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边界》 1-5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15 ☆、000 寂寞是一种说词。 它是状态,也是时态。 一个数字、一种习惯、一个空间、一种滋味。 亦是一条束缚的项圈,将他困在幽暗的边界上。 无法踏出,也无法进入。只能在那边界上徘徊盘旋。 因为在界线上,所以不属於任何一方。 不被欢热迎接,也不被寂寞接纳。 独身在属於寂寞边界上的墙角,自生自灭。 那是一张寂寞的假面,附著在那张脸上。 不哭、不笑,没有弧度的嘴角。面无表情。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发现。 那颗被寂寞吞噬的心,渐渐的停止跳动。 寂寞是无法诉说的。 在那段彷佛已经遗忘的岁月里。 当魔术师们的高帽子在荒野上开会时,他们决定一起施展魔法,让是上所有寂寞的人都集合起来。 全都能快乐的在一起。 当一阵狂风吹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帽子如落叶般随风飘散,只留下寂寞的人在风中大声叹息。 和时间,一起躺在抽屉里,他换了好多好多姿势,却还是睡不著。 时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说她其实从来也没有睡著过。 如果寂寞的那条边界在地图上忽隐忽现,那麽请小心。 或许就要踏进那寂寞的世界里了。 听过午夜突然想起的钢琴声吗? 是巴哈、莫札特,还是萧邦? 又或许,那美妙的旋律,是引领你到另外一个世界。 如此单调又美丽,令人忍不住坠入另一个无色的梦中,那梦,是寂寞的边界。 他的一切,早在踏入寂寞边界时,失窃了。 终究,他只是个寂寞c控、玩弄的傀儡。 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後来他才发现,原来寂寞的人,并不少…… ap;ap; end if ap;ap;gt; ☆、001 壹、 我是冷誉,高中生。 白衬衫,黑色领带——水野高中的制服。 我是转学生,一年级。1—a。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发现。我坐在角落的窗边。 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落。 也许点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所以老师没有提起我。 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发觉班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浪费他们空气中氧气的人。 一个不算存在的人。 「嗯……冷誉?这是哪位同学的名字?」教课的地理老师推了推厚重的老花眼镜。 喔,我错了。原来点名单上还是有我的名字。 只不过没有人听过,就连老师也是。 所有人左顾右盼,仍旧没有人察觉坐在角落的我。 「老师,班上没有这个人。」有人举手了。 「嗯,继续上课。」老师接受了这番说词。 我并不打算解释。从来就没有这个打算。 被忽略也好、没被发觉也好。习惯了。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 习惯了一个人的角落。 至少这里,没人打扰。 钟声响了,走出教室。 我想,我可以翘课。反正没有人会知道。 看著转角向上延伸的楼梯,顶楼?或许是个好地方。 推开了关闭的大门,一阵风扑面袭来。头发乱了。 这里真空旷。有些生锈的栏杆,有些损毁的白色地砖。 嗯,是个睡觉的好地点。 我走到靠近中央的位置,就这麽坐了下来。 风,依旧吹著。 「喂,这是我的位置。」当我闭上眼,耳畔传来轻柔的声响。 睁开眼,一张清秀可爱的脸蛋在半空中与我直视。 黑色的长发垂落,挡住了阳光。遮住了她的脸。 所以这感觉,怪y森的。 「喂,起来。」她再一次命令道。 「为什麽?」我问,没起来的打算。 「因为,这是我的位置。」她加重语气,瞪著我。 「我先来的。」我仰首直视著她的双眼。 清澈的、咖啡色的瞳孔。带著一点寂寞,跟我一样的寂寞。 「啧……」她没继续反驳我,反而打量起我。 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一个男人。 她盯了我好久,「喂,你几班的?」 依旧维持著俯视的动作。她不累吗?看起来腰会很酸的样子。 「1—a。」我回答。 「跟我同班?」没有起伏的语调,听起来像肯定句的疑问句。 「冷誉就是你?」她又问。 我没回答,只是坐起身,她也因此换了个姿势。坐在我旁边。 「喂,你是不是冷誉?」她的视线直直的盯著我。 嗯,她在观察动物吗?我的脸有这麽好看? 「是又如何?」我看著远方平淡回答。 「为什麽老师点名的时候不出声?」她又提了一个问题,一样没起伏。 「不重要。」嗯,云在飘呢。 「喂,干嘛翘课?」她第六个问题。在我们沉默十分钟之後。 「不想上课。」我回答。啧,有上没上又没差。 「喂,你打算霸占我的位置多久?」她的第六次『喂』。 「不知道。」呐、这女人很吵。 「喂,你……」 「喂,你一定要一直叫我喂吗?」我打断了她的话。她真的很吵。 「没办法,我懒得记你的名字。」她耸耸肩,音调还是平的。 我转头瞥了她一眼,扯开嘴角。 呐,又多了一个忽略我的人。 啧……这世界上忽略我的人多的是,多一个应该也没差。 「喂,我叫范羿宁。」又来了,还附赠自我介绍。 「嗯。」我点头,随便应声。 「喂,你叫什麽名字?」她再度盯著我,我们的视线在同一个轨道上。 「随便,就叫喂。」我转过头。 她的瞳孔、她的眼神,寂寞。 跟我一样的寂寞。或许,比我淡一些。 「喂,你不喜欢说话?」 「欸,安静。」 钟声响了。就这样混过一节课?呐,有点不值得。 我起身,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喂,去哪?」她大喊。 「回教室。」我回答,背对著她。 「喂,跟老师说我在保健室。」命令句。她似乎很喜欢命令别人。 「我不说谎。」摆摆手,我走下楼。 「怪人。」她低语,视线放向远方。 呐,她为什麽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02 贰、 唰——教室的拉门被打开了。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s在我身上,包括老师。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 啐,看过就忘了,干嘛还看?我在心里咕哝著。 「这位同学,有事吗?」站在讲台上那个是班导吧。孙尚湘?呐、名字不重要,是个自然老师。 「我回教室上课。」我回答,随兴。 看在别人眼里是跩,或许。 也罢,反正他们待会就忘了,所以没差。 「你是?」班导拧著眉,心里应该在想: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冷誉。」这一说,她可有反应了。 「啊,对对对,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冷……」她像是看到什麽稀有动物般的大叫著,也许要说是想起了教务处的公文。 「冷誉。」我替她接话。不到三秒钟就忘了,新纪录呐。 「对,冷誉。好,那麽你就坐在……」她重重的拍著课本,表情面露艰难,这名字真的有这麽难记就是了? 我不理会,迳自走入里头,回到了那最角落偏僻的位置。 没有人看我,对於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一点兴趣也没有。 呐,我就是这麽容易被忽略,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即使高了一点。 「咦?范羿宁呢?」有点健忘的班导撇见了倒数第二排第三个位置的空位。 一片静默。没有人要替她找藉口,没有人知道她去哪。 不,我知道。但我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班上的人一听见这个名字,脸色不太好。她跟他们处的不好吗? 还是,她用寂寞将他们隔绝在外,只是恰巧遇到相同世界的人,所以谈的来。 「啧,范羿宁成绩好是一回事,爱翘课的坏习惯还是改不掉。」班导看来也拿她没辄似的,只是拿起原子笔在点名单上作上了记号。 「好吧,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关於社团的事情。」她将点名簿阖上,拍了下手,想勾起大家的兴趣。 「虽然我们班是资优班,但学校明文规定,所有人非得参加社团不可,不是班导我要逼你们,我也是领国家的薪水,就有义务要栽培一下国家未来的栋梁……」 後来她还念了一大串,只是我没兴趣听。 「所以,现在把社团申请表发下去,明天中午收齐教到教务处给主任。」班导边说边把那一叠印有密密麻麻文字及表格的纸张发了下来。 我没拿到。但其他人有,就连范羿宁那空著的桌上也有用著立可白压著白纸。 呐,算了,就连教务处也忽略我。然後就这麽刚好的没发到我。 呵,越来越佩服寂寞的支配了。 「有谁没有拿到吗?」班导站在讲台前问,目光扫过每一个同学,却跳过了我。 不,不是跳过,是g本没经过。 我的位置在最角落,最偏僻不易发现的角落。也难怪她不会看到。 罢了,什麽社团的,我也没多大兴趣就是了。 不过那个范羿宁会填什麽社呢?这我倒是有些好奇。 中午,我上了顶楼,艳阳高照。 我看见了躲在y影旁的范羿宁,椅著身後的墙打盹。 呐,她真强,这种天气还睡的那麽舒服,猫吗? 低头看了手中的面包一眼,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手臂慢慢伸展拉到背後,然後一个向前摆…… 咚!正中目标。带著塑胶包装著的波萝面包准确的砸在她头上。 我勾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喔!哪个浑蛋!」果然,她醒了。而且很没气质的鬼吼著。 她捡起掉在脚边的波萝面包,起身四处张望,最後视线定在我身上。 「喂,你找死?」她扬起下巴,眼神充满杀气。 可是却因为刚睡醒,声音还带著浓浓的鼻音,气势瞬间减弱的一大半。 「我是怕你睡到中暑,好心叫醒你。」我撇笑,掰了一个很容易成立的理由。 「最好是!」她愤恨的将波萝面包朝我丢了过来。 伸手,接住。呐、好球。 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目的是为了遮阳。大中午的,热的不像话。 「喂,你来这里干嘛?」她斜眼睨著我,不悦的表情。 「有人说我不能来吗?」我抬头看著她问。 「呿。」她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吧,有些微优雅的成分。 「听说,你常翘课?」沉默了一阵子,我开口。 我不爱说话,不多话,可是不晓得为什麽,跟她特别有话聊。 虽然吵的成分居多。 「你去哪里听说的?」她问,眼睛却注视著我手中的波萝面包。 「呐,」我将面包递给了她。「班导说的。」 「谢了。」她chu鲁的撕开塑胶外层,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多嘴的孙尚湘。」她含糊的嘀咕著,因为嘴里还咬著面包。 「星期三有社团?」我明知故问,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在关心学校的动态。八九不离十,应该不会。 「谁知。」呐,猜对了。 她继续吃著面包,眼神放空的看著远方。 「喂,你寂寞吗?」在午休钟声响的前一秒,她开口。 「或许。你呢?」我转头看著她,从她的侧脸观察著那双充满寂寞的双瞳。 「非常。」她给我的回答。 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麽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03 参、 後来放学之前,我拿到了参选社团的单子。 是一个女生给我的。听说是班长。 「呐,你的。」她面无表情的把纸张交给我。 「喔。」我的回答很简单,一个音而已。 接过单子,她走了,似乎赶时间。 回家之後,书包随手扔。 整个人摔入沙发上,慵懒的闭上眼休息。 转学的第一天,真累。 眯起眼盯著书包,吃力的伸出手从里头翻出了那张社团表。 (01)相声社。这什麽烂社团?删掉。 (02)说故事社。这应该是幼稚园的团体,删掉。 (03)小说社。呐、我对写作没兴趣,删掉。 …… …… …… (30)阅读社。唔、阅读也可以成社?这学校有趣,但我没兴趣。删掉。 (31)极音社。音乐啊……好久没打鼓了,呐,就这个。 出了笔贷里原子笔,在主修的空格上填上了31。 有人规定一定要选副修吗?视线往上移…… 注意事项: *所有学生非特殊原因必须全数参加社团。 *可选修主复两修,亦可单选主修。 *修课时间为星期三下午一二三节,前两节为主修,後为副修。 呐,可以不用选副修,那就轻松了。 我满意的盖上笔盖,将纸张随意塞进了背包里,然後舒服的躺卧在沙发上。 不知道那个范羿宁会选什麽? 唱歌社?她应该没兴趣。 热舞?看起来不爱动的样子。 阅读?挺适合她去睡觉的。呵。 明天好像是星期三……去完极音社之後要干嘛? 翘课。好主意。 搞不好又会遇到她,到时候再来问问她选修什麽。 勾起一抹笑容,呐,怎麽特别喜欢注意她呢? 同样身为寂寞之人,还是有差别的。 我属於特级,而她,应该是中级? 那她到底,为什麽寂寞? 我又开始好奇了……只是不敌睡魔,睡著了。 早自修,孙尚湘下令班长收齐全部的社团参选单之後交到教务处去。 然後如我所想的,她没有收到我的。 当她说「每一排的最後一个人将单子往前收。」时,坐在我前方的女同学很自然的站了起来,然後把整排的单子都收走了。 就是没收我的。 我并不在意,反正不参加社团我也乐得轻松。 不过听说,如果没将单子交出去,会被记过? 呐,什麽烂规定。 算了,下课自己去交。 转头看向右边,范羿宁的位置。 难得她早自修没有翘课,乖乖的呆在位置上。只是,在睡觉。 所以坐在她後面的同学正为要怎麽叫醒她,然後叫她交出社团单子而苦恼。 大家似乎都很怕她?不然干嘛看她像看到鬼一样,不敢接近。 我站起身,走到她座位左边,轻轻拍了她的肩。「喂,起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注视著我,这是第一次,他们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他是谁啊?」开始有人发出声音了。 「好像是新来的欸,可是怎麽没看过?」坐在旁边的人与他交头接耳。 「他怎麽敢叫范羿宁啊?」接著是女生的声音,带著惊讶。 「应该是还没受过教训吧。」坐在她前方的女同学转过头窃窃私语。 呐,我是不懂你们干嘛这样小声谈论,怕我听到? 算了,不干我的事。反正叫醒她就可以了。 「范羿宁,起来。」第二次的呼唤,我稍加使力的晃了她的左肩。 「干什麽!不要吵我!」她微愠的吼著,纤细的左手臂朝我这挥了过来。但是那颗留著中长发头还是趴在桌上。 我接住了她的攻击,然後一鼓作气的将她的身子拉了起来。 「你找死啊!」她用空閒的右手狠劲的拍了课桌,气势如竹的站了起来,仰首瞪著我。 「我没有找死,只是叫你起床。」我回答,一点也不怕她。 「叫我起床等於找死,懂吗?」她翻了白眼,然後用力的甩开我的手,愤恨的坐了下来。 「呃……范同学,可以请你把社团的单子交给我吗?」站在她右後方等著收资料的同学一脸惊惶不敢轻举妄动的表情。 「我没写。」她到是很快就回答她,一脸『我高兴不写,你想怎样』的表情。 「呃……那麻烦你在中午之前自己交到教务处给……」她好心的开口提醒,却被她泼了冷水。 「知道了,快走,少打扰我睡觉。」接著,她又趴下去继续昏睡了。 全班的同学似乎已经对这情况司空见惯了,一点也不惊讶她的暴动。 只是仍然以一种不可思议加上疑惑的眼神打量著我。 不过我想,只要待会敲钟下课,他们就会忘了我。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会有人记得我超过一节课,即使我和他们同班了一整年。 就算翘课,也不会有人发现。因为我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我走回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看了陷入沉睡的范羿宁一眼。 她为什麽这麽喜欢睡觉?不论什麽时间、什麽场合、什麽天气。 嗜睡症吗?或许。 我轻笑,接著转头看向窗外。班导进来了,这节是自然课。 呐,我对什麽物理化学、生物自然、地球科学一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发呆,不打算听课。 反正老师也不会发现的,所以没差。 外面的云,很白;天空,蓝。 对了,还要记得问,她为什麽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04 肆、 下课钟打,一节课又过了。 呐,怎麽觉得最近的课都特别好混? 拿起压在课本下的纸张。真麻烦,又得跑教务处一趟。 起身,瞥见,范羿宁很准时的醒了。而且很慵懒舒服的伸著懒腰。 呐,她真的很像一只猫。只会睡觉的寂寞的猫。 我轻笑,朝门口走去。 「喂,去哪?」范羿宁用左手捂著正在打哈欠的小嘴,盯著我问。 「教务处。」我晃了晃手中的白色纸张。「要帮你交吗?」 「不用。」她冷淡回答,从我身旁擦过走出教室。 我跟了出去,看见了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楼梯。 又去顶楼?睡觉? 看来,她只有班导的课不会翘。 呐,装乖的猫。 算了,先把这麻烦的东西交去再说吧。 我快步的向前走去,不留神的,撞上了一个女生。 桃红色的领结。二年级的学姐。 「对不起。」我向前扶起被撞倒的她,基於礼貌。 「没关系。」她微笑著,还蛮好看的,其实。但我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不晓得为什麽,总觉得这个学姐,有著跟我一样的气息。 属於寂寞的气息。 只是很淡很淡,几乎快没有了。 我只是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後继续往教务处的方向走去。 後来我好像隐约听到在她旁边的男生说。「他是一年a班的冷誉。」 呐,怎麽会有人记住我的名字? 他好像叫那个学姐,小乐。 「报告。」没等里头的老师允许,我走进了办公室。 呐,这东西是要交给教务主任吧?好像。 我静静的将纸张递到主任面前,他接过手,这才缓缓的转过头看著我。 那种眼神,我很清楚。不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 呐,连主任都这样,我干嘛来还上课? 翘课,也不会被发现,更不用怕被记过退学。 随便混混也有个学分。 「社团表。」我冷漠的开口,然後转身走人。 「同学,等等。」我转过头瞥了主任一眼。 他说,「班级跟姓名。」 「1-a,冷誉。」我回答,然後掉头走人。 呐,会忘记的,干嘛还问? 「1-a,冷……冷什麽?」看吧,我就知道。 钟响,我并没有回教室,而是往顶楼走去。 翘课。学那只爱翘课的寂寞的猫。 不对,她叫范羿宁,可是我喜欢叫她猫。谁叫她爱睡觉。 推开门,微风徐来。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 挺适合睡觉的。难怪她要来这。 踏上损毁的地砖,往左手边看去。她果然在那,大木箱的侧边。 因为有影子可以遮阳。 呐,又在睡。她睡不累吗? 刚刚明明睡了一整节课,五十分钟。 一天睡这麽久,那她晚上都干嘛?熬夜上? 我放轻脚步走到她旁边蹲了下来,仔细的盯著她瞧。 呐,睫毛很长。鼻子算挺,然後嘴巴…… 「妈妈……」她突然呜咽呢喃,似乎再说梦话。 我停下观察她的目光,拧起了眉。 她刚刚那句『妈妈』,为什麽叫得如此哀伤呢? 呐,爱睡觉的猫,这是你寂寞的原因吗? 伸出手,轻触著她的黑色长发,是柔顺的。 「我叫冷誉。」我低语著,用任何人都听不见的音量。被风轻易带走了。 她皱了皱眉,将头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她应该,没听见吧?我的名字。 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有意无意的玩弄著刚才抓起的黑发。 轻轻的,没有打扰到她。 「欸,你为什麽寂寞?」 「不懂。」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错愕了。 转过头,她盯著我瞧。哀伤的神情。 只有短暂的一秒。 「什麽不懂?」我问,好奇的瞅著她。 「没事。」她说。「上来干嘛?」 「看猫。」我回答,撇了嘴角。让她看出了我的嘲笑。 「当猫有什麽不好?」她有些不悦的问,挑高的眉像是在抗议我的说法。 「睡太久不好。」我回答。「你有嗜睡症?」 学她挑起眉,好吧,这表情不太适合我。 於是,我又变回了原本那副脸色。 她撇了撇嘴,「你才有神经病。」 我轻笑,没反驳,也没承认。只是看著天空。 「喂,我记住了。」她打断了我欣赏风景的兴致。 「什麽记住了?」我转头看著她。 「名字。」她看著我,然後回答。 「喔。」我应声,嘴角上扬了一些。「其实,你可以不用记住。」 「为什麽?」她歪著头问。 我把视线从她的瞳移回了眼前那片天空。 「待会就会忘了。」上扬的弧度没了,语气平淡。 「你寂寞吗?」她理解似的点点头,然後突兀的问。 「或许。」我回答。不否认也不肯定。 因为我身处的是边界,不在寂寞之内,也不在之外。 寂寞的人不会记得我,热闹的人也不会记得我。我只是一个人。 寂寞边界上的一个人。 「跟我一样。」她说。 ap;ap; end if ap;ap;gt; ☆、005 伍、 一片寂静,午休时间。 还是有人在校园里散步著,并没有老师会阻止。前提是,要保持安静。 非常安静,才可以。 我和她一样坐在y影下,静默著。 她的面包吃完了,塑胶袋乱丢。 呐,她的名字要改一下了。好吃懒做又爱睡觉的寂寞的猫。 啧,怎麽越变越长?麻烦。 「喂,」她突然轻哼,我转头看著她。「我想睡觉。」 「喔。」我应声。又睡?刚刚都睡了一整个上午了。 「肩膀借我。」她平淡说到,听起来像命令句。 呐,我发现,她真的很喜欢命令别人。尤其,我。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答应。 「过来一点。」她又说,一样是命令句。 呐,真是只好吃懒做爱命令别人又爱睡觉的寂寞的猫。 她的缺点一定很多,全部串起来还得了?我暗自摇头。 听话的向左挪了挪身子,她的歪头以在我的肩膀上。 不一会儿,入睡了。 呐,好佩服她,能够轻易的睡著。好像永远都不会失眠一样。 我仔细的凝视著她的脸,时而皱眉,时而抿嘴。 不是个好梦吗? 突然,她大幅度的扭动了身子。我还以为她醒了。 但好像不是。看起来比较像躺的东西太硬不舒服,所以乔个动作和位置。 呐,爱睡觉的猫果然很讲究睡眠品质。 我移动了我的姿势,好让她能舒服一点的靠在我肩上。小心翼翼的。 她睡得很熟,并没有发现我的动作。 我低下头继续看著她,那张小小的、白皙的、好像很好捏的脸。 呐,爱睡觉的猫,你的睡相,有一点可爱。 可是为什麽,总是带著一丝难过的忧愁呢? 「妈妈……」我想起了今天早上她呢喃的梦呓。 「欸,你是不是……因为妈妈才寂寞?」我低声问著,像是说给自己听。 看著她有些皱褶的眉宇,心里泛起了怜悯的涟漪。 呐,你知道吗?我寂寞是因为…… 「我是个,孤儿。」 风,扬起了。吹拂起她柔顺的黑发,飘逸著发香。 然後,我闭上眼,不知道什麽时候,睡著了。 在钟响後,我很快的醒了。 讶异的揉著自己刚睡醒还有些沉重的眼皮。 这还是第一次,我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睡得这麽沉。 转头看向身旁,那只爱睡觉的猫还是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然後我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三,下午的一二节要去社团。 呐,极音社,唯一勾起我一丁点兴趣的社团。 「欸,起床了。」我轻轻摇了摇她,不过应该叫不醒她。 「嗯……」她呢喃著,还是继续睡著。 我就知道。真是只名副其实的,爱睡觉的猫。 「范羿宁,起床了。」我试著加重力道,但还算是轻。 免得待会她醒来,又以为我攻击她还是什麽的。 「唔……」她闷哼了一声,艰难的睁开那片宛如千斤重的眼皮。然後双眼蒙胧的瞅著我看。 「醒了?」我看了她一眼,嘀咕。「真难叫。」 「喂……」她依旧盯著我瞧,没有眨眼。 「你长得好像……」她开口,话还没说完,又收了回去。 退开了我的肩膀,再一旁优雅的伸起了懒腰。 真像只猫,刚睡醒的猫。 「像什麽?」我问。 「鬼。」她冷淡回答,起身拍了拍裙子,然後朝楼梯口走去。 「白痴的猫。」我瞥著她的背影咕哝著。 呐,我真有点好奇,那句话的下文。 我快步的走向楼梯,「欸。」叫住了还没下楼的她。 她抬起头看著我,没有回答。 「你要去社团吗?」我缓缓走下阶梯,来到她身後。 「没有。」她冷哼,然後迳自离开。 呐,真是只没礼貌的猫。我撇嘴,走下楼。 意外看见了她的身影转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室,於是我躲在门外。 偷窥。呐,太难听了,应该说是,好奇。 教室内的她站在座位旁,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我仔细一看,社团申请表。 呐,15的是力还真不是盖的。 (29)舞蹈社。 呐,原来她喜欢跳舞……大发现。 好吃懒做爱命令别人又爱睡觉的寂寞的猫,喜欢跳舞。 她跳起舞,应该很好看吧?我勾起一抹淡笑。 後来,她掐紧了手心,握著手中的纸张,转身走出教室。 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我。 她吃惊的愣了一眼,随即恢复冷静。「你在这里干嘛?」 「没有呀,回来拿东西。」我笑著说谎,然後看了她的表格一眼。「你会跳舞?」 「……关你什麽事。」她匆忙将那张申请单藏到被後,冷漠。 「赶快去交单子吧。」我笑著提醒,然後转身离开。 「对了,」突然想到什麽,我转过头看著她,而她也同样看著我。 「极音社。」她面无表情的,我扬起笑容朝社团的方向走去。 沉默了一会,「冷誉……特别。」她说。 开社团教室的拉门,没有人发现我,因为里头很吵。非常的吵。 极音社里大多数的社团都是男生,少数几个是对音乐有兴趣的学姐。 站在中间的学长,打著深咖啡色的领带,是三年级的。应该是社长。 手中拿著电吉他撑在地上,扫视著所有新进的社员。 多半数,都是为了耍帅才来的吧。 呐,看来这里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适合我。 「首先,欢迎各为一年级的新生加入极音社。」社长清了清喉咙,低沉却宏亮的声音响片整个空间。 「我是极音社的社长,穆修司。主修电吉他。」他简单明了的介绍了自己的职位。 听说,好像是极音社主要乐团的主奏吉他手,然後在他左後方那个学长则是伴奏吉他手。 後面正在准备音箱的二年级学长,则是贝斯手。 乐团里唯一的女生,是三年级的学姐,程彦蓁,则是主唱。 呐,这个乐团缺鼓手。我下了定论,静静的站在一旁。 180的身高在这里头算高挑,但还是不会有人发现我。 毕竟没有存在感,是一回事。 「相信大家都知道,再过几个月就是学校的校庆。」主唱学姐接手将社长的话接了下去。 她走向前,来到众人面前,俏丽的外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我没有。 「学校规定,在校庆期间,每个社团必须要准备一项表演。」她平淡的解说著。 「极音社的表演项目是乐团演奏,但,缺鼓手。」简洁的将话说完,她退到後方,社长则是给她一抹微笑答谢。 「所以,我们必须挑选一位有打鼓底子的人来担任鼓手的位置。」 他走到新生面前,锐利的眼光落在人群上。「这里,有人会打鼓吗?」 一片寂静,没有人举手,没有人开口。 所有人纷纷的转头看向对方,然後在摇摇头。g本没有人能胜任这个位置。 鼓手是整个乐团的灵魂,最重要的节拍都是由鼓手掌握。 一旦乐团没有了鼓手,所演奏出来的音乐即使在华丽,也会少了某些重要元素。 所以,鼓手是灵魂人物。 社长见此状,难掩失落的摇摇头,转身走向主唱学姐身边,交头接耳的谈论了起来。 而我,则是静静的、悄悄的来到了爵士鼓前坐了下来。 伸手拿起了静躺在小军鼓上的那双黑色鼓b。 『锵!』响亮的锣钹声回盪在狭小的社团教室里,所有人纷纷转头。 他们的目光注视著我。手持鼓b、坐在爵士鼓前的我。 我举起左手,轻轻的敲打著左侧的小军鼓。平缓有致的声响尾尾传来。 接著,右手的鼓b加入了打击的行列,敲打的位置是小军鼓旁的薄铜钹。 这是最简单的节奏,手中的鼓b井然有序的在上头敲打著。 後来加入了低沉的底鼓声响。修长的右腿毫不慌忙的踏著脚踏板。 节奏渐渐加速变快,鼓b的位置不再停留於原本的两个点,而是快速的在小鼓、两中鼓与落底鼓上跳跃著。 我的手脚协调的非常和谐,敲打出的节奏谱出了土耳其进行曲。我蛮喜欢的一首曲子。 我并不晓得所有人都在看我,只是自我陶醉在打鼓的乐趣中。我喜欢这样的专注。 因为是难得的。难得的专注。 曲子进入尾声,最後双手举高用力的敲响了两片大铜钹,响彻云霄的做了完美的结尾。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後将鼓b放下。 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极为不可思议的眼光。 「你就是鼓手。」社长走到我面前,笃定道。 ap;ap; end if ap;ap;gt; 15 欲望文 6-10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610 ☆、006 陆、 「可以拒绝吗?」我看著社长,那殷殷期盼又带有命令的眼神直直的瞅著我。 「学弟,校庆的表演真的很重要。」主唱学姐走上前劝说,听起来委婉,眼神却是逼迫。 「喔。」我冷淡应声,站了起来。 那瞬间,他们才发现,其实我很高。 「冷誉?」学姐挑高了眉,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看著她,讶异藏在瞳孔中。 「麻烦你帮个忙,只要撑过校庆,好吗?」主唱学姐抬头对我说,语气放软了许多。 呐,我想起来了,她叫程彦蓁。 「随便。」我回答,然後乐团的人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来,他们找鼓手真的找了很久了。而且肯定碰壁很多次。 「呐,你叫冷……」社长走到我面前,搭上了我的肩。只是一样,记不住我的名字。 「冷誉。」主唱学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我微挑著眉瞥了她一眼,没想道她记得住这个容易被忽略的名字。 又是个稀奇的人。 「喔,冷誉。以後就麻烦你了。」社长腼腆的笑笑,接著接过主唱学姐递过来的乐谱。 「这是校庆我们要表演的曲目,你拿回去练习,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用急。」他说,将谱递到我面前。 「嗯。」我接过那叠乐谱,应声表示明白。 然後社长转过身面对著那群新进的社员。「好了,剩下的时间让大家自由运用,多了解彼此。」 呐,听起来怎麽像是这社团g本没什麽集会时间,纯粹是来打混的? 整个空间开始热络了起来,说话的说话、玩乐器的玩乐器。闹哄哄的。 而我还是一样,安静的站在角落。记谱。 「学弟。」我抬起头,主唱学姐就站在眼前。 「有事吗?」我的音调没有起伏,但至少目光有看著她。这是基本礼貌。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她挑起眉,这问句听起来像肯定句。 「又如何?」我反问她,她只是耸耸肩。「好奇而已。」 「好奇?」我提高音调,好笑的看著她。 好奇我?呐,又一个把我当动物的人。 啧,不晓得那只爱睡觉的猫在舞蹈社玩得怎麽样? 应该不会睡著吧?边跳边睡的技巧很难。 不过对她来说,应该是小case。呵。 「你跟我的直属学妹,一个样子。」她淡淡说道,打量著我。 直属学妹? 呐,我忘了水野有直属这回事。 我也一直没去找我的直属学长报到,不过我想也没那个必要。 那麽,主唱学姐的直属学妹,是爱睡觉的猫吗? 「寂寞,是吗?」沉默了几分钟,声音才缓缓的从我口中吐出。 她颔首。「你,为什麽寂寞?」 我低眼看著她,收起了所有表情。 主唱学姐似乎发现我变了脸色,很快的改口。「谱应该很好记,多练习就好。」 「嗯。」 「我没有恶意,单纯想跟你交个朋友。」她离开之前,这麽对我说。 我抬头看著她的背影,她正在与乐团的贝斯手交谈著。 「朋友吗?」轻声嘀咕。 呐,我跟那只爱睡觉的猫,算是朋友吗? 傍晚,放学很久了。 橙红色的夕阳将耀眼的光线大方的分送给每一间教室。 空无一人的社团教室,我独自一个人坐在爵士鼓前。 手里握著的黑色鼓b快速俐落的敲击著每一层鼓膜和铜钹,急骤的鼓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盪著,悠悠的穿透门缝,传至走廊。 拉门前停留著一抹娇小的黑影。 透过半透明的小玻璃,我看见了。 停止舞动的那双鼓b,我起身走向门口,拉开那扇门。 然後眼前出现的是一只猫。 那只好吃懒做爱命令别人又爱睡觉的寂寞的猫。 「这麽晚了还不回家?」我低头看著她问。 呐,爱睡觉的猫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脸色有点差。 「爱睡觉的猫,怎麽了?」我伸手抚上了她的黑发,那头我今天中午玩的爱不释手的黑发。 呐,她好矮,大概只有一百六十几吧。 「你才爱睡觉。」她用力的拨开我的手,语气是不悦。 「还没回答我,怎麽不回家?」我收回了被她打掉的左手,拉回了问句。 「我……」她欲言又止,面有难色的低下头。 「不想回家。」她的语调改变了,冷淡的,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喔。」我应声,不打算继续追问。 隐约的发觉,她在逃避这个问题。 「那,找我有事吗?」 「谁找你。」她抬头看著我,一副『你少臭美』的表情。 呐,爱睡觉的猫真的很喜欢乱瞪人。 「那你在这里干嘛?」我懒得跟她吵,因为她心情不好。 「……经过。」她顿了几秒才开口。 「喔。」我点头表示明了,转身走回教室拿书包。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看著我一连串的动作。 「走吧。」走出教室,关上了门,对她说。 「去哪?」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问。 「吃饭呐,肚子不饿吗?贪吃的猫。」我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扯出淡笑。 「你才贪吃。」她低骂,乖乖的跟在我身旁。 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麽了? ap;ap; end if ap;ap;gt; ☆、007 柒、 自从进到速食店之後,我们之间的氛围,是安静的。 范羿宁一直低著头不说话,我当然也没有吵她的必要。 只是,她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欸,想吃什麽?」我瞧了她一阵子之後才开口问。 「……随便。」她仍旧低著头看著桌面,剔透的玻璃倒映著她的面孔。 「麦当劳没有『随便』这东西。」我盯著她回答。 她抬起头,像是被我激怒般的瞪著我,然後又敛下了那凶狠的目光。 「怎麽了?」我将声音放轻,深怕一个不小心而触碰了她的伤口。 她摇摇头,不说话。 「是因为寂寞吗?」我开口,双眼直盯著她,试图想要看透她的心思。 她动摇了,娇小的身体微微的震了一下。因为我那句话。 「说出来,会比较好。」还是由我打破了这场沉默。 她看著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而那难过的悸动,在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扰出了一波波的涟漪。 沉默了几秒,她才发出声音。「不想说……」 「好吧。」我收回了想了解她的目光。 「还是吃点东西吧。」 「嗯……」她轻轻点头。 後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喜欢吃是麦当劳的苹果派。 「要喝饮料吗?」我晃了晃手中的中杯可乐,是图想引起她的注意。 她摇摇头。「我讨厌气泡饮料。」 「那你喜欢喝什麽?」我好奇的问。 在心底,有股冲动。想要更了解她的冲动。 「……红茶。」她停顿了几秒才说。 「我去帮你点。」我起身往柜台的方向走去,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转过头,听见她说。「不用了……今天不想喝。」 「喔。」我转身,却没有走回原本的位置,反到蹲了下来。 这个高度恰好可以与她平视。 「你干嘛?」她有些惊讶的看著我。 「你的眼神,不该这麽寂寞的。」我的语气笃定,贯彻了她的心门。 「……那你又应该了吗?」她愣了好几秒,小嘴才挤出反驳我的话。 我愣眼看著她,接著别过头。「被寂寞放逐的人,没有应该不应该的问题。」 「这就是我的回答。」她冷淡的回答,拿起一旁的书包,起身离开。 我待在原地望著她渐远的背影,左x口莫名绞痛。 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她? 夏夜微风轻徐,我走在晕黄的街灯下,跟在她後头。 或许她不晓得,因为我没什麽存在感。 又或许,她假装不知道,因为她不想理会我。 总之,只要她回到家,我才走人。 没为什麽,单纯怕她因为心情不好而想不开而已。 毕竟,猫这种动物的思维,很难懂。尤其,她。 但是这般惬意的晚风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凉意。 她瑟缩著肩膀,倔强的逆著风走。 我无奈的摇摇头,快步向前来到她身旁。「会冷吗?」 「要你管?」她停下脚步,抬头瞪了我一眼,接著又继续向前走。 「我只是关心你。」我停在原地,对著她的背影喊道。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她停顿了步伐,背对著我回答。 她继续向前走,我下意识掐紧的拳头。 「为什麽要这样封闭自己?你不该这样的!」然後,我大喊著,再也看不惯她的寂寞。 「你凭什麽管我?你没资格!」她像是生气了一般,转过头歇斯底里的对著我大吼。 在那晕黄的街灯下,我隐约的看见了,她眼角边闪著的光芒…… 她转身跑走了。 而那时,吹过我耳边的风,带来了她呜咽的啜泣声…… 「范羿宁,为什麽要让自己适应寂寞呢?」 後来,我不在上去顶楼了。 而范羿宁也不再待在教室,就连班导的课也如此。 这个班级,依旧没有人记得我。 那天之後,我跟她,再也没有交谈过。 甚至,连见面,都回避著。她回避著我。 「嗯,校庆快到了,相信每个同学都知道,一年级的所有班级必须上台表演。」孙尚湘站在讲台上笑容可掬的说著。 「但是!」她一脸卖关子的表情,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得高兴,可我看底下的人却没几个在听。 可怜的老师,我扯了扯嘴角,看向窗外。 呐,范羿宁,你是不是又在顶楼睡觉呢? 真不晓得为什麽,我特别的、容易想起她。 正确一点应该说是,想到她。 「所以全班表决表演的方式,有话剧表演、tv、班歌……」 真搞不懂为什麽她这麽热衷於老师的工作呢?明明没人在听呐。 无聊的课程,无聊的表决,无聊的校庆…… 所以我决定了,这节课,翘掉。 走廊上,我轻松的散著步。 真不晓得该说那个孙尚湘神经大条还是视力不好?竟然连我这麽庞大的身躯从後门溜掉也没查觉。 呐,还是说我的翘课技术太过高明了?一定是。 「学弟?」有人叫住我,但我没认出这是谁的声音。 直到我转身,然後看见她制服领间的水蓝色蝴蝶领结,得知了她是三年级的学姐。 最後,盯著那张白皙小巧的脸庞几秒之後,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主唱学姐,程彦蓁。 「翘课呀?」她笑了,表情透露出觉得我不像是会做翘课这种事情的坏学生。 「你呢?」我不答反问,面无表情。 「你觉得是就是罗。」她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很适合她的弧度。 