 小年过完,临走之前,虞氏问了贾春句,“春儿,你觉得曹小二和郑瑞这两个后生谁好?” 贾春直接答:“还用说,当然是曹小二老实些,我觉得郑瑞有些滑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20 01:14:26 jbsp; 投掷时间:20140819 19:01:12 ╭(╯3╰)╮们破费了,感谢支持! 有亲想看梅儿的剧情了,那么下章就是。 只是要准备好面巾纸哟……╮(╯▽╰)╭ 第76章 打猎(2) 欲望文 第77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1)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7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1) 想起那天贾春等人从小青山打猎回来,郑瑞还把打到的唯的只兔子送给了自己,虞氏心里倒觉得郑瑞会做人,还不错,因此听贾春这样说,不禁有些愕然,随即说:“不能吧,我觉着郑瑞那后生挺好的。” 贾春却懒得跟她在这句话上头往下说了,只是从自己荷包里又掏出来二两碎银子给她道:”娘,这点儿银子您别让爹看见,自己藏起来,想买点儿啥自己买去,我不在家里,顾不上您,您自己啥时候都要把自己照顾好。” 虞氏嗓子眼儿发堵,接了银子,沉声“嗯”了声。 贾春笑了起来,道:“娘,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虞氏点点头,看她回了自己屋,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擦擦眼睛,转身进了厨房去给自己闺女做带在身上吃的干粮还有腌制的肉干和鱼干。做完了回屋,便把自己刚才问贾春的话对贾青石说了,最后说:“老头子,春儿看来中意那曹小二……” 贾青石想了想便接话道:“既如此,就依春儿的意思。等她走了,咱们就跟曹家走动,你暗暗地问下小二他娘,要是他们有心跟咱们结成亲家,春儿就定给她家小二了。” “好,就这么办。”虞氏笑吟吟地答应了。自己小女儿的亲事有着落了,她觉得总算是了了桩心事,心下甚慰。 贾春便回屋和赵莲儿起收拾衣物等,也没什么东西,很简单的,不过是些换洗衣物,拿块包袱皮儿包就行了。 等收拾完了出来,贾春的爹娘哥嫂等人将两人送到了小湾镇,小湾镇贾红的干货铺前停放着辆早雇好的去昆山县城的骡车。 贾春和赵莲儿到了小湾镇,就见到了贾红,见她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不说,说话也带了笑,看起来明显是比以前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只是说起她男人麻荣,依旧是面现忧色。贾青石见了就喝斥她,说:“今儿个你妹子要出远门儿,你就高兴点儿,不要露出这种不欢喜的样子来,不吉利。” 贾红忙弱弱的应了,转而脸上带笑,把些铺子里的干果包了包,让贾春和赵莲儿带在路上吃。 贾春也不推辞,大方的接了,又叮嘱她好生过,来年回来看她等语。又说了会儿话,贾家众人便送两人坐上了停在贾红干货店前的那辆骡车,车夫甩鞭子,拖车的骡子走动起来,慢慢离开了小湾镇,往昆山而去。 她们这里坐着骡车去昆山,而在苏州城里的赵梅儿却同样坐上了辆骡车,去吴县秦府寻找秦惠平。 到了吴县城里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因为今日是过小年,街上的行人就比平日要少些。百姓们都在家过小年呢。赵梅儿下了骡车,给了车夫雇车的银子,也顾不得去找个小店吃口饭喝口水。就算街旁的食店里不时飘出各种食物的香味,让人垂涎,但这种时候,她哪里吃得下东西,满心里想得都是秦惠平,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这么久都没有来找自己,而且也没给自己消息。 心中忐忑着,她挎着个小包袱,径直往秦府的西边角门上来。西角门上这时正有两个小厮守着门儿,两人刚提前吃了大厨房里今日给下人们准备的饭菜,因是小年,便比往日丰盛些。此时两人正在说今日的饭菜里炸的鱼还有烧鸡味儿不错,吃得特别饱。 正说笑着,见个挺俊的十五六岁的小媳妇,上穿着紫色棉袄,下面穿条蓝布棉裙子,挽着个妇人发髻,手里挎个小包袱怯怯地走了过来。先向两人蹲身道了福,说:“两位小哥,可否帮我传个话给秦家大小姐,我有事想见她。” 那两个小厮见这小媳妇儿生得好,便也停住了说话,其中人就问:“不知道这位娘子姓甚名谁,找我家小姐有何事?” 赵梅儿忙说:“我姓赵,是以前在府里侍候大小姐的丫鬟侍梅。” “什么?你就是侍梅?”刚才接话的小厮猛惊,重新又从上到下打量了赵梅儿番,才认出她来,随即便跟身边那个同样吃惊的小厮两人交换了下眼色。他们之前早就被管家秦安叫去训话,说要是有个叫赵梅儿,或者叫侍梅的丫头来找大小姐,就对她说大小姐已经和新任苏州知府周廷安的三公子定亲了,叫这丫头快走。 不但是他们两个,秦府里头所有的守门的下人都被告知了这样的话。要是谁不按照秦安吩咐的话来乱嚼舌根子,到时候免不了顿板子不说,还得被撵出府去。 所以守着西角门的这两个小厮里头,那个开始接赵梅儿话的小厮便将双手往袖子里插,挎了脸说:“侍梅姐姐,老实跟你说了吧,咱家大小姐已经跟新任苏州知府周知府的三公子定了亲,老爷夫人说小姐要待嫁,赶着绣嫁衣,没空见人了。你还是回去吧。” “什么?她……她和人定了亲……”赵梅儿听真如头上晴空凭空响起个大炸雷,惊得她的心猛地缩,五脏六腑扯着阵阵痛起来。脑子里轰然响,只觉气都回不过来了,脚发软,都不稳。晃了晃,眼看要摔倒。 直没说话的那守门的小厮心里不忍,赶忙上前两步,扶着赵梅儿道:“侍梅姐姐,你小心点儿。老爷夫人是真为大小姐定下了周三公子做夫婿……” 这小厮名她娘在明珠院里做粗使婆子,常常回去说名叫侍梅的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对底下人挺好,又和气,是个好人。因此他虽然没见过赵梅儿,但对她的印象却挺好的。这会儿见她要晕倒的样子,赶忙上前搭把手扶住了赵梅儿。只不过他说的话却让赵梅儿心里是雪上加霜,伤心欲绝。 只是她光顾着伤心,没有听到这小厮话里的另层意思,那就是这亲事是秦老爷和夫人定下来的,但大小姐同意没有,在不在府中还是两说。 方才赶赵梅儿走的那小厮怕这来扶赵梅儿的小厮再说话露出什么来牵连自己受罚,便赶忙上前去拉他,边说:“你不好好守着门儿,在这里乱嚼舌根子,小心受罚。” 转脸又毫不客气地对赵梅儿说:“侍梅,你快走吧。大小姐既是不要你伺候了,听说你又脱了贱籍,是良籍了,还是回家过年去吧。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你在这秦府门前这副摸样,定是不高兴的。” 赵梅儿了会儿,总算缓过气来了,不过因为这消息令她太过伤心,还是让她忍不住珠泪滚滚。抬起头来,她望向秦府的西角门,想看穿阻隔着她的视线的府中的那些房屋,直看到秦惠平住着的明珠院的屋子里,想看到那个人,想看穿她的心。想问她,为什么当初两人在起时,她切切的海誓山盟的情话转瞬已经成了空?想问她,为什么她要抛弃自己去跟什么知府的公子成亲?想问她,她对自己的喜欢还有她要了自己的身子只是时兴起吗?又或者自己只不过是她这个大家小姐的玩物,她所做的切都只不过是骗自己。而自己太傻,才会相信她,然后陷入她编织的情网之中,不能自拔,甘于沉沦…… 泪水滂沱,她使劲儿地睁大眼,可是眼前的切却越来越模糊。不行,她想要看到大小姐,想问她太的话。于是她抬起手用手去抹泪水,意图让自己的视线清晰起来。可是没用,她越抹眼中涌出的泪越…… “走吧!快走!今儿过小年,你这样在我们府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秦府把你怎么着了呢!”守门的小厮见赵梅儿哭引来了过路的路人围观,还有些人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便不耐烦地重新走到赵梅儿跟前来轰她,并且动手推搡她。 赵梅儿此时只顾着伤心流泪,哪里防他这推。于是被他推着摔倒在地,只手在地面擦,手掌上擦破了皮,有血珠迅速地涌出。 这下围观的路人中有看不惯眼的个男子便吼起来,“你们秦府怎么欺负人呢?仗着自己有两个银子这样欺负个女子,真是为富不仁。” “对啊!对啊!秦府怎么这样?” “这些狗奴才真是可恶,竟然对个女子动手!” 周围的人听了那男子的话,便不断有人附和。时之间,在秦府门前聚集的人就越来越。而赵梅儿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抬手望着自己手掌的血珠,也不擦,痛彻心扉地哭出了声。脑子里闪过的都是自己和秦惠平在起的那些快乐和幸福的时光。曾经的她还叫自己要坚定,要相信两个女子在起也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为什么她离开自己短短的这么两个月就变了心,要去成亲了呢。原来不坚定的人是她呀,她不要自己了…… 秦府跟前因为赵梅儿坐在地上伤心痛哭,渐渐地便炸开了锅,围观的人都在猜测这坐在秦府跟前哭得如此伤心的女子跟秦府是什么关系,而秦府的人又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欺负她。 接下来就有门上的小厮赶紧跑进去把西角门跟前的情况禀告了二管家秦安。秦安那时候才吃完了饭,在管事的屋子里坐着闲闲的喝茶,听了外头的小厮的禀告下子就跳起来了。便随着这来禀告的小厮跑出去看,当看到西角门秦府跟前围拢了那么人,而且看起来群情激奋的样子,也不敢过去处理这事情,便回身飞跑着到玉堂院去将这事情禀告给秦达祖和夫人杜氏听。 他去的时候,秦府内的主子们正在起吃小年饭,恰恰要吃完的时候,外面守着的丫鬟进来禀告说二管家有要事回禀。秦达祖放了碗筷,接过旁服侍着的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嘴,起身去边的花厅,叫人把秦安叫进来问话。 秦安进去后,就把赵梅儿来找大小姐,然后痛哭流涕,在秦府门前招来了许人围观议论的事情说给了秦达祖听。 秦达祖听完愣了半响,说了句,“没想到那赵梅儿平日看着是个温良的样子,却这样能闹。她这么着,必定会让外头的人认为咱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可不行,她这样会坏了咱们秦家的名声。” “可是老爷,我方才瞧府外聚集的那许人群情激奋的样子,要是咱们派人出去硬要将赵梅儿赶走,说不定会让那些围观的闲汉们动手,这样来……” “蠢材,谁让你这样干了?惹上那些闲汉,不定以后还得惹上少麻烦呢,咱们做买卖的人最怕官府和闲汉。” “那老爷,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那赵梅儿就坐在府前哭,等到吃完小年饭,街上的人就会越来越,我怕……” 秦达祖知道秦安的这话的意思,这人越聚越,闹大了,不知道到最后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出来。而且他还怕赵梅儿说出她跟自己家惠平的事情来,那样对自己的女儿的闺誉可是巨大的损害。吴县城里的人要是知道惠平有磨镜之好,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想到这可能,秦达祖的脑门子上竟然渗出了层油汗。随即便见他霍然起,背着手在屋子里转起圈子来,思忖着该怎么处理这事情。 秦安见老爷在着急地转着圈儿的想办法,他也赶紧在心里盘算起来,突然灵光动,他趋前步对秦达祖说:“老爷,方才我想到个法子,就是咱们叫两个婆子出去把她请进府来,给她些银子,说不定就能将她打发了。她定是因为再不能伺候大小姐,丢了这份儿美差所以不乐意,才在府前哭泣,不愿意离去呢!” 秦达祖闻言,看他眼,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这府里除了自己和夫人杜氏,没人晓得惠平和赵梅儿的事情。就是那侍秋在告密后,两口子商量为了保密,也让人把侍秋领出去让牙婆发卖得远远的了。所以,府中别的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的。 不过,后来秦达祖转念想,秦安的提议至少能解决目前的困境。叫人把赵梅儿客客气气地请进来,那围在府外的闲汉和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就能慢慢的散去了,也不能生出什么事端了。而且,或者那赵梅儿真是为了银子来的也不定。惠平的亲事要紧,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到哪步了,但给些银子给赵梅儿,让她闭嘴,好好地回去过日子,不要再来找惠平,维护住惠平的闺誉,对自己女儿来说很必要。 想到此,秦达祖便把秦安叫过来,吩咐他立刻找两个面善的婆子出府去把赵梅儿带进来,就带到外头的会客厅里,他会儿就去。 秦安应了,转身忙忙地跑出去办这事情了。秦达祖默了默,又吩咐人去把夫人杜氏请来说这事情。等到杜氏来了,他就把秦安来禀告的事情说给了杜氏听,最后说:“我个男人家去跟她说话,有不便,你就去跟她见面,给她些银子,封了她的嘴,让她死了心家去吧。” 杜氏听完了冷笑,“她脸皮还真是厚,没想到还真找上门儿来了。我还没怪她引诱我家惠平,她却来我们秦府门上闹了,还挑在过小年这天。我这就去会会她,教训下这个没有羞耻的女人。” “夫人,万不可如此。”秦达祖忙出言阻止,“还是好生说话得好,这真要闹起来,这丫头怀恨在心,以后出去乱说,毁了咱家惠平的闺誉,那跟周三公子的亲事怕就要黄了。” 杜氏听,觉得丈夫说得也在理,只能忍下口气说:“好吧,我就听老爷的,出去见她。” 说完,便带着几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和婆子出了花厅,往外走。秦达祖见她走了,想了想,到底怕杜氏没忍住,把赵梅儿得罪了,遂也跟了去。 —— 秦府西角门外,秦安带着府中的两个看起来面善的婆子在许秦府小厮的簇拥下走向被许人围着的赵梅儿。 “去。”秦安对众小厮努了努嘴,那些小厮就上前去排开众人,秦安就带着那两个婆子快步走了进去。走到坐在地上哀声痛哭的赵梅儿身边,脸上堆着笑,弯腰道:“哟,侍梅,你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大小姐要见你,叫你进去呢。” 这秦安狡猾,晓得赵梅儿很想见大小姐,自己这么说,她肯定愿意跟着自己进府去。要是说老爷夫人要见她,还怕她不愿意,不肯起来呢。 “真的?大小姐要见我了?”赵梅儿听即刻止住了哭,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秦安问。 秦安哈腰笑答:“自然是真的,方才都是守门儿的小厮瞎说,我已经打了他们两个板子。你这就跟我进府去见大小姐吧。” 说完,转脸便对身边跟随而来的两个婆子使了使眼色。 那两个婆子点点头,遂上前满脸是笑得去搀扶着赵梅儿起来,又给她拍干净身上的灰,还拿干净帕子给她把手上摔脏的地方,还有擦破出血的地方给擦拭干净。 做完这些,又和气万分地请她起进府。赵梅儿虽然心里依旧是忐忑,害怕待会儿见了大小姐,她会对自己说出绝情的话来。可是,此时,她那思慕不已,想要见到心上的人心已经超过了切。于是,便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又抿了抿发,理了理衣裙,跟着秦安等人走进了秦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21 03:07:04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20 20:53:56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20 20:46:50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0 18:54:50 ╭(╯3╰)╮们破费了,谢谢支持! 艾玛,这章俺写哭了,真是脆弱啊……~~~~(_)~~~~ 第77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1) 欲望文 第78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2)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8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2) 来的竟然是晋王和威国公世子,还有此前来过家里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佥事! 陈澜听清楚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镇定了下来。见红螺和沁芳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她情知就是这会儿苏木胡椒带着那些家丁亲随过来,也决计会被挡在精舍外头,忍不住眉头紧皱,旋即就感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 “姐,那边既然传了话,咱们究竟去不去?算起来,晋王也是咱们的表姐夫。” “表姐夫?你别忘了,当日就是晋王妃出嫁后回门,韩国公府也是大开中门跪拜迎接,不用说我们这些隔层的亲戚了。叙家礼自然是表姐夫,但叙国礼,便是君臣有别。” 想起陈冰那回嚷嚷表姐夫时,朱氏的勃然色变和那些训斥,陈澜不禁心中冷笑。要知道,先头的阳宁侯陈永姬妾无数,却只有个嫡女嫁入了韩国公府,于是才有了晋王妃。可侯府那些庶女呢?嫁的好的许了那些没出息的勋贵庶子,勉强也能让人称声太太奶奶。嫁的不好的则是只世袭了祖上军职自身却只能混个闲职的小军官,甚至要举债度日。 那些婚事全都是朱氏做主,先头的阳宁侯陈永丝毫也不曾过问。所以,别看朱氏疼爱孙女是远近闻名的,相比作为嫡亲外孙女的晋王妃,这亲疏远近不问自知。 见陈衍愣在那里没做声,她略思忖便冲沁芳红螺问道,“刚刚那位公公来传话的时候,你们可瞧见了,跟着晋王进了这儿来的有少人?可曾让外人回避了?” “除了智永大师,还有好些人,其中许是有威国公世子和那位杨指挥,似乎还有几位清客幕僚之类的儒生,我刚刚听他们说要赏花赋诗,别的护卫亲随都守在外面。” 入乡随俗,陈澜深知这年头对女子最是严苛,稍有行止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何况她眼下和陈衍在侯府中无依无靠,是不能轻易犯错。况且,今日之事十有□□出自别人设计,她不得不长个心眼。此时听说外头晋王竟是把清客之流都带了进来,她立刻便做出了决定。转身看着陈衍,她便开口说道:“四弟,待会你个人过去。” 陈衍吃了惊,满脸的茫然:“姐,你不去?” “男女有别,如果我和你道去,威国公世子和其他人并回避了也就算了,若是他们不回避,传扬开去,说什么闲话的都有。你只需说我原本该去相见,可刚刚圈下来支撑不住,已经躺下了。记住,到了他们面前,无论晋王殿下,还是威国公世子,亦或是那位杨指挥,你无需刻意表现什么,只要拿出你平日在学堂那些做派来。” “可是,只要我表现得好些,兴许……” 情知陈衍星星念念只惦记着阳宁侯的爵位,陈澜不禁怀疑,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窘境把这小家伙逼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从前的她也常常灌输这条。但此时此刻,她只能伸手压在那已经颇为结实的肩头,脸色比之前加郑重其事。 “把心放正些!你得记着,荣俱荣损俱损,这阳宁侯的爵位究竟如何,是朝廷决定的,是皇上决定的,你就是千万的努力,也抗不了那句天宪!我上次怎么告诫你的?不要幸灾乐祸,也不要心以为这是机会,得记着眼下是陈家的大危机,事情究竟如何还没个准。晋王他们都是比你年长的人,斗心机你斗不过他们,在他们面前何妨老实敦厚些?就是他们问起,你也不要说你二伯父的不是,毕竟那是你的尊长……” 她也顾不得陈衍是不是记得住那么,只是个劲地灌输着自己眼下能想到的切道理。倘若今次来的只有晋王,陈衍表现稍有差池也不打紧,可偏偏还有威国公世子和那个锦衣卫的杨进周,天知道陈衍的每句话会不会被人掰碎了琢磨。 好在陈衍终究还识大体,虽说陈澜情急之下有些话说得未免没条理,但他还是听明白了。见陈澜那种极其郑重其事的表情,他终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个人去。” 陈澜本想再挑上个丫头跟着,可看看满脸惧色的沁芳和芸儿,再看看死死咬着嘴唇的红螺,她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那些贵人从来就不把奴婢当人,万又看中了丫头当场要人,她上哪儿去找理由回绝?于是,眼看着陈衍整理好衣裳走出门去,她深深吸了口气,就吩咐三个丫头去服侍自己躺下。 三个丫头往日各有各的心思,尤其是芸儿牙尖嘴利,没事总喜欢和人拌两句嘴,可这会儿也是声不吭,沉默寡言的沁芳就不用说了。而红螺给陈澜盖了条薄毯子,见她靠在那儿只是呆呆的,便低声劝慰道:“小姐放心,四少爷必然会遵照您的吩咐,不会有什么事的。” “今天没什么事,明天呢?” 陈澜淡淡地答了句,见红螺愣,她便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点着檀香,摆设虽简单,却极其舒适,底下甚至还通着地龙。此时陈澜斜倚在这床上,只穿着贴身小袄盖了条薄毯子,却丝毫没觉得寒冷,额头上反而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今天在寺里转了圈求神拜佛,她原本就已经累了,可就是再困,之前撞着了这么两拨意义不明的人,她又哪里敢合眼,只能勉强歪在那儿想心事。 要在这么个陌生的时代挣扎求存,实在是太难了,真不知道本朝的那位□□是如何振臂呼应者云集的……而就是这样个开创王朝的人,既然费尽心机留下了那样的文字,足可证晚年过得绝不愉快,只可惜关于那时期的书竟是极少……而她,眼下的她该怎么做?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就渐渐合了起来。迷糊之间,她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阵叩门声,她个激灵惊觉过来,正要坐起身,却听到了门口传来两个绝不寻常的字眼,于是忙又合上眼睛装睡。果然,只是会儿,她就听见阵脚步声渐渐近了,最后停在了床前。就当她以为来人会掀开帐子的时候,她又听见了红螺低低的声音。 “公公,我家小姐确实是睡了。” “哟,看来还真是睡了。咳,都是我家殿下不放心,定打发我来看看。想来也是,年前才伤了身子,这会儿大冷天又出来祭拜,眼下支撑不住也不奇怪。你且告诉你家小姐,就说四少爷举止端方,殿下很是赞赏,威国公世子还邀了四少爷去他家里做客。只不过,你家小姐要真为弟弟着想,自个也得用心,可惜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那嘟囔的声音渐渐小了,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躺在床上的陈澜只觉得颗心渐渐下沉。此时此刻,她已然确定今天晋王行来这儿并不是凑巧,而这个太监特意来这里查看,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来看看,那番话只怕冲她来的意味居,却不知道这个太监的言语中有晋王妃的暗示,还是也有那位晋王的意思。 陈澜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随即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睁开了眼睛。她和陈衍的处境确实艰难,她能用的筹码也确实极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听凭别人安排她的人生。什么都不做就此认命,她从不是这样的人! “小姐,小姐!” 外头传来的低呼下子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定了定神答应声,这时帐子才拉开了条缝,探进脑袋来的恰是芸儿。她轻轻吐了吐舌头,这才低声说:“沁芳姐姐把人送出去了,那位公公说话阴阳怪气,听着寒津津的……小姐放心,他没拉开过帐子。” 陈澜疲惫地点了点头,得知陈衍还没回来,心中是焦心。见芸儿手脚麻利地挂起了帐子,又扶起她半坐着,随即去倒了水送来,她便低声问道:“芸儿,你可知道,晋王如今有几个子女?” 芸儿往后头瞧了眼,见并没有外人在,便坐近了些,又凑上去低声说:“晋王统共就个儿子,两个女儿。晋王妃这几年又是求神又是拜佛,单老太太给找去的药方子就有几十张,可偏生什么动静都没有。据说她大度得很,陪嫁丫头给晋王殿下收房的就有四个,王府中包括刚去的珍珑,其余开脸的丫头也得很,只真正有名分的还只是年前册封了夫人抬进王府的那两位,其余的都不过婢妾罢了……” “说来也怪了,殿下的身体健壮,王妃据说小时候还练过武,也是好底子,可偏生到如今就个女儿。幸好王府的庶长子生母身份太低,还是养在王妃跟前,那两位夫人也没动静,否则王妃的日子就难过了……” 陈澜平日偶尔还嫌芸儿话,可这会儿听着那絮絮叨叨却极其详尽的言语,她却生出了股深深的庆幸来。若不是今天遇着这么遭,那个太监又自作聪明留下那么番话,芸儿又是货真价实的包打听,只怕她得到事到临头才会有反 由于适才晋王府的护卫将精舍团团围住,侯府的亲随家丁们自然是难以进来,苏木胡椒尽管在外头心急如焚,可打听到那是晋王府的人,也只能在那里等着。直到看着那前呼后拥的行人都走了,两人方才赶紧指使人在精舍外头等着,随即就溜烟往里头跑去。 进了屋子,她们看到陈澜的脸色都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忙期期艾艾地上前行礼。不等她们把话说齐全,陈澜就笑道:“不怪你们,既是王府来的人,你们自然会被拦在外头。” “都是那个老和尚,来了这么些人,他也不让知客僧及早提醒声!”芸儿看到陈衍正在把那几样小玩意儿样样指给陈澜看,顿时没好气地撇撇嘴道,“亏得咱们侯府每年给这庙里送那么银子,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沁芳见陈澜只是言不发,便在旁边喝了声:“芸儿,别胡乱说道了,晋王爷若是让智永大师不要声张,他又怎么敢提醒咱们?” 陈澜展开那把扇子,仔细瞧了瞧又拿起了那把匕首,随即把荷包里的金银锞子都倾在了桌子上,见是四个梅花式的金锞子,四个海棠式的银锞子,而那个荷包针线细致,角落中还绣着个记号,她隐约记得家里也有几样东西有这标记,应当是御用监绣房中出来的。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她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果然,若是晋王早就想见见他们姐弟,应当不会预备这种过年节最常见的荷包和金银锞子,看来不管别人设计如何,于这位晋王来说只是时起意。既然刚刚避开了,这次的事情应当就算是过去了,只是得防着以后。 倒是那位威国公世子罗旭和锦衣卫指挥佥事杨进周有些意思,圣手刘虽不是宫廷供奉,但却是以死要钱的著称,把扇面动辄叫卖数百两数千两不等,这把扇子决计价值不菲。而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杨进周的羊角匕则是看着朴素,其实锋锐十足,当也是防身之物。据陈衍说,他过去说了会话,又和其他清客块赋诗,还吟了对楹联,后来晋王就给了那荷包,其余两人立时就给了这两样东西做见面礼,仿佛都没怎么考虑东西是否贵重,是否合适。 次祭拜便招惹出这许人来,尽管这会儿晋王行都已经走了,但陈澜已经完全没了在这护国寺游的心情。看着丫头们收拾好了东西,她就拉着陈衍出了屋子。只见刚刚还戒备森严的菩提精舍已经是空空荡荡,只有那红梅依旧开得火红艳丽。 和众家丁护卫会合之后,行十几个人便沿着寺中小道往外走。才过了藏经阁,陈澜就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除了身披袈裟的智永和两个小沙弥之外,还有个面目陌生的年轻公子和个小厮。那公子大约十七八岁,紫貂皮大氅,元青色潞绸大袄,只是那种抱手走路的慵懒样子,以及脸上那种懒洋洋的气息,偏显出种富贵闲人的感觉来。 两相打照面,智永便是愣,随即笑道:“三小姐这是预备走了?难得来回,老衲竟是没来得及招待。听说三小姐身子还有些不好,老衲这里有新拣出来的松仁,泡茶是最好的。”他边说边对身后个小沙弥吩咐了句,随即仿佛才想到身边还有个人似的,因笑道,“对了,老衲都忘了,刚刚三小姐在屋子里休息,不曾见过,这位就是威国公世子。” 这是威国公世子罗旭? 陈澜不禁看了旁的陈衍眼,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她连忙裣衽行礼。 而这时候,罗旭也笑着揖说:“刚刚送走了殿下,我又折了回来,正打算去寻三小姐和陈小弟的,想不到竟是这么巧在这里碰上。” 第78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2) 欲望文 第79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3)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79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3) 杜氏见状不由得愣住了,不明白秦达祖这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问,却见走到她跟前的秦达祖对她使了个眼色,这下她立刻明白了中间有“鬼”,便抽出自己手腕上金镯子中掖着的帕子来掩饰性地擦擦鼻子,道:“哦,原来老爷方才是去请惠平了,怎么,她还是不愿意出来见这丫头么?” 秦达祖点点头,遂转身走向赵梅儿,将自己手上拿的封信还有三百两银票往她手上递,说:“侍梅,这是我见你来了去后面明珠院找惠平,要她来见你,可她到底不肯,最后在我再要求之下,便给你写了封信。她说,她要对你说的话都在这信里头了,你看了就知道了,至于见面就没必要了。还有,这三百两银子的银票也是她让我给你的,叫你拿回去好生过日子,以前的事希望你不要对别的人说,免得有损她的闺誉,将来让她和夫婿因此而不睦……” 赵梅儿听眼泪是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终于,终于听到她对自己说了如此残忍的话,尽管并不是她亲口对自己说的,而是从秦老爷的嘴里说出来。可是这话还是将她已经沉到底的心又给碾压遍,甚至让她听到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她心中痛得无以复加,手轻微抖着伸出去接过了那封信,却并没有拿那银票。将信捏在手中,她迅速地看了眼信封上头的几个字:赵梅儿启。 这笔迹她认得,的确是大小姐写的字。和大小姐在起那么久了,虽然大小姐并不经常写字,可是她经常写账册,又或者有空和自己起时,曾经教过她认字写字。有好几次,她握着自己的手写“赵梅儿”三个字,所以要说别的字她认识不,但这三个字她可是记得牢牢的,出自大小姐的手点儿没错。 她很想晓得大小姐在这信中写了些什么,就算心中已经如此绝望了,但还是想看到她要对自己说的话,好像只有这么着才能让她彻底心死。 可是她又认识不了少字,又不能让秦老爷帮着自己念,那样不知道丢脸。于是便丢魂失魄地将信捏着,往门外走,她要去街上找个专替人写书信和文书的先生帮她看看,念给她听…… “侍梅……这些银票你拿去……”秦达祖在后面喊。可是却见到赵梅儿象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地脚步踉跄着往外走。于是秦达祖便将这三百两的银票塞到赵梅儿放在厅里圈椅上的那个小包袱里,随即拿着这包袱追出去,让院子里的个丫鬟过来,让她帮着提着这包袱送她出去,并且嘱咐她定要将包袱交到赵梅儿手里。 等这丫鬟拿着包袱跟着赵梅儿出了二进院,秦达祖才重新走回厅中坐下,看向杜氏不满道:“幸好我跟来了,不然就你这样骂那丫头,也是点儿用没有。说得不好,惹恼了她,将来把她和惠平的事情都说出去,以后还是咱家女儿吃亏。你看我这招,不言不语就让她死了心,把她给支走了。” 杜氏撇撇嘴,问:“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秦达祖嘿然笑说:“你别忘了,咱家惠平是谁从小教她写字的。咱们秦家虽然是商户之家,可从我祖父开始,咱家孩子的字都是世代相传,不让外人教的。” 杜氏这才想起秦家祖上这当家的人的字都是父子相传,为的是做买卖书信来往,般人无法仿冒笔迹,便于管理家族的买卖。而自己的惠平这许年都是独女,秦达祖直都是想要把买卖传给她的,所以这家族祖传的字也是他从小就教给她的。两父女的字迹自然是样的,赵梅儿拿了封那样的书信去,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女儿的手迹。这样既遮掩了女儿不在府中的事实,又让那丫头信以为真惠平要跟她分开,真是举两得。便也不得不夸赞秦达祖:“还是老爷足智谋。” 秦达祖自得地摆摆手,随即说:“既然这丫头给咱们打发了,我这就写封信去金陵,让惠平赶快回来,能到家过年最好。不然她个女孩儿家在异乡过年冷冷清清地成什么话?” 杜氏道:“老爷说得是,惠平离家这么久了,我真是很想她了。你快些写信让人送去金陵吧。只是,她要是回来了,问起这侍梅的事情,咱们该怎么回答她?” 秦达祖成竹在胸地笑,“我自然是早有准备,夫人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杜氏眼有亮色。 秦达祖随即起身,“我这就去写。”说完,大踏步离去。 杜氏端起了茶,大大地喝了口,长长地吁出口气,唇边浮上了得意的笑容。忽然她猛地想起什么事,便马上让人去把管家秦安叫来,然后亲自吩咐了他件事,让他立刻去办。秦安应了,忙忙地去了,杜氏这才真正放心下来,心中只盼望着自己的独生女儿秦惠平赶紧回来,阖家团圆过年。 —— 秦府西角门外,帮着赵梅儿提包袱的丫鬟,陪在赵梅儿左右直送她出了秦府,再将那小包袱塞到她手里,让她挎着,方才回去。 赵梅儿手提着包袱,手捏着信,在吴县街头茫然地拖着步子走着,默然流泪不止。街上从她身边经过的许人都好奇地要看她两眼,纷纷在心里暗中猜测这位如此伤心流泪的小媳妇儿到底是为了何事想不开。 可是就算她心里痛不可当,还是想知道秦惠平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这毕竟是大小姐亲笔写下的,所以在泪眼朦胧中,赵梅儿还是走到了记忆中条小街上专为百姓代写书信的地方,朝着个专写书信文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走到那中年男子跟前,赵梅儿抬袖擦了擦泪,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语带悲声道:“劳烦先生帮我瞧瞧这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说完,便从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里掏了两文钱出来,放在了这代写书信的中年男子的桌子上。彼时百姓有不识字的,接了书信来找这种识文断字的先生读信得很,因此这位代写书信文书的中年男子便接了信,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方桌的另边的张木凳说:“这位娘子先坐,我这就给你读读。” 赵梅儿遂依言坐下,两眼无神地望着她,不断抽泣着等他下言。这代写书信的中年男子瞧见赵梅儿两眼哭得红肿,面色惨白,便也猜到自己手里头接着的这封信里怕没有什么好事。心中暗自叹息番,将信拆了,从中抽|出信纸来,展开信先看了看,见只有寥寥数语,就咳嗽了下,清了清声音,说了声:“这位娘子听好了,信里写得是,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之慧剑,愿君斩相思,今与汝恩断义绝矣,天荒地老,永无见期。” “……斩相思……恩断义绝……永无见期……”赵梅儿喃喃地念出了几个她能懂,又让她彻底绝望的词。念着念着,刚开始才擦拭干净的泪水重又涌了出来。她伸手把那封信从那读信的中年男子手中抢过来,仔细地望着信上那些她有许不认识的字,仿佛那些字最终幻化成了那个人艳丽明媚的笑着脸,曾经让她迷恋不已,情根深种……可是转眼,这脸就变得冷若冰霜,那个人看向自己冷冷地说和自己恩断义绝,永无见期。 她是这么厌弃自己,视自己若敝履了吗? 这封信终于将赵梅儿带丝希望的心给彻底地碾碎了。她坐在凳子上望着手上拿着的信哭得肝肠寸断,也让对面坐着的那读信的中年男子十分不忍,便不断地劝她要看开点儿,说世上的负心人本来就很,他还见过比她惨的,可是人家不还是样活吗?叫她回家去,好吃好喝,蒙头睡上几天就过去了,又说她如此年轻貌美,不愁以后找不着好男子,将来嫁个好的叫前个抛弃了她的人看看,气死他…… 这劝解她的中年男子的番话倒是提醒赵梅儿了,她自从卖身到秦府为奴后,快年了都没有见过娘和自己妹妹。她就算此刻伤心欲绝,都想了此余生了,可再怎么样也要去见见自己的娘亲啊,毕竟她养了自己这么年,就算去告别,也该去瞧瞧她。 所以伤心哭了会儿后,她就把手里捏着的书信团成团,原想愤怒地扔到地上再踩上几脚的,可是临了又舍不得,便把信展开了折好,重新装入信封里面,再贴身放好。心中虽然恨极了秦惠平,可是此刻觉得自己还是深爱着她的,哪里又能放下她。遂叹了口气,深恨自己没出息,自己个儿被她玩弄抛弃了,还这么想着她。 晌午过后,吴县街头渐渐热闹起来,吃过了小年饭的百姓们都到外头来走动,购买年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赵梅儿挎着个小包袱,面如死灰,心如槁木,孤零零地往城东自己家里走去。 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原先花瓣般的粉色唇瓣也干裂了,可是也许是饿过了,渴过了,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跟个活死人样,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她只想回去,见到自己亲娘还有妹子,让她们的笑脸撑着自己能活下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后,她已经走到了原先东门外的自己家的那柴门土墙的院落外,木木地走到门前,她有气无力地去推了推那院子门,推之下却推不动。这时她才赫然发现院子门上挂着把锁。 这是?今日是过小年,按理说娘亲和妹妹莲儿都应该在家的呀?难不成她们吃完饭去逛街去了?又或者是她们去隔壁祖母和大伯家里吃饭去了?可是很快,她便否定了娘和妹子去隔壁家大伯家吃小年饭的可能,因为在自己卖身进秦府之前,两家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了,她们是不可能去他家吃饭的,这么说起来肯定是她们吃完小年饭出去逛街了。 于是她就只能在自己家院子前的块废弃的石磨盘上坐下,等她们回来。这等就是近两个时辰,直等到天色暗下来,还没有见到娘和妹妹回来。赵梅儿天水米未进,又伤心流泪,精气神儿几乎耗尽了,坐在寒风里没挪动,两个时辰下来,身上早就冻成块冰了。也许是想让身体上的痛苦来抵挡心中的苦痛,她任由自己被寒风吹着,冻得没有知觉,心里头惊涛骇浪般涌上来的都是想轻生的想法。 晌午的时候那给他读信的先生说得什么再去找个男子嫁了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说她是死心眼儿也好,还是蠢笨也好,她开始情窦初开喜欢的就是秦惠平。以及后来如愿去服侍她,再和她两情相悦,最后把自己完全给她,切的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的心认定人,以后辈子就是这个了,怎么可能再移情于别人。 或者她放不下心的就只是娘亲和妹妹了,想看她们眼,别的她再无牵挂。坐在自己家门前的两个时辰里,她的脑中不断想着的都是为什么秦惠平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她才不要自己了?到底是为什么啊?她想得脑仁儿都痛了,觉得活这么大,这十几年攒的泪都在今日天流完了。没有了大小姐,她生无可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瑟缩地紧紧抱着自己怀里的小包袱,她想,就这么坐下去,冻死了也好…… 就在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身子要歪到边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个熟悉的刻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哟,快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啊?啧啧……” 这个声音习惯性地使得赵梅儿乍然紧张起来,便忙聚集精神抬头去看,见眼前立着个妇人,正是大伯母吴氏,在她身边儿还着提着些东西的堂哥赵旺。见是这两个人,她猛地身子个激灵,立刻紧张地想起来。不过,因为她坐得太久,腿脚早就冻僵了,这之下竟然不起来,只能捶了自己的腿脚几下,待腿脚上有了点儿知觉,才扶着膝盖慢慢地了起来。 原来吴氏吃完小年饭后,便带着儿子赵旺去逛街买年货,直到天擦黑时才回来。路过赵二郎家的院子时,突然发现个做妇人装扮的女子坐在他家门口的石头磨盘上,便好奇这人是谁,随即走近了看,发现这人的模样很像赵二郎的大闺女,被卖进了秦府,后来去伺候秦府大小姐的赵梅儿。心里不敢确定之下,才说了刚才的话,待到赵梅儿惊慌地抬起头来跟她打了个照面儿时,她才发现还真是赵梅儿,便又说:“啊,原来还真是你?你这模样?要死啊,在室的女子怎么做这样的打扮?对了,你是不是被秦老爷收房了啊?” 赵梅儿看见吴氏就害怕,忙解释说:“没……没有……” 吴氏又从上到下打量赵梅儿遍,眼珠子转了转说:“没有?你骗谁?谁家没出嫁的女孩儿这样打扮自己的?” 因为见到赵梅儿穿的衣裙极其普通,连秦府最低等的下人都比她穿得好,而且看她神情哀伤萎顿的模样,便怀疑赵梅儿是不是被秦老爷收了房,然后不讨人喜欢,给撵出来了。遂又快意地笑起来,继续说:“你就是个没福的,进了秦府那样的富贵人家也呆不下来。以前你爹娘把你看成个宝,人家魏员外许二百两银子抬你去做填房他们还不肯。如今好了,你既失了身,就是个残花败柳了,看还有谁愿意拿二百两银子来娶你。你呀,也就只配到我堂哥的茶铺子里头去伺候人了,哈哈哈哈!可惜了,你娘不在这里,不然啊,今儿可有好戏看了!” 赵梅儿听她说出来这些侮辱自己的话,又羞又气,正想转身离开,可是听到她说到自己的娘,便忍不住问:“大伯母,你可知道我娘和妹子去哪里了么?” 吴氏正因为赵梅儿这种窘迫的模样而心里无比爽快,便随意道:“你娘也是个贱|货,守不住,跟野男人跑了!所以啊,你瞧,这屋子如今没人住了……” “不可能,我娘不会的……”赵梅儿吃了惊,连忙摇头道。 吴氏哼声,正想再说两句讥讽的话,忽地脑子转,心中冒出来个想法,就是弟妹张氏和侄女儿赵莲儿既然都已经离开这里了,便没人可以管顾赵梅儿了,自己不如哄骗她留下。等到明日去找堂兄吴奎,把这赵梅儿弄到他那里去接客,凭赵梅儿的美貌,赚几个银子花可不是好。 于是便脸上堆了笑,声音和软地对赵梅儿说:“梅儿,你瞧你回来家里也没有人,这天色也暗了,不如到伯母家里去歇歇,我再把你娘去了哪里说给你听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 myth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822 20:17:16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2 19:21:57 ╭(╯3╰)╮们破费了,感谢支持! 第79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3) 欲望文 第80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4)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0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4) 赵梅儿奇怪吴氏怎么会儿又换了副笑脸对自己,心里头就觉得不稳当,本来掉头就想走的,可是听她说到要告诉自己娘亲的事情也就心动了,便怯怯地问:“大伯母,你真知道我娘还有我妹子去哪里了吗?” 吴氏见她这样问,心中暗喜,想赵梅儿毕竟还是嫩了点儿,自己那样说,她就象是尾鱼儿似地咬了钩儿,便语气加柔和,脸上笑容盛道:“自然是真知道,走,大侄女儿,跟伯母上家去,我把你娘的事情都跟你说。这天快黑了,你个女子家呆在外头让人不放心。还有啊,家里暖和,你瞧你冻得……” 面说,吴氏就上前去拉赵梅儿。赵梅儿对吴氏这个人可以说是极端不信任,但偏偏吴氏刚才说得那句话里头有两点正说到她心里头,是自己娘亲和妹妹的下落,第二是天黑了,单身女子呆在外头怕不稳当,万碰上什么无赖泼皮的可怎么好。 于是赵梅儿推辞了两句,也就跟着吴氏往隔壁她家去了。赵旺手里头提着年货,见自己的娘今日拉赵梅儿去自己家里,不由得以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她眼,觉得今日的娘和往日大不相同,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可是当着赵梅儿的面也不好问得,就走在前头去叫门了。 来开门的是赵梅儿的祖母刘氏,儿子赵大郎吃完饭又被请去替人打制农具,这会儿没在家,因此就她个人守屋。开了院门儿后,见是孙子赵旺,便笑脸相迎道:“孙儿,你跟你娘买年货回来了啊?” 赵旺点点头,上前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祖母,我娘不知为何带了堂妹赵梅儿来。” 刘氏虽然五十岁,头发都白了大半,但她的耳朵却并不聋,赵旺说得小声,但到底还是听清楚了,就“啊”了声,等赵旺错身而过,往堂屋走,便探头往门外看,就见到大儿媳妇吴氏笑嘻嘻地挽着打扮成个妇人摸样的孙女儿赵梅儿走来。 她也觉得今日吴氏有些古怪,这隔壁的张氏母女自从自己儿子赵二郎殁后,跟吴氏还有自己闹得水火不容的,今日吴氏还把赵梅儿往家里引,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让人犯迷糊。正在想这里头的关窍时,吴氏已经笑着拉着赵梅儿到了她跟前,而且笑吟吟地对吴氏道:“娘,您瞧,这是谁来了。这可是稀客呀,咱们今儿个可要好好款待大侄女儿。” 边说吴氏就跟刘氏使了个眼色,本来刘氏见到赵梅儿就垮着脸的,看到吴氏对自己使眼色,便明白这里头果然有故事,虽然不知道为什吴氏要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赶忙配合她,脸上迅疾带了笑招呼赵梅儿,“哟,孙女儿,你来了啊,来,快进来。” 赵梅儿向刘氏蹲身礼,喊了声,“祖母。” 就算赵梅儿对刘氏也没有好印象,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祖母,见了她,个小辈该行的礼她还是要行的。 刘氏极力地保持着笑容“嗳”了声,随即把院子门儿打开些,让吴氏和赵梅儿起进来,看她们往堂屋走去,这才把院子门儿关了,尾随两人身后走进了屋。 进屋后,吴氏热情地叫赵梅儿坐下,又给她张罗吃喝。赵梅儿这会儿心里都是想着自己的娘亲到底去了那里,也吃不下什么东西,饭菜摆上桌,略动了动就吃不下了。便旧话重提,问在旁坐着的刘氏,“祖母,我娘和我妹子到底去哪里了,您可晓得,烦请您给我说说。” 这些桌子上摆放的吃的东西都是吴氏等人中午吃剩下的,热热快得很,在厨房热菜的时候,吴氏就叫了刘氏和赵旺过来,说会儿让他们陪着赵梅儿吃饭,关于张氏的话什么都不要对赵梅儿说,有什么说得都等她回来。 刘氏和赵旺就问为什么,刘氏道:“我自有打算,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们也能些银子过个好年了,到时候家人都做两身绸缎衣裳。” 祖孙两个听,大概也都知道吴氏又在对那赵梅儿打什么不好的主意,要用赵梅儿去换银子。不过,他们都是见钱眼开的人,哪管别人死活,只要自己有好处可得,就算赵梅儿是两人的至亲,他们也不会过问吴氏到底要做什么丧天良的事情。 因此吴氏这样说了,刘氏和赵旺就答应了。 吩咐完了两人,吴氏就说:“你们先陪着梅儿吃饭,要是会儿她问起我去哪里了,你们就说我去雇车带她去见她娘还有妹子。要是她问,她娘和妹子到底在哪里,你们就说她嫁给了西门上个开杂货铺的掌柜,如今日子过得不错,至于具体在哪里,只有我晓得。” 说完这话,她就让刘氏进去坐在赵梅儿跟前说话,遮挡住赵梅儿的视线,自己悄悄地闪身出了厨房,轻轻开了院子门儿出去街上,叫了个骡车直奔西门上她堂哥吴奎的茶坊。 吴奎自从上次被打之后,回去后也老实了段儿日子。因为到底他是个小百姓,虽然和吴县城里的许无赖泼皮以及匪类有来往,般的市井小民不敢得罪他,可是他也不敢得罪有官府背景的人。比如说贾维父子,尽管是唱戏的,身份也低,但因为是在致仕返乡的刑部右侍郎俞洪府上唱戏,有这个背景,他哪里敢得罪。挨了打后回去,收敛了许,平日也不敢出门儿了,只在自己茶坊里赌钱,不敢露面。 直到月前听说俞洪牵扯到朝廷的党争里头,被当今皇帝下旨捉拿下狱,俞府倒了,他才又高兴起来,恢复了以前嚣张的摸样,并且听从个跟他相好的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女子的建议,买了几个女子来在他的茶坊里,养着她们,招揽客人。因为了这么几个妖妖艳艳的女人,他这茶坊的买卖就比以前好了许。那些赌徒来赌钱,赢了钱的就去找女人耍,也有知道他这里有女人上门来耍的,完事后又去赌,时之间,他这茶坊乌烟瘴气,来往匪类,比以往盛。 吴奎尝到了赚这银子的甜头,自然是希望自己这茶坊里面养的女人有容貌出色的,能够招揽的客人上门儿,奈何他花了些银子买来的也就是寻常容貌,庸脂俗粉的女子,所以他直想着等银子凑些,再去弄两个美貌的来。 过小年这天,因为这些赌徒和找女人耍的客人中还是有些有家室的,所以吴奎的“吴记茶坊”比往常生意要清淡些。吴奎吃完饭,正在茶坊里头跟那几个女人在处打马吊牌耍。有伙计跑进来向他禀告说他远房堂妹吴氏来找他说事。 吴氏这个时候来找他,吴奎便想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来了。上次去抢赵莲儿的事情失败了,还让他挨了打,这让他有点儿忌讳再听吴氏的话了。所以听了伙计的禀告便有些不耐烦地对伙计说:“不见,你跟她说我这会儿病着,见不了人。” 伙计便应声好,出去茶坊外头把这话给吴氏说了。吴氏听,想他堂哥肯定是为上次赵莲儿的事心里还在不痛快,所以故意说不见。但这次又不比上回,眼见送上门儿的银子难道还能给推出去吗?那决不能够!明明刚才还在外头听见了吴奎的说笑声呢,于是吴氏便将那伙计推,直接闯了进去,气咻咻地说:“让我进去跟我堂哥亲自说!” 伙计也不好拉她,只能跟在她后面疾步往里走,边走边喊,“喂,大爷真病了啊……” 吴氏直跑进茶坊最里间的间屋子,掀开棉帘子走进去,就见到吴奎和几个搽脂抹粉,打扮得妖妖艳艳的女人在说笑打牌,遂带笑带些讥诮地喊了声,“哟,堂哥,瞧你,这病好得真快!” 吴奎知道吴氏闯了进来,也不好再说见外的话了,便将手上的马吊牌撂开,转脸带笑道:“堂妹来了啊,这过小年也不在家呆着,却受冷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吴氏还没开口,围在桌子周围打牌的个女人便笑起来道:“想是你堂妹想你了呗,还能是别的什么要紧的事?” 她这句话说出来,惹得其她几个女人轰然笑起来,倒把吴氏给臊得老脸飞红,遂朝着这几个女人啐了口,骂了句,“群下|贱的货色!” 转身掀帘子出去,那几个女人见她这样骂人,就有牙尖嘴利的回了句,“你又是什么好货色,这天都黑了,往这里钻,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也打算来做我们这种生意!” “小姑奶奶们,你们少说两句成不成?谁再言语,我就把那周癞|子配给她!”吴奎不悦地瞪手下的这几个女人眼,拂袖转身掀开棉帘子出去了。他这话倒是把这几个女人给吓了跳,连那牙尖嘴利的也住了嘴不敢说话了。因这叫周癞|子的常上“吴记茶坊”来赌钱的赌徒半边脸到下巴下边都长着大大小小的肉瘤,嘴大秃头,面相极丑,跟个癞皮虫差不,所以得了这花名。而周癞|子旦赢了钱,就要找茶坊里头的女人睡觉。并且这周癞|子还很小气,般除了规定的过夜的钱,文钱也不肯给,所以吴记茶坊的这几个女人都讨厌做这个客人的生意。 这里吴氏从里间那几个女人所呆着的屋子里出来后,却给气得不轻,嘴里仍在喋喋不休地骂着那几个贱女人。可她又舍不得走,依旧是等着吴奎从里面出来。 吴奎出来后就说:“堂妹,你有啥事就说,别跟那些女人般见识。” 吴氏往外走,再转个弯走进茶坊烧水的那间屋子里,把在里头烧水的伙计赶出去,等吴奎跟进来方说:“我来找你,当然是有好事,我那里有个绝色的小媳妇儿,你要不要?” 吴奎听自然感兴趣,可又有些担心道:“绝色的小媳妇儿,什么来路?你可别像上次那样给我惹麻烦上身。” “放心,这回绝对没有麻烦。这人你也晓得,就是上回你瞧上的赵莲儿她姐赵梅儿,去秦府当丫鬟,被秦老爷收了房,后来秦老爷不喜欢她,又将她赶出来了。你也晓得张氏母女跟那贾家父子走了,听说俞府倒霉后,这贾家班的人已经离开吴县去别的地方了,想是张氏母女也跟着去了。如今这赵梅儿孤身人在吴县,谁也管顾不了她。她的容貌和赵莲儿不相上下,要是弄到你这里来,我敢拍胸脯说,你这里的买*这会儿还要好上倍不止。等赚了银子,你还可以把你这茶坊改成家大院,赵梅儿做最红的姑娘,日进斗金也是能的。” 吴氏的这番话让吴奎是大大地动心了,赵家姐妹的美貌在整个吴县城里也是许人都晓得的。要是真弄了赵梅儿来,如吴氏所说,将来大把的银子必定是能赚到的。而且确如吴氏所说,赵梅儿如今没人管她,弄她到这里来也招惹不上什么麻烦,这种弱女子到了自己这里,还不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切都行。 于是吴奎接下来就问:“堂妹,我晓得你无利不起早,这个时候还跑来,那你说说你想要少银子?” 吴氏见他动心了,也不客气,便说:“你次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就回去把她给你送来,你不用露点儿面,也不用操点儿心,以后大把的银子就可以赚到手。” “二十两?你也太狠了,她也不是黄花闺女,我里头那些女子们才六七两个呢,你这个要抵得上三个了。不行,得少点儿。” “你里头的那些是什么货色,怎么能跟赵梅儿比?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我回去了。”吴氏边说就边往外走。她心里认定吴奎定会对自己刚才的话动心的,这笔买卖定能成,所以不动声色假装要回家去。 吴奎也不吭声,见她直走到茶坊门口,抬脚要跨出门儿了,才咬牙在后面喊了句,“哎,别走啊,回来,回来,咱们好好说说……” 吴氏得意地勾唇笑,才又重新走了回去伸手说:“堂哥,二十两银子。” 吴奎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吴氏应声“好”,便抄手在茶水间里等着。吴奎出去到自己屋子里取了两锭十两的雪花银出来,重新返回茶水间把二十两银子交到吴氏手里,说:“好了,堂妹,你这就去把赵梅儿弄来吧。” 吴氏接了银子,放到自己钱袋里,再贴身藏好,这才眉花眼笑地开口道:“好,我这就去,会儿就来,左不过半个时辰。” 吴奎将她送出去看到上了骡车去了,返回铺子中喜得直搓手,打定主意,会儿等那赵梅儿来了,先自己尝尝鲜,再好好装扮她番,今晚的赌局上让她出来勾掉众赌徒的魂儿,再好好地要个价钱,让她接待客人。从今以后,大把的银子就要争先恐后地跳进自己的钱袋里了。 却说赵梅儿呆在大伯母吴氏家里吃饭,半天不见吴氏来,问祖母刘氏和堂哥赵旺关于自己娘亲和妹妹的话,刘氏就将吴氏走前说给她的话说给赵梅儿听。当赵梅儿听说自己娘亲嫁给了西门上个开杂货铺子的掌柜,日子也过得好时,便放下了些心。等到后头刘氏说大伯母出去雇车,要送自己去见娘和妹妹,就是吃不下饭了,眼巴巴地望着吴氏来。毕竟她这时候心里的愿望之就是能快些见到娘和妹妹,总觉得拖刻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眼看天都黑下来了,桌子上的菜也凉了,吴氏才推开院子门急急地走了进来。她之所以这么快地就去找吴奎,要将赵梅儿送到吴奎的茶坊里去,就是因为害怕赵大郎会儿替人打了农具回来,碰到赵梅儿了,会跟她说实话,那到时候自己想要用赵梅儿换钱的打算就要被破坏了。所以她才匆匆地去,匆匆地回。 赵梅儿见吴氏回来了,立即了起来,拿着自己的小包袱迎了出去,看向吴氏问:“大伯母,你雇到车了吗?” 吴氏上前去拉住她手满脸都是笑道:“梅儿,快跟我走,我出去费了老大劲儿才雇到辆车呢。这不,我让车夫把车赶来了,就在院子门口,你跟我上车,我送你去见你娘。” “那谢大伯母了。”赵梅儿忙向她欠身礼。 “都是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吴氏说着就拉了赵梅儿往院子门口停着的那辆骡车走。赵梅儿随着吴氏走到院子门口,临上车前还不忘转身向刘氏和赵旺打招呼,说她走了,谢他们给她做饭吃。 刘氏挤出笑挥手让她快去,赵旺则是漠然地看着赵莲儿上了车,看那骡车载着她远去。 —— 吴奎的茶坊跟前,那载着吴氏和赵莲儿的骡车缓缓地停下,吴氏便先跳下车去,对早坐在茶坊里等着的吴奎指了指骡车使了个眼色。吴奎便立即了起来,挥手叫了两个伙计跟着自己走出去。 “梅儿,你下来吧,到地方了。”吴氏在外头亲热地招呼赵梅儿下车。赵梅儿便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从车上踩着车夫放在下头的个车凳子下车来。 赵梅儿下车后打眼瞧,却见到眼前的这铺子不象是个杂货铺,而是象是个茶坊,便狐疑地看向吴氏问:“大伯母,这里是……” “就是这里,那个,梅儿,我家里事还,就先回去了,你进去就能看见你娘了……”吴氏讪讪地笑着说,面说就面重新爬上骡车,叫车夫掉头把车赶回去。那车夫得了吴氏给的车钱,自然是听她的,便甩鞭子调转骡车往城东而去。 赵梅儿见大伯母慌慌张张地离去,心中突觉有些不安,便转身重新去看眼前的这间茶坊,并往铺子里看,因为吴氏说她娘就在铺子里头,所以她想瞧真切到底里面有没有自己娘亲。正在往里瞧时,猛地瞧见个面相阴沉,瞎了眼,蓄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和两个伙计打扮的青年男子朝自己走了过来。看那中年男子望向自己的独眼里满是贪婪的眼神,不免害怕得往后退了步,转身就想跑开,谁料那中年男子擦了擦鼻子,对身边的两个伙计挥手,“去,把她给我抓进去。爷花了二十两的货,不能叫她跑了!” 赵梅儿闻言,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上了大伯母吴氏的当,她把自己拐到这里来卖给了别人。看眼前这独眼男子凶狠而又邪恶的样子,定不是好人。这下简直把她惊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心里是又气又怕,惶恐不已。 顾不得想,她抬脚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就跑,吴奎自然是带着茶坊里的两个伙计在后面追。赵梅儿是个女子,今日又遭遇到不少的打击,精神体力都不济,又能跑快?而吴奎等人是壮年男子,自然比赵梅儿跑得快得。因此跑不出去远,赵梅儿就被吴奎等人追上了,两个茶坊内的伙计左右架着她往吴记茶坊里拖。 赵梅儿拼命地挣扎,大声哭着喊救命,向街边的路人求救。可是这条街上的街坊百姓们都知道这吴奎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岂敢管这闲事。而从这里路过的行人,见到吴奎和那两个伙计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没人敢出手惹麻烦。 所以会儿功夫,赵梅儿就被吴奎的伙计架着给拖进了“吴记茶铺”,吴奎随后走进去,在吓得瑟瑟发抖,失声哭泣着的赵梅儿跟前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她番,那是眼都直了,啧啧赞叹,“果真是绝色的美人儿,比那赵莲儿还有味儿,不枉我花了二十两银子……” 他此时早已经是欲|火大盛,恨不得即刻将赵梅儿口吞下,遂使劲儿地咽下口口水,大手挥,吩咐两个架住赵梅儿的伙计,“你们两个,快点儿把这小美人儿弄到我屋子里去,爷今儿个先要好好地受用番!”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824 03:02:54 realizingideas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24 00:43:59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3 16:37:16 ╭(╯3╰)╮们破费了,谢支持,么么哒! 你们不要打我啊…… 这章有几个敏感词,发出来就给锁了,改得我吐血啊。。。所以有些词,词不达意,大家谅解哈。 第80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4) 欲望文 第81章 纨绔的拳头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1章 纨绔的拳头 那两个伙计自然是哈腰答应了,就起架起赵梅儿往茶坊里拖。赵梅儿拼命挣扎,哭着大声再次呼救,这声音就把在吴记茶坊里间那些打马吊牌的女人们给吸引出来了,窝蜂地跑出来看赵梅儿,纷纷评头论足,有个爱说话的就问吴奎,“吴大爷,这又是你从哪里抢来的女人?” “抢?这可是我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去,去,去,边儿去,不要耽搁我的好事!”吴奎边挥手赶那几个往跟前凑的女人,边得意地笑道。随即大踏步跟在那两个伙计身后往茶坊后面的阁楼上自己的屋子里去。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赵梅儿哭喊的声音不仅仅是吸引了茶坊里做皮肉生意的那些女人,还吸引了别的人来。就在他还没走出去两步的时候,从茶坊门外涌进群人进来。领头的是个身穿貂皮袍子,油头粉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个富家公子。 只见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迷迷瞪瞪地在茶坊里着的众人的脸上扫过,口齿不清地吼了声,“是……是谁在强抢民女,欺负……欺负良家女子?” 吴奎听就不悦地住了,随后转身看向那领头在自己茶坊里面咋呼的富家公子,“你是谁呀,在本大爷的地头上来撒野,敢来管我的闲事?” 不等那富家公子说话,旁的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打手摸样的男子就上前来推了吴奎把,“放肆!竟敢在咱们县令公子跟前称爷,你算是哪根葱?” 正在被吴奎的两个伙计往茶坊后面阁楼上拖的赵梅儿见有人来过问自己的事了,又听说这人是县令公子,便赶忙扬声喊起来,“公子爷救我!” 醉酒的富家公子听见了赵梅儿的喊声,便越过吴奎,走前两步去看她,看之下不由得惊喜地喊起来,“啊!莲儿!” 他这惊喜连酒也醒了半,便赶忙转身吩咐身后跟进来的小厮,“快,你们快去,把莲儿给本公子救下来!” “是!公子爷!”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个人齐声应了,拥而上,跑到吴奎的两个伙计跟前,不等他们出手,那两个伙计就给吓得松开了架着赵梅儿的手,退到边儿去了。 原来这闯进吴奎的茶坊里来管闲事的人正是本地县太爷武建良的独子武涛,个月前在桑林镇带人追赵莲儿,看到赵莲儿跳河后灰溜溜地回去,被他爹知道他干得事情后好顿臭骂,把他关在宅子里不许出门儿。直到今天过小年,吃完小年饭,在他的番苦苦哀求之下,又加上他娘的说情,他爹才同意了让他出门儿散会儿心,于是武涛就带了自己往常出门儿带着的几个打手和小厮起出来在吴县城里闲逛。 在家里吃家宴的时候,武涛喝了些酒,但那时都还没有醉。等到外头街上来逛的时候,被风吹,才开始醉起来。正巧,这时候他领着人逛到了吴县西门上吴记茶坊的门外,听到了里面有年轻女子的呼救声,酒气上涌,激动就闯进了吴奎的茶坊里面。待到看到那呼救的女子竟然是死而复生的赵莲儿时,自然是让手下的人把她从吴奎的手上给救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醉了酒,把容貌和赵莲儿相像的赵梅儿认成了她,失而复得自己喜欢得要命的女子,这让他狂喜。但同时,又让他暴怒的是,他喜欢的女子被眼前这独眼男子欺负。他是个欺弱凌强惯了的人,在吴县城里,没事也爱欺负人的。 所以,怒之下,等他手下的小厮和打手把赵梅儿给救回来后,他转脸看着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吴奎,上前去朝着他的脸上就是狠狠地拳,嘴里吼道:“你敢欺负我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吴奎被武涛这大力地拳打在脸上,立即就将他两颗牙给打松了,嘴也破了,从嘴角流出不少血来,人还踉跄着差点儿摔倒。 心里虽然窝火,但是他听说眼前这人是县令的公子,肯定是不敢还手,但是稳后,还是忍住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武涛分辩道:“公子爷,您看这里头是不是有点儿误会,这姓赵的女子是我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 武涛听吴奎说自己救下的女子姓赵,那在心里头是肯定这就是在桑林镇跳河的赵莲儿,老天爷保佑没让她死,然后落到眼前这个独眼男子手上。本来那天,他兴冲冲地地去桑林镇,想把赵莲儿带回去成为自己的妾室的,哪里晓得赵莲儿性子刚烈,宁愿跳河也不跟他。最后等到赵莲儿跳了河,被河水冲走,他心里也后悔,这么个自己见钟情的女孩儿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回去后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心虚,连好天他都梦见赵莲儿来找他索命,吃不香,睡不好的。直到最近这几天,这种情况才稍微轻了些。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跟他爹娘说的,只能藏在心里。说起来,赵莲儿算是他头个认真对待的女子,虽然这认真过了头,导致人家跳河殒命。 如今猛地见自己梦里头频频出现的女子没死,他心中除了狂喜外,还有种想要补偿她的意思。所以在打了吴奎拳后,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咬牙切齿地道:“误会?我看点儿误会都没有!我打得就是你!” 便转身朝着身后的众小厮和打手们咆哮,“你们都给本公子上,给我狠狠地打这独眼龙!谁打得狠,我给谁赏钱!” 武涛这么说,那些跟着他来的小厮和打手谁都想得赏钱,便扔下赵梅儿,拥而上去打吴奎。吴奎哪里晓得这县令的公子如此不讲理,刚想转身逃跑,却被追上来的武涛的人把抓住,三五下打倒在地,被打得杀猪般惨叫不止。众人拳打脚踢痛打吴奎,武涛觉得快意至极,乘着酒兴也上去打太平拳,不时地踢倒在地上的吴奎两脚。 那些打着吴奎的武涛手下的人还在边儿说:“公子爷,您可得看清楚了,我们谁出的力,打得狠些,可别看差了,会儿还得赏赐小的们的银子呢!” 武涛在边儿得意地笑,“放心,本公子看着呢,谁出的力,打得好,我心里有数,少不了你们的赏银。” 就在武涛等人暴打吴奎的时候,吴记茶坊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和铺子内的伙计都吓得做鸟兽散,纷纷躲到了茶坊最里面的屋子内躲藏起来,谁都不敢上前来帮吴奎说话,甚至连跑出来看眼都不敢。 吴奎被武涛等人打了刻钟不止,身上处骨折,打得咳血,最后昏死过去,武涛等人才住手。武涛见吴奎昏过去了还不肯罢休,又叫手下的人把吴奎的店铺砸了个稀烂,才停了下来。 “莲儿,本公子这下为你出气了,你可还满意?”武涛见吴奎被打得满身是血,昏迷不醒,自己手下人又把他的茶坊给砸了,这才拍拍手,转身来看刚才被救下,拉到茶坊的门边着的“赵莲儿”。谁想他看之下,却惊得几乎跳起来,还剩下的点儿醉意也给吓没了。因为他并没有看到他救下的心上人,而是只看见许聚集在茶坊门边对着茶坊里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百姓。“赵莲儿”凭空消失了! 他有点不敢置信地使劲儿擦了擦眼睛,再次在围在吴记茶坊门边儿的那些人身上扫过。的确是没有看到“赵莲儿”的人影! “莲儿!”他大喊声。不由得又急又怒,连忙吩咐手下的人都过来,跟他起去找赵莲儿。于是众人阵风似地又奔出了吴记茶坊,到外面街上去找“赵莲儿”。 因为不见了见钟情死而复生的“赵莲儿”,武涛大为恼火,临出门儿前吩咐自己的心腹小厮赵三和李四,叫他们明日带几个衙役来把这间茶坊给封了,还有把那欺负他的心上人的独眼男子给抓进衙门的大牢里去好生收拾番,以消他心头之火。 赵三,李四赶忙答应了。随后随着武涛起去这邻近的两条街上搜寻“赵莲儿”。众人花费了个时辰将西门上各处都搜寻了遍,到底是没有找到武涛思慕不已的“赵莲儿”。此时,他的酒也彻底醒了,折腾了这么久,他这身娇肉贵的纨绔也累了,边儿的赵三见他这样便提醒他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不然会儿老爷见他晚归,定是要责怪于他的。 武涛想起他爹说的要早些回,否则还要将他关起来的话,便也只能暂时放弃寻找“赵莲儿”,领着手下的人沮丧地回府了。 次日,赵三和李四果然去找了县衙里头的十几个衙役去西门上吴记茶坊把吴奎,连同他铺子里的几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以及帮他的几个伙计并锁了,抓进县衙审都不审直接关进了牢狱之中,回头来又将店铺给贴上了封条封了。 可叹这吴奎小年夜的晚上不知道惹上了哪路瘟神,又或者是他平日作孽太,老天爷要惩罚他,所以叫武涛这吴县有名的纨绔公子,蛮不讲理的霸王给遇到,因为误认了赵梅儿为“赵莲儿”,将他顿好打。当晚武涛等人将他打昏,又将茶坊给砸了扬长而去后,店内的伙计跑出来,才将他抬到后面阁楼上他屋子里去躺着,叫了郎中来替他瞧伤。 郎中将他救活,只不过因为他被打得断了几根肋骨,手脚也有好几处骨折,又有内伤,所以暂时是保住了条命,但伤情还是很严重。来替他瞧病的郎中说了,恐怕得好好养着,百日后才能下床。 吴奎被救醒之后,知道自己的茶坊都被那蛮横不讲理的县令公子给砸了,又想到赵梅儿那小美人儿没到手不说,还损失了二十两银子,自己也弄成这样,气之下又晕过去了。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还没顾得上喝伙计端来的药,就见到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来把他从床上给架起来,说他作奸犯科,和贼人勾结,私开赌坊以及私窠子,还有强抢名女等诸罪名,把他给锁了。并且这些衙役还把他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将他攒下的百两银子都给翻了出来,说这是赃银给拿走了。 那两个锁他的衙役将他架着拖出去,店内的其他伙计以及他买进来揽客的几个女人也被抓起来锁着拖走了。 路上不管他如何求饶喊冤,那些衙役根本不理他,直到将他架着拖进了县衙,然后扔进衙门里的间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将牢门锁了,拍怕手骂骂咧咧地离去。这个时候他是后悔死了,为什么相信了堂妹吴氏,要买那什么绝色的赵梅儿来自己那里揽客,这回怕是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看来,那姓赵的家人是自己的克星啊。 吴奎的茶坊被封,他被抓进了县衙的大狱里头,这事情闹得挺大,就传到了南城他姐的耳朵里头。吴奎只有个姐,嫁给了南城的个屠户谭五,因为他不争气往来结交匪类,他以前娶的个女人也病死了,他姐就把老娘洪氏接到她家里养活。好在她嫁的那个屠户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见她接了老娘来家起过,也不说什么,因此吴奎的寡母跟她姐家人过日子。吴奎的娘和姐虽然不喜欢他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买卖,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去看他。 听说吴奎出了事,他姐和他娘便凑了点儿银子去县衙打点,进去见了他面,问了他为何吃这官司,被抓进了牢里。 吴奎就把吴氏卖给他个绝色的小媳妇儿,然后县令公子不知道怎么的说认识这小媳妇儿,就叫人打他,把店砸了,还把他抓到县衙的牢狱里给关了起来这些事都对两人说了。最后吴奎哭着趴在地上求他姐和他娘救他出去,说要是再拖上段儿日子,他定会死在牢房里头。 听完了吴奎的话,他姐和他娘就把他好顿臭骂,说他平日干坏事干了,如今招了这报应来。不过,两人骂了他之后,到底心疼他,她姐谭吴氏就说:“这事情都是因为那赵大媳妇儿而起,这件事情咱们得去找她讨个说法。还有,兄弟,你暂且在这里呆两天,我会想法子去把你捞出去。只是,你也晓得你姐夫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我们只能说尽力,你惹上的可是县太爷的公子,他要是不肯放过你,我们也没有办法……” “姐,娘,你们定要想法子救我出去啊。我保证,只要这回我能从这大狱里出去,保证再也不为非作歹,定要好好做人,为娘亲养老送终。”吴奎痛哭流涕道。 “哎,奎儿,你能痛改前非就好,为娘会让你姐和你姐夫想法子的。”洪氏抹泪叹气道。 接下来吴奎的姐和他娘从牢里出来,方面找人去疏通这牢里的狱卒,给吴奎送吃食送药进去,另方面两人去找了牢头打听要将吴奎救出来该去找谁打点,又得花少银子。那牢头见这两个妇人也是本分人,况且也塞了十两银子给他,便说:“这事情是县令公子的亲随赵三和李四带着衙役去做的,你们想要吴奎出来,得去求这两人,这两人要是肯去县令公子跟前为吴奎求情,那他才会从牢里出来。” 听了这话,吴奎的姐和娘便又求这牢头,说让他帮着引见这两人,要是能将吴奎从牢里救出来,另外再给十两银子谢他。 牢头贪这银子,便答应了两人,让她们明日再来,他去帮她们找赵三和李四来跟她们两人见面。隔日,洪氏领着女儿重新到县衙牢狱里来,还真见着了赵三和李四。 赵三和李四两人没有话,“你们回去准备二百两银子来,我们就去求公子爷放吴奎出来。” 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像吴奎姐夫谭五做屠户,年下来除了吃喝不过能存下十二十两银子。吴奎的姐嫁给谭五些年,省吃俭用攒下了不过百五六十两银子,这回吴奎出事,他姐花了二三十两银子来打点,那可是把家里的老本儿都拿出来了。如今也就只剩下百二十两。这些银子有她要给自己儿子娶媳妇的钱,也有她攒下的养老的钱。听见赵三和李四狮子大开口要二百两简直吓坏了,连忙求两人少点儿,说太了,她根本拿不出来。 谁知道赵三和李四点儿都不松口,说:“这都是看你们两个妇人可怜的份儿上才跟你们要了二百两银子,公子爷可是深恨吴奎欺负他的女人呢。抓他进来之时,说了要好好收拾他。好好收拾,你们懂吗?就是说要把这大狱里的刑都给他尝遍。你们说,以吴奎现在这模样,他受得了么?要说通公子爷放过吴奎,可是很得费点儿口舌呢,要你们二百两银子点儿也不为过,所以啊,你们赶紧回去筹银子。我们给你们三天,这眼看要过年了,往年跟前走,谁有闲功夫管这闲事!” 两个人说完便拂袖离去,剩下吴奎的姐谭吴氏和他娘洪氏两个相对抹泪。牢头也劝两个人回去赶紧筹银子,不能拖,再拖下去,吴奎定会死在牢里头。 谭吴氏扶着她娘洪氏起回去后,就跟她男人谭五商量,说家里头共就剩下百二十两银子,要救她兄弟吴奎还差七八十两银子,又到哪里去弄钱。吴奎开的茶坊也是租的,他没有攒下银子,也没有置办下别的产业,所以从他那里是想不到办法的。 说实话谭五辛苦干了这么年,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儿银子是极不愿意拿出去救吴奎那个不争气的无赖小舅子的。但是碍着这么年和吴奎的姐做夫妻的情面,便说:“这差的银子我看得去找你堂妹想法子,这场祸事都是她惹来的,不能便宜了她。” 这话提醒了谭吴氏,遂拍大腿愤愤地说:“我怎么把那惹事精给忘了,五郎,你明儿个只在铺子里留两个伙计卖肉,其他的两个带上,我们起去找我堂妹儿讨说法!她要是不认账,看我不闹得她佛出世二佛升天!” 作者有话要说: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25 01:39:20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24 20:02:17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4 18:55:25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4 18:52:53 谢谢土豪们的爱! 另外,大家这章有没有觉得爽,有得话,别忘了按爪啊!咔咔! 第81章 纨绔的拳头 欲望文 第82章 骂战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2章 骂战 次日早,谭五果然让铺子里平日帮忙卖肉的四个伙计中两个看起来魁梧有力的跟他走,谭吴氏本来打算让老娘洪氏在家等消息的。谁料洪氏却不愿意说:“我那堂侄女儿的脾性我可晓得,最是奸滑不过,她那婆婆也不是个良善人,你个人去,我不放心,怕你应付不了她两个,所以我要去助你。” “娘,我叫了五郎带了铺子上两个伙计起去,还怕她不成。你还是在家里陪着几个孩子算了。我怕你去见了那两个妇人吵起来,动气伤肝。”谭吴氏不依,还是叫老娘在家歇着。 洪氏道:“妇人之间吵嘴,他们男子家哪里能插话,去了也只是去壮壮声势而已,难不成还真能和她们打起来吵起来?所以,要跟吴氏还有她婆婆交涉,还是主要靠我们两个。” 谭吴氏听了,想想,也觉得自己的娘亲说得这话在理,之所以叫自己家男人带两个伙计去也是为了防止要是和赵家的人动上了手,有他们在,自己不会吃亏。可是要是不动手,光是打嘴仗的话,还是要靠自己这样的女人了。于是便也同意了洪氏和自己起去。 临走之前,她又嘱咐了家里大的孩子带好小的孩子,跟他们说,早起做好的够他们吃天的饭也在锅里,让他们饿了就去自己舀着吃。几个孩子答应了,这才和老娘洪氏起出来,到外间和谭五以及那两个他挑出来的伙计往西门上赵大郎的家里去。 谭五等人走到西门上赵大郎家的院子跟前时,恰好赵大郎吃罢早饭去替人打铁了,刚走了会儿,他们就到了。谭五便上前去大力地拍院门儿,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那时候吴氏和婆婆刘氏早起来收拾了厨房,因要过年,正在做炸肉。赵旺则是帮着把前两日买回家用盐腌制的鱼用竹子篾条穿过鱼嘴,提到厨房檐下挂起风干。几人正在忙绿,听到外头院子门响,吴氏就吩咐赵旺,“旺儿,你去,把门儿开了,看是谁来了?” 赵旺答应了,便去井台边放着的木桶里舀了些水来把手洗了洗,擦也不擦就去开门儿。将门打开后,见门前着远房的做屠户的姨父谭五,在他身后还有他老婆,自己喊大姨的谭吴氏,以及谭吴氏的娘洪氏并两个魁梧健壮的青年男子。这几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豫之色,看起来像是上门儿来讨债的人样。 这般想着,赵旺还是立即向谭五打招呼,“姨父怎么今日得闲上我们家里来,肉铺子上不忙么?” “忙啊,但有挺要紧的事要跟你爹和你娘商量,所以我们家人就来了。对了,你爹可在家?”谭五边没好气地说话,边就推开赵旺往院子里走。 这段儿日子正是谭五铺子上肉卖得好的时候,因要过年,百姓们买肉比平日要许。自己放下买卖来替小舅子吴奎向吴氏讨说法,谭五心里哪能舒服。所以看着姨侄儿赵旺也没有好脸色和好声气。 赵旺也不傻,在开院子门儿的时候就见到谭五等人脸色不好看,怕来者不善,但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况且人家来的人不少,纵然他想拦也拦不住。于是只得让到边儿说:“我爹刚才去替人打东西了,我娘和我祖母在家。” 说了这话,赶前几步走到谭五等人前头去厨房里头对正在炸肉的吴氏和刘氏说:“娘,祖母,大姨和大姨父他们来了,说是来找娘和爹说事儿的。” 赵旺嘴里头说的“大姨和大姨父”,吴氏和刘氏自然是晓得是谁。吴家也不是什么大族,吴氏家里也只有个大哥和妹子,她以姐妹相称的就只有嫁给谭五的远房堂姐。所以,赵旺这么说,吴氏就晓得是谁来了。 刘氏张口问吴氏:“媳妇儿,你说,你堂哥和堂姐他们这时候上咱家来为啥呢?” 吴氏狡猾,听说她堂姐和堂姐夫谭五面色不善的来了,立即就猜测,他们来可能是为了吴奎而来。因为这小半年来,她也就和吴奎来往密切些,并且这中间牵涉到的也就是张氏母女。前面都相安无事,这才把赵梅儿转手卖给吴奎的第三天上,吴奎的姐姐和姐夫就找上门儿来了,想来应该是那赵梅儿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吴奎因为赵梅儿出了什么事,他们才找到家里来了。心里好奇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便把赵旺喊进来,“旺儿,你帮着你祖母打下手,把这些盆子里的肉炸好,我去瞧瞧他们。” 说完便拿灶台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抿了抿发,摇摇摆摆地出去了。赵旺只得上前来帮着刘氏炸肉。 吴氏从厨房里出来,迎头就遇到谭吴氏和她娘洪氏,还没开口跟两人打招呼,就听到谭吴氏讥诮地说了声,“哟,堂妹,你厨房里炸得什么,这样香?是不是炸得人,怕只有人肉才有这么香呢?” 听谭吴氏这么说吴氏自然不高兴,可是面儿上还要带笑说:“哎呀,堂姐,您瞧您说啥哩,这要过年了,谁家不买些猪肉鸡鸭炸上呢?” 谭吴氏哼声冷笑道:“你倒在这里用卖了你侄女儿的钱买肉来炸,却连累我兄弟如今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要死不活。” 吴氏听了自然心惊,前天晚上她将侄女儿赵梅儿哄骗上车卖给了开茶坊兼赌坊以及私窠子的堂哥吴奎,回来后却并没有对刘氏和儿子说她到底把赵梅儿怎么了。刘氏和赵旺也只暗暗猜测吴氏是不是又把赵梅儿卖给什么牙婆或者大户人家做丫鬟,做妾去了,不会想到她把赵梅儿卖给了吴奎。吴奎的茶坊里面做什么买卖他们也是有耳闻的,那里的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都是跟下三滥的男人睡觉,女人到了那里可以说是境遇极惨。 正在厨房里的刘氏和赵旺虽然在炸肉,但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谭吴氏和吴氏的说话呢。刚才谭吴氏说的话里面分明是说赵梅儿被卖到了吴奎的茶坊里,两个人听了后心中不免惊,虽然他们也贪钱,但听到赵梅儿落到了吴奎手中,卖到了那种地方,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吴氏显然是害怕正在厨房里炸肉的刘氏和赵旺听到自己做的这勾当,便赶忙上前步去拉着谭吴氏的手满面堆笑道:“堂姐还有堂伯母难得来趟,既是来了,还请快些进屋里去说话,外头着冷。” 面说就面拉着谭吴氏往堂屋里走,谭吴氏横她眼,本想就在这里跟她发作开的,但是看她态度还算殷勤,也就忍了口气,跟着她进到北边堂屋里坐下,洪氏等人跟在她们两个身后也进了屋,在屋子里各自找地方坐了。 这吴氏悭吝,快过年了,腊月里的江南带又湿又冷,可她硬是连火盆子也不升个,屋里只不过吹不着风,可也不比外面暖和少。 等谭吴氏等人坐下后,吴氏便去拿了叠茶碗来,在围坐在堂屋中黑漆方桌周围的谭吴氏等人面前人放了个,自己掀开棉帘子出去厨房里提坐在灶台上烧开了的半壶水。 见她进来提水,刘氏便问她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可还能对付,吴氏强笑着说:“不打紧,我能应付,你们就在厨房里安心炸肉吧。” 其实她说这话心里也是打着鼓呢,看谭吴氏等人气势汹汹地走了来,怕是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可此时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应付了,谁叫她收了人家吴奎的二十两银子呢,如今他因为赵莲儿下了县衙的牢狱,谭吴氏是吴奎的姐,自然是要来找自己了。心里打着鼓,吴氏提了水壶进去,给谭吴氏等人都倒上了碗开水,随即自己也在旁坐下陪笑道:“家里不兴喝茶,堂姐,堂姐夫,还有堂伯母你们将就着喝点儿。” 谭吴氏撇撇嘴,这个堂妹吴氏的吝啬她是十分清楚的,她这里根本是连茶叶末也舍不得买来喝的,还说什么不兴喝茶。 屋子里坐在黑漆方桌旁的谭五等人没个人端她倒的白开水喝的,众人都静静地看着她,倒把吴氏看得心里发毛,遂又劝谭吴氏等人喝水。 谭吴氏摆摆手直接说:“不用了,我们直接开门见山说事儿吧。你男人既然出去了,那我就先对你说,会儿说完,要是你做不了主,再找你男人说也是样。” 吴氏哪敢让赵大郎晓得自己做的事情,便忙说:“堂姐,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用找大郎,这家是我在当。” 谭吴氏扫她眼,心说:“你倒是会抬举自己,这个家你在当……” 转念想,吴氏这样说定是怕她卖自己侄女儿赵梅儿的事被她男人晓得,这可是她软肋,只要拿住这点,不怕这吝啬鬼不拿出银子来。于是便接着说:“既如此,那我就把我兄弟的事跟你说了吧……” 接下来谭吴氏就把前晚发生在吴记茶坊里的事以及昨日吴奎被衙役抓进县衙牢狱中关起来的事告诉了吴氏,最后说:“赵三和李四要二百两银子才肯放我兄弟,为了救我兄弟出来,我们已经花了好几十两银子,能够凑出来的也只不过是百两银子了,这回的事是因你而起,所以你要拿另外百两银子出来,我们好凑够数去把我兄弟从牢里给……” 不等谭吴氏把话说完,吴氏就脸别,看向边,十分不悦道:“我没钱,别说百两了,就是十两也没有!再说了,这事情又不是我的错,当初我跟吴奎说好,给她寻个好货色去,我们手交钱,手交货,钱货两清后各不相干。谁知道他怎么弄的,竟然会惹上县令公子吃官司,这跟我有什么相关?” “你竟然敢说跟你没相关?”谭吴氏闻言立即伸手在桌子上猛地拍,将跟前的那碗水都给震翻了,碗中的水撒了,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流下,“我兄弟要不是买了你侄女儿,怎么会招惹上县令公子,这事情就是因你而起,我们没叫你赔偿我兄弟被打伤的药费和茶坊被封的损失就不错了,你还敢说你不出百两银子!” 谭吴氏气得发抖,猛地了起来指着吴氏骂道。 吴氏却也毫不示弱,霍然起,将自己坐着的凳子踢,退后两步,也伸手指着谭吴氏的鼻尖骂:“我凭啥要出百两银子?你们也是做买卖做老的人,难道不晓得过手不认这句话么?我跟吴奎当时可是说得好好的,我把赵梅儿卖给他,他出二十两银子,捧赵梅儿做他那里的头牌。 哦,他要是不贪图赵梅儿的美色,想让她为他赚大把的银子,又怎么肯跟我做这笔买卖。我问你们,要是不出县令公子这回事,赵梅儿成了他那里的头牌,为他赚进许金银,他肯分我文吗?” 见谭吴氏两口子给问住,吴氏又继续冷笑道:“我看是不能吧。所以啊,这百两银子我是文都不会出,就是打官司打到县太爷那里,我也得住脚!” “你这毒妇,连自己的亲侄女儿也要卖,简直丧尽天良!好,你不认没关系,我们等着你男人回来,让他说说你到底该不该出百两银子!”谭吴氏被吴氏问住了,就转而甩出了杀手锏,要找赵大郎说事儿。 果然这话倒是把吴氏给吓了跳,她卖赵梅儿的事都是瞒着家里人的。这要是让赵大郎晓得了,说不定会将她给休了,或者打死她也有可能。不过她虽然心里害怕,但是面儿上可不会立刻示弱,因此便强撑着立即回嘴说:“就算我男人回来了,我也是这句话,别说百两了,就算是两,文钱,我也不会出!” 谭吴氏本以为自己说出要跟她男人赵大郎理论,她定会服软低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鸭子死了嘴巴硬那种货色,嘴上点儿都不松口。这杀手锏甩出去都拿不下她,这下也有点儿没辙了。正在想后面又该说什么话时,她男人谭五早就不耐烦了,手上拿着的藏在袖子里的把雪亮的杀猪刀即刻就滑了出来,然后握着这刀,猛地下插到了屋子中的那张黑漆方桌上,只听“铛”地声响,杀猪刀硬是深深地扎进了黑漆木桌子几寸,然后便听见谭五粗声粗气地吼起来,“娘的,再不认,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吴氏被谭五这样亮刀吓,立即吓得尖叫声,退后两步脚软,摔倒在地,随即就势撒泼,扯着嗓子喊起来,“救命啊!屠户谭五要杀人了!” 她在屋里这喊,即刻将在厨房里并不安心炸肉的刘氏和赵旺惊动了。两人放下手头的活儿,连手也顾不得擦,便前后脚跑进堂屋看出了什么事情。两人进屋后,见到屋子中间黑漆木桌上的那把锋利雪亮的杀猪刀,以及摔倒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喊杀人的吴氏便都发怒上前质问谭五和谭吴氏要干嘛,大白天的这样拿着刀子上门儿来欺负人。 “欺负,你们可晓得吴氏干得好事,将自己的亲侄女儿卖进私窠子,连累我的奎儿被打,还吃了官司,被抓进了县衙大牢里头给关了起来。如今官府要二百两银子才肯放了我儿子,我们来找她拿百两,她竟然说文不给。我女婿气不过才拔刀出来,她又在那里喊杀人,真是心肠恶毒,奸猾无比的贱妇!”洪氏见刘氏蹦到自己女儿女婿跟前破口大骂,自然是也火了,上前去拦着刘氏,跟她对骂起来。 赵旺听了洪氏的话,倒是觉得有些心虚,便停止了跟谭五等人争执,只是跑过去搀扶吴氏起来。谁想吴氏却不起来,反而是在地上打滚,嘴里头呼天抢地地喊:“来人啊,不好了,屠户谭五拿刀要杀人了!” 吴氏在屋里这么撒泼哭闹,声音传出去,传到这条小街上左邻右舍的邻居耳朵里,就有人跑出来,聚集在赵大郎家外的院子门口往里指指点点,有那好管闲事的跑去找本地的里老,说赵大郎家里有人杀人。里老听了,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因为这西门上这片儿凡是百姓之间有盗窃或者杀人打架等,里老都要负责配合官府勘察,或者调解。 说起来这吴氏也是脸皮足够的厚,宁要银子不要脸。她卖掉自己亲生侄女儿的事情要传出去,传到这些街坊领居的耳朵里,肯定得是人在她背后戳脊梁骨。但她宁肯不要名声也要撒泼耍赖,不给谭五等人银子。并且她打的主意是,要是自己这么闹起来,惊动了邻居,他们必定有人去找里老来的,等到里老来,谭五等人也会被里老给劝走,那今儿个这银子就不用给了。反正只要他们走了,不会碰到自己的男人赵大郎,那就万事大吉,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往后他们要是再来,就不给他们开门儿,让他们进来了,到时候他们在外头也只有干瞪眼,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赔百两银子出去。其实她要赔还是能赔得起,这些年她四面八方得抓银子,过日子又极抠,倒是攒了百两银子下来。但是她是个极端吝啬贪财的人,要让她拿出百两银子来,还不如要她的命。 谭吴氏等人在屋子里跟刘氏对骂,吴氏在屋子里打滚撒泼哭喊,时之间,闹得沸反盈天,谭五等几个男子却是失了主张,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这里成了妇人的战场,他们插不了嘴,也帮不上忙,不免觉得十分头疼。 正乱成团之时,有邻人扶着本地的里老进来了。那里老姓曹,大家都尊称他为曹公。这曹公年逾六旬,是极有威望的老人。因此他进来只是轻轻咳嗽了声,吴氏也不打滚哭喊了,忙从地下爬了起来,刘氏和洪氏等人也住了嘴不再对骂了,谭五是将桌子上的杀猪刀拔下来重新袖在手中,讪讪地看向曹公欠身喊了声,“曹公。” 曹公被扶着在黑漆方桌旁的张条凳上坐下,捋着下颌花白的胡须问了谭五等人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便七嘴八舌的把今儿个的事情对曹公说了。曹公听完,想了想,便说:“这吴奎素来就有恶名,如今也不能说全因为赵梅儿之事下狱,我看吴氏就出六十两银子算了。” 谭吴氏等人听到曹公说吴氏只陪六十两银子,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便也答应了。只有吴氏不依,重新又哭起来说:“我们家大郎只是个打铁的,家人都靠他打铁为生,年下来,勉强挣上个温饱,文钱也存不下来。哪里来的六十两银子赔给他们,曹公啊,您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来这些银子啊……呜呜呜……” 曹公倒是没有想到这吴氏竟然如此无赖滑头,本来听说她卖自己的亲侄女儿去私窠子里已经是万分鄙视她了,这会儿听到她竟然不遵自己的判决,便说:“赵吴氏,我判你给曹五他们六十两银子可是十分合理的,你要是不依,那这事情我可是不管了。曹五等人要是打伤了你,或者真动了刀杀了你,那老夫再跟县衙的衙役们起来斟验罢!” 说完,这里老曹公就欲起身拂袖而去。不过,没等他起来,堂屋门口的棉帘子掀,只见赵大郎圆睁双目,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三两步走到吴氏跟前,话都没有句,从怀中摸出把锋利的牛耳尖刀,手揪住她胸前衣襟,另手持刀朝着她胸口直直地刺了进去!便听得“噗”声利刃入体的声音,随即从吴氏胸口喷涌出大捧的鲜血,将赵大郎持刀的手染得血红! 第82章 骂战 欲望文 第83章 善恶终有报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3章 善恶终有报 “大郎……你……”吴氏只觉心口凉,然后剧痛从心窝似烟花般的爆开,再低头瞧见自己胸口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想抬手擦擦眼,总觉眼前看到的切不是真的。直以来老实忠厚的自己的丈夫赵大郎怎么会动刀杀自己呢? 两人成亲这么年了,他向都是听自己的,每回家里为什么事争执时,他总是气鼓鼓地说上两句,最后还是不说了,依自己的意思办。可是今日,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跑进来,拿刀直接刺进自己的胸口? 剧痛和喷涌流出的鲜血让吴氏身体里面的力气迅速地消散,她连抬手擦眼的力也没有了。所以只能抖着手,费力地微微抬起眼皮来,眼神涣散地去看赵大郎怒视着自己的发红的双眼,抖着声说了句断断续续的话。 其实她想说大郎你为什么这么狠的,可是她胸口的痛扯得她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赵大郎睁着赤红的双眼,脸上剧烈地抽搐着,好象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咬牙说:“你怎么能那么对自己的亲侄女儿?那么对梅儿!真是丧尽天良啊……我怎么和你这样个妇人过了这么年的日子,我对不起死去的兄弟,这刀我是替他杀的……” 这么说着,赵大郎将刺在吴氏胸口的牛耳尖刀抽出来,带出喷涌而出的鲜血,随后他痛苦地念叨着,“这刀是我替梅儿杀的……” 然后对着吴氏又是刀。 “这刀是我替自己个儿杀的……” 接着又是刀。 三刀过后,赵大郎也好像力气使尽了,颓然地松了抓住吴氏衣襟的手,而吴氏面目扭曲着,至死那双散尽了生气的死鱼般的眼睛都牢牢地锁着赵大郎,从她眼里终于冒出了些痛苦悲凉以及可怜,还有滴未成形的泪挂在眼角…… “砰”声,吴氏仰面倒了下去,似是个装土的填河的麻袋样落到了地上。屋外,久未放晴的天空突然有千丝万缕的朝阳从厚厚的铅色的云层中射了出来。日上三竿,还带些橘色的暖阳斜斜地照进赵大郎家的堂屋,吴氏倒下去时被她身体拍起的尘土在暖阳里肆意而欢快地飞舞,赵大郎的身体背对着照进屋子里的阳光,脸沉到了暗黑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他表情,只听到他急促的喘息。他手上握着的那把牛耳尖刀上依旧有血珠缓慢地滴下,每滴在朝阳的映射下都是那样夺目和鲜艳…… 屋子里死般地静寂,这切发生得太快,不过转瞬之间,吴氏已经满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里老曹公,刘氏和赵旺,曹五等人都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切发生。 最后还是赵旺先哭着喊了声,“娘……” 然后扑到了倒在地上的吴氏身旁,把将她抱起,颤抖着拿手去吴氏鼻前探,随即声嘶力竭悲痛不已地大喊了声,“娘!” 这声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从震惊中唤醒,也让在吴氏身旁跟个木头人样大口急促喘息的赵大郎身体抖,手里滴血的刀“铛”声落到了地上,然后双脚软,跪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 “铁牛……”刘氏这会儿也被自己孙子和儿子的哭声给唤回了现实之中,不由得老泪纵横,哆嗦着步步朝自己的儿子走过去,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这个惯老实本分的大儿子今日竟然在众人跟前杀妻。而且她从自己孙子赵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也猜到了儿媳妇吴氏怕是凶吉少,已经殒命于儿子赵铁牛刀下了。 儿媳妇死了,大儿子赵铁牛定会被官府问罪,这杀了人必然逃不脱个死字。二儿子赵铁柱去年才遭遇不测被窃匪给杀了。这眼看要过年了,自己这唯可以依靠养老送终的大儿子又将大儿媳妇给杀了,这下她的两个儿子都要离她而去了。她已经风烛残年,到头来又能依靠谁?虽然说还有个孙子赵旺,但赵旺还没成年,也没有娶妻,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挣钱养活她,可以预见得是,赵大郎要是被官府判了死罪,那她以后的晚景定凄凉无比。 刘氏是又心痛大儿子赵铁牛会因为杀妻而被判死罪,又对自己以后晚年生活失去了眼前这个唯的大儿子的照顾而感到惶恐,因此哆哆嗦嗦地走到赵铁牛身边后,不免先是打了他几下,嘴里骂他,“你怎的如此蠢啊,做出这样的傻事,你让娘以后怎么办啊?” 正跪在地上哭着的赵大郎听了刘氏的话,便向着她重重磕头,“娘,孩儿对不起您!我……我也是在外头听人说她卖了梅儿到吴奎的私窠子里头去,我心里气不过才……娘……” “铁牛啊……你气不过,打她,休了她也行,可为啥要杀死她呢……哎,你怎么不忍住?”刘氏上前去弯腰抱着跪在地上的赵铁牛的头哭道。 赵铁牛这时候大概也有点儿后悔自己太过于冲动了,像他娘说得那样对待吴氏也是可以的啊,为什么要忍不住动刀杀了发妻呢。说起来吴氏虽然心眼儿不好,又极端地吝啬贪财,但两人是结发夫妻,这么年来,吴氏也是巴心巴肝地对他好,为了这个家,也里里外外地操持家务。可是,这些在他今日折返回来拿忘记拿了的件打铁的工具时,在院子门口听了邻里的议论后,便被心头窜起的怒火给烧成了灰烬。他想起了自己在兄弟赵铁柱灵前曾经许下的诺言,定要好好地照顾弟妹母女三人的。 可是到头来,却是自从兄弟赵铁柱死后,张氏母女被自己老婆逼迫还银子,大侄女儿赵梅儿估计是因为还债,被卖进了本县的巨富之家秦府为婢。这事情虽然吴氏并没有跟他说过,但他在外头走动给人打东西时,也恍惚听别人提起过。后来他也曾回家问过吴氏,但吴氏却矢口否认,这让他无法确认,也就忍了,不了了之。后来,吴氏劝他把自己的亲闺女桂儿送进秦府去为奴,吴氏说秦府是个好去处,女儿去了好吃好喝,还能学手艺,得的工钱也不少,赚了钱,可以替自己儿子赵旺娶个好媳妇儿进门儿,他开始不同意。但是禁不住吴氏跟他闹,便又忍了,同意了将亲生女儿桂儿卖进秦府为婢。 这么年,他觉得自己不晓得违心地忍让了她少回。直到今日他听说了吴氏卖掉亲侄女儿赵梅儿去他堂哥的私窠子时,终于无法再忍下去了。这么年的藏在心底如同火药桶般深埋的不忿被梅儿这件事的火苗给引燃,终于炸开了!他走到离家不远的家相熟的卖肉的摊子上借了把牛耳尖刀揣在怀里,怒火万丈地径直走了回来,进屋去捅了吴氏三刀,要了她的命。 “娘,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啊……这么年了,我忍得太苦……”赵大郎哽咽吐出这么句话,便紧紧地抱住刘氏哭得涕泗横流。 刘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回想起这些年木讷不爱言,只是闷着头风里来雨里去干活挣钱养家的大儿子,这才明白了原来他的心里藏着这么的不满和愤恨,可是他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她这个娘。人的眼睛旦盯在那些黄白之物上,就会忘记去看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脸,以及忘记去关心他们心里的苦,忘记到头来那些身外之物跟身边的人比起来,轻得如片鸿毛…… 只是这些,刘氏此刻心里模模糊糊地体会到了,但是却再也不能让眼前的这幕惨剧不发生,回到过去了,终究是回不去了。 恐惧以及悲凉还有愧悔这些从来很少出现在刘氏心里的感觉,就象是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泛滥,彻底地笼罩了她的心。 屋子里赵大郎家人分作两团哀声哭泣,让屋子里的其他人心里也不好受。谭吴氏等人今日上赵大郎家里来是让吴氏赔银子的,哪里想到会见到这样幕惨剧发生,因为他们的到来,赵家死了人,吴氏被赵大郎给杀了。吴氏的死算是他们间接造成的。这要是赵家要找他们算账,又该如何算。虽然吴奎是因为吴氏卖赵梅儿给他间接造成了他被县令公子暴打以及入狱,但好歹他没死啊,可是吴氏今日却死了…… 想起这些,谭吴氏等今日上赵家来要钱的人心里都有些发虚。看着满身是血,两眼凸出,死得极端痛苦和不甘的吴氏的脸,众人心中都直打鼓。鼻子中嗅着屋子里飘散着的浓郁的血腥味儿,他们真想溜之大吉。可是里老曹公在这里,他们不敢动下。 曹公亲眼见了赵大郎杀妻,时之间也给震得找不着北了。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从三年前成为吴县西门这片儿的里老,负责调解这里的街坊四邻的纠纷,西门这片儿有盗窃或者杀人的事情时,他也帮着县衙的衙役去现场勘验,提供些自己的意见,又或者是叫住在附近的百姓来问话。三年来,杀人的官司他也帮着衙役们去处理了四五起,可是象今日这样现场亲眼见到杀人却是从没有过。 鲜血四溅的场面和屋子里弥漫的血腥味儿让他除了被狠狠地震惊了把,还让他老人家有些头晕恶心。待到回过神后,忍不住阵干呕。边儿的谭五见状便赶忙上前去识趣地问他要紧不。 曹公摆摆手,垂着头,等到心里的恶心过去后才抬起头来,对屋子里的众人说:“你们屋子里的人都不许挪动步,我这就出去让人叫县衙的衙役来勘验……” 说完便起身,拿袖子遮着口鼻快速地走了出去。走出赵大郎家的堂屋,他走到院子门口找了个看热闹的认识的年轻后生让他立刻去县衙里头叫衙役来,说这里发生了人命官司。那年轻后生应了,飞也似地跑走了。 围在赵大郎家院子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们听里老曹公说这里真出了人命官司,是大声议论起来。曹公变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往院子里去想看个究竟,只说:“会儿衙门里的人来勘验过才许人进去。不然乱往前窜的,就算是牵涉到这桩人命案里,并锁到衙门里去吃官司。” 这些围观的百姓听曹公这样说,都有些害怕,便都不敢往前挤了。 不过半个时辰,那被曹公叫去让他去县衙传话的年轻后生便带了衙门里的数位衙役和个仵作前来。曹公就和这些衙门里的人起进到赵大郎家的堂屋中,把今日这桩命案发生的前后的事情都跟衙门里的人说了,仵作上前去验尸,证实吴氏已经被杀身亡,便填写了尸单,到旁。衙门里的衙役随后就将赵大郎给锁了,把屋子里除了死人吴氏以外的所有人都给带走起去衙门里写供状。单留下里老曹公让本地专门收敛尸首的人来给吴氏收尸,停放在赵家的堂屋里。 行人去了衙门里头,因为是人命官司,县令武建良立即升堂审案。谁晓得审下来,却把自己的独子武涛小年夜出去干得勾当给审了出来。武建良心中好不恼火,但明面儿上又不好发作得。就依律将赵大郎以当众杀人之罪给关进了县衙的牢狱之中,对于谭五等人上赵家去讨要银子,以至于引发了命案,也施以薄惩,让衙役把领头的谭五放倒,打了他二十板子,并厉声警告他,“不许以后再生事。不许去贿赂牢头,吴奎的罪名自有官府审问,哪里容你们这些草民插手!” 谭五被打了板子,谭吴氏等人早给吓住了,俱都应承说回去好好在家过日子,绝不敢再去管吴奎的事情。 武建良听了,这才让退了堂。退堂后,谭吴氏抹着泪让两个伙计轮番背着被打得路都不能走的丈夫谭五回家,自己和老娘洪氏心中也觉懊丧不已。此番去赵大郎家找吴氏赔银子,不但没有得到文钱,还害得吴氏被杀,另外当家人谭五还被打瘸了腿,县令又是顿喝斥,不让她们再去管吴奎的事情,这下恐怕吴奎在县衙的牢狱里要凶吉少了。可是她们再担心也没有用了,这回的事情实在是闹得有些大了,能有这个结果都算是烧高香了。 于是回家后,谭吴氏尽心伺候谭五,洪氏帮着带孩子,做家务,准备过年,都不提要去把吴奎将牢里捞出来的话了。而谭五心里头却觉得这回被打二十板子值得,毕竟自己虽然受了罪,但保住了这么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百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家人的日子才会有保障,才能如往常般的过下去。 再说了,他答应出面去帮着发妻搭救小舅子也是违心之举。如今既照顾了发妻的面子,跟她有个交代,又保住了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这可算是举两得,自己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而且私心里,他也赞同县令的话,吴奎到底犯了何罪,这自有官府来过问,他们小民百姓哪有权利去插手。再说了,那吴奎向为非作歹,不晓得干了少坏事,要是不是他小舅子,他觉得这种人早该被官府抓进县衙大牢里去关起来,免得在外头作恶。至于那被赵大郎杀死的吴氏,他也是点儿不同情她,觉得这种女人还是死了好,做得卖亲侄女儿,推人家进火坑的事真是让人不齿,天理不容,她死在赵大郎手上也算是报应。 却说赵大郎被县衙的衙役们抓进县衙的大牢里关了起来,县令武建良审明情况后当堂判了个按律当绞,只等将公文呈上,上头刑部核准了就要执行。洪氏听了当堂就晕了过去,赵旺只得哭着把她给背了回去。 家里头堂屋里停着吴氏的尸首,赵旺方面要照顾因为赵大郎杀妻被判绞刑气晕后回来病倒在床的祖母刘氏,又要操办亲娘吴氏的丧事。左邻右舍哪家都是因为要过年了欢欢喜喜地置办年货,炸制过年的食物,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只有赵旺家里挂起了白灯笼,竖起了招魂幡,家里冷冷清清地办丧事。 吴氏的丧事只有她娘家的人来参加。包括她爹娘,大哥家人,以及小妹家人。赵旺也曾去秦府求见管事的,说他娘死了,想让妹子赵桂儿回家奔丧。谁知道秦府的管事答应了,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赵桂儿还是没有回家来。 赵旺哪里知道,秦府的主子秦达祖和杜氏怕赵桂儿回家去见到赵梅儿,从而将来有可能向回家的秦惠平透露赵梅儿的消息,所以早就吩咐了秦府的管事不放赵桂儿回家过年,以及不让她和赵家的人相见。所以他自然是等不来自己的亲妹子参加亲娘吴氏的丧礼了。 吴氏向来悭吝,她娘家人都跟她关系处得不好,就是她爹娘也对她不甚喜欢。不过这回吴氏因为谭吴氏等人来要银子被杀,吴家人就觉得她以前再怎么不好,再不喜欢她,可是毕竟她死了,而且是惨死,作为吴家人定是要为她出气的。所以接下来,吴氏的娘家人便上谭五的肉铺子还有他家里去闹,要让他赔银子出来。 谭五想着自己是做买卖的人,又想着县令曾经说过的不许生事的话,遂赔了三十两银子出来给吴氏做丧葬费。吴家人得了三十两银子的丧葬费,因马上要过年了,便都想着把吴氏早些发送了,各归各家,安稳过年为上。所以也就不再闹了,拿了三十两银子回去给赵旺,帮着他把吴氏在腊月二十九葬到了城边儿的片专葬平头百姓的坟地里,也就各自回家过年去了。 赵旺葬了亲娘回到家里头,见祖母吴氏病着,爹又被判了绞刑,连见上面都不容易。便十分灰心丧气,买了些酒回来,饭也不做,把前几日炸的肉拿来下酒,喝得酩酊大醉,回自己屋子里倒头就睡,哪管他祖母刘氏的死活。连睡了两天才醒过来,这才想起他祖母,遂去她房里瞧她,见她只剩下了口气,便狠心复又出去,回自己屋子里喝酒吃肉去。他想得是,爹娘没了,他自己还顾不过来自己呢,哪有功夫去管半死不活的祖母。再说了,他也不想拖上个累赘,像他爹赵大郎样跟个牛马样的去挣钱来养活家人,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娘牵连落得个被绞死的下场。 等他再次醉酒醒来之时,已经是大年初三了。再去祖母房里瞧她,见她已经如自己所愿死得梆硬。面无表情地出来,他把给自己娘亲吴氏办丧事剩下的约莫五六两银子拿出来,出门儿去城西的家棺材铺买了口薄棺回来,再次竖起招魂幡,简单为祖母刘氏办了场丧事,三日后草草地发送了,同样埋在葬他娘吴氏所在的那块坟地。 滴泪也没有洒下的赵旺埋葬了祖母刘氏回去,那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过日子。他又把他娘藏起来的百两银子找了出来,每日带着银子出去街上闲逛,和街上的闲汉们渐渐地混在起,下馆子,去赌坊,去烟花之地找姑娘。小半年功夫,还不等他爹赵大郎被押上刑场绞死,他就将百两银子花了个精光。没银子了,他就将住的赵家青砖瓦房给卖了,把隔壁锁着的属于张氏母女的房子的院门儿上的锁给撬了,搬到赵家的老房子里去住。只是卖房子的钱也没让他挥霍久,很快他就穷得叮当响,跟街上的闲汉们起干起小偷小摸的事情,成了吴县西门上被许百姓瞧不上的无赖,步他远房堂伯吴奎的后尘。 再说吴奎,县令武建良审问赵大郎的杀妻案,审出了自己儿子跟他之间的事情,退堂回去后,先就把儿子武涛叫到了跟前,狠狠地骂了他顿。又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会去跟什么赵梅儿扯上关系。 武涛如实地跟他爹说了自己的意思,说他以为那是死而复生的赵莲儿,没想到是她姐。接下来,他就把这吴奎如何作恶的事情说给他爹听,说这种人要是自己把他收拾了,还能得到百姓们夸赞呢。夸了他,对他爹的官声有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827 12:44:34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7 10:34:25 两位╭(╯3╰)╮的爱偶收到了,谢谢! 另外恭喜【myth】成为本君的又个萌主,偶很开心。谢谢亲长久以来的支持和喜欢! ps:还有,就是因为123言情的网审时间太长,所以我决定将防盗章放在头天晚上正文新之后。这样尽量不影响新正文。最后,再次感谢直追文,支持正的亲们,爱你们,群么! 第83章 善恶终有报 欲望文 第84章 明月照人来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4章 明月照人来 武建良听了他儿子武涛的话,想想也觉得在理,所以头次觉得这回他虽然又惹事生非了,但好歹也算是收拾了个恶霸无赖,本县的百姓们说起来,的确也会拍手称快。遂瞪他眼,说:“你去好好地教训你跟前的赵三和李四,他们两人竟然勒索吴奎的家人二百两银子,传出去还以为这银子是你要,有损你的名声呢。你的名声不好,别人就会说是你爹我教子无方,这些话传到上峰耳中,我还能升官么?我不能升官,又岂能发财,你们又岂能吃好的穿好的……” 平日县令武建良在外人跟前说话都是很斯文而且是很端着官架子的,但对着自己的儿子话却说得十分直白,主要是怕咬文嚼字,他这宝贝儿子不能完全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他还要浪费口舌再说次。 果然他这么说,武涛是完全理解了他爹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他爹这么说是因为他碍于县令的身份,不好出面去替自己管教赵三和李四那两个奴才,并且二百两银子实在是个小数目,他爹瞧不上眼,自己也瞧不上。想着本县的那些富商巨贾们每回在爹娘还有祖父祖母过生辰的时候成千上万的送的礼,这些钱可以说是不值提。要是爹升官了,那收的礼就了,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所以,武涛立即说:“爹,我晓得了,我这就去好好管教他们两个奴才,不让我手底下的人再给爹添堵。” 武建良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道:“你去吧,从今日起到二月二龙抬头都在家里闭门读书,不许外出了。开了年,上头就要考绩,你别给我再惹出事端来。” 武涛嘴角抽了抽,暗道倒霉,这下又出不去了,便垂头丧气地应了,出去之前忽然问了武建良句,“爹,那吴奎你打算怎么发落他?” “这种人用得着我发落他么?先关他百日再审他,他要是命大还能见着本官的面……”武建良淡声道,“他的事你别管了,出去罢。” “是,爹。”武涛蔫蔫地应了,没精打采地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他就让管家把赵三和李四叫来,问了他们两个敲诈吴奎家人的事,赵三和李四便说他们还是觉得吴奎可恶,才那样对他家人,还是想着为武涛出气。番狡辩之后,武涛心软了,本来想打两人五十大板的,最后只叫小厮来把他们两个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打完了小厮,他坐在书房里发呆,想起今日他爹说得小年夜那晚在吴奎的茶坊里救的是跟赵莲儿容貌相像的她姐赵梅儿,不免暗自有些心伤,原来赵莲儿真得是已经跳河而亡了。哎,但愿她泉下有知,自己误打误撞救了她姐,她不要再当孤魂野鬼来找自己索命,就放过自己这遭吧。 再说关在县衙牢狱里的吴奎,因为县令武建良的喝斥,他姐家人不敢再来管他的闲事,他在牢里缺吃缺穿,缺医少药,兼牢房里头阴冷潮湿,腊月里异常寒冷。被关了五六天后,撑不住,就病重了,恰好那时候正巧是大年三十,牢房里的狱卒和牢头都纷纷回家过年,当值的狱卒也聚在起喝酒作乐,哪里有人有闲心能管他。 他在牢里既染了伤寒发热,又加上旧伤未愈,病起来就十分严重。只不过天,他的身体摧枯拉朽般彻底垮了,到了夜里,吴县城里处处爆竹声声,他在牢房里痛苦地挣扎。可偏偏他手脚都有骨折,伤口又发炎了,几下里起夹攻,终于使得他没有迎来万历十九年的晨光。 大年初,县衙大牢里值房里醉酒的狱卒醒来来时已经日色过午,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厨房里提了桶乱七八糟和在起的牢饭,给大牢里关着的犯人们送饭。当走到关着吴奎的牢房跟前时,这狱卒用勺子敲着牢门,大声吆喝吴奎拿碗来盛饭。却发现躺在牢门边的吴奎双眼凸出,大张着嘴,像是条死鱼样动不动了。 县衙里头的狱卒们是见惯了死人的,吴奎这种样子显然已经是死硬了。 “得,真是个没福的人,大年初的牢饭里头可有肉呢,也没吃上口。早晓得做那么恶干嘛,想是把后几十年的肉都吃尽了,阎王爷不叫再吃口呢……” 来送牢饭的狱卒边叹息,边带些嘲笑意味地念叨着,拿饭勺敲着木桶又去另间牢房给关在里面的犯人打饭。打完饭,他就出去叫仵作来看了填尸单,另外叫人把吴奎的尸体抬出去放到县衙里间专门停尸的房子内,再通知吴奎的家人来领尸首。 吴奎的姐谭吴氏家人被衙役传去衙门,见到他的尸首不免哭了场,最后只能领他出去买口棺材葬在了吴家的祖坟里头。家人看着他下了葬,回去怏怏不乐地继续过年。 却说小年夜那晚赵梅儿因为武涛的误打误撞被他手下的人救下来,拉到吴奎的茶坊门边着。其实她听到那醉酒的县令公子喊自己“莲儿”时便猜想他定是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妹妹赵莲儿。只是她离家已经差不年,家里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跟谁来往她都不知道。当她听说这县令公子说吴奎欺负他的女人时,就想别是莲儿和这救她的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本来想问问他的,可是见他副纨绔子弟的摸样,便想这人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及至武涛令手下的人都去打吴奎时,赵梅儿便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地跑了出去。到外头街上后,便穿过条小巷子跑到她小时候常去玩的座破旧的城隍庙里的尊可以藏人的神像后面躲藏起来。这西门上的地形她也熟悉,所以找到了这样个藏身之处。因此等到武涛发现她不见了,带人跑出来搜寻,却依然是没有找到她。她这才算彻底逃过了劫。 躲藏在神像后面时,她心里是万分伤心,又极端害怕。因为大小姐秦惠平不要她而受的情伤,以及找不到亲娘和妹妹,还有被大伯母吴氏拐卖给吴奎差点儿落入魔手,失去清白,这些都让她怕得要命。她心里想着,这吴县看来是不能呆下去了,因为那些打她坏主意的人太了。就算是要死也得满足了自己心愿,见到了娘亲和妹妹活得好好的才能去赴死。可是娘亲和妹妹去了哪里,也只能慢慢地打听了。 这夜,她蹲坐在那尊藏人的神像后面又冷又饿,瑟缩成团,可却在黑暗里强睁着双眼不敢睡觉。怕,就是个怕字,会儿担心吴奎来抓她,会儿又担心那县令公子要来寻她。不过,也许是今日她太累了,身子累,精神也紧张,撑到后半夜时到底忍不住,还是睡着了。 次日晨,她是被城隍庙附近住的人家养的大公鸡的打鸣声给惊醒的。醒来看到外头天色已经蒙蒙亮,便忙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外头走。因为昨天晚上已经打定主意要尽快离开吴县,所以从城隍庙出来后,她就往这附近的个可以雇车的地方去。 走过街上卖早饭的小馆子时,她进去喝了碗热粥,又买了几个饼揣着才匆匆地去西城的城门口可以雇车的地方。昨天晚上在被吴奎等人抓去吴记茶坊的路上,她因为惊慌不已地挣扎将抱着的小包袱遗失了。里面有她的简单的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五十两银子,所以这时候她除了随身佩戴着的荷包里头有点儿碎银子外是没有的钱了。好在雇车去苏州的银子还有。 她要离开吴县,别的熟悉些的地方也没有,就只有苏州,而且在那里有大小姐和她起买下的宅子,宅子里面还有她以前在秦府做奴婢时,大小姐赏赐以及自己攒下的百两银子。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后,莫名地她牵挂起了娘亲和妹妹,倒没有那么急于寻死了。心里虽然还在伤心,但她现在想得是回到苏州后,去十全街南皮巷那所宅子里再看看,回味下自己和大小姐起在那宅子里共同度过的美好的时光。然后,她想再想法子打听娘亲和妹妹的下落。 冬日的吴县城笼罩在轻纱般的淡白色晨雾中,赵梅儿边匆匆地赶路,边囫囵地吃着个饼。等到她吃完个饼子时,觉得不那么饿了,就加快步伐往吴县城西的城门那里赶。约莫刻钟后,她终于走到了吴县西城门。此时城门已开,陆陆续续有城外的百姓进城来卖货,也有城中的百姓们出城去办事。而在城门边儿还没有骡车。或者是因为这会儿才天亮还早,而且腊月里的早晨又异常严寒,这些赶车的想着天亮后人些才有生意,便也贪恋些被窝里的温暖就睡儿才起床。 这些赶车的车夫偷懒晚起,却是害得赵梅儿心慌。不免溜到城墙根儿去脸朝着城墙,两手对插在衣袖里,不断跺着脚,在寒风里着等这些车夫来此。她心里担心会儿天色大亮后,被吴奎的人看见或者是那县令公子寻来,自己跑不出去就麻烦了。 好容易冬日的朝阳露出线曙光时,有个车夫缓缓地赶着辆骡车来到西城门这里。赵梅儿见了立即匆匆地跑过去问他去苏州城十全街那里要少银子。那车夫见她看起来要急着去苏州的样子,就故意抬了价,平日不过要五分银子,这会儿就加了倍,要赵梅儿两银子。此时赵梅儿的荷包里不到二两银子,但为了尽快这个让她害怕的地方,便价也不讲口答应了。这车夫就让她上车,将车赶出了吴县西城门,往苏州城而去。 出了城门,离开吴县城越来越远,赵梅儿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是同时心中又涌上无尽的伤感。这个小城里曾经有她贫穷但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有她的爹娘和妹妹,还有她深爱的那人。可是,如今爹已经长眠地下,而娘亲和妹妹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要和自己相伴终生的人残忍地抛弃了自己,她即将和位才貌双全的公子成亲。想必她成亲后,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吧。想起这些,她忍不住悲从中来,心酸无比,倚靠在车厢壁上默默流泪…… 骡车摇晃,数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苏州城。车夫便按照赵梅儿的要求将骡车感到了城里的十全街停下,在车外对赵梅儿说:“这位娘子,苏州十全街已经到了。” 犹在车内伤心的赵梅儿闻言便赶忙擦干了眼泪下来,付给车夫两雇车的车钱,随即往南皮巷内的那间自己和秦惠平起住的二进的小宅子去。 有气无力地走到那间小宅子跟前,她正欲抬手去拍门上的门环时,却突然发现门上挂上了把大锁?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仅仅才离开天回来后,大门上已经落了锁。于是她有些着急地抓起门环使劲儿拍起来,心中希望里面能有人答应自己。可是拍了好会儿门环后,里面寂然无声。她又用力推那两扇门儿,从门缝里往里看,她瞧见里面景物依旧,但却没有个人影儿。 接着她大声喊了下这宅里秦惠平买给自己使的那几个丫鬟和婆子的名字,但完全无人答应她。这下她着急起来,不仅是因为她拿不出来自己攒下的那些银子还有衣物,因为她无法再进去在那廊下看她和秦惠平起买的那两只黄莺,无法听黄莺的脆鸣,也无法再在月洞窗下那张书案旁,回忆大小姐曾经和她耳鬓厮磨,笔笔教她写自己的名字的情景。无法再在那张犹然挂着大红喜帐的锦被间浅眠,嗅那被间还残存的大小姐独特的混合了发肤之味儿的沉水香味。红绡帐底卧鸳鸯,那些绮丽,那些低语,那些软玉温香,就生生被眼前的这把大铜锁,锁在了门后,锁在了她再也不能触碰的那边。 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紧紧摄住了赵梅儿的心,她无力地慢慢地滑了下去,跪坐在地上,哽咽着哭起来。明明已经哭肿哭酸的眼中已经很难再滚出泪水,可是这会儿她依然觉得泪意汹涌,似乎每滴从她眼里聚集流出的泪都是从血里硬生生地挤出来的。 她没办法接受眼前的状况,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了丝力气,感觉到了痛苦和悲凉。不由得怨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这样个弱女子,她自问从小到大都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做过件对不起别人的事,可为什么自己要落到这样个下场。亲人难再见,深爱的人连这么丝可以让自己回忆过往的美好的可能也给掐断了。她真得太决绝,太残忍…… 赵梅儿跪坐在南皮巷口的那间曾经和秦惠平起度过短暂的幸福日子的宅子门前无声地哭泣着,引来了隔壁住着的邻居。就有和她打过招呼,认识她的妇人上前来问她出了什么事,为何在门前哭成这样。待看到了门上的锁,便有人跟她说,昨晚有人来连夜把这宅子里的人都给叫走了,然后将宅门锁了,赶车的伙计看起来像是前头秦家绸缎铺子的人。 果然这是她叫来的人,把这宅子里的丫鬟和仆妇都带走了,然后把宅门锁了,不让自己进去。她是连点儿回忆都不愿意留给自己啊。赵梅儿心里头此时是真得恨极了秦惠平,恨她太过无情。又觉得自己仿佛赤|裸着在天底下,茫然无措,痛苦绝望,在这天地之间彻底没有了归处。 那些来看热闹的妇人劝了她会儿让她别哭,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里的确是已经没人了,再哭也不会有人来。赵梅儿听到了却是加心酸,她曾经以这里为家,以有秦惠平的地方为家,但是如今她没有了大小姐,也没有了这个家,连吴县娘亲和妹妹那个家也没有了,又能回哪里去呢? 众人见劝也劝不了她,都唏嘘叹息了会儿,慢慢地散了。