後来我们安静的对望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她开口试图打破这样氛围。「谱,看了吗?」 「看完了。」我冷淡应声,并不打算和她热络或什麽的。 「嗯……你真的、不太爱讲话。」她尴尬了,却仍旧没有放弃寻找话题。 「是不喜欢。」没想到主唱学姐外表看起来冷艳,话却这麽多。 还是说,是我话太少? 舞唱学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在,笑容依旧,只是多了尴尬。 沉默了一阵子,她又开口。 「……我的学妹最近心情不太好呢。」提起了她的直属学妹,那个和我有相同寂寞特质的学妹。 「你的学妹,是?」我好奇,好奇她是不是就是范羿宁,那只好久不见的寂寞的猫。 「范羿宁。」她回答。「好像跟你同班?」 「嗯……」我以单音回应,思绪停留在她刚刚那句话。 我的学妹最近心情不太好呢。 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 「没有人可以了解她的寂寞。」她说著,我抬头望著她。「她告诉我的。」 没有人可以了解她的寂寞。 没有人可以了解,我的……寂寞。 我们的寂寞,不同层次的,寂寞。 「你跟她,寂寞,对吧?」她看著我,笃定的眼神,像是可以穿透看澈我的心一般。 「……」我没有回答,只是俯视著比我矮小的,却成熟的主唱学姐。 「真的很奇妙呢,寂寞这东西。」她轻笑著说。 「为什麽有人会寂寞呢?」她似乎不了解寂寞的定义,就好像寂寞之人不懂欢乐的意境。 这好像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断循环再循环,恶x的循环。 寂寞的,永远寂寞;欢乐的,偶尔觉得孤单,大多时候却是欢乐的。 谁记得呢?有谁会记得呢?当初寂寞的原因…… 恐怕,最清楚的就是自己吧。 没人了解。 没有人愿意了解。 没有人。 当初是为什麽,一脚踏进了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08 捌、 我忘了这几天是怎麽度过的。 我不记得我做过任何什麽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唯一确定的是,我不再热衷於上课这件事。 就好像去不去学校都不重要的那样不热衷。 我不是很清楚为什麽,但我猜是范羿宁的关系,她刻意疏离我的关系。 我的臆测。 右手撑著沉重的头,脸自然向左边窗外看去。 云是灰黑色的,沉重的,像是随时会下雨一样的。y天。 吻合我现在的心情,烦闷。 我不太清楚为什麽范羿宁能够轻易的影响我的心情,但事实就是,我被她影响了。 最正确的说法是,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会影响我的心情。 是因为寂寞旋律的呼唤,才会让她影响我的吗? 我的脑子会自动播放著每一幕有她的画面,就连背影也不放过。 喂,我叫范羿宁。 喂,你叫什麽名字? 喂,去哪? 喂,你找死? 喂,你寂寞吗? 喂,肩膀借我。 喂…… 欸范羿宁,为什麽要一直叫我喂? 为什麽你没记住我的名字呢? 为什麽…… 为什麽我要一直想你? 我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不该是我会出现的状况。 不该。 到底怎麽回事?为什麽如此诡异? 头犯疼了…… 我用左手用力的按著头颅,努力的想要驱赶掉脑海中她的画面。 为什麽,为什麽我想不起来她曾经在我面前笑过? 为什麽,为什麽你总是不笑呢?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逼自己习惯不属於你的寂寞? 寂寞是属於我的……是我的。 我还是上了顶楼,在窗外下起雨的那一秒。 chu鲁的打开那厚重的铁门,雨丝连成线断落在我面前。 老旧的磁砖被打湿了,白色的制服也是。 木箱侧边那个属於她的位置,空著。 不在。 她不在。 那她去哪了? 越下越大的雨势把我淋湿了,湿的透彻。 棕褐色的发湿了,纯白色的制服湿了,消瘦的侧脸湿了。 我没有想要躲雨的想法,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滂沱大雨打在身上。 视线,是模糊的。 好久没淋雨了,我扯著浅笑。 好久没有这麽亲近寂寞了。 好久没有这麽深刻的寂寞了。 深刻的,寂寞。 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呐。 不对。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不重要的、多馀的,一个人。 「喂,干嘛淋雨?」 模糊的视线,模糊的脸孔。 在大雨中,我看见了她,范羿宁,就站在我面前。 她还是叫我喂,还是只有喂。 我怎麽期望了? 「喂,干嘛不说话?」她走近我面前,走进了我的瞳孔。 我还是不说话,沉默著不说话。 「喂……」 「我问你,」在她的第三声喂说出口之後,我开口了。「我叫什麽名字?」 「……干嘛?」她愣了一会,看著我,却没有回答。 我笑了,很努力的撑起这个微笑,牵强的。 「你骗我。」沙哑的嗓音吐出了三个字,我意外的发现自己的难过竟然已经多到溢出了x口。 我竟然会这麽的难过,竟然。 「什麽?」她的双瞳全是疑问,并没有解读出我的难过。 很好,看来我隐藏得很好。 我摇摇头,扯著刚刚的笑,闭上眼。 听,那雨声。 听,那寂寞的声音。 听,那凄绝的优美旋律。 听,寂寞,在唱歌。 最寂寞的是,有人陪著,却没有温暖。 她没有说话了。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我面前,陪我淋雨。 这种时候,我只希望能有一个空间是属於我一个人的。 属於我自己、属於寂寞,的空间。 任谁都不要打扰,我在寂寞的墙角。 我想轻轻敲她的头,叫她不要白痴了,快回去上课。 我想用力的捏她鼻子,骂她笨蛋,干嘛没事陪我在这淋雨。 但其实我更想要的是,拥抱。 拥抱她。 拥抱一个跟我相同寂寞的人。 一个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个人。 拥抱…… 「欸。」她抬头看我,湿答答的黑发贴在脸颊上。 「我们,还要继续淋雨吗?」我问,并非要求她给我一个拥抱。 「如果你想要继续的话,我可以陪你。」她看著我,直视,完全没有逃避我的视线。 而她的眼神及口吻都是那麽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说她要陪我。 她要陪我。 陪我。 「但我是真的觉得,不要比较好。」我说,她歪著头。 「你的衣服。」我只说了四个字,然後她低下头,接著立刻转过身背对著我。 呐,这只笨猫,你以为衣服只会湿前面吗? 我轻笑。「後面也是。」 她娇小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很显然被我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走吧。」我拉起她的手,往楼梯间走去。 她没有挣扎,更不用说逃跑,因为逃了只会更糟。 我把她带到楼梯间的角落,然後松开她的手。 「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 接著我以飞快的速度跑回教室,湿淋淋的模样立刻惊吓了正在台上滔滔不绝上课的国文老师。 我没有理会她以及全班的异样眼光,只是快速的回位置抓起了外套又跑出了教室。 「喂!那位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 上课时间没有比那只湿答答的笨猫重要,我在心里咕哝著。 加快速度跑回了上层的楼梯间,范羿宁坐在阶梯上,湿透的身子瑟缩在墙边,苍白的嘴唇还发抖著。 「穿上!」我上前将外套罩住了她冰冷的身体,她一边颤抖著一边将拉?拉上。 还是冷、还是在抖。 「干嘛逞强陪我淋雨?」这句话带著责备和不舍。 我并没有过问她的意见就迳自将她拥入怀里,听说这样比较不冷。 她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只是乖乖的让我抱著,乖乖的取暖。 乖乖的。 静静的。 欸,记住我的名字好吗? ap;ap; end if ap;ap;gt; ☆、009 玖、 感冒了。 因为那场雨,所以感冒了。 不是我,是她,那只爱睡觉的猫。 我没想到她的抵抗力这麽差,完全没想到。 因为感冒,她不在上去顶楼,乖乖的待在教室里以感冒为由,正大光明的睡觉。 我盯著她瞧,她双手环成一个圈,把头埋进里头熟睡著。 肩上披的是我昨天给她的外套。 然後我真的觉得,她好小一只。我的外套穿在她身上,简直变成了连身裙。 不过很温暖倒是真的。 呐,前几天她不理我是为什麽?我好奇。 前几天我不去找她又是为什麽?我也好奇。 还有那天,她到底为什麽心情不好?这才是我最想问的。 只是她好像从没打算要告诉我。 下课钟响,下一节是体育课。 一群男生喧哗的从她座位旁经过,打闹之馀撞上了她的桌子。 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围绕在她身旁聊天,看他们脸上的笑脸就知道。 范羿宁没有起来,没有大声的斥骂他们。 看来她真的很不舒服。 我起身朝那群人走去,略胜一筹的身高让他们闭上了嘴。 「看屁?」其中一个看似凶神恶煞的人昂首瞪著我。 我没理会他。「上课时间快到了。」 冰冷的语调似乎慑人,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我蹲下身轻轻拍拍她的肩,放轻音量。「还好吗?」 「嗯……」她的声音很微弱,还是趴在桌面上。 「我在教室陪你。」我说,起身。 「唔……体育课怎麽办?」她艰涩的抬起头,苍白的脸透露著难受。 「反正老师又不知道有我这个人。」我轻笑,坐在她左边的课桌上。 「你乖乖休息吧。」 「那你……」她又将头埋回了手臂里。「不会走对不对?」 「嗯。」 她像是安心的又再次睡去,而我一样静静在一旁看著她。 「唔……」不久,她喃喃的发出呜咽声。 我拧起眉,跳下桌子来她身旁。 「妈妈……」 她又做恶梦了吗? 「范羿宁?」我轻轻摇摇她的肩膀。 「不要……」她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范羿宁,起来,不要睡了范羿宁。」我加重力道想把她唤醒,我不想她哭。 上次在顶楼,她也做了相同的恶梦吗? 她醒了,眼角泛泪。而我,眉宇深锁。 「做恶梦吗?」我蹲下身与她平视,瞅著她憔悴的面容。 「嗯……」她乾涩的嘴唇不自觉的颤抖著。 我抿起嘴唇,有些懊恼。 她看著我,良久之後开口。「不要露出这麽可爱的表情好不好?很不适合你。」 我愣了一眼,立刻站直身子收起表情。 「喂,我不是在赞美你喔。」她又补了一句,眼角的泪不见了。 「我也没认为你在赞美我。」我有些不悦的回嘴。 沉默。 我背对著她,所以不晓得她一直看著我。 「……有没有好一点?」我咽了咽喉咙说。 「应该吧。」她无所谓的回答,起身走到我面前。 把肩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到我面前。「还你,谢谢。」 「穿上吧,你感冒还没好。」我没有收下。 「如果你要送我的话,我就穿上。」她挑起眉,硬是要跟我唱反调。 「那就送你。」我说,然後转身走回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呆愣了几秒,将外套收回了怀里拿著。 那件黑色的外套是我喜欢的其中之一,怎麽这麽轻易就送给她? 怪了。还是我也在发烧? 转头看向窗外,球场上在上体育课的班级变成了豆大的黑点。 一群黑点,抢这个一颗橘红色的小点。篮球。 「喂,为什麽这几天都没来顶楼?」她走到我身後,倚著窗户,视线停在蓝色的天际边。 我没有回答。 她还是叫我喂。 我看著她,她也转头看著我。 我们都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叫我喂,我可以考虑告诉你。虽然我也不晓得为什麽。 钟响了,十二点整。 太阳从白色的布幕後出现,少云的晴朗,刺眼。 「下午的社团,你要去吗?」 「不要。」她回答,转身走出教室。 在她踏处门口的那一秒。「波萝面包,我在顶楼。」 我松了一口气。 y晴不定的猫,波萝面包有这麽好吃吗? 带著她要的波萝面包出现在顶楼,她还是一样躲在木箱侧边的y影里躲太阳。 既然怕热,干嘛还要上顶楼?笨猫。 「呐。」将波萝面包递到她面前,她接过,然後我坐下。 她没道谢,只是饥饿似的打开包装,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则拿起铝箔包装的麦香红茶,将吸管c入。 正准备喝个痛快时,她开口了。 「喂,我也要。」艰难的吞下口中的面包,她抢著在我喝下去之前开口。 眼巴巴的瞪著我手中的麦香红茶。贪吃的猫。 「给你喝,我中午吃什麽?」我看著她问。 「交换。」她将吃到一半的波萝面包拿到我面前,还是直盯著我的红茶。 呐,获得情报,红茶比波萝面包更有吸引力。 「你吃过了。」我无奈的看了面包一眼,又看向她。 「吃一下我的口水会怎样?红茶。」她瞪了我一眼,快狠准的抢走了我手中的麦香红茶。 好一个贪吃的猫。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猫。 她吸了一大口的红茶,然後吞下肚,接著露出满足的笑脸。 接著将吸管含在口中似有若无的喝著,转过头看我。 「干嘛一脸哀怨?」她含糊不清的问,因为咬著吸管。 「你感冒了还喝冰的?」我没回答,有些不高兴的看著她手中那冰冰凉凉的红茶。 「有什麽关系?」她反问我,故意的吸了一口。 「笨猫。」我低声说著,将头转向另一方。 她愣了一眼。「喂,生什麽气?」 我没说话。 她起身绕到我面前,拿著放在包装袋里的波萝面包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干嘛?」 「不吃吗?」她停下动作问,还是咬著吸管,还是偷喝冰红茶。 「给你吃。」我说,下意识瞪了那红茶一眼。 「你比较想喝红茶喔?」她低头看了红茶一眼,问。 「我比较想打你。」我回答。 「喂,不准欺负病人。」她杏眼圆瞪的警告著我。 「你是猫。」 「随便,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她放弃继续跟我争辩,走回了原本的位置坐下。 又自顾自的啃起面包,喝红茶。 欸范羿宁,感冒了要认份,不然谁照顾你? ap;ap; end if ap;ap;gt; ☆、010 拾、 午休的钟响了,校园在一秒内陷入了寂静。 真是个制度良好、学生守本的学校。 「喂,我去厕所。」范羿宁起身朝那扇门走去,下楼。 我待在原地不动,不打算回教室,顶楼的微风挺舒服的,虽然日正当中。 『咿呀——』生锈的厚重铁门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我没转头去看,反正一定是范羿宁。 过了几十秒,她却还没走到我身边,我拧起眉转头。 「……」是一个女生,一年级的。 我盯著她,瞬也不瞬的,瞥见了她制服上的名字,朴樱奈。 好特别的姓,韩国人吗? 「冷誉?」她仰首看著我,她比范羿宁还要来的矮一些。 「嗯。」我应声,自然而然的。 接著她转身走到顶楼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我练习校庆的表演,声音不大、应该不会吵到你。」 我没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来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愣愣的看著我,似乎讶异著我的举止。 我直视的盯著她深邃却冰冷的灰色眼眸,开口。 「呐,你为什麽寂寞?」 她明显的愣住了,歪著的头角度更加倾斜,一脸诧异。 我还是瞅著她的双眼,很特别的灰色瞳孔,试图从这里头透析她寂寞的原因。 不晓得这是不是一种偏执的坏习惯。 我总特别容易察觉别人的寂寞,而且特别想要了解他们寂寞的原因。 或许是想要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寂寞原因的人吧。 在寂寞之中不停的寻找,只可惜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 找不到相同寂寞原因的人。 「……」她还是愣著看我,随即眼光黯淡了下来。 她敛下眼,长长弯弯的睫毛也因此颤了一下。 寂寞的表情,自我防卫著。 「你为什麽寂寞?」好奇似的冲动,我又问了一次。 然而,她还是静默。 过了良久,她眨了眨眼,开口。「不想说……」 「嗯。」我轻轻颔首,不再追问。 也罢。有谁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自己的内心世界?没有。 不只朴樱奈,连范羿宁也是。 她从来就没跟他提过,关於她的寂寞,只字未提,从未。 「你和那只猫有点像呐……」我站直身,低语著。 她抬起头望著我,黑色的细眉挑高,用眼神询问著我。 而我只是浅浅笑著,然後摇头,没有解释。 风吹拂著,温暖和煦的凉风。 她不再理会我,自顾自的看起她手中那叠白书。 「这是巧克力牛n?」她轻声的念著上头的句子,非常小声。 这阵微风将她的声音传进了我耳里。 「是呀,巧克力牛n呢……」她又念了一句。 我好奇的转头看著正认真埋首於那些纸业中的朴樱奈。 那东西,是剧本吗? 「你表演话剧吗?」我问,她抬起头望著我。 点点头。 「戏剧社的吗?」我又问。 「班级。」她简短的回了我两个字,接著又继续低头钻研。 莫约过了几分钟,她又抬头问。「你表演什麽?校庆的时候。」 「不知道,没有吧。」我回答,她一脸疑惑的怀疑。 「喔,乐团,极音社。」 「嗯。」 安静缭绕於我们之间,没什麽话题。 我也没有特别想和她说些什麽,除了想知道她寂寞的原因之外。 并不像范羿宁那样。 对了,说到范羿宁,她去厕所也未免太久了吧? 我拧著眉,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朴樱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下头看剧本。 左脚甫跨过门槛踏上石阶,制服裤的裤管就被一股微小的力量抓住。 我愣了一下,接著目光向左下角看去。 是范羿宁。 她怎麽在这? 我蹲下身,看著她微低的侧脸。「不是去厕所吗?」 她轻轻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怎麽了?」 「……朴樱奈。」她说,我拧起眉。 「朴樱奈?」 然後她又摇摇头,然後抬起头对著我说。「拉我。」 我愣了一眼,然後站起身抓住她纤细的小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干嘛躲在这里偷听我跟她讲话?」我低眼看著她问。 「谁想偷听你们讲话?我只是觉得外面很热。」她倔强的努了努嘴,然後拍了拍裙襬上的灰尘。 「还不是一样。」我嘀咕著。 转头看了她一眼,却瞥见了她眼角馀光中的涟漪。 她的眼,望著朴樱奈。 是错觉吗?在午休钟响之前,她看著朴樱奈的眼神。 是我的错觉吗? 「冷誉?」 我愣了一下,回神。是主唱学姐在叫我,乐团的所有人都转头看著我。 「怎麽?」我问。 「你没跟上拍子。」社长以一种极为担心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怕我坏了他们的表演。 「抱歉。」接著我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理清。 现在,应该专心於练团才是。 范羿宁……那只笨猫的事情,晚点再想吧。 低沉的鼓声缓缓响起,替这曲乐音揭开了序幕,接著是华丽的吉他弦音,然後随著前奏的落幕,主唱学姐的歌声加入了这曲乐谱。 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却具有爆发力,抒情歌唱的扣人心弦,可爱不失个人风格的独特唱腔诠释起快歌更能带起一波高潮。 的确,她是难得的唱歌奇才。 欣赏歌声之馀,我也专心於我的工作。 俐落的握著黑色鼓b,不慌不忙的敲打著鼓膜与铜钹,认真的专注於我的乐趣、我在乐团里的工作。 最後的收尾,学长的华丽勾弦之後是强而有力的震撼钹声。 完美的尾声、完美的一首歌、完美的一场表演。 社长拿下背在肩上的吉他,「学弟。」喊了我的名字。 然後丢了一瓶水给我,附赠他的招牌阳光笑容。 我只是低调说声谢谢,然後打开瓶盖,将冰凉的水一饮而尽。 然後我瞥见了社长贴心的拿著矿泉水和毛巾,走向主唱学姐,眼神中有著不寻常的温柔笑意。 欸,笨猫,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喔。 ap;ap; end if ap;ap;gt; 610 欲望文 11-15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1115 ☆、011 拾壹、 我提早离开了社团,朝舞蹈社的教室走去。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好奇范羿宁跳舞时後的模样。 好奇她蹬著脚尖,像花蝴蝶似的那样轻巧的跟著旋律舞动的样子。 步伐停滞在拉门前,透过那块小小的透明玻璃片看穿了里头。 留下的人不多,只有几个穿著制服的二、三年级的学姐,和一些一年级的女生。 范羿宁在哪? 我蹙起眉,仔细的望穿扫视著那偌大的空间。 红杉木拼成的木质地板,以及一大面墙的镜子,是有职业水准的舞蹈教室。 在我看过一遍又一遍,却找不到她的情况下,正决定转身走人的当下,教室的拉门被打开了。 我转过身瞥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眼,她们眼中有的是讶异。 「冷誉?」开口的人是上次在走廊上被我撞倒的学姐。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叫,小乐。 我闷哼了一声,微低著头看著她们两人。 其一,是好奇为什麽学姐会记住我的名字;二来,是好奇她们为什麽会一起出现。 「你是冷誉,对吧?」她笑著仰首看我,毫不避讳的问著。 「嗯。」我点头。 不否认的,她的笑容很甜、很好看。 「你好,我是于巧乐。」她依旧挂著那抹甜美的笑容,热切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礼貌的回应她,将眼神移到她身旁的范羿宁。 她别过头,我因而拧起眉。 「你们……认识?」一旁的小乐学姐有些疑惑的盯著我问。 「小乐!」另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我看见小乐学姐的脸上多出了一抹笑意,很温暖的,不太寂寞的。 接著出现在面前的是个高挑的男生,一年级,一头深灰色的头发,和俊俏的轮廓。 「趴趴熊。」小乐学姐笑著看他,喊出了不太适合他的绰号。 「趴趴熊?」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范羿宁歪著头,不解的望向小乐学姐。 「是他的绰号哦。」小乐学姐指了指比她还要高大的那个男生,笑容的弧度更加灿烂。 然後我看见了范羿宁眼角里的笑意,被逗笑的那种。 原来她会笑呀……第一次看到。 因为趴趴熊,那个男生。 接著我沉默不说话了,小乐学姐跟那个趴趴熊聊得很开心,范羿宁则在一旁笑著倾听。 「小乐,该回家了。」过了好久,不知道多久,夕阳快落下了,那个趴趴熊说。 「喔,羿宁掰掰!」小乐学姐笑著跟她挥挥手,然後走到了趴趴熊身边。 范羿宁看著他们两个人边打闹边斗嘴的背影,眼底泛起了羡慕的涟漪。 她羡慕他们吗? 「啊!」走了有点远之後,小乐学姐突然大叫了一声。 然後她身旁的趴趴熊跟著停下脚步,低头望著她。 她转过身,对著我大喊。「冷誉掰掰!」 笑容,灿烂的、开心的笑容。 就像是……认识了新朋友那样的开心笑容。 「走了啦!」趴趴熊像是有些不悦的喊了一声,然後拉起她的手快步离去。 转头看向范羿宁,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他们渐行渐远而变成黑点的背影上。 呐,她到底是在看他们,还是在看小乐,还是……趴趴熊? 「欸。」我适时的唤醒看得出神的她。 她怔了怔回过神,转头看了站在她侧边的我,然後又将视线移开。 不晓得怎麽的,对於她这样的反应让我不太舒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後又吐出。 闭上眼,让心情沉淀。 自从那个趴趴熊出现之後,我的心情没有来的烦躁。 完全没由来。 我开始回想,挤出了一些思绪。 自从中午她去厕所回来之後,整个人就怪怪的。 难道是…… 「……朴樱奈。」敲钟前,她低语著那个名字。 朴樱奈跟她怎麽了?她们认识吗? 当我睁开眼时,她已经不在了,不著痕迹似的离开。 我下意识收紧了垂在腿边的拳,拧著的眉没有松开。 晚上八点。 我坐在麦当劳靠窗的角落吃著汉堡,饮料是一杯可乐。 眼神在无意间瞥见窗外的一抹黑影,娇小的。 我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那厚重的玻璃门,朝那个方向走去。 眼熟的黑色外套。 「范……」正当我喊出第一个字时,那抹娇小的身影转过头。 眼神,对上,愣住。 我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走上同一条轨道的那瞬间。 直到她再度转身想离开的那时候。 「等等。」我喊住她那种以逃跑姿态的步伐。 她停住了,背对著我。 「等我一下,好吗?」我走向她,在离她还有一步的距离前停下,然後说。 她呆愣著,我从她的侧脸看出她的表情。 「在这里等我。」我又说了一次,然後转身走向路口。 「喂……」她的口吻有些紧张得喊出口。 我听见了,那藉著晚风传来的声音,然後嘴角上扬。 当红绿灯上的小红人转变成绿色时,我过了斑马线,走进对街的那家便利商店。 当我拿著买好的饮料回到刚才和她交谈的地方,却没看见她的身影。 我敛下眼,扯开嘴角。 这种感觉是不是失望?我不晓得,不清楚。 低头看著手中那瓶麦香红茶,迈开脚步来到麦当劳门口边的垃圾桶前。 「喂,不要浪费好吗?」她的声音再度响起,转过头,她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长椅上。 我有些讶异,有些开心。 看著她。「你不是走了?」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走了?不能换个位置休息喔?」她依旧盛气凌人的回嘴。 我笑了,走向她。 「呐。」我将红茶递到她面前,她接过。 拿出了吸管,随手将塑胶膜扔到一旁,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我很自然的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就像上学时在顶楼那样。 她的表情是满足的笑容,因为红茶。 呐,我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她,这样好吃懒做又爱睡觉的她。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那只寂寞的猫吗? ap;ap; end if ap;ap;gt; ☆、012 拾贰、 那瓶红茶在二十分钟之後被范羿宁压扁随手一扔,静静的躺在地砖上。 她拍拍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我看著她的侧脸,看著她眼神中的笑意。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这麽毫无保留的,笑。 我记得今天下午她也这麽笑过,浅淡的,在趴趴熊出现之後。 趴趴熊…… 倪允殇,他制服上绣的名字。 殇……真特别的名字。 「我送你回家吧。」我起身俯视著她,藉由微风将声音传入她耳里。 她先是抬起头望著我,然後愣了一下,接著别过头。 「不用了……」 我拧起眉。 她似乎不太喜欢让我太深入的了解她,甚至连拉近一些距离都不肯。 她的保护色,太厚,隔绝了所有人。 沉默著,她咬著下唇,眼角的笑意没了。 「可不可以……」她呢喃著开口,艰涩的口吻,微弱的声音。 「嗯?」 「……去你家?」她低著头,我有些惊讶的愣眼。 见我不语,她快口说。「算了,我先回家了。」 快速起身,那娇小的身子掠过我身旁,带起了一阵微风,夹带著一抹淡香。 「等一下。」我转身喊住她急促离开的脚步。「跟我走吧。」 迈开脚步,越过了她肩膀,然後听到她说。「嗯。」 十几分钟的路程,格外的寂静。 今天的云有些厚重,遮住了微弱的月光和闪星,微凉。 我走在她身旁,她身上的黑色外套替她挡住了冷风。 「到了。」我突然停下脚步,然後她不慎撞上了我的手臂。 嘴角莞尔失笑,她的动作在我眼中看来格外的可爱。 「喔。」她有些不满的抬起手轻揉著额头。 出口袋里的钥匙,解开了上锁的门把,开门。 符合寂寞的黑暗朝眼帘袭来,这是我的家,在没有人的时候,没有灯光。 黑的打开门边的开关,整个空间瞬间被打亮,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眼的映入瞳孔,酸涩。 走进里头,简单的摆设。 一张灰色的沙发,矮小的玻璃方桌,这是客厅。 「要喝水,还是红茶?」我问,看著她。 她要开口时,我却又抢先一步说。「我家没有红茶喔。」 她呆愣了一眼,小嘴微倔,迳自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我轻笑,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後递到她面前。 「呐。」 她不悦的接过,轻轻吮了一口。 捉弄她真的很好玩,不能否认的,我心里其实笑得很开心。 但是这样太明显了,要是被她发现,惹她生气的话,一定会很惨。 惹得猫抓狂,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到墙边的黑色柜子边,指著上头唯一的相框。 「那是你吗?」她问,很好奇的看著照片上的两个人。 「嗯。」我应声。「小时候拍的。」 她明白似的点点头,然後小心翼翼的拿起相框,认真的打量著。 几分钟之後,她又开口问。「这个人是你爸爸吗?」 我顿了一秒,然後说。「不是。」 她像是吓到似的颤了一下,然後抬头看著我。 「不过,他真的很像我的爸爸。」我轻描淡写的诉说著,眼角却泛起了回忆的涟漪。 范羿宁看著我,看透我眼底的怀念,却没看出我的忆不起。 忆,不起。 她将视线放回了那张照片,一样的侧脸,不一样的心情。 只是现在的我,还没察觉。 许久,她放下相框,朝大门走去。 「我先回去了。」她说。 「我送你。」我跟上她的脚步。 「不用了。」然後再一次被她回绝。 她走了,静静的关上门,消失在我眼前。 那抹黑色的背影却在我瞳孔里停留了一整夜…… 吵杂的教室,没有范羿宁,她不喜欢纷闹,她喜欢一个人。 而我,就像是与世隔绝,就算再吵再闹,一样格格不入。 属於我一个人的,在寂寞边界上的,寂寞的墙角。 「不好意思请问,冷誉在吗?」门外响起了陌生的嗓音,低沉富有磁x的好听的声音。 「冷誉?」站在门边聊天的那群女生像是压g没听过这名字似的齐声呼道。 我从角落的位置起身,朝门口走去,越过了那群人走到门外。 皱著眉的男生倚靠在门边,白色制服和深灰色的领带,二年级的学长。 林慎恩,他的名字。 「你就是冷誉?」他打量了我一会後开口。 「嗯。」我冷哼著应声。 「我是你的直属学长,你一直没来找我报到。」他的薄唇微抿,似乎对我这个直属学弟有些伤脑筋。 我思考了几秒钟才想起水野的直属制度。 原来我的直属学长是他。林慎恩。 认真一看,他很高,比我还高。 真是稀奇呢,难得我也需要稍微抬头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脸孔。 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变得闪亮耀眼,那道光勾勒出那深邃的轮廓。 「学弟?」我回过神,他皱摺的眉宇没有松开。 「抱歉。」乾涩的喉咙吐出了沙哑的音节。「有什麽事吗?」 「喔,没什麽,只是来认识一下。」他微笑说著,在阳光下,那抹腼腆的弧度完美得很好看。 「喔。」我应了一声。 真没想到我的直属学长这麽无聊。 「你跟妍希一样呢。」他的口吻突然变得感叹,神情多了些怜悯。 妍希? 我拧起眉,想要看透他眼底那抹怜爱的悸动。 「究竟要怎麽做,才能驱赶寂寞呢?」他说,然後沉默,不晓得什麽时候离开了。 这句话,让我反覆的思考,最後留下一个答案。 无解。 ap;ap; end if ap;ap;gt; ☆、013 拾参、 星期天的早晨,湛蓝的天和温煦的阳光。 我起了个大早,从衣橱里随意抓了件白色棉质上衣和黑色皱褶牛仔裤穿上,却找不到那件黑色的外套。 眉宇拧起了浅浅的皱摺,然後想起那个雨天。 范羿宁陪我傻傻的在顶楼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雨,她感冒了。 外套好像就是在那天给她的,之後也没要回来了。 既然这样…… 伸手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套上,接著将拉?拉起一半,嘴角勾著浅浅的弧度。 将钥匙收进口袋里,出门。 路上的车子不多,也许是假日早晨的关系,街道呈现著一种慵懒的氛围。 我慢慢的走著,偶尔无心的一瞥街道旁的景物,偶尔抬头看看天空。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栋偌大似小学园的建筑物前,步伐才停了下来。 抬头望了一眼,老旧掉漆的五个字映入眼帘。 圣觉育幼院。 这里是哪里?我不晓得。 但不知道为什麽的,有种强烈的似曾相似的感觉揪在心头。 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过。 我紧皱著眉,不解的望著这栋白色的建筑物。 为什麽它会给我如此奇怪的感受? 我……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麽?」一著稚气的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低头看向脚边,是个年约六岁的小男孩对我微笑著,脸颊上还有小酒窝。 我蹲下身,轻抚著他的头。「你是这里的小孩吗?」 「嗯!」他点点头,笑容灿烂。 「哥哥来这里有事吗?」接著他收起笑容,歪著头看著我。 「我……」我泛起了焦虑,因为我g本不晓得这里是哪,为什麽我要停下来。 「小?,谁准你跑出来的!」一个年迈的老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劈头就是责备。 chu糙的大手一把拎起了黏在我脚边的小男孩,一脸歉意的看著我。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我颔首以示礼貌。「没关系。」 「你是……」年老的男人突然瞅著我,两双充满皱纹的眼透露著强烈的讶异。 我拧起眉,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为何露出这表情。 「园长爸爸,你认识这个大哥哥吗?」被他拎在半空的小男孩一边挣扎一边抬头无辜的看他问。 「不……这……」他的惊讶还没完全退去,颤抖的唇无法吐出完整的句子。 「请问……」我甫开口,他却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男孩,一个箭步向前来到我面前。 他诧异的眼光停留在我的瞳孔,而他的神情就像是见到了什麽好久不见的朋友似的欢喜。 可是那里头却又好像带著更多的怜悯…… 这到底怎麽回事? 「小?你先进去,爸爸有事情要跟这位哥哥说。」男人转过身对小男孩命令道,他也乖巧的跑进那栋建筑里。 接著他又将视线放回了我身上,仔细的瞅视著,久久没有开口。 我相同没有开口。 不晓得该说些什麽才好,在这种有些莫名而且奇特的状况下。 直到他的惊讶慢慢退去之後,他的喉咙才艰涩的吐出沙哑的嗓音。 「你是不是,冷誉?」 我愣著,微低著头看著眼前苍老的男人,吃惊不已。 他的问句像是五雷轰顶那般重击著我的思绪。 在这一瞬间,我的世界像是晕眩般的来回旋转著,无法停止。 「你怎麽……怎麽会知道我是谁?」我努力平复著心中的讶异,故作冷静的开口。 「你真的是冷誉!」他的口吻是如此的惊喜和愉悦,眼角也多了几分笑意。 而他的眼里,竟然还泛起了有些欣慰的泪光。 「你……认识我?」眼前的老人,究竟是谁?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我不晓得他是谁,我g本没见过他啊……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的眼光从原本的欣悦转变成讶异,乱了步伐的那种。 拧起的眉宇从未松开,看著这苍老充满皱纹的脸,我试图勾起任何一点记忆。 但最後却什麽也没想起来。 什麽也没有。 「园长,您在外头做什麽?」另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僵局。 我转过头,然後出现的是范羿宁。 一脸吃惊、手足无措的范羿宁。 当然我明白,她的吃惊源自於看见我之後。 「宁宁……」 「范羿宁?」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喊出口,男人转头看著我。「你知道宁宁?」 我不知何故他这麽问,还是点头回应。 「那你怎麽可能不……」他激动的言语正脱口而出,却被范羿宁的声音打断。 「园长!」她的口吻很慌张,似乎想掩盖什麽。 只见她快步跑向我身旁的老人,然後硬是将他拉进了里头。 我转头看向他们,却只知道范羿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後他点点头,之後就面带失望的走入深处。 我待在原地等著范羿宁。 「你为什麽在这里?」她走出来之後的第一句话。 「……路过。」 她轻拧著眉,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说法。 但我能说什麽?我真的是不经意的路过这,然後莫名其妙的停下来。 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你……跟那个人,是什麽关系?」我的音量顿时沉重。 「义工。」她泰若自然的说。「假日我都会来这里照顾小朋友。」 我的眼神泛起了讶异。 完全没想到,这只寂寞的猫,原来这麽有爱心。 「什麽没礼貌的表情。」她不悦的昂首看著我。 「对不起。」收起了眼底的惊讶,这会我才发现不同在学校的她。 纯白色印有卡通图案的t shirt和浅蓝色的超短牛仔裤,红色的帆布鞋。 原来平时的她,穿的这麽……嗯,可爱? 「看、看什麽看?」发现我的注视,她向後退了一步。 我勾起一抹笑容,因为她的反应。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喔。」她的表情不太明显的改变,却还是带著我往里头走去。 育幼院里头的空间很大,不少的小朋友在里头跑跑跳跳的,玩的不亦乐乎。 却在我和范羿宁出现之後停下了手边的游戏,一群蜂拥而上。 「宁宁姐姐!」 但蜂拥的对象是范羿宁,不是我。 没想到在学校不近人情的猫,私底下却很受小朋友欢迎。 我开始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当然,对於她的寂寞也更加好奇了。 「是大哥哥耶!」刚才在外头遇到的小男孩雀跃的指著我。 「小?见过你?」蹲在一群孩子里头的范羿宁抬头看著我,再一次拧起眉。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 她明白似的将头转回去,然後名叫小?的男孩又开口了。 「宁宁姐姐跟大哥哥认识吗?」 我看见她先是愣了一秒,然後说。「嗯,不过不熟就是了。」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有戏剧张力吧,在她那句话说出来的同时。 「咳。」我将双手c进口袋里,别过头乾咳了一声,不语。 「什麽是不熟?」小?歪著头不解的问。 「就是……」 「就是什麽?」他将小脸凑近范羿宁,好奇的继续问。 范羿宁有些措手不及,转头看向我。 我耸耸肩,并不想帮她解决这问题,谁叫她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活该。 她有些生气的瞪了我一眼,然後一脸有口难言的看向小?。 此时,紧闭的棕色木门被打开,步出的是刚才的老人。 「园长爸爸!」小?像是看见救星似的飞奔到他身旁。 稚嫩的小手紧抓著他的裤管。 「小?怎麽了?」男人蹲下身抚著他的小脸,和蔼的问。 「什麽是不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j神可嘉。 「不熟?」男人一脸狐疑。 「嗯嗯嗯!宁宁姐姐说她跟大哥哥不熟。」小?点点头,食指又指向我这。 男人抬起头看著范羿宁,她却别过头闪避著他的目光。 他再度将视线放回小?身上。「不熟的意思就是不认识,这样小?懂了吗?」 「唔……懂了。」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後走回范羿宁身旁。 他的小手拉著她的衣角。「宁宁姐姐不认识大哥哥喔?」 「我……」 「不认识。」我说,冷淡而平静的口吻。 范羿宁愣眼看著我,我却刻意忽略了。 「我先走了。」转身,离开了这莫名其妙的育幼院。 但我却没发现,范羿宁的眼底有著不明的氛围…… 我们不熟,我们不认识。 ap;ap; end if ap;ap;gt; ☆、014 拾肆、 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也许是接近中午的关系,人潮开始变多了。 急促的脚步在转角的乐器行前停了下来,推开那扇後重的玻璃门,我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里头唯一的店员向我打了招呼。「请问要买什麽吗?」 我看著他,指向角落的那套黑色爵士鼓。「可以试打吗?」 「可以的。」他礼貌的微笑,然後退回柜台里自顾忙碌著。 我缓缓的踏上那黑色的小平台,拉开鼓前的黑色座椅坐了下来。 拿起放置在鼓膜上的黑色鼓b,双手紧握。 用力的,在铜钹上敲下一声响击。 那个店员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冷不防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却视若无睹的继续放纵自己的双手在这套爵士鼓上舞动著。 急促的鼓声夹带著墙而有力的铜响回盪在这偌大的乐器行里,搭配著里头微凉的冷气,不寒而栗。 我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因为通常我会这麽毫不留情的敲打著眼前的鼓,除了心情不好,别无其他。 可我不是很清楚为什麽我的心情会如此糟糕到需要用打鼓来发泄。 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我知道吧。 只是我下意识的逃避著那个原因,我不想让它说服自己。 铿锵有力的钹声是这场发泄的结束,我放下鼓b,深呼吸平复著自己紊乱的气息。 耳边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冷誉?」 我转过头,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人是穿著吊带牛仔裤和白色印有米奇图案上衣的主唱学姐。 「你怎麽在这?」她勾起微笑,像是看见了什麽特别来宾似的问我。 「经过。」我冷淡的回答,起身看著她。 「不问我为什麽在这吗?」她挑起那双好看的眉,俏皮的口吻。 我耸耸肩,配合的问。「你为什麽在这?」 她噗哧的笑出声,一脸不相信我会这麽听话配合她的台词说话的笑著。 我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她才收敛的将笑声压抑住,但嘴角憋笑得很痛苦。 「好啦。其实这里是修司他表哥的乐器行,我们假日都在这里的地下室练团。」她指了指柜台里的那个忙碌男子,就是社长的表哥。 我明白的点点头,她又问。「要不要下去练一下?」 玻璃门被推开了,发出了清脆的风铃声。 我和学姐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是修司学长。 「彦蓁。」学长手中提了一个便利商店的塑胶袋,微笑著我们的方向走来。 他眼里完全只有学姐的存在,看眼底那抹笑意就知道了。 「学弟也在?」来到我们面前之後,他注意到一旁的我。 「他路过进来打鼓。」学姐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笑什麽?」学长似乎无法了解学姐笑点所在,疑惑的拧起眉。 我无奈的撇嘴,将双手c进口袋里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没什麽啦。我的n绿呢?」学姐摆摆手,然後抬头看向学长直直的伸出手。 「真是。」学长嘀咕了一声,从塑胶袋里拿出了绿色盒装的饮料。 「谢啦。」学姐笑著接过饮料和吸管,撕开吸管外的白纸,将橘色的吸管放入饮料内。 「给我吧。」学长拉起她的手,将手心里被揉成小球的纸团取走,放入塑胶袋内。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这里有我这号人物存在,又从袋子里拿了一瓶红茶递到我面前。 「学弟要喝吗?」 我瞥了那红茶一眼,有些不悦,口吻却很客气的回绝。 「不用了,谢谢。」 「那,你要留下来一起练团吗?」学长有些尴尬的将红茶收回袋子里,转移了话题。 我没回应,倒是一旁喝n绿的学姐开口了。 「当然要留下来练团呀!」学姐立刻将手中的n绿塞到学长手中,然後走到我面前不怀好意的笑著。 「你会留下来练团吧?」这句话似乎不是问句。 我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学长,然後发现了他脸上微妙的变化。 「我还有事。」我换的语气,比刚才更冷漠。 「这样呀?好吧。」学姐似乎察觉,只收起刚刚想开我威胁我的玩心。 「那,修司走吧,阿力跟胤还在等我们。」她边说边走回学长身边,然後与他擦肩而过走下了楼梯。 学长只是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麽,随著学姐的脚步消失在楼梯口。 我耸耸肩,走出了这家乐器行。 炎热的气息扑来,我後悔刚才没收下那瓶冰红茶。 红茶…… 眉宇不自觉得蹙起,转身离开。 天气越来越热了。 顶楼的夏风从一开始的和煦慢慢转变为燥热。 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空旷无人的顶楼,踩著破损的磁砖,碎裂的声音传入耳里,有著某种快感。 我像是兴起了什麽乐趣,低著头寻觅著那些小碎片,然後重重的踏下。 或许是无聊过头了吧,但比起在教室听课就好多了。 随x的将角边的碎片一踢。 咚的一声,响亮的。 我抬起头看向石子飞去的方向,却愣了几秒。 范羿宁…… 「大热天的,在这里干嘛?」她跨出楼梯间的门槛,被刺眼的阳光照s而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小脸有些不舒服的皱起,赶紧走到木箱一旁的y影处蹲了下来。 「你呢?上来干嘛?」我没过去,只是弯身捡起一片小瓷片,在手中把玩著。 「没事就不能上来吗?。」她抬头望著我小声咕哝著。 欸笨猫,我听见了。 可是我没回答,装作没听见的继续玩著手中的碎片。 突然一阵刺痛传来,碎片边缘多了些许的红色y体,沿著我的手指滑落而滴在地上。 啧,流血了。 扔掉手中的沾上血迹的碎片,迅速的抹去指头上的鲜血。 不痛,一点也不痛。 转过身看著坐在y影处的范羿宁,对上了她凝视的视线。 她从刚刚就这样一直盯著我吗? 一直盯著,我……是吗。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瞳孔,没发现手指上的伤口又泛出血滴。 但她看见了。 有些慌张的起身跑到我面前。 有些慌张的拿起裙子侧边口袋里的卫生纸用力压住泛血的伤口。 我低头看著她那有些慌张的侧脸,然後笑了。 欸范羿宁,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在心底这麽问著,表面上还是静静的观看著她一切的动作。 「你没事把把自己弄到流血干嘛?」她抬起头不悦的问。 然後看见我嘴角的弧度,噤声的别过头。 我又笑了,因为她这个动作。 「笑什麽啦?」她松开那双替我止血的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没什麽。」我淡笑,将手中那张有著斑驳红点的面纸揉进手中。 下一秒,广播响起,是修司学长的声音…… ap;ap; end if ap;ap;gt; ☆、015 拾伍、 全校不论室内或室外的广播都被打开了,参杂著嘈杂的喧闹声。 修司学长有些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传来。 『不管你在哪里,有没有听到这个广播,我都决定要在全校面前告诉你。』 校园里的所有人纷纷停下脚步,抬头望著广播,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著。 在我身旁的范羿宁也被挑起了好奇心,走到栏杆旁往下望去。 我随後来到她身旁,顺著她的目光看去。 站在c场中央的修司学长手里拿著麦克风,周围聚集了大批观看的人海。 而那些人群正巧挡住了从学务处出马准备要去训话的主任老师。 我看见了,站在教学大楼里三年级教室窗边的主唱学姐。 『程彦蓁,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好吗?』学长的声音瞬间被高分贝的尖叫声以压倒x胜利的方式掩盖过去。 那一秒,我看见原本待在窗边的主唱学姐慌慌张张的跑出教室,然後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她娇小的身影已经突破重重人海来到学长身旁。 「学姐……」范羿宁低喃著。 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回了在人群中央的学长和学姐。 後来学姐好像说了些什麽,接著就被学长狠狠抱住了。 大概是接受了吧,我想。 嘴角微微的上扬。 只是我并不晓得後来,学长被学姐推开,而学姐也以狼狈的姿态逃开。 「呐。」我轻喊,范羿宁转头看向我。 「你是不是曾经告诉过学姐?」我的目光强迫她的视线与我在空中交错。「关於你的寂寞。」 她沉默了,试图避开我的视线,但我从不这麽轻易让她得逞。 我的眼神将她的视线紧箍在狭小的范围里,她只好低下头闪躲。 「可以告诉我吗?」我轻声的问,轻轻的,怕伤害了她寂寞的痛处。 她仍旧低著头,良久才吐出一语。「……不想说。」 我抿起嘴唇,这句话,好像上次也听过。 「你跟朴樱奈……」她抬起头,在听到『朴樱奈』这三个字的时候。 那双深邃的咖啡色的眼眸中带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波动。 「认识吗?」我忽略了那个眼神,自顾自地问。 她摇摇头,眼底的那不知名的波动已经消失了。或者说,被她隐藏了。 「你们……为什麽这麽像呢?」我看著远方沉思著,却没看见在身後的她,如此异样的、难过的模样。 风轻轻的吹著。 「喂……」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我转过头看向她。 「你是不是,喜欢朴樱奈?」我愣了愣,然後拧眉,下一秒却又笑了出来。 很奇怪的反应吧。 呐、笨猫,怎麽会这麽问呢? 「为什麽觉得我喜欢朴樱奈?」我弯下身与她平视,好奇的直盯著她的眼睛。 她这试探x的问题,令我感到十分的、好奇。 「……随便问问的。」她别过头,喉咙很不自在的吐出几个音节。 看著她的侧脸,让人有种想要胡乱捏一把的冲动。 不过这样,笨猫会生气喔。 「爱说谎的猫。」我嘀咕了一声,然後回答。「我不喜欢她。」 她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著我,接著又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欸,你现在这个表情,是不相信我的意思吗?」我有些不悦的蹙起眉。 「是。」她简洁有力的回答,还附赠很用力的点头。 好一个臭笨猫。 很好,我记住了,笨猫。 「那就不要相信我。」我撇撇嘴,站直身,往楼梯口走去。 「喂,你很爱生气欸!」范羿宁在我背後大喊著。 也不想想是谁说不相信我,还点头点的那麽诚恳?笨猫。 不理会她,我踏进那扇老旧的大门。 「喂,」她突然出现在身後,拉住了我的制服。「真的生气了喔?」 我停下脚步,语调轻松。「是啊。」 其实,在偷笑。 「……跟以前一样爱生气。」她咕哝著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以前?」我抓到重点了,回头看著她。 「没、没什麽……」她低下头,松开了拉著我制服的左手。 我转过身,无法理解她刚才的那句话,还有现在欲盖弥彰的模样。 低下头,目光直直的瞅著她。「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她没有抬头,却回答的那麽快速。 「真的?」我又问了一次,语调上扬了一些。 「嗯,」她缓缓的点头。「真的。」 为什麽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我讨厌欺骗喔。」我说,刻意隐藏、却又刻意得想让她知道。 刻意的,非常刻意。 她的身体在那一秒颤了一下,我想这可以解读为……心虚? 不说话,她还是不说话。 小嘴紧咬著下唇,缨红的血色在上头泛滥。 算了。 「相信你就是了。」 她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肩膀垮下,松开了咬著嘴唇不放的皓齿。 「你知道学姐喜欢修司学长的事吗?」没有来的,我扯开了话题。 她抬头看著我,然後点点头。 「可是,她之前说她喜欢我。」我轻描淡写的带过,嘴角藏的窃笑的弧度。 范羿宁的眼睛瞬间放大了好几倍,惊讶错愕的盯著我。 我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心里那股不舒适的心情也随之飘散而去。 这只猫都人开心的功力还真厉害。 「骗你的。」我笑著说,伸手揉乱了她那头黑发。 她这时却又因为被我捉弄,而赌气似的拍开我的手,接著将她被我弄乱的头发用手指梳齐。 抬头,瞪我。 呐、好凶的猫。 「你也很爱生气呀。」我好笑的挑著眉。 真不晓得刚才是谁说谁爱生气的喔?笨猫。 欸?偷骂了她这麽多次,会不会被发现呀? 「早知道不要拉住你了,臭东西。」她生气的别过头,还很幼稚的『哼』了一声。 我又笑了,因为她这麽……嗯,可爱的举动。 我怎麽好像只会用可爱形容她?怪了。 笨猫一只。我在心里偷偷的、笑著骂她。 欸笨猫,有时候,你真的很可爱。 ap;ap; end if ap;ap;gt; 1115 欲望文 16-20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1620 ☆、016 拾陆、 校庆越来越近了。 一大清早,换好了制服,随意的将领带打好。 拉起出包,出门。 六点三十分,时间还早,慢慢走就行了。 清晨的街道没什麽人,早餐店倒是很早就开了,琳琅满目的东西摆在橱窗前,诱惑著路过的行人。 我走进了其中一间以冷色调装潢为主的早餐店。 因为这个色系,比较符合我。 经过橱窗时,顺手拿了一个三明治。 「中杯可乐。」我将三明治放在柜台上,对著埋头在准备早餐的老板说。 他抬起头,亚麻色的短发很醒目,白皙的脸庞和深邃的五官。 是个年轻人呢。 他向我点个头,接著转过身拿出杯子在饮料机上c作了一下,接著将装好的可乐和三明治一起放进塑胶袋里,递到我面前。 我用左手接过,右手将铜板放在柜台上。「谢谢。」 「你很寂寞吧。」他将零钱收进手心,在我转身的那刹说出口。 我愣了一秒。「是啊。」 回答之後,嘴角扯开了笑容,转身将是现放回他身上。 「怎麽看出来的?」我笑著问他。 有种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虽然我不认识。 「眼神。」他也对我露出笑容,浅淡的、不明显的那种。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眼神,我曾经拥有过。」他继续开口向我诉说,我只是静静的听他说。 他的故事娓娓道来,过了二十分钟,他说完了。 非常……嗯,感人的一个故事。 「所以,你释怀了?」我问,在听完故事之後。 「是。人总得学会释怀,否则怎麽离开过去、走向未来呢?」他颔首,嘴角的笑容依旧浅淡的不明显,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其中快乐的涵意。 「搞不好哪天,我也会学会的。」我看著他墨绿色的瞳孔低语,对自己说。 「希望那天不会太远。」他说,笑容的弧度微微的上扬。 「希望那天还没世界末日。」我以玩笑的口吻说著,眼角馀光瞥见了烤箱里刚出如的波萝面包。 「可以再给我一个波萝面包跟红茶吗?」我问。 范羿宁那只懒惰的猫一定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坏习惯。 「好的。」他转身将烫手的波萝面包夹进塑胶袋里,又装了小杯的红茶,然後一同放进另外一个塑胶袋里。 「谢谢。」我从口袋里出零钱,他却笑著拒绝。 「就当是,送给一个曾经和我一样的人的见面礼吧。」他笑,我也笑。 「你叫什麽名字?」在离开之前,我这麽问他。 「蓝竟云。」他说。 蓝竟云?真不适合寂寞。我在心里暗想,「冷誉。」 离开了那间冷色系的早餐店,我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挂著浅淡的弧度。 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七点二十分了。 看来我得走快点,否则会迟到,虽然老师从来不晓得有我这个人存在。 呐、蓝竟云,像他这麽好的人,怎麽会遇到那种女生呢? 我摇摇头,因为我也想不通。 爱情,对我来说是个未知数吧。 比世界末日还恐怖的未知数,或者说,不定时炸弹。 走进大门口,已经二十五分了,校门口人群杂沓。 我不晓得那是错觉还是什麽,我似乎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像朴樱奈的女生。 就在我想要看清楚时,她身旁的那个男生就拉著她往一年级的教室跑去。 「原来,她有男朋友呀。」我有些惊奇的笑著。 真是看不出来。像她这种和我同属寂寞氛围的人,怎麽会有人想要接近呢? 一边思考一边走向教室,当拉门打开的那一刻,恰好七点三十分打钟。 很好,我没有迟到,是准时,on ti。 关上门,首要目标不是我的座位,而是范羿宁。 来到她座位旁,她还是一如往常的趴在桌上睡觉。 靠近一看,原来她抱著我的外套呀。 真是的。 我莞尔一笑,右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唔……不要吵。」她不耐烦的动了动肩膀,想甩开这个打扰她睡觉的害虫。 我看我得小心点,免得好心买的早餐被她打翻了。 「范羿宁,波萝面包跟红茶还有睡觉,哪个比较重要?」我在弯下身在她耳边以那种诱惑猫上当的口吻说著。 嘴角窃笑的很严重呐。 「红茶。」她喃喃的回答。 「那要不要起床?」我又问,「红茶就在你旁边哦。」奸诈的补上一句。 「唔……你要是骗我就完蛋了……」她吃力的将趴在桌上的头抬起,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不甘不愿的半睁开眼,一看见我手中那袋热呼呼的菠萝面包和冰红茶,整个人就醒了。 看来,这比闹钟还好用。 「呐。」我将那袋早餐递到她面前,她立刻伸出手想抢走。 可惜,我这个人什麽都不好,就是反应比猫还要快。 迅速的将递出去的早餐收回来藏在背後,噙著捉弄的笑容。「要记得说谢谢。」 她先是愣著望著我身後,然後听完我说话之後马上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我好几眼。 最後心不甘情不愿的倔著嘴说。「谢、谢。」 「乖。」我笑著她的头,将早餐放在她桌上,转身走回角落的座位。 当我坐下时,已经看见她迫不及待的拿出塑胶袋里还冒著热烟的面包,大口大口的咬下去。 小嘴边吃著面包,嘴里还忙著咕哝。「臭东西……」 「要不是看在早餐的份上……才……」接著她又拿起那杯红茶吸了一口,有些艰难的将嘴里的面包吞了下去。 「才不可能跟你说谢谢!」她低骂了一声,狠狠的掐著手中的面包。 而我当然,听见了。 呐,不懂得感谢的笨猫,怎麽会骂人的时候也这麽可爱呢? 欸笨猫,朴樱奈有男朋友,那你呢? ap;ap; end if ap;ap;gt; ☆、017 拾柒、 十二点的钟声刚敲完,我惯x的拿著一瓶红茶和福利社买的波萝面包上顶楼。 原以为范羿宁会像以往一样呆坐在木箱侧边的y影处等我,可惜今天没有。 「啧,跑去哪了?」我看著没有她身影的空位嘀咕。 将红茶和面包放在y凉的木箱旁,接著我转身下楼。 在转角,我听见了微弱的交谈声。 我踏下最後一个阶梯,将身子藏在墙後,竖起耳朵窃听。 是两个女生。 「有什麽事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我想不太起来…… 「……你跟冷誉……是什麽关系?」范羿宁?她怎麽会提到我? 「冷誉?」另外那个女生的声音有些上扬。 然後在我几番思索回想後,我想起了她是,朴樱奈。 可是,范羿宁为什麽要去找朴樱奈,又为什麽要问我的事情? 「我跟他没关系呀。」朴樱奈轻笑,有些轻蔑和好笑的意味,我几乎可以想像她现在的表情一定那种淡淡的无奈。 「上次在顶楼……」她的口吻有些别扭。 「顶楼?」朴樱奈低喊了一声,过了几秒她又开口。「我也只见过他那一面。」 范羿宁的声音安静了,沉默了。 而我,还是没有现身。 我还在等,等她的下文,等她说出为什麽要问这些问题。 「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还有人在等我。」朴樱奈接著说,范羿宁只是轻轻点个头,侧过身让她离开。 「范羿宁。」然後我接著出现,以让她错愕的方式来到她面前。 她愣的整个人都向後踉跄了一步,然後慌张却故作平静的抬头看我。 「干嘛?」心虚在他的瞳孔里蔓延著,我看出来了,却没打算戳破。 「怎麽没去顶楼,发生什麽事了吗?」我虚伪的问著,连表情都演得很逼真。 「没、没什麽事啊……」她别过视线不看我,然後迳自向楼梯走去。 范羿宁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二次骗我。 垂在腿边的手握紧拳头,我绷著下巴随她的脚步上了顶楼。 当我踏上那片老旧破损的地砖上时,她已经坐在原先属於她的那个位置,静静的吃著我带给她的午餐。 假装没事的,把红茶和面包都独吞了。 是不是猫都擅长伪装和欺骗,所以才能这麽泰若自然的装若无其事? 「喂,干嘛站在那里晒太阳?」她像是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手中拿著咬了一半的面包,抬头望著我。 无辜的眼神,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那样。 我突然有些厌恶这模样的她,只是突然。 「为什麽你要藏这麽多秘密?」我不回答她的问题,也没移动步伐,而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那双眼。 那双假装无辜的眼。 她呆愕的连手中的面包都掉到地上,旋即别过头。 沉 默 。 我不想打破这沉默,我不想逼她说她不想说的事情。 但我真的很讨厌,讨厌她总是有事情藏的不跟我说,总是对我隐瞒。 我都已经告诉她关於我的事情,虽然不多,但至少我说了。 但她为什麽总是不说?一个字也没提过。 我也别过头,看著那片有些灰蒙y霾的天空,太阳被一层厚厚的云遮蔽了。 没有光芒的顶楼,成了一整片y影,顺道遮住了她逃避的脸孔。 看不见她的表情,看不见她眼中的秘密。我什麽都看不见。 又是一种寂寞。有人在身边,却没有温暖的寂寞。 我却该死的、恨透了这种寂寞。 我恨透了,这样沉默不说话的氛围。 突然的,我听见了脚步声,从身後渐渐靠近。 倏地,静止了。 我屏住呼吸,静待著接下来。 「放学……陪我去育幼院,好不好?」她的声音响起,微弱的像在跟我求饶。 而且这次,她没有加『喂』。 我的心情有些好转,拧著的眉宇松开了一些。 但,去育幼院干嘛? 我的安静换来了她的慌张。「你、你不想去就算了……」 她的脚步急著从我身後离开,想逃离。 可她忘了,我不允许,从不。 「我没说不去。」我转过身,双手随x的c进制服的裤口袋,瞅著她瞧。 「那……是要去的意思吗?」她怔了怔,又向後退了几步。 看来,我现在这副模样似乎有点……太吓人? 那只猫被我吓坏了。 不闹了、免得她待会……嗯,是恼羞成怒吗?然後反咬我一口。 「当然。」我回答,稍稍的让嘴角上扬个几度。「肚子会饿吗?」 她松了一口气似的,紧绷的肩膀微垮,然後转头看了掉在地上被弄脏的面包一眼。 「可是午休的钟已经敲了。」她回过头看我。 「我这里有糖果,虽然不能填饱肚子,至少可以维持一下你的血糖。」出口袋里的sugar瑞士糖,走到她面前拉起那纤细的左手,将糖果放进她手心。 她抬头看著我。「这没有巧克力口味的。」我回答。 女生都喜欢吃巧克力,笨猫也不例外吧? 「我不喜欢巧克力。」她说,然後将粉色的包装纸打开,帅气的向後一抛,然後将糖果放进嘴里。 真的是只很爱乱丢垃圾的笨猫欸。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比刚才丰富多了,是因为嘴巴里有著糖果吗? 我记得,那好像是白色的、牛n口味吧。新出的。 「好吃吗?」我好奇的问,因为她脸上那满足的表情。 「还不错。」她笑著回答,然後又对我伸出手。「我还要。」 我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把收回口袋里的瑞士糖又拿了出来。 还没将外头的包装撕开,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整条糖果抢走,然後迫不及待的撕毁那层厚厚的包装,把全部的糖果都捧在手心中。 「欸……」我愣愣的看著她手中那五颗白纸包覆的软糖。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将其中一颗递到我面前。「拿去。」 不对吧?那是我的才对啊。 「贪吃的猫。」我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咕哝。 「你才贪吃……」她嘴里含了两颗软糖,含糊不清的反驳著,脸颊还因此鼓了起来。 呐、现在这样看来,到底谁比较贪吃? 只是这时候的我还不晓得,我会把故事一字不漏的告诉她…… ap;ap; end if ap;ap;gt; ☆、018 拾捌、 放学後,我回家将制服换下。 挑了件浅色丹宁裤和白色印有骷髅图案的上衣,再从衣柜里拿出黑色七分袖的雅痞西装外套穿上,套上白色的nike中筒球鞋就出门了。 在去育幼院的路上经过了一座小公园,离育幼院那不远,里头还不时传来一群小朋友的欢闹声。 停下脚步,视线大略的扫过整个公园,最後停在矮树丛前的盪秋千。 坐在那上头看著那群孩子在玩耍的人是不是范羿宁? 为了确定,我走进了那座小公园,不疾不徐的朝盪秋千的方向走去。 而坐在上头的那个女孩在发现有人靠近之後将视线转了过来。 果然是她。 她起身对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说。「你好慢。」 我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後学她刚才打量著我的眼光看著她。 白色的运动外套里穿了一件蓝色的短t,搭配著浅灰色的丹宁牛仔裤。 少不了的是她上次那双红色帆布鞋。 笨猫的打扮为什麽我总是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呢? 我总是用可爱形容她。 「不是要我去育幼院吗?怎麽跑来公园?」收回了欣赏的目光,我将视线放回了她那张j致的小脸上。 「园长要我带他们出来玩。」她撇了撇嘴,不是很甘愿的表情。 接著她转身坐回了原本在秋千上的位置,若有似无的轻盪著。 帆布鞋的鞋底磨擦的chu糙的黄土地面,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我选择了她旁边那个空著的秋千坐了下来,看著不远的溜滑梯边那群小鬼,正开心的玩著鬼抓人。 没由来的,我开口了…… 「想听故事吗?」我的口吻和语调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麽平静过。 范羿宁有些惊讶的抬头看著我,我却刻意忽略她讶异的神情,扯开嘴角,把故事说了出来。 我是孤儿。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哥哥。 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育幼院,很奇怪的是,在我们被育幼院的园长捡回去时,身上各自带著一条手?和一枚戒指。 哥哥的是手?,背面刻著他的名字。我的是戒指,内环也有刻著我的名字。 我们并不晓得手?和戒指是从哪里来的,园长说,或许是我们的父母亲留下来的。 但我和哥哥一直不能谅解,为什麽抛弃了我们,却又要留下这东西呢? 我拔下了颈子上用银?串起来的戒指,用食指和拇指拿著将它举高,夕阳的光芒照s出了银光,闪耀而刺眼。 范羿宁好奇的从我手中拿过戒指,看著内圈里的yu两个字母。 在我六岁那年,育幼院里来了一个小女孩。 我永远记得那天,她拉著她妈妈的手,哭著求著要她别离开,可是她母亲还是离开了。 留下一句要园长好好照顾她,就转头离开了。 她一个人躲在墙角哭了好久,却没有人去安慰她。 「哥哥,我可不可以去跟他说话?」我拉著哥哥的衣角问。 哥哥看了我一眼,立刻点点头,然後拉起我的手走到那女孩面前。 我们一起蹲了下来,哥哥的手松开了,然後覆在小女孩的那头黑发上,很温柔的抚著。 「不要哭,我和小誉会陪著你的。」这是哥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然後小女孩收起了呜咽的啜泣声,泪眼汪汪的抬头注视著她眼前的男孩。 可是我很清楚,她从头到尾只看见了我哥哥,而没有注意到我。 我停顿了,因为原本漫不经心玩著戒指的范羿宁突然呆愣,以至於戒指掉到了地上。 「对、对不起。」她立刻弯下身捡起被弄脏的戒指,小心翼翼的将上头的灰尘逝去。 我没多说什麽,只是扯了扯嘴角的弧度,然後继续说。 後来,小女孩的笑容变多了。 她总是形影不离的跟在我哥哥身边,跟他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聊天、什麽事情都一起。 而我哥哥就好像是个守护天使似的,努力的保护著小女孩,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渐渐的,哥哥不再找我一起玩了。因为他眼里,只有小女孩一个人。 那时候我觉得很难过,难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小女孩抢走了我的哥哥,而是哥哥、抢走了我在小女孩身边的位置。 明明一开始是我提议要去安慰她的,可是最後我却变成被忽略的那一个。 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不爱说话、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玩在一起,就连哥哥偶尔想起我而找我一起玩,我都拒绝了。 因为我讨厌他、我讨厌我的哥哥,我讨厌他占有了小女孩的笑容。 我的孤僻跟寂寞,大概是在那时候形成的。 我不再亲近人群,就连疼爱我的园长也不例外。 或许、也许已经不是或许了,我喜欢那个小女孩,非常喜欢。 在我说完这句话时,范羿宁那娇小的身躯不明显的颤动著。 我看见了她眼底的惊讶,却没有戳破,因为她试图在隐藏。 於是我假装没看见。 某天,哥哥带著小女孩还有我,趁著园长不注意时偷溜了出去。 哥哥牵著小女孩的手,笑的好开心。 小女孩也是,一样笑的好开心。 而我,一样被她们忽略在後头,他们从来就没有注意过我。 我很生气、非常的生气,我气小女孩眼中永远只有哥哥的存在,哥哥也是。 我走在後头,我紧了拳头,然後突然向前跑去。 撞上了哥哥的肩膀,我拼命的向前跑,像是要逃开他们一样。 「小誉!」哥哥松开了牵著小女孩的手追了上来,在後头拼命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越跑越快。 那时的我,一心只想逃开他们的视线、逃开他们开心的范围,并没有注意到变成黄灯的路口,就著麽横冲直撞的跑了过去。 在我觉得自己跑得够远的时候,我停下脚步。 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身在车来马往的危险路口之中。 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徬徨,却不晓得该怎麽办。我慌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没有移动脚步的勇气。 一辆超速的交车飞快的朝我的方向驶来。 我傻楞楞的站在原地,错愕的看著那辆黑色的车子离我越来越近…… 「小誉!」 哥哥嘶吼的声音在那瞬间冲进了我耳里,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用力推倒在一边,擦撞的疼痛顿时在手臂上蔓延开来。 我吃力的撑起身子,却看见哥哥倒在那辆轿车前,头颅不断涌出膻腥难闻的鲜血…… 范羿宁整个人到抽了一口气,拿著戒指的左手不自觉的握紧。 她不安的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心。 我只是摇摇头,给了一抹牵强的弧度。 我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坐在赤烫的柏油路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空间变得拥挤而躁动,肇事的车主并没有逃走,而是冷静从容的下了车,命令身旁的手下叫救护车,然後缓缓的走到我身旁。 他蹲了下来,一袭价指不斐的黑色西装映入我瞳孔。 接著他拿下了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藏在里头的那双深邃眼眸瞬也不瞬的盯著我。 良久才道出一噢。「小弟弟,那个男孩是你的谁?」 「……哥哥。」我抬起头愣愣的看著他,吃惊讶异的哽咽回答。 「我很抱歉。你哥哥的事情我会全权负责,你不用担心。」他冷著一张脸说,接著问。「你的家人呢?」 「我……」我低下头。「没有家人……」 他原本拧著眉宇更加深锁,那双chu糙的大掌抚上了我的脸,最後将我拥入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吓得哭出声,眼泪夹带著失去哥哥的痛,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 救护车来了,带走了躺在血泊中没有呼吸的哥哥。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著我吧。」男人牵起我的手,把我带上了他的车。 在车里,他只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叫什麽名字?」 「誉。」我回答。 「誉……」他低喃著思索。「以後你就叫冷誉,是我收养的义子,懂吗?」 我歪著头看著那张冷峻的侧脸,似懂非懂的答应了。 後来因为他事业的关系,我和他一起去了日本,一待就是十年。 我忘了在台湾的一切,育幼院的所有人、包括园长,我都忘了。 「那,那个小女孩呢?」范羿宁急著问我,我看不清她眼中的急切出自於为什麽。 我扯了扯嘴角。「我记得她,但是忘了她叫什麽名字。」 「喔……」她失望的低下头玩弄著我的戒指。 我转过头看著她,却不懂她为什麽失望。 然後我回来了,在两个月前,一个人从日本回来。 转进了水野,遇见了你。 「故事说完了。」我说,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好像已经很久没这麽轻松过了。 「所以故事最後的结局是,你忘记了那个你很喜欢的小女孩,这样吗?」她拉起我的手,将戒指放进我手心,然後旋即松开手。 「不是。」我将届只收进了外套口袋里。 「不然是什麽?」她问。 我摇摇头。「你觉得,她会记得我吗?」 她愣了一眼,然後别过头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 「一定不会。」我笑了。 「你怎麽知道?」她将头转了回来,眼睛瞪得好大。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记住我。或许,连有没有我这个人都不知道吧。」 因为她记得的,只有哥哥。 「……说不定、她记得啊。」她低下头,声音变得孱弱。 「那也只是说不定。」我说。 为什麽在这一刻,我突然希望那个小女孩……是你。 ap;ap; end if ap;ap;gt; ☆、019 拾玖、 她的眼神从我的视线中逃开了。表面上看著那群孩子在追逐玩乐,其实空洞。 我不晓得她怎麽了,只是隐约的感觉到,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後,她的态度变得十分不自然。 我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上头还残留著些许她的温度。 为什麽刚才她看得这麽专注呢? 为什麽当我说道我喜欢小女孩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如此讶异呢? 为什麽她会说小女孩也许记得我,这样的话呢? 范羿宁,你究竟在想什麽,为什麽我总是猜不透,而你却也不肯对我说。 「宁宁姊姊、宁宁姊姊!」稚气的声音急促的渐近,一个小男孩慌慌张张的从不远处奔向秋千这。 我记得,他叫小?。 「小?怎麽了?」范羿宁抓住了他差点跌倒的身子,柔声的问著。 「球……足球飞到树上了……」气喘吁吁的小脸转过去,短小的手指直直的指著滑梯旁的那棵大树,他口中那颗足球正卡在枝条之间。 范羿宁微微皱著眉,似乎想不出什麽办法。 「我去拿吧。」我说,将戒指收进外套的口袋里,从秋千上起身。 她随後跟著我站了起来,一脸怀疑的看著我。「你确定?」 「不然你要爬树吗?」我挑眉看著她,她顿时哑口。 我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然後蹲下身了小?的头笑著说。「哥哥去帮你把球拿下来,你乖乖在这里等,好吗?」 「嗯。」他乖巧的点点头,然後很有礼貌的跟我道谢。 我站直身子,转头看了范羿宁一眼,她的眼神还是维持著刚才的满不相信。 虽然说爬树是猫的专长,可是这只她明明只会睡觉,干嘛还不相信我呢?笨猫一只。 「呐、帮我拿著。」我将那件西装外套递到她面前,她一句话也没说的接过,还是说了一句灭我士气的话。 「你真的要爬吗?等一下摔下来我可不会救你喔。」 我无奈的在心中白了眼,没多说些什麽就朝那棵大树走去。 抬头看了这棵树一眼,好吧,真有那麽一点高。不过这是对一般人来说。 依我略高的身高来说,还算是个普通可以应付的高度。 左顾右看的找了个可以攀附的凹洞,右手仔细握紧之後,用力一蹬,便轻易的爬上了中间的chu条。 看来我的身手还是跟以前一样好,虽然在日本读书没什麽树好爬,但是翻墙也同样可以稍微的训练一下。 「喂、看起来很危险欸,你下来啦!」范羿宁在树下仰首对我大喊著,双手紧紧的抱著我的外套,表情一副好像我真的会摔下来然後惨死的那种。 「你做过云霄飞车吗?」我好整以暇的俯视著她问。 「干嘛?」 「你有听过哪个人云霄飞车坐到一半就下车的吗?」她摇摇头。 「所以我都已经爬上来了,不把球捡下去还上来干嘛?」我表情有些挑衅的问她,但我认为我是在教育她要知道不能半途而废的道理。 「随便你。」她看似生气的别过头,还在小?耳边嘀咕著。 「以後不要学这个大哥哥爬树,很危险知不知道?」小?点点头。 「白痴一个。」她又暗骂了一句,很可惜的还是被我听到了。 不理会她谩骂,我小心翼翼的往较细的枝条爬去,有些吃力的伸出手,将卡在错杂枝叶中的足球拿到手。 「欸,接好。」我对著在树下的范羿宁一喊,等她抬头之後,轻轻的将球丢了下去。 「宁宁姊姊我来!」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小?抢在她之前把球接住抱在怀里,然後抬头对我大喊。 「大哥哥谢谢!」接著又抱著球跑回那群小孩中继续玩耍了。 我无奈的摇头扯出了一抹笑,快速的回到中央有著较大立足点的枝干上。 双手抓好了支撑点後,向後一跃。 落地後,右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仔细一看才发现上头被划开了一道长又深的伤口,鲜红的血不断的从皮r中汨汨流出。 抬头,树干上那条突出的尖锐树枝正是凶手。 「喂,下来了不会来拿外套喔。」