这要过年了,各人家里都有事,谁也没有的闲工夫在寒风里当好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赵梅儿哭得眼睛涩痛不已,再也流不出泪了才了起来,昏昏噩噩地离开南皮巷的这个宅子,在苏州城的街道上茫然地走着。她想,大小姐不愿意我再去那宅子,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好了,不要在那里呆着。大小姐想和男子成亲,那我也满足你的心愿好了,离你远远的,再不来找你。或者,大小姐今生也不想再看见自己,那我就在这世上消失好了…… 苏州城里入夜之后,各处都上了灯,城市里灯火辉煌,酒馆茶楼烟花之地,到处都是笑语欢声,热闹得很。赵梅儿跟个孤魂野鬼似地穿过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怎么地就走出了城,城外没有那么灯火,暗蓝天幕上的那轮残月就分外的明亮起来。 赵梅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久,只是觉得越走四野越是寂静,她想,就这么走下去也好,直走到自己走不动了倒下去,或者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耳边渐渐响起越来越大声的流水哗哗的声音,赵梅儿还茫然无知地往前走,直到忽然从邈远之处远远传来“铛”声余韵悠扬的钟声,这钟声恍若醍醐灌顶般,使得她灵台陡然清明,眼神也立刻聚焦,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踏在了处河堤的边沿。只要再往前步,就会落入湍急的运河之中。 这是哪里?她正自疑惑,忽然又是声悠悠传来的钟声入耳,她侧头辨认着这钟声传来的方向,赫然发现那在残月之下朦胧的远山上九层佛塔的轮廓,以及寺庙飞檐切割的夜空…… 那是……寒山寺…… 不可抑止,脑子里即刻重现的是那夜和那个极爱的人在起,她拥着自己,两人共同听船舱外悠悠传来的寒山寺钟声的画面。她曾对自己说她特意带自己来听寒山寺钟声,又问她,要是两人老了以后,自己可会记得这样夜? 当时,她心里异常感动,说:“当然,会记得辈子……” 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如在昨日般历历在目。可是今非昔比,那时两人还是甜蜜的爱侣,而如今已经是纷飞的劳燕。无法相守相爱辈子,但可以记住辈子。就算是魂归地府,赵梅儿觉得自己也会将秦惠平牢牢记住,直到走上奈何桥喝下那碗孟婆汤…… 她忍不住心中大恸。眼中无泪而流,心中有泪滂沱,万分痛苦地喃声艰难念出了那个早已深刻心中的名字,“惠平……” 痛,痛彻心扉,无以复加,只觉得那失去秦惠平的痛苦已经将她完全吞噬了,赵梅儿闭上眼,缓缓地往前迈出了步,就在她的脚即将悬空之时,忽然有人在她对面急切地喊,“那位小娘子,切勿轻生!” 她被暗夜里突然出现的声喊给吓了跳,蓦然睁眼,见不知道何时在暗沉沉的河中出现了艘颇大的画舫,那画舫就在自己面对着的运河中间,而在船头立着个人,在头顶残月发出的银色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出她身形是位女子。那女子望着自己这边,方才焦急地叫喊出声,喊自己切勿轻生的声音就是由她发出。并且听她的声音似乎也是个年轻的小姐,年纪并不大。 可是就是因为这突然发出的声喊,赵梅儿分神往河中看,那悬空的只脚往下那么踩…… “咚”声,她头朝下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口中呛进了几口水,鼻子和脑中激缩,惊慌失措中,她毫无意外地昏了过去。在失去知觉之前,她恍惚听到那女子焦急的声音,“快!你们都跳下去救人,定要救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828 03:11:48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7 21:47:49 两位亲破费了,谢支持,么么哒! 这位明月下出现的女子会是谁呢?大家猜猜…… 第84章 明月照人来 欲望文 第85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5章 “表姐,你看,她醒过来了呢……” “菩萨保佑,幸好救得及时,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赵梅儿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有女子说话,这会儿她虽然全身无力极度虚弱,但听了身边女子的说话内容,还是想起了刚才自己落水的事情。刚落水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刺骨般冷,可这时候却觉得好了,身体四周暖意融融的。 于是便想自己定是被方才船头上着的那位叫自己切勿轻生的女子给救了。其实那时候她虽然有轻生的念头,但到底还有牵挂,所以有些犹豫,谁知道因为她的声喊,却是真得“轻生”了。“死”过了回还阳,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真要死时心中的恐惧以及强烈的对世上亲人的不舍。现在的她不想死了,毕竟这世上除了那些让她害怕的坏人,还有让她觉得心中温暖的好人。就象现在,那救自己的女子在身边说感谢菩萨的话,而她不知道,自己心想感谢的人却是她。 羽睫微跳,赵梅儿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开始视线有些模糊,最后逐渐聚焦清晰,就见到了自己躺在间装饰奢华的船舱内的罗汉榻上。身上换上了身干净的中衣,盖着熏香的锦被,榻前摆放着个紫铜雕花的大火盆。坐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含笑望着自己的女子。个年约十二三岁,脸圆而文气,看就是个大家小姐,而另个十五六岁,鹅蛋脸,俊眼修眉,似是玉色梨花般清而雅,观之忘俗,是个容貌极美的小姐呢。 那玉色梨花般容颜清雅的女子见她醒了,完全睁开了眼,便先俯□离她近些轻轻笑着问:“这位姑娘,你这会儿可觉着好些了?方才你被我们府里的小厮们救起来那脸色白得吓人,给你喝了去寒的红枣姜汤,才见你的面色好看点儿了……” 听她说话的声音,赵梅儿辨识出眼前这跟她和声说话的人就是刚才立在船头叫她切勿轻生的女子,便向她投去感激的眼,哑着嗓子说:“我好了,谢姑娘救了我。” “看来你还是受了寒,嗓子哑了,这画舫上也没有郎中,等明儿船靠岸再给你找个郎中瞧瞧吧。”救赵梅儿的女子又关心地说。 “哎呀,玉薇表姐你真是大好人,这位姐姐遇到你真是有福气。你做了这救人命的好事,我觉着或者这世不定如来佛祖就要派尊者来迎你去当神仙呢!”那圆脸的少女在旁呵呵笑着道。 “行了,阿娇,你就别打趣我了。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出去跟你哥说声,叫小厮们将这船撑到离寒山寺近些的地方泊住吧。近些,那寒山寺的钟声才听得清楚些。” “知道了,谁叫你是客呢,客听主便,我这就去跟我哥哥说。” 叫阿娇的圆脸女子嘻嘻笑着出去了,顺手把这间不大的舱房门儿给阖上。 赵梅儿听两人说话,就知道了眼前这位让人救了她,又跟她和蔼说话的小姐的闺名叫玉薇,便说:“玉薇姑娘,明日就不劳烦你了,只要靠了岸,我就走。” 她心中想得是自己已经麻烦人家叫人救了自己回了,又岂能厚着脸皮等着人家叫郎中来替自己瞧病。这两日连番受打击,又受冻又落水的,想必是受了些寒气,所以尽管喝了驱寒的红枣姜汤,依然是哑了嗓子,但应该不会真病得。所以就跟眼前这叫玉薇的小姐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不妨事,真不妨事。”那叫玉薇的小姐连忙摆手,随即说:“我方才叫我表妹阿娇出去,其实是有件事想问姑娘。” 赵梅儿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要问的?只要我知道的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我是想问你姓甚名谁,为何会到这里来轻生?这话其实我知道也不该问你,但是我心里想晓得……” 赵梅儿看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也知道她大概是觉得问任何个轻生的人,这人都会说出理由来后,会不免再次悲伤。自己其实现在的心绪仍然没有平复,说出来后定也会伤心,但是既然这位救了自己的小姐想知道,那就不妨告诉她好了,但是,这里头那个抛弃了自己的人她却不会将她说成个女子,因为怕别人会用奇怪的眼光来看自己。 因此顿了顿,赵梅儿便缓缓说:“我姓赵,名字叫梅儿。因为我深爱之人不要我了,我心里难受,走到这寒山寺附近的运河边,就……” 后面她没说了,说到这里已经是再次伤心,哽咽难言了。 “哎,果然是为情而困,才做出这样的傻事。”那叫玉薇的女子叹息道,续又说:“梅儿……这名字果然和你相配,只不过你像是傲雪的白梅。那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么?” 赵梅儿倒是没想到这位救命恩人跟她这样说话,向自己介绍她自己个儿。微微愣后,便点点头算是表示自己愿意听她说。 “我姓杨,名玉薇。方才你看到那个圆圆脸的女子是我的表妹何阿娇,外头还有我表哥何振国。我们三人今日坐了我外祖父家里的画舫来寒山寺听夜半钟声的,我立在船头赏月听钟声时发现了你,后头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赵梅儿有些奇怪,怎么这位小姐见着自己说如此的话,又如此主动热情。好像她说的这些话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吧?便再次凝目看她,眼中带了些微的疑惑。 杨玉薇见赵梅儿这样看自己,莫名地脸上微红,忙调开视线说:“梅儿姑娘,你像极了我认识的人,所以我见着你就像是见着她样,只觉亲切,那话也就了些,你不要见怪。” 赵梅儿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小姐对自己这样热情呢,原来是因为自己像她认识得某个人。这样的话也就说得通了,那奇怪的感觉就减少了些。遂轻声道:“没事,我怎么敢怪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梅儿姑娘,我要劝你句,这世上宝贝你,喜欢你的人很,比如你爹娘,你兄弟姐妹等等。为个人去死不值得。你想想,你要是死了,那抛弃你的人样不会回到你身边,就算那人后悔了回到你身边,你们不也是天人永隔了吗,这不是少了个破镜重圆的机会吗?还有,你想想,你爹娘兄妹要是知道你轻生了,他们该伤心啊……” 赵梅儿听杨玉薇跟自己说了许劝解的话,虽然心里笑她并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但还是感激她如此热心,最后道:“玉薇姑娘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轻生了。” 杨玉薇见自己劝说赵梅儿的目的达到了,这才松了口气,道:“好,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对了,梅儿姑娘,你家住哪里,我明儿可以送你回去。” 说到家,赵梅儿黯然,垂头不语,好会儿才说:“我没有家了,无家可归。我爹死了,我娘亲和妹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啊……这……”杨玉薇吃惊,她现在终于能体会为什么赵梅儿想轻生了,想来任何个遇到这样好几种打击的女子都难免会不想再孤单地活下去。 “那,梅儿姑娘,你既然无家可归……不如,不如跟我起回我外祖父家吧,府里人,哪里都能安置下你。”杨玉薇虽然听说赵梅儿无家可归心里同情她,也心疼她,可是的却是暗暗的欢喜。当然她是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喜色来的。 本以为赵梅儿听了自己的建议会高兴起来的,至少脸上会有笑意,谁料她却轻轻摇头淡淡地说:“不用了,谢姑娘美意。我……我自有归处……” “自有归处?难不成姑娘还有亲戚可以投靠么?”杨玉薇皱起眉头问。 赵梅儿不搭话,只是微微侧脸,看向船舱外的那轮残月,凝神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寒山寺钟声。杨玉薇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样看到了那轮残月,也样听到了悠悠的寒山寺的钟声。她似乎感受到了赵梅儿哀婉忧伤的心,心情也样有些低落起来。 也许只有佛寺的暮鼓晨钟才能涤去那深至骨髓的情伤,生无可恋,但毕竟这身体受之于父母,自己不能毁弃和糟蹋了。也许只有梵语经文能让自己忘记那个人那些情,在慈悲的佛前度过日升日落的流年。 赵梅儿心中已经决定明日下船之后就去苏州城找家尼庵落发为尼。就此避世,在青灯古佛前了此余生。既然心已经死了,就不用再在红尘中再和谁有所牵绊,再费心去过什么俗世的日子了。因为没有了那人,也就没有了过日子的兴头,还过个什么劲儿。这样条路算是对自己以及对娘亲最好的交代,除了这个,别的哪条路她都不愿意走了。 可是杨玉薇却不放心赵梅儿,沉默了会儿依旧追问道:“梅儿姑娘,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想归去何处?我实在是不放心得很。” 对于救命恩人这样担心自己的追问,赵梅儿也不好说谎,便转过头来看向她说:“我想出家为尼,觉得尼庵才是我的归处。” “可是你还这么小,我瞧你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要是去出家为尼,不但日子清苦,平常也很寂寞呢。”杨玉薇语气里有颇重的惋惜,其实她还想说赵梅儿生得这样美貌,要是去尼庵里侍奉佛祖,了此余生,真是可惜极了。但是想到自己和赵梅儿也是初见,有些话仍然要注意分寸,便忍住了没有说。 “不妨事,这许年来,吃得苦也不少,我想尼庵里的日子我能过得惯,谢玉薇姑娘关心。”赵梅儿淡声接话道,其实她也想说庵堂里寂寞,不也是说明清静吗?她正要找个清静的地方隔绝俗世红尘的喧嚣,让自己伤得无以复加的心慢慢地复原呢。 杨玉薇见说不动赵梅儿,遂长长地叹口气,道:“既然梅儿姑娘心意已定,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本来我想着你既是无家可归,不论是我外祖父和我外祖母家里可以让你有容身之处不说,就是我家里也可以安置你的。我只是可惜,可惜而已……” 赵梅儿闻言,微微抿唇,随即说:“没什么可惜的,我只不过是个微贱之人,能去庵堂里侍奉佛祖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而且我能遇到姑娘这样的好人搭救,又劝解我,跟我说了这么的话,我觉得好受了。以后去了尼庵里,我定常为大小姐念经祈福。” “你……”杨玉薇蹙起好看的黛眉,清澈的眼直直地望进赵梅儿眼里去,想探寻她说得可是真话。可是在同样清澈的赵梅儿的眼眸里搜寻番,她觉得她的眼就象是眼能看到底的小湖,毫无波澜与隐藏,明明白白,除了淡淡萦绕的哀伤,切如她所言。 哎,好不容易见到个和自己心底深藏的那个人容貌极端相似的个女子,她在府中的小厮们将赵梅儿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刻,竟然认为定是老天爷垂怜,把她还给了自己。心中不知道暗暗地有欢喜和激动,想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个人她定要好好对她,弥补自己深藏心中的遗憾。 所以在赵梅儿说出她无家可归时,她真是特别的欢喜,想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了,可以顺其自然地对她好。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要出家为尼,要进庵堂去在青灯古佛旁度过余生。究竟她不是她,老天爷也只是给自己时的喜,不给自己世的喜。 想到此,她又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赵梅儿的脸来,太像了,真是太像了。为什么老天爷让这么个人来到自己身边 ,但又要让她很快地离开自己呢。连弥补自己心中深藏的遗憾也不能。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么自己不是应该帮她达成心意呢?这可以算是种弥补。 其实她还想问赵梅儿到底那个让她受了如此重的情伤人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又对她做了什么事,把她抛弃了的。不过,杨玉薇自己也不是个只呆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他的父兄都很开明,从小也不把她拘束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小点儿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到各处做官,所以也跟着起游历了不少地方。像眼前赵梅儿这样的女子伤心到要跳水轻生,想必定是*于那个她爱着的男子吧,然后那男子娶了别人,于是她无法接受,便不想活了。这从她在月下初初遥遥见她时,朦朦见到穿着打扮像是个已经成亲的妇人可以看出来。直到后头她跳了水,将她救起来后,发髻散了,瞧见她的脸又是如此的年轻,那前番所见便成了猜测。直到后面问了她亲生的原因,赵梅儿老实回答后,才又有了这番的肯定。 得出了这肯定虽然让杨玉薇心中微酸,有些发堵。但她很清楚,眼前的赵梅儿毕竟不是那个深藏在自己心中已经病殁的人。只不过自己太过思念那人,才在见到赵梅儿后心中升起感慨和喜欢。就算眼前这女子不是那已经逝去的人,但是不可避免地她还是想对她好。或者正因为她如此可怜,又遭遇到这样的不幸,是激发了她的同情心吧,想护着她。 将心中诸想法强自压下,杨玉薇道:“梅儿姑娘,既然你心意已定,要想去尼庵出家修行,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个去处。那间尼庵的主持是我姑姑,她年前因为身体孱弱,有位得道的高僧说服我祖父和祖母让她进入佛门修行,就能长寿消灾。再加上她本来喜欢佛学,所以便真得出了家,在这苏州的念慈庵落发为尼,到如今已经整整过去十五个年头了。现今她成了这念慈庵的主持。你要是想去庵堂出家的话,我可以跟我姑姑说声,那你就能去了。” 赵梅儿闻言自然欢喜,立即说:“那真是太好了,要是能去念慈庵,不知道如何感谢玉薇姑娘呢。” 因为念慈庵在苏州来说,堪与寒山寺样有名,能去那里出家,赵梅儿自然是愿意。况且那里的主持又是眼前这救她的杨玉薇的姑姑,这让她觉得比到个陌生的庵堂去要安心些。 杨玉薇摆手苦涩地笑笑,说:“不用谢,这些是我该为梅儿姑娘做的。” 说到这里又看看外船舱外道:“这会儿已然很晚了,梅儿姑娘便好生歇着罢。明儿早我会让婢女为你送衣裳来,收拾好了,回城去,我就亲自送你去念慈庵。” 赵梅儿再次致谢了,杨玉薇就微微笑,颔首转身离去。 等走到外面,便走到隔壁的间厅里去,见到表妹何阿娇和表哥何振国起饮茶说话,见到她出来,何振国就说:“表妹,我觉得今日你让小厮们救上来的女子和个人很像呢。” 不等杨玉薇搭话,在旁吃着糕点的何阿娇就陡然提高声音道:“哎呀,哥哥,你不提我都差点儿忘了,那位姐姐的容貌像极了玉茴呢。这样看起来,玉薇表姐倒是救对了人啊!” 提起自己于去年病亡的妹妹玉茴,杨玉薇心里头仍是禁不住的痛,本来带着笑的脸,那笑容也消散了去。何振国见立刻就拉了拉妹妹的袖子,瞪了她眼,示意她别说了。何阿娇很快也会意过来,知道杨玉薇和自己的妹妹杨玉茴感情很深,杨玉茴去年病亡了,对杨玉薇的打击很大。有差不年之久她都是郁郁寡欢,直到最近才好些,脸上有了笑。只是不管是谁,提起杨玉茴,都会让表姐杨玉薇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就象此时样。所以,不管是何府的人,还是杨府的人,在她面前都尽量不去提到杨玉茴。因此这会儿她不小心提起,算是犯忌了。 何阿娇明白过来后,立即就起来,拿了快玫瑰糕托在手上,笑嘻嘻地走到杨玉薇跟前嬉皮笑脸地说:“表姐,你看,我叫这船上的厨娘,特意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玫瑰糕呢,你尝尝吧。” “呃……”不等杨玉薇表态,何阿娇就把手上的那块玫瑰糕塞到了她嘴里,于是她只能囫囵吃起来。何阿娇又把她拉到桌旁坐下,给她递过去碗茶说:“这也是特意给你备下的枫露茶呢,知道你喜欢喝,我让人给你备下的。今儿个我们玩晚点,特意来寒山寺附庸风雅,体味前人诗中所写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旷远悲凉之意,可不要早早地就去睡觉了。特别是这又是你的提议!” 杨玉薇见表妹何阿娇这样活泼,便也不忍再跟这么个笑呵呵的小姑娘计较了,就将刚才她犯忌讳提到自己妹妹杨玉茴名字这件事揭过了。脸上重带了笑和两人起说话饮茶起来。直到后半夜,几个人尽了兴才各自回到自己的船舱隔间歇息。 次日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杨玉薇起来梳洗了,因为心里头牵挂着赵梅儿,就去她所在的那间船舱隔间瞧她。进去后却不免大吃惊,只见赵梅儿张脸烧得飞红,眼睛紧紧闭着,唇色赤红不说,唇上还干裂脱皮了。她忙走上前去,拿手碰到额头,只觉手下滚烫,心中吓了跳,又赶紧叫了赵梅儿几声,但却听不到她回应。 赵梅儿这种样子,看就是因为感染风寒发热,而且挺严重。于是她出来急急地吩咐管事赶紧让小厮们把船撑回城去,又去叫人打了凉水来,自己拿巾帕浸了,绞了帕子给赵梅儿搭在额头上,替她降下额头上的热度。 她这样耐心细致地照顾赵梅儿,让来瞧见的何阿娇除了啧啧赞叹她是个大好人以外,别无话说。本来她想叫船上的奴婢们来做这件事的,但是想到杨玉薇把这个病倒的女子当妹妹杨玉茴看,她也不好再犯忌讳叫人插手了。 个时辰后,何家的画舫回到了苏州城,小厮们搭放好舢板,杨玉薇便亲自给赵梅儿穿上衣裳,又叫人给她梳好头,让健壮的仆妇背她下船。随即坐上早已经等在这里的何府的马车回府去。杨玉薇和赵梅儿同在辆马车上,上车,她就立即吩咐府内的小厮快马加鞭去请郎中上何府去,只等会儿自己带着赵梅儿回府就给她瞧病抓药治病。 在行进的马车上,杨玉薇小心地将赵梅儿轻轻拥着,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心里既是担心她的病,可同时又暗暗的欢喜。到底老天爷怜悯,自己还可以照顾她段儿日子,等她病好了再送她去姑姑所在的念慈庵。能看到她天,和她呆天,自己心里已觉好生满足了。 第85章 欲望文 第86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6章 何府在苏州城内的阔家头巷,府邸占地颇大。在苏州城里,何家算是世代书香门第,族中子弟读书中举做官的人不少。现任何家的家主何良成是举人出身,虽然在仕途上不如自己的儿子何瑞安有出息,能考中甲进士,先进翰林院,后又在京城的户部为官。但是在苏州本地他依然是很有名望,因为苏州有名的青云书院正是由他做的山长。 因为今年是何良成六十大寿,而他的生日又在大年三十,所以今年他在京城做官的长子何瑞安就让妻子儿女先回苏州陪伴自己父母,而他则是等到京官放年假时再回来。同样的何良成的女儿,杨玉薇的娘何氏则是先带着女儿从金陵赶回苏州,她在金陵为官的丈夫和儿子也是要随后才能回苏州来。 杨玉薇回到苏州外祖父和外祖母家里才几天,昨日是她提议去寒山寺听钟声的,何良成便让孙子何振国和孙女何阿娇作陪,坐自己家里的画舫去,于是便有了杨玉薇偶遇赵梅儿,见她跳水“轻生“,救了她的事。 接杨玉薇等人回府的马车停在何府门前,她便立即下车,叫了健壮的仆妇来背起赵梅儿进府,让那仆妇将赵梅儿背到府中第五进院子自己的闺房中。 才把赵梅儿安置在自己闺房中的紫檀雕花拔步床中躺下,她娘何氏就带着几个随身服侍的丫鬟婆子进来了。进来就问她,“玉薇,为娘听说你才救了个在河边轻生的女子回来?” 杨玉薇迎上去笑着拉了她的手道:“是啊,娘,你是怎么晓得的?是不是阿娇那丫头跟你讲的?” 不等何氏搭话,何阿娇就从外头进来笑着说:“你的心都在那女子身上,匆匆进来,把我和哥哥都撂下了,我后脚跟进来自然要跟姑姑说了。” “我就晓得是你嘴快。”杨玉薇瞪她眼,遂向她娘何氏解释道:“这女子名叫赵梅儿,昨儿晚上跳水轻生,幸亏我那时候立在船头眼尖,让船上的小厮们跳下去救了她。本想今日送她走的,谁料她却染了风寒发热病倒了,所以女儿这才把她带回来。我想着,救人救到底,况且她身世可怜,也没个亲眷可投,又这般年轻……” 杨玉薇跟她娘何氏说着赵梅儿的情况时,何氏已经走到了那张紫檀雕花拔步床边,杨玉薇犹在说话,可是何氏在瞧了眼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赵梅儿之后立即就惊住,然后不可置信,然而又带着激动和喜悦的喃喃出声道:“……玉茴……” 喊出了这个名字后,下刻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眼前的这女子虽然容貌极为相似自己的小女儿玉茴,可是她毕竟不是玉茴呀,刚才大女儿玉薇不是说了她姓赵,名字叫梅儿。她到底不是自己去年病殁的小女儿啊。 心绪复杂地又仔细看了赵梅儿会儿,何氏这才转脸看向杨玉薇道:“怪不得你要救她,她如此……如此像玉茴,哎,这真是……她和我们深具因缘,为娘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玉茴样,心里喜欢啊。方才你跟我说她身世可怜,又是怎么回事,为娘想仔细听听。” 杨玉薇眼眸微湿,她见到自己娘亲眼里的那些对妹妹早逝的伤感,心中也同样涌上相同的感觉。是啊,自己不是和娘样吗,看到赵梅儿除了回想起妹妹玉茴以外,还会莫名的喜欢她,就像娘说得,这个赵梅儿和杨家深具因缘呢。这会儿她知道娘亲和自己开始见到赵梅儿样对她的身世感兴趣,就携了她的手到边的圈椅上坐下,低声把她从赵梅儿口中知道的些事说给她娘听。 何氏听完后叹息道:“原来她身世如此可怜,本来娘还想着要是她愿意留在咱们身边,我就收她做个干女儿,谁想到她却是打定主意要去庵堂出家,侍奉佛祖。不过,她既然心意坚决,那就随她的意,你想替她安排到你姑姑做主持的念慈庵去也妥当。那就等她病好了,为娘和你起送她去吧。” 杨玉薇点头答应了,又说,其实自己和娘亲样的想法。还有,她定会好好照顾赵梅儿的,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妹妹玉茴样。 两母女说话间,那开始被杨玉薇派出去请郎中的何府小厮已经将位常给何府中人瞧病的郎中请进府来,由门上的婆子领了进来。 于是杨玉薇便和何氏起请郎中到赵梅儿躺着的床前坐下,丫鬟们早放下帐子,只让赵梅儿伸出只皓腕,并在她腕上搭上块绢子,让郎中诊脉。 那郎中遂将手搭在赵梅儿腕上细细地诊了会儿,又问了些病情,杨玉薇细细地答了,郎中便说:“这位病着的姑娘是染上了颇重的风寒,且又惊吓忧伤,才突发急症病倒了。不过,也不妨事,老夫替她开方吃上几副药,再好好养着,不出半月就能痊愈了。” 何氏便先谢了他,让人带郎中出去给赵梅儿开方子,并嘱咐管事要给诊金。郎中谢过了何氏,走之前又交代了些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这才出去开方子去了。 等郎中走后,何氏则去替赵梅儿安排了间紧邻杨玉薇的屋子住,又安排了几个奴婢给她使。只等她服药后醒过来就把她安排到隔壁去住。谁料杨玉薇却说:“不必麻烦了,我住到隔壁屋子去就行,省得梅儿姑娘醒了挪动,毕竟她还在病中。” 何氏想了想,知道自己的大女儿玉薇自小对跟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胜似亲生的玉茴感情极深。在玉茴病殁后,伤心到数日不进水米,大病场,病好后又郁郁寡欢了大半年,如今见到了容貌极为相像玉茴的赵梅儿,自然将她看作了玉茴,想对她好,便也答应了,满足她这心愿。等她走了,杨玉薇就坐在赵梅儿躺着的床前,细心照顾她,直到晚上她醒来。 赵梅儿是在晚上何府中上灯时分醒过来的,昨日她在画舫上听着寒山寺钟声辗转反侧,心中伤感不已,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谁想到她这睡着了,这两日身体中积攒的风寒就发作了。开始只不过觉得嗓子痛,后面就发起热来,病势汹汹,到晨曦初露时,已经浑身滚烫睁不开眼了。她心里也暗自着急,本来昨晚跟救了自己的恩人说好,今日要去念慈庵出家为尼的,可是这病倒了,显然是去不成了,这不得又麻烦人家了。她实在是很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连日的疲累忧思以及惊惧还有受的寒气使得这回的病来得又陡又急,等到杨玉薇早上到她房间看她时,她已经烧得昏迷过去,人事不省了。 郎中给她开的方子抓的发汗退热的药很管用,她在连服了两碗药,出了身大汗后,退了热,便悠悠醒转了。 醒过来,她依然是第眼看到了那个救命恩人,像玉色梨花样清雅的女子坐在床边含笑关起地看着她,然后温和地问她,“梅儿姑娘,你可觉着好些了?” 梅儿虚弱地回答:“好了,此番又麻烦你了。我麻烦你了这么次,觉得太好意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别说这个,你就在这里安心地养病,什么事都等你好了再说。”杨玉薇见梅儿退了热终于醒过来,心中松了口气,忙安慰她道。 就有立在边伺候着的丫鬟抢着说话,“我们家玉薇小姐这日可是都守在梅儿姑娘跟前呢,连药也是她亲自喂给你喝的,梅儿姑娘真好福气。” 赵梅儿闻言心中暖,就感激道:“真是麻烦玉薇姑娘了,大恩不言谢,等我到了庵堂里定为你念经祈福。” “那些都等你病好再说吧。你既醒了,那我叫人把给你备下的粥菜给你端来,你稍微用些。你病了这么天,水米未进,肚子里装的都是药汁儿,定然饿了……”杨玉薇边笑着说话,边转身吩咐屋子里伺立的丫鬟赶紧去小厨房把早让厨娘给赵梅儿准备的粥菜端来。 赵梅儿躺在床上看她仔细周到地替自己张罗,心里便感激她甚。在杨玉薇这里,她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情。以前这样温暖的感觉只有秦惠平才给过她。想到秦惠平,她仍然是心下黯然,十分伤感。 不过,等到杨玉薇吩咐完丫鬟后转身来到她跟前坐下后,她也不好再陷在那种伤感的情绪之中,毕竟面对这样个对她如此好的救命恩人,又直笑着跟她说话的人,她不好意思让人家受自己的情绪影响,不然就是太顾着自己,太不知道感恩了。 于是便也强打精神,头次唇边带些笑和杨玉薇说话。而杨玉薇第次见到赵梅儿的笑之后,也是眸子闪亮起来,心情愉悦地说些有趣的事给赵梅儿听。又把这府里头的些事情告诉她,希望她能安心在府里头养病。 两个人正说话时,杨玉薇的娘何氏又过来瞧赵梅儿了,见到她退热后醒了过来后自然是欢喜。便坐在床前,带着笑很是和蔼地和赵梅儿说话,在她嘴中同样说出的是让她在府里好生养病,切放心的话。 赵梅儿见到何氏这样亲切的这样跟自己说话,点儿官夫人的架子都没有,不由得感叹这杨玉薇家人都是好人。而且何氏还给她带来了如同自己娘亲样的感觉,从她看向自己的眼中,完全能感受到慈母样的目光。见惯了大伯母吴氏以及别的那些欺负她,坑害她的奸恶小人,如今见到这些如同温煦暖阳样的人,赵梅儿心中升起了些许不舍之意。她如此孤单,如此需要点儿温暖,可以让她感受活着的好。而这些,眼前的这些人给了她。 不会儿,去厨房拿粥菜的丫鬟提了食盒回来,杨玉薇就亲自端了粥来喂她吃。赵梅儿开始推辞的,可是何氏却说让她别这样见外,自己的女儿拿她当亲妹妹样看,让她坦然受之。何氏这样说了,赵梅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心中怀着感激之心吃了杨玉薇喂给她的粥菜。 因为何氏母女的细心照顾,赵梅儿在大年三十,何老爷子六十大寿之时就差不好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但是下地走动,坐着做针线活儿完全没有问题。何府里大宴宾客兼过年,十分的热闹,杨玉薇虽然不能带她同去赴宴,但依然是让厨子给赵梅儿做了桌子丰盛的菜肴,自己去外祖父的寿宴上随便吃了点儿就赶回来陪她,陪她起吃年饭。 其实赵梅儿病好就想跟杨玉薇说,请她送自己去念慈庵的,可是见这会儿过年又加上何府老太爷的六十寿诞,何府上下派喜气洋洋,并且杨玉薇对她又如此好,她倒不好意思提出来了。便想着暂且顺着恩人杨玉薇的意思,等过完年再跟她说罢。 因此她就没有在过年的时候提出来,而是等到过完正月十五,又过了三天才正式向杨玉薇提出来。正月十八的时候,何家的女婿和儿子因为做着官,就都各自辞了何老太爷和何老夫人回到任上了,只留下自己的夫人和儿女继续在何府相陪。 杨玉薇因为赵梅儿巴不得在何府长住呢,便在自己外祖母挽留的时候口答应下来,要住到下半年再回金陵。她娘何氏也想陪陪老母,便也同意在何府住久点儿再回去。本来杨玉薇见赵梅儿病好后直都没有跟自己提要去念慈庵的事,以为她会不会被自己对她的好而感动,而舍不得,就打消了主意呢,没想到在正月十八她又旧事重提,不免十分失望。可是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她,要顺她的意的,因此再舍不得她也没法子,只能同意三日后就送她去。 果然三日后,杨玉薇和自己娘亲何氏坐了何府的马车将赵梅儿送到了念慈庵,赵梅儿如愿见到了念慈庵的主持,杨玉薇的姑姑虚云师太。 那虚云师太请她们去禅室坐下,然后名小尼姑奉上茶后,和何氏母女寒暄了会儿,就问她们为何事而来。因为正月十五的时候何府的妇人们就起来此烧过香礼过佛,当时何氏母女也起来了,这才过去几天就又来了,因此猜测她们可能有什么事情才会再次来到念慈庵。 何氏和自己女儿杨玉薇样对赵梅儿很有好感,所以在赵梅儿自己没有提出来念慈庵时,也就不提,倒希望她能留在她们身边。十五日随着何家老夫人来念慈庵礼佛,就没有向虚云师太提赵梅儿的事。直到正月十八,赵梅儿向杨玉薇提出来后,杨玉薇又对自己娘亲说了,何氏这才答应三日后和自己女儿起亲自送赵梅儿到念慈庵出家。 这会儿见虚云师太问起,何氏便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又把赵梅儿指给她看。不想虚云师太看过赵梅儿却说:“这位姑娘,贫尼瞧你俗缘未了,不合适到我这庵堂里修行。” 赵梅儿听就赶忙跪下求虚云师太,说:“师太,求您收下我吧,我心向佛,愿意今生今世都侍奉佛祖。” “可是,姑娘,你的确是俗缘未了啊。要是你心里始终有所牵挂,就算你剃度入佛门,也和在俗世之中样。所以,贫尼劝你在进入佛门之前,斩断你心中的牵挂,那我才能收下你。”虚云淡淡道。 赵梅儿是个实诚人,见这位虚云师太竟然能看出自己心中还有所牵挂,不免吃惊。便狠狠心说:“师太,您放心,只要您收下我,我保管在百日之内斩断任何俗世的牵挂心向佛!” 虚云微微笑,接话道:“这位姑娘语气倒是坚决,既然如此,那我就信你回。你可以在我这间庵堂里带发修行,百日后,我自会考你,若是你真斩断了俗世的牵挂,就定会答出我的问题。要是不能的话,那你就请离开我这里,依旧继续去俗世红尘中过日子去吧。” 赵梅儿闻言虽然不晓得将来虚云师太会考自己什么,但这位慈祥睿智的师太能给自己这样个机会,她已经很感谢她了,便立即向她叩首,说:“弟子谢师太能给我这样个机会。” “起来罢,既然你能到贫尼跟前,可见你我之间也是有缘分的,只是这缘分是短还是长,这又要往后过才知道了。”虚云上前将赵梅儿扶起来,随即叫了自己的个弟子静尘前来带她下去,给她安排间禅房住下,又让静尘带她,教她些初步的佛理等等。 何氏和杨玉薇开始听到虚云不收赵梅儿不免都喜,可是后来在赵梅儿番恳求之下,虚云答应了赵梅儿在念慈庵带发修行又不免失望。直到后来虚云又提了个条件,说百日后考赵梅儿个问题,要是她答得上才收她,遂又存了些希望。特别是杨玉薇是希望百日后赵梅儿最好不能回答上自己姑姑虚云师太的提问,那样她就能回去了。只要佛门这条路断了,自己和娘真心挽留她,那她是极有可能留在自己身边的。为了这个,她自然是愿意等到百日后,而何氏则为了女儿,二则也是为了自己,要是能将像自己小女儿玉茴的赵梅儿留在自己身边,那看到她也就同看见自己的玉茴样了,对于自己来说未必不是种安慰。因此母女两个统了意见,就等到百日后出了结果见了分晓再说。 两母女又拜托虚云师太看顾赵梅儿后也就回府去了,而赵梅儿则是换上了身尼姑穿的衣裳,跟着虚云指派给自己的位年轻的尼姑名叫静尘的学习佛经,在念慈庵呆了下来。只是往往她在暮鼓晨钟,佛香袅袅,木鱼声声,经文萦绕耳畔之际,偶尔还是会出神,想起那个人,以及自己的娘亲和妹妹。这么着,随着日子的流逝,离百日之期越来越近之时,不免暗暗的有些担心害怕起来,心想,难道那虚云师太真是通神了吗,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舍弃那些俗世的牵挂呢?还有,她到底要考我个什么问题啊?难道我真得不能回答上那个问题吗? 她在这里不安之时,却有人在为她疯狂。这人就是她心心念念无法忘记的大小姐秦惠平。秦惠平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早赶到苏州城的,她在数日前收到家里的信,让她把手上的部分没处理完的买卖交给位秦家在金陵的管事后,就立即坐上马车往苏州赶。路上都甚少休息,只是让车夫尽量地赶路。在她心中是无比地牵挂赵梅儿,虽然离开苏州后,她也写了信回去给赵梅儿告诉她自己的情况,但她还是觉得心中十分担心她,怕她离开自己这么久,会万分思念自己,从而茶不思饭不想,要是瘦了,病了可怎么好?况且她自己也很想念赵梅儿,巴不得立即飞到她跟前,抱着她做有情人之间做的有情|事,以慰相思之苦。 所以她在收到家里的信后,便立即归心似箭地往回赶。赶到苏州的时候是早上,她让车夫将车赶到十全街南皮巷口,跳下车,手里提着给赵梅儿买的金陵的特产,以及给她买的好看的首饰往两人买的那二进宅院去。她简直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在路人投来的惊讶的眼神中,飞快地跑了去。 等她兴冲冲地跑到那宅子跟前时,她几乎要大声地喊起赵梅儿的名字来,埋头冲过去,她抬脚在院门上踢了脚,本以为这么大动静,里面会立即有守门儿的婆子来开门的。可是踢之下,她除了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来应门外,在门上还挂着把大锁!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时候宅子里的人是不会外出的呀,因为今日不同平时,今日是大年三十,就算自己没有在,赵梅儿也算是这里的主人,也该安排底下人起过年的,可是为什么如今却见到门上挂着把锁,而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那她们到哪里去了呢? 为了释疑,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大力地双手拍门,再大声喊:“梅儿!开门,开门啊!我是惠平,我回来了!” 可是跟预料中的结果样,里面并没有人开门,这么说起来,梅儿和那些丫鬟和仆妇们是真没有在这里,她们离开了? 看不见赵梅儿,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让秦惠平下就害怕担心起来。便赶忙去拉住从这里路过的附近的个邻居问这宅子里的人都去哪里了。偏偏这人只看见小年夜秦府的马车来带走了这里面的人,而没看见第二天赵梅儿在这里哭泣引人围观的事情。于是他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秦惠平。 秦惠平听便认为这定是自己爹娘害怕赵梅儿在苏州这宅子里孤单冷清,所以特意让秦府的人来接了她和那些丫鬟婆子回吴县秦府的宅子里去过年。心里感念自己爹娘到底还是好人,知道关心自己这个贴身照顾自己的人。 于是便将自己给赵梅儿买的东西重新提起,转身飞也似地跑到南皮巷口,上了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快些将马车赶回吴县,她要在吃年夜饭前赶到家,将自己给赵梅儿买的东西送给她,陪她好好地过个欢欢乐乐团团圆圆的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30 02:14:26 jbsp; 投掷时间:20140829 19:28:01 ╭(╯3╰)╮们破费了,谢谢支持和喜欢!么么哒! 第86章 欲望文 第87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7章 秦府玉堂院正房厅中,杜氏不时地起来走到门前去往外头张望,然后又吩咐跟前的丫鬟接二连三地去外头二门上打听,看大门上守门的小厮可迎着大小姐秦惠平了。秦达祖见她这样跟个热锅上的蚂蚁样在跟前转来转去,开始本来他稳稳坐着喝茶的,最后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道:“娘子,你瞧你急个什么劲儿,昨日接到惠平的信,她不是说今日会到的么?我想,即便晚点儿,这年饭还是能赶上的。” “虽然如此说,可我这当娘的还是不能不急呀,这眼看天色都暗了,还不见惠平,我怕她在路上出什么事耽搁了,赶不回来阖家团圆吃年饭,她还从来没有过年的时候不在家呢。”杜氏皱着眉对秦达祖说。 秦达祖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将手上的茶碗放到旁的素面紫檀茶几上徐徐道:“娘子,你这么舍不得惠平,这过了年,她嫁出去了,那以后就都不会在娘家过年了,到时候看你又怎么办?” 他这话说出来,屋子里坐着的几房姨娘纷纷都点头赞同,周姨娘是说:“这女儿大了总归要嫁人,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夫家的人了。所以夫人还是要将爱女之心放淡些,不然以后徒添伤感呢。” 杜氏听了众人的话,不由长叹声道:“惠平过了年就要成亲,我这当娘的是又为她欢喜,又舍不得啊。” 这时坐在右边最末张圈椅上的刘招弟状作不经心地说了句,“所以啊,还是生儿子好,儿子辈子都在自己家里,不用离开父母,靠得上。” 她此话出,杜氏不免心中犯堵,不过今日是过年,她也不好垮着脸说她什么,只当是没听见,走回厅中间的椅子上坐着。心内却在想,让你这小蹄子猖狂些日子,等你腹中的儿子生出来,他就是我的儿子了,到时候看我不把你打发到庄子上去。你生了也只不过是给我生而已。 秦达祖听了刘招弟的话倒是深以为然,便说:“招弟的话倒不错。” 只有周姨娘不满道:“谁知道到时候生什么呢?这会子就说是儿子了。” “不管生什么,总比有人啥都生不出来好。”刘招弟毫不示弱地傲然甩出句话来。 “你!”周姨娘闻言蓦然火起,转脸过去瞪着刘阿弟,要不是今日大年三十,估计她就要扑上去和刘招弟撕扯回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消停点儿,今儿个是过年,不兴这样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秦达祖忙在上头发话阻止两个人继续这样明刀暗箭的说讥讽对方的话。 秦老爷发话,周姨娘和刘招弟再看不惯对方也得卖她个面子,只是各自在心里咒骂对方。周姨娘打定主意定不会让刘招弟顺利生子,而刘招弟想得是等生了儿子抬了姨娘又该怎么狠狠地整治周姨娘。 她们两个不说话了,这时候二姨娘侯氏这才和杜氏说起闲话来,不过是劝她稍安勿躁,大小姐想必会儿就要回家了等。 她这里话音刚落,就有外头在二门上等着秦惠平的丫鬟飞奔着跑进来,兴高采烈地对秦达祖等人禀告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这会儿正提着送给老爷夫人的礼盒跑进来了呢!” 杜氏听大喜,赶忙起来往门外走,说:“可算回来了,待我去迎她。” 才走到门口,就见到自己的独女秦惠平脸上带着笑,在群簇拥着她的丫鬟婆子的陪伴下大步向自己走来,还有几步才走到自己跟前,已经看向她亲热地喊了声:“娘!” “惠平!”杜氏满面是笑,略带了激动之色的向秦惠平伸出手去。 秦惠平就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礼盒给旁边的丫鬟拿着,自己携了娘亲杜氏的手起进正厅中去,她进去,秦达祖等人都了起来,笑着招呼她。秦惠平先向父亲问了安,然后又逐向厅中的众人见礼。只是她看见刘招弟时有些狐疑这女子是谁,只觉她面容自己似乎在哪里瞧见过,但细想时又没有记忆了。因为这会儿刘招弟梳着的是妇人头,而且穿金戴银和周姨娘等差不的打扮,自然会让秦惠平怀疑是不是父亲又纳了新姨娘。 见自己女儿皱眉看着刘招弟,秦达祖忙向她介绍,“惠平,这是我新纳的通房丫鬟刘招弟,她以前是周姨娘那房里服侍的,因为怀上了,听郎中说是怀上了个儿子,所以你就快要有弟弟了。你娘和我商定,等招弟生下孩子,就抬她做我的第五房姨娘。” “什么?”秦惠平听自然是异常吃惊,不免又从头到脚看了刘招弟眼,心中在想这刘招弟倒是厉害,自己父亲这么年,又娶了好几房姨娘都无所出,偏偏这刘招弟下子就有了,还是个男胎,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况且她仔细打量刘招弟番后,觉得这女子虽然容貌生得秀丽,但面带桃花,眼神闪烁,给人种不稳重和轻佻之感。这样的个女子居然怀上了秦家的子嗣,这对秦家来说是福还是货?而且这么年来,她习惯了个人在爹娘那里被捧在手中,当成眼珠子样疼,这会儿突然冒出个弟弟,不免让她担心自己在爹娘那里的宠爱会被将来这个弟弟给夺去。况且,秦家的偌大的家产会因为这个弟弟的降生,将会从她手上转到那个弟弟手上去。这也让她很不舒服。 秦惠平并不是什么视金银若粪土的人,她深深地知道金银的作用。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手头有钱,心头不慌,并且还能因为有钱而获得别人的尊者,还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给自己喜欢的人好日子。再说她从小长在这样个商人之间,耳濡目染,身上不沾铜臭也不可能。 再加上她过了年就是十六岁,算是大人了,对于个大人来说,考虑事情自然是清楚。这刘招弟怀的孩子对她的未来和幸福构成了巨大的威胁,这是她锁起了眉头的原因。不过,心里再不舒服,她此时还是在稍稍锁眉之后,迅速平复眉头,对刘招弟展露出个温煦的笑容,而且亲切地跟她问了好。 刘招弟虽然点儿都不怵周姨娘等几个人,但是对秦老爷和夫人杜氏,以及精明能干的大小姐秦惠平还是心存敬意的。所以开始秦惠平进来打量她时,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恭敬地向秦惠平见了礼后,她就垂眸不言不语地静立着。直到秦惠平和声跟她问了好才将提起的心放下,松了口气。 将屋子里的人都看了遍后,她发现在这里头没有瞧见赵梅儿。本来她想开口问她娘赵梅儿怎么不在这里,因为她想既然是她爹娘特意将赵梅儿接回秦府来过年,不是应该在家宴上出现,就算她不能坐席,但也应该在这屋子里头伺候的丫鬟里面着,等着自己回来的啊。不过后头转念想,想来她爹娘还是把她当丫鬟看,所以叫她在自己的明珠院等自己回来也是可能的。于是便对厅中众人说她要回去换了衣裳再来吃团年饭,杜氏便叫她快去快回。 秦惠平遂叫上那替她拿送给赵梅儿礼盒的丫鬟随着自己去后面的明珠院。急匆匆地走进自己的明珠院,还在院子她就已经大声地高兴地喊起来,“梅儿,梅儿,我回来了!” 她这么喊,各个屋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们都跑了出来,笑嘻嘻地向她行礼问好。秦惠平的眼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但却并没有看到赵梅儿。 不禁心中咯噔声,心想,难不成她病了么,所以没有出来迎接自己。于是就立即问跟前着的侍夏,“侍夏,侍梅呢?” “侍梅?她不是两个月前跟着大小姐起出去了么?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呀。”侍夏赶忙回答。 这下秦惠平是彻底被惊到了,颗心被侍夏的这话吓得骤然提起。紧紧盯着侍夏,不太敢相信地问道:“什么……侍夏你没骗我吧?” “姑娘,婢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哄骗您,侍梅是真没有回府呀。不信,您问侍冬还有柳儿她们。”侍夏指着侍冬等人道。 秦惠平就向侍夏指的那几人看去,她们便都异口同声道:“姑娘,侍梅真没有回来。” “梅儿……”秦惠平喃喃喊了声,眼神茫然地在众人脸上再次扫过遍后,突然提着裙子往梅儿以前住的那间耳房跑去,猛地推门而进,她么希望见她的梅儿正坐在窗下做着绣活儿。然后象往常样,见到她进来就将手上的绣活放下,展颜羞涩笑,随即起来向她走过来,欢喜地迎着她,软软糯糯地喊声,“姑娘。”于是她就伸出手去,将梅儿伸向自己的柔荑握在手里,心里满是甜蜜和欢喜。 这样想着,秦惠平不禁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可是却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柔软带着体温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她的手中虚空,掌中冷寂。她的心慌乱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颗心似要蹦出喉咙。她不死心地快步走进房中,在不大的屋子中那些角落里搜寻,指望着赵梅儿是在同自己开玩笑,故意躲起来吓自己。可是番搜寻之后,却并不见她的身影。 “对了,梅儿说不定是在我屋子里藏着呢……”她安慰自己,又赶忙从这间耳房中跑出去,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正房中,先去西次间,再去东次间,在每个角落搜寻,扯下帐幕,揭开锦被,打开箱柜,把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 跟在她身后进去的众丫鬟和婆子们见她在慌乱地翻找东西,都不明所以,就有人问她找什么,她们可以帮着她找。可是秦惠平不出声,只是见她头的汗,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紧紧地抿着唇。又是番仔细地搜寻之后,秦惠平最后颓然地坐在了东次间南窗下的张圈椅上,大口地喘气…… 她终于相信了侍夏的话,梅儿没有回秦府,自己心爱的人不在府里,那她会去了哪里呢?自己不是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两人起买的宅子前问了隔壁的个邻居,他告诉自己是秦家绸缎铺子的人接走了那宅子里的人吗?秦家绸缎铺子的掌柜穆云祥难道竟然私自做主带走梅儿,他带走梅儿又想做什么呢? 不,不可能,穆云祥绝不敢那样做,他向都是听自己和听爹的。这件事情定是自己的爹吩咐他那么做的。可是自己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让人带走梅儿,并且没把她带回秦府。难道,他知道自己和梅儿之间的关系才会故意分开她和自己。想起这两个月来自己被爹指派去杭州和金陵处理秦家的买卖,走就是那么久,她不禁开始怀疑她爹秦达祖的实际的目的起来。她觉得,很大可能是她爹想要分开自己和赵梅儿,才这么做的。想到这个,秦惠平心中难免升起些害怕和不安来。 可是比起对赵梅儿的担心,她觉得已经远远胜过了自己爹娘洞悉她和梅儿两人之间感情的担心。她非常想知道,梅儿此刻到底在哪里?而且她推测,自己爹要是梅儿失踪的始作俑者,那她娘可能也知道这里头的事情。所以,问他们两个应该能知道梅儿的下落。 遂霍然起来,大步往外走,心中怒意滔天,她要去质问她爹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将自己和心爱的人生生分开。不过,在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刘招弟,还有她肚子里怀的那个据说会是自己弟弟的孩子。 莫名地她停住了脚步,强行将心中的怒气压下,转身吩咐屋子中伺立的丫鬟婆子们上前来伺候她换衣裳梳头,收拾好了面色如常地去前面爹娘所在的玉堂院吃年夜饭。 要是以前,她定会毫无顾忌地去直接问她爹娘把赵梅儿弄到哪里去了,因为她是秦家的独女,将来这偌大的家业会传到她手上,她有底气可以要挟她的爹娘事事都听她的,都依着她。可是如今有了那刘招弟肚子里据说是她弟弟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了,要顾忌下了。因此也就将那去找她爹娘闹的冲动给压了下去,毕竟要是闹起来,满府的人晓得了自己和赵梅儿之间的感情,定会议论纷纷的,那到时候自己和那个未出生的弟弟相争就不占优势了。她此时已经将刘招弟肚子里的孩子看成了对手。 于是她平静地去了玉堂院,陪着秦达祖和杜氏等人吃完了年夜饭,又看着府里的小厮们放了炮仗烟花,还陪着她娘抹了牌,直到过了子时,众人散去,她才慢慢走在后头,见众人都走了方才返回来,走到她爹娘跟前说她有事情和他们两人说。 秦达祖和杜氏见秦惠平如此,大概也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对于这点,两人早就有准备,便让秦惠平坐下,说:“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来。说完了好早些回去歇着。” “爹,娘,我就想问你们把赵梅儿弄到哪里去了?”秦惠平有些着急地问。 秦达祖道:“我们并没有把她弄到哪里去啊?你走后,那赵梅儿后来也走了,穆掌柜派人写信来告诉我这件事,我想着,既然那宅子里都没有主人了,就让穆掌柜派人去把你买的宅子里那些丫鬟仆妇接走,放到我们秦家其它的宅院内使。” “梅儿不是你们接走的,她自己走的?”秦惠平倒是没想到她爹会这么说,不过,很显然她对她爹的这说法不相信,所以接下来便说:“爹,怎么可能,我走之前曾经嘱咐她要留在那里等我回去的,她怎么可能自己离开那里。你定没对我说实话。” 不等秦达祖再说话,旁的杜氏便抢先说:“惠平,你爹并不曾骗你。要是你不信,过两日可以去苏州问穆掌柜。看他是不是也这样说。” “哼,他是爹手下的掌柜,爹怎么说他不是也和爹说得样?我问还是白问。我只想说,要是爹和娘不告诉我赵梅儿去哪里了,那我从明日开始就不吃饭,要是你们舍得我活活饿死,那就不用告诉我了。”秦惠平起来拂袖不悦道,边说就边转身离去。 要是往常,秦惠平这样说早就会把秦达祖吓到,他就这个独女,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秦家后继无人就完了。可是这时候刘招弟肚子里头有了秦家的子嗣,还是个男孩儿,这让秦达祖心中踏实得很,也就不把秦惠平的这话当成严重的威胁了。所以在杜氏起身欲去拦她的时候就拉住她袖子,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随她去。 杜氏瞪秦达祖眼,还是开口劝秦惠平,“女儿,你又何苦为了个下|贱的婢女折磨你自己。她走了就走了罢,这府里还有那么生得好的女孩儿,娘明儿个再给你选两个行不行?” “我除了梅儿,谁都不想要。我还是那句话,要是你们想我好好的,就告诉我梅儿在哪里?”秦惠平停住脚转身看向杜氏道。 “可我们是真不晓得那赵梅儿在哪里啊,娘敢对天发誓,要是我和你爹晓得赵梅儿在那里不告诉你,那让我们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见自己亲娘竟然发这样的毒誓,这让秦惠平愕然,并且也觉得有些愧疚,自己竟然把爹娘逼到这种地步。便赧然道:“娘,您不必如此。既然您和爹真不知道就算了,我信你们。那……那我回去了,天亮我自己就要去找她……” 听秦惠平说她天亮就要去寻赵梅儿,秦达祖忍不住说:“明日大年初,除了去亲戚家拜年外出,哪里有去找人的。所以,我不许你出去找她。” “那爹您觉得我什么时候出去找她合适?”秦惠平闻言心里有气,便不悦地看向秦达祖问。 秦达祖见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狠心说:“我觉得你还是永远都不要再去找她的好。你们两个永远不能够在起,别说我和你娘不同意,就是这天下人都没有人会同意的。男女相配天之道,你和赵梅儿两人之间是孽情,还是尽早斩断了好。” “原来爹和娘果然知道了,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偷偷告诉你们的,但我也不否认。我就是喜欢她,而且她已经是我的人,我这世就只认定她。要是没了她,今生我宁愿孤独终老!”秦惠平语气坚定得铿锵道。 “你……我……我跟你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你这么着是想要丢尽我们秦家的脸吗?你跟女子私|通,这样的事传出去你还想嫁人不?”秦达祖气得指着秦惠平骂道。 秦惠平苦涩笑,“我自从和梅儿私定终身,就再也没有想过嫁人。我只想守着她,和她起过些平淡安稳的日子。如今,您不是即将有个儿子吗,有了他,自然会为秦家开枝散叶,也就用不着我嫁人,为秦家延续血脉了。所以,爹,娘,你们放过梅儿,放过我好不好?要是你们觉得我要和梅儿在起,会让秦家丢脸。那我可以离开秦家,走得远远的,不再姓秦,那样秦家也就不会因为我颜面扫地了……” “放肆!你想离开秦家和那个下|贱的奴婢在起门儿都没有!没想到我和你娘这么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个下|贱的丫头,你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要为那样个女人弃我和你娘不顾,想要离家。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日,就不许你去找那个女人,不许你离开秦家。况且,苏知府的三公子已经上门儿提亲,我们已经答应了他,而且跟苏知府定下了过完年二月十六,苏家就来迎娶你过门儿。你要是离家了,那我们怎么和苏知府交代,那时候我们秦家得罪了苏知府,怕是怎么倾覆得都不知道!”秦达祖气之下,把本来打算过几日再和秦惠平说的她的亲事给说了出来。 “什么?你们?”秦惠平闻言惊怒交加,指着秦达祖和杜氏愤然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竟然瞒着自己给自己定下了这样门儿亲事。她决不能答应,不管用什么方法,也绝对不能答应,这辈子她只想和梅儿在起,别的人,无论是谁,她宁肯玉碎也不会和那人在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31 17:12:52 jbsp; 投掷时间:20140830 20:31:14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830 19:55:21 谢谢土豪们的爱!么么! 第87章 欲望文 第88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8章 蒸腾的怒气不可遏止地源源不断升上来,将秦惠平白皙的脸熏成了暗色的红,任谁都能看出她的这种不正常的红色是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造成的。她死死地抿着唇怒视着秦达祖,那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而秦达祖也很是生气,豪不示弱地瞪着秦惠平。两父女这样针尖对麦芒,豪不相让的样子,让在旁的杜氏看得心中发抖,特别是她的独女秦惠平长这么大了,她似乎从来没有看到她现在这样,那愤怒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惠平……惠平,你消消火,我和你爹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这会儿小,不知道,这对于个女人来说,成亲生子,过上夫唱妇随的日子才是正途。你和个女子在起,那样是不能长久的,况且对你的名声也有损,你就听我和你爹的句,忘掉那个叫赵梅儿的丫鬟吧,和周知府的三公子成亲好好过日子。还有啊,那周三公子我跟你爹都相看过了,长得表人才不说,人也谦逊有礼,和你很相配啊……”杜氏快走几步到秦惠平跟前拉着她的袖子急切道,话语里满是哀求的意味,她实在是担心自己女儿和自己丈夫互不相让,会伤到两父女之间的感情。 不等她的话说完,秦惠平却是愤然将自己的衣袖从杜氏手中拉出来,冷声道:“娘,你和爹认为那什么正途,对我来说却不是,我的正途就是要和梅儿起,和她相伴终生。你们要我忘掉她,我也告诉你们,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不可能忘掉她。最后,我还要说,那什么周知府的三公子,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你们瞒着我,给我定下这样门儿亲事,可问过我的意思了,既然是你们看上的,那这门亲事你们自己就想办法吧,恕我不奉陪。要是把我逼狠了,我可以自裁,也可以在洞房之夜杀了周公子。” “啊……”杜氏完全没料到秦惠平竟然说出这样句话来,她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旦犟起来,那是几匹马也拉不回来。看她这样冷声咬牙说话的样子,杜氏完全相信秦惠平说到做到。这可怎么办好啊?霎时,杜氏是束手无策了。 这话说出来将秦达祖气得个倒仰,指着秦惠平大骂了声,“孽障,你敢!” “我敢不敢,爹爹你可以试。”秦惠平淡淡道,可是眼眸里却闪过抹决绝和狠厉,似是出鞘的刀般,发出森冷而又慑人的寒光。看得人极度的不安。 秦达祖也被自己女儿这样的凛然而阴冷的眸光给震慑住了,下刻张张嘴,到底没有再说出责骂她的话来,只是心中被怒气冲得阵阵绞痛起来,便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拧着眉看向秦惠平断续道:“惠平……你太让爹失望了……” “老爷,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呀,来人啊!”杜氏发现了秦达祖的不对劲儿,忙扔下秦惠平跑了过去,扶住秦达祖大声地喊人进来。等到外头候着的丫鬟和婆子们跑进来,她就让人赶紧去请秦府相熟的郎中来替秦达祖瞧病。 秦达祖被心中突发的绞痛折磨得直不起腰,脸色煞白,头冷汗。秦惠平见她爹这副摸样,心中也有些后悔方才那样对他说话,以致他突发心痛之病。说起来,秦家世代都有这毛病,凡是秦家的子孙满了三十岁之后,就有可能发这心绞痛的病。秦达祖最近五六年日子过得顺遂,倒是没发作过。不过之前倒是发作过两次,每次都折腾得他够呛。今晚他被自己的女儿秦惠平实实在在地气着了,所以很久没发作的病就此发作了。 他这心绞痛的病发作,自然玉堂院里上下人等就慌乱起来,秦惠平在边不吭声,直到下人们请来了直替秦府中人瞧病的相熟的郎中给他爹诊了脉,开了方,配了两丸止心绞痛的丸药给他吃,暂时止住了心痛才告辞而去。 秦惠平见他爹没事了,这才辞了她爹娘回明珠院去。回到自己的卧房,丫鬟们上前来服侍她洗漱了躺下才退出房去。她赶了这几天的路尽管很累,但躺在床上想起赵梅儿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思来想去,她打定主意,明日起来,就收拾些金银细软,离开秦府去找梅儿。至于那什么周三公子的亲事,她既然不愿意,那就自然要逃得远远的。至于后面她爹娘怎么处理,她可不管。因为这门儿亲事她压根儿就没同意过,当然不会负责。 玉堂院西梢间的卧房内,杜氏守在秦达祖躺着的床榻跟前,面有忧色。等到屋子里没人时才长叹了口气对他说:“老爷,你何苦为惠平的事发那么大的火,她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你看,这倒好,新年里把自己给气得旧疾发作了。” “我病了,你倒埋怨起我来了,你怎么不说说你的宝贝女儿简直无理取闹?”直病怏怏地躺着的秦达祖忽然爬了起来,倚靠在床头不满地说。 杜氏见他跟个没事人样的爬起来,不免“啊”声吓了跳,随即问:“老爷,你病好了?心不痛了?这回郎中的药也太管用了吧。” 秦达祖瞥她眼,不耐烦地道:“什么郎中的药管用?我根本就没有病。” “你根本没病?那你装病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吓住惠平,让她不敢再顶撞你?可这也不能起大作用啊,惠平说了她要去找那赵梅儿,而且不会和周三公子成亲。咱们要是逼她,她定会做傻事。这会儿我真是愁死了,你说,要是她真做傻事了,我这当娘的没了她,还怎么活?”杜氏先喜后忧道。 “你以为我真狠心让女儿去死么?不管怎么说,就算刘招弟能为我秦家生下男丁,可惠平是我从小就耗费了许心力养大的女儿,她也是我的血脉。就算她嫁出去,可也是我的孩儿。这天底下的父母,有谁不想自己的孩儿好的。” “你既然这么想,那方才你又何苦和她针锋相对地争?” “我不争?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府去找赵梅儿,然后逃掉和周三公子定下的亲事?” “你到底想怎么做?你告诉我声,不要这样弄得人心慌。还有,之前你用封假书信支走赵梅儿时,我问你怎么和惠平交代,你不是成竹在胸地说过你有法子吗?怎么的,原来你都是骗我的啊?” “我没骗你呀。开始我本来打算是先把年过了,惠平问起赵梅儿敷衍她几句,过些日子再跟她说赵梅儿的事情,以及周三公子的亲事的。没料到她今晚来了却步步紧逼,我个没忍住就说了出来。所以我灵机动,就装病想拖着惠平几天,你也看到了惠平对那赵梅儿念念不忘不说,还心意坚决要跟她起。咱们那样劝她或者吓她,都制不住她。之所以要装几天病,是因为我想到个法子可以让惠平对那赵梅儿彻底死心。我想着要是她彻底死心了,也就不会那么反对和周三公子的亲事了。” 杜氏“哦”了声,忙往他跟前凑了点儿问:“你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惠平对那赵梅儿死心,快说给我听听。” 秦达祖微微笑,说:“附耳过来。” 杜氏便再凑过去些,将耳朵对着秦达祖。秦达祖就在她耳边如此如此说,杜氏不断点头,最后笑着道:“就依老爷,那我就照老爷说得让大管家杜金宁去办这事情。” “切记,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秦达祖最后嘱咐道。 杜氏笑着点头,“老爷放心,大管家专门和官府中人打交道,他去办这件事情保管稳妥。” —— 万年十九年的大年初,秦惠平因为心里头牵挂着赵梅儿,尽管很疲累,但是天亮就醒了。忙忙地起来,穿好衣裳梳好头,开了箱子将自己积攒的万两银票全部都拿出来,卷成卷放到个荷包里贴身放好,又带了几十两散碎银子在身上,顾不得吃早饭就往外头走。她想着,趁着天色还早,大年初这府里头的上下人等起得晚,自己可以偷偷地潜出府去找梅儿了。 不曾想她放轻脚步走到明珠院门口,轻轻将门闩拔下,拉开门出去,就见到来两个她爹娘所在的正房院玉堂院的婆子在门前着。见她出来,两人就赶忙向她蹲身行礼,然后说了几句新年贺词,接着其中个婆子就说:“我们两个奉了夫人的命来请姑娘去玉堂院吃早饭,因为老爷昨晚上心痛的旧疾发作不好得很,夫人害怕,所以让我们早来等着小姐起床,好接您过去陪陪她。” 听说自己爹昨天晚上病情严重,秦惠平心里咯噔声,也有些担心起来。再加上她娘派了人接她过去,她也不好不去。于是便想,先过去瞧瞧她爹的病,再劝劝她娘放宽心再说。 “走吧,我随你们两个过去。”秦惠平挥挥手道。那两个婆子便陪在她左右到玉堂院去。 进了玉堂院,她进正房西梢间,就见到她娘坐在她爹躺着的床前抹泪。秦惠平心中不忍便上前去问安,然后问起她爹的病情。 杜氏就哽咽着说:“昨儿晚上疼得晕过去了呢,后来给他服了郎中的药,半个时辰后才清醒。只不过人难受,既不睁眼也不说话,把我吓得不行。” 秦惠平探头去看躺在床上面色不好,紧闭双目的秦达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调转视线,她又安慰自己的娘亲,叫她不用担心,说她爹吉人自有天相,这关定会闯过去,病定会好的等语。 杜氏听了她的话,终于不抹泪了,便起身携着她手出去吃早饭,又叫她最近几日都不要回明珠院了,她已经在玉堂院内叫人给她收拾了个屋子出来,这几日就让她在玉堂院陪着自己。 秦惠平是真以为他爹病重,而她娘六神无主,需要安慰。心中虽然担心赵梅儿,急着想出去找她。但碰上这样的事,她也做不到完全撂手不管。因此只能忍耐着依照杜氏所言在玉堂院住下来陪着她娘杜氏,同时也到她爹秦达祖病床前去伺候他吃药等。 这么来,下子就过去了五六日,直到大年初七,她爹秦达祖才好了些,可以下床走动了。见她爹的病松了,她娘杜氏这才让她从玉堂院搬回去住,她这才有了机会离开秦府去找赵梅儿。还在初七当天,中午吃过晌午饭后,她娘放她回去,秦惠平却并没有回自己的明珠院,而是出来,找了个借口,支开眼前跟着的人,直接从西角门出了秦府。 出来后,她直接往东门上赵梅儿的家里去寻她。虽然她并没有去过赵梅儿的家,但是听她说起过她家住何处。因此路问人,倒真得寻了去。恰巧那天赵旺给祖母刘氏办完丧事出殡,将刘氏送到城外去安葬,所以赵家并没有人。等到秦惠平找到赵梅儿说的那地址时,只见那里的两个院子门上都挂着把锁,而其中个院子里头还竖着招魂幡,满地的纸钱。 当时她第个想法就是莫不是赵梅儿家或者她大伯家出了什么事。便走过去在赵家的两个院落前从院子门的缝隙里往里张望。正在看时,突然有个人在后面拍她肩膀,问她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找谁。 秦惠平回转身,见是位四十开外,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像是在这附近居住的邻居,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最后问:“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看起来似乎是刚办过丧事?” 那妇人听完她说话,从头到脚将她仔细打量遍才带些黯然之色地说:“这位姑娘,你来晚了,五日前住在这里的赵二郎的大女儿赵梅儿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想不开,已经投水自尽了,你瞧,那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招魂幡就是为她竖起来的。还有,这满地的纸钱也是出殡时撒的……” “什么?你说什么?梅儿她……不!定是搞错了,不会是她……”秦惠平闻言简直吓得魂飞魄散,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摇着头惶惑地急急说道。 挎着篮子的妇人却面上带着同情,继续道:“我骗你作甚,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衙门里那专门验尸的姓苟的仵作,我兄弟在他手下帮忙,三日前有人从河里捞起赵梅儿溺水而亡的尸首去报了官,我兄弟跟着苟仵作起去验的尸,然后叫赵家去领的赵梅儿的尸首回来。赵家为赵梅儿办了丧事,昨日就将她拉到这城东吴村的专埋这些溺死之人的坟地里去葬了。” 秦惠平见她说得如此肯定又如此详细,由不得她不相信。于是脸色惨白地听完这妇人的话,冷汗涔涔而出,了会儿,她顾不上对这告诉她赵梅儿近况的妇人道谢,转身提着裙子飞奔离开。她要去衙门里找那姓苟的仵作,看他是不是真得验看了赵梅儿的尸首。她心里害怕极了,因为那妇人说给她听的话是又现实又残酷,对照着赵家院子里的招魂幡,还有满地的纸钱,这些仿佛都在说明那妇人说得是真的。自己深爱着的赵梅儿因为和自己分开,而伤心绝望地投水而亡了。 可是她又在心里存着希望,希望那什么姓苟的仵作验看错了,那投水而死的并不是赵梅儿,绝对没有这回事。还有,赵家院子里的招魂幡是为别人而竖,满地撒的纸钱也是为别人撒的。她不信,不信赵梅儿会死。 秦惠平并没有看到的是,当她转身跑开后,那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狡黠的笑。 吴县的衙门在城西,秦惠平颗心剧烈地跳着,顾不得路上不少人向她投来的嘲笑的目光,像她这样个衣着绫罗的看起来像是大家小姐的女子完全不顾形象地在街上飞奔可以说是极为少见。她只想着快点儿找到那县衙中姓苟的仵作,想要他告诉自己他搞错了,自己的梅儿没有投水溺亡。 她几乎是跑过通城才跑到吴县的衙门跟前,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顾不上这些,她拿出块碎银子给衙门跟前着的位衙役,张口去说话都不利索,请他帮着找下那姓苟的仵作。 衙役收了她的银子,不会儿就带了个人出来,对她说:“这就是本县的仵作,他姓苟,你有什么打听的事情可以问他。” 于是秦惠平赶忙上前又塞了五两银子在他手上,向他打听三日前他可曾验看过具十五岁左右的女尸,以及那女尸姓甚名谁,在哪里居住等等。 苟仵作接过银子笑眯眯地掂了掂,随后将银子放入袖袋中,这才对秦惠平说:“三日前昌河边个打渔的渔夫来县衙里禀告,说他发现了具女尸,我便带了徒弟和县衙中的几位衙役起去验看。结果看之下,我那徒弟就说这投水而亡的女尸他认识,是跟他条街上住着的赵二郎的大女儿赵梅儿。后来我验看后,证实她的确是溺水而亡。衙役们帮着收了尸,便让赵家的人来把尸首抬回去了。再后来,我那徒弟说这溺水而亡的赵家女子是昨日出殡的,葬在专埋溺死之人的吴村那块坟地里去了。” 心上似是被重锤又狠狠地击打了下,秦惠平瞬间眼中就充满了泪水,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去了,可是却沉向了无尽的深渊,沉重无比,扯得她的五内痛楚不已。 抖着声,她向那苟仵作说了个“谢”字,便木然转身离开了县衙。 “姑娘慢走,要是有什么还想问的,不妨还来找我。”苟仵作笑着在她后面热情地说话。 秦惠平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此时她已经开始默然流泪,控制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滔滔落下。她边走边擦泪水,可是似乎越擦越样。满街的繁华跟她无关,她也看不进去任何东西,耳朵里是听不见任何声音。有好几次她差点儿撞上对面过来的骡车,引得赶车的车夫好顿骂。但是这骂她也听不到了。 就这么恍惚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对面走来队迎亲的人,欢快地唢呐就在她耳畔吹响。她眼里撞进来的是大红的花轿,以及坐在匹枣红马上满脸喜色的新郎。见此情景,她的心中痛,便记起从前自己深爱的梅儿说过的想要和她洞房花烛的话,以及那夜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的那座两人起买的二进宅子自己亲自布置的洞房中,两人在燃烧的大红喜烛照耀下,彼此凝视的含情的眼,以及那夜的*。 如今记起,犹在昨日,可是那些喜庆的红已经只属于别人,不再属于自己和梅儿。红色刺眼,刺心,她心抽痛得快不能呼吸了。她想起自己两次从不同的两人嘴里听到的梅儿葬在吴村那块专门埋葬溺死之人的坟地里,那脚就不由自主地往那里走去。吴村那地方她是知道的,就在城西的城门口直往外走出去三里地,她要去看梅儿…… 秦惠平流着泪找到吴村那块专埋溺死之人的墓地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空中聚集着越来越的乌云,而北风刮得十分凛冽,看样子是要下雪了。要是往常,她是不敢个人上这种乱坟地里来的,可这时她却什么也不害怕了,泪眼模糊的双眼在这块坟地里搜寻,那些已经有些年头的残破的墓碑她是不看的,只看新坟。 她在乱坟地里踉跄着前行,跌跌撞撞地走着。绝望伤痛愧悔无助。 终于她在乱坟地靠北边的位置找到个新坟,隐约在那新立的墓碑上先看到个“赵”字,下面又是几个字“氏梅儿之墓”。脑中轰然声响,她眼中泪水加汹涌的涌出,那些泪肆意地流到嘴角,张了张嘴,喉咙里哽咽着冒出两个字,“梅儿……” 泪水滑进她口中,满嘴的咸苦。 她微微伸出双手,浑身不停地抖着,步步挪了过去,直到走到那新坟前,把墓碑上的几个字完整地看了眼,“赵氏梅儿之墓”。 便万分伤痛地扑到墓碑前,抱住那块刻着赵梅儿名字的冰冷的墓碑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01 01:34:49 jbsp; 投掷时间:20140831 20:23:26 ╭(╯3╰)╮们破费了,谢谢支持! 第88章 欲望文 第89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89章 她哭得肝肠寸断,哭声在铅灰天幕之下的乱坟地中听起来格外凄惨,老天爷似乎也同情她,洒下些泪来变成了细小的盐粒般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纷纷扬扬飘落,会儿功夫就染白了秦惠平的鸦青的发。细雪扑到她脸颊上,合着泪水融化,肆意地流淌。 秦惠平将脸贴在那冰冷的墓碑上,泪水就沾湿了碑面,失去赵梅儿带来的无边的痛苦扯着她的心抽搐不已,也使得她的身体颤抖不止。她的双手抱着那块墓碑,痛苦使得她的手指像是要抠进石碑中样。 怎么能够相信两月前还是活生生的向着自己羞涩笑着,甜蜜笑着,含情笑着的自己深爱的人此时已经躺在冰冷死寂的黄土堆中,躺在这样座新坟中。秦惠平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听了自己爹的话离开梅儿回家去看望生病的娘亲,加后悔自己后来又听从了爹的话离开家去什么杭州和金陵处理秦家的买卖。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这样“商人重利轻离别”了,早知道如果那别就是和赵梅儿的死别,说什么她也不会离开她的。 可是谁又能预料,谁又能知道? 如今想起来,她为后悔的是大年初那天要是不理那两个来请她去爹娘那里的婆子,离开秦府去找到赵梅儿,那么她定不会因为和自己分开而伤心绝望投水溺亡了。所有的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先顾着自己的爹娘,先顾着秦家,而把梅儿放到了次要的位置上,最后才造成了梅儿的死。边是有生养之恩的爹娘,边是自己深爱的人,这两边对自己来说都同等重要,哪边都不能让她完全放下。可是只因为稍微有了偏重,就永远失去了自己所挚爱的人。 这让秦惠平开始痛恨自己不说,而且还连带着恨上了她的爹娘,要不是他们在中间作梗,她是不会离开梅儿的,而梅儿也不会对自己死心去投水而亡。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爹娘定是将自己和那什么周知府的三公子定亲的事告诉了梅儿,梅儿才会彻底绝望选择死。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这生认定了人就只会是这个了,她认定了自己命中就只能有自己。她用情专,品性纯良,所以她宁肯选择死也不愿意失去了自己而苟活于世。在她投水而亡之时,定是恨自己曾对她许诺要和她白头到老,相伴终生而无法信守诺言,却要去跟什么知府的公子成亲吧。 雪越下越大,北风在乱坟地四周的旷野里呜咽,四野里的枯树和枯草以及新坟和旧坟上全都染上了层悲怆的白。 秦惠平大声哭了半个时辰后,只觉所有的精气神都流失了,她跪坐在那块刻着赵梅儿的墓碑前,无力地将额头抵靠在墓碑上,就像是和赵梅儿额头相抵样,流着泪喃声向她断续解释,“梅儿……梅儿……我回来了,你听我说……” 她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从离开苏州两人起买的那宅子后所有的事都件件地向她诉说,没有件遗漏。她说自己有想她,在没有回来之前心里有着急,等到回来之后没有见到她又有失望,及至此时见到她躺在冰冷的地下心里有痛苦。也不知道说了久,直到她哽咽难言,悲苦地说不出来为止,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痛和无尽的悔。 夜色|降临,乱坟地里风雪肆虐,秦惠平倚靠着刻着赵梅儿名字的墓碑,默然流泪,无声饮泣。四野笼罩在片如墨的黑色里,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完全陷入了地狱般的黑中,无孔不入的寒气早已经将她全身冻得麻木,连心也冻得成了坨坚冰。失去了赵梅儿,她觉得自己也生无可恋了,她曾经努力地去想经营秦家,想赚进的金银,想给赵梅儿最好最富足的生活。可是如今,切都没有了意义。因为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筑于赵梅儿身上。她所有努力的意义也是因为她而存在。 她就是她生命的根,她活着,笑泪快乐和悲伤就是真实的生命组成的部分。她不在了,切都成为了虚无。 “梅儿,梅儿,梅儿……”她每念她的名字次痛苦就加深分,那想随她同去的想法就加深分。 秦惠平扑到了那新坟上,拿手去刨开那些沾染上了雪花的泥土,她想要去拥抱着她深爱的梅儿,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她想要和她永远在起。 可是她的手是血肉组成的,哪里又能硬过那些含着泥沙和石块的泥土,所以她使劲儿去刨开泥土的后果就是十指全部被划破流出鲜血来。但她此时却感觉不到手指的痛,她心中的痛早已经超过身体上的痛,她陷入疯狂之中,只是重复地继续刨开坟堆上的泥土,直到她的手血肉模糊,心中忽地传来阵阵绞痛为止。 那陌生的绞痛扯得她不能呼吸,使得她最终蜷缩着倒在坟堆上昏厥过去。从暗夜的天幕上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会儿功夫就把她的身体覆上了层雪,和她身下的新坟融合在片白雪之中…… —— “惠平……惠平……你醒醒,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呀……” 有个熟悉的妇人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响在秦惠平耳畔,这声音里头满是悲伤和担心。她闭着眼也能听出这样说话的人是谁。她此时脑子很木,心也很木,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流失了,只剩下轻浅的呼吸。 又听她娘絮絮叨叨地在身边念叨了些担心她的话后,秦惠平如流沙般散开的意识开始慢慢地聚拢,手指和身上的痛感也复活了,阵阵地汇聚到起,折磨着她已经脆弱不已的神经。 蹙了蹙眉,秦惠平眼睫微跳慢慢地睁开了眼,茫然侧转头去,只见从窗棂上射进了灿烂的冬阳,刺得她无法直视,而在床前背光坐着个人,是她熟悉得不能熟悉的娘亲杜氏,只是她看不清楚她的脸,在秦惠平的眼里,她娘成了个剪影。 “啊!惠平,我的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吓死娘了……呜呜……” 杜氏哭着扑到了睁开眼的秦惠平身上,紧紧地拥着她,继续诉说着不舍的话。 秦惠平动不动任由她抱着自己,两眼依旧转也不转地盯着那射进千万缕冬日耀目阳光的窗棂看。窗外是碧蓝的晴空,丝云也没有,眼中的切都是那样生机勃勃,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并没有如愿去和长眠在黄土之下的深爱的人相聚。可是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她的心已经死了,跟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屋子里守着的丫鬟见秦惠平醒来了,便赶忙去禀告秦达祖。直关心着秦惠平的秦达祖听说了后便急急忙忙地走来,直走到秦惠平躺着的床前,略微带些激动地喊:“惠平,你可算醒了,爹不知道担心你。你可知道,你跑出去后,我派出府中的小厮们找到半夜才找到你。你当时昏倒在那赵梅儿的坟上,你这孩子也太痴心了……” 本来直茫然盯着窗外眼珠转也不转的秦惠平听到了赵梅儿三个字,那眼眸之中立即就闪过深深的痛色,闭上了眼。脑中不自禁就浮现出了赵梅儿的音容笑貌以及她孤零零地立在乱坟地里的那座新坟。两相对比,心中再次苦痛异常。 杜氏听了秦达祖的话,又把秦惠平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即就拿帕子擦了擦泪,转过头来瞪着秦达祖道:“老爷,你少说两句不行吗?好好地又提那丫鬟做什么?你瞧瞧惠平都什么样了?你是真想要她的命么?” “夫人,长痛不如短痛,咱们再怎么遮掩,可也不能掩盖赵梅儿那丫头已死的事实啊。说起来她也是个没福的,惠平对她不薄,也给了她那么银子,她为何不在家里好生过日子,伺候寡母,再寻个老实的男子做夫婿,和美过这生不好吗?非得要想不开,跳河轻生,到头来枉送了自己条命,也让她娘亲黑发人送白发人,这是不孝啊。还有她带累我们惠平差点儿死在她的坟头,这是恩将仇报……”秦达祖边以惋惜的语气跟杜氏说话,边跟她使眼色。 杜氏虽然看到了,可到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于是便愕然地望着他,眼眸里有问询的意思。 不过下刻还不等秦达祖跟她解释,就见到直木然躺着的秦惠平霍然从床上坐起,指着她爹怒不可遏地吼,“胡说!梅儿都是被你们害的,就是你们分开了我和她,又对她说我要和周知府的公子成亲,她才心死去投了河!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她说过这辈子只愿意和我起相伴白头,都是你们生生分开了我们,害得她枉死!是你们对不起梅儿的娘,是你们对不起我!” 要是往常秦惠平这样跟自己吼,秦达祖早就发火了,可此时他却并不生气,反而是用十分诚恳认错的语气对自己女儿说:“惠平,是我们不好,可是我们也还不是为了你好么?况且谁知道那赵梅儿如此烈性,竟然做出那样的傻事。我们也是派出府中的小厮去找你才知道了她的事情,我和你娘也是样痛心啊。你就看在我和你娘养育你这么大的份儿上,再看我们已经两鬓染霜年纪大把,原谅我们好不好?” “是啊,我的儿,你就原谅我们好不?我跟你爹已经决定好好地补偿那赵家丫头的寡母和妹妹,待我们找到她们,就给她们两千两银子。有了两千两银子,相信她们这世都不会为银钱操心了,也能过上好日子。要是赵梅儿在,她世也不可能给她们这么银子呢。” 本来杜氏以为她说了这话后,秦惠平会好受点儿的,哪曾想她却双手捶着床摇头落泪道:“两千两银子就买了梅儿条命啊,可我要活生生的她,我想她娘要的也是活生生的她……” 说到这里秦惠平已是哽咽难言了。 “惠平,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你就节哀吧。我想要是赵梅儿真的在天有灵,她定不想你如此悲痛,她定想你好好地活着。要是你糟蹋自己不惜命,她定会非常伤心的……”秦达祖抬手在秦惠平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安慰她道。 杜氏听了秦达祖的席话总算是明白刚才他要说那样的话来激秦惠平了,他是怕她就这么心死,存了太的痛苦在心里,那样就算他们两口子把她从那乱坟地里弄回来了,她以后也会慢慢精神萎靡以至于消沉下去,那身子变弱病变,她这生也就算毁了。 “惠平,快别哭了,你要是恨我和你爹,这会子我就让人拿刀来,你把我们杀了,只要你能出气,我们即便是死了也情愿……”杜氏边说边拿起自己手中的手帕替秦惠平擦脸上的泪,不过,她这样说着,眼中的泪却是颗颗滚落下来。 秦惠平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来,含泪看向坐在她床前的落泪的杜氏,以及脸关切在床前看着她面现憔悴之色,须发花白的秦达祖,终于长叹口气,缓缓地倒了下去,两眼直直地望着帐顶,不发言。 杜氏见她又发呆了,赶忙又哭着说:“惠平,惠平,你是真得不原谅我和你爹么?好,我这就让人去拿刀来,你要是不愿意动手,我就和你爹在你跟前自刎谢罪。” 秦惠平木着脸,满心都是苦涩,她爹娘方才说得话有些还是被她听进了耳中,她曾经想就那样冻死痛死在赵梅儿的坟前,可是最终还是被她爹娘让人给找到并救了回来。她曾经那样恨她爹娘活活拆散了自己和梅儿,以至于梅儿绝望投水而死。可现在她的爹娘在她跟前声泪俱下的请求她的原谅,并且说出要让她杀死他们以出气的话。作为她们的女儿,她难道真能下得了手?所以她最终只有无力地倒下,恨自己没出息,恨自己没有梅儿那样的勇气为情赴死,恨自己最终舍不得扔下自己的爹娘而苟活人间。 见自己的女儿不说出原谅自己的话,杜氏果真吩咐人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来,作势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而秦达祖则在旁边大呼小叫地劝她不要寻死,屋子其他的丫鬟和婆子们也纷纷跪在地上求她千万不要想不开,屋子里闹得团糟。这让躺在床上陷入痛苦和愧悔之中的秦惠平没办法不注意到她娘要寻死的事情,于是便只能从床上起来,走到她娘身边去将她手中的菜刀夺下来往地上摔,说:“娘,您别闹了,我……我原谅你们好了……” “惠平……”杜氏把将她抱住哽咽道:“那就好,那就好,既是你原谅我和你爹了,娘就不死了。答应娘,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定要答应娘……” 秦惠平被她娘的泪水和紧张弄得头痛,没办法只能“嗯”声算是答应了,随后说:“娘,你们都出去罢,让我清静会儿,我很累,想睡……” 杜氏闻言赶忙答应了,随即留了两个丫鬟在屋子里守着秦惠平,自己和秦达祖起领着其余的人从秦惠平的卧室里退出来。 两个人回到玉堂院后,秦达祖便笑着对杜氏竖起了大拇指说:“娘子,今日你□□脸,我唱白脸,这出戏你演得极好。” 杜氏道:“我哭几场都没什么要紧,只是苦了我的孩儿,你也是昨儿晚上叫小厮们跟着她去了那吴村的乱坟地,怎么忍心让她昏厥过去了才将她救回来。来替她瞧病的郎中可说了,孩儿是因为发了心疾才昏倒的。这可怎么好,秦家的子孙般要过了三十岁才发这病的,可轮到我的惠平却是生生十六岁上就得了这病,可见她是被这回赵梅儿的事情给气狠了。我就担心她以后要是成了亲,生孩子的时候这病要发作了,可不得了,两条命啊!” 秦达祖听脸色也有些不好,不过他随后说:“我要是让小厮们贸贸然就出手去救她,那她怀疑了我们怎么办?要是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还有啊,你想那么远做什么,这两个月以来不枉我们周密筹谋,总算把那赵丫头和咱们惠平之间的孽情给断了。我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你看这么着激她下,她把心里那些恨和怨全都发作出了,以后等她平静了,日子长,她也就会慢慢忘掉那赵梅儿,过上女儿家该过的日子的。况且当初我们虽然是对那赵梅儿说了谎,可是也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还给了她三百两银子。如今你又许诺要给她娘亲两千两银子,她家得了这些银子,也能够如般富户那样世衣食无忧了。归总起来说我们对得起那赵梅儿家,所以这赵梅儿的事情我们就此撂开手,下步该想想怎么说服惠平答应周知府家三公子的亲事了。” “老爷深谋远虑,说得甚是。只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服惠平呢?她虽然答应了我不寻死觅活地要好好往下过,可是她可没有答应那周三公子的亲事啊。我担心我们再逼她,她要是怒之下,再做出傻事来可怎么好?” “当然是不要立刻跟她说周三公子的亲事,而是等再过些日子她心情平静下来了,我们再和她说。惠平是个孝顺的孩子,娘子到时候不妨再用下苦肉计,她心软也就同意了。” “哎,也只能如此了。” ——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就进入万历十九年的二月,初二小花朝节这天,杜氏为了让自己女儿秦惠平高兴,特意在秦府后花园中设置宴席,请了吴县城中有来往的许大户家的夫人和小姐来府中起共度小花朝节,另外还请了苏州知府周廷安的正室夫人马氏以及她的小女儿周巧儿,算是跟周家认了亲家,彼此有来有往。 秦府后花园中下子来了二十位小姐,莺莺燕燕十分得热闹。这些十几岁的天真浪漫的姑娘都去拉着秦惠平起酬谢花神。 从吴村的那乱坟地中被救回来后,秦惠平直郁郁寡欢,尽管身上和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但失去赵梅儿的伤痛却仍然在她心中不曾退去。她现在般都是整日坐在自己的房中,躺在张躺椅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服侍她的人叫她去吃饭她就去吃,就她去玉堂院向爹娘请安,她也顺从地前去,问候了秦达祖夫妇就再没有话说了。 她从个爽利言爱笑的女子变成了个沉默寡言神情木然的姑娘,杜氏别提有担心她了。那藏在心中想跟她说的关于周三公子的亲事的话也说不出口来。尽管进入二月之后,秦府中为秦惠平将要出嫁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得差不了。秦达祖为她准备了大量的田地商铺金银做陪嫁。所有的陪嫁物品折合金银在十万两以上,差不占了秦家的家产的三成。可以说,秦达祖是极端爱她这个女儿的,秦惠平的嫁妆不光是在吴县,就算是整个苏州府,那也是大手笔,很少有人可以比得上。 今日小花朝节,秦府中来了这么和秦惠平年纪相仿的姑娘,她被众人簇拥着说话,看到眼前这些美丽的女子,好歹总算脸上有了点儿笑容。杜氏在边见了自然高兴。 只不过在挂红酬谢花神的时候,秦惠平不由得想起了去年小花朝节之时,赵梅儿在棵花树下望着自己发呆的情景。春分拂面,梨花依旧白,佳人却不在。这让她心中难以自禁地恸。不免垂头下去,深深地吸口气,眼圈已经红了。自从知道赵梅儿投水而死,和自己天人永隔后,这个月来,她不晓得流了少泪,人也消瘦下来。从前的她容貌艳丽精神,如今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家小姐,副病弱的摸样。 “惠平姐姐,走,我们去那边那棵桃树下去,那桃树上的花开得极好。”周知府的小女儿周巧儿过来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将她往另个有几十棵桃树的片桃林那边拉。周巧儿知道秦惠平将会是自己三哥周松的妻子,因此对她很是亲热。不过,秦惠平却是不知道这位对她自来熟的女子是谁,只是见她活泼可爱,倒也不排斥她。 周巧儿今年只有十四岁,生得十分秀美乖巧,头上梳着三丫髻,插戴着几朵裁剪成桃花样式的粉色绒花,穿了身浅粉色的春装,纤腰束,看起来格外的娇俏娉婷,引人怜爱。 作者有话要说:谢: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02 03:38:18 myth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1 20:48:07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1 20:07:47 谢谢╭(╯3╰)╮们的爱和支持,么么哒! 第89章 欲望文 第90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0章 秦惠平任由周巧儿牵着往她的手往她所指的那片桃花林去,春光明媚,姹紫嫣红的秦府后花园中,不时可以听到女孩儿们欢快清脆的笑声,眼前这亲热拉着她的手的女孩儿巧笑嫣然,明眸中泄出的都是轻快,这让秦惠平直沉寂如死水的心也不禁微起波澜。 周巧儿拉着秦惠平到她看上的那棵繁花压枝的桃树下,指着那桃枝笑着说:“惠平姐姐,我觉着在这棵桃树下许愿酬谢花神,来年心中所愿定能成真,你要不要和我起许愿?” 江南风俗,花朝节时,未出阁的女儿们挑那越是繁花压枝的花树许愿酬谢花神,那来年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所以周巧儿这么说。 秦惠平仰面看那繁花密密匝匝的桃枝,春阳照耀其上,那些花朵越发的艳美,春风拂过花朵,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又显得这些花很是娇嫩,就如同身边那周巧儿样,人与花都是好年纪。 可她却苦涩地笑了笑,随即说:“不了,你许愿就行。” 是啊,去年在这园中的梨花林中,自己挂红酬谢花神的时候,曾经暗暗许愿那新来自己跟前服侍自己的叫侍梅的丫鬟要是也能喜欢自己就好了。后来,果然她喜欢上了自己,并且和自己私定终身。可是,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在许愿的内容里添上句,不但能喜欢上自己,还可以和自己白头到老呢?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黯然慨叹,流年无情,人世残忍,那人逝去,永无愿许。 秦惠平的眼眸中浮现痛色,遂转身不再看花。反而是走开几步,从后面跟随而来捧着许愿的红绸的丫鬟手中拿过条来,再转身递给周巧儿,“给你……” 周巧儿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为秦家的大小姐不愿意在花朝节这天挂红许愿,酬谢花神,但她还是觉的她对自己挺亲切,便也欢喜地接过红绸,回身走到她看上的那枝开得极好的花枝下,踮起脚尖将那红绸子系在枝条上,再闭眸双手合十,唇边含笑,静静在花枝下,将心中的愿望说给花神听。 过了好会儿,等她睁眼时,就见到在边的秦惠平背对着自己,看向远处,那边有群被邀请来秦府参加小花朝节的女孩儿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那被条绸缎蒙住眼睛的姑娘正在四处摸索着去抓在她身边闹腾着的女孩儿。 周巧儿见秦惠平看得出神,便以为是她也喜欢那游戏,遂走上前去和她并肩而立,笑着对秦惠平说:“惠平姐姐你莫不是也喜欢那游戏,不如,我们也来玩吧。” 秦惠平哪里是喜欢那游戏,只不过是不忍看周巧儿挂红酬谢花神,会令她想起去年有赵梅儿在的花朝节。至于她望着那处也不过是在出神,倒让周巧儿误会她喜欢那游戏了。 “哦,不是,我……” “惠平姐姐,我们也来玩那游戏吧,你来捉我,只不过咱们不像她们那样玩,是你背过身去数上百,我则跑开去到这园子里去找个地方藏好,要是你找到我就算我赢!” 不等秦惠平说完话,周巧儿就握住她肩膀,把她身体推到自己前面,让她背对着自己笑嘻嘻地说:“那你开始数数吧,我先跑开了,记住要数够百。” “这位姑娘,我不爱玩这游戏,你还是找别人吧。”秦惠平急急推辞道。 “惠平姐姐,我姓周,名字叫巧儿,你就叫我巧儿吧。还有啊,我也是头次来你们府里头,不认识别的人,就只认识你,所以啊就只能找你玩儿了。我们就玩两次好了,你来捉我次,会儿你找到我了,再换我来捉你。就这样说定了,呐,你开始数数吧,我走了!”周巧儿在秦惠平身后调皮地笑道。 说完,她就真地提裙子跑开了。秦惠平忙回头喊她,“那位姑娘,哦,巧儿,我真不玩……” “不许回头,不许耍赖!”周巧儿已经跑开段儿距离了,见她回头忙装作生气嘟着嘴道。 秦惠平无奈,只能又转回头来。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这叫周巧儿的丫头才是个小无赖,哪有强逼着人玩游戏的。今日小花朝节,她本来在自己房里郁郁寡欢的发呆,后来是被她娘硬给拉到后面的花园中的,进到园子中后,才发现今日园子里来了很妇人和年轻的女孩儿。她娘杜氏后来才跟她说,因为看到她最近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人也消瘦了不少,所以特意在今日请了些有来往的人家的女孩们来秦府起过这小花朝节。这些女孩年纪和她相仿,可以陪她玩儿,让她开心起来。 才进园子,那些女孩儿看见她后都围了过来跟她说笑,弄得她也不好再转身离开了,否则会让人觉得她很失礼,毕竟今日是秦府做东请客。因此她也只能留下陪她们说话赏花,这些女孩儿里面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比如这刚才极端热情拉她起来这边桃林挂红酬神许愿的叫周巧儿的女孩她就不认识。 不过则这女孩生得秀美乖巧惹人怜爱,让从小到大就喜欢美丽的女子的秦惠平并不讨厌。二来她性子活泼又爱笑,且爱缠着她玩,秦惠平也不忍心拒绝她。所以在周巧儿跑开后,她还真数了百下才转身去找她。 在她转身去看周巧儿跑到何处之时,直在不远处伺立着的几个丫鬟,就有人往院子东面指了指,悄悄对秦惠平说:“姑娘,那位周小姐往假山那边去了……” 秦府的后花园东面有处不大的池塘,池塘边堆砌着几座假山,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因此秦惠平对那低声出言提醒的丫鬟点了点头,便提着裙子往园子东面去。她走得并不快,因为作为秦府的大小姐,她对自己家后花园的格局自然是非常了解。哪里可以藏人心中可说是非常清楚,就象是有张隐形地图藏在心里样,就算闭着眼也能找到。 不会儿,她就走到了院子东北角的那几座假山石跟前,然后走进去,顺着其中的条小径往两边那可以藏人的角落处看。不过让她诧异的是,她搜寻了番,却并没有找到周巧儿。最后她只能去个地方确认,就是左手边的座最高的假山石下的个贯穿了假山底部的山洞。这洞不大,只能允许人通过,在洞的另头,有个雕刻成艘小渔船的石船。那石船泊在池塘边,人可以上去在船上坐下垂钓。小些的时候,她爱在盛夏由丫鬟们陪着,拿了钓竿,手里提着鱼篓,去这石头小渔船上坐着,用手中钓竿穿了鱼饵,钓这池塘里养着的鲤鱼玩儿。 她想,要是那给她提示的丫鬟所说不错的话,那叫周巧儿的丫鬟往院子东边的这几座假山来了,又没有藏在外面可以藏人的犄角旮旯,那就只剩这个地方了。便信步往那可以通往池塘边石头渔船的假山洞中去。这假山底部的洞不过只有几米长,很快她就走到了尽头,可却并没有发现周巧儿,又往那石船上扫了眼,还是没见到有人。心里不免疑惑那周巧儿既然跑到这里了,怎么会没有藏在这最好藏人的地方呢?难不成她从紧挨着池塘的假山绕过去,去了西北边儿的那片竹林中躲起来了?那片竹林不小,也是个藏人的好去处呢。 这样想着,她转身便欲从原路返回,结果还没转身,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从池塘边的小径上走来两人,这两人都认识,人正是已经怀孕四个月,腹部微凸的刘招弟,另人则是自己娘亲那边院子里的位管事妈妈刘妈妈。她也晓得这位父亲的新宠,将会为秦家生下男孩儿的刘招弟和自己娘亲跟前伺候的刘妈妈是远亲。所以这两人走到起她并不奇怪。 看她们两个说笑着走过来,那刘招弟走着走着忽然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靠在池塘边的绿色栏杆前往池子里探头看池子里那些红色的鲤鱼悠闲地游来游去,刘妈妈在她旁边也指着那池塘里的红色鲤鱼笑着说话。 这两个人,秦惠平没兴趣搭理,便转身离去。可是刚走去步,却听到那刘妈妈说了句“大小姐还有十来天就要嫁出去了”的话飘进了她耳中。 秦惠平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爹娘跟自己定下的婚期是二月十六,今日已经二月初二,得确是还有十来天。不过,她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就是会让自己爹娘把那周松找来,告诉他自己和梅儿的事,告诉她只喜欢女子,这辈子不会和男子成亲,请他另寻佳偶。要是他不愿意,她就会把自己喜欢女子的事写出来,请坊间的说书先生说出去,又或者让戏班子唱出去。她宁愿自损名节,也不会同意和那周三公子成亲。那样做的话,相信以后再也不会有男子上门儿来求亲了。 对于别人议论自己的婚事,秦惠平也好奇她们两个到底会说些什么,便住了,将身体隐在假山石洞中的阴暗处,稍稍探出些头去,侧耳细听两个人说话。接着她也就听到了刘招弟接着刘妈妈说的句话,“是啊,终于嫁出去了。她这嫁,等我儿子生下来,他就会继承这秦家的产业了。只不过,老爷还是偏心,我听下人们说,这回老爷为她准备了百零八抬的嫁妆,还陪嫁了苏州府里的上千亩良田,城里的数个商铺,这些加起来十万两都不止,怕是占了秦家产业的半。说起来,她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陪嫁给她,将来还不是姓周?老爷真是老糊涂了,自己的儿子不疼不靠,竟然疼她那样个靠不着的要嫁出去的女儿,哎,可惜了属于我儿子的家产都叫她占了。” 秦惠平听到这里眉毛不由跳,本来轻松垂着的手蓦然握紧,心中也骤然冒出股火气。她活了这么大,倒是没被人这样嫌弃过。开始见到这位父亲的新宠,她对刘招弟的印象就不好,总觉得这女子有些不稳重,又挺有心计的感觉。这会儿听她毫不客气地说这秦家的产业是属于她肚子里还没有临世的孩子的,秦惠平自然是不会认同。下刻,她立即想到自己要是不嫁给周知府的三公子了,留在了秦家,那以后这刘招弟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要是真是个男孩的话,那自己的爹必定会将秦家大部分的产业传给这个弟弟的。而且自己作为个名声受损的未嫁的女儿,以后必定也会受到爹爹的轻视,在秦家受到排挤。要是出现这样尴尬的局面她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这个月来为赵梅儿的事情心伤,心神恍惚,又为爹娘给自己定下的亲事心烦想法子,她倒是忘记了这位父亲的新宠即将要生下的孩子对自己的将来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凭什么,他只是个未出生的男孩儿,父亲就给了他那么的重视。凭什么,自己自从十二三岁时就为秦家打理产业,她是秦府内所有人眼中当之无愧秦家产业的继承人,最后就要让位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弟弟? 想到此,秦惠平暗暗冷笑,她是绝不会让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的。 那边厢,只见那刘妈妈往四面看了看,才去拉刘招弟的袖子压低声道:“我的奶奶诶,你小些声不好?毕竟大小姐还没出嫁呢,要是让她听到你说这些,或者是她的丫鬟听到你说的这些,跑去告诉了大小姐可怎么好?那时候你不是得罪了她吗?还有我告诉你,我在秦府这么年,知道秦家的产业加起来绝不止三十万两银子,老爷给大小姐的陪嫁至不过占了秦家产业的二到三成,所以你放心,你肚子里的小少爷生下来继承的秦家产业绝对不会少。” 刘招弟听了这才微微笑道:“这还差不。” 复又毫不在意道:“怕什么怕,才将我才在那边的亭子里瞧见她和这回夫人请来的小姐们在起赏花说话呢,这里离那里那么远,她难道还会成了精了凭空冒出来?再说了,我得罪了她又怎么样?她马上就要出嫁了,以后我儿子生出来,连老爷说话做事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她要让我高兴还好,我还能在她回门儿时敷衍她下。要是让我不高兴啊,哼,我连门儿也不让她进。她应该搞清楚,她现在姓秦,以后嫁出去前头有个周字,叫周秦氏,再也不是秦家的人了,秦家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话虽如此说,可她到底嫁给了周知府的三公子啊,你就算生了秦家的小少爷,可也不敢真得罪了她,不然她可以凭借周家的权势整治秦家。那到时候咱们小少爷可要吃亏了。”刘妈妈有些不放心地提醒她。 这话说出来后,刘招弟也愣了楞,可是虽然她心里认为刘妈妈说得有理,但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那周三公子只不过是周知府的房妾生的庶出的儿子,在他前头还有两个正室生的哥哥呢。况且听说这位周三公子除了相貌生得好些,别得无是处,周知府也不甚喜欢他,况且他还有个贪财的亲娘。说句不该说的话,他来向秦惠平提亲还不是为了秦家的钱,为了秦大小姐的陪嫁。难不成还真为了什么花容月貌精明能干名声在外的秦家大小姐这个人?而老爷和夫人能同意这门儿亲事也只不过是为了秦家攀上周知府,以后好做买卖些……所以啊,秦大小姐真要嫁过去了,以后有得苦头吃。不过,她苦死了才好呢,谁叫她惯在这府里头作威作福不把人当人看,老天爷真是有眼,让她也会有这么天……” 刘招弟越说越高兴,说到后面竟然呵呵地笑起来。 刘妈妈见状又慌张起来,忙前后左右再次看了回,这才又劝她小声些,不要让方才的话落到别人耳中。随即又问她,“侄女儿,那周三公子的事你是如何晓得的那样清楚的,周松来见老爷和夫人的时候,我也在那屋子里伺候,竟然都不如你知道得呢。” 刘招弟抿唇笑,绞着手中帕子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是有知道的地方。”转脸来看着她又数落她,“姑姑,你呀,做了几十年的下人,就是太过于小心了。你放心啊,以后有我还有我的儿子给你撑腰,这内宅中的下人们以后就让你管了,谁见了你都得陪着小心来巴结你。” 刘妈妈听了自然是欢喜异常,便说:“不枉我当初叫你爹娘舍了你进秦府来博这场富贵呢,神佛保佑,你是个有福的,终究还是博得了这泼天的富贵,也让我这老婆子有几天福享。”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见到人从池塘另头顺着两人走来的小径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了。刘招弟便和刘妈妈齐齐住了口,倚靠在池塘边的栏杆上装作看鱼玩。等那人走近了才装作注意到她和她打招呼,那人也向两人回了礼,方才疾步去了。 躲在假山石洞中偷听刘招弟和刘妈妈说话的秦惠平到那人不觉莞尔,原来匆匆跑来的正是刚才让她好找的周巧儿,想是她没有藏到这里的假山后面,却是藏到了池塘另头草坪上的些能工巧匠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鹿,石马后面。而她在那里等久了见自己没有去找她,就从藏身之处跑出来,回去找自己了。 而刘妈妈等周巧儿走过之后,脸上立即就有些变色问刘招弟道:“侄女儿,你说方才咱们在这里说的话会不会被那周知府的小女儿听到?” 刘招弟却问:“方才那跑过去的丫头是周知府的小女儿?我说面生,没看到过呢。” “你不知道也是自然,这周知府的正室夫人马氏和她的小女儿周巧儿,可是夫人最后下帖子请的,想来也是想跟周知府家走动的意思。那周巧儿是周知府唯的女儿,又是正室所生,容貌还生得美,性子也好,平常周知府和周夫人可是爱如珍宝。那宠爱比起大小姐来也不见得低呢。哎呀,先不说这个,你说那周巧儿会不会将咱们两个方才说的话听了去,要是听去了可就糟了。” 刘招弟闻言往池塘那边草地上的石鹿石马那里看,估算着那么远的距离,假如周巧儿躲在那里可会听到自己和姑姑的谈话。最终说:“我觉得不太可能听到呢,隔着整个池塘,咱们两个说话声音也不大,她应该没听到什么?况且你没瞧见她虽然急着往前走,但见到咱们两个打招呼时,可是神色如常。她只是个官家小姐,年纪也不大,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心思藏事儿,所以我猜她定没听到什么。所以,姑姑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哎,你不知道,方才我吓得心咚咚乱跳呢。人老了,不经吓呀。”刘妈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 刘招弟勾唇笑,将只手臂抬起,“行了,姑姑,我乏了,在这园子里也走了会儿了,花也看了,鱼也看了,你扶着我回去歇歇吧。” 刘妈妈应声好,说:“你是双身子的人,略微走动走动就行了。是该回去歇着了。” 便伸手去扶着刘招弟,沿着池塘边沿的甬路往前去了。原来自从刘招弟怀上了,秦达祖就叫在杜氏跟前服侍的刘妈妈时常去刘招弟跟前陪她,毕竟刘妈妈是刘招弟的远房姑妈,有亲人在跟前,刘招弟心情好些,有利于养胎。所以这才有今日小花朝节,刘妈妈去刘招弟那里看她并陪她出来走动说话的事情。 等两人去远了,将她们两个所说的话全部听到耳中的秦惠平这才回身慢慢地往回走。今日硬着头皮跟周巧儿捉迷藏,实在是没想到走到这里来会听到这么刘招弟和刘妈妈说的话。而这些话让她看清楚了些人,也看清楚了些事。她没想到这刘招弟开始就是抱着打秦府家财的主意接近自己的爹,没想到平时见自己就异常恭敬的她对自己的敌意这样大。这样个女人,说她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也不为过。要让这样的女人在秦府得了势,她相信不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爹娘也没有好下场。所以,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从刚才刘招弟的话中,她还隐约感觉到这位父亲的新宠不仅有心计,而且大胆,并且不只是简单的内宅妇人那样简单。她决定要好好地调查下这个女人,调查她的家人亲戚,她周围来往的人。如果她查出那女人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爹的种,那她定不会让这孽种出生。可是要是她调查出来这女人腹中的孩子真得是秦家的后,那她就会将这所谓的弟弟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也许以前的自己是太孝顺了,孝顺得失去了自己挚爱的人。要是再孝顺下去,会不会连自己也无立足之地?失去了梅儿,她觉得自己意气消沉了很长段儿日子,可如今这刘招弟却让她激发出了差不要消失的斗志。秦家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这是她最新的领悟。 至于那个她并不排斥,甚至有轻微好感的周巧儿,秦惠平并不曾想到她竟然是周知府的独女,是自己那所谓未婚夫婿的妹妹。这样个妹妹,是不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呢?她的眸色幽暗下来,不经意间,唇边掠过抹冷酷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谢: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2 20:06:10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02 20:01:34 ╭(╯3╰)╮们破费了,谢谢支持! 第90章 欲望文 第9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1章 小花朝节当日晌午,杜氏在府中后花园的芙蓉轩中设宴招待来秦府参加小花朝节的宾客。当然这些宾客都是女人,只是有些是年纪大的妇人,另外些是这些年纪大的妇人的女儿。 芙蓉轩外春阳和煦,春风拂柳,芙蓉轩内莺声燕语,欢快闹热。 杜氏今日特意把周知府的正室夫人马氏和她的小女儿周巧儿安排在自己这桌,以示对来客的重视。周巧儿就坐在秦惠平身边,此时她却并没有大的心思吃桌上的精致的菜肴,而是在和身边坐着的秦惠平说话。 “惠平姐姐,方才你悄悄跑到我身后来把我吓了大跳呢。你真爱捉弄人。”想起方才自己从秦府东北池塘边的那片平坦的草地上的石马后面返回去找秦惠平,结果穿过假山中的条小径时,被突然从身后出现的秦惠平拍了拍肩膀吓得跳起来的事情,周巧儿依然不依,还在念叨。 秦惠平摸了摸鼻子,笑出声道:“其实应该是你太笨是不是,还要我来找你呢,结果变成了你找我,哈哈哈哈!” “那还不是因为你耍赖,故意不来找我,我心急才……”周巧儿嘟起了嘴,不满地说道。 在这桌上也没怎么留心在菜肴上,而是直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秦惠平的杜氏见她和周知府的小女儿说话这么投机,不由得也松了口气。因为方才到桌边来吃饭的时候,她就把周知府的夫人马氏和她的小女儿周巧儿介绍给了秦惠平认识,同时也把秦惠平介绍给了她们母女。杜氏心里直是担心的,担心自己的女儿因为不同意和周知府的三公子周松的亲事,连带着对马氏母女反感,当面让别人下不来台。不过,因为跟周家定下的婚期越来越近,她也必须要试探着跟她说这件事情了,不然到时候真到了那天闹出事情来就不好了。 所以这会儿见秦惠平跟周知府唯的小女儿这样合得来,心中不知道高兴,很自然就想到了这要是惠平嫁过去后,能跟小姑子关系好,就等于在周家少了个刁难的人。般人家的媳妇儿跟小姑子的关系都不好呢,像是秦惠平跟周巧儿这么见如故的很难得。 饭吃到最后,杜氏便邀请马氏在秦府玩两天再回去,毕竟从苏州来要费些时间,来趟不容易。不等马氏说话,周巧儿在旁就连忙雀跃着说:“好啊,好啊。我和惠平姐姐见如故,我也想在这里对和她起玩两天呢。” 边说边转脸过去又向马氏哀求道:“娘,你就答应好不好?我以前在府中,也没有个年纪相似的姐妹,好容易在这里看见个既亲切又投缘的姐姐,我想和惠平姐姐处几天再回去。” 马氏看秦惠平眼,遂带些玩笑意味地对周巧儿说:“你这孩子,以后等你惠平姐姐嫁去了咱们府里,你以后可以天天和她相处,不在这时半会。不过,你也十四了,过不了两年也该说亲事了,哪家的女儿爹娘再爱也没有留在身边辈子的理。所以啊,娘答应你,你想留下来玩两天就玩两天吧。” “娘,您瞧您说什么呢?当着这么人……”周巧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撒娇道。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因为她娘同意了在秦府留两天,那自己就能和秦家大小小姐,自己未来的嫂子在起玩两天了。莫名的,她觉得自己初次见到秦惠平,就跟她挺处得来,跟她很是亲近。 秦惠平听了马氏的话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含笑道:“我也觉得巧儿妹妹跟我很投缘,就算是娘亲不提留客的话,我也想要留她两天呢。” “这就好,这就好……”杜氏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想看来老爷的谋划是正确的,自己的女儿经过了剧烈的短痛之后,如今已经差不忘记了赵梅儿那丫头,慢慢地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从今日她和周家母女的对话来看,很难看出她对她们有什么反感,相反还挺热情,这说明她或者已经对跟周知府三公子周松的亲事默然接受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自己也可以正式跟她谈她的婚事了。还有给她看陪嫁的物品以及地契房契等,要是她不满意的话,还可以给她添。无论如何,反正她和老爷是想风风光光地把自己的独女嫁出去。 于是接下来,在芙蓉轩的宴席结束后,吴县本地的大户们应邀来秦府参加小花朝节的众位夫人和小姐们就纷纷辞了杜氏和秦惠平上了马车离去,只剩下马氏和周巧儿被安排到秦府专为她们准备的间装饰奢华精致的房舍内住下。那处居所就在秦府上房院玉堂院旁边,杜氏遂带了府中的姨娘们过去陪客,陪着马氏逛园子打马吊牌,而周巧儿自然去了秦惠平的明珠院厮混,到了夜里,秦惠平就留她在自己那里过夜,两个人在起说些闺阁女儿的私房话。 只不过两天下来,周巧儿就已经和秦惠平很是亲近了。不知为何,周巧儿总觉得秦惠平看自己时,那美眸中常常含有深意,看得她颗心咚咚乱跳。她自己也说不上,到底这样砰然心动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她却并不排斥,而且很喜欢和秦惠平亲近。 比如两人起夜里在床上挨着头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秦惠平总喜欢伸手去揽住她的肩膀,然后那手滑下去,轻轻在她背上抚过。这样的动作很轻柔,而且不经意,周巧儿就觉得自己虽然穿着中衣,但秦惠平的手抚过她的背时,仍然会让她的背上窜过阵麻。恰巧这时秦惠平吹气似地对着她的耳朵说话,便激得她耳畔肌肤好阵酥|痒,让人难耐,忍不住粉面染红。见她脸红了,秦惠平便赶忙又离开她些,背过身去,对她说夜深了不聊了她要睡了。于是这晚,周巧儿就有种轻微的失落,感觉秦惠平对她若即若离,反而是整晚睡不好了。 等到次日天亮起来,她眼下就有淡淡的青,不过等到秦惠平又对她笑着说话,又对她体贴热情,她就重新欢欣鼓舞起来。 这么着连续过了五天,马氏终于说要回去了,因为怕周知府惦念,而且府里那么人,她这个主持中馈的正室夫人离开太久不好,便跟杜氏说定,第六日上定要回去。杜氏答应了,当晚在玉堂院正厅设宴宴请马氏母女,阖府的主子们都来作陪。 秦惠平陪着周巧儿,十分殷勤地给她夹菜,话语也格外温柔体贴。这越发让周巧儿舍不得她。席上,她破天荒地陪着秦惠平饮了好几杯酒,看起来是容色动人。 宴席毕,周巧儿却是不愿意跟她娘亲回去秦府为她们专门安排的那精致的屋子中歇息,而是非要跟着秦惠平起去她那里说话。马氏犟不过她,只能随她的意。秦惠平便只能亲自扶着已经有些醉意的周巧儿去自己的明珠院。 到自己的屋子里坐下后,秦惠平命人去泡了碗浓茶来给她喝,并说她,“巧儿,你既是头回喝酒,浅饮几口就是,怎么倒是和我喝样?我的酒量可比你好了。” 周巧儿接过茶喝了口就放下了,两眼灼灼地望着秦惠平说:“我心里舍不得惠平姐姐呢,觉得怎么这几天眨眼就过去了。所以想陪着你喝酒,想看你高兴。你高兴了我也就高兴了……” “是么?我也觉得舍不得巧儿呢,或者我们前世在哪里见过,所以这样投缘。”秦惠平淡淡笑道。边说边调开视线去,似乎有点儿羞涩的样子。她这样,却让喝了酒以后胆子变得大起来的周巧儿心里又突突地跳了起来,见秦惠平鸦青的发上沾上了团柳絮,便想着定是她刚才扶着自己分花拂柳回明珠院,院子里的柳树上的柳絮沾到了她头发上,遂起来往她跟前去。 两人之本来是坐在张罗汉榻上,中间隔着个檀木的素面小几。所以周巧儿起来走两步就到了秦惠平跟前,笑嘻嘻说:“惠平姐姐,你别动……” 秦惠平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便仰面去看她,谁想她这动,周巧儿本来是有些醉意的人,动作就有点缓慢,伸手没有帮秦惠平将她粘在她头上的柳絮拿下来,倒是脚往前动,就被罗汉榻下摆放着的脚踏绊,人就那么往前摔倒。 这摔恰恰跌到秦惠平怀里不说,还让两人脸对脸,唇对唇碰到起。秦惠平微讶,周巧儿则是完全傻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亲到了心里十分喜欢的这个人的丰润的红唇。从对方唇上传来的软和弹,以及她独特的沉水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她口鼻,让她不自禁地迷醉,她完全舍不得离开…… 秦惠平屏住气息不动,只是抬眸去看摔倒在自己身上的人,恰巧周巧儿也大着胆子,眸子里含着跳跃的火苗来看她,两人视线相碰,周巧儿眸子里的火苗瞬间爆开。低低喃声喊了声,“惠平姐姐,我……我很喜欢你……” 然后似是被魇着了般,她侧唇生涩地在秦惠平的红唇上辗转,下下,渐渐气息急促,变得狂乱起来…… 屋子里的张香几上放着个铜鎏金镂雕缠枝花卉的香炉,从香炉里升出袅袅香烟,烟雾弥漫开来,令人迷乱失去意识…… —— 觉醒来,已经是晨曦初露,有院子中桂树上鸟儿的脆鸣声声传入耳中。周巧儿睁开眼,抬手揉了揉额头,只觉头痛欲裂,精神恍惚。这是怎么搞的,昨晚并没有醉倒啊,怎么这样难受?她记得自己只不过是陪惠平姐姐饮了三杯,然后微有些醉意,由那个自己暗暗喜欢的人扶着回到明珠院的,然后她还递给自己碗浓茶喝,然后…… 忽地,她骤然想起了些事,立刻心砰砰乱跳起来,脸也染上了绯红。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她着魔样亲了惠平姐姐……再往后……她记不清楚了…… 不过正在她竭力回想时,却忽然听到了身边有人的饮泣声。便转过头去看。看之下,不由立刻睁大了双眼,颗心似是擂鼓般剧烈地跳起来。她看到了惠平姐姐背对着她,幅锦被只盖到了她腋下,大片肩背的雪白的肌肤呈现在她眼前。 霎时,周巧儿傻眼了,不知道为何秦惠平会哭?在这之前,她在惠平姐姐这里留宿,两个人睡夜起来,也是衣裳齐整,不曾出现这样惊心动魄的情景。她在想为什么惠平姐姐看起来是赤|裸的,到底怎么了?于是她伸出只手打算去拍拍她肩膀问她,可是伸出手去才发现自己也光着膀子,便忙揭开自己盖着的锦被看,啊!她自己被自己给吓住了,因为在锦被下的她也不着缕。 这是?她的小脑袋瓜飞快地转动,在想这种诡异的状况说明什么?想着想着她的脸色先变白,然后再变红。虽然她是在室的女子,可也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两位亲哥哥先后娶了两位嫂子,后面又纳了妾,别说她爹妾室通房好几个,她时常在这些人房里进出,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她可以说很清楚。并且她还在她哥的书房里翻到过春|宫画之内的东西翻看过,所以两个人赤|身裸|体同床代表什么她也门儿清。最关键的点是,她想起自己不小心摔到秦惠平身上时,是自己去亲的她,再后面也是自己去紧紧抱住了她…… 并且这会儿,秦惠平在哭,这样说起来,定是自己欺负她了。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吓了大跳,因为这位她欺负了的女子可是三哥未过门儿的媳妇,是她未来的嫂子。还有十天不到,她就要嫁入周家了,但是自己现在不知道发了什么昏,竟然欺负了她。要是她真得*于自己,那么等到她和三哥洞房花烛夜时,三哥要是发现她不是处子之身,那该怎么办?要是她对三哥周松说是自己欺负了她,让她*,那么三哥会不会怒之下来杀了自己? 周巧儿越想越害怕,开始的欢喜和甜蜜也消失无踪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先问下秦惠平为什么她会哭好了,不要乱想吓着自己了。