范羿宁从另一头绕了过来,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将外套还给我。 我将快速的将受伤的右手藏在背後,接过了她递来的外套。 而此时的她却不晓得为什麽突然变得特别敏感,不但发现我将手摆到身後的动作,还一个箭步向前像在审问犯人那样的瞅著我。 「手怎麽了?」她的眼神中有著不容许我隐瞒欺骗她的霸气。 「没什麽。」但我不打算告诉她,免得她又向上次那样急著拿卫生纸帮我止血,搞得最後伤口上黏了一大堆绵屑,这样可是很痛的。 她瞪了我一眼,也不管我的感觉,那双小手就直接用力的将我藏在背後的右手拉了出来。 接著她的反应就像上次在顶楼那样的错愕惊讶,只是程度更高了。 「你是白痴吗?」她抬头大吼著,小手急著翻找著身上任何一个可以放卫生纸的地方,却怎麽也找不著。 「不会怎样的。」我轻轻的缩回手,却没想到她抓著的力量是如此用力。 「什麽叫作不会怎样?都流了这麽多血!」她恼怒的斥吼著,j致的小脸担忧的泛起了皱摺,动作也著急的手足无措。 「你放开,你的外套会被弄脏的。」我说。 看不出她为什麽要这麽紧张,也许是我懒得猜了吧。 毕竟她的秘密这麽多,却没有一个肯让我知道。 「你真的是白痴欸!」她气的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下一秒拉著我还淌著血的右手往洗手台走去。 白皙的小手快速的转开了水龙头,把我的伤口放在下方冲洗著。 同时,那张小嘴还不断的低骂著。「你脑里到底装什麽啊?受伤了也不处理,简直就是笨蛋白痴加三级……」 而奇怪的是,我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有一丝开心。 她是在担心我。 这已经变成肯定句了。 「欸笨猫。」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我轻喊著她的名字。 「干嘛啦?」她无心管我,只是小心的帮我清洗著伤口。 「你是不是,会担心我啊?」我很清楚现在,我的表情一定是开心的,一定。 她愣住了,然後松开原本握著我的手,不自在的别过头。 「谁……谁担心你啊?我又不是笨蛋,笨蛋才会担心一个白痴。」她否认著,我却还是笑著。 她忘了吗?我刚刚叫她笨猫呀。 所以她承认她是担心我了。 这样,受伤好像也很值得喔。 「我要带他们回去了。」她慌乱的逃开了,小手紧紧抡著拳跑向那群还在嬉戏的孩子。 我笑了,随後跟上了她的脚步。 离开了公园,在夕阳当背景的街道上,她领著一群小孩往育幼院的方向走去。 「干嘛跟著我?」她冷不防的回首,那双咖啡色的瞳孔一脸怨怼的瞪著我。 「我没有跟你呀。」我摆出一脸冤枉的表情,无辜的说著。 「你……」她别过头继续向前走。「莫名其妙、白痴一个。」 呐、笨猫你真的很爱骂我白痴。 「园长爸爸!」那群小孩一回到育幼院之後,马上朝上次那个年迈和蔼的老人奔去,一个个的围绕在他身边。 「大家都回来啦?」园长温柔的著每一个孩子的头,苍老的声音好亲和。 「宁宁……」他抬起头看向范羿宁,却看见在她前方的我,拧起了眉。 「园长,医药箱在哪?」范羿宁问,接著园长的视线就飘向了我受伤的手。 他转身走向隅角的柜子,拉开了中间层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了医药箱。 「我先去张罗孩子们的晚餐,你们聊吧。」他将医药香交给了范羿宁,然後转身带著那群小鬼往里头的房间走去。 「……坐下。」她的口吻变得冷淡。 我没开口,却听话的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手。」她将医药箱放身旁的木桌上,把碘酒沾在棉花b上,然後转过来面对著我。 我伸出手,然後她轻轻拉住,仔细的在伤口上消毒。 那一丝刺痛不说,她冷漠的表情让我不清。 明明刚才在公园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麽一回到这就变了? 消毒後,她把棉花b扔进了桌子边的垃圾桶,从箱子里翻出了药膏和纱布,迅速的帮我上了药,然後用绷带做了简便的包扎。 在这之间,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她将剩馀的药品放回医药箱里,然後起身打算将物品归位。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这。」我看著她收拾的背影,声音低沉了许多。 「……没有。」她以冷淡的口吻回答,然後转身往里头走去。 「快回去吧。」她的最後一句话,在她背影被纳道白墙挡住之前缓缓飘进我耳里。 我起身欲离开,眼角馀光却瞥见了摆在角落小方桌上的相框。 好奇心使然,我走上前拿起了那深色相框,却在看见上头的合影之後,颤抖的握紧了双手…… 范羿宁,你究竟要骗我几次? ap;ap; end if ap;ap;gt; ☆、020 贰拾、 啪!我用力的将手中的相框往柜子上一盖,忍著快要x口外要出闸的愤怒,快步的走出育幼院。 这声巨响似乎惊动了在里头的所有人,尤其范羿宁和园长。 「喂!你要去哪?」范羿宁立刻奔出门口对著我大喊。 我停下脚步,收紧垂在脚边的拳头,不打算回应她。 她骗了我。 她骗了我! 她又再一次的,欺骗了我对她的信任。 再一次! 我紧咬著牙,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这麽冲动的想要一走了之,甚至催眠自己、她会说实话。 她会说实话…… 她会的…… 一定会的…… 「你怎麽了?」她慢慢的向我靠近,声音有些怯懦,她知道我生气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回喉咙的声音。「你没有话,要告诉我吗?」 她沉默了。倒抽了一口气,然後噤声沉默。 又来了……又不说话了。 又想要、骗我了。 范羿宁,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一直沉默不说话、受够了你一直欺骗我。 真的、受够了! 「你分明就知道我们以前见过面!为什麽不说实话!」我转过身,不顾一切、不留情面的怒吼著,扯破喉咙那样的奋力嘶吼。 吼到我喉咙都痛了,吼到她眼眶中已经涌出了泪水。 我的愤怒并没有因此而浇熄,我不打算就麽因为几滴泪而原谅她的欺骗。 她低著头,想要逃开我那逼迫的眼光。她总是一直以逃避来面对我,总是。 范羿宁,你到底要逃到什麽时候?你究竟打算隐瞒我到什麽时候? 「你觉得、这样骗我……很好玩吗?」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著,连我都意外的那样颤抖著。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麽生气过。 好像,从来就,没有过。 「不……」她拼命的摇著头,却始终只有一个音节,一个不。 「不然呢?」我的语调是如此的咄咄逼人,没有半点同情她的眼泪。 如果我同情了,那谁来同情我的遭遇? 谁来同情,我被埋在鼓里、什麽都不晓得、像个白痴一样被耍著玩的遭遇? 她哭了,啜泣著,努力的忍著不发出声音,却还是失败了。 范羿宁,你为什麽要哭呢?为什麽你的身影看起来那麽委屈? 明明是我被你骗了啊…… 明明……明明是我该哭的…… 叹气。 「别哭了。」我说。 她还是继续哭著。即使我说别哭了,她还是继续哭著。 深呼吸、吐气。 「范羿宁,不要哭了。」我说,靠近,然後伸手轻轻抬起她的头。 手指小心翼翼的抹去悬挂在眼眶边的泪滴,小心翼翼的,不让她再一次哭出来。 「不准哭。」我说,命令句。 「……哪有人发脾气还叫别人不准哭的。」她抱怨著,小声,却被我听见了。 「哪有人骗了别人还自己哭的?」我学她造样造句反问,松开手,哀怨的盯著她。 她语塞,面有难色,不说话。 「我真的很讨厌,你每次都沉默不说话。」我冷著脸,连语调都是冷漠的。 因为就是很讨厌,她沉默,就等於欺骗我。 「……」她咬嘴唇。 我看著,没有动作,学她沉默。 良久之後的良久,一直到冷风刮起、穿著外套的她打了一个冷颤之後的良久,我妥协了。 「进去了。」我说,又是命令句。 我记得之前,命令别人好像是这只猫的专长,而我现在学会了。 她点点头,然後又摇摇头。 「这样是什麽意思?」我问。 范羿宁,不要再沉默了,我会生气。 「……明天早上,公园,我在那里等你。」她说话了,不明显哽咽的声音没有消退。 公园,等我。 「好。」我说。 好。 这次,不要再骗我了。 「进去了。」我轻轻的把她推向门口。 「等一下……」她拉住我的手,第一次,主动拉住我的手。 我看著她,看著被她拉住的、受伤的右手。 「明天……顺便帮你换药,不可以碰到水。」她叮咛著。 然後我才知道,原来她不只会命令人、不只好吃懒做、不只是爱睡觉,还是只很贴心的猫。 很贴心的、却寂寞的猫。 还有,有些爱说谎。 「好。」我点头答应,然後又把她往里头推了推。「快进去。」 她点点头,转身步入里头,我转身,离开。 然後我听见了她的声音藉著微凉的晚风传进了耳里。 「再见。」她说。 「再见。」我说,嘴角有弧度了。 隔天,早上,公园。 范羿宁坐在秋千上,等我。 她看见我,而我走了过去,然後故意说。「没想到笨猫也有早起的时候。」 「喂!」她恼怒的吼了一声,非常愤怒的瞪著我。 我笑了。 呐,你的反应好可爱。 「谁叫你爱睡觉。」耸耸肩表示我一点也没有想要反悔或收回那句话的意思。 然後被她狠狠的踩了一脚。 白色nike脏掉了。 低头看了球鞋一眼,抬眼瞅著笨猫,她的表情是,你活该。 算了,不跟猫计较。 「喂。」 「嗯?」 她又一次拉住了我的手,然後带著我走到了大象形状的滑梯旁,侧边有个矮矮的小门,比范羿宁的身高还小一些,一米五左右。 我不解的看著她,然後她又拉起我的手弯身走了进去。 里头只有外头透入的一些光线,灰暗的,却不至於让人看不清楚。 「为什麽要……」我开口问,却被她打断了。 「换我说故事给你听。」她松开我的手,自顾自的走向前环顾著空心动里的四周,眼底泛起了回忆的涟漪。 我是孤儿,被妈妈亲自送去育幼院的孤儿。 那是我刚进育幼院不久的事情。 那时候的我,几乎每天每天都在哭,一秒也不停歇的,彷佛要把全世界都哭成了世界末日那样的嚎啕大哭著。 因为妈妈不要我了。 我拧起眉看著她蒙上一层薄薄哀伤的侧脸,左x口突然没由来的绷紧。 她的故是依旧继续著。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大哭大闹的关系,育幼院里的小朋友好像都很怕我,没有人敢靠近我、甚至连看我都害怕。 我真的觉得好绝望,为什麽自己这麽可悲?为什麽妈妈不要我? 好多好多个为什麽不断的出现在我脑海中,而我却只能以大哭来宣泄这些没有答案的为什麽。 一直到有一天,有两个男生主动的来到我面前,主动的跟我说话。 他们两个长的很像,真的很像。 我倒抽了一口气,胆怯害怕的、却想继续听下去。 她没有理会我的反应,就像整个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那样,继续说著她的故事。 那是我在育幼院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或著说,两个朋友。 他们总是无时无刻的陪在我身边,努力的逗我笑,希望我可以开心,跟他们一起开心。 可是其中一个男生他不爱讲话,我跟他甚至没有交谈过。 反倒是他那个开朗的哥哥,每天总是笑嘻嘻的,总是拉著我的手到处跑。 直到某一天,园长带著所有的小朋友到公园去玩。 所有人都玩在一起,一起盪秋千、一起溜滑梯,只有他没有。 我是说,那个不爱说话的男生。 她特别强调,然後故事回到原本的轨道。 他自己一个人躲进了这里。 我的脑海中倏地闪过破碎的画面,模糊不清,没能抓住些什麽。 我偷偷跟在他後面走了进来,他没有发现我,只是一个人躲在角落缩成一个圈。 我悄悄的靠近他,学他蹲下来,然後他发现我了。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一直看著。 又来了,脑海又浮现了一堆模糊看不清的画面,只知道有两个小孩,待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一直到外面突然轰隆一声的打了雷,我整个人吓得往後跌坐在地上。 然後他说话了。「还好吗?」 他伸出手,小小的手心,却有大大的力气,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哗啦哗啦——下雨了,午後雷阵雨。 他把头探到外头看了看,然後走回我身边说。「大家都回去了。」 「那怎麽办?」我问他。 「待在这里。」他回答我,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不要,我怕打雷。」我这样跟他说,然後企图想要跑出去。 我要回家。当时我心里这麽想。 可是他的手却拉住了我,抓的好大力,怎麽也不肯放手。 我瞪著他,他面无表情的看著我,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波动。 「放开我,我要回去……」我哭著央求,我不想待在乌黑漆暗的地方。 「不要。」他只说了两个字,很肯定的,不放手。 「为什麽!我要回去!我怕打雷!」我哭了,大哭。 他抱住我,我呆住了。 最後只听见他说,「不要怕,我陪你。」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昏眩,范羿宁口中的故事一连串的形成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在我脑海,就彷佛我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那样。 彷佛…… 我抱著他,因为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那是第一次,我在失去妈妈之後,第一次体会到温暖。 他给我的,那个不爱说话的男生。 「故事说完了。」她转过头看著我,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 第一次,范羿宁对著我,笑。 她慢慢的走向我,笑容没有变。 「想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我点头。 然後,她说,而我,愣住。 「是你。」 ap;ap; end if ap;ap;gt; 1620 欲望文 21-25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2125 ☆、021 贰拾壹、 时间彷佛停留在她那句话说完的瞬间,我愣住的表情久久无法退去。 不可置信的感觉在刹那轰炸我的脑袋,炸的一团乱、炸的毫不留情、炸的体无完肤。 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断的重复播放著,那样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从头颅开始蔓延,我紧咬著牙、握拳,忍受著头痛欲裂的难受。 我并不晓得这是为什麽,但在范羿宁那句话说完之後,一切不合理的为什麽似乎都成立了。 那些断续模糊的画面、脑海中似有若无忆不起的记忆、第一次经过育幼院时的熟悉感…… 这一切,都成立了。 「为什麽……」乾涩的喉咙缓缓的吐出沙哑的三个字,范羿宁拧著眉看向我,眼神中似乎早料到了我会这般吃惊。 「为什麽一开始不说,是吗?」她开口,我点头。 是。为什麽一开始不说? 我进水野、认识她,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为什麽拖到现在才说? 为什麽? 「因为,你不记得了。」她嘴角的弧度牵挂著哀伤,淡淡的无奈,没有隐藏。 「你转学的第一天,在屋顶上,我问你是不是冷誉,你看著我的眼神给了我答案。」她继续说,向是打算在今天把所有事情向我解释清楚那样的神情。 「陌生,在你看我的眼神中,只有陌生。」她敛下眼,缓慢的眨了眨眼,瞳孔中眨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没有开口,或者说,我的思绪乱的让我无法开口,甚至不晓得开口之後能说什麽。 脑袋中开始回忆遇见她的第一天,在水野的顶楼。 「喂,你是不是冷誉?」 为什麽当时的我没发现,她反覆的在试探我呢? 「喂,我叫范羿宁。」 为什麽当时的我没有看出,她眼神中有著期待我想起什麽的涟漪? 垂在腿边的拳收的更紧。 憎恨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我头一次,这麽讨厌自已。 沉 默 。 中间是一大片空白,直到我世界里的时间又如同以往那样继续运转时,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 和故事中一模一样的雨。 我并没有像范羿宁故事中的那个我蹲在角落,而她却照著故事进行的顺序朝我走了过来。 在我面前,她停下了脚步,然後把视线停留在我的瞳孔。 「你知道我为什麽总是不叫你的名字吗?」她开口问了我,她今天一直丢问句给我。 我摇头,理所当然的摇头。 她的思维,我从来都不了解,即使我再怎麽努力的想要融入她的寂寞。 「因为……」轰隆的巨雷打断了她的话,她怔了一下,娇小的身子就这麽僵住了。 我不自觉得拧起眉,望著她愣住的神情。 当下一次的雷擎再次轰天而下,在她还来不及害怕的闭上眼、捂住耳朵时,我很意外自己已经伸出手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著。 我记得,她讨厌打雷。我记得,我没有忘记。 「冷……」她讶异的口吻被我的嗓音快一步的盖过。「我在这里陪你。」 不要怕,我在这里陪你。 雨还是不停的下著,那些急促响亮的雷电时而的划过天际,打量了四周,却又稍纵即逝。 而在那些忽闪忽灭紫蓝色光线下,倒映著我们相拥而拉长的影子…… 我们彼此拥抱,不害怕。 那些轰隆作响的雷阵过了,大雨仍旧下著。 空气中弥漫的浓浓湿气的味道,从外头刮进来的冷风吹的笵羿宁直打哆嗦。 但是她执意,没有打雷,就不要我抱。 固执的笨猫。 「欸,」我脱下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外套,拉起她的手,递在她手心上。「穿上。」 「那你……」 「穿上。」 她妥协了,妥协於我锐利到可以吓死她的眼神。 乖乖的、穿上我的外套,然後,不再发抖。 「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走向角落边坐了下来,站那麽久站的两腿都酸了。 「什麽?」装傻。 我抬头,狠狠的送上一记白眼,她低下头像个被当场被逮到做坏事的小孩,默默的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黑色的发梢,柔柔的、好好。 「呐,为什麽总是不叫我名字?」我帮她开头了问句,等待答案。 她的皓齿轻咬著下唇,斜眼看著我那双包裹著绷带、正在玩弄她头发的右手。 「你的手,等一下要跟我去育幼院换药。」她说。 「转移话题。」我冷哼,勉强让自己的手离开她的头发。 糟糕,好像玩上瘾了。 「说,还是不说?」抬眼直盯著她咖啡色的眼眸,我很绅士的徵求她的意见。 「唔……」她面有难色,而我拧眉。 僵持不下五分钟,我受不了了。 「交换条件。」 「什麽?」她那双眼突然瞪的好大,害我有种想要戳下去的冲动。 欸不行,这样是虐待动物,况且她可是笨猫。 「你说,我就跟你去换药,不说就拉倒。」 「哪有这样的!」她扯开嗓音大叫,表情呆愕的不像话。 好吧,我承认我这叫做变相威胁,但我也没说我很君子。 「就是有。」我起身站在她面前,接著弯下腰与她平视。「说,还是不说?」 「……说。」她向後踉跄了一步,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那般,慌张的红了脸。 我满意的点点头,洗耳恭听。 「因为……」她脸上原本淡淡的缨红渐渐明显,低著头掩盖著小脸上的紧张模样,最後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有些别扭。 「……只要叫你的名字,我就会想要抱你。」她一连串快速的把这段话说完,然後我唯一的反应是,笑。 浅淡的、微笑。 「为什麽?」我问,笑著问。 「……哪有人一直问为什麽的啦。」她别过头,似乎没打算要回答我第二个为什麽。 「总要有个原因吧。」我绕到她面前,伸出手故意将她低著头的小脸勾起。 我才发现,她的脸不但可疑的泛红,而且还严重的发烫。 我的笑容似乎又更大了。 「唔……」她挣扎的向後退去,迅速的转身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间,用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大外套遮著脸。 「范羿宁?」我又在一次遶到她面前,不解的蹲下身看著她。 「你走开……」隐约的听见她含糊的声音传进耳朵。 「为什麽?」我又问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就是走开!」她像是恼羞成怒那般,用力的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後向外奔去。 「范羿宁!」我狼狈的追了出去,倾盆似的大雨瞬间打在身上,重量和强度不可小觑。 可恶!那只笨猫居然这样就跑走了? 我拼命的奔跑,追著她慌乱的脚步,踏过了无数个水洼,弄脏了脚上那双新买的白色球鞋,却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我抓到她了,那只笨猫。 「放开我……」她用力的扭著被我箝制住的左手,我却在那一秒内有了错觉,深怕她那纤细的手臂会在这样的挣扎下被我给拽断。 「你不跑,我就放开。」 她不说话,背对著我,穿在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淋的湿答答。 在这样下去,她会感冒的…… 「走。」我拉起她,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去哪?」她一脸莫名奇妙的跟在我後头,却乖巧的没有在做任何想逃走的动作。 「我家。」我说,然後下一秒,她大叫。「干嘛去你家!」 接著又开始胡乱挣扎扭动了起来。 啧,真是只不听话的猫,乖巧总乖不过三分钟。 「你要是再敢逃走,我就让我的伤口继续在这淋雨,让它发炎烂掉!」我睁眼瞪著她,举高自己那双还裹著绷带的右手,狠狠的威胁。 这叫做,冒著生命危险。 「不可以!」范羿宁杏眼圆瞪的大喊,倏地把我举高的手扯了回来。 「那就乖乖跟我走。」我说,霸道的拉起她往育幼院的反方向走去。 欸范羿宁,我可以把你这句话解读成在乎吗? ap;ap; end if ap;ap;gt; ☆、022 贰拾贰、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我拉著一身湿答答的范羿宁狼狈的躲进屋里。 外头的寒风以及湿透的衣服让她拼命的发抖,几近苍白的双唇指不住的颤抖著。 松开拉著她的手,走进房里随意拿了件白色棉t和运动长裤塞进她手里。 「把衣服换掉。」我边说,边把她推进了浴室,接著走回房间把这身狼狈卸下,换上了乾净的衣物。 从柜子里拿了毛巾,回到客厅。 范羿宁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缩成一个圈,身体还是微微的发抖。 「呐,」我将手上的白色毛巾盖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然後绕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擦乾。」 「唔……」她听话的仔细擦拭著头发,我又起身走向厨房。 一分钟後,手中拿了杯装著温开水的玻璃杯回到客厅。 轻轻拉开她拿著毛巾的手,将杯子放进她手心,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颤了一下。 「我帮你。」自顾自地拿起那条毛巾帮她擦拭著已经半乾的黑色长发。 我才发现,我连帮她擦头发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玩弄著、她柔顺的头发。 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喝著我给她的温开水,乖乖的坐著让我替她擦乾头发。 笨猫,突然变乖的笨猫。 我突然希望,这场雨可以再下久一点…… 「啊。」她没有来的低喊了一声,然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转过头盯著我。 「干嘛?」我停下动作,却没把放在她发上的手拿开。 「医药箱在哪?」她不答反问,眼神认真的不像话。 「相框下的柜子,左边第二层。」话才刚说完,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去,急急忙忙的在柜子前翻翻找找。 却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心中突然有了想贪恋的悸动…… 只是突然的瞬间。 她找到医药箱後走了回来,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打开盖子从里头翻出了棉花b和碘酒。 接著她拉起我的手,一圈一圈的将缠在我手上的绷带解开,手心上的伤口还是泛著鲜红的颜色,纱布上还残留著不少的乾涸血迹。 「看起来好痛。」她扁了扁嘴,将绷带丢进垃圾桶,然後拿起棉花b再上头沾了些许的碘酒,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我手心的伤口上。 「呐、很痛。」我说,嘴角噙著浅浅的弧度。 一听见我这麽说,她立刻捧起我的手,轻轻的在上头吹气,希望能藉此赶走一些疼痛。 呐、笨猫的举动好可爱。 「笨蛋。」我笑著,很明显的笑著。 「你才白痴。」她咕哝著,拿起新的纱布贴在伤口上,然後拿出绷带缠绕。 包扎完後,她将多馀的药品收了回去,起身放回柜子里。 转身,脸上却露出了突然想到什麽的表情,说,「那个、在你的手康复以前,我每天都来你家帮你换药,好不好?」 我愣住,讶异的无法开口,只是一直看著她。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也没……」她慌乱的开口,掩饰著刚才不小心流露出的担心。 「不要。」我说,换她愣住了,然後多眼神中多了些失望。 我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希望我的伤口不要那麽快复原。」 她又呆住然後低下头,「少在那边乱说话了……」 「笨猫。」我笑著搔乱了她的头发,她又恢复了原本凶狠的模样。 打掉我的手,然後抬头瞪著我一边用手把乱掉的发丝梳直。 呐范羿宁,我好喜欢你生气的模样,好可爱。 不久,雨停了,太阳又像一开始那样热的吓人,连照入屋理的光线都刺眼。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拉起她的手走出大门。 「我的衣服……」她低著头呢喃著。 「洗好之後、我明天还你。」她点点头,乖乖的跟在我後头。 老实说,她穿著我衣服的模样似乎有一点怪,就像个小孩偷穿上大人的衣服那样,比例怪不搭嗄的。 一路上,好多人盯著她看。而那样注视的眼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呐。」 「干嘛?」 「不介意我抱你吧?」 「什麽……啊!」她惊呼了一声,刹然感到丢脸的把头埋进了我x前。 唔,突然有点开心呢。 「你……干嘛……」 「不想要他们一直看著你,而且你也很讨厌不是吗?」我强词夺理的回答,脚步没有停歇。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然後我突然又有点贪心的想要回育幼院的路程可以再长一些……只是突然。 我今天是怎麽了?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突然的贪心? 低头看著范羿宁有些泛红的脸颊,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 「欸,你那天、为什麽要去找朴樱奈?」没由来的想起了不久以前的事情,然後就这麽问了出来。 「啊?」她轻喊了一声,「没有啊……」 又装傻。 讨厌的坏习惯,什麽时候才要改掉? 「我都看到了。」我说,手臂明显的感受到她突然的颤抖。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 「因为我以为你跟她……」她快而急促的回答著,最後几个字我却没听清楚。 「什麽?」我问。 她沉默著,又将脸往我身子里靠,似乎想躲避我注视著她的目光。 「范羿宁,我没听到。」我拧起眉。 「唔……」她闷哼了一声,有些不甘愿的意味。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抬起头,恰有此理的口吻刁难著我。 我的表情在那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眉宇间不断加深的皱褶表达著我的不满。 她愣了一眼,然後又低下头,咕哝著把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我以为你跟她……在交往……」 她的口吻有些愠怒、有些忌妒、有些不服。 我怔了几秒,又不自觉的笑了。 呐,笨猫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擅自把它解读成吃醋吗? 「如果,我跟朴樱奈真的在交往的话,你会怎麽样?」我噙著笑容试探x的问著。 她猛然抬头,杏眼圆瞪瞅著我,一脸不可置信。 一会,她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又不能怎样……」 「不会生气吗?」我挑高著眉,有些期待的口吻。 「……为什麽要生气。」她回答,我失望。 「喔。」 一直到了育幼院,我才将她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而当她一踏进育幼院时,里头原本士气不振的小孩一下子蜂拥而上围绕住了她。 「宁宁姐姐你去哪了?」小?带头发言,小脸上是满满的担心。 「我……」当她开口准备回答时,第二个问句又打断了她。 「你的衣服怎麽换掉了?好奇怪。」另一个小孩指著她身穿的不合身t shiet问著,她在瞬间哑然。 「姐姐早上跟我一起去买东西,然後被大雨淋湿了,所以才把衣服换掉。」我缓缓的走向那群包围著范羿宁的小鬼,一脸温和的帮他们解惑,但其实我是要救那只被困住的猫。 她看起来狼狈惨了。 我伸出手想要拉起她,却在下一秒被另一个小女孩拉住了手。 「大哥哥你的手受伤了!」她抓著我包裹著绷带的右手,大惊小怪的喊著。 「这……」我突然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因为她不断的摇晃著我的手,掐的我伤口都泛疼了。 「小绪不可以!」范羿宁一脸紧张的拉开那个小女孩,然後慌忙的拉起我的手反覆检查著,就怕伤口又不小心裂开流血。 「呜……宁宁姊姊好凶……」那个被笨猫唤作小绪的女孩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笨猫,你吓到她了。」我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女孩。 范羿宁松开拉著我的手,将那女孩拉进怀里轻轻抱著,很温柔的哄著她。 呐,原来笨猫也有这麽温柔的时候。 我弯下身,在她耳边说,「去把衣服换下来给我吧。」 她愣了一眼,然後有些不愿意的点头,起身走进里头的房间。 我并不晓得她的不愿意出自於为什麽,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一会,她换上了纯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裤,衣服上印著一些可爱的图案,然後将我的衣服放进纸袋里还给了我。 她陪我一同走出了育幼院。 「谢谢你、肯把故事告诉我。」 「嗯。」她点点头。 「那明天……」我举起右手在她面前。 「知道啦。」她说,然後笑了。 我学她让嘴角的弧度上扬。「欸。」 意想不到的是,我抱著她,然後说再见。 ap;ap; end if ap;ap;gt; ☆、023 贰拾参、 一大早,孙尚湘像是突然发了神经四的要所有人乖乖坐在位置上,说是有转学生要来。 我一脸不在乎的看向窗外,一脸也不想参与那无聊的欢迎行列。 泛一宁则是在我的威胁利诱下乖乖的吃完我买给她的早餐,然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呐,吃饱就睡还这麽瘦,铁定是营养不良。 「各位同学,你们的掌声呢?」看见台下的学生们各个兴致缺缺,站在台上的孙尚湘有些无奈的拧起眉。 「好吧,既然大家这麽不期待新同学的话,老师只好……」她紧咬著嘴唇,一脸为难。 此时,有人再也无法忍受孙尚湘心血来潮的自high,举手发言。「老师,你打算让新同学在外面罚站多久呀?」 「喔、对喔!」孙尚湘像是被人从後头狠狠敲了一棍,顿时清醒。「那麽,同学们热烈欢迎这位新同学!」 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无奈的撇了孙尚湘一眼。 啧,标准的傻大姐。 当教室的拉门唰的一声被打开,从外头走上讲台的那个人让我的表情瞬间呆愕…… 「我叫冷喾,昨天刚从日本回来,请多指教。」 当他一开口,不只班上的女生开始为之疯狂的尖叫,就连原本熟睡的范羿宁都在听见他的名字之後立刻抬起头,吃惊的看著他。 「欸,你不觉得新同学跟谁长得很像吗?」 「对耶,可是到底是谁呀?」 当这些嘈杂的谈论声肆无忌惮的扰乱上课秩序时,我的脑海中充斥著满满的疑问…… 他是谁? 为什麽……为什麽会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好像…… 哥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嘿、小誉。」我回过神,他已经坐在我右手边的空位上,嘴角噙著笑容。 「你……」 「晚点我在告诉你。」语毕,他拿出书包里的课本、看著黑板认真的听课。 我却发现,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范羿宁的目光就不曾从他身上离开过…… 第二节课,范羿宁的坐位空著,冷喾的亦同。 我没有翘课、也没打算翘课。 在我的印象中,哥哥已经死了,所以我没必要跟他废话些什麽。 但是范羿宁…… 抬头瞥了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一眼,趁著老师不注意的空档,我从後门溜了出去。 又翘课了。为了那只不晓得跑去哪的笨猫。 步伐下意识的往衔接顶楼的楼梯走去,直觉,或者说是习惯。 每踏上一层阶梯,心就越沉重,我竟竟在怕什麽? 怕范羿宁把他带上顶楼吗? 还是怕他们又像小时候一样快乐的处在一块而忽略了吗? 又或者,我怕的是,范羿宁会离开我。 踏上最後一层阶梯,不容许怯懦的走上顶楼,然後我看见了,他们相拥的画面…… 一股被彻底背叛的怒意袭上心头,我抡起拳头想要冲上去揍他一拳,可是却留在原地等待的他们分开。 我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发出半点声音,静静的看著他们彼此沉醉的拥抱著。 时间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那麽久,他松开紧抱著范羿宁的双手,然後退开。 范羿宁看见了我。在他们分开後的下一秒。 她的表情是如此错愕,瞳孔中充满了罪恶感,慌张的欲言又止。 察觉她表情异状的冷喾转过身,然後讶异著我的出现。 「小誉?」我厌恶著她的声音,厌恶他喊著我名字的声音和模样。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我开口,说了一句连自己的意想不到的讽刺语句。 下一秒,原本待在他身旁的范羿宁跑走了,越过我身边,已逃跑的姿态离开了。 我没叫住她,也没追上去,只是漠然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走向我,脸上挂著早上的笑容。「好久不见,小誉。」 「你应该不是叫我来听你打招呼的吧?」我冷哼著,漠视著那张语我相似的脸庞。 范羿宁不至於分辨不出我们的差别。他红褐色的头发,是和我最明显的不同。 但她居然…… 我撇了撇嘴,勾起冷笑的弧度。 那年我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里急救,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就一去不回。 我不记得经过几个小时的折磨和死神拔河,然後醒来之後发现自己全身c满了管子,狼狈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尊严。 後来那个把我撞伤的人替我办了转院手续,把我连夜送到了日本,进行最深层的检查和治疗。 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复健,两年的时间学习,一直到现在才回到了正常人的轨道。 「在日本待的好好的,为什麽要回来?」我冷眼看著他,内心却动摇了。 「因为我听说你在台湾,所以就回来了。」他扯开了更大弧度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挑起眉,不屑的扯著嘴角。「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范羿宁?」 他怔了怔,然後又像我靠近了些,在我耳边留下了轻蔑的挑衅。「当然是为了,羿宁。」 他转身走下楼。 我收紧了拳头,用力而笔直的朝铁门挥去,在上头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中午,我不去顶楼,反正范羿宁有冷喾陪就够了。 压抑著满腔的怒气,走著走著,却走到了极音社的社团教室,当我正想进去打鼓发泄,却不巧听见了那些对话…… 「彦蓁,为什麽?」修司学长?主唱学姐也在里面吗? 「没有为什麽,我现在不想要谈恋爱……」学姐的声音很微弱,彷佛在逃避著什麽。 「是因为那个学弟吧?」修司学长的声音突然变的沉重而沙哑,甚至暗藏著许多的愤怒。 「不关冷誉的事。」 又是我? 「你会拒绝我,是因为你喜欢冷誉,对不对?」学长的声音濒临崩溃边缘,就像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躁动危险,却还保留著最後一丝理智。 「我说了不是!」学姐欲盖弥彰的大吼,连我都听出来了。 学姐真的、喜欢我吗? 怎麽可能…… 「那你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要拒绝我!」学长不遑多让的嘶吼震慑了整个空间,即使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说了,我不想要谈……」 「你说谎!」我能感受到学长崩溃的愠怒像野火燎原般的蔓延开来,甚至有可能会因此伤害了彦蓁学姐。 「你放开我!穆修司……穆修司放开我!」 脚步声慢慢接近,我转身躲到墙後,然後看见主唱学姐脸庞上挂著两行泪,狼狈的从修司学长的视线内逃开了…… 闭上眼,突然觉得有些昏眩。 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到让我想要冲动的去找人打一下发泄…… 思及此,颈子突然一紧,睁开眼,修司学长一脸愤恨的揪著我的衣领,拳头一紧,就朝我的左脸挥了过来。 甚大的力道让我踉跄的向前跌,站直身子,狠狠瞪向学长。 想也不想的冲上前回送了他一拳,落在他的眼角,成了紫青色的瘀青。 嘴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伸出手指抹去了上头的血渍,不遑多让的瞪了回去。 「学弟,你喜欢彦蓁吗?」学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自己暴动的情绪,试图以平淡温和的口吻说话。 我愣了一眼,撑著墙倚靠。「喜欢学姐的人,是你吧。」 「那你呢?」 「我,」停顿,他看著我的眼神有著一丝紧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彦蓁学姐。」 「但是彦蓁她……」我想也不想的就打断了学长的猜测。 