虽然自己莫名地很喜欢她,但在喝醉酒后控制不住自己亲了她,后面又做了那种事,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太快了。 慢慢地挪过去挨近她点儿,周巧儿伸手去她香肩上轻轻推,怯怯地喊了声,“惠平姐姐……” 秦惠平继续饮泣,不理她。周巧儿咬了咬唇,只能再次伸手握住她肩膀往自己这边扳,让她面对着自己。 等到她将秦惠平扳转过来面对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就立时忐忑起来,然后结结巴巴地问:“惠平姐姐……我,我想问你……昨儿晚上我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你了?” 秦惠平将擦泪的手帕拿开看向她幽怨地问:“你说呢?” “啊!这个……”周巧儿头皮凛,心里连喊,糟了,糟了,果然是自己真的头脑发热,吃了雄心豹子胆,然后不小心把暗中喜欢的人给欺负了啊…… 天啊!如今该怎么办? 秦惠平见周巧儿脸色红白交替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继续洒泪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是这样好|色,而且发起狂来好大的力气……我挣不过你……” 周巧儿看到秦惠平的时候,她正巧病了场起来,又因为痛惜失去赵梅儿无限悲伤,以至于消瘦了不少,看起来十分的病弱。所以这会儿她这样说,周巧儿也认为自己有可能用强占了秦惠平的便宜。 “惠平姐姐,我……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我发了疯……你原谅我好么?”周巧儿弱弱地恳求。 “我原谅你可以,但是我……我*于你,你说,我再过十天不到就要成为你三哥的妻子了,他要是发现我不是处子之身,我又该怎么对他交代?”秦惠平盯着周巧儿问。 周巧儿听立即就眉头拧得紧,心想,果然,果然惠平姐姐问起这个了,刚才自己直担心的问题。可是,她现在也是脑子里浆糊似的,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过了好会儿她实话实说,“惠平姐姐,我也没有法子呢,我……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秦惠平看着周巧儿,良久摇摇头道:“这事都已经发生了,我罚你有什么用?为今之计,也只有取消我和你三哥的亲事,咱们的事才不会露了馅儿。” “啊?取消和我三哥的亲事?”周巧儿听自然是吃惊,张口结舌好会儿,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回闯的祸有点儿大。只因为她喜欢的惠平姐姐*于她,人家就会失去了桩好姻缘。自己不仅对不起秦惠平,而且还对不起三哥周松。 发呆了很久,她以种十分愧疚和忐忑的语气说:“惠平姐姐,是我毁了你的桩好姻缘,你不会恨我吧?” “不恨,我想这或者是我们之间有这样种缘分。”秦惠平淡淡道。 “缘分?”周巧儿凝视着秦惠平的美眸,眨不眨地盯着看,脑子里回想着这些天两人在起的许画面,这些画面无疑都是让人感觉愉快和美好的。眼前这个人从刚出现时,就吸引了自己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近她亲近她,就像是着魔样。如今从她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似乎能够诠释这切。缘分,说不定是三生石上的呢,不然无法解释自己莫名其妙就和她有了如此亲近的关系。 既然自己做了欺负人家的事情,虽然做不到对秦惠平负责,但是帮她解除和自己三哥周松的婚事还是可以尽自己点儿微薄之力的。 “好吧,惠平姐姐,我答应你,只是你可否告诉我,到底我要怎么帮你才能让我三哥解除和你的婚事?” 秦惠平对于这个早就有想法,但是她还是装作思索了番才徐徐道:“这样吧,你回去后,就等我的信。要是我没给你来信,你就什么也不用做。要是我给你来了信,你就照着我信中所写去做。只不过,我希望你到时候可以大胆点,坚定定,那我们之间的这份儿特殊的缘分才可以继续。” “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写了信来,我定会按照你信中所写的做。要是做不到的话,就天打五雷轰!”周巧儿信誓旦旦道。 秦惠平点了点头,轻笑,“嗯,我相信你,你不用发这样的毒誓。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见秦惠平脸上带了笑,周巧儿色|心立时又起,便嘻嘻笑着往她跟前凑,涎着脸轻声道:“惠平姐姐,昨儿晚上我喝醉了酒,都没有仔细尝尝你,这会子让我尝尝可好?” “呃,这个……”秦惠平头皮阵阵发麻,忙往后躲,心道,没想到这小东西还当真了。实在没想到外表跟个小白兔样乖巧的周巧儿,在这种事情上面有强烈的兴趣。 “哦,对了,巧儿,你娘和你今日可是要回苏州去,这会儿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儿起来,不然会儿你娘要是等不到你,亲自跑到这里来,有所发现就不好了。那你以后就再也不能到吴县来找我了,那样的话,我不知道伤心……” 秦惠平说得可怜兮兮,这让周巧儿即刻就心软了,便只在秦惠平脸上啄了口赶忙起床说:“好,我听惠平姐姐的话就是。” 于是她赶忙起床将自己脱在床头的衣裳件件拿起来穿上,穿好后转身要帮秦惠平系肚兜的带子,秦惠平不让,让她转身不许看,这才起身来穿好衣裳,让丫鬟们端水来两个人洗漱梳妆。 等到丫鬟们送了早饭进来,两个人同桌有说有笑的吃完早饭,便起携手往马氏那屋子里去。两母女汇合在起,就向秦府众人辞行。杜氏领着秦惠平等人将马氏母女亲自送到府门外,临上车前,周巧儿自然是万分舍不得离开秦惠平,两个人拉着手说了许悄悄话,这才登车和自己娘亲离开吴县往苏州去。 杜氏十分会做人,马氏这回来吴县参加秦府的小花朝节,回去之时,秦府送给她的各样绸缎礼品等足足有马车,价值上千金,是秦府另外叫人备下辆马车跟着马氏的车送去苏州的。因此马氏回去之时也是心情不错,觉得秦家这门儿亲戚虽然是商户人家,也还算大方知礼。 秦达祖夫妇等马氏母女走,两口子商量了下,觉得是时候跟秦惠平细细说下她的亲事了,便起去了她的屋子里,将来意说了。不想秦惠平听完也没有言,直接撂下句话:“爹,娘,你们把那周三公子请来让我见见,要是我看了他满意了,就同意这门儿亲事。” 第91章 欲望文 第92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2章 说起来,秦惠平和周松两人在成亲之前私下相见是不合规矩的,就算秦家是商人之家,不用那样守礼,但她这个要求还是让秦达祖夫妇为难了。不过,两口子也晓得这算是他们的独女秦惠平让步了,不然真要是象上次那样口回绝,他们逼迫她,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那结果他们无法承受。 于是两个人商量下,也就同意了。毕竟他们还是希望秦惠平能看上周松,那样女儿顺顺利利的嫁出去,他们也才能真正地放心。 所以接下来,秦达祖就亲自手书封,让人送去秦府,请周松到吴县秦府,说有要事和他相商。至于是什么事,秦达祖没有写明白,也不会写明白,只是请他务必要来。周松接了信,心中也疑惑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但还是去了秦府见他。 周松到秦府这日,离二月十六的婚期只不过还有六天。到玉堂院内见了秦达祖,见礼寒暄之后,便开口问他到底是有何事要自己来相见。秦达祖便说:“小女惠平仰慕公子,想见公子面,所以我这当爹的便写了信与你,厚着脸皮请你过府趟。” “哦?”周松闻言挑起了眉,心想,这位秦家的大小姐倒是与众不同,在两人成亲前想要见自己面,难不成是不放心她将要嫁的人是什么摸样,看过之后才能放心?除了这条,他想不到她为何要见自己,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摸样定会让她满意的。其实,他也想见见这位在秦登堂嘴中说得美艳而聪慧的女子,看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如今既然秦大小姐提出来了,他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好,那就请岳丈带我去见见惠平姑娘。”周松含笑躬身道,虽然还并没有正式成为秦达祖的女婿,但他还是这么喊秦达祖。秦达祖听自然高兴,立即脸上带笑比了个请的手势,“周公子随我来。” 秦达祖领着周松往玉堂院内的东厢房去,那里的明两暗的三间屋子是他的内书房兼账房。他是商人,虽然附庸风雅学人家那些士大夫搞了个内书房,但里面除了摆放些装门面的四书五经外,约有半都是秦家的各种买卖的账册,以及地契房契等,他常在这内书房里看账册算账。将自己女儿秦惠平安排在这里和周松相见,秦达祖也是有考虑的。因为这内书房和正房离得也不远,他和自己夫人在正房里坐着,周松和秦惠平见面也相当于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样,这样即使有什么状况的话两人也能管顾到。 今日为了安排两人见面,秦达祖可是把玉堂院内所有服侍的人都撵出去了。就是怕下人们说些闲话传出去,对自己女儿不利。 因此周松被秦达祖领进玉堂院的东厢房改成的内书房时,就见到了在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丛修竹的秦家大小姐。秦惠平今日穿着身玉色的衣裙,素面朝天,连点儿胭脂都没有用,发髻上也是简单插着支珠钗。这让她看起来失了几分艳丽,了几分清丽,不像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倒像是官宦之家的小姐。 开始她这样打扮自己,还让杜氏不满意,说她为何不像平日那样梳妆,这么见周公子可是有点儿失礼。秦惠平却说,要是艳妆会让人家周公子看不上,显得俗气。这么打扮素些,人家倒会认为商户之家的女儿也和官家小姐差不了少。 杜氏听了,便也赞同,称赞惠平想得周到。其实她哪里知道秦惠平这么素打扮,也是想不让周松惊艳,因为她对自己妆后和妆前的容貌很清楚,上了妆后明显要比素面朝天加容貌出众。而她恰恰不想在周松面前表现出这点儿来,怕到时候不容易说服他退亲。 “惠平,周公子来了。”秦达祖进去便向背对着两人的秦惠平说话。 秦惠平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和自己父亲起进来的周松。见他中等身材,长得还算俊秀,只是看人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给人不太踏实的感觉。这样个人,她不知道为何她的爹娘能看得上?也许是因为他看自己和看自己爹娘表现得不样?比如他现在看到自己第眼后,眼中露出些微的失望之色,但很快又垂眸下去,现出恭敬有礼的样子来。 “周公子,这是我家惠平。”秦达祖见秦惠平转过身后,立即又向他笑着介绍自己女儿。 周松抬眸看向秦惠平唇边带笑拱手礼,“在下周松见过惠平姑娘。” 秦惠平淡淡回礼,“周公子好。” 又拢袖请周松坐。周松倒也大方坐下。秦惠平随即在书房中那张大的紫檀书案对面坐了。秦达祖见两人都坐下了,便说他有事先出去,会儿再来,随即识趣地退下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周松便看向秦惠平开口问:“但不知惠平姑娘找我来有何事?” 秦惠平见他开门见山,便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回答,“我想和周公子解除婚约。” “什么?”周松听,脸上本来轻松的表情霎时就消失无踪了。他实在想不到对面坐着的秦家大小姐在只见到自己第面后立刻说出了这样句话,心中立刻想到的是难不成对面的秦惠平是看不上自己的样貌,所以才说出了这样句让他吃惊又让他尴尬的话。他被人嫌弃了,这让惯很有优越感的他有点儿受打击。 本来他在方才见到秦惠平时也有些失望呢,因为秦登堂可是跟他说他的表妹秦惠平不仅聪明能干,而且容貌艳丽。可是今日初见,却并没有见到她到底哪里艳丽了,看起来不过是个略显清丽而病弱的大家小姐,他很怀疑这样个女子那所谓的精明能干是不是讹传? 对于这样清丽而病弱的大家小姐,他见得了,也不太感兴趣。他心里喜欢的女人是那种美艳的,这也是当初他听了好友秦登堂的话后对秦惠平心动上门来提亲的原因之,但这只是之,他考虑的不过是秦惠平的陪嫁和秦家的家产。这会儿听秦惠平说出要解除婚约的话,尽管他吃惊,他尴尬,但他却不会同意。 别说两人的婚期将近,就算是还有年半载他也不会同意。因为这婚事可是双方父母同意并且定下来的,再说整个苏州府的士绅都知道了这么门儿亲事,这要是解除婚约别人会怎么看?再说了这真要解除婚约也不是他能定下来的,必须要回去禀告了他爹娘才能真得解除。 最重要的点是自己并不会同意,这眼看就要将秦老爷和秦夫人最宝贝的东西弄到手上,以后的秦家不过是自己的手随时能伸进去拿东西的仓库,他怎么会同意放手?秦惠平看不看上自己并不重要,自己喜不喜欢她也不重要,不是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吗?秦家大小姐嫁给自己以后,自己有了大把的金银,想纳少绝色的女子做妾还不是句话的事。所以下刻周松冷笑声道:“我看惠平姑娘是说着作耍的吧?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况且我们两个的亲事是双方爹娘定下的,就算我答应姑娘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决定。所以,我不能答应姑娘,也请姑娘收起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还是安心备嫁的好。” 似乎这回答就在秦惠平意料中样,所以秦惠平听完他的话倒没有丝毫失望的样子,反而是表情平淡地继续说:“周公子,要是我告诉你我并非完璧之身,你可还愿意娶我?” “什么?”周松盯着秦惠平瞬间就拧起了眉头,薄唇抿得紧紧的,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秦惠平番,暗暗揣测她这句话的可能性。不过他仔细打量秦惠平遍,发现她的表情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里就咯噔声,股像是被人侮辱的邪火腾地下子从心中冒起,这算是公然的对自己的蔑视和侮辱吗?有哪个未过门的新娘敢这样和自己的夫婿说她已不是完璧之身,她和别的男人有染?还没有在起就已经给自己扣上了顶绿帽子,真是下|贱的女人! “你说得是真的?”周松强自压下心头的火,盯着秦惠平质问道。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也想再次确认。 秦惠平淡淡笑,“自然是真的,所以我才提出要和周公子解除婚约,免得你娶了我以后发现我不是处子之身会后悔。” “你?”周松的怒气压也压不住地冒了出来,抬手指向秦惠平骂道:“……真是恬不知耻!” 本来他还想骂出难听的话的,但是转念想,毕竟现在还没有把秦大小姐娶过门儿,也不想真得罪她。等她嫁入周家,落入自己手中,把她的陪嫁哄到了手中后,再好生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雪今日之辱。并且,他还打算将来用秦惠平来胁迫爱女如命的秦达祖两口子交出周家的产业。所以,在骂了秦惠平句后,便收回手,只是哼了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坐在周松对面的秦惠平对他听了自己刚才那句话后的反应也有心理准备,不过出乎秦惠平意料的是周松在知道了所谓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后,竟然没有像般男人那样勃然大怒,只不过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下他的恼怒就偃旗息鼓了。这说明什么? 秦惠平微微低首想了下,立刻就想到这位周知府的三公子上门来提亲恐怕不是为了自己这个人来的,否则他在听了自己说不是完璧之身时应该大怒的,可是他却只是小怒下就罢休了。他为了什么要和自己成亲?答案很明确,自然是为了自己的陪嫁还有秦家的产业,还是为了银子而来,跟自己爹娘直要防备的类人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这里,秦惠平不禁在心中嗤笑声。幸亏自己后面改变了计划,利用了周知府的小女儿周巧儿做了个局,不然在提出想和他解除婚约后,他不同意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让他改变主意。要是按照以前的计划,跟他见面后,提出用些金银财物换取跟他假成亲,两人不同房,以后再合作夺下秦家的产业后分道扬镳,或者也可以。但是后来考虑到就算假装和他成亲,骗过了双方爹娘和外人的眼睛,但在世人眼里自己也就真成为了他的妻子了,可她并不想名义上成为谁的妻子。并且她还害怕点就是要是两人合作夺下秦家的产业后,这位周公子反悔的话,她还真没办法制衡他,所以那计划就存在引狼入室,反受其害的可能,最后被她弃用了。如今,她已经有后手可以防备周松不答应这种情况的出现。 这会儿看出了周松真实的要跟自己成亲的意图,秦惠平是庆幸没有和他合作。因为这人就是赤|裸裸地朝着秦家的金银和产业而来,开始他的目的就不单纯,对于这种怀抱贪婪之心来接近自己的人,秦惠平的防范之心很重,是不愿意和这种人接触点儿。 对了,他既然是为秦家的产业和金银而来,秦惠平很快又想到了要挑战他忍耐的话。 遂抬起头来,抿唇笑道:“周公子,你别生气。其实你不觉得我对你可是很诚实吗?要是等跟你成亲以后,再让你知道我非完璧之身,你可就吃亏了。在成亲前我告诉你也是为你着想啊。而你知道了之后的涵养倒是出乎我意料,只不过骂我句就算了,这样的胸怀委实让人钦佩啊。不过呢,我想你在向我爹娘提亲前定不晓得我们家里的些事情,所以有些操之过急了……” 周松闻言,自然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自己是还不知道的,于是便看向秦惠平等她下言。 秦惠平顿了顿,拿起自己跟前摆放着的盏茶的茶盖撇着浮茶继续道:“你大概不晓得我爹的个通房丫鬟名叫刘招弟的,在你两个月前来我们秦府上提亲的时候被郎中诊出怀上了男胎,所以呢,再过几个月,我就将会有个弟弟了,我爹有了儿子,所以他答应了你的提亲。在这之前,我爹曾经想为我招个上门儿女婿起接管秦家的产业呢。如今不用麻烦了,将来我们秦家的产业自有我弟弟打理,也跟我爹的女婿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周松再次吃惊道,不过这回秦惠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的确是贪图娶了秦惠平可以得到她丰厚的陪嫁不说,加觊觎的是秦家的巨万家产。在这之前,他听秦等堂说起秦家只有秦惠平这个独女时,就想到等到秦老爷百年之后,自己这唯的女婿去继承秦家的家产是顺其自然的。哪里想到这会儿秦惠平突然说出来她即将有个弟弟,要是这秦家的男孩生下来,那秦老爷定会把秦家的产业传给这个儿子的,那以后自己这女婿跟秦家的产业是点儿边也沾不上了。想到此,他不自主地握紧了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他的这些表现,秦惠平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冷笑,终于这虚伪的男人露出狐狸尾巴,开始坐不住了。可是,还不够呢,她还有让他无法再装斯文的话说。 “对了,周公子,我还忘了告诉你。因为我即将有个弟弟,秦家即将有继承人。所以,我这个当姐姐的决定,为了贺贺此事,我让我爹娘将我的陪嫁减至千两就是。至于其它的财物就不需要了,因为周公子要是肯娶我的话,知府家里也不缺吃不缺穿,我嫁过去还是享福,用不着带那么财物在身边儿,你说对不对?” 秦惠平的这些话终于使得周松暴怒起来,抬手重重在眼前的书案上拍,吼起来道:“你做梦!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也配嫁进我周家?” 他无法直白吼出来的是,秦惠平带着千两银子的陪嫁来的话,他实在是无法娶她这样个穷女人。秦惠平今日在他跟前说得话实在是对他打击太大,要是不能染指秦家的家产,得不到秦惠平的陪嫁,那他娶这样个毫无价值而且在外貌上吸引不了她的女人可是倒大霉了。在他心里,直想娶的就是有丰厚陪嫁的女子,最好这女人的容貌还讨她喜欢。可是今日秦惠平却让他在两方面都失望了。 秦惠平见他终于发作了,倒是心中高兴起来,想这周松终于上当了,自己的话步步将他引进了自己的陷阱之中。不过面上依然平淡无波道:“所以啊,我觉得自己不配嫁入周家,才叫我爹写信让你来跟你谈谈,希望你我可以退步,各自去跟自己爹娘说取消咱们的亲事,免得将来我们成为怨偶,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周松拧着眉,死死地盯着秦惠平,牙咬得咯咯响,他真得被秦惠平给气着了。不过,他毕竟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被欺哄,实际上在周知府的几个儿子中,他算是最有心计,最狡猾而且最会伪装自己的人。因此在被秦惠平激怒之后很短暂的时间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秦惠平设计的圈套之中。毕竟秦惠平今日对自己说得话都是她面之词,自己还没有去调查真伪,怎么又能够相信,就此放过这个可以给他带来大笔金银的女人呢? 所以在猛地拍过桌子吼了声之后,下刻他就阴测测地笑起来,说:“惠平姑娘,你今日所说,只不过是想摆脱我是不是?你想和我解除婚约,去跟你的意中人相守,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事情来骗我,让我上当?不过,我想,你也太低估我了。我周松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虽然我不是举子,可我好歹还是个秀才呢,并非胸无点墨。你这些小把戏我见了,不用在我跟前耍,我告诉你,没有用。我还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是个残花败柳也好,还是你有个弟弟也好,又或者是你的陪嫁只有千两也好,我都会依我爹的意思把你娶回去。娶了你,还可以休你不是?还有啊,你要是让我不称心,那我还可以把你当成奴婢使,落到我手里,我可有得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惠平早就预料着很可能这位周知府的三公子不会那么容易好骗,因此在听了他泛着寒意的这些话后也并不吃惊。而是点点头道:“好,周公子果然睿智过人。既然你打定这主意,那就请你回去,再过几日来秦府迎娶我吧。不过,我怕到时候周公子不能成行,空欢喜场呢。” 周松这时是认定秦惠平所说的话都是她故意哄骗自己吓唬自己的,她的目的就是摆脱自己去跟她那意中人在起。不过,她越这么样,自己越不会让她如意。她所说的这些,他会让人去查,很快就会知道她到底说得的话是真是假。他在心里想,这回娶这女人就算是场赌博算了,要是赢了那这世就不愁钱花了,要是输了,也可以好好的折磨下这女人,最后再将她给休了,另外娶有钱的女子,自己怎么样也不会太吃亏。 “哼哼,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了,说再只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本公子忙得很,没功夫听你瞎扯,这就告辞了。”周松脸上带着得色冷冷道,随即就欲起身离去。 “周公子,在你走之前,我有个礼物送你。”秦惠平呵然笑接话道。 周松不解地看向秦惠平,不知道她到底要送个什么东西给自己,便坐着没有动。 就在他疑惑间,只见秦惠平顺手从书案上装纸扇的扇袋内拿出把寒光四射锋利的匕首,然后抬手在自己的脸上从左到右,从额头到脸颊划而过。鲜血从那划过面庞的锋利匕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溅到玉色的衣裙上显得分外鲜艳,而秦惠平看起来清丽的脸也立刻因为这道深深的冒血的伤痕而变得狰狞起来。 周松骇然,此时坐在他对面的秦惠平居然自毁容颜,这种事情也只有疯狂的女人可以干出来。因为般来说,就算是面目丑陋的女子也是爱美的,舍不得自己的脸伤点点,唯恐在脸上留下伤痕,不好见人,也不好嫁人。遑论秦惠平在自己白皙精致的脸上划上这么刀,她的脸可算是彻底毁了,就算伤口愈合了,脸上也会留下道清晰的疤痕破了相。 “你,你这疯女人……”周松惊骇道,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惠平眸中现出阴狠,嘴角微抽,随即将手上的匕首往地上扔,尖声喊起来,“救命啊!周公子非礼于我!” 她早已经想好这样做不但能让周松无法辩解而被自己爹娘怨恨,而且也会让他们从此以后再没法子让她嫁出去。这世她不想嫁给任何人,那就用这张被毁掉和丑陋的脸隔绝任何人的亲近,算是祭奠梅儿给予自己的深情。要是她泉下有知,可否原谅自己没有追随她于地下,却是用这样的举动告诉她自己即便苟活人间,不论身心永远都只属于她人,再也没有人可以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05 01:26:32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4 19:08:26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4 18:57:09 ╭(╯3╰)╮们破费了,么么哒! 第92章 欲望文 第93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3章 在玉堂院正房中坐着的秦达祖两口子本来直在闲闲地喝着茶,低声说笑着猜测他们的女儿惠平到底会和周知府的三公子说些什么,没料到没过会儿从内书房里就传出了宝贝女儿的骇人的尖叫。两口子听到后吓得立刻跳起来,飞跑着奔出正房,往内书房中去。 从正房到内书房的距离并不远,秦达祖是最先跑进去的,跑进房中后第眼就见到了秦惠平流血的脸,心中大骇,脸色都白了,立刻问:“这是怎么了啊?这是怎么了?惠平……你的脸……” 秦惠平指着周松咬牙切齿,泪流满面道:“都是他,他方才用匕首威胁我意图对我不轨,我不从,挣扎起来,他手中拿的匕首就把我的脸划伤了……” 秦达祖闻言顾不得想这中间的可能性,只是看到自己宝贝女儿张如花的容颜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他心中就痛苦不已,那怒气也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遂指着周松厉声道:“周公子,你瞧你干的好事,我秦达祖眼睛瞎了,竟然同意了你的提亲,害得我女儿如今这副摸样!” 周松这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着急分辩,“我……我没有,不是我,是……是她自己动手的……” “天啊!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了啊!”不等周松辩解完,个尖利而悲痛的声音立即盖过了他的分辩声,只见后跑进内书房的杜氏在门口望着秦惠平的流血的脸后被吓得差点儿歪倒在地。 秦达祖见状便赶忙上前去扶着她,哽咽道:“惠平说,方才周公子手持匕首意图对她不轨,她不从,挣扎时,周公子手中的匕首就不知道怎么划伤了她的脸……” “什么?”杜氏听了后,立即来了气,甩开秦达祖扶着自己的手,三两步蹦到周松跟前抬手就去挠他的脸,边哭骂道:“你这畜生,竟然这样害我女儿,我拼着这老命不要,也不会放过你!” 周松哪料到杜氏这样泼辣,淬不及防之下,脸上立即被她挠了几道血印子,也不敢再分辩什么了,拿袖子遮着脸,抱头往外跑。杜氏犹不放过他,还跟着他后头追到了内书房门口,被后面赶来的秦达祖拉住劝她,“先别管那畜生,你先回去照顾惠平,我立即叫人去请城里最好的治疗外伤的郎中来,希望可以尽量治好惠平脸上的伤,不然……” 说到这里,秦达祖眼圈儿都红了,说不下去了,杜氏听了自然是伤心,遂伤心流泪道:“好,那你快去,我这就进去看惠平。” 说完,扔下秦达祖,转身往内书房中跑去。秦达祖摇摇头,使劲儿跺了跺脚,疾步往玉堂院外走。 明珠院秦惠平的卧房中,杜氏正哭哭啼啼地守着倚靠在床头,脸上敷了伤药,神情平静的秦惠平,嘴里直念叨得是,“我的儿,这可怎么好呀,哎……都是我和你爹的错,不该同意这样门儿亲事……” 秦达祖亲自送了郎中回来,见杜氏守在自己女儿床前哭,就忙上前去拉她,说:“你让惠平静会儿好不好,你这样哭不是让惠平加伤心么?走,跟我出去。” 被秦达祖这提醒,杜氏忙收了泪,和声对秦惠平道:“我的儿,你好好歇着,啥都别想了,先把伤养好了再说,为娘和你爹就先出去,不打扰你歇息……” 秦惠平看向她爹娘,点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 杜氏便随着秦达祖到了玉堂院的东次间去坐着,刚坐下,她想起秦惠平脸上的伤,忍不住又哭泣起来。秦达祖便劝她别哭了,还是想想自己女儿和那周松的亲事该怎么办?如今惠平的脸毁了,还有六日就是她跟周三公子的婚期,这样看起来是不可能如期嫁出女儿了。并且暴怒之后如今平静下来,秦达祖也隐约觉得恐怕今日之事并不像自己女儿说得那样,因为周松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公子,怎么可能那样急色,还在书房之中就欲对惠平不轨。毕竟还有几天他就要迎娶惠平了,用不着这么着急呀。 他把自己心里想到的这些怀疑都对杜氏说了,谁想杜氏却断然否定,而且还骂秦达祖,说周松把自己女儿害得这样惨,他这当爹的不疼女儿,反而去相信个外人的话,简直让人心寒。既然周松是这样的德性,那和周家的婚事也就作罢算了。 “哎,夫人,你知道什么?这事情咱们怕还是要跟周知府商量下,这里头或者有误会呢。如今惠平的脸伤了,自是不能在二月十六如期出嫁。可要是周知府不主动退亲,要让惠平脸上的伤好了,再另择期让周三公子娶惠平呢?难道咱们还敢不听他的,所以这跟周三公子的婚事咱们秦家不能主动去退,要退也得由他们周家来退,我们才算不得罪周知府。”秦达祖苦口婆心地向杜氏解释道。 谁想杜氏却说:“可是老爷,惠平的脸变成这样,那周三公子难道还想娶她吗?再说了女孩儿家的脸破了相,这嫁人后丈夫能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是定会遭受冷遇的,丈夫不喜欢,那公婆兄弟妯娌肯定也不喜欢。我们的惠平从小是被咱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是明知道她嫁了人会受那么苦,还逼着她嫁,首先我这当娘的就会心疼,舍不得。咱们秦家又不是养不起女儿,大不了就把惠平留在身边,养她辈子好了。” 秦达祖见说不过她,也懒得跟她商量什么了,便挥挥手说:“好了,好了,别扯得那么远,我看我还是立即去苏州趟,见见苏知府,把今日的事跟他说上说,看他是个什么意思。谁叫他是官,咱们是民,不敢不听他的啊。” 说完,便起来匆匆就往外走,不过走出去几步又不忘了回头叮嘱杜氏,“你就别去惠平跟前哭了,就在这里呆着。告诉服侍的丫鬟们,好生伺候着,要是惠平有什么事再找你过去。我这就去苏州见周知府,要是快得话,今晚能赶回来……” “哎,老爷,我晓得了,你放心去吧。”杜氏哀声叹气道。 —— 秦惠平倚靠在自己卧房内的紫檀雕花拔步床的床头,等自己爹娘出去后,就叫丫鬟侍冬到自己跟前来。侍冬见到大小姐的脸伤成这样自然是伤心落泪,不过,她还是赶忙用帕子将泪擦干净上前道:“姑娘,您放心,您吩咐的事情婢子已经办好了,小厮得顺已经拿着姑娘的信在个时辰前快马加鞭往苏州去了。” 听说得顺已经拿着自己写给周巧儿的信去了苏州,秦惠平这才真正放下了心。今日之事她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而那封写给周巧儿的信也是早就写好的,要是今日和周松谈得好,他答应了退婚,那这封信她就不会让侍冬去告诉早将信拿在手里的小厮得顺去苏州送信。可要是谈不好的话,她就会让侍冬去传话给得顺,让他立即快马加鞭往苏州赶。这样来,基本上能保证这封信在周松回到苏州之前到周巧儿的手里。而且为了预防周巧儿不按照答应自己的来,她还有第三手准备。 小厮得顺是在杜氏那边院子里当三等丫鬟的荷花举荐给她的,荷花是秦惠平在杜氏院子里的眼线,负责给她打探玉堂院里的消息。而小厮得顺是荷花的同乡,为人老实本分,专门负责为秦府往各处送信,因此秦惠平收买了他,则便于给自己送信传信,二则也可以通过他知道自己爹都在跟什么人做买卖,哪些人是他正在联系着的。自从她决定要掌控秦府后,便开始收买在秦府中的些关键位置上的人,她要让自己的眼线遍布秦府,要知道这府里发生的各种事情,从而做好准备,遇事不慌,早想对策,这切当然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秦府真正的主人。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秦惠平却并没有皱下眉头。她慢慢地闭上了眼,在心里想小厮得顺这会儿已经赶到哪里了,还有自己的计划可有疏漏…… 得顺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苏州,径直到了苏州知府衙门后面为内宅众人进出所开的东角门,然后上前找到位叫郝七的小厮,说他奉了主人命来见知府家的大小姐。那郝七早得了周巧儿的吩咐,说要是吴县有人来求见的话,就领他进来相见。 所以郝七二话不说就领着得顺进了府,将他安排在门房那里等着,再进去回禀周巧儿说吴县来了人要见她。周巧儿得了信,便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在门房里见了得顺。得顺便把大小姐写的那封信交到了周巧儿手里,再拱手礼说:“我家主人吩咐了,让小的将这封信亲自交到姑娘手里,并请姑娘当面拆开看了,要是觉得为难,就告诉小的声,小的回去好禀告我家主人。要是小姐觉得愿意按照她信里所写的办,也请告诉小的声,小的得了姑娘的答复也才可以给我家主人个明确的信儿。” 周巧儿“嗯”了声,随即将秦惠平写给自己的信拆开,将其中的两张信纸展开细细看了遍。看完后,她的禾眉慢慢蹙起,而唇也抿紧了。得顺看她的样子明显是很为难的样子,便猜想估计这位周知府的小姐是很难答应自己家大小姐的要求了。于是也不免有些失望,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家大小姐这信里面写了什么,但他想既然大小姐叫自己跑趟送信给这位周小姐,应该是有什么事有求于她了。不管怎么样,他也希望自家大小姐所求能成。 等了好会儿,就在得顺以为这位周小姐要开口婉拒的时候,却见她咬了咬唇,面上现出坚决的神色对得顺说:“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答应她了。” 停了停又有些羞涩道:“另外,你还告诉她,过段儿日子等事情风平浪静了,我就去瞧她……” 得顺听了立刻惊喜地再次躬身礼道:“好,那我就替我家主人谢姑娘了。小的这就回去向她禀告!” “去吧!”周巧儿笑着挥了挥手,随即将秦惠平写给自己那封信里头两页信纸其中的张拿起来另外折了放到自己的荷包里。然后将余下的张放回信封里装着,再放入自己的袖袋中。 等到得顺走出了门房,周巧儿这才敛了笑,深深吸入口气,鼓足勇气出来往自己娘亲马氏所在的正房院去。 恰好周巧儿进入到她娘亲马氏的房中时,她正和几位姨娘在打马吊牌,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进来,便笑着招呼她到跟前,说:“巧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可是想要也来打上两局牌么?” 周巧儿却是走到她跟前推了推她肩膀说:“娘,我这会儿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还是让她们都散了吧。” 马氏转脸看她眼,见她脸上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便说:“好,你等我会儿,打完这局再说。” 周巧儿就立在旁等她娘马氏打完局牌,又让那几位姨娘都出去后,这才倚靠在马氏身边坐下讪讪地道:“娘,我来找你,是,是因为我闯祸了,所以……” 马氏听立即“哦”了声,挑眉问她,“你倒是说说,你闯了什么祸事啊?” 周巧儿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马氏见状便开始猜测,“是不是又跑到你大哥的书房里去乱翻,然后把你大哥的孤本的书给弄坏了?” 周巧儿摇了摇头。马氏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那你是不是又淘气地把你二嫂的胭脂膏子给弄污了?” “……都不是……”周巧儿小小声声地否定,然后看看屋子里着的丫鬟婆子们,转脸回来又对马氏低声道:“娘,你可不可以让屋子里的下人们也都出去?” 马氏闻言立即意识到可能自己这宝贝女儿闯了什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的祸事,虽然疑惑到底是什么,但还是立即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出去,不许个人在跟前。等这些人都出去了,才拍了拍周巧儿的手鼓励道:“好了,巧儿,你有什么事就跟娘说,娘替你做主。” 周巧儿便赧然开口,“娘,前几日咱们不是才从吴县秦府回来么?在秦府中,我和那位惠平姐姐很是投缘……然后我很喜欢她……再然后在回苏州的头夜,我住在她那里……迷迷糊糊地就欺负了她……” 马氏注意地听着,当听到自己宝贝女儿说得那什么“迷迷糊糊地就欺负了她”时,还没弄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周巧儿打了她或者是骂了她。不过,她随后想起,在回苏州那日,人家秦家的大小姐还和自己女儿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送她出来,怎么样也看不出来两人打架或者吵架呀? 这样说来?马氏狐疑地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发现她被自己看得脸越来越红。然后她猛地想到这“欺负”两个字的另外层意思,霎时不禁给吓出了头的冷汗,心慌不已地看向周巧儿试探着问:“巧儿,你是说……你是说,你把你未过门儿的三嫂那样了?” 就算马氏是内宅妇人,可是她也并非不知道男子之间的短袖之癖和女子之间的磨镜之好。因此回味过来这“欺负”的真正意思后,她盯着自己的这个容貌乖巧,但实际上很是调皮的宝贝女儿,以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有点儿不认识她了。 周巧儿见自己娘亲总算明白过了之后,倒暗暗地松了口气,毕竟这省掉了许口舌去解释啊,不然自己还真是解释不清楚呢。遂大胆地点了点头,应道:“是。就是娘想得那样。” 见自己的女儿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猜测,马氏“啊”了声,以手扶额,只觉自己被这样件周巧儿闯下的祸事给气得头晕。好容易稳了稳神,马氏将手放下,逼近周巧儿问:“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而是如今才说?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是你欺负了你未过门儿的三嫂,你给我娘说说当时的情景。” “这……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啊。就是那晚我喝了酒有些醉,去惠平姐姐的房里歇,不知道怎么地就亲了她……然后就那样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在哭呢……我也是害怕所以当日没有和娘说。 今儿个有秦府的小厮来门上送了封信给我,我看了心里没了主意,所以来找娘亲想法子了……”周巧儿断断续续道。 马氏听完不免伸出只手指去戳了戳额头,骂她,“你呀,真是个小糊涂,说了也跟没说样。好了,你把那封信给我瞧瞧,看她到底写了什么。” 周巧儿就依言将秦惠平写给自己的那信从袖袋中摸出来递给马氏看。马氏接过来展开看,只见信上面大意写着秦惠平已经*于自己的女儿周巧儿,所以不能再和周松成亲,希望周家退亲。若是不然,将来过了门儿,周松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她也就只能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要是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必然对周巧儿的闺誉有损,也会令周家蒙羞,所以还是干脆两家退亲了的好,以绝后患。最后还有句,她不能保证她和周巧儿的事情会不会被人知道,再传到说书人或者戏班子里头…… 信上的措辞虽然很客气,但威胁却是很明显的。马氏看完忍不住将信纸揉成了团,正想使劲儿扔出,想了想还是放到了桌子上。这信她还要给周廷安看呢,讨讨他的主意。接下来马氏不免将周巧儿给骂了顿,说她年纪小小却这般荒唐,什么祸事她都敢闯,这下倒好,欺负了还有几天就过门儿的三嫂,破坏了她三哥的姻缘,她爹晓得了定会大发雷霆等等。 周巧儿就红了眼圈儿请马氏定要帮自己应付爹,帮她躲过这场祸事。马氏骂归骂,到底是疼爱这个小女儿的,便也答应了,让周巧儿自己回屋去乖乖呆着,等她爹散衙回了后宅,就把这事情跟他说,让他拿主意。 —— 周廷安是在天都完全黑了之后,才黑着脸回到了内宅正房院。马氏上前去迎着他,叫房里服侍的丫鬟拿了衣裳来亲自上前去替他换,又问他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比平时晚了个时辰呢。 “哎,别提了,今儿个你不晓得我碰到了糟心的事儿。”周廷安等马氏替他换好衣裳才屁股坐到房中的张官帽椅上不耐烦地说道。 马氏递过去盏茶,随即在他身边的另张官帽椅上坐了,问他是什么事儿。 周廷安喝了两口茶,便告诉她今日吴县的秦达祖来找到他,告诉了他周松去秦府见秦惠平,意图对她不轨,以致人家姑娘的脸被匕首划伤破相的事。当时他听了十分吃惊,不过也有些不相信,正要再详细诘问秦达祖时,周松又来了,同样告诉了秦达祖说的那件事,只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是那秦惠平不贞,意图退婚,自己不答应,她就自己划伤脸破相,想要退掉这门儿婚事。 “那秦家大小姐真得破了相?”马氏听了心里吓了大跳,赶忙追问道。 周廷安道:“那还有假?不过我相信松儿的话,就是秦家那位大小姐与人有奸|情,所以才想用自毁容貌来胁迫松儿,让我们周家退亲。” “那松儿的意思呢?老爷的意思呢?毕竟那秦家的大小姐破相了啊……”马氏赶忙问。 周廷安明白她的意思是既然秦家大小姐已经破了相,也没必要再娶她进门儿了。微微吮唇,道:“松儿说不用改变婚期,即便是那秦家大小姐脸破了相,还有她不是完璧之身也不要紧,他觉得婚姻大事,既然定了,就不能够随便改变。我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他说得不错,而且他这样做,外人说起来只会夸赞他明事理,守信用。他是我的儿子,得了好名声,自然也会对我的官声有益。” 不想马氏听了却愁眉不展,结结巴巴地说:“老爷……我看,还是让松儿退了这门儿亲事吧,因为那让秦家大小姐失贞的人跟咱们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5 19:57:57 34578934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5 19:14:49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5 18:58:00 谢谢╭(╯3╰)╮们的爱。 第93章 欲望文 第94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4章 周廷安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皱起眉头盯着马氏问:“夫人,方才你说什么?” 马氏不得已只能带些忐忑地又重复遍,“我说那让秦家大小姐失贞的人跟咱们家里的人有关……” 实在是周巧儿跟她说的事情有些让她难以开口,害怕说给周廷安听了以后,他会勃然大怒。但是这件事情也掩盖不住,不然放任周松去娶那什么秦家大小姐进门儿,势必让自己的巧儿闺誉受损,要是巧儿的闺誉受损了,不仅让她以后的亲事有麻烦不说,还定会让周廷安的官声受损,对于他以后的仕途也是有影响的,因此马氏决定硬着头皮定把这件事情说给周廷安听。 果然这回周廷安是听清楚了,随即立即问:“这跟咱们家里有关的人是谁?” 马氏便把周巧儿给自己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周廷安,“老爷,你自己看吧。” 周廷安狐疑地接过来,把那揉成团的信纸展开,从头到尾迅速地看了遍,越看那眉头拧得厉害,脸色也迅速地变青,显然是信上写的那些内容把他气得够呛。 当最后看完时,点儿也不出乎马氏预料的是,周廷安将信纸放到桌上,再重重地拍,几乎是暴喝道:“立刻叫人去把巧儿那个孽障给我叫来,我要动家法!” 马氏被他怒气冲冲的暴喝吓得抖,缩了缩头,忙鼓起勇气劝他,“老爷,你千万息怒,你打巧儿也改变了什么,还是想想这事该怎么善后吧。” “我问你,你可问了巧儿真有信上写的这事情么?”周廷安到底还是听进了马氏的劝,便脸色铁青地问她。 马氏答:“问了,今日下午她来找我,给我看了这封信,我当时就问了她可有此事,她……她点头承认了,所以我才觉得这事情让人头疼,等老爷回来找你拿主意呢。” “你问了不算,我还得问,看这事情可否属实。我就不信咱家巧儿还是在室的女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周廷安不相信道。 “老爷,我觉得你还是别叫巧儿来问了。她个女孩儿家面薄,你问她倒让她尴尬下不来台。再说了,就算咱们觉得这事情蹊跷有什么用,人家可是说了准备把这件事情透露给那些说书人或者戏班子晓得呢。你想想,这要真透露出去了,巧儿以后还怎么找婆家,还有啊,巧儿的名声不好听了,那老爷你的官声……人言可畏呀,咱们还是把这门儿亲事给松儿退了吧,以咱们家的门第什么样的好闺女不能给他找的,又何必搀和到这泥潭中去呢?你说是不是?”马氏觑着周廷安把自己早想好的话小心翼翼地说出,边观察着周廷安脸上的表情。 周廷安边听着马氏的话边心里也在思考,权衡得失。最后当马氏说完时,他也终于决定没必要为了个没什么出息的庶子连累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不好找婆家,还有因为这件事使得自己的官声受到影响,不利于以后的升迁。总之,不要冒这种险,因小失大。但是那秦家大小姐以这种方式来威胁周家退婚,总让周廷安觉得自己的女儿是落入了个陷阱之中,被那秦惠平给利用了。也许真像儿子周松回来说得样,是那秦惠平另外有意中人,才设计了这样个陷阱,让自己女儿和儿子先后掉了下去。 想到这里,周廷安咬紧了后槽牙,愤愤道:“也罢,我就听夫人的,明日就叫媒人去取回八字和婚书,帮松儿退了这门儿亲事。不过,那位秦家大小姐竟敢设计陷害巧儿和松儿,这事情我这当爹的绝对不会轻易揭过,我会让秦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老爷说得是,但不知老爷想怎么做?”马氏随即问。 周廷安眯起了眼,缓缓道:“当然得等个好时机。夫人就别管了,你只把巧儿给我管好就行,从明日起,再不许她出府衙步,直到她明年及了笈,说了婆家,出嫁为止。” 马氏“啊”了声,道:“如此来,岂不是两三年都不许出去了,那样还不得把她闷死?” “都是你教女不严,才会出这档子事,惹出这样的麻烦,你还好意思这么说。行了,快些去叫人传饭,我操心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周廷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马氏赔笑着应了声,“老爷稍等,我这就去让人把酒菜端来。” 便起身疾步出去了,她被周廷安训得开不了口,只好闭嘴不再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抱屈了。 不会儿,府中小厨房送了酒菜来,马氏陪着周廷安用了饭,喝了道茶,洗漱了歇下不提。 次日起来,周廷安果然安排了媒人去吴县秦家退婚。又把周松母子叫到跟前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周松听完不禁愕然,因为昨日他回来去向周廷安禀告的时候,他还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要在二月十六依旧迎娶秦惠平过门儿。可是第二天就换了个说法,并且先就派了媒婆去吴县退亲了,都没有跟他还有他娘说声。 虽然他很怕眼前这个爹,而她娘也不过是个妾,并且年长色衰,早就不得宠爱了,可是他耗尽心力想谋求到的这门儿亲事就这样黄了,还是让他很不甘心。于是便大着胆子问周廷安,“爹,你可否告诉我为何昨日你都同意儿子二月十六迎娶秦家大小姐,而今日就让媒人去退婚了呢?” 周廷安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真相了,只是虎着脸呵斥他,“问这么做什么?自古到今,小辈们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替你退掉这门儿亲事自然有我的打算,你跟娘先回去吧,我会让媒人另外给你找个好姑娘,好岳家,保证不比秦家差就是了。说起来,这跟秦家的亲事还是你亲自来求的,所以人年轻,办事就是不牢靠,你看看,如今竟然出了秦家的大小姐破相的事情,我已经让官媒带信给秦达祖,让他务必不让这件事泄露出来,否则将来不定会有人说是我周家强取,人家小姐不愿意,才自毁容貌拒嫁呢,那样来我们周家的名声定要受损。名声受损,那我的那些朝廷内外的对手们抓住了这样的小辫子,我还能往上升官吗?余下的我也不说了,你要是聪明人就该什么都明白了。” 周松听完只能躬身道:“儿子明白爹的良苦用心了,那我和我娘就先退下了。” “去吧。”周廷安端起了书案上的盏茶道。 周松便和他娘韩氏起从周廷安的书房里退出来,走到外头后,原先直不敢吭声的韩氏突然低声咬牙道:“定是马氏那个女人在老爷跟前吹枕头风,坏了你的这门儿亲事,你别忘了,昨晚老爷可是在那个女人房里歇的。要不是她,怎么会本来你爹答应得好好的,今儿早就变了主意呢?” “娘,小声点儿,别让爹听到了。”周松慌忙伸手去捂他娘的嘴。可是在他心里也认定这次的事情肯定是马氏在中间捣鬼了,是她借着秦惠平那贱女人破相的事在爹跟前说事儿,才让爹变了主意。虽然他爹说要给他另选个和秦家差不条件的人家做岳家,可是放眼满苏州府,又到那里去找个象秦家那么有钱,又只有个独女的人家。 并且他很不甘心的是,秦惠平那女人没有落到他的手里,不能好好折磨她,出口心中的恶气。她也太嚣张了,仗着家里有钱,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她跟别人有染,不拿他苏州知府的三公子当回事。好,就算不能娶这个贱人进家门糟蹋她出气了,可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既然这回梁子结下了,那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总有天,要让她落到自己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那马氏,辈子骑在他娘头上作威作福不说,如今还坏了自己的好事。要是有天他得势了,定要她好看…… —— 吴县秦府,天刚黑下来,府中各处上灯之时,小厮得顺从苏州快马加鞭又赶了回来。回来他就立即想办法把口信传给了内院的荷花,荷花得了这口信又去明珠院见了秦惠平,把小厮得顺带回来的口信禀告给了秦惠平听。 秦惠平脸上蒙着块面纱,听完后唇角弯了弯表示满意,随即从枕边拿了个荷包出来,从里头掏出两块碎银子,将这两块碎银子递给荷花,道:“这是赏你们的,你跟得顺人块。另外你让他明儿个去这县里打听下,可有武馆镖行有女武师或者女镖师,给我找两个,我雇她们,每月的工钱比她们现得的翻倍,年节下还另有赏赐。要是吴县没有,就在附近的县里或者府城里找,务必给我找到。这事情也叫他悄悄地去办,尽快给我办好。” 荷花接过银子后,谢了赏赐,并说她会儿出去就去找得顺把这事情说给他听,让他明日就去办,不过见大小姐脸上蒙着块面纱,犹豫了下还是关心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秦惠平道:“脸上长了些东西,用着药,不好看。行了,你去吧,会儿各处要落匙关门儿了。” “是,姑娘。”荷花把银子袖好,正欲蹲身礼退出去时,秦惠平又叫住了她,“荷花,你可认识周姨娘那院子里或者曾经是她那里的通房丫鬟刘招弟跟前服侍的小丫鬟?” 荷花听秦惠平这么问立即明白这是大小姐想要收买那两个人跟前服侍的丫鬟做眼线,就像是她如今在老爷和夫人院子里做的事情样。 想了想便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婢子倒是认识周姨娘那院子的个三等小丫鬟卉儿,并且跟她关系处得挺好,至于刘招弟跟前服侍的那几个丫鬟都是夫人从新进府的丫鬟们里选了送去的,婢子并不认识……不过,婢子可以试着去跟她们打交道,在里头选两个笼络,相信要不了久她们也定会替姑娘打听想要的消息的。” “好,你果然聪明!荷花,那这在周姨娘和刘招弟那里找可靠的人替我打听消息的事就交给你办了。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斟酌着办事。要是不够,还可以来找我要。你好好地替我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秦惠平含笑道。 说完这话,就又从枕边摸出锭十两的银子来,叫荷花到跟前,把那十两银子交到她手里。荷花喜滋滋地接了,随即拍胸脯道:“姑娘就尽管交给我吧,婢子定把这些事情办好。” “嗯。”秦惠平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荷花把银子放好,蹲了礼后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她退出去后,秦惠平长长地舒出口气,心想,好,这下有了周巧儿的帮忙,跟那阴毒的小人周松的亲事总算是退掉了。接下来可以集中精力办秦府里的事了。只不过周巧儿被自己那样利用了,心中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不利用她,就会落入周松的手里,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或者将来再见她时,可以在别的方面补偿她些也行吧。并且她随后还想到,这次得罪了周松,又利用了周巧儿,想必没法骗过那精明的周知府,跟他之间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秦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苏州府,在周廷安管辖的境内,这是相当不利的。看来,是要尽快转移秦家的财产了,至少要将账面上可以动用的金银全部运走,再在外地换成银票或者置办田地或者房产,以防遭遇周廷安的为难或者陷害。 这件事情本来她可以找她爹秦达祖商量的,但是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自己经手来办好了。并且她接下来要做得是举夺得秦家所有产业的控制权,实实在在地成为秦家的主人。梅儿永远地离她而去,她痛恨自己的善良和软弱造成了深爱之人的死,所以在举刀划破自己的脸时,她已经彻底跟那些代表软弱的所谓的美好品质绝缘。她如今追求的就只有条,要彻底地掌控秦家,从今以后不再让别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决定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秦惠平决定立即着手另件计划中的事,遂拍拍手,扬声喊了声,“侍冬!” 直守在外间的大丫鬟侍冬应声挑帘子进来,向她蹲了礼便问:“不知道姑娘有何事吩咐?” 秦惠平道:“你去让你手下的丫鬟这几日盯着荷花,看她都在跟哪些人走动来往,打听明白了来告诉我。另外,明儿个你亲自去找下得喜……” 说到这里,秦惠平招了招手,让侍冬走到自己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话,侍冬边听边点头,最后说:“姑娘放心,我明儿就去找他,把您的吩咐都告诉他。” “嗯,你出去把侍夏叫进来,让她把我的药拿进来……” “是,姑娘。” 侍冬躬身退出去后,不会儿侍夏便端着碗早熬好的喝的药汁儿以及瓶子给秦惠平敷那伤口的药膏进来。伺候她喝了药,又给她抹上药膏后,看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这才退出去。秦惠平躺在床上,脑子里犹在想事,直到外头街上远远传来亥时的梆子声,困意上来才睡过去。 她这里才睡下,秦府西角门的守夜的小厮开了门,秦府老爷秦达祖从苏州返回,下了马车,进了府,匆匆往玉堂院去。 秦达祖进了玉堂院,杜氏还直在卧房里的拔步床上躺着没睡,床头点着灯在等他。知道他回来了,就坐起来穿上衣裳起来给他开了门儿。秦达祖进来屁股坐下,说:“快叫人给我煮碗面来,这日尽赶路,连饭也没吃上呢。” 杜氏却说:“我让人给老爷在厨房里的锅上热着汤饭呢,还备了些菜也热着,不用吃面,我这就让人给你端来。” 遂吩咐了值夜的丫鬟去小厨房给秦达祖端饭菜来,边在旁边坐下递给他盏茶问:“老爷,你去见了周知府,他怎么说?” 秦达祖喝了几口茶,抬起头来面带笑容道:“还好,周知府说他儿子并不嫌弃咱家惠平破相,还是要在二月十六来迎娶惠平。” 谁料杜氏听了脸上却丝喜色也没有,反而狐惑道:“怎么可能?今日周松被我挠了几下,又被你骂了,他还能点儿不计较得照样迎娶惠平,这里面怕是有些猫腻。老爷,我总觉得那周松没安好心。” 秦达祖笑着摇头,“夫人,你想得太了。周公子明理守信,这难得,连惠平的脸那样了也还肯娶她,这说明他是喜欢惠平的,根本不计较惠平破了相……” “他不看惠平的脸,半是看上了惠平的陪嫁。超过十万两银子的陪嫁谁家不眼红啊?哎,我倒觉得是咱们给了惠平那么银子的陪嫁才害得惠平有今日……”杜氏叹气道。 这时候,屋子外提来食盒的丫鬟们鱼贯进入在房中的桌子上摆上饭菜,秦达祖也不和杜氏说了,大口吃饭吃菜。吃完饭,洗漱了,上床直接睡了。杜氏见他不像以前那样宝贝自己的女儿惠平,也心中不乐意,不愿意搭理他,自己在床的另边歇下。 第二日,两人起床起来吃了早饭。秦达祖出门办事,杜氏去明珠院看自己的女儿秦惠平脸上的伤。至晌午就在明珠院陪着秦惠平起吃饭。刚吃完饭,外头就有丫鬟进来禀告,说苏州知府周知府派来了个媒人求见。 因为秦达祖不在家,杜氏便去见了那官媒人。秦惠平彼时脸上正戴着张纱巾,正在玉堂院的廊下躺在张躺椅上晒太阳,听丫鬟说有官媒上门来不仅勾唇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杜氏去而复返,面带喜色,见了秦惠平就笑着说:“我的儿,这下你不用嫁给那个什么贪财的周三公子了,周知府派媒人来拿回去了八字和婚书,退了亲呢。你就好好养伤,咱家养你这样的十个也能。” 秦惠平开玩笑,“那娘你再给我生九个妹妹。” “我要生的出,倒想给你生十九个呢,可惜老了。这辈子啊也就只有守着你了。”杜氏上前蹲下,拿手将秦惠平的只手握在手中和声笑道。 —— 及至晚间,秦达祖回府来听说了苏州知府周廷安派媒人来退婚的事不免十分吃惊,杜氏又把周知府亲自写的退婚的信给他看了,最后说:“老爷,看来周知府并没有对你说实话呀,害得你空欢喜场。” 秦达祖把周知府亲自写的那封退婚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好才相信了,颓然坐下道:“哎,原来周知府只不过是敷衍我而已,他们早就嫌弃破了相的惠平了。这下,我的女儿被退了亲,又破了相,怕是再也不好找婆家了。” “咱们家孩子少,惠平留在家里帮着你打理买卖可不是好么?就算刘招弟为秦家生下男孩儿,可要交到这男孩儿手里还得十几年呢。这十几年就由惠平帮着你管,不比外人强。再有,你看你白发天天起来,这精力呀也再不如以前好了。” 秦达祖长叹口气,“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我还是担心这回的事情得罪了周知府父子,他们怕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看来,我们还是要将秦家的买卖收收了,那些跟洋人做的买卖得停停,明儿我就叫杜金宁去办这事情……” 接下来的个月,秦达祖很忙,因为有些事情他虽然吩咐下去了,但不放心还是要亲自去验看。所以整日早出晚归,秦惠平很难见到他。 三月中旬的时候,秦惠平脸上的刀伤完全好了,尽管请的是城里最好的治疗外伤的郎中给她治的,用的药也是最好的,可是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道明显的刀痕,从左侧额头斜斜划下来,直到右边脸颊,足足有根筷子长。她失去了明艳如花的容颜,如今她的脸不笑的时候就带了莫名的冷峻,像极了行走江湖的人,甚至比得顺为她请到的两位有拳脚功夫的女镖师还要让人望而生畏惧之意。 这日她正和娘亲杜氏在起在庭院里晒太阳喝茶说闲话,只见丫鬟珍珠匆匆忙忙脸惊惶之色地地跑来向杜氏禀告:“夫人,不好了!老爷今日坐府里的马车出去,不知道怎么的车轮坏了,马车翻了,老爷摔断了腿,肋骨也断了三根,这会儿叫回春医馆的人给抬着送回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7 01:33:44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06 23:37:27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6 19:10:47 感谢╭(╯3╰)╮们的支持和爱! 另外明天是中秋节,祝愿看文的亲们 天上月圆,人间团圆,家庭情圆,心中事圆,左右逢圆!总之,快乐幸福! 第94章 欲望文 第95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5章 杜氏听吓得手里端着的茶碗都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倒是秦惠平没什么惊慌之色,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到身旁的小几上,随即对杜氏平静道:“娘,你别慌,我这就陪你去瞧爹。” “哎,好……”杜氏的声音都在发抖,毕竟秦达祖已经年逾五十,这伤筋动骨可不是件小事。秦惠平便起来扶着杜氏,身边簇拥着群丫鬟婆子们往玉堂院去。 母女两个走进玉堂院的正房中西梢间卧房时,房里已经着不少人了,都是得了信儿跑来的秦达祖的几房姨娘还有她们带来的丫鬟和婆子,见到杜氏和秦惠平进来,原先直围在床前的众哭哭啼啼,拿帕子不时擦泪的姨娘们便往后退。杜氏见到屋子这么人就烦,立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老爷只不过是伤了腿脚,你们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围在这里给老爷心里头添堵,对他的伤没好处,好了,都给我出去!” 周姨娘等人本来也只是假意在这里装作伤心抹眼泪,毕竟秦达祖的伤也不致命,她们在他跟前装装样子,只是希望老爷看在眼里心中慰怀,认为她们还是爱他关心他的。此时见正室杜氏撵她们走,自然是顺坡下驴,蹲身行了礼纷纷退了出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杜氏和秦惠平时,两人就到秦达祖躺着的床前看他的伤。只见他的腿上和腰上都缠着布条,而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惨白惨白的,眉头也拧在起,嘴里直喊痛,额头上层汗。 杜氏便拿自己的手帕去替擦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嘴中关切地问他,“老爷,可是疼得厉害?到底是怎么起的,咱们府里的马车从来没有出过事啊?” 秦达祖忍着痛道:“这又断了腿,又断了肋骨,自然是疼的,况且我年纪又不小了。” 顿了顿,吸了口气又说:“谁知道?今儿坐车出去,在吴江酒楼跟前马儿不知道为何突然惊了,车夫拉不住缰绳,那马儿狂奔起来,没跑会儿,车轮子就散了,马车侧翻,我就这样了……哎,今年咱家真是流年不利,先是惠平出了那档子事,后来又是我……” 杜氏叹口气接话道:“好歹你和惠平是错开了出事,不然你们两个同时有事,那秦家的买卖怎么办?就算你们不是事事都管,可也不能撂开手长期不管,否则必然出纰漏。” 秦达祖听到这里就看了眼在床前的秦惠平眼,说:“惠平,我这伤怕是没有百日好不了,咱家的买卖你就暂时替为父管着,好在前些年你也学着管了不少买卖,如今接手应该没有什么难处,我会儿把我的印信给你,你拿去明日就把咱家的买卖管起来。另外,大管家杜金宁近日帮着我在处理我们秦家跟洋人的买卖,你也知道因为周三公子退亲,我怕咱们得罪了周知府,所以先做些准备,将那些买卖暂停。” 秦惠平知道秦家跟海外的商人做丝绸买卖,这其中的洋人里头各地的都有,况且官府明令禁止和外番进行缎匹丝绵以及铁器等交易。所以秦家的这部分买卖牵扯到洋人,实际上是违反了朝廷颁布的法令的。可是因为和外番进行缎匹交易获利很厚,从秦家祖上开始就暗中和洋人做此种买卖。这也是秦家不过三代就发家,成为苏州府吴县的巨富的原因之。因为这买卖是秦家祖上就直暗中做着的,并且也有固定的销货的路子,所以传到秦达祖手里他依然暗中做着祖上的这种和外番洋人的买卖。以前不曾得罪官府,而且秦家也不少上下打点,所以即便有些小吏知道秦家有做这样的买卖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况且像是秦家这样和外番的洋人做买卖的商人也不少,真要管也管不过来。还不如得了好处,大家相安无事,以使这财源不断。 可是如今得罪了周知府,秦家要是不知道收敛,还照旧和洋人做买卖,那被拿住了可是大罪,所以秦达祖这个月来都在大管家杜金宁的帮助下把秦家和那些洋人的买卖给暂时中断。但是中断,你就必须要去给人解释,另外该发的货也得尽量发了,该收起来的货也得找仓库给堆放。他忙了个月,还有少部分没完成,因此这会儿摔断了腿动不了,自然是要交待给秦惠平听。 秦惠平接过秦达祖给她的印信,放到自己贴身佩戴的荷包里说:“爹,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我会办好,你只管安心养伤就是。要是有什么难以决策的事情我再来找爹商量。还有,事不宜迟,我这就接手,立即去找杜金宁。” 秦达祖欣慰地笑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用心培养了这么年的女儿,好,为父甚为高兴,你去吧。只是进出小心些,对了,你去好好得责问下车马房的管事和小厮们,到底他们是怎么干活的?这些人该打板子的要打,我怕他们疏忽,到时候叫你出我这样的事……” 杜氏听到这里也连忙说:“惠平,你爹说得对,你这会儿先去车马房管教下那里的奴仆们,怎么会让你爹出这样的事情,依我说都该罚!” 秦惠平口答应,“好,爹,娘,我这就去车马房理理这事情。” 说完向两人欠欠身转身大步离去。走出玉堂院,晌午的春阳耀眼,秦惠平仰面看着那庭院里婆娑的绿叶间漏下的阳光眯了眯眼,唇边漾起抹舒心的笑容。 —— 接下来,秦惠平果真带了自己的两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去了秦府的车马房,让专门管车马的管事把十个赶车养马的小厮都叫到跟前,将今日自己爹在外摔断了腿摔折了肋骨的事说了,然后逐问责。 小厮们大都被打了板子,只有负责养马的个小厮名叫得喜的老实本分得了奖赏,秦惠平把那专门管车马的管事裁撤了,让得喜做了车马房的管事。 接下来半月之内,秦惠平借着车马房管理不利导致自己爹秦达祖摔断腿又断了肋骨的由头,将秦府上下的下人们全部申饬了番,罚得罚,赏得赏。几乎所有的关键位置上的人她全部给换成了投向她的秦府奴仆,包括外院的管事以及内院的管事婆子。然后明里暗里各姨娘院子里的服侍的丫鬟们也换了些,安插上自己的眼线。只有她爹娘的正房院子里将刘妈妈换了,别的人她个人也没换,还是老样子。 秦府本来有二十几个护院,秦惠平嫌不够,又让人请了二三十个拳脚功夫好的精壮汉子进府来做护院。当然这护院的头儿也换成了她的人。 于是不出月,秦府除了秦达祖和杜氏以外,所有的上下人等都知道了秦府如今真正的主子是谁。俱都对秦惠平加恭敬起来。那刘招弟见秦惠平这么做等于暗中控制了秦府,心中自然是不乐意,就想去秦达祖跟前告状。可是秦惠平在府中下了条禁令,就是在百日之内,秦达祖的骨伤好之前,所有人除了回春堂治骨伤的那个老郎中外,都不许前去打扰他,这里头自然包含了几房姨娘。她在玉堂院门前安排了守门的婆子,分成好几班,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着,刘招弟就想进去也没办法。 而且为了防止有人买通回春堂的郎中去向秦达祖传信,秦惠平特意在玉堂院旁边收拾出来个小院子,给回春堂的这老郎中以及他带来的药童住,日三餐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着,给的诊金也十分丰厚,自然让这位治骨伤的老郎中很满意,安心地在秦府里住着,随传随到。只不过在他院子外守门儿的也是秦惠平派去的人,还有在他跟前伺候的也是她的人,这样刘招弟连最后的条见秦达祖的路也给断了。尽管私下里她十分恨秦惠平,可也没办法。以前她还有在杜氏跟前服侍的她姑姑刘妈妈可以为她传消息,可是秦惠平在这回整治秦府的下人时,就把刘妈妈给调到了刘招弟那里服侍,不叫她在杜氏跟前服侍了。 当时她对自己的娘杜氏说的是,刘招弟的肚子大了,况且自己爹要静养,跟前那么人走动不好,就让刘妈妈去服侍刘招弟算了,等刘招弟生下孩子再让她回来也是样。杜氏对自己宝贝女儿的话基本上百依百顺,所以秦惠平说就准,因此刘妈妈只能委委屈屈地收拾了去刘招弟那院子里去服侍了。 刘招弟也是够聪明的,见自己不能去秦达祖跟前告状,杜氏身边自己的远房姑姑也传不了消息后,她就让身边的小丫鬟去那回春堂的老郎中住的院子前后转悠,希望那兜搭上那老郎中,买通他,让他替她向秦达祖传信。不过让她失望的是,来秦惠平派人在老郎中住的院子前把门儿守着,她的人没法接近。二来她这些所作所为早被安插在她院子里的眼线去悄悄告诉给了荷花听,荷花又把听来的消息去禀告给秦惠平听。 秦惠平知道后很是讨厌这刘招弟不安分,所以便想了条借口,以整修秦府内各处宅子的名义,另外腾了个大院子出来,将各房的姨娘们重新安排了住处,特地让周姨娘和刘招弟住在了个大院子里。这下刘招弟也顾不着想去秦达祖跟前告状了,因为她现在光是应付周姨娘就很要费精力了。周姨娘似乎充分理解了大小姐秦惠平这回给人调整住处的用意,自从搬到个大院子里跟刘招弟做了邻居后,便成日家叫自己跟前服侍的丫鬟和婆子们故意去招惹服侍刘招弟的人。而刘招弟也是个不服输的,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再说了她直都恨这个以前直欺负她的周姨娘,所以凡是周姨娘的人来惹事生非,她总是会让跟前服侍的人毫不示弱地针锋相对,或是吵架,或是打架,反正就是不让步。而这些争斗到最后自然是两位主子出面,挽袖叉腰开始对骂,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刘招弟的远房姑姑刘妈妈看了心里自然着急,她是个老积年,在刘招弟和周姨娘吵了几回后,便强拉她回屋劝她,“你怎的如此傻,想那周姨娘故意来招惹你,还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被她气着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那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没了。” 听了刘妈妈的这话,刘招弟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心中既悔气,悔得是差点儿上了周姨娘的当,要是气着身子,腹中的孩儿因此掉了,那可不是什么都完了吗?气得是那周姨娘没安好心,原来心里打得是这种算盘,心肠竟然如此狠毒。好在姑姑提醒了自己,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于是便咬牙说:“我听姑姑的,以后不出去跟那周姨娘闹了。只是心里头到底不忿,她这样欺负人。只不过仗着她容貌长得出色些。” “傻子,这再生得好的女人都有人老珠黄的天。大户人家的女人要想富贵到老,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特别是只要生下个男孩儿,那这世的荣华富贵半跑不了。别说像是秦府这样的人家,只有大小姐个独女,只要生下男孩儿,老爷只得这个儿子,这秦家的巨万家产将来不给你的儿子又能给谁?所以,你这会子只要忍着就好,至只要忍个三四个月,等你腹中的孩儿生下来,到那时老爷的伤也好了,必定会抬你的姨娘。你又有了儿子傍身,那时候只管和那周姨娘吵,底气足足的,等儿子天天长大,那周姨娘又天天人老珠黄,又无子又失宠,到那时你就是把她弄成个人彘扔茅厕里也没人管她……” 刘妈妈的这席话可算是让刘招弟高兴起来,便带着笑说:“姑姑这说,我心里舒坦了……” 停了停忽然又想起什么,面带忧色继续道:“不过,大小姐如今脸成了那副摸样,以后看来是要在家做老姑娘了,如今她又管家,又管着秦家的买卖,我怕以后她要是就这么管下去了,等我的儿子生出来以后怕也是继承不了秦家的产业。” 刘妈妈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她也暗中觉得自从大小姐的脸伤了好后,她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的她虽然精明但却说不上心狠,但现在除了那脸上的道疤痕让人看了心生畏惧外,她眼中时不时渗出的阴郁的眼神是不经意间让人见了害怕。这样的大小姐显然以后会对自己侄女儿生下的小少爷是个巨大的威胁,要想从她手上接管秦家的产业定会有难度。 不过,就算刘招弟生下秦家的唯的个男丁,也得十年后才长大,才可能继承秦家的巨万家私。现在老爷断了腿,大小姐管着家也管着秦家的买卖,她就是这秦府实际的主人。对于这么个人,刘妈妈觉得除了让自己的侄女儿加乖巧地奉承她依附她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要争夺秦府的家产的话,再怎么也要等她的儿子长大些再说。另外刘家也没有什么有权势的亲戚,将来争产必定是不占优势,要想有些把握,看来也要另外寻找合适的有权有势的人投靠,借着人家的力才能真正将秦府的家产夺到手中呢,这些都还得慢慢来。 想清楚了这些事情,刘妈妈就拉着刘招弟的手低声仔细地将自己想到的告诉了她。这刘招弟虽然认不了几个字,但脑子是很活络的那种,所以听完刘妈妈的话后就立即说:“那我就照姑姑所说的,忍着,把大小姐奉承好些,另外乖觉些,不再乱动,咱们从长计议。” “你明白了就好。”刘妈妈点头欣慰地笑道。 这天以后,刘招弟就把伺候自己的丫鬟和婆子们叫到跟前冷声吩咐,“自今日起,凡是周姨娘那边的人来招惹你们,你们都不要理。我这眼看还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了,需要静养。谁要是再给我回嘴跟她们吵起来打起来,我就把她给撵出府去!” 她跟前的丫鬟和婆子们齐齐应了,谁都怕被罚打顿板子撵出秦府这样个还算对下人优厚的地方。 因此她这么发话,周姨娘手下的丫鬟和婆子们再来招惹刘招弟跟前服侍的人,就再也不能让她们回嘴和争执起来。连数天都是如此,这缺了针尖对麦芒的对手,就如个巴掌拍不响,周姨娘这边的人渐渐也闹腾不起来了,两边安静下来,终于相安无事了。 但是表面平静不代表地下没有暗流。周姨娘见自己让底下人跟刘招弟的人吵闹的目的被她发现了,便又另外开始想法子对付刘招弟了,尤其是在她眼皮底下,眼看刘招弟的肚子天比天大,那心中的妒火就天比天盛。而且她也很明白,要是让刘招弟平安生下这个孩子,那以后她会被这个有心计的女人整得很惨。 刘招弟自从怀了孕后,杜氏就为她专门设了个小厨房,拨了两个厨娘去专为她做饭。而即便是秦惠平将她和周姨娘弄到府中的个大院子起住,可那小厨房还是继续跟着刘招弟,就建了间在她住的西厢房的旁边。周姨娘因为很受秦达祖的宠爱,所以她也同样有个小厨房设在了她住的东厢房的旁边。 周姨娘见明里整不了刘招弟了,就开始想办法暗中对付她。其实最容易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的就是在她的吃喝上做文章。不过,刘招弟也想到了这点,怕周姨娘在这上头做手脚,所以让下人们将她的那间小厨房看守得挺严,除了那两个厨娘外别人都不许进入。而且她每顿饭每碗茶都要让刘妈妈检查了才吃,这么来周姨娘倒有些束手无策了。但是,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所以方面自己想办法,方面趁着她娘家嫂子来看她,就向她讨这方面的主意。她娘家嫂子也是个市井里讨生活的人,鬼主意得很,在得了周姨娘给她的两根金簪后,便也给她出了个主意。周姨娘听了,喜滋滋地道了谢,说将来事情要是真如她所说的成了,就定还有重谢。 —— 秦惠平在把秦府内都整治番,安插上自己的人,掌控了秦府的同时,在外头秦府的买卖上头她也同样动作不断。 首先,她把秦家祖上就做的那跟外番洋人做丝绸缎匹的买卖给全部转给了别的干这行的商人做,甚至把手中的这买卖的关系网都全部转给了别人。让秦家从此以后彻底不再做这种买卖。尽管从眼前来说损失挺大,但她不想再为了这厚利冒险,而把全家人都置于危险的境地。在她心里,总觉得那周知府父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定会寻机报复,而跟外番的洋人做这种买卖,这要是被逮住了,那就是杀头下狱的大罪,所以万万不能再为了赚这些银子再冒险。 其次,她使银子派人去京里,应天府(金陵)打听官场上谁和周知府是盟友,谁是政敌。以及他的关系网。若是打听到是周知府的政敌,就借各种理由,比如生辰庆寿等去送礼,拉关系。为了这个,她不惜血本,几乎将转让秦家祖上传下来的跟洋人做缎匹买卖得的几万两银子都花在了上头。她潜意识里觉得,在大的官场上结交那些跟周知府敌对的人,将来要是周知府陷害秦家,那么这些关系可以让秦家不至于完全倾覆,化险为夷也是可能的。 第三,她连续在吴县和苏州府吞并小些的绸缎庄,做出要扩大秦家的丝绸买卖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将秦家掌握的那些织机和这些丝转给了别人。所以市面上秦家的铺子上卖的缎匹都是仓库里的存货,曾经属于秦家的几千架织机没有再为秦家织绸缎,而是为别的商人在织缎匹。这样来,会麻痹周知府,认为秦家还在大肆扩张买卖,不至于急于动手对付秦家。 第四,秦惠平将秦家买卖上能抽出来的现银都全部存到了能在应天府和顺天府(北京)取出银子的钱庄里头,自己带了得力的人手亲自去了两地,将银子取出存进别的钱庄,顺便再买些宅子和田地为将来铺条后路。 她是在将秦家的内宅都整治好,换上了自己的人控制了,又处理了吴县和苏州的些买卖后去的应天府和顺天府。动身时恰好五月初,而这天在苏州城念慈庵带发修行的赵梅儿却是迎来了在庵里百日修行期满的日子。之前虚云师太曾经说过让赵梅儿在念慈庵试着修行百日,再考她个问题,要是她答得符合她心意,就同意她留在念慈庵出家修行。而要是她答得不好,就要让她继续回到俗世红尘中去过日子。所以,这日,赵梅儿十分忐忑,而何氏和杨玉薇母女也来到了念慈庵,要看这结果到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7 22:06:44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7 18:38:15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07 18:05:02 ╭(╯3╰)╮们破费了,谢谢支持和喜欢! 另外,大家看出秦老爷到底是被谁害得了吗?^_^ 第95章 欲望文 第96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6章 尘不染的禅室中,虚云师太坐在主位上张莲花座的木椅子上,杨玉薇和何氏坐在她左手下方的两张圈椅上。 “静尘,你去把赵梅儿带进来罢。”虚云吩咐在身旁伺立的弟子静尘道。 “是,师父。”静尘应了,随即走出禅室去叫早就等在门口的赵梅儿进来。 赵梅儿随着静尘进来后先向着虚云师太执手行礼,随即又向着何氏和杨玉薇母女行了礼。这百日之中,何氏和女儿杨玉薇也来念慈庵上香礼佛好几次,顺道看望赵梅儿。见她在庵中努力学习佛法,心态也很平静,两母女还算比较放心。但到底是存了私心,还是希望她不能留在念慈庵中。所以今日百日期限到时,她们来到念慈庵中,这会儿心情倒是比赵梅儿还紧张呢。 “好了,赵梅儿,今日是你到念慈庵中的第百日,也是之前跟你约好的,等到百日之期到达之时,我要考你个关于佛理的问题,看你到底跟我有佛有缘还是无缘,到底适合在庵中修行还是回到俗世红尘中继续过日子。你准备好了么?”虚云在上看向在禅室中央的赵梅儿问。 “师父,弟子已经准备好了。”赵梅儿垂首恭敬答。自从进入念慈庵以后,赵梅儿跟着静尘努力学习佛法。虽然她认字不,但是静尘教给她的经文她总是反复背诵,不懂的地方也尽量去问静尘,以求彻底的理解。所以净土宗的三本基本的经典《无量寿经》《观经》《阿弥陀经》她都有所背诵和涉猎。她学得很刻苦,除了在庵中每日基本的劳作和洒扫以外,剩余的时间全部都拿来学习这三本经书了。因为教她的静尘告诉她,只要学好了这三本经书,师父要考她之时,应该就不会担心回答不上来了。因此这会儿见虚云师太要考自己了,她虽然有些紧张和忐忑,倒是不至于点儿把握都没有,还算比较镇定。 虚尘在上微微笑,接着说:“好,你听好了。话说有人去深山中的座有名的禅寺找位非常有名的禅师问道,禅师问他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人说他是来修佛的。那么我问你,赵梅儿,你觉得那人说得对吗?” 赵梅儿委实没有想到虚云师太居然问她这样个简单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考她任何的佛教经典,这让她意外。想了想,她觉得那人说得对,因为她和那人的目的样,到念慈庵来也是想修行佛法,以便忘掉那些刻骨的情伤,忘掉那个人,能在安静的庵堂中获得心的宁静,了此余生。 所以她反复思量了会儿,下刻终于抿了抿唇,鼓足勇气回答:“师父,弟子觉得那人说得对,我到这里来也是想修佛的。” 她说完后,何氏母女便也转脸看向虚云,心都提起来了看她如何说。因为她们母女两个也和赵梅儿样的想法,就是这俗人到佛寺或者庵堂之内自然都是想修佛法的,要是虚云也这么认为的话,那么赵梅儿是定会留在念慈庵了。 虚云听了赵梅儿的话,在上微微笑说:“可是那禅师觉得那去求见他回答他的问题的人说得不对呢,禅师是这么回答他的:佛没坏,不用修,先修自己。所以,你没有答对我的问题。” “啊……”赵梅儿闻言,不免张口结舌,心也直直地沉了下去。心想原来这简单的问题的答案是这个,虽然这答案简单,却是深含佛理啊,明心见性,针见血。她确实没有答对,她在念慈庵里学习了佛学百日,结果学得的不过是毛皮,是外在,并没有修根本,而所谓的根本当然是自己,而她却不曾修过自己。 何氏和杨玉薇见虚云否定了赵梅儿的答案却是高兴起来,脸上有喜色。这下,赵梅儿总算不能留在念慈庵了,这样就能跟着她们回府了,也不枉她们等了她这样久。 赵梅儿却是脸上满是失望和沮丧的神色,她想分辩下,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虚云似乎看出来了她的失落,便继续说:“赵姑娘,俗人许都借着佛门避世,可是你要是心中有所牵挂,即便强行进入佛门修行,就像是在松散的沙地上建佛塔,你说根基都不稳,那佛塔就算能修起来,又能修几层呢?就算勉强能修好,可是旦遇到风雨,塔就会倒。那风雨就是你心中直纠结未曾放下的东西,你明白了吗?” 赵梅儿听完虚云的话,不免赧然,抬头望向虚云道:“弟子明白了,可是弟子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看出我心中尚有牵挂的?” “不用看,你越急着进入庵堂,越急着参禅念佛,越刻苦,那说明你心中的那不能舍弃的牵挂越盛。而你要是平静如常的话,我倒会认为你真正放下了。况且我见你如此年轻,想必那牵挂也跟男女之情有关。也罢,既然你即将离开这念慈庵,那贫尼再跟你讲个故事,以期能解开你心结。”虚云徐徐解释道。 说到这里看了赵梅儿眼,又扫了眼左手边坐着的何氏母女,见她们都专注地望着自己,等自己下文,便收回视线,缓慢说起来,“很久以前,长安有个书生,和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约好等他高中就回来和她成亲。可是等他高中回来后,却发现那姑娘嫁给了别人。他自然深受打击,病不起。书生的家里人用尽各种办法救他都不管用,眼看他奄奄息,就要含恨离世。这时候,他家来了位游方僧人,听说了他的事情,便决定点化下他。” “这位僧人进入他房中,走到他床前,从怀中拿出面镜子请他看。书生勉力抬起头往镜中看去,只见在条大河边,个溺死的女子|丝|不|挂地躺在河边的泥地上。路过人,看了这女子眼,摇摇头,叹口气,走了。不会儿,又走来人,见此情景,就脱□上的件衣裳搭在这女子身上为她遮蔽身体,然后走了。最后,又走来人,这人善心大发,就拿来了铁锹,在旁边挖了个坑,把这女子给埋了。” “书生疑惑间,却见镜子里的画面换了。他看到自己的未婚的妻子,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这书生不明所以,那游方僧便向他解释,你看到那大河边溺死的女子吗?那是你未婚妻的前世,而你就是第二个脱下衣裳给她遮掩赤|裸身子的人。你给过她件衣服,所以她今生与你相恋,只是为了还你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生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赵姑娘,你可曾了悟?” 赵梅儿听后似乎有所悟,原来自己和秦惠平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或者她和自己今生相恋也是因为自己和她前世有类似于衣之恩这样的事存在,所以最终她和另外个要报答终生的人在起了。可是话说回来,她觉得自己对秦惠平的心意倒象是前世她掩埋了自己,然后自己要想要生世报答她。可是为什么,佛祖没有给这样换下呢?但是不管怎么说,虚云师太的这番话,到底是开悟了她,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有分别的,要是不能终生相守,还是说明这缘分不够。 既然自己不能修自己,也明白了和秦惠平错过今生的原因,放下了许沉重的包袱后。她觉得松快起来,不管怎么样,这到念慈庵来修行百日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和以前不样了,就像是屋外庭院中的过完冬的老树,又发出了新芽。 遂深深躬身下去向着虚云师太礼,恭敬道:“赵梅儿谢师太慈心,我悟到了许。自今日以后定好好地在俗世中过常人该过的日子。” “甚好。起来罢。贫尼也不留你,你这就和何施主她们回去罢。有心向佛的话,不拘于在那里,静心凝神,佛也就在你心上了。”虚云在上虚虚抬手,含笑道。 何氏母女也忙起来谢过了虚云,杨玉薇便上前来拉起赵梅儿的手说:“梅儿姑娘,咱们这就家去。” “待我去换了衣裳,把静尘师姐给我的几本佛经收拾了就跟你去。” “好,那我陪你起去你的禅房。” 两人便随着静尘起去后面禅房收拾简单的衣物,何氏遂和虚云说:“说起来还是谢师太片苦心,知道我舍不得这个像玉茴的姑娘,还有玉薇也舍不得这个像她妹妹的女孩儿,所以这才既让她了了进佛门修行的愿,又让她开悟,可以放下以往的情伤,以后好好过日子。对了,我打算领她回去收她为义女,至再陪我娘半月就要返回应天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婆婆和公公的?” 因为高兴赵梅儿可以最后从念慈庵中出来跟自己回何府去,所以何氏口气把心里想到的话都说了,特别是问虚云可有什么话要自己带给婆婆和公公,也就是她这个出家的小姑的娘和爹。说完了才捂口说:“我忘了你早已经不是俗世中人……” 虚云道:“我没什么要带话给他们的。我想,即便有什么带的,你也能替我带给他们。”说完,便向何氏执礼念了句佛号“南无阿弥佗佛”便转身飘然离去。 何氏在她身后“诶”了声,却见她已经走出了禅室,摇摇头,本想说自己的公婆家人都挺想念她,让她啥时候到应天参加佛会的时候去家里趟的,可见到现下这种情景,只能作罢。 不会儿,只见静尘领着赵梅儿和自己女儿杨玉薇去而复返,赵梅儿肩上挎了个小包袱,穿着身平常的女子穿的衣裙出来了。静尘走到何氏跟前便说:“师父交代我送施主等人出去,她要坐禅就不来相送了。” 何氏是知道她这位出家的小姑子的脾气的,便也不以为意,谢过了静尘,便带着赵梅儿和杨玉薇从念慈庵出来,坐了等在府前的马车回府去。 回府后,何氏便安排赵梅儿依旧住在女儿杨玉薇住的那院子里,只是杨玉薇住了正房,而赵梅儿住了东厢房。当晚何氏特意吩咐了自己从应天带来里的厨娘做了桌子好菜请赵梅儿吃饭。席间,赵梅儿见到了何阿娇和何振国,原来两兄妹从何氏那里知道她从念慈庵回来,不再出家后,并且何氏又专门让自己带来的厨娘做了应天那边的特色菜就起过来蹭饭了。 “梅儿姐姐,能见到你回来我心里不知道高兴呢。这下,能陪我玩的女孩儿除了玉薇表姐,还可以加上你了。”何阿娇拿筷子夹了颗五香豆放嘴里嘎嘣咬着,边笑嘻嘻道。 她哥何振国坐在旁边却拿筷子点她的头下说:“我看你高兴的是能来姑姑这里蹭顿正宗的金陵菜吃才是,那什么个玩伴儿都是做借口。” 何阿娇立即嘟起了嘴对何氏撒娇道:“姑姑,我哥欺负我呢,您快帮我。” 何氏今日心情极好,就故意对何振国说:“振国,不许欺负你妹妹。” 转脸过来,自己亲自夹了块盐水鸭给何阿娇说:“来,阿娇,尝尝我带来的厨娘做的金陵地道的盐水鸭。” 然后接下来,又给何振国夹了块,说:“振国,你也吃。” 完了,又给赵梅儿还有杨玉薇人夹了块,笑道:“你们两个都是我女儿,我就不劝了,吃些。” 何阿娇闻言边啃着那块鸭肉,边问何氏,“姑姑,你要收梅儿姐姐做义女了么?” 何氏笑眯眯地接话道:“是啊,今日我和玉薇去接梅儿姑娘回来,下晌我去找她说话,把我这心意跟她讲了,她答应了。所以,我想选个好日子,再下个贴子把你祖母,还有何家在苏州的亲戚都请来,正式收梅儿为义女。” “那太好了,姑姑得义女,我就得了个姐姐,这样的好事我也要往跟前凑,我回去备份儿礼送给梅儿姐姐。姑姑,你可别忘了明儿个写帖子的时候写上我的名字,叫人送给我。”何阿娇高兴得鸭子也不啃了,扔了那块只啃了半的鸭肉,拍着两只油油的手大声笑道。 “行,忘不了你。”何氏口答应。坐在何阿娇身旁的他哥却数落她说,“你瞧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大家小姐,手舞足蹈的,不庄重……” 何阿娇却回瞪他眼,转眼看向何氏道:“姑姑,明日下帖子可别写我哥的名字,不用请他,他跟个老秀才似的,来了尽说些古板的话,煞风景。” 兄妹两个这顿饭吃下来,尽在你来我往的斗嘴,赵梅儿看着倒有趣。只是何氏母女太热情,给她碗里夹了不少菜,她在庵堂里吃了百天的素,骤然吃这些东西还不敢吃,怕自己的肠胃受不了。因此也只把些两人夹给自己的素菜吃了,就放了筷子,并说自己觉得这些菜味道很好,可是如今还不太习惯吃荤。何氏母女听了就让她随意用些,不用把她们给她夹的菜都吃完。 何氏在席间吃饭时对何阿娇和何振国说得她要收自己为义女这事情,赵梅儿也是在念慈庵由虚云师太解开心结后,回来何氏到她房里来提起,她爽快答应的。经历了这么,她觉得何氏母女的确是好人,而且她也晓得自己长得像何氏早逝的小女儿,而何氏直思念她。所以,她觉得成全何氏也算是报答她。再说了,自己的娘亲和妹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如今身边个亲人都没有,而何氏母女对她真是胜似亲人,这种类似于亲情的感情很让她留恋。放下前情,解开心结后,她觉得从今以后做人做事还是不要执念太深,顺其自然的好。 就好比她现在留恋何氏母女带给她跟亲情相似的感情,而她们也将她看成了早逝的亲人,要是两边用义女这个纽带联系起来,也是对双方有益的事,没必要拒绝。她不想再去漂泊,再去自虐,就这样和对自己好的何氏母女在起也挺好的。 —— 五日后,何府的大花园中,何氏请来了众何家的亲戚,还有跟何家来往比较密切的苏州的些士绅之家的妇人和小姐。还有些想攀附何家的苏州城的大户人家得了消息,也有上门送礼,不请自来的。何氏对这些人也没办法拒绝,毕竟人家是番好意,笑脸上门来送贺礼,总不好拒绝人家。 所以这日,何府的大花厅里面摆了好几十桌,包括何家亲戚在内,共竟然来了超过二百人。这些人都是妇人和小姐,因此大花厅里们的女人们凑在起说八卦,那是格外的带劲儿。 这些女人先在猜测这位应天府户部尚书的夫人,何家的嫡长女何氏要收的义女是哪家人的女儿,又是什么出身和来路,竟能攀附上何氏?毕竟何氏的长女可是于去年被选成了皇帝陛下亲弟弟潞王的次妃,这杨家也算是皇亲了。而且皇帝和潞王殿下可是亲兄弟,都是李太后所生,况且皇帝对潞王十分的宠幸,杨家有女嫁给了潞王,虽然是次妃,可这也是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因为赵梅儿被救以及去念慈庵带发修行百日的事情,就只有何氏母女还有何阿娇和何振国知道,而他们两兄妹也只把这事情告诉了她们的娘亲方氏知道。方氏是京城世代书香之家,现今国子监祭酒方世永之女,无论是品性还是操守,都让人竖大拇指,挑不出点儿错处。所以她晓得了这件事情,就相当于井上盖了盖,院子上了锁,再漏不出星半点儿给旁人知道。 并且当日救起赵梅儿的何府的小厮还有曾经伺候过赵梅儿的丫鬟都被何氏叫去过,让他们不许乱嚼舌根子,否则家法伺候,打板子不说还得发卖出去。这些人也只能把晓得的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所以这些爱八卦的女人们凑在起猜了半天,还是没有谁能够知道这位即将成为何氏义女的姑娘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和好福气。 家中有儿子的妇人们就在心里打算盘,要是能和这新被何氏收成义女的女子结亲,那不是相当于间接抱住了个大腿,倚靠上了座靠山吗?所以接下来,她们又在打听这位即将成为何氏义女的女子有大,可曾定亲。至于美貌与否,却不在她们的讨论范围内,毕竟比起她皇亲国戚的背景,这美貌都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她长得姿色平平,甚至容貌丑陋,相信也有许苏州城的士绅或者大户家的子弟求娶。 这里头就有苏州知府的正室夫人马氏,前段儿日子周松跟秦惠平退了亲后,周廷安便让马氏跟城里的富绅家的妇人走动时,留点儿心,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儿可以配给周松的。所以她趁着跟城内的贵妇人们来往时,也就留心了下这事。不过,这两三个月,她倒是没看到什么合适的。今日被请来何家参加何氏收义女的盛会,她倒是有些兴趣。只是她也晓得周松怕是攀附不上这个何氏的义女,不过,她娘家哥哥有个去年才考上举人的儿子相貌堂堂,又前程正好。她想,要是这位何氏的义女容貌还算过的去,不是太丑陋的话,回去后就修书封给那正在应天做官的哥哥,让他赶紧让媒人去向杨家提亲,求聚这何氏的义女,攀附上杨家这门儿皇亲。 其实她也晓得这何氏还有个二女儿已经及笄了,倒是正好可以提亲的年纪。但是杨家的门楣实在高,这亲生女儿她娘家哥哥的侄子是想不到手了,要有可能的话也只能是这位何氏的义女。 大花厅里众妇人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就听到位何府的管事婆子走进来先使劲儿咳嗽了两声,然后大声高声道:“诸位静静,我们府里的老夫人今日将为玉梅姑娘主持拜义母的仪式。这就来了。” 众人便停止了议论,安静下来,纷纷往大花厅门口看去,只听得阵环佩叮当之声中,有数位妇人和管事媳妇簇拥着位头发花白,戴着嵌宝石金头面,十分富态且有威仪的老妇人信步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08 21:00:52 jbsp; 投掷时间:20140908 19:43:38 谢╭(╯3╰)╮们的爱,么么哒! 第96章 欲望文 第97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7章 这位老妇人就是方才那位管事婆子口中说得何府的老夫人魏氏,出自苏州有名的诗礼之家魏家,族中有中举做官的人,和同样诗礼传家的何家齐名。所以才有作为何家的嫡长子的何良成娶了魏家的嫡出二小姐做妻子的事,因为两家在苏州也可算是门当户对。 魏氏嫁给何良成后为他生下嫡长子何瑞安,后来何瑞安举业顺遂,在京做官后娶了国子监祭酒方世永的大女儿方氏做了发妻,生了儿子何振国,女儿何阿娇。而魏氏生的嫡长女何丽华,也就是杨玉薇的娘,则是嫁给了直同何家是世交的金陵望族杨家的长子杨正明,现如今任着应天的户部尚书。 彼时朝廷直延续成祖朱棣的国策,实行的两京制。也就是朝廷在顺天府(北京)和应天府(南京)分别建立了套相同的官僚机构,官员品级也相同。只是应天的官员人数要少些,也要闲散些。不过些关键位置上的官员,职权也不小。比如杨正明任的应天的户部尚书,管着南直隶所辖的地区的钱粮,包括苏杭等地,乃是天下经济最发达,文化最昌明之地,天下赋税超过三成出于此,因此他这个官算是实缺,南直隶不知道少巨商富户想要攀附他,好得些官府的买卖做。只不过,杨正明为官清廉,这些人想拉关系也无门。 却说魏氏在府中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大花厅,在主位上坐下后。便开口把今日她女儿何丽华要收义女的事情大致跟众人说了遍,最后说谢大家捧场等语。 等她说完话,就有跟前的管事媳妇出去将何氏跟赵梅儿请了进来。魏氏让何氏坐到了主位上另张太师椅上。而赵梅儿则规规矩矩地在了她跟前几步远的地方。 杨玉薇和何阿娇还有些府中各房的小姐就坐在离赵梅儿最近的张圆桌旁。她们是早进来坐席等着何氏领着赵梅儿进来的。 今日的赵梅儿盛装打扮了番,那容貌自然是加夺目。在她跟着何氏走进大花厅后,厅中几乎所有的妇人和小姐们都吃了惊,众人在心中惊叹的是没想到这何氏收的义女竟然如此绝色,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生得好生美貌。这下那些想为自己儿子或者子侄求亲的妇人们是吃了定心丸,谁心里都蠢蠢欲动,不约而同想的是这何氏的义女娶回去定会令人皆大欢喜。苏州知府的正室夫人马氏也被赵梅儿的美貌给惊到,没想到这何氏的义女竟然是天仙般的人物,这真是个香饽饽,要是打听到她没定亲,这回去得赶紧给自己的哥哥写信去呀,如此佳人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了。 就在众妇人们心里噼噼啪啪打小算盘的时候,赵梅儿已经在何府老夫人魏氏的言语引导下上前向何氏叩拜,并敬了茶点。何氏吃了,将个早就准备好的檀木首饰盒子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将里面的支镶嵌了拇指大的鸽血红宝石的华美的金簪插在赵梅儿的发髻上。赵梅儿随后躬身带笑行礼喊了声何氏,“母亲。” 而何氏则是忙伸手将她扶起,满面是笑亲热地喊了她声,“玉梅。” 这名字是何氏替她取得,原先她叫赵梅儿,为了对外让别人觉得她和杨玉薇如同亲姐妹般,所以何氏就在她名字中改了个字,称呼她为玉梅了。私下里自然还是喊她原来的名字梅儿的。赵梅儿觉得这样也好,外人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也就避免了传出去让她大伯母还有祖母知道,要是她们知道她认了这样个义母,怕是会到何府来讹诈银子,甚至就算她跟着何氏和杨玉薇去了应天,她们也会千里迢迢地追着去。 想起这两个人,她心里就莫名地心烦和害怕。只是她却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早就在几个月前已经先后离世,去了阎王殿报到,再也不能来讹别人银子,或者打她的坏主意了。 礼成后,何氏就携了她手,让赵梅儿从老夫人魏氏开始的拜见今日来何府观礼的她认识的些士绅官宦之家的夫人和小姐们。这些人几乎都会将早备好的或者自己现成带着的些金银首饰送给赵梅儿做见面礼。赵梅儿开始不好意思接,倒是何氏吩咐了丫鬟捧了托盘来,让赵梅儿接了贺礼,再放到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的托盘中。有那些今日特意来巴结何氏的她并不熟悉的富商大户的妇人为了显富是送重礼给赵梅儿,那给她的首饰都是极为珍贵之物,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她们送了礼,就不忘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哪家的女人,希望能让自己家姑娘和赵梅儿做朋友,彼此来往,赏花会友等。何氏很明白,现如今的官宦之家或者富商大户之家的妇人们的聚会和交际,往往将来不是想变成儿女亲家,就是想让她们身后的男人们想攀附或者交结对方,想成为对方关系网上的环,利于以后共同谋利或者进退。 何氏对这些人便也含笑敷衍,真正对何家有用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娘魏氏早就已经笼络了,用不着自己出面。况且她现在的丈夫和儿子都在应天为官,娘家这边的关系她也不是很热心。但今日收赵梅儿为自己的义女,这是让她很高兴的事情,所以这些人送给赵梅儿的首饰簪环等她打算都给这个像自己早逝的玉茴的女孩儿,那样以后她梳妆打扮也尽可以有各种拿得出手的首饰了,陪自己出入应天甚至京城里的妇人的聚会也不会跌份儿。 赵梅儿跟着何氏在大花厅里转了圈,回到厅中最中间的主位上坐下时,那捧着托盘的丫鬟端了满满盘的各色珠玉首饰,让何府里除了杨玉薇以外的各房小姐们赞叹眼红不已。 何氏便让自己指派给赵梅儿的管她的衣裳首饰的大丫鬟冬青来,叫她带着那捧了托盘首饰的丫鬟下去分了类装好。冬青应了,遂带了那丫鬟下去。这里,何氏就叫开席。外头早就准备好酒菜的厨娘们就帮着送菜的丫鬟们将盘盘佳肴流水般送上来。时之间,大花厅里笑语喧阗,众妇人小姐说笑吃起酒席来。 酒饭毕,些人就在大花厅里吃茶抹牌,另些就三五成群的出去到花园里赏花游玩,顺带着跟想打交道的人搭话拉关系。 苏州知府的夫人马氏今儿个是个人来的,本来她实在很想带自己的女儿来何府参加何氏收义女的这观礼聚会的,可是她丈夫周廷安下了明令不许带周巧儿出来,她也没法子。只能想再过段儿日子,周廷安没那么生气了,再悄悄带她出来。毕竟象今日这种聚会来的可都是苏州府非富即贵的人家,这些人有女儿的都带了来,不仅是展示自己的女儿的风采,同时也是希望那有儿子的人家可以相中自己的女儿,顺带着给自己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婿。马氏同样有这样的心思,奈何她的小女儿前些日子闯得祸挺大,实在是让她爹周知府气得不行,所以下了禁足令,没办法她只能个人前来赴宴了。 这会儿本来爱抹牌的她却并没有打牌,而是和两位相识的官夫人起结伴在何府的花园里到处闲逛。平常她们三人聚会是很喜欢对来聚会的各家小姐们品头论足的。不过,今日她们三个最主要讨论的就是何氏收得这叫玉梅的义女了。三个人都致认为这女子容貌如此绝色,实在是苏州府内有儿子的官宦巨富之家求娶的好对象。只是唯可惜的是不知道这女子可曾定亲,就想去找个何府中的人打听下。 可巧今日何府的老夫人魏氏也由服侍她的丫鬟和婆子们陪着在花园里赏花游玩。在府中荷池边看新开的荷花时,马氏等几个妇人瞧见了,赶忙就上前去行礼,魏氏今日心情不错,便也叫她们都跟她起去这荷花池边的八角亭内坐坐,顺带喝盏茶。 以马氏为首的几个女人就忙道了谢,随着魏氏去了不远处的座凉亭内坐下,喝茶赏花,顺带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在这中间,马氏就趁机问魏氏,“老夫人,不晓得今日您家大女儿她收的那叫玉梅的女孩儿可曾定亲?” 魏氏笑道:“听我女儿说,她并不曾定亲。再说她比我外孙女儿玉薇还小上岁,玉薇都不曾定亲,她又岂能越过姐姐去定什么亲呢。不过,我瞧我女儿对她甚为宠爱,还有那孩子生的那摸样着实是出色的,将来倒要好生为她挑个女婿呢。” 听了魏氏的话,这下别说是马氏,就算是跟她同行的另外两个官夫人也动了心,就又向魏氏打听,不知道她大女儿新收的这义女想要挑个什么样的,她们有子侄这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不知道可符合要求。 魏氏说:“这个我还不曾问过我女儿呢,不过,我想,再怎么着也得是诗礼之家的孩子,最好也得在举业上有成就,将来能谋个官半职,并且相貌周正品性好。不然啊,我那女儿和女婿定然是看不上的。” 马氏三人闻言,各自在心中打算盘,其实她们觉得就算魏氏不说,这条件也是板上钉钉,画了框框的事。特别是马氏觉得这框框简直是为她侄子贴身而画的,心中别提高兴了。 所以当天聚会结束后,她回到府衙,立即要来了纸笔亲自写了封信给她在应天都察院任右佥都御史的哥哥马平山去了封信,让他接了信,待户部尚书杨正明的夫人带着亲生的女儿和新收的义女回应天,就让他立即去为她去年才考上举人的儿子十七岁的马忠提亲。在信中她又很是把赵梅儿的容貌称赞了番,并对他说了要是这门儿亲事能成的重要性。 晚间,周廷安散衙回了后宅,她又把这件事对他说了,并说下回何府再请客,就定要带周巧儿出去了,不然可得真耽搁了为她挑个好人家。周知府倒是不置可否,只是问她为周松可挑到什么好姑娘。马氏说:“去何府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我瞧过了并没有什么适合松儿的。而松儿要娶有钱人家的女儿,这恐怕还是得在苏州府中的富户中去挑。对了,说起富户,老爷,几月前让咱们退了婚的秦家,老爷怎么没有动手收拾他们?要是让他们跑了,可是不能出口恶气了。” 周廷安捋着下颌胡须眯眼道:“不急,我让人盯着他们呢,最近他们还在大肆得吞并其它的绸缎庄,看来是要扩大买卖。另外,我已经让人去查这周家的底了,看他们除了做丝绸买卖,还做了什么朝廷禁止做的买卖没有?要是让我查出来的话,哼!且看我的手段!” “好,那我就静候老爷的佳音了。”马氏高兴道。 两个人坐着正在说话,外头守门儿的丫鬟进来禀告说:“老爷,夫人,三公子求见。” 周廷安和马氏互相看对方眼,不知道这会儿他来求见是为了何事,便对那丫鬟说让他进来。不会儿,周松进来向两人躬身行礼请安,周廷安叫他起来,问:“松儿,你这个时候来见我和你母亲是为了何事?” 周松便直起身来说他是特意来请他们做主,请官媒做主去替他求娶位姓鲁的小姐。这鲁小姐家里是开钱庄的,家中只有她个独女,月前他在苏州城圆通寺的庙会上和她巧遇,彼此见倾心,后来他又去鲁家拜见过她爹娘,那鲁小姐的爹娘对他都甚为满意,愿意将女儿许配于他。 周廷安和马氏耐着性子听完,马氏还没说什么,周廷安先就口拒绝:“不行,你自己个儿瞧上的不算数,上回为你向秦家退亲的事还没有过去久呢,这会儿怎么你又瞧上个什么开钱庄的鲁家的小姐,我不信你能干出什么好事!” 周松忙说:“爹,我求你信我回好不好?上回的事是那秦家的远亲秦登堂来苏州贺爹你任苏州知府时,他向我透露的他堂妹如何好,如何好,我才信了他的话来求您去向秦家提亲的。谁晓得最后那秦大户家的女儿却是那样。可是这回这位鲁家的小姐是我亲自看上的,又去见了她爹娘,他们也觉得我不错,所以我想这回爹你请人去提亲,准儿提那鲁小姐的爹娘就能答应!” 马氏正烦周廷安叫她给这个不是她亲生的且又不上进,跟他娘韩氏样贪财的庶出的儿子找媳妇儿呢。其实也不是她眼光高,而是她觉得周松这样的配不上她结交的那些妇人的女儿,人家也瞧不上他。要说回来,对于大户人家的男孩儿来说,庶出也没什么,至少比庶出的女儿好了,因为庶子只要肯努力肯上进,那以后取得的功名成就不定比嫡出的儿子差。只不过,周松实在是让她看不上眼。 于是她听完周松的话却是和周廷安意见相左,因为她巴不得快点儿让周松找媳妇儿的事情尘埃落定,免得她再操闲心。况且这什么姓鲁的女子是周松自己看上的,顺水推舟找媒人去替他提亲,将来这门儿亲事好不好也怪不着自己。因此她倒是巴不得这周松自己找的媳妇儿能成呢。 所以在周松恳求的话说完后,马氏便马上看向周廷安说:“老爷,我觉得松儿经过上回秦家的事情后,这次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既然这鲁家的小姐是他自己看上的,人家鲁小姐的爹娘也瞧上了他这个女婿,不如咱们明日就叫个媒人去那鲁家瞧瞧,要是真如松儿所说的话,那就把这门儿亲事定了。松儿也不小了,早些成亲,不定老爷明年就能抱孙子呢,这是好的事,你说对不对?” 周廷安听完马氏的话,盯着周松看了会儿,最终觉得要是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庶子能找个她看上的女子成家,不再给他惹什么事,弄出什么麻烦来也行。遂最后长叹了口气,说:“也罢,那明日为父就替你找个媒人去那鲁家看看,要是正如你所说,那就成全你。可要是和你说得有出入,那从今以后你的亲事就不许你自己再来提,否则别怪我让人把你打下去!” “是,儿子知道了。”周松连忙躬身下去恭敬道,随即又加上句,“儿子谢爹和母亲成全。” “好了,你下去罢。”周廷安挥挥手道。 周松便再次欠了欠身,却步退了出来。到外头后,他直起身子来终于勾唇得意的笑,心想,好,这回运气不错,没了秦惠平,又得了个鲁金凤,这鲁家开的钱庄可是遍及大江南北,家里的银子不比秦家少。况且鲁家也只有这么个独女,自己娶了她,以后鲁家的巨万家私也就相当于是他的了。 说起这鲁金凤竟然也是秦登堂给他找的呢。月前秦登堂来苏州参加个文会,他也去了,便和他碰上了。于是周松就把秦惠平的事情说给了他听,最后大发脾气,说秦登堂坑他,不但这亲事没成,还被秦惠平给羞辱了番,心里不知道气不说,他爹还因此把他给大骂了顿。所以要找秦登堂说事儿,看怎么赔偿他,否则以后两人就连朋友也别做了。 秦登堂知道周松跟秦惠平的亲事黄了,只是可惜那伺候秦惠平的叫赵梅儿的丫鬟到不了手了,至于什么秦惠平破相,他心里还暗暗高兴呢。心想,这堂妹这下变成个丑陋的女子,再也嫁不出去了,谁叫她那么小心眼儿,连个使唤丫鬟也不肯给自己,这下得了报应了,该! 不过周知府的公子发火了,要找他说事儿,要叫他赔偿,他又犯愁了。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县官之子,他爹为了升官,这些年来也不敢大肆贪墨,他有点儿银子也不过只够自己花的,哪里有钱来陪给知府的三公子。 好在他后来灵机动,想起个来参加文会的秀才说过他远房姑姑的独女,家里开钱庄有钱,容貌也好,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于是他就去找这秀才,请他喝了回酒,从他嘴里套出这位女子姓鲁,名金凤,今年十六岁,她爹是苏州城有名的大升发钱庄的东家,鲁家的钱庄开遍了大江南北。在苏州城也算是挺有钱的大户人家。 得了这消息,隔天秦登堂就去找到周松,把这事跟他说了。因为他也知道周松贪财,要娶的女子都是那些富商的女儿,并且最好是独女。而这鲁金凤显然符合周松的要求,只是秦登堂却并没有跟周松说鲁金凤有种病就是遇到什么刺激的话,会发癫狂,眼里不认人,而且抓着啥拿啥扎人打人,她家里甚至有奴婢被她给打残了的,这病可说是发作起来甚是吓人。主要是告诉他鲁金凤消息的秀才没跟他透露这个,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为了讨好周松,秦登堂还给了那秀才十两银子,请他回去求他娘去鲁家,让那鲁金凤跟她起逛庙会,这边就让周松也去庙会上和那鲁金凤相遇。 初初相遇,两人也只是看向对方笑,毕竟周围人,也不好说话的。而那书生的娘得了十两银子,则在中间做穿针引线的人,问了周松的姓名,又将自己陪着的这位小姐的名字告诉了周松,以及她家住哪里等。 再后来,周松果然提了礼盒去周家拜见鲁金凤的爹娘,不过,他倒是没有说他和鲁金凤在庙会上相遇的事,用的借口依然是慕名而来,想求娶鲁金凤。 那鲁金凤的爹娘晓得了他是周知府的公子,就也想攀附上周家,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是鲁金凤的爹鲁庆还是问了周松,“你可是真得了解并喜欢我女儿?” 言下之意是问周松知道他女儿遇到刺激会有癫狂的毛病吗?可是这种事也不能明着问,所以鲁庆含蓄地问了下。 “了解,当然了解。岳丈放心,我是真心喜欢你女儿的。”周松连忙笑道,他还没娶鲁金凤过门儿,甚至连媒人也没上门儿来提亲,他已经开始改口叫鲁庆为岳丈了。可见他对这门儿亲事是极端满意的。 鲁庆见他如此说,就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叫他回去禀告他爹娘知道,然后找媒人上门来提亲就可以。这也才有了周松回去禀告周廷安和马氏的话。 第97章 欲望文 第998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998章 过了几日,周知府找了官媒人去鲁金凤家里,打听了下周松可有上门儿去拜见鲁庆两口子的事情,待到鲁庆两口子说有这回事,媒人便又拿了鲁金凤的八字去合婚。结果合出来的结果是上吉。周知府看了也算满意,也就同意了周松的请求,正式让官媒人去代表周家提亲,而鲁家那便边正等着呢,所以果真媒人去了说就准,然后两边定下婚期在下半年九月初十。接下来鲁家就开始心意地给自己女儿准备起嫁妆,等着吉日到了嫁出去自己的宝贝女儿。周松呢,则是等着迎娶鲁金凤这个在他眼里十足是黄金打造的美人儿。 从两家定亲到九月初十周松迎娶鲁金凤,不过只有三个月,那日子晃就到了。周松到日子上鲁家去欢欢喜喜把鲁金凤娶回了家。洞房花烛,民间所谓的小登科,对周松这种在读书和举业上毫无建树的人来说,也真算是人生得意之时。只是这得意在第二日起来,他带着新媳妇儿去给自己爹周知府和嫡母马氏请安和奉了茶回来,再去拜见他生母韩氏时,就被后面接二连三的事打击得丁点儿也不存了。 因为韩氏今早趁着周松带着鲁金凤去给周知府和正室夫人马氏请安奉茶时候,翻了新媳妇儿鲁金凤放在西厢房的陪嫁,发现那百零八抬嫁妆里头并无什么金银,只是些日常用品和绸缎衣服,那心里立时就恼了。这就算般的人家嫁女嫁妆里头也该有二百两银子的,别说象鲁家这样开钱庄的大户,就算在嫁妆里面放万两现银也不过分。所以韩氏就不高兴了,认为新媳妇儿鲁金凤狡猾,定是她把嫁妆里头的金银自己收起来了,不给她瞧见,怕她拿嫁妆里头的银子。因此接了鲁金凤捧上的茶后,竟是口也没喝,冷着脸子将茶盏“托”地声往身旁的黑漆面的茶几上磕,随即寒声道:“媳妇儿,你既然嫁进我们周家门儿了,那我就有些规矩要跟你说。” 鲁金凤闻言自然说:“那就请娘说上说。” 这周家的规矩老实说鲁金凤确实不知道,她嫁进来之前的几个月,她爹娘还专门找了在官宦之家教女孩子规矩的女先生上家里来,教她些官宦之家的少奶奶该懂的礼仪等等。毕竟鲁家是商户之家,就算鲁金凤小时候家里也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认字,长大些也跟着教女红的绣娘们学了些绣技,要是嫁进般的人家也足够应付了。但哪想到竟然是嫁进了知府家里,这也算是高嫁了。跟着那女先生学了几个月后,她也终于懂了官宦之家的那些礼仪和规矩。但今日她丈夫的亲娘要跟她说规矩,她只能垂首洗耳恭听。 于是接下来韩氏就说:“般的媳妇伺候公婆的规矩我也不想说了,该怎么做你家里人早该教过你。只是你嫁给了我儿子,而且咱们都在个院子里头过日子,我就得把我定下的规矩跟你说明,那就是你的陪嫁银子须得我这个当娘的管,所以你会儿回房去把你的陪嫁银子拿来给我。” 鲁金凤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因为据她所知,这随便哪家姑娘的陪嫁都是由自家保管的,即便是有想帮衬婆家的,也是酌情拿出部分来就成。哪有婆婆要拿去全部管起来的。再说了这回她出嫁,她爹娘就给了她三千两银子的银票,还有两盒子金银首饰,出嫁前夕,她娘亲口跟她说,要是姑爷或者婆婆问起她陪嫁银子的事情,就说等姑爷三日带着她回门儿的时候,他们会给两人个说法。并且她娘还再交代她,这三千两银子是给她打牌或者买零碎东西的,有这些银子相当于手头活络点儿。嫁过去后,任是谁也不能把这银子给拿出去借给别人花了。 当时她还问她娘,为什么她出嫁,他们就只给她这点儿银子。因为她也晓得苏州府许大户人家嫁女儿少说陪嫁银子也在上万两,而且还有许宅子田地陪送,可他们才给她三千两银子,别的宅子田地都没有。难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 谁想她娘却拿手戳戳她额头说她是个傻丫头,这里头的事情暂时不跟她说了,反正她依着她娘说的那样办就好了。等她三日回门儿的时候,就把这里头的原因告诉她。 因此这会儿韩氏问她拿陪嫁银子的事情,她心里抵触,又加上想起了她娘说过的话,便摇摇头,小声说:“娘,我爹和我娘没给我什么陪嫁银子……” 不等她说完,不但韩氏,连周松都齐齐既惊且气地看向她大声道:“什么?” 韩氏是愤然拍桌子,指着鲁金凤骂起来:“你当我们是傻子是不?你家里钱庄开了那么,又只有你个独生女儿,你出嫁,她们不给你点儿陪嫁银子?你哄谁呢?” 周松也拧着眉看向鲁金凤语气里很带些火气地问:“娘子,你说得是真的?你爹娘竟然没有给你陪嫁银子?这怎么可能?” 鲁金凤咬咬唇,有点儿委屈,她还以为再怎么样和自己见钟情的相公会在自己这边,会帮自己说两句话呢,甚至就算不帮,也不会用这么种很明显的不快的语气问自己这件事。 没办法,她只能把出嫁前她娘教给她的话说给韩氏和周松听,说她爹娘说了这陪嫁银子的事情要等到三日回门儿后,他们会亲自跟她相公也就是周松说。 周松听完不免狐疑,但也忍下了心头的火气,因为毕竟他和鲁金凤才成亲天,况且银子没到手之前,他也不想跟她闹僵了。所以他也不说话了,只是在想这位有钱的娘子她爹娘到底想干什么。原本以为他们也会如秦惠平爹娘那样给超出十万两银子的陪嫁的,结果这会儿他这娘子跟他说她竟然两陪嫁银子也没带过来。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岳丈和丈母娘极端吝啬,自己独生女儿出嫁竟然点儿陪嫁银子也不给?不知道为何,这让他暗暗觉得鲁家比秦家难对付了,看来要想顺利的得到鲁家的家产肯定会费点儿力。不过,既然鲁金凤这么说了,他倒想看看他岳父岳母到底要耍些什么花样。 他在这里想事,却没料到他娘韩氏根本就不信鲁金凤的解释,气呼呼地起来撂下句话,“我不信,我要去你们房里搜!” 说完,就提起裙子疾步往东厢房去。周松娶亲后,住的还是以前的院子的东厢房,只不过东厢房被粉刷新,布置成了新房。而她娘住的是这院子的正房,西厢房则是周松的书房兼仓库。鲁金凤嫁过来后,带了两个陪嫁丫鬟,她们就为她收捡好她的陪嫁银子和首饰。所以,这会儿连鲁金凤也不晓得自己的陪嫁银子和首饰在放在新房里的哪里,见韩氏要去搜,还是担心万要给搜出来,自己下来台。所以见韩氏往新房里跑去了,也连忙提起裙子跟在她身后往东厢房那边跑,边跑边在后头着急地喊,“娘,你等等……” 周松见她娘亲竟然要去新房里搜,也是觉得她有些过了。这要是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就算找儿媳妇要银子,也该在暗中使绊子逼她,哪里能这样明目张胆急赤白脸地去屋子里搜呢?所以,他也赶忙跟在两人身后去了新房里。 韩氏先跑进新房,进去也不跟里头的丫鬟们打招呼,直接冲进卧房里头在鲁金凤陪嫁的妆台屉子里翻找,很快就被她翻出了两个红漆描金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里头是满满的珠玉和首饰。然后她飞快地将这两个盒子盖上,手抱着这两个妆盒,手继续去其它鲁家陪送过来的箱柜里面找。最后她在个装了厚厚几件皮袍子的柜子的最低层的角落里发现了个上了锁的黑漆描金的小盒子,见上头挂了把小锁,拿起来掂了掂,也不重,就猜测这里头会不会是装的银票,不然也不会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于是便立即高声喊起来,“松儿,快来,瞧你媳妇儿奸猾,明明她娘家给了她陪嫁银子,她竟然骗我们说没给!” 跟在韩氏后头第二个跑进新房的鲁金凤见婆婆竟然把自己的两个妆盒都抱到了她手里,另手还拿着个黑漆描金的小盒子,心里即刻就慌了,而且后来又听她扬声喊起来说她找到了那装了三千两银票的盒子就着急了。这着急她那癫狂的病就犯了,下刻便见她二话不说,顺手从门边的个高几上拿下来个梅瓶三两步走到正在得意洋洋得把着那黑漆描金盒子的韩氏身后,杏眼圆睁,咬牙切齿,双手举起那梅瓶就朝着韩氏的头用力地砸下去! 而这幕恰巧被最后个跑进新房的周松看见。他来不及出声阻止,便见到他娘韩氏被鲁金凤高高举起的梅瓶砸中,在声尖利的惨叫声中,满头满脸是血地回转身来看着鲁金凤,只手里依旧紧紧地抱着那两个不大的妆盒,另只手拿着那个装了银票的黑漆描金小盒子,嘴唇哆嗦着,话不成声地说了句,“你……你好大的胆子……” 便再也撑不住,身子歪颓然倒在了地上。 鲁金凤呆呆地望着她,似乎不认识她样,直到她倒下去,这才想起什么似地立即扑过去,将她紧紧抱着自己首饰盒子的手指给抠开,然后激动地把那两个妆盒以及那个装银票的黑漆描金小盒子从她手里给扒拉出来,嘴里絮絮叨叨地念,“我的,我的……” 周松给这幕惊吓得脸色都白了,他娘血溅当场,昏倒在地,这切发生得太突然,完全出乎他意料,就算他想阻止也来不及。怔愣了小会儿后,他发出声嘶吼,“娘!” 遂向被砸伤昏迷的韩氏奔过去,下子跪倒在她身边儿,伸出颤抖着的手去他娘鼻间轻轻碰,这碰之下,颗突突跳着几乎要冲出口的心总算放了下去。他娘还有气。刚才鲁金凤砸得那样狠,而他娘满头满脸的血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娘要被砸死了。缓过口气后,他气得不行,转身抬手就给了正抱着那两个妆盒还有那个黑漆描金小盒子,痴痴呆呆地念着“是我的,我的”之语的鲁金凤两耳光,嘴里十分气愤地骂她,“贱|人,你眼里还有尊卑,还有尊长没?你竟敢这样对我娘!你等着,等着啊,会儿我再来收拾你!” 谁知道鲁金凤被他打耳光,竟然狂性再次发作,扔下手中的盒子扑上去就抓住他的只手使劲儿地口,立即将他的手背上咬了几个带血的牙印。 周松嘶声,忙使劲儿将她推开,嘴里再次骂她:“泼妇!” 骂完这个,周松赶忙起来,去房里找了件自己的干净衣裳来,替他娘韩氏把头脸上的鲜血擦擦,然后包住她头上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再将她抱起来往屋子外跑。跑出去,他就连声喊,叫人赶紧去请郎中来。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们见韩氏伤成这样,早给吓住了,也就忙乱了起来。就有人跑出去请郎中,还有人跑去把这事情禀告给周廷安和马氏听。 恰好那时候周廷安换了官服,正准备到前面衙门里去升堂审案,听到周松那里出了这事,也顾不得戴官帽,和马氏起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去韩氏的卧室里瞧她。虽然韩氏已经因为年纪大了,失去了周廷安的宠爱。但她毕竟给周廷安生了个儿子,所以周廷安不爱她,但对她还是该管的要管。 见到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头上伤口冒出的血把周松替她包裹的衣裳都打湿了半,周廷安和马氏也给吓了跳。于是周廷安便含着怒气问周松这是怎么回事。 周松便把刚才的事大略跟周廷安说了遍,只是中间略过了些他娘要逼着鲁金凤拿陪嫁的银子之事,他只是含含糊糊告诉了他爹,她娘喜欢鲁金凤的首饰盒子,只是想拿来看看,结果被他媳妇儿认为他娘是想要,所以不想给,两边起了争执,最后他媳妇儿就拿个花瓶把他娘韩氏给砸伤了。 不过周廷安和马氏都是聪明人,就算周松说得遮遮掩掩,他们两个还是很快明白了定是韩氏贪图儿媳妇的金银首饰,想强占人家的,可这 儿媳妇儿不愿意,两边争执不下,儿媳妇就动了手。 “混账!老的没个老的样子,小的也没个小的样子。松儿,你让我说你怎么好?这回可是你自己选的媳妇儿,这才成亲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婆婆砸伤流血昏倒,我看整个苏州府也没有这样不吉利和玄乎的事情。传出去,定然要丢尽我们周家的脸。你的这些破事儿,我再不管了,以后你这院子里的事情再不要烦我,你娘还有你的媳妇儿,你自己看着办!”周廷安铁青着脸训完周松后就拂袖离去,他还有公事要处理,哪有闲心来管这档子烦心事。 周松给周廷安训得出了头冷汗,诚惶诚恐地送了他爹出去,折回来,却见马氏鄙夷地扫了他眼,说了句风凉话,“我看你娘这是自找的,哪有婆婆抢儿媳首饰的道理,眼皮子这样浅,没的让人笑话不说,还遭了这横祸。要我说啊,等会儿郎中来救治了你娘,等她好了,你劝她句,让她再别干这样的事。