「学姐不也说了,不关我的事吗?」我挑著眉问。 「你都听见了?」 「吼这麽大声,谁都听得见。」我说,然後撑起身子站直。「与其在这里猜测学姐喜欢的人是谁,不如去安慰她比较好不是吗?」 他怔了怔,然後笑了。 「谢谢你,学弟。」 学长离开了,但留下的,却是我独自一个人的寂寞…… 欸范羿宁,事情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了,对吧? ap;ap; end if ap;ap;gt; ☆、024 贰拾肆、 我想,我们是吵架了。 从下午开始,连一句话也没说、看也不看一眼,无声静默的吵架。 范羿宁自顾自地趴在桌上睡觉,完全不搭理上课老师口中嚷嚷著要记过处分还是什麽的。 而我即使不在老师注意的范围内,也没有能有专心上课的兴致。 有的只是放空和发呆,别无其他。 摆在桌上装饰的课本就连一页也没翻开,就连下一堂课、换了下个老师,也依旧没有动静,就这麽敷衍的草草了事。 当放学的钟声结束没多久,教室里的人群早已一哄而散,只剩下三个人。 分别是冷喾、范羿宁,还有、我。 「羿宁,起来罗,放学了。」冷喾绕到她座位前蹲了下来,语调中藏匿著无限的温柔。 「唔……」范羿宁有些吃力的抬眼看著他,满脸的睡意丝毫没有消失。 他询问著,「我送你回家,好吗?」范羿宁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後对著他摇摇头。 是为了我而拒绝吗? 接著冷喾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明白的点点头,却也不忘叮咛她,「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家要小心哦。」 在他离开之後,我拉起丢在地上的书包,起身朝门口走去。 「喂,」范羿宁轻喊著,「等我。」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耳边传来她偷偷伸懒腰所发出的慵懒低吟声,然後迅速的收完东西,背起书包走到我身边。 「走吧。」她抬著头望著我,语调中充满了刚睡醒时的含糊,小手还不断揉著那双惺忪睡眼。 呐、笨猫,我们不是吵架了吗,为什麽看见你这些举动,我却有想要抱你的冲动? 为什麽你明明在乎冷喾,却还要留下来跟我一起走呢? 她的小手捂著嘴巴,偷偷的打了一个哈欠,口音含糊不清的问著,「不走吗?」 「去哪?」我直直的瞅著她那双咖啡色的明亮眼眸,却怎麽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就竟在想些什麽。 猜、不、透。 「回家呀。不然去哪?」她的口吻理所当然,彷佛早上在顶楼被我撞见的那件事从未发生过的模样。 我闷哼了一声,低眼看著她,「回谁家?」 「当然是你家。你忘了我要帮你换药吗?」她毫不避讳的直视著我,回答中竟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因为不想要浪费时间和我相处?还是因为……冷喾? 「如果有人在等你的话可以先走,没关系。」我将双手c进了口袋,冷淡的回应著她的问句。 「什麽意思?」她问,脸上的表情是困惑,但在我眼中看来却是假装。 然而,这样的认知让我厌恶的这个表情进而发怒。 「意思是,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大可以不要管我啊!」我放声怒吼著,毫不留情、歇斯底里的对著她咆啸,无法控制的怒火在脑海中蔓延燃烧著,无法抑遏。 她的表情在那瞬间全数崩毁,剩下的只有愕然,呆愕的无法开口反驳,甚至眼眶中多了些滚烫的y体在打转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心的别过头。 在心底拼了命的说服自己别去同情她的眼泪,因为这一切有可能都只是假象…… 「你……还在生气吗?」她哽咽的开口,嗓音中夹带著满满的畏惧,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生气?我为什麽要生气?」我转过身睨著她,冷淡的口吻充斥著满腔的怒气。「何况,我有资格生气吗?」 冰冷的眼神使她害怕而踉跄的退後了几步,小巧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著。 但她试图向我解释些什麽,「早上那件事……」 「我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麽事。」我冷淡的拒绝,我不需要她的解释,虚伪的解释。 「我跟冷喾……」 「我说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什麽事!」理智在狂吼中彻底崩盘,那样哑了嗓子的嘶吼就连我自己也感到错愕。 然而范羿宁早在我错愕之前就已经忍不住眼眶中悲伤的悸动,放纵他话过了白皙的脸庞…… 我望著她错愕不及的脸孔,心中有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转过身,愤怒集结在手心抡成了拳,下一秒,笔直的朝桌面挥去。 骤然的巨大声响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回盪不去,四面墙反s回来的回音缭绕於耳边,搭配著范羿宁的呆愕,整个气氛呈现著不自在的尴尬。 突然,手心传来一阵麻痛,接著疼痛迅速的从手心蔓延到整个右手臂,手掌传来y体不断涌出的触感。 松开紧握的五指,摊开手心一看,原本洁白的绷带早已染上了鲜红的血色,面积不断的扩大著…… 我拧起眉,看著那些不断延展开来的血晕,并没有处理他的打算。 范羿宁却在看见这突如其来的血光後,像是忽然清醒似的,一个箭步奔上前抓起我的手,接著慌忙的拉著我往外跑。 跟在她仓乱脚步後头的我,甚是不解。 为什麽要这麽紧张?你在乎的人明明是冷喾,为什麽还要这麽担心我? 是因为他不在,所以你把对他的关心投s在我身上,还是其实……你真的有那麽一点的、在乎我? 即使是妄想,我还是希望你的原因会是後者。至少,在我的妄想里可以如此。 我们的奔跑静止於我家门口,范羿宁弯下身满头大汗的喘息著,紊乱而急促的气息转达了她似乎有些难受而喘不过气的现象,可她却不肯、松开我的手。 我不懂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执著;我始终猜不透,猜不透你在想些什麽。 强迫自己抽离被她牵著的手,「回去吧,你。」 接著我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准备开锁。 她勉强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平稳的呼吸,然後绕到我面前,双眼瞬也不瞬的看著我,「我不管你误会我跟冷喾什麽,既然我已经答应你要帮你换药直到你的伤口好了为止,你就没有任何理由跟藉口可以拒绝我。」 她一口气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完,不理会我的呆愕,迳自取走我手中的钥匙,开门,然後再一次拉起我的手走进屋里。 她转身将钥匙放进我手心,「去坐好。」 丢下了命令,然後笔直的朝墙边的柜子走去。 她的举止就好像这里是她家,所有的格局她都了若指掌,熟练的拉开第二层抽屉,从里头拿出了医药箱,然後返回我面前。 见我仍站在原处没有动静,她则是一句话也没说的就把我拉到沙发前,双手使力的压下我的肩膀,使我无法反抗的坐在沙发上。 她轻轻的拉起我受伤的右手,将上头被鲜血弄脏的绷带拆下,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因为方才的过度使力而撕裂的皮r绽开,周围还泛著难闻怵目的血色。 她倒抽了一口气,娇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著。 也许是被这景象吓著了吧,毕竟这画面真有些怵目惊心。 她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然後拿起乾净的棉b和消毒的碘酒,小心翼翼的在上头涂抹著。 我这才发现,自从我受伤以後,每一次她都像现在这样仔细而小心的帮我上药、包扎,没有一次例外。 在冷喾回来之前,也许我可以理解她做这些事情的动机可能出自於羞愧。 可是在冷喾出现之後,她会这麽做是为了什麽? 那样忧心的眼神、那样在乎的神情,怎麽样都叫我无法视而不见。 欸范羿宁,你知不知道你这麽做,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受…… 当我回过神,她已经帮我换上了乾净的绷带并且固定,然後将医药箱摆回了原本的位置,脚步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我起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铝箔包装的红茶走回客厅,拉起她的手将红茶在她手心中,然後返回沙发坐下。 她有些惊讶的看著我,我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请你喝红茶,代价是,把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解释清楚,每一秒都不能少。」 她低头看了手中的红茶一眼,又抬头看向我,「可是你刚才在学校说不想听……」 「我突然想听不行吗。」我不自在的乾咳了一声,「说还是不说?不说把红茶还我。」 幼稚的伸出手,像个小孩子似的玩著交换条件。 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露出这麽……嗯,白目的表情。 她犹豫了几秒,「好吧。」最後还是选择了红茶。 看来,红茶的吸引力真的不容小觑,以後得好好利用才是。 她朝我走了我来,在我旁边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接下来的第一个动作则是将包覆著吸管的透明包装撕开,握在手心里,然後用吸管的尖端刺破那层铝箔,贪心的偷吮了一口里头的红茶。 呐,这次怎麽没有乱丢垃圾呢? 我边想著,边伸出手摊开她微握的手心,取出了上头的塑胶模。 她愣愣的看著我,我只是给了一个眼神,故事便开始了。 「第一节课的时候他传了一张纸条给我,要我下课去顶楼……」 「有什麽事吗?」我倚著有些生锈的老旧栏杆、望著蓝天,并没有看著身後的那个人。 虽然他是冷喾,虽然他长的跟冷誉很像,虽然他回来了…… 但是冷誉明明说,早在十年前,他哥哥就在那场车祸意外中死了。 所以,他怎麽可能是冷喾?不可能。 「羿宁不记得我了吗?」他朝我走了过来,脚步停止在我右手边不远处。 他的声音很明显的和冷誉有所差别,他的有些低哑,冷誉的则是……温和。 我将头别向左方,不想理会他。 「看来,时间真的会抹去一切呢。」他有些感叹的说著,嘴角噙著一抹看透这世界无常的成熟笑容,有些无奈、有些牵强。 「你知道吗,我在日本待了十年,但是整整八年都在复健。」他开口对我提起了他的过去,让人闻之疼惜怜悯的过去。 「当我动完脑部手术醒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全部都是空白的,什麽记忆、什麽印象都没有,我甚至忘了该怎麽开口说话,只能像个残废般,以眨眼、摇头来表达我的意见。」 他轻描淡写的说著,彷佛经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没什麽,唯独嘴角那抹牵强告诉我事实并不是这样,他并没有那麽坚强。 「我被迫接受外界异样的眼光,独自在没有人陪伴的复健室里,对著镜子学说话、学走路、学怎麽拿筷子、学怎麽写字……」 那样艰苦而难熬的复健过程,他独自一个人撑过了那痛苦的八年。 「一直到现在,我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他看著我的眼睛,一点也不避讳。 他的瞳孔很深邃,有著和冷誉一样的黝黑,让我有了一丝错觉……但也只有那一秒。 「但是,即使我的外表和一般人一样,我的心一样有缺陷。」这句话震慑了我思绪。 他进一步的靠近我,来到我面前,只剩下数十公分的差距。 「所以,我回台湾来找你。」他说,认真的眼神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愣著,他原本静止的脚步又开始移动,慢慢的拉近、慢慢的……他抱住了我。 故事结束,她又吸了一口红茶,「然後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倔著嘴唇。 我的目光从来不曾离开过她的侧脸,专心的注视著,直到她转过身歪著头盯著我,问说:「看什麽?」我才回过神、别过眼。 「所以,」她努了努嘴,「你还要继续生气吗?」 「我……」转过头看向她,却发现她眼底有著祈求我原谅的光芒,好像不是错觉。 她,真的这麽希望我不要生气吗? 她不是一直在乎著哥哥? 可是依照她刚刚的说法,又好像是误会一场…… 这事情怎麽好想变得有一点点的复杂。 「那你,没有很高兴看到我哥吗?」我稍稍倾身向前,试探般的问著。 「还好啊,没什麽特别好高兴的。」她自顾自地把剩下的红茶喝的一乾二净,接著将铝箔包压扁,一脸满足的笑著。 呐、现在这个笑容,是因为冷喾、还是因为红茶,又或者是因为…… 「我送你回家吧。」我取走她手中被压扁的红茶包装,起身打算拿去回收。 「等一下。」她突然喊住我,「你还没说,你为什麽要生气。」 我愣了愣,把铝箔包丢进了垃圾桶,「没有为什麽……」 「骗人!」瞄见了我想敷衍带过的行径,范羿宁迅速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抓住我制服的一角。 「你不说,我就不回家。」她鼓著颊,双眼透露著坚持。 我呆愕了一秒,随即说,「那就不要回家。」 「喂!你很不讲理欸!」她瞪大著眼,那模样像是准备张牙舞爪对付敌手的猫。 呐,有点可爱。 「不然,交换条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交换什麽条件?」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如果你今天留在我家,那我就告诉你。」我强忍著想要笑出声的冲动,嘴角却呈现了不自然的弧度。 她思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声抱怨著我的不公平,「哪有这样的啊!这样还不是跟不讲一样!」 「被你发现啦?我还以为笨猫很笨,不会发现的。」我挑了挑眉,趁机揶揄她。 「我不理你了啦!」她一气之下,拎起一旁的书包就打算走人,看来真的被我气到了。 「欸……」我起身,伸出手抓住了她转身离去而摆在後头的纤细手臂。 稍微用力一扯,她就这麽失去重心的跌进了我怀里…… 「离他远一点,我就原谅你。」最後,我这麽说。 ap;ap; end if ap;ap;gt; ☆、025 贰拾伍、 社团教室里呈现著一片沉默的尴尬。 倚在墙边显的有些无奈的阿力学长,靠在音箱上自顾自地哼著曲调的胤学长,还有坐在爵士鼓前不停转动著鼓b的我,视线一致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 完全处於疙瘩不自在状态的修司学长和主唱学姐。 他们一个不停反覆检察著地上的打点节拍器,另一个则是不断调弄著弦线的松紧,一会儿旋紧、一会儿又松开。 就这样僵持了整整十五分钟。 「咳、我说,你们应该忙完了吧,可以开始练习了吗?」阿力学长的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搔了搔头。 我猜,要是气氛再这麽持续下去,阿力学长应该会抓狂,然後失控的砸烂他手中那把前天新买的电吉他。 但这只是我纯粹因为无聊到发慌的猜测。 「那我们就……」修司学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眼神甚至胡乱飘移著。 就当他在下一秒接收到阿力学长『善意示好』的锐利眼神後立刻改口。「咳、开始吧。」 修长的手指有些僵硬的按下拨放按键,从音响中悠扬而出的旋律立即改变了原本的气氛,所有人在那瞬间投入了这次的演奏。 主唱学姐清晰的嗓音伴随著短暂的前奏融入旋律,轻轻的哼唱著。 当前奏结束的下一个瞬间,激昂的和弦搭配著响亮的钹声为这首歌曲揭开了序幕。 指头还残留 你为我擦的指甲油 没想透你好像说过 你和我会不会有以後 世界一直一直变 地球不停的转动 在你的时空 我从未退缩懦弱 当我靠在你耳朵 只想轻轻对你说 我的温柔 只想要你都拥有 在我抬起头准备敲击铜钹的那一刹间,我发现,彦蓁学姐的目光竟然停留在修司学长身上,闪烁著复杂激动却无法诉说的涟漪…… 我的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节奏在副歌第一次唱完的时候趋渐缓慢,学长认真的弹奏著吉他,似乎没注意到学姐刚才的注视。 那样认真的神情或许真的有著某种吸引力,至少对学姐来说,是迷人的。 那我呢? 我对范羿宁而言,是不是个特别的存在? 还是说……冷喾才是? 将复杂错开的思绪收回了打鼓上头。 这首歌曲的鼓点很多,不容许有任何错误,尤其在衔接副歌时的澎湃必绪分秒不差的对准节拍,否则就会失去了那种激昂的情绪悸动。 对初学打鼓的人而言,是道难题。但我……或有或无吧。 专注、认真、打鼓,这是我现在的任务。 学姐的情绪也许是受到音乐的影响,变得异常激动,而大家也在第二次副歌之後察觉了她的异样。 果然,在副歌之後的最高亢,走音了…… 对於这首歌而言,这是个致命的失误。 所有的音乐骤然停止,每个人的目光全数放在站在麦克风前的主唱学姐,她则因为这个失误而拖延到大家练习的进度感到抱歉的低下头,却沉默著没开口。 「彦蓁,你的状况……」见修司学长不开口,背著贝斯的胤学长帮忙做了询问。 「我可以。」学姐笃定的打断他的问句,吸了吸鼻子,然後振作的抬起头。 「好、好吧。」胤学长勉强的点头答应,他们相处了三年,他当然清楚学姐的个x。 节奏从学姐出错的前一段副歌开始,然而这次,修司学长不只专注於弹奏,也分出了一些注意力在学姐身上。 看来,学姐这次的失常,学长也不全然不关心,只是……嗯,怕尴尬。 为什麽我突然有种预感,一种他们明明互相喜欢、却被某种原因牵制而不能在一起的预感。 怪了,我。 我的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修司学长的指尖快速的滑掠吉他的指板,华丽的和弦在间奏中演奏的完美无瑕。 修长的手指迅速俐落的勾弦弹奏著,每一个音符回盪在耳边,充满了无限的爆发力,听入耳里成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听觉享受。 高超完美的技术、完美无瑕的吉他水准把这首节奏紧促的曲子谱出了伶俐的风格,不可否认的,学长真的很厉害。 那样超出极限的压弦,手指彷佛成了幻影似的在指板上下来回盘旋,激昂悦耳的乐音在整个空间里呈现出最能扣人心弦的旋律。 在搭配上俐落的鼓声、低沉的贝斯,以及副奏吉他手的装饰音点缀,这首曲子融入乐团里所有人认真的信念,谱成了完美。 而学姐的声音慢慢的回复了原本的清晰,在副歌之後增加了许多的爆发力,将心中那股过度激动而放纵的情绪收敛圆润,然後适当的放入歌声中唱了出来。 爱你的我 不能停止脉搏 为了爱你奋斗 就请你让我 说出口 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爱你的我 爱你的我 学姐细致柔和的声音伴随著伴奏的吉他伴奏慢慢的来到了尾声,到了最後只剩孱弱的气声,完美的结束了这次的练习。 在音乐结束之後,学姐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所有人将乐器、音箱、电线、节拍器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完毕之後,阿力学长和胤学长像是早就约好似的快速离开。 而我也没打算留下来当观众,将鼓b放回鼓上,起身打算离开。 「呃……冷誉,我听羿宁说你的手受伤了,刚刚练习的时候还好吧?」学姐彷佛刻意躲避著和学长独处的机会,硬是叫住了脚步都踏出门口的我。 「嗯,还好。」我简短的回答,继续迈开脚步。 「学弟!」我停下脚步,转身有些无奈的看著後头的学姐。 她就算在这麽不想跟学长相处,也没必要把我拖下水吧? 我可不想再跟学长打一次架,被他那一拳揍到撕裂的嘴角到现在还会痛欸…… 「那个……你……应该没有什麽事情要忙吧?」学姐硬是把这句话挤出了句下文,我的表情更加无奈了。 「有。」就当我故意吧。 「那……那可不可以……」就这麽积极的想害我被揍呀? 「不可以。」她为难的表情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难过受伤的眼神。 谁来告诉我,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我走上前,步伐静止在学姐面前数十公分处,弯下身与她平视,「你,喜欢学长,对吧。」 肯定直述句。 语毕,然後,她愣住。 「既然喜欢,告白那天干嘛要拒绝他?」不等她否认,我继续问。 她低下头,不自然的揉著手指,欲言又止。 「你一定不知道你害学长误会我,还狠狠的揍了我一顿。」我撇了撇嘴角。 她像是因为耳闻这件事情而吓到的颤动了一下,小脸倏地抬起,瞪大著眼睛,一脸『怎麽可能』的看著我。 ok,我的解读是:修司学长在她心目中是不会打架的好学生。 我耸耸肩,指著嘴角的伤痕,「呐,这是证据,我可没诬赖你的修司学长。」 啧啧,我好像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他哪是我的!」学姐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语病(正确来说是故意),立刻大声反驳。 但,脸上那抹晕红,倒是挺诚实的。 「欸,学长瞪我很久了,我真的不想要在被揍一次。」我挑高著眉,用眼神示意著还待在社团里假装忙东忙西,其实一直在偷看我们的修司学长。 「我……」 「先走了,掰。」转身,闪人,快狠准。 「欸!冷誉!你怎麽可以这样啊!喂……」主唱学姐渐行渐远的斥骂声在走廊中回盪著,然後…… 我不晓得了。 谁知道後来她跟学长有没有好好的谈一谈,还是又像上次吵了一架。 anyway,反正不关我的事。 对了,范羿宁。 转身走下楼,往舞蹈教室的方向走去,不晓得这只懒惰又爱翘课的笨猫有没有乖乖去上社团,还是又躲在顶楼睡觉了?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了。 还是跟冷喾…… 脚步猝然停止,我的眼神呆愕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范羿宁怎麽会跟冷喾一起从舞蹈教室走出来…… 为什麽你总在解释完之後,又给我另一个疑惑? ap;ap; end if ap;ap;gt; 2125 欲望文 26-30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2630 ☆、aory of 程彦蓁 屏著呼吸不敢轻举妄动,看著眼前低首倚在门板上的男人,这样的氛围不经让我紧张了起来…… 他没有开口,我也没出声,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坏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友谊。 可是,狭窄的空间里,那样无声寂静的压力是那麽样的令人窒息。 许久,他开口了,「彦蓁。」 「……」我看著他不语。 「我不行了,真的……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他抬起头瞅著我,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许多紊乱的涟漪,就连说话的口吻都颤抖著。 「修司……」紧咬著唇,我说,「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痛苦的闭上眼,挣扎著,然後开口:「我是答应过你,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来说是何其大的难受?」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可以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我没有办法。」含著泪光的眸瞬也不瞬的望著我,如临深渊般的折磨像洪水般的倾泄而出,在那瞬间扎进我x口,是那麽致命的疼痛…… 「修司,不要那麽自私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在坚持什麽,不要这麽自私,好不好。」我努力忍著不哭出声音,努力要自己别这麽懦弱,却始终阻止不了已经哽咽的嗓音。 他紧握著拳,试著调整已经紊乱到极点的呼吸。 而我却只能紧抱著手中的背包,强忍著想要逃跑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他对峙。 「……是啊,我好自私。」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嘶哑著。 「修司?」 「那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怎麽样才能不要那麽自私,教我要怎麽作才可以不要那麽喜欢你!」他歇斯底里的咆啸著,嘴角的笑容变得狰狞,可是那双眼却是难过的快要掉泪。 「你告诉我啊……要怎麽样才可以像你一样明明喜欢著却还是可以装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别过头想藏住眼角落下的脆弱,我的视线在那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只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温度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著,刺的我好痛好痛。 「修司……只要、只要羿宁不寂寞了,我们就可以……」我试著开口想平复他的心情,却又招来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怒吼。 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忍无可忍的生气了…… 「等她不寂寞?那如果冷誉不是如我们所猜的喜欢她呢?」他吼著,布满血丝的双瞳不留情的瞪著我。 「不会的……」我摇著头,声音呜咽颤抖。 「你怎麽知道不会?程彦蓁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匡琅一声巨响,玻璃桌面旋即多了好几处的裂痕,而他紧握的拳正停留在上头…… 我倒抽了一口气,悬在眼角的泪就这麽落下了。 「你怎麽可以那麽有把握冷誉会喜欢上她?你又怎麽有把握我可以喜欢你喜欢到那个时候?」泛红的手掌捂住了那张俊帅的脸孔,他遮掩的却是再也忍不住的难过。 从指缝间泌出的,是他忍了不多少天的辛酸难受? 我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他喜欢我喜欢的这麽痛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哭著求饶,除了这三个字,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说些什麽了。 不必再解释了,我的坚持,坚持要等到羿宁摆脱寂寞之後才肯答应跟修司在一起,这之间所有的事情早就不必再解释了。 他放弃了对吧?他一定放弃了…… 也是啊,怎麽可能会有人有这样的耐心去等待一个人呢。 连我自己都没把我自己能等的下去了,何况是修司? 只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我只是希望,羿宁可以不要像我一样……」 「我不想要看到她跟以前的我一样,只能是一个人……那种痛苦,没有人会懂的……」 还是说了啊,即使表面装的再怎麽坚强、再怎麽样的无所谓,还是一样无法掩饰自己内心其实是懦弱的本质。 这样是真正的程彦蓁……害怕寂寞却不敢说出口的,程彦蓁。 「彦蓁?」我能感受的他的担忧以及靠近,却无法遏止自己不断往下掉的眼泪。 已经完完全全的崩溃了,压抑在心中好多年的秘密,已经全盘瓦解了…… 「没有人发现,g本没有人发现!」我失控的嘶吼著,任凭泪水在那张狼狈的脸上撒野,「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害怕寂寞,都没有人发现……」 无所谓了,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吧。 无所谓了…… 「彦蓁……」他轻轻的拥住我,只是轻轻的,却那麽温暖。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那双温暖的大掌轻轻的将我的头贴近宽大的x膛,温柔的安抚著早已经崩盘的不安。 我却更加丢脸的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大哭了起来,抛开那张善伪的面具,毫无顾忌的当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程彦蓁。 他真的早就知道了吗?在穆修司眼里,我真的一直都像现在这样那麽脆弱吗? 「原本想戳破的,谁知道你自己讲出来了……」他低喃著。 我愣著,停止了哭闹。 「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了,就不要在假装了好不好?」乾涩的唇抵在我额上,若即若离的触碰著。 「修司……」 「你不知道,我也是憋得很辛苦呐。」他轻叹,「明明知道你只是逞强却又只能什麽都不能做的在一旁看著,这样比忍著不说喜欢你还痛苦呀。」 他真的……真的早就知道了…… 原本止住的热流在他这番话的催化下又迅速的从乾涩的眼眶中涌出。 「又害你哭了……」他缓缓退开,低眼皱著眉,温柔的用那纤长的指抹去我脸上的湿热。 「你真的早就知道了喔?」哽咽沙哑的声音艰涩的从哭痛了的喉咙发出,红肿的双眼毫不避讳的望著他深邃的瞳。 他微微颔首,我又问,「什麽时候知道的?」 他思忖了几秒,答:「嗯……应该是从你认识那个学妹,对她露出怜悯的眼神那时候开始。」 ……这麽久以前就发现了。 「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扁了扁嘴,没想到这麽容易就被他看穿了。 「是藏的很好呀,只是我比较幸运的发现了。」他轻笑,「不然要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话,今天抱著安慰你的人应该就不只我一个了吧。」 我眯起眼,不解的望向他。 他只是莞尔一笑,「你难道不晓得,全校有多少喜欢你男生都是因为你外表太凶悍所以才不敢告白的吗?」 「谁凶悍啊!」死穆修司说这什麽鬼话! 扬起手,正准备给他一记拳头,他空著的手心却毫不费力的包覆了我的。 「这样还不凶悍吗?」他挑眉。 「穆修司!」 「是是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考虑。」我别过头,不领情他的道歉。 他却突然收紧环著我的臂弯,轻声在我耳边说,「当我女朋友这件事可不许你考虑哦。」 …… …… 「知道了啦。」 ap;ap; end if ap;ap;gt; ☆、026 贰拾陆、 我可能已经无法想像,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难看了。 我只知道,垂在腿边的双手像是著了魔似的奋力紧握著,怎麽样也不松开,尽管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手心,力道却依然坚决不放。 是愤怒吗?我不晓得,只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 还记得上次同样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是范羿宁一而再的欺骗我,然而这次呢? 是不是因为她并没有把我那天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又或者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不被在乎,所以心情才会如此激动压抑? 完全的束手无策,面对这样的心情。我完全的、束手无策。 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著他们一步一步的朝我前进,然後范羿宁抬起了头,她的瞳孔在那一秒印入了我的倒影。 她的神情是如此的惊讶,却带点欣喜,但我始终忽略了最後的那一抹、欣喜。 原本以为,我会就这麽掉头离开,但我没有。 完全没有。 当冷喾走向我,我似乎觉到紧握的双手又加重了力道。 「可以麻烦你吗?」他开口的态度让我有些讶异,是恳求。 我蹙起眉,目光瞅著他,再转向他身旁的范羿宁。 她低下头,并没有打算要回答我。 我不屑的撇了嘴角,「带路。」 迈步,擦身而过,我和范羿宁。 她娇小的身子在我略过她肩膀的那一瞬间轻微的颤动著,我不打算做任何解读。 所以我才来不及发现,她脸上吃惊错愕的眼神…… 舞蹈教室里的那面大玻璃前坐著一个女孩,小脸因为忍痛而有些扭曲,白皙的面容不断沁出冷汗。 我不发一语的走到她身旁,蹲下。 「她的左脚扭伤了,很严重。」冷喾站在门旁说著,语调里有著一丝不寻常,我不理解的不寻常。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後转身背对著她,「扶她上来。」 冷喾愣了一会才开始有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那女孩扶到我背上。 下一秒,我轻而易举的将她背起,双手适应著她不怎麽重的重量。 然後我瞥见了冷喾眼底的那抹不悦,稍纵即逝。 「送她去医院。」他说。 我没应声,只是背著她走出舞蹈教室,然後是站在走廊上的范羿宁,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迅速的从我脸上移开,低著头不发一语。 「送我回家就行了,不用去医院。」那女孩有些吃力的说著,似乎不太好意思麻烦我这个陌生人。 我点点头,「你,叫什麽名字。」 她回答,「樱井绮。」我问,「日本人?」 她微微颔首,「是他们太紧张了,我没事的。」 「我并不担心你。」我冷漠的回答,向前走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但我明白,此刻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背上的女孩,而是跟在我们後方的冷喾还有…… 范羿宁。 一路上,除了她指示我该往哪里走之外,其馀的时间都是沉默。 冷喾在上一个路口时和我们分了手,之後只剩范羿宁跟在我後头走著。 我并不晓得她是存心还是故意,每当我刻意慢下脚步等待她跟上时,她总会假装不经意的被街旁商店里的东西吸引,然後刻意的和我抱持著一定的距离。 我认定她是故意的,绝对。 闷哼了一声,我继续向前走著。 「欸,我可以叫你冷誉吗?」樱井绮突然开口,那颗留著棕色长发的头从我右肩探向前。 我甚是无奈的瞥了她一眼,「随便。」 「那麽、冷誉,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的话才刚说出口,我随即愣著停下脚步,下一秒又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 「有,对吧。」她轻笑,语带肯定。 「你在多嘴,我就把你放下来。」我冷漠以对。 「欸!你不可以这样!」她在我耳边放声大吼著,不只残虐了我的耳膜,还惊吓了不少路人。 对於这个女孩,我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她的聒噪跟一开始我认识的范羿宁,好像有某方面是相似的。 我暗自思忖,以至於忽略了范羿宁没有跟上的事实…… 一会,她轻轻拍了我的肩膀说,「我家到了。」 我停下脚步,抬眼看著眼前这栋高级的……呃、独栋洋房?应该是。 「这里是你家?」她点头,「是呀,怎麽?」 「没事。」我将她放了下来,「自己进去可以吧。」 她点点头,并以微笑回报,「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我哼了一声,然後转身打算离开。 「冷誉!」转过身,「你都不跟别人说再见的吗?」她有些讶异的看著我。 「会,但不是对你。」我回答,她扁了扁嘴,表情有些不甘愿,「好吧,再见。」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回走。 片刻,我才察觉了周遭的不对劲,就好像少了些什麽…… 我瞪大双眼,左右顾盼著四面八方,却发现在这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完全没有她的踪迹,连个影子都没有! 「范羿宁!」你跑去哪了…… 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拼了命的奔跑著,目的只为了找一只猫。 而那只猫却向是存心和我玩著捉迷藏似的,怎麽也让我找不著。 即使我循著原路走,仔细的扫视著每一间商店、每一条小巷,就是怎麽也找不到! 范羿宁你到底在搞什麽…… 情急之下,我随便抓住了一个路人,劈头就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矮矮小小的女生?」 我一会比手、一会划脚的,极力形容著范羿宁的模样,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 问过的每一个路人不是随便敷衍带过、就是摇著头说没见过,甚至丢了一句脏话就甩头走人。 明显的挫败感从脚底袭上心头,心底的无助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吞噬、进而让我迷失方向。 我站在原地,一个接著一个的行人匆匆的擦肩而过,不经意的拂掠或刻意碰撞,却始终等不到她经过我身旁…… 我开始後悔了刚才一心专注於思考樱井绮的问题,後悔在没有将刻意疏远著我的她带在身边,甚至後悔在走廊上刻意的与她擦肩而过。 我後悔,彻底的後悔。 後、悔。 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我才想起来,通讯录里空荡荡的连一个号码都没有。 我没有她的号码。 我连在这种时候连找到她的办法都没有。 我简直……倏地举起高握著手机的左手,奋力的往下一摔! 「喂!」一股力量扯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下一秒这只手机即将变成废墟残壳的可怜遭遇。 转过头,映入瞳孔的是我刚才找了好久好久的…… 「范羿宁!」我失控的扯住她控著的左手,chu鲁的将她拉进怀里。 左x口下的心脏像是快要炸开那样的疯狂跳动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激动过。 激动到失控的把她紧抱在怀里。 「你……」她讶异的结舌,原本抓住我的右手旋即松开,惊讶的手足无措。 「你跑去哪了?」我不理会她的反应,拥著她的手一点也不想松开。 「……你放开我。」她愣了一秒,接著开始挣扎。 我沉著脸,收紧了抱著她的力度,压制了她的反抗,「我问,你去哪了?」 「我去哪关你什麽事?放开我。」她用力的想要推开我,抵在我x前的左手不断的使力,却始终徒劳。 「回答我的问题。」我松开拥著她的手臂,然後快速的抓住她的双手,抹灭了她那一秒想要逃走的企图。 「……你很烦欸!送她回家之後就回家嘛,干嘛来找我啊。」她的表情显现出了满满的不悦,不断的想要推开我的手。 「你知不知道我会……」我的话却在这时候停住了。 我到底在干什麽? 我为什麽要这麽激动反常? 我…… 「你会怎样又不关我的事!」她用力的扯开我的手,然後快步的转身走开。 「先是送她回家,又回来找我……莫名其妙!」她低咒的声音被突然扬起的风带进了我耳里。 嘴角被微风扯开了弧度,我跟上了她的脚步。 「喂,离我远一点!」她转过头狠狠的瞪著我,重复了第三十六遍。 我定定的看著她,摇头。 她气得跺脚,然後赌气的转身快步走著。 「喂!离我远、一、点!」她忍无可忍的对著我大吼著,那双眼已经瞪到不能在大。 我甚至怀疑,她在这麽瞪下去,眼球可能会因此凸出来。 幽默了。 「第一,不要叫我喂;第二,我偏要跟著你。」我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说著。 心情大好之後,就会想要捉弄一下这只笨猫。 嘘,不能被她发现,不然恼羞成怒之後,我可能会变成受害者,呵。 「我就偏要叫你喂,滚开啦!」她双颊泛起了不明的潮红,该不会真的要生气了吧? 我一个箭步向前,她立刻三步并成两步的往後退,一脸张牙舞爪准备要开打的模样。 撇了撇嘴,「我好心要陪你回家,你有必要这样吗?」 「用不著你陪,我自己可以回家!」她说,「我脚又没有扭到!」 我抿著嘴偷笑。 「笑、笑什麽啦!」唉呀,被发现了。 「没有呀,」慢慢的走到她左手边,「只是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 弯身缓缓的靠近她耳边,「要我、背你吗?」 「你去死啦!」她失了气质的吼叫著,立刻一拳朝我挥了过来。 我伸出左手、张开手掌,轻易的将这次的攻击化为乌有,接著把她奋力挥出的小拳包覆。 「你……放开!」她愣了愣眼,又狠心不留情的送给了我一记瞪眼。 我刻意和她唱著反调,「不要。」 「你!」她杏眼圆瞪,一脸你要是不放开,就让你好看的模样。 呼、好凶呢。 「对於笨猫,我有优待哦!要用背的、还是要抱的、还是要我牵著你,自己选。」我大方的提出条件,嘴角扯著笑容。 逗她逗的可开心了。 「我都不要啦!」她再度大吼,这次连左手都抡起拳挥了过来。 我举起右手接住了她这拳,轻微的刺痛却意外的牵动了我的嘴角,不明显的抽搐。 她愣看著自己拳下还包裹著白色绷带的手掌,迅速的将惊讶藏匿,「你到底放不放手?」 我拧起眉,不太满意她的反应。 通常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会先关心一下我的手吗? 怎麽这次…… 「你……」我倾身向前,直视著她的双眼,「怪怪的。」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的别开头,呼吸变得紊乱。 「欸、范羿宁……」 「你可不可以走开呀!」她用力把被我抓住的双手扯回,然後转身逃开。 「范羿宁!」 我的脚步追在她後头,却始终无法追上,在人海中,她娇小的身躯成为一种优势,灵活的穿梭,却对我成了一种阻碍。 她不停的奔跑,我不停的边说道歉边从人墙中挤出缝隙,就怕下一秒就跟丢了她。 我可不想再像刚刚一样找不到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范羿宁站住!」 人海在街尾渐渐稀少,足够的空间让我追上了她凌乱慌张的步伐。 我轻轻拉住她的手,恰好的力道让她不能够逃跑,也不至於会勒痛她。 她背对著我,有些困难的喘著气。 我问,「干嘛跑?」 她反驳,「那你干嘛追?」 我平复了杂乱的气息,她却还是微喘著,肩膀随著她呼吸的频率上下浮动著。 「你跑这麽远,待会回去就很晚了。」我换了另一种说法,免得她又像刚刚一样发神经似的乱跑乱窜。 她难道都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她一个女孩子在人群中没有目的的狂奔,要是被抓走了怎麽办? 「又不关你……」我打断,「你再说不关我的事,我就立刻把你扛回去。」 我冷著脸,她这句话让我听了极为的不舒服。 她立刻噤声,鼓著脸,不悦。 我绕到她面前,换了个语气口吻,「走,回家。」 她愣愣的看著我,不自在的别过头。 「不回家吗?」我问。 「不关……」她立刻把後面还没说出来的字又吞了回去。 很好,学乖了。 我扯了扯嘴角,让它有些浅浅的弧度,然後蹲下身说,「上来吧。」 她愣著没有动静,一动也不动的呆站在原地。 我转过头仰首看著她,「不上来吗?」 「唔……」她有些别扭的攀上了我的背,双手绕过後颈交叉在我脖子前。 我站起身,却发现被上的重量竟然如此轻盈。 这只猫营养不良的很严重呐。 「你到底有没有吃饭?」我边走边问。 她沉默的不出声,轻轻的把头靠在我背上。 喃喃的吐出了一句话…… 「有她的味道……」 我愣了一秒,然後说,「你下来之後就变成你的味道了。」 「唔。」她闷闷的哼了一声。 「欸。」 她抬起头向前探,我转过头,然後…… 轻吻,她脸颊。 ap;ap; end if ap;ap;gt; ☆、027 贰拾柒、 范羿宁的双颊上那抹晕红始终没有没有消退的迹象,一直到我们回到了育幼院。 我蹲下身把她放了下来,然後转过身看著她。 她还是低著头避开我的目光,刻意的想要藉由夜晚的暗影掩饰那不寻常的潮红。 好可爱呢,这样的她。 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她脸颊,「先回去了哦。」 她点点头。 「再见。」嘴角勾著浅淡的笑容,与她擦身而过。 因为背对著,所以我才没能看见她目光中有著舍不得的涟漪…… 回到家洗完澡後,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中午发生的事。 那天,我跟范羿宁吵架了,无声缄默的吵架。 翘课之後我并没有去顶楼,反倒在校园里乱逛了起来。 反正我又不是非去顶楼不可,我就不相信这学校除了顶楼以外,没有其他安静的地方可以容纳我的寂寞。 我的……寂寞。呵。 和范羿宁的争吵,竟然让我意识到了已经忽略已久的寂寞。 回过神,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学校角落的小公园里,不远处的秋千上坐著一个长发女孩。 左右环视著这座小公园,我又想起了那些故事也是在公园里说出来的。 关於,我和范羿宁的那些,有些关联的故事。 该死的,为什麽明明吵架了,我还要一直想到她呢?该死。 放轻脚步往前走,朝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靠进。 我想、我并不认识她。 接进中午的天气有些炎热,我看著她那头及腰的褐栗色长发,都替她感到闷热。 像这种早上大太阳、下午雷阵雨的天气,她不把头发绑起来不是挺像在折磨自己的吗? 欸?我管那麽多干嘛。 『啪——』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树枝。 这下好了,行踪暴露。 抬起头,却正巧对上了那女孩的双眼,她看著我闷哼了一声,「唔……」 我面无表情的把脚步收回,站直身子打量了她一会,最後由衣领前的桃红色缎带得知她的年级。 「学姐,你也翘课?」我扯了扯嘴角,毫不避讳的瞅著她的双眼。 那双和我一样有著,寂寞的眼神。 呐、我突然又很想问,问她为什麽寂寞。 但之前朴樱奈的例子是个很好的借镜,这样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法似乎有点不礼貌。 所以……罢了。 她愣了一下,随後开口,「你不也是。」 丝毫没有起伏的音调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她,很寂寞。 但这次,我又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另一项讯息——她似乎,认识我。 她抬起头对我打量著,我并没有退开,反正我刚才也是这麽打量她,礼尚往来,是吧。 『叮铃!』简讯的声响从她裙子侧边的口袋传来。 她拿出手机检视著,而我默不吭声的漠视著她这一连串的动作。 只见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惊讶,不到一秒又收回,然後快速的回传了几个字,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欸。」她低声唤,我愣了一眼,转头看著她,「嗯?」 「你……认识范羿宁吗?」我有些错愕的看著她,才刚将这问句消化,耳边又传了另一个声音。 「妍希。」转过头,是不久前才来找过我的直属学长,林慎恩。 等等,妍希?这名字怎麽有些耳熟。 我快速的瞥了她制服上的名字,然後明白。原来她就是罗妍希,学长口中那个寂寞的妍希。 「嗯?妍希,你怎麽跟冷誉在一起。」学长的目光稍微的从学姐身上移开,然後将话题带到我身上。 接著,妍希学姐再度用她那双寂寞的眼神打量著我,似乎在确定什麽。 「跷课,碰巧遇到。」学姐撇了撇嘴,看似无奈厌烦的神情,就好像我和学长打扰到她了。 是呀,有哪个寂寞之人会希望被打扰呢? 寂寞的空间,独自一个人,总是、依旧。 扯著嘴角,我想这总笑容应该叫不屑,但掩饰这两个字我总诠释的完美,并没有让他们看见。 忆起了她刚才的问句,我冷漠的开口,「认识。」 「那,」学姐从秋千上起身走向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卡通吊饰,「帮我拿给羿宁,跟她说是要给……给……」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过,并不是心情受影响的那种,而是一种……怎麽也想不起来的难受表情。 她怎麽了? 我拧著眉,一旁的学长似乎想帮忙却又c不上学姐的话题,有些自责。 「反正你拿给羿宁,羿宁就会知道了。」最後她选择放弃挣扎,把吊饰递到我面前。 「嗯。」我轻声应允,把吊饰收进了口袋。 「对了,冷誉。」安静许久了学长突然开口喊住了我。 我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嗯?」 「手机。」他说,而学姐又缓缓的走回秋千前坐了下来。 手机?什麽手机? 「交换号码,这是规定。」他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我,然後伸手等待著我把手机交出去。 「啧。」这麽麻烦。 将口袋里的手机放进他手心,然後在他手机键盘上快速敲打,输入了我的号码。 「呐。」我的表情有些不甘愿,毕竟我的手机里,连组号码都没有。 原本打算让范羿宁成为第一个的,这下似乎破局了。 「谢啦。」他灿烂的一笑,和学姊的面无表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像学长这麽开朗的人,怎麽会认识寂寞的学姐呢? 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嗯。 一直盯著天空看的学姐突然喊了喊学长的名字,「欸,林慎恩。」 「嗯?」 「伞。」伞?就讲这一个字,谁听得懂。 「伞?」果不其然,学长愣住了,却在下一秒又开口,「有带。」 他听得懂?果然被我猜对了。这两个人,关系匪浅呐。 在我暗自心想结束,嘴角的窃笑收起後,学姐开口了,「乌云开始密集了,不先回去呀?冷、誉。」 然而这次,她的嘴边也带著一抹意味寻常的笑容。 我试著看透她的笑容里在藏些什麽,但可惜,她似乎也擅长伪装。 如此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 「不用。」我冷哼著,「不回去没人会发现。」 范羿宁只在乎冷喾,那我又何必回去呢?何必。 学姐轻巧的跳下秋千,然後走到学长身旁,接著转头对我说,「有只小猪会担心,快回去吧。」 又是那抹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 他们转身离开,而我…… 还是回去吧,反正,快下雨了。 「结果最後我还是回教室上课了。」晃了晃头,真没想到我这麽听话。 那个罗妍希跟范羿宁是什麽关系,我好像到现在都还没问过她呢。 抓过丢在一旁的书包,从里头拿出了那个小吊饰,改天在找个时间拿给她吧。 还有,要记得跟她要手机号码,嗯。 「呐、寂寞的罗妍希跟林慎恩,寂寞的朴樱奈跟那个男生,寂寞的于巧乐跟倪允伤,寂寞的范羿宁跟……」下意识的将吊饰收紧在手心里。 范羿宁,我跟冷喾,你会选谁? 「唔……有她的味道……」 你说的这句话,我该把她解释成什麽会比较恰当呢? 还有……那个吻,你又会把它解读成什麽? 「樱井绮……」她跟冷喾又是什麽关系。 我似乎需要好好的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才行,否则……嗯。 低头瞥见了右手上有些脏污的绷带,范羿宁今天没帮我换药呐…… 啧、笨猫食言了。 快速的将绷带拆了下来,手心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应该快痊愈了吧。 起身将绷带丢进了垃圾桶,接著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後才想起她之前提醒过我。 「不可以碰到水。」 好吧、听话好了,免得惹她生气又得不偿失。 走到柜子前将医药箱拿了出来,回到沙发上简易的包扎後,不是很满意的点头。 盯著手心上有些紊乱的绷带,看来,笨猫的手比我巧多了。 啧、我怎麽老是笨猫笨猫的想她? 当我不经意想起你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刚好不小心的想到我? ap;ap; end if ap;ap;gt; ☆、028 贰拾捌、 过分晴朗的天气,这个早晨,不是温暖,是炎热。 一大早空气就如此烦躁,接下来的课我想也不用上了吧? 左手轻轻撑著头盯著门口,范羿宁那只笨猫都快二十分了还不来学校呀?肯定又睡过头。 啧、好无聊。 闷哼了一声,打算转头欣赏一下窗外已经看腻的蓝天时,教室的拉门被轻轻拉开了。 是范羿宁。 她带著一脸还没睡饱的困然表情,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到座位上,书包一扔,又打算趴下去补眠了。 好了,我现在有是做了。 起身走向她的座位,弯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唔……不是冷誉走开、是冷誉也走开。」她嘴里喃喃的念了一句话,含糊不清。 我拧起眉,困惑著。 什麽叫作『不是冷誉走开、是冷誉也走开』? 我再次轻敲她的桌面,然後弯身在她耳边说,「笨猫,我有话想跟你说。」 「唔……」她动了动身子,看似被我突然靠进的动做吓到一般的缩了缩肩膀,然後开口,「可是……我不想听你说。」 「可是,我偏要跟你说。」我固执的驳回她的拒绝,不大用力的拉起她,接著往教室外走去。 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呢,连想睡觉的范羿宁都敢惹。 她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在我将她拉到走廊进头的转弯处後。 转过身看著她,她的眼神是哀怨、愤怒,以及……她在躲避我的注视。 为什麽? 我用视线锁住她的目光,她却别过头闪开,好奇怪。 「你……」 『叮铃!』简讯的声响打断了我的话。 她从口袋里出了手机,解锁。 然後我不巧的瞥见了那封讯息来自——冷喾。 她立刻转过身躲开我的注视,我闷哼了一声,「快上课了,记得进教室。」 我走了,或者说、逃了。 假装冷静从容、毫不在意的走开,但,心底却暗潮汹涌。 为什麽冷喾会有她的号码? 为什麽。 范羿宁……你这封简讯给我的打击似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呀。 呵。 上课钟响後,范羿宁才进了教室。 我想,她刚才应该在跟冷喾通电话吧。 该死的。 该死的我干嘛这麽介意呢?该死的。 孙尚湘随後进了教室,立刻发现了我右边的位置空了,「冷喾今天没来呀?」 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却在范羿宁僵硬的举起手後,我开始注意。 「冷喾他……今天请假。」她快速的把话说完,然後放下手。 我愣著,原来是因为他今天没来,所以才传那封简讯给范羿宁的呀…… 呵。 原来如此。原来冷喾请假、她可以帮忙转告。原来…… 我该生气吗?可是我又为了什麽生气。 我好像、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第三节的体育课顺理成章的成为范羿宁翘课留在教室补眠的大好机会。 不需要任何藉口理由,翘课就是翘课,她从来不跟老师来解释胡扯这一套。 而我呢?是为什麽而翘课留在教室? 为了陪她吗?还是…… 一动也不动的步伐离开了窗边,来到她座位旁蹲了下来,仔细的瞅著她被手臂环住而若隐若现的脸庞。 为什麽只是这样静静的看著她,我就觉得早上那些事情似乎都不需要生气了。 只是这样静静的看著她。 呐、范羿宁,你跟冷誉到底有什麽关系呢? 当我察觉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得玩弄著她的柔顺黑发的时候,她已经抬起头愣著眼直盯著我瞧。 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睡意,有的只是惊讶。 「对不起。」我收回还贪图在她发间留恋的右手,不自在的别过头。 「……」她没开口,依旧沉默。 而我却因为无法置身於这样疙瘩的寂静而开口了,「那封简讯……」 说我无聊也好、忌妒也罢,我就是无法谅解为什麽,冷喾会有她的号码。 「冷喾他……」 「他只是要我帮他请假而已。」她乾脆的打断我的话,眼神却是低头看著桌面。 「那,他为什麽会有你的号码?」或许我真的不适合欲言又止,至少我认为我不适合。 她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然後说,「昨天樱井受伤,冷喾要我留在舞蹈教室陪她,他要去找人帮忙……」 她解释的速度很缓慢,我倚著书桌的侧边静静的听。 「然後他要我跟他保持联络,所以才……」她停顿,抬起头看著我。 「那他为什麽不自己带樱井绮回家?」我直视著她有些无辜的双眸,将放了一整晚的一问提了出来。 「因为他……」她敛下眼,我耐心等候,「他的手在还使不上太多力气。」 我锁眉,思忖了一会才忆起不久前在顶楼,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他手术後恢复得差不多才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是吗。 「他为什麽会在舞蹈教室?」 「……」她低著头不回答。 「不说?」我的语调稍微上扬,眉宇拧起了皱摺。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不能说……」 不能说。为什麽? 跟冷誉之间有什麽事情不能跟我说? 我闷不吭声的、不著痕迹的走回窗边,又来了是吧,生气。 总是这样,听见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後就生气。 原因呢,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是被忽略,又或者……忌妒。 是呀,我忌妒,忌妒范羿宁跟冷喾之间可以有秘密,忌妒冷喾轻易的就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是如此的忌妒。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小吊饰,转过身抓起丢在地上的书包,拉开前头的拉?,从里头拿出了那个可爱的卡通吊饰。 「欸。」范羿宁抬头,我将吊饰丢了过去,她有些错愕失措的接住,还不忘瞪我一眼。 「罗妍希要我拿给你的。」 「妍希?」她惊呼了一声,低头看著手中的吊饰。 「应该是要送给哪个人的吧。」想起了她那天有些难受的面容,我补充道。 范羿宁缓缓的点点头,将吊饰收了起来。 我倚著窗边,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直到她再度抬起头看我。 「你跟罗妍希?」我平淡的说了几个字,我想她应该懂我的意思。 「几个月前,园长带著小朋友去公园玩,小?在回家的路上走丢了。」她缓缓的说著,眼底有著回忆的涟漪,「是妍希把他带回育幼院的。」 我挑著眉,她则继续说,「後来我们聊了天,变成朋友。」 「那你知道,她寂寞的原因吗?」我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范羿宁却因此愣住。 看著她的神情中的讶异,我淡淡的说,「只是好奇。」 「……不能说。」她低下头,又是一句不能说。 为什麽那麽多事情都不能说?还是说、只是不能对我说? 收紧了拳头,我有些不甘愿的撇了撇嘴角。 是不是只有冷喾,你才能说。 「妍希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太多事情。」她像是看透了我表情中的不甘愿,解释著。 别人,也是,对你来说,我只是别人。 一点也不特别的,别人。 「冷……」她开口想喊些什麽,却只说了一个字。 我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悸动,却看不透为什麽。 我总是看不透,她的眼神就竟透露些什麽。 她朝我走了过来,最後停在我面前莫约一步的距离,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愣著。 我的表情有这麽明显吗?还是说,在她面前我不擅长伪装? 「我跟冷喾、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那句话也是。」她又强调了一次,眼神并没有离开我的视线。 「我想的是怎样,对你来说,有差别吗?」我试探的问著,心底也似乎期待著某一种回答。 或许、我对范羿宁跟冷喾的忌妒,已经不像以前了…… 或许。 她怔了怔,半晌,轻轻的、不著痕迹的点头。 而我却在她点头之後慢慢的扯开嘴角,成为今天第一个上扬的弧度。 「呐、给我你的号码。」出口袋里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为什麽?」她愣著看我。 「因为我不想要下次找不到你的时候只能像个白痴一样乱绕。」想起昨天找不到她的景象,心中有些不悦。 「还有……」我不想要冷喾有你的号码,而我却没有。 「还有什麽?」她杏眼圆瞪直盯著我瞧。 「没有。要不要给我?」我迅速的带开话题,她只是闷哼了一声,接过我的手机快速的输入号码,然後还给我。 我满意的微笑,输入的笨猫两个字,然後拨出。 她感觉到口袋里传来震动,拿出了手机,然後抬头看著我。 「这样你也有我的了。」我勾著浅浅的笑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银色手机。 「唔。」她将电话挂断之後,迅速的打了几个字,然後嘴角浮现了有些奸诈的笑容。 「我看!」我快速的抢过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 「不可以!」她急的直接扑上我,拼命的张牙舞爪想抢回她的手机。 却在她抢回前的上一秒,看见了通讯录上那个新记录的号码别称——大白痴。 「你又骂我白痴呀?」我危险的眯起眼瞅著她。 「唔……」她像是被逮到做坏事那般的低下头,嘴里含糊不晓得在咕哝些什麽。 我瞧了她一会然後说,「算了,反正我也叫你笨猫,算扯平。」 她呆愣了几秒然後走到我身边。 从窗外看去,在树荫下练习华尔兹的不正是朴樱奈,还有上次拉著她跑的男生吗。 还有他们身旁围绕的那群人是怎麽一回事,在看表演吗? 寂寞的朴樱奈什麽时候变这麽高调了。我微微勾起嘴角。 呐、这样暧昧的笑容似乎不太适合我,不过……这不也是朴樱奈他们现在的氛围吗。 她转头看向了我,我笑著轻轻颔首,我相信她应该可以解读我的意思吧。 虽然我揶揄的成分居多,呵。 看向身旁的范羿宁,我突然想著…… 如果朴樱奈的角色换成她,那麽在她身旁的人,会是我还是冷喾? ap;ap; end if ap;ap;gt; ☆、029 贰拾玖、 或许是冷喾没来上课的关系吧,总觉得范羿宁今天有些不太起劲。 我觉得。 走在右侧的她只是自顾自地走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而我则是慢下脚步跟在她身旁。 我并不想离她太远,至少在冷喾不在的今天不想。 冷喾来了之後,很多事情的感觉都变了,就连我的心态也是。 我对他没有太大的好感,就算他是我哥哥,我仍旧,讨厌他。 而范羿宁和他之间的秘密似乎在我心中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疙瘩…… 关於你们之间,我该抱著什麽样的心情去看待? 关於我们之间,我又能去期待些什麽呢。 「汪!汪汪!」 耳边隐约传来模糊的叫声,我转头看向右侧的公园,溜滑梯的下方坐卧著一只灰白色的小狗。 「等我一下。」我在范羿宁耳边轻喊了一声,转身走向那座溜滑梯。 「汪!汪汪!汪汪汪!」似乎是发现我的靠进,它抬起头对著我叫了几声,然後靠进我脚边。 蹲下身轻轻抚上它的头,有些搞怪的庞克发型凸显了它的可爱。 但,这是谁的狗? 我仔细瞧著它,颈子上并没有绑上项圈,却又不像是流浪狗。 「喂,你在干嘛?」范羿宁站在原处朝著我大喊。 我转过头看向她,又低头瞥了这只小狗一眼。 它的主人现在应该很担心吧。 「喂,干嘛不理我呀?」思忖的当下,范羿宁已经走到我身後。 当她弯下身一瞧,脸色却立刻有了极大的转变,脚步向後踉跄了好几步,颤抖著。 「怎麽?」我以双手抱起那只小狗,起身走向范羿宁。 「拿走开!」她惊慌的大吼著,又一连向後退了好几步。 我拧起眉望著她,她脸上畏惧的表情并不像是假装,难倒…… 脚步又朝她靠进了一些,「走开啦!」她失控的大吼著,眼角悬挂著晶莹的泪珠,纤细的小手在半空胡乱挥舞著。 我放下手中的小狗,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抹去悬挂在她脸上的脆弱,却没想到她竟然抓起我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愣了一眼,触电般的刺痛在瞬间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紧咬著牙,我努力忍著撕裂般的疼痛,不让自己失控叫出声。 我怎麽也没想到范羿宁竟然会如此的害怕。 就连咬著我的时候,她的双手都还在颤抖著…… 我伸出空著的左手,轻轻的将她揽向自己,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著,「没事了。」 她松开紧咬著我不放的利齿,呼吸紊乱而无法平复,瞳孔中透露著还未过境的害怕。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会怕狗。」我瞅著她,语气放的很轻很轻,尽量不让她再受到惊吓。 「……」她颤抖著没有开口,混乱的气息渐渐平顺。 我低下头瞥了右手臂上深的发紫泛血的齿痕,可想而知她是多麽的…… 「对不起。」她说,抬起头,她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右手。 「嗯。」我应声,用力甩了甩被咬伤的右手,试图想要麻痹疼痛。 但似乎没有奏效。 她赫然抓住我的手,两眼直直的看著我说,「回去擦药。」 「可是这只狗……」我看著她,她望著我脚边的那只灰色小狗,眼神有些复杂。 「波比!波比你在哪?波比?」清晰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公园前的马路出现了一抹娇小熟悉的身影。 那女孩走进了公园,朝我们走来,「波……羿宁?冷誉?」 是主唱学姐。 「嗯。」我闷哼了一声,转头瞥了那只狗一眼。 主唱学姐绕过了我们来到小狗的身旁,蹲下身很不温柔的拍了拍它的头。 「臭波比!每次带你出来就乱跑!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波比,真俏皮的名字。 学姐一把抱起了那只灰色名叫波比的雪纳瑞小狗,转过身,在看见范羿宁匆忙松开原本拉著我的手之後,神情变得有些暧昧复杂。 「你们……」 「碰巧遇到。」我冷著脸有些不自在的回答,范羿宁则是转过身被对著学姐。 「好吧,那我先走了。」学姐一脸了然的点点头,然後潇洒的离开了公园。 在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还能隐约听见她低声斥骂波比的声音…… 「那我们也走吧。」我说,低头看著一脸尴尬的范羿宁。 她点点头,迳自快步走出公园。 育幼院的那群小鬼在园长的威吓下被赶近厨房用餐了,只剩我和范羿宁留在前头。 她惯x的拿出柜子里的医药箱,然後命令我坐下、伸出手,接著安静的替我拆开绷带、换药。 俐落的包扎好了手掌上的伤口,当她拿起新的棉花b,沾上消毒酒j准备要替手臂上的伤口消毒时,却愣住了。 我不语,只是看著她。 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然後将棉b轻轻的触碰上我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涂抹著。 「……你为什麽,会怕狗呀?」终究,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她颤了一下,很快的恢复冷静,假装没听见的换了碘酒继续上药。 「范羿宁。」我沉著音喊了她。 她先是愣了几秒,然後将用完的棉花b丢进垃圾桶,从箱子里取出了乾净的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再用绷带包覆。 完成之後,她一边收拾著桌上的药品,嘴上还有些不甘愿的说:「猫本来就怕狗呀。」随後拿起箱子起身走向角落的柜子。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向她。 这个理由,有点瞎。 她刚转身,便被突然出现在身後的我吓了往後踉跄了一小步。 「干嘛吓人啊?」她抬眼瞪著我。 「你承认你是笨猫了。」我勾起嘴角,不得不承认的是,心里有些高兴。 「……」她低头掠过我。 转过身,她已经拿起我的书包,朝我走了过来,便把书包塞进我手里。 「快回家啦。」 我低头看著她,她扁了扁嘴别过头。 「真是的。」这麽可爱的反应。 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我也猜到下一秒她的反应。 「喂!」果然,大吼,「你们真的很奇怪欸!老爱弄乱我的头发……」她不悦的鼓起双颊,这句话却让我嗅出了不同的味道。 「你们?」我的口吻有些高扬,她的你们之中除了我,指的是…… 「冷喾也……是吗?」我沉著脸,瞬间没了表情。 她愣了会,低下头沉默。 这答案的正解,是肯定句。 「对不起,以後,我不会再这样了。」又来了,又是因为冷喾影响了原本的心情。 「冷……」范羿宁抬起头轻喊著,我却急著逃跑,「再见。」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逃跑成为我唯一面对他们的方式? 「冷誉。」当主唱学姐叫住我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在路口的便利商店门口。 下午在公园的那只波比乖巧的跟在学姐脚边。 我们选择就这麽在街道上聊起天来,倚坐在街边的矮石墙上,随意的抚著在腿上打盹的波比,学姐则是喝著刚才在商店里买的n绿。 「你跟羿宁,已经超过友谊的范围了。」她眼神黯淡的看著地上的磁砖,小嘴还咬著橘色色的吸管。 我闷哼了一声,并没有选择给予她任何回答。 「我希望你明白,羿宁她……她真的很脆弱。」她开口说,语调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悯,就像是同情著范羿宁种种遭遇。 如此称职的直属学姐。 「嗯。」 「你知道吗?在你还没出现之前,羿宁她从来不跟别人交谈的。」学姐的眼神中透露著过往中那段回忆里寂寞、不近人情的范羿宁。 「那时候的她,身边除了寂寞,别无其他。」 除了寂寞…… 范羿宁,你怎麽没告诉我呢。 「但是在你出现之後,也许没有太多人发现,但是我看得很清楚,」她抬起头豪不避讳的直视著我,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是全然的认真,「她学会怎麽笑了。」 我愣著,似有若无的波动扰乱了我的思绪。 范羿宁她……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对待她,好吗?」如此认真的眼神恳求著,这是我从没看过的主唱学姐。 我从没看过的、程彦蓁。 「……」我能吗?在范羿宁心中,我是那个可以救赎她的寂寞的人吗? 那冷喾,是不是冷喾也可能成为那个人呢? 沉默之际,引起了学姐的恐慌,「冷誉?」 「你跟学长呢?你是喜欢他的,不是吗。」彷佛失去勇气得喉咙艰涩的开口,却意外的转移了话题。 学姐呆愣著,脸上全写著出乎意料之外的讶异。 她怎麽也没猜想到我会这麽问的,是吧。 「学姐你,是不是应该对学长坦承呢。」我的口吻平淡,甚至有些漠不关己,但其实并不。 但我怎麽也没想到,学姐给我的回答竟然会令我如此的错愕…… 「其实,我跟修司之间的关键,是你。」 ap;ap; end if ap;ap;gt; ☆、030 参拾、 我还是无法理解学姐那句话的意思,纵使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了。 还有关於冷喾跟范羿宁…… 最近,冷喾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的靠近她,虽然偶尔还是会冲著她灿烂一笑,但频率确实减少,还有范羿宁也是。 去顶楼,一个人睡觉,没有冷喾。 偶尔,会说要等我。偶尔。 「喂,」范羿宁站在门口,朝著我轻喊,「一样。」 我点头,她转身离开。 是该高兴我们这样的默契,但……她真如学姐所说的那样依赖我吗? 还有我,是不是真的也对她有著某种特别的感觉呢。 「小誉。」抬起头,冷喾就站在我面前,表情说轻松却又有些严肃。 我定神看著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关於羿宁……」他停顿,我愣了一眼,迈开脚步与他擦身而过。 「小誉!」他大喊,我仍旧选择离开。 不想听,我不想听他说他们之间有过什麽,就是不想听。 终究,我还是选择逃避了。 像小时候一样,选择了逃离…… 走上顶楼,一阵凉风吹来,意识到了已经入秋不久,天气转凉了许多。 范羿宁还是在那个位置,木箱侧边的y影,依旧。 我朝她走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会冷吗?」 她摇摇头,却朝我靠近了一些。 啧,爱逞强的笨猫。 「校庆……」她低喃的说著。 「嗯?」 「没什麽。」她又说,然後别过头看著另一边的天空。 沉默了一会,她的声音微弱的夹带在风中传来,「小乐学姐的饼乾屋……」 「饼乾屋?」我闷哼了一声,转头看著她的侧脸,她则是缓缓的点头。 我思考著,仍旧不明白她口中的饼乾屋。 「校庆的时候,小乐学姐他们班……」她喃喃的说著,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却又像在跟我解释。 「你想去吗。」我问,她抬起头愣愣的看著我,然後点头。 嘴角扯开了浅浅的弧度,没想到笨猫就连校庆的时候还是一样贪吃。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嘲笑,双颊泛起了浅浅的淡红,低下头躲开了我的视线。 欸范羿宁你,「好可爱。」 娇小的身子明显得颤了一下,她屈起膝盖环著双手将头埋在里头,却遮掩不到发丝中那对发烫的耳朵。 呵,我偷笑著。 如果……如果就这麽待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 让我来好好叙述现在是什麽情形。 时间是豔阳高照的下午,地点是c场旁没有被大楼y影遮掩的走道上,而我待在这里的原因正是因为…… 「冷誉!」害我大热天站在这里晒太阳的罪魁祸首,正是小乐学姐。 小巧的脸上总是带著一抹浅淡的笑容,身边也总是跟著一个比她高上一颗头的趴……趴趴熊? 我是说,倪允殇。 至从小乐学姐叫住我之後就一脸不悦的,倪允殇。 她朝我走了过来,倪允殇则是跟在她後头保持著半个步伐的距离。 「校庆那天,你会来吧?」微笑,像冬阳那样温暖的浅笑挂在学姐的嘴角。 难怪,难怪倪允殇会喜欢上她,喜欢上可爱不作做、却有点寂寞的小乐学姐。 「嗯。」我闷哼了一声,不打算有太多回答,免得她身後那位……嗯。 「那,羿宁告诉你了吗?饼乾屋的事情。」她有些雀跃,莫名的、或者说我不知道的原因而雀跃著。 我缓缓的点头。 原来……是小乐学姐要她去的。 「那你一定要来哦!」如此灿烂的弧度悬在她的嘴角,任谁看了都会因此被迷惑住的,就像倪允殇。 看著倪允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我还是只给了一个单音,「嗯。」 小乐学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又在下一秒回过头大喊了一声,「对了!」 嘴角的笑容在那瞬间变得有些诡谲邪魅,她的脚步朝我走了过来。 「小乐!」任凭倪允殇生气的吼著,但她没有理会,脚步仍旧比直向前。 「蹲下来一点。」她朝著我灿烂的笑著,对我勾了勾白皙修长的手指,我瞥了倪允殇一眼,还是弯下身将耳朵靠进了小乐学姐。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笑著,鬼魅般的,就连语气也是,「羿宁最喜欢吃的是我做的牛nb哦!」 我愣了一下,眼神对上小乐学姐笑弯眉的双眸,她俏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然後转身走回倪允殇身旁。 站直身子,目光中渐渐远去的他们的背影,依稀的听见倪允殇鬼吼鬼叫的声音。 「小乐你刚刚在干嘛啦!」 「以後不准跟别的男生靠这麽近知道吗!」 …… …… 啧,这个倪允殇也危机意识过头了吧。 还有,原来……范羿宁喜欢吃牛nb呀,「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笨猫。」 不自觉得,又因为这两个字,笑了。 呐、范羿宁,我好像很容易因为你就忘记了寂寞,然後很自然的笑了。 好像。 稚气的喊声从背後传来,这是今天第二次在路上被叫住,「てく?」 喾?是谁会用日文喊出这个名字。 转过身,一抹娇小的身影映入瞳孔,「樱井绮?」 怎麽会是她?她又怎麽会…… 「冷誉?」她错愣的惊呼著,「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我拧起眉,接下她的话,「冷喾。」语调中满是冷漠。 她愣了一秒,又立刻弯下腰不断向我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你,」她抬起头,「怎麽可能会认错。」 我的口吻有些委婉,毕竟我跟她不怎麽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关於她跟冷喾。 关於冷喾跟范羿宁。 关於他们三个。 「我……」她有些颤抖的低下头,看似紧张。 我仍旧皱著眉,因为她没由来的认错以及、诡异的紧张。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所以才……对不起。」万分愧疚的语气不像是在做假。 「嗯。」 就姑且的、相信她吧。 她缓缓的抬起头,有些畏惧的望著我,深褐色的眸子闪烁著涟漪。 「为什麽这样看我?」我毫不避讳的注视著她的瞳孔,对於她这样的打量有些不自在。 她愣了愣,立刻别开眼,又在一次的跟我道歉,「因为你跟てく真的长的好像……对不起。」 这下换我愣住了。 她说……我跟冷喾、长得很像? 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认错了我,还是说因为这个原因也让范羿宁在我身上找回了十年前哥哥的影子,所以才会…… 「冷誉?」见我失神,樱井绮喊了喊我的名字,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不喜欢这种说法。」我艰涩的开口,像是本能反应般的杜绝掉任何跟冷喾的话题。 「可是你们不是兄弟吗?」樱井绮似乎没听出我口吻中的不悦,歪著头追问。 「是又怎样。」冰冷的语调瞬间凝结了周遭的空气,我知道气氛被我弄僵了,不只樱井绮的表情,就连我的也是。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不知道是第几次的道歉。 我发现,她这个人很习惯跟人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说的挺顺口的。 我叹了一口气,低眼看著眼前的女孩,「你跟他,什麽关系?」 是呀,我该搞清楚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存在著什麽复杂的关系,范羿宁却不肯告诉我。 