还有你啊,哎,不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是,母亲。”周松又被马氏给挤兑了番,可他却不敢申辩,这回的事情开始也的确是他娘的不是。 “对了,你媳妇儿呢,我去瞧瞧她怎么样了?不过,你这新娶的娘子样子看起来挺温柔的,没想到,脾气倒还挺大……”马氏想起鲁金凤,说了这话就去东厢房找她。她想去找到这声不吭就动手的鲁家大小姐,想从她嘴里套出话来,看这事情里头可还有什么内情没有。周松的亲娘韩氏是个什么德行,她太了解了。所以暗地里她倒觉得韩氏该被砸这么下子长点儿记性。妾就是个妾,辈子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到老了还这样。要是她从鲁金凤嘴里晓得了这件事情里头进步的对韩氏不利的内情,自然是要去老爷耳边再吹点儿枕头风,让这韩氏被老爷彻底厌弃。 周松大概也猜到马氏要去找鲁金凤问什么,本来想跑在她前头去警告鲁金凤不许说的。可这时他要守着韩氏等郎中来,也抽不开身。心里着急,可却又迈不动脚,实在难受。 但是没想到的是,马氏去了会儿则是急匆匆地回来了对他说了个惊人的消息,就是她媳妇儿没有在屋子里,连同起陪嫁过来的两个丫鬟也不见了人。这时候周府请的郎中也来了,正在替韩氏清洗包扎伤口。那郎中对周松说:“你娘的头被砸伤,且伤到了骨头,脑子里也有碎骨片取不出来。这伤就算好了,我怕她将来也会手脚不灵便或者说话不利索。” “啊,这……”周松顾不得理会马氏说鲁金凤不在房里,只是为自己的娘以后不能再像个平常人样有些伤心。马氏听了心里却是快意,心想,要是真成了个瘸子或者结巴,那以后吵架打架也没那么利索了,这府里就少了个惹事精,可不是好得很么? 等那郎中告辞,马氏也走了后,周松见他娘慢慢地醒了过来,睁着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的样子,心中难受,就想再去把鲁金凤揪过来,当着他娘的面给打上顿,让他娘看着好受点儿,帮她出气。 于是就安慰他娘说:“娘,你等着,我就去把那个敢对你动手的贱|人拉到你跟前来,狠狠地打顿,让你出出气!” 不过,等他气冲冲地走进东厢房时,见屋子里竟然是个人也没有。这才想起了方才马氏说得那话,就赶忙叫过个在外边守着的小丫鬟问:“你们三奶奶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人?” 那小丫鬟怯怯地答:“回三爷的话,方才姨娘那屋子里乱成团的时候,婢子见三奶奶急匆匆地带着她陪嫁过来的两个丫鬟往外走了。” “走了?”周松疑惑道,随即立马想这鲁金凤能走到哪里去。想了下,他立刻想到那贱|人不会是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吧?要是那样的话,也太不吉利了。新嫁的媳妇儿需要三日才能回门儿的,可她倒好,这不打招呼直接就回娘家了? 想到这里,为了证实心中猜测,周松就派人去府中守门的小厮那里问鲁金凤可曾出去。去打听的婆子会儿功夫回来告诉他,“守门的小厮说,三奶奶确实已经从府里的东角门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他们却是并不知道。” 周松听后冷笑,心想,原来果真那贱|人离府了,想必她也知道把她婆婆砸伤,这可是犯了忤逆的大错。她害怕被罚,所以就招呼也不打,趁乱溜出府去,回娘家去了。这回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跟她算账的,还有鲁家,她也要跟他们算账,别以为跑回娘家去了这事儿就完了!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找鲁金凤算账的时候,鲁金凤确实已经惊慌失措地带着自己的两盒子首饰以及那三千两的银票,还有两个陪嫁丫鬟回到了鲁家。 原来她的癫狂病发作起来般情况下用不了小半个时辰就能好。所以在她用新房里摆设的那梅瓶砸倒鲁氏,又被周松打了两耳光后,神智也就慢慢地恢复清醒了。等到周松把他娘韩氏抱走了,她陪嫁来周府的两个丫鬟忙上来摇晃她,掐她手上和头上的穴位,唤醒她。这两个丫鬟也服侍她许年了,自然知道在她发这癫狂之病时,怎么才能最快地让她清醒。 因此就在韩氏受伤昏迷弄得院子里的下人们慌乱不已时,她渐渐地清醒了过来。等到她清醒了,那两个陪嫁丫鬟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了。鲁金凤听后心中不免十分害怕,这才嫁过来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砸伤了相公的亲娘,自己的婆婆。还不知道被自己砸伤的婆婆伤情如何,要是伤重不治,那不是摊上人命官司了吗? 还有从脸上传来的阵阵火辣的痛感,也让她想起自己被周松打了耳光的事情。这让她立即想到,要真是婆婆有什么事,会不会自己要被打死?想起这个,鲁金凤真是又怕又急,最后还是她的陪嫁丫鬟给她出了主意,让她赶紧收拾收拾,还是趁乱先溜回娘家去求老爷和夫人为她做主,或者才能避开场祸事。 鲁金凤听了,也觉得目前来说这是个最妥当的法子,所以也就依着给她出主意的陪嫁丫鬟的意思,卷了自己的首饰和银子趁乱溜出了周府,出来在街上雇了个车逃回了鲁家。 她爹娘见了她,自然是几乎惊掉了下巴,并且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层汗,副仓惶的摸样,心中就觉得定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就忙迎上去万分担心地问她,“凤儿,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女婿欺负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0 21:39:43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0 20:22:58 myth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0 20:11:25 ╭(╯3╰)╮们破费了,谢支持! 第998章 欲望文 9第99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9第99章 “娘……”鲁金凤却顾不得解释,下子扑进她娘颜氏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凤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别只是哭,快说啊!”她爹鲁庆着急,忙上前来拉拉她袖子跺着脚问。 可鲁金凤却好像没有听进她爹鲁庆的话样,只是哭。她实在是被今日的事情吓到了,还没回过神儿来呢。后来,还是跟她起回来的两个陪嫁丫鬟把今日发生在周府里头的事情说给了周庆听。边不时拍着鲁金凤的肩背安慰她的颜氏也听到了。 两口子听完了面面相觑了彼此眼,也有点儿心里发慌。虽然他们两个也认为这次的事情都是闺女的婆婆韩氏挑起的,那韩氏也是太贪财了,之前光注重那女婿的门第了,晓得他是妾生的,可是没想到这妾竟然这样爱钱。 颜氏把鲁金凤拉到边坐下,劝她,“凤儿,你别哭了,别怕,有你爹娘给你做主呢。” 接着颜氏又转脸看向鲁庆问:“老爷,你说咋办?该不会凤儿今日病发,真把她婆婆给砸死了?” 谁知鲁庆却没好气地说:“要我说,砸死了活该!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婆婆,竟然要把儿媳妇的陪嫁银子和首饰都拿去管。见过爱钱的,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好歹她还是知府的妾,这么做就连般人家的妾也不如,那眼皮子浅的!” “好了,老爷,你就别置气念叨这些没用的了,现如今凤儿闯了这祸事,快想想怎么应付吧?这才嫁过去天,就出了事情,跑回了娘家。女婿要是不痛快了,休掉凤儿可怎么办?并且要是韩氏有个三长两短,周知府要把凤儿抓去做牢又怎么办?哎,当初真不该听你的,选这周三公子做女婿,那媒人合得什么八字,就这样还说是上吉……”颜氏拿绢子抹着泪道。 鲁庆负着手在屋子的地心里转着圈儿,听了颜氏的话,又看看坐在她身边直抹泪的闺女,拧着眉头想了想终于开了口,“你们娘俩别哭了,哭得人心烦。现如今还是先派人立刻去周家送些礼,顺带跟女婿打听下那韩氏的伤到底咋样了,再告诉她闺女回娘家了。要我说,那韩氏应该没什么事儿,不是说女婿让人请郎中来瞧么?所以我想闺女个闺阁弱女子,也没大劲儿,即便砸到韩氏,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她的伤情打听清楚了,我们才能真正放心。” 停了停又吮唇说:“至于女婿要休凤儿,我觉着他不能够。要是韩氏没什么大碍,我猜呀,他要不了两天就要上门儿来接凤儿的。至于你担心的什么休书,那是瞎操心。” 颜氏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停住了哭,好奇地问:“老爷,你咋这么肯定?” 鲁金凤其实跑回娘家则是担心韩氏有事,自己会被打,二则也是回家找爹娘拿主意,她也怕被周松给休了,不管怎么说,她眼就看上了他,两个人也拜堂成了亲,她算是他的人了。要真被休了,以后再嫁人,说起来名声也不太好听了。因此听她爹说到自己的休书的事情,也不哭了,两个眼盯着鲁庆听他往下说。听完她爹的话,她同样有疑问:“爹,就是啊,你怎么能肯定相公他过两天就要来接我?” 鲁庆哼声带些不屑地道:“你相公那个人和你婆婆是路货色,都贪财。不过,当初选他做女婿,也是为了搭上周知府,有他做亲家,咱们钱庄的买卖在苏州府也不至于被那些同行挤兑,净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儿来讹诈。先前,咱们年也不少给那些做官的孝敬银子,可他们是越来越贪,个不满意就撂开手不管。现如今好了,搭上周知府做了亲家,不但在苏州府,就算是别的地方,也要好做买卖些。咱们年光打点的银子也要省下不少呢。” “爹,原来您这是卖女儿呢,这门儿亲事叫您给算计了?”鲁金凤没听完已经不乐意了,撅起个嘴,十分委屈,眼圈儿又红了。 鲁庆忙解释,“什么叫我们算计了?这天底下没有事情不算计的。远得不说,你说咱们家不靠算计,能做这么大的买卖,买这么大的宅子,出入大马车坐着,走哪儿人都奉承着?还有啊,你相公来求娶你,他不样算计你?想着娶了你这独女回去,将来咱们家偌大的产业将来就要落到他这女婿手里头。你呢,见了他也觉得他长得好看,合你心意,想着嫁给她,以后也是官家太太了。这是不是也是算计?所以啊,算计没什么不好,只要不弄得没法收场,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就是好算计!” 鲁金凤倒是听进去了她爹的这席话,觉得他说得在理。随即眼巴巴地望着鲁庆问:“爹,既然你都明白我相公打得什么主意?为什么还要让他娶我?你就不怕他把咱们都算计进去了?” “凤儿,我要是不能把那小子的心思都吃透,还能把你嫁给他?他算计我?还早着呢。其实像咱们这样人家,闺女嫁谁都是嫁。那些想娶你的人少少都算计着咱们的家产。就算咱们招个女婿入赘,到我死了,碰上个有良心的,钱庄还能在明面上姓鲁,要是没良心的,直接改姓!这点儿,我早就想开了,说起来入赘的女婿当面低眉顺眼的,背地里小算盘随时打着,还不如那不入赘的呢。既然是这样,把你嫁给周知府的三公子也还是不错。他再不济,也能让你有饭吃,有衣穿,你的儿子生下来以后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少爷,和咱们行商的人,那地位个在天,个在地。所以,你这婚事不吃亏。何况那小子贪财,你爹我呢治这种贪财的人有的是法子。所以,你就放心吧,你那相公只要贪财,切都好办。”鲁庆眯起眼笑道。 鲁金凤听完她爹的话,这会儿心里头颗高高提起的心可算是彻底放下了。便破涕为笑道:“原来爹你早就把这门儿亲事看得透透的了。可我还有问要问爹,就是为什么您给我这么点儿陪嫁银子去周家?比起苏州府有钱的大户人家嫁女儿那差得不是星半点儿?” 这回还没等鲁庆说话,他老婆颜氏已经抢先开口,“傻凤儿,我和你爹要给你十万八万的陪嫁,你那贪财的相公要得了这银子,这哪天要厌烦你了,把你休了,或者把你害了,再娶别的女人看你怎么办?对于他那种人,你爹说了,就只能点儿点儿的给,既让他饿不着,也让他撑不死,这样他才能辈子对你好。钱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害人,有时候也救人哩。” 鲁金凤“啊”声,这才明白过来她娘在她出嫁前说的那个话,让她三天后回门儿,她爹会跟女婿交代这陪嫁银子的事情。原来这陪嫁银子里头有这么猫腻啊,但是她倒是很想知道她爹娘想对周松说什么,才能吊着他辈子不敢得罪她,对她好。 于是她带些撒娇意味的看向她娘颜氏说:“娘,你就把你和爹想对我相公说的那什么陪嫁银子的事这会儿跟我说说行不?” 颜氏心里头软,正想开口,却被鲁庆开口阻止了,“好了,凤儿,你也别问了,反正周松来接你的时候,你也在,到时候你们两个起坐着,我再说给你们听。这会儿就别打听了,先回屋去歇着吧。我这就派人去周家。” 说完,鲁庆就起来,让颜氏陪着鲁金凤回房去,自己则去前面找管事去带些药材什么的上周家去替鲁金凤赔罪,顺便打听消息。那管事应了,随即去账房领了银子,又去库房里头挑了些补血疗伤的药材,带了两个小厮出来,坐上鲁家的马车去了知府衙门后街,上东角门去对守门的小厮说明来意求见周松。 周松那时候吃完了晌午饭,又去看了他娘,才出来,到书房里坐着喝了道茶,便起身去看鲁金凤存在右边库房里的陪嫁,见都是些上好的衣物绸缎等,还真没有两银子,就是压箱角的都不过是几枚铜钱,这还真是稀奇。心想,这也难怪他娘不依了,好容易盼什么似的娶个富商大户的媳妇儿进门,却没让她娘捞着点儿黄白之物,这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回身到书案前坐下,他又想起周金凤今日用花瓶砸伤他娘的事,心里不自觉便又窜出股子火气。真想打那个贱|人顿为娘出气的,可她脚底下抹油倒是溜了。是不是就这么让她在娘家呆着,不去接她了,又或者借用这个借口休书封,将她休了呢? 周松在心里思虑回,最终觉着还是算了,好不容易娶着这么个有钱家又是独女的媳妇儿,这点儿好处都没到手,就把她休了,那就太划不来了。而且她家里有钱,休了她,她爹娘也可以给她找到上门儿入赘的女婿,不愁嫁不出去。可是自己这样弄,怕以后在苏州府,再也没有富商愿意嫁女儿给他了。况且他爹那里,也不好交代,必定要被他爹臭骂顿,以后是再也不会管他的亲事了,说不定嫌弃他丢了周家的脸,不叫他管家里的买卖,他就再也捞不着钱了。不管怎么样,他爹是知府,在自己没有能力自立门户之前,还是有要夹着尾巴做人的,依附他过日子。 遂长叹口气,告诉自己心里定要忍,来日方长。打定主意,先冷着鲁金凤几天,等过几天他娘好些了,再去鲁家接她回来。 他这里正在思前想后,有丫鬟进来禀告说:“三爷,鲁家派了人来求见您,现在外头门房那里等着呢。” 周松抬起了头,“哦”了声,说:“你去二门上叫小厮带他到大书房旁边的小花厅里等着,我这就去。” “是,三爷。”丫鬟应了转身去了,周松这才起身去屋里换上身月白色的绸缎袍子,去了外头二进宅他爹大书房旁边的小花厅见鲁家来的人。 到了小花厅里,那鲁家的管事带着两个小厮向他拱手作揖行了礼后,就说:“我家老爷和夫人晓得姑爷的娘被我家姑奶奶伤了头,就让小的带来些上好的药材来赔罪。顺带问问,姑爷的娘的伤要紧不?” 周松脸上如罩寒霜,冷冷道:“不劳你家老爷和夫人费心,我娘菩萨保佑,幸无大碍,死不了。” 那鲁家的管事听,即刻笑起来说:“这么着太好了。” 边说边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挥了挥手,那两个小厮就把大包小包的药材拎过来,往周松手上递。周松不接,问:“这里头都有些什么啊?” 那管事就说:“是姑爷的娘的伤用得着的,都是些补血生血的药材。是我家老爷从库里挑得最好的命小的送来的。我家老爷还说了,说我们家姑奶奶年纪小,不懂事儿,还请姑爷担待。今儿她吓着了,就溜回娘家去了。过几日,姑爷气消了,还请来我们家里接姑奶奶。老爷和夫人定好好管教她,再不让她做出这种糊涂事。家老爷还特别交代了,等姑爷上门儿,有重要的事跟姑爷商量。” 周松闻言,脸色和缓了些,随即挥手让屋子里伺立的小厮过来,把这些药材接了,说:“你回去转告岳丈和岳母声,就说我三日后登门来接我媳妇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到那时再说吧。” “是,姑爷。对了,来之前,我家老爷和夫人还叫小的送二百两银子过来,请姑爷用这些银子支付郎中瞧病和抓药的钱,以及买些好的山珍海味给姑爷的娘补身子。” 说完这话,那管事转身又叫个小厮拿出个小布包来给周松,然后指着布包说:“姑爷,这里头有十锭二十两的纹银,还请笑纳。” 对于银子,周松有超过常人的喜欢,于是也不装了,接过来小包袱,往旁边桌子上放,和声道:“劳烦管事回去对我岳丈还有岳母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金凤的事情,我原谅她不懂事,就这么揭过了。” “姑爷真是宽宏大量,小的佩服不已!”鲁家的管事不失时机地对着周松顿吹捧,直到他脸上有了笑意,这才带着两个小厮告辞而去。 周松等鲁家的人走,这才把桌子上的小布包袱打开,见里面果真有十锭二十两的雪花银,便重新将那包袱包好,往后面自己的院子里走。他打算把这些银子给她娘,他知道,她娘只要见了这些雪花银,那头上的伤就能加快好起来。对他娘来说,银子就是灵丹妙药啊。 果然,周松拿了银子去他娘房里,本来还倚靠在床头,伤口还抽抽疼的哼哼的韩氏见了雪花纹银,眼睛立时就亮了,觉得那伤口处的疼痛都轻了许,立即口齿有些不清地问周松,“松儿……这,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 “是那贱|人的爹娘叫人送来的,另外还送了些生血补血的药材来。”周松答,“娘,这些银子你收着吧。” 韩氏脸上带了笑将二百两银子包起来放到床里面去放着,又结巴着说:“那……那鲁家……太抠门儿了……” “娘,您别着急,也别慌,您放心,只要我把鲁金凤拿捏在手里头,将来不愁孝敬给您千两万两银子。只是,以后您忍着点儿,别跟那贱|人般见识,没的气坏了身子。我先晾着鲁金凤几日,过几日去鲁家再向他们讨银子,得了银子回来都给您。”周松声音和软地对韩氏说,他娘醒过来后,说话就不利索了,这让他心里很是伤心,所以在他娘跟前加倍地陪着小心说话,想让她高兴点儿。 “好……松,松儿……娘都依你……”韩氏抓着他的手笑道。周松点点头,努力让脸上绽开盛的笑容。 —— 三日后,周松去了鲁家,鲁庆带着自己的老婆颜氏出来迎着他,寒暄番,请他喝茶。又叫人把鲁金凤给叫了出来,让她给周松赔罪,说她当时不懂事脑子发热才做出了那种事,以后再也不了。最后鲁庆添上了句,“我这女儿自小就让我们给骄纵惯了,我这当爹的只望着女婿以后什么事让着她点儿,你们也就能和和美|美了。” 周松勉强道:“岳丈说得是,小婿都记下了。” 心里却在想,要让我跟这个砸伤我娘的女人和和美|美,什么事还要让着她,这姓鲁的还真敢说。要让我对她好,就要看你给少银子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我或者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对她那么差。 “对了,岳丈,您之前不是派鲁家的管事来跟我说,让我过来,您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么?” 鲁庆做出恍然的样子,接话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呢?” 说完这话,遂从衣袖里摸出两张折叠好的纸来,向着坐在他下手边的周松递过去,“女婿,这个你拿过去看看,我和凤儿的娘要跟你说的事都在上面写着。” 周松带些疑惑地接过去,随即将这两张纸展开来看,只见这两张纸上都写着相同的内容,纸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些字,便逐仔细地看起来。等他看完,半响没作声。坐在他旁边的鲁金凤就好奇地问他,”相公,我爹给你的那张纸上写着些什么?” “凤儿,你不用看了,让爹说给你听吧。这纸上写得是关于你的陪嫁银子的事情。我跟你娘这半生就你个独女,所以你的陪嫁我们都是尽量地想给你些。我们商量了,给你十万两银子的陪嫁,另外还有八个铺子,八个田庄。只不过十万两银子分成二十年给你,每年五千两,每半年你相公陪你回娘家就给你两千五百两。八个铺子和八个田庄由爹先派着管事替你管,每年的出息我也收着。这些银子年下来约有七八千两,是给咱们的孙子孙女儿存的。要是你们有孩子了,孩子周岁,五岁,十岁,十五岁,乃至嫁娶都会得到笔银子。这些铺子和田庄需要三十年后才会转到凤儿名下。要是你们两个和和美|美到老,并且在这中间女婿不娶妾,只有我女儿这个发妻,三十年后我也会把钱庄传到你们手里。可要是这中间你们两个之间分开了,或者女婿对我女儿不好,那这些银子我和你娘可要扣下来了。”鲁庆缓缓说道。 说完这个,鲁庆调转视线去看向周松道:“女婿,你要是没什么别的说法,今日女儿也在,你们两个就在上头按上个手印,咱们从今月起就实行。对了,要是你们今日按了手印,我就预先给你们提两千五百两银子。” 周松这时候看着手上这式两份儿的类似契书样的纸,心里别提气闷了,真有点儿落入陷阱之中的感觉。他是喜欢银子不假,但他也喜欢美人啊。这要在上头按了指印,那不是把他给套住了吗?虽然三十年后就能得到鲁家的家产,但是在这中间这么年不能娶妾,只能守着鲁金凤这个女人。这个,他实在无法接受。可要是不同意,那这么的银子,这么大的家业就到不了手。自己花费了那么心血才到现在这步,而且为了这个连自己的娘也受伤了,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要是现在抽身而退,不就完全前功尽弃了吗? 嘴里满是涩味儿,周松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为了得到鲁家的庞大的家产,就暂时忍耐下算了。走步看步,万将来这中间有变化呢,或者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就能完全得到鲁家的产业。 况且老丈人说,这会儿在这纸上按了指印就能得到两千五百两么,那就按了,拿着这些银子回去,也不算白跑趟。 所以接下来,周松果然如鲁庆所预料的那样在式两份的纸上按上了手印,然后鲁金凤又按了,鲁庆收起张,另张给了周松让他收起。做完这些,鲁庆便让他老婆颜氏去拿了两千五百两银票出来交给了鲁金凤,让她带回去放好。 只不过鲁金凤和周松坐上回周府的马车,就把这两千五百两的银票给了周松,算是赔罪。周松接了银票,有些无奈地看了鲁金凤眼,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 鲁庆和颜氏送女儿和女婿出去回来,颜氏不禁赞他,“老爷,你真是料事如神,这就把周松那小子拿捏住了。” “谁叫他贪呢?这人贪啊,就落到了别人的网里不容易跳出来了呢。咱们永远在他跟前吊着饵,三十年,够他等的……” “他要真能熬到三十年,我们孙子孙女儿也长大了,那时候我们金凤也有了儿女可以依靠,咱们也就能安心撒手了。” “夫人所说甚是,这儿子现如今落入我们手里了,下个该轮到他老子了。只要他也贪,我呀也有妙计让他掉到咱们的温水锅里……” 9第99章 欲望文 第1000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00章 苏州城何府。 赵梅儿正在自己卧房里收拾东西,因为她义母何氏定了日子,要在五月二十二那天启辰坐船返回应天。而今日已经是五月二十日了,所以也就是在后日要离开苏州。自从被何氏收为义女后,赵梅儿的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每日起来和杨玉薇起向何氏请安奉茶,陪着吃了早饭后,母女三人说会儿话,喝道茶,便由何氏领着去后面园子里逛圈儿,赏赏花什么的。完了,便顺带着去何府上房院瞧老夫人魏氏。 魏氏喜欢小辈儿们在跟前围绕说笑,因此但凡去她那里,赵梅儿十次有八次要碰见何阿娇和何振国,以及何府其他房的姑娘和少爷。只是她和他们不熟,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倒是和何阿娇和何振国在起玩笑说话的时间些。 般在魏氏那里呆会儿,到晌午的时候魏氏就要留着众人吃饭,小辈儿为了讨她欢喜,也就顺从地留下来,晌午饭吃了才回去。 赵梅儿也和众人样陪着魏氏吃了晌午饭才回自己房里去。回房后,她基本上都要拿出自己的绣活儿来,坐着绣点儿东西,也算是消食了。 何氏指给她使的两个十二三岁的丫鬟冬青,还有冬雪就陪着她起做绣活说话。这么着绣个半个时辰,两个丫鬟就催着她去午睡。端午过后,天也天天热起来了,所以何氏教给赵梅儿的保养之法就是定要睡午觉。等到睡完午觉起来,杨玉薇般会过来跟她起喝茶说话,到了晚间两人又去何氏那边屋子里吃饭。吃完饭回来,赵梅儿就会把从念慈庵带出来的佛经拿出来翻看,背诵番,只是没敲木鱼,也相当于做晚课了。如果遇到不认识的字和句子,她就会在第二日去找杨玉薇请教她。杨玉薇也悉心教她,并和她起讨论佛理。如此来,日子就过得挺快,而赵梅儿也觉得心绪宁静,精神和身体日日的好起来。 不过,在何氏告诉她要带她起回应天杨府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犹豫。何氏也看出来了,就问她,“梅儿,你是不是舍不得你娘和你妹子?心中牵挂着她们,舍不得走?” 赵梅儿点头,如实相告,“是,我也不晓得她们去了哪里,到底心中放心不下。而她们也不知道我要跟母亲还有玉薇姐去应天,我也怕她们找不到我心中着急。” 何氏唔声,想了想便说:“这样,要不我叫冬青和冬雪陪着你回去瞧瞧,看你娘和妹子她们回吴县的家没。要是没回来,你也可以留个口信给近邻,告诉他们要是你娘和妹子回来了就告诉她们声,你去了应天户部尚书杨府,让她们不用担心。还有,你可以明年回来看她们。” 赵梅儿闻言,也觉的何氏这义母为自己考虑得周到,便说:“那就依母亲所言,明日早我便去吴县,再去我家里瞧瞧。” “好,我这就叫人去吩咐府里给你备车,另外再安排几个小厮与你同行。” “谢母亲。” —— 次日,赵梅儿带着两个丫鬟冬青和冬雪正要出府时,杨玉薇赶来了,说她也要陪着赵梅儿起去。赵梅儿开始还劝她不要去,因为路上奔波定会累,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在府里呆着呢,谁想杨玉薇却说:“你出去了整天不在,我觉得孤单得很,必定会觉得天没趣儿的,再说了,我觉得只要和梅儿妹妹在起,就定不会累。所以,就让我跟你去好不好?” 赵梅儿被她缠不过,也就答应了。好在何府的马车大,就算她还有杨玉薇,以及那两个丫鬟冬青和冬雪都能坐下。 主仆四人上了马车,车旁左右跟随着几个骑马的小厮。众人等浩浩荡荡地往吴县城里去。他们是早就出发的,到晌午时已经到了吴县城里。因为有杨玉薇在,所以赵梅儿便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城里间干净的饭馆前,小厮先跳下马进去给她们定了个单间,要了些茶饭,还有些小菜,请杨玉薇和赵梅儿两人下车进去吃饭。 赵梅儿的身份今日不同往日,两个丫鬟冬青和冬雪拿了帷帽出来请她和杨玉薇戴上,这才扶着两人踩着车夫放在地上的车凳下来。然后由她们陪着进入饭馆那定好的单间去吃饭。 吃完茶饭,略歇了歇,赵梅儿便领着杨玉薇出来,由冬青和冬雪扶着上了马车,往城东自己家里去。到了自己家跟前,赵梅儿让杨玉薇坐在车上,自己下去,到以前自己家的老院子去看,见门上依然挂着把锁,从门缝里往里看,依旧是个人影儿也没有。心里不由得异常失望,心想,看来娘和妹妹终是没有回来。 赵梅儿并不知道,此时这屋子被她堂兄赵旺给占了,而赵旺在外吃喝嫖|赌,夜不归宿,连着几日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因此她今日来并没有碰到赵旺,见到的依旧是门上挂锁的自己家老院子。所以才会误认为自己家依旧是没人,自己娘亲和妹妹莲儿还是没回家。 她本想去隔壁问下祖母刘氏和大伯母吴氏的,但是想起之前的事,还是让她后怕。就算现在有何府的人同来,她也忌讳去问她们。在她心里是认定刘氏和吴氏就算知道自己娘亲和她们的下落,她们也不会轻易的告诉她。上次,自己给她们哄得被卖到吴奎手里,差点儿让她受辱。就算现在想起来,依旧是让她心惊胆战。 而且她还想,这会儿要是让她们见到自己衣着华丽,换了身份前来寻人,不定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讹何家或者杨家的银子。她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受了杨家和何家太的恩惠,委实不想再给人家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了。 所以赵梅儿望了望隔壁的院子,咬了咬唇还是没过去。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时候隔壁的院子已经住着另外的人家,赵旺已经因为手头拮据,把那院子卖给了别人。要是她过去敲敲门,问问里面的人,她定会知道她大伯父家已经家破人亡的事情。 不能问刘氏和吴氏,赵梅儿就想去问隔壁的马嫂子。因为在她进秦府之前,和妹妹莲儿最喜欢和马嫂子的女儿起玩,两家时常走动,关系比较好。 于是赵梅儿在以前自己家院子跟前了会儿就往隔壁马嫂子家去,走到门前,有同行的小厮上前去把门拍开,有个妇人露出个头来问他们找谁。赵梅儿看见这妇人却奇怪,因为这来开门儿的却不是她认识的马嫂子,是另外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的女人。遂她上前去问:“敢问大娘,这家原先住的马嫂子,你可认识?” “马嫂子?认识啊,她家两月前搬离了吴县,把这院子卖给我们了。”那女人两手把着门儿随意道。 “什么,马嫂子搬走了?”赵梅儿听了不免吃惊。两个月前,她正在念慈庵里修行,而第次回来的时候被大伯母吴氏骗了,也没有见到马嫂子。她本想开口问这女人可知道自己娘亲和妹妹的事情的,可是回头想,那时候人家还没搬来,自然是不知道的。这问不到人,也就只能按照义母何氏说得给人留个口信儿,要是自己娘亲和妹妹回来让人告诉声了。 “这位大娘,我是你们家旁边赵家二郎的大女儿。今日来寻家里人没寻着,因为明日就要离开苏州,所以我想请您帮我个忙,就是要是哪天我娘和妹子回家来,您帮我传个口信给她们可好?” 那女人倒也爽快,说:“行啊,但不知你要我传什么口信给你家里人?” “那我先谢大娘了,我想让您告诉她们我认了个义母,这就要去应天户部杨尚书家里。叫她们不用担心我,我来年回来瞧她们。就是这个,大娘您记住了么?”赵梅儿忙告诉她。 “应天府户部杨尚书家。是这个吧?” “是,呐,我这里有点儿碎银子,给您。麻烦您了。”赵梅儿从荷包里掏出了约莫两碎银子给了那妇人。 “行,姑娘,你放心,你这口信只要你娘和妹子回来了,我准儿给你带到。”原先把着门儿的妇人撒了手赶紧来接赵梅儿的银子,满脸是笑道。 得到了这妇人肯定的答复,赵梅儿从心中松快起来,再谢了她,这才重新转身离去。冬青和冬雪两个,还有几个小厮陪着她回来重新上了马车。只是赵梅儿转身后并没有见到那接了她银子的妇人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然后将门给重新关上。 上了马车后,杨玉薇就问她,“梅儿,怎么样,你打听到你娘和你妹子的事情了么?” 赵梅儿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带了个信给间壁的邻人。让她帮着传个信。” 杨玉薇就安慰她,“没有事,明日虽然你和我们起回应天了,但是来年我还可以陪你来吴县。另外,我曾听你说过你还有个舅舅在昆山,等我们回去,我让祖母派人去昆山找到你舅舅问问。我想,或者要是你娘和妹子离开吴县,极有可能去昆山投奔你舅舅的。不过,也不好说,要是像你先前说的嫁了人,跟人走了去了别的地方也有可能。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找你娘她们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好么?” 赵梅儿想想,也觉得杨玉薇说得有道理。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因为现在的她可算是孑然身,何氏母女对她来说算是最亲近的人了。她们已经帮了她太了,她也不好太过顾着自己。 “好,玉薇姐,就照你说得办吧。不过,走之前,我想去我爹坟上看看。”赵梅儿最后道。 杨玉薇听了,也觉得她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自然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车夫就按照赵梅儿的指点去了城东郊外的块坟地,赵梅儿带了小厮买来的香烛纸钱等物去她爹的坟上给他上了坟。说来也是讽刺,就在她爹的坟头过去几步远的地方就是她祖母的坟头,坟上也竖了碑,刻了字的,可是赵梅儿愣没看到。 给她爹上坟算是赵梅儿离开吴县,离开苏州之前最后的桩心愿了。给她爹上完坟,回身来上了马车,赵梅儿叫车夫这就将车赶回苏州去。 马车穿过吴县城,出城的那条路恰巧要从秦府门前过,路过秦府时,正遇上街上的两个闲汉喝醉了酒当街打架,赵梅儿等人坐的马车就给挡了下。杨玉薇挑开车帘子,问跟车骑在马上的小厮前面出了什么事,为何马车停下来了。 那小厮就骑马上前去看。赵梅儿在杨玉薇挑车帘子的刹那,就又看到了秦府的进出人的西角门。数月前在这西角门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后面进入到秦府中,秦老爷和夫人杜氏说得那些话又似极大的浪头般向着她兜头拍下,这让她霎时心缩,股钝钝的痛毫无避免地在心口扩散开。然后她想到他们说得那二月十六的日子,那么这个时候的秦惠平已然成亲了吧?这个时候她定是在苏州府衙的后宅中为人|妻了,那么明珠院定也是空空荡荡了。以前的所有的恩,所有的爱,所有的笑,所有的泪,都被锁在了那样个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像是以前两人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那里置办下的宅子样。哎,欢爱如烟云,怪不得佛家说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么想,她心口的钝痛才渐次散开。但嘴中仍然觉得满是苦涩之味。收回视线,垂眸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疲倦,也很无力,就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 杨玉薇指挥小厮们上前去把那两个闲汉撵开,让车夫继续赶车以后,回头来看,竟然见到赵梅儿闭上眼似乎在假寐。不免想到她今日是既没有得到娘亲和妹妹的消息,又去给她爹上坟,心中难免伤感。这时候她心情不好,觉得疲倦想睡会儿也是自然。便也不打搅她,只是在身边陪着她静静坐着。 回到何府后,当晚何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设宴为何氏等人践行,赵梅儿神态如常和杨玉薇起随着何氏去赴宴。宴席毕,各自回房安歇,夜无话。 翌日起来,何府的人就送何氏母女等人去坐船。上了大船,赵梅儿等切都安置好,便走上船头,遥望苏州城,只见那由白墙黛瓦组成的浸润在苍翠水色里的城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目力所及的远方。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片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飘向了陌生之处。她此时心里最是牵挂不下的依然是她娘和她妹妹莲儿,希望自己这片浮萍能尽快飘回她们身边,阖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 —— “莲儿,我昨晚又梦到你姐了,哎,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梦见她呢。她看起来挺不好,要哭不哭的,我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想回去瞧瞧,可又这么远。如今想起来,当初是真不该答应那马牙婆让她进秦府为奴,以前在吴县,还想着逢年过节得能见着她。哪里晓得秦府的规矩严,非得要在里头伺候年才能放出来相见。偏偏今年咱们过年有没有在家过,这么着竟然有年没有见着梅儿了……” 张氏边絮絮叨叨地说话,边拿着针在纳鞋底。她在给贾维做鞋。年前到了昆山后,贾维拿出部分攒下的银子赔给了吴菊的爹娘,帮着办了她的丧事。剩下的银子就租了个大院子和戏班子的人住在起。 后来过完小年,贾春带着赵莲儿也到了昆山,找着了贾维等人。赵莲儿便和她娘张氏住个屋子,贾秀和他爹贾维住屋子。剩下的几间屋子,戏班里的人挤挤也就住下了。 张氏重新见到了自己的小女儿真是异常欢喜,想起月前离开桑林镇时,赵莲儿生死未卜,真是把她吓得够呛。如今母女重逢,不由得将诸天菩萨给感谢了遍。 年节上,贾维接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请柬,请贾家班去唱戏。贾家班子的众人因此好阵忙碌。直到年过完,进入二月才松了。这时候,张氏和自己的哥哥张诚家人通过贾维也联系上了,同在昆山城里,便彼此走动起来。 到四月的时候,贾维去向张诚提亲,想续弦,迎娶张氏。张诚和贾维交了这么年朋友,又知道他对自己妹妹及她的女儿有照顾,是个可以托付妹子的人,便也爽快答应了。进入五月,贾维摆席请客,就正式娶了张氏做娘子。两个人搬到了个起住,赵莲儿就去了贾春那屋子里,和戏班子里的其她女孩儿挤挤,另外搭了张床住下来。 两个人在个屋子里倒好说话,自从二月份戏班子不忙以后,两人就常常聚在起商量开个小绣房的事情。到五月里赵莲儿的娘张氏和贾维成亲之时,她们筹办小绣房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了。在离此不远的泉水巷她们租下来间小小的临街的屋子,又去找了可以拿绣活儿的大绣坊,拿了价值二十两工钱的绣品回来,就在两人租下的那间临街小屋的门楣上挂上个招子,上面写着春莲绣房四个字。这绣房的名字是两个人起想的,里面有两个人的名字,也好听顺口,就取了这名字。贾春又花钱买了些桌凳摆在屋子里,又在门口弄了个木柜台,上头摆着些好看的绣品吸引人。 这些都准备好了,便是择日开张了。办绣房的事情开始赵莲儿和贾春都是瞒着张氏的,因为怕她说她们是女孩子家,做买卖不妥当,不同意。直到都准备好了,赵莲儿才打算跟自己娘亲说,希望等到开张那日,自己娘也能去捧场。因此这日,她和贾春商定开业日期以后,便溜到了她娘房中来找她说这件事。 进屋的时候,她继父贾维并不在,只有张氏坐在窗前的张椅子上在纳鞋底,便听到了她方才那席话。不免安慰她,“娘,人都说梦是反的,梦死得生,梦生得死。您梦见姐姐过得不好,实际上必定她这会儿是过得好呢。您想想,秦家可是咱们那里数数二的大户人家呢,姐姐到了里头定不会穿不好吃不饱的。而且,她可是伺候的秦府大小姐,那位大小姐的使唤丫鬟得的月例银子在秦府里头是最的……” 张氏其实心里也晓得自己大女儿进了秦府去服侍秦家大小姐,也不会过得太差。就是年没见着女儿,心里思念她,最近老做梦,想找个人说说心事也就好受些了。因此得了赵莲儿的安稳,便也感觉心中松快些了,遂说:“我跟你舅舅说了,要是最近两三个月还要去吴县那边收丝贩丝的话,就顺带去秦府帮我们探望下你姐,看她过得怎么样。我心里头是真希望那秦府大小姐是个好人,只叫你姐伺候她三五年就行,然后能放她出来,不管要少银子,为娘我都要去借来把她给赎出来。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要看到梅儿和我们重新相聚,家人在起……” 赵莲儿听了这话,心中也跟她娘张氏样,心中有些伤感。年前,自己的姐姐卖身为奴进秦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被逼无奈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如今缓过来了,日子好过了,就后悔当日为什么不忍忍,说不定再忍忍就不会让姐姐离开了。 “娘,您不是想让姐早些回来么?这要赎姐出秦府,咱们就得准备银子是不是?我今儿来就是跟娘说,我和贾春合伙开了个绣房,择日就要开张了。我来跟娘说,想请娘还有继父到时候去捧场。还有,我们有什么没准备妥当的,你们看看,再提点我们些。”赵莲儿接着她娘的话把自己的来意大胆地说了出来。 “啥?你和贾春起开了个绣房?你们哪里来的银子啊?还有这绣房开在哪里啊?”张氏听果然吃惊,便停下手里的活儿,连声地追问道。 “银子是贾春出的,她唱戏这么年,攒下了些银子。我们的绣房就开在前头泉水巷,铺子年的租金只要五两银子……” 还没等赵莲儿往下说完,就听到院子门口忽然传来阵纷乱的脚步声,然后院子门儿被人猛地推开,发出“砰”得声响,有人往这边屋子里来了。 张氏和赵莲儿被这响声惊到,就都起来往外走,刚走到屋子门口,就见到贾秀和几个医馆里头打扮的小厮抬着架竹躺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而在那竹躺椅上,躺着头部包裹了棉布,紧闭双眼,衣袍上满是血迹的贾维。 第1000章 欲望文 0第10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0第101章 张氏见此情景,吓得脸色都白了,立时战战兢兢地疾步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正抬着竹子躺椅边的贾秀问:“秀哥……你爹他这是,这是怎么了啊?” 贾秀此刻脸色也是惨白,额头上头黄豆大的汗珠,咬了咬唇答:“母亲,我爹方才被这城里的泼皮闲汉给打了……” “啊……为啥呀?他们为啥要打你爹呀?”张氏带着哭声问,“还有你爹伤得重不?” “这位婶子,您快别问了,先把贾班主抬进去安置好再说!”位抬着竹躺椅的医馆的小厮着急道。 赵莲儿这时候也跑过来了,看见躺在竹躺椅上面若白纸紧闭双眼的继父贾维,心里莫名觉得他很不好。因此听了那医馆小厮的话后,忙上前去扶着张氏,让她让开些,说等到这些医馆里头来的人把继父安置好了再说。 张氏这时候是脚都软了,心中惶恐不已,因为她也看到了贾维伤成这样子,还有贾秀惨白的脸,以及这些医馆来的小厮们脸上紧张的神色,便也能感觉到贾维的伤怕是有些重。 待到医馆里头来的小厮以和贾秀起将贾维从竹躺椅上抬下来,放到里间卧房里的硬木架子床上后,赵莲儿扶着张氏走过去,张氏就歪身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贾维哀声哭泣,嘴里不断念叨,“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 赵莲儿倒是镇静些,去拿了叠茶碗来,给这些进屋子里来的医馆小厮还有贾秀人倒了碗外头打进来的井水喝。众人气喝了碗水下去解了渴了,领头的个医馆小厮才说:“我们医馆里头给贾班主瞧伤拿药的董郎中说了,贾班主这头被打成重伤,脏腑也有些内伤,药也给他敷了,这内服的丸药也给他吃了。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往后三天了,这三天内要是他发了热,怕就险些。要是不发热,过了三天他醒了,这命就救回来了。你们这三天内好生照看着他。有什么异状就来我们妙手医馆找我们董郎中。” 贾秀听完,忙从自己袖袋里摸了几十个钱出来给那领头的小厮,说麻烦他们这么热的天儿帮着他把他爹给送回来。 那小厮说了句应该的,遂接了钱,领着其他几个小厮抬着那空躺椅告辞而去。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贾秀才忙转身又去他爹躺着的床前,面带悲戚之色的往床上看了眼。赵莲儿也上前去看了看继父贾维,此时她的心情和贾秀样难受。方才那医馆小厮的话她也听得清二楚,往后三天,继父是要在鬼门关徘徊了呢。自己娘亲和继父摆酒成亲到现在才不过半月有余就飞来横祸,出了这档子事,要是继父有个长张两短,那自己的娘就又要守寡了。 守寡都不要紧,最怕的是自己的娘想不开。年以前自己的亲爹出了横祸走了,娘就病倒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了。如今要是继父再……赵莲儿不敢想象,心里真是有些害怕起来。 “娘,您别哭了,您看继父的衣衫上都是血,脸上也是,咱们起给他擦擦脸,把衣裳换了再说吧。”赵莲儿虽然心里又怕又急,但还没乱了分寸,便开口对坐在床边只知道哭泣的张氏道。 张氏经赵莲儿这么提醒,才从惊慌失措痛哭不已中回过神来,忙起来拿绢子擦了泪,去床边的衣箱里找了件干净的中衣出来。而赵莲儿则是用铜盆子去打了些温水进来,由贾秀用张巾帕浸了水拧干了替贾维擦拭脸上的血迹。任是贾秀是个男子,可擦着擦着也忍不住伤心地落下泪来。但他又顾忌着自己这样倒惹得张氏和赵莲儿加伤心,便赶忙用衣袖擦眼泪,赵莲儿在旁端着铜盆,那泪水也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滴滴掉落到铜盆里,在水面上不时砸开小团小团的涟漪。 贾秀手脚快,三五下帮他爹贾维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帮着把贾维给扶起来,让张氏和赵莲儿起合力把他身上那件染血的衣袍连同里面被血浸透的中衣都给脱了下来,再给他换上件干净的中衣,让他躺下去。 在他们给贾维擦脸换衣裳时,贾家班里的人都已经得了消息先后跑了进来。只是他们怕大声喧哗影响到受伤的贾维,便都没有出声,只是在屋子里着,十分关切地望着贾维,静静看张氏等人给他擦脸换衣裳。等到他们忙完,才开始小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屋子里的人此时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贾秀,因为今日是贾秀和他爹贾维起出去的。也只有他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张氏和赵莲儿在贾维被抬回来后,也是顾不得问他这个,等到贾维擦干净脸换了衣裳重新躺下后,才有心思来问出了何事,导致贾维重伤昏迷。 “秀哥,你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氏上前步拉着贾秀的衣袖含泪问。 贾秀看看床上躺着的贾维,又看眼在自己跟前的张氏红着眼圈儿说:“今日我和爹起去城里做药材买卖的曹大户家里商谈下月初三他娘做八十大寿,请戏班子去唱戏的事情。同曹家的管家初步谈完后,从曹家出来。我想起我的曲笛有些破损了,就想去换只新的,恰巧曹家宅子前头有家卖笛子的老店,我就对爹说,让他在街边的个茶坊里坐坐等我,我想天热,不想让他跟着我跑趟。爹答应了,就进到我指的那个街边的茶坊里去了。然后我便转身去前头的笛子店买笛子。不过小半个时辰,等我买了曲笛回来,走到方才我爹进去的那间茶坊,就发现里面的桌椅片狼藉,我爹给人打得浑身是血躺倒在茶坊里头……” 戏班子里头个特别爱说话,爱打抱不平的唱旦角的女孩儿名叫涂珍的就抢先问:“那秀哥,你可瞧见了那打倒贾叔的人?” 贾秀摇头,“没有,当时那茶坊里的客人估计都叫这场打斗给吓跑了,个人也没有。只有开茶坊的个老丈和跑堂的个店小二在。那老丈见我扑到我爹身边,就上前来问我是地上躺着的那男子的什么人。我说我是他儿子,又问他为何小半个时辰之前我爹进他茶坊之时都好好的,可小半个时辰之后却是成了这样?” “那老丈如何说?”赵莲儿紧张地追问道。 贾秀突然面带怒色地答:“不想那开茶坊的老丈却说,他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进来同我爹起了争执,然后动手打了人扬长而去。并且他还拉扯住我衣裳,要叫我赔他茶坊内被打坏的桌椅和茶碗的钱,不然不叫我走!” “那老丈太过分了,他不找那些真正打人且又打坏茶坊内东西的人,却来找你这苦主要钱,真是黑了心肝!”涂珍愤愤地说。 贾秀声音低沉下来,“可我当时担心我爹的伤,顾不得跟他理论,就只得给了他二两银子,然后把我爹背到妙手医馆去……” “秀哥,咱们班主最近可跟什么人结下了梁子没有?”涂珍忽然问。 贾秀想了想摇头道:“自从咱们从吴县回到昆山,我爹除了跟那些邀咱们班子去唱戏的大户或者官宦人家的人来往,还有就是以前的几个朋友来往,并不曾和谁结怨。” “要是没和人结怨,难道是那些泼皮闲汉临时和贾叔起了争执,才打了贾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那开茶坊的老丈定然是知道内情的。般开茶坊的人认识三教九流的人,而且既然那帮子闲汉到他那里吃茶,他岂有不认识的。说不定他是害怕惹着那些人,所以不敢说出是谁。还有那老丈既然如此贪财,他或者也是惜命的,咱们就带些人去找他,吓吓他,他或者就把今日打贾叔的人说出来了。”涂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她这番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众人都觉得她说得很对。贾秀就继续向她讨主意,“珍妹妹,你说说,咱们怎么吓他,他才肯说出来是谁?” 涂珍看了看张氏和赵莲儿眼,便说:“这事情,我们出去商量吧。” 贾秀也不笨,知道她怕是要说得事情不好当着张氏和赵莲儿说,便答应她,“好,我们出去说。” 又转头对张氏和赵莲儿道:“母亲,莲儿妹妹,我和涂珍她们出去商量下怎么去帮我爹讨公道,你们就留在屋子里照看我爹吧。” 贾春这时候也忙说:“让我也留下来,我也可以帮莲儿的。” 其实屋子里有张氏母女看守照顾贾维人也够了,但是贾春担心赵莲儿,并且在这种时候她也想陪着她。于是便说她想留下来。 “好,你也留下吧。”贾秀答应了,便和涂珍还有其他贾家班的人起到外面的院子里说话。出来,贾秀就问涂珍,“珍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我不能让我爹就这么白被人打了!” 涂珍眼珠子转吞吞吐吐道:“我的主意是咱们这就去找到那家茶坊的老丈,拉他去见官,说贾叔……那样了,然后我料定那老丈必定害怕见官,定然会将打伤贾叔的人说出,只是这么着,对贾叔来说有点儿不吉利……” 众人听她听完,都转脸看向贾秀,看他怎么说。因为涂珍的主意不错,但就是说起来不好听,毕竟贾维现在还没死,而且他本来伤重,忌讳说死字,也的确不吉利。不过,要是不用这条计策,要想从那贪财又怕事的开茶坊的老丈嘴里知道贾维被谁打伤却是不容易了。 贾秀拧着眉听完涂珍的话,半天没出声。他此刻心里也忌讳说自己的爹死,不过比起这个,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打的自己的爹,要是不为自己的爹报这个仇,简直枉为人子。权衡番,他终于下定决心,就用这条计策去找那茶坊老丈讨说法。 “好,咱们就用涂珍的计,走,你们都跟去乐安坊新桥弄那间茶坊!”贾秀挽起袖子振臂呼。于是贾家班的十来个人,包括涂珍为首的七八个唱戏的女孩子,以贾秀为首的三个当乐师的男子,群人出门来,往乐安坊新桥弄的那家茶坊去。 众人到那里的时候,那让贾秀赔了银子的开茶坊的老丈正买了些新桌椅还有新茶碗回来,和那店伙计起在安置摆放,茶坊内并无客人。贾秀等人气势汹汹地窝蜂涌进去,倒还把他给吓了跳。 走在前头的横眉怒目的贾秀,让他眼就认了出来。眼皮忍不住跳,嘴抽搐了两下,心里头觉得不好,想是今日让这小哥陪了银子他带人来找自己麻烦了。不过,他在这里开茶坊这么年了,遇到过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倒是有应对之法对付这种上他这茶坊里头来闹事的人。很简单,他们只要碰他指头,他立即就假装摔倒在地喊救命,这里的街坊领居听了是定要跑过来管闲事的,再说他也年逾五十,头发花白,随便装个什么病就可以让眼前这些来找他麻烦的小子和女孩儿们脱不了手,不定还可以再讹他们几个银子呢。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暗自笑。看来又有银子送上门儿来了。 这在安乐坊新桥弄开茶坊的老者姓黄,名字早就无人知道了,单只被人喊作黄八。或者是他在家排行老八的原因,又或者是大家伙觉得他跟那乌龟有得比,所以这么喊他。 却说黄八便假装没看见这些越走越近的人,和那自己雇的店伙计两人继续摆放桌椅,直到贾秀等人走到他跟前,只见贾秀重重地拍桌子,不客气地粗声粗气地喊,“老东西!走,跟我们见官去!” 他倒是没想到贾秀等人进来并没有跟他说什么还银子的事情,而是开口就要让他去见官,便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贾秀道:“见什么官?我跟你们之间啥事儿都没有!想是你们认错人了吧?” 贾秀指着他鼻子怒气冲冲道:“两个时辰前,我爹在你这茶坊里被人打成重伤,抬回去就不治身亡了。如今你牵扯到这人命官司里头,还敢说跟我们之间啥事儿没有?我爹是在你这茶坊里头出事的,你逃不脱干系,所以我们要拉你去见官。既然你说不晓得我爹是被谁打的,但到了知县大人跟前,想必你就能实话实说了!” “什么?那人死了……”黄八心里咯噔声喃声道,有点儿害怕了。现时的小民百姓们最怕见官,因为不管你有没有理,见了官就落到了那些衙役师爷和县令手里头。落到他们手里头,同样的不管你有没有理,他们必定会让你出银子。还有些闲汉专门聚集在衙门周围,以替人打官司为由,既吃原告,又吃苦主,兼和衙门里头的公人们勾结,往往打场官司下来,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所以百姓们般有什么事情都情愿私了,是不愿意去见官的。别说像他这种做小买卖又有了年纪的人要是因为牵扯到人命官司里头见了官,他这后半辈子也就不晓得能不能再像如今这样过安稳日子了。因此听贾秀要拉他去见官,他立即就害怕了,马上说:“这位小哥,你别生气,我晓得今日我做事情有失偏颇,不该要你赔这些打坏的桌椅还有茶碗的银子,我还给你行不?” 面说面十分肉痛地从袖袋里把今日上午贾秀赔给他的银子原封不动的摸出来,也不管贾秀同不同意,就往他手里塞,“这是你先前赔我的二两银子,小哥你且拿去。” 贾秀阴着脸接过去,却依然是紧紧盯着他道:“不行,你还是得跟我们去衙门见官,毕竟出了人命官司,县太爷定会问你这见证人,我爹是被谁打死的。” “这……”黄八眼神闪烁,不敢看贾秀,只是往店门外围着的人看了眼。原来贾秀带着戏班子里的许人气势汹汹地走了来,还是吸引了许过路的人的围观,此时有十来二十人正在茶坊门口着对着里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了眼外面那些人后,他收回视线,对贾秀哀求道:“这位小哥,我再赔你十两银子给你爹做丧葬费,你就别让我跟你去见官了。我……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打死了你爹啊!” “不行!你这些话还是到时候见了县太爷再说吧,我绝不能让我爹死得不明不白!”贾春拧紧眉回绝他,顺便伸手揪住他胸前衣襟就往外拖。黄八脸色都吓青了,他这个时候把刚才想到的撒泼喊救命竟然都给忘了。于是赶忙将脚死死地蹬住地,又拿手去掰贾秀揪着他衣襟的手,句话,不肯走。 不过他到底年纪大了,论力气也不是贾秀这种青年男子的对手,所以挣扎了几下,还是被贾秀往外拖了几步。情急之下,他只得低声讨饶,“小兄弟,且住手,你听我说,我认识那将你爹打死的人,只不过,我跟你说了以后,你别让我再跟你去见官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找打死你爹的人去算账好不好?” 本来直担心这狡猾的开茶坊的老丈硬撑着不肯说,要真拖出茶坊了,还不好真往衙门里拖呢。这会儿见他松了口,直绷着的贾秀偷偷松了口气,便停止了往外拖拽他,道:“好,我答应你。不过,要是你胡说八道,我定会叫对县太爷说你才是最大的嫌犯!” 黄八长舒出口气,对贾秀说:“小哥放心,我……我绝不敢胡说……” 说完这话,他又拍贾秀揪住他衣襟的手,“松手。” 等到贾秀松了手,黄八便对贾秀说:“这位小哥,你跟我来。” 贾秀知道他估计有什么话不好当着那么人说的,就点点头,跟他起走到茶坊后面烧水的茶水间。进去后,贾秀就说:“好了,你知道些什么就快说。” 黄八灰着脸,看向贾秀带些沮丧的口气道:“实不瞒这位小哥,今儿个开始你来,我的确不敢跟你讲到底是何人打伤你爹,因为这进来打伤你的爹的可是号称‘昆山双虎’的敖家兄弟。你要是昆山人,也在外头行走的的话应该晓得这‘昆山双虎’他们两兄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民百姓们得罪得起的……” 听这老丈说出原来打伤自己爹的竟然是有“昆山双虎”诨号的恶霸敖家兄弟时,贾秀也给惊住了。 因为这两个人的确在昆山很有些名气,不过这些名气都是恶名,欺行霸市,勾结官府,欺男霸女。敖家兄弟又会些拳脚功夫,长得也五大三粗,很是彪悍,手下又聚集了帮子泼皮无赖。常常气势汹汹地在坊间行走,看人不顺眼,就要动手惹事儿。 昆山的小民百姓们提起这两个人都很怵,就连小儿夜啼,也有妇人拿这两个人的名号来吓孩子的,说再哭闹,家里就会来两只老虎把孩子给生吃了。孩子们经这吓,往往就吓住了,不敢再哭了。 “竟然是他们?”半响,贾秀有些不相信地出声道。 开茶坊的黄八听他这么说以为他不信,便忙说:“真是他们,今日他们进到小老儿的茶坊里,就直直地向你爹走去。其中敖大郎就指着你爹说了句‘就是他,给我打”。然后他兄弟敖二郎还有那帮子泼皮们便撸起袖子向着你爹冲过去,劈头盖脸好顿拳脚。我这茶坊里头吃茶的客人见了都吓得逃了出去……他们打完你爹,把我这茶坊里的桌椅茶碗也顺带着打烂不少,便扬长而去……因此,我想,该不是你爹得罪了他们,或者是得罪了跟他们有来往的人,所以被打……哎,只是这敖家兄弟太毒了,竟然将你爹打死了……” 贾秀锁着眉听完这开茶坊的黄八的话,盯着他看,说:“你可别哄我,要是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话和你说得不样,那我可是要叫衙门里的公差来抓你。” “不敢,不敢,这位小哥,我要是哄了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黄八瑟缩发誓道,停了停又说:“小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那敖家兄弟理论了,不然是自讨苦吃,就算自认倒霉吧……” 贾秀横他眼,冷冷扔下句话,“要你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说罢,拂袖洒然离去。黄八等他出去了,才大大长出了口气,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呆立了片刻,心里头直呼自己今日倒大霉了。不仅自己铺子里头的桌椅茶碗打烂不少,最后自己掏了腰包,还被牵涉到桩人命官司里头,最后还把昆山双虎是打死那少年的爹的事情说出去了,这要是被那昆山双虎知道了…… 他想到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再次冒出层虚汗。于是下刻便赶忙心急火燎地跑出去,吩咐那个伙计赶紧收拾收拾,自己也把店内的二十两银子都拿了,出来把茶坊门锁了,急匆匆往乡下自己老家去避祸。 0第101章 欲望文 第1第02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第02章 秀哥,你可从哪老头那里打听到是谁打伤了贾叔了吗?”涂珍看贾秀从茶坊后面的茶水间出来便迎上去问。 贾秀没回答她这个,而是对守在外头等他的戏班子里头的人挥挥手,“走,咱们回去!” 又转眼看向涂珍说:“我们回去再说。” 涂珍立即明白他应该是从那开茶坊的老丈嘴里打听到什么了,只是不好在这里说而已。便冲他点点头,意思是她明白了。 于是戏班里的人又在贾秀的带领下回到了住处。 张氏和赵莲儿以及贾春见贾秀领着人回来了,便也出去迎着他们问可打听出什么来了没。贾秀便把在黄八嘴里打听的事情对众人说了,大家伙听也觉得既吃惊又疑惑,涂珍便先说:“贾叔怎么会招惹到那两个恶霸?这事情恐怕也只有等贾叔醒过来了才知道了。” “那你们都先回去歇着吧,切都等我爹醒了再说。”贾秀最后对戏班里的众人说。 众人只得应了,各自回去,因为贾维是戏班子的班主,他如今这样了,也没人出头去接洽戏班子唱戏的事,大家也只好歇着了。 等大家都散了,屋子里只剩下张氏,赵莲儿时,贾秀便叹口气说:“但愿我爹早日能好,他这要倒下了,日子长,我怕这班子也维持不下去了。还有那敖家兄弟怎么会对我爹动手,恐怕也只有从我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才好想法子对付他们了。” 停了停又恨恨道:“反正我爹不能让他们白打了,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张氏见他这样便赶忙说:“秀哥儿,你可不要贸然行事,什么事都等你爹醒了,咱们商量个好法子出来再说,不然你要是再出事,可让我和莲儿怎么活?” 贾秀抬起头,看了眼继母张氏,见她眼都哭肿了,而赵莲儿眼中也都还包着泪,咬了咬唇,终于道:“母亲,莲儿妹妹,你们放心,我不会傻干蛮干的,切都等爹醒了再说。” 赵莲儿又把自己和贾春悄悄筹备开绣房的事情对贾秀说了,贾秀便说:“那等爹醒了,好些了,你就和贾春去把它开起来。” “嗯,我也是这意思,方才我还和贾春商量了下,她说缓几天,等继父的病好点儿了再说。我想,这几天继父跟前也不能离人,我和娘还是轮流看着比较好。” “再加上我个,母亲和莲儿妹妹晚上就去歇着,由我来,你们身子弱些,别累出病了。” 三人议定便轮流守在贾维床前给他按时服药,擦身。如此三天,贾维到底命大,到第三天上,竟是醒过来了。这可把张氏等人高兴坏了。只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他虽然醒了,但是说话很不清楚,吐字艰难,而且似乎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只有半身子的手和脚能动。于是贾秀又赶忙去城里的妙手医馆把那曾给他爹治伤开过药的鲁郎中请来家里给自己爹瞧病。 鲁郎中看过了说:“这是因为贾班主的头被打坏了,导致说话不清楚,还有半身行动不便。这病就得养了,要是好好将养着,三五年后或者能慢慢恢复。但是也不定,还是得看他的造化了。我这就给他开些疏散血淤的药,你们照我这方子抓药给他吃。每隔月我便来给他瞧瞧,看他好转的情况给他斟酌着添药或者减药。” 众人听了心中不免忧愁。贾秀就请鲁郎中到外头堂屋去开方子,等他开完药方,又送了他出去顺便去妙手医馆把药给抓回来,叫赵莲儿熬药。接着进屋去看自己的爹,见张氏正在旁说着安慰他的话,便也上前去端张凳子在他床前坐了说些他的病不用担心,只要好生养着就能好的话给他听。 因为贾维刚醒,张氏等人也没有立即问他前几日在黄八的茶坊里发生的事情,而是隔了日见他能坐起来了,这才问他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敖家兄弟,这才招致了他们的报复和毒打。 贾维摇头,断续道:“……不,不曾……” “爹,您要是没有得罪敖家兄弟,他们又为何要对你下毒手?是不是他们结交的什么人和您结怨了?又或者是最近段儿日子有什么人对咱们不满?”贾秀拧着眉追问道。 贾维低头想了会儿,忽然说:“若是可能……应是,是宋家班……” 提起宋家班,贾秀恍然,也随即脱口而出道:“若说谁最近跟咱们班子结怨,倒还真是除了他们没别的人。上回李大户的儿子庆生,他们没有争得过咱们,最终是咱们去唱了三天戏,那宋家班的班主宋南易遇到我爹和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这回,我和爹去曹大户家跟他家管家商谈为曹大户他娘做寿唱戏的事情,那管家说先前也有宋家班的班主来跟他谈过,只是他们要的银子要些,所以他又找了我们贾家班来谈。” “要是像你所说,这宋家班的班主倒是有可能因为咱们连着夺了两回他们的买卖,所以嫉恨咱们,叫人对你爹动手……”张氏接话道。 “不过,宋家班的班主宋南易和敖家兄弟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会指使得了他们对我爹下手呢?”贾秀皱着眉头喃声道,看起来象是自言自语。 这话不过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而已。毕竟他经常随着贾维在外面跑,对于昆山这些戏班子的情况肯定是要比在家的张氏和赵莲儿了解些。 张氏和赵莲儿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贾秀也只有等着,看他能想到什么。恰在此时,只听个健朗的男子声音在屋子门口响起,“这事情定是宋南易做的,你们不晓得这里头有猫腻呢。” 众人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都晓得是谁来了,张氏便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迎接他。原来来人正是张氏的亲哥哥张诚,他晓得了贾维被打伤的事,特意买了些茶叶点心等上门来看望贾维,方才走到门口听到了张氏等人的谈话,便接了这么句话。 张氏便接了他手里的东西,说破费了,劳他上门来看自己的丈夫。 张诚道:“前两日我去了乡下收丝,并不晓得妹夫的事情。昨儿回来才晓得了,今日便来瞧他。什么破费劳动这些都见外了,他以前是我至交好友,如今是我妹夫,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要来看他,怎么样,他如今好些了没?” 张氏请他进屋来坐下,把他送来的东西放到屋内的桌子上,就领着他到床边看望了贾维。两人说了会儿话,张诚便嘱咐贾维好生养病,家里的事有他帮着,没什么大问题。随即便坐下来接着贾秀的话道:“方才我不是说这回那勾结敖家兄弟打伤妹夫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宋南易做的么,主要是你们并不晓得这宋南易的亲妹子月前刚做了这吴县县丞石铠的房小妾。而敖家兄弟在吴县的县城里横行霸道,在官府里头给他们撑腰的就是这县丞石铠。你们说这么联系起来想,可不是那宋南易因为嫉恨贾家班跟他们宋家班争买卖,所以才让他妹子在石铠跟前吹枕头风让他找人对付妹夫。这才有了敖家兄弟对妹夫动手的事情。” 贾秀等人听完了张诚的话,仔细想,觉得还真是有可能是这样,就是那让贾维被打伤成了如今这副摸样的暗中使坏的人就是那宋家班的的班主宋南易。 “这宋南易太可恨,太阴毒了,如今我爹被他害成这样,我定要去找他算账!”贾秀想清楚后,就愤愤地拍桌子怒道。 “贤侄切勿冲动啊,你想想这宋南易因为搭上了县丞石铠,而那敖家兄弟又和石铠交好,你要是名目张胆去找宋南易的麻烦,极有可能不仅对付不了他,还会连累你自己遭殃。如今你爹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这个家可就难了……”张诚忙劝贾秀道。 “那怎么办?难道这回的事就这样揭过去了,那我爹不是白被打了吗?”贾秀不服气道。 张诚摇摇头,叹口气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人家势大,咱们势弱。不忍气吞声就难免会招致大的祸事上身。唯今之计,也只有先退步,以求自保,等你爹好起来了再徐徐图之罢。” “可我真咽不下这口气……”贾秀咬牙道。其实他真想提刀去把那宋南易宰了,以出心头恶气。 可是转念又想起如今需要养伤的爹,以及张氏母女,还有戏班子这么人要接活儿吃饭,要是自己冲动之下真去干出了傻事,那这个家,以及眼前这些人定然会伤心,而且连累他们日子过不下去,这又是它不忍看到的。所以心里艰难权衡番,他也只得对张诚说他晓得了以大局为重,暂时忍下这口气,等将来有了机会再对付那宋南易。 张诚又安慰了众人几句,便告辞而去。贾秀送了他回来去到自己爹跟前,贾维便说如今他下不了地,伤成这样,就叫贾秀去他认识的几个朋友那里打听接活儿的事情,不能让戏班子里的人闲太久,否则他们挣不了钱,家里还等着要这钱吃饭的人就该心慌了。贾秀也有这担心,于是便照他爹所说的去相熟的人那里打听可有大户人家请人唱戏的。 不过他连着跑了十来天,都没有从他爹以前相熟的朋友那里接到活儿。以前他爹都是从这些人那里打听到县城里哪家要请戏班上门去唱戏贺寿贺生的,每隔几天总要接个活儿,像他这样差不跑了半个月还没有接到个活儿的情况实属罕见。从贾维被打伤,到三日后他醒转过来,再到贾秀连着跑了十天没有给戏班子接到个活儿,算起来差不就过了二十天。将近二十天戏班子里的人没有戏唱,虽然依然是班主贾维在管饭,但这么长时间没活儿干,挣不到钱,有许人就开始心慌起来,说他们家里还等着他们挣钱回去养家糊口呢,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另谋生路了。 不过贾春却是趁着这段儿日子没戏唱,和赵莲儿起把她们两人的春莲绣房给开了起来,每日早起来吃了饭,再带些饭菜去绣房里头,两个人就在店里忙活开了。凡是有附近居住的妇人进店来看绣品,她们就给人介绍她们绣房内可以发货给她们做赚工钱,便有些平日除了理家没什么事干的妇人领了绣品回去绣起来,赚些小钱花。 两人慢慢地也聚拢了附近住家的十个妇人领了绣品回去绣,另外赵莲儿自己也绣些荷包袜子什么的小件东西放在自己店里卖。这么着半月下来,倒是收支平衡,只是没有赚到什么钱。贾春便说:“咱们的绣房开起来的时日还短,等日子长了,这回头客还有附近领绣品回去做的人了,也就能赚到钱了。” 赵莲儿有些失望道:“咱们的饭都是家里带来的,要不然,算起来吃饭的钱,我们还亏了呢。” 贾春安慰她,“你别急,难道你没听说过吗,好店也要养三年哩。我们这店才开久,只不过才半个月,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赵莲儿得了她的安慰,心里要好受些了,便边绣着手里的荷包,边说:“我们说起来还是好的,有这个事情做着,至少可以宽宽心。你看涂珍她们最近是越来越着急了,这连着这么天戏班子里没接到活儿了,我怕,要不了久这班子要散哩。” “散也没法子,自从班主出了事,我想这昆山城里干这行的都晓得了有人要整他,就算以前跟他关系好的朋友也要忌讳下,许人便不敢再跟他往来了,怕惹祸上身。你想想,那敖家两兄弟恶名昭彰,般没钱没势的小民百姓没有不怕的。贾秀连着出去这么天找班主以前的朋友接不到活儿大概也是这原因吧。”贾春摇头叹气道。 赵莲儿听贾春这么说,心里就有点儿慌,想了想问她,“春姐姐,要是真的贾家班散了,你会不会去别的班子里唱戏,要是在昆山找不到合适的戏班,你会不会去别的地方?” 贾春抿了抿唇,望着赵莲儿笑,“怎么了,你舍不得我离开,对不对?” 赵莲儿脸上红,手里的针就划开了,下扎到了手指,不免嘶声出声,贾春便立即起来,走到她身边弯腰看她手指问:“扎着了么?” “不妨事,你看,只破了点儿皮,没出血。”赵莲儿把被针扎的手指给贾春看。 贾春看手指上白白的个点,果然是破了点儿皮,便握住她那根手指放到唇边吹,边吹边说:“你放心,我才舍不得离开你呢,我呀,要陪在你身边儿辈子,只要你不撵我走。还有,说起去其它班子里唱戏,要是贾家班散了,这倒是有可能。我还能唱几年,也还能挣点儿银子攒起来。只是如今我们开了绣房,做了这买卖,我想要是碰到合适的戏班子,班主对人不错,只在昆山唱的话,我还是愿意去。这样又能守着你,又能挣银子,两不耽误是最好的了。” 赵莲儿听她这样说,心中才大定。虽然她也跟贾春说过愿意和她白头到老相守辈子的,但是遇到这种会影响到两人生计的事情,特别是这会儿她们两人只有贾春有能力挣钱。她很担心贾春为了挣的银子离开自己去别的地方,就像是她看到的许做买卖的夫妻,丈夫为了家人的生计常常远走他乡,夫妻分离。她这会儿真是恨自己没本事,可以赚点银子,那样就不用再让贾春去唱戏,让她为银子操心,就可以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儿了。因此绣房开起来后,她远比贾春着急,想快些挣到钱。可是偏偏这种买卖,银钱周转得很慢,而且也不容易赚到太,只不过能保证两人的温饱而已。 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的手指专心吹着的贾春,赵莲儿心中好阵甜蜜。反正此时她点儿也没觉得手指痛了,倒是觉得被她这样周到的呵护着无比惬意。眼前这人容貌既美,对她又体贴温柔,赵莲儿十分留恋她。 贾春替赵莲儿吹了会儿手指,边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话,好半天没听到她开口说个字,就有些奇怪地抬眸去看她,却见她唇边含笑,眼中含情痴痴地望着自己。对上自己的视线后,呀声调转开视线去,本来脸上已经褪去的那抹红色就又隐隐约约地浮现了出来。 喜欢她这个样子,贾春心中突突跳得厉害,心中忽然升起股热望,想在她那抹红上去印上自己的唇印。可是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又在绣房中,隔着木柜台外边就是人来人往的小街,只能强行将心中的那渴望给压下。自从两人到昆山后,就再也没有在起象在桃林村那样同床过,也没有机会亲近,每日都忙忙碌碌,即便在起说话那时间也有限,直到两人筹备绣房的事情,再到绣房开张,再到现在。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蛰伏在地下很久未曾发芽的种子,旦破土而出就无法抑制地开始节节拔高,贾春突然觉得自己从没有过这样强烈地想和赵莲儿亲近,她的心跃跃欲试。 可这时候离绣房关门儿还有个时辰,正巧有来看绣品的妇人进店,贾春便忙忙地松了赵莲儿的手直起身去迎客,心细的赵莲儿发现她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慌慌张张的,差点儿让放在柜台旁边的凳子给绊倒了呢。 自打这妇人进店,到绣房关门儿,连来了五六个客人,贾春和赵莲儿忙着迎客,和这些妇人介绍绣品,以及发货收货验货等,等到将最后个客人送出店门,已经到了日暮时分。 “春姐姐,今日买卖不错,会儿我们关了门儿,人去吃碗冰梨好不好?”赵莲儿边数着柜台上的那小捧铜钱,边跟贾春说笑。 贾春应声“好”,先去将店铺里头的绣品收捡起来,这才对赵莲儿说:“好了,我们走吧。” 赵莲儿就数了十八个铜钱放到自己佩着的荷包里,把剩下的几十个铜钱装到钱袋子里头,再贴身放好,走到贾春跟前拉她手,笑吟吟道:“春姐姐,走,我们吃冰梨去。” 贾春便跟她起出来,再转身把店门给锁了。两人手拉手往泉水巷东头去。在泉水巷东头的巷口有家卖这种冰梨的小店,梨是青皮甜梨,冰是在冬天从河里砸下来存在地下库里的冰。这会儿已经进入六月,天气比较热,这买冰梨的小店也就做起了买卖。 傍晚的夕阳照得整条巷子都金灿灿的,还带着夏日的热气的风从巷子口吹过来,吹起两人的衣裙和鬓发,往往会让从她们身边走过的路人暗自赞叹,“好俊的女子……” 两人有说有笑得走到那卖冰梨的小店门口,也不进去,就在柜台那里,赵莲儿从自己的荷包里将早准备好的十八个铜钱摸了出来,往柜台上拍,大声喊:“店家,来两碗冰梨!” 那卖冰梨的妇人收了钱,便吩咐店内的伙计去后面给两人端了两碗切成小块,拿冰水湃着的青皮甜梨出来。装着冰梨的瓷碗端在手里冰凉,拿里面放着的瓷勺子舀着,吃到嘴中顿时让两人觉得暑气大消。两个人也不坐,就在店门口柜台那里面对面着,边笑,边吃手中端着的冰梨。 吃完了,贾春和赵莲儿将碗放,赞了句,“好甜的冰梨。” 那妇人就赔笑说:“那改日还来。两位慢走……” 赵莲儿和贾春并肩行着,金乌西坠,晚风徐来,穿街过巷,天色将黑时便走到了离贾家班租住的院子不远的地方。贾春见要到了,却走得拖拖拉拉起来。赵莲儿见了,也只能放慢了脚步,见她似乎有什么要跟自己说得样,便问她,“春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呀?” 贾春磨磨蹭蹭道:“莲儿,我们……我们去那边的竹林,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赵莲儿往路边不远处的竹林看了眼,心里奇怪,整日和贾春呆在起,也说了不少话,她到底有什么想和自己说得,这眼看要到家了,却约自己去那竹林去说呢。 不过,她向都听贾春的,所以这会儿见她这么说了,也不反对,只是说:“好吧,我们快些过去,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得就快些说,我娘他们定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15 01:39:47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15 01:35:18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4 19:19:04 两位╭(╯3╰)╮破费了,么么哒! 第1第02章 欲望文 0第103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0第103章 从两人行走的那条路到贾春指得那片竹林也不过数十步远,而且两人以前也到那竹林去挖过竹笋,那还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开了春,竹林里发了不少新笋,她们就在空闲的时候结伴去那里用个小铁锹挖些新发的竹笋出来。挖出来后拿回去剥了壳,贾春会亲自下厨把这些笋切成片,略加些油盐炒出盘子清香四溢的素炒笋片出来,赵莲儿觉得吃这样的菜特别下饭。所以今年春天里两个人去那片竹林很挖了不少回竹笋,直到春尽再也挖不到为止。 因此这会儿贾春叫她去竹林的时候,赵莲儿还以为贾春要跟她说什么跟以前的竹笋有关的事情呢。 贾春其实越走近竹林,她的心跳得越快,手心里都是汗,觉得自己心虚得很,可又心中无比向往。 两人走了小会儿就走进了竹林之中。这片竹林并不大,占据了个小土丘。暮□□临,竹林之中要比外面幽暗些。贾春走在前面,跟做贼似的四面看,看竹林里可有别的人。番仔细探寻以后,终于如愿发现这林子里没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选了个记忆中熟悉的有处环形生长的丛竹子那里去,那地方恰巧容得下两人,也比较隐蔽。 她先走进去,然后转身招呼跟在自己身后的赵莲儿过来。赵莲儿依言走过去,和她面对面着,仰脸睁着亮晶晶的眼问她,“春姐姐,你要跟我说什么呢?来这里,这样隐蔽,又没有人……” 贾春唔声,使劲儿地咽下口口水,她很紧张,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说了句不完整的话,“莲儿,我……我想抱抱你……” 不等她伸手,在她对面的赵莲儿就噗嗤声笑出声来,然后小声说:“就为这个啊?好,给你抱。” 说完这话,便大方地往前步,伸出双手环住贾春的细腰,伏在了她怀中。 赵莲儿的大方完全出乎贾春的预料,不过却让她狂喜。遂也伸出双手抱紧了主动倒进自己怀中小鸟依人样的赵莲儿,在她耳边喃声道:“莲儿,你真大方,我们好久没这样了。自打过了年到昆山后,忙这忙那都没空……” “春姐姐,抱着你真舒服……”赵莲儿在贾春怀中蹭了蹭,柔软的发丝在贾春颈下的肌肤上蹭出了片小栗子。 “莲儿……”贾春喃声唤她,吞吞吐吐地问:“我,我可以亲亲你吗?” 她说这话时,正巧是在赵莲儿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蜗,赵莲儿只觉耳畔阵麻痒,颗心因为她这句话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可是这话她怎么能回答呢,难道说你可以,赵莲儿虽然大方,但这种时候难免还是有女孩儿的矜持。于是并不说话,只是环住贾春细腰的手加用力了。 贾春倒也不笨,赵莲儿虽然不置可否,但把她抱得紧,这应该是种暗示,暗示她同意了,否则不是应该听了自己的这话会逃开? 于是下刻,贾春便小心翼翼地在赵莲儿耳畔轻轻吻,立即就觉得怀里的人抖了下。唇下的肌肤带着少女的馨香,又是那样滑腻,让她舍不得离开,便下下地从耳畔移到了她侧脸,再往前,直到两人气息相接…… 竹林里这会儿依然是暑热未退,绵绵的热气升起来,四周全是泥土和竹叶混合在起的特殊芳香的气味儿,还有两个人呼出的带了各自不同味道的清甜的气息。 很热,汗水顺着额发滑下,两人都紧张地发抖。彼此变得灼热的气息牵引着她们靠近,赵莲儿踮起了脚尖,贾春俯下唇…… 终于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彼此的甜滑,只让人觉得灵魂出窍轻颤…… 夜|色|降临,两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彼此心间荡漾着满满的甜蜜从那小竹林中出来,什么也不说的往前方不远的住处走。 可是走进贾家班住着的院子,往日这个时候就会飘荡在院子里的饭菜香味却丝毫也闻不到。赵莲儿霎时有些失望,往常她每次在傍晚和贾春起从绣房回来踏进院子就会被自己娘亲做的饭菜的香味刺激得饥肠辘辘呢,如今没有这熟悉的味道,凭空便让她觉得不习惯。而敏锐的贾春却觉得今日这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样,怎么说呢,有些冷锅冷灶,过于冷清的感觉。 “春姐姐,院子里怎么没人?她们人呢?”赵莲儿松开和贾春十指相扣的手四面张望。往常这时候要吃晚饭了,戏班子里的人总喜欢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得摆放桌椅碗筷的,可是这个时候院子里却不见人影。 “走,我们去正屋里瞧瞧。”贾春忙大步往贾维和张氏所在的那三间屋子里去。进去才发现堂屋里只坐着三人,就是张氏,贾秀,还有涂珍。房中气氛沉寂,三人都垂着头,看起来十分沮丧的样子。 见到贾春和赵莲儿前后脚进屋,张氏这才抬起头来带些恍然的神色道:“啊,莲儿和贾春都回来了?这什么时候了?” 问完这话往屋子外看了眼,忙起来慌张道:“原来天都黑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去,哎,今日这烦心事弄得我饭都忘做了。” 说完便慌慌忙忙地出了堂屋往院子里的厨房里去。 张氏出了屋,贾春便和赵莲儿在房中桌子旁的根春凳上坐下,随即问贾秀,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贾秀紧锁着眉头,过了好会儿才艰难道:“他们……他们都走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今儿早我和莲儿离开时他们都不还在么?怎么这么快,这些人起走了?”贾春惊道。 贾秀握着拳,脸色晦暗,没立刻回答贾春的话。坐在旁的涂珍低声开口,“他们是个时辰前才起来说他们要走的,秀哥和张大娘都苦苦劝他们再等等,可他们却是不听,让把这之前的他们唱戏挣的银子都结了……后来苦劝不过,在里面屋子里躺着的贾叔也听见了,便让张大娘开箱子取了银子出来,让秀哥把银子给他们结清,然后他们就都收拾了衣物接二连三得走了……” “可这天都黑了,他们连夜离开能去哪里?”赵莲儿忽然开口问。 涂珍道:“他们自然是有地方去,因为昆山有个新戏班子才开锣,需要人,就有人来拉人。偏偏咱们班子这么久没有戏唱了,他们呆不下去了,就答应了人家。这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只不过他们瞒着咱们,暗中商量好了,今日才定下来,后面的事你们也晓得了。” “既然你早晓得,为何不早些跟秀哥说呢,或者早点儿劝劝他们,让他们能留下来?”赵莲儿继续开口问道。 “这事情他们并没跟我说,或者是想着我跟秀哥走得近,怕我漏出风声吧。我也是方才他们走之前,才从跟我还算关系好的个姐妹口中晓得的。她收拾衣服的时候,我在她旁边,她悄悄告诉我的。”涂珍解释道。 贾春听完也叹口气道:“想来他们也是认为我跟莲儿走得近,不愿意跟我说呢。” 这话说完,她看赵莲儿眼,见她脸上有淡淡的委屈的神色,就立即说:“我没有觉得被拖累的意思啊,莲儿你别想。” 赵莲儿抿抿唇,随即道:“没事儿,这下戏班子散了,咱们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此刻担忧的事情也是方才直困扰着贾维等人的事情。自从吴菊出事,贾维赔了大笔银子,后来又被打,请郎中疗伤吃药,又花了不少银子,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贾家班没戏唱,但吃饭和日常的花销还是由贾维承担,直到今日班子里的人结了工钱离去,可说是几乎把贾维攒下来的银子给掏空了。 张氏和贾秀自然也晓得这中间的内情,所以在戏班子里的人拿了银子走人后,才闷闷地坐着发愁呢,直到贾春和赵莲儿回来,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摆脱目前的困境。 赵莲儿发问后,发现贾秀等三人都闭着嘴,锁着眉,副犯愁的摸样。就知道他们目前肯定也没什么好法子可想,便说:“可惜我和贾春的那绣房才开起来,还没有赚到银子,不然也好些。” 贾秀道:“这养家的事情怎么会轮到你来承担,你和贾春只把那小店子做下去就行了。别得都不用管。” 又转脸看了眼涂珍和贾春说:“都是我们连累了你们两个,其实你们也不用顾忌我们,要是有外面的班子请你们去唱戏,你们就去吧。毕竟你们家里还等着你们挣银子回家呢。” “秀哥,你别这么说,贾叔被那宋南易害了,又不是只为他自己,说起来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伙。所以,别跟我们这么说。如今遇到了难关,咱们合当跟你还有贾叔起共度难关,你放心,我是不会个人离开贾家班的。要是有班子请我去唱戏,我说什么也得把秀哥和贾春并带上。要挣银子,也得我们三个起。”涂珍看向贾秀诚恳道。 贾春也赶忙表态,说:“我和涂珍个意思,若是有戏班子请我,我也要叫上贾秀和涂珍,反正咱们三个捆成堆儿了。” 几个人说了些彼此安慰打气的话,就又松快起来。赵莲儿便和贾春起去厨房帮忙,不会儿张氏就做好饭菜端了出来,先给贾维端了碗去,伺候着他吃完,这才出来和贾秀等人桌吃饭。 众人吃完饭,各自洗漱了回房去睡觉。张氏最后个把门关了,回房去在妆台边坐着散发。贾维倚靠在床头看她,半响赧然说:“娘子……都,都是我连累……你……你跟我,都……都没享受几天……好日子……” 张氏将发髻上的银簪拔下,转过脸去看他,笑道:“你别说这些,既然我们是夫妻了,自当同甘苦共患难。还有,你放心,银子不够了,我明日就去找我大哥借些。” 原来今日给了那些要走的戏班子的人结清银子后,贾维手上的银子已经不够支撑个月的药钱和饭钱了,这过几日就是租住这院子的房东来收租的日子,所以张氏会这么说。 “换……换地方,银子……少些……”贾维缓慢道。 张氏闻言,便也明白了他意思是如今戏班子散了,也没必要租这么大个院子了,换个小点儿的地方住,要省下些银子,便答应了,“好,明日我去大哥那里借了银子回来,就让秀哥儿去找个小些的地方住。” 贾维点点头,张氏散了发,就扶着贾维躺下,自己熄了灯上床去挨着他,又说了几句话,困意上来,不会儿就睡着了。 —— “大哥,大嫂,今日有空我带了莲儿来瞧你们。我记着还有两天就是嫂子的生辰,今儿买了些嫂子爱吃的梅花糕,可是谭记点心铺子做的,这家是老字号,我听大哥说过嫂子最爱吃这家铺子做的梅花糕的。还有,大哥,我给你买了点儿蒙顶白茶,我记得你也是最爱这茶叶的。”张氏边笑着对她大哥张诚,还有她大嫂陶氏说话,边让赵莲儿把买来的礼盒子往他大哥手上递。 因为今日要来张诚这里,所以张氏便让赵莲儿空出天来陪自己,只叫贾春去绣房开门做买卖。 开始赵莲儿还不愿意来呢,因为她舅舅这里她和贾春到昆山后,在过年的时候来过两次,起吃过团圆饭,还有她舅舅初九过生日的来过次。这两次都因为同人,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不爱来。这人就是她舅母陶氏。 陶氏是昆山本地人,以前张诚远走他乡做买卖时在昆山认识了她。那时候陶家在昆山城里开了个小杂货店,陶氏在店内帮忙。张诚往陶家的店里送了些货,便认识了陶氏。张诚年轻时长得很精神,再加上也能干,挺讨认识他的未嫁的女子们喜欢。陶氏也算是其中个,于是来二去,两人就对彼此有了意思。张诚在陶氏的鼓励下去陶家提亲,陶氏的爹娘也看上了他这女婿,便口答应了,只是有个要求,就是他们除了个儿子就只有陶氏这个女儿,所以希望张诚娶了她,就在昆山安家。 张诚同意了,便和陶氏成亲后,在昆山安定下来,做买卖过日子。最近这几年,买卖顺遂,张诚便买了所宅子,死四四方方个院子,北边正房三间,东西厢房三间,倒座房也有三间。因为陶氏节俭,家里就没有买丫鬟婆子,什么事情都是她手操劳。房子大,她便把原本该下人住的倒座房租给人做仓库,西厢房三间也租了出去给别家住。 因为陶氏精于算计,又节俭,所以在待人接客方面就比较抠。不管是吃个饭泡个茶,她都给人抠门儿的感觉,话语里不时提起的就是她开始嫁给张诚时,跟他受了不少苦。如今日子好过点儿了,不敢忘以前等等。这些做法和这些话,自然是让赵莲儿不喜欢她。不过,今日她娘张氏强拉着她来,说这是礼数,她犟不过,也只好来了。这会儿她娘让她买来的礼盒子奉上,便勉强堆出些笑上前,喊了声,“舅舅,舅母。” 随即把手里头的提着的礼盒子奉上。张诚便笑着接过来了,再顺手交给陶氏。陶氏就接了放到堂屋的桌子上。 “来,妹子,坐,莲儿,你也坐。”张诚请两人坐下,随即问张氏,“对了,我有好天没去你那里,妹夫的伤可将养得好些了?” 张氏答:“好了,如今也可以自己撑着坐起来,甚至可以下地走两步。只是边腿脚依然使不上力,所以不能走。” “哦,如此说来,是有好转了。妹妹且别急,鲁郎中不是说了么,只要将养得好,过不了两年妹夫就能完全好,到时候你们又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张诚安慰张氏道。 “哎,他的伤好些了,可是昨儿个戏班子却散了……”张氏叹口气道。 张诚听,自然吃惊,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戏班子怎么会散?” 这时候,张诚的女儿十四岁的张丹霞走了进来,看见赵莲儿便眼睛亮,喊她,“表姐,你怎么来了?我才去帮我娘买菜回来听到堂屋里有人说话,还在想到底来了什么客呢?” 赵莲儿和张丹霞同岁,只是在月份上比她大,所以张丹霞喊她表姐。这个表妹,性子爽快,倒是和赵莲儿合得来。因此赵莲儿见她,便脸上带了笑了起来说:“今日我跟我娘有空来看望舅舅和舅母呢。” 张氏因为接下来的话是要和张诚两口子说借银子的事,觉得不太好当着女儿开口的,刚才还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把她给支出去呢,这时候见了张丹霞进来自然是求之不得,便马上转脸对赵莲儿说:“莲儿,你难得来你舅舅和舅母家趟,也难得见到你表妹,这就去她房里玩会儿吧。” 赵莲儿在大人跟前坐着正觉得拘束呢,得了她娘这句话简直可以说是求之不得,便立刻起来笑盈盈地上前去挽着她手,两人有说有笑得出了屋子。 等她们两个出去了,张氏这才黯然说:“因为我相公这被打伤之后,行动不便,就叫秀哥儿出去跟以前那些他爹相熟的人接活儿,不想连着大半个月,却是个活儿也接不上。戏班子里的人没戏唱,就没银子挣,许人心慌。不想又有个昆山的新戏班子新开锣招人,就有那边戏班子里的人暗中来勾兑我们贾家班的人……结果,他们就心动了,昨儿个起来让我相公把这两个月来唱戏挣的银子结清了,就都卷了包袱走了……戏班子里就只剩下了个唱旦角的涂珍,还有个唱小生的贾春……” 张诚听完不禁无比惋惜,道:“妹夫组这个戏班,苦心经营有七八年了,不料到今日竟然被人害得这样。这可是他耗尽心血建起来的戏班子啊,就这样散了……” “谁说不是,我昨儿个想劝他的,可他倒来说是他拖累我了。昨晚睡下后,我觉醒来,他竟然都还没睡着,可见他心里煎熬……” “妹夫是好人,哎,为什么好人没好命……”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陶氏却突然出声道:“这戏班子散了,那你们夫妻以后靠啥过日子?” 张氏没想到陶氏说出这么句话来,倒是把自己不好意思往下说得话给起了个头,便顺着她话往下说:“谁说不是呢?今年我们流年不利,先是吴菊的事情,后来我相公又出事,戏班子又解散了。如今手头着实有些紧,再过几日咱们租住的院子又得交租了……” 她脸上都是为难的表情,后面的话不用说,张诚和陶氏也知道什么意思了。张诚刚想开口说那就在他这里拿些银子去先度过难关再说。可是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听陶氏抢先道:“妹妹,你们戏班子人都散了,也没必要住那么大的院子,依我说,找个小点儿的地方住着算了。你看,我们这里的倒座房倒是有三间,原先租给人做仓库的,这会儿既然你们要找地方住,我看不如我让人把那些仓库里的东西都挪走,你们住进去算了,要是没有房钱,还可以暂时缓缓再给我,我依然给你们算租仓库的钱,这钱可比外头正经找房子住便宜了。你们现在不是手头紧么,我看呀,住到我们这里来正合适,有我们在,家人也好彼此照顾些。” 陶氏说得非常客气,可张氏却明白她说这话就是把自己想借银子的话给打回去了。你不是要借银子租屋子住么,好,如今给你腾了三间出来,而且还便宜,还说彼此是亲戚可以照顾。那这要借银子租屋子的事情也不用提了。 要是借不到银子,可不是真要搬到这里来住了么?看大嫂的语气,很显然她是不想借这银子了。 “那怎么行?妹夫他们怎么能住倒座房?还有,都是家人,又怎么能收钱?”张诚不悦地反对。 “忘了跟你说,你这半年来交给我的银子我都拿去我哥当二柜的钱庄里放给别人做买卖了。如今手上不过二十两银子,这大家子人还得吃饭呢。”陶氏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16 02:19:16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5 23:13:59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5 19:10:04 ╭(╯3╰)╮们破费了,么么哒! 0第103章 欲望文 第1104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04章 “你……好,你要这样,也难不倒我,只是以后你休想再管我挣的银子!”张诚恼怒道。也难怪他生气,张氏作为他唯的亲妹子,遭遇到了这么不幸,如今到昆山来,好不容易兄妹相聚,他看着她重新嫁了个可靠的人,欢喜她终于下半辈子有了靠,可贾维却出了事。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再不帮她就根本说不上是她哥。 他也很明白作为自己发妻的陶氏跟着自己这些年也的确受了苦,而且她这样操劳节俭也是为了这个家。所以这会儿他发火还是控制了下怒气。不过,他此话出,陶氏却是着急起来,嘴里带着哭声道:“好哇,张诚,你把我跟着你这些年受得罪全都给忘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张氏见他哥和他嫂子为了自己的事吵起来,心里不安,便忙劝他们,“大哥,大嫂,你们都别吵了,嫂子方才说得话也是为了我们家人考虑,我看就依她。我们家人搬到那三间倒座房去暂时住着……” “妹子,那怎么行?那三间房简陋得很,如何住人?依我说,你们要住进来,我还是让住西厢房那三间房的人搬走算了。你们住西厢房去!”张诚忙说。 张氏这回不等陶氏出声反对已经抢先说:“倒座房那三间正合适我们家人住,我和贾郎住间,贾秀单住间,莲儿,贾春,涂珍她们三个女孩儿住间。要是住西厢房去,堂屋里怎么住人?大哥,你就别说了,这事情就依我好不好?” 不等张诚再说话,陶氏已经开口,“你看,妹妹都已经同意了,你还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看,今儿下午等云辉回来,我就让他去跟那租倒座房做仓库的粮店掌柜说,让他把这些粮食都搬走,我和丹霞明日再收拾洒扫番,后日妹妹家人就能搬来了!” 张诚这时候还想跟陶氏争,张氏却说了个决绝的话,“哥,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我们家人就不搬来,我们自己想法子去!” “妹妹,你……好,我同意,我同意……”张诚拗不过,只能同意了。不过,他想既然自己妹妹要搬来,那就把那三间倒座房好好收拾下,再添置下家具箱笼什么的,让他们家人好好地住下。 陶氏见最终他们两兄妹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也就高兴起来,不再说话,径直去外头厨房准备今日晌午的饭菜了。 张诚见陶氏出去了,就对张氏说:“那就委屈妹子家人先来我这里住着,不管怎么样,你们住到我这里来,咱们也好彼此有个照顾。另外,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约莫有四五两。你先拿去用。明日我去朋友那里周转百两银子给你们送来,想来也能救急了。” 说完,就把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来,放到张氏手里。张氏不肯接,张诚便硬塞到她手里低声道:“我们兄妹,你别太计较。快收好,会儿让我你嫂子瞧见了,又有得闹。方才她说那些话,你别计较。她其实心不坏,只是把钱看得紧。我给你银子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跟她说,否则家里又不得安宁。” 张氏只得接了,忙放到自己袖袋里说:“大哥,也不用百两那么,有五十两也够周转了。” “你别管,我晓得妹夫还要吃药养伤,花银子不少。你们先花着,要是以后不够用了,只管跟我开口。如今你到我跟前了,我要再不管你就枉为你哥。”张诚沉声道,“还有,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搬到我这里了,就当自己家样,随便些。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提。” 张诚的这番话暖了张氏的心,便点头说她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而且谢他为自己这样周全考虑。 “谁叫你是我妹子,我是你亲哥呢。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啊……”张诚最后笑起来道。 兄妹两个唠了会儿家常,陶氏就来叫他们去吃饭。赵莲儿也和表妹张丹霞起出来帮着摆放碗筷,端菜盛饭。今日的陶氏要大方些,平日来客只得两三个菜,今日却是做了五六个菜出来,虽然是素菜为。可能在陶氏心里也觉得自己方才那样扫了张诚的面子,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相公就这个亲妹子,要是叫他不管她是不可能的。遂叹了口气,心软做了两个菜算是赔罪了。 因此接下来吃饭的时候,陶氏难得的对张氏和赵莲儿说话带了笑,让她们吃些。 张氏是个大度的人,倒是不计较什么,见陶氏陪了笑跟自己说话,也就不把方才她的冷言冷语放心里去了。 吃完饭,张氏和赵莲儿坐了小会儿,便告辞而去。回到家,张氏就把今日去自己大哥那里借银子,以及搬家的事情对贾维说了,只是在这中间没有说陶氏说得那些难听的话。贾维听了,面上也有了笑,说:“大哥真是好心人……又借银子,又给咱们提供住处。百两银子……也够我们家人花上三年了。三年后我定能好起来……那时候我再重新组个班子挣钱。” “所以啊,你只管放心养伤,我,莲儿,还有秀哥都能挣钱呢。我想着,等搬过去,也让莲儿把她绣房里的绣品拿些回来,我能照顾着你,也能做点儿绣活儿挣点儿买菜的钱。” “你不要太操劳了,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呢。” “没事儿,我这些年来都这样过的,累不着。” —— 到晚间,贾春从绣房中回来,而贾秀和涂珍起出去找了活儿回家,众人聚在起吃晚饭。张氏便把要搬家的事情对众人说了。大家听了也没什么意见,张氏便说:“那会儿吃完饭,你们回去后就各自收拾下,不要到后日要搬家了再落下什么东西。” 众人应了,吃完饭都各自回房。赵莲儿便去找贾春,问她今日绣房里的买卖如何,贾春道:“不如昨日,勉强挣了几十文钱。” 停了停又压低声对赵莲儿说:“莲儿,今日我在绣房里守着店铺时,铺子上来了个人找我去他们戏班子里唱戏,是卢家班的班主。我提出要让贾秀和涂珍起去,可那卢班主却说涂珍可以,但是贾秀就不行。因为他们班子里有笛师,不再需要别人了。他给的工钱也还行,只是我听说他不要贾秀,所以就没立刻答应他,而是回来跟你说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莲儿听后也犯难,要说她心里是很愿意贾春去唱戏的,毕竟她从小学得这个,要是就这么跟自己起开绣房,算是浪费了。而且她去唱戏,收入远比她跟自己开绣房挣得,要是为两人将来打算的话,自然是她依旧去唱戏得好了。可是,在这之前,贾春可是和贾秀还有涂珍约好要共进退的,要是就这么她去了卢家班,或者也叫上涂珍去了,留下贾秀人,他又是笛师,那以后他基本也就很难找到活儿了。 但是贾春要是不去的话,错过这机会,以后再有合适的戏班子叫她去,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春姐姐,这事情你方才在饭桌上为什么不提出来?要是提出来,或者贾秀他们也就能帮你拿主意了。”赵莲儿嘟着嘴道。 “你个傻子,这事情我自然是要先问你啊,谁叫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呢?你要是觉得不好,那就算了。”贾春看着赵莲儿笑道。 赵莲儿挠挠头,说:“可是这主意我帮你拿不了呢,要不这样吧,我去找我娘,把这事儿跟她说了,看她怎么说好不好?” 贾春听也觉得在理,便说:“好,那你去你娘那里问问吧,向她讨个主意也好。” 赵莲儿应声好,随即从贾春房里到她娘干活的厨房里去。进到厨房后,她把自己刚才从贾春那里听来的事对张氏说了,最后说:“娘,你帮着拿个主意吧,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好?” 张氏正在洗碗,听完便说:“这事儿我也不拿主意,等我洗完碗去问问你继父,看他怎么说,好不好?男人家,能拿大主意哩。” “也行,那我去跟贾春说声让她等着。”赵莲儿道,便又匆匆地出了厨房去贾春房里跟她回话。 这里张氏洗完碗,就把手擦了擦去到正房自己和贾维住的西屋,却意外发现贾秀已经坐在床前,正和倚靠在床头的贾维说话,她听到句是,“爹,我想让贾春和涂珍去卢家班唱戏去,她们不比我,家里还有人要养活。我是个男子,即便不做笛师,干点儿别的样能挣钱……” 这话听到耳中,张氏就忙上前去问:“秀哥儿,你都晓得了么?” 贾秀有些赧然道:“方才我想到厨房里头来拿碗倒些水喝,就听到了莲儿妹妹跟您说的话。我想了想,就来跟爹说……” “那你爹……”张氏说着话就去看贾维。 贾维道:“我……我觉得儿子说,说得好……让她们去。” “那咱们总的有个借口跟贾春和涂珍说吧,不然落下秀哥儿,她们不会愿意。” 贾维想了想便说:“你就说……大哥,大哥找人安排,过……过几天就去……” 张氏很快明白自己相公的意思了,就是跟贾春和涂珍两个女孩子说,自己大哥张诚找了人,过两天让贾秀去学做买卖。其实这个对张诚来说,还真不难,要是贾秀真愿意去学做买卖的话,倒还真能给他找个地方去。 于是接着张氏便说:“秀哥儿,你要是真想去学做买卖的话,我倒是真可以跟我大哥说说,他在外头朋友不少,定能给你安排个去处,你想想,到底是继续做笛师,还是学做买卖?” 贾秀没想到自己的继母还真往他爹说的那意思上头想,他低下头沉默了会儿,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说:“母亲,那我就去学做买卖了。做笛师虽然我喜欢,但是学做买卖以后能有机会挣到比较的银子,所以我还是决定去学做买卖算了。” “那好,等搬了家,我就去跟我大哥说,给你找个好东家去学做买卖。”张氏口答应,续又笑着说:“这么着,你先回屋去,我去把贾春她们叫来,跟她们说我和你爹的意思。相信她们还是要听我们的。” 贾秀点点头,便起身出了屋回自己的房去,收拾要搬家时带走的东西。而张氏则是去把贾春,涂珍叫到了跟前,然后把方才的决定跟她们两个说了,“反正我和你们贾叔是望着你们不要丢了自己学的本事,好好去唱戏,至于秀哥儿,你贾叔已经给跟我大哥商量了,让他去学做买卖,秀哥儿自己也同意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他了。再说了,他是个男子,做笛师辈子也没什么出息的。” 贾春和涂珍见张氏和贾维这么说了,自然也不敢说不同意。便在两人面前应承了。贾春就说:“那我就去回那卢家班的班主的话,后日我们搬了家后,就和涂珍去他们那里。” 张氏和贾维点头说正该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贾春便和涂珍两人从正房里出来,各自回房去。赵莲儿还在贾春的房里等她回来呢,见她回来就问她,“我娘叫你去说什么了。” 贾春便把方才张氏和贾维的话说给了赵莲儿听,最后说:“要是我过几日去唱戏了,那个绣房就得靠你支撑了,想必也比以前我们两个在起时辛苦些。我真怕累着你。” 赵莲儿笑,“每日不过守着店,收货验货什么的,倒是累不着。再有,你不是得空的时候还要来帮我忙的么。你们戏班子也不是天天有戏唱。” 贾春抿抿唇道:“那倒是,但凡我不唱戏的时候都来店里帮忙。哎,辛苦几年,攒够了钱,我想带你回乡下去,再买些田地,盖个院子,咱们日日在起,再不要这样。我这日不见你,真是如隔三秋。还有,你人在店里我不放心哩。要不,咱们请个把妇人来帮忙好了。” “这绣房本来都挣不了几个钱,再要请人,就没钱了。”赵莲儿不同意。 谁料贾春却坚持,“这事情你听我的,咱们就从泉水巷附近找两个闲的妇人来,再说了,店里两个人,看着热闹些,进店的妇人说不定也会些。赚银子要紧,你的平安要紧。而且,你又生得如此好,我真怕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这里是城里,到处都是人,谁敢那么大的胆子?不过,我听你的,以后自己注意点儿,早上辰时开门,下午到申时就关门儿,早点儿回来。”赵莲儿呵呵笑道,不过想起以前的事情,她也怕真惹上什么好色之徒,那自己个人在店里可就麻烦了。所以最后也就同意了贾春的提议。 “那还差不。”贾春最后道,赵莲儿便帮她起收拾衣物,边继续说笑。 那边厢,涂珍却是去敲开了贾秀的门儿,然后进去直直地盯着他眼睛问:“秀哥,你真不想做笛师了?真想去学做什么买卖么?” 贾秀笑笑道:“是真的,我仔细想过了,做笛师没什么出息。你看看,我家里,如今我爹这样,我妹妹莲儿那么小还要去开店挣钱。连我继母也要拿绣活儿回来做,只为了挣几个菜钱。我这个做儿子的好手好脚不该挣钱养活她们么。要是学做买卖,或许要不了几年我懂行了,这家人都能养得起了。我想我爹还有继母,妹妹都能过上好些的日子。所以,我真下定决心,不再在梨园行里干了。你就和贾春起好好唱戏去吧,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涂珍咬咬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便说:“若这是你真的意思,那我就……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可惜……” 贾秀看看眼前的涂珍,她的心思他怎么又看不出来。以前吴菊在的时候,老围着自己转,别的戏班子的女子也不好围在自己跟前来。而自从吴菊出事后,涂珍才慢慢地从众人中走了出来,接近他。不过,因为吴菊的事情,他心里直愧疚,明明晓得眼前这个女孩儿喜欢自己,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点儿的回应。又或者是他也对涂珍有点儿好感,但是却因为心里有往事的阴影在,所以放不下,至少现在还无法接受她。他此刻的心里想得是家里的生计,无暇再考虑什么男女之情。 “没什么可惜的,这真是我的意思。还有……你的心意我也晓得。以后再说吧。”贾秀终于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句话。说完后,赶忙调开视线。 涂珍听到这句话,却眼眸霎时亮了起来。她从未想过有日能从贾秀嘴中说出这个来,他晓得自己的心意!他知道自己喜欢他! 只要他知道就好了,她不求别的什么。而且她也明白了贾秀的选择,那当然是要支持他的。于是下刻,她脸红道:“秀哥,我,我会直等你……” 这句话说完,涂珍不好意思地提着裙子从贾秀屋子里跑了出去。跑出去后,却是忍不住开心地自己儿笑了起来,仰头看满天星子,只觉分外明亮。 —— 两日后,张诚带着儿子张云辉亲自去帮着自己妹子张氏家人搬家,将他们接到了自己买下的院子的那三间倒座房去住。在这之前,他在朋友那里借了百两银子给张氏送了去,去的时候又听说了贾秀想找地方学做买卖的事情。回来后就把这事情跟陶氏说了,说自己倒是可以带着他去学收丝贩丝,也可以让他去自己儿子云辉所在的绸缎庄去做伙计。陶氏却说她大哥做二柜的钱庄上前两日走了个小伙计,让贾秀去钱庄做伙计倒不错。只要学会了这本事,以后在钱庄要比在其他买卖上挣的银子。 张诚想了想,也觉得陶氏说得在理。后来等自己妹子张氏家人搬来后,就把这几样可以选择的买卖说给了贾维父子还有张氏听,问他们愿意贾秀去学什么。贾秀就问这些买卖将来哪个学会了挣的银子。 张诚笑着说:“这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可以挣钱。不过,比较起来,要是能开钱庄当然挣的银子了。因为钱庄就是用钱做买卖,既不用进货,也不用卖货。天底下从小民百姓到朝廷大臣,乃至皇帝陛下,都是需要银子的。” “那我就去钱庄学做伙计好了。”贾秀毫不犹豫道。 “行,既然你有志于此,明日我就送你去大舅子陶千做二柜的那家钱庄。”张诚口答应。 贾秀的事情解决了,大家心里都松快了。而贾春也和那卢家班的班主谈好了,和涂珍起后日就去卢家班唱戏。在这之前,她帮着赵莲儿招了两个在泉水巷附近住的有空闲的妇人,让她们轮流人来天到绣房里来帮忙,顺带陪着赵莲儿说话。 张诚在张氏等人搬进来之前,把那三间倒座房修葺粉刷新,还买了些简单必要的家具进来安放好。为了他们家人做饭吃饭方便,又在院子的角给他们搭了个简单的小屋子做厨房。因此张氏带着家人搬进来后也还满意。而陶氏虽然不乐意张诚又花了好几两银子,不过,她还是怕张诚以后真不交银子给她管了,也只能忍了,打定主意这些银子在收张氏屋子租金的时候稍微往上提点儿,那时间长了也能回本儿了。 搬家以后,贾春和涂珍去了卢家班唱戏。赵莲儿每日去绣房里头做买卖,张氏也拿了些绣活儿回来做。贾秀去了陶氏的大哥做二柜的钱庄当小伙计,学本事。日子也就日日地往下过,眼看切都顺遂起来,连贾维的伤也好了,他甚至能拄着拐杖慢慢走动,话也说得利索些了。不想这日子只过了三月不到,刚刚进了九月,贾秀却是出了事。 这日晌午,张氏正在择菜,预备会儿下厨炒菜,陶氏的大哥在贾秀学做伙计的钱庄做二柜的陶千急匆匆地跑了来跟张氏等人说:“贾秀在钱庄里闯下了祸事,如今被县衙里来的公差给抓走了!” “什么?秀哥儿他到底做什么了?能在钱庄惹祸?”张氏把手中的菜扔,顾不得擦手就起来惊慌地问。坐在她旁边张椅子上的贾维也着急地问:“我儿子……他做什么了?” 陶千便说:“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儿上午,宋家班的班主宋南易来我们钱庄存银子,正巧碰到贾秀在那里招呼客人。他认识贾秀,就开口讥讽他,说是什么贾家班的少东家落到如此田地,来当端茶送水的小伙计等等。还故意让贾秀端茶过来伺候,但当贾秀真端茶过去时,他却故意将茶碗给摔了,还怪贾秀端的茶烫着了他的手,骂他是废物点心,连茶都端不好。顺带着连贾兄也并骂了,说有你那废物爹才能养出你这废物儿子。贾秀气不过,便转身从柜台上拿了锭宋南易要存的五十两纹银,砸到了他头上……宋南易被砸得头破血流,当场就昏死过去。我们大柜见状忙让人把他给抬去医馆,不会儿衙门里的人得了消息就来把贾秀给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6 22:41:09 myth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16 20:22:14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6 19:58:46 ╭(╯3╰)╮们破费了,抱抱! 第1104章 欲望文 第105第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5第章 “大舅哥,那宋南易伤得重不重?你们钱庄里抬他去医馆的伙计回来可曾说到他的伤?”从门外忽然传来了张诚的声音。原来他今日恰好没有出去贩丝,只是去相熟的有几十张织机的大户家里转了转就回来了。回来就听到了陶千说的话,所以这样问。 众人见张诚回来了,心里都好像有了主心骨样。陶氏就忙迎上去皱着眉问:“你回来了?都听见了?你说这该咋办?” 张诚道:“我不是问大舅哥那宋南易伤得重不重吗?怎么办也得晓得这个才有对策。” 陶千接话,“据我们钱庄抬那宋南易去医馆的伙计回来说,那宋南易被郎中给救醒了,并无性命之虞,只是头上的伤有点儿重,恐怕要养上好几个月。” “只要没出人命切就好说,只不过这回恐怕侄儿要在牢里得受些罪,咱们也得花银子了。宋南易被侄儿砸伤,她妹子得了信定会在县丞石铠跟前吹枕头风,石铠必然会让狱卒们对付侄儿,并且这事情明明可以花银子轻判的,到最后怕是花许银子还得重判。所以妹子,妹夫,你们心里得有个准备……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张诚沉声道。 贾维听完了不禁长吁短叹,而张氏则是抹起了眼泪。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本来贾维伤了戏班子散了,好不容易借了点儿银子来维持生计。这下贾秀出了事,又哪里来的银子可以去牢房上下打点。并且明知道就算花了银子去打点也会没什么作用。可是要是就这么不管贾秀,就让他关在牢房里被那些得了县丞石铠吩咐的狱卒们整,这又是贾维和张氏无法忍心的。真是两难啊。 妹子家的境况张诚是完全知道的。贾秀此时出事,很显然他又要出面去管起来了,不然的话,贾秀可就要在牢里遭大罪了。想到此,他赶忙说:“妹夫,妹妹,侄儿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正好我这段儿日子不忙,就由我出面去跟牢里衙门里上下疏通打点,争取能让他早点儿出来。” 贾维和张氏此时唯有说又麻烦他,感激不尽等语。 倒是陶千补充了句话,“要是这宋南易肯不计较,那贾秀也容易出来。又或者能找到本县的县太爷,他要是句话,那县丞也不敢违拗,给在牢里关着的贾秀难堪。”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诚要把贾秀从牢里救出来,有两条路可以走,是去求见宋南易,跟他讲条件,看怎么着他才愿意放过贾秀。第二条路便是去自己的朋友里打听,谁跟本县的县太爷有交情,能通过其人去求见县太爷,只要县太爷肯说上句话,贾秀也容易从牢里出来。但这两条路,不管哪条路都不少花银子,没银子是啥都干不成的。 所以下刻张诚便对陶氏说:“你去把咱们的那些银票都拿出来,我要去先见见那宋南易。” 陶氏这个时候脸色可以说是异常难看,这些年省吃省用,家里共就存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如今要全部拿出来去救贾秀,这让陶氏无法接受。可是当着妹妹和妹夫以及外人的面,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得反对。只能生闷气,冷着个脸气呼呼地往自己住的正屋子里走。 进去后半天不出来,让直在外等着她,并安慰妹妹和妹夫的张诚烦躁起来。随即进屋去找她。进到屋子中后,见陶氏两个眼圈儿都是红的坐在屋子中的张圈椅上不言不语。 “不是叫你把银票都拿出来么?这等着救人呢,这么磨磨蹭蹭的。”张诚有些没好气地对陶氏道。 “你把银子都拿去救人了,咱们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啊。”陶氏梗着脖子道。 “我不是还在挣钱么,云辉挣的银子也够吃饭了,你咋呼什么?我侄儿这样了,不救他,难不成让他死在牢里头?” “他又不是你亲侄儿,你操那么闲心做什么?自从你妹子家到昆山来,咱们家就没好事……”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废话?我不想跟你吵,可是以后你再说我妹子家人不好的话,那别怪我不认你做结发夫妻。我也学别的行商之人,在外乡找个小妾,三五年不回家。” “你敢!你要那样试试,我死给你看!” “死了正好,死了我正好带人回来扶正。” “你……你这没良心的……”陶氏给气得呜呜咽咽哭起来。张诚不耐烦,上前去直接去她腰间摸拴在腰上的箱子的钥匙。两口子争执番,陶氏争不过他,最后只能说:“我给你拿。” 遂拿了钥匙去开了箱子,拿了二百两银票出来给张诚,说:“这些你拿去,要不够再家来……我怕你脑子热,都给花了。” 张诚接了银票,见她眼角仍有泪,便抬手给她擦擦,歉意道:“娘子,方才我跟你斗嘴的话别放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我妹子这些年来过得不容易,好容易我们兄妹相聚了,我要不管她,我这还是人,还是她哥么?这钱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别看得太紧,跟人比起来,钱算啥东西。只要有人,就有钱。咱们如今花了这些钱,以后我妹夫和侄儿难道还挣不来这些银子还给咱们,你也别太小看人了。好了,得我也不说了,你要是还气也是伤你自己的身,你想想你是愿意好好地活着以后享福呢,还是气死了等我抬个小的回来给云辉和丹霞当娘,自己看着办。” 说到后面,张诚隐然话语里带了笑意,不过脸上还是本正经。陶氏先气,后又笑,最后想抬手打张诚下子时,张诚已经快步走了出去。陶氏打不着,只得把绢子拿出来擦了擦眼,重新将屋子里的箱笼锁了,把钥匙放好,这才出屋去张氏那里安慰她。 却说张诚和陶千起从自己家里出来,先去打听了宋南易的住处,然后买了些药材等上门去求见。结果人家根本不见,扔出句话,“你拿得出白银千两,就进来谈。拿不出来,就滚!” 没法子,张诚只得又到自己城里认识的朋友那里去打听,看谁认识县令。结果他在个织机大户那里打听到他儿子和本县的县令秦达英之子秦登堂是朋友,可以帮他牵线去求见下这县令之子,然后让这县令之子帮忙引见下,或者就能见到县令,求他网开面了。 于是张诚便让这织机大户的儿子帮着引见下这县令的公子爷。过了日,人家回了信,帮他约着了县令之子秦登堂,在昆山有名的“饕餮居”见面吃饭。 张诚带了银子去饕餮居请秦登堂吃饭,顿饭下来花了三十两银子。不过,在席间,秦登堂晓得了贾秀是以前在吴县城里俞洪府上贾家班的班主贾维之子。而贾维续娶了赵梅儿的娘做娘子。他上回为了赵梅儿没到手,又差点儿得罪了周松,还暗暗生气呢。没想到,这回贾秀的事情求到了自己手里,于是他便向张诚提出了个条件,就是只要让他侄女儿赵梅儿来见他,他就帮忙说服他爹,让他把贾秀从牢里放出来。 听了秦登堂的话,张诚才晓得原来秦登堂是自己侄女儿赵梅儿所伺候的秦家大小姐的远房堂兄。从他话语里他也能听出这位县令之子对赵梅儿的垂涎之意。这可犯难了,要救贾秀,就要舍出赵梅儿。不过,他从自己妹子张氏嘴里晓得年前赵梅儿跟着大小姐去了金陵,这会儿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不晓得回来了没有。所以就对秦登堂说:“秦公子,据我妹子说她年前来的时候去秦府问过了,秦府的人告诉她说我侄女儿跟着秦家大小姐去了金陵,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也不晓得她回秦府没呢?” 秦登堂听了就微微笑,道:“放心,你们去找梅儿那丫头定还在秦府,因为她家大小姐被知府公子退了亲,她并没有随着我堂妹陪嫁,所以这会儿定是在秦府中的,只要你们肯去叫她来昆山见我,我保证贾秀会点儿事情也没有的出大牢。这样吧,我给你们半个月,要是半个月后你们不能让赵梅儿来我跟前见我,那我可就不管贾秀的事情了。” 秦登堂这么说,还是想要赵梅儿的亲人去把她哄来,到时候只要落到自己手里,生米煮成了熟饭,相信他堂妹家人也拿他没办法。这回贾秀的事情,让他直朝思暮想到不了手的赵梅儿眼看又有机会落到他手里,这让他异常高兴。 张诚见他这样说也没办法,想能宽限半个月也好,回去就跟自己妹妹和妹夫商量到底该怎么办。于是便也勉强答应了秦登堂,回去跟贾维和张氏商量。 贾维两口子听了张诚的话都是惊,倒是没料到这县令的公子竟然看上了赵梅儿。不过两人的意见却是相左,贾维是不同意拿赵梅儿去交换贾秀出来的,因为他觉得这县令公子秦登堂就算要了赵梅儿去,也不会把她当妻子,只会做妾。而张氏却说,要是不叫自己大女儿来见这秦公子,那贾秀说不定小命丢在牢里也可能。这要是贾秀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辈子也不会心安,尽管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两个人争来争去,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张诚只能叹口气,说:“你们要尽快定下来才好,人家秦公子可只给我了我们半个月。要不,我看这样,不如你们抓阄,我找两张纸来,在上头张写去,张写不去,然后团成纸团儿给你们抓。你们两个之中选人来抓,抓住写去的,那我就尽快去吴县秦府,接梅儿来昆山见那秦公子,求他帮忙让侄儿从牢里出来。可要是抓着不去,侄儿的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张氏听完,连忙反对说:“这怎么行?这可是人命,不能如此儿戏。” 贾维却说:“就……就这么办。我,我是男人……我来抓……” “好了,妹妹,就这么办了。你们再这么争下去,才真是要坏事。”张诚摇摇头,起来便果真去寻了两张纸来,在上头分别写上两“去”“不去”。然后将两张纸团成团儿托在手掌上拿过来给贾维选。贾维遂伸手选了个纸团儿,然后将纸团儿展开,见上头写着个“去”字,忍不住长叹声,道:“哎,都是我那冒失的孩子害了梅儿啊。” 张氏将那纸条拿过去看,先是喜后又是悲,但她心里晓得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比起贾秀的命来说,自己那大女儿这辈子的幸福算不得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我就去吴县秦府,求见秦大小姐,求她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放梅儿来昆山趟。”张诚道。 —— 吴县秦府。 张诚在秦府第二进大客厅里捧着杯茶有些焦急地等着。他是在让贾维和张氏抓阄后的第二日大早从昆山出发骑马赶到吴县的。到的时候,晌午刚过,他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找到了秦府,在角门上找到个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那小厮听和当家的大小姐有关,就赶忙进去回禀去了。 守门的小厮进去会儿,就有个管事出来请他去秦府的第二进大客厅里等着,说大小姐昨日刚从京里回来,回来得有点儿晚,起也起得晚,这会儿还在吃晌午饭,叫他稍坐等会儿,随即又让人泡了茶来给他喝。 张诚倒是没想到今日这么容易就能见到秦家大小姐,因为在这之前,他听自己妹妹张氏说过年前她们来秦府想见下梅儿,都没见着,尽管秦府的管事告诉的是梅儿跟大小姐去金陵办事了。但是秦家对于府中奴婢管束严格他也是知道的,般不令轻易见父母亲眷。所以这会儿听说能见着秦家大小姐,算是个意外。不过,他又隐隐有些担心,为什么这秦家大小姐要见自己,而不是秦府的管事进去禀告了,那秦家大小姐让梅儿出来与自己相见呢。后来,他转念想,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要是先见了赵梅儿,后来不也还得求秦家大小姐允许自己带她去昆山吗?他倒不好直接说是为了贾秀的事情,那样他害怕秦家大小姐不放人,而是打算用自己妹妹病重想要见下梅儿为由带她去昆山。这样骗人,他也没办法,还不是为了救贾秀。 说来张诚的运气也算是好,秦惠平五月初动身去应天和顺天,在这两地来回办事,处理秦家的买卖,相买宅子和田地,以及和些以前秦家管事联系的官场中人的家眷来往送礼拉关系,这就花去了差不四个月。等她全部办妥时,回到吴县已经是进入了九月,并且是昨日傍晚才到家。 连续奔波了好几个月,自然是累,但是即便这样,她回到家里还是叫了几个自己亲自提拔的管事到她屋子里听他们回事。 在她走得这近四个月的时间,府里还是有两件大事发生的。第件就是刘招弟在七月初生了个儿子,不过这孩子生下来却有点儿畸形。也不是很大的毛病,只不过条腿长,条腿短,但是就这样已经让刘招弟几乎要哭死了。随便哪个当娘的看见自己生下的孩子是这样,都要伤心的。杜氏和秦达祖两个去看了,也稍感失望,不过,秦达祖还是依照以前答应刘招弟的,抬她做了第五房姨娘,另外给了她个院子住,又拨了些人给她使。 再有件事情就是秦达祖腿好了,但他发现自己却出不去秦府了。因为秦府把门儿的护院和小厮说奉了大小姐的命,说为了他的安全,在秦惠平没从应天或者顺天回来之前,叫他在府中静养。自然这让他非常生气,可是那些护院他大半不认识,那个满脸横肉的护院头目他是不认识。 回头他发现府里头大数的管事和管事婆子都被换了。以前他用得顺手的秦安也不知道给调到哪里去了,还有大管家杜金宁这会儿也没在府里头,不知道到哪里去办事了。两个生面孔,他从未有过印象的人顶替了他们两个的位置。这两人虽然对他表面恭敬,但是他却是指挥不动的。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独生女儿会这么做。于是他回去对着杜氏大发脾气,说秦惠平不孝顺,等她回来定要让她重新把秦家交给自己管。杜氏开始也不相信秦惠平会夺了他爹的权,而且就这么相当于把秦达祖给软禁起来了。不过,后来她亲自在府里头转了圈儿,发现不仅是秦达祖,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离府。守门小厮和护院告诉她的同样是句话,就是大小姐说让她也在府里陪着秦达祖,不要外出,否则再出什么意外,大小姐定会惩罚他们。 杜氏自然吃惊,同样也生气,不过,后来她想想,觉得这秦府和秦家的买卖由自己女儿掌控了,还比秦达祖好些呢。秦达祖没了权利,相当于老虎变成了猫,这以后在自己跟前也没办法耍威风了。而且也不能再那么风流了,这也是好事。 秦惠平外出期间,秦家发生的事情每隔几日,都有她提拔起来的管事给他写信来禀告,并且向她讨主意,她有什么吩咐的就写信回去。因此,虽然她在外面差不四个月,对秦府的掌控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也全然知道。 等到她回来,管事们到她屋子里就把很事情的详细的细节禀告给她听,以利于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比如现在个管事跟她禀告,“五姨娘在产后出了月,以为小少爷祈福的名义由刘妈妈陪着又去了法华庵次,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她去了庵里,又见了那马道婆。” 秦惠平听后若有所思道:“……又见了马道婆?难不成她还想生第二个?” 想了想她吩咐下去,“你叫人把马道婆来往的人都给我查查,还有五姨娘那里也不能放松了。以后她那里的事情就全部由你盯着了,要是查出来什么,我重重有赏。” “是,姑娘。”那管事忙笑着应了,然后退到边。 这里正在说事情,杜氏那边院子的大丫鬟珍珠来求见。秦惠平让她进来,珍珠便说:“老爷和夫人晓得姑娘回来了,想请您去玉堂院趟呢。” “知道了,你去吧,回禀我爹和我娘,今儿我累了,等到明日我定去看望他们。”秦惠平淡淡道。 自从决定全面掌控秦府和秦家的买卖后,秦惠平就再也不把什么孝道放在心上了。她晓得自己已经做下了不孝的事,从今以后再不是那个对父母之命,丝毫不敢违逆的秦惠平了。因此回来后并没有如同大数人家出远门的子女回家后先就去拜见长辈和父母。她觉得没必要。是因为她回来得晚,有些累,不想动。二是秦府里头的管事们要排着队的向她回话,她要听,要分析,要做出许事的决策,因此没时间。三是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过去,不免是又要受到爹娘的指责,而这个,她不想听。 珍珠不敢对如今的秦府的真正的主人说出任何句劝她去见老爷和夫人的话。所以听了秦惠平的话后,深深蹲身礼,应了“是,姑娘”便却步恭敬得退下。 等到珍珠回去把秦惠平的话禀告给秦达祖和杜氏听后,秦达祖怒气冲冲就要去明珠院找秦惠平,结果却被杜氏拉住了,劝他说:“女儿想是奔波了好几个月,着实疲累,你又何必硬要跑去找她吵呢。你越吵越是有损于父女情分。既然她说了明儿来见我们,自然会来的,我们等着就好了。” 秦达祖闻言无奈长叹口气,只能沮丧地坐回去,在灯下闷坐了会儿,等丫鬟进来服侍洗漱了歇下。 第二日将近晌午时,秦惠平才睡醒。这觉睡得好,所有的疲累都消散了,她只觉神清气爽。起来梳洗了,服侍的丫鬟们摆上她喜欢的饭菜,她打算吃完就去玉堂院见她爹娘,应付他们的质问。还有,她还想去看下那个据说是她弟弟的,将来长大是个瘸子的小少爷,她爹已经给取了名字,叫秦家宝。想起这个名字,她唇边泛起讽刺的笑。 吃完饭,放下碗。丫鬟们把碗筷撤下,就又有侍冬捧了她喜欢的茶上来,秦惠平接了喝了两口,放下茶碗,侍冬就把外头传进来的关于张诚求见的话告诉了秦惠平。 秦惠平听说这张诚是赵梅儿的舅舅,心下就揪起了。她不知道这位梅儿的舅舅来求见自己是为何事,毕竟梅儿已经逝去近年了,不过听到她的亲人要来求见自己,她还是立刻重视起来,便对侍冬说:“你替我拿衣裳来换了,我这就去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7 22:25:53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7 18:46:58 鞠躬致谢! 第105第章 欲望文 第1106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06章 张诚捧着茶正喝着,就听见从大客厅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然后立在门边的两个丫鬟立即就直了身子,神情恭敬。他便立即猜想是不是秦家大小姐来了。果然随着门口的帘子挑,光线亮,位衣着华美的女子当先走了进来,只是她明艳的脸上却有斜斜的道疤痕,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中凛。立在门前的两个丫鬟随即躬身行礼,齐声喊了声,“姑娘。” 那女子嗯了声,直直向他走过来。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和婆子随后鱼贯而入,但却是绝大数人就在门口住了,只有位看起来像是贴身丫鬟的年轻女子快步上来在她身侧步远的地方抢先向张诚介绍,“这是我们秦府的大小姐。” 张诚便放下茶盏立即起来向她欠身揖,“在下张诚,乃是姑娘的丫鬟赵梅儿的舅舅,因为她娘病重,想见她面,因此特意来吴县求见姑娘,想让姑娘开恩,放梅儿回去见她娘面。” 秦惠平听他如此说,心里咯噔声,有些狐惑地看向张诚,心道,难不成这梅儿的舅舅不知道年初她已经投水而死了吗?今日却来自己这里要见赵梅儿?这是个什么意思?时之间真有点儿怀疑张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所以在张诚说完话后,上下打量了他番。见他看起来也挺精明能干的样子,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便说了声,“你请起,坐下说话。” 说完,转身往主位上的把黑漆面的太师椅上坐下,默了默,终于问:“梅儿的娘现如今在哪里?” 张诚答:“年前她随着贾家班的班主,也是我好友的贾维去了昆山。到了昆山后,贾维娶了我妹子。离开吴县之前,她和我侄女儿莲儿来秦府想见下梅儿,可那时秦府的管事跟她们说,她跟你起出去办事去了金陵。所以我妹妹和侄女儿没能见着梅儿。” 秦惠平听立即明白这是自己爹娘当时搞的鬼,那时候明明梅儿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口那所宅子里,可他们却告诉梅儿的娘和妹子,说她跟自己起去金陵了。显然是不想让她们晓得梅儿的下落,然后还怕她们晓得梅儿的下落后要是家人在起了,自己回来就能找到她。 可是,等等?这位梅儿舅舅说得是年前,要是年前梅儿的娘和妹妹就离开了吴县了,那么自己年初去东门那边赵家老宅看到的,以及后面位据说是赵家隔壁居住的妇人说得话岂不是矛盾了么?这里头定然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赵梅儿是不可能在自己娘和妹子离开吴县后,还会单独去那里住,直住到过完年,所以…… 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是假象?而这里面最有可能捣鬼的是……应该是自己的爹娘!那时候,他们竭力反对自己和赵梅儿在起,为了这个,甚至他们用计让自己离开吴县去什么杭州和金陵处理秦家的买卖。后面又有什么自己和周松定亲的计策逼迫梅儿离开。 这么往下捋的话…… 她又想起当日自己在赵家老宅外头碰到的那妇人说得是梅儿家人去为她送葬了,其实那时候梅儿的娘和妹子已经在昆山了。这样说来,定是那妇人说了谎。可是那妇人又为什么说谎呢?她要是真是赵家的邻居,是不大可能在这事情上说谎骗人的。要不就是她得了别人的好处,人家让她这么说,又或者是那妇人就根本不是赵家的邻居,而是另外有人安排在那里等着自己,守株待兔。只是等着自己这只“兔子”前去,就好用那些预先安排的谎话哄骗自己。让她这么做的人,很明显肯定又是自己的爹娘了。 如果这切是真的,那么很可能说明赵梅儿并没有死! 连番的推论下来,当秦惠平推出赵梅儿有可能没有死时,只觉头顶仿佛有闪电裂空,炸雷轰鸣,她的耳膜里都是咚咚咚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死死地咬着唇,紧紧握着拳头,害怕自己太过于激动而举止失常。她想痛哭,可也想狂笑。要是梅儿,真得活着……她不敢想自己这世能再见到她,再拥有她,是老天爷对自己大的怜悯。 心情激荡了很久,秦惠平顾忌着当着这许人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不妥当,便强行平复心绪。她决定先把梅儿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跟张诚继续往下谈。因为她觉得在没有调查清楚赵梅儿到底死没死之前,跟张诚说起她的事情,恐怕会让他也难过担心,还不如暂缓再告诉他。 于是接下来秦惠平就说:“张叔,关于梅儿,恐怕还得劳烦你等上两天,个中原因,我现在不便和你说。这两日你就暂且在秦府的客房住下,安心等两日。” 不知道为何,看见赵梅儿的亲人,秦惠平就觉得很亲切,所以喊梅儿的舅舅为张叔,比般人的称呼要亲近些。说完这话,也不管张诚答不答应,随即叫了个婆子过来,让她会儿将张诚领去刘管事那里,让他安排张诚住下。随即便起身向张诚欠欠身,翩然而去。 “哎,大小姐……”张诚只觉头雾水,起来开口呐呐地喊了声,却见秦惠平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方才秦惠平吩咐领他出去的那婆子上来请他随她去。张诚这才感觉这秦家大小姐果然如外头的人所说,不太好打交道呢。不过,人家既然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暂且在秦府住下等着了。好在秦登堂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这会儿只花去了三天,即便再等上两天,只要到时候秦大小姐能让梅儿跟着他回昆山,也来得及的。 却说秦惠平从秦府第二进的大客厅里出来,由众丫鬟和婆子们簇拥着她往府中她爹娘住着的玉堂院去。路上她都在想着赵梅儿的事情,心里也窝着火,要不是张诚今日来说起赵梅儿的事情,她还真就被她爹娘实施的连环计给骗了,误认为自己深爱的那人真和自己阴阳相隔了。 要是从她爹娘嘴里问出那关于赵梅儿投水而死的事情,真是他们弄出来的假象,只是为了骗自己相信梅儿已死,然后让自己安心出嫁的话,她就要立即派出人手去找赵梅儿,定要尽快找到她,害怕她认为自己嫁人,从而死心了再跟了别人怎么办?尽管梅儿早说过,她这辈子就只喜欢自己,只和自己在起的。但,世事无常,两人分开后的事情又怎么能预料。因此,她心里这时候还是异常着急的。不过,经过了这么事情以后,她再也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了。 所以当她出现在她爹娘跟前时,向他们见过礼,说了两句问候的话后,就木着脸坐了下来。 秦达祖见到她来,好不容易忍耐着等她行了礼,问了安后,立即就开始怒气冲冲质问她,“惠平,你如今胆子也太大了,你还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不?我的腿伤已经好了,啥事都没了,你还是赶紧把我以前交给你的印章还给我,秦家的买卖还等着我处理呢。” 谁想秦惠平却淡淡道:“爹,您看您已经年逾五十,依我说,从今后还是在家里当个闲散的老爷享福好。你宠爱的五姨娘不也是给你生了儿子么,你呀就在家里陪着家宝,好好当爹不好么,何必再去操劳?这府里府外有我就行了。您教了我这么年,不就是想我能继承秦家的家业,让秦家兴旺发达么。如今我正好接手了,可不是遂了你的意?” 秦达祖却是重重地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混账!我是你爹,我想什么时候歇着难道我不晓得?你才大,竟敢来安排我的事情?你瞧你干得什么事,你这是不孝至极,软禁自己的爹娘,既夺产,也夺|权,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早晓得,早你生下来,把你溺死了好!” 他不提“溺死”两个字还好,提起这两个字,立刻就碰触到秦惠平心中的伤处,下刻便见她柳眉倒竖,面罩寒霜,冷冷道:“我倒是想问爹你干得什么事,年前设计让我和赵梅儿分开,年后故意设局骗我赵梅儿已经溺死,以及埋在乱坟地的事都是你做得吧?你骗我骗得好苦,害我害得好惨。要不是你搞这些阴毒的事情,何至于后面让我和周松那纨绔小人订婚,害我破了相。 你,还有娘,以什么为我好的名义弄得我生不如死,这些好我接受不了,我也不需要!今日我这样,都是被你,还有娘给逼出来的!” “惠平……你,你都晓得了……”杜氏见自己丈夫和女儿吵得这样厉害,真是心慌地不晓得该劝哪个。直到她最后听到秦惠平的话,是既心虚又难受,不免哆哆嗦嗦说出这样句话来,“可惠平,我和你爹当时是真为你好啊……要是你将来有孩子了,我问你,你舍得看她去过那样被人指指点点,只能在暗处和人过不见光的日子么?” 杜氏的这话完全证实了秦惠平的猜测,这下巨大的狂喜是实实在在地落到了她心上。她无法抑制地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又迅速敛了笑,对杜氏道:“谢娘跟我说实话。你们为我好,这种好我再不需要。至于你说什么别人指指点点,在暗处和梅儿过不见光的日子这些,也只不过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而已。我和她既然决定了相伴生,这些我们自然也考虑过,也能承受。所以,不需要你们操心。我今儿来就是告诉你们,秦府,秦家的买卖,如今都在我掌控之中,你和爹就好好在府里颐养天年吧。内外都不需要你们操心!要是你们觉得太闲,非要管闲事,那么,你们或者可以去秦家的庄子上去,我可以让人给你们弄些田地种种……那样,你们也就会觉得有事干了,不会再乱想乱动……” 说完这话,便了起来向着已经被她这番话给震得脸色煞白的秦达祖和杜氏欠了欠身继续说:“女儿还有许要紧的事要办,这就告辞了,爹,娘,望你们好自为之。” 秦达祖给气得够呛,顺手拿起条案上摆得只花瓶就朝秦惠平扔过去,怒道:“你这忤逆的畜生,我砸死你!” 眼看那花瓶要落到秦惠平身上,却突然被她身后伸出的只手给稳稳地接在手上。秦达祖和杜氏这才注意到在秦惠平身后着两位身短打,看起来似乎是武师的两位女子。 “乌蝉,把花瓶放回去。”秦惠平唇角带笑带些讽刺意味地笑道。 那被秦惠平请来的帮她接住秦达祖扔来的花瓶叫乌禅的女武师就应声是,然后把花瓶放了回去。 秦惠平等她放回花瓶回自己身边后,随即看向秦达祖寒声道:“爹,你年纪偌大,还这么大的脾气,这可不好,要是气着了,心病又发了可怎么好?还有,你口骂我个畜生,可我这畜生是谁生的?您不是连自己也起骂了么?” 说完这个,便转身扬长而去。气得秦达祖心口阵阵痛起来,最后忍不住以手捂胸,满面痛色的颓然倒了下去,杜氏忙惊慌失措地大喊了声,“老爷!你的心病又发了?” 便赶忙冲上去将秦达祖扶着。已经走出屋子的秦惠平听见了,只是脚下顿了顿并未回头,也未止步,然后吩咐身边的个婆子,让她快去请信得过的郎中来替秦达祖瞧病,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扬长而去。 —— 次日晌午,秦惠平吃完饭,出来在二进院的大客厅里坐着,边喝茶边听昨日派出去打听赵梅儿的事的管事和小厮回话。 “姑娘,小的去赵家老宅附近那条街上挨家挨户地打听了,原来年前赵大郎家出了几件大事。就是梅儿姐姐曾经回去寻亲,但被她间壁住着的她大伯母吴氏所骗,差点儿落入开赌坊兼私窠子的吴奎之手……” “什么?”秦惠平听到这里手中端着的茶都差点儿洒了,心中阵突突急跳。 回话的小厮见状忙说:“姑娘别慌,且听小的继续说……方才说到梅儿姐姐差点儿落入吴奎之手,也是梅儿姐姐运气好,那日本县的县令公子武涛带人路过那吴奎的茶坊,听见了梅儿姐姐的呼救之声。武涛进去将梅儿姐姐救下,又将吴奎痛打顿。回头却不见了梅儿姐姐,便命人四处去寻,可没寻到。再后来赵大郎因为知道了吴氏卖梅儿姐姐的事,就拿刀杀了她,自己个儿也被抓到县衙里头判了绞刑。赵大郎的娘刘氏没几日也病死了,是由赵大郎的儿子赵旺给发送的。那日大小姐去赵家老宅,看到的那招魂幡就是赵旺的祖母刘氏的……后来小的又带人去姑娘说的那片乱坟地挖了梅儿姐姐的坟,里面根本是空棺材……还有吴奎被抓进县衙的牢里,今年大年三十死在了牢中……” “好,你这事情办得好,下去罢,会儿有赏。”秦惠平高兴道,但随后又在心中想那武涛是怎么认识赵梅儿的,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想到此,她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刚去打探了赵梅儿情况的小厮。 那小厮便答:“小的跟吴奎的姐夫卖肉的屠户谭五打听过,他说是县令公子武涛似乎将梅儿姐姐认成了别人。” “原来如此。”秦惠平恍然,不免长舒出口气。 接着又是那负责去衙门打听的管事上前向秦惠平禀告道:“姑娘,小的去衙门里打听了。当日那说什么赵梅儿被溺死的仵作是由大管家杜金宁收买的,而且从衙门里头,小的还打听到了赵大郎已经于上月按律被绞死在牢里,尸体是他儿子赵旺收埋的。那赵旺如今在街前做小贼,或者去赌场里混饭吃,家里的青砖大瓦房早就卖了,现今住着赵二郎家,也就是赵梅儿家的老宅。” “嗯,我晓得了。你退下吧。这事情你打听得清楚也有赏。”秦惠平挥手道。 随后,秦惠平让丫鬟给两人看了赏,然后让两人分头去打听赵梅儿从吴奎那里跑出去后,去了何处,让两人人在县中打听,另人去苏州,从十全街南皮巷那里查起,务必要查出赵梅儿的消息。两人随即领命而去。 等两人出去后,秦惠平想了想,让侍冬去周姨娘那里把赵桂儿叫了来。然后把她家里的事都跟她讲了。赵桂儿听了当即失声大哭起来,秦惠平劝了她会儿,便让人去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再给她几天假,让人送她回家去看看。 赵桂儿接了银子,谢过了秦惠平,便回去收拾几件衣服,由秦府的人送她回家去。 办完这些事,秦惠平长吁出口气,端起茶来喝了口,让人把张诚给找来。她现在把赵梅儿的事情弄清楚了,也可以给人家个交代了。 张诚被带到秦府二进院的大客厅来见秦惠平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家大小姐这么快就叫自己来了。这样也好,提前天带梅儿走,也就能快点救回贾秀了。 进入厅中后,张诚向秦惠平拱手见了礼,秦惠平请他坐下,然后说:“抱歉,让张叔等了天。” 张诚忙说:“姑娘客气了。我也晓得秦府的规矩,所以等等没事。” 秦惠平抿抿唇,接下去就把自己晓得的赵梅儿的事情点儿不漏的说给了张诚听,最后说:“所以,我这会儿没办法把梅儿交给你,因为我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如今我已经派出人去找她。原来我还以为她会去昆山投亲的,如今从你的话里头晓得她也不在昆山……” 张诚听完简直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赵家竟然发生了那么事情。最让人吃惊而且难过的是赵大郎杀妻且又被绞死。比起如今不知道赵梅儿下落还让他感到不可置信。但是不信显然是不可能的。怔愣了好会儿后,他终于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叹口气道:“哎,没想到我妹子以前的夫家竟然落到如此境地……可是,要是找不到梅儿,那贾秀不是就只有在牢里等死了么……” 他因为心绪起伏过大,不小心就把心里藏着的句话说出来了,而这话却是字不落的被秦惠平听到了耳中,于是便赶忙问:“张叔,方才你说什么贾秀只有在牢里等死又是怎么回事?” 张诚见这位秦家的大小姐对自己很客气不说,还对侄女儿梅儿的事很上心,便也不瞒她,将贾秀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秦惠平听,当秦惠平听到秦登堂还在打梅儿的主意时,心头骤然火起,真想设计收拾他顿。不过,后来想着秦登堂他爹好歹还是昆山县令,也不想得罪他狠了,毕竟秦家是商户人家,要做买卖,不利于树敌太。 不过,在张诚提到那宋南易要让贾维家人出千两银子才放过贾秀时,她想这忙却是能帮的。于是,接下来,秦惠平便对张诚道:“张叔,我可以派个秦家的管事跟你去昆山帮你把贾秀从牢里给救出来,那宋南易不是想要银子么,我可以替你们出。” “这……这怎么能行,千两可不是小数啊……”张诚看向秦惠平惊道。 他实在是想不到秦家大小姐居然愿意出千两银子将贾秀从昆山县衙的大牢里救出来。 秦惠平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淡淡笑道:“张叔,我和梅儿交情匪浅,她的家里人在我眼中就跟自己家里人样。所以,既然她娘如今跟贾班主成亲了,那贾秀也算是家人了。当然还有张叔你,我也把你当成家人看的。” 张诚闻言除了继续吃惊外,自然还有高兴。因为他作为个收丝贩丝的小商户,能认识秦惠平这样掌管着秦家买卖的丝绸大户,吴县巨富,对于将来的买卖来说肯定是有助益的。要是平时,想认识秦家的人还没有门路呢。 所以在秦惠平说了这样的话后,他便坦然谢了秦惠平,说托了梅儿的福,能遇到她这样愿意帮助贾秀的好人。 “那张叔,我这就叫个我跟前得力的管事来,带了银子随你去吴县,依旧由你出面去找那宋南易给他千两银子,让他撤掉对贾秀的供状,让贾秀出狱。对了,我堂哥那里你就说我不放梅儿出府,你也没办法,他听了也就只能罢手了。你跟梅儿的娘还有妹子说,我只要找到梅儿,立刻就将这消息派人告诉她们。”秦惠平最后道。 “好,就依姑娘说得办,要是有天梅儿来昆山找我们了,我们有了她的消息,也会立即来告诉姑娘。”张诚起来欠身道。 于是秦惠平随后便叫了个跟随自己办事的得力的管事来,让他去府里外账房支取三千两银子,跟随张诚去昆山相机行事。除了将贾秀从牢里救出来后,还让他将救了贾秀剩下的银子全部给张氏母女,让她们能过上不愁吃喝的富足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8 23:04:22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8 18:57:48、 两位╭(╯3╰)╮破费了,么么哒! 这月的字数有点儿,挺累的,下月想少点儿。大家留言也不积极,哎,受打击啊。嘤嘤嘤~ 第1106章 欲望文 第107第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7第章 张诚于次日和秦惠平派出的管事名叫姜宜的起往昆山去。这姜宜还带了两个小厮,随着张诚起骑马往昆山赶,到晌午时分就赶到了昆山。张诚便领着几人先去饭馆里吃了饭,然后带他们到自己的家里去。打算跟贾维等人见过了,商量下,就去找宋南易谈事,争取让贾秀早些从牢里出来,早点儿回家。 不想他带着秦惠平派来的管事姜宜和两个小厮到家之时,进院子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以及自己娘子陶氏劝人的说话声。这又是出什么事了?张诚好奇地往左边妹妹和妹夫住的那间屋里去。走进屋子后,发现屋里除了贾维和张氏,还有自己娘子陶氏,以及女儿张丹霞并赵莲儿都在,屋子里的女人和女孩儿个个都在抹泪,贾维也是眼圈红红的,看得出是在极力忍耐着没有落下泪来。 陶氏正在劝着张氏,打眼见张诚在门口出现了,忙三两步过来拉他,急道:“相公,你可算回来了,这又出事了,这下,怕是秀哥儿再也出不来,而且还……还……” 张诚听陶氏这么说,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这时候跟着张诚起进来的秦惠平派来的管事姜宜和两个小厮也围了过来,张诚就又向陶氏等屋子里的人介绍说这是秦家大小姐派来的营救贾秀的人。说起梅儿的事情就比较,便请众人去宽敞些的正房里的堂屋里坐着说话。 贾维和张氏住的屋子比较小,又来了好几个客人,就坐不下,因而张诚这样提议。 于是大家伙儿就依张诚所言,到他和陶氏住的正房堂屋里坐下,陶氏又去给来客泡了茶奉上。众人坐定后,张诚便把赵梅儿的事情对张氏等人说了。听说了赵梅儿不知所踪,张氏和赵莲儿自然是着急的,不过听说秦家大小姐对赵梅儿的事情很上心,已经派人出去到处找她,并且又派了跟前得力的管事带了小厮来帮着救贾秀出来,心下也甚为安慰。 只不过张诚从张氏等人嘴中听到的事情却是让他心中沉重不已。原来他走这两日,宋南易那里却是出了事情。也就是昨日,那宋南易突发疾病,郎中没抢救过来,于昨儿晚上命呜呼了。这下宋家的人不依,去衙门里撤了告贾秀伤人的状纸,却是添上了状告贾秀伤人致死的状纸。衙门里的公人来将此事通知了贾维等人,说县太爷已经接了状子,择日就要审这案子了,让他们准备着到堂听审。 “这……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难道真是秀哥儿砸伤了宋南易,以至于宋南易回去后伤情突变所以致死?”张诚痛心道。 “他们宋家是这样说的,可是谁知道到底那宋南易有没有老病根儿,正好在秀哥儿砸伤了他的头后发作了?所以这事情就算秀哥儿冤枉也没法子辩白。”张氏抽泣着接话道。 张诚闻言沉默,屋子里的人都沉默,的确如张氏所说,贾秀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时,那跟着张诚起来的秦惠平派来的管事姜宜却开口道:“这案子其实也不定没有点儿转机,最关键的是那给宋南易瞧病的郎中,看他怎么说,要是他说宋南易有老病根儿,那贾秀也就能化险为夷,所以我们如今要打听的就是那给宋南易瞧病的郎中姓甚名谁,是昆山城里哪个医馆的郎中。只要找到了他,或者贾秀也有救。” 他这样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有拨云见日之感。但是随即张诚又皱着眉道:“可要是那郎中说宋南易的死的确是因为秀哥儿砸伤所致,那又怎么办?” 姜宜微微笑,道:“岂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我家大小姐既然叫我来使银子办事,将贾秀从牢里救出来,并叫我相机行事,那这银子花些在那替宋南易瞧病的郎中身上也是样的,只要能帮贾秀脱罪。” “若是……真能将我的儿子,从牢里救出来,我……我贾维愿今生做牛做马……报答……”贾维听完向姜宜拱手道谢道。 “贾班主,要谢也谢我家大小姐就成,我只不过是替主人办事的,不用客气。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所说不错,那我们这就派人去打听昨日去给宋南易瞧病的是哪个医馆的郎中?”姜宜回礼道。 于是接着张诚便和姜宜起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去办这事情。等到晚间回来,张诚向众人说了他们打听到的事情。原来这替宋南易瞧病的也是妙手医馆的个郎中,姓赖名霖,在医馆里头做郎中已经超过了十年。平常宋家班里头的人有什么病也是他去看的,不过,张诚等人找到他打听宋南易的伤情时,他却冷淡得很,说无可奉告。要知道的话,也要等到县太爷开堂传他去堂上作证的时候才能说。 姜宜当时就塞了十两银子给他,请他到外头的茶馆里去坐着说话。十两银子对在医馆里坐诊的郎中并不算少,往往他们给病人诊病数月也拿不到这么银子。赖霖见钱眼看,便也跟着姜宜等人出来,到外头找个人少的茶馆坐下,把他晓得的关于宋南易的死告诉了他们。 他说:“昨儿下晌我被宋家班来的人请到了他们住处去替班主宋南易瞧病,据来人说宋班主今日晌午吃饭时都好好的,可吃完饭下去,突然腹痛起来,上吐下泻,又发热,折腾了半个时辰,就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知。等我赶到的时候,宋班主已经唇色发紫,就那么暴亡了……他死了,我这郎中也就没用了,只能让县衙里的仵作来验尸了……” 张诚随即问:“赖郎中,我想问下您,您给这宋家班的人看了几年病,这宋南易可有什么老病根儿没有?” 赖霖想了想,摇头道:“那宋班主平日身体康健,也没什么大毛病,就只是胃肠不好,年半载总有几次胃疼,要找我给他瞧病,开方子治他胃疼的老毛病。可是胃疼也不至于致死啊,所以他前两日头被砸伤也有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之,这些加起来就不好说了……我也爱莫能助了……” 姜宜和张诚听了忍不住失望。这样说起来,还真要等到县太爷升堂审案的时候听了仵作验尸的死因才知道贾秀到底有没有牵扯到这人命官司里头了。 开始他们是希望能从这赖霖嘴中听到宋南易有什么致命的老病根儿的,可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得的却是有个不致命的老病根儿,这下贾秀仍然是担着莫须有的罪名。姜宜低着头,又想可否收买眼前这郎中另外说出个宋南易的可以致死的老病根儿,然后让贾秀不至于完全被那砸伤人致死的罪名坐实,否则,凭借宋家和县丞石铠的关系,恐怕贾秀就会凶吉少了。但是需要少银子来买通这赖霖呢? 姜宜在心中算了算,般的郎中年也就只能挣下个二三十两银子。基本上像这种牵涉到人命的事情,要让赖郎中做假证,没有三四百两银子是办不下来的,而且还要看这人有这胆子不。毕竟要是被查出收了银子做伪证,以后赖霖不仅再不能做郎中,还有可能被治罪流放。 而且就算赖霖做了伪证,还要看县衙的仵作怎么说,并且还要看县令采用谁的说法。说白了,要是按照眼前这事情呈现在眼前的情景看,在这案子里最关键的还是县令,只要他用了赖霖的证据,那宋南易的死就怪不到贾秀身上,他只不过以后会被轻判就会出狱。可惜啊,要是早点儿晓得宋南易的死,而宋家也不是那么快就去重新换了状子,找宋家私了是最好的,不过就是花些银子嘛,也免了这么麻烦。可是如今这人命官司的事情已经捅到县衙里,捅到了县令跟前,就算想找宋家花银子遮掩也是不行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大小姐派了自己来帮着救贾秀出狱,那就要尽全力去做,即便是有丝半点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姜宜这么想着,便在心里定下了双管齐下的计策。于是下刻便见他往赖霖跟前凑过去点压低声道:“赖郎中,想拜托你件事情,要是能成人之美,在下有大礼相送。” 赖霖其实跟着姜宜等人来,在说了关于宋南易的死因后,也想到了估计这向他打听宋南易的事情的人可能要找他帮忙做假证。毕竟他做郎中这么年,私下里也听过这种事情,只是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今日听姜宜这么说,心中跳,便面不改色道:“这位兄弟有什么所求尽管说,要是我能办的,当然愿意成人之美。要是办不到,也就爱莫能助了。” 姜宜道:“我想拜托的就是,相让你说宋南易有种致命的老病根儿,他的死是因为这老病根儿发作,而非是贾秀砸伤他的头引发的死因……” 赖霖假作慌张道:“这怎么行?我要是这样在县衙堂上做假证,与那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不符,县太爷不仅要打我板子,还要治罪,若是把我流放了,我不仅再不能当郎中,就是我家老小也得饿死。” 姜宜就晓得他要说这些话,于是便继续压低声道:“赖郎中放心,只要你帮忙,我愿意给你这个数安家,我想就算是你后半辈子不做郎中了,也够你家吃喝到老的。” 边说他边就伸出了四根手指在他眼前晃。 赖霖见状心中震,有些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四百两?” 姜宜点头,觑着他问,“如何,这个数可让你满意?我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你想清楚……” 赖霖确实被姜宜开的价码给吓到了,而且也真是动心了。四百两,这绝对是个大数目,有了这四百两,他可以不用再做郎中,整日跑东跑西,能买房买地,做个悠闲的富户绰绰有余。 不过,他也有担心,就是他做了假证后,要是被县太爷发现,打他板子治他的罪可怎么办?而且宋家和县丞石铠有关系,而石铠和恶霸敖家兄弟也有关系,这些人都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要是他们知道了他在公堂上乱做伪证,会不会丛衙门里出来就被他们打死?想到这里,他不禁缩了缩头,脑门上冒出了冷汗。但是那四百两银子对他也是个极大的诱惑,他也不想放手。这可怎么办好? 心中激烈斗争了会儿,他就把自己的担心对姜宜说了。姜宜听他如此说便晓得他已经动心了,就故作轻松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还要去找县令跟他疏通下,他十有八|九是会网开面的,所以他不会治你的罪。至于这昆山城里那些要想对你动手的人,你也不用害怕。我会叫几个人护着你,你可以带着家人去苏州或者吴县安家,只要出了昆山,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赖霖听完,心里的担心终是消散了,咬咬牙,狠狠心道:“好,那我就答应你们,我去县衙堂上做证,就说宋南易有胃肠和心痛的老毛病,反正他每次腹痛的时候,扯着五脏到处都痛的。这么来,只要我咬定他当日是心痛致死的,仵作也不能把他的心摘出来看,况且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要你们能买通县令,他用了我的说法,那贾秀就有救了。” “好,既如此,我们就说定了,这里有百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拿去,等到事情完全办妥,我再付你余下的银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收了我的银子,到时候没有按照你说得做,我也有得是手段让你以及你家人付出代价……”姜宜从袖中摸出叠银票来,从中抽|出张给了赖霖,皮笑肉不笑道。 赖霖擦了擦额头的汗,面上带着笑,接过来银票,道:“放心,我定信守诺言。这银子……那就谢兄弟了。我定会让兄弟满意的。” 收买了赖霖,等他走后,张诚便对姜宜说:“这赖郎中这里都花了四百两银子,不晓得县令那里需要花少银子?这回秦家大小姐真是破费了……” 姜宜摆摆手道:“我家姑娘不会把这点儿银子放在眼里的,只要能将贾秀救出来,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另外,明日张兄我们分头行事,你去见那县令公子,就对他说赵梅儿缓两日才来见他,我去见那县令。还有,切勿在外人跟前说起我是秦家的人,你就说,以前贾维父子有恩于我,我是个做买卖的商人,在外乡发了财回来,所以愿意出手搭救贾秀。” “可是大小姐不是叫我告诉秦登堂,说是她不放我侄女儿来么,如今怎么又这样说?”张诚有些不解得问。 姜宜答:“因为我们这会儿要收买县令,这不在大小姐先前的预料之中。先前她认为给了宋南易的银子,他撤了告贾秀的状子,贾秀就出来了。可是如今这事情横生枝节,所以这事情就有了变化。对秦登堂说的话也得改改。你想想,要是你告诉了秦登堂赵梅儿不能来了,他立即就会不再管贾秀,那样来,牢里的狱卒们就得对贾秀动手了。这不是就得让他在牢里遭罪了么?而如果对秦登堂说缓两天的话,等我去见了县令,再收买了他,他过两日开堂审案,只要判了贾秀没杀人的罪,不过判罚些银子,贾秀就能出来了,不是就能免了皮肉之苦吗?” “哎呀,姜兄真是思虑周全,让张某佩服不已。好,我就依照姜兄所交待的做。”张诚看向姜宜赞道。同时他也想到了姜宜说得他所说得他并非秦家的管事的原因。毕竟昆山的县令秦达英和秦家是亲戚。这种人命官司,要是说明了是秦家的人在帮贾秀,说不定会被宋家和石铠利用。而且还怕秦达英晓得了是秦惠平派出的人来救贾维,为了官声,说不定会“大义灭亲”呢。 其实还有点张诚不知道的是,姜宜这么做,只要秦达英受了贿赂,以后这可是他的主人,秦惠平拿捏他的个把柄。所以这算是箭双雕之计。既能救出贾秀,也能拿捏住昆山县令,几千两银子花得也物有所值。 当晚,张诚安排了姜宜到城内的间客栈住下后,自己回了住处,对众人说了救贾秀的事情有进展,让大家不要担心,余下的就没有说了。因此他也晓得,在事情没办成,贾秀没有从牢里出来之前,没必要跟众人露底,言必失这点他也很清楚。 次日,张诚早晨起来吃了饭便去县衙后街上的东角门那里让守门的衙役进去禀告秦登堂,说他从吴县回来了要见县令公子。 秦登堂那天恰巧在,听说张诚回来了,心里便想定是赵梅儿也来了。就兴冲冲地让人把张诚和赵梅儿带进来说话。自己收拾番,去见他们。 谁知道他在会客厅里见着的却是张诚,连赵梅儿的影子也没见过,不由得大怒,问张诚怎么没有把赵梅儿带来,是不是不想要贾秀的命了。 张诚就把姜宜说给他的话讲给了秦登堂听,最后说:“我侄女儿梅儿因为前几日得了风寒没有好,还在床上躺着呢。秦家大小姐就说,等她病好了就派人将她送到昆山来。而小的怕公子爷责怪怎么许久不来回信,就先回来了告诉公子爷声,怕您着急……” “原来如此。”秦登堂听完张诚所说,心里的火气才小了些。最后怏怏不乐道:“我只是望你不要哄我,要是再过三日我见不到赵梅儿,那贾秀的死活我可不管了!” 张诚忙哈腰笑道:“公子爷放心,三日后您必定能见到我侄女儿的,小的保证。” “嗯,那就好,我等着。”秦登堂说完拂袖而去。等他走出去后,张诚敛了笑,直起身子来,搓了鼻子下,眼中浮现出得色,随即也往外走。 张诚从后衙的角门出来之时,那边厢姜宜却是通过给外头衙役塞银子,再通过这衙役找到名师爷,再给这师爷塞银子,终于通过他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县衙,见到了昆山的县令秦达英。 “小的姜宜见过县令大人。”姜宜进去就躬身对着上方穿着官服的秦达英拱手揖道。 秦达英虚虚抬手,“起来吧,你坐。” 方才师爷进来给秦达英说有个叫姜宜的人为了牢里关着的个涉嫌打伤宋家班的班主宋南易,以致人家伤重而死,名叫贾秀的说情。他就已经晓得眼前这人是为何而来了。关于贾秀的这案子他也看了下状子了解了下情况,心里也大概有数。并且县丞石铠还亲自为此事来跟他说过,要他定不要轻饶了那贾秀。 石铠这人在昆山做县丞已经五六年,不像他是后调来的县令,所以县里许事他要办还得倚重这石铠。石铠最近娶了个以前在宋家班唱戏的女子做妾,他也是晓得的,并且他还知道这做妾的姓宋的女子就是这案子里头前两日暴亡的宋家班班主宋南易的妹子。本来这样桩官司,按照他跟石铠的交情来说,判这贾秀伤人致死是顺其自然的。但是跟他的师爷可是他直用着的人,这师爷带人进来见他,要不是牵涉到大笔的银子,这位他信任并用了很年的师爷是不会将人带进来的。所以,他也好奇这位求见他要为贾秀说情的名叫姜宜的人到底能出少银子救人。 想知道他出的银子能让他改判不。这案子里头有疑点,仵作验尸的尸单他也看过,这宋南易死的原因还真和头部的伤口无关。所以,他要判贾秀无罪倒也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同意了师爷的请求,让姜宜进来。 等姜宜坐下后,秦达英便将对面坐着人从上到下看了遍,见他年约三十开外,穿着华贵,副大商人的摸样。便问他做什么买卖,和他想要求情的贾秀是个什么关系。 姜宜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话对秦达英说了,最后说:“贾维父子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小人发了财,听说贾秀遭了祸,这里头有些蹊跷,所以大着胆子上衙门里来求见县令大人,想请青天大老爷给审明这案子,还贾秀这孩子清白。”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也很动听。因为他赞了秦达英是青天大老爷,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秦达英倒是听进去了,便捋须笑道:“要是贾秀真得是冤枉的,那本县定会还他清白。不过,从我目前晓得的情状看,恐怕……” “大人,小人知道您审案辛苦,所以……这是小人的心意,望您笑纳。”姜宜边谄笑着说话,边从袖中拿出个信封躬身走近秦达英的书案前,将那信封放到了他案上。 秦达英装作不经心地扫了那信封眼,只见上头写着三个字“两千两”。心中不免动,权衡番,再抬起头来看向姜宜时,脸上就带了笑说:“如此……就谢了。” 出手就两千两,果然大手笔。怪不得今早起来,后衙里的棵树上有喜鹊叫呢,原来正应着今日这财运。虽然自己判贾秀无罪,可能会让那县丞石铠不舒服,不过,如今自己手里仵作验出的尸单可是铁证,要判贾秀并非砸伤宋南易致死也是可以的。自己并没有乱判,他也说不上什么好歹。再说自己来到昆山做县令也有年了,慢慢得这县里也安插了许自己的人手,石铠对自己来说也不是非靠他不可了。为了他个人情,就失去了两千两的进项,这是不智。再说了,这么大笔银子还是他到昆山做县令后头次有人送,要是不收得话,就是太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34578934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19 21:44:19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9 19:44:33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9 18:41:58 谢谢土豪们的爱!还有大家的留言和花花! 新字数的问题,我是尽量。要是太累了,也说不定会少点儿。但不管字数少,尽量日吧…… 第107第章 欲望文 第108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81章 见秦达英收下了那装了两千两银票的信封,姜宜向他拱手道:“如此,小人还请县令大人早些还我恩人之子贾秀的清白,让他们父子早些团圆。” 秦达英随即答应,明日就审贾秀的案子。姜宜便谢了他,然后躬身告辞退下。等姜宜出去了,秦达英便将那信封拿过来,从中抽|出那叠银票,数了数,整整两千两不差。脸上遂浮起喜色,将这银票收起重新放入信封里头,再放到自己袖袋中…… 次日,秦达英果然升堂审理贾秀这案子,贾维等人以及宋家的人都到了县衙堂上。秦达英依次让衙役传上了郎中赖霖,以及验尸的仵作等问话。出乎郎中赖霖的意料,那仵作说出的宋南易的死因竟然和他说得样,就是宋南易有心绞痛的老毛病,那日饭后不适,先是胃痛,然后引起心痛而死,和贾秀砸伤他的头无关。 这判决出来,宋家的人自然不服,而县丞石铠也暗中不快。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因为县令秦达英拿出来的可是铁证,面对这样的证据,他们丝毫不能言。接着,秦达英又判了贾秀伤人,罚了他百两银子赔给宋家,张诚出面当堂给了宋南易的家人百两银子,也就将这官司结了。 贾秀在牢里因为秦登堂跟狱卒打了招呼并未吃亏。所以张诚等人将他接回去的时候身上竟然是点儿伤都没有。回到家里后,张诚说是秦惠平派出来的管家姜宜花了不少银子才救了他出来,他便向姜宜磕头,谢他以及秦家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姜宜便扶他起来,说:“这是我家主人吩咐的,我只不过按她吩咐办事。你不用谢我,要谢也只谢她就好。” 不过张诚却有担忧,觉得宋家虽然没有能告下贾秀,恐怕是要还要找县丞石铠,让他叫敖家兄弟来找贾家的麻烦。 姜宜听了便说:“既然这样,我就替我家主人做回主,接贾家家人去吴县安家。贾秀既然想做买卖,我们主人手中的买卖甚,你可以去学着做。另外,到了吴县,有我们姑娘照顾着,你们不用再担心被什么恶人欺负,也能安稳度日。” 他这提议正合了贾维等人的心意,便都答应了。只是赵莲儿不太愿意,因为她和贾春起开的绣房才做起来,这就要离开有些舍不得。姜宜便笑道:“若是莲儿姑娘想开绣房,去吴县也样能开的,并且还能开个大的。这些都不在话下。” 其实这只是赵莲儿明面上不愿意的原因,而私下里是因为要是离开昆山了,贾春怎么办,她如今正在卢家班里唱戏,她会不会不舍得离开昆山呢,要是这样的话,她和自己就会分开,然后两人…… 赵莲儿真不敢想这个,因为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贾春这个人,并且两人起经历过生死,又那样亲密了,她把贾春当成了要辈子在起的人,所以这会儿她很为难。 不过,她也明白舅舅张诚说的话没有错,就是要是自己家人不离开的话,很可能再遭到宋家的报复,而那恶霸敖氏兄弟也会找家人的麻烦。这次贾秀的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而且也耗费了人家秦家大小姐那么银子。这要是再出什么事,人家还能管吗?并且就算人家愿意管,可是自己个儿也过意不去啊。所以,尽管她为难,但却是明白这家人迁去吴县是稳妥的做法。而且回到了吴县,要是秦家大小姐找到了姐姐,那家人就能真正团聚了。况且吴县也算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的风土人情她都熟悉,在吴县生活也让她很习惯。 “姜叔,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就是我有个很好的闺中密友,是唱戏的,能不能你帮她也在吴县找个地方唱戏呢?”赵莲儿大着胆子恳求姜宜。 “这……我和吴县唱戏的班子并不熟,不过,或者我们府里其他的管事熟也是有的。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只要回到吴县去打听下,自然能找到的。”姜宜道。 “她的戏唱得很好,姜叔,吴县的戏班子要是听她的名字也愿意请她的。”赵莲儿忙又高兴地补上了句。 “哎呀,既然春姐姐要去,也带上我吧。你们都走了,我个人留在昆山没意思啊。”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涂珍的声音。 大家往门口看去,只见她和贾春起走了进来。赵莲儿便抢先问:“今日你们怎么有空回来。” 原来贾春自从和涂珍去了卢家班唱戏,每每要过四五天才能回来次。要是碰到忙的话,就得十天半个月。所以这会儿赵莲儿这样问。 贾春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先就恭喜贾秀得救回家,涂珍自然是直接跑到贾秀身边去,激动地上下打量他,说:“还好,还好,除了瘦了些,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贾秀也报以笑道:“亏了姜叔,亏了秦家大小姐,我这世不知该怎么报答他们呢。我想,要是我能去吴县,在秦家的店铺里学做买卖,那我定尽心尽力为秦家做辈子伙计。” 这时候涂珍便转身向姜宜蹲身礼,然后把自己的恳求也说了,就是希望姜宜也能帮她找个戏班子唱戏,她也想随着贾秀等人去吴县。 姜宜笑道:“这都是小事,贾春能去你也能去。” 最后众人便议定了明日贾维家子还有贾春和涂珍等人就随着姜宜起回吴县去,只是张氏有些为哥哥张诚担心,就是自己这家人走了,要是那敖家兄弟来找哥哥家人的麻烦可怎么办。 张诚劝她不用担心,因为毕竟他也在昆山呆了近二十年,也结交了些朋友。况且他老婆陶氏的娘家可是昆山本地人,世世代代在昆山生活。就算是无权无势,那敖家兄弟也不敢真对他们怎么样。 这样说,张氏才放了心。便和陶氏起做了桌子丰盛的饭菜,众人围坐在起吃了饭,各自回去收拾歇息。第二日,姜宜便雇了好几辆马车来,接贾维家人和贾春,涂珍等上车往吴县而去。 等他们走了,张诚回去,不想才过几日,这昆山的恶霸敖家兄弟竟然找到了张诚家闹事,用的借口是他们个朋友卖丝给张诚,被他坑了,要他拿出三百两银子来赔偿,不然的话,就要把他家给拆了。 张诚气得不行,实在是没想到那宋家竟然如此可恶,害得贾维那样,逼得人家家人不能在昆山生活下去,还让自己好不容易才聚在起的亲妹妹又跟自己分离。这会儿又让敖家兄弟来对付自己。 再说了,这敖家兄弟嘴中说得那什么卖丝给他的人他压根儿就没听过。所以肯定是不认。两边就因此起了争执,那敖家兄弟是受了县丞石铠的指使,而石铠自然是被自己那房新收的姓宋的小妾吹的枕头风给鼓动起来,又找了有昆山双虎之称的敖家兄弟去继续找贾维父子的麻烦。 不过,他们后来打听到贾维家人已经离开了昆山,再也报复不了人家,正想作罢的时候。不料姓宋的小妾不依,于是石铠便让敖家兄弟去找贾维续娶的老婆的哥哥张诚家人算帐,所以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张诚,识相得快些拿三百两银子出来赔偿,不然可不要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敖大郎撸起了袖子,凶神恶煞地对着张诚吼道。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地上门来讨什么根本就没有的银子。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条!有种你们就打死我,我就不相信这街坊邻居这么人看着,你打死了我会没有事?你们的主子县丞石铠只手能把这昆山的天给遮了?”张诚毫不示弱道。其实并不是他不怕这敖家兄弟,而是他明白怕也没有用,要是在他们面前示弱,只能被他们给欺负得厉害。 敖家兄弟倒是被张诚这句话给呛住了,毕竟此时围在张家院子外的人不少,要真是弄出人命来,仅凭个县丞石铠怕是没办法捂住的。不过,打死人不能,但打伤打残,他们还是能的,而且正是他们擅长的。 于是敖大郎随即冷笑道:“好,你小子宁愿要钱不要命,那我们兄弟就让你尝尝我们的拳头。你既然嘴硬,那就……” 话没说完,敖大郎就动上了手,对着张诚的脸狠狠拳打过去,下子就把他打倒在地,张诚嘴张,就是口血吐了出来。 “兄弟们,给我上!看这小子还嘴硬不?”敖大郎将张诚打倒后,得意地挥手道。 在他身后的众打手应声而上,眼看众人的拳脚就要齐齐落到张诚身上。陶氏还有她的双儿女吓得脸色煞白,流着泪却又不敢上前。就在张诚要被敖家兄弟暴打之时,忽然从被许街坊围着的张家院子门口挤进来几人,前面人,看起来象是个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只听他大喝声,“住手!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些泼皮无赖还有王法没?竟敢上门无故打人!” 敖家兄弟带来的打手们也都听到这声喝斥,便俱都停了手,回头来看是谁在出言阻止他们动手打张诚。 待众人回头看清楚那出言喝止他们动手的人时,敖大郎就十分傲慢地指着那男子道:“你是哪根葱,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难道没听过我们昆山双虎的名号,我看你也是皮痒,欠收拾是不是?” 不等那出言喝止他的中年男子说话,跟着那中年男子挤进来的个小厮摸样的人就厉声道:“你大胆!竟敢跟我们苏州何家的管事这样说话?” “苏州何家?没听过……”敖大郎抱臂不屑道。 “我家姑奶奶的女儿可是当家皇帝陛下亲兄弟潞王爷的王妃。我们老爷是苏州青云书院的山长,书院中的子弟不知有少在外为官,别说何家的子弟为官之人也不在少数。何家乃是江南大族,你这小小的泼皮也难怪不晓得,井中之蛙而已!”那小厮面带怒气傲然道。 他这咕噜说出的席话,不但让围观的百姓们被狠狠地震惊了把,就连敖家兄弟这被霎时震得找不着北。他们完全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帮子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看来今日的确是触了霉头了,本来打算来替县丞石铠收拾张诚家人,顺便再诈点银子的,却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大有来头的人给阻止了。现在看起来也只能暂时收手了,等这些管闲事的人走了再来继续收拾张诚。 想到此,敖大郎赶忙谄笑着向那出言喝止他们动手的中年男子拱手道:“小人们愚昧无知,有眼无珠,有得罪,还请兄台宽宥则个!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误会,我们认错了人,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挥手对身后的众人说:“兄弟们,咱们走!” 不想才走出去步,那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便冷冷开口道:“你们把人打成这样?这就跟个没事儿人样的走了?” 敖大郎闻言,眼角跳了跳,随即忙从自己的怀中摸出块银子约莫二三两的转身扔给张诚,说:“这银子就给兄弟瞧伤敷药,方才的事情是我们认错了人,对不起啦!” 张诚愤愤地看向他,将那块银子扔到地上,也不接他话,但随便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满敖家兄弟的。 “瞧,人家觉得那么点儿银子不够,怎么着你们也得给个二三百两银子赔给人家吧。”那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又淡声道,听得出来,他口气里有戏谑的意味。 “什么?只不过拳,打破了嘴,流了点儿血,怎么会要二三百两银子那么?”敖二郎听不愿意了,因此出口反驳道。 “这样,既然你们觉得银子,那就也挨上拳,就算两清了可好?”那中年男子玩味地笑道。 “行!挨拳就挨拳!”敖大郎抢先道,二三百两银子可是好大笔钱,就算他们有也不想出的。所以在何府管家说了这个话后敖大郎抢先答应。 “如此,那我就叫跟我起来的小厮打你拳算了,你呀,以后要算账也可以来找我们何府算,没必要牵连别人。”中年男子话语里带些挑衅地说道。 敖大郎给他这将,心想,能被打拳免去了二三百两银子也是赚了。自己体格这么好,别说拳,就是十拳也能挨的。只不过,今日是丢了些脸,在昆山城混了这么些年,除了开始出来混的时候跟人打架挨过打以外,这最近四五年都没有人能碰到他根汗毛的。不过,今日碰到何府的人,也算是倒霉了。 于是便上前步对那何府管事道:“冲我来,打完拳,我跟张诚之间两不相欠!” 那中年男子点头说了声“好”,随即便让身后个中等身材的小厮出来,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打敖大郎拳。那小厮抱拳应了声“是”,随即三两步走到敖大郎跟前,右手握拳向着他胸口重重地拳打去。 他这拳打下去后,只见敖大郎身形不稳,立刻就往后摔倒在地,然后只见他脸色发白,以手捂胸,张口就咳出几大口鲜血,然后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被这幕又次给震到了,谁都想不到那其貌不扬的何府小厮竟然拳可以将高大如铁塔般壮的敖大郎给打得摔倒在地昏死过去,而且看他吐出好几口血,满脸痛苦的摸样,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下,敖二郎等人开始害怕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何府的人来头大不说,里面还有练家子。刚才幸好忍了下,没跟人家动手,不然得话,到时候不但是他大哥,可能他自己和手下兄弟也会被人家打成这副摸样。 “还不快滚!滚之前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叫他老实点儿,不要再想着来对付张家。我可跟你们说了,张家跟我们何家沾亲,你们要是再得罪张家,就是得罪我们何家。要是不想乌纱不保,或者想充军流放,就尽管来。”何府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皱着眉不耐烦地冷声道。 “是,是,小人记下了。”敖二郎忙哈腰道。随后吩咐手下的兄弟抬起被打得昏死过去的敖大郎狼狈至极地快步离去。 等他们离开,在张家院子外围着的百姓们不由得爆发出阵阵叫好声,许人说真是痛快,没想到这为恶方的敖家兄弟也有今天,纷纷称赞何府的人是昆山的百姓们除了害。 张诚这时候也将嘴角的血擦干净,上前来对着进来帮他的几人道谢,说亏了他们拔刀相助,才免了他今日的祸事。随后又邀请几人进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不想那带头的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却笑着说:“你就是赵梅儿的舅舅张诚吧?我可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特意来找你的。今日好容易找到了你们。” “对呀,我就是梅儿的舅舅。我侄女儿梅儿如今在何处,哎呀,我妹子和妹夫刚才回吴县去了,要是他们如今在这里听说有了梅儿的消息,不知道欢喜呢。方才我还以为你们是从这里路过,见到敖家兄弟作恶,进来帮我打抱不平的,没想到是真来找我的。各位,快请进!”张诚高兴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请何府来的人进屋。 进到屋子里坐下后,那何府管家摸样的人自我介绍说他叫何志,是苏州何家的二管事,数月前何家的姑奶奶走之前交代了要何府派出人寻找她新收的义女赵梅儿的娘亲和妹子。他们何府派人出去找遍了吴县和苏州,这月前才找到昆山来。因为张家住得已经不是以前的老屋子,所以他们到今日才找到了张诚这里。在还没有进来之前,在外头听那些围观的百姓们说了这敖家兄弟欺负张诚的事,所以才有了后来挤进来打抱不平之举。 张诚便又把前些日子这敖家兄弟作恶打伤贾维之事,以及他们身后的主子县丞石铠帮着他们撑腰,鱼肉百姓的事情都对何志说了。 何志就说他会去见这昆山的县令次,让他好生约束手下的这县丞,还有严惩恶霸敖家兄弟,相信他去说,这县令也不敢不办。不然,要是这事情往上报到他们何府家老爷的耳中,他只需要修书封给在京里吏部做官的他的门生,那这昆山县令的乌纱帽到时候也会并不保。 张诚听了这个才真正放心和高兴起来。毕竟他这家人还要在昆山讨生活的,制住了这两个对他们家人安稳日子构成威胁的人也就是除了心头大患。 知道了如今自己侄女儿梅儿竟然成了皇亲国戚杨家的义女,这也让他唏嘘不已,不免感叹自己这因为穷困被迫卖身为奴的侄女儿总算有了好运气,这以后就是大家小姐了。而直遭受不幸的张氏母女也将终于有了好日子过,连自己这舅舅都跟着沾光了。 有了赵梅儿的消息,张诚便赶忙修书封,将自己从何志这里听到的消息详细地写了上去,托了去吴县做买卖的朋友送到秦家大小姐的府上去。并请她将这消息代为传给张氏母女听。 —— 却说姜宜带着贾维家人并贾春和涂珍到了吴县后,就先将他们安置在家自己相熟的客栈中,然后回秦府去向秦惠平禀告这次去昆山办的事情,以及自己私自做主将贾维家人等都带来了吴县之事禀告给了秦惠平听。 最后说:“姑娘,这回你给我的三千两银子,最后只剩下了三百十二两。我把这剩下的银子给张氏时,她却说什么都不要,说姑娘您已经花了太的银子,就是他们全家人起干上辈子都还不起,再也不能让姑娘花钱了。” “她太客气了。”秦惠平听完微微笑道,随后想了想说:“这样吧,既然她不要这银子,你就拿这银子去买个小院子来给他们家人住。你可以对他们说这院子是你亲戚的产业,便宜租给他们。对了,你可把赵大郎家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听?” 姜宜道:“小的说了,因此张氏才说她们不回以前那赵家的老宅,免得见了徒增伤感。再说那宅子也小,住不下这么人。” “嗯,这回的事情你办得很好。姜宜,那接下来你就去帮着张氏家人安家,再帮他们找到合适的事情干。贾秀要学做买卖,赵莲儿想要开绣房,以及贾秀和涂珍想要找戏班子唱戏你都尽量去安排。至于要用银子的地方,你尽管去账房要,我会跟账房管事打招呼的。” “是,姑娘,那小的这就退下了。” 秦惠平轻轻地挥挥手,“去罢。” 等他退下后,方喃喃自语,“梅儿,你到底在哪里?要是你回来的话,就能看到你娘和妹子,能和她们团聚了。当然,还有我们也能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1 12:54:24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03:30:16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03:29:05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03:27:50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0 23:08:15 jbsp; 投掷时间:20140920 22:01:12 感谢土豪们的爱,么么哒! 第1081章 欲望文 第第109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第109章 陈澜忍俊不禁,却少不得谢过了张惠心的好话,旋即就拉着她的手问起了她的那位未婚夫婿。得知两人零零碎碎也见过几次,那又是个爽直的少年,她自然笑着也安慰了番。果然,须臾,张惠心那忧虑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是会说到江南送来的新式西洋玩具,会说到正在往四下里发帖子的生辰宴,到最后突然才想起另件事。 “对了,那次我去长乐宫,贤妃娘娘对我提过回,郡主之女照例是不封的,但皇上直觉得我娘功劳大,却直没怎么封赏,所以会在我出嫁之前封我县主。我觉得这样不好,原本想求求贤妃娘娘让皇上别那么费事,可贤妃娘娘说,这是将来给我撑腰的。” 见张惠心迷糊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为自己撑腰说有些奇怪,但陈澜想起宜兴郡主膝下无子,不禁暗叹了口气。那对琴瑟和谐的夫妻不可能不考虑百年之后,因而皇帝这赏封自然是最自然不过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了刚刚收好的杨进周那封信,想起他对于自己之前让陈衍告知的那茬毫无异议,这份信赖和淡然让她心里亦是不无触动。 因而,她吩咐丫头把之前用井水湃好的几样新鲜瓜果拿上来,又匆匆寻了借口到里屋去,拿过张小笺纸匆匆写了封信,随即就连同杨进周那信块存在了个油纸包里拿了出来:“惠心姐姐,我这有些东西,烦你回去帮忙带给郡主。” “什么烦不烦的,你放心好了,我定亲自送到娘 自从皇后去世之后,宜兴郡主除了随众祭祀,又带着张惠心去看过两次武贤妃和周王,就不曾踏入过乾清宫。此次得知吴王自缢的消息,她也只是个人唏嘘了阵,并没有通传求见。只是,这天张惠心在家里呆得烦了,巴巴跑去了趟阳宁侯府,晚间回来时却捎带了陈澜的封信。便是这封信,她晚上辗转反侧,最后竟是把身边的丈夫翻醒了过来。 “你向来是沾枕头再睡,今天这是怎么了?”张铨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见四下里黑漆漆片,就索性把枕边的妻子揽了过来,“我是觉得你这些天不对劲,往日最爽利不过的人,眼下却常常犯焦躁,还在想着皇后娘娘过世的事情?” “你们男人,都是没心没肺” 尽管迎头砸下的这句话很是打击,但老夫老妻年,张铭自然了解枕边人的性子,就叹了口气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已经是理想的状况了,的是这头才痛哭流涕追思不已,那头又抱上了美人,如皇上这般重情已经很难得了……说到这个,你似乎很久没去过乾清宫了,是怕别人说你女人干政?” 宜兴郡主这才翻了个身,嗤笑声道:“眼下皇后才去,后宫就斗得死去活来,个个都巴望着中宫的位子,也好把自己的儿子带挈上去,将来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我看着就觉得恶心,再说见了皇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不去了。我刚刚睡不着,倒不因为这些,是因为之前惠心回来捎带的信。陈澜那丫头说得虽隐晦,可我琢磨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哦,就是咱们未来的干女儿?”张铭为人随性,所以对于儿女上头并不苛求,宜兴郡主那会儿对他提要认个干女儿,他几乎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等听过陈澜的那些往事之后自是觉得纳罕。此时此刻,他就饶有兴致地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然而,等到宜兴郡主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出了那几句话,他立时沉默了下来。夫妻俩便这么彼此相对躺着,寂静的屋子里只余下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良久,他才再次开了口:“尽管听着仿佛是危言耸听,但细细琢磨,还真有些那样的迹象。你明日还是入宫回吧,皇上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你这个最受信赖的人去,总能劝慰提醒几句。” “刚刚巡夜的都已经敲过四天的铜锣了,哪里是明天,当是今天才对。你是要上朝的人,赶紧再眯瞪会,别管我的事情了” 不容置疑地把丈夫赶去了睡觉,宜兴郡主却仍是睁大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心里暗自计算着桩桩件件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久才合上眼睛睡着了。等她再次醒了过来,身边却是空空如也,那光亮已经从糊窗户的绿纱透了进来。 “郡主。”长镝上前行礼,见宜兴郡主撑着床架子起了身,便连忙上前服侍,口中又说道,“老爷是寅正刻出的门,临走时特意吩咐让您睡会儿,这会儿差不是辰正了。小姐过来瞧过,见您睡得正好,就先回屋去了。” 宜兴郡主知道必定是自己昨夜翻来覆去,这才会少有地连天明丈夫离开和女儿来瞧过都没有察觉,口中不说,心里却不免暗叹自己已经老了。穿戴梳洗之后用过早饭,她又吩咐了张惠心几句,随即又交待几个家将若是陈衍来了,好生操练着,这就匆匆备马入宫。她虽说最近很少走东安门东华门这条道,可上上下下都认识她,路自然是畅通无阻。才到乾清宫,早有乾清宫管事牌子成太监带着两个小火者在那儿等着。 “郡主,刚刚底下人通报说您进了宫,皇上就吩咐小的在这儿等着,您可好久没来了。” 宜兴郡主没有说话,只是冲成太监点了点头,路跟着他从乾清门进去,少不得又说道了些闲话。得知皇帝在百日祭之后竟仍然没有在任何嫔妃宫里留宿过,她不免心中感慨。及至来到乾清宫后院御书房,她进门就看到司礼监太监曲永从内中出来,不等其行礼,她就摇了摇手示意免了,随即径直进了里屋。 “都三个月了,九妹你还是头次到乾清宫来。” 行过礼后当头第句便是这话,宜兴郡主不由苦笑,随即便坦然说道:“本是直想来的,但先头就遭过人弹劾,如今宫中的是非又,思来想去,我也只敢到最少是非的长乐宫贤妃娘娘那儿去。不过我人虽不来,皇上可别忘了,传递消息的人从来没停过。” “好好好,也只有你敢这么和朕说话” 皇帝的脸上罕有地露出了笑容,又示意宜兴郡主坐下,随即就问道:“那你今天怎么想起要来见朕了?如果是为了陈澜,朕已经给她赐了婚,过阵子也会打发人去杨府颁赐,绝不会让她将来受苦受穷的。没有你看着朕,天上的皇后也在看着。你要是还觉得有什么不够的,再过几天不就是她的生辰么,要什么只管说。” 遭了这番打趣,宜兴郡主不禁没好气地嗔道:“皇上这么说,那我索性把您的内库搬空算了,回头让惠心和她人半,我也不必为她们操心了阿澜的生辰是我和我家那口子的事,不劳皇上您再操心了。我今天特地走趟,是因为近来的事情实在是了些。” 说到近来的事情,皇帝的脸色立时阴沉了,半晌才淡淡地问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些事情全都扎堆块来了,难免让人难以心安。” “事情扎堆兴许是巧合,但有些事情,皇上恐怕是疏忽了。”见皇帝眉头挑,仿佛有些意外,宜兴郡主便坐直了身子,字句地说,“吴王自缢,知道的人或道是畏罪自杀,亦或是时想不开,但民间的传闻却是为皇上赐死,只不愿意背上杀子的名声,这才说成是自尽;鲁王重病,知道的人说是他自小体弱教养,弱不胜风,但不知道的人却传言说是皇上不愿坐看罗家以军功外戚势大,进而入主东宫,于是虎毒食子;就连昨日处刑前东昌侯金亮,再抄没他家里隐没的几处产业,也不乏有人说皇上是磨刀霍霍,大力铲除异己。” 宜兴郡主每说句,皇帝的脸色就阴沉分,到最后赫然是阴霾重重。眼见得宜兴郡主说完了,他才看着这个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堂妹,自己最信赖的家人和心腹,沉声问道:“九妹应该知道,朕从小便是看着兄弟之间争斗过来的,最不愿的就是看着骨肉阋墙虎毒不食子,外人如何说朕且不管,朕看在皇后的份上甚至愿意放过老三,不用说老八那个孩子罗家势大?罗家的势是朕手培植出来的,朕若是连把控罗家的本事都没有,枉为天子” “臣妹自然知道。”宜兴郡主索性起身来,称呼也不知不觉换了,“只是外头流言如此,甚至连当初东昌侯两个女儿遇刺之事,也说成了是皇上主使,再加上刚刚那些流言,足可见有人正不遗余力地诋毁皇上想想当初吴王谋逆之事,如今看来也是颇蹊跷,那杯毒茶甚至至今都未查到指使,只处死了几个有涉的人而已。” “你是说……” 看到宜兴郡主在那儿轻轻点了点头,皇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朕觉得北边的战事已经结束,宣府大同的互市弊案也算是查清楚了,再加上大逆的事情告段落,便想着把锦衣卫的职司重新下放。如今新任缇帅刚上任,果然是难免疏漏” 生出了深深警惕的皇帝和宜兴郡主又商量了会,却仍然难以断定究竟是先头那些兄弟的余孽,还是别有用心的逆臣贼子,到最后,宜兴郡主只得百般无奈地接过了这打探和留心的勾当。只这特地跑趟毕竟还有些其他的收获,她临走的时候,手中又了对衔珠凤钗,心里寻思正好陈澜和张惠心人支。 想来那个聪明的丫头希望的就是今次功劳全归了她这个皇家郡主,她自然不会说旁的话。还有那个杨进周,专门替那丫头跑了趟腿,却连个脸都没露。这对儿还真是……不是家人不进家门。 皇后百日祭之后,京城的达官显贵陆陆续续都接到了张韩国公府和阳宁侯府联名的生辰宴请柬。若单单如此,不少人家兴许纳罕阵子也就过去了,可看内容,看落款上头还有宜兴郡主的私章,又说是宜兴郡主要认干女儿。时间,无论他们心里究竟怎么猜测怎么想,户户人家几乎都命人回复说是到时候必然到场。 相形之下,如今忝掌左军都督府的陈瑛身为阳宁侯府当家,却几乎和这些外人同时得到的消息。他在衙门里头还能忍住不动声色,可是这天回了侯府庆禧居,他却对着徐夫人大发雷霆,随即也不管旁吓得直打哆嗦的幼子陈汀,摔下门帘就到了罗姨娘的屋子,当着陈汐的面就直截了当地撂下了句话。 “罗世子那边不要再理会了,那个被女人玩得团团转的家伙将来出息也有限家里几个姊妹都定下了,三丫头甚至还巴结上了宜兴郡主,汐儿的事也不能再拖下去。我看中了三户人家,你再打听打听,月底之前定下来” 韩国公府坐落在积水潭西边头条胡同。由于韩国公张铭是老好人,位列硕果仅存的几位顶尖国公之,女儿又是晋王正妃,因此往常这儿也算得上是宾客众的地方。然而,年后晋王府连遭变故,之后又是宣府大同互市弊案牵扯到了韩国公府,张铭甚至度闭门思过,这座往日车水马龙的国公府也就冷清了下来。 时过境迁,现如今晋王府的事着落在死去的吴王头上,韩国公张铭虽丢了左军都督府都督,可又转去了京营坐镇,麾下领步军营,这竟是仿佛比从前显达了些。有心人再寻思下娶了宜兴郡主的二老爷张铨,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府里早已危机尽去。于是,接到了韩国公府和阳宁侯府联名发出去的帖子,大早就有人陆陆续续过来了。 韩国公夫人陈氏尽管对于此事并不以为然,可丈夫交托,母亲嘱咐,她这个主人自然不敢怠慢,心里头却直犯嘀咕。这会儿在二门口,眼见母亲朱氏在两个健壮仆妇的伺候下从马车上下来,额头上全都是汗,她不禁心疼地上前,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这才说道:“这大热天的,娘派郑妈妈送了澜儿过来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跑这么趟,万中暑了可怎么了得,您的身体可还没有大好” 她边说边又看向了陈澜:“你也不劝劝老太太” “好了,我成天闷在家里也没意思,这时光自然要来凑个热闹。”朱氏眉头皱,也不容韩国公夫人再说什么,就任由仆妇将她抬上了另边的凉轿,眼见旁边早有人预备好了绢伞,她才头也不回地嘱咐道,“今天宾客,你是韩国公府的女主人,又是澜儿的姑姑,记着尽心些,这当口出纰漏就是让人笑话” 尽管陈氏心头暗恼,但终究不敢违逆,只得答应了下来。而这时候,宜兴郡主和张惠心也都到了,个上前笑吟吟地和朱氏说话,个则是拉着陈澜问东问西。行人说说笑笑进了韩国公府后堂玉晖堂,有几个早步到了的夫人小姐们全都上了前来。和朱氏这位阳宁侯太夫人寒暄了会,的人少不得围住了陈澜,那目光中既有殷羡,也有嫉妒,的是比较和挑剔。 陈澜也不是第次经历这种场合了,不过是端着得体的笑容应付了过去,才转眼功夫就发现张惠心不见了踪影。知道这丫头是最不耐烦应酬交际的,只怕不知道躲在哪儿等着自己甩掉这些麻烦的夫人小姐们好过去说话,她便不动声色地挪动着步子,待到了角落里,果然就有个面熟的丫头悄悄上了前来。可就在这时候,外间就传来了个声音。 “威国公夫人到” 此话出,满堂皆静,就连陈氏都有些意外。尽管都是国公夫人,但方是世袭的勋贵,方是新晋的外戚功臣,陈氏送了帖子出去之后就没觉得对方会来。她看了旁的朱氏眼,见其丢了个眼色过来,连忙笑着对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正要亲自出去的时候,旁的宜兴郡主却抢在了前头。 “这么要紧客人,嫂子不如留下来。威国公夫人那边我和带着炤哥媳妇去接接,其余宾客兴许也差不了,到时候让炤哥媳妇陪着往里头迎,我就在那儿候着好了。” 大热天的,陈氏恨不得少跑几次二门,再说也不想拉下脸为了陈澜奉承人,闻听此言自然乐意。至于其他客人,自然是暗赞宜兴郡主这个做弟媳的尊重长嫂,竟和传闻中那个厉害的皇室郡主并不相同。而陈澜看着宜兴郡主出去的身影,时间是心生佩服。 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张惠心又得了母亲身边的丫头提醒,也不敢味躲在里屋凉快,不情不愿地又出现在了厅堂。只应付了会儿客人,她看见陈澜身边的人已经少了许,她就觑了个空子走近了去,拉上人就溜到了里间。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外间就又传来了通报声。 “隆佑长公主到” “晋阳公主到” “清远郡主到” “安国公夫人到” 层出不穷的通报声让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下子小了许,紧跟着就犹如反弹似的,又是阵哗然。内中的陈澜将帘子掀开条缝,见外头那满屋子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在那金玉锦绣当中却是各不相同,不觉深深吸了口气。 “你这生辰的排场真大,比我上次及笄的时候还热闹”要是别人口中说出这话,少不得就有几分酸溜溜,但张惠心却是满脸的兴奋高兴,又拉着陈澜的手笑道,“这下看还有谁敢小看你” “亏了郡主和老太太姑姑费心操办。”陈澜才这么说了句,见张惠心瞪着自己,她不禁无可奈何地说,“这还不曾敬茶呢,改口叫母亲太唐突了。” “小气……那你先叫我声姐姐来听听,别加上惠心两个字,就叫姐姐” 禁不住张惠心鼓着双颊死活要求,陈澜只得照办了。两人姐姐妹妹地在屋子里笑闹了阵,张惠心这才想起了正事,慌忙又带着陈澜到旁的梢间里头去换衣裳。毕竟,待会陈澜算是今天的主角,在这大热天里头前来赴宴,早就落下通身大汗,这会儿不收拾就来不及了。 由于如今虽说过了皇后百日大丧,可按照礼制需得穿浅淡服色的衣裳,因而陈澜早先预备的便是件秋香色的圆领纱衫,条柳黄色的湘裙,发间是青玉簪和珍珠耳环,瞧着素雅干净,毫不奢华。这会儿她在丫头的服侍下重新匀了脸抿了头发,外间就有妈妈进来,笑着说客人都到齐了,请寿星翁出去见客。 这回却和之前那番见客大不相同,是宜兴郡主亲自领着她位位拜见了过去。这其中,几位长公主和公主郡主对她都极是热络客气,隆佑长公主甚至还不由分说地从脖子上摘下了个金项圈直接戴在了她的身上。 “小小年纪,就算是有心,这过生辰的时候也不用这般素淡这就算是我打扮你的,只管戴着” 戴着那个沉甸甸的项圈 ,陈澜几乎怀疑,这是不是隆佑长公主特意带来送给她的,否则,这位已经年纪不小的金枝玉叶,怎会戴这样点翠嵌宝的沉重东西。当来到林夫人面前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位威国公夫人似乎上上下下端详了她好会儿,眼神很有些复杂。在她见礼时,林夫人扶起之后便感慨了声。 “三小姐果然是有福的人。” 下头终究还有好些人,因而陈澜只来得及向林夫人略颔首,便跟着宜兴郡主往另边去了。而林夫人看着陈澜那背影,忍不住想起了儿子看到那张帖子的神情, “娘,既然人家专程送了帖子过来,您还是去吧。两府联名,又有宜兴郡主,必定是皇上私下里允准的,咱们以前不和那些人家打交道,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如今宜兴郡主亲自使妈妈送帖子,却不能那么慢待。再说,若是我不去,恐怕陈瑛那个阴刻无耻的家伙还以为我仍是心有芥蒂,别让人小瞧了咱们家” 第第109章 欲望文 第110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01章 这话谁都能听出是什么意思,陈澜想起杨进周送来了把短剑,如今准婆婆又送了这样的生辰贺礼,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之后又是好阵谢。待到团团都见过了,她才松了口气,心里冒出了个不怎么相干的念头。 和不乐意跑来当陪衬的马夫人样,汝宁伯夫人竟是也借故没来。 因今天不止是陈澜的生辰,还有宜兴郡主要认陈澜做干女儿,因而生辰宴之前,陈澜便是给宜兴郡主敬茶行礼。当她先是在拜垫上行了拜三叩头的礼,随即从旁的长镝手中接过那个钧窑胭脂红瓷盅,双手捧着敬给了宜兴郡主,改口叫了母亲之后,就听见满堂的赞声笑声。紧跟着,双坚实有力的手就将她扶了起来。 “好孩子,以后可好好带带惠心那丫头,让她别那么疯” “母亲说笑了,姐姐只是性子爽直,今后也是咱们互相提点。” 母女俩对视了会,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在这欢声笑语之中,朱氏悄悄擦拭了下眼角,随即长长舒了口气。就当赵妈妈上前禀告问是否可要到后 在如今中宫无主,储位虚悬的时刻,贵妃、淑妃、德妃、贤妃这四妃无疑是离那国母之位最近的人。如今,这四位全都派了人来道喜,满屋子的宾客在瞬间的面面相觑之后,那些好话立时像是不要钱似的冲着今天的主人涌了过去,直到四个服色差不的大太监先后带着个捧了托盘的小火者进了屋来,人们方才安静了。 “贵妃娘娘赐金玉满堂长命富贵金钗对,贺宜兴郡主喜得义女” “淑妃娘娘赐南海珍珠翠叶头冠个,贺宜兴郡主喜得义女” “德妃娘娘赐五彩璎珞个,贺宜兴郡主喜得义女” “贤妃娘娘赐紫锦香囊个,贺宜兴郡主喜得义女” 这连串的颁赐虽说都是贺宜兴郡主,但谁都知道,这些好处不外乎都是陈澜领了。因见宜兴郡主春风满面地引陈澜上前谢赐,又连声让她到后头将这些东西全都穿戴好了出来,满座宾客少不得有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什么叫做命好,这就是了那么个不中用的爹,转瞬间女儿却如此风光” “哪里是她的风光,还不是看着宜兴郡主的脸面?若不是郡主再推辞,早就是公主了,如今这些东西算什么那四位娘娘还不是都指着中宫的位子,否则公主们她们都未必瞧得上眼,何况是郡主?” “也未必四位都是。至少德妃和贤妃个没儿子,个是只有个傻儿子,指望实在是不大,倒是贵妃和淑妃极有希望。没看她们俩赐的东西最是显眼么?” 前头人正在议论的时候,陈澜正在后头戴上那些行头。不得不说,这些都是好东西,那珍珠头冠所用的珍珠几乎都是色大小,色泽光亮珠形圆润,确实是上品,而那金钏所用的金子倒是其次,上面点翠嵌宝工艺远胜于她刚从隆佑长公主那儿得的项圈。而德妃的五彩璎珞和贤妃的紫锦香囊就是心意于价值了,东西漂亮归漂亮,却并不算贵重。 贵妃和淑妃恐怕是想借着今天的机会和宜兴郡主套套近乎,顺带也表示她们对已故皇后的敬重——毕竟她曾经在坤宁宫陪过皇后好阵子。 她还没来得及从里头出去,外间就又传来了声音,说是晋王妃打发人来送贺礼。这次却不曾让她拜谢,而是位妈妈亲自送了进来,是盒整套的玉蓖梳,精巧别致。她起身道谢之后,那妈妈见左右人都退开了段距离,就低声说起了话。 “王妃让小的对三小姐说,如今三小姐苦尽甘来,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实在是高兴,只却还得打听了宫中娘娘赏赐之后才敢送贺礼来。别的话也就罢了,只请三小姐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在郡主面前替殿下说几句好话,她感恩不尽。” 替晋王说好话? 陈澜的眼神暗了暗,随即便点了点头,却又向那妈妈问道:“老太太直对王妃极其挂心,不知道晋王殿下回来了,王妃如今可还好?” “自然好。”那妈妈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如今王妃遭人陷害的事情真相大白,晋王殿下自是痛悔当初,回府之后便对王妃颇关切,但凡有空就在旁边相陪。王府里那些妖妖娆娆的夫人侍妾们个都不曾近过身” 看到那妈妈脸高兴的模样,陈澜也就顺势露出了欣喜 刚刚耽搁,开宴的时辰自然而然就迟了,因而下头人早就紧赶着上了轮茶水点心。这会儿簇拥着到了后堂开宴,却是也不排什么座次,只依照各家交情等等坐在块,每人面前张高几,几上四个攒盒里都是各样菜肴。若不是宜兴郡主想到国丧百日刚过不久,此次并没有出条子请戏班子,那气氛还得热闹倍。 即便如此,屋子里仍是欢声笑语不断。隆佑长公主故作正经地说了段笑话,时间好些人笑得前仰后合;清远郡主说起了丈夫门客送上来的头会认人的鹦鹉,绘声绘色的讲述引来了片惊叹;韩国公府蓄养的几个伶人表演了几段拿手的杂耍小戏,博来了满堂喝彩和丰厚赏钱……总之到了最后高几撤下送上香茗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提早告了辞,大数人仍坐在那儿没走。至于这悄然离去的人中,自然是有林夫人。 陈澜和张惠心左右坐在宜兴郡主身侧,像极了亲生姊妹。只旁人却看不出张惠心挪来挪去,早就想拉着陈澜溜到外头玩耍。终于,如坐针毡的某人受不了这无数的奉承逢迎,霍地了起来。旁边的陈澜伸手捞,没能抓住她的手,结果就看到张惠心在满堂安坐的宾客中鹤立鸡群,得异常笔直。 “惠心,你这是干什么?” 宜兴郡主刚问了这么句,外间突然又起了骚动,紧跟着门帘动,竟是留在外头照管的赵妈妈进了屋子。她匆匆上前屈膝行了礼,随即稳稳当当地说道:“郡主,御用监夏公公来了,说是有旨意要宣” 句话出口,立时满堂皆静。宜兴郡主当先起身来,又笑着说请诸位夫人在屋子里等等,旋即就拉起了张惠心,又看向了韩国公夫人陈氏。陈氏忙招呼了媳妇尹氏,这韩国公府的几个女眷就同出了屋子去。留在那儿的陈澜顺势起身到了朱氏身边坐下,又低声说道:“惠心姐姐就快出嫁了,上回她提过,大约皇上会封她县主,以示殊恩。” “原来如此。”朱氏恍然大悟,又对江氏笑道,“太夫人别笑我胆小,如今是听旨意两个字就心头发怵。” 江氏闻言顿时摇了摇头:“老太太哪里话,君恩雨露雷霆,毕竟是说不准的,心存敬畏才是正理。” 陈澜见自己的解释有了效用,就坐在旁边想着如何先设法摘下这些沉重的首饰。可她才征得了朱氏允准悄悄起身预备到后头去,又有人急匆匆地进了屋子,却直奔了她这边。来的也是位妈妈,来不及行礼就直截了当地说:“三小姐快随小的出去,夏公公正等着。” 此时此刻,别说陈澜大吃惊,满屋子听到这话的人全都诧异非常。只这会儿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陈澜忖度片刻,只得匆匆摘了那些首饰给朱氏保管,随即急匆匆地随那妈妈出去。待到了韩国公府正堂宝庆堂,她果然看到御用监夏太监正笑容可掬地在那儿,后头个小太监正捧着诰旨满脸肃穆。 “这下人可终于到齐了” 陈澜听夏太监这么说,顿时生疑惑,可看到宜兴郡主朝自己打手势,又见包括世子张炤在内的几个男丁也都来了,便和张惠心同到了最后。及至拜伏之后,便只听上首传来了夏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 “宜兴郡主长女次女,资灵桂魄,禀训兰宫。六行昭宣,四德淳备。长女封临安县主,次女封海宁县主。” 这旨意念完,地上跪着的众人全都愣住了,就连宜兴郡主亦然,而韩国公夫人陈氏就不用说了。这连名字都不提,就是长女次女,谁不知道宜兴郡主便只个宝贝女儿?赐封这样的大事,什么时候竟然这样儿戏? 然而,夏太监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笑嘻嘻地上前虚扶了宜兴郡主,又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诰旨,郑重其事地交了过去,又打了个哈哈道喜,随即连口茶都不喝就立时告辞走了。在这么大群瞠目结舌的人当中,结果还是张惠心反应快些,等人走就三两步跳上去拉着了陈澜。 “好妹妹,这下子咱们就真成姊妹了” 这……这也太离谱了 陈澜还没从那巨大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可看到宜兴郡主也是脸出乎意料的样子,她就知道这并不是预定剧本的部分,而是皇帝个人的意思。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向张惠心挤出了个笑容。 而陈氏眼看着宜兴郡主将那诰旨供在了旁刚刚预备好的诰案上,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句:“皇上果然是爱屋及乌,这道旨意封出两个异性县主,还是开天辟地头次” 此时此刻,宜兴郡主已经隐隐猜测到,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恐怕也有自己对皇帝那番明示的缘故。只是,这所谓的赏功也着实太大张旗鼓了些。然而,听到陈氏这话,她却忍不住眉头挑,当即不紧不慢地说:“嫂子别忘了,万事都是有人起头,这才成了制度和先例” 第卷京华侯门第两百零五章母女之情,恭贺芳辰 第两百零五章母女之情,恭贺芳辰 前头的赐封须臾就传到了玉晖堂,时间,满屋子的宾客们下子安静了下来。紧跟着,地位最尊贵,年纪也长的隆佑长公主就笑道:“九妹要不是女人,就凭她这些年的那些功绩,那就该出将入相了,如今却是让两个女儿跟着沾光来人,快去地窖里搬几坛好酒出来,等人回来了也好庆祝庆祝,这可是哪家都不曾有过的体面” 闻听此言,在屋子里伺候的两位妈妈对视了眼,个忙笑着答应声就去了,另个则是冲丫头们打了个眼色,让她们在各位贵人跟前好生服侍。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屋子里的众夫人小姐们也反应得极快,须臾就又欢声笑语了起来。 这其中,尤以阳宁侯太夫人朱氏最为高兴,应付了几拨来贺喜的,待到底下送了盏盏的葡萄酒上来,她就拿了盏,又凑近了旁边的江氏。 “澜儿从小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先是皇上赐婚,接着又是郡主认了她做义女,紧跟着又是如今的赐封,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瞧我这记性,以后还有太夫人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 见朱氏高高兴兴地饮了小半盏,脸上的皱纹也全都舒展了开来,末了还把自己也捎带上了,江氏不免也笑了起来:“老太太只顾着别人,怎么把自己忘了?您祖孙二人如今这般光景,也不知道要羡煞少人。” “说的是,说的是” 朱氏连连点头,时高兴,又喝下了剩余的大半盏,不时双颊便微微红了起来。她年岁毕竟大了,此时往后头靠了靠,让脑袋枕在太师椅的荷叶托首上,心里又浮现出了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这大半年或许并不是她人生中最惊险的时期,但其中的波折之,她每每回想就觉得庆幸。轻轻按了按胸口,她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大夫人二夫人她们都回来了” 随着这个声音,前头的湘妃竹帘高高打起,面色各异的行人就进了屋来。打头的韩国公夫人陈氏怎么看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而宜兴郡主则是如平常,落后步的世子夫人尹氏低着脑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而最后头的张惠心亲密地挽着陈澜的手,那模样完全像是嫡亲的姐妹。 尽管隆佑长公主对赐封事表现得极其豁达,但终究并不是人人都有这般胸怀,其余两位公主言语间少不得有些露出来。再加上其他人的恭维之中了阿谀和试探,宜兴郡主也不想让这生辰宴拖得太长,便暗自对隆佑长公主提了句。随着地位最尊的这位长公主起身告辞,其他人也不好留得太久,申时不到,度高朋满座的玉晖堂终于冷清了下来。宜兴郡主带着陈澜送了江氏半程,等回来之后,她就开口请朱氏到自己院里坐坐。 “娘难得来次,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呢” 陈氏心里不痛快,但刚刚被宜兴郡主刺了句,这会儿立时就拽住了朱氏的胳膊,赫然副舍不得的表情。朱氏见她这般模样,又见宜兴郡主似笑非笑,有心说道两句,可终究不能给女儿没脸,只能苦笑着对宜兴郡主说:“我确实也和她好久没见了,先对她先说道两句,回头再去叨扰郡主。” 宜兴郡主自然没有二话,当即便带着陈澜和张惠心先行离开。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进门就先吩咐两人去洗脸衣,自己也是样,等到各自都清清爽爽出来,已经坐在炕上的她便笑着拍了拍左右的位子,让两人块坐近了来。 “我只有惠心这么个女儿,她小时候还老是嚷嚷着想要个弟弟妹妹,可终究是天公不作美。我这人没那么大度,她爹也是怕麻烦,所以惠心懂事了之后也就不嚷嚷了,可心里难免遗憾。如今有了你,她总算是心满意足了。至于我,你也别误会这是皇上或是先皇后的意思,是我自己愿意的。从第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像我,如今是越看越像。” 陈澜前世也是早早没了父母,这世重活过来睁开眼睛便是侯府的险恶局势,因而尽管朱氏渐渐信赖了她,也真正表现出了祖母的情意,可终究不能代替父母那种倚赖的感觉。此时此刻,她听着宜兴郡主这番话,不知不觉已是泪盈于眶。 “母亲……” “哎呀,这又不是在外人面前,叫那么生分干什么”张惠心冷不丁从宜兴郡主身后探出脑袋来,笑嘻嘻地说,“直接叫娘就好啦” 陈澜见宜兴郡主也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便低声叫了声娘,突然就感觉到只手温柔地在她脸上摩挲了下,随即又是块手绢递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擦眼泪,岂料这泪水竟是有些止不住,到最后,那只坚实有力的手直接把她揽进了怀里。 “别哭了,以后有什么委屈,我给你做主天底下我惹不起的人有限” “嗯……” 尽管天气还是那般酷热,但陈澜依偎在宜兴郡主的怀中,却是丝毫不愿意离开,结果还是张惠心不依不饶挠起了她的胳肢窝,她方才惊呼声跳了起来,抬头就看见小丫头正拿手指在脸上轻轻划着,又皱了皱鼻子。 “谁让你们把我忘了” 看着女儿那吃醋了似的表情,宜兴郡主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就哄小孩似的拉了她过来在自己身边起坐着,说笑了阵不相干的话,这才又看着陈澜说道:“今天的事情虽说有些出乎意料,可皇上就是那样的人,你不用心存顾虑。再说,那天你让惠心交给我的东西,我也都对皇上说了,只隐去了你们两个,兴许皇上下子封了你们两个也是因为这缘故。” “你们两个是谁?是杨大人?” 陈澜没想到张惠心又冒出来打岔,大眼睛闪闪地往自己脸上瞟,她不禁干咳了声,装作没看见似的说道:“半是娘说的那样,只这封赏对我来说,实是有些过了。” “有什么过了今天那些人回去之后,保准全都是四处宣扬,说皇上是爱屋及乌,到时候顶就是都察院再说些难听话,不理会就是了”宜兴郡主此时的口气异常轻描淡写,见陈澜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惶恐之类的话,这才满意地笑了,“总之,还是我刚刚那句话,咱们不惹事,可谁若是惹到了咱们头上,也不必客气” “郡主” 听出外头是赵妈**声音,宜兴郡主就开口唤了人进来。可等到人挑帘进了屋子,她就发现赵妈妈手中竟是捧着个小小的方匣子,不禁有些诧异。 “又是哪家之前没来的,如今巴巴地补送生辰贺礼?” “这倒不是,那些东西都是门上总管先收着,我也不至于亲自来趟。”赵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澜,这才垂下目光说,“是杨大人让人送来的,门上不敢怠慢,所以我想着三小姐再过阵子就走了,于是就特意送了进来。” “我还想呢,他家里太夫人亲自来贺,又给了陈澜对玉钏,可这毕竟是长辈的心意,他这个木头似的未来夫婿怎么点表示都没有”宜兴郡主伸手指了指陈澜,又笑道,“还愣着干什么,阿澜人就在这里,快把东西给了她瞧瞧” 陈澜平生少有被人这般戏谑过,这会儿只觉得屋子里这六道目光让人躲也躲不开,只得竭力若无其事地接过了匣子,心里却不免想起上回杨进周还让人捎带了短剑。这个看上去冷峻寡言的家伙,已经送过次东西了,眼下只是她十四岁生辰,又不是整寿,偏生就是这么大费周章……他哪里像木头了 在炯炯目光下,她总算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盒子上。只见这盒子大约巴掌见方,四指厚,盖子上刻着梅花图案,而等到轻按外头的搭扣打开了盖子,她就看到里头是张小柬,上头只有四个 第1101章 欲望文 第111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11章 “我也是,我也是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可,老天爷到底怜悯我们,让我们又在起了……” 秦惠平听赵梅儿这么说,总算放下了心,流着泪望着赵梅儿笑道。 两人彼此相拥着,泪眼相对,脸上尽是喜悦的笑容。这让在小客厅门口亲眼目睹她们重逢的杨玉薇心中也升起丝感动,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的,可又见两人如此亲密和甜蜜,就觉得自己说什么话都是余,而且会破坏两人之间这重逢时的欣喜,遂默默地转身出去,领着外头的丫鬟离开。 小客厅里,赵梅儿和秦惠平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将分别这年中各自遇到的事情都说给对方听,中间数次为对方落泪。特别是秦惠平说到她为了拒婚而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脸时,赵梅儿是哭得稀里哗啦,倒让秦惠平手忙脚乱,说都过去了,她没事,现在不是好了吗,劝她不要哭了…… 赵梅儿好不容易止住哭道:“惠平,咱们回去后,我定要为你找天底下最好的郎中给你治这伤疤。” “你是嫌弃我这伤疤么?我不好看了,娘子不喜欢了……”秦惠平替她拭泪开玩笑道,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极正经。 赵梅儿听忙说:“没有,我是心疼你啊。早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秦惠平见她着急了,就脸上重新带了笑道:“好了,我相信了。方才我不过逗你着玩来着。对了,咱们也在这里说了怕是不止个时辰的话了,我问你,你想什么时候跟走呢?你娘和妹子肯定也心急等着你回去呢。” 赵梅儿闻言这才放松了些,她真怕秦惠平误会自己嫌弃她的脸破相了而伤心难过。经历了那么事情后,她现在分外珍惜对方,舍不得她受点儿气,受点儿委屈。并且她也明白这破相的事定在秦惠平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而自己是想去抚平她心中的这些伤痛啊,所以才会说那替她找郎中疗伤的事。可是这话说出来,的确是容易让她忌讳,但是不说得话她又实在忍不住。遂接话道:“我当然也想和你早点儿回去,可是这总得去跟我义父,义母,还有玉薇姐辞行吧。而且要是我匆匆地就走,难免让人认为我是寡情之人。” 秦惠平点点头,随即灼灼望着她道:“你说得也有理,可是,梅儿,我这会儿是刻都不想跟你分开了,你看,这怎么办?” “那你今晚就去我那里住,等我去向我义父义母和玉薇姐辞了行,明日咱们就起回苏州好不好?”赵梅儿抿抿唇有些羞涩道,秦惠平那灼热的眼神她自然是接收到了,心不禁弥弥急跳起来。 见到赵梅儿面现娇羞之色,秦惠平的心也加快了跳动,握住她的手越发地紧。视线落到她垂眸时那纤长微卷的长睫上,以及她花瓣般润泽粉嫩的唇瓣上。霎时只觉股火从心间腾下燃起,要是这会儿两人不是在杨府的小客厅中,而是在没人的地方,她定会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地吻吻她,甚至想要她…… 不过这会儿,只能忍了。 “行,那就按照你说得办。只是我担心你义父和义母知道我来接你,会不会不欢喜?”秦惠平深吸口气问,这是她才想到担心的事情。 赵梅儿想了下道:“应该不会吧。要不,你今晚跟我起去见下我义父义母,让他们见见你。或者他们有话也想问你呢。” 秦惠平沉吟了下便答应了,“也好,我是代表你娘和妹子,还有你继父他们来接你的。见你义父和义母向他们表示感谢也是应当的。另外也请他们放心,你回去后定会过得好的。” 两人议定后,赵梅儿便携着秦惠平的手起进内宅她住的屋子里去。随后又派了自己跟前的个丫鬟冬青去何氏跟前禀告了,说她娘和妹子委托了人来接她回苏州吴县,晚间要去向她和义父详细禀明此事并辞行。 到晚间,赵梅儿和秦惠平起吃了饭,便去杨府的正房院见了杨正明和何氏。赵梅儿把前番让冬青传的话详细对她义父和义母说了。然后向两人又引见了秦惠平。 秦惠平不失时机地向两人介绍了自己,说赵梅儿曾经是服侍她的丫鬟,后来还了她身契。两人情同姐妹,这回是来应天办事,受了赵梅儿的娘和继父的委托,特意来接赵梅儿回去的。 杨正明见秦惠平虽然容貌甚陋,但看起来却是精明能干的样子,便顺口问了她们秦家做什么买卖,在应天又有些什么生意。秦惠平就如实地回答了。并说,过段儿日子赵梅儿来看他们时,让她带些秦家售卖的新花色的缎匹来做春衫等语。 何氏见秦惠平应答有度,似乎也比较精于人情世故,倒还对她的脾气,就说:“那等梅儿回去跟她娘和妹子见了,阖家团聚了,过完了年,明年春天再来应天看望我们吧。既然秦姑娘将梅儿看做亲姐妹般,那我们将她托付于你,带她回苏州也就放心了。” 赵梅儿遂又上前再次谢了何氏和杨正明,说义父义母的大恩不敢忘,来年春天定来看望他们。 何氏和杨正明又嘱咐了赵梅儿几句话,赵梅儿便和秦惠平起退了出来。在外头,却碰见直在等着赵梅儿的杨玉薇。 “梅儿,既然你明日要回吴县去了,我也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杨玉薇直直地看向赵梅儿道。原来今晚赵梅儿去正房院向杨正明和何氏请安辞行时,杨玉薇在外间虽然没有进去,但已然听到了她们说得话,故此知道了明日赵梅儿就要跟秦惠平回去了。不管怎么样,这会儿她对赵梅儿依旧还有割舍不下的朦胧的喜欢,听到她要走,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 而赵梅儿听到杨玉薇要对自己说话,便笑道:“我本来想明日早再去找姐姐,向你辞行的。” 说完这个,就转身对身旁的秦惠平说:“惠平,你在这里等会儿我,我去跟玉薇姐说几句话,会儿就来。” 秦惠平看杨玉薇眼,恰巧她也向她看过来,从杨玉薇的眼神里,她读出了种酸涩和对立。 这?她忽地想起今日初初来杨府时,这位杨家的二小姐,跟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再联想到她现在的眼神。分明是…… 难道这位杨家的二小姐对梅儿也有类似于自己样的喜欢之情。不过,她从赵梅儿的嘴里也晓得了当初在寒山寺运河边,是杨玉薇叫人救起的赵梅儿。不管怎么说,杨玉薇对赵梅儿来说,都算是救命恩人。 对于救了赵梅儿的人,秦惠平无论如何是存在感激之情的。所以这会儿听到杨玉薇要叫赵梅儿去边说话,便也不反对,只是答应赵梅儿,“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赵梅儿“嗯”声点点头,便随着杨玉薇往府中的处小花园去。两人走进小花园中的座亭子里,杨玉薇言不发,突然转身将赵梅儿拥住,抱进怀中,声音低沉道:“梅儿,我好舍不得你走……” “唔……玉薇姐,我,我也舍不得你呢。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那么好,真是如亲姐姐般。”赵梅儿吃了惊,但却并没有推开她。尽管她对杨玉薇并没有什么类似于恋人的喜欢,但对她却是有妹妹对姐姐的喜欢。因此对她的拥抱并不抗拒。 要不是赵梅儿就要离开杨府,离开应天了,杨玉薇还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这样抱她。无数次,她曾经有这样的冲动,但理智却让她放弃了。 或者她有预感,赵梅儿此去,再来应天的时候,或者自己已经嫁人,再不能和她如此亲近了。所以今夜才大着胆子抱了她。 “哎,梅儿,其实我见到秦惠平后,才明白了女子之间,要相爱相守的不易。我……我愿你和她能白头到老。只是我也跟我娘样,望你以后常来应天,能让我见到你。对了,这是我的块随身的玉佩,就赠给你吧。作为我们姐妹场的念想。”杨玉薇抱住赵梅儿会儿后,长叹口气,推开她,从自己腰间摘下块雕成个月中玉兔的羊脂玉佩递给赵梅儿。因为杨玉薇属兔,所以这块玉佩雕成玉兔的样子,是她自小就佩戴着的。 赵梅儿自然晓得这玉佩的来历,便说:“这是母亲请高僧为你开过光,自小你就佩着的,这要给了我,母亲问起怎么办?而且这是你心爱之物……” “你就拿着吧。我也没什么能代表我好心意的东西送你。你以后看着这个就像是看到我样。你要是佩在身上,就跟我在你身边样。”杨玉薇将那羊脂玉雕成的玉兔塞到了赵梅儿手里。 赵梅儿便依言将这玉佩收下,佩戴在自己身上,转而又将自己绣的佩着的个香囊取下来递给杨玉薇,“玉薇姐,这是我亲自绣的个香囊,送给你。我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把这个随身之物送你吧,同样是作为我们姐妹场的念想。” 杨玉薇笑着接了,说:“以前我缠着你让你给我绣了个荷包,我直留着没舍得戴呢。如今你给我这个香囊我却是要常戴着了,闻着这香啊,就像是你在我身边样。” “你喜欢的话,我回去再绣几个明年来应天的时候带给你。” “这敢情好。那我就等着了……” —— 秦惠平等了赵梅儿小半个时辰,才见她唇边含着笑走了回来。便迎上去牵她手问:“这么久才回来?你那姐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赵梅儿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和她并肩同行,听她话语虽然平淡,但语气里带些微酸味儿,便说:“你等久了罢?她不过是知道因为晓得我明日要跟你回吴县去了,所以说了几句嘱咐的话,然后送了块玉佩给我做念想。你瞧,我这会儿佩着的就是。” 边说边就把裙边那戴着的块杨玉薇送的玉佩指给她看。借着前面丫鬟提着的灯笼朦胧的光,秦惠平见到了那块精雕细琢的玉兔形状的玉佩。便说:“挺精致的。那你送她什么了?” 赵梅儿道:“只不过是个我自己绣的香囊。我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回她。” 秦惠平淡淡道:“要我说,你绣的东西比那些金玉之物贵重了。我都还没得到你的香囊呢,以前你也只不过给我绣过几个荷包,做了几双袜子。” 这话听到赵梅儿耳中,只觉她跟个孩子似的隐约带了醋意,便取笑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是打翻了几罐子醋么,怎么我鼻子里尽闻着酸味儿呢?” 因她靠近了,秦惠平却闻到了赵梅儿身上另种陌生的香味儿,和她方才佩戴的那香囊中发出的香味儿不样。便说:“你的二姐姐除了那玉佩,可也送了你香囊?” 赵梅儿愣了下,说:“没有啊?怎么?” “你的衣衫上似乎散发出来了和你直喜欢用的那木樨香不样的味儿,似乎……是梅花香味儿……”秦惠平深吸口气,然后蹙起眉头说。 赵梅儿听了,这才想起方才杨玉薇和自己告别时,她开始是抱了自己会儿,大概是她衣衫上的熏香味儿沾到了自己衣裳上,自己靠近秦惠平说话时,被她闻出来了。 “你鼻子真灵,这梅花香味儿的确不是我衣裳上的。这个,会儿回去再跟你说。”赵梅儿大方道。 秦惠平见她不愿意在外头说这个,也不再追问了,只是路上尽管都陪着赵梅儿说笑,可心里却在纠结这件事情。不停地想,为什么会有不是赵梅儿衣裳上该有的香味儿从她衣裳上冒出来。 两人回去后,赵梅儿吩咐丫鬟端了水来洗漱了睡下。 躺下后,赵梅儿才对秦惠平说起了衣裳上梅香味儿的事情,并把杨玉薇对自己的爱慕也对秦惠平说了。 秦惠平静静听她说完,最后说:“怪不得我今日来找你时,她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样,今儿晚上要找你去说话,看我眼,那眼神也不对劲儿。原来她是想抢走你……幸好我早点儿找到你了,不然,我真怕……” “怕什么?我对你的心,对你的情,你难道不明白么?其实,我觉得玉薇姐挺可怜的,她以前喜欢义母收养的妹妹玉茴,可惜玉茴早逝了。后来,遇到我,因为我长得像玉茴,便移情于我。而我,就算那时候被你和知府公子定亲的事,弄得伤心绝望到底,甚至想死了之。可我想,就算我死,我怕也是忘不了你。要是苟活得话,做不成尼姑,可也不想再接受别人了。所以,玉薇姐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和她在起。并且,你不觉得么,她这样的身份,真要和女子在起,恐怕会遭到我义父义母强的反对,甚至比你爹娘过。毕竟杨家是金陵望族,大姐又嫁给了潞王做次妃。哎,因此,我劝她还是听义父义母的话好,找个配得上她的男子成亲过日子……”赵梅儿徐徐道。 秦惠平听了不免也同情杨玉薇,开始因为怀疑她和赵梅儿之间有什么隐情,对她产生的敌意和醋意也消失无踪了。 “是啊,我们这样的还算是幸运的。而她只能将那真心喜欢的人埋在心底,去过她并不想要的日子。但是没法子,为了争取想要的人或者日子,她,甚至是我们,都有可能以命相博。好在,我们挣扎争斗了番,总算闯过来了。梅儿,这辈子我们再不要分开了,无论何种情景,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 边说着,秦惠平便侧身挪到赵梅儿身边,伸手去将她拥进怀中。 她的气息扑到赵梅儿鼻间,她便软了身子,遂也伸手去紧紧拥住她…… “不行……这里……” 赵梅儿被吻得回不过气来,在间隙喘气说出这样句话。 可是秦惠平却在她耳边说她想要。她带了*的暗哑的声音让赵梅儿无法拒绝。可是这却让赵梅儿极端羞涩,这是在杨府,尽管是在她自己的闺房中,但也不能让她放松。但她自己也和秦惠平样在火焰中炙烤,对彼此身体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经过了那么久的分离,那么坎坷,那么磨难,她比以往爱身上这个人。她就像是被宠溺的孩子样向她索求,那样急切和狂热,最终还是让赵梅儿投降了。 只是在那些浪尖峰顶飘荡时,她咬破了唇,秦惠平则是累得脱了力。 皎洁的月色洒在床前时,两人终于彼此相拥着睡去。 次日,赵梅儿比秦惠平早醒来。她侧过脸,就看到了在枕边睡得正香的那人,心中涌起万千甜蜜。可看到她脸上的那条伤疤时,心中又涌起万千怜惜。不知道为何,此时的枕边人虽然谈不上美貌了,但那伤疤却对赵梅儿产生了难言的吸引。她隐约觉得,身边这人没了许代表女子的软弱,却让自己加钦佩和依恋她。 遂如同以前那样凑到她跟前,在她额间印上吻,再往下,到眼睫,再顺着那道伤痕直往下。每下都温柔,每下都深情。 可是,到底还是把她弄醒了,秦惠平迷糊的睁眼,不等她清醒,梅儿芳香粉嫩的唇就吻住了她。 对于她这样的热情,秦惠平吃惊,可又心中喜欢。梅儿变了,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青涩,她比以前加热烈。 于是便顺从地由着她主导切。直到她撩拨起了秦惠平的火焰。 便在她耳边低语,“这下,你可是惹火烧身了……” …… 艘画舫上,赵梅儿和秦惠平立在船头向岸上送行的杨玉薇等人挥手,直到岸上的人渐渐看不见为止。两人才重新相携走进画舫中坐下,丫鬟冬青便为两人端了才泡好的茶来奉上。 “冬青,这里不用你再伺候了,你和冬雪都不惯坐船,还是回去歇着罢。”赵梅儿接了茶,吩咐丫鬟冬青道。 原来这回秦惠平接赵梅儿回吴县,何氏还是让冬青和冬雪跟着赵梅儿,贴身伺候她。因为毕竟赵梅儿回去和亲娘和妹子团聚,可是她也算是杨家的三小姐,在苏州何府可是请了许官宦人家的妇人和小姐,摆了席面,当着许人认下的。所以冬青和冬雪随着赵梅儿同行,如在杨府中般伺候她。而秦惠平接赵梅儿回苏州,也不想她做马车,说那样太累。她人可以那样,但是和赵梅儿起,就必须坐船了,这么着赶路才不会辛苦。 对于秦惠平贴心的安排,赵梅儿也不反对了,而是坦然受之。她现在想得也和以前不同,以前她是谨小慎微,卑微而勤苦地活着。如今,她觉得人世至不过活百年,别说和自己深爱的人在起岁月短暂,所以需要及时的享受安逸的生活。明日自有明日忧,今日且享今日乐。每刻和秦惠平携手笑对的日子,她都异常的珍惜。 “是,姑娘。”冬青躬身对赵梅儿应道,随即捧了茶盘退下。 等她退下,秦惠平便笑着对赵梅儿道:“梅儿,如今你可是世家大小姐了。你看看,这派头可是比我还大呢。” “怎么,我这样了你不喜欢?”赵梅儿挑眉问。 “哪敢?哼,我想这回我娘子回去,这身份足够镇住我爹娘了。以前他们那样欺负你,这回你回去定要在他们面前摆足威风,让他们以后再不敢小看你。”秦惠平喜滋滋道。 “惠平,你不说还好,这说,我还真担心你爹娘见我跟你起了,会不会又闹起来,特别是你娘。”赵梅儿有些担心道。 “你别怕,如今秦府里再不是以前那样,我爹娘再不能做我的主了。” “这是怎么回事?”赵梅儿闻言不解地问,昨日和秦惠平相见,直到今日离开应天,两人都说得是分开后的彼此的际遇,秦惠平并没有跟她说起过秦府里的事情,所以这会儿赵梅儿会这么问。 秦惠平随即便把她如何掌控秦府,以及秦家的买卖诸事对赵梅儿说了。 赵梅儿听完半天没说话,她觉得秦惠平因为自己,将她爹娘都软禁起来了,这样做有些过了。但是,她也赞同秦淮平所说,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她这会儿就不可能和自己在起了。 “惠平,你不觉得老将你爹娘软禁起来,也不是个法子。这么下去,你和你爹娘之间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还有毕竟他们是你的爹娘啊。” 踌躇了会儿,赵梅儿说出这样句话。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爹娘起住,不想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要是这样的话,我回去就分家。把家分了,咱们单立门户过日子。到时候谁的脸色也不用看,我也不用再软禁他们。举两得,你看好不好?” “啊!分家?”赵梅儿委实没想到自己句话竟然引出秦惠平这样的说法来,不免瞪圆了眼惊讶道。 第1111章 欲望文 第1122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22章 杨进周的话本是汝宁伯杨珪心下所愿,此时松了口气的他却不得不故作皱眉:“这怎么成,如今都是家人,你其他叔叔们都住在家里,怎能让你和你母亲住在外头?家里虽小,可腾挪地方还是容易的,再说老太太也……” 这次却换做夏太监轻咳声,打断了杨珪接下来那些孝道之类的长篇大论。见杨珪给噎住了,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如此也好。老大人和你既是重新入了汝宁伯府宗谱,有些东西自然是该赐还的。而且杨大人成婚在即,原本那座宅子不免有些小了,况且地方也实在 夏日的车厢中自然格外闷热,阳光早就把竹篾卷棚和上头的桐油布晒得热了,就连下头的桦木车板也是滚烫滚烫。角落里铜盆里头的冰早在驶出汝宁伯府后会儿就完全融化了,如今半盆子水随着轿车的颠簸而晃荡晃荡,发出种让人心里烦躁的声音。 杨进周向习惯了出入骑马,但刚刚从汝宁伯府出来,看见母亲那苍白得可怕的脸色,他便二话不说上了车。此时此刻,见母亲言不发,只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不觉加担心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咱们已经出来了,自然再不会回那个地方去您放心,我虽然不像爹那般文武全才,但也不会稀罕那个汝宁伯爵位” 江氏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随即笑了起来,又抽出右手来,在杨进周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说得好,天子赐,不敢辞,何况你爹当年受了那么大委屈,如今重回宗祠,拿回那座园子也并不过分。想当初你爹就不稀罕爵位,咱们自然不稀罕……但你得知道,那些将汝宁伯爵位视作自己禁脔的人,必然会以为咱们有那些心思我只是担心你。” “您担心我?” 端详着儿子那露出意外表情的脸,江氏不禁微微叹:“你在朝做官,根基浅薄,本家那里是只有拖后腿使绊子,决计帮不上忙的,而我早已不想再见娘家的人。好在皇上慧眼识珠,竟是给你许了那么位蕙质兰心的姑娘。阳宁侯太夫人早年那样精明强势的人,我第回上门时,她竟为了并非嫡亲的孙女在我面前那样坦陈往事,足可见祖孙情重,信赖已深,而皇上封了她县主。有这样的贤内助,我也不怕你这刚强的性子惹来什么麻烦。” “她是很能干。”杨进周自然而然点了点头,待到看见江氏正瞧着他,他才醒悟过来,连忙有些狼狈地解释说,“那回在安园,要不是她想出来的法子,恐怕要大费周章。能够舍弃庄子的收益安抚佃户,又收了庄丁仆妇给人生计,这正合爹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好了好了,欲盖弥彰” 这来回,江氏就把之前汝宁伯太夫人那种话里藏话的阴刻,以及其他人那种别有用心的言语目光全都丢开到了边,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到了地头你陪我好好看看,那园子也不知道从前是怎么安排的,如今咱们跟着夏公公先瞧瞧看看,把家底也清算清算,住着大院子开销也大,总不能还没办事就打你未来媳妇陪嫁的主意,那实在是太下作了” 阳宁侯府翠柳居西院正房东次间。 屋子里摆着的冰盆还剩下半截子冰块,但在这酷暑的天气中根本不管用,何况,如今的屋子里除了吴妈妈领着来玩耍的陈汀,还有另两位不速之客,这就使得燥热的天气变得加难捱了。终于,陈澜再也忍不下陈冰的冷嘲热讽,重重地将茶盏撂在了炕桌上。 “二姐姐的气出够了没有?” 陈冰最初习惯了陈澜的不声不响,可自从陈澜落水伤了之后,那种不声不响就变成了绵里藏针,偶尔间甚至有种凌人的气势。此时,见陈澜下子起身来,她只觉心里缩,但随即就梗着脖子冷笑道:“怎么,你要在我面前摆你那县主架子?” “二姐姐认为我摆不得么?”陈澜寸步不让地扫了陈冰眼,见其为之语塞,她便冷冷地说,“二姐姐有父有母,自然是父母备嫁,如今老太太给的添箱恐怕比二叔二婶预备的东西都吧?至于我预备少东西,那是长辈们该操心的事,哪个大家闺秀会星星念念惦记比较这个,还四处大声嚷嚷的?至于你说什么杨家的事,如今我还是陈家人,汝宁伯杨家事情如何与我何干” “你……”陈冰只觉得心头大怒,可偏偏陈滟在后头使劲抱住了她的胳膊,她只能狠狠跺脚说,“只要我在天,那汝宁伯的爵位你们就休想” “如果我没记错,二姐姐的未婚夫婿只是汝宁伯世子,将来承爵是朝廷认定的事,什么时候是你言能决定的?”陈澜眼下已经完全烦了只会胡搅蛮缠的陈冰,说话自然是越发不客气,“尔之蜜糖,我之砒霜,某些东西你当做至宝,可别以为谁都是那等浅薄心思” “你说谁浅薄” 陈冰终于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竟是扬起胳膊要打人,结果她那手离着陈澜还远远的,旁边的云姑姑早就个箭步挡在了前头,手拨扭,就只听陈冰声痛呼,旋即整个人就跌坐在了炕上。而扶着她的陈滟也被带了下,险些屁股坐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奴婢若是再不出手,二小姐预备拿三小姐怎么样?”云姑姑平日只在翠柳居帮陈澜照管些琐事,不显山不露水,可她毕竟是坤宁宫出来的人,这会儿两手绝活露,顿时显出了不同来。见陈冰先是噎,随即面露凶光要说话,她便淡淡地说,“奴婢是宫中出来的人,只知道条,长幼之外有尊卑二小姐出嫁在即,可别为了时之气,坏了姻缘和未来” 陈冰看见柳姑姑已经搀扶着陈澜坐下了,又见云姑姑仿佛是门神般杵在跟前,这时候才猛然想起陈澜不但封了县主,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从坤宁宫里出来的,立时打了个寒噤。尽管心头又惊又怒,可她死死咬住了嘴唇,狠狠瞪了陈澜眼,终于就这么起身,气急败坏地摔门帘径直走了。她这么走,跟来的陈滟和几个丫头却傻了眼。 陈滟见陈冰那两个丫头匆匆追了出去,自己那个丫头犹豫了会,竟也跟着追走了,她不由得攥紧了帕子,上前屈膝行了礼,随即陪笑说:“三姐姐,二姐姐她……” “你不用说了,二姐姐的脾气我知道,云姑姑也只是告诫。”陈澜口打断了陈滟那后头的解释陈词,又看着她说,“你跟过来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会请老太太向二婶说声,断然不至于让你那份被克扣得太狠。至于其他的,你也知道,你有父母长辈,别人没法管。我眼下倦了,六弟刚刚又被二姐姐那架势吓哭了,我得去哄哄他,你请回吧。” 撂下这话,她再也不理会陈滟是什么表情,径直起身进了东梢间。见吴妈妈正在哄着陈汀,小家伙的脸上还留着受惊过度的紧张,她便走上前去,蹲□拿着手绢轻轻擦了擦他的脸,这才笑着说道:“六弟,以后记着,吵架没什么可怕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这种家里,几乎都只有动口的胆子,没有动手的胆子。” 小小的陈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终究是拉着陈澜的只手不肯放,倒是旁边的吴妈妈从陈澜这番话中听出了几许暗示的意味。于是,等到柳姑姑进来,说是四小姐也走了,她立时走到陈澜面前,希望她能把话再说明白些。 “吴妈妈,你说这两天六弟常常夜半惊醒,大约是被噩梦魇着了,我觉得兴许是三婶守孝,身体又直不好,所以就算有心,也无力顾着他。别说是他这么小小的孩子,就是四弟也是如此,老大不小的人了,夜里常常做噩梦。我之前还想着,不如把四弟挪到老太太院子里去,这样来有个照应,二来老太太膝下也不至于寂寞。” 吴妈妈听得眼睛大亮,下子明白了过来,但仍是迟迟疑疑地说:“办法确实是好,可不知道会不会扰着老太太,而且,若是……” “老太太如今把年纪的人了,反而喜好热闹,家里孙女们个个出阁,自然理当是孙子承欢膝下的时候了。再说,老太太毕竟是这家之中最大的长辈,别人岂能违逆?” 陈澜见陈汀也热得满头大汗,正用自己的帕子死命地抹着脸上和脖子,便吩咐人打水来洗脸,却额外吩咐了句兑些热水。及至为陈汀整治干净了,见吴妈妈心事重重地要走,她便亲自送到了门口,等重新坐下时,就只见云姑姑和柳姑姑都跟了过来。 “三小姐似乎很喜欢六少爷?您觉得老太太真会答应?” “他只是个孩子。”陈澜笑了笑,面色依旧从容,“以后我不在老太太身边,四弟又是文课又是武课,在家的时候少,有个孩子也能解解老太太的寂寞。老太太对三婶终究是有怜惜的,回头只要稍稍说,她应该也愿意将六弟养在身边。” 看到云姑姑和柳姑姑对视眼,仿佛是仍然不无忧虑,陈澜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无非是担心陈汀出了岔子朱氏要背黑锅。然而,她的出嫁比预想中早太了,朱氏和陈衍互相倚靠之外,撂下徐夫人却实是不智。只要陈瑛天是阳宁侯,陈汀这个阳宁侯嫡子的意义便是非同小可。小家伙实在是可人疼,她真真切切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七月天天到了底,暑日的酷热就渐渐消退了,白天在大太阳底下还觉得热,可入夜条薄薄的袷纱被却已经是不够了。和热度样的是陈家人热热冷冷的心情,相比陈澜那风风光光的生辰,只相隔几天的陈滟的生日过得悄无声息,而陈汐的婚事却仍是迟迟未定。 毕竟,仓促之间要寻比威国公世子罗旭好的人选,这几乎是全天下最难的勾当。陈瑛看中的人家罗姨娘几乎都不满意,而罗姨娘看中的几户又被陈瑛劈头盖脸斥了回来。于是,这在云南时最是和睦不过的对儿,如今竟是硬生生闹起了别扭。陈汐在里头两面不是人,末了索性撂开了手,处理家务的闲暇和两个兄弟相处的时候就了起来。 陈汐的婚事悬而未决,陈冰的婚事却已经预备得差不了。由于汝宁伯府催得紧,因而前头系列规程竟是没几天就走完了,这日便是送了聘礼来。马夫人不知道就在几天之前,陈冰还跑去陈澜面前示威,捏着那单子高高兴兴到朱氏面前念了遍,可老太太除了微笑之外别无其他表情,她只得怏怏回转了去。她才走,朱氏就对郑妈妈哂然笑。 “她是被那世子两个字冲昏了脑袋这汝宁伯府送过来的聘礼也不知道是库房里堆了少年的陈旧货色,她还当成了宝贝卖弄……连大雁都是用木头雕的,哪里像是勋贵世家?” “老太太说的是,汝宁伯府为什么如今急着下聘,九月就要迎娶,无非是年关将到,这年到头的帐也就该结了。眼下边贸海贸等等各种勾当都在整顿,休说汝宁伯府家业不丰,就是像咱们阳宁侯府,今年也免不了亏空和饥荒,所以才指望上了这注嫁妆。” 话音刚落,就只听外头传来鹤翎和墨湘问好的声音。听出是陈澜来了,朱氏就冲郑妈妈打了个手势,等人进了屋来,她便笑着问道:“这时辰你不是该和五丫头在水镜厅管事么?” “老太太,门上有人递进了帖子来,落款是……是金从悠。” “金从悠?东昌侯世子……不,是金亮的长子?”朱氏下子变了颜色,随即厉声说,“他父亲都已经明正典刑,他们全家编户辽东,这当口还上咱们家来干什么门上那些都是吃干饭的么,这等人就应该立刻赶走了” 陈澜已经许久没看过朱氏发这样大的脾气,愣了愣之后慌忙倒了杯水坐到朱氏身边,又哄着她喝了些,这才劝解道:“老太太不见就不见,千万别动了气,我这就去门上吩咐声……不过,这帖子能递进来,我使了人去问过,是往门上打点了不少。金家如今已经是彻底败了,这路往辽东,家人好几个女眷,路上都未必能捱过去,这番花费之后恐怕加窘迫了,况且别人家也必定是落井下石的。” 朱氏从前和东昌侯夫人李氏颇有交情,两家甚至几乎约定了婚姻,可朝天翻地覆,东昌侯金亮做的事情是险些让其他三家跟着块阴沟里翻船,她心头自是恼怒愤恨到了极点。想到那天在韩国公府和宜兴郡主密谈时,宜兴郡主让她劝劝韩国公夫人,有几门产业不要再涉足,她后来问出那也是从前东昌侯夫人撺掇的,因而是对这家人恨之入骨。 “你当初险死还生,都是那家人惹的祸,你还惦记这些小事,也太大度了……罢了,派个人出去打发了他走,送些程仪算是了结了” 陈澜闻言苦笑,心想自己哪里是大度,而是还不习惯这年头的人做事牵连九族。再说,花费了仅剩的家底却换来阳宁侯府冰冷的驱逐,还不如起头就把人拒之于门外,这样还未必惹出大的麻烦。因而,朱氏既然这么开口了,她就不再说,行了礼便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就令人把张妈妈叫了过来,又把朱氏的话吩咐了遍,末了还不忘补充了两句。 “程仪到帐房支取,另外,门上的人还请妈妈好好告诫番,以后眼睛擦亮些,有些钱财不是那么好拿的踩低逢高这些勾当时半会是杜绝不了,可也不容他们时恣意给府里惹祸,所以传令前院的刘管家,革他们个月银米” 这对金家算是仁至义尽,而对门上的处罚却不可谓不严厉,因而张妈妈为之色变的同时,也恭谨地答应了。她正要走,就只见赖妈妈匆匆从穿堂那边进了院子来,前襟湿了大片,走路也有些跌跌撞撞。待到近前,赖妈妈仿佛才看见在正房门口的陈澜和张妈妈,忙停住脚步笑呵呵行了个礼,只是身上嘴里却冲出了股酒气来。 陈澜见状便淡淡地问道:“赖妈妈这是上哪儿去了?” “呵呵,正好紫宁居祝妈妈请我去问些事情,禁不住她留,就喝了两盅。” 尽管赖妈妈说话还利索,但那通红的脸色和个接个的酒嗝却出卖了她的底细——自然,这绝不止两盅。于是,陈澜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就吩咐小丫头搀扶了她去休息,可却叫着张妈妈跟自己同出去,待到了穿堂外头,她才停住了步子。 “赖妈妈年纪不小了,张妈妈以后劝她少喝些。老太太身边绿萼和玉芍两位姐姐也差不快到了配人的年纪,鹤翎和墨湘终究初来乍到,单单郑妈妈个未必忙得过来,张妈妈也请费心,这些琐碎事务看起来小,出了错却不是顽的。” 张妈妈和赖妈妈素来是差不的身份,平日里彼此有个什么爱好最是清楚不过,此时见陈澜那眼眸清澈而冷冽,她呆愣了好阵子才讷讷说道:“三小姐说的是,小的记下了。” 等到张妈妈匆忙走了,刚刚跟在后头的红螺方才上前了两步,又低声问道:“小姐是想把赖妈妈打发了走?” “喜欢揽事,偏生又贪杯,嘴上没个把门的,上回汝宁伯夫人前来求娶的事情便是她泄露了出去,结果二姐到我这里大闹通,既如此,前几天的事情兴许又是她那张嘴坏的事如今祝妈妈相请她就立马去了喝酒,这样的人留着何用?