单纯因为冷喾,还是跟樱井绮也有关系? 「我……」她低下头选择沉默,有好几次开起双唇却半个字也没吐出来,欲言又止。 这表情我也曾在范羿宁脸上见过,就在我问她、冷喾为什麽出现在舞蹈教室的时候。 那样的表情,那样告诉我不能说,多麽深刻的在我脑海里烙印著。 「不想说就算了吧。」我冷哼,转身离开。 我不懂为什麽所有人总是这样瞒著我,想说却又不说,那又为什麽要开口。 樱井绮是这样,就连我在乎的范羿宁也是这样…… 我在乎……范羿宁。 原来,我在乎她。 但那又如何?就算我在乎她,她在乎的人也不一定是我…… 应该早就习惯不被在乎了不是吗。 ap;ap; end if ap;ap;gt; 2630 欲望文 31-35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3135 ☆、031 参拾壹、 街道上有些宁静,也许是清晨的关系,走在街上的人群寥寥无几。 假日早晨的街道总是这个模样,直到中午才开始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样走著走著,我竟然不自觉得来到了前不久才发现的那间早餐店。 冷色系、给人沉静又带点寂寞的早餐店。 走进里头,也许是入秋的关系,冷气并没有开得特别强,只是微微的,拂在身上很舒服的那种凉风。 柜台後方的背影是熟悉的那个人,他忙於他的工作、乐於他的工作。 我走向柜台轻喊了一声,「起司蛋饼。」说真的,我并不饿,假日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他转身抬起头,墨绿色的瞳孔与我的视线走上了同一条轨道,下一秒扯开嘴角。 「好久不见、冷誉。」他浅笑著,那头亚麻色的发似乎剪短了。 但没变的是,那抹浅浅淡淡,看似没有弧度却代表著他愉悦的弧度。 问我为什麽了解,只因为他也曾经品尝过寂寞,而我……依旧被寂寞围绕著。 依旧。 「好久不见。」我试著自然一点的牵动嘴角,但比起他的浅笑却显得僵硬。 他眼神一盯,随即开口,「怎麽,心情不好?」 我愣了几秒然後摇摇头,他则是拿起杯架上那擦的发亮的玻璃杯转身走到饮料机前装了一杯可乐,然後递到我面前。 我看著他,他只说,「请你。」 他还记得呀……我上次买的饮料。 看著那杯可乐,嘴角牵起了些微的弧度。 这个男人,不,蓝竟云,他怎麽会知道我不想说呢。 「没什麽好说的,对吧。」在他转身继续手边的工作之前,吐出了一句话。 我愕然的愣看著他,讶异在脑海中轰炸开来。 他……呵、好一个了解寂寞的人呐。 不知怎麽的,这个只见过两次面却能了解我想法的男人似乎在不著痕迹的情况下,赶走了我心中那些微的坏心情。 转过身,以有些随x慵懒的姿态倚靠在柜台边,抬眼望像店外。 下一秒映入瞳孔并轻易胶著我目光的,是站在不远对街的那两个人…… 冷喾和,「范羿宁……」 我并没有察觉原本忙於烹饪的蓝竟云已经停下手边的事情,以诧异的眼神看著我,只是空洞的望著那两抹身影。 范羿宁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恼怒,而她身旁的冷喾似乎在和他解释道歉著什麽。 是什麽呢?我好奇,止不住心底泛疼涟漪的好奇著。 假日早晨,单独两个人争执…… 「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蓝竟云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有些讶异的看向他,他却一副好整以暇的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 什麽意思? 我无法解读他眼神中闪烁的涵义,以及嘴角那高深莫测的笑容。 当我再次转身,那样的画面却又在一次的震撼了我全身细胞神经,如此剧烈的粉碎了所有理智…… 他们,相拥著。 模糊的视线让我无法分辨是谁主动抱著谁,但,他们就是拥抱著。 蓝竟云这次说错了吧,事情g本就是我想的那样。 g本。 我闷不吭声的离开,却没听见在我离转入街道的前一秒,蓝竟云说的最後一句话。 「最重要的一幕没看到呐。」 我该气愤吗。 我又气愤什麽。 因为在乎,所以生气,是这样的吗? 对於范羿宁将我情绪牵动的解释,就是在乎这两个字吗。 便利商店的冷柜前,不对吹来的沁凉冷气稍微的抚平心中那造乱不已的波动。 琳琅满目的罐装饮料,我却始终只注视著最左边那排的麦香红茶。 又一次因为范羿宁,我犹豫了自己的选项。 假如,刚才在早餐店我喝完了那杯免费的可乐,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拿著红茶就去柜台结帐。 但我并没有,照理来说,我应该像以前一样迅速的拿著可乐就结帐,而我却犹豫了。 因为范羿宁,犹豫了。 这是为什麽……明明上一秒我还在生气的,为什麽下一秒却又想起了她喜欢的? 冷誉呀,是不是越在乎她,就会越不能自己了呢。 最後,我还是拿了红茶,然後走到柜台结帐。 却在我放下红茶的那一刹,来自另一方的纤细小手也将手中握著那瓶装有可乐的曲线瓶在同一秒放上了柜台。 我们诡异默契般的在同一秒抬起头看向对方,然後,我愣住。 她的表情并没有我那样呆愕,只是有些讶异。 我看著她,她低下头,夹在中间的店员有些尴尬的扯开笑容问,「请问要一起结帐吗?」 随即,我将注视著她的目光收回看向那个女店员,冷漠的应声。 她的表情比刚才更尴尬更僵硬,默默的低下头将两瓶饮料刷过条码,打出发票。 「总共是52元。」她声音微弱的说著。 拿出皮夹里的百元钞票,神情冷淡。 她有些害怕的将钞票放入收营机内,「这是发票和找您的48元。」并迅速的将发票和零钱交叠在一起递给我。 收下之後将发票和零钱全数投入柜台旁的乐捐箱里头,拿起两瓶饮料准备离开。 在踏出商店之前,员工休息室的门被缓缓打开。 「家绮,先进来吃早餐吧。」 「好的,店长。」 踏出了商店,和煦的阳光和里头的冷气形成落差,眼角瞥见了走在右後方的范羿宁打了个冷颤。 转过身,「呐。」将手中的曲线瓶递给她。 她愣了愣,缓缓的接下。 「你不是不喜欢汽泡饮料吗。」我记得她之前说过。 「唔……」她闷哼了一声,低下头躲避著我的目光。 拧起眉看著她,才发现她低下头的用意除了闪避我之外,还直盯著我手中的红茶。 呐、就连这种时候她还是一样贪吃。 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去吧。」 她又愣住了,直到过了五秒才快速的抢走我手中的红茶,嘴角漾起了浅浅的笑容。 好容易满足的笨猫。 是不是因为她刚才跟冷喾吵架又和好,所以才放心的跑来找我? 一定是的…… 「给你。」思及此,她突然伸出拿著可乐的右手,要我收下。 我直盯著她的双眸,眼神是不解。 「因为刚才在里面看到你……」她有些别扭的回答,表情显得僵硬。 「刚才?」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神情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唔……你看起来很生气,所以就想说买这个给你……」 原来呀。 嘴角微微的勾起弧度,接过那瓶可乐。 她愣了一秒,然後露出开心的笑容。 突然觉得刚才看见的那些画面都不重要了。 原来我也能让你这样笑著。 走了一小段路,范羿宁突然停下脚步叫住我,「……喂。」 我转过身望像她,等候她的下文。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她纤细的手微微出力的掐著里头只剩一半红茶的瓶子,抬著头、央求的眼神看著我。 怎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没开口,只是以眼神询问,她低下头却不愿开口。 脸上的表情有些羞赧。 「走吧。」反正时间也早,而且我也想知道……她想去哪。 她倏然抬起头报以惊喜讶异却又喜悦的眼神,嘴角的弧度有些上扬。 欸范羿宁,我喜欢你对我笑。 对我。 「带路吧。」她点点头,然後……拉著我的手开始往前跑。 讶异的神情无法挥散,双眼直盯著被她拉著的右手,一股异常汹涌的悸动彷佛惊涛骇浪的袭上心头。 这是范羿宁她……第二次牵我的手。 当我回过神,我们已经站在公车站牌边顶著和煦的阳光在街边等候著下一班公车。 她的手,还是没放开。 有点开心呢,被她这样牵著。 「要去哪?」转过头低眼看著站在身旁的她,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以往没有的期待。 「秘密。」她笑嘻嘻看向我,口吻顽皮的很。 原来,寂寞沉静的范羿宁,也会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天真俏皮的模样。 是不是因为在我身边,她才会抛开在别人面前冰冷的面具,诚实的做自己? 还是说…… 「公车来了!」她轻喊,藏不住兴奋的把我拉上车。 公车里拥挤的人潮占满了所有位置,唯一的空位只剩走道。 她拉著我往後方走去,最後脚步止住在倒数第二排座位旁,右手扶著身旁的座椅保持平衡。 而牵著我的左手却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像是随时会抽离却仍旧待在我手心里。 我想抓紧,又怕她会挣脱,只能压抑著冲动维持现状。 真的好想握紧,她的手…… 随著上车的人数越来越多,走道的空间变得狭小,许多人都被迫并肩接踵。 我和范羿宁的距离也被拉进了。 她背对著,轻轻靠在我x前。 好近的距离呀,近到可以轻易的嗅见她头发上的淡香。 「你还没说要去哪。」 「等一下就知道了。」她还是选择坚守这个秘密,嘴角神秘的笑容真的好可爱。 她将头转了回去,目光放在窗外,侧脸依旧掩盖不了那兴奋期待不已的弧度。 从玻璃上的倒影我看见了她双颊上有著浅浅的晕红…… 多希望你就这样留在我怀里,哪里都不去。 ap;ap; end if ap;ap;gt; ☆、032 参拾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范羿宁按了下车铃,然後我们在远离商圈的郊区下车。 范羿宁像是迫不及待般的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嘴角上的那抹雀跃始终没有离开过,整个空气因为她愉悦的期待被渲染成了浅淡的快乐。 连我也不自己觉得勾起笑容的那种快乐。 真好奇范羿宁究竟想带我去哪。 当我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她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显,而那份试图压抑不被发现的兴奋已经无法顺利隐藏,从她的轻快的步伐就能够得知。 「到了!」她停下脚步,快乐的口吻轻喊著,仰著头望著眼前,笑弯了眉。 我慢慢的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定在眼前的建筑,愣了愣。 这里是……「游乐园?」惊讶的语调从我口中吐出。 我怎麽也没想到范羿宁会带我来这种地方,在我印象中属於欢乐的地方。 这样一个不适合寂寞生存的地方,她怎麽会想来? 她转头看了我的表情,缓缓的垂下眼,「你……不喜欢这里吗?」 小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原本的笑意,我望向她,没有漏掉她每一秒的神情。 「没有,只是、没想到罢了。」我轻轻的说,尽量不把心中的讶异表现出来。 我并不想破坏她难得的好心情,那样难得灿烂的笑容。 多想要自私的收进口袋里的笑容。 「怎麽会想来这里?」下一秒,左手已经在她柔顺的黑发上轻抚著,就连口吻也是出奇的温和。 我是好奇,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的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似乎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到了,然後缓缓说,「我没有来过。」 我能听得出来她的期待,以及伤悲。 就跟我一样,没有一般人那样的童年,所以难过著。 「你有来过吗?」她抬起头望著我,突兀的问。 嘴角扯了个弧度,摇摇头。 「在日本的时候也没有去过吗?」她又问,有些不相信我那样。 理所当然的,我还是摇头,「在日本没有人陪我。」 游乐园这样的地方,怎麽可能会有人陪我来,像我这样一个寂寞的人。 「唔……」她低下头,表情很是後悔刚才的发问。 看见她这样的表情,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暖流,从来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害怕自己的言语触及我的痛处。 从来就没有人像她这样。 「走吧。」越过她身边,直接拉起她的手往里头走。 反正刚才她都牵我这麽多次了,这次换我牵应该没关系吧。 可惜的是,我没能看见她在被我拉住之後那样惊讶却又带著笑容的表情。 我想绝对没有人会猜到范羿宁一进到游乐园之後第一个想玩的游乐设施是什麽。 正当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头的设施究竟在哪个方位,就已经被范羿宁拽著手往前方飞奔,在我们站定脚步之後,已经是在一长串队伍里头等候著云霄飞车了。 是吧,谁也没想到范羿宁居然喜欢挑战刺激。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喜欢玩这东西的女生。」我低头在她耳边说,她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继续拉著我跟著队伍前进。 g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啧。 直到范羿宁坐上座椅、沉重的安全杆将她围绕,她那雀跃不已的笑容才稍微收敛,多了一丝的紧张。 她咽了咽口水,小手微微颤抖著握住把手。 结果还是会怕嘛,呵。 「会怕对吧。」我转头看向她,嘴角轻笑。 「才、才没有。」她假装勇敢的瞪著我的笑容,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真是只爱逞强的笨猫。 「呐。」伸出右手,「借你。」 她愣了几秒,有些别扭的别过头,不甘愿的伸出左手紧抓著我的手。 我笑了,在她抓住我的那一刻,嘴角像是自然而然被牵动那样的勾起了弧度。 就这样,范羿宁紧紧抓著我的手,度过了在云霄飞车上天旋地转的两分多钟,直到挣脱了机器的束缚重回地面。 在经过好几番旋转之後,她的脚步显得有些不稳,所以我没松开拉著她的手。 「爱逞强呐。」牵著她到路旁的横椅坐下,轻轻的敲了她的头。 「唔。」她轻轻拨开我的手,目光像是被什麽吸引似的直接越过我朝前方看去。 顺著她的视线回头看,不远处有个贩卖霜淇淋的摊贩。 呐、笨猫还是一样贪吃。 「想吃吗。」我转过头瞅著她,她愣了愣然後点头。 「在这里等我。」起身朝目标走去,转身之前,眼角馀光似乎隐约看见范羿宁脸上掬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看来她应该是在高兴有人替她买单吧。 真是的、呵。 拿著香草口味的霜淇淋返回,立刻就被贪吃的范羿宁抢走,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不吃吗?」她忙里偷閒的抬起头望著我,又偷偷舔了一口。 我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唔、可乐还不是甜的……」她咕哝,然後继续歼灭手中快融化的冰淇淋。 这家伙怎麽越来越喜欢反驳我了呢。 可是这样的她,还是一样好可爱。 一眨眼,范羿宁手中的冰淇淋连著甜筒被她啃食的乾乾净净,连个碎屑都不留,她满足的露出笑容,愉悦的眼光仰望著我。 我缓缓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她的嘴唇,抹去沾在她嘴角上的白色胡子,然後怎麽也没想到的…… 吃掉。 嗯,「蛮好吃的其实。」又一次将指头上的糖分舔掉,低眼一看才发现范羿宁呆呆的愣在那,然後双颊上有抹晕红慢慢的渲染开来。 「你该不会……」蹲下身与她平视,嘴角扯开了诡谲揶揄的笑容,「在害羞吧。」 只见她愣著的双眸慢慢的睁大,颊上的粉红越来越明显,接著迅速的别过头。 呐、连耳朵都红了。 真可爱呢,大笨猫。 「还要玩别的吗?」还是别闹她好了,不然会生气喔。 她不自在的点点头,耳朵依旧泛红。 「走吧。」伸出手在她眼前,她愣了愣,缓缓的把手搭在我手心上轻轻抚弄著。 「留疤了……」孱弱的声音低喃著。 我顺著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右手心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剩下的则是一道浅浅的疤痕。 「……没关系。」伸出左手轻轻了她的头,我听得出她的自责和歉疚。 握紧她的小手,自然而然的牵起她,「想玩什麽?」 「唔……」 接下来,她提出的每一样游乐设施又是一阵令人讶异的听闻。 海盗船、自由落体、惊悚鬼屋…… 我说范羿宁,你是不是一定要挑战自己明明怕得要死的东西呢? 真是的。 玩遍了乐园里所有的设施,天色渐渐暗了,红橙色的夕阳悬在地平线上,缓缓的没入南半球。 「笨猫,是不是该回去了?」低眼望著身旁仍旧挂著笑靥的范羿宁,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想要回家的念头,反倒拉著我不停前进。 「还有一个。」她抬头看著我答了一句,抑遏不住的雀跃藏在嘴角。 「是什麽?」她没回答,只是一脸神秘的拉著我继续走。 走著走著,原本模糊遥远的布景慢慢映入眼帘,我轻轻昂首看著那巨大的设施,有些讶异。 「坐完摩天轮,我们就回去。」她轻轻拉著我的手,央求的口吻及眼神让我无法拒绝。 缓缓的点头表示同意,她立刻漾开笑容牵著我走进了小小的包厢。 摩天轮行驶的速度非常缓慢,也许是因为规模很大的关系,总觉得坐上一圈得花个半小时之多才会到达地面。 原本,我会拒绝的,因为我讨厌浪费时间在这种没办法引起我兴趣的事情上。 但这次因为有范羿宁,所以……嗯。 好像不知不觉的因为她改变了自己好多的原则。 笨猫呐,好一个有魔力的笨猫。 看著坐在对面黏著玻璃窗欣赏外头风景的范羿宁,嘴角竟然扯开了连我自己也没注意到的笑容。 她好容易满足呀。 只不过是坐在摩天轮上鸟瞰著这座在夜晚里灯火通明的热闹城市,就能够让她开心成这样,真是令人意外的发现呢。 将视线从她的笑脸一向窗外,那样璀璨的夜景比起日本也许微不足道,但不知怎麽的,突然觉得今天的风景有那麽一些的特别。 原来,不是我想像的那麽寂寥的。 「今天……」范羿宁微弱的声音画破了沉静的空间,我转头看向她,她的视线仍旧放在窗外,「是我的生日。」 我愣著,努力的消化这句令我讶异万分的直述句。 「这是长大之後第一次,有除了育幼院以外的人陪我过生日。」她继续说,声音依旧微弱,就像是说给自己听、却又像是在悄悄的告诉我。 「不知道为什麽……我特别喜欢这次的生日……」她的声音到了最後几乎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下嘴唇的开合。 我听见了…… 我听见她说,她喜欢这次的生日。 特别喜欢。 范羿宁,我能不能够这样认为,是因为有我陪,所以你才特别喜欢今年的生日呢? 我能不能够,就这样的认为你可能也跟我在乎你一样有那麽一点点的在乎我呢? 「范羿宁……」嘴巴下意识的开口,出乎意料之外的喊出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看著我,安静的等待我的下文。 「我……」 夜空中突然炸开的烟花打断了我的话,同时也吸引了范羿宁的注意,她的笑容跟著外头五彩缤纷的烟火一起绽放。 还是算了。 或许,那不适合当作生日礼物。 当那短暂绚丽的烟火坠落凡尘,范羿宁将头转了回来,「你刚刚要说什麽?」 圆滚滚的双眸毫不避讳的瞅著我,闪烁著天真又带点期待的光芒。 呐、好可爱呢,范羿宁。 「我……没有准备礼物……」啧、真会掰呀我,虽然这是事实。 「没关系。你陪我一整天,这样就够了。」她又再一次的绽放刚才的笑容,灿烂的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范羿宁。 我甚至有一丝错觉,觉得她身边的寂寞好像消失了那样。 寂寞的范羿宁,有我陪就不寂寞了吗…… 真的是这样吗。 「你今天……」好奇怪,却也好可爱。 「什麽?」 「没有,」旋转的摩天轮已经到达地面,「走吧。」我又再一次的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 「我很开心哦,冷誉……」 晚上的公车没什麽人,坐在窗边的范羿宁早在一上车时就舒服的靠在我肩上睡著了,到站的时候还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叫醒的。 不同的是,她不像在学校那样有著严重的起床气,只是一脸哀怨的瞪著我、小嘴低声咕哝抱怨著我吵醒她,然後不情愿下车。 我的脚步才刚踏出半步,衣角随即传来一股轻扯的力量。 转过头一看,范羿宁低著头边打盹,边用手拉住我。 我拧起眉,「范羿宁,你这样走路很危险。」她该不会打算边睡边走回家吧? 「唔……我想睡觉……」她有些含糊的语调盪进耳朵,她抬起头看著我又轻轻扯了我的衣服。 又是那个让我无法拒绝的央求眼神。 她就这麽喜欢露出这眼神让我觉得拒绝的话会有罪恶感吗? 真是的。 蹲下身,「上来吧。」 过了几秒,她却没有任何动作,我转过头看著她,她却摇头。 啧、拜托人家还要求这麽多。 「不然我要怎麽带你回家?」我起身盯著她,有些无奈。 「……抱。」她低下头喃喃著。 在我迟疑的那一秒,她又补了一句,「……是你说我可以选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扯开笑容。 想不到她还记得。 「真的、拿你没办法欸。」轻笑的吐出这句话,打横将她抱起,她像是害羞那样的闷哼了一声,然後将头轻轻靠在我x前。 接著,立刻进入睡眠状态。 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哑然失笑的摇摇头。 「怎麽会这麽可爱呢。」 然後我隐约的感觉到她轻如羽毛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 当我抱著已经熟睡到就算用十个闹钟也可能叫不醒的范羿宁走进育幼院时,里头一个个眼皮沉重却死撑著不肯阖眼的孩子们立刻蜂拥而上的包围住我,劈头就是一连窜的审问。 「大哥哥你怎麽会抱著宁宁姐姐?」 「你把宁宁姐姐带去哪了?」 「大哥哥跟宁宁姐姐跑去哪里玩了?」 …… …… 我说这群小鬼刚才不是还一副快要被睡魔打倒的模样吗,怎麽一看到范羿宁回来整个j神就来了? 「嘘、小声一点,宁宁姐姐睡著了。」眼角瞥见了范羿宁皱起眉,我轻声的对那群孩子说。 「喔……」带头的小男孩明白的点点头,然後学我刚才说话的模样小小声的问:「为什麽宁宁姐姐睡著了?」 「因为……」我正想著要回答,一抹年迈的身躯缓缓的朝这走了过来。 「冷誉?」他讶异的开口,我也认出了他的声音。 我礼貌的向他点头,他又问,「宁宁她?」 「她整天都跟我在一起,玩累了。」我简短的解释,园长点头表示明白,接著转身对那群孩子说,「孩子们时间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可是宁宁姐姐还没许愿吃蛋糕!」他们异口同声的反驳。 「宁宁姐姐已经睡著了,所以蛋糕明天再吃,好不好?」园长蹲下身,以和蔼的笑容安抚著那群孩子。 「好吧……」他们有些不情愿的点头,然後一个个乖乖的走向寝室。 园长满意的点点头,然後起身对著我说,「宁宁的房间在那里,麻烦你了。」 我明白的点头,抱著范羿宁走进了那扇粉白色的门。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还来不及替她盖好眠被,她彷佛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属於她的空间,熟稔的翻身抓了棉被接著将整个人埋进里头,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後又沉沉入睡。 这只笨猫怎麽连睡觉的时候都能够那麽可爱? 嘴角上扬了。 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陪上她一晚,谁晓得她明天一早醒来会不会误会我,然後抓狂的把我大卸八块呢? 呵、真有这个可能。 转身打算离开,却在下一秒想起了一句很重要的话还没跟她说。 将身子转回床边,缓缓的弯下身在包裹著她的棉被上空落下一语…… 「生日快乐。」 ap;ap; end if ap;ap;gt; ☆、033 参拾参、 难得有范羿宁出现的体育课。 而这样难得她不想睡觉肯出来上课的原因只是因为——接近冬天的太阳不热、很舒服。 啧、连阳光都这麽计较挑剔的笨猫。 淡粉红与白色搭配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而我唯一能找到来形容穿著运动服的她的形容词,依旧还是可爱。 嗯,可爱。 她慵懒的坐在矮石阶上,仰首望著天空,一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自得其乐的盯著那片浮云,表情随著它千变万化的形状而有所改变。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寂寞又凶狠的范羿宁也会有这麽小孩子的一面。 有点想要上前胡乱捏她一把的冲动呐,呵。 「小誉,要不要打球?」冷喾的声音打破了我原本欣赏笨猫的兴致,他手中拿著篮球,一脸灿烂的走近我身旁。 范羿宁似乎因为他的出现而停止了观赏,将视线移向他。 真不舒服呀、这感觉。 居然因为冷喾的出现可以把看得出神的注意力拉回来…… 「不想。」我撇嘴回答。 不想流汗,外加,不想欺负病人。 他锁眉,眼神飘向范羿宁的方向,看了几秒之後又转回来,「练习就好。」 轻瞥了他一眼,烦躁的搔了搔头发,啧著一声往球场走去。 没办法,看见他跟范羿宁这样若有似无的交换眼神心底就没由来的烦躁。 冷喾开心的走了过来,将球抛给我。 「你确定你可以?」接下球,我问。 我还记得范羿宁曾经告诉过我,他的手使不上太多的力气。 「当然。」他自信的颔首,「开始吧。」 将手中的球向下落地,规律的运打著,眼前的冷喾立刻张开宽大的双臂阻挡。 而我看见了坐在那头的范羿宁,双眼瞬也不瞬看向我们。 是我们……还是只有冷喾呢…… 啪! 一个不留神,冷喾轻易的从我手中将球抄走,快速的回场、切入、得分。 我愣著却看见了,范羿宁轻轻的、不明显的勾起了嘴角。 腾在半空的手握紧成拳。 抬眼,冷喾将球丢向我,开始了第二局。 不要分心、专注、打败他。 我不要范羿宁因为他而笑,绝对不要。 快速的运球向前,俐落的转身越过在前方防守的冷喾,上篮。 球进了,而范羿宁的表情是……一派惊讶。 轻轻瞥了她一眼,闷哼了一声然後转身。 冷喾的表情也跟她一样,看来是对我会打球感到讶异吧。 呵、同样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他们脸上。 「小誉,比我想像中的还厉害呢。」他轻轻一笑,接著开始运球。 我撇了撇嘴角,展开了防守。 冷喾待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转换速度的向前奔,而我下意识作出防守反应,面对他极速的暴冲,正面迎击。 他在离篮框莫约还有几步的距离突然停下脚步,轻盈的跃起,我却在他出手将球投出的前一秒跑上前,用力的抵挡住他的攻势。 砰! 扎实的阻挡让冷喾的身体失去重心的向後跌落在地上,而那颗被我从空拦截的球已经不晓得飞去哪了。 冷喾毫无防备的坠地,在落地的那刹拽伤了脚踝,吃痛的撑起身子,面色狰狞的直沁冷汗。 范羿宁则是在出事的下一秒旋即跑向球场,擦过我的肩膀迅速来到冷喾身边。 我呆愣著,那样不经意的擦肩而过,然後在我面前一脸担忧的询问他的伤势,这是怎样一个让我感到打击的画面。 范羿宁…… 用力的掐紧拳头,头也不回的就这样越过他们往反方向走去。 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看著范羿宁关心他的模样,一点也不想! 「喂!你要去哪?」范羿宁扯开嗓门大喊著,带著愤怒的口吻不难听出来。 我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喂!冷誉、道歉!」她愤怒的吼著,吼著我的名字、要我道歉。 我停下脚步,垂在腿边的双手紧握而颤抖著。 范羿宁,你怎麽可以、为了冷喾而这样愤怒的喊出我的名字呢? 转过身,双眸冷漠的看向她,低哑的吐出一句话…… 「我不要。」 我就这样夹带著愤恨的情绪直接走出校门,正大光明的翘课。 范羿宁刚才那些话到现在还缭绕在我耳边无法散去,那是多麽让我错愕的一句话。 我该怎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左x口好像被人狠狠的开了一枪,血不断的流,却阻止不了撕裂般蔓延的疼痛…… 范羿宁,你知不知道在听到你蹲在冷喾身边对我说出那样句话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就像是被你亲手推入像无底洞般的悬崖,无法控制的向下坠。 无法逃脱的万丈深渊…… 不知不觉的走进了那座公园,有著我和范羿宁许多回忆的公园。 为什麽就连这麽沉痛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记忆里有著她的地方? 为什麽就是没办法轻易的化分和她之间那些交集? 这究竟是为什麽,明明我都那麽难过了…… 眼神有些空洞的看向大树旁盪秋千,我甚至还清楚的记得那天范羿宁坐左边第一个位置。 脑海里清清楚楚的呈现当时的景况,怎麽也忘不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进滑梯旁的小门中,那灰暗的空间在天空被乌云遮掩後变得更加漆黑无光。 就是在这里,范羿宁告诉我关於她的故事。 也是在这里,我想起了以前那些关於小女孩的事情。 在这里抱住了害怕打雷的范羿宁、告诉她不要怕。 在这里知道范羿宁为什麽老是叫我喂却不肯叫我名字的原因。 在这里看见了因为害羞而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范羿宁。 在这里淋雨、在这里逼她穿上外套、在这里硬是把她带回家…… 为什麽我都记得呢? 关於这些、为什麽我一个也没忘掉呢? 我明明就是一个可以轻易淡忘任何事情,也轻易被任何人淡忘的人啊。 为什麽…… 「为什麽我就是该死的都记得!」背倚靠著冰冷的墙滑坐在地上,双手握拳奋力的槌打著沾沙子的泥地。 此刻的心情是那麽的复杂徬徨,糟糕到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了…… 记得她睡觉的样子、记得她生气的模样、记得她的笑容、哭泣的脸、害羞的不知所措…… 谁来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我明明非常生气的,脑子里却满满的都是范羿宁的影子呢? 哗——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了下来,是那麽刚好的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假如我是天空,可以以大哭宣泄,那该有多好。 可是,冷誉从来不哭的。 他从来就没有流泪过,怎麽可能因为这样就哭了。 怎麽可能…… 眼眶中不停打转的那股湿热已经彻底的粉碎了我在心底的自我催眠,却还是努力强忍著不让这些脆弱掉下。 怎麽能哭。 口袋里传出震动,也稍微的将我过份悲伤的情绪拉回,我缓缓的出手机。 黑暗中发光的萤幕上显示著一封短讯—— 羿宁去找你了。 冷喾 范羿宁…… 轰!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划破天际,在瞬间打亮的这个世界,却又瞬间消灭。 打雷…… 范羿宁! 迅速撑起身子,将手机收入口袋然後跑出小门。 剧烈的雨势哗然而下,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那样冰冷的温度迅速刺激了我的身子,也在瞬接让我的思绪完全清醒。 倏地转过身,眼前那抹身影映入瞳孔,被雨水淋的湿答答的娇小身子微微颤抖著,湿漉漉的黑发紧贴著脸庞。 我猛然的将她扯入怀里紧抱著,用力的就像是要将她抱进自己身体里那样。 为什麽要出来找我? 不是担心冷喾而以吗,为什麽又要出来找我呢…… 「冷誉……」范羿宁轻轻喊著,没有任何动作,乖乖的让我抱著。 不是刚刚那样生气的口吻了。 不再是那样让我错愕讶异的口吻了。 结果我们很乾脆的不回学校上课了,反正衣服都湿成这样了,回去也没办法好好上课。 就顺理成章的带范羿宁回家。回我家。 她换上了上次放在我家而我也忘了拿去学校还她的那套衣服,围著从我房间偷来的大浴巾瑟缩在沙发的一角。 我在沙发後头将毛巾轻轻盖在她头上,然後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唔……」她接过玻璃杯,轻轻的啜了一口。 我绕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在她旁边。 她似乎已经习惯我突然靠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小手依旧捧著温热的开水取暖。 我缓缓的伸出手,替她擦拭著还有些湿漉的长发,她从头到尾也只闷哼了一声,就乖乖的任凭我一边擦拭一边有意无意的抚弄著她的黑发。 「为什麽,要来找我?」我轻轻的问,轻轻的、并没有想让她听见。 她微微的颤了一下,原本低著的头又更低了。 她听见了,可是不回答。 我想起了那封简讯属名是冷喾,所以,「是冷喾叫你来的?」 她愣了愣随即摇头,我闷哼了一声,收回原本摆在毛巾上头的双手。 范羿宁察觉後立刻腾出靠近我的右手,轻轻的拉住我的衣袖。 我愣著,然後她说,「谁叫你就这样走掉……」 真是令人不满意的回答。 闷哼了一声,我起身,却在越过她面前时被一股力量轻轻扯住,转过头,范羿宁仰头瞅著我,欲言又止。 轻瞥了她一眼,蹲下身在她面前,双眼直视著她咖啡色的瞳孔。 「好难过啊……在看见你担心冷喾的时候。」我轻笑著,然後取走她手中的玻璃杯,起身走向厨房。 ap;ap; end if ap;ap;gt; ☆、034 参拾肆、 当我再次拿著装著热开水的玻璃杯回到沙发前才发现,范羿宁的目光从刚才就没有离开过我,直到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将水递给她,才又回到原本低著头的模样。 那双纤细的小手轻捧著能够取暖的杯子,小心翼翼的吮著里头温热的y体,原本因寒冷而颤抖著唇慢慢转为红润。 「找不到……」她的嘴唇抵著杯缘,低声喃喃著,声音小的让我无法听见。 「什麽?」 她摇摇头,选择不回答。 我敛下原本好奇的眼,将身子转了回去,双手交叠的撑著膝盖,不语。 这样的沉默并不舒服,沉闷、尴尬。 范羿宁没打算开口,而我也是,可能就算开口了,也不晓得该说什麽才好。 那样的话题太过僵硬了。 我的眼皮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下越觉得沉重,就这样不知不觉得阖上了眼,然後…… 哥哥的手牵著范羿宁,而我跟在他们後头,听著他们愉悦的笑声在疯的吹拂下缭绕耳边。 他们从来就没有回过头看看我,一眼也没有,就这样迳自向前走。 这个场景,这个街道,这样的笑声…… 我察觉自己身在车群之中,记忆中那辆黑色的轿车正笔直的朝我驶来。 「小誉!」 哥哥扯破喉咙的声音划破了宁静,下一秒,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气中炸开来,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围观著。 而我不知所措的跌坐在赤烫的柏油路上,瞳孔上倒映著倒在血泊中的哥哥…… 我赫然惊醒,紊乱的呼吸打乱了x口规律的起伏。 怎麽会……又是这个梦…… 那样残酷的画面,十几年来不曾间段的在我脑海中重复播放。 哥哥横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像热铁烙肤般的印在我记忆里的每一处,无时无刻提醒著我,那场意外是我造成的…… 「……」手臂传来微弱的拉扯打断了我的思绪,转过头才发现范羿宁空出靠进我的右手轻拉著我的衣袖,一脸担忧的瞅著我。 我平复了呼吸,缓缓的说,「没事。」 「你作恶梦。」她一语道破了我假装的冷静,那双眼还是直直的盯著我不放。 我呆愣著,不晓得该怎麽回答才好。 是啊,一直以来如影随形跟著我的恶梦…… 「冷……」她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麽,旋即被我侧过身狠狠的抱住她。 「借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我的音调很轻很轻,轻的几乎没发出声音。 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不想让范羿宁发现,我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脆弱……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将手中拿著的杯子放下,然後慢慢的从背後环住我。 她这样的动作却意外的触动了我心中那条弦,拨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动静,只求不要被发现就好。 眼眶中那些模糊视线的泪水,不能让范羿宁知道啊…… 结果,我说的一下却持续了好久,一直到我松开手、她退开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乾了。 没有流下,没有任何痕迹,范羿宁好像也没发现。 让我意外的是,在我主动松手之前,她没有一丝反抗、没有把我推开。 她就这样安静的陪著我,直到我的脆弱在一次藏进心里,不会轻易被看穿。 但糟糕的事情却在我送范羿宁回去之後发生了。 我不停的咳嗽。 像是要把胃都咳出来那样的拼命咳嗽著。 「咳、咳……」该死的,这次该不会换我感冒了吧? 走进街角的便利商店,脚步直接走往冷藏柜,目光焦点停留在那直排的可乐上头,当我伸出手再接触到瓶身的前一秒,那疼得要死的喉咙又开始咳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贪婪的右手,将目标转向微波著罐装饮料的柜台。 盯著里头的饮料打量了许久,最後还是作罢。 总不能都快咳死了还喝甜的,到时候要是咳出血来,会提早去跟耶稣报到吧。 啧。 那我该拿什麽来满足自己那挑嘴的胃呢? 当我还在思考,柜台里的收银员突兀的开,「先生,您要不要去看个医生?我看你好像咳得很严重的样子。」 我缓缓的抬起头轻瞥了她一眼,是上次那个女孩。 好像叫,范家绮吧。 「不用。」我冷冷的回答,接著考虑要不要买个关东煮来甜饱肚子。 眼神飘往烘烤热狗的地方,上头只残留著银光闪闪的金属b,至於热狗?空空如也。 「啧。」没得选了。 随意的挑了几样东西後,舀了一些热汤,然後盖上盖子。 结帐。 「总共是45元。」她对著我尴尬的维持著专业笑容。 从皮夹里抽了张红色钞票,「收您一百元,这是找您的55元以及发票,谢谢光临。」 我闷哼了一声,将找来零钱和发票投入捐献箱里头,拎著塑胶袋离开。 好像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小朋友很需要帮助的。 感同身受,嗯。 当我穿越这座公园时,脚步总会刻意放慢一些。 因为这里,有很多很多关於我跟范羿宁共同的记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晕黄的灯光下有两抹黑影坐在跷跷板旁的大树下,留著一头长发的女孩,还有一个男孩。 他们像是在说些什麽,然後男孩将女孩手中的饮料轻轻推向她,嘴角勾勒著不明显的弧度。 我停下脚步,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对这场灯光下的戏码很感兴趣。 女孩迟疑了一会,还是喝下了饮料。 但你绝对猜想不到的是,那个男孩在下一秒倾身向前,吻了那女孩。 我兴致般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连自己都不晓得的,耐人寻味的笑容。 当他们分开时,我隐约的看见那女孩脸颊上的潮红,但更巧的是,在那道昏黄灯光下勾勒出的轮廓,让我的嘴角完全笑开了。 