趁早养老,也全了老太太怜老惜贫的名声,不至于以后闹出事情来” 红螺见惯了陈澜的恩威并济,此时自然心悦诚服。主仆俩回了水镜厅,管事的仆妇们已经都散了,只有陈汐正等着陈澜。姊妹俩略言语几句,话题自然而然就拐到了东昌侯那家人,说到金芷和金茗,两人不知不觉都沉默了。 那对骄横任性的姊妹她们都没什么好感,可是,辽东苦寒遥远,她们又是罪人之女的身份,这去何止是零落尘埃? 张妈妈如何到前头去打发的人,陈澜很快就听说了。这位比她吩咐的做得绝,直接把金从悠打点门上的银钱全都追了回来还给了他,紧跟着又从帐房支取了八十两纹银算作是程仪,然后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只金从悠临走时正好碰上汝宁伯府又次打发来确定嫁娶日程的下人。曾经的翩翩佳公子,此次走的时候却犹显落魄黯然。 尽管时恻隐,但是人心健忘,无论陈澜还是朱氏抑或张妈妈以及门上诸人,很快就将前东昌侯世子金从悠上门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八月初的上午,个消息突然传进了正预备初十陈汐出嫁,上上下下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全都是欢欢喜喜的阳宁侯府。 前东昌侯金亮的家眷,在临上路前日,从夫人李氏到儿子金从悠金从嘉,还有两个女儿金芷金茗,竟是齐齐在栖身的那座赁来的宅子中自缢了 “阿弥陀佛” 哪怕是对东昌侯那家人深恶痛绝的朱氏,也忍不住捻动佛珠念了长长的段《往生咒》,等睁开眼睛便又念了声佛号,随即长长叹了口气,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而旁着的陈澜脸色苍白,心里仿佛翻江倒海似的,无数个念头上下翻转。 第1122章 欲望文 第第113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第113章 李维也没有指望能够说服他,恼火地骂了几句,说道:“我就是怕你丫将来变成自闭症。” 听这话,许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东西你不试试?” 很明显,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家伙没有听明白两个少年间的对话,明明是个很漂亮,很贵,很好的圆轴晶屏,先前在树下电视信号接收也很好,还有什么要试的呢? 然而李维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右手握着那个细细的金属圆轴,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推动了处不易发现的小金属片。 …… …… 嗤嗤!阵怪异的响声在青树下响起,淡淡的蓝色电弧就像夺魂的美丽线条般,从细金属轴的前端射了出去,电离了空气,在青树下绕了个半米左右的圆弧,重新回归了轴尖! 蓝色的电弧出现,顿时将那个小家伙吓的蹲到了地上,抱紧了脑袋,很明显在过往的生活里,街道上的孤儿被这种武器欺凌的极惨。而李维的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傻傻地望着许乐,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么厉害?这还叫电击棍吗?” “只是看着吓人,冲击力还不如军方制式的小半,主要是改造起来花的功夫太厉害。”许乐皱着眉头说道:“这玩意可只能和街上那些流氓打架时用,你要让二局那些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李维把将那个圆轴抱在了怀里,不可置信地望着许乐,说道:“我还以为顶能冒个电火花……你……你他妈太有才了。” 小强此时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看着天使样的眼光,看着树下许乐的身影。虽然他们都是孤儿,没有太的文化,但也知道,将市面上最漂亮的轴缩电视晶屏改造成威力如此之大的电击棍,需要怎样的能力! “嘿嘿,我是天才啊……”许乐挑了下他那双浓郁的墨眉,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轻佻的感觉,反而显得这少年格外真诚与老实。 李维最后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许乐,这东西你做出来肯定费了很大的代价,难道……你真的就只是为了看简水儿?” 许乐用比他认真的语气说道:“当然。” 李维有想打人的冲动,最终却只是骂了句:“你这个白痴。” …… …… 目送着大小两个身影消失在城市边缘的黑夜里,许乐放下心来,将身后休闲衫的帽子掀了起来,将自己的头脸全部蒙在了黑暗之中,这才下了青丘,离了青树,循着另条道路,向着河西州首府另处居住区行去。 然而少年今天回家的路并不顺利,就在罗兰街口外的街灯下,他被拦住了。 “这帽,遮不住你的脸……我想,四年前我们就见过。”河西州第二警察分局副局长鲍龙涛在街灯下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沉和可怕,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少年,看着遮住少年面容的帽子,冷冷说道。 第五章根夜风中的手指 “许乐愿意见你,是因为矿难后,你妈养了他两年,他感恩着……但你自己要清楚,他是个最不喜欢惹麻烦的人,有些话就要烂在肚子里。”已经回到钟楼街公寓楼下的李维瞪了小强眼,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这小家伙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万说漏了嘴总是不好。 小家伙瘪了瘪嘴,似乎是要被李维凶狠的眼神吓哭了,虽然李维的双眼永远是那样的清亮明圆可爱,但是在钟楼街混的孤儿们都清楚,十六岁的首领真正发起狠来,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李维手中的那个金属轴已经不知道放到了何处,此时正握着瓶啤酒往肚子里灌,坐在路灯下哼着小调,看上去颇有几分得意。小家伙畏怯地看了他眼,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两年乐哥都很少回钟楼街了,他究竟在干啥?” “谁知道呢?不过这小子打小就喜欢玩手艺,谁会想到会这么狠,还记不记得那年咱俩看见的那件事情?”李维将啤酒口灌下,啧啧赞叹。 “我那时候才五岁,早忘记了。”小家伙儿舔了舔嘴唇,看着李维手里的啤酒,似乎有些好奇。孤儿们在东林大区的生活无忧,只是要想办法找到含酒精的东西,确实有些困难,黑市上的酒太贵了。 “对啊,那时候我也才十岁,许乐才十岁。”李维将啤酒瓶扔进了不远处街灯下的垃圾堆,深深地吸了口气,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宠上,出了几丝麻木,“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情,只怕我们现在都还在学校里,说不定已经考取了职业证书,去河西大学……甚至……甚至是去首都星当交换学生。” 街灯将大小两个身影拉的长长的,覆在了远处的垃圾堆上,只黑猫在阴影里走过,散开的黄色瞳孔不安地发现,今天又没有老鼠的出现,切都显得是这样的孤单与死寂。 …… …… 十年前那场矿难,造成三百名矿工葬身地底,最可怕的是矿场的坍塌波及到了临时公寓区,不少前去探亲的家属也不幸身亡,不知少家庭因之破裂。 这次事件震惊了整个联邦人类社会,在科技发达的当下,如此惨重的死亡悲剧,让无数官员落马。首都国土安全委员会的直属部门官员,河西州州长,在媒体的压力下纷纷引咎辞职。有三位官员被判处刑罚,甚至连东林大区负责安全事宜的副事务卿也被判处了四年监禁。 联邦政府和司法系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疾剧烈,然而终究无法挽回那些生命,此次矿难事件,给东林大区本已处于停滞边缘的采矿业带来了最后的沉重击,晶矿联合公司就此倒闭,交由联邦政府托管。 此次事件的影响颇为深远,却很少有人想到对那些孤儿们来说,这生的影响才是无比巨大的。 …… …… 白天在钟楼街进行集会示威的孤儿们,都是这起矿难事件的受害者。李维如此,小家伙如此,许乐也是如此。 许乐是这群孤儿的其中之,准确地说,他是孤儿当中的个另类,在那些年里,他从未对看上去光鲜亮丽的黑帮头目投去任何羡慕的眼光,他只是喜欢在街角的杂货铺里看别人修理电器。 他的人看上去并不如何魁梧有力,阴险暴戾冷酷,相反脸上直带着浓浓的笑意,无论怎样困难的环境,似乎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厌烦。 ——但很奇怪的是,那些好斗的孤儿却没有谁敢招惹他,甚至隐隐约约,三条街巷里的孤儿们都有些尊敬他,这种尊敬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李维对许乐发自内心的尊重。 五年前,因为政府次偶然性起的打击,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个黑帮,被迫进入孤儿们占据的钟楼街后方街巷,并且用他们的冷血与强悍,成功地夺取了这个废弃已久的街区,短短两个小时时间,便有三名年龄最大,最有勇气抵抗的孤儿死于这场清洗之中。 平日里看上去很嚣张的孤儿们,在成功地进化成为那些阴暗势力之前,其实只是些虚有其表的小狮子。 直不参加社团活动的许乐在那天失踪了,然后直无法深入河西首府下层街区的警察力量和军备区支援,忽然通过个地下管线渠道,进入了钟楼街后方大片的土地。 死了很人,孤儿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三名死去孤儿的仇也报了。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向木讷却又乐天的许乐,在垃圾场外,用根废弃的机甲肘尖液压管,戳死了那个帮派最后逃出来的首领。 除了趴在废弃工厂食堂夹层石板里瑟瑟发抖的李维和小家伙,那年,李维十岁,小家伙五岁,许乐刚满十岁。 …… …… “四年前?”将脸藏在衣帽里的许乐重复了遍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话,快活地笑了起来,确认了对方是在诈自己,而不是知道了自己心中最为恐惧的那个记忆,“四年前我在参加州教育办公室主持的入学补考。” 鲍副局长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对方肯定和今天下午的那出闹剧有关,只是他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判断,个少年怎样才能够掌握警察局内部的行程安排,他又是怎样知道那些属于上层间的矛盾和斗争? “我需要知道你的背后是谁。”鲍龙涛认为自己冷漠的语气恰到好处,问的点也特别准确,当然,他也不认为这些在钟楼街混的孤儿们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而当许乐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忍不住低头苦笑了起来。他耸了耸肩膀,就像看不到面前如黑狗样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明亮的街灯下,准备回家睡觉。 鲍龙涛的手握住了手中的警棍。 少年许乐伸出根细长而稳定的手指。 他指了指街灯后方的黑暗处,说道:“这里共有五个电子监控器,你隶属警察系统,不是法官,不是管理委员会的人,你没办法洗去录像,所以我劝你不要试图对我动手……有什么想说的,请去先办证明,我会配合调查的。” 鲍副局长眼睛里闪过丝寒意,身体僵了僵,半晌后说道:“临检,我要读你的芯片。” 许乐转过身来,依然没有摘下帽子,诚恳地说道:“第二警察局副局长明天就会被州长骂成狗屎,说不定还会因为今天的游行上电视新闻,谁会相信他还会有心思在凌晨,亲自出马,对个无害的瘦弱少年进行临检?” 那根直指着黑暗中电子监控设备的手在安静的夜里缓缓摇着,许乐低头诚恳说道:“我是个好人,相信我,我所说的这切,都是在为您考虑。” 鲍龙涛忽然觉得这个不知身份的少年冷静或者说诚恳的有些可怕,眼睛里的疑色也是越来越浓,握着警棍的手越来越紧。 第六章他不是特工 先前鲍龙涛并没有看清楚青树下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面前这个以帽遮脸的少年投以足够的警惕。往前迈了两步,他低下头来,隔着那个帽子在许乐的耳边轻声说道:“或许我不应该问你,我应该去问李维。” 位联邦官员要对付街道黑暗中的势力,就像是动物园的管理员对付那些不听话的野兽,不论是皮鞭还是鲜肉,总有无穷的手段可以利用。鲍龙涛这个时候说出李维的名字,自然是对许乐加以威胁——即便他自己不亲自出手,许乐也不要指望能够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可是许乐并不担心这点,在他看来,李维那些孤儿有的是方法生存下去,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鲍副局长亲热的表现,低着头,有些谦卑地向着黑暗里行去。 鲍龙涛松开了手中的警棍,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 …… …… 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间很短,短到有些惊心动魄,短到让人觉得有些荒唐。 就在青色花园小区侧门处的黑暗中,许乐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眸子眯成了弯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潇洒斜倚在墙上,以表现自己有能力掌控切的鲍龙涛。许乐似乎吃惊于这个人是怎么能够跟着自己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自己没有发现。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而且我很满意的是,这个见面的地点,不再有任何监控设备和不长眼睛的路人,来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流。” 穿着黑色警服的鲍副局长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沉和得意,他腰间的警棍已经拔了出来,菱形的制式金属尖闪耀着令人恐惧的蓝色电弧,虽然微弱,但是威力十足。 没有给许乐逃跑的机会,也没有让许乐提前坦白,鲍龙涛习惯性地准备将这个少年电倒在地,用突如其来的痛苦,软化对方的心志,让对方交代出能够侵入警局内部程序,以及利用河西州上层斗争的那个幕后人士的名字。 警棍的尖端马上便要戳到许乐的腰上,鲍副局长却忽然感觉到了阵突如其来的痛苦! 股巨大的电流瞬息间占据了他的全身,令他浑身抽搐,痛苦难堪,颤抖不已,就像癫痫病发作样瘫倒在地,唇角也开始吐出了白沫。 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道现即逝,墙上却留下了电流灼烧的些许痕迹! 确认了鲍龙涛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许乐小心地将手中的电击棍放回了口袋里。 这根电击棍只有手指长短,但所击发出来的电流却远在先前交给李维的那根之上,不用提鲍龙涛手里握着的那根了。 鲍龙涛假意放他离开,却想在阴暗的角落里进行残忍的逼供,只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瘦弱少年竟然能够轻易击倒自己。 许乐走到了鲍龙涛的身边,蹲□体察看了下对方的状况,将粒金属片状的物体放入了耳中,压低声音说道:“78号收视调查员回报,情况有变,是否灭口?” 许乐蹲在鲍龙涛昏迷的身体旁边,似乎是在等待通讯的那方给出指令,片刻之后,他得到了确切的命令,不再理会脚边的鲍副局长,重新整理了下衣衫,将面目遮掩的加严实,消失在了青色花园旁边的黑暗里。 他的住所,自然不是青色花园。 …… …… 许久之后,墙壁下的鲍副局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确认了那个神秘的少年已经消失,他才敢挣扎着坐了起来,抹去了唇边的白沫,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体内肌肉神经的酸楚疼痛还在持续,却止不住鲍副局长心头的震惊。被那根电击棍击倒之后,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而是将那名少年最后的请示听得清清楚楚,他被灭口和调查员的那些词汇吓的不轻,不敢睁开双眼。 收视调查员?怎么可能有人信。联邦电视台直属管理委员会和总统双重控制,鲍龙涛的眼神里闪过丝恐惧和忌惮,莫非这个暗中唆使孤儿们上街闹事的人,是首都星派来的特工?尤其是最后许乐悄无声息伸出来的那根电击棍,是加强了鲍龙涛这方面的判断。 手指长短,电弧却能击穿五十cm的空间,这样精致却又强大的武器,绝对不是民间那些帮派能够仿制,鲍龙涛只听说过军方能够配有这样的装备,而且还是特工专用。 那个少年究竟是管理委员会的人,还是总统的人?不过不论是哪方的人,都是遥不可触的阶层。鲍龙涛恐惧地扶着墙壁爬了起来,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大错,这件事情再也不能碰了。 …… …… 水龙头在汩汩流着热水,联邦的福利在这些细节方面向来体现的不错。蒸腾的热气让整个卫生间都充满了种迷幻般的味道。许乐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上被水蒸气渐渐模糊的脸庞,怔怔地了很久很久,才重重地吐出了口气。 他扶着白色陶瓷洗脸盆的手似乎在暗中用力,指间有些苍白,微微发抖,因为他很害怕。 从耳朵里掏出了那粒金属物,从舌头下掏出了另粒用来改变声音的金属物,许乐将它们扔到了洗脸盆的上方,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这只是休闲衫上的两颗金属扣子。 许乐低着头,大口地呼吸着,想要将内心的恐惧全部吐出去。凭着两颗金属扣子便瞒过了令无数孤儿害怕的鲍龙涛,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成就感,如果不是担心鲍龙涛会对李维下手,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他不是什么特工,和遥远的首都星圈的那些大人物没有丝毫关系,他只是个在机械方面有些天赋的普通人,只是个少年。 鲍龙涛总以为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势力,只有许乐自己清楚,他的身后只有那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那个家伙哭着求自己,自己怎么会让那些孤儿和自己都陷入到这样荒唐的局面里。 不知道鲍龙涛还会不会继续查下去,许乐心中有些没底。 许乐用热水用力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庞,直到将稚嫩的脸庞洗的有些发红,他才缓过劲儿来,恼火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压低声音骂道:“封余,你个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章他是不自知的天才 封余是个中年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个成熟稳重可靠英俊里带着那么点点憔悴沧桑味道,足以迷倒天下众生尤其是小女生的绝世中年大叔。 这话倒也并不夸张,如果他愿意洗澡,刮胡子,修补下他那满口烂牙,再穿几件合适的衣裳,再把年龄减个几岁,或许还真有那种风姿。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的假设,所以封余还只是个普通的,无儿无女,只会喝酒聊天的中年公民,每周二三四就会守在香兰大道第四街区的电器修理店里发呆,看着修理店外偶尔经过的制服女警官流口水。 这家电器修理店的生意直不错,因为封余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论是最新式的卷轴晶屏,还是老古董的液晶屏,无论是超频的室温调节器,还是孩子们玩的电动滑板,只有和机器和电有关的东西,他总能把它修好。 生意不错,自然收入也还稳定,所以每周法定的三天休息日里,封余总是习惯性地关了店门,然后在河西州的各大疗养中心里出入,认识了不少疗养中心里的姑娘们,也花出去了不少银子。街区上的街坊们早就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有好色的面,所以也并不怎么称奇。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年里的周末,封余并不是每次都去发泄 “ 第第113章 欲望文 第11第4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第4章 他直不理解封余为什么要把自己塑造成这种形象,然而封余对他说,剑客手中的剑,枪神手里的枪,从来不会离身,他们这些机修技师,自然不能让工具离开自己的身体……其实许乐明白,这位大叔只是觉得这副翘臀风铃的风姿格外男人,可以吸引那些寂寞少妇的目光。 天时已经晚了,东林大区上方的光芒渐渐黯淡,暮色渐红渐深,在封余身后的大堆金属上面,反射出令人眩目的光泽。许乐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自然地眯了起来,看着那个爬坡有些吃力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傻乎乎走进那个修理铺的时光。 他和封余的关系有些古怪,不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但是他确实从封余的身上学到他最渴望的关于机修方面的知识和实践经验。 虽然修理电器对于他的理想,那个成为战舰机修辅官或者是进入首都星圈谋求美好生活的理想,没有丝毫帮助,但至少许乐从那个小小的修理铺里,获得了很平静和满足。 许乐也不算是封余的雇工,因为封余从来没有给他发过薪水,只是在冰柜里留下了足够的食物,从待遇上来说,少年只能算是香兰大道修理铺最可怜的包身工……然而这两年里,许乐确实替那个修理铺挣了不少钱。 “征兵考试报名,如果是机修士官的话……政府只报销百分之四十。”许乐看着大叔的背影,鼓起勇气说道:“只有两年时间了,我总要存些钱。” 这句话的潜台词自然是希望修理铺老板能给自己发些薪水。然而封余头也没回,直接拒绝:“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我教你,我有想过向你收学费吗?” 真是个无耻的人,比我无耻。许乐在心里这样想着,然而想到当初他跑进修理铺,抱着老板大腿不放时的无赖劲儿,他也没什么勇气再提薪水的事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前跑了几步,坐到了封余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此时坐在矿坑的最上方,身后远处是大片城市建筑的影子,只是无比遥远,所以格外模糊。他们的身前却是大片绿油油的草原,草原的深处可以看见参天的树木,大自然清新的景象,此时正在暮日下散发着火般跳跃的感觉。 “其实我直很好奇。”封余没有接过许乐递过来的果汁,而是又点燃了根香烟,美美地吸了口,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草原树林,说道:“东林大区至少有千家修理铺,你为什么当初就偏偏看中了我。” 许乐诧异地看了他眼,没想到事情过了两年,他才会想到问这个问题,停顿片刻后低头说道:“当时咖啡馆里的真空自动门坏了,后来听说是你修好的,所以我就去找你。” “那个门谁都会修。”封余头也未回。 “也许是你修那个门的时候太高兴……”许乐笑起来显得格外真诚的那双眼睛里忽然闪过丝狡黠,“b2口的无胶真空接缝做的太漂亮了,偏移值在千分的级别上,这比民用的标准高了两个等级,甚至比军方标准都要高些。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老板你不是般人。” 封余有些吃惊,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举手似乎想要打他的脑袋,最终却只是揉了揉许乐黑黑的乱发,说道:“你真是个疯子,谁会想到去量那个东西?” “大概是直觉?”许乐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觉得那扇门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怪异,刚好那时候手头有笔钱,所以去买了个定光分检仪,量就量出了古怪。” “最小的分检仪,也不可能塞到门下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量的?”封余明显来了兴致。 “呃……”许乐尴尬地沉默了阵后,说道:“我请李维帮忙,半夜把咖啡店的那扇门拆了下来……当然,当天夜里,我们就又安回去了,我可不是小偷。” 封余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可我在那扇门上装了防盗器……” “藏在夹层玻璃里的那个?”许乐不好意思的低头回答道:“我……第时间就发现了,也……拆了。” 封余忽然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少年,许久没有说话。两年前的许乐还只是个通过在图书馆里死背各项工艺流程和规范标准的自学者,居然就能拆掉自己安装的防盗器,看来先前在沙发上的那个判断,真是没有错。 几头雄壮的野牛,此时披着暮色凝成的光芒,缓缓地从树林里游荡而出,向着矿坑的方向行了过来。 许乐和封余两个人同时停止切思维和行动,只是怔怔地看着这几头野牛,眼中散发出种叫做贪婪的目光。 “大叔,我们已经半年没吃到新鲜的牛肉了。”许乐吞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 封余起身来,看着废弃矿坑下方和草原间的条绵绵无尽头的金属隔离网,脸色异常难看,悲痛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联邦两条法律,其中条,就是那个该死的野生动物保护法。” 许乐忍着笑,仰脸问道:“还有条呢?” “第宪章。” 说完这句最嚣张的话后,他便带着许乐以种恶狠狠的姿态,向着隔离网那边的野牛走去。 第九章 愤怒的公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联邦法律里最严苛,也是被执行的最为彻底的两条法律,便是第宪章和野生动物保护法,也正是修理铺老板封余最痛恨的两条法律。 第宪章的由来早已久远不可考证,虽然触及最关键的*保护条则,但在联邦公民的心中,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没有人提出过丝毫质疑,或许数十万年的文明平缓发展,让许真相都湮没于历史的阴影之中。 而野生动物保护法,则是联邦历史中的另道谜题,很社会活动家直不明白,为什么在联邦中,野生动物和天然植被的地位竟远远在人类之上。除了开采资源之外,联邦文明对于星球表面的改造极为有限,似乎有只无形的手,直推动着这个文明尝试与自然界和谐的相处。 每个星球上都有的电子围墙,将城市外的田野分割出了大量的区域,将那些野生动物安全地保护着,任何偷猎行为,都将迎来联邦管理委员会最严厉的惩罚。问题在于,这种相处无法和谐,尤其是对于许乐封余这种特别喜欢吃肉的家伙来说——吃不到嘴里的肉,怎么能让人心情愉快? 虽然合成的食物已经能够达到很丰富的口感和滋味,可是世上总有人无法抹去本能里的那些东西,就是无比热爱天然的食材。 “这次可定得小心些,半年前杀了那头牛,htd的人把黑市掀了遍,搞得城里有四天没野肉卖,幸亏没人知道是我们宰的,不然只怕要被抓进去关三个月……”许乐跟着大叔小心翼翼地向电子围墙的方向走去,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htd如果真那么铁面无私……咳咳……”修理铺老板咳嗽着,说不出的嘲讽,他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熄,说道:“钟楼街黑市上那些兔子肉羊肉从哪儿来的?” “可咱们宰的是……野牛啊。”许乐还是有些后怕,“好几年都没人敢卖那个东西了。” “我们又不卖给黑市。”封余挥手,斩钉截铁说道:“就算htd把我俩逮了,顶也就是个缓刑。” htd全称国家海洋太空土地管理局,名字看上去很可怕,其实就是联邦政府依照野生动物保护法设立的专门机构,权力确实不小。 …… …… 隔着电子围墙,看着那边悠游自在的野牛群,两个人停住了脚步。野牛并不害怕墙那边的人类,它们在散步的时候,时常能看见这些被关在墙里的可怜双足动物,只是有很年没有发生过亲密接触了。但今天野牛群的首领明显是感觉到了对面那两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敌意,警惕而嚣张地抬起了巨大的牛首,眼睛里的暴躁之意愈来愈浓。 许乐本还有些担心,但这时候看见这头野牛的挑衅模样,也忍不住生出气来,心想我只不过想吃吃你的肉,用得着这么鄙视我? 只听得哞哞几声,封余的嘴里学着野牛的声音向着电子围墙那边吼了几声,野牛群首领顿时被激怒,向着电子围墙便冲了过来,紧接着封余便和许乐沿着围墙快速的飞奔,直将这头野牛引到了距离矿坑极远的处小山坡下。 许乐边气喘吁吁地跑着,对前面那个有些笨重的身影佩服到了极点,心想老板真是个妙人,居然连野牛都能激怒,难怪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经常愤怒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 …… 就在那个山坡下,封余吐了两口唾沫,叉着腰在电子围墙这边,看着对面也已经累到不行的野牛。他盯着对方正在刨着土的牛蹄和那两只尖利的牛角,喘着气说道:“不要怕,这些牛被关了几十万年,早学精了,根本不敢来撞这围墙。” 许乐扶着围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星球上的电子围墙,全部用的异种钢材做成,内部配置着芯片管理系统,旦受力过重,便会自动弹出电流。这不知少年过去了,电子围墙不惧风吹雨打,毫无锈迹和被冲撞出来的痕迹,可想而知其坚固程度。 “老规矩,你杀牛,我望风。”封余大叔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呃……”许乐早已经认命了,垂头丧气地走到了电子围墙下面,下意识里摸了摸脖子后面的芯片,心想这里的电子监控网会不会注意到个信号的小小跳跃? 毕竟曾经翻过电子围墙三次,所以许乐并没有像般的犯罪分子那样担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瞬息间变成了个猴子,用奇快无比的速度,极其灵活轻柔的手法,翻过了围墙。 …… …… “不错。”封余坐在山坡上微笑看着这幕,暗想如果国防部招生考试的主官不是瞎子,定能够看出这个少年的实力。 而如果让联邦社会里的人们,知道有人可以不经过电子解码,而直接翻越这道被黑市贩子称为哭墙的电子围墙,只怕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联邦的电子监控无处不在,为什么这个少年明显越境,脖子里的芯片却没有发出脉冲,监控系统没有反应! 许乐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熟门熟路的跃,对于第宪章,对于联邦社会来说是怎样摧毁性的步。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军方逃兵,修理铺老板的手上,有件小仪器正不停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将他们两个人以及那头愤怒的公牛全部笼罩在其中。 草原大了,公牛才会跑的快意,谁旦被关在铁笼子里,都会感觉到愤怒。 或者说,当它感觉到有人想对自己不利时,也会感觉到愤怒。当许乐的双脚轻轻地踩在草原上时,那头黑棕色的愤怒公牛,便向他猛地冲了过来,颈处的长毛在空气里飘拂成了格外壮烈劲美的线条! 许乐有些害怕,脸有些发白,但他依然冷静,就在公牛锋利的犄角离自己还有米远的时候,他左脚腕扭,整个人向着侧方倒了下去,同时右手向着公牛宠大的身躯指了过去。 滋的声,蓝色的电弧闪动,公牛没有办法抵挡惯性,在与许乐擦身而过的瞬间,被那根小巧却又威力十足的军用电击棍直接击中。 轰的声,公牛倒在了草地之上,激起些尘土和草屑。许乐向它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只有警惕。 第十章暮色如血 许乐的谨慎自有原因。在前几次的行动中,他已经确认手中的电击棍能够将人类完全击倒,但是却无法保证每次都能让强悍的野牛束手就擒。 今天发生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当他靠近那头公牛粽黑色的身躯时,本来瘫软在地的公牛,忽然喷着强劲的鼻息,四蹄蹬土,整个身躯最后的爆发,就像是被股巨大的力量从地面上震了起来,向着他冲来。 许乐眼瞳微缩,面色微白,似乎傻在了原地,此刻他的手中还是那根电击棍,只不过前端已经探出了锋利的刃尖,看上去就像是军队经常使用的军刺。 转瞬间,少年体内的恐惧通过肾上激素的分泌转化为了强大的行动力,在极为惊险的那刹那,侧转了身体。阵劲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他强撑着那双并不大的眼睛,将野牛在自己眼前的每个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然后将右手直紧握着的那根金属刺扎了下去! 许乐的眼力很好,不然不会在修理方面拥有如此快的速度,与这个天赋相对应的,他的手也很稳定,所以细长金属物刺下去的方位,没有丝毫偏移。 …… …… 下刻,军刺已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走,脱离了他空空的手掌,残留在公牛颈上两寸处的皮毛之中……带着几滴血。 轰的声,电击棍都无法制伏的公牛,以极其凶猛的姿态冲过了许乐的身畔,又以决绝的姿态硬生生摔倒在了土坡之上,震起的尘埃和草屑。 许乐提着匕首,傻乎乎地看着那头重重摔倒在地的公牛,沉默了许久许久,他的双腿才不再颤抖,健康的红色才重新回到他的脸颊上。在先前那刹那,他确实很害怕,因为他没有想到今天这头公牛居然会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在电流的残存作用下,依然可以冲的如此凶猛。 沉默了很久,他余悸未消地靠近了野牛,确认了它的死亡,才极为小心的将那柄匕首从公牛的颅后用力拔了出来。 军刺的锋尖已经彻底摧毁了公牛的中枢神经结部位,公牛再也无法弹起来表达它的愤怒。许乐下意识里眯着眼睛,看了眼手中那把匕首尖上的血滴,液体在昏沉渐黑的暮色里闪耀着淡淡的光芒。他的心里没有丝虚弱之后的亢奋,也没有任何激动,有的只是丝害怕和躲避。 “什么时候,把手才能用两次?”他忽然回头,对着电子围墙那边的修理铺老板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抱怨和愤怒。 把手,是他给这根电击棍加匕首取的名字,这根金属武器设计的很精致,但也仅仅是精致罢了,次充电之后,只能释放出次电流,完全无法和真正的军中武器相提并论,除了把手做的曲线顺滑,握上去异常舒服之外,许乐并没有发现什么让自己心动的地方。 所以他叫它把手。 如果电击棍能释放两次电流,先前那刻也就不会如此凶险,难怪许乐对于修理方面的老师兼把手设计者封余大叔如此不客气。 …… …… 把手的设计有缺陷,输出的电流强度被刻意调大了百分之二十,从而导致只能使用次。 坐在电子围墙那边的封余很清楚这切,他可以很轻易地将这个缺陷弥补,然而他直没有告诉许乐,也没有去完成——因为他是刻意做出这样个防身武器给许乐使用。 从很年前,封余就直认为,人类如果太过依赖机械,不是什么好事情,只会阻断了人类向体内和宇宙里探去窥视目光的可能性。关于这些理论,封余还暂时不打算和许乐进行探讨,所以听到少年恚怒的质问之后,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是从牛仔裤里摸出那包扁扁的烟盒,点上根,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许乐垂头丧气地转过了头去,低下了身体。 看着围墙那头,暮色之下,忙碌的少年,封余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下。其实他是个很冷酷的人物,不然也不会个人逃到东林区这样个偏僻的地方来。然而草原上暖暖光调与身后黑夜的交临,那个少年在红红的夕照下,剥着牛皮,分割着牛肉,时不时在衣服上抹去手掌上的血水…… 这是很血腥的幕,但又是充满了生命美感的幕,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在死亡与生存之间流转。封余怔怔地夹着香烟,望着那个挥刀而舞的少年,不禁想起很年前看的古典文学里的场景,在丰收的秋天,农民收割着庄稼,以植物的残躯换取自己的存活,在部落的篝火旁,男人女人们在喝着酒,拿着火堆里烤熟的动物肢体啃食,十分快活。 丝微笑浮上了封余的脸颊,这动容的笑容配上他的花白头发,似乎泄露了他的真实年纪,有那么股子沧桑的味道开始流露出来。 他直觉得许乐这个孩子很有趣,因为这个孩子似乎永远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那两个理想之上,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别的方面所表现出来的能力。 比如先前屠杀野牛的那瞬,除了在军中受过特种训练的人们,谁还能够仅仅凭着根匕首就杀死那头公牛?为什么这几年里黑市很少有野牛肉卖? 封余想到了先前许乐的疑问,脸上的笑容不禁加浓郁,在联邦政府严格管理枪械的背景下,黑市贩子们谁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杀公牛? 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很傻,难道他就直没有发现先前引牛时,自己和他可以比愤怒的公牛跑的快?难道他就没觉得,自己能够徒手杀死头公牛,这是比修理好面电视,值得骄傲的功迹? “他妈的,他妈的……”暮色下,许乐边骂着脏话,面忍着不适做着屠宰的工作。终于他忍不住了,起身叉腰对着那个抽烟的无耻中年人吼道:“不要骨头还剩两百斤,你再偷懒,晚上什么时候能开饭?” 许乐这个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各方面天赋,其实在封余的眼里,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他这漫长 第11第4章 欲望文 第10第5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第5章 “大舅哥,那宋南易伤得重不重?你们钱庄里抬他去医馆的伙计回来可曾说到他的伤?”从门外忽然传来了张诚的声音。原来他今日恰好没有出去贩丝,只是去相熟的有几十张织机的大户家里转了转就回来了。回来就听到了陶千说的话,所以这样问。 众人见张诚回来了,心里都好像有了主心骨样。陶氏就忙迎上去皱着眉问:“你回来了?都听见了?你说这该咋办?” 张诚道:“我不是问大舅哥那宋南易伤得重不重吗?怎么办也得晓得这个才有对策。” 陶千接话,“据我们钱庄抬那宋南易去医馆的伙计回来说,那宋南易被郎中给救醒了,并无性命之虞,只是头上的伤有点儿重,恐怕要养上好几个月。” “只要没出人命切就好说,只不过这回恐怕侄儿要在牢里得受些罪,咱们也得花银子了。宋南易被侄儿砸伤,她妹子得了信定会在县丞石铠跟前吹枕头风,石铠必然会让狱卒们对付侄儿,并且这事情明明可以花银子轻判的,到最后怕是花许银子还得重判。所以妹子,妹夫,你们心里得有个准备……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张诚沉声道。 贾维听完了不禁长吁短叹,而张氏则是抹起了眼泪。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本来贾维伤了戏班子散了,好不容易借了点儿银子来维持生计。这下贾秀出了事,又哪里来的银子可以去牢房上下打点。并且明知道就算花了银子去打点也会没什么作用。可是要是就这么不管贾秀,就让他关在牢房里被那些得了县丞石铠吩咐的狱卒们整,这又是贾维和张氏无法忍心的。真是两难啊。 妹子家的境况张诚是完全知道的。贾秀此时出事,很显然他又要出面去管起来了,不然的话,贾秀可就要在牢里遭大罪了。想到此,他赶忙说:“妹夫,妹妹,侄儿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正好我这段儿日子不忙,就由我出面去跟牢里衙门里上下疏通打点,争取能让他早点儿出来。” 贾维和张氏此时唯有说又麻烦他,感激不尽等语。 倒是陶千补充了句话,“要是这宋南易肯不计较,那贾秀也容易出来。又或者能找到本县的县太爷,他要是句话,那县丞也不敢违拗,给在牢里关着的贾秀难堪。”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诚要把贾秀从牢里救出来,有两条路可以走,是去求见宋南易,跟他讲条件,看怎么着他才愿意放过贾秀。第二条路便是去自己的朋友里打听,谁跟本县的县太爷有交情,能通过其人去求见县太爷,只要县太爷肯说上句话,贾秀也容易从牢里出来。但这两条路,不管哪条路都不少花银子,没银子是啥都干不成的。 所以下刻张诚便对陶氏说:“你去把咱们的那些银票都拿出来,我要去先见见那宋南易。” 陶氏这个时候脸色可以说是异常难看,这些年省吃省用,家里共就存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如今要全部拿出来去救贾秀,这让陶氏无法接受。可是当着妹妹和妹夫以及外人的面,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得反对。只能生闷气,冷着个脸气呼呼地往自己住的正屋子里走。 进去后半天不出来,让直在外等着她,并安慰妹妹和妹夫的张诚烦躁起来。随即进屋去找她。进到屋子中后,见陶氏两个眼圈儿都是红的坐在屋子中的张圈椅上不言不语。 “不是叫你把银票都拿出来么?这等着救人呢,这么磨磨蹭蹭的。”张诚有些没好气地对陶氏道。 “你把银子都拿去救人了,咱们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啊。”陶氏梗着脖子道。 “我不是还在挣钱么,云辉挣的银子也够吃饭了,你咋呼什么?我侄儿这样了,不救他,难不成让他死在牢里头?” “他又不是你亲侄儿,你操那么闲心做什么?自从你妹子家到昆山来,咱们家就没好事……”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废话?我不想跟你吵,可是以后你再说我妹子家人不好的话,那别怪我不认你做结发夫妻。我也学别的行商之人,在外乡找个小妾,三五年不回家。” “你敢!你要那样试试,我死给你看!” “死了正好,死了我正好带人回来扶正。” “你……你这没良心的……”陶氏给气得呜呜咽咽哭起来。张诚不耐烦,上前去直接去她腰间摸拴在腰上的箱子的钥匙。两口子争执番,陶氏争不过他,最后只能说:“我给你拿。” 遂拿了钥匙去开了箱子,拿了二百两银票出来给张诚,说:“这些你拿去,要不够再家来……我怕你脑子热,都给花了。” 张诚接了银票,见她眼角仍有泪,便抬手给她擦擦,歉意道:“娘子,方才我跟你斗嘴的话别放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我妹子这些年来过得不容易,好容易我们兄妹相聚了,我要不管她,我这还是人,还是她哥么?这钱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别看得太紧,跟人比起来,钱算啥东西。只要有人,就有钱。咱们如今花了这些钱,以后我妹夫和侄儿难道还挣不来这些银子还给咱们,你也别太小看人了。好了,得我也不说了,你要是还气也是伤你自己的身,你想想你是愿意好好地活着以后享福呢,还是气死了等我抬个小的回来给云辉和丹霞当娘,自己看着办。” 说到后面,张诚隐然话语里带了笑意,不过脸上还是本正经。陶氏先气,后又笑,最后想抬手打张诚下子时,张诚已经快步走了出去。陶氏打不着,只得把绢子拿出来擦了擦眼,重新将屋子里的箱笼锁了,把钥匙放好,这才出屋去张氏那里安慰她。 却说张诚和陶千起从自己家里出来,先去打听了宋南易的住处,然后买了些药材等上门去求见。结果人家根本不见,扔出句话,“你拿得出白银千两,就进来谈。拿不出来,就滚!” 没法子,张诚只得又到自己城里认识的朋友那里去打听,看谁认识县令。结果他在个织机大户那里打听到他儿子和本县的县令秦达英之子秦登堂是朋友,可以帮他牵线去求见下这县令之子,然后让这县令之子帮忙引见下,或者就能见到县令,求他网开面了。 于是张诚便让这织机大户的儿子帮着引见下这县令的公子爷。过了日,人家回了信,帮他约着了县令之子秦登堂,在昆山有名的“饕餮居”见面吃饭。 张诚带了银子去饕餮居请秦登堂吃饭,顿饭下来花了三十两银子。不过,在席间,秦登堂晓得了贾秀是以前在吴县城里俞洪府上贾家班的班主贾维之子。而贾维续娶了赵梅儿的娘做娘子。他上回为了赵梅儿没到手,又差点儿得罪了周松,还暗暗生气呢。没想到,这回贾秀的事情求到了自己手里,于是他便向张诚提出了个条件,就是只要让他侄女儿赵梅儿来见他,他就帮忙说服他爹,让他把贾秀从牢里放出来。 听了秦登堂的话,张诚才晓得原来秦登堂是自己侄女儿赵梅儿所伺候的秦家大小姐的远房堂兄。从他话语里他也能听出这位县令之子对赵梅儿的垂涎之意。这可犯难了,要救贾秀,就要舍出赵梅儿。不过,他从自己妹子张氏嘴里晓得年前赵梅儿跟着大小姐去了金陵,这会儿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不晓得回来了没有。所以就对秦登堂说:“秦公子,据我妹子说她年前来的时候去秦府问过了,秦府的人告诉她说我侄女儿跟着秦家大小姐去了金陵,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也不晓得她回秦府没呢?” 秦登堂听了就微微笑,道:“放心,你们去找梅儿那丫头定还在秦府,因为她家大小姐被知府公子退了亲,她并没有随着我堂妹陪嫁,所以这会儿定是在秦府中的,只要你们肯去叫她来昆山见我,我保证贾秀会点儿事情也没有的出大牢。这样吧,我给你们半个月,要是半个月后你们不能让赵梅儿来我跟前见我,那我可就不管贾秀的事情了。” 秦登堂这么说,还是想要赵梅儿的亲人去把她哄来,到时候只要落到自己手里,生米煮成了熟饭,相信他堂妹家人也拿他没办法。这回贾秀的事情,让他直朝思暮想到不了手的赵梅儿眼看又有机会落到他手里,这让他异常高兴。 张诚见他这样说也没办法,想能宽限半个月也好,回去就跟自己妹妹和妹夫商量到底该怎么办。于是便也勉强答应了秦登堂,回去跟贾维和张氏商量。 贾维两口子听了张诚的话都是惊,倒是没料到这县令的公子竟然看上了赵梅儿。不过两人的意见却是相左,贾维是不同意拿赵梅儿去交换贾秀出来的,因为他觉得这县令公子秦登堂就算要了赵梅儿去,也不会把她当妻子,只会做妾。而张氏却说,要是不叫自己大女儿来见这秦公子,那贾秀说不定小命丢在牢里也可能。这要是贾秀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辈子也不会心安,尽管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两个人争来争去,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张诚只能叹口气,说:“你们要尽快定下来才好,人家秦公子可只给我了我们半个月。要不,我看这样,不如你们抓阄,我找两张纸来,在上头张写去,张写不去,然后团成纸团儿给你们抓。你们两个之中选人来抓,抓住写去的,那我就尽快去吴县秦府,接梅儿来昆山见那秦公子,求他帮忙让侄儿从牢里出来。可要是抓着不去,侄儿的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张氏听完,连忙反对说:“这怎么行?这可是人命,不能如此儿戏。” 贾维却说:“就……就这么办。我,我是男人……我来抓……” “好了,妹妹,就这么办了。你们再这么争下去,才真是要坏事。”张诚摇摇头,起来便果真去寻了两张纸来,在上头分别写上两“去”“不去”。然后将两张纸团成团儿托在手掌上拿过来给贾维选。贾维遂伸手选了个纸团儿,然后将纸团儿展开,见上头写着个“去”字,忍不住长叹声,道:“哎,都是我那冒失的孩子害了梅儿啊。” 张氏将那纸条拿过去看,先是喜后又是悲,但她心里晓得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比起贾秀的命来说,自己那大女儿这辈子的幸福算不得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我就去吴县秦府,求见秦大小姐,求她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放梅儿来昆山趟。”张诚道。 —— 吴县秦府。 张诚在秦府第二进大客厅里捧着杯茶有些焦急地等着。他是在让贾维和张氏抓阄后的第二日大早从昆山出发骑马赶到吴县的。到的时候,晌午刚过,他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找到了秦府,在角门上找到个守门的小厮说明了来意。那小厮听和当家的大小姐有关,就赶忙进去回禀去了。 守门的小厮进去会儿,就有个管事出来请他去秦府的第二进大客厅里等着,说大小姐昨日刚从京里回来,回来得有点儿晚,起也起得晚,这会儿还在吃晌午饭,叫他稍坐等会儿,随即又让人泡了茶来给他喝。 张诚倒是没想到今日这么容易就能见到秦家大小姐,因为在这之前,他听自己妹妹张氏说过年前她们来秦府想见下梅儿,都没见着,尽管秦府的管事告诉的是梅儿跟大小姐去金陵办事了。但是秦家对于府中奴婢管束严格他也是知道的,般不令轻易见父母亲眷。所以这会儿听说能见着秦家大小姐,算是个意外。不过,他又隐隐有些担心,为什么这秦家大小姐要见自己,而不是秦府的管事进去禀告了,那秦家大小姐让梅儿出来与自己相见呢。后来,他转念想,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要是先见了赵梅儿,后来不也还得求秦家大小姐允许自己带她去昆山吗?他倒不好直接说是为了贾秀的事情,那样他害怕秦家大小姐不放人,而是打算用自己妹妹病重想要见下梅儿为由带她去昆山。这样骗人,他也没办法,还不是为了救贾秀。 说来张诚的运气也算是好,秦惠平五月初动身去应天和顺天,在这两地来回办事,处理秦家的买卖,相买宅子和田地,以及和些以前秦家管事联系的官场中人的家眷来往送礼拉关系,这就花去了差不四个月。等她全部办妥时,回到吴县已经是进入了九月,并且是昨日傍晚才到家。 连续奔波了好几个月,自然是累,但是即便这样,她回到家里还是叫了几个自己亲自提拔的管事到她屋子里听他们回事。 在她走得这近四个月的时间,府里还是有两件大事发生的。第件就是刘招弟在七月初生了个儿子,不过这孩子生下来却有点儿畸形。也不是很大的毛病,只不过条腿长,条腿短,但是就这样已经让刘招弟几乎要哭死了。随便哪个当娘的看见自己生下的孩子是这样,都要伤心的。杜氏和秦达祖两个去看了,也稍感失望,不过,秦达祖还是依照以前答应刘招弟的,抬她做了第五房姨娘,另外给了她个院子住,又拨了些人给她使。 再有件事情就是秦达祖腿好了,但他发现自己却出不去秦府了。因为秦府把门儿的护院和小厮说奉了大小姐的命,说为了他的安全,在秦惠平没从应天或者顺天回来之前,叫他在府中静养。自然这让他非常生气,可是那些护院他大半不认识,那个满脸横肉的护院头目他是不认识。 回头他发现府里头大数的管事和管事婆子都被换了。以前他用得顺手的秦安也不知道给调到哪里去了,还有大管家杜金宁这会儿也没在府里头,不知道到哪里去办事了。两个生面孔,他从未有过印象的人顶替了他们两个的位置。这两人虽然对他表面恭敬,但是他却是指挥不动的。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独生女儿会这么做。于是他回去对着杜氏大发脾气,说秦惠平不孝顺,等她回来定要让她重新把秦家交给自己管。杜氏开始也不相信秦惠平会夺了他爹的权,而且就这么相当于把秦达祖给软禁起来了。不过,后来她亲自在府里头转了圈儿,发现不仅是秦达祖,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离府。守门小厮和护院告诉她的同样是句话,就是大小姐说让她也在府里陪着秦达祖,不要外出,否则再出什么意外,大小姐定会惩罚他们。 杜氏自然吃惊,同样也生气,不过,后来她想想,觉得这秦府和秦家的买卖由自己女儿掌控了,还比秦达祖好些呢。秦达祖没了权利,相当于老虎变成了猫,这以后在自己跟前也没办法耍威风了。而且也不能再那么风流了,这也是好事。 秦惠平外出期间,秦家发生的事情每隔几日,都有她提拔起来的管事给他写信来禀告,并且向她讨主意,她有什么吩咐的就写信回去。因此,虽然她在外面差不四个月,对秦府的掌控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也全然知道。 等到她回来,管事们到她屋子里就把很事情的详细的细节禀告给她听,以利于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比如现在个管事跟她禀告,“五姨娘在产后出了月,以为小少爷祈福的名义由刘妈妈陪着又去了法华庵次,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她去了庵里,又见了那马道婆。” 秦惠平听后若有所思道:“……又见了马道婆?难不成她还想生第二个?” 想了想她吩咐下去,“你叫人把马道婆来往的人都给我查查,还有五姨娘那里也不能放松了。以后她那里的事情就全部由你盯着了,要是查出来什么,我重重有赏。” “是,姑娘。”那管事忙笑着应了,然后退到边。 这里正在说事情,杜氏那边院子的大丫鬟珍珠来求见。秦惠平让她进来,珍珠便说:“老爷和夫人晓得姑娘回来了,想请您去玉堂院趟呢。” “知道了,你去吧,回禀我爹和我娘,今儿我累了,等到明日我定去看望他们。”秦惠平淡淡道。 自从决定全面掌控秦府和秦家的买卖后,秦惠平就再也不把什么孝道放在心上了。她晓得自己已经做下了不孝的事,从今以后再不是那个对父母之命,丝毫不敢违逆的秦惠平了。因此回来后并没有如同大数人家出远门的子女回家后先就去拜见长辈和父母。她觉得没必要。是因为她回来得晚,有些累,不想动。二是秦府里头的管事们要排着队的向她回话,她要听,要分析,要做出许事的决策,因此没时间。三是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过去,不免是又要受到爹娘的指责,而这个,她不想听。 珍珠不敢对如今的秦府的真正的主人说出任何句劝她去见老爷和夫人的话。所以听了秦惠平的话后,深深蹲身礼,应了“是,姑娘”便却步恭敬得退下。 等到珍珠回去把秦惠平的话禀告给秦达祖和杜氏听后,秦达祖怒气冲冲就要去明珠院找秦惠平,结果却被杜氏拉住了,劝他说:“女儿想是奔波了好几个月,着实疲累,你又何必硬要跑去找她吵呢。你越吵越是有损于父女情分。既然她说了明儿来见我们,自然会来的,我们等着就好了。” 秦达祖闻言无奈长叹口气,只能沮丧地坐回去,在灯下闷坐了会儿,等丫鬟进来服侍洗漱了歇下。 第二日将近晌午时,秦惠平才睡醒。这觉睡得好,所有的疲累都消散了,她只觉神清气爽。起来梳洗了,服侍的丫鬟们摆上她喜欢的饭菜,她打算吃完就去玉堂院见她爹娘,应付他们的质问。还有,她还想去看下那个据说是她弟弟的,将来长大是个瘸子的小少爷,她爹已经给取了名字,叫秦家宝。想起这个名字,她唇边泛起讽刺的笑。 吃完饭,放下碗。丫鬟们把碗筷撤下,就又有侍冬捧了她喜欢的茶上来,秦惠平接了喝了两口,放下茶碗,侍冬就把外头传进来的关于张诚求见的话告诉了秦惠平。 秦惠平听说这张诚是赵梅儿的舅舅,心下就揪起了。她不知道这位梅儿的舅舅来求见自己是为何事,毕竟梅儿已经逝去近年了,不过听到她的亲人要来求见自己,她还是立刻重视起来,便对侍冬说:“你替我拿衣裳来换了,我这就去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7 22:25:53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7 18:46:58 鞠躬致谢! 第10第5章 欲望文 第1006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06章 张诚捧着茶正喝着,就听见从大客厅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然后立在门边的两个丫鬟立即就直了身子,神情恭敬。他便立即猜想是不是秦家大小姐来了。果然随着门口的帘子挑,光线亮,位衣着华美的女子当先走了进来,只是她明艳的脸上却有斜斜的道疤痕,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中凛。立在门前的两个丫鬟随即躬身行礼,齐声喊了声,“姑娘。” 那女子嗯了声,直直向他走过来。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和婆子随后鱼贯而入,但却是绝大数人就在门口住了,只有位看起来像是贴身丫鬟的年轻女子快步上来在她身侧步远的地方抢先向张诚介绍,“这是我们秦府的大小姐。” 张诚便放下茶盏立即起来向她欠身揖,“在下张诚,乃是姑娘的丫鬟赵梅儿的舅舅,因为她娘病重,想见她面,因此特意来吴县求见姑娘,想让姑娘开恩,放梅儿回去见她娘面。” 秦惠平听他如此说,心里咯噔声,有些狐惑地看向张诚,心道,难不成这梅儿的舅舅不知道年初她已经投水而死了吗?今日却来自己这里要见赵梅儿?这是个什么意思?时之间真有点儿怀疑张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所以在张诚说完话后,上下打量了他番。见他看起来也挺精明能干的样子,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便说了声,“你请起,坐下说话。” 说完,转身往主位上的把黑漆面的太师椅上坐下,默了默,终于问:“梅儿的娘现如今在哪里?” 张诚答:“年前她随着贾家班的班主,也是我好友的贾维去了昆山。到了昆山后,贾维娶了我妹子。离开吴县之前,她和我侄女儿莲儿来秦府想见下梅儿,可那时秦府的管事跟她们说,她跟你起出去办事去了金陵。所以我妹妹和侄女儿没能见着梅儿。” 秦惠平听立即明白这是自己爹娘当时搞的鬼,那时候明明梅儿在苏州十全街南皮巷口那所宅子里,可他们却告诉梅儿的娘和妹子,说她跟自己起去金陵了。显然是不想让她们晓得梅儿的下落,然后还怕她们晓得梅儿的下落后要是家人在起了,自己回来就能找到她。 可是,等等?这位梅儿舅舅说得是年前,要是年前梅儿的娘和妹妹就离开了吴县了,那么自己年初去东门那边赵家老宅看到的,以及后面位据说是赵家隔壁居住的妇人说得话岂不是矛盾了么?这里头定然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赵梅儿是不可能在自己娘和妹子离开吴县后,还会单独去那里住,直住到过完年,所以…… 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是假象?而这里面最有可能捣鬼的是……应该是自己的爹娘!那时候,他们竭力反对自己和赵梅儿在起,为了这个,甚至他们用计让自己离开吴县去什么杭州和金陵处理秦家的买卖。后面又有什么自己和周松定亲的计策逼迫梅儿离开。 这么往下捋的话…… 她又想起当日自己在赵家老宅外头碰到的那妇人说得是梅儿家人去为她送葬了,其实那时候梅儿的娘和妹子已经在昆山了。这样说来,定是那妇人说了谎。可是那妇人又为什么说谎呢?她要是真是赵家的邻居,是不大可能在这事情上说谎骗人的。要不就是她得了别人的好处,人家让她这么说,又或者是那妇人就根本不是赵家的邻居,而是另外有人安排在那里等着自己,守株待兔。只是等着自己这只“兔子”前去,就好用那些预先安排的谎话哄骗自己。让她这么做的人,很明显肯定又是自己的爹娘了。 如果这切是真的,那么很可能说明赵梅儿并没有死! 连番的推论下来,当秦惠平推出赵梅儿有可能没有死时,只觉头顶仿佛有闪电裂空,炸雷轰鸣,她的耳膜里都是咚咚咚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死死地咬着唇,紧紧握着拳头,害怕自己太过于激动而举止失常。她想痛哭,可也想狂笑。要是梅儿,真得活着……她不敢想自己这世能再见到她,再拥有她,是老天爷对自己大的怜悯。 心情激荡了很久,秦惠平顾忌着当着这许人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不妥当,便强行平复心绪。她决定先把梅儿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跟张诚继续往下谈。因为她觉得在没有调查清楚赵梅儿到底死没死之前,跟张诚说起她的事情,恐怕会让他也难过担心,还不如暂缓再告诉他。 于是接下来秦惠平就说:“张叔,关于梅儿,恐怕还得劳烦你等上两天,个中原因,我现在不便和你说。这两日你就暂且在秦府的客房住下,安心等两日。” 不知道为何,看见赵梅儿的亲人,秦惠平就觉得很亲切,所以喊梅儿的舅舅为张叔,比般人的称呼要亲近些。说完这话,也不管张诚答不答应,随即叫了个婆子过来,让她会儿将张诚领去刘管事那里,让他安排张诚住下。随即便起身向张诚欠欠身,翩然而去。 “哎,大小姐……”张诚只觉头雾水,起来开口呐呐地喊了声,却见秦惠平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方才秦惠平吩咐领他出去的那婆子上来请他随她去。张诚这才感觉这秦家大小姐果然如外头的人所说,不太好打交道呢。不过,人家既然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暂且在秦府住下等着了。好在秦登堂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这会儿只花去了三天,即便再等上两天,只要到时候秦大小姐能让梅儿跟着他回昆山,也来得及的。 却说秦惠平从秦府第二进的大客厅里出来,由众丫鬟和婆子们簇拥着她往府中她爹娘住着的玉堂院去。路上她都在想着赵梅儿的事情,心里也窝着火,要不是张诚今日来说起赵梅儿的事情,她还真就被她爹娘实施的连环计给骗了,误认为自己深爱的那人真和自己阴阳相隔了。 要是从她爹娘嘴里问出那关于赵梅儿投水而死的事情,真是他们弄出来的假象,只是为了骗自己相信梅儿已死,然后让自己安心出嫁的话,她就要立即派出人手去找赵梅儿,定要尽快找到她,害怕她认为自己嫁人,从而死心了再跟了别人怎么办?尽管梅儿早说过,她这辈子就只喜欢自己,只和自己在起的。但,世事无常,两人分开后的事情又怎么能预料。因此,她心里这时候还是异常着急的。不过,经过了这么事情以后,她再也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了。 所以当她出现在她爹娘跟前时,向他们见过礼,说了两句问候的话后,就木着脸坐了下来。 秦达祖见到她来,好不容易忍耐着等她行了礼,问了安后,立即就开始怒气冲冲质问她,“惠平,你如今胆子也太大了,你还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不?我的腿伤已经好了,啥事都没了,你还是赶紧把我以前交给你的印章还给我,秦家的买卖还等着我处理呢。” 谁想秦惠平却淡淡道:“爹,您看您已经年逾五十,依我说,从今后还是在家里当个闲散的老爷享福好。你宠爱的五姨娘不也是给你生了儿子么,你呀就在家里陪着家宝,好好当爹不好么,何必再去操劳?这府里府外有我就行了。您教了我这么年,不就是想我能继承秦家的家业,让秦家兴旺发达么。如今我正好接手了,可不是遂了你的意?” 秦达祖却是重重地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混账!我是你爹,我想什么时候歇着难道我不晓得?你才大,竟敢来安排我的事情?你瞧你干得什么事,你这是不孝至极,软禁自己的爹娘,既夺产,也夺|权,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早晓得,早你生下来,把你溺死了好!” 他不提“溺死”两个字还好,提起这两个字,立刻就碰触到秦惠平心中的伤处,下刻便见她柳眉倒竖,面罩寒霜,冷冷道:“我倒是想问爹你干得什么事,年前设计让我和赵梅儿分开,年后故意设局骗我赵梅儿已经溺死,以及埋在乱坟地的事都是你做得吧?你骗我骗得好苦,害我害得好惨。要不是你搞这些阴毒的事情,何至于后面让我和周松那纨绔小人订婚,害我破了相。 你,还有娘,以什么为我好的名义弄得我生不如死,这些好我接受不了,我也不需要!今日我这样,都是被你,还有娘给逼出来的!” “惠平……你,你都晓得了……”杜氏见自己丈夫和女儿吵得这样厉害,真是心慌地不晓得该劝哪个。直到她最后听到秦惠平的话,是既心虚又难受,不免哆哆嗦嗦说出这样句话来,“可惠平,我和你爹当时是真为你好啊……要是你将来有孩子了,我问你,你舍得看她去过那样被人指指点点,只能在暗处和人过不见光的日子么?” 杜氏的这话完全证实了秦惠平的猜测,这下巨大的狂喜是实实在在地落到了她心上。她无法抑制地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又迅速敛了笑,对杜氏道:“谢娘跟我说实话。你们为我好,这种好我再不需要。至于你说什么别人指指点点,在暗处和梅儿过不见光的日子这些,也只不过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而已。我和她既然决定了相伴生,这些我们自然也考虑过,也能承受。所以,不需要你们操心。我今儿来就是告诉你们,秦府,秦家的买卖,如今都在我掌控之中,你和爹就好好在府里颐养天年吧。内外都不需要你们操心!要是你们觉得太闲,非要管闲事,那么,你们或者可以去秦家的庄子上去,我可以让人给你们弄些田地种种……那样,你们也就会觉得有事干了,不会再乱想乱动……” 说完这话,便了起来向着已经被她这番话给震得脸色煞白的秦达祖和杜氏欠了欠身继续说:“女儿还有许要紧的事要办,这就告辞了,爹,娘,望你们好自为之。” 秦达祖给气得够呛,顺手拿起条案上摆得只花瓶就朝秦惠平扔过去,怒道:“你这忤逆的畜生,我砸死你!” 眼看那花瓶要落到秦惠平身上,却突然被她身后伸出的只手给稳稳地接在手上。秦达祖和杜氏这才注意到在秦惠平身后着两位身短打,看起来似乎是武师的两位女子。 “乌蝉,把花瓶放回去。”秦惠平唇角带笑带些讽刺意味地笑道。 那被秦惠平请来的帮她接住秦达祖扔来的花瓶叫乌禅的女武师就应声是,然后把花瓶放了回去。 秦惠平等她放回花瓶回自己身边后,随即看向秦达祖寒声道:“爹,你年纪偌大,还这么大的脾气,这可不好,要是气着了,心病又发了可怎么好?还有,你口骂我个畜生,可我这畜生是谁生的?您不是连自己也起骂了么?” 说完这个,便转身扬长而去。气得秦达祖心口阵阵痛起来,最后忍不住以手捂胸,满面痛色的颓然倒了下去,杜氏忙惊慌失措地大喊了声,“老爷!你的心病又发了?” 便赶忙冲上去将秦达祖扶着。已经走出屋子的秦惠平听见了,只是脚下顿了顿并未回头,也未止步,然后吩咐身边的个婆子,让她快去请信得过的郎中来替秦达祖瞧病,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扬长而去。 —— 次日晌午,秦惠平吃完饭,出来在二进院的大客厅里坐着,边喝茶边听昨日派出去打听赵梅儿的事的管事和小厮回话。 “姑娘,小的去赵家老宅附近那条街上挨家挨户地打听了,原来年前赵大郎家出了几件大事。就是梅儿姐姐曾经回去寻亲,但被她间壁住着的她大伯母吴氏所骗,差点儿落入开赌坊兼私窠子的吴奎之手……” “什么?”秦惠平听到这里手中端着的茶都差点儿洒了,心中阵突突急跳。 回话的小厮见状忙说:“姑娘别慌,且听小的继续说……方才说到梅儿姐姐差点儿落入吴奎之手,也是梅儿姐姐运气好,那日本县的县令公子武涛带人路过那吴奎的茶坊,听见了梅儿姐姐的呼救之声。武涛进去将梅儿姐姐救下,又将吴奎痛打顿。回头却不见了梅儿姐姐,便命人四处去寻,可没寻到。再后来赵大郎因为知道了吴氏卖梅儿姐姐的事,就拿刀杀了她,自己个儿也被抓到县衙里头判了绞刑。赵大郎的娘刘氏没几日也病死了,是由赵大郎的儿子赵旺给发送的。那日大小姐去赵家老宅,看到的那招魂幡就是赵旺的祖母刘氏的……后来小的又带人去姑娘说的那片乱坟地挖了梅儿姐姐的坟,里面根本是空棺材……还有吴奎被抓进县衙的牢里,今年大年三十死在了牢中……” “好,你这事情办得好,下去罢,会儿有赏。”秦惠平高兴道,但随后又在心中想那武涛是怎么认识赵梅儿的,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想到此,她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刚去打探了赵梅儿情况的小厮。 那小厮便答:“小的跟吴奎的姐夫卖肉的屠户谭五打听过,他说是县令公子武涛似乎将梅儿姐姐认成了别人。” “原来如此。”秦惠平恍然,不免长舒出口气。 接着又是那负责去衙门打听的管事上前向秦惠平禀告道:“姑娘,小的去衙门里打听了。当日那说什么赵梅儿被溺死的仵作是由大管家杜金宁收买的,而且从衙门里头,小的还打听到了赵大郎已经于上月按律被绞死在牢里,尸体是他儿子赵旺收埋的。那赵旺如今在街前做小贼,或者去赌场里混饭吃,家里的青砖大瓦房早就卖了,现今住着赵二郎家,也就是赵梅儿家的老宅。” “嗯,我晓得了。你退下吧。这事情你打听得清楚也有赏。”秦惠平挥手道。 随后,秦惠平让丫鬟给两人看了赏,然后让两人分头去打听赵梅儿从吴奎那里跑出去后,去了何处,让两人人在县中打听,另人去苏州,从十全街南皮巷那里查起,务必要查出赵梅儿的消息。两人随即领命而去。 等两人出去后,秦惠平想了想,让侍冬去周姨娘那里把赵桂儿叫了来。然后把她家里的事都跟她讲了。赵桂儿听了当即失声大哭起来,秦惠平劝了她会儿,便让人去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再给她几天假,让人送她回家去看看。 赵桂儿接了银子,谢过了秦惠平,便回去收拾几件衣服,由秦府的人送她回家去。 办完这些事,秦惠平长吁出口气,端起茶来喝了口,让人把张诚给找来。她现在把赵梅儿的事情弄清楚了,也可以给人家个交代了。 张诚被带到秦府二进院的大客厅来见秦惠平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家大小姐这么快就叫自己来了。这样也好,提前天带梅儿走,也就能快点救回贾秀了。 进入厅中后,张诚向秦惠平拱手见了礼,秦惠平请他坐下,然后说:“抱歉,让张叔等了天。” 张诚忙说:“姑娘客气了。我也晓得秦府的规矩,所以等等没事。” 秦惠平抿抿唇,接下去就把自己晓得的赵梅儿的事情点儿不漏的说给了张诚听,最后说:“所以,我这会儿没办法把梅儿交给你,因为我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如今我已经派出人去找她。原来我还以为她会去昆山投亲的,如今从你的话里头晓得她也不在昆山……” 张诚听完简直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赵家竟然发生了那么事情。最让人吃惊而且难过的是赵大郎杀妻且又被绞死。比起如今不知道赵梅儿下落还让他感到不可置信。但是不信显然是不可能的。怔愣了好会儿后,他终于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叹口气道:“哎,没想到我妹子以前的夫家竟然落到如此境地……可是,要是找不到梅儿,那贾秀不是就只有在牢里等死了么……” 他因为心绪起伏过大,不小心就把心里藏着的句话说出来了,而这话却是字不落的被秦惠平听到了耳中,于是便赶忙问:“张叔,方才你说什么贾秀只有在牢里等死又是怎么回事?” 张诚见这位秦家的大小姐对自己很客气不说,还对侄女儿梅儿的事很上心,便也不瞒她,将贾秀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秦惠平听,当秦惠平听到秦登堂还在打梅儿的主意时,心头骤然火起,真想设计收拾他顿。不过,后来想着秦登堂他爹好歹还是昆山县令,也不想得罪他狠了,毕竟秦家是商户人家,要做买卖,不利于树敌太。 不过,在张诚提到那宋南易要让贾维家人出千两银子才放过贾秀时,她想这忙却是能帮的。于是,接下来,秦惠平便对张诚道:“张叔,我可以派个秦家的管事跟你去昆山帮你把贾秀从牢里给救出来,那宋南易不是想要银子么,我可以替你们出。” “这……这怎么能行,千两可不是小数啊……”张诚看向秦惠平惊道。 他实在是想不到秦家大小姐居然愿意出千两银子将贾秀从昆山县衙的大牢里救出来。 秦惠平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淡淡笑道:“张叔,我和梅儿交情匪浅,她的家里人在我眼中就跟自己家里人样。所以,既然她娘如今跟贾班主成亲了,那贾秀也算是家人了。当然还有张叔你,我也把你当成家人看的。” 张诚闻言除了继续吃惊外,自然还有高兴。因为他作为个收丝贩丝的小商户,能认识秦惠平这样掌管着秦家买卖的丝绸大户,吴县巨富,对于将来的买卖来说肯定是有助益的。要是平时,想认识秦家的人还没有门路呢。 所以在秦惠平说了这样的话后,他便坦然谢了秦惠平,说托了梅儿的福,能遇到她这样愿意帮助贾秀的好人。 “那张叔,我这就叫个我跟前得力的管事来,带了银子随你去吴县,依旧由你出面去找那宋南易给他千两银子,让他撤掉对贾秀的供状,让贾秀出狱。对了,我堂哥那里你就说我不放梅儿出府,你也没办法,他听了也就只能罢手了。你跟梅儿的娘还有妹子说,我只要找到梅儿,立刻就将这消息派人告诉她们。”秦惠平最后道。 “好,就依姑娘说得办,要是有天梅儿来昆山找我们了,我们有了她的消息,也会立即来告诉姑娘。”张诚起来欠身道。 于是秦惠平随后便叫了个跟随自己办事的得力的管事来,让他去府里外账房支取三千两银子,跟随张诚去昆山相机行事。除了将贾秀从牢里救出来后,还让他将救了贾秀剩下的银子全部给张氏母女,让她们能过上不愁吃喝的富足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8 23:04:22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8 18:57:48、 两位╭(╯3╰)╮破费了,么么哒! 这月的字数有点儿,挺累的,下月想少点儿。大家留言也不积极,哎,受打击啊。嘤嘤嘤~ 第1006章 欲望文 第1007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07章 张诚于次日和秦惠平派出的管事名叫姜宜的起往昆山去。这姜宜还带了两个小厮,随着张诚起骑马往昆山赶,到晌午时分就赶到了昆山。张诚便领着几人先去饭馆里吃了饭,然后带他们到自己的家里去。打算跟贾维等人见过了,商量下,就去找宋南易谈事,争取让贾秀早些从牢里出来,早点儿回家。 不想他带着秦惠平派来的管事姜宜和两个小厮到家之时,进院子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以及自己娘子陶氏劝人的说话声。这又是出什么事了?张诚好奇地往左边妹妹和妹夫住的那间屋里去。走进屋子后,发现屋里除了贾维和张氏,还有自己娘子陶氏,以及女儿张丹霞并赵莲儿都在,屋子里的女人和女孩儿个个都在抹泪,贾维也是眼圈红红的,看得出是在极力忍耐着没有落下泪来。 陶氏正在劝着张氏,打眼见张诚在门口出现了,忙三两步过来拉他,急道:“相公,你可算回来了,这又出事了,这下,怕是秀哥儿再也出不来,而且还……还……” 张诚听陶氏这么说,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这时候跟着张诚起进来的秦惠平派来的管事姜宜和两个小厮也围了过来,张诚就又向陶氏等屋子里的人介绍说这是秦家大小姐派来的营救贾秀的人。说起梅儿的事情就比较,便请众人去宽敞些的正房里的堂屋里坐着说话。 贾维和张氏住的屋子比较小,又来了好几个客人,就坐不下,因而张诚这样提议。 于是大家伙儿就依张诚所言,到他和陶氏住的正房堂屋里坐下,陶氏又去给来客泡了茶奉上。众人坐定后,张诚便把赵梅儿的事情对张氏等人说了。听说了赵梅儿不知所踪,张氏和赵莲儿自然是着急的,不过听说秦家大小姐对赵梅儿的事情很上心,已经派人出去到处找她,并且又派了跟前得力的管事带了小厮来帮着救贾秀出来,心下也甚为安慰。 只不过张诚从张氏等人嘴中听到的事情却是让他心中沉重不已。原来他走这两日,宋南易那里却是出了事情。也就是昨日,那宋南易突发疾病,郎中没抢救过来,于昨儿晚上命呜呼了。这下宋家的人不依,去衙门里撤了告贾秀伤人的状纸,却是添上了状告贾秀伤人致死的状纸。衙门里的公人来将此事通知了贾维等人,说县太爷已经接了状子,择日就要审这案子了,让他们准备着到堂听审。 “这……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难道真是秀哥儿砸伤了宋南易,以至于宋南易回去后伤情突变所以致死?”张诚痛心道。 “他们宋家是这样说的,可是谁知道到底那宋南易有没有老病根儿,正好在秀哥儿砸伤了他的头后发作了?所以这事情就算秀哥儿冤枉也没法子辩白。”张氏抽泣着接话道。 张诚闻言沉默,屋子里的人都沉默,的确如张氏所说,贾秀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时,那跟着张诚起来的秦惠平派来的管事姜宜却开口道:“这案子其实也不定没有点儿转机,最关键的是那给宋南易瞧病的郎中,看他怎么说,要是他说宋南易有老病根儿,那贾秀也就能化险为夷,所以我们如今要打听的就是那给宋南易瞧病的郎中姓甚名谁,是昆山城里哪个医馆的郎中。只要找到了他,或者贾秀也有救。” 他这样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有拨云见日之感。但是随即张诚又皱着眉道:“可要是那郎中说宋南易的死的确是因为秀哥儿砸伤所致,那又怎么办?” 姜宜微微笑,道:“岂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我家大小姐既然叫我来使银子办事,将贾秀从牢里救出来,并叫我相机行事,那这银子花些在那替宋南易瞧病的郎中身上也是样的,只要能帮贾秀脱罪。” “若是……真能将我的儿子,从牢里救出来,我……我贾维愿今生做牛做马……报答……”贾维听完向姜宜拱手道谢道。 “贾班主,要谢也谢我家大小姐就成,我只不过是替主人办事的,不用客气。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所说不错,那我们这就派人去打听昨日去给宋南易瞧病的是哪个医馆的郎中?”姜宜回礼道。 于是接着张诚便和姜宜起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去办这事情。等到晚间回来,张诚向众人说了他们打听到的事情。原来这替宋南易瞧病的也是妙手医馆的个郎中,姓赖名霖,在医馆里头做郎中已经超过了十年。平常宋家班里头的人有什么病也是他去看的,不过,张诚等人找到他打听宋南易的伤情时,他却冷淡得很,说无可奉告。要知道的话,也要等到县太爷开堂传他去堂上作证的时候才能说。 姜宜当时就塞了十两银子给他,请他到外头的茶馆里去坐着说话。十两银子对在医馆里坐诊的郎中并不算少,往往他们给病人诊病数月也拿不到这么银子。赖霖见钱眼看,便也跟着姜宜等人出来,到外头找个人少的茶馆坐下,把他晓得的关于宋南易的死告诉了他们。 他说:“昨儿下晌我被宋家班来的人请到了他们住处去替班主宋南易瞧病,据来人说宋班主今日晌午吃饭时都好好的,可吃完饭下去,突然腹痛起来,上吐下泻,又发热,折腾了半个时辰,就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知。等我赶到的时候,宋班主已经唇色发紫,就那么暴亡了……他死了,我这郎中也就没用了,只能让县衙里的仵作来验尸了……” 张诚随即问:“赖郎中,我想问下您,您给这宋家班的人看了几年病,这宋南易可有什么老病根儿没有?” 赖霖想了想,摇头道:“那宋班主平日身体康健,也没什么大毛病,就只是胃肠不好,年半载总有几次胃疼,要找我给他瞧病,开方子治他胃疼的老毛病。可是胃疼也不至于致死啊,所以他前两日头被砸伤也有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之,这些加起来就不好说了……我也爱莫能助了……” 姜宜和张诚听了忍不住失望。这样说起来,还真要等到县太爷升堂审案的时候听了仵作验尸的死因才知道贾秀到底有没有牵扯到这人命官司里头了。 开始他们是希望能从这赖霖嘴中听到宋南易有什么致命的老病根儿的,可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得的却是有个不致命的老病根儿,这下贾秀仍然是担着莫须有的罪名。姜宜低着头,又想可否收买眼前这郎中另外说出个宋南易的可以致死的老病根儿,然后让贾秀不至于完全被那砸伤人致死的罪名坐实,否则,凭借宋家和县丞石铠的关系,恐怕贾秀就会凶吉少了。但是需要少银子来买通这赖霖呢? 姜宜在心中算了算,般的郎中年也就只能挣下个二三十两银子。基本上像这种牵涉到人命的事情,要让赖郎中做假证,没有三四百两银子是办不下来的,而且还要看这人有这胆子不。毕竟要是被查出收了银子做伪证,以后赖霖不仅再不能做郎中,还有可能被治罪流放。 而且就算赖霖做了伪证,还要看县衙的仵作怎么说,并且还要看县令采用谁的说法。说白了,要是按照眼前这事情呈现在眼前的情景看,在这案子里最关键的还是县令,只要他用了赖霖的证据,那宋南易的死就怪不到贾秀身上,他只不过以后会被轻判就会出狱。可惜啊,要是早点儿晓得宋南易的死,而宋家也不是那么快就去重新换了状子,找宋家私了是最好的,不过就是花些银子嘛,也免了这么麻烦。可是如今这人命官司的事情已经捅到县衙里,捅到了县令跟前,就算想找宋家花银子遮掩也是不行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大小姐派了自己来帮着救贾秀出狱,那就要尽全力去做,即便是有丝半点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姜宜这么想着,便在心里定下了双管齐下的计策。于是下刻便见他往赖霖跟前凑过去点压低声道:“赖郎中,想拜托你件事情,要是能成人之美,在下有大礼相送。” 赖霖其实跟着姜宜等人来,在说了关于宋南易的死因后,也想到了估计这向他打听宋南易的事情的人可能要找他帮忙做假证。毕竟他做郎中这么年,私下里也听过这种事情,只是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今日听姜宜这么说,心中跳,便面不改色道:“这位兄弟有什么所求尽管说,要是我能办的,当然愿意成人之美。要是办不到,也就爱莫能助了。” 姜宜道:“我想拜托的就是,相让你说宋南易有种致命的老病根儿,他的死是因为这老病根儿发作,而非是贾秀砸伤他的头引发的死因……” 赖霖假作慌张道:“这怎么行?我要是这样在县衙堂上做假证,与那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不符,县太爷不仅要打我板子,还要治罪,若是把我流放了,我不仅再不能当郎中,就是我家老小也得饿死。” 姜宜就晓得他要说这些话,于是便继续压低声道:“赖郎中放心,只要你帮忙,我愿意给你这个数安家,我想就算是你后半辈子不做郎中了,也够你家吃喝到老的。” 边说他边就伸出了四根手指在他眼前晃。 赖霖见状心中震,有些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四百两?” 姜宜点头,觑着他问,“如何,这个数可让你满意?我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你想清楚……” 赖霖确实被姜宜开的价码给吓到了,而且也真是动心了。四百两,这绝对是个大数目,有了这四百两,他可以不用再做郎中,整日跑东跑西,能买房买地,做个悠闲的富户绰绰有余。 不过,他也有担心,就是他做了假证后,要是被县太爷发现,打他板子治他的罪可怎么办?而且宋家和县丞石铠有关系,而石铠和恶霸敖家兄弟也有关系,这些人都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要是他们知道了他在公堂上乱做伪证,会不会丛衙门里出来就被他们打死?想到这里,他不禁缩了缩头,脑门上冒出了冷汗。但是那四百两银子对他也是个极大的诱惑,他也不想放手。这可怎么办好? 心中激烈斗争了会儿,他就把自己的担心对姜宜说了。姜宜听他如此说便晓得他已经动心了,就故作轻松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还要去找县令跟他疏通下,他十有八|九是会网开面的,所以他不会治你的罪。至于这昆山城里那些要想对你动手的人,你也不用害怕。我会叫几个人护着你,你可以带着家人去苏州或者吴县安家,只要出了昆山,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赖霖听完,心里的担心终是消散了,咬咬牙,狠狠心道:“好,那我就答应你们,我去县衙堂上做证,就说宋南易有胃肠和心痛的老毛病,反正他每次腹痛的时候,扯着五脏到处都痛的。这么来,只要我咬定他当日是心痛致死的,仵作也不能把他的心摘出来看,况且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要你们能买通县令,他用了我的说法,那贾秀就有救了。” “好,既如此,我们就说定了,这里有百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拿去,等到事情完全办妥,我再付你余下的银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收了我的银子,到时候没有按照你说得做,我也有得是手段让你以及你家人付出代价……”姜宜从袖中摸出叠银票来,从中抽|出张给了赖霖,皮笑肉不笑道。 赖霖擦了擦额头的汗,面上带着笑,接过来银票,道:“放心,我定信守诺言。这银子……那就谢兄弟了。我定会让兄弟满意的。” 收买了赖霖,等他走后,张诚便对姜宜说:“这赖郎中这里都花了四百两银子,不晓得县令那里需要花少银子?这回秦家大小姐真是破费了……” 姜宜摆摆手道:“我家姑娘不会把这点儿银子放在眼里的,只要能将贾秀救出来,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另外,明日张兄我们分头行事,你去见那县令公子,就对他说赵梅儿缓两日才来见他,我去见那县令。还有,切勿在外人跟前说起我是秦家的人,你就说,以前贾维父子有恩于我,我是个做买卖的商人,在外乡发了财回来,所以愿意出手搭救贾秀。” “可是大小姐不是叫我告诉秦登堂,说是她不放我侄女儿来么,如今怎么又这样说?”张诚有些不解得问。 姜宜答:“因为我们这会儿要收买县令,这不在大小姐先前的预料之中。先前她认为给了宋南易的银子,他撤了告贾秀的状子,贾秀就出来了。可是如今这事情横生枝节,所以这事情就有了变化。对秦登堂说的话也得改改。你想想,要是你告诉了秦登堂赵梅儿不能来了,他立即就会不再管贾秀,那样来,牢里的狱卒们就得对贾秀动手了。这不是就得让他在牢里遭罪了么?而如果对秦登堂说缓两天的话,等我去见了县令,再收买了他,他过两日开堂审案,只要判了贾秀没杀人的罪,不过判罚些银子,贾秀就能出来了,不是就能免了皮肉之苦吗?” “哎呀,姜兄真是思虑周全,让张某佩服不已。好,我就依照姜兄所交待的做。”张诚看向姜宜赞道。同时他也想到了姜宜说得他所说得他并非秦家的管事的原因。毕竟昆山的县令秦达英和秦家是亲戚。这种人命官司,要是说明了是秦家的人在帮贾秀,说不定会被宋家和石铠利用。而且还怕秦达英晓得了是秦惠平派出的人来救贾维,为了官声,说不定会“大义灭亲”呢。 其实还有点张诚不知道的是,姜宜这么做,只要秦达英受了贿赂,以后这可是他的主人,秦惠平拿捏他的个把柄。所以这算是箭双雕之计。既能救出贾秀,也能拿捏住昆山县令,几千两银子花得也物有所值。 当晚,张诚安排了姜宜到城内的间客栈住下后,自己回了住处,对众人说了救贾秀的事情有进展,让大家不要担心,余下的就没有说了。因此他也晓得,在事情没办成,贾秀没有从牢里出来之前,没必要跟众人露底,言必失这点他也很清楚。 次日,张诚早晨起来吃了饭便去县衙后街上的东角门那里让守门的衙役进去禀告秦登堂,说他从吴县回来了要见县令公子。 秦登堂那天恰巧在,听说张诚回来了,心里便想定是赵梅儿也来了。就兴冲冲地让人把张诚和赵梅儿带进来说话。自己收拾番,去见他们。 谁知道他在会客厅里见着的却是张诚,连赵梅儿的影子也没见过,不由得大怒,问张诚怎么没有把赵梅儿带来,是不是不想要贾秀的命了。 张诚就把姜宜说给他的话讲给了秦登堂听,最后说:“我侄女儿梅儿因为前几日得了风寒没有好,还在床上躺着呢。秦家大小姐就说,等她病好了就派人将她送到昆山来。而小的怕公子爷责怪怎么许久不来回信,就先回来了告诉公子爷声,怕您着急……” “原来如此。”秦登堂听完张诚所说,心里的火气才小了些。最后怏怏不乐道:“我只是望你不要哄我,要是再过三日我见不到赵梅儿,那贾秀的死活我可不管了!” 张诚忙哈腰笑道:“公子爷放心,三日后您必定能见到我侄女儿的,小的保证。” “嗯,那就好,我等着。”秦登堂说完拂袖而去。等他走出去后,张诚敛了笑,直起身子来,搓了鼻子下,眼中浮现出得色,随即也往外走。 张诚从后衙的角门出来之时,那边厢姜宜却是通过给外头衙役塞银子,再通过这衙役找到名师爷,再给这师爷塞银子,终于通过他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县衙,见到了昆山的县令秦达英。 “小的姜宜见过县令大人。”姜宜进去就躬身对着上方穿着官服的秦达英拱手揖道。 秦达英虚虚抬手,“起来吧,你坐。” 方才师爷进来给秦达英说有个叫姜宜的人为了牢里关着的个涉嫌打伤宋家班的班主宋南易,以致人家伤重而死,名叫贾秀的说情。他就已经晓得眼前这人是为何而来了。关于贾秀的这案子他也看了下状子了解了下情况,心里也大概有数。并且县丞石铠还亲自为此事来跟他说过,要他定不要轻饶了那贾秀。 石铠这人在昆山做县丞已经五六年,不像他是后调来的县令,所以县里许事他要办还得倚重这石铠。石铠最近娶了个以前在宋家班唱戏的女子做妾,他也是晓得的,并且他还知道这做妾的姓宋的女子就是这案子里头前两日暴亡的宋家班班主宋南易的妹子。本来这样桩官司,按照他跟石铠的交情来说,判这贾秀伤人致死是顺其自然的。但是跟他的师爷可是他直用着的人,这师爷带人进来见他,要不是牵涉到大笔的银子,这位他信任并用了很年的师爷是不会将人带进来的。所以,他也好奇这位求见他要为贾秀说情的名叫姜宜的人到底能出少银子救人。 想知道他出的银子能让他改判不。这案子里头有疑点,仵作验尸的尸单他也看过,这宋南易死的原因还真和头部的伤口无关。所以,他要判贾秀无罪倒也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同意了师爷的请求,让姜宜进来。 等姜宜坐下后,秦达英便将对面坐着人从上到下看了遍,见他年约三十开外,穿着华贵,副大商人的摸样。便问他做什么买卖,和他想要求情的贾秀是个什么关系。 姜宜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话对秦达英说了,最后说:“贾维父子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小人发了财,听说贾秀遭了祸,这里头有些蹊跷,所以大着胆子上衙门里来求见县令大人,想请青天大老爷给审明这案子,还贾秀这孩子清白。”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也很动听。因为他赞了秦达英是青天大老爷,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秦达英倒是听进去了,便捋须笑道:“要是贾秀真得是冤枉的,那本县定会还他清白。不过,从我目前晓得的情状看,恐怕……” “大人,小人知道您审案辛苦,所以……这是小人的心意,望您笑纳。”姜宜边谄笑着说话,边从袖中拿出个信封躬身走近秦达英的书案前,将那信封放到了他案上。 秦达英装作不经心地扫了那信封眼,只见上头写着三个字“两千两”。心中不免动,权衡番,再抬起头来看向姜宜时,脸上就带了笑说:“如此……就谢了。” 出手就两千两,果然大手笔。怪不得今早起来,后衙里的棵树上有喜鹊叫呢,原来正应着今日这财运。虽然自己判贾秀无罪,可能会让那县丞石铠不舒服,不过,如今自己手里仵作验出的尸单可是铁证,要判贾秀并非砸伤宋南易致死也是可以的。自己并没有乱判,他也说不上什么好歹。再说自己来到昆山做县令也有年了,慢慢得这县里也安插了许自己的人手,石铠对自己来说也不是非靠他不可了。为了他个人情,就失去了两千两的进项,这是不智。再说了,这么大笔银子还是他到昆山做县令后头次有人送,要是不收得话,就是太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34578934扔了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919 21:44:19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19 19:44:33 jbsp; 投掷时间:20140919 18:41:58 谢谢土豪们的爱!还有大家的留言和花花! 新字数的问题,我是尽量。要是太累了,也说不定会少点儿。但不管字数少,尽量日吧…… 第1007章 欲望文 第1808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808章 见秦达英收下了那装了两千两银票的信封,姜宜向他拱手道:“如此,小人还请县令大人早些还我恩人之子贾秀的清白,让他们父子早些团圆。” 秦达英随即答应,明日就审贾秀的案子。姜宜便谢了他,然后躬身告辞退下。等姜宜出去了,秦达英便将那信封拿过来,从中抽|出那叠银票,数了数,整整两千两不差。脸上遂浮起喜色,将这银票收起重新放入信封里头,再放到自己袖袋中…… 次日,秦达英果然升堂审理贾秀这案子,贾维等人以及宋家的人都到了县衙堂上。秦达英依次让衙役传上了郎中赖霖,以及验尸的仵作等问话。出乎郎中赖霖的意料,那仵作说出的宋南易的死因竟然和他说得样,就是宋南易有心绞痛的老毛病,那日饭后不适,先是胃痛,然后引起心痛而死,和贾秀砸伤他的头无关。 这判决出来,宋家的人自然不服,而县丞石铠也暗中不快。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因为县令秦达英拿出来的可是铁证,面对这样的证据,他们丝毫不能言。接着,秦达英又判了贾秀伤人,罚了他百两银子赔给宋家,张诚出面当堂给了宋南易的家人百两银子,也就将这官司结了。 贾秀在牢里因为秦登堂跟狱卒打了招呼并未吃亏。所以张诚等人将他接回去的时候身上竟然是点儿伤都没有。回到家里后,张诚说是秦惠平派出来的管家姜宜花了不少银子才救了他出来,他便向姜宜磕头,谢他以及秦家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姜宜便扶他起来,说:“这是我家主人吩咐的,我只不过按她吩咐办事。你不用谢我,要谢也只谢她就好。” 不过张诚却有担忧,觉得宋家虽然没有能告下贾秀,恐怕是要还要找县丞石铠,让他叫敖家兄弟来找贾家的麻烦。 姜宜听了便说:“既然这样,我就替我家主人做回主,接贾家家人去吴县安家。贾秀既然想做买卖,我们主人手中的买卖甚,你可以去学着做。另外,到了吴县,有我们姑娘照顾着,你们不用再担心被什么恶人欺负,也能安稳度日。” 他这提议正合了贾维等人的心意,便都答应了。只是赵莲儿不太愿意,因为她和贾春起开的绣房才做起来,这就要离开有些舍不得。姜宜便笑道:“若是莲儿姑娘想开绣房,去吴县也样能开的,并且还能开个大的。这些都不在话下。” 其实这只是赵莲儿明面上不愿意的原因,而私下里是因为要是离开昆山了,贾春怎么办,她如今正在卢家班里唱戏,她会不会不舍得离开昆山呢,要是这样的话,她和自己就会分开,然后两人…… 赵莲儿真不敢想这个,因为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贾春这个人,并且两人起经历过生死,又那样亲密了,她把贾春当成了要辈子在起的人,所以这会儿她很为难。 不过,她也明白舅舅张诚说的话没有错,就是要是自己家人不离开的话,很可能再遭到宋家的报复,而那恶霸敖氏兄弟也会找家人的麻烦。这次贾秀的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而且也耗费了人家秦家大小姐那么银子。这要是再出什么事,人家还能管吗?并且就算人家愿意管,可是自己个儿也过意不去啊。所以,尽管她为难,但却是明白这家人迁去吴县是稳妥的做法。而且回到了吴县,要是秦家大小姐找到了姐姐,那家人就能真正团聚了。况且吴县也算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的风土人情她都熟悉,在吴县生活也让她很习惯。 “姜叔,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就是我有个很好的闺中密友,是唱戏的,能不能你帮她也在吴县找个地方唱戏呢?”赵莲儿大着胆子恳求姜宜。 “这……我和吴县唱戏的班子并不熟,不过,或者我们府里其他的管事熟也是有的。这也不算什么问题,只要回到吴县去打听下,自然能找到的。”姜宜道。 “她的戏唱得很好,姜叔,吴县的戏班子要是听她的名字也愿意请她的。”赵莲儿忙又高兴地补上了句。 “哎呀,既然春姐姐要去,也带上我吧。你们都走了,我个人留在昆山没意思啊。”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涂珍的声音。 大家往门口看去,只见她和贾春起走了进来。赵莲儿便抢先问:“今日你们怎么有空回来。” 原来贾春自从和涂珍去了卢家班唱戏,每每要过四五天才能回来次。要是碰到忙的话,就得十天半个月。所以这会儿赵莲儿这样问。 贾春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先就恭喜贾秀得救回家,涂珍自然是直接跑到贾秀身边去,激动地上下打量他,说:“还好,还好,除了瘦了些,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贾秀也报以笑道:“亏了姜叔,亏了秦家大小姐,我这世不知该怎么报答他们呢。我想,要是我能去吴县,在秦家的店铺里学做买卖,那我定尽心尽力为秦家做辈子伙计。” 这时候涂珍便转身向姜宜蹲身礼,然后把自己的恳求也说了,就是希望姜宜也能帮她找个戏班子唱戏,她也想随着贾秀等人去吴县。 姜宜笑道:“这都是小事,贾春能去你也能去。” 最后众人便议定了明日贾维家子还有贾春和涂珍等人就随着姜宜起回吴县去,只是张氏有些为哥哥张诚担心,就是自己这家人走了,要是那敖家兄弟来找哥哥家人的麻烦可怎么办。 张诚劝她不用担心,因为毕竟他也在昆山呆了近二十年,也结交了些朋友。况且他老婆陶氏的娘家可是昆山本地人,世世代代在昆山生活。就算是无权无势,那敖家兄弟也不敢真对他们怎么样。 这样说,张氏才放了心。便和陶氏起做了桌子丰盛的饭菜,众人围坐在起吃了饭,各自回去收拾歇息。第二日,姜宜便雇了好几辆马车来,接贾维家人和贾春,涂珍等上车往吴县而去。 等他们走了,张诚回去,不想才过几日,这昆山的恶霸敖家兄弟竟然找到了张诚家闹事,用的借口是他们个朋友卖丝给张诚,被他坑了,要他拿出三百两银子来赔偿,不然的话,就要把他家给拆了。 张诚气得不行,实在是没想到那宋家竟然如此可恶,害得贾维那样,逼得人家家人不能在昆山生活下去,还让自己好不容易才聚在起的亲妹妹又跟自己分离。这会儿又让敖家兄弟来对付自己。 再说了,这敖家兄弟嘴中说得那什么卖丝给他的人他压根儿就没听过。所以肯定是不认。两边就因此起了争执,那敖家兄弟是受了县丞石铠的指使,而石铠自然是被自己那房新收的姓宋的小妾吹的枕头风给鼓动起来,又找了有昆山双虎之称的敖家兄弟去继续找贾维父子的麻烦。 不过,他们后来打听到贾维家人已经离开了昆山,再也报复不了人家,正想作罢的时候。不料姓宋的小妾不依,于是石铠便让敖家兄弟去找贾维续娶的老婆的哥哥张诚家人算帐,所以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张诚,识相得快些拿三百两银子出来赔偿,不然可不要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敖大郎撸起了袖子,凶神恶煞地对着张诚吼道。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地上门来讨什么根本就没有的银子。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条!有种你们就打死我,我就不相信这街坊邻居这么人看着,你打死了我会没有事?你们的主子县丞石铠只手能把这昆山的天给遮了?”张诚毫不示弱道。其实并不是他不怕这敖家兄弟,而是他明白怕也没有用,要是在他们面前示弱,只能被他们给欺负得厉害。 敖家兄弟倒是被张诚这句话给呛住了,毕竟此时围在张家院子外的人不少,要真是弄出人命来,仅凭个县丞石铠怕是没办法捂住的。不过,打死人不能,但打伤打残,他们还是能的,而且正是他们擅长的。 于是敖大郎随即冷笑道:“好,你小子宁愿要钱不要命,那我们兄弟就让你尝尝我们的拳头。你既然嘴硬,那就……” 话没说完,敖大郎就动上了手,对着张诚的脸狠狠拳打过去,下子就把他打倒在地,张诚嘴张,就是口血吐了出来。 “兄弟们,给我上!看这小子还嘴硬不?”敖大郎将张诚打倒后,得意地挥手道。 在他身后的众打手应声而上,眼看众人的拳脚就要齐齐落到张诚身上。陶氏还有她的双儿女吓得脸色煞白,流着泪却又不敢上前。就在张诚要被敖家兄弟暴打之时,忽然从被许街坊围着的张家院子门口挤进来几人,前面人,看起来象是个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只听他大喝声,“住手!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些泼皮无赖还有王法没?竟敢上门无故打人!” 敖家兄弟带来的打手们也都听到这声喝斥,便俱都停了手,回头来看是谁在出言阻止他们动手打张诚。 待众人回头看清楚那出言喝止他们动手的人时,敖大郎就十分傲慢地指着那男子道:“你是哪根葱,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难道没听过我们昆山双虎的名号,我看你也是皮痒,欠收拾是不是?” 不等那出言喝止他的中年男子说话,跟着那中年男子挤进来的个小厮摸样的人就厉声道:“你大胆!竟敢跟我们苏州何家的管事这样说话?” “苏州何家?没听过……”敖大郎抱臂不屑道。 “我家姑奶奶的女儿可是当家皇帝陛下亲兄弟潞王爷的王妃。我们老爷是苏州青云书院的山长,书院中的子弟不知有少在外为官,别说何家的子弟为官之人也不在少数。何家乃是江南大族,你这小小的泼皮也难怪不晓得,井中之蛙而已!”那小厮面带怒气傲然道。 他这咕噜说出的席话,不但让围观的百姓们被狠狠地震惊了把,就连敖家兄弟这被霎时震得找不着北。他们完全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帮子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看来今日的确是触了霉头了,本来打算来替县丞石铠收拾张诚家人,顺便再诈点银子的,却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大有来头的人给阻止了。现在看起来也只能暂时收手了,等这些管闲事的人走了再来继续收拾张诚。 想到此,敖大郎赶忙谄笑着向那出言喝止他们动手的中年男子拱手道:“小人们愚昧无知,有眼无珠,有得罪,还请兄台宽宥则个!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误会,我们认错了人,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挥手对身后的众人说:“兄弟们,咱们走!” 不想才走出去步,那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便冷冷开口道:“你们把人打成这样?这就跟个没事儿人样的走了?” 敖大郎闻言,眼角跳了跳,随即忙从自己的怀中摸出块银子约莫二三两的转身扔给张诚,说:“这银子就给兄弟瞧伤敷药,方才的事情是我们认错了人,对不起啦!” 张诚愤愤地看向他,将那块银子扔到地上,也不接他话,但随便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满敖家兄弟的。 “瞧,人家觉得那么点儿银子不够,怎么着你们也得给个二三百两银子赔给人家吧。”那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又淡声道,听得出来,他口气里有戏谑的意味。 “什么?只不过拳,打破了嘴,流了点儿血,怎么会要二三百两银子那么?”敖二郎听不愿意了,因此出口反驳道。 “这样,既然你们觉得银子,那就也挨上拳,就算两清了可好?”那中年男子玩味地笑道。 “行!挨拳就挨拳!”敖大郎抢先道,二三百两银子可是好大笔钱,就算他们有也不想出的。所以在何府管家说了这个话后敖大郎抢先答应。 “如此,那我就叫跟我起来的小厮打你拳算了,你呀,以后要算账也可以来找我们何府算,没必要牵连别人。”中年男子话语里带些挑衅地说道。 敖大郎给他这将,心想,能被打拳免去了二三百两银子也是赚了。自己体格这么好,别说拳,就是十拳也能挨的。只不过,今日是丢了些脸,在昆山城混了这么些年,除了开始出来混的时候跟人打架挨过打以外,这最近四五年都没有人能碰到他根汗毛的。不过,今日碰到何府的人,也算是倒霉了。 于是便上前步对那何府管事道:“冲我来,打完拳,我跟张诚之间两不相欠!” 那中年男子点头说了声“好”,随即便让身后个中等身材的小厮出来,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打敖大郎拳。那小厮抱拳应了声“是”,随即三两步走到敖大郎跟前,右手握拳向着他胸口重重地拳打去。 他这拳打下去后,只见敖大郎身形不稳,立刻就往后摔倒在地,然后只见他脸色发白,以手捂胸,张口就咳出几大口鲜血,然后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被这幕又次给震到了,谁都想不到那其貌不扬的何府小厮竟然拳可以将高大如铁塔般壮的敖大郎给打得摔倒在地昏死过去,而且看他吐出好几口血,满脸痛苦的摸样,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下,敖二郎等人开始害怕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何府的人来头大不说,里面还有练家子。刚才幸好忍了下,没跟人家动手,不然得话,到时候不但是他大哥,可能他自己和手下兄弟也会被人家打成这副摸样。 “还不快滚!滚之前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叫他老实点儿,不要再想着来对付张家。我可跟你们说了,张家跟我们何家沾亲,你们要是再得罪张家,就是得罪我们何家。要是不想乌纱不保,或者想充军流放,就尽管来。”何府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皱着眉不耐烦地冷声道。 “是,是,小人记下了。”敖二郎忙哈腰道。随后吩咐手下的兄弟抬起被打得昏死过去的敖大郎狼狈至极地快步离去。 等他们离开,在张家院子外围着的百姓们不由得爆发出阵阵叫好声,许人说真是痛快,没想到这为恶方的敖家兄弟也有今天,纷纷称赞何府的人是昆山的百姓们除了害。 张诚这时候也将嘴角的血擦干净,上前来对着进来帮他的几人道谢,说亏了他们拔刀相助,才免了他今日的祸事。随后又邀请几人进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不想那带头的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却笑着说:“你就是赵梅儿的舅舅张诚吧?我可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特意来找你的。今日好容易找到了你们。” “对呀,我就是梅儿的舅舅。我侄女儿梅儿如今在何处,哎呀,我妹子和妹夫刚才回吴县去了,要是他们如今在这里听说有了梅儿的消息,不知道欢喜呢。方才我还以为你们是从这里路过,见到敖家兄弟作恶,进来帮我打抱不平的,没想到是真来找我的。各位,快请进!”张诚高兴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请何府来的人进屋。 进到屋子里坐下后,那何府管家摸样的人自我介绍说他叫何志,是苏州何家的二管事,数月前何家的姑奶奶走之前交代了要何府派出人寻找她新收的义女赵梅儿的娘亲和妹子。他们何府派人出去找遍了吴县和苏州,这月前才找到昆山来。因为张家住得已经不是以前的老屋子,所以他们到今日才找到了张诚这里。在还没有进来之前,在外头听那些围观的百姓们说了这敖家兄弟欺负张诚的事,所以才有了后来挤进来打抱不平之举。 张诚便又把前些日子这敖家兄弟作恶打伤贾维之事,以及他们身后的主子县丞石铠帮着他们撑腰,鱼肉百姓的事情都对何志说了。 何志就说他会去见这昆山的县令次,让他好生约束手下的这县丞,还有严惩恶霸敖家兄弟,相信他去说,这县令也不敢不办。不然,要是这事情往上报到他们何府家老爷的耳中,他只需要修书封给在京里吏部做官的他的门生,那这昆山县令的乌纱帽到时候也会并不保。 张诚听了这个才真正放心和高兴起来。毕竟他这家人还要在昆山讨生活的,制住了这两个对他们家人安稳日子构成威胁的人也就是除了心头大患。 知道了如今自己侄女儿梅儿竟然成了皇亲国戚杨家的义女,这也让他唏嘘不已,不免感叹自己这因为穷困被迫卖身为奴的侄女儿总算有了好运气,这以后就是大家小姐了。而直遭受不幸的张氏母女也将终于有了好日子过,连自己这舅舅都跟着沾光了。 有了赵梅儿的消息,张诚便赶忙修书封,将自己从何志这里听到的消息详细地写了上去,托了去吴县做买卖的朋友送到秦家大小姐的府上去。并请她将这消息代为传给张氏母女听。 —— 却说姜宜带着贾维家人并贾春和涂珍到了吴县后,就先将他们安置在家自己相熟的客栈中,然后回秦府去向秦惠平禀告这次去昆山办的事情,以及自己私自做主将贾维家人等都带来了吴县之事禀告给了秦惠平听。 最后说:“姑娘,这回你给我的三千两银子,最后只剩下了三百十二两。我把这剩下的银子给张氏时,她却说什么都不要,说姑娘您已经花了太的银子,就是他们全家人起干上辈子都还不起,再也不能让姑娘花钱了。” “她太客气了。”秦惠平听完微微笑道,随后想了想说:“这样吧,既然她不要这银子,你就拿这银子去买个小院子来给他们家人住。你可以对他们说这院子是你亲戚的产业,便宜租给他们。对了,你可把赵大郎家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听?” 姜宜道:“小的说了,因此张氏才说她们不回以前那赵家的老宅,免得见了徒增伤感。再说那宅子也小,住不下这么人。” “嗯,这回的事情你办得很好。姜宜,那接下来你就去帮着张氏家人安家,再帮他们找到合适的事情干。贾秀要学做买卖,赵莲儿想要开绣房,以及贾秀和涂珍想要找戏班子唱戏你都尽量去安排。至于要用银子的地方,你尽管去账房要,我会跟账房管事打招呼的。” “是,姑娘,那小的这就退下了。” 秦惠平轻轻地挥挥手,“去罢。” 等他退下后,方喃喃自语,“梅儿,你到底在哪里?要是你回来的话,就能看到你娘和妹子,能和她们团聚了。当然,还有我们也能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 14666568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1 12:54:24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03:30:16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03:29:05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03:27:50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0 23:08:15 jbsp; 投掷时间:20140920 22:01:12 感谢土豪们的爱,么么哒! 第1808章 欲望文 第1099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099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偏插茱萸少人。” 在应天杨府后花园的八角亭中,看着满园绽放的各色菊花,赵梅儿不禁喃喃念出这么首诗来。今日是重九佳节,杨府中当家夫人何氏在府里后花园中设宴请有来往的城中各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姐们来赏花赴宴。 此时赵梅儿正和杨玉薇以及其她几位来府中赴宴赏花的几位小姐边说笑,边走入了这府中后花园地势最高的八角亭里,看着满园菊花不禁吟出了这样首才学不久的诗句。方才午宴上随兴喝了点儿茱萸酒,所以这会儿赵梅儿有点儿酒意,兴之所至,便吟出了这样首诗。 “怎么,梅儿妹妹登上这高处,看着满园菊花竟然有了思乡之情么?”杨玉薇在旁听出她声音里的低徊便这么问她。 赵梅儿微微笑,看着满园菊花并未转脸看她,轻轻道:“是啊,离开苏州也有好几个月了,到这会儿也还没接到我娘和妹妹在何处的消息呢,今日忽有所感,因此就吟了方才那首才学的诗,让玉薇姐姐和众位小姐们笑话了。” 杨玉薇便安慰她,“别着急,我娘走之前可是跟何府的管事交代了的,让他们帮着寻找你娘和妹子,想来他们也定在找,或者说不定就快找到了也为未可知。” “但愿如此。”赵梅儿有些意兴阑珊道。 “走,咱们下去瞧瞧今年府中新载的菊花新品‘绿绣’。这花可是宫里赏下来的。”杨玉薇为了让赵梅儿高兴起来,便拉起她手往八角亭西边的处花圃去。那里是杨府后花园中栽种比较珍贵的花卉的处地方。 赵梅儿便由她拉着手往那西边的花圃去,杨玉薇顺带招呼那几位相处较好的小姐们跟上。众女孩子们裙裾飘飘,如花蝴蝶般行走在花园中,欢声笑语传出去老远。 那边厢,正在处水榭中吃茶闲聊的何氏和几位应天府的官宦之家的妇人们瞧见了,就纷纷说起那里头的女孩儿谁及笄了,谁又要定亲了等语。 其中位官夫人便问何氏,“不晓得夫人的二女儿玉薇和新收的义女玉梅可曾定亲?” 她这说,其她几位有儿子的官夫人就也关心起来。因为她们也晓得何氏的二女儿杨玉薇已经及笄并且今年满了十六岁,翻年就是十七了。这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但似乎杨府还没有传出和谁家定亲的消息。毕竟如今杨家的身份不同往日,何氏的次女可是成了潞王次妃,杨家成了皇亲国戚,这要挑的女婿那可得水涨船高了。毕竟人都说嫁女要嫁高门,娶媳要娶低门。所以她们即便晓得自己家的家门和杨家不能比肩,可也关心此事。 何氏笑道:“我这两个女儿都不曾定亲呢,我跟老爷商量了,开了年就先为玉薇挑女婿。这女婿呀不求他门第高,只要有真才实学,乃是诗礼之家的孩子,相貌也配得起我家玉薇就好。并且我跟老爷说了,这孩子最好还得是我们应天本地的,因为我的大女儿已经远嫁了,所以二女儿就想给他挑个近些的女婿,这样等她嫁了人,也才能经常相见。至于我那义女玉梅,她比玉薇年纪要小岁,就得等玉薇这姐姐出嫁了,才能轮到她呢。” 这几位官夫人听,心里立时又充满了希望,各自在心中衡量自己的儿子可能配得上何氏的二女儿杨玉薇,还有那条件次等的就想自己的儿子配不上杨玉薇的话,能配上何氏的义女玉梅也是好的。不管自己的儿子能和何氏的哪个女儿结为夫妻,都算是攀上了杨家这门儿皇亲国戚。 何氏在今日这种场合放出话去,也是经过跟丈夫杨正明商量后才这么说的。之前他们为了二女儿玉薇是挑高门大族远嫁还是就在应天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人有过番争论。最后何氏说家里已经出了个王妃,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又嫁个高门,然后远远地离开自己,想见面也不容易,所以这回还是为杨玉薇挑个近些的女婿好。 杨正明其实开始打算的还是希望自己的二女儿能够嫁个京里的高门大族,那样杨家的政治根基才会稳。不过,在听了何氏的话后,心软了下,也就勉强答应她了。但是,他却说了,要是玉薇嫁了应天本地的人家,那新收的义女玉梅最好能嫁给他挑上的高门大族,这样才能对杨氏族有利。何氏便也同意了杨正明的话,毕竟她心中还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杨玉薇看得重的。至于新收的义女赵梅儿,她觉得凭她那样的苦出身,能利用杨家的名声和关系嫁个高门大族的子弟,已经算是她的运气了。她应该感谢他们给她挑了这么个女婿,将来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这是作为个女人最好的归宿。 这些来赴宴的官夫人们听何氏这样说,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打算回去就叫媒人来提亲,不管成不成,这个热闹是要凑的。 说起凑热闹,不得不说下苏州知府马氏给她大哥马平山写的信,让他等何氏带着亲女儿玉薇和新收的义女玉梅回应天去,就为她侄儿去年才中举的马忠求娶那新收的十分美貌的义女。他大哥接到她的信后,果然等何氏等人回来,立即就委托了官媒人上杨府去为自己儿子向何氏新收的义女提亲。不过,因为马家的门第稍微低了些,况且也不是什么诗礼大族,而且杨正明对自己这两个女儿的婚事有深的考虑,所以就婉拒了马家的提亲,只用了还想留两个女儿两年打发了上门提亲的官媒人。 当日杨府的重九宴结束后,这些官夫人就各自忙活开了。于是便有官媒人陆续上门儿来向杨家提亲,求娶杨玉薇。这事情没过几日就也传到了杨玉薇耳中,她听了不免心中愁闷,可她也不敢去找她爹娘说她不想出嫁,毕竟过了年她就十七了,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前两年还能以年纪小拖拖,可这大了却是不行了。自从赵梅儿成为她的妹妹以来,她渐渐就把对以前玉茴的感情移到了她身上。听说自己的亲事被提上了日程,心中是越发舍不得赵梅儿了。但是类似于对妹妹玉茴的那种感情她又是说不出口的。 心里搁着事,平日不喝酒的她也难免借酒浇愁了。这晚,饭后,赵梅儿没事便去杨玉薇房里说话,进到她房里才发现屋子里有酒气,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因为平常杨玉薇这屋子里溢出的都是书香和墨香,象这种酒味儿她还是头次闻到。便径直走了进去,见杨玉薇呆坐在窗前,平常摆放纸笔的书案上却是摆着个甜白瓷的酒壶,而她手里正端着个酒杯,杯里的酒已经被喝干,只见她黛眉深锁,脸色绯红,似乎已经有了醉意然而心中有烦忧之事。 “玉薇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平白无故地怎么喝上了酒,又没有菜,这可是要伤身的。”赵梅儿见状便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 她的来到让喝得有点儿醉的杨玉薇回过神来,看向赵梅儿苦涩地笑,含糊道:“梅儿,你来了?” “玉薇姐,你吃饭没?这要是没吃饭,就这么喝可不行。”边这么说着,赵梅儿边招呼守在屋角的侍候杨玉薇的丫鬟过来,问她们怎么不给她端饭送菜来。 不等那侍候杨玉薇的丫鬟开口,杨玉薇便说:“是我不叫她们送的……我,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没胃口?不想吃?”赵梅儿狐惑地上下打量杨玉薇遍,又问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请个郎中来瞧瞧吧?” 杨玉薇苦笑,随即吩咐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都出去,才拉赵梅儿的手,让她坐下,倒了杯酒给她,说:“梅儿妹妹……我身子没什么毛病,只是心里不痛快。你来得正好,不……不如陪我喝杯……” 面说面就将手边的那甜白瓷壶拿起就给自己的那酒杯里倒满了酒,然后将那杯酒推给了赵梅儿。 “玉薇姐,你喝醉了……我,我不善饮酒啊……”赵梅儿忙推辞。 将赵梅儿不喝,杨玉薇赧然笑了下道:“好,你不喝,我喝。” 说完,竟然将推到赵梅儿跟前的那杯酒拿过来端起饮而尽,然后再斟再饮,如是者三。赵梅儿被她如此喝急酒给惊到了,见她连喝几杯后忙使劲儿把她的手按住,叫她别喝了。这时候杨玉薇已经醉得倒伏在了书案上,嘴里喃喃得说着什么,说着说着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玉薇姐,你,你这是怎么了?”赵梅儿见她哭,心里也慌了,就忙凑上去推她肩膀关切地问。 杨玉薇迷迷糊糊地念着“梅儿……玉茴……” 紧闭着的眼有汹涌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滴落在花梨木的书案上蜿蜒流淌…… 杨玉茴的事情赵梅儿也是知道的,所以听她嘴里念出这么个名字并不吃惊。只是她有点儿迷糊为什么杨玉薇会因为自己还有那已然逝去的玉茴哭。但看她这样流泪,自然是理解成了杨玉薇心中直牵挂着那个早逝的妹妹,今日想起来才会喝酒伤心哭泣呢。 于是她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劝杨玉薇,“玉薇姐,别哭了,玉茴虽然已经去了,但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妹妹吗?” 杨玉薇闭着眼继续念叨,“妹妹,妹妹……梅儿,我好舍不得……” 赵梅儿奇怪,也想开解她,便说:“玉薇姐,你有不痛快的事就说出来好不,说出来就能好些了。” 也许是喝了酒,杨玉薇比平时要胆大,再说了心里也很难过,因为要是定了亲了,以后就不能和赵梅儿再以姐妹相称厮守了。于是便睁开眼,伸出只手去紧紧去抓住赵梅儿的只手哽咽道:“梅儿妹妹,我……我爹娘已经在和别人议我的亲事了。要是成了……我就要离开你了,我舍不得……” “原来是为了这个。”赵梅儿闻言恍然,不过她理解的姐妹之情和杨玉薇的是完全不样的,遂接着说:“我听说母亲和父亲要为你选个应天的诗礼之家的男子做女婿呢。那样就算你出嫁了,那我们也能常相见的。所以,玉薇姐你不用伤心。” “可我……可我不想成亲啊,不想和男子成亲。因为,因为我喜欢得是妹妹……梅儿……我喜欢你……”杨玉薇趁着酒意上头,大着胆子把自己心中藏了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下,赵梅儿再糊涂也听懂了。毕竟在这之前她和秦惠平有这样的女子喜欢女子的感情存在,所以这会儿她理解起来点儿也不难,不会像喜欢男子的女子那样还会曲解成别的意思。 被扎扎实实地惊到后,赵梅儿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时候她才开始去回想自从初初见到杨玉薇开始,两人之间的点滴相处的情景。有许时候,杨玉薇对她都是极其体贴和温柔的,并且和她说话之时,凝望着她时也常常是含情脉脉的。两人之间平常也很亲密,杨玉薇甚至常常拥着她走路说话,真是比亲姐妹还亲厚。 “这……”赵梅儿抿着春,蹙起了禾眉。这样的感情她不会觉得有违背常理,只不过还是吃惊怎么会再次遇到。以前有个秦惠平让她接受了女子之间的爱,如今又遇到个喜欢自己的杨玉薇,她真要怀疑自己这辈子是只能跟女子结缘了。她赵梅儿能相伴生的人必定是个女子。 但是这份感情她却是不能接受的,虽然她对秦惠平的那份儿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淡了很。但是对于杨玉薇,她完全没有点儿类似于对秦惠平的那种感觉。 咬了咬唇,赵梅儿只能说:“玉薇姐……你喝醉了,别说了,我叫人进来服侍你洗漱了,你早些歇着罢。” “梅儿,我没醉……真没醉。我这会儿心里明白得很。我想到要和你分开,心……心里不知道难受。你定会笑我,笑我居然想和女子在起。以前是想和玉茴,现在是想和你……”杨玉薇只手撑着书案,只手紧握着赵梅儿的手又笑又哭地坐了起来,直直地看向她道。 这样内心的矛盾,这样求而不得的痛苦她也曾经承受过。所以这会儿听杨玉薇哭诉,她觉得自己真得能感同身受。 便赶忙安慰她道:“玉薇姐,我,我没有笑话你……我明白,我都明白……” “你明白?梅儿妹妹,你真得明白?”杨玉薇抓握着赵梅儿的手蓦然大力了些,听得出她的悲声里带了惊喜,就像是在沙漠里孤独走了许久的旅人突然遇到了另人,遇到了同类。 赵梅儿点头,也有些激动道:“我真明白。而且……我……” 她想说其实她也喜欢过个女子,当然理解杨玉薇。不过,这是内心的心结和秘密,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杨玉薇因为醉着,倒是没有很仔细去推敲赵梅儿话里头的意思,但是即便这样,她也因为赵梅儿的明白和理解感到了欣喜。心里便进步渴求,要是赵梅儿能接受自己的话,她愿意为了她拒亲,愿意为了她重新绸缪以后的生活。 很自然地她接下来问赵梅儿,“梅儿妹妹,那你跟我说,你对我……可曾有喜欢的意思?” 说出这句话,本来因为酒意而酡红的脸是加深了红色,她忐忑,害怕,羞涩,然而又隐隐地期望。 赵梅儿看眼前这人,她清丽淡雅,此时白皙的脸带了酡红色,眼眸含情,唇红齿白,自有动人心魄的美。她眼里和脸上显出的神色自己都能看出。不过,很可惜,这样美丽而温柔的人,如此深情的凝睇,竟然不能让她的心湖泛起点儿涟漪。和以前初见秦惠平时不同,那时候只是见第眼那个人,她就无可抑制地迷上了她,颗心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曾经她为自己无法彻底忘记秦惠平而苦恼,也曾经期盼有另个人走进她心中,然后取代她,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但是当真得有个人走到自己身边,也同样容貌出色,对她情深款款时,她发现自己心如止水,并不动心。以前她和秦惠平两个人就如同鱼和水样不可分,异常融洽。可此时她却觉得杨玉薇是水边的株美丽的花草,自己这鱼儿和她唯有隔水相望,她欣赏那花草的美丽,但是却不可能上岸和她相伴…… 勾唇笑了笑,赵梅儿回答她,“玉薇姐,我也喜欢你,不过是,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和你不样。” 杨玉薇在听了赵梅儿的话后,原本酡红的脸渐渐的那红色淡下去,淡下去……眼中似火焰般燃烧的灼灼的眼神也渐渐熄灭,最后变成了汪漆黑的深潭,就连握着赵梅儿的手,那温度也渐渐冷了,手也颓然地松开,滑了下去,万分沮丧道:“就知道,是这样……哎……我还以为你明白,是和我样。原来是这样明白的。” 赵梅儿想着杨玉薇对自己都敞开了心扉,自己也该以诚相待。想了想便对她说:“玉薇姐,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杨玉薇此时酒也醒了些,便转眼看着赵梅儿等她往下说。于是赵梅儿便把自己和秦惠平的故事讲给了她听,最后说:“这就是我方才说我能明白你的原因……其实我们是样的……” 赵梅儿的这番话倒是让杨玉薇大吃惊,她没想到当时赵梅儿在寒山寺那里的运河边是因为个女子求死。而那女子无情地背叛了她。 “那位大户家的小姐好生无情,既然和你私定终身了,怎么又能再去嫁给别人?害得你这样!” 杨玉薇听完倒顾不得自己自伤自怜了,反倒是为赵梅儿打起抱不平来,续又说:“梅儿妹妹,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找人去寻她的麻烦,为你出气。” 原来赵梅儿跟杨玉薇说这事情的时候,是隐去了秦惠平的姓名的,所以杨玉薇才有这话。 “玉薇姐,都过去了。我……我早已经不恨她了,你瞧我方才提起她不也是十分平静么?就像是说别人的故事样。”赵梅儿淡淡道。 “真是可惜,我不是她,不能找到个对我情深意重的意中人,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跟她终生厮守,相伴到老……不过,梅儿妹妹,要是你不嫌弃我。我愿意和你继续做姐妹,要是有天你愿意和我起了,我愿意好好陪着你,照顾你到老。” 看着杨玉薇带着期望看向自己的眼神,赵梅儿抿了抿唇说:“可是玉薇姐,你要这么做,你爹娘是定不会同意的。而我,真是把你当姐姐看的,至少这会儿是。别的,并没有什么想法。” 其实赵梅儿还想说,像杨玉薇这样的大家小姐不容易像小门小户的女子那样,可以喜欢上个女子也可能和她相伴到老。两人可以做买卖,种田讨生活,隐于市井或者隐于乡间过些粗茶淡饭的日子。杨玉薇要拒亲的话,半是会失败告终,她要跑出去,家里人定会把她抓回来。与其这样闹,还不如听爹娘的话,找个门当户对温润如玉的男子相伴生。 这就是因为有了身份,不能随便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原因。 杨玉薇也听出来赵梅儿这是委婉的拒绝她了。心里真怪赵梅儿残忍,竟然连丝希望也不给她。可是自己想想,似乎也能明白赵梅儿为何会这样说。 哎,或者这就是命吧,先有玉茴,后有梅儿,终究有缘无分的。 长叹了口气,杨玉薇心中的那份儿热切和冲动渐渐退去。她想到自己的爹娘,姐姐和哥嫂,以及侄儿侄女,甚至杨家的族人。终于明白自己朦胧的对女子的喜欢,以及想要和女子相伴终生的想法,对于她这样出声于金陵望族的大家小姐来说,始终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而已。 在心里痛痛苦低徊了好会儿,她终于深吸口气,收拾起心情对赵梅儿道:“梅儿,我明白了。你回去罢。今晚谢你来陪我说了这些话,替我解了心结。不管怎么说,我们遇到就是有缘。这辈子我和你可以做世的姐妹,像你认为的那样。我会当个好姐姐的,不管任何时候,你有任何话都可以对我说,任何难处都可以找我。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我爹娘既然在替我选人了。那么至明年或者后年,他们可能也会为你选人。你该如何拒绝?你想好了么?” /li 作者有话要说:谢: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1 23:02:03 土豆粉号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1 21:50:57 jbsp; 投掷时间:20140921 20:09:52 ╭(╯3╰)╮们破费了,么么哒! 第1099章 欲望文 第1100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00章 杨玉薇这句话倒是把赵梅儿给问住了,之前她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啊,先前她因为失去了秦惠平而绝望伤痛下想寻死,后来被杨玉薇救了又想出家为尼,结果虚云师太说她未能放下前情,让她从尼庵里回来,认了何氏做义母,成为杨家的三小姐。回到俗世之中,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子自然很快就要像别的女子样定亲成亲的。但是,她就算已经对秦惠平的感情越来越淡了,但到底是没有忘记她呀。而且,她觉得自己即便完全忘记了秦惠平,也不能和什么男子定亲。已经尝过和女子欢|好,那样刻骨的迷醉,是毒药,已经浸入她四肢百骸,她觉得这辈子是不能和男子成亲过日子了。 所以此刻听了杨玉薇的问话,她想了想回答道:“我会去和义母说,我以前和人有过私情,已非处子之身,恐怕不适宜和什么男子婚配。我可以做她的女儿在她跟前侍奉,又或者我娘和妹子有消息了,我离府去和她们团聚。总之,我辈子都谢谢你和她,以及整个杨家人对我的好。” “嗯,你早点儿跟我娘说了也好,免得她到时候给你安排什么亲事,你又不愿意,到时候弄得彼此心里不快。”杨玉薇赞同道。 “好,那我明日就去跟义母说。”赵梅儿点头。 次日,她早起来去何氏屋子里请安时,果然就把昨日跟杨玉薇说得话对她说了。何氏是真没想到赵梅儿不是在室的女子了,这样来的话,就不好给她定什么高门大户的子弟做女婿了。因为没有哪个高门大户的子弟会娶个失去贞操的女子为妻,并且就算是做填房也不能,而且这么着,她和老爷预先的设想就要落空了。这不禁让她有些失望,以前是喜欢赵梅儿像自己早逝的收养的女儿玉茴,收了她做义女,二是想着她做了自己的义女,也可以为杨家与高门大户联姻起作用。现在看来原先想着的起第二点作用是不可能了。并且因为赵梅儿不能和老爷心目中选择的高门大户子弟联姻,那自己的二女儿玉薇的亲事会不会因此而有所变动,她心里也拿不准。 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老爷能让二女儿就在江南大族,特别是金陵望族里面为杨玉薇选择个女婿的。 “梅儿,你既然是这样个情况,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实话告诉你,本来我和老爷都已经商量着来年为你在京城的高门大族里为你选个好女婿的,还亏你早跟我讲了这些事情。不然,真要定了亲……哎,也是你没福……那你的亲事就缓缓再说吧。还有,你娘和妹子那里有了消息,你想去看她们也成,想和她们在起过日子也成。只是,别忘了我到底和你母女场,你得空了也来瞧瞧我。”杨氏叹气道。 赵梅儿闻言立即松了口气,赶忙起来欠身向着何氏道:“女儿谢母亲体恤成全。” “嗯,起来罢,只是,我想有合适的人我还是要给你留意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还是早些放下,这女儿家耽搁不起啊,还是找个合适的人过日子是正途。”何氏虚虚扶手道。 “母亲说得是,女儿记下了。”赵梅儿垂眸恭敬地说。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杨玉薇也来了,母女三人就在起说笑,到晌午吃了饭,各自回屋。当晚,杨正明散衙回府,何氏就把今日赵梅儿对她说的话对杨正明说了。自然杨正明也很失望,于是便考虑是不是把杨玉薇的选婿要求给改下。最后何氏说既然已经放出话去了,这也不能改了,只是考虑着选个族里有在京城为高官的人家的子弟就行了,也算是间接地照顾了杨家的利益。杨正明觉得何氏也说得在理,便也同意了。 重九节过去后没几日,这日赵梅儿正在杨玉薇那里和她起,向她请教句佛经。就听到丫鬟冬青进来向她禀告说:“姑娘,二门上的小厮传进话来说,有位从吴县来的姓秦的姑娘前来求见您。” “吴县……秦……”听清楚冬青的话后,本来还十分闲适手拿卷佛经的赵梅儿只觉心被猛地扯,如针刺心的股锐痛即时在心上绽开,有霎时她只觉得脑子里片空白,手上拿的那卷佛经不知不觉就掉落到了桌上。 怔愣了好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自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脑子里空白片后,这时候她又心乱如麻。从吴县来的姓秦的女子除了秦惠平不会有别人,她敢肯定。不过,为什么她都成亲了,隔了大半年,竟然又想到了来找自己呢?况且还能找到应天杨府来。难道她和那位什么周知府的公子分开了,这才又想起了自己,跑来想挽两人之间的感情么?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见她么?赵梅儿咬了药唇,心里好生矛盾。按理说,她做出了那样背板自己和伤害自己的事,自己是不该原谅她的。本来以为自己对她那个人的印象和感情都渐渐淡了,而自己也要恢复平静了。但这会儿听说秦惠平来了,她还是揪心,还想见她,想听她解释为什么要违背两人之间曾经起许下的誓言,去跟男人成亲。 她在这里面现吃惊和为难的神色,让旁的杨玉薇立即想起赵梅儿曾经说过的那背叛和伤害她的什么商家大户的女儿。 “梅儿妹妹,是那人来找你了么?”杨玉薇带些酸意和怒气地说。就算赵梅儿拒绝了她,但这时候听到那和赵梅儿私定终身的女子竟然找到了杨府上,大概还想继续纠缠赵梅儿,她心里就不自觉地吃味儿了。 赵梅儿有些慌乱地点点头,道:“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她也姓秦,住在吴县……” “这人还真无耻,她不都已经成亲了么?为什么还要来找你?”杨玉薇蹙起黛眉道,听得出来声音里带了些火气。 “我,我也不知道啊。”赵梅儿小声道,“要不,我去瞧瞧……” 说完,正想对冬青说前面带路的。不料杨玉薇却伸手拉住她说:“这种人,你要是去见她不定又心软,被她纠缠上了。你想想,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害得你差点儿……哎,不说了,想起这个我就为你不值。如今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见她了,真是太便宜她了。你在这里等着,待我去见她,看她到底要跟你再讲些什么鬼话来骗你!” 说完,也不等赵梅儿说话,便板着脸吩咐冬青,“前面引路,让我去见见这姓秦的。” “哎,玉薇姐……”赵梅儿不及拉她,就见她已经面罩寒霜大步离去了。赵梅儿不免在屋子里犯难,觉得杨玉薇说得也在理,要是那么容易见那个骗她骗得好苦的人,自己也太掉价了,就像那些市井妇人常说得某女人犯贱。又想起她令自己伤心绝望的日子,真想狠狠地捶打她顿才出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听到她来找自己,心里又如蚂蚁爬样,心痒想见她,毕竟她是自己真正动心并且深深爱过的人。就这么左右为难,赵梅儿在屋子里转起了圈。这让伺候她的另个丫鬟冬雪看不过了,虽然她并不晓得这吴县来的姓秦的女子来求见她服侍的小姐到底是为什么。不过看赵梅儿这会儿跟个热锅上的蚂蚁样,她便也隐约猜到这人估计和自己服侍的杨府三小姐有交情,便开口道:“姑娘,奴婢瞧你坐立难安的,不如去见那姓秦的女子吧。毕竟从苏州吴县到应天这么远的路呢,来趟不容易。” 冬雪这劝,到底让赵梅儿心又软了。曾经她是舍不得她受点儿苦,受点儿累的。如今她来应天应该是吃了些奔波之苦的。哎,想起这个,她便想不管如何还是去见见她,听她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就当是和她最后说回话吧。曾经两人深爱,直到她成亲也没见上她次,这会儿既然来了,就把有些话说开好了,好聚好散…… 这么想着,赵梅儿咬唇对冬雪说:“带我去府中会客的二进院,我去见见她。” “是,姑娘,这就对了,见见也不会少块肉的,奴婢瞧您跟热锅上的蚂蚁样转得人眼晕呢……”冬雪边笑着说话,边去打起屋子门口的帘子,请赵梅儿出去。 —— 杨府二进院的间不大的会客厅中。秦惠平坐在张圈椅上,不时往厅门那里张望,心中难掩激动之情。杨府中丫鬟送来的茶她口没喝,两只手紧紧握着圈椅的扶手,她很紧张,心咚咚地跳着,眼巴巴地等着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是三日前接到了张诚的信,然后从信中知道了赵梅儿的下落的。自打知道赵梅儿下落的那刻起,她便立即吩咐了人备车,然后将府中管事叫到跟前来,吩咐了她走以后要办的事情后,又说她要去应天耽搁几天,让他们把自己吩咐的事情办好,等着她回来。 她又特意嘱咐了姜宜,让他转告张氏等人赵梅儿的下落,并说她这就去应天接赵梅儿回来,让他们安心等待。 路上,她坐在马车里,让车夫日夜兼程,沿途换马,就这么心绪激动着,连囫囵觉也没睡过个就到了应天。打听到了杨府的位置,便立即赶了来,在门上告诉了杨府的小厮求见赵梅儿。 那小厮进去禀告后,不会儿又出来个杨府的管事将她带了进去,安排到府中二进院的个小客厅等着。 不过相比于她激动无比的心情,她还有层担心,就是要是赵梅儿见到她后,会不会嫌弃她,因为她现在破了相,毁了容,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明艳的容颜,她会不会因此而再不喜欢她。要是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定会伤痛无比。那时候想着赵梅儿已经离自己而去了,她才那样决绝地破了相,决定为自己深爱的人孤独终身。可是现在知道了赵梅儿没死,那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太傻了么?但当时遇到周松,她除了那么做也无法摆脱他,或者这就是命? 要是赵梅儿真嫌弃自己了,那自己也不会强迫她,她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让她跟别人去吧。只是自己要告诉她,自己直不曾对不起她,心里直有的也只有她。 就在秦惠平心绪纷乱,隐隐提心吊胆的时候,小客厅的步步高升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门口光线亮,有位女子走了进来。 “梅儿!”秦惠平难掩激动地立即喊出声,随即从圈椅上弹了起来。 不过下刻,等她看清楚进来的这女子时,却立刻呆住了,笑容僵在了脸上,看向那容貌清雅,衣饰华贵的陌生女子问:“你是谁?梅儿呢?” 杨玉薇阵风似地走进了二进院小客厅,等到门边的丫鬟替她掀开帘子,直直走进去,看到秦惠平时,见到是位看起来风尘仆仆,而又容貌丑陋的年轻女子。之所以说她容貌丑陋,是在她白皙的脸上竟然有道疤痕从额头斜划到另边的脸颊。或者从她五官和脸形来看,她以前也称得上貌美,但是很人,包括杨玉薇在内在初初看到这张脸时,都会只看那道破相的伤疤,然后心中生起厌恶之心,不会再有兴趣去打量她第二眼。 此时的杨玉薇在看到秦惠平第眼后,就是这样,将视线调转开,她径直走到秦惠平对面的张圈椅上坐下,并未回答秦惠平的问题,而是带着不屑和讨厌的神色说:“你就是那姓秦的从吴县来找梅儿妹妹的不要脸的女人?” 秦惠平倒是没想到这位走进来见自己,看着十分清雅斯文的女子,开口就骂自己不要脸。并且连她是谁都没说就这么骂自己,她到底凭什么可以这么骂人? 于是接下来秦惠平也没好气地看向杨玉薇道:“你到底是谁?我想见的是赵梅儿,你跑来做什么?况且我也不认识你,你凭什么骂我不要脸?” 杨玉薇冷哼声道:“你的事情,梅儿妹妹都对我说过。所以,你不要在这里装无辜。骂你不要脸还是轻的,要我说你这种玩恩负义,玩弄了梅儿妹妹,最后又弃她如敝履,跑去跟什么知府公子成亲,害得她差点儿投水而死的女人就该让老天爷收了你,免得你再祸害别人。你说你既然都跟男子成亲了,这又跑来纠缠梅儿妹妹做什么?她如今好不容易忘了你,开始好好地过日子了,你又来找她,你这样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难道就没有觉得点儿羞耻么?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没心肝,没脸没皮的人!我真为梅儿妹妹不值,她竟然看上你这么样个相貌的人,到头来付出片真心却被你欺骗抛弃……” 秦惠平被她这席话给实实在在地震了下,因为这里头说到了赵梅儿真得投了水,不过应该是被救了,没出事。心里霎时无比心痛,又后怕。对于杨玉薇辱骂自己的话倒是不介意了。因为她听得出眼前这个女子是为赵梅儿抱不平,随便是谁,要是在误认为自己喜欢的人和什么知府公子成亲,两人又曾经私定终身,山盟海誓过,最后面对这样个结果都会伤心欲绝的。所以,她能理解这里面的痛苦和愤恨。梅儿大概也是这样认为自己背叛了她,才会不愿意出来见自己,而是另外叫了人来吧。 但是自己这趟来就是为了见到她,向她解释,祈求她原谅自己没有好好绸缪,没有好好的守着她,才造成了后面许的不幸。要是见不着她,那还怎么恳求她的原谅。 抿了抿唇,秦惠平立即说:“这位姑娘,虽然你没告诉我你是谁,但我想你这样为梅儿出头,应该也是关心她,对她好的人。而她也信任你,把我和她的事情都告诉了你。那么前面的事情我也不说了,只说下这我和什么知府公子成亲这件事。这件事纯粹是无中生有,那是我爹娘为了阻止我和她在起,而故意骗她的。事实上,苏州知府家的周三公子已经早和我退了亲。这件事情你要是不信的话,派人出去打听也可以打听到的。所以,我并没有背叛梅儿,因此就谈不上背叛。至于抛弃,是谈不上了,因为我的心里从开始见到她,到现在,唯深深喜欢的只有她个人。我和她之间存在许误会,这是我们分离了这么久的原因。但是,现在我找到她了,我就要向她说明,希望她可以原谅我,跟我回去。” 杨玉薇听后狐疑地看了秦惠平眼,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不过,见她说这话时,语调平静,两眼丝毫不见闪烁,看起来点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真得如你所说?你没有骗我?”杨玉薇不太相信道。 “我为什么要骗你?没有必要。所以,我只想见梅儿,向她亲自说明。我想她听了我的话,定会释怀的。”秦惠平坦然道。 “这些话,我想我可以带给梅儿。至于她原谅你不,或者想和你起再续前缘不,这我要问过了她才知道。毕竟你们之间经过了这许事情,或许她对你的情再也和从前不样了也是可能……对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梅儿新认的义母的二女儿,我叫杨玉薇,如今是她的姐姐。所以为了她好,我代她出来见你。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回去把你的话转告给她。”杨玉薇语气和缓了些,起来往外走。 不过,等她走到小客厅的门口时,正欲掀开帘子,帘子却被人从外面掀开了,只听人哽咽道:“玉薇姐……你不用再传话给我了,我……我都听到了……” “梅儿?”杨玉薇迎头撞上了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里的赵梅儿,不由得惊道。 “梅儿!”秦惠平听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激动万分地喊出声,随即往前紧走几步,眼睛牢牢地锁定了那个走进屋子里刻骨铭心的人。两人已经近年没见了,她比当初两人分离之时看起来长高了些,容颜加清丽娇美,只是眉眼里了沉静和忧郁,此时她的美眸隐约闪烁晶莹,秦惠平的眼眸中也浮上了雾色。 她向她伸出手,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抖着。仿若两人跨越了万水千山,又或者是午夜梦回,那梦中人终于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人躺在了自己枕畔,可以被触碰,可以被拥抱。还觉得是经历了世轮回后,再和那三生石上之人重逢。她想牵着她的手,从今后再也不松开。 赵梅儿死死地咬住唇,泪水已经不自觉地从她眼角滑落。当她在小客厅的门口隔着帘子完完全全地听完秦惠平的话后,那似是死水的心湖就已经开始涌起了狂涛怒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对不起自己,原来自己只是被秦老爷和夫人杜氏欺骗了,她根本就没有和什么周知府的公子成亲,她还是深深爱着自己的,这不,她不是来找自己了吗? 在她心中,也和秦惠平样的感觉,就是觉得两个人似乎人从青冥之上,人从九渊之下,人从生,人从死,本以为今生再不相见,本以为今生已经错过,可是却再次重逢了。她深爱的人从来没有背叛她,从来没有舍弃她,还有比这样的心心相印让人欣喜若狂吗?那些悲痛欲绝的日子,那些痛彻心扉,那些绝望只不过是为了增加两人再次重逢的喜悦。那些曾经为彼此受的罪和吃的苦也不过是为了今日的甜,加甜…… 只是她在外面听到杨玉薇讥讽秦惠平的容貌时,心里有不解,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所以在流着泪进小客厅后,猛地看见秦惠平的脸还是被惊到了。在短暂的吃惊之后,立刻她的心就痛起来,顾不得矜持,便飞奔向那个向她颤抖着伸出双手的人。 下子扑进她怀里,她泪水汹涌,抬手就去抚摸她的脸,哽咽着急切地问:“惠平,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秦惠平却侧脸微微躲避她的手,似乎有些害怕她的触碰,脸上也是十分紧张的神情。可是她的双手却是紧紧地环住怀里的这个人。无论如何,就算是赵梅儿嫌弃她的容貌了,她也想厚着脸皮抱着她会儿。天知道,怀里这个人她再次抱着时,心和魂都在万分狂喜地颤栗。 “你……你是不是嫌弃我这样了?梅儿,我……我这样子配不上你了……”她怯怯地嗫嚅道。 看她这样紧张和害怕的样子,赵梅儿的心痛,她就算不算聪明,也会想到定是两个人分开后,秦惠平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她的脸才会这样。虽然她无数次梦里梦到秦惠平时,都见到的是她在花树下笑着的明艳的脸,虽然开始喜欢的她也是因为她美貌明媚。可是这会儿她没了美貌,相反却让她的心加激烈地为她跳动,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爱和怜惜。 于是赵梅儿哭着分辩,“什么嫌弃?你真傻。惠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可如今你来了,真好,真好……” /li 作者有话要说:谢: 离弦闻声澈扔了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40923 00:48:49 520宝妮扔了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922 21:09:51 jbsp; 投掷时间:20140922 19:48:26 谢谢土豪们的支持和爱。 哎,这章再次洒泪…… 第1100章 欲望文 第111第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1第章 “我也是,我也是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可,老天爷到底怜悯我们,让我们又在起了……” 秦惠平听赵梅儿这么说,总算放下了心,流着泪望着赵梅儿笑道。 两人彼此相拥着,泪眼相对,脸上尽是喜悦的笑容。这让在小客厅门口亲眼目睹她们重逢的杨玉薇心中也升起丝感动,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的,可又见两人如此亲密和甜蜜,就觉得自己说什么话都是余,而且会破坏两人之间这重逢时的欣喜,遂默默地转身出去,领着外头的丫鬟离开。 小客厅里,赵梅儿和秦惠平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将分别这年中各自遇到的事情都说给对方听,中间数次为对方落泪。特别是秦惠平说到她为了拒婚而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脸时,赵梅儿是哭得稀里哗啦,倒让秦惠平手忙脚乱,说都过去了,她没事,现在不是好了吗,劝她不要哭了…… 赵梅儿好不容易止住哭道:“惠平,咱们回去后,我定要为你找天底下最好的郎中给你治这伤疤。” “你是嫌弃我这伤疤么?我不好看了,娘子不喜欢了……”秦惠平替她拭泪开玩笑道,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极正经。 赵梅儿听忙说:“没有,我是心疼你啊。早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秦惠平见她着急了,就脸上重新带了笑道:“好了,我相信了。方才我不过逗你着玩来着。对了,咱们也在这里说了怕是不止个时辰的话了,我问你,你想什么时候跟走呢?你娘和妹子肯定也心急等着你回去呢。” 赵梅儿闻言这才放松了些,她真怕秦惠平误会自己嫌弃她的脸破相了而伤心难过。经历了那么事情后,她现在分外珍惜对方,舍不得她受点儿气,受点儿委屈。并且她也明白这破相的事定在秦惠平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而自己是想去抚平她心中的这些伤痛啊,所以才会说那替她找郎中疗伤的事。可是这话说出来,的确是容易让她忌讳,但是不说得话她又实在忍不住。遂接话道:“我当然也想和你早点儿回去,可是这总得去跟我义父,义母,还有玉薇姐辞行吧。而且要是我匆匆地就走,难免让人认为我是寡情之人。” 秦惠平点点头,随即灼灼望着她道:“你说得也有理,可是,梅儿,我这会儿是刻都不想跟你分开了,你看,这怎么办?” “那你今晚就去我那里住,等我去向我义父义母和玉薇姐辞了行,明日咱们就起回苏州好不好?”赵梅儿抿抿唇有些羞涩道,秦惠平那灼热的眼神她自然是接收到了,心不禁弥弥急跳起来。 见到赵梅儿面现娇羞之色,秦惠平的心也加快了跳动,握住她的手越发地紧。视线落到她垂眸时那纤长微卷的长睫上,以及她花瓣般润泽粉嫩的唇瓣上。霎时只觉股火从心间腾下燃起,要是这会儿两人不是在杨府的小客厅中,而是在没人的地方,她定会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地吻吻她,甚至想要她…… 不过这会儿,只能忍了。 “行,那就按照你说得办。只是我担心你义父和义母知道我来接你,会不会不欢喜?”秦惠平深吸口气问,这是她才想到担心的事情。 赵梅儿想了下道:“应该不会吧。要不,你今晚跟我起去见下我义父义母,让他们见见你。或者他们有话也想问你呢。” 秦惠平沉吟了下便答应了,“也好,我是代表你娘和妹子,还有你继父他们来接你的。见你义父和义母向他们表示感谢也是应当的。另外也请他们放心,你回去后定会过得好的。” 两人议定后,赵梅儿便携着秦惠平的手起进内宅她住的屋子里去。随后又派了自己跟前的个丫鬟冬青去何氏跟前禀告了,说她娘和妹子委托了人来接她回苏州吴县,晚间要去向她和义父详细禀明此事并辞行。 到晚间,赵梅儿和秦惠平起吃了饭,便去杨府的正房院见了杨正明和何氏。赵梅儿把前番让冬青传的话详细对她义父和义母说了。然后向两人又引见了秦惠平。 秦惠平不失时机地向两人介绍了自己,说赵梅儿曾经是服侍她的丫鬟,后来还了她身契。两人情同姐妹,这回是来应天办事,受了赵梅儿的娘和继父的委托,特意来接赵梅儿回去的。 杨正明见秦惠平虽然容貌甚陋,但看起来却是精明能干的样子,便顺口问了她们秦家做什么买卖,在应天又有些什么生意。秦惠平就如实地回答了。并说,过段儿日子赵梅儿来看他们时,让她带些秦家售卖的新花色的缎匹来做春衫等语。 何氏见秦惠平应答有度,似乎也比较精于人情世故,倒还对她的脾气,就说:“那等梅儿回去跟她娘和妹子见了,阖家团聚了,过完了年,明年春天再来应天看望我们吧。既然秦姑娘将梅儿看做亲姐妹般,那我们将她托付于你,带她回苏州也就放心了。” 赵梅儿遂又上前再次谢了何氏和杨正明,说义父义母的大恩不敢忘,来年春天定来看望他们。 何氏和杨正明又嘱咐了赵梅儿几句话,赵梅儿便和秦惠平起退了出来。在外头,却碰见直在等着赵梅儿的杨玉薇。 “梅儿,既然你明日要回吴县去了,我也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杨玉薇直直地看向赵梅儿道。原来今晚赵梅儿去正房院向杨正明和何氏请安辞行时,杨玉薇在外间虽然没有进去,但已然听到了她们说得话,故此知道了明日赵梅儿就要跟秦惠平回去了。不管怎么样,这会儿她对赵梅儿依旧还有割舍不下的朦胧的喜欢,听到她要走,心里自然是舍不得的。 而赵梅儿听到杨玉薇要对自己说话,便笑道:“我本来想明日早再去找姐姐,向你辞行的。” 说完这个,就转身对身旁的秦惠平说:“惠平,你在这里等会儿我,我去跟玉薇姐说几句话,会儿就来。” 秦惠平看杨玉薇眼,恰巧她也向她看过来,从杨玉薇的眼神里,她读出了种酸涩和对立。 这?她忽地想起今日初初来杨府时,这位杨家的二小姐,跟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再联想到她现在的眼神。分明是…… 难道这位杨家的二小姐对梅儿也有类似于自己样的喜欢之情。不过,她从赵梅儿的嘴里也晓得了当初在寒山寺运河边,是杨玉薇叫人救起的赵梅儿。不管怎么说,杨玉薇对赵梅儿来说,都算是救命恩人。 对于救了赵梅儿的人,秦惠平无论如何是存在感激之情的。所以这会儿听到杨玉薇要叫赵梅儿去边说话,便也不反对,只是答应赵梅儿,“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赵梅儿“嗯”声点点头,便随着杨玉薇往府中的处小花园去。两人走进小花园中的座亭子里,杨玉薇言不发,突然转身将赵梅儿拥住,抱进怀中,声音低沉道:“梅儿,我好舍不得你走……” “唔……玉薇姐,我,我也舍不得你呢。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那么好,真是如亲姐姐般。”赵梅儿吃了惊,但却并没有推开她。尽管她对杨玉薇并没有什么类似于恋人的喜欢,但对她却是有妹妹对姐姐的喜欢。因此对她的拥抱并不抗拒。 要不是赵梅儿就要离开杨府,离开应天了,杨玉薇还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这样抱她。无数次,她曾经有这样的冲动,但理智却让她放弃了。 或者她有预感,赵梅儿此去,再来应天的时候,或者自己已经嫁人,再不能和她如此亲近了。所以今夜才大着胆子抱了她。 “哎,梅儿,其实我见到秦惠平后,才明白了女子之间,要相爱相守的不易。我……我愿你和她能白头到老。只是我也跟我娘样,望你以后常来应天,能让我见到你。对了,这是我的块随身的玉佩,就赠给你吧。作为我们姐妹场的念想。”杨玉薇抱住赵梅儿会儿后,长叹口气,推开她,从自己腰间摘下块雕成个月中玉兔的羊脂玉佩递给赵梅儿。因为杨玉薇属兔,所以这块玉佩雕成玉兔的样子,是她自小就佩戴着的。 赵梅儿自然晓得这玉佩的来历,便说:“这是母亲请高僧为你开过光,自小你就佩着的,这要给了我,母亲问起怎么办?而且这是你心爱之物……” “你就拿着吧。我也没什么能代表我好心意的东西送你。你以后看着这个就像是看到我样。你要是佩在身上,就跟我在你身边样。”杨玉薇将那羊脂玉雕成的玉兔塞到了赵梅儿手里。 赵梅儿便依言将这玉佩收下,佩戴在自己身上,转而又将自己绣的佩着的个香囊取下来递给杨玉薇,“玉薇姐,这是我亲自绣的个香囊,送给你。我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把这个随身之物送你吧,同样是作为我们姐妹场的念想。” 杨玉薇笑着接了,说:“以前我缠着你让你给我绣了个荷包,我直留着没舍得戴呢。如今你给我这个香囊我却是要常戴着了,闻着这香啊,就像是你在我身边样。” “你喜欢的话,我回去再绣几个明年来应天的时候带给你。” “这敢情好。那我就等着了……” —— 秦惠平等了赵梅儿小半个时辰,才见她唇边含着笑走了回来。便迎上去牵她手问:“这么久才回来?你那姐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赵梅儿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和她并肩同行,听她话语虽然平淡,但语气里带些微酸味儿,便说:“你等久了罢?她不过是知道因为晓得我明日要跟你回吴县去了,所以说了几句嘱咐的话,然后送了块玉佩给我做念想。你瞧,我这会儿佩着的就是。” 边说边就把裙边那戴着的块杨玉薇送的玉佩指给她看。借着前面丫鬟提着的灯笼朦胧的光,秦惠平见到了那块精雕细琢的玉兔形状的玉佩。便说:“挺精致的。那你送她什么了?” 赵梅儿道:“只不过是个我自己绣的香囊。我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回她。” 秦惠平淡淡道:“要我说,你绣的东西比那些金玉之物贵重了。我都还没得到你的香囊呢,以前你也只不过给我绣过几个荷包,做了几双袜子。” 这话听到赵梅儿耳中,只觉她跟个孩子似的隐约带了醋意,便取笑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是打翻了几罐子醋么,怎么我鼻子里尽闻着酸味儿呢?” 因她靠近了,秦惠平却闻到了赵梅儿身上另种陌生的香味儿,和她方才佩戴的那香囊中发出的香味儿不样。便说:“你的二姐姐除了那玉佩,可也送了你香囊?” 赵梅儿愣了下,说:“没有啊?怎么?” “你的衣衫上似乎散发出来了和你直喜欢用的那木樨香不样的味儿,似乎……是梅花香味儿……”秦惠平深吸口气,然后蹙起眉头说。 赵梅儿听了,这才想起方才杨玉薇和自己告别时,她开始是抱了自己会儿,大概是她衣衫上的熏香味儿沾到了自己衣裳上,自己靠近秦惠平说话时,被她闻出来了。 “你鼻子真灵,这梅花香味儿的确不是我衣裳上的。这个,会儿回去再跟你说。”赵梅儿大方道。 秦惠平见她不愿意在外头说这个,也不再追问了,只是路上尽管都陪着赵梅儿说笑,可心里却在纠结这件事情。不停地想,为什么会有不是赵梅儿衣裳上该有的香味儿从她衣裳上冒出来。 两人回去后,赵梅儿吩咐丫鬟端了水来洗漱了睡下。 躺下后,赵梅儿才对秦惠平说起了衣裳上梅香味儿的事情,并把杨玉薇对自己的爱慕也对秦惠平说了。 秦惠平静静听她说完,最后说:“怪不得我今日来找你时,她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样,今儿晚上要找你去说话,看我眼,那眼神也不对劲儿。原来她是想抢走你……幸好我早点儿找到你了,不然,我真怕……” “怕什么?我对你的心,对你的情,你难道不明白么?其实,我觉得玉薇姐挺可怜的,她以前喜欢义母收养的妹妹玉茴,可惜玉茴早逝了。后来,遇到我,因为我长得像玉茴,便移情于我。而我,就算那时候被你和知府公子定亲的事,弄得伤心绝望到底,甚至想死了之。可我想,就算我死,我怕也是忘不了你。要是苟活得话,做不成尼姑,可也不想再接受别人了。所以,玉薇姐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和她在起。并且,你不觉得么,她这样的身份,真要和女子在起,恐怕会遭到我义父义母强的反对,甚至比你爹娘过。毕竟杨家是金陵望族,大姐又嫁给了潞王做次妃。哎,因此,我劝她还是听义父义母的话好,找个配得上她的男子成亲过日子……”赵梅儿徐徐道。 秦惠平听了不免也同情杨玉薇,开始因为怀疑她和赵梅儿之间有什么隐情,对她产生的敌意和醋意也消失无踪了。 “是啊,我们这样的还算是幸运的。而她只能将那真心喜欢的人埋在心底,去过她并不想要的日子。但是没法子,为了争取想要的人或者日子,她,甚至是我们,都有可能以命相博。好在,我们挣扎争斗了番,总算闯过来了。梅儿,这辈子我们再不要分开了,无论何种情景,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 边说着,秦惠平便侧身挪到赵梅儿身边,伸手去将她拥进怀中。 她的气息扑到赵梅儿鼻间,她便软了身子,遂也伸手去紧紧拥住她…… “不行……这里……” 赵梅儿被吻得回不过气来,在间隙喘气说出这样句话。 可是秦惠平却在她耳边说她想要。她带了*的暗哑的声音让赵梅儿无法拒绝。可是这却让赵梅儿极端羞涩,这是在杨府,尽管是在她自己的闺房中,但也不能让她放松。但她自己也和秦惠平样在火焰中炙烤,对彼此身体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经过了那么久的分离,那么坎坷,那么磨难,她比以往爱身上这个人。她就像是被宠溺的孩子样向她索求,那样急切和狂热,最终还是让赵梅儿投降了。 只是在那些浪尖峰顶飘荡时,她咬破了唇,秦惠平则是累得脱了力。 皎洁的月色洒在床前时,两人终于彼此相拥着睡去。 次日,赵梅儿比秦惠平早醒来。她侧过脸,就看到了在枕边睡得正香的那人,心中涌起万千甜蜜。可看到她脸上的那条伤疤时,心中又涌起万千怜惜。不知道为何,此时的枕边人虽然谈不上美貌了,但那伤疤却对赵梅儿产生了难言的吸引。她隐约觉得,身边这人没了许代表女子的软弱,却让自己加钦佩和依恋她。 遂如同以前那样凑到她跟前,在她额间印上吻,再往下,到眼睫,再顺着那道伤痕直往下。每下都温柔,每下都深情。 可是,到底还是把她弄醒了,秦惠平迷糊的睁眼,不等她清醒,梅儿芳香粉嫩的唇就吻住了她。 对于她这样的热情,秦惠平吃惊,可又心中喜欢。梅儿变了,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青涩,她比以前加热烈。 于是便顺从地由着她主导切。直到她撩拨起了秦惠平的火焰。 便在她耳边低语,“这下,你可是惹火烧身了……” …… 艘画舫上,赵梅儿和秦惠平立在船头向岸上送行的杨玉薇等人挥手,直到岸上的人渐渐看不见为止。两人才重新相携走进画舫中坐下,丫鬟冬青便为两人端了才泡好的茶来奉上。 “冬青,这里不用你再伺候了,你和冬雪都不惯坐船,还是回去歇着罢。”赵梅儿接了茶,吩咐丫鬟冬青道。 原来这回秦惠平接赵梅儿回吴县,何氏还是让冬青和冬雪跟着赵梅儿,贴身伺候她。因为毕竟赵梅儿回去和亲娘和妹子团聚,可是她也算是杨家的三小姐,在苏州何府可是请了许官宦人家的妇人和小姐,摆了席面,当着许人认下的。所以冬青和冬雪随着赵梅儿同行,如在杨府中般伺候她。而秦惠平接赵梅儿回苏州,也不想她做马车,说那样太累。她人可以那样,但是和赵梅儿起,就必须坐船了,这么着赶路才不会辛苦。 对于秦惠平贴心的安排,赵梅儿也不反对了,而是坦然受之。她现在想得也和以前不同,以前她是谨小慎微,卑微而勤苦地活着。如今,她觉得人世至不过活百年,别说和自己深爱的人在起岁月短暂,所以需要及时的享受安逸的生活。明日自有明日忧,今日且享今日乐。每刻和秦惠平携手笑对的日子,她都异常的珍惜。 “是,姑娘。”冬青躬身对赵梅儿应道,随即捧了茶盘退下。 等她退下,秦惠平便笑着对赵梅儿道:“梅儿,如今你可是世家大小姐了。你看看,这派头可是比我还大呢。” “怎么,我这样了你不喜欢?”赵梅儿挑眉问。 “哪敢?哼,我想这回我娘子回去,这身份足够镇住我爹娘了。以前他们那样欺负你,这回你回去定要在他们面前摆足威风,让他们以后再不敢小看你。”秦惠平喜滋滋道。 “惠平,你不说还好,这说,我还真担心你爹娘见我跟你起了,会不会又闹起来,特别是你娘。”赵梅儿有些担心道。 “你别怕,如今秦府里再不是以前那样,我爹娘再不能做我的主了。” “这是怎么回事?”赵梅儿闻言不解地问,昨日和秦惠平相见,直到今日离开应天,两人都说得是分开后的彼此的际遇,秦惠平并没有跟她说起过秦府里的事情,所以这会儿赵梅儿会这么问。 秦惠平随即便把她如何掌控秦府,以及秦家的买卖诸事对赵梅儿说了。 赵梅儿听完半天没说话,她觉得秦惠平因为自己,将她爹娘都软禁起来了,这样做有些过了。但是,她也赞同秦淮平所说,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她这会儿就不可能和自己在起了。 “惠平,你不觉得老将你爹娘软禁起来,也不是个法子。这么下去,你和你爹娘之间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还有毕竟他们是你的爹娘啊。” 踌躇了会儿,赵梅儿说出这样句话。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爹娘起住,不想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要是这样的话,我回去就分家。把家分了,咱们单立门户过日子。到时候谁的脸色也不用看,我也不用再软禁他们。举两得,你看好不好?” “啊!分家?”赵梅儿委实没想到自己句话竟然引出秦惠平这样的说法来,不免瞪圆了眼惊讶道。 第111第章 欲望文 第112第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2第章 杨进周的话本是汝宁伯杨珪心下所愿,此时松了口气的他却不得不故作皱眉:“这怎么成,如今都是家人,你其他叔叔们都住在家里,怎能让你和你母亲住在外头?家里虽小,可腾挪地方还是容易的,再说老太太也……” 这次却换做夏太监轻咳声,打断了杨珪接下来那些孝道之类的长篇大论。见杨珪给噎住了,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如此也好。老大人和你既是重新入了汝宁伯府宗谱,有些东西自然是该赐还的。而且杨大人成婚在即,原本那座宅子不免有些小了,况且地方也实在 夏日的车厢中自然格外闷热,阳光早就把竹篾卷棚和上头的桐油布晒得热了,就连下头的桦木车板也是滚烫滚烫。角落里铜盆里头的冰早在驶出汝宁伯府后会儿就完全融化了,如今半盆子水随着轿车的颠簸而晃荡晃荡,发出种让人心里烦躁的声音。 杨进周向习惯了出入骑马,但刚刚从汝宁伯府出来,看见母亲那苍白得可怕的脸色,他便二话不说上了车。此时此刻,见母亲言不发,只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不觉加担心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咱们已经出来了,自然再不会回那个地方去您放心,我虽然不像爹那般文武全才,但也不会稀罕那个汝宁伯爵位” 江氏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随即笑了起来,又抽出右手来,在杨进周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说得好,天子赐,不敢辞,何况你爹当年受了那么大委屈,如今重回宗祠,拿回那座园子也并不过分。想当初你爹就不稀罕爵位,咱们自然不稀罕……但你得知道,那些将汝宁伯爵位视作自己禁脔的人,必然会以为咱们有那些心思我只是担心你。” “您担心我?” 端详着儿子那露出意外表情的脸,江氏不禁微微叹:“你在朝做官,根基浅薄,本家那里是只有拖后腿使绊子,决计帮不上忙的,而我早已不想再见娘家的人。好在皇上慧眼识珠,竟是给你许了那么位蕙质兰心的姑娘。阳宁侯太夫人早年那样精明强势的人,我第回上门时,她竟为了并非嫡亲的孙女在我面前那样坦陈往事,足可见祖孙情重,信赖已深,而皇上封了她县主。有这样的贤内助,我也不怕你这刚强的性子惹来什么麻烦。” “她是很能干。”杨进周自然而然点了点头,待到看见江氏正瞧着他,他才醒悟过来,连忙有些狼狈地解释说,“那回在安园,要不是她想出来的法子,恐怕要大费周章。能够舍弃庄子的收益安抚佃户,又收了庄丁仆妇给人生计,这正合爹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好了好了,欲盖弥彰” 这来回,江氏就把之前汝宁伯太夫人那种话里藏话的阴刻,以及其他人那种别有用心的言语目光全都丢开到了边,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到了地头你陪我好好看看,那园子也不知道从前是怎么安排的,如今咱们跟着夏公公先瞧瞧看看,把家底也清算清算,住着大院子开销也大,总不能还没办事就打你未来媳妇陪嫁的主意,那实在是太下作了” 阳宁侯府翠柳居西院正房东次间。 屋子里摆着的冰盆还剩下半截子冰块,但在这酷暑的天气中根本不管用,何况,如今的屋子里除了吴妈妈领着来玩耍的陈汀,还有另两位不速之客,这就使得燥热的天气变得加难捱了。终于,陈澜再也忍不下陈冰的冷嘲热讽,重重地将茶盏撂在了炕桌上。 “二姐姐的气出够了没有?” 陈冰最初习惯了陈澜的不声不响,可自从陈澜落水伤了之后,那种不声不响就变成了绵里藏针,偶尔间甚至有种凌人的气势。此时,见陈澜下子起身来,她只觉心里缩,但随即就梗着脖子冷笑道:“怎么,你要在我面前摆你那县主架子?” “二姐姐认为我摆不得么?”陈澜寸步不让地扫了陈冰眼,见其为之语塞,她便冷冷地说,“二姐姐有父有母,自然是父母备嫁,如今老太太给的添箱恐怕比二叔二婶预备的东西都吧?至于我预备少东西,那是长辈们该操心的事,哪个大家闺秀会星星念念惦记比较这个,还四处大声嚷嚷的?至于你说什么杨家的事,如今我还是陈家人,汝宁伯杨家事情如何与我何干” “你……”陈冰只觉得心头大怒,可偏偏陈滟在后头使劲抱住了她的胳膊,她只能狠狠跺脚说,“只要我在天,那汝宁伯的爵位你们就休想” “如果我没记错,二姐姐的未婚夫婿只是汝宁伯世子,将来承爵是朝廷认定的事,什么时候是你言能决定的?”陈澜眼下已经完全烦了只会胡搅蛮缠的陈冰,说话自然是越发不客气,“尔之蜜糖,我之砒霜,某些东西你当做至宝,可别以为谁都是那等浅薄心思” “你说谁浅薄” 陈冰终于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竟是扬起胳膊要打人,结果她那手离着陈澜还远远的,旁边的云姑姑早就个箭步挡在了前头,手拨扭,就只听陈冰声痛呼,旋即整个人就跌坐在了炕上。而扶着她的陈滟也被带了下,险些屁股坐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奴婢若是再不出手,二小姐预备拿三小姐怎么样?”云姑姑平日只在翠柳居帮陈澜照管些琐事,不显山不露水,可她毕竟是坤宁宫出来的人,这会儿两手绝活露,顿时显出了不同来。见陈冰先是噎,随即面露凶光要说话,她便淡淡地说,“奴婢是宫中出来的人,只知道条,长幼之外有尊卑二小姐出嫁在即,可别为了时之气,坏了姻缘和未来” 陈冰看见柳姑姑已经搀扶着陈澜坐下了,又见云姑姑仿佛是门神般杵在跟前,这时候才猛然想起陈澜不但封了县主,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从坤宁宫里出来的,立时打了个寒噤。尽管心头又惊又怒,可她死死咬住了嘴唇,狠狠瞪了陈澜眼,终于就这么起身,气急败坏地摔门帘径直走了。她这么走,跟来的陈滟和几个丫头却傻了眼。 陈滟见陈冰那两个丫头匆匆追了出去,自己那个丫头犹豫了会,竟也跟着追走了,她不由得攥紧了帕子,上前屈膝行了礼,随即陪笑说:“三姐姐,二姐姐她……” “你不用说了,二姐姐的脾气我知道,云姑姑也只是告诫。”陈澜口打断了陈滟那后头的解释陈词,又看着她说,“你跟过来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会请老太太向二婶说声,断然不至于让你那份被克扣得太狠。至于其他的,你也知道,你有父母长辈,别人没法管。我眼下倦了,六弟刚刚又被二姐姐那架势吓哭了,我得去哄哄他,你请回吧。” 撂下这话,她再也不理会陈滟是什么表情,径直起身进了东梢间。见吴妈妈正在哄着陈汀,小家伙的脸上还留着受惊过度的紧张,她便走上前去,蹲□拿着手绢轻轻擦了擦他的脸,这才笑着说道:“六弟,以后记着,吵架没什么可怕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这种家里,几乎都只有动口的胆子,没有动手的胆子。” 小小的陈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终究是拉着陈澜的只手不肯放,倒是旁边的吴妈妈从陈澜这番话中听出了几许暗示的意味。于是,等到柳姑姑进来,说是四小姐也走了,她立时走到陈澜面前,希望她能把话再说明白些。 “吴妈妈,你说这两天六弟常常夜半惊醒,大约是被噩梦魇着了,我觉得兴许是三婶守孝,身体又直不好,所以就算有心,也无力顾着他。别说是他这么小小的孩子,就是四弟也是如此,老大不小的人了,夜里常常做噩梦。我之前还想着,不如把四弟挪到老太太院子里去,这样来有个照应,二来老太太膝下也不至于寂寞。” 吴妈妈听得眼睛大亮,下子明白了过来,但仍是迟迟疑疑地说:“办法确实是好,可不知道会不会扰着老太太,而且,若是……” “老太太如今把年纪的人了,反而喜好热闹,家里孙女们个个出阁,自然理当是孙子承欢膝下的时候了。再说,老太太毕竟是这家之中最大的长辈,别人岂能违逆?” 陈澜见陈汀也热得满头大汗,正用自己的帕子死命地抹着脸上和脖子,便吩咐人打水来洗脸,却额外吩咐了句兑些热水。及至为陈汀整治干净了,见吴妈妈心事重重地要走,她便亲自送到了门口,等重新坐下时,就只见云姑姑和柳姑姑都跟了过来。 “三小姐似乎很喜欢六少爷?您觉得老太太真会答应?” “他只是个孩子。”陈澜笑了笑,面色依旧从容,“以后我不在老太太身边,四弟又是文课又是武课,在家的时候少,有个孩子也能解解老太太的寂寞。老太太对三婶终究是有怜惜的,回头只要稍稍说,她应该也愿意将六弟养在身边。” 看到云姑姑和柳姑姑对视眼,仿佛是仍然不无忧虑,陈澜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无非是担心陈汀出了岔子朱氏要背黑锅。然而,她的出嫁比预想中早太了,朱氏和陈衍互相倚靠之外,撂下徐夫人却实是不智。只要陈瑛天是阳宁侯,陈汀这个阳宁侯嫡子的意义便是非同小可。小家伙实在是可人疼,她真真切切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七月天天到了底,暑日的酷热就渐渐消退了,白天在大太阳底下还觉得热,可入夜条薄薄的袷纱被却已经是不够了。和热度样的是陈家人热热冷冷的心情,相比陈澜那风风光光的生辰,只相隔几天的陈滟的生日过得悄无声息,而陈汐的婚事却仍是迟迟未定。 毕竟,仓促之间要寻比威国公世子罗旭好的人选,这几乎是全天下最难的勾当。陈瑛看中的人家罗姨娘几乎都不满意,而罗姨娘看中的几户又被陈瑛劈头盖脸斥了回来。于是,这在云南时最是和睦不过的对儿,如今竟是硬生生闹起了别扭。陈汐在里头两面不是人,末了索性撂开了手,处理家务的闲暇和两个兄弟相处的时候就了起来。 陈汐的婚事悬而未决,陈冰的婚事却已经预备得差不了。由于汝宁伯府催得紧,因而前头系列规程竟是没几天就走完了,这日便是送了聘礼来。马夫人不知道就在几天之前,陈冰还跑去陈澜面前示威,捏着那单子高高兴兴到朱氏面前念了遍,可老太太除了微笑之外别无其他表情,她只得怏怏回转了去。她才走,朱氏就对郑妈妈哂然笑。 “她是被那世子两个字冲昏了脑袋这汝宁伯府送过来的聘礼也不知道是库房里堆了少年的陈旧货色,她还当成了宝贝卖弄……连大雁都是用木头雕的,哪里像是勋贵世家?” “老太太说的是,汝宁伯府为什么如今急着下聘,九月就要迎娶,无非是年关将到,这年到头的帐也就该结了。眼下边贸海贸等等各种勾当都在整顿,休说汝宁伯府家业不丰,就是像咱们阳宁侯府,今年也免不了亏空和饥荒,所以才指望上了这注嫁妆。” 话音刚落,就只听外头传来鹤翎和墨湘问好的声音。听出是陈澜来了,朱氏就冲郑妈妈打了个手势,等人进了屋来,她便笑着问道:“这时辰你不是该和五丫头在水镜厅管事么?” “老太太,门上有人递进了帖子来,落款是……是金从悠。” “金从悠?东昌侯世子……不,是金亮的长子?”朱氏下子变了颜色,随即厉声说,“他父亲都已经明正典刑,他们全家编户辽东,这当口还上咱们家来干什么门上那些都是吃干饭的么,这等人就应该立刻赶走了” 陈澜已经许久没看过朱氏发这样大的脾气,愣了愣之后慌忙倒了杯水坐到朱氏身边,又哄着她喝了些,这才劝解道:“老太太不见就不见,千万别动了气,我这就去门上吩咐声……不过,这帖子能递进来,我使了人去问过,是往门上打点了不少。金家如今已经是彻底败了,这路往辽东,家人好几个女眷,路上都未必能捱过去,这番花费之后恐怕加窘迫了,况且别人家也必定是落井下石的。” 朱氏从前和东昌侯夫人李氏颇有交情,两家甚至几乎约定了婚姻,可朝天翻地覆,东昌侯金亮做的事情是险些让其他三家跟着块阴沟里翻船,她心头自是恼怒愤恨到了极点。想到那天在韩国公府和宜兴郡主密谈时,宜兴郡主让她劝劝韩国公夫人,有几门产业不要再涉足,她后来问出那也是从前东昌侯夫人撺掇的,因而是对这家人恨之入骨。 “你当初险死还生,都是那家人惹的祸,你还惦记这些小事,也太大度了……罢了,派个人出去打发了他走,送些程仪算是了结了” 陈澜闻言苦笑,心想自己哪里是大度,而是还不习惯这年头的人做事牵连九族。再说,花费了仅剩的家底却换来阳宁侯府冰冷的驱逐,还不如起头就把人拒之于门外,这样还未必惹出大的麻烦。因而,朱氏既然这么开口了,她就不再说,行了礼便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就令人把张妈妈叫了过来,又把朱氏的话吩咐了遍,末了还不忘补充了两句。 “程仪到帐房支取,另外,门上的人还请妈妈好好告诫番,以后眼睛擦亮些,有些钱财不是那么好拿的踩低逢高这些勾当时半会是杜绝不了,可也不容他们时恣意给府里惹祸,所以传令前院的刘管家,革他们个月银米” 这对金家算是仁至义尽,而对门上的处罚却不可谓不严厉,因而张妈妈为之色变的同时,也恭谨地答应了。她正要走,就只见赖妈妈匆匆从穿堂那边进了院子来,前襟湿了大片,走路也有些跌跌撞撞。待到近前,赖妈妈仿佛才看见在正房门口的陈澜和张妈妈,忙停住脚步笑呵呵行了个礼,只是身上嘴里却冲出了股酒气来。 陈澜见状便淡淡地问道:“赖妈妈这是上哪儿去了?” “呵呵,正好紫宁居祝妈妈请我去问些事情,禁不住她留,就喝了两盅。” 尽管赖妈妈说话还利索,但那通红的脸色和个接个的酒嗝却出卖了她的底细——自然,这绝不止两盅。于是,陈澜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就吩咐小丫头搀扶了她去休息,可却叫着张妈妈跟自己同出去,待到了穿堂外头,她才停住了步子。 “赖妈妈年纪不小了,张妈妈以后劝她少喝些。老太太身边绿萼和玉芍两位姐姐也差不快到了配人的年纪,鹤翎和墨湘终究初来乍到,单单郑妈妈个未必忙得过来,张妈妈也请费心,这些琐碎事务看起来小,出了错却不是顽的。” 张妈妈和赖妈妈素来是差不的身份,平日里彼此有个什么爱好最是清楚不过,此时见陈澜那眼眸清澈而冷冽,她呆愣了好阵子才讷讷说道:“三小姐说的是,小的记下了。” 等到张妈妈匆忙走了,刚刚跟在后头的红螺方才上前了两步,又低声问道:“小姐是想把赖妈妈打发了走?” “喜欢揽事,偏生又贪杯,嘴上没个把门的,上回汝宁伯夫人前来求娶的事情便是她泄露了出去,结果二姐到我这里大闹通,既如此,前几天的事情兴许又是她那张嘴坏的事如今祝妈妈相请她就立马去了喝酒,这样的人留着何用?趁早养老,也全了老太太怜老惜贫的名声,不至于以后闹出事情来” 红螺见惯了陈澜的恩威并济,此时自然心悦诚服。主仆俩回了水镜厅,管事的仆妇们已经都散了,只有陈汐正等着陈澜。姊妹俩略言语几句,话题自然而然就拐到了东昌侯那家人,说到金芷和金茗,两人不知不觉都沉默了。 那对骄横任性的姊妹她们都没什么好感,可是,辽东苦寒遥远,她们又是罪人之女的身份,这去何止是零落尘埃? 张妈妈如何到前头去打发的人,陈澜很快就听说了。这位比她吩咐的做得绝,直接把金从悠打点门上的银钱全都追了回来还给了他,紧跟着又从帐房支取了八十两纹银算作是程仪,然后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只金从悠临走时正好碰上汝宁伯府又次打发来确定嫁娶日程的下人。曾经的翩翩佳公子,此次走的时候却犹显落魄黯然。 尽管时恻隐,但是人心健忘,无论陈澜还是朱氏抑或张妈妈以及门上诸人,很快就将前东昌侯世子金从悠上门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八月初的上午,个消息突然传进了正预备初十陈汐出嫁,上上下下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全都是欢欢喜喜的阳宁侯府。 前东昌侯金亮的家眷,在临上路前日,从夫人李氏到儿子金从悠金从嘉,还有两个女儿金芷金茗,竟是齐齐在栖身的那座赁来的宅子中自缢了 “阿弥陀佛” 哪怕是对东昌侯那家人深恶痛绝的朱氏,也忍不住捻动佛珠念了长长的段《往生咒》,等睁开眼睛便又念了声佛号,随即长长叹了口气,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而旁着的陈澜脸色苍白,心里仿佛翻江倒海似的,无数个念头上下翻转。 第112第章 欲望文 第113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31章 李维也没有指望能够说服他,恼火地骂了几句,说道:“我就是怕你丫将来变成自闭症。” 听这话,许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东西你不试试?” 很明显,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家伙没有听明白两个少年间的对话,明明是个很漂亮,很贵,很好的圆轴晶屏,先前在树下电视信号接收也很好,还有什么要试的呢? 然而李维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右手握着那个细细的金属圆轴,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推动了处不易发现的小金属片。 …… …… 嗤嗤!阵怪异的响声在青树下响起,淡淡的蓝色电弧就像夺魂的美丽线条般,从细金属轴的前端射了出去,电离了空气,在青树下绕了个半米左右的圆弧,重新回归了轴尖! 蓝色的电弧出现,顿时将那个小家伙吓的蹲到了地上,抱紧了脑袋,很明显在过往的生活里,街道上的孤儿被这种武器欺凌的极惨。而李维的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傻傻地望着许乐,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么厉害?这还叫电击棍吗?” “只是看着吓人,冲击力还不如军方制式的小半,主要是改造起来花的功夫太厉害。”许乐皱着眉头说道:“这玩意可只能和街上那些流氓打架时用,你要让二局那些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李维把将那个圆轴抱在了怀里,不可置信地望着许乐,说道:“我还以为顶能冒个电火花……你……你他妈太有才了。” 小强此时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看着天使样的眼光,看着树下许乐的身影。虽然他们都是孤儿,没有太的文化,但也知道,将市面上最漂亮的轴缩电视晶屏改造成威力如此之大的电击棍,需要怎样的能力! “嘿嘿,我是天才啊……”许乐挑了下他那双浓郁的墨眉,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轻佻的感觉,反而显得这少年格外真诚与老实。 李维最后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许乐,这东西你做出来肯定费了很大的代价,难道……你真的就只是为了看简水儿?” 许乐用比他认真的语气说道:“当然。” 李维有想打人的冲动,最终却只是骂了句:“你这个白痴。” …… …… 目送着大小两个身影消失在城市边缘的黑夜里,许乐放下心来,将身后休闲衫的帽子掀了起来,将自己的头脸全部蒙在了黑暗之中,这才下了青丘,离了青树,循着另条道路,向着河西州首府另处居住区行去。 然而少年今天回家的路并不顺利,就在罗兰街口外的街灯下,他被拦住了。 “这帽,遮不住你的脸……我想,四年前我们就见过。”河西州第二警察分局副局长鲍龙涛在街灯下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沉和可怕,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少年,看着遮住少年面容的帽子,冷冷说道。 第五章根夜风中的手指 “许乐愿意见你,是因为矿难后,你妈养了他两年,他感恩着……但你自己要清楚,他是个最不喜欢惹麻烦的人,有些话就要烂在肚子里。”已经回到钟楼街公寓楼下的李维瞪了小强眼,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这小家伙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万说漏了嘴总是不好。 小家伙瘪了瘪嘴,似乎是要被李维凶狠的眼神吓哭了,虽然李维的双眼永远是那样的清亮明圆可爱,但是在钟楼街混的孤儿们都清楚,十六岁的首领真正发起狠来,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李维手中的那个金属轴已经不知道放到了何处,此时正握着瓶啤酒往肚子里灌,坐在路灯下哼着小调,看上去颇有几分得意。小家伙畏怯地看了他眼,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两年乐哥都很少回钟楼街了,他究竟在干啥?” “谁知道呢?不过这小子打小就喜欢玩手艺,谁会想到会这么狠,还记不记得那年咱俩看见的那件事情?”李维将啤酒口灌下,啧啧赞叹。 “我那时候才五岁,早忘记了。”小家伙儿舔了舔嘴唇,看着李维手里的啤酒,似乎有些好奇。孤儿们在东林大区的生活无忧,只是要想办法找到含酒精的东西,确实有些困难,黑市上的酒太贵了。 “对啊,那时候我也才十岁,许乐才十岁。”李维将啤酒瓶扔进了不远处街灯下的垃圾堆,深深地吸了口气,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宠上,出了几丝麻木,“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情,只怕我们现在都还在学校里,说不定已经考取了职业证书,去河西大学……甚至……甚至是去首都星当交换学生。” 街灯将大小两个身影拉的长长的,覆在了远处的垃圾堆上,只黑猫在阴影里走过,散开的黄色瞳孔不安地发现,今天又没有老鼠的出现,切都显得是这样的孤单与死寂。 …… …… 十年前那场矿难,造成三百名矿工葬身地底,最可怕的是矿场的坍塌波及到了临时公寓区,不少前去探亲的家属也不幸身亡,不知少家庭因之破裂。 这次事件震惊了整个联邦人类社会,在科技发达的当下,如此惨重的死亡悲剧,让无数官员落马。首都国土安全委员会的直属部门官员,河西州州长,在媒体的压力下纷纷引咎辞职。有三位官员被判处刑罚,甚至连东林大区负责安全事宜的副事务卿也被判处了四年监禁。 联邦政府和司法系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疾剧烈,然而终究无法挽回那些生命,此次矿难事件,给东林大区本已处于停滞边缘的采矿业带来了最后的沉重击,晶矿联合公司就此倒闭,交由联邦政府托管。 此次事件的影响颇为深远,却很少有人想到对那些孤儿们来说,这生的影响才是无比巨大的。 …… …… 白天在钟楼街进行集会示威的孤儿们,都是这起矿难事件的受害者。李维如此,小家伙如此,许乐也是如此。 许乐是这群孤儿的其中之,准确地说,他是孤儿当中的个另类,在那些年里,他从未对看上去光鲜亮丽的黑帮头目投去任何羡慕的眼光,他只是喜欢在街角的杂货铺里看别人修理电器。 他的人看上去并不如何魁梧有力,阴险暴戾冷酷,相反脸上直带着浓浓的笑意,无论怎样困难的环境,似乎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厌烦。 ——但很奇怪的是,那些好斗的孤儿却没有谁敢招惹他,甚至隐隐约约,三条街巷里的孤儿们都有些尊敬他,这种尊敬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李维对许乐发自内心的尊重。 五年前,因为政府次偶然性起的打击,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个黑帮,被迫进入孤儿们占据的钟楼街后方街巷,并且用他们的冷血与强悍,成功地夺取了这个废弃已久的街区,短短两个小时时间,便有三名年龄最大,最有勇气抵抗的孤儿死于这场清洗之中。 平日里看上去很嚣张的孤儿们,在成功地进化成为那些阴暗势力之前,其实只是些虚有其表的小狮子。 直不参加社团活动的许乐在那天失踪了,然后直无法深入河西首府下层街区的警察力量和军备区支援,忽然通过个地下管线渠道,进入了钟楼街后方大片的土地。 死了很人,孤儿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三名死去孤儿的仇也报了。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向木讷却又乐天的许乐,在垃圾场外,用根废弃的机甲肘尖液压管,戳死了那个帮派最后逃出来的首领。 除了趴在废弃工厂食堂夹层石板里瑟瑟发抖的李维和小家伙,那年,李维十岁,小家伙五岁,许乐刚满十岁。 …… …… “四年前?”将脸藏在衣帽里的许乐重复了遍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话,快活地笑了起来,确认了对方是在诈自己,而不是知道了自己心中最为恐惧的那个记忆,“四年前我在参加州教育办公室主持的入学补考。” 鲍副局长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对方肯定和今天下午的那出闹剧有关,只是他也无法确认自己的判断,个少年怎样才能够掌握警察局内部的行程安排,他又是怎样知道那些属于上层间的矛盾和斗争? “我需要知道你的背后是谁。”鲍龙涛认为自己冷漠的语气恰到好处,问的点也特别准确,当然,他也不认为这些在钟楼街混的孤儿们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然而当许乐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忍不住低头苦笑了起来。他耸了耸肩膀,就像看不到面前如黑狗样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明亮的街灯下,准备回家睡觉。 鲍龙涛的手握住了手中的警棍。 少年许乐伸出根细长而稳定的手指。 他指了指街灯后方的黑暗处,说道:“这里共有五个电子监控器,你隶属警察系统,不是法官,不是管理委员会的人,你没办法洗去录像,所以我劝你不要试图对我动手……有什么想说的,请去先办证明,我会配合调查的。” 鲍副局长眼睛里闪过丝寒意,身体僵了僵,半晌后说道:“临检,我要读你的芯片。” 许乐转过身来,依然没有摘下帽子,诚恳地说道:“第二警察局副局长明天就会被州长骂成狗屎,说不定还会因为今天的游行上电视新闻,谁会相信他还会有心思在凌晨,亲自出马,对个无害的瘦弱少年进行临检?” 那根直指着黑暗中电子监控设备的手在安静的夜里缓缓摇着,许乐低头诚恳说道:“我是个好人,相信我,我所说的这切,都是在为您考虑。” 鲍龙涛忽然觉得这个不知身份的少年冷静或者说诚恳的有些可怕,眼睛里的疑色也是越来越浓,握着警棍的手越来越紧。 第六章他不是特工 先前鲍龙涛并没有看清楚青树下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面前这个以帽遮脸的少年投以足够的警惕。往前迈了两步,他低下头来,隔着那个帽子在许乐的耳边轻声说道:“或许我不应该问你,我应该去问李维。” 位联邦官员要对付街道黑暗中的势力,就像是动物园的管理员对付那些不听话的野兽,不论是皮鞭还是鲜肉,总有无穷的手段可以利用。鲍龙涛这个时候说出李维的名字,自然是对许乐加以威胁——即便他自己不亲自出手,许乐也不要指望能够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可是许乐并不担心这点,在他看来,李维那些孤儿有的是方法生存下去,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鲍副局长亲热的表现,低着头,有些谦卑地向着黑暗里行去。 鲍龙涛松开了手中的警棍,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 …… …… 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间很短,短到有些惊心动魄,短到让人觉得有些荒唐。 就在青色花园小区侧门处的黑暗中,许乐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眸子眯成了弯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潇洒斜倚在墙上,以表现自己有能力掌控切的鲍龙涛。许乐似乎吃惊于这个人是怎么能够跟着自己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自己没有发现。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而且我很满意的是,这个见面的地点,不再有任何监控设备和不长眼睛的路人,来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流。” 穿着黑色警服的鲍副局长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沉和得意,他腰间的警棍已经拔了出来,菱形的制式金属尖闪耀着令人恐惧的蓝色电弧,虽然微弱,但是威力十足。 没有给许乐逃跑的机会,也没有让许乐提前坦白,鲍龙涛习惯性地准备将这个少年电倒在地,用突如其来的痛苦,软化对方的心志,让对方交代出能够侵入警局内部程序,以及利用河西州上层斗争的那个幕后人士的名字。 警棍的尖端马上便要戳到许乐的腰上,鲍副局长却忽然感觉到了阵突如其来的痛苦! 股巨大的电流瞬息间占据了他的全身,令他浑身抽搐,痛苦难堪,颤抖不已,就像癫痫病发作样瘫倒在地,唇角也开始吐出了白沫。 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道现即逝,墙上却留下了电流灼烧的些许痕迹! 确认了鲍龙涛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许乐小心地将手中的电击棍放回了口袋里。 这根电击棍只有手指长短,但所击发出来的电流却远在先前交给李维的那根之上,不用提鲍龙涛手里握着的那根了。 鲍龙涛假意放他离开,却想在阴暗的角落里进行残忍的逼供,只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瘦弱少年竟然能够轻易击倒自己。 许乐走到了鲍龙涛的身边,蹲□体察看了下对方的状况,将粒金属片状的物体放入了耳中,压低声音说道:“78号收视调查员回报,情况有变,是否灭口?” 许乐蹲在鲍龙涛昏迷的身体旁边,似乎是在等待通讯的那方给出指令,片刻之后,他得到了确切的命令,不再理会脚边的鲍副局长,重新整理了下衣衫,将面目遮掩的加严实,消失在了青色花园旁边的黑暗里。 他的住所,自然不是青色花园。 …… …… 许久之后,墙壁下的鲍副局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确认了那个神秘的少年已经消失,他才敢挣扎着坐了起来,抹去了唇边的白沫,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体内肌肉神经的酸楚疼痛还在持续,却止不住鲍副局长心头的震惊。被那根电击棍击倒之后,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而是将那名少年最后的请示听得清清楚楚,他被灭口和调查员的那些词汇吓的不轻,不敢睁开双眼。 收视调查员?怎么可能有人信。联邦电视台直属管理委员会和总统双重控制,鲍龙涛的眼神里闪过丝恐惧和忌惮,莫非这个暗中唆使孤儿们上街闹事的人,是首都星派来的特工?尤其是最后许乐悄无声息伸出来的那根电击棍,是加强了鲍龙涛这方面的判断。 手指长短,电弧却能击穿五十cm的空间,这样精致却又强大的武器,绝对不是民间那些帮派能够仿制,鲍龙涛只听说过军方能够配有这样的装备,而且还是特工专用。 那个少年究竟是管理委员会的人,还是总统的人?不过不论是哪方的人,都是遥不可触的阶层。鲍龙涛恐惧地扶着墙壁爬了起来,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大错,这件事情再也不能碰了。 …… …… 水龙头在汩汩流着热水,联邦的福利在这些细节方面向来体现的不错。蒸腾的热气让整个卫生间都充满了种迷幻般的味道。许乐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上被水蒸气渐渐模糊的脸庞,怔怔地了很久很久,才重重地吐出了口气。 他扶着白色陶瓷洗脸盆的手似乎在暗中用力,指间有些苍白,微微发抖,因为他很害怕。 从耳朵里掏出了那粒金属物,从舌头下掏出了另粒用来改变声音的金属物,许乐将它们扔到了洗脸盆的上方,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这只是休闲衫上的两颗金属扣子。 许乐低着头,大口地呼吸着,想要将内心的恐惧全部吐出去。凭着两颗金属扣子便瞒过了令无数孤儿害怕的鲍龙涛,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成就感,如果不是担心鲍龙涛会对李维下手,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他不是什么特工,和遥远的首都星圈的那些大人物没有丝毫关系,他只是个在机械方面有些天赋的普通人,只是个少年。 鲍龙涛总以为他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势力,只有许乐自己清楚,他的身后只有那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不是那个家伙哭着求自己,自己怎么会让那些孤儿和自己都陷入到这样荒唐的局面里。 不知道鲍龙涛还会不会继续查下去,许乐心中有些没底。 许乐用热水用力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庞,直到将稚嫩的脸庞洗的有些发红,他才缓过劲儿来,恼火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压低声音骂道:“封余,你个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章他是不自知的天才 封余是个中年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个成熟稳重可靠英俊里带着那么点点憔悴沧桑味道,足以迷倒天下众生尤其是小女生的绝世中年大叔。 这话倒也并不夸张,如果他愿意洗澡,刮胡子,修补下他那满口烂牙,再穿几件合适的衣裳,再把年龄减个几岁,或许还真有那种风姿。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的假设,所以封余还只是个普通的,无儿无女,只会喝酒聊天的中年公民,每周二三四就会守在香兰大道第四街区的电器修理店里发呆,看着修理店外偶尔经过的制服女警官流口水。 这家电器修理店的生意直不错,因为封余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论是最新式的卷轴晶屏,还是老古董的液晶屏,无论是超频的室温调节器,还是孩子们玩的电动滑板,只有和机器和电有关的东西,他总能把它修好。 生意不错,自然收入也还稳定,所以每周法定的三天休息日里,封余总是习惯性地关了店门,然后在河西州的各大疗养中心里出入,认识了不少疗养中心里的姑娘们,也花出去了不少银子。街区上的街坊们早就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有好色的面,所以也并不怎么称奇。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年里的周末,封余并不是每次都去发泄 “ 第1131章 欲望文 第1141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41章 他直不理解封余为什么要把自己塑造成这种形象,然而封余对他说,剑客手中的剑,枪神手里的枪,从来不会离身,他们这些机修技师,自然不能让工具离开自己的身体……其实许乐明白,这位大叔只是觉得这副翘臀风铃的风姿格外男人,可以吸引那些寂寞少妇的目光。 天时已经晚了,东林大区上方的光芒渐渐黯淡,暮色渐红渐深,在封余身后的大堆金属上面,反射出令人眩目的光泽。许乐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自然地眯了起来,看着那个爬坡有些吃力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傻乎乎走进那个修理铺的时光。 他和封余的关系有些古怪,不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但是他确实从封余的身上学到他最渴望的关于机修方面的知识和实践经验。 虽然修理电器对于他的理想,那个成为战舰机修辅官或者是进入首都星圈谋求美好生活的理想,没有丝毫帮助,但至少许乐从那个小小的修理铺里,获得了很平静和满足。 许乐也不算是封余的雇工,因为封余从来没有给他发过薪水,只是在冰柜里留下了足够的食物,从待遇上来说,少年只能算是香兰大道修理铺最可怜的包身工……然而这两年里,许乐确实替那个修理铺挣了不少钱。 “征兵考试报名,如果是机修士官的话……政府只报销百分之四十。”许乐看着大叔的背影,鼓起勇气说道:“只有两年时间了,我总要存些钱。” 这句话的潜台词自然是希望修理铺老板能给自己发些薪水。然而封余头也没回,直接拒绝:“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我教你,我有想过向你收学费吗?” 真是个无耻的人,比我无耻。许乐在心里这样想着,然而想到当初他跑进修理铺,抱着老板大腿不放时的无赖劲儿,他也没什么勇气再提薪水的事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前跑了几步,坐到了封余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此时坐在矿坑的最上方,身后远处是大片城市建筑的影子,只是无比遥远,所以格外模糊。他们的身前却是大片绿油油的草原,草原的深处可以看见参天的树木,大自然清新的景象,此时正在暮日下散发着火般跳跃的感觉。 “其实我直很好奇。”封余没有接过许乐递过来的果汁,而是又点燃了根香烟,美美地吸了口,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草原树林,说道:“东林大区至少有千家修理铺,你为什么当初就偏偏看中了我。” 许乐诧异地看了他眼,没想到事情过了两年,他才会想到问这个问题,停顿片刻后低头说道:“当时咖啡馆里的真空自动门坏了,后来听说是你修好的,所以我就去找你。” “那个门谁都会修。”封余头也未回。 “也许是你修那个门的时候太高兴……”许乐笑起来显得格外真诚的那双眼睛里忽然闪过丝狡黠,“b2口的无胶真空接缝做的太漂亮了,偏移值在千分的级别上,这比民用的标准高了两个等级,甚至比军方标准都要高些。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老板你不是般人。” 封余有些吃惊,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举手似乎想要打他的脑袋,最终却只是揉了揉许乐黑黑的乱发,说道:“你真是个疯子,谁会想到去量那个东西?” “大概是直觉?”许乐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觉得那扇门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怪异,刚好那时候手头有笔钱,所以去买了个定光分检仪,量就量出了古怪。” “最小的分检仪,也不可能塞到门下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量的?”封余明显来了兴致。 “呃……”许乐尴尬地沉默了阵后,说道:“我请李维帮忙,半夜把咖啡店的那扇门拆了下来……当然,当天夜里,我们就又安回去了,我可不是小偷。” 封余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可我在那扇门上装了防盗器……” “藏在夹层玻璃里的那个?”许乐不好意思的低头回答道:“我……第时间就发现了,也……拆了。” 封余忽然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少年,许久没有说话。两年前的许乐还只是个通过在图书馆里死背各项工艺流程和规范标准的自学者,居然就能拆掉自己安装的防盗器,看来先前在沙发上的那个判断,真是没有错。 几头雄壮的野牛,此时披着暮色凝成的光芒,缓缓地从树林里游荡而出,向着矿坑的方向行了过来。 许乐和封余两个人同时停止切思维和行动,只是怔怔地看着这几头野牛,眼中散发出种叫做贪婪的目光。 “大叔,我们已经半年没吃到新鲜的牛肉了。”许乐吞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 封余起身来,看着废弃矿坑下方和草原间的条绵绵无尽头的金属隔离网,脸色异常难看,悲痛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联邦两条法律,其中条,就是那个该死的野生动物保护法。” 许乐忍着笑,仰脸问道:“还有条呢?” “第宪章。” 说完这句最嚣张的话后,他便带着许乐以种恶狠狠的姿态,向着隔离网那边的野牛走去。 第九章 愤怒的公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联邦法律里最严苛,也是被执行的最为彻底的两条法律,便是第宪章和野生动物保护法,也正是修理铺老板封余最痛恨的两条法律。 第宪章的由来早已久远不可考证,虽然触及最关键的*保护条则,但在联邦公民的心中,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没有人提出过丝毫质疑,或许数十万年的文明平缓发展,让许真相都湮没于历史的阴影之中。 而野生动物保护法,则是联邦历史中的另道谜题,很社会活动家直不明白,为什么在联邦中,野生动物和天然植被的地位竟远远在人类之上。除了开采资源之外,联邦文明对于星球表面的改造极为有限,似乎有只无形的手,直推动着这个文明尝试与自然界和谐的相处。 每个星球上都有的电子围墙,将城市外的田野分割出了大量的区域,将那些野生动物安全地保护着,任何偷猎行为,都将迎来联邦管理委员会最严厉的惩罚。问题在于,这种相处无法和谐,尤其是对于许乐封余这种特别喜欢吃肉的家伙来说——吃不到嘴里的肉,怎么能让人心情愉快? 虽然合成的食物已经能够达到很丰富的口感和滋味,可是世上总有人无法抹去本能里的那些东西,就是无比热爱天然的食材。 “这次可定得小心些,半年前杀了那头牛,htd的人把黑市掀了遍,搞得城里有四天没野肉卖,幸亏没人知道是我们宰的,不然只怕要被抓进去关三个月……”许乐跟着大叔小心翼翼地向电子围墙的方向走去,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htd如果真那么铁面无私……咳咳……”修理铺老板咳嗽着,说不出的嘲讽,他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熄,说道:“钟楼街黑市上那些兔子肉羊肉从哪儿来的?” “可咱们宰的是……野牛啊。”许乐还是有些后怕,“好几年都没人敢卖那个东西了。” “我们又不卖给黑市。”封余挥手,斩钉截铁说道:“就算htd把我俩逮了,顶也就是个缓刑。” htd全称国家海洋太空土地管理局,名字看上去很可怕,其实就是联邦政府依照野生动物保护法设立的专门机构,权力确实不小。 …… …… 隔着电子围墙,看着那边悠游自在的野牛群,两个人停住了脚步。野牛并不害怕墙那边的人类,它们在散步的时候,时常能看见这些被关在墙里的可怜双足动物,只是有很年没有发生过亲密接触了。但今天野牛群的首领明显是感觉到了对面那两个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敌意,警惕而嚣张地抬起了巨大的牛首,眼睛里的暴躁之意愈来愈浓。 许乐本还有些担心,但这时候看见这头野牛的挑衅模样,也忍不住生出气来,心想我只不过想吃吃你的肉,用得着这么鄙视我? 只听得哞哞几声,封余的嘴里学着野牛的声音向着电子围墙那边吼了几声,野牛群首领顿时被激怒,向着电子围墙便冲了过来,紧接着封余便和许乐沿着围墙快速的飞奔,直将这头野牛引到了距离矿坑极远的处小山坡下。 许乐边气喘吁吁地跑着,对前面那个有些笨重的身影佩服到了极点,心想老板真是个妙人,居然连野牛都能激怒,难怪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经常愤怒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 …… 就在那个山坡下,封余吐了两口唾沫,叉着腰在电子围墙这边,看着对面也已经累到不行的野牛。他盯着对方正在刨着土的牛蹄和那两只尖利的牛角,喘着气说道:“不要怕,这些牛被关了几十万年,早学精了,根本不敢来撞这围墙。” 许乐扶着围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星球上的电子围墙,全部用的异种钢材做成,内部配置着芯片管理系统,旦受力过重,便会自动弹出电流。这不知少年过去了,电子围墙不惧风吹雨打,毫无锈迹和被冲撞出来的痕迹,可想而知其坚固程度。 “老规矩,你杀牛,我望风。”封余大叔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呃……”许乐早已经认命了,垂头丧气地走到了电子围墙下面,下意识里摸了摸脖子后面的芯片,心想这里的电子监控网会不会注意到个信号的小小跳跃? 毕竟曾经翻过电子围墙三次,所以许乐并没有像般的犯罪分子那样担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瞬息间变成了个猴子,用奇快无比的速度,极其灵活轻柔的手法,翻过了围墙。 …… …… “不错。”封余坐在山坡上微笑看着这幕,暗想如果国防部招生考试的主官不是瞎子,定能够看出这个少年的实力。 而如果让联邦社会里的人们,知道有人可以不经过电子解码,而直接翻越这道被黑市贩子称为哭墙的电子围墙,只怕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联邦的电子监控无处不在,为什么这个少年明显越境,脖子里的芯片却没有发出脉冲,监控系统没有反应! 许乐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熟门熟路的跃,对于第宪章,对于联邦社会来说是怎样摧毁性的步。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军方逃兵,修理铺老板的手上,有件小仪器正不停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将他们两个人以及那头愤怒的公牛全部笼罩在其中。 草原大了,公牛才会跑的快意,谁旦被关在铁笼子里,都会感觉到愤怒。 或者说,当它感觉到有人想对自己不利时,也会感觉到愤怒。当许乐的双脚轻轻地踩在草原上时,那头黑棕色的愤怒公牛,便向他猛地冲了过来,颈处的长毛在空气里飘拂成了格外壮烈劲美的线条! 许乐有些害怕,脸有些发白,但他依然冷静,就在公牛锋利的犄角离自己还有米远的时候,他左脚腕扭,整个人向着侧方倒了下去,同时右手向着公牛宠大的身躯指了过去。 滋的声,蓝色的电弧闪动,公牛没有办法抵挡惯性,在与许乐擦身而过的瞬间,被那根小巧却又威力十足的军用电击棍直接击中。 轰的声,公牛倒在了草地之上,激起些尘土和草屑。许乐向它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丝毫兴奋,只有警惕。 第十章暮色如血 许乐的谨慎自有原因。在前几次的行动中,他已经确认手中的电击棍能够将人类完全击倒,但是却无法保证每次都能让强悍的野牛束手就擒。 今天发生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当他靠近那头公牛粽黑色的身躯时,本来瘫软在地的公牛,忽然喷着强劲的鼻息,四蹄蹬土,整个身躯最后的爆发,就像是被股巨大的力量从地面上震了起来,向着他冲来。 许乐眼瞳微缩,面色微白,似乎傻在了原地,此刻他的手中还是那根电击棍,只不过前端已经探出了锋利的刃尖,看上去就像是军队经常使用的军刺。 转瞬间,少年体内的恐惧通过肾上激素的分泌转化为了强大的行动力,在极为惊险的那刹那,侧转了身体。阵劲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他强撑着那双并不大的眼睛,将野牛在自己眼前的每个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然后将右手直紧握着的那根金属刺扎了下去! 许乐的眼力很好,不然不会在修理方面拥有如此快的速度,与这个天赋相对应的,他的手也很稳定,所以细长金属物刺下去的方位,没有丝毫偏移。 …… …… 下刻,军刺已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走,脱离了他空空的手掌,残留在公牛颈上两寸处的皮毛之中……带着几滴血。 轰的声,电击棍都无法制伏的公牛,以极其凶猛的姿态冲过了许乐的身畔,又以决绝的姿态硬生生摔倒在了土坡之上,震起的尘埃和草屑。 许乐提着匕首,傻乎乎地看着那头重重摔倒在地的公牛,沉默了许久许久,他的双腿才不再颤抖,健康的红色才重新回到他的脸颊上。在先前那刹那,他确实很害怕,因为他没有想到今天这头公牛居然会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在电流的残存作用下,依然可以冲的如此凶猛。 沉默了很久,他余悸未消地靠近了野牛,确认了它的死亡,才极为小心的将那柄匕首从公牛的颅后用力拔了出来。 军刺的锋尖已经彻底摧毁了公牛的中枢神经结部位,公牛再也无法弹起来表达它的愤怒。许乐下意识里眯着眼睛,看了眼手中那把匕首尖上的血滴,液体在昏沉渐黑的暮色里闪耀着淡淡的光芒。他的心里没有丝虚弱之后的亢奋,也没有任何激动,有的只是丝害怕和躲避。 “什么时候,把手才能用两次?”他忽然回头,对着电子围墙那边的修理铺老板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抱怨和愤怒。 把手,是他给这根电击棍加匕首取的名字,这根金属武器设计的很精致,但也仅仅是精致罢了,次充电之后,只能释放出次电流,完全无法和真正的军中武器相提并论,除了把手做的曲线顺滑,握上去异常舒服之外,许乐并没有发现什么让自己心动的地方。 所以他叫它把手。 如果电击棍能释放两次电流,先前那刻也就不会如此凶险,难怪许乐对于修理方面的老师兼把手设计者封余大叔如此不客气。 …… …… 把手的设计有缺陷,输出的电流强度被刻意调大了百分之二十,从而导致只能使用次。 坐在电子围墙那边的封余很清楚这切,他可以很轻易地将这个缺陷弥补,然而他直没有告诉许乐,也没有去完成——因为他是刻意做出这样个防身武器给许乐使用。 从很年前,封余就直认为,人类如果太过依赖机械,不是什么好事情,只会阻断了人类向体内和宇宙里探去窥视目光的可能性。关于这些理论,封余还暂时不打算和许乐进行探讨,所以听到少年恚怒的质问之后,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是从牛仔裤里摸出那包扁扁的烟盒,点上根,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许乐垂头丧气地转过了头去,低下了身体。 看着围墙那头,暮色之下,忙碌的少年,封余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下。其实他是个很冷酷的人物,不然也不会个人逃到东林区这样个偏僻的地方来。然而草原上暖暖光调与身后黑夜的交临,那个少年在红红的夕照下,剥着牛皮,分割着牛肉,时不时在衣服上抹去手掌上的血水…… 这是很血腥的幕,但又是充满了生命美感的幕,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在死亡与生存之间流转。封余怔怔地夹着香烟,望着那个挥刀而舞的少年,不禁想起很年前看的古典文学里的场景,在丰收的秋天,农民收割着庄稼,以植物的残躯换取自己的存活,在部落的篝火旁,男人女人们在喝着酒,拿着火堆里烤熟的动物肢体啃食,十分快活。 丝微笑浮上了封余的脸颊,这动容的笑容配上他的花白头发,似乎泄露了他的真实年纪,有那么股子沧桑的味道开始流露出来。 他直觉得许乐这个孩子很有趣,因为这个孩子似乎永远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那两个理想之上,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别的方面所表现出来的能力。 比如先前屠杀野牛的那瞬,除了在军中受过特种训练的人们,谁还能够仅仅凭着根匕首就杀死那头公牛?为什么这几年里黑市很少有野牛肉卖? 封余想到了先前许乐的疑问,脸上的笑容不禁加浓郁,在联邦政府严格管理枪械的背景下,黑市贩子们谁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杀公牛? 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很傻,难道他就直没有发现先前引牛时,自己和他可以比愤怒的公牛跑的快?难道他就没觉得,自己能够徒手杀死头公牛,这是比修理好面电视,值得骄傲的功迹? “他妈的,他妈的……”暮色下,许乐边骂着脏话,面忍着不适做着屠宰的工作。终于他忍不住了,起身叉腰对着那个抽烟的无耻中年人吼道:“不要骨头还剩两百斤,你再偷懒,晚上什么时候能开饭?” 许乐这个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各方面天赋,其实在封余的眼里,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他这漫长 第1141章 欲望文 第11第5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第5章 陈瑛这个身在漩涡中心的都如此淡定,方翰想想自己的处境确实不算最糟,也就勉强点了点头,至于许阳就不用说了,从辽东苦寒之地到了江南金粉之乡,他索性撂开了手。三人又叫上歌舞伎闹腾了会,陈瑛就先告辞了出来,出小楼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那阵女子的惊呼声和娇笑声,不禁挑了挑眉。 刚刚还在忧虑这个思量那个,这会儿玩起女人倒是快 尽管心下生出了鄙视之意,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却不走正门,而是从小院后门悄无声息地出去,才立定就有两个黑衣随从快速靠了过来。不等他开口,其中个就低声说道:“锦衣卫的坐探只在胡同口两边扎袋子,并没有太往里头靠近。” 张妈妈不敢留,连忙应声而去。而这时候,朱氏才看着陈澜,只那眼神里头尽是戏谑,仿佛在说,如果有什么碍事的话就不用告诉我这个老婆子了。面对这种目光,陈澜索性把小笺纸递给了朱氏:“杨大人在信上说,他这些天又要去城外操练,太夫人没处可走,兴许会常常来家里坐坐,让咱们照应照应。” 想想杨进周大约就是这么个脾气,朱氏也就没话可说了,自然不会戴上眼镜去看这小笺纸,只扶着陈澜去里屋休息。等到她睡下了,陈澜从里头出来,方才不安地捏了捏袖子中的那封信,昨日去韩国公府时,宜兴郡主说的那番话登时在耳边又响了起来。 “东昌侯家人之所以自尽,虽然有金从悠四处请托受人冷眼的缘故,但锦衣卫最后查下来发现,有可疑人接触过金从悠。至于大同总兵范熙同,那是个急脾气,应当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相比这些,反倒是张阁老的突然病故来得蹊跷。我也不瞒你说,皇上是打算要重新改革税制和役法,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是当初留下的手札,原定的就是从张阁老的故乡苏州和松江开始,谁想到突然就出了这么桩。” 而杨进周信上附带提的那笔就加春秋笔法了——他确实说了自己要出城操练,家里母亲独处寂寞,兴许会上门走走,希望这造访不至于太突然。可他还提到这几天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会清理城内的闲汉,以及对勾阑胡同等著名的烟花地以及酒楼饭庄等另类*展开清查,其目的是为了打击不曾在顺天府存档纳税的不法商户,只怕会有些骚动,让侯府注意云云。从这短短的封信中,陈澜仿佛能看到那张本正经的冷脸。 没想到这家伙也会打哑谜……要说清理闲汉和那些场所做什么?不过是希望为了禁止谣言四处散播罢了。可是,相对于口耳相传的便捷,这些法子能起到大的效用? 回到翠柳居自己的房中,陈澜自然而然地去开了之前杨进周所赠的那个红梅匣子,将这封信和他的小柬收在了块。 ps:涎着脸求下粉红,希望能尽快突破四百票,谢谢大家 第卷京华侯门第两百十章 爆发 第两百十章 爆发 催妆、安妆、迎娶、报喜、开箱……晃汝宁伯府的盛大婚礼便已经告段落,为整座处于风雨之中的京城带来了另个足可津津乐道的话题。转眼间就是八月十三陈冰归宁的日子,大早,侯府下人们就打开门洒扫除尘,众人问安之后吃过早饭,也都早早聚到了蓼香院上房。然而,离着约定俗成的时辰也已经好阵子了,门上却丝毫没动静,马夫人不禁就有些着急了起来。 “急什么先头汝宁伯府报喜的时候也是什么其他话没说,如今也就是早晚两个字罢了”朱氏斥了马夫人,随即又淡淡地说,“派个人去打探打探,看看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由于归宁乃是娘家的大日子,因而马夫人做足了准备不说,就连陈衍也向两边告假了天在家里等着,毕竟,他也算是小舅子。只这会儿闲坐不耐烦,他就往陈澜身边凑了凑,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说道:“姐,等你出嫁的时候,咱们定办得热闹”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腰眼肉被人狠狠掐了下,差点没叫出声来。好容易挺过这遭,他无辜地扭过头去看人,就只见陈澜压根不理会她,只是眼睛看着前头。这时候,他只得不露痕迹地轻轻揉了揉腰间,想起在外间听到的那些传言,嘴角顿时往上头勾了勾。 众人又等了好会儿,外间方才传来位妈**声音:“来了来了,二小姐和新姑爷已经进门了” 这声之后,屋子里沉寂的气氛方才算是缓解了,那些刚刚还僵立着的丫头和妈妈们自然是忙碌了起来,而众长辈平辈们也少不得各自整理了下衣裳。好会儿,院子里方才传来了声音,旋即仿佛隔仗前头就有人进了门。下刻,阵环佩叮当的微响,对青年男女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男的十岁光景,身簇新宝蓝色绣大团花盘领右衽斜襟纱衫,脚下是双黑履,腰间还别着枚翠玉环,正是汝宁伯世子杨艾。而那女子身喜庆的大红,上身是牡丹纹缎绣小袄,下头则是撒花绫裙,头上身上尽是金珠,看上去珠光宝气。她进来便用最快的速度扫了屋内众人眼,随即又睨视着陈澜,忽然赌气似的把头昂得高了些。 杨艾和陈冰先拜见了朱氏,随即是陈玖和马夫人,再接着则是今日难得出来的徐夫人。即便只有这三拨长辈,九个头磕下去,却也不是玩笑,杨艾最后回起身的时候脚下就有些踉跄,还是陈冰眼疾手快扶了他把。至于小辈中间则是要容易了,彼此平揖之后便算完,只来来回回的红包回礼反而繁复些。 彼此见过了礼,就有妈妈进来禀报,说是酒宴都已经备好了,当即自是男女分成了两拨。陈玖和陈清陈汉陈衍兄弟三个自带着杨艾往前厅去,而陈冰则是留了下来,就在这蓼香院正房中摆开了席面。尽管平素讲究个食不语,但今天毕竟是非同般的日子,饭桌上朱氏就开口说道:“二丫头,以后为人妇和家里不同,喜怒不要都放在脸上。” 老太太起了个头,马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连忙问道:“老太太教训的极是……冰儿,汝宁伯府待你如何,你还习惯么?” “切都和家里差不,自然是习惯的。”陈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么几个字,见陈澜坐在下首,眼皮子都不抬下,她立时又添了句,“我过了门就是世子夫人,婆婆对我这个长媳自然器重得很,还说让我跟着她学习主持家务” 马夫人自然是高兴得很:“那就好,那就好” 陈冰既然这么说,这顿饭也就吃得皆大欢喜。饭后杨艾声称家中有事,竟是先行告退了,而马夫人则是急不可耐地把陈冰拉回了屋子里,至于其他的兄弟姊妹们,自然是各自散了回去。陈衍觉得没热闹可看,又担心宜兴郡主那边的考核,索性也不在家里呆了,和朱氏陈澜说了声便带着四个伴当匆匆出了门。 朱氏见陈澜在炕桌的另侧拿着小锤敲核桃,忍不住欣慰地说道:“小四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名分这种东西今天是你的,明天兴许就成了别人的,知道上进比什么都强” 闻听此言,陈澜不禁手下顿,随即放下小锤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说:“老太太说的是汝宁伯世子?我刚刚瞧着也奇怪,他起身的时候脚下似乎虚浮无力……” “怎么会有力”朱氏冷笑声,满脸讥诮地说,“你二婶以为这是门当户对的上好姻缘,日后你二姐就是铁板钉钉的汝宁伯夫人,所以才巴巴地把人嫁了过去。这位汝宁伯世子是没什么太大的恶习,就是贪恋女色。从十三岁上头就开始沾染女人,家里开了脸的通房就有七八个,为了成婚打发走了不少,可还留着四个,你二姐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 对于如今的世道,陈澜早有清醒的认识,不说别人,就是自己早逝的父亲和二叔三叔,据说婚前也早有通房,就连晚辈中年纪最大的陈清也是如此。只达官显贵在联姻时总会给姻亲留面子,这些从丫头而升作屋里人的能留下的屈指可数,可汝宁伯府竟然留就是四个 “归根结底句话,你二叔丢了爵位,若他是阳宁侯,他们断然不敢如此”朱氏淡淡地撂下这最后句话,这才看着陈澜说,“汝宁伯夫人不是好对付的,你二姐那个脾气只怕和她也未必能处好,而且也不知道你二婶是怎么想的,陪嫁丫头都是平平的颜色,也不想想这些都是府里的世仆,总比那边的屋里人容易对付。我看你未来的婆婆是好相处的人,和你也投缘,可陪嫁丫头和妈妈,还有陪房,你还是自己亲自挑挑,我给你掌眼。” 这样的事情陈澜自然不会拒绝,忙笑着迎了。等到老太太午睡之后,她就悄悄出了门,本打算回翠柳居小睡会,再做会针线,谁知道带着红螺和芸儿才出穿堂,就看见有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那小丫头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冲上前来还没稳就急急忙忙地说,“二小姐在紫宁居大发脾气,还打破了四小姐的头,又和夫人争执了起来……” 陈澜眉头挑:“是二婶让你来寻我的?” “啊,不,不是……奴婢是二夫人院子里的,只是听见里头闹腾……” “那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免得二婶觉察到少了人责罚你”看见那小丫头睁大了眼睛还有些懵懵懂懂,陈澜自然把口气放得加严厉了些,“主子都不曾发话,你自作主张做什么?还不赶紧走,到了地头随便找个姐姐说声,就说蓼香院听到动静派人来打听过了” 眼望着那小丫头个激灵惊醒过来,随即撒丫子就跑得飞快,陈澜不禁摇了摇头。她身后的芸儿觉得有趣,张望了下就笑道:“是紫宁居管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福儿,大约是想瞅机会升等,可结果险些办砸了事情二夫人和二小姐那么要面子的事,岂肯这丢脸的勾当让别人看到,让别人插手的?” 红螺低声叹了句:“只是四小姐无辜。” “无辜?她以前紧紧跟着二小姐,得了少好处,如今受些皮肉之苦,也未见得就无辜。再说,小姐好心,不是让福儿捎话,说是老太太这儿已经知道了,让她们收敛点么?” 陈澜没理会芸儿和红螺的小小拌嘴,默立片刻就继续往翠柳居那边走。相比从前的锦绣阁,翠柳居离蓼香院不过是箭之地,只小会儿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屏退了丫头们,她就靠在了炕椅靠背上,耳边又回响起了朱氏的那些话,陈冰那张别扭的笑脸也浮现了出来。 “小姐,小姐” 正沉思的陈澜下子睁开了眼睛,就只见芸儿阵风似的冲了进来:“郑妈妈回来了,没去蓼香院,径直到了咱们这儿来。” “快请郑妈妈。” 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暂时都赶到了边,陈澜忙坐起身来,又下了炕。下刻,芸儿就引着郑妈妈进了屋子。郑妈妈屈膝福,眼看芸儿蹑手蹑脚退了,她才又走近了两步,声音压得极低。 “三小姐,出事了宫中鲁王殿下薨了,正团乱。朝堂中也出了事,几位都察院的御史联名上书,请轻贤臣,远小人,直指封两位县主的事情违背祖制,又说内阁于东昌侯事上太过严苛,于咱们府里和韩国公府广宁伯府又过于宽容,还请皇上封赠张阁老。先头的事都是皇上乾纲独断,这摆明了不是指斥内阁,而是指斥皇上。” 尽管此前已经有种种不利消息传来,但陈澜完全没想到,年仅八岁的鲁王竟然真的会死。而她没有想到,之前封了两个县主的事,竟是用这样的方式爆发了出来。众念头和疑问在心里打了个转,她就看着郑妈妈说:“这些消息缓缓对老太太说,先把事情打听分明。”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郑妈妈连忙点头,随即又低声说道,“要不,请四少爷再去向罗世子打探打探,看看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不用了。”陈澜心想罗旭这时候必定是最最焦头烂额的个,当即摇了摇头,“这时候他自顾不暇,况且这茬于罗家乃是大变故,咱们就不要去添乱了。至于消息,我设法向母亲那里打听就是,你记得嘱咐姑姑那儿不要轻举妄动。” 第卷京华侯门第两百十二章狂澜(上) 第两百十二章狂澜(上) 文武官员不得眠花宿柳,这条铁板钉钉的规矩如今早不是当初那回事了。勾阑胡同上次被锦衣卫抄了,记了名字的官员从罚俸到降级不等,前些时候又被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又扫荡了回,可如今入夜之际,这里却又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景象,丝竹管弦犹如魔音般往路人耳朵里钻,不少人的魂魄就这么丢了,不消会儿就钻进了那些小院中乐不思蜀。 直截了当办事的人,而喜好风雅那口的人则是。当外头早已是满城夜禁的时候,勾阑胡同中座院子深处的小楼中,三个人正在对饮小酌。几个身着轻纱的歌姬舞女在下头轻歌曼舞,上首的他们只是间或往那天魔之舞看上眼,至于那绕梁之音是否入耳,自然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老陈,看来咱们是在外头厮混太久了,这京里的局势实在是云里雾里。你以为自己看分明了,可转瞬间就变成了另番架势。幸好我这边是就要往南京上任,也不用考虑太,否则这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用” 说话的是前辽东总兵许阳,在那等苦寒之地浸yin了这么年,他这个南方人看上去已经是副货真价实的北方汉子模样,这会儿说完话,他嫌小杯子喝酒不痛快,索性拿起酒壶揭开盖子就是阵痛饮。而旁的平江伯方翰就有些看不上他这粗鄙的样子了,可想到三家未来就是儿女亲家,也只得别过头去看着陈瑛。 “陈兄,许兄这话说得虽说丧气了些,可我也是心里头担心得很。我回京是来述职的,原本陛见之后就该动身,可前次面圣之后,陛见就是遥遥无期,莫非这漕运的事情还有什么变数?还有,最近这几天的风波实在有些紧,而且阳宁侯府……” “放心,再怎么牵动,也不会到我头上。”陈瑛举杯饮而尽,随即就冲两个未来的儿女亲家信心十足地笑了笑,“我家那位太夫人你们应当是知道的。早年我二哥是阳宁侯的时候,家里大小事务什么也插不得手,所以但有什么事情,那也必定是她顶缸。我接了阳宁侯不过几个月,难道这以前的事情还会算到我头上?” 见许阳和方翰都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他又重重拍了拍巴掌,等众歌女舞姬鱼贯下去,他又等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许兄要去南京,别人说是今后闲置,可你想想,但你辛苦了大半辈子,那边的财路,也算是养老的肥缺,而且你性子直,远离了这漩涡也是大好事。至于方兄,你们家里把持漕运总督的时间太长了,难免皇上会有别的意思……” “什么皇上莫非真想拿掉我家的漕运总督之职?” 方翰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下子跳将起来:“百年来都是这样的规矩,若是在我手上丢了这个职分,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家人族人?陈兄,这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要知道,漕运虽说比不上海运来得自由,可终究路途短,咱们三个的那些生意要不是靠着漕船,哪来这么大的利?你别忘了,你家老太太怀里搂着的产业你又上不了手” 被人这么赤luo裸地揭了最大的痛处,陈瑛却只是微微皱眉,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说:“你着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皇上动漕运总督只是步,接下来恐怕还有在江南推行新政的意思……其实也不算新政了,当初宣宗爷不是也推过吗,就是爷的那个” 此话出,方翰和许阳不禁面面相觑。爷的事迹即便是如今仍是民间说书艺人最爱拿出来说道的,可那什么紫微星下凡等等还真不是完全编造,至少,就连他们这些臣子也渐渐知道了那些每代君王必定仔细研读的手札。可是,当今天子真要这么干? “这……这……” “别这了”陈瑛的眼里闪烁着丝异样的神采,随即压低了声音说,“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操心过,反正首当其冲的也不是咱们。我只管左军都督府,方兄只管在京师安心坐着,许兄只管去南京,天塌不下来……而且,文官们比咱们急,须知江南地出了少文臣?他们眼下不已经把韩国公广宁伯,还有我家拿出来当了靶子吗?” 陈瑛这个身在漩涡中心的都如此淡定,方翰想想自己的处境确实不算最糟,也就勉强点了点头,至于许阳就不用说了,从辽东苦寒之地到了江南金粉之乡,他索性撂开了手。三人又叫上歌舞伎闹腾了会,陈瑛就先告辞了出来,出小楼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那阵女子的惊呼声和娇笑声,不禁挑了挑眉。 刚刚还在忧虑这个思量那个,这会儿玩起女人倒是快 尽管心下生出了鄙视之意,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却不走正门,而是从小院后门悄无声息地出去,才立定就有两个黑衣随从快速靠了过来。不等他开口,其中个就低声说道:“锦衣卫的坐探只在胡同口两边扎袋子,并没有太往里头靠近。” 第11第5章 欲望文 第11第6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第6章 说到这里,罗旭忍不住摇了摇头:“孩子哪有这样养的,味护在翅膀底下,点点磨折都经受不起,这样只要点风雨就是致命的威胁。姑姑丧子之痛谁都明白,可她越是那般样子,别人越会觉得她过分疯魔,就连皇上……怜惜之心能保持久?而且,朝中的风波正愈演愈烈,恐怕皇上顾不了姑姑。” “要不,让你爹设法见见你姑姑?” “娘,男子出入内宫,有这先例么?” 母子俩对视眼,同时深深叹了口气。 夜深时分,在大槐树下动不动的罗明远终于挪动了下步子,随即踉跄后退几步,坐在了张石凳上,突然把头埋入了双手之中。那刻,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发出了声涩人的苦笑,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本朝以来,不是从龙之功而封了国公的,就唯独只有他个。可是,为了这光宗耀祖名垂青史的荣耀,妻儿抛在了京里,相依为命的妹妹入了宫中,以至于夫妻漠然,骨肉隔阂,兄妹之间是永远隔着堵高墙再也不能相见。如今这样的时刻,他还能做什么?真是。 睡梦正酣的陈澜几乎是被人硬生生推醒的。她揉着眼睛半支撑着手起了身来,见是红螺掌着灯,那脸色满是焦急,她立时忘记了身上的袷纱被已经落下了半,睡意下子没了。 “出了什么事?” “小姐……”红螺的声音里头竟是有几分颤抖,“皇宫……皇宫那边似乎着火了” 陈澜仅剩的丁点睡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完全扫空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掀被子,接过红螺递过来的那件外衫往身上披,随即趿拉着鞋子就急匆匆往外跑去。到了院子里,发现田氏和云姑姑柳姑姑都起了来,正在和个婆子说话,她微微愣,待觉得秋天的凉意下子扑上了身,她才醒悟到自己在这里什么都瞧不见,连忙转身回了屋里。 眼见红螺沁芳几个大丫头都披了衣裳在那里,她又对红螺问道:“是外头传来的消息,还是家里有人登高看到的?可惊动了老太太?三叔可回来了?” “是家里守燕子楼的婆子觉醒来去解手的时候,听到楼上有动静上去瞅了瞅,结果就瞧见宫中那方向火光冲天,也不知道是哪里着了火。她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直接上了咱们这,干娘拦住了她之后就去叫了云姑姑柳姑姑,她们又让我叫醒了您,老太太应当还不知情。还有,三老爷直都没回来。” 第卷京华侯门第两百十三章狂澜(下) 第两百十三章狂澜(下) 穿好外头大衣裳,又抓了件半旧不新的漳绒斗篷罩在身上,陈澜就再次出了屋子。此时已经是深夜,偌大的侯府片寂静,而外边也并没有少声响,仿佛整座京师都已经沉睡了过去。她在原地了会,正思量间,就只听得声姐,回头看,却只见陈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院门口匆匆冲了进来,身上衣裳还整齐,可鞋子却是趿拉着的。 “半夜三的,你怎么起来了?” “听说出了事,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陈衍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此时使劲揉了揉眼睛,又见陈澜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才涎着脸说,“我早就嘱咐过看门的婆子警醒些,要是发现动静,不管什么时辰尽管来报我,这不是来得正好么?姐,究竟怎么回事?” 人都起来了,陈澜也不好再把陈衍赶回去,只得三两句分说了刚刚听到的情形。听说是宫中起火,陈衍也不禁勃然色变:“这大半夜的,宫中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今天可不曾打过雷要说失火,半都是刚起就扑灭了,几十年不曾有过这种事。再说□□爷旧制,宫中激桶水池之类的防火物事可是预备得最全,而且连元宵节花灯都是在外头放,不在宫里” 陈澜何尝不知道陈衍说的那些,眼下也冷不丁想到了那天的宫变。使劲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她便对跟出来的云姑姑和柳姑姑说:“烦请云姑姑走趟蓼香院,万待会街上有什么闹腾,不要惊着了老太太。柳姑姑去前院,吩咐关紧门户,不许有任何人进出。田妈妈,你带着人随我去燕子楼上看看。” 听到陈澜都分派好了,陈衍立时插嘴道:“姐,晚上园子里又黑又不好走,我去吧” 闻声转头,见陈衍挺起胸膛,副小大人的模样,又寻思燕子楼虽说是家里最高的三层小楼,侯府距离皇宫西安门又不算远,可终究隔着座西苑,也瞧不出太光景来,陈澜略思忖就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小心些,带上那盏防风的琉璃灯。沁芳,你也跟着。” 等到陈衍带着田妈妈和沁芳去了,陈澜在那儿思量了片刻,终究还是留下红螺看屋子,带着云姑姑和芸儿块往蓼香院而去。顺着夹道才到了穿堂门口,夹道另头就有黑影冲了过来。云姑姑立刻个闪身挡在了前头,而芸儿则是手举高了灯笼,待那黑影近前,陈澜方才看清是看守二门的个婆子。那婆子愣了愣,就上前屈了屈膝。 “三小姐,小的刚刚见着了云姑姑。”见陈澜微微点头,那婆子犹豫片刻就说道,“还有,刚刚外院个小厮敲门,说是大街上突然有些动静,似乎是队兵马过去。刘管家差遣人进来问,是不是要差个人去看看什么事。” “这事情云姑姑已经出去分说了,你只管看守好门户。”陈澜离那婆子近,闻到她身上并无某些守夜者那般的酒气,便微微笑道,“明日我会禀报三夫人,今夜你们那几个看守二门的各赏五百钱” “啊,谢三小姐,谢三小姐”那婆子慌忙行礼不迭,见那边芸儿已经叫开了蓼香院的门,她便喜不自胜地悄悄退了出去。 陈澜进蓼香院,就看到披了大衣裳的郑妈妈已经从耳房中出来,冲着其打了个手势就块进了耳房。低声把事情说了,她就看见郑妈**那张脸下子变成了死白色,她便故作镇定地说道:“郑妈妈也不用太担心了,我特意过来,也只是以防万。须知如今不比当初威国公金蝉脱壳去了开平,其余诸将也半在外,这京城守备最是森严不过,料想十之□□是宫中走水。” “能让人从燕子楼上就看到冒烟,哪怕这几日月亮还好,只怕也不是寻常走水……要是这么说,宫中那二十四衙门是常常免不了走水之类的勾当,可要是什么要紧的宫殿……” 郑妈妈见陈澜有些茫然,知道她年轻,就请陈澜坐下,又倒了水来,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爷当年又是激桶又是水池,又是禁入夜后太监宫女用明火,又是禁违例取暖,就是为了防火,据说这也是□□爷早年的忌讳,最恨的就是个火字。之前先是元宵灯市上走水,接着就是阵阵闹腾,若是这回真是宫里走了水……” 她还没唠叨完,外头就传来了轻轻的声咳嗽,旋即,个提着灯笼的人就跨过了门槛进来,却是绿萼。见陈澜带着云姑姑和芸儿在郑妈妈屋里,她有些错愕,随即就说道:“老太太已经醒了,正问究竟怎么回事,我就出来看看。” 陈澜对郑妈妈摆了摆手,随即就跟着绿萼出了门去,少不得对她解说了两句。果然,唬了跳的绿萼立时按着胸口说:“老天爷……这才消停了久,不会又出事了吧?” “只希望只是咱们想了。” 进了正房,陈澜自是直奔了西次间,见朱氏已经披着衣裳坐直了,她就走上前行了礼,旋即在床沿坐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说是有婆子在燕子楼上看见皇宫那边的方向冒烟,似乎是走水,她也不等朱氏追问,就诚恳地说:“老太太先放宽心,街道上还没什么大动静,四弟带人上燕子楼去了。咱们先等等,要是没事就可以宽心睡觉了。” “这年景……存心不让我这年纪大把的安生” 朱氏轻轻拍了拍陈澜的手,也没有问,只是往里头又挪了挪,“过了中秋,这时节晚上就凉了,你也不要干坐着,索性陪我块歪会,说说话也好。” 陈澜笑着应了,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角坐了进去,又陪朱氏闲聊了些杂七杂八的话,此时灯光昏暗,绿萼和云姑姑这些人又都蹑手蹑脚地退了,她说着说着就渐渐地就生出了些睡意,不知不觉就往朱氏的肩头靠了靠,随即竟是有些迷糊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久,她才听到耳畔旁似乎有说话声,立时个激灵跳将起来。 “……确实是宫里的方向,只燕子楼的高度瞧不见究竟是皇城还是宫城,但街道上的情形却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有人马过去,但都是西城兵马司的,间中过去了队当是外皇城红铺的当值守卫,其余的并不见什么人……啊,姐你醒了?” 陈衍看到陈澜下子惊醒过来,忙笑着帮忙掖了掖被子,又挤了挤眼睛说:“老太太刚刚还让我别吵醒了你,只你睡在外头,老太太也没法和我上外间屋子里说话。” 陈澜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见朱氏正和蔼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脸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这大半夜的,你们少年人正是好睡的时候,哪里像我这般惊醒?你睡着睡着就靠在了我身上,蜷缩得像只小猫似的,倒是睡相好动不动,睡着了还带着笑,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来也不会像小四小六他们那样做劳什子的噩梦。” 听朱氏竟然把自己对吴妈妈编的那通瞎话拿出来调侃,又说自己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看到陈衍在那儿挤眉弄眼,陈澜顿时脸红了。只不过,宫中失火虽也是大事,可终究比什么动乱之类的强,因而她少不得立时下了床。待到朱氏安顿好了,她就和陈衍回了翠柳居,可这回安安生生上了床,她却反而睡不着了,总觉得心中萦绕着股不安。 仿佛是印证她那预感,大清早,确切的消息就传进了府中——奉先殿失火 尽管失火的并不是奉天殿那样的三大殿之,也不是乾清宫坤宁宫和东西六宫,但是,奉先殿乃是放置列帝列后神主牌位的地方,可以算是整个皇宫最需小心谨慎的去处,这地方的失火却是意义非同小可。别说是陈澜,就连朱氏得知这么个消息,也觉得格外心悸。 这就好比家中宗祠失火般,最容易出乱子的 陈玖自从上回受了伤就告病在家,如今整个阳宁侯府,也就只有阳宁侯陈瑛在朝,可朱氏要打探消息却全从来都是另找渠道。可这天中午午休时分,又是好几天没回家的陈瑛却是突然回府。而就是他在朱氏跟前露面的那小会,他就带来了两个惊人的消息。 都察院御史进言,奉先殿失火乃是上天示警,并非*女子干政素来是国之大忌,请圣主明查其奸,洞彻小人阿谀之举。 巡城御史于承恩上本,言宣府大同互市弊案虽是结案,可疑点重重,东昌侯金亮虽已伏诛,然家人全数自缢,足见有冤情,恳请另派得力官员详查。 那刻,面对陈瑛那犹如夜枭般的眼神,朱氏几乎恨不得抄起能砸的东西劈手砸过去,奈何只手被陈澜紧紧按住,这才终于按捺下了那种暴怒的冲动。