朴樱奈跟夏允希。 夜晚在公园的约会呀。 「呵。」就这麽的笑出声,然後夏允希似乎察觉了我的注视,冷不防的回头瞥了一眼。 我收回了注视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却依旧,迈开脚步离开。 「想不到朴樱奈也有脸红的时候呐。」当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隐约觉得背後传来一阵刺骨的凉风,似乎有人在瞪我呢。 真糟糕呐。 呵。 解决完从外头带回来的关东煮後,我又去冲了热水澡,好让自己能够舒服一些。 感冒的症状好像越来越明显了,不只一开始的咳嗽,现在连头都有些晕眩。 真是该死。 几乎一整年、四个季节都不感冒的,怎麽会这次咳得这麽严重? 「咳……咳、咳……」就连清醒著的时候都咳成这样,那待会去睡觉时岂不是整夜都得被自己的咳嗽声吵得不得安宁了吗? 我的天,真有股冲动想掐死自己。 不知道范羿宁有没有感冒?打电话问一下好了。 从口袋里出手机,解锁时一封简讯洽好传来,而讯息来自——笨猫。 嘴角扯开了浅浅的弧度,按下阅读。 找不到你,我更担心。 我愣著,这八个字,是不是早上范羿宁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如果是的话,我可不可以认为,范羿宁真的在乎我? 甚至,我想要认为,范羿宁对我的在乎比冷喾还要多更多…… 就这一次,让我的认为可以不只是认为,好不好? 让那个恶梦仅止於只是个梦,而不真实的,好不好? 「……喂?」耳际边突然传来范羿宁微弱的声响,我才发现自己浑然不觉得按下了通话键。 我愣著没发出声音,她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不说话我要挂断了喔。」 「你……没感冒吧?」我有些心虚的问著,因为就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麽要打电话给她。 「没有。」她回答,然後缓缓的问,「你感冒了?」 「没……咳、咳……」啧、破功了,该死的喉咙。 电话那头的她在听见我的咳嗽声後安静了几秒钟,「大白痴。」 我、愣、住。 她明显窃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如此清晰,像极了对我的嘲笑。 好哇,真是只可恶的,「咳……笨猫。」 她的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我甚至能想像她坐在床上大笑的模样,弯弯的眉毛以及张大的嘴巴,让人颇想…… 拿个波萝面包堵住她! 真是好一个没良心的笨猫啊,因为她感冒还能笑成这样。 「早知道会这样、咳……就不打给你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呐,谁叫她不在我面前,不能好好的教训她,就算在心里想著该怎麽欺负她也徒劳。 「好嘛……」 「要记得去看医生喔。」电话切断前,她轻笑著说。 ap;ap; end if ap;ap;gt; ☆、035 参拾伍、 我几乎失去力量的瘫在课桌上动也不动,喉咙偶尔发出低哑的咳嗽声,宣告著我生病的讯息。 这场感冒真是生的让我莫名其妙也不可思议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想要赖在床上睡个一整天。 沉重昏眩的头犯疼的让人折磨,整个人头重脚轻的,几乎没办法睁开眼睛了。 好难受啊…… 右手臂传来轻轻拉扯的微弱力量,我缓慢的转过头,吃力的睁开眼看清站在身旁的人。 是范羿宁呐。 「……你没去看医生吗?」她皱著眉头,居高临下的俯视著我。 我轻轻的摇头,她眉宇间皱摺在瞬间加深。 「为什麽?」 「不想去、不喜欢去。」嘶哑的喉咙艰难的吐出回答,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如此难听。 范羿宁松开了拉著我的手接著蹲了下来,我则将头换了个姿势靠在手臂上,然後才知道她蹲下来只是为了让我能舒服一点。 突然贴心的笨猫。 「这节不是音乐课吗,你又翘课。」我闭上眼睛,音量很轻很轻。 「你也是呀。」她回嘴,却不像以往那样的大吼怒瞪,今天的她声音怪温柔的。 我轻笑,虽然闭著眼睛,但总觉得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一样。 只是这样阖著眼,竟然莫名的有些想睡了,明明刚才上课时怎麽也睡不著的…… 「喂、其实……」还来不及听完范羿宁的那句话,就睡著了。 後来,我是如此後悔没能早点听见她说的这句话。 医院的大门前伫立著两抹僵持不下的人影,其中一个女孩使力的拽著身旁男人的手,而那男人则是冷著一张脸,怎麽也不肯跟女孩一同进去。 那两个人,正是我和范羿宁。 「为什麽就是不去看医生嘛,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范羿宁气的咬紧下唇狠狠瞪著我,两只手仍旧不放弃的想把我往门口拉。 「我说了我不想去。」我几乎面无表情,沙哑的声音更加冷漠。 「你很固执欸!」她生气的大吼,抓著我的小手用力的甩开,充满杀气的眼眸依旧死瞪著不放。 我别过头闷哼了一声,将手c进了外套侧边的口袋里,打算离开。 「喂!」范羿宁旋即向前抓住我,然後我们又要重复第四次一模一样的对话跟僵持。 但说真的,我很累,累到可能只要一闭上眼就可以直接入睡。 原因是,我们已经在这里吵了快两个小时了,从放学到现在天都已经暗了,她还是不肯放弃,说什麽也要带我去看医生。 「范羿宁。」我的音调明显的降低,在秋天晚风的吹拂下显得更加冰冷。 拉著我的那双手微微的颤了一下,然後她说,「你不看医生、不吃药,感冒怎麽会好。」 还是那麽理直气壮啊。 「我不想看医生、不想吃药。」我耐著x子又说了一次,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强调了。 「为什麽不想看医生不想吃药?」从她的声音中听得出来,她几乎是忍著一肚子快要爆发的怒气,咬牙切齿的问著。 同时,这也是她第三次开口问我,而我仍旧对著个问题保持缄默。 缄默的让范羿宁忍无可忍的愤怒了。 「跟我进去!」她用力的拽起我的手,咬著牙,说什麽也要把我带进医院里看病不可。 她脸上的表情是那麽的认真,不容许有任何歧见。 可是…… 「我讨厌去医院!」我使劲的挣开被她拉著的左手,大声的嘶吼著。 喉咙痛了。 她愣著,良久才发出了孱弱的声音,「为什麽……」 「……」我撇过头选择沉默。 空著的手心里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流,低眼一看,是范羿宁的手…… 她这是干什麽…… 「我会陪你进去。」她低著头低喃著,握著我手心的手又收紧了些。 「……」为什麽这麽坚持呢。 我的身体明显的颤抖著,不只是因为她那句话,更是因为她的体温。 范羿宁……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呢? 这样忽远忽近、似有若无的关系,教我该怎麽办才好…… 最後,我还是妥协於范羿宁的要求,在她的陪伴下踏进了第一次进去的医院,看了生平第一次的医生,领了第一次见过的感冒药包,然後在她的威胁利诱下,在便利商店前乖乖的吞下了第一包感冒药。 「难吃……」我拧著眉,舌头上那番苦涩的味道还未消去。 「又没有人说感冒药很好吃。」范羿宁白了我一眼,将她手中的矿泉水递给我。 我又喝了几口水,才终於将那股恶心的苦药味抹去。 果然不去看医生才是明智的选择,吃这麽苦的药也没觉得舒服到哪去,还是跟早上一样难受。 「好想喝可乐呐……」我撇了撇嘴角,目光往商店里头看去。 「不行!感冒的人还喝甜的,你在自杀啊。」她伸手将我的头转了回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啧。」这只笨猫是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会教训我了? 我危险的眯起眼瞅的她瞧,她的表情却丝毫没有退却畏惧。 奇哉怪哉。 以前要是我这样看著她,她都会别过头才对,怎麽今天一点也没有感觉的样子? 「范羿宁呐。」她微微昂首,轻轻挑眉。 「是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才这麽关心我的吗?」我问了,而她怔了怔,然後别过头。 啧,怎麽又变回原样了。 「你还没……」 「我要回家了。」她僵硬的打断我的话,迳自往反方向走去。 「欸。」我跑上前揪住她想逃跑的身影,用著让她无法挣脱也不会觉得疼痛的力道轻轻抓著她纤细的手臂。 「走掉是代表默认吗?」我刻意的问,刻意的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麽。 她静默著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也不肯转身,就这样背对著我。 我慢慢的向她靠进,弯下身在她耳边,她的肩膀用力的颤动著,连呼吸都变得混浊紊乱。 然後我说…… 「我送你吧。」 坐在沙发上望著静静躺在桌上的手机,看著它的目光几乎快变成死瞪了,它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范羿宁今天没有传简讯给我! 可恶,我到底在期待什麽。 昨天她传来的那封简讯究竟代表著什麽?为什麽要特地告诉我? 还有今天早上没听见她说的那句话,她脸上挂了一整天的担心,以及牵著我的手陪我去医院看病…… 这些究竟是为什麽。 范羿宁,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我总是猜不透也看不透,却又拼命的想要了解你的思维你的一切…… 我这是在干嘛呢…… 怎麽会这样频率次数高的过份的想起她…… 「唉呀。」烦躁的骚乱了方才才吹乾的头发,视线又不自觉得走上了刚才的轨道。 我还是在期待呀,期待她会突然的发一封简讯给我,即使内容不怎麽重要我还是这样期待著。 坐卧的姿势换了又换,从右边换到左边,才从左边换回右边,盯著手机忘了指针已经绕了两圈…… 从桌面上赫然传来的震动让我旋即坐起身。 来电显示——笨猫。 接听。 「你……有没有吃药啊?」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起来有些别扭。 吃药?啧、等她的简讯等到忘了。 「咳、有。」我乾咳了一声,撒谎。 「真的?」她音调音畏半信半疑而提高了些许。 「炸的。」我扯开嘴角回答。 「你很无聊喔。」她的声音顿时变得无奈,我想她现在的表情肯定是白眼,呵。 「是很无聊呐。」等你的简讯等了两个多小时,不无聊才怪。 「无聊不会找事情做喔?白痴。」她偷偷的、小声的、以为我不会听见的,又骂了我一次。 「你真的越来越喜欢骂我白痴了。」我舒服的倚靠在沙发上,嘴角挂著浅淡的弧度。 「你本来就是白痴。」她开心的回嘴,连声音都笑了。 嘴角又因为她这句话上扬了许多,范羿宁她呀,还真是有逗我笑的本事。 真可爱呢。 「我说你呀……」我停顿,语调中顿时多了些揶揄的笑声,「还不是一样是只笨猫。」 她啪的一声挂断了我的电话,而我则是在下一秒盯著手机萤幕大笑了起来。 范羿宁这家伙的反应还真不是普通的可爱呢。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是不是气得脸红脖子chu的那样胡乱可爱一把的。 呐、可爱的范羿宁呀…… 好想把你所有的表情全部占为己有呢。 ap;ap; end if ap;ap;gt; 3135 欲望文 36-40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3640 ☆、036 参拾陆、 星期五,y天,范羿宁没有原因的请假。 该怎麽办呢,好像没有她在,我就没有办法专心的做任何一件事,就连发呆也是。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已经放空了所有思绪,视线却又在下一秒飘移到她空著的座位,发神经的希望下一秒她就会背著书包大喇喇的从门口走进教室,然後不屑一顾台上讲课讲的口沫横飞的老师,自顾自地走到座位上趴下来睡觉…… 我怎麽会这麽的想她呢。 怎麽会? 「冷誉,可以吗?」回过神,站在讲台上的孙尚湘双手撑著讲桌,一脸殷切的看著我。 就连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的头设在我身上,这还是头一次在角落的我被这麽多人同时注视著。 「什麽。」我茫然的闷哼,对於这些过份的注目感到不自在。 「运动会那天的一百公尺短跑比赛,因为冷喾的脚受伤,所以由你代跑,可以吗?」孙尚湘一脸害怕的把刚才的话重述,然後转过头对上的是冷喾抱歉的笑容。 「……为什麽是我。」我愣了一秒,冷哼。 班上明明有那麽多男生,为什麽偏偏选我,我的位置坐在最角落、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因为……这个吗……」孙尚湘的表情换上了尴尬的欲言又止。 不、正、常。 她的眼神散发出强烈的求救讯号,战战兢兢的飘向冷喾。 「小誉,为了全班的荣誉,你就帮忙一下好吗?」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我听得见。 轻瞥了他一眼,然後放大音量对著孙尚湘说,「不要。」 孙尚湘一脸倍受打击的受伤眼神望著我,「冷誉……拜托嘛……」 更令我讶异的是,她的声音还未落下,班上的人竟然也跟著起哄了。 「虽然我们跟你不熟,但至少也是同班同学吧。」 「为了班级的荣誉,拜托你……」 「你就帮忙一下好不好?」 …… …… 为什麽…… 这还是第一次被那麽多人注视著,第一次那麽多人一起请求我,第一次有人跟我提到自己是在一个团体里面…… 「……」我该怎麽回答才好? 结果,我一句话也没说的迳自离开教室,多正大光明的翘课。 顶楼,没有范羿宁惬意偷閒的睡著午觉的顶楼。 天空的颜色依旧灰暗,厚重的乌云笼罩著,像是无形中施给了周遭的空气一股不明显的压力。 好难呼吸。 不管是这样y霾的天气,还是刚才那些人的请求,都让我觉得呼吸困难。 我不是个容易被注意到的人,甚至是个即使天天在人群里相处也不会被记住的人,为什麽要用那样的眼光看著我…… 从小大到,没有人求助过我,我也不曾像别人请求些什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其馀的一概与我无关。 是那麽独来独往惯了。 而今天却是第一次让我感受到这种莫名的压迫感…… 在我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我能深刻的感受到所有人失望的氛围,懊恼著、不知所措。 该怎麽办才好? 「冷誉……你该怎麽办……」 滴滴——滴答—— 冰冷的雨滴不著痕迹的打在我脸上,下雨了呐。 就淋雨吧,反正感冒也还没好,就在严重一点吧…… 啊、我想起来了,已经有几天没有准时吃药了呢,没有范羿宁逼著我,就忘得一乾二净了。 「呵——咳、咳!」喉咙好痛呐。 范羿宁呀,你现在在干嘛呢? 「是冷誉啊。」有些慵懒的声音在背後响起,转身。 夏允希。 我沉默的看著他,他嘴角则是扯著一抹不明显的笑容。 现在的夏允希跟我印象中的夏允希有些差异,小时候的他不会有这样的笑容的。 在育幼院时,他跟我一样,从来没笑过。 「天气真糟呢。」他抬头望向下著雨的天空,语调还是一贯慵懒。 该怎麽说呢,他的眼神中有著一种以前从未在他眼中出现过的情绪,就好像被什麽人改变似的。 啊、应该就是她吧。 「朴樱奈挺厉害的呢。」我也扯开了弧度,揶揄的弧度。 「想抢吗。」他索x的将右手c进口袋里,身体轻轻向後倚著门板,挑衅似的笑著。 我轻笑的摇著头,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有些冷,肩膀抖的好严重呐。 「也是,」他一脸诡谲的点头,又说,「樱奈可是很讨厌你的呢。」 得逞著笑容挂在他脸上还真是再适合不过呀。 慵懒的夏允希呐,真是自信的欠揍。 「该告白了呀。」他思忖著低喃。 我愣著抬起头看著他,他只是撇了一笑,然後转身下楼。 告白…… 是在说他自己跟朴樱奈吗? 「告白呐……」 过了两天的假日,星期一当我走进教室,孙尚湘像是早就埋伏在门後的冲了出来,梨花带泪的看著我说,「冷誉,拜托你……」 真是…… 「老师,借过。」我无奈的将她拉到一旁,朝座位走去。 「冷誉……」孙尚湘难过的啜泣著,在她身旁的女同学纷纷上前安慰著,还不忘分个几秒瞪我。 这是干嘛?不过就是场比赛,有需要这样吗? 书包才刚放下,范羿宁已经走到我身旁,微仰著头看著我。 「你……」 「烦死了。」快速的越过她,离开教室。 就连范羿宁也跟著他们一起瞎起哄吗?真是够了。 气愤的走上顶楼,范羿宁却在下一秒又出现在我背後,依旧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会参加的。」我面无表情的说,表达我的坚决。 她愣看著我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只是要问你有没有记得吃药而已。」 愣住。 「就知道你一定没吃。」她笃定的回答,换上了不太高兴的表情。 「……」 「算了,反正我又管不著你。」她无所谓似的耸肩,然後转身打算离开。 「范羿宁。」伸手抓住了她快离去的身影,轻轻的将她扯了回来,「你星期五去哪了?」 她娇小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良久才回答,「妍希姐生病了,我去照顾她。」 罗妍希生病了呀……连范羿宁都露出那麽担心的表情,那麽直属学长应该很担心吧? 「……你要代替冷喾比赛?」她的声音突然变的细小,彷佛小心翼翼。 是不是怕我生气呢。 「你也要帮他一起劝我吗。」我的语调没有起伏,轻轻哼著。 「只是问问。」接著她转过身瞅著我,「为什麽不参加?」 「……」我沉下脸,完全没想到她会这麽问。 「冷誉同学。」另一个不属於范羿宁的声音加入了我们的空间,转头一看,站在楼梯口的人正是班长。 我轻瞥了她一眼,然後压低声音说,「你叫她来的?」 范羿宁摇头。 班长很快的察觉我的脸色,即刻说,「很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但是能不能请你代替冷喾参加比赛?拜托你。」她诚恳说,接著迅速弯下腰,贴在腿边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我和范羿宁都傻眼了,怎麽也没料想到班长会这样求我…… 「为什麽?」为什麽这麽坚持要比赛。 她慢慢的站直身,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 自从开学以来,我们班一直被其他普通班的同学歧视著,他们总认为我们只不过是成绩优秀了一点、头脑聪明了一点,所以非常排斥我们。 尤其是l班,就是所谓的恶魔班,他们的成绩其实不输给我们资优班,所以他们更加的认为我们只是一群靠著头脑、装乖巧的学生。 班导为了证明我们不是只会他们口中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所以跟l班的班导下了赌注,只要运动会那天短跑比赛的项目我们赢了,l班就再也不能到处随便说那些伤害我们的话。 但是,如果我们输了,班导就必须…… 她说的连身体都在颤抖,不争气的眼泪强忍在眼眶中,愤怒和难过使她握紧了拳头。 「就必须怎样?」这个孙尚湘到底说了什麽狂言让全班这麽认真? 「辞职表示认输……」 这个白痴孙尚湘,怎麽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啊。 「所以冷誉,拜托你!拜托你替我们班拿下胜利,让老师可以不用辞职,拜托你!」班长激烈的大喊著,又再一次的弯下身恳求。 我低头看了范羿宁一眼,也发现了她瞳孔中有著一丝不明显的波动。 「……我知道了。」喉咙艰涩的开口。 就这一次吧。 「你的意思是?」班长惊讶的抬起头,彷佛想要确认似的问著。 「只要你们不要在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参加比赛。」我说。 我真的很受不了所有人用著那种哀求的目光直看著我,盯的我浑身不对劲的。 一个范羿宁求我就够了。 「真的、真的很谢谢你!」班长带著一脸灿烂的笑容跑下楼,想必是去跟孙尚湘报告这个好消息了吧。 但我又不一定会赢。 「孙尚湘一定会很感激你。」范羿宁转头对我说。 「她应该感谢的人是你。」我轻笑著,转身朝栏杆走去。 范羿宁呆愣在原地几秒,一脸不解的走到我身旁,「什麽意思?」 「没什麽。」嘴角的弧度浅浅的。 我该说这是为了你吗。 ap;ap; end if ap;ap;gt; ☆、037 参拾柒、 为了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全校上上下下无论老师或学生都如火如荼的进行著布置及训练的动作,在这一年一度全校欢庆的日子里能有个完美的演出。 也因此,最近一个星期以来,几乎每天放学後,许多社团都会分批留下团员演练校庆上表演的项目,极音社也不例外。 我跟范羿宁也有几天没一起走回家了。 「想什麽?」范羿宁双手捧著刚才在福利社买来的红茶,双眼圆滚滚的盯著我瞧。 「好奇呐,校庆那天你会不会上台表演?」回过神,我说。 范羿宁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别了过去。 「这算是回答吗。」我眯起眼看向她,不大满意这个答案。 「……没有。」她这麽一答,我又更加怀疑了。 「那你怎麽还天天往舞蹈社跑?」 「关你什麽事。」她轻瞥了我一眼,转身走到木箱旁坐了下来,然後稍微的拉紧没扣上钮扣的制服外套。 冬天了呢。 我跟范羿宁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日子过的真快。 「冷吗?」我靠近她。 她摇摇头,肩膀却又往里头缩了缩。 「爱逞强。」将身上的制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肩上。 「唔……」她闷哼了一声,然後把我的外套拉紧。 她低著头喃喃的说,「热热的。」 「笨猫。」嘴角微微上扬。 良久,在她将红茶彻底歼灭并且弃尸荒野之後,冷飕飕的顶楼才又出现她的声音。 「不冷吗?」她转过头微微仰起的看著我问。 「冷。」我回答。 她往我肩膀靠了过来,瞪了我一眼,「冷还把外套给我。」 「我又不想看一只笨猫活活被冻死。」我带著笑意揶揄,惹来了她一记铁拳在手臂上。 「对你好非但没感谢就算了,还打人呐。真是只坏猫。」我不顾范羿宁那双气得瞪大的双眸,继续说道。 「喂!」然而这次,她赠予的不是方才那记拳头,而是用那双冰冷颤抖的双手使劲的往我手臂上推来。 而我却在那双手迎面击来的前一秒张开左臂,接著一举把她拉向自己。 「啊!」 收紧双手,闷哼道,「温暖多了。」 范羿宁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意外乖巧的任凭我这样抱著她取暖,是不是希望我收回刚刚那句坏猫呢? 低下眼才发现她背对著我的耳朵泛起了明显的潮红。 原来是害羞啊。 「好可爱呐。」我轻笑。 手臂隐约的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颤动隔著那层厚厚的外套传来。 真糟糕,被她听见了。 「是不是被我称赞,所以很开心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然後下一秒,她奋力的挣开我的手,红著脸大吼,「才不是!」 我开始大笑。 「笑屁啊!」范羿宁恼怒的瞪著我,那表情俨然是想把我碎尸万段般的凶狠。 我仍旧没理会她的继续笑著。 谁教她的反应那麽可爱呢?「哈——」 「你还笑!」厌恶般的低吼了一声,纵然起身。 那一秒,突然刮起了一阵寒风,吹的刺骨。 「欸。」我轻喊,然後伸出手抓住她摇盪在半空的冰冷手心,接著一个使力,她脚步踉跄的直接向後跌进我怀里。 「不笑了,」让我抱,「我好冷。」迳自把头埋进她肩膀,她像是突然受到惊吓般的颤抖,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 「喂……」她有些急躁的想要挣脱,我的双手却故意的收紧不放。 不断迎来的冷风让我直打哆嗦,就连双手也开始发抖。 范羿宁似乎察觉我的异状,不再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好冷呐……」咬著牙尽量别让自己的声音也跟著颤抖,可是冻骨的寒风却不如我所愿的不断灌进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制服。 「你让我把外套脱下来。」她轻轻的推了推我的手说。 「不行……」 为什麽这麽冷的天气我们还要上来顶楼自讨苦吃呢。 「你感冒才刚好,不可以这样一直吹风。」她拧起眉,不是很高兴我的回答。 「你脱下来……也会感冒的……」我声音变的低哑。 「那不然、我们回教室了。」她作势拉起我,却被我紧抓著动弹不得。 「冷誉?」 接著我伸手拉下刚才从我身上离开的制服外套披上,旋即一扯,又让范羿宁回到原本被我紧箍在怀里的姿势。 「冷……」她呆愣著只发出一个音。 「这样不冷,不要回去……」连自己也不晓得怎麽的就耍赖了起来。 「……」范羿宁依旧愣著,或许是被我的话吓呆了。 「下午陪我去练团好不好。」她轻轻的点头。 原本讨论不休、嘈杂的社团教室,因为我和范羿宁的出现而顿时安静了片刻。 站在我身後的范羿宁有些别扭的想要转身离开,主唱学姐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双手,眼神那藏不住的喜悦及暧昧直盯著她瞧。 「羿宁怎麽会来呢?是因为冷誉吗?」她的笑容简直灿烂到一个吓人的地步了。 「……不是。」范羿宁有些艰涩的开口,低头避开彦蓁学姐含笑的眼光。 学姐秉持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j神,修司学长制止了她,「彦蓁,既然冷誉来了,就开始练习吧,时间不多了。」 「唔、好吧。」学姐有些不甘愿的收起笑容,松开拉著范羿宁的双手,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此时,修司学长看向我,我只是略点个头表示感谢。 就在几秒前,正当主唱学姐想要继续追问下去时,我丢了一记冷眼给修司学长,他便立刻明白我的意思。 否则那只笨猫可能会被学姐问到发疯,不然就是直接掉头跑走吧。 我才不要。 范羿宁迳自拉了张椅子在墙边坐了下来,抬起头的那瞬间和我的目光走上的同一条轨道。 嘴角轻轻的上扬,她则是傻愣了一会,音乐已经开始。 经过几番的练习试唱,将所有的乐器状态调整到最佳,电线、音箱、调音器以及学姐专用的麦克风就等舞台布置好後再次确定,准备工作就算完成。 学姐声音的状态也算良好,至於临场的应变及瞬间爆发的高亢,相信她也能掌控的很好才是。 练习结束後,主唱学姐就拉著范羿宁不晓得跑哪去,留下我们四个人收拾。 我将鼓b放回了原位,又确定了一次所有鼓膜及铜钹才起身。 修司学长却在这时朝我走了过来,「冷誉,借步说话好吗?」 我点头,跟著学长来到了走廊转角的阶梯旁。 学长微皱著眉,神情有些凝重,似乎有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困扰著他。 「学长。」我低唤了他,打破了他的沉默及思考。 「冷誉……」他抬起头望向我,眼中有所恳求。 「……」这样的眼神我也曾经在主唱学姐的眼里看过呢。 「你知道吗?在你还没出现之前,羿宁她从来不跟别人交谈的。」 那天晚上在便利商店前,我抱著波比,听著主唱学姐这麽跟我说。 「但是在你出现之後,也许没有太多人发现,但是我看得很清楚。」 「她学会怎麽笑了。」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对待她,好吗?」 她告诉我所不知道的、属於范羿宁的寂寞,以及…… 「其实,我跟修司之间的关键,是你。」 就是这句话,让我看见了和现在一样,相同恳求的眼神。 学长跟学姐为什麽都要这样呢…… 他们之间与我,究竟有著什麽样的关连,为什麽我会是他们的关健?我不懂。 「请你,好好的陪著那个学妹,好吗?」修司学长的表情是如此的郑重,就像是在委托我好好照顾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似的。 但我明白,他不认识范羿宁的。 那麽就是……因为学姐了。 「……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最後,我闷声回答。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讶异,然後在下一秒浮现了一丝失望…… 「你……难到对那个学妹……」 「学长。」我沉声,面无表情,「我不懂为什麽你和学姐要跟我说这些话,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决定,先走了。」 转身,我就这样离开了。 然而我并没有发现,在我身後的学长,表情是多麽的沉痛难受…… 回到社团教室後,主唱学姐和范羿宁已经在那儿,像等候多时那般的看著从门口走进来的我。 「冷誉。」学姐率先开口,朝我走来,「修司呢?」 「……别c手管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该怎麽做。」我的口吻是那麽的冰冷,学姐的表情则是茫然的呆愣。 我迈开脚步越过她,走向范羿宁。 「回家。」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然後拉起摆在墙边的书包转身离开。 范羿宁随後追上我的步伐,有些吃力的跟在後头,我却没有任何要放慢脚步的迹象,只是自顾自地不断向前。 ……为什麽要那样求我? 他们之间与我何干,为什麽说我才是关键? 好莫名其妙啊…… 不自觉得收紧拳头,却意外的触碰了另一个不属於我的温度。 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范羿宁的手牵著我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瞬也不瞬得的看著我。 「……」我望著她,讶异的无法开口。 她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牵著我的…… 「为什麽生气?」她问,紧皱著眉头不放。 生气?我生气了吗? 学姐和学长对我说的那番话让我生气了吗? 「不说话?」她又说,有些担心和怒意。 我开了口,却没发出半个音调,只是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不晓得该说什麽才好。 范羿宁的表情不是头一次看到,可是却比先前的更让我意外。 不光只是她牵著我的手,就连她的眼神也是,不晓得从什麽时候开始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从没有一秒分神离开过。 怎麽回事? 范羿宁…… 「为什麽不说话……」这次,她的口吻不带任何的怒气,反倒全成了忧虑。 「你……」为什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就算真的担心好了,以前的范羿宁也不可能会露出这样忧心忡忡的模样,至少在我面前不会。 主唱学姐究竟对她说了些什麽? 「冷誉?」她唤了唤我,眉宇间皱褶又加深了许多。 看见她这样的表情,我暗自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或许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范羿宁。」 她抬头看著我。 「校庆那天,我有话要跟你说。」 而且我一定要说。 ap;ap; end if ap;ap;gt; ☆、038 参拾捌、 今天还是一样好冷呢。 啊、范羿宁怎麽这麽久还没来?都说好会在门口等她了。 平常上课迟到就算了,连校庆都迟到的我看也只有她一个人了吧,真是的。 「五秒之内不出现,就别想去逛园游会了。」对著不断袭来的寒风我兀自低吼。 「五、四、三、二……」 「喂,你一个人在门口数什麽?」危险的眯起眼盯著眼前一脸睡眼惺忪的范羿宁,她这是什麽刚睡醒的表情呐? 「你知不知道我很冷?」紧咬著牙g,瞪著她那双无辜想睡的咖啡色眼眸。 她摇摇头。 完全被她打败了,「走了。」 迳自拉起她藏在衣袖里的小手,往门口走去。 「好冰……」在身後的范羿宁喃喃著,低著头不晓得在看什麽。 「什麽?」 「你的手,」她抬起头瞅著我,「好冰。」 我愣了愣然後说,「还不是为了等你。」 「唔……」她闷哼了一声,接著伸出原本藏在袖口里的左手然後覆上我的。 我愣了愣,然後望向她轻轻一笑,「很温暖呐。」 她缓缓低下头,想必又是害羞了,真可爱呐。 呵。 活动中心里倏然安静,只因为声控台那方面似乎出了什麽问题,以至於接下来轮到朴樱奈演唱的歌曲不能如期进行。 她单薄娇小的身子站在偌大的舞台上显得孤单,眼尖的人甚至能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是那麽的愕然,双手紧紧握著麦克风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 还有站在台上的校长更是慌张的责备著负责播音的同学。 真可惜呐,不能欣赏寂寞的朴樱奈的歌声了。 夏允希应该比谁都失望吧? 就在人群开始躁动的瞬间,一头银灰色头发的男人迅速的跃上舞台,不待任何人反应变迳自走向角落那台白色钢琴前坐了下来。 「姜宇晨……」朴樱奈有些讶异的低喃被唇边的麦克风放送了出来。 那个被她唤作姜宇晨的男人转头看向她,薄唇忽启忽合的对著她说了些什麽,那双修长的指便开始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舞动著。 抒情的音符缓缓的倾泄而出,朴樱奈仍是愣著。 嘴角勾起了浅淡的弧度,这个姜宇晨来头可不小啊,真想看看夏允希的表情会是怎样的j采呢? 呵。 当音乐渐渐进入主段,朴樱奈早已回过神接唱了下去,而这首悲伤的情歌在她独特的嗓音下诠释的很完美,虽然我没听过原唱,但总觉得朴樱奈唱的应该可以媲美了吧。 真是深藏不露呢,少话却高调的寂寞朴樱奈。 呐、连范羿宁都听傻了呀,记得之前明明对她很反感的不是吗? 甚至还误会了呢。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那时候她的反应有些可爱呢。 「笨猫不会哭了吧?」我轻轻的说,用只有我们才听的见的音量。 「才没有!」她转过头鼓起颊瞪著我。 我轻笑,「她唱歌很好听呢。」然後范羿宁稍微的愣了一下。 「下次换你唱给我听喔。」 之後又有许多班级的表演,但很明显的,范羿宁整个就是兴致缺缺的频打哈欠。 怎麽觉得她对朴樱奈比较有兴趣啊? 啧。 「接下来是1-b带来的戏剧表演——冷感灰姑娘!」瞧,她眼睛又亮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水野国有一个长相十分美丽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朴樱奈。』 舞台的灯光瞬间暗下,莫约几秒,一束冷蓝色的灯光打在朴樱奈身上,她穿著一身破烂的戏服缓缓走到舞台中央,在灯光的照耀下能隐约看见那张原本白皙乾净的脸被抹上了些许的灰黑。 『父亲去世後,她便经常受到继母与两位姐姐的欺负,被逼著去做chu重的工作,经常弄得全身满是灰尘。然而她对於这一切完全都不在乎,彷佛没有她是个没有感觉的人。即使最疼爱她的父亲离开人世,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因此被戏称为冷感灰姑娘。』 这旁白该不会是为朴樱奈量身订造的吧?几乎一半以上都描写的逼真,尤其个x的部分。 她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块肮脏的破抹布,仔细的擦拭著地上的脏污。 接著从布幕後面走出了两位头带著红色格子头巾的女孩,依照旁白的介绍应该是那所谓的,小红帽姐姐。 其中一位高瘦的女孩一脚踩住朴樱奈手中的抹布,以尖酸刻薄的语调高扬的说,「哎呀,冷感灰姑娘,这里可没擦乾净呢!」 「是的,姐姐。」戏中的朴樱奈温顺的回答,语调是一贯的冰冷。 要是现实中朴樱奈真被这样对待,夏允希应该会气疯的。 不管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姐姐们有多麽愤怒,朴樱奈依旧安静的擦拭著已经乾净无尘的地板。 「你这该死的冷感灰姑娘!对所有人都这麽冷漠、彷佛没有情绪的傀儡娃娃,既然这样你还活在世界上干麻!」 这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的谩骂结束之後,几乎空间里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吃惊不舍。 朴樱奈仍旧沉默著,不予理会。 「该死的!你这个冷漠的克星,肯定就是你把爸爸克死的!」右边那个矮矮的女生毫不留面子的指著朴樱奈大吼著,而她娇小的身子在听见这句话之後微微的颤动著,那双灰色的眸泛起水雾,慢慢的变成空洞。 真令人吃惊呐,朴樱奈的演技。 …… …… 场景切换到朴樱奈语夏允希第一次见面的河边,对於他的存在她可说是视若无睹,没有开口的低头洗涤著河水中的衣物。 夏允希潇洒的一摆手,饰演随从的同学立刻退下,舞台上的灯光只打亮了他们两人。 「你,什麽名字?」多麽冰冷的语气,他面无表情。 朴樱奈没有选择回答,反倒是一脸不悦的仰望著他,『怪人。问别人名字还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夏允希略为的扯动嘴角,一副很感兴趣的开口,「夏允希。」 「朴樱奈。」他们沉默了几秒钟,朴樱奈再次开口,「大家都叫我……冷感灰姑娘。」 『她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即使心中有所疑问,夏允希也只是颔首表示明白。 「朴樱奈。」然後,他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朴樱奈的表情有些讶异,小手一松,手中的衣物随著水流扬长而去,她却低头喃喃自语著。 夏允希一个箭步向前将湿漉漉的衣服取了回来,递到她面前,她却是愣著没有接下,只是自顾自地低声道,「竟是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呢……」 她嘴边出现了一抹笑,讽刺的、悲伤的、寂寞无语的。 台下又开始躁动了,吱吱喳喳的评论声不断传来,看来朴樱奈真的吓傻了不少人呢。 譬如范羿宁。 「笨猫傻了呀?」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让她回神,她却不高兴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接著又回过头望向舞台。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反应。 表演仍旧进行著。 …… …… 午後的河边,同样的两抹身影,配著每天相同却吃不腻的点心,他们无语的交谈著。 朴樱奈小心翼翼的拆开金莎的包装,将巧克力递倒夏允希面前。 夏允希一口将巧克力送入口中,却揪住她的手,邪恶的在上头轻舔了一下,嘴角挂著邪魅的弧度说,「沾到了。」 「夏、夏允希你你你……」朴樱奈的脸不晓得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发热,竟然泛起了明显的红晕。 就像那天晚上在公园看见的那一幕。 呵。 「好甜呢。」夏允希甚是故意的补了一句,朴樱奈拿他没辄似的别过头不做任何回应。 「吃吧。」接著夏允希拿出自己带来的草莓波奇b,诱惑般的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眼眸中的笑意蛊惑著所有人的心灵。 朴樱奈先是抬起头看他,却在看见他那双魅惑的双眸後立即低头咬住了他手中的草莓波奇b。 台下是一阵笑声。 我仅是微微的勾起嘴角。 要是朴樱奈真有这麽害羞的话,应该轮不到夏允希了,呵。 接著,夏允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乾净的手巾,小心翼翼的替朴樱奈拭去脸上灰黑的脏污,顿时间,朴樱奈那张白皙的脸蛋变得更加红润,然後她不自在的别过头。 台下又是一阵讨论,关於朴樱奈。 『或许冷感灰姑娘和希王子都没有说出口,甚至冷感灰姑娘连表现都没有做出来……』 『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欢和希王子在一起的感觉,放松自在舒服……在她的父亲