等到陈瑛微微躬身后告退离开,她才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突然悲从心来。 “澜儿,把爵位夺回来,定要让小四把阳宁侯爵位夺回来我就是死撑着,也定要看到那日” ps:抱拳请假,今天外甥百日酒,只有这章,晚上大家别等了 第卷京华侯门第二百十四章 风霜 第二百十四章 风霜 尽管此前林御医和方大夫轮番施为,朱氏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然而,如今毕竟尚未到最难捱的冬天,因而蓼香院上上下下无不都揣着小心,就连陈澜也是面预备各色绣活,面常常陪在老太太跟前。当看到真心流露的笑容渐渐了,心情也越来越愉快的朱氏此时此刻潸然泪下的悲愤,陈澜也不禁觉得心头憋着股邪火。 那刻,陈瑛对她姐弟俩的种种算计谋划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晃过,新仇旧恨之下,她几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老太太放心” “好”朱氏迸出了这么个字,长长憋着的口气这才终于吐了出来,僵硬的脊背也终于软了软,“我不要紧……我活了大半辈子,就算真是降罪,也就是个死字而已,到那时候我绝不会让他好过至于你姑姑……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她太冲动太不知轻重,都是我早年疏忽了,要是她能有你半机敏……” “可姑姑有姑父。” 陈澜见朱氏越说眼睛越红,连忙在旁边打断了那话头。见其下子愣住了,她就朝朱氏挪得近了些,只低声说道:“姑父免了左军都督府的都督,可如今却坐镇了京营。他是唯没真正打过仗的,可却有如此任命,足可见信赖倚重。如今可虑的就是姑父人常常不在家,难免姑姑在急躁之下有什么异样举动。但我想姑父那样老成审慎的人,再加上还有我义父和义母在,韩国公府乱不起来。相比这个,可虑的是,上书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朱氏原是被陈瑛那种赤luo裸的小人得志便猖狂气象给气着了,此时被陈澜说,这才顿时醒悟了过来——不说陈澜是天子赐婚,又得了县主封号,就是韩国公府,只要宜兴郡主仍在,大不了国公封号换个人,等张铨百年之后,因为无子,自然而然这国公爵位仍是回到长房,并没有什么可忧虑的。相形之下,反倒是朝中这股突如其来的波澜过于诡谲。 “这些人……难道又是之前那会儿那般……” 尽管陈澜是旁观者清,但朱氏毕竟活了老大的岁数,对于从前旧事仍是留着记忆,此时不知不觉就露出了震动的表情。沉默了许久,她才看着陈澜说:“你年纪小,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人说,你也没地方知道……咱们楚朝从□□爷之后,每位皇上在位的时候,都常常有遭甚至两三遭的大*澜。有时候只是为了个简简单单的谥号,有时候是为了造办宫殿抑或龙袍,有时候是为了臣子的俸禄,有时候是为了山陵……总而言之,这些事情看着只是个小火星子,到最后却总会演变成轩然大*。” 陈澜尽管陆陆续续看了不少书,尽管她的古文和繁体字功底还算不错,可终究不可能在几个月里真正博览群书。如朱氏此时所说的事情,她隐约记得仿佛是看到过些,可那时候惊叹阵子也就扫而过,断然不会生出这样的体悟。 “□□爷开国之后最重文学武学,民间文武私学也兴旺得很,学生们都可以评议朝政,入朝之后就加延续了那习惯。因为立储,满朝文武和□□爷犯拧,可□□爷那会儿念情分,就立下了不因言罪人,许大臣据理力争的规矩。等到了太宗爷即位,群臣大都是当年助力过的,于是就加如此了。所以,朝朝的下来,虽说锦衣卫直是管着侦缉,可旦相争起来,他们历来都是靠边。可只说是不罪人,终究是难免天子雷霆之怒,亦或是旁生枝节。这中间,有三位内阁首辅黯然下台,有两代皇帝荒废朝政,还有朝则是皇帝大怒,杀了十几个人,到头来民间举兵叛乱,几乎天翻地覆……就不知道这回皇上预备怎么办……” 朱氏解说着,临到末了终于是疲了,而陈澜亦是会意地请其早早歇着,随即就带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出了屋子。不知不觉的,她又想起了自己在宫中时看到的那几本写满了朱红色拼音的书,又想起了那上头记载的桩桩旧事。尽管和那两位极可能来自个时代的同仁已经相隔了百年,但她仍然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豪气……和悲伤不甘痛悔。 带着这种心情,回屋做绣活的她自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她那些嫁衣上边边角角的部分,自有屋子里这几个精通绣活的丫头们块帮衬,她最要用心的反而只是那些绣帕荷包之类的小玩意——毕竟从前旧主留下的东西已经不了。做了会活计,正好韩国公府派了赵妈妈来,她少不得亲自见了,又应允八月二十四张惠心出嫁的时候必定前去帮衬,可才把人送走,那边却又有媳妇来报说,杨太夫人江氏来了。 先头才接到过杨进周送来的信,陈澜对于未来婆婆的再次登门,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派人回禀了徐夫人就大大方方地到二门相迎。及至江氏下车,她在旁边搀扶了把,抬头又看了眼这平头黑油青帷车,随即才顺着甬道把江氏往里头引。 “老太太若是正歇着,或是身子不利索,见不见我都不打紧,横竖我也只是闲着没事来串门子的。”江氏笑吟吟地解释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又笑道,“至于三夫人正在孝期,我也不去打搅了,二夫人大约也不在,我正好就叨扰叨扰三小姐你了。” 陈澜闻言愕然,脚下步子也不禁停了停,见江氏慈祥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她立时明白这位只怕是打听好了自家几位长辈的脾性,今次来应当是刻意避开二婶马夫人的。只这小小的心计说穿了却显得异常可爱,她不知不觉就笑了。 “太夫人喜欢尽管来坐坐就是,说什么叨扰。” “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到时候可真是会常来的”江氏说着就眉头皱,又摊手说,“毕竟,皇上刚刚赐了座镜园,有些事情我也没头绪,少不得要上门求教商量,这地方也是以后你要住的。” 此时此刻,陈澜身后的芸儿已经是忍不住扑哧声笑出声来,稳重的红螺忍俊不禁,就连云姑姑柳姑姑也是莞尔,陈澜却是没防备,下子愣住了。及至发现江氏正笑看着她,她才顿时醒悟了过来,这回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蓼香院就在前头,她带着江氏过去,那边张妈妈就迎了出来,又笑着行过了礼。 “老太太说,太夫人来,本应是好好接待说话的,可午后歇了午觉,这会儿实在是没精神,那般模样出来待客是不恭敬,所以请太夫人谅解怠慢,还是让三小姐陪着您吧。至于商量什么,也请太夫人只对三小姐说,三小姐应了就是老太太应了,绝对没二话。” 刚刚江氏才打趣过,这会儿张妈妈就来了这么番话,陈澜顿时没好气地瞪过去了眼,见张妈妈装作没看见似的,她只能暗自为之气结。于是,等说完了话,她就把江氏往翠柳居请,落座之后又亲自奉了茶,因见江氏于满屋子陈设上头都不尽留心,坐定之后就仿佛斟酌起了话语,她思量就只留下了云姑姑和柳姑姑。 第11第6章 欲望文 第11第7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第7章 宜兴郡主这才抬起了头,见陈澜缓步走上前来,她方才掉转剑锋,随手将其插入了鞘中,又抬起头说:“这几天朝中的动静大了些,你怎么想的?” 对于这个异常直截了当的问题,陈澜只是面色微微凝,随即就不无犹豫地说:“我只觉得,和之前我让姐姐给娘送的那封信样,仿佛仍是有人有意而为。而且……而且这次比那回有针对性的。奉先殿失火,说是上天示警,上天为何示警,其意不外乎是说皇上失德,于是,这先头金家门五口,张阁老的病故,范熙同的横剑自刎,再加上皇上不顾祖宗成例,下子封了两个异姓县主,这些全都是过错。” “你说得不错,只头指的是你们这原本就只是受到牵连而被宽贷的几家,头就是我这个碍眼的女人了。都察院的个 宜兴郡主轻轻按机簧,剑鞘中的宝剑顿时上跳了三寸,露出了那泓明亮的剑锋,而她的表情也下子变得锐意逼人。见陈澜虽没有附和,可满脸都是那种说得没错就是如此的表情,她这才微微笑,又悠然叹了口气。 “所以,太祖爷固然有功有过,我最佩服的便是他的句话。能利国者,虽草民亦国士。徒善言者,虽大儒亦祸根就好比如今这朝堂上,个个把道义喊得比谁都好听,可在家里不是养着酒囊饭袋的子孙,就是做些男盗女娼的勾当要是我恼将上来,拼了这劳什子郡主名头不要,撕破了那层遮羞布,让人看看这些道貌岸然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陈澜向觉得宜兴郡主豪气不下男儿,可此时还是吓了大跳。还没等她斟酌好该怎么相劝,宜兴郡主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开开玩笑罢了,要是我真这般不管不顾,当初也不会就这么光棍地和你干爹块下了江南。况且,这回的事情犹如弈棋般,显然背后的人高明得很,不是那些自以为得计的小孩子能玩得出来的……不说这些了,今天是你姐姐出嫁的日子,不说这些没趣的事。你还没见过你姐夫吧?到时候也瞧眼,看看比起你的那位如何。” 这种程度的调侃陈澜是每到宜兴郡主这儿来回就得领受回,最初还有些羞涩脸红,可渐渐习惯了,她也就若无其事了起来,此时是笑答道:“您二老给姐姐千挑万选出的人,哪里还有差的?要是姐夫以后有个不是,单单您手上这把剑,他就过不了关去” “那是当然” 宜兴郡主坦然笑,竟是丝毫没有用强力强权给女儿撑腰的不自然,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澜:“我和你爹确实是给惠心千挑万选,可你那位也是样精挑细选出来的,皇上头疼的不比我少,终究这是给先皇后的承诺。对了,今天他也会过来,好歹从前我照应过他,这嫁娶大事,惠心又只有世子那么个哥哥,几个弟弟小得丁点,他自然要过来帮衬送亲。” 杨进周……今天要来? 面对宜兴郡主戏谑的表情,陈澜下子反应过来,这位干娘是有意这会儿才露出口风,分明是存心想逗弄自己,忍不住嗔道:“娘” “好了好了,是我特意把人叫来的”见陈澜抱着她的胳膊,脑袋却低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宜兴郡主不知不觉地抛开了刚刚那些烦心事,扳着她的肩头,亲昵地把人揽在了怀里,“傻丫头,未婚夫妻不能见面,可偶尔碰上又不碍事,再说,待会宝宝也要过来,有他在旁边看着,贤妃娘娘也能放心些不是么?宝宝就记得惠心这个妹妹和你这个好妹妹,他好容易来回,你能撂下他不管?” 陈澜倒是有心挑个不是,可所有的理由都被宜兴郡主圆得天衣无缝,她只得心悦诚服地合掌叹道:“是,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上娘巾帼英豪,算无遗策?” “小丫头知道就好” 母女俩说笑了会,宜兴郡主终究是今天的主人,有的是事情要忙碌,于是拉着陈澜出门之后,也不管陈澜说自己带了云姑姑和红螺,有人伺候,仍是吩咐长镝和红缨随侍左右。她这走,陈澜想了想,先去帮着应付了回前来贺喜的诰命夫人和小姐们,随即仍是回转了张惠心那闺阁,进门就看到张涂抹着厚厚脂粉,几乎显得异常死板的脸。 “好妹妹,快救救我” 后世化妆术推崇的是化腐朽为神奇,而这世,陈澜在陈冰出嫁的时候已经见识了什么叫做毁人不倦,因而这回虽说心里哀叹,可还是只能打叠精神安慰看了玻璃小镜子中的人脸后大受刺激的张惠心,又绞尽脑汁和两个喜娘较劲。就在徒劳无功之际,她就只听外间阵喧哗,个黑影突然冲了进来。 “周王殿下” 陈澜这才看到,那身大红团领纱衫,身材略显胖的正是周王林泰堪。两厢打照面,她就看见周王眼睛下子瞪得老大,随即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好妹妹” 这个久违的称号再次入耳,陈澜顿时哑然失笑。见后头跟进来的个年轻**忙不迭地冲上前来,又拉着周王轻声分说着什么,她哪里还不明白这便是那位季夫人,少不得上前见过了。季氏自是慌忙还礼不迭,又要劝周王出去时,却不料这位脖子梗,很是执拗地说:“坏妹妹还没见着呢娘娘说了,宝宝是来贺喜的” “殿下临安县主在那儿呢,您看?好了,这儿本来就不是您该进来的地方,咱们走吧。” “她才不是坏妹妹,坏妹妹比她好看” 瞥了眼坐在床上表情全都被脂粉掩盖住的张惠心,陈澜知道她此时必定是欲哭无泪的表情,于是只得上前合力相哄,好容易才把这位小祖宗哄出了门。等她转过头再回来的时候,就只见张惠心正用前所未有的凶狠表情看着她。 “我不管了,凭你用什么办法,定得把这层难看又难熬的东西给我弄下来” 两个梳妆的姑姑都是宫里来的,陈澜见她们只是忍俊不禁,自忖支使不动,略思忖就索性出了屋子,也不理会后头张惠心那微弱的叫嚷。直接到前头寻着宜兴郡主,她就把张惠心那抱怨低声道来,果然,就只见她这干娘眉头挑,随即笑开了。 “这丫头还真是和我当年模样……当初太后派来的那两位,差点被我揍了顿你过去传我的话,就说规矩是规矩,到我这儿就得听我的上层玫瑰花蜜就行了,那些铅粉少上脸,至于什么口脂面脂之类的,全部素淡些,让她们掂量掂量我家的名声” 忖度这回张惠心总该高兴了,陈澜自是笑着应下。才出屋子就听到了周王的嚷嚷,她正心想这位小祖宗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可转过弯曲小道到了前头的月亮门时,她就看到周王林泰堪正手舞足蹈地和人说话,那脸上满是欢喜,而正面微笑面点头的人,不是杨进周还有谁?当他突然间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回了个笑容,随即就走上前去。 “杨大哥,好妹妹” 看见周王右手指着自己,脸却看着杨进周,陈澜不禁莞尔,到近前施礼之后,见季夫人并不在,只有两个宦官随侍,她就随口问道:“周王殿下,季夫人呢?” “不是周王殿下,是宝宝哥哥”周王认认真真地纠正了陈澜,随即才东张西望了起来,末了无可奈何地摊手道,“小吉不在……啊,宝宝说渴了,她让宝宝在这儿等着,去找水了不行,这么久还没回来,宝宝要去找小吉” 眼看周王不由分说扭头就跑,陈澜顿时愣住了。那两个宦官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肩膀动就要追上去,可比他们动作快的则是杨进周。他个闪身窜上前去,把拦住了周王,另只手则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殿下别急,咱们陪你块去找。” 说到这里,杨进周方才瞧了眼陈澜,见其看了自己眼,随即微微皱了皱眉,他便低声解释说: 嫁娶大事,大数情况下,男方那边都比女方这边热闹,宾客也,但今天的情况却倒转了过来。出嫁的临安县主张惠心是宜兴郡主之女,韩国公的侄女,而迎娶的方不过是已故光禄寺卿戴世常的嫡长子戴文治,如今还只是举人,是否能中得进士尚且不知。于是,尽管如今朝中情势未明,到韩国公府道贺的人毕竟不少,且大数都是勋贵诰命。 所以,前院官员,后院女眷,偶尔有男子进内院,那也是极其熟络的亲戚,又或者是年少孩子以及周王这种少见的情形。杨进周原本也算是外人,可他毕竟是陈澜的未婚夫婿,此次前来又是专为了傍晚的送亲,倒是也在特例之内。即便如此,他仍是打发了两个宦官前后留心,以免惊扰了其他女眷。而陈澜则是先把云姑姑派了去张惠心的闺阁转述宜兴郡主的话,又带着红螺长镝和红缨块随着走。 走着走着,杨进周就冷不丁开口说道:“这些天里里外外传闻,有些话是伤人,你不要往心里去,也请转告太夫人声。从古到今就是三人成虎,那些流言蜚语败人名声,最是可恶,为它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陈澜想到了前时的那些传闻,旋即抬头看着杨进周。见他也正瞧着自己,眼神中尽是关切,她不禁心中暖,随即点点头笑道:“谢杨大人关心。外头人想说,让他们说就是,没什么要紧的,我能顶得住。若是时时刻刻惦记那些,这日子岂不是没法过了?” 杨进周自然而然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顶得住?什么放心了?”东张西望的周王终于好奇地也凑了进来,看看陈澜又看看杨进周,随即笑嘻嘻地说,“嗯,放心,他顶不住,来找我” 尽管这突如其来的插言下子打断了某种气氛,但陈澜和杨进周彼此对视眼,却都是不禁莞尔。陈澜是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螺以及长镝红缨都已经落在了老后头。杨进周拉住周王停下,替他整理了下刚刚不知怎的又弄乱了的大氅,周王却在那乱说乱动:“小吉顶不住找我,我顶不住就找娘娘,娘娘顶不住找父皇,这是娘娘说的” 见此情形,陈澜顺势问道:“可皇上要是顶不住,那该找谁?” “父皇顶不住该找谁……” 周王下子呆在了那里,随即皱着张脸绞尽脑汁思量了起来。 见此情形,陈澜笑着冲杨进周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了几许狡黠,而后者发觉周王下子变老实了,顿时也笑了起来,替他整理好了衣衫,这才笑说道:“想当初我奉命带他出去了几回,他口个杨大哥叫着,我又没有兄弟,不知不觉就真拿他当成弟弟般,事事依着,即便这样常常还有些哄不住,还是你有办法。” 听惯了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褒奖,陈澜如今对夸赞之词已经是彻底免疫了,可杨进周这话却让她有些忍俊不禁,竟连谦逊两句都难——莫不成她开口说,自己前世今生两个弟弟都是各有千秋,她早应付惯了?眼见前头的小宦官匆匆回转了来,她就索性不接话茬了。 “殿下,杨大人,三小姐。”小宦官行过礼后就低垂了头,“季夫人不在咱们刚刚路过的那个小厨房里。小的进去问过,管厨房的那个媳妇说,季夫人在紫砂壶里泡好了茶,随即就匆匆出去了。” 此话出,陈澜不禁诧异了起来。季氏既然被武贤妃称作是妥当可靠,必然不会随随便便撂下周王林泰堪不管,那么,人跑到哪里去了?想到这儿已经是内院,她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会,就看向了杨进周。 杨进周沉吟会就开口说道:“周王殿下正好这会儿忘了这茬,应当不会闹将起来,我带着他去刚刚遇见你的那道月亮门,找人寻个地方坐坐,你去找人。若是找到了,就在那儿会合。若是没找到,你使个人来知会声,我再去见韩国公。今天这样的大喜事,不要惊扰了那些宾客和新人。你人够不够,若是不够,让小赵公公跟着……” “殿下不能没人伺候,他们你都带着吧,我这儿人足够了。” 陈澜才说了句,只见周王又抬起了头来,郑重其事地再次重复了遍:“是宝宝哥哥”时间,她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改口重说了遍,这才总算让小孩子似的周王满意了。 两边分手之后,陈澜就带着红螺三人个院子个院子地找了过去。因长镝和红缨都是宜兴郡主身边的人,登堂入室自然轻轻巧巧,只连找了三个小跨院都不曾见着人,即使陈澜最初觉得这韩国公府应当不至于出纰漏,也渐渐有些着急了起来。直到又遇着拨茶房送水的人,她临时起意,拦下人问了问,又着重提到了季氏带着的紫砂壶和蒲包,那个提着铜壶的仆妇才突然恍然大悟记了起来。 “三小姐原来是问那位奶奶”她笑着把茶壶换了只手,这才说道,“可巧我正好瞧见了。刚刚在前头那长廊口子上才遇见,她说,是有人带话给她,让她去金戈馆……” 不等她说话,陈澜就开口问道:“你遇上她的时候,她是打哪个方向来的?那金戈馆都有些什么屋子什么地方,还有什么人?” 那仆妇听陈澜问得这么仔细,不禁有些奇怪,可终究不敢得罪了这位海宁县主,因而又想了想,这才原原本本地说:“那边有郡主练功的演武场,还有郡主存放各样兵器的武库,此外就是书房,都是郡主平素起居的地方。” 陈澜心中已经是猛地咯噔了下。季氏在宫中年,当是极其谨慎的人,而且深受贤妃信任,当不是莽撞的,说是有人带话,那么不是宜兴郡主真的命人带话,就是她认识带话的人深信不疑,再要么便是季氏说谎。只是,当着那仆妇,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长镝是眼疾手快地赏了她几十个钱就让她去了。等到人走了之后,陈澜免不了就看着长镝和红缨。 “那几个地方都是郡主让人看得最严密的地方,连咱们这些才升上二等的也不能随便进去。那些都是从前随侍过郡主路升到等丫头,后来又嫁了老爷身边得力亲随的嫂子们,相比咱们的本事可是个天上个地下。只是,郡主今天正忙着二小姐的婚事,怎么会要见季夫人,而且还是在金戈馆?” 听红缨这么说,陈澜略思忖,当即仍是不敢怠慢,再往前走了会,她果然就看到季氏抱着蒲包心事重重地走了过来,甚至几乎没有留心到她。当还剩下没几步远的时候,季氏才抬起头来,随即就仿佛是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两步,那脸色下子变得煞白。 “季夫人。” “海……海宁县主。”季氏隔了老半晌才挤出了个笑容来,“我刚刚走着走着,就迷迷糊糊找不着方向了……” 看着这个瞧着温温婉婉的女子,陈澜沉默了片刻,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周王殿下见你久久没回去,时着了急四下里寻找,结果到了那边小厨房,却没找到你的人,只知道你泡好了茶就走了。无奈之下,杨大人就带着他到外头等着,我就带人寻了过来,这路少说也经过了三四个院子,还是刚遇见个送茶的媳妇,这才知道季夫人走错了方向。” 陈澜每说句,季氏原本就血色全无的脸色就差分,待她说完的时候,她抱着蒲包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好阵子,她才使劲吞了口唾沫,好容易鼓起勇气想为自己辩白番,她就对上了陈澜那清冷的眼神,颗心猛地突。 “季夫人若是觉得这儿不适合说话,咱们可以到屋里说,抑或我去请了郡主来。” 这最后半截话终于打消了季氏的所有侥幸。几乎是瞬间,她就张口说道:“不……县主别在这个大喜的时候惊动郡主都是我时糊涂,还以为真是夏公公……” 见季氏喉头哽咽,又说出了夏公公三个字,陈澜顿时大吃惊,连忙朝长镝使了个眼色。后者遂和红缨上前左右扶了季氏,声不吭地沿着长廊边的甬道往另边走了箭之地,从扇小门进了个小小的院子,又径直进了西厢房。此时此刻,陈澜直接把红螺留在了外头看守,只带着长镝和红缨在身边。 “刚刚我去小厨房给殿下泡茶,出来便遇着了晋王府的保母钱妈妈。她虽是淑妃宫里头出去的,可早先在宫里时,因为彼此是同乡,和我样受过夏公公的照应。刚刚她对我说,夏公公年纪差不,预备退了,去南京舒舒服服地养老,这几日都在宫外收拾,也见不着我的人,有几句话要捎带给我。她去吩咐了同来的妈妈几句话就回来,让我去后头金戈馆那边等她。我寻思殿□边有人,晚些过去也不打紧,就听了她的,可到了那边就发觉那地方戒备得严,不对劲……县主,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长镝和红缨听到夏公公这个名字都是大吃惊,而陈澜想起和那位御用监太监打过的寥寥几次交道,心里却有种极其不妥当的感觉。夏公公是御用监太监,天子心腹;钱妈妈似乎是晋王府的乳母,此前还来过家里;再加上季氏是周王夫人……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第11第7章 欲望文 第1118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18章 皇室嫁女,除却公主是下降之外,郡主县主的出嫁并未有太不同,不过是嫁妆丰厚,排场气派而已。只这天前来韩国公府的客人虽说是不少,可朝堂上的风波终究是波及到了这儿,大数人家都是送上厚礼,略逗留会就告辞离去。至于戴家那儿,据早早去那儿帮衬的下人向宜兴郡主回报,那儿除了戴家的亲朋故旧,竟是相当冷清,只有杜家派了长子道贺帮衬,余下的文官寥寥无几。 对于这情形,宜兴郡主早就料到了,得知戴家并未因此而有什么反应,迎娶的轿子以及随从迎亲的人都已经预备齐全,她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在张惠心身边,见镜子中的宝贝女儿总算是洗尽了脸上铅华,看着恢复了青春明丽,她不禁笑了笑,又爱怜地替女儿整理着额前的头发,扶正了那支金钗。 “娘……我真的不想嫁……” 听到这低低的嘟囔,宜兴郡主不禁微微笑,随即搁在张惠心双肩上的手自然而然垂了下来,任凭女儿轻轻地靠了过来,又用双手箍住了自己的手。这时候,她才轻笑了声:“嫁了人难道就不是我女儿了?戴文治不是那等迂腐的士大夫,学着了他爹的清明,平日里要是愿意,你们小夫妻尽管往别院那儿去,我得了信也和你爹去那儿,这和你没出嫁有什么两样?出嫁了,便是个人爱你护你,信你敬你,只你也得做个好妻子才行。” 尽管此前已经教导过,可此时宜兴郡主忍不住又是好通嘱咐,直到张惠心全都是乖乖点头领受,她才笑吟吟地摆脱了女儿的手,绕到前头又在那挺直的鼻尖上轻轻点:“好了,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瞧瞧你妹妹究竟到哪儿去了。丢着宝宝和杨进周在那边屋子里,个人跑得无影无踪,按理她绝不会这般害羞才对。” “嗯,找着了赶紧让她来陪我” 走到门边上的宜兴郡主听到身后这声嚷嚷,顿时哑然失笑,待到出门之后,她的脸上就没了刚刚慈母的笑容,招手唤过了赵妈妈就问道:“周王那儿,还是杨进周在陪着?” 赵妈妈忙答道:“是,周王殿下似乎闹腾过两回,连丫头送的茶都泼了,结果杨大人在旁边好言劝着,甚至还正色斥了两句,他便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刚刚似乎还在和杨大人块念诗,乖巧得很,幸亏郡主今日请了杨大人来送亲。” “不是幸亏我请了他来送亲……是那个最知道他心意的季氏竟然不在”尽管并没有人回报说季氏的事,但宜兴郡主哪会意识不到这点,只是刚刚宾客纷至沓来不及去料理罢了。此时见赵妈妈低下了头,她便若有所思地说,“阿澜应当是让杨进周照应着周王,自己去找人了。我这府上料想也不至于会丢了个大活人,不会有人能暗害了她,半是有人玩什么花样……可对她费这些劲做什么?” 面走面思量,宜兴郡主带着赵妈妈才出了院门,就只见那边陈澜带着红螺匆匆过来,自己早先拨给她的长镝和红缨却不见踪影。情知有异,她就快走两步上前,却没有开口发问。陈澜知道宜兴郡主喜爽利直接恶拐弯抹角,看了看四周,就用最快的速度将季氏先头所言原原本本转述了遍。 “御用监太监夏河?晋王府保母钱氏?再加上个季氏……好嘛,居然在这喜庆的时候给我添腻歪来了” 宜兴郡主时柳眉倒竖,但须臾就平静了下来。细细思量片刻,她就看着陈澜说:“也罢,眼下时辰还早,我先过去趟,否则这喜事办得也不安宁。杨进周正陪着周王,可毕竟拖延了那么久,难免周王烦躁了起来,而且你那大表哥不顶用,外头你干爹也有事情要他帮忙,你去替替他。顶两刻钟到半个时辰,我就把季氏好好地送回来。” 陈澜留着长镝和红缨在那儿看着季氏,便是知道这之后半用不着自己,此时自然立刻答应了。宜兴郡主便指了赵妈妈带她过去,自己只带了两个大丫头匆匆走了。而赵妈妈也是面色紧绷,把陈澜主仆送到了那单独辟出来的小跨院,她就在门口吩咐院子里的健妇以及丫头们留心伺候,自己立马阵风似的飞快地从夹道出去了。 “离离原上草,岁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采撷,此物最相思” 才打起帘子进门,陈澜就看到周王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了那椅背上,圆滚滚的眼睛瞪着杨进周,双颊鼓得高高的正在背诗。而她正愣神的时候,就只见周王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敏捷劲头,下子从椅子上跳将下来,随即溜烟冲了近前,随即咧嘴笑道:“好妹妹” 陈澜冲他笑,随即不露痕迹地往后头瞧了眼,见杨进周满脸的关切,她就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侧头往门外那边使了个眼色,随即也顾不上他是否明白意思,又微微仰头看着周王:“宝宝哥哥背的这些诗,可是贤妃娘娘教的?” “娘娘教,母后也教”周王使劲点了点头,随即笑嘻嘻地说,“宝宝聪明,会背很首,杨大哥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我比他强” “宝宝哥哥当然比他强”陈澜见杨进周犹豫片刻,就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去,心里知道外头的红螺必定会把话带到,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索性往那边座位上走去,等坐下之后又冲周王招了招手。见他很自然地跟了过来,她暗想周王在背诗上头竟然能胜过颇有读书功底的杨进周,自己光想打岔应付却不容易,心念转就笑道,“那宝宝哥哥会不会讲故事?” “会,当然会,娘娘每天都讲”周王顿时兴奋了起来,眼睛眨不眨地看着陈 因为季氏的到来,陈澜自然顺利脱身,到了屋外,她想起刚刚周王发现季氏回来之际,下子忘记切大笑大闹地跳将上来,拉着季氏就是好阵问,而季氏先是满脸的歉然愧疚,被他揽在怀里时又欢喜了起来,她不禁在心里轻轻吁了声。 那并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痴儿,他的心就仿佛面镜子,反射着人心的善恶好坏。 “钱氏已经回府了。”宜兴郡主突然开口说了句,见陈澜讶然转头看了过来,她就叹了口气说,“今天家里上下都脱不开身,所以我只是打发了个人去晋王府探探,又派了个人去司礼监曲永那儿知会了声,余下的暂时也顾不得这么。季氏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就成了,不要再对其余人说,免得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 陈澜自然点了点头,可随即就被宜兴郡主拉着到了外院书房,进门就看到两个人坐。坐着的便是之前才升了通政使的干爹张铨,而着的则是杨进周。 张铨瞅了眼进来的母女两人,随即就看着杨进周,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刚刚还对叔全说呢,以后他要是敢对澜儿不好,他可别以为我这个文弱书生收拾不了他 傍晚发轿之前,陈衍这个宜兴郡主的亲传弟子总算是急急忙忙赶了回来,于是顺理成章充当了送亲的员。到了戴家,他虽没有在喜宴上代表新娘母家坐得首席,可也终究算是半个小舅子,于是被人狠狠灌了通酒,还是杨进周替他挡了好几杯,他才总算是囫囵完整地回来,可那浑身的酒气却让陈澜吓了大跳。 直到用过醒酒汤陈衍醒了醒,大着舌头向杨进周道了谢意,陈澜才知道在那边府上还有这样的小插曲,心中不无感念。再加上白天的事情终究还梗在心里,于是当杨进周告辞的时候,她便感激地开口说道:“今天实在是亏杨大人了,还劳你送了四弟回来。” “没事,当年打仗的时候,为了取暖,比这烈的烧刀子也喝过。” 宜兴郡主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之间那股子说不上眉来眼去,可终究是有些不样的气氛,微沉吟便计上心来,因笑道:“眼下确实是晚了,今天叔全你着实是帮了我大忙。不过都是家人,我也不和你说什么谢字。阿澜,我还有事和你干爹说,你送叔全到二门吧。” 陈澜本就有话想和杨进周说,此时下意识地就答应了下来。然而等到出了这院门,见明瓦灯虽然已经点亮了,可门外却没有等候打灯笼的婆子媳妇,只有自己前头的红螺和后头的红缨长镝那灯笼照亮着。这当口她方才想起,这里是韩国公府的西路,虽说是有角门和中路张铭和陈氏的居处相通,但此时入夜角门已关,那边的人过不来,因而丝毫不虞有人瞧见说什么闲话。即便是这样看似轻轻巧巧的个提议,宜兴郡主仍是考虑得异常周全。 沿着甬道沉默地走了几步,陈澜见红螺没有任何吩咐就往前走得远了,而身后红缨和长镝的脚步声则是极轻,她自是明白这三个丫头的心思,于是便低低地对杨进周解说了今天季夫人的事。 晚上的月光算不得很好,而过了中秋,入夜的天气越发清冷了,白天的喜庆气氛已经淡去,如今周遭片寂静,就连夏日里充斥耳畔的虫鸣也消失不见,只余下陈澜低低的话语声和那颇有韵律感的脚步声。 “……那时候,看着周王殿下高兴地抱着季夫人又笑又跳,我总免不了去想,季夫人兴许只是简简单单被人算计了。可这也许是表面看来如此,可我总觉得,看过周王殿下在皇后故世时的悲伤,看过他如今那种孩子气的笑容……我真的不想看他再哭回” “我和季夫人……不包括这回,只远远照过两回的面。”听着陈澜的话,杨进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了会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季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是,周王殿下在有些人看来也许并不是健全的,可他却敏锐得很。他能够亲近的人,绝不会是当面套背后套的人,因为再会伪装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他这样个人面前戴着面具,总有在放松的时候。所以,我觉得你没想错,季夫人应该真的只是应钱妈妈之邀。” 这大半年以来,陈澜素来用最坚强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总习惯了把人心掰碎了揣摩思量,今天若不是对着周王林泰堪那清澈的眼神和笑容,她也许也会习惯性地把季夫人往某些方面去想。所以,这些话她不敢在生出了恼意的宜兴郡主面前说,刚刚却股脑儿全都吐露了出来。当听到杨进周这么回答的时候,她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你真的也这么觉得?” “人心易变,人心险恶,可我相信,这天下总有坚定不移的人心,总有真情真意的人。” 看着杨进周那张坚定自信的脸,陈澜只觉得心头下子轻松了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长长舒了口气,又按着胸口回转了头去看着乌云密布中若隐若现的轮残月:“你说得对,不能因为这满天繁星都被乌云盖住了,月亮也只残留了个月牙,便觉得从来就没有皓月当空的时候……今天真的谢谢你,不止为了你送小四回来,还有为我解了心结。” 杨进周看着陈澜仰头看天的优美侧脸,到了嘴边的另半截话不知道怎得突然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你放心。” 陈澜倏地转过头来,见杨进周的脸上满是专注,仿佛出口的不是回答而是承诺,她顿时怔住了,良久才绽放了个愉悦的笑容:“好。” 接下来的路,两人再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肩并肩地往前走着。沙沙的脚步声最初还有些杂乱,可渐渐地就有些重叠了起来,等最后二门在望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就送到这儿吧。” “就送到这儿好了。” 稍有先后地说了这么句,两人对视片刻,又是会心笑。杨进周平平拱手,就转头往二门那边大步走去,而陈澜从微微屈膝的姿势起,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异常高兴愉快。那刻,无论是杨进周送的短剑也好,匣子也罢,那代表的只是他的片心意,而今天的这遭,却让她第次深入接触了他这个人。 今日出来之前,陈澜就已经对家中朱氏说过要在韩国公府留宿夜,因而此时看着二门关闭落锁,她就带着三个丫头往回走。待回到屋子又见到宜兴郡主,见其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便大大方方地说:“谢谢娘给了我刚刚的机会。” “我这个当娘的知道你们两个的人品,又不怕你们私相授受,当然得留个机会给人光明正大地说话。”宜兴郡主微微笑,随即就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说,“要是你也像你家小四似的,醉倒睡着了也梦话说个没完,那我可就不敢这么放松了” “小四说梦话?” 陈澜闻言愣,看了眼宜兴郡主就挑帘进了东屋,果然闻见那股挥之不去的酒嗝气的同时,她就听到陈衍在那儿轻声嘟囔着什么。待到再上前几步,她总算是听清楚了那完全不成句子的几个词语。 “姐……我……将来……撑腰……争口气……筝儿她爹……不能……让人看扁……” 起初陈澜听着还有些感动,可等到陈衍嘟囔起了杜阁老,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又气又恼的表情,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走上前就在小家伙那高高的额头上屈指弹了记。见他很恼火地动了动胳膊,随即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了起来,她方才在炕沿上坐下,又轻轻替他捋去了几缕落在脸上的乱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正把他当做自己弟弟的?是从他费尽心思给自己搜罗要读的那些书;还是他渐渐放开了心胸,不再满怀愤恨地希望继承阳宁侯爵位;抑或是他肯练武肯读书,心要为将来的她撑腰……这个还只是丁点大的少年,就只为了他从始至终就是心意单纯只为了她这个姐姐着想,她的切谋划,切努力,就都是值得的。 “小四,赶紧长大吧,那时候这些担子就换你挑了” 宜兴郡主手挑着帘子在门外,看着陈澜那轻柔的动作和温柔的声音,她的面色不禁加柔和了些,眼神中的笑意深了,只心里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女儿的洞房花烛夜。 她的好女婿和她的宝贝女儿……今天夜里应当会切顺利吧? 韩国公府中路玉晖堂西次间。 尽管睡在张床上,但张铭和陈氏却是背对着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也不知道过了久,陈氏突然头也不回地说:“你还记得惠蘅嫁进晋王府那会儿的情形么?”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张铭淡淡地回答了句。 陈氏却领会错了丈夫的意思,当即轻笑了声:“那排场比今天的排场大,正副婚使个是礼部尚书,个是兵部侍郎,那时候门前的头条胡同根本就没有人敢来看热闹,全都是远远张望着,就连世交亲戚们也都羡慕咱们家的……” “你别说了”张铭终于忍不住喝住了喋喋不休的妻子,又掀开被子下子坐了起来,“不过是个需要的时候被捧到天上,不需要的时候踢到边的面子王妃,有什么好羡慕的惠蘅这辈子不能再有孩子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陈氏仿佛不知道张铭那粗鲁起床的动作似的,背朝着墙壁,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娘因为只有我这么个女儿,受苦受累辈子,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要是时间真的能回去,我也希望她像惠心样,只嫁个平平常常的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可是,已经晚了,已经晚了” 已经披上了外袍的张铭下子僵住了,良久才跌坐在了床沿上,把头埋进双掌之中深深叹了口气。他落地就是荣华富贵,这辈子并不求出人头地,如果没有那么个糟心的女婿,别人犯得着把他往那条道上逼?他能够撑得住,可是他的女儿呢,他可怜的女儿 江氏此前提过的四房家人,陈澜先对朱氏提了提,朱氏立时爽快地应允了,直接让陈澜放手去挑。而这次到韩国公府,陈澜对宜兴郡主说,这位是直接,把长镝和红缨的老子娘那两家人块荐了过去,私底下又对她言明,日后出嫁时,就把长镝和红缨当做陪嫁块给她。有这两个身手不错的丫头在,万出事的时候也好应对。 因而,尽管认床晚上没睡好,这大早,韩国公府接着了戴府的报喜之后,陈澜也就撇下满脸可怜巴巴的陈衍在演武场操练,自己坐了车回府。得知陈汐在水镜厅,她索性不去过问那摊子事,回到蓼香院见过朱氏,她就按着郑妈妈送上的名册,在几家候选的家人中仔细看了又看,最后圈定了两家人。家男人是主人外出时跟车的,女人是后头园子里的三等仆妇,另家则是刚刚从铺子里赋闲回来,如今尚未派差。 郑妈妈看着看着不禁眉头大皱,朱氏却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想必郡主挑过去的应当都是极其能干出挑的,咱们家还是这样老实本分肯干活的好,免得杨家如今正捉襟见肘的时候,这些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主意。郑家的你去前头见见这两房人,然后亲自送过去。” “是。” 第1118章 欲望文 第1119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19章 老太太都开口赞许了,郑妈妈自然再没什么二话,答应声就去了。而她这走,陈澜就踌躇了起来。昨日在韩国公府遇到的那桩事情,她自然可以依旧隐瞒着,可是上回她辛辛苦苦把朝中的风声对朱氏掩得严严实实,可依旧禁不住陈瑛回来之后下子撕掳开来,把老太太气得重。于是,权衡再三,她还是把钱氏诱季夫人的话说了。 “好端端的这个钱氏做这种事情干什么,蠢货”朱氏勃然色变,怒不可遏骂了声,渐渐那怒色就消了,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是晋王的保母,就连王妃也要敬她三分,往日晋王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办,也常常是她出面,理当不是自作主张……要真是如此,莫非是淑妃?可这种时候她招惹郡主干什么” 昨晚宜兴郡主虽然再未提此事,但陈澜隐隐约约觉得,若真是钱氏所为,背后最大的可能就是淑妃了。可淑妃无缘无故,为何要去算计季夫人和宜兴郡主?见朱氏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她只能温言劝说道:“我今早出来的时候,郡主已经派人去请钱妈妈了,料想郡主那般手段,事情纵使不能水落石出,也不至于张扬出去。” “希望如此……”想想如今波未平波又起,朱氏只觉得心力交瘁,苦笑了下就摇了摇头,“我如今真是后悔,早知道会是现在这般结局,我就绝不会让你大表姐嫁入王府。晋王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倘若这次再因为什么牵连到她……” 仿佛是语成谶,午后时分,阳宁侯府几乎和其他各家府邸样得知了今天朝会上的那桩惊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进言,以六宫无主储位虚悬为由请封继后,以其子入主东宫,安天下之心。此奏上,皇帝顿时大怒,当即下令罢其官职,流放缅甸。结果朝会之后,各部院衙门的奏折就犹如雪片般,把通政司和六科廊忙得脚不沾地。 “封继后,以其子入主东宫……要是这奏疏早几日,那么有可能的不外乎两个,个是贵妃,个是淑妃,可如今贵妃刚刚丧子,意思就是,群臣打算推举晋王?” 尽管这会儿理当是朱氏午睡的时候,陈澜也习惯了在床上眯瞪会小憩,可她却没有任何睡意。见老太太听了自己的话,突然用右手和勉强能活动的左手块揉了揉太阳穴,她忙上前去帮了把,等到把那石青引枕又挪过开些垫在右手侧,她才继续说道:“皇上春秋鼎盛,不想早谈立储事,再加上皇后新逝,不想册立继后,这也在情理之中。朝堂上的老大人们应该都知道,为什么还这般急功近利?” 如果在半年前,晋王入主东宫,朱氏绝对是乐见其成,也许还会因为群臣这上奏而高兴乐呵上好阵。可眼下她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可又说不清这不安在哪里。于是,陈澜这么自顾自地说了会,她突然只觉得脑际灵光闪。 “澜儿,刚刚传信的时候可有提到,上书的都是些什么人?” 陈澜刚刚嘴里说着,心里却是真真切切迷糊得很,此时听朱氏说,她先是愣,随即下子醒悟过来。偏生通政司那边并不是张铨送的口信,而是阳宁侯府的内线,所以消息只说是群臣上书,具体的人就只知道那个最最倒霉的右副都御史。于是,她立刻起身来:“老太太,我这就去看看郑妈妈回来了没有。” 傍晚时分,朱氏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除却那位右副都御史算是部院高官之外,其余的并不是什么有分量的高官,从六部主事级,到翰林院的侍读侍讲,四品以上都难寻得很,不用说什么阁老部堂之类的老大人。而这些名字陈澜觉得陌生,朱氏听着听着却脸色渐渐变了,到最后是死死攥住了旁边的引枕,浑然不觉指甲都被那劲道给按青了。 “不是从前走过咱们府里门路的,就是曾经亲近过韩国公的……好手段,好手段,竟然把他们个个煽动得上书进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老婆子在背后煽风点火这看似是要立晋王,其实不过是把他放在火炉里头烤” 直到这刻,陈澜才终于恍然大悟。朱氏从前身在局中,不少事情便看不清辨不明,她这个旁观者反而能够给些透彻的提醒,可如今遇到这样错综复杂的局面,她毕竟对这个时代的过去和人事了解得太少,这当口自然就比不上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了。这刻,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近来桩接桩的事情,随即面色突变。 “老太太,您还记不记得先头晋王府的个典簿劝说晋王上书废妃的事?” 陈澜重提旧事,朱氏面色就难看了。但她知道陈澜半不是无的放矢,因而就皱着眉头说道:“你觉得那事情和如今的事情有关联?” “我只是刚刚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觉得,若是此次皇上命人彻查,到头来有人把事情栽在咱们府里和韩国公府,那么,再加上先头那桩弊案以及东昌侯府等等缠夹不清,不说夺爵,咱们两家失势只怕是铁板钉钉的。至于钱氏的事情,也未必就不能推在晋王妃的身上。可是对淑妃和晋王来说,他们兴许会像先前次那般觉得,别人其实是在图谋咱们,他们只是受人牵连,只要能够把咱们甩掉,他们所受的危害不过微乎其微而已,最大的损害也是断了条臂膀,未必没有新的补上。剪其羽翼,间其腹心,败其声名,咱们完了,晋王也完了。” 说到这里,陈澜再没有继续往下说,只看朱氏那相当难看的脸色,她就知道老太太应当也认同自己这想法。心里搁着这么件事,这天晚上,祖孙俩全都是有口没口地扒拉着饭,草草用完了正要让人撤走桌子时,陈衍却兴冲冲地撞开了帘子进来。 “老太太,姐,我回来了”见陈澜虽说看着自己,可脸上却似乎有些勉强,老太太似乎心情也不太好,陈衍不禁摸了摸脑袋,随即干咳声说,“姐,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在半道遇着顺天府的差役拿人,时兴起就上去看热闹,结果谁知道正好遇见身便装的罗师兄,还有杜阁老。杜阁老说,明日筝儿妹妹生辰,我要去可以,得请上你块去。” 内阁次辅杜微方? 陈澜和朱氏对视了眼,见老太太冲自己微微点头,就笑着说道:“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让你个人去杜家。明天我自然陪你块去。” 看到陈衍如释重负的样子,陈澜哪里不知道杜微方这准岳父给陈衍的压力实在太大。得知陈衍已经用过饭了,她便与其在蓼香院又盘桓了会,随即才告退离去。等到出了穿堂,身边没了其他外人,陈澜方才低声对陈衍问道:“你罗师兄看着可还好?” “人瘦了,精神气色还不错,只是……”陈衍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之前先生说,罗师兄和我的情形不样,他天赋比谁都好,但那性情原本不适合官场,可要是能顺利过了眼下……那个关坎,以后就不用担心他了。对了,师兄家里也有桩喜事” 陈衍咧嘴笑道:“兴许过不了久,师兄就能添个弟弟或妹妹了威国公夫人有喜了” 对于罗旭,陈澜心里直都有种深深的愧疚。他为他们姐弟帮过许忙,明里暗里透过众消息,只是,她却不能回应那份期待——不但因为她缺少了他刻骨铭心的过去,而且也因为她不习惯在不能掌握不能影响的情况下,贸贸然在终身大事上迈出那 早上巳正之后,路上行人就渐渐了起来。阳宁侯府正门侧脂粉胡同的店铺和后街上的摊贩却已经都开张了,即便是大门口也能听到某些扯开嗓门的叫卖声,但门前的阳宁街却是干干净净,少有的几个行人也都是加快步子通过,不敢稍作逗留。 须臾,西角门上十几个亲随簇拥着辆轿车行了出来,大街上走过的三两个行人瞥眼那青幔云头车,又在后头个骑马的华服少年身上扫了扫,知道这是侯府里头的主人出门,自是主动沿墙根底下走。等行人到了街口,路上车马行人也都是纷纷退避不迭,可唯有停在路边上辆不起眼的栗壳色蓝布车围子骡车却突然启动靠了过来。 见此情形,今天领头出来的陈瑞立时排众而出赶到了前头,那马鞭凌空抽,鞭梢就在那车夫鼻尖前差之毫厘地掠过:“什么人敢冲撞阳宁侯府车轿?” 那车夫吓了大跳,赶紧勒住了缰绳,而那车帘却是被人掀开了条缝,随即传出了个柔和的声音:“是三妹妹和四弟么?” 这个声音让陈瑞吃了惊,旋即就明白了这辆车里的人是谁,等别转头去吩咐人通报之后,他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嫌恶。苏家这祖孙三个,个是市侩似的老太婆,个是自命不凡的迂腐书生,唯那个还看得过去的姑娘看似柔柔弱弱,听郑妈妈说却极有心计,要是可能,他恨不得撂下话回绝了这讨嫌的家。奈何如今苏家成了侯府的准姻亲,他毕竟是侯府的下人,遇到这事情也不敢擅专。 须臾,在后头的陈衍策马过来,到对面的骡车前说了两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犹如吃了颗苍蝇般恶心。冷着脸转了回来,他在自家轿车前下了马,随手把缰绳丢给了旁的楚平,也不用车蹬子,撑车辕就上了车。钻进车厢中的他见陈澜用征询的目光看他,顿时气急败坏地说:“这苏家好厉害的耳报神,居然在这儿堵着咱们,说既然是正好碰上,不如和咱们同路去杜府还说什么苏仪这学生还没拜见过老师,她们这家人总得代劳……什么德性” 刚刚外头通报进来,陈澜就猜到大约是这么件事。可猜测归猜测,事实归事实,她不得不沉住气问道:“那边车上都有谁?” “除了苏婉儿,还有那个苏家老太太”陈衍毫不客气地冷哼声,随即气鼓鼓地说,“筝儿妹妹的生辰又不曾请她们,咱们怎么好带她们这种不相干的人?要我说直接回绝了她们,否则到了那边也是麻烦” “人家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久,分明是早早得到消息有心堵着咱们,你以为三两句就能打发了人走?不管接下来咱们先去哪儿,她们恐怕都会死皮赖脸跟着,莫非咱们真的只把礼物送到杜府门口,然后带着她们在城里转天?” 陈澜对苏老太太陈氏的作风颇有耳闻,知道这不但是个脸皮极厚的主儿,而且绝对不好相与,若明着拒绝,不知道她会拿出什么做派来,因而见陈衍被自己说得满脸郁闷,她就摇摇头说:“这样,不用理会她们,等到了杜府,看见那副对联,那对祖孙若是还想死乞白赖就随他们去,杜府家人又不是没见过这般做派的人,比咱们能应付。” 接下来自是路顺顺当当,只陈衍经此事就懒得出去骑马了,在车里嘟嘟囔囔唉声叹气,满脸的不情愿。陈澜看着他那模样不禁好笑,末了就冷不丁说道:“我之前倒忘了,你杜家总共才去过两三回,不是直管杜小姐叫杜妹妹的吗,什么时候改口叫起了筝儿妹妹?” “啊?”陈衍下子回过神,见陈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起初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但旋即便挺直了腰杆昂起了头,“筝儿妹妹以前管我叫陈哥哥,可那回在杜府后头的演武场操练过之后,她改口叫了我衍哥哥,那我当然该改口叫她筝儿妹妹,这不是叫礼尚往来吗?” “你这小子,道理还没学会,歪理却不少” 陈澜哑然失笑,见陈衍渐渐忘了外头那令人厌烦的祖孙俩,也就有意说起了杜微方。见小家伙听着副苦脸苦相,又是双掌合十念叨着今天杜阁老千万不要在家,又是临时抱佛脚念念有词背起了几篇刚学的经义,那模样简直比临考前还紧张,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总算到了杜府,早有预先得信的杜府家人上来迎候。这回,陈衍直接掀车帘纵身跳了下去,又对迎上来的管家耳语了阵子,见其点点头便往苏家那辆骡车去了,他立时招手,等几个健仆把自家的轿车往里头拉,他便接过陈瑞递来的缰绳上了马跟了进去。轿车在二门停下,他下马之后就到车旁搀扶了陈澜下车,可那边等着的妈妈上前说了头句话,他的脑袋立时耷拉了下来。 “三小姐,四少爷,二位来得可巧,老爷今天又轮着休沐。” 内阁阁臣全都是十日次轮流休沐,若是遇到紧急军情,甚至个月几个月轮不上休息也是常有的,因此陈澜见陈衍那模样,哪里不知道小家伙此前没想到竟然真会撞见杜微方,顿时忍俊不禁,又向那妈妈问今天来的都有些什么人。得知杜筝这十岁生辰只请了几家亲朋,而且杜微方早早放出话去,今日概不接待闲人,她顿时有些无语。 这位杜阁老……还真是官场中难得的性情中人 杜府前门,尽管苏家老太太陈氏已经是拄着拐杖下了车来,说苏仪乃是杜阁老的学生,承蒙栽培,她这长辈携孙女前来道贺生辰,和对联上的意思并无相违之处,但杜府的管家这些时日得了家主严词吩咐,再加上陈衍又拉着脸诉了苦情,他哪里会这么容易把人放进去。眼见陈氏在车中摆出了是杜家长辈姻亲的架子,原本客气的他顿时沉下脸来。 “老太太既说姻亲,那只要寻上侯府,自然会有人把您当成正经的姻亲待,可咱们府里就那么几位有数的少爷小姐,可不曾听说定下什么姓苏的人家至于今天大小姐生辰,老爷早放了话出去,应闲人概不接待,老太太还是请回吧” 苏婉儿在旁边听得面如火烧,暗恨昨天没能苦苦把祖母劝住,车上苦劝又不听,却得到这里来丢人现眼。于是,见陈氏气得直哆嗦,她只得强打精神劝解,可才开了头就只听啪地声,随即脸上就是阵火辣辣的疼痛,她顿时捂着脸呆在了那儿,随即眼睛就下子红了。 “不中用的东西”骂了这么句之后,陈氏强耐住立时发作的冲动,厉声对车夫喝道,“愣在那儿干什么,既然别人都说这种话了,还不快走” 由于还惦记着门口的苏家祖孙俩,见着卫夫人之后,得知杜微方在书房,陈澜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打发了陈衍去拜见,自己则是陪着卫夫人说起了话,少不得隐约透露了些苏家的情形。当卫夫人得知苏家拿着块玉佩就上了侯府大喇喇地求亲,如今又借着这层关系希冀到自家拉关系,贯温和的她也忍不住眉头大皱。 卫夫人对于朱氏知之甚深,等到外头报说苏家祖孙终于已经走了,她又见陈澜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叹道:“怪不得你在路上甩不脱她们,你家祖母那般厉害的人,最后也还是认了那婚事,不用说你们姐弟了。对了,老太太如今身体可好?” 陈澜见卫夫人问得自然,情知不是她对朝政并不关切,就是杜微方从来不对家里人谈及大事,便笑着答说身体已经大有好转,改日有空定前来拜会云云。等到又坐了会儿,又和身大红衣裳的杜筝闲话了两句,那边杜微方便捎话来说请她过去,她这才起身。 上回杜微方见了她姐弟,是考较了陈衍的弓马武艺,而这次陈澜头次进杜府书房,看到的就是陈衍在这已经有了深深寒意的季节满头大汗,赫然是刚刚应付了好番盘问考核的结果,想笑又不好露出来,只能给了他个安慰的眼神。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屈膝,杜微方就摆手示意她不用礼,随即就指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小孩子难免贪玩,所以既然见着了,我就难免要考他回,结果倒是不差。侯府这种富贵窝能养出他这般用心的少年人,着实难得。今天你们既然来了,我倒是有句话得问你们姐弟。若是有人说,你们的祖母犯了大过,你们俩要把自己摘出来,便必须搬出侯府独过,你们俩可愿意?” 此话出,别说陈衍瞬间惊得木了,就是陈澜也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连坐都有些坐不稳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来,见杜微方那脸色极其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她不禁用力攥紧了缩在袖子中的拳头,任凭尖锐的指甲在手心上留下尖锐的痛感,用尽全力冷静下来。 “杜阁老,这不是我们愿意不愿意,而是可为不可为。”杜微方倏然动容,见陈澜不闪不避直视自己的目光,他不禁叹了口气,随即开口说道:“你虽是女子,但不论是当初你对筝儿出主意写的那副对联,还是你对你四弟的教导,我都瞧得出,你是个深有主见的人。如今之际,你就不曾想过大义灭亲?” “杜阁老,大义灭亲,其旨不在灭亲二字,而在前头的大义若是至亲犯下国法天理尽皆不容的重罪,那么出首亦或是其他,虽灭了人伦,可于天理大义上却至少得住脚。可如今杜阁老所言我祖母大过,这所谓过字,如今朝廷未有明论,我这个为人晚辈的无所知。而且祖母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又有重病在身,膝下能够依靠的人寥寥无几,于这等是 第1119章 欲望文 第1120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120章 杜微方倏然动容,见陈澜不闪不避直视自己的目光,他不禁叹了口气,随即开口说道:“你虽是女子,但不论是当初你对筝儿出主意写的那副对联,还是你对你四弟的教导,我都瞧得出,你是个深有主见的人。如今之际,你就不曾想过大义灭亲?” “杜阁老,大义灭亲,其旨不在灭亲二字,而在前头的大义若是至亲犯下国法天理尽皆不容的重罪,那么出首亦或是其他,虽灭了人伦,可于天理大义上却至少得住脚。可如今杜阁老所言我祖母大过,这所谓过字,如今朝廷未有明论,我这个为人晚辈的无所知。而且祖母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又有重病在身,膝下能够依靠的人寥寥无几,于这等是非尚不清楚的时候撇下祖母不管,是为不孝。而不辨是非不问黑白这八个字,亦和不忠无异” 屋子里片寂静。杜微方仍然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陈澜,而旁跟着起身的陈衍终于从那股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从小就是鲁莽冲动的性子,尽管这些日子时时刻刻被师长和姐姐教导要冷静要稳重,可本性就是本性,因而在听到陈澜这番话时,他就觉得犹如重锤般砸在心上,于是当听到杜微方又开了口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发现这回那犀利的目光朝向了自己。 “那陈衍,你呢?” “我……” 这刻,陈衍依稀想起了从前的许许事情,说出来的话便没那么有条理了:“杜阁老,以前老太太对我和姐姐确实冷淡,可这架不住她自从病了之后明白了过来,就对我和姐姐好了。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老太太对咱们的好,便要以好来报;老太太对咱们的不好,说穿了便是从前父亲让她失望了,事出有因,不值得味记恨姐姐都知道可为不可为,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杜微方来来回回看着这姐弟二人,最后露出了丝微笑,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好,很好尤其是陈衍,我原觉得你为人毛躁了些,可是,能知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倒没辜负你先生对你的教导,也没辜负你姐姐对你的期待好了,你们俩别着,先坐下,有些事情还只是可能,尚未到那步。” 陈衍瞥了眼陈澜,见她犹豫片刻就坐了,于是才跟着坐了下来,可那屁股才挨着丁点椅子,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也是全神贯注,副随时随地可以起来的样子。而杜微方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这才收了回来,又捧起茶盏轻呷了口。 “夫人和你们祖母颇有交情,所以我定下婚事之前,也问清楚了你们祖母的情形,私底下也有打听。倘若她还是从前喜欢揽事弄权的那性子,哪怕陈衍再好,这婚事我也是不会应的。好在你们祖母从前虽办过糊涂事,可终究并未真正铸成大错,我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应了。”杜微方见面前的这双姐弟虽有些震惊,可反应都很克制,自是颇为满意,“这番话原该是对你们长辈说的,可你们俩父母都早早去了,叔婶之类也是指望不上,唯倚赖的长辈又是你们祖母,所以我也只能对你们说。这几日,想来你们该知道风向已经不对了。” “伙同东昌侯往蒙古走私禁榷货物,这是第条;联络大臣谋立晋王为储君,这是第二条。这些御史的弹劾奏章都已经到了内阁的案上,而且是元辅亲自送往的乾清宫。我刚刚对你们说的这话,就是元辅无意间流露出的意思。” 陈澜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想起了之前和朱氏商量时的情形——不得不说,这最坏的可能竟然已经真的来了。她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三叔陈瑛的手笔,可料想有,也仅仅是添油加醋的星点,在这样的大手面中,朱氏虽说是被牵进去了,可人家磨刀霍霍根本不在阳宁侯府,而在于没有了罗贵妃的鲁王之后,最有希望入主中宫和东宫的那对母子。况且,那边谋划的也许并不单单是储君之位,还有那位至高无上的天子 想到这里,她缓缓起身来对杜微方深深施了礼,随即低着头说:“杜阁老,谢您今日这番提醒。” “提醒两个字,出了这道门,我可不会承认。”杜微方爽朗地笑,又习惯性地拉扯了几下那稀疏的小胡子,随即淡淡地说,“凭侯府的背景手段,想来你们回去,消息也就到了,我在乎的是你们姐弟于此事的决断态度。至于我,我也可以撂句明话给你们,身在其位,只能做到秉公两个字。别人要有意抹黑,我决计不会袖手;可别人要存心洗白,我也不会在旁搭手。虽说这个世上并不是处处公允,但也不能没了丝毫的公道,你们可明白?” 尽管和杜微方总共才打过两次交道,的都是道听途说的传言,但就是这么两回,陈澜便能大致明白这个带着浓重理想主义,执拗坚持却又不乏可爱的老人。于是,她再次默默行了礼,见陈衍亦是声不吭地长揖起身,她便和他块告退离去。 有了这桩事情搁在心里,姐弟俩原本是为了杜筝庆生而来的,可到了那边终究是谁都没了兴致和心思。卫夫人自不会瞧不出这点,纳闷杜微方究竟说了些什么的同时,对于陈澜姐弟没坐久就提出告辞,她也就体谅了。只没想到身为今日寿星翁的杜筝路送到了穿堂门口,又拉着陈澜的手笑嘻嘻地说:“澜姐姐,别人都爱诗词歌赋,为什么你偏送我本《梦溪笔谈》?” 陈澜看着娇小可爱的杜筝,忍不住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随即有些怅惘地说:“我只是觉得,与其伤春悲秋留下才名,其实却什么都做不了影响不了,还不如看看这些有用的东西,兴许将来还能够派得上用场……不喜欢便搁着吧,别怪澜姐姐胡乱给你挑的生辰贺礼。” “我哪有说不喜欢”杜筝皱了皱鼻子,随即得意洋洋地说,“以后要是爹娘再让我学做那些诗词歌赋,我就拿你这番话来应付他们我喜欢写字画画,喜欢看那些好玩的轶事笔记故事,诗词背背不要紧,才不想天到晚绞尽脑汁押韵脚呢” 尽管满心焦虑,但看着这么个满脸得计状的小丫头,陈澜还是觉得心情稍稍松,打趣了两句,方才向旁无可奈何的卫夫人告别。而有些心不在焉陈衍则是眼看着陈澜上马车,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瞧了眼手上攥的缰绳,他突然把丢下,又往回走到二门口,对卫夫人和杜筝深深行了揖。 “伯母,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有空我再来拜见。筝儿妹妹,今天我带的那桂花糕是姐姐亲手做的,你趁着新鲜尝尝,我家里老太太是最喜欢的” 见陈衍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匆匆上马,和护持着马车的亲随们汇合在了块缓行出门,卫夫人不禁有些怔怔的,可下刻就听到旁边传来了杜筝的嘟囔声。 “奇怪了,衍哥哥怎么知道我喜欢桂花糕……” 蓼香院正房东次间,正在有搭没搭陪着赵妈妈说话的朱氏听到外头报说陈澜和陈衍回来了,顿时下子坐直了身子,随即就皱起了眉头。要说凭着陈家和杜家的准姻亲关系,怎么也应该是吃了饭午后再回来,这会儿午时还没到,怎么两人就都回来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瞅了眼面前说是宜兴郡主派来探望自己的赵妈妈,心里生出了股莫名的不妥当。 须臾,陈澜和陈衍就进了屋子。朱氏见两人都还穿着那身见客的大衣裳,见到赵妈妈之后,竟是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顿时觉得心里突。叫了人上来问了两句杜府情形,见陈衍语焉不详,陈澜则是只笑说了杜微方考核陈衍的事,她就有些数目了。 “郡主打发了赵妈妈来看我,知道你们不在,她还有心等了这许久,好在你们回来得早” 陈澜瞥了眼赵妈妈,见她果然是似乎有话要说,应景地说了几句,就留下陈衍在那儿,先带了赵妈妈出了东次间。到了正厅的隔仗后头,她让绿萼到外头看着,也不坐下,径直和赵妈妈到了角落里,这才低声问道:“可是娘有什么消息要妈妈带给我?” “钱妈妈死了。”赵妈妈见陈澜下子愣在了那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前天晚上郡主派人去晋王府打探消息,结果就得知钱氏压根没回来。昨天还是如此,王妃就命人往顺天府报了声,今早五城兵马司才发现人‘失足’掉进了东四牌楼那边的口深井里。” 赵妈妈着重强调了失足两个字,随即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今天傍晚,巡城御史于承恩又上了折子,言说了晋王府保母钱氏无端失足落井的事,直指有人 送了赵妈妈到二门,陈澜方才回转,但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宜兴郡主让赵妈妈带话,晋王府的事情她没法管,因为从今天开始,这位郡主又被留在了宫中西苑,就连张惠心的三朝回门也被改在了宫中。名义上是参赞御马监亲军事宜,实质上是皇帝让其远离朝堂的纷争,暂时作壁上观。 而赵妈妈还透露,那位皇次子晋王林泰墉,据说竟然是在府中对晋王妃大发雷霆,撂下了自己绝对不管此事的话,意思是既不管到头来韩国公府阳宁侯府如何,也不管朝廷是否会废妃。如此态度,如何不让人心寒?他若是都撂开了手,哪怕皇帝最初并不信这些,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结果就很难预料了尽管厌恶晋王的薄情,可事情还得从他身上入手才行 她对杜微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什么虚伪矫饰之词,而是真真切切的肺腑之言。如果朱氏还是如同开始那般对她心存利用,为了能达成自己所愿可以不管她的死活,那么,她在事到临头之际抽身而退,在天理人情上并没有太大的负担。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眼看老太太褪去了那层看似精明厉害的面纱,露出了内心深处的软弱无助,眼看老太太如寻常祖母般对她姐弟俩真心关切,甚至股脑儿把那些财产都拿了出来,她又怎能明哲保身? 付出少,得到少,得到少,便要付出少,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而且,如今还没到那种地步,并不是没有办法可想 带着这层体悟,她原本有些虚浮无力的脚步渐渐变得坚实有力,及至回到蓼香院,她是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情,带着贯的微微笑容进了正房。早就等在那里的绿萼连忙迎上前来,低声说道:“三小姐,老太太打发了咱们出来,留着四少爷在里间说话。” “知道了,你带人在外头守着。” 陈澜向绿萼点了点头,随即就径直进了东次间。果然,她就看到朱氏正携陈衍坐在炕上。见她进来,陈衍明显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而朱氏则是眼睛稍稍眯起,嘴唇紧紧抿着,那种凝重的势头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老太太,赵妈妈是送口信来的。”陈澜知道朱氏如今受惯了挫折,不至于如前两次那般动辄病发,就五十地说道,“晋王府那位钱妈妈今天被五城兵马司发现死在了东四牌楼的处深井中,而傍晚,巡城御史于承恩便上书,说” 朱氏被陈澜这话说得愣,而陈衍则是本能地张了张口,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陈澜才开口说道:“老太太,您想想,我和四弟没了您这个长辈,纵使我有干娘,四弟有韩先生,可终究在别人看来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失了本家亲族。而若是有事,干爹干娘难道就不是韩国公府张家的人?您没了我和四弟,别说这些弹劾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三叔的手段,您难道还没领受够么?老太太,事情尚未到那个地步。而真到了那地步,岂是我们能够轻而易举撇清的?就是干娘那样刚强厉害的人,如今还不是样被人陷在局中么?” 被陈澜连三个反问,朱氏顿时沉默了下来。亲长在,不分家,这是长久以来的规矩,她若是急吼吼地分家,给人看了笑话不说,而且也会落下话柄,可这终究是她能想出的最好办法。可若是没了陈澜和陈衍,徐夫人是自身难保,她就真的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如果要那样就能够保住对孙儿,能够让女儿女婿外孙女脱身出来,她也甘心了,要是到头场空…… 陈衍看看朱氏,又看看陈澜,突然开口问道:“姐,你是不是想出什么办法了?” 见朱氏看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了希冀的光芒,陈澜便开口说道:“办法自然不是没有。之前那会,咱们看不清别人那攻势的方向和来路,所以直都被动得紧,可至少现在这波,咱们大略能够明白那目的,自然也就可以应对反击。宣府大同弊案的事,纵使再派人详查,也不是时半会的事情,可以搁下不论。但那么人上书立储君,难道幕后之人还能够将他们起统统灭口?只是这层还在其次,如今要紧的是,不能让淑妃和晋王丢卒保车。” 说到这里,陈澜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说:“钱氏莫名死了,晋王殿下若要归罪晋王妃,就算王府官如先头那个邓典簿样都是别有用心,难道晋王往来的那么清客幕僚,就没个人看出背后的深意?这些人和晋王殿下往来,绝不止图自己的名声,的是为了博个未来天子师友的名分,我就不信他们全是鼠目寸光” “好”朱氏重重点了点头,“这层你说得对,明**打着我的名义去探探晋王妃,求取件信物,也请她放宽心些。至于晋王往来最的那些人,我立时让郑妈妈去打听。” “其实本该是韩国公府的人出面,但姑父韩国公位尊,刚刚赵妈妈说,已经有令让他坐镇步军营不得擅离了,而世子又不是善言辞的人,让爹娘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反而会让局面错综复杂。阳宁侯府这边,我这个女子也不好出面,所以……”陈澜倏然转过头看着陈衍,微微笑道,“那些清客幕僚之类的人物,这时候便要四弟你出面了。你是韩翰林的弟子,杜阁老的准女婿,虽年少,却至少到得了他们跟前。” “我?” 陈衍下子呆住了。他这些时日比以往十几年加在块都忙,天天累得七死八活,可那种充实感和倒头就睡的踏实感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然而,被人寄予期望他习惯了,被人压上这样沉重的担子,他却还是开天辟地头次,少不得迟疑了起来。 “那些人少说也是大我三四倍,全都是老谋深算,我就怕万出错……” “四弟,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年纪,就该知道倘若是你出面,这出错才是正当的” 看到陈衍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陈澜只觉得朱氏轻轻拉了自己把,这才察觉到自己在脚踏上跪了好阵子,旋即便支撑着炕沿起身,也顾不上酸疼的膝盖,只上前轻轻摸了摸陈衍的脑袋:“你年纪小,所以我也不要你去和人家那些老夫子之类的名士辩论,只让你装作冲动的样子寻上门去。那些人中间,总会有两个明事理的……对了,也不用个个去找他们,挑个他们的文会,最好是有那个之前挑唆晋王废妃的邓典簿在时,你直接找上门去。至于说什么,回头我对你说。” 朱氏已经是听得连点头都忘了,见陈衍亦是目瞪口呆,她不禁宠溺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又笑道:“你姐姐这主意不错,你年纪小,在这种事情上头,就是皇上也绝不会怪罪于你。皇上能直敬重膝下并无子女的皇后,必定最讨厌那些挑拨夫妻人伦的家伙” “至于老太太所说的晋王妃信物……我想问老太太声,咱们府里和淑妃娘娘的娘家可有什么往来么?” “自然是有,她家里不曾封爵,但早年她那公公是内阁大学士,算是京都有名的书香门第。如今她母亲尚在,封的是品夫人,只很少见客,但常常去护国寺礼佛。” “如果能打听到她礼佛的日子,那我倒是可以在护国寺候候……如今之际,只有让他们知道,这算计的不单单是咱们,还有淑妃和晋王那对母子。” 陈澜眼神闪烁,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想来,切的因缘都始自护国寺,没想到如今的她又要往那儿去么? 驱除了脑海中的杂乱思绪,见陈衍满脸崇敬地看着她,就差没双掌合十惊叹了,她不禁没好气地横了他眼,这才淡淡地说:“至于那些上书的人,老太太既然说当年承过咱们家的恩,想来也有的是把柄在咱们家手上的。兴许查不出是谁指使的他们,但总比丝线索都没有的好。至于其他的……小四,演好你的冲动弟弟之后,你去见见你杨大哥。” 深秋的天暗得渐渐早了,千步廊内的众官署除了留着必要的官员值夜,大数人都已经散去了,而寥寥几个设在皇城乃至于宫城中的官署,也只留下了当班的,其余陆陆续续从长安左右门和东安门出了来。此时此刻,身穿青色官袍的罗旭从长安左门出来,却没有理会那个牵着马急匆匆上来的亲随,而是先揉了揉僵硬的胳膊,随即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少爷,是回府还是……” 第1120章 欲望文 第1212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212章 那小厮连忙陪笑道:“少爷您说笑了,小的哪敢这么想” 此时尚未到夜禁,阳宁街旁边的脂粉胡同还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客人,半是附近勋贵府邸的媳妇妈妈来采买胭脂水粉,亦或是寄居权门的清客们来淘澄那些文房四宝,因而倒是还有些热闹。罗旭熟门熟路地进了朵云轩,才挑中了刀好纸和方端砚,让小厮提着东西出门时,却正好撞上了迎面进来的几个人。认出为首的,他顿时神色微微变。 “罗……罗贤弟?今天可真是巧”晋王林泰墉堪堪把到了嘴边的世子二字换成了贤弟,见罗旭拱手行了礼,却仿佛有些踌躇该怎么称呼,原本心情极其糟糕的他突然计上心来,遂热络地说道,“我正好想寻你说话,可你成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几乎直找不到空儿。今天正好遇见便是有缘,我知道这脂粉胡同里有家藏得极深的酒肆,块坐坐如何?这里距离宜园和我那宅子也近,就算晚了些许也不打紧,如何?” 罗旭哪有兴致陪着晋王虚耗,当即就要婉拒,可没料想晋王竟是直接嘱咐他身边的小厮回去报信,随即就个眼色让那几个亲随上来,硬是簇拥着他往外走。待到出了店面,心头恼火的他三两下就甩脱了那几个亲随,又冷冷地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罗贤弟,我只是有几句心里话对你说。”晋王摆摆手让几个亲随往四下里撤远些,以防有认识自己的人经过,这才用推心置腹的口气说道,“我知道,宫中如今流言极,说我和母妃什么话的都有,可你不是那等不明是非黑白的人。就占用你丁点时间……要是你觉得我诓骗你,陪我喝几杯,这总成了吧?醉解千愁,我也就剩下这点消遣了再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某些事情是谁使得坏?” 此话出,罗旭顿时想起了阳宁侯陈瑛前次派人送信给自己的那些挑拨,脸色立时阴沉了。只这会儿天色晦暗,晋王完全没瞧见,反而又自顾自地说:“我那些兄弟,就没个是省心的。当初要不是淮王在御前告了你状,你未必不能心想事成……” 自打赐婚之后,罗旭虽心头苦痛,但在老师韩明益的劝说下,仍是狠狠心撂开了手,甚至因为陈瑛的挑拨离间而竭力不去打探某些情形。可此时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忖度良久,他便淡淡地说:“殿下不是说要喝酒么?在这路当中,哪是说话的地方” 此话出,晋王顿时大喜。自以为说动了陈瑛的他连忙召回了那几个亲随,又和罗旭块并肩往前走。这回,他却绝口不提刚刚的事,只是说些近来书铺里头新出的文章典籍。他在文事上头确实是深有造诣,这路说过去,谈吐风雅旁征博引妙语连珠。就连心存提防如罗旭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他中了进士,可要说博览群书,还真是比不上人家。 晋王所说的酒肆确实隐藏在脂粉胡同深处,就连罗旭这个最喜欢在外头闲逛的都从不知道。穿过张生记和雅诗兰黛馆中间的那条漆黑巷子,深处座民居似的屋子竟然是座小酒肆。只这儿明显没有什么生意,只有门前挂着面不显眼的酒旗。直到跨过院门进去,他才闻到了那股刚刚被脂粉香水气息完全盖住了的浓烈酒香。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我家有个好酒的清客,是他先找到的地方,再加上我那儿距离这近,所以常来。今天我已经把地方包下了,不怕有什么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人打扰,来,咱们去后头,那边满塘残荷,再加上空中残月,却是别有几分意境” 罗旭虽说是正儿八经的二甲传胪,骨子里却不是什么喜欢伤春悲秋吟诗作赋的书生。因而,和晋王在荷塘旁边那个造得颇为精巧的水榭中对坐小酌了几杯,眼见晋王诗兴大发连做了两首,他就有些不耐烦地干咳了两声,随即煞风景地说:“刚刚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吧?” “看我这记性”晋王又满饮了杯,这才讥嘲地说,“那 身在内阁,晋王都知道的事,罗旭又怎么会不知道,当下便仍是自顾自地喝酒,并不言语。而晋王却仿佛体谅罗旭的无精打采,等到喝了几杯,又唉声叹气地摇摇头说:“要说陈家,论本事不过寻常,论人才也只是寻常,可就喜欢惹事生事好端端的请父皇立储君……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哪家皇子的外家有这样不安分这样好蹦跶的?” “还有我那王妃成日里装贤惠,可结果呢,我府里那么人,直到现在也只有子女,那个儿子还成日里病恹恹的。她还特意打着我的名义从阳宁侯府要来了个丫头,可到最后人是硬生生给她迫死了,我也是许久才知道,分明是阳宁侯太夫人恶了那丫头背主,于是就索性送到了我身边来……须知我那王府不是他侯府处理人的垃圾桶” “这还不算,她还打着我的名义支使了钱妈妈去做事,事情败露了便……所以,罗贤弟我告诉你,阳宁侯府养不出贤惠女人来,那都是蛇鼠窝早知道我就不该娶她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进门,书香门第之中尽有知书达理的贤良女子,不会给我惹那么麻烦,还能辅助我做事……我现在想到当初,便恨得咬牙切齿” 带着醉意的晋王突然重重往桌子上拍,又发泄了通对王妃的怨恨,甚至又说出了废妃二字,结果却没等到旁边的回应。醉眼朦胧的他抬眼瞧,恰好看见了罗旭那满是阴霾的脸,就突然咧嘴笑了笑。 “罗贤弟,宫中贵妃娘娘的丧子之痛谁都能体谅,可有些流言实在是没意思。鲁王是我最小的弟弟,贵妃娘娘捧在手心里爱着护着,有心思的人固然会有,可有那本事的人绝对没有。而且,他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还未必可知,母妃和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所以,如今人都没了,与其咱们互相疑忌,结果两败俱伤让人有机可趁,还不如携起手来……” “殿下,你喝醉了”罗旭忍无可忍,终于起身来,随即淡淡地说,“今日谢殿下招待了,我明日还要上朝会,不便久留,告辞了” 撂下满脸错愕的晋王,罗旭便转身扬长而去。待到重新在了已经全数打烊下了门板的脂粉胡同中,他方才长长吐出了口浊气,心里是对晋王生出了无穷鄙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无论怎么样,那都是明媒正娶的发妻,有事情就全数推到王妃身上,那还算什么男人?至于事涉阳宁侯府亦或是韩国公府,这都是别人的臆测,写在弹章里头上奏不过是别有用心,所谓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如果不是为了晋王,别人何必那么麻烦往那两家身上泼脏水? 路疾驰到家,罗旭才跳下马,那留门等着的门房就急匆匆上来牵过了缰绳,随即低声说道:“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夫人今天强打精神进了趟宫,回来之后人就很不好,大夫刚刚才走。老爷又不在,上上下下担心得不得了” 闻听此言,罗旭顿时大吃惊,二话不说丢下缰绳就急匆匆地往里头冲去,心中悔之不迭。然而,等到匆匆进了屋子,林夫人的第句话却让他 平日里,晋王妃张惠蘅只是在水梦阁中起居,甚至连夫人侍妾们的晨昏请安以及平常立规矩都全部免了。最初是因为怀着身孕,而那美梦犹如泡影般破灭之后,可她却放不下原本天天拿在手上的小孩衣裳等等针线活,直到前几日御医给出了那个残酷的诊断,她才彻底灰了心。等到这几天连番惊讯传来,她就连惊愕愤怒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也没在意晋王封了院子,是根本没在她面前露面。 此时此刻,她斜倚在湘妃榻上,身上盖着条袷纱被,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屋顶横梁上已经有些陈旧的宫灯,却瞧也不瞧旁小几上的银耳莲子羹。直到有人在耳边唤了好几声,她才僵硬地转过了头来。 “王妃,海宁县主来瞧您了。” 晋王妃微微愣,似乎时想不起这海宁县主指的是谁。旁边的京妈妈见着她这副表情,只得又解释道:“就是阳宁侯府三小姐,应了太夫人之命,带着郑妈妈特意来探望您。” “原来是三妹妹。”晋王妃面上露出了丝苦笑,斟酌片刻才开口说,“这当口,也只有她这个封了海宁县主的才进得了王府,换做别人早就被挡住了。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料想也不敢不把宜兴郡主放在眼里……你也不用出去迎了,这水梦阁外头层层道道把守的都是人,想必也不会放你出去。” 听了这话,京妈妈只觉得鼻子酸,险些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她是从韩国公府跟过来的陪房,眼看着这位从小受父母娇宠的嫡长女在成了王妃后过的那些日子。别人看着是金尊玉贵的王妃,可在这王府里却得贤惠大度,甚至还要因为年只有个女儿而受人冷嘲热讽,实质上的婆婆淑妃又丝毫不体恤,晋王是那样个冷酷无情的人。 王妃都是如此,那个死得无声无息的平夫人又算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久,外头终于传来了阵说话声。紧跟着,前头的葱绿色撒花夹门帘就被人高高打了起来。晋王妃淡淡地抬头瞧,见前头的少女身素淡的藕荷色衣裙,虽只是耳垂上戴着珍珠耳坠,瞧着却有股凛然的气息,而后头的郑妈妈则是死死咬着嘴唇,仿佛在外头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心中有数的她看到陈澜上前行礼,连忙命京妈妈搀扶自己起来,又稍稍坐直了身子,随即让小丫头端过了锦杌来。 尽管上回陈澜在韩国公府庆生辰时,晋王妃还打发京妈妈送了贺礼去,但毕竟是自从王府的赏梅盛会之后再未见过陈澜。此时此刻,打量着面前犹如出水芙蓉般动人的表妹,再想想自己在镜子中的那张蜡黄苍老的脸,她不禁觉得悲从心来。 “好久不见,三妹妹如今真真是大姑娘了。”她支撑着旁边的引枕,又示意京妈妈在身后垫高了,这才轻轻叹道,“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你出嫁的那天。” 第次在家里见着晋王妃时,陈澜记得那是位端庄高贵的美人;第二次在晋王府时,她也记得那时候被人簇拥在当中的晋王妃是何等的神采飞扬,面对诸诰命夫人小姐时又是怎样的长袖善舞。时隔大半年,看到眼前这个苍白消瘦的人,哪怕谈不上太感情,她也觉得心里猛地揪,而晋王妃的这番话是让她没法强挤出笑容来。 “王妃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来的时候,老太太还说了,饮啄,莫非前定,但有些事情若是认命了,到头来便必然是最糟糕的结局,还不如打起精神好好设法。” 昨晚上把赵妈**那个消息转告了朱氏,看到老太太的震惊悲伤之后,陈澜自然而然答应了往王府走趟探望晋王妃。然而,即便她想到以晋王的薄情寡义,十之*又打起了撇清的主意,可她万万没料到门上竟是以王妃身体不好为由直接挡驾。若不是她之前封了海宁县主,仗了宜兴郡主的势,今日就是用尽解数也未必能进府。 “设法?设什么法……三妹妹今天进来大约也不容易吧?若不是殿下默许,这些下人敢这般怠慢贵客,而且到现在茶房连烧好的玉泉水都不曾送上来给客人沏茶?” 晋王妃右手握拳砸在了湘妃榻的边缘,可终究是虚弱没力气,人险些歪栽下榻来,还是陈澜急忙上前搀扶了把,再加上郑妈妈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背,这才总算是没出什么事情。而本该在旁边伺候照应的京妈妈则是脚下软,竟是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失仪,甚至都没来得及爬起来,直接挣扎着直起腰膝行了两步,到了陈澜面前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头,随即带着哭腔说:“三小姐,自从外头都察院上本弹劾,晋王殿下就次都没来过王妃房里,上上下下闲话不断,就连府中的家务也都是李夫人管了,咱们这些王妃的亲近家人连府里大门都出不得。昨天钱妈妈死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情形就糟了,咱们院门前都守了人,王妃连用碗银耳莲子羹,还是我舍下面子苦苦去求的……” “别说了” 陈澜见晋王妃面色越来越白,郑妈**表情死板,仿佛在死命藏下那股愤怒,立时喝止了京妈妈。紧跟着,她就坐到了床沿边上,放缓了口气说:“王妃,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对您说,请郑妈妈京妈妈先带着丫头们到外头避避如何?” 晋王妃愣了愣,随即就冲京妈妈使了个眼色,见其面色黯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又看向了有些僵硬的郑妈妈,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这两位年长的对视了眼,终究还是冲着屋子里几个丫头做了个手势,几个人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屋子。直到这时候,晋王妃才叹了口气:“现在人都走了,三妹妹有话就直说吧。” 看着形销骨立的晋王妃,陈澜伸手为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这才抬起头来,直截了当地问道:“王妃可疼爱小郡主么?” 晋王妃原是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陈澜说小郡主,她顿时愣住了,旋即,刚刚直死死忍住的她只觉得眼泪夺眶而出,声线是异常颤抖:“我只有这个唯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看开了,可只有嬛儿……只有嬛儿我放不下……” 没等晋王妃说完,陈澜就打断了她说:“王妃放不下小郡主,当是知道,若小郡主没了娘亲,失了凭仗,将来在王府中的日子会何等艰难既如此,我再斗胆问您句,小郡主和晋王殿下,您愿意信赖倚靠哪个?” 对于这个过分直接的问题,晋王妃顿时沉默了。她并不习惯对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可是,想到陈澜是待自己最亲厚的外祖母派来,又深得宜兴郡主喜爱,她终于还是选择了信任。良久,她才字句地说:“御医那天就撂了明话,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殿下也会有的妃妾,我这个王妃不过摆设而已。嬛儿是我的女儿,我能倚靠的只有她。” “王妃既然看透了,那有些话我就不用说了。” 陈澜闻言松了口气,心里却不无苦涩——个做妻子的对丈夫完全心灰意冷,这却是从当局者迷到旁观者清的契机?斟酌了下语句,她便继续说道:“先前王府之中王妃和平夫人先后被人构陷的时候,殿下就曾经把废妃的题本递到了皇后那儿,事后此事却是无果,殿下自以为被人构陷,真相大白就没事了,可皇上和皇后年伉俪,却从不曾嫌弃皇后无出,晋王这般所为,和自己在士林中的清明大相径庭。如今事情未明,若是他又因别人弹劾阳宁侯府,还有钱妈**死怪罪王妃,皇上又怎么会高兴?” 想到自己身体亏虚巨大的时候,皇宫里不时有御医派过来,补品送过来,吴王落网之后,皇帝甚至还派人抚慰,晋王妃不禁觉得陈澜这番话在情在理。她虽不管外务,可终究是权门之女,仔仔细细思量便隐隐约约有了念头。 “三妹妹你的意思是,让我以皇上这入手,设法规劝殿下?” “殿下会听王妃的话么?”陈澜见晋王妃闻言哑然,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便压低了声音说,“上回劝殿下废妃的是王府典簿,足可见王府官半是不可靠了。王妃掌内院年,也总该知道殿下最亲近的有那些名士抑或清客,有谁是殿下信得过,而且又对他有影响力的。只要晓以利害,不信这些视殿下为明主的人看不透。只要他们劝了,纵使能让殿下稍有回圜,也可避免最糟的结局。单单如此毕竟还不够,我还会设法见见淑妃娘娘的母亲秦太夫人。但如今要紧的是那些上书请立储君的人,若王妃信得过我,不妨与 德胜桥边上的镜园紧挨着积水潭,相比什刹海边上的其他豪宅园林,它有些小巧玲珑,可在引水上头却因为请了江南水乡园林的行家,从前院到后宅处处可见活水,显赏心悦目。而对江氏来说,这里虽原是汝宁伯府的东西,可自己在时从未来过,也就少了几分不舒服,难得的是搬进来之前切都已经收拾好了,她要做的只是安排人手。 然而,住着这偌大的园子,她却不得不习惯性地考虑量入为出的问题。杨进周之前因兴和战功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皇帝赏赐了不少财帛,此次落马河大捷斩首八百级,除却升官之外,又赏了这座园子和千亩庄田。再加上她在宣府那些年开绣庄积攒下的两千银子,过日子绰绰有余,可要维持如今的开销和迎娶,却不是那般容易的。 于是,连几日,江氏都带着庄妈妈在园子里转悠,项项罗列成单子,又把样样的事务分派给阳宁侯府韩国公府举荐的那四房家人,随着人手的充裕,各式小用器的添置,规矩等等立了起来,家中内外也渐渐有了些齐整的气象。可这天上午,汝宁伯夫人郑氏却是带着好些人不请自来。 第1212章 欲望文 第1222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222章 郑氏进门的时候,江氏那时候还是长媳,只个是公公婆婆谁都不待见,个却是能说会道深受偏爱。如今这照面,尽管郑氏还能安慰自己她是汝宁伯夫人,位居超品,比江氏这太夫人高截不止,可从镜园门外路进来,看到这庭院深深小桥流水的景象,她这心里却和猫爪挠着似的,要难受有难受。因而厮见之后坐下,她便干笑了声。 “大嫂真是好福气,想当年老伯爷在时满心盼望着镜园落成,可终究没看到这天。” “什么福气……除了享儿子的福,要紧的是天恩浩荡,明察秋毫。” 江氏这不软不硬的句话砸回来,郑氏顿时又是僵,随即才不自然地附和点头。干巴巴寒暄了两句,见江氏始终淡然坐着,她便只得开口道出了今天的来意:“大嫂和全哥如今得了这御赐镜园,本是天大的喜事,你们不愿意开宴庆祝,味低调,这原本是谦逊臣子应当的。可这园子毕竟大,你们从前也没用少人,所以太夫人吩咐我从家里调派几房精明的人来,也好帮衬帮衬。” 端着茶盏的江氏这才抬头看了郑氏眼,见其身后着两个头脸整齐绮年玉貌的丫头,想起刚刚庄妈妈报说前院还有好几房家人等着,她的嘴角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当即点点头道:“家里也确实缺人,太夫人既如此费心,回头我就让庄妈妈领着分派了差事。只有件事,先头宜兴郡主和阳宁侯太夫人也先后荐了几房人过来,又送了他们的身契,不知道太夫人送来的这些人归在何处?毕竟,家里除了原先那些人,新收的人也都是有靠身文书的。” “既是荐来的人,身契当然是交给嫂子的。” 早有预备的郑氏冲身后的大丫头做了个手势,见其捧着个雕漆红木匣子送到了江氏面前,她不禁得意地笑——这趟送人自然是趁着这边百废待兴人手紧缺,先楔入几颗钉子,既如此,总不能留下口实。挑的这几房家人都是拖儿带口亲属众的,他们的身契送了过来,可他们那些亲戚的身契却还捏在自己手里,不愁他们不听使唤 眼看江氏点了头,又吩咐把外头那四房家人都叫到院子里,她知道此事已定,心头顿时松乏了不少。及至新进的下人们都磕了头,庄妈妈把人带下去安置,她这才寻个由头把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丫头派到了外头看着,又摆出了推心置腹的模样。 “除了这桩,今天我来,其实还为了另外件要紧事。”她也顾不得江氏仍是那副冷淡疏离的表情,又朝炕桌靠近了些,“这几日外头的风声,大嫂可知道了?那位阳宁侯太夫人早年揽事生事,之前侥幸没被前头东昌侯连累,可终究是涉得深了,何况这回还居然连结大臣请立储君,皇上虽还没发作,可心头哪里会不怒,说不定转眼间就会发作出来全哥的这门婚事虽然是皇上亲自赐的,可此时彼时,她个小姑娘不懂事,不知道自家祖母做的那些事情,只知道味愚孝,可这样来,将来嫁过来许要连累了全哥” 见江氏似乎是浑然不以为意,郑氏不禁心里发急,索性把宫中齐太妃也搬了出来佐证:“大嫂可别不当回事,君恩雷霆雨露,前时还觉得好,兴许这会儿风头转,立时就觉得人可恶了全哥正是前途好的时候,难道你能看着他被无端连累?不若派个人过去,对她好好说说,让她明白利害取舍。而另边,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得给全哥添两个颜色好的人,免得将来媳妇过门时受了挟制……” 郑氏说得正起劲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个声音:“老太太,大人回来了” “这还是上午,怎么就回来了?别在这里守着了,先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闻听杨进周回来了,江氏脸上那冷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了无比的关切。而郑氏见状,自然只能讪讪地停下这个话题,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及至身官袍的杨进周进了门来,她觑着人那健硕结实的模样,再对比自己先后没养住的两个儿子和都已经娶了妻仍是身体不见好的杨艾,她是觉得嗓子眼堵得慌。 “娘。”杨进周进来之后,先给母亲行了礼,随即扫了眼郑氏,淡淡地叫了声二婶。但见郑氏笑着要说话,他就抢在前头说,“二婶见谅,我有些要紧事要和娘商量。待会隆佑长公主那儿还约请了娘过去听戏,实在没法留您用饭。” 隆佑长公主是下了帖子请听戏,但那时辰是午后,离着现在还远,江氏甚至原本没打算去,此时实是没想到儿子竟拿这当成了挡箭牌。见郑氏有些尴尬地说不打紧之类的话,又起身告辞,她少不得做出姿态和杨进周同把人送到了二门。眼见这行上轿车走了,她方才转身看着儿子,似笑非笑地说:“你倒是会寻借口,我不耐烦那些人的场合,若是她也应邀了去那儿如何?” “隆佑长公主素来是有脾气的,她不像之前和东昌侯府定了亲事,后来那婚事却落了空的安吉长公主那般团和气,只看她和宜兴郡主交情最好就知道,她下帖子决计不是什么人都请。再说,娘你也该走动走动,家里的事情步步慢慢来没关系……” 路搀扶着母亲往里走,杨进周口中说着这些,脸色却并不那么自然。直到回了阳春馆,他又把丫头撵了出去,这才挨着江氏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开口说:“今天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刚刚在阜成门被陈四公子给截住了。是阳宁侯太夫人和他姐姐让他来的,说了好些我还不知道的事。娘,事情是这样……” 尽管郑氏刚刚已经添油加醋说了通,但江氏毕竟不信,可这会儿杨进周说的详尽,又说是陈衍派人送来的消息,她不禁就有些不安了。等到杨进周说完,她喝了口水定了定神,就抬头说道:“那衍哥儿找你说了这些,可有提让你帮什么忙?” “不是让我帮忙。”杨进周摇了摇头,想起陈衍那仿佛突然之间又长大了截的模样,他略失神,随即又回过神来,“他姐姐让他带话说,这些事情我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与其等事到临头措手不及,还不如早早有个心理预备,咱们两家之间,不应该藏着掖着。事情她会设法料理,我们只要知道这回事就成了。” “她竟然这么说”江氏先是大讶,随即立时大摇其头,“皇上都赐婚了,两家也直是当成姻亲走动,事到临头怎么能撂开手不管?那丫头也实在是倔脾气,她个女孩子,为了祖母着想固然没错,可这种事情个人怎么挑的起来……全哥,你有什么打算?” “我让陈衍捎话给她姐姐,我个武夫,在京城人脉也有限,别的帮不上忙,但也不会坐视不理。娘,她是我未来的妻子,那是她的母家,但有使得上力的地方,我便不能坐视。” 江氏尽管心中担心,但仍是点点头说:“你说的是。那你预备怎么做?” “别的我帮不上,但夏公公那里我可以留心二。” “夏公公?”江氏想起带着自己和杨进周看过镜园的夏太监,不禁却有些奇怪。 “临安县主出嫁时的那桩事情,应当还没传开,钱妈妈死了,季夫人那种老实人,又没什么深厚背景,人又在长乐宫,想来别人未必会往她下手,既如此,看如今这架势,我总觉得夏公公那儿有些疑难……” 江氏起初还没明白意思,待发现杨进周的面色有些晦暗,她猛地想起了个可能性,时间倒吸口凉气:“你是说,也许有人……也许有人打 顶着敕建护国寺这个名头,智永和尚又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主儿,因而执掌这座大寺十几年,香火鼎盛自不必说,就连寺庙的田产和邸店也在他手上有了些增长。然而,此时此刻在那里,这位主持大和尚那油光可鉴的光头上却隐约有些汗渍,脸上是写满了为难。 “县主这要求,实在是……” 陈澜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智永和尚,良久才微微笑道:“大师执掌护国寺已经有些年头了吧?不说阳宁侯府年来的香火供奉,就凭着您曾经为我家老太太办事牵线搭桥,咱们家里也是直感念的。佛门虽是清静之地,可终究也免不了是非,大师您说是不是?” 智永原本就是额头冒汗,这会儿就不自然了。左思右想左右为难,到最后他觑了眼陈澜,见这位阳宁侯府三小姐仍然坐着动不动,那种异常笃定的架势分明是胸有成竹,他不得不再次斟酌了番。到最后,他只得把心横点点头道:“既如此,老衲也只能行个方便了。只请县主到时候说话行事稍稍缓转些,留个余地给老衲回圜。” “那是自然。” 欣然答应之后,陈澜和智永又言语了几句,就见其脚下匆匆地转身离去。等到人走,她方才往靠背上挪了挪,又接过了旁郑妈妈亲自捧上来的茶盏。不等郑妈妈开口询问,她就主动解释道:“他是这护国寺的主持,和那些因佛法闻名的高僧不同,原本就进项极,威权极重,觊觎他这位子的人决计不少。他怕被咱们连累,可怕有些把柄落到对头手上,所以此时把话说清楚了,他与其去思量到时候是否会因今天的事受到牵累,还不如去想,若是这次咱们府里安然度过,他有什么好处。” 之前在晋王府时,郑妈妈就眼看着晋王妃因为陈澜的那番话重新打起了精神,此时又见识了智永和尚的不得不屈从,心里已经是百感交集。这大半年来家中的事情就没断过,而以往从来显不出来的三小姐陈澜,就仿佛把钝刀经过了磨刀石反复打磨似的,逐渐焕发出了越来越显眼的光彩,实在是怨不得老太太这般倚重疼爱 如今陈澜所在的竹林精舍,并不是从前她和陈衍到这里拜祭亡母时呆过的这间,而是从前智永招待过晋王的地方。屋子并不算很大,布置得却整洁,小沙弥又早早烧好了寺中特产的泉水送上,因而这会儿她品茗看书,倒也自在。只是,眼睛看的是书,她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书本上,早就把此前想好的那些话温习了遍又遍。 淑妃的母亲秦太夫人并不是特别高调的人,每次前来只是提早天和寺里打个招呼,甚至不拘初十五,仿佛重在散心而不在礼佛。能正巧赶上这天,也亏了郑管事长年在外交游广阔。由于其他权门的女眷家人并不在事先净寺的行列,她大可在大雄宝殿等等地方装作和那位太夫人偶遇,可无论是哪家女眷出来,都是仆婢环绕妈妈紧随,甫见面要说道那些话却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智永和尚把人带过来。 等待之中,时间点滴过得极慢,只陈澜饮过两三杯茶之后,就再也没有饮,倒是旁边的郑妈妈等得有些口干舌燥。就当满屋子的人几乎觉得时间停滞了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三声轻轻的击掌,赫然是早就约定好的。郑妈妈看了眼陈澜,三两步到了门边上,将门打开条缝之后,恰好看见个小沙弥闪身离开的背影,这才慌忙扭过头来。 “你们到泉水那边去。” 撂下这话之后,陈澜便丢下手中的书看着身后的芸儿,见她招呼了宜兴郡主昨日才命人送来的长镝和红缨,两人个捧着瓦罐,个提着风炉出去,她就轻轻吁了口气。 等到出了屋子,早就勘察好地形的几个丫头直奔这精舍西边的泉水处,依着石桌石凳忙碌了起来。有的在石凳上铺设布垫子,有的摆好了风炉现烧水,至于芸儿则是不停地往来路那边瞧看,直到发现有人影过来,这才赶紧收回了目光,跟着两个丫头块瞎忙气。 那边厢智永陪着秦太夫人路过来,远远地早就瞧见了泉水这边的动静。尽管心里有数,可他还是尽量让脸上的笑容显得加慈和自然,面陪秦太夫人说佛理,面留心陪侍在侧的那几个妈妈和丫头。果然,立时就有人发现了那边的不对劲来。 其中位较为老成的妈妈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大师,今天这儿还有外人么?” 看到秦太夫人往那边看了眼,智永和尚便笑着答道:“都是太夫人从前说了,不要打扰了其他人家上香礼佛,所以每逢这时候,只是阻着山门不让那些男客进来,女客都是不禁的。何况,那是海宁县主的丫头,上了早香之后想着咱们这儿的泉水好,所以特意留了会,老衲就不敢拦了,还请太夫人见谅。” 海宁县主? 秦太夫人只觉得这称呼有些印象,见几个仆妇丫头也是皱眉的皱眉,茫然的茫然,她索性就看向了智永和尚:“大师,我这人老了,记性也实在是不管用了,这海宁县主是……” “就是宜兴郡主先头认下的女儿,阳宁侯府的三小姐。” 秦太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微微点了点头就再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然而,当远远路过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那几个丫头正在哼唱首歌,那歌声婉转动听也就罢了,毕竟不是她曾经听过的,只那其中隐隐约约流露出的个词,让她颇有些动容。 ……女儿曾经提到过,当初皇后去世的时候,阳宁侯府那位三小姐似乎就曾在坤宁宫西暖阁里唱过那么首歌,这才因此让皇帝爱屋及乌。 于是,她便冲身边的个仆妇打了个眼色,见其蹑手蹑脚往那边泉水去了,她才跟着智永进了另头的精舍。落座之后,她难免有些心神不宁,向智永探问了几句,智永就少不得说起了从前晋王罗旭杨进周三人来这儿的那次,晋王得知陈澜姐弟在此执意要会会,结果只有个陈衍出来,陈澜却避而不见,她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说是亲戚,可终究不是正经的娘家亲戚,这位县主倒是知道避嫌,不像别人那般轻狂,也难怪先皇后喜爱,皇上也爱屋及乌。” 智永又说道了几句别的,刚刚离开的那位妈妈就进了屋子来,当着智永的面笑道:“老太太,我原本还以为那几个小丫头在忙活什么,却原来是在现烧水沏茶。说是从福建捎带来的茶,那位县主特意吩咐她们亲自烧水炮制的。看到我过去了,那个小丫头还炫耀似的拿了那罐花茶给我瞧……咳,真是没见识,谁不知道您是福建人,家里其他茶叶也就罢了,唯独这茶是从来不缺的” 秦太夫人闻言莞尔。相比那些传了数千年的名茶,起自南宋的花茶从来算不得茶中上品,她也是因为生在福州,这才喜好茶,于是和那些喜喝龙井毛峰六安瓜片的贵妇们格格不入。尽管由于这两日好些官员请立中宫和储君的事,她心下不是没有警惕,可最后终究还是好奇占了上风。 那位能入帝后法眼,又让宜兴郡主收为义女的阳宁侯府三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人? “既然是正好在这儿遇见,便是有缘,难得又是个喜好茶的,你们去那边瞧瞧,请她过来叙叙话。”见两个妈妈答应声去了,及至门帘落下,秦太夫人才仿佛是记起什么似的,面色微微变,随即遮掩似的对智永笑道,“这些年也亏了大师直往我家里送泉水,否则那些***茶也沏不出好滋味来。” “举手之劳,太夫人倒是记在了心上……谁不知道晋王殿下异常孝心,这玉泉水也常常往您府里送?” 两边正有搭没搭地说话,门前的门帘再次动,紧跟着,秦太夫人就看到个少女随着自己带的两位妈妈进了门来,身后还跟着个举止得体的妈妈。那少女身秋香色的衣裙,头上不见少珠翠,耳垂只有两颗丁香大小的玉塞儿,面色沉静,那眼眸中是清澈见底。见其上前行礼拜见,秦太夫人这才恍然回神,只受了半礼就慌忙把人搀扶了起来。 “我刚刚还觉得自己托大了,我年纪虽大,可终究不是县 “我也不是单单爱茶,只是不惯茶叶的苦涩而已,带了花香,入口甘润,喝着清口些。”陈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解释道,“从前不敢太讲究,但娘知道了之后,便股脑儿送来了好些花茶。有茉莉、玫瑰、蔷薇、栀子、梅花……林林总总大约七八样,这大是江南和福建那边炮制的上品。因权贵大不爱,娘也不喜欢,如今给了我,她是物尽其用,我则是求之不得,正是皆大欢喜。” 京师并不流行花茶,秦太夫人深知自己这点爱好要不是有个身为宫妃的女儿和身为晋王的外孙,也未必能让福建过来的海船特意捎带上那些茶,因而原以为陈澜只是有心做了预备,专门在这儿趋奉自个。然而,此时陈澜说自己爱的是花茶,而不单单是茶,她心里就不禁松,却仍是开口问道:“那今天到护国寺来,你莫非还带了其他品种?” “红螺,你回去把那几罐都取来。” 陈澜吩咐了身后的红螺,又看着秦太夫人说,“护国寺这儿的泉水满京师都是有名的,好茶也需好水来泡,所以我就带了桔花、木香、兰蕙和这四种花茶,也想看看这儿的泉水泡哪种茶叶最合适。” 第1222章 欲望文 第1第23章 大明情史 作者:东方句芒 第1第23章 等到红螺真的把那些花茶罐子都拿了来,秦太夫人看过,心里那丝念想也就淡了,渐渐的甚至便依着陈澜的话,不再是口个县主。接下来闲聊之中,听陈澜说起花茶头头是道,并不涉及国事家事,她就觉得人投缘,心念转便有心考较道:“你既是喜欢这花茶的芬芳口感,可知道这制茶有什么诀窍么?” “只是在书上看过。我记得《茶谱》上记着,茉莉、玫瑰、蔷薇、兰蕙、桔花、栀子、木香、梅花,皆可作茶。诸花开时,摘其半含半放之香气全者,量茶叶少,摘花为茶。花则太香,而脱茶韵;花少则不香,而不尽美。三停茶叶,停花始称。”看到秦太夫人讶异地看着自己,陈澜这才从容笑道,“太夫人别笑话我,我在诗词歌赋上全不在行,就是喜欢看些山川地理风土人情之类的文人笔记和杂书,也幸亏家里老太太放纵不管。” 秦太夫人跟着丈夫从福建到京师,相比那些在京师大宅门中从未挪动过的夫人们,自是见识不同,此时是觉得陈澜直爽,不似别的千金只显摆优势藏着缺点,当即就连连点头:“女人又用不着考科举,闺阁诗词难道还能留出去给外人窥视不曾?还是你这般自娱自乐的好,眼界宽阔了,心胸就宽阔了,怪不得也不怕人笑话喜欢花茶。” “太夫人说的是,其实,我也知道这些窨制花茶的茶叶往往都不是上品,若没了那股花香便要跌落好几层,这就是各有所爱罢了。其实,旁人以为这花香盖住了茶韵,于是失了品茗真道,可在咱们这些喜欢的人这儿,却觉得有了这花香,原本苦涩的茶水入口时却甘甜。” “你说得极对……哎,我喝了这好几十年,奈何家里也就只有我个好这口罢了。” 老少说得起劲,别人却听得无趣。秦太夫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于是,品了陈澜带来的四味花茶,她也委实不客气地分了些去,随即就吩咐伺候的人等在外头,又偕了陈澜到里屋说话。至于直陪侍在侧的智永和尚,此时终于觑着了空子,悄悄地就退了下去。 进屋之后,秦太夫人在当中的具榻上坐了,又示意陈澜过来挨着自己块坐,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县主今天想来是有意候着我这个老婆子的吧?” 此时别无外人,刚刚进来时,陈澜又瞥见两个妈妈守在了门外,郑妈妈也离得近,再加上这会儿秦太夫人说话低声,她也就坦然答道:“太夫人说的是,我确实是为了您来的。” 对于陈澜的直言不讳,秦太夫人不禁微微愣:“那你缘何要耽误这么久陪我闲聊?” “太夫人与我素昧平生,若没有花茶这引子,之后的话也就很难说了。”见秦太夫人面色微微沉,陈澜仍是保持着刚刚那侧坐的坐姿,微微笑道,“虽是投您所好,但《茶谱》是我家四弟从前搜罗来的书,我早些时候就看过。花茶也确实是我喜欢的,无论蔷薇茉莉亦或是栀子花茶,于我都是样的。今天寻着这机会,我并不求太夫人其他的事,只有桩却不得不提。太夫人可知道,前时晋王妃有喜被太医诊出乃是有假之后,晋王被人挑唆上了题本请求废妃,皇上对此深为失望?” 秦太夫人原以为陈澜是为了最近风口浪尖上的阳宁侯太夫人朱氏求情,然而,陈澜却只字不提那个,而是下子拉回到了当初的旧事上,她顿时有些预计不足。想起那会儿陈澜在宫中住了大半个月,兴许是皇后露出的口风,她不敢轻视了这茬,微沉吟就说道:“晋王殿下也是无法,那时候接连两件事,他也是被逼无奈……” “太夫人可想过,别人要的正是晋王殿下这被逼无奈?” 陈澜言已出,看到秦太夫人那原先还保持着淡然的面孔渐渐有些失色,这才徐徐说道,“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第件事便是册立皇后——哪怕皇后当时膝下并无子女,母家又已经完全式微。几十年相濡以沫,废后的声音从未断过,可天下无人不知帝后伉俪情深。因此及彼,晋王殿下那上书,当时的皇上皇后会怎么看?事后真相大白,可印象却已经铸成了。皇后在时曾经无意间对我说过,皇上要的是有担当的储君,言谈之间不无叹息。” 秦太夫人终于勃然色变。家族因为出了个淑妃,又有晋王这个皇子,再加上又是文官,自不能像那些存续上百年的勋贵那样可以两边下注。晋王的上书她知道之后也觉得太莽撞,可晋王婉转表示的意思打动了她。如今皇帝削勋贵权柄的意思很明确,晋王娶个书香门第的王妃,这对于拉拢那些文官自然是有利的,毕竟文官认的是嫡,认的是长。 可是,如果如陈澜所说…… “太夫人,夫妻不但是敌体,也是体,有些事情,看似谋算的只是王妃,实则是谋算的晋王殿下。晋王虽偶有过失,也有失察的地方,但终究不曾有大错,在这节骨眼上,看得不是才能,而是气度,是魄力。前天我去探望晋王妃时,眼见堂堂王妃竟然形同囚犯不得出院子,甚至不得见外人,而这时节宫中因为皇上称病免朝已经有数日,奏折都还压着,尚未有言责备查问,试问别人对晋王殿下会怎么看?所谓石二鸟之计,不外如是。” 说到这里,陈澜便停住了话头。不管怎么说,她该说的已经差不了,如果这位太夫人如传闻中那般颇有贤名,接下来就应该有所动作。果然,当她起身要告辞的时候,秦太夫人突然抬起头来。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 陈澜看了秦太夫人半晌,随即微微笑道:“太夫人也太高看我了,我才大年纪,哪有这许见识?有些是从前皇后娘娘提过的,有些是娘和我说话时无意间露出来的,有些是我家里老太太的感慨,我不过是添添减减,做个传话的人罢了。” 看到秦太夫人为之释然,陈澜心里知道,刚刚那番话如今在对方心中只会分量重,因而便恭谨地屈了屈膝,又悄悄出了门去。待到带着郑妈妈和红螺回到了自己的那间精舍,她便吩咐长镝和红缨收好了那些茶叶,又接过芸儿殷勤递来的茶盅痛喝了气,这才很没有淑女气质地伸了个懒腰。 “三小姐……” 侧头看了眼满脸忐忑的郑妈妈,陈澜就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郑妈妈且放心就是,切都妥当了。” 满屋子丫头虽都不怎么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陈澜这笑说,众人无不知道刚刚忙活的那场总算没白费,时间连忙叽叽喳喳围上来说话,尤其是芸儿,以这泉水难得,浪费了怪可惜为由,提议不若大家分着喝了。陈澜此时高兴得无可不可,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因而这闹,秦太夫人那行已经走了好阵,陈澜方才带着收拾好了的丫头们和郑妈妈出来。 然而,才在半路上,她就被匆匆过来的智永和尚给截住了。这位竟是连个小沙弥都没带,脸上也不见平常的和蔼慈厚,竟是有些惊惶。 “县主……右军都督府的杨大人,说是有要事见您” 看到智永这般少有的模样,陈澜不禁心中纳闷得无以复加。不过是要见她罢了,杨进 智永自从做了住持之后,就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走过路。只恨背后是身穿长裙绣鞋的世家千金,怎么也赶不上他,他不得不频频停下往后瞧瞧,确保没把人拉下。即便如此,他仍是心急火燎地连声催促。久而久之,跟在后头的郑妈妈和几个丫头心里直犯嘀咕,而陈澜也渐渐有些讶异了起来。 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山门,而是显然往寺中西边偏僻去处的她心中担心的同时又警惕了起来,可看见身侧的长镝和红缨个手叩着腰间箭囊,个不时抚摸着袖子,顿时想起了两人的甩手箭和短枪绝艺,她悬起的心方才有些定了。 想来智永和尚这样精明的人,决计不会做出那等糊涂事来 直到邻近西边围墙,智永方才放慢了脚步,面擦汗面回头等。他是和权贵打惯交道的人了,瞧见陈澜后头那两个丫头的手势做派便知道是练家子,心里顿时庆幸自己没带小沙弥,否则人家指不定疑心重。因而,往前又走了箭之地,竟是邻近西门的座不起眼的小院,他就亲自推开了前头的院门,又殷勤地合十行了礼。 “杨大人就在这里头。” 此时此刻,别说郑妈妈,就连芸儿那几个丫头也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芸儿二话不说抢先闪身进了院子,红螺看了眼陈澜和郑妈妈,亦是紧随其后。不消会儿,红螺就急忙回转了来,冲陈澜点点头说:“小姐,是杨大人在屋子里。” 陈澜这才释然,即便如此,长镝和红缨仍然紧紧护持着她进了院子。这时候,落在最后的郑妈妈却停住了脚步,审视了智永片刻便冷冷地质问道:“智永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妈妈,不是老衲不肯说,实在是……总之老衲把人安排在这儿,是为了方便起见,绝没有别的意思。”智永原本就冒着汗的光头这会儿油光可鉴了,见郑妈妈那目光仿若针刺般,他只得叹了口气说,“杨大人身上那样子,实是不好见人。” 而此时此刻,陈澜已经见着了智永口中不好见人的杨进周,是明白了智永为什么如此谨慎。因为杨进周左臂包裹着白棉布,上头还渗着殷殷血迹,而他那身绛红便袍的下摆以及胸前几处,都隐约可见红色的痕迹。若不是那颜色和衣裳颜色有些相近,乍看加吓人。 “你……你这是……”陈澜使劲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声音却不可避免地有些颤抖,“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伤……” 杨进周看到长镝和红缨在愣之后,双双蹑手蹑脚出了屋子,又掩上了房门,不禁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不打紧,就是点皮肉小伤而已,已经上过金疮药包扎好了。” 陈澜看着杨进周那不以为意的模样,想起他也不知道经历过少血与火的沙场,心底不由自主地颤,随即才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受的伤?” “我刚刚打夏公公的宅子过来。”杨进周见陈澜那脸色倏然变,眼神中流露出丝藏不住的惊悸,就放缓和了语气说,“夏公公在宫外有座宅子,知道的人并不,但我早先毕竟在锦衣卫,所以知道这茬,早早就让秦虎带着几个人过去守着。今天我正当值,突然秦虎派人报信来说那边出了事,我就急急忙忙过去了。我去的时候刺客才退走,秦虎他们受了点伤,可和夏公公没言语两句,又正好遇到另外拨。激战之后,那拨刺客死了三个活捉了个,夏公公中了刀,其他人总算都撑了下来,至于我……这胳膊只是被刀搪了下。” 尽管杨进周轻描淡写,但从他这番言语中,陈澜终于明白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竭力镇定的情绪顿时下子失控了。好端端的杨进周做自己的右军都督府都督,管着神机营那摊子,为什么要去盯着御用监夏太监,还不是为了陈衍对他说的那番话?可恨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夏太监在宫外还有宅子 “什么叫被刀搪了下上次你也是这样,带着伤就匆匆出来,这次还是这样虽说是胳膊,但万伤了筋络动了骨头,或者刀剑无眼伤了其他地方,那时候要怎么办?我都让小四对你说了,只想你知道这般缘由,不是要你拼着性命……”说着说着,她只觉得眼前下子迷离了起来,温热的液体无可抑制地从眼角滚落。 杨进周见过陈澜遇事时的当断则断,见过她在遇险时惊慌之下的强做镇定,也见过她在茫然时的无措失神,可却从来没看过她露出如此软弱的表情,时间有些慌了手脚。他本能地伸出手去要擦那滚落下来的泪珠,可手却僵在了半空中,随即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了阵,发现怎么也不可能有汗巾手绢之类的东西,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别哭,我……我真的没事。”笨拙地解释了两句之后,见陈澜仍是抽噎着,他只得深深吸了口气,说话这才流畅了起来,“我别的帮不上忙,原是想着在这上头留心留心,若有事情也好知会你,可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变故。我皮粗肉糙,打打杀杀的事情早就习惯了,只要能帮上忙,我就心安了。你看,真的没事。” 看到杨进周又摆动了几下胳膊,竭力做出没事人似的架势,陈澜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人能拖到椅子上坐下,她也顾不得脸上仍是泪痕宛然,三两下解开了杨进周左臂上的绷带。见是那几层衣服都仿佛黏在了起,上头尽是斑驳血迹,她不禁抬起头来狠狠瞪了眼杨进周,随即又开口唤道:“长镝,红缨,你们俩进来” 片刻之后,长镝和红缨就进了屋子。看到杨进周左臂的白布绷带已经解开,心思灵巧的两人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红缨对长镝嘱咐了两声就慌忙出了屋子,长镝则是疾步上前,旋即就从箭囊中取出了剪子,三两下将杨进周那伤处的衣裳统统剪开,等露出深深的伤口之后,她才瞅了眼面白如纸的陈澜。不时,红缨就又端着盆水进来,放下铜盆之后又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瓷瓶放在旁的桌子上。 两人忙碌地重新清洗了伤口,又用个瓷瓶里的烧酒擦洗过遍,随即才再次敷上了金疮药。这时候,外间才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长镝疾步出去,却只是把门打开条缝接过了卷棉布绷带就关了门,回转身过来之后又手法娴熟地给杨进周包扎。待到切都做完了,两人方才如同进门时那般,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 陈澜直在旁边看着两人忙活,直到最后才想起眼泪未曾擦干,因而用手绢胡乱抹了两下。然而,此时此刻她们走了,她重新又对着杨进周,心里满是各种复杂的感觉。见他不太自然地起身走了过来,她便抢在前头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定要让我心里有个数目,别又自顾自地放手去做,万……” “没有万。”杨进周只觉得心里涌出股暖流,伸出双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双肩上,“我出生之后,娘就去拜过菩萨,抽中的签说是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没事的,我打了那么仗都平平安安,不会阴沟里翻船……” “你还说?”陈澜还是第次和陈衍之外的男子有这样的亲密接触,心头虽异样,可这时候仍是被他的话激出股子恼羞成怒来,“我说的你究竟答应不答应?” “答应,自然答应”杨进周连忙点头,因见她瞧着自己,连忙又添了句,“我答应你,以后做事定会和你说道声,就和你这次特意知会我样。” 陈澜闻言释然,却仍是狠狠瞪了他眼。然而,紧跟着,她就觉察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和平时大相径庭,时间不禁呆在了那儿,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是好。好在杨进周显然没觉察到这点,有些不太自然地松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之后,就详详细细地说起了之前在夏太监家里的情形。 “……幸好夏公公随身的那个小宦官机警,把将他推开,结果那脱手刀才偏了。秦虎护得及时,夏公公只受了轻伤,那个小宦官却挡了刀,眼下都还没醒过来。我本该在那等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趟……” “……之前我不知道哪儿安全,城内神机营的营地固然有我不少用过的属下,可我怕人嘴杂,不敢送过去,索性就把人从侧门送进了镜园……秦虎他们守在那儿,那儿毕竟挨着什刹海,是达官显贵聚居之地,料想应当不会有人再行不轨之事。我刚刚出来时,已经往西安门那边,想请人先捎信给郡主,但那边的禁军不肯通融,恐怕得由你出面……” “……夏公公受惊过度,这会儿还言语不得,那个活口我也命秦虎带人牢牢看着,不过据我看,恐怕他只是受命,未必真知道什么太深层的东西……” 屋子里,杨进周和陈澜正五十地说着那些经过。屋子外头,长镝和红缨正交换着眼神,芸儿和红螺正在窃窃私语,而郑妈妈也没有闲着,双利眼死死看着智永和尚,竟是丝毫没有放他走的 银锭桥西边的观音庵原名镇水观音庵,本是楚朝初年所建,只由于这是靠近什刹海的宝地,这座观音庵的地皮不免为权贵觊觎,逐渐越来越小。到最后,晋王林泰墉也瞧中了这个地方,买下庵地的半造了座慧园。 尽管比不上附近达官显贵园林的壮阔气派,加在起也不过是亭轩台,但却胜在两面临什刹海,面临湖,剩下的面则是正对着座造工精巧的亭子。而那小亭所对恰是银锭桥,路过行人尽收眼底。再加上这里距离皇城极近,那些文人墨客们在小亭中仰望宫墙深处的万岁山,自然添心中憧憬。 晋王为人大方,这座园子自己并不常常去,反而放任下头的清客幕僚和王府官们借着这儿文会饮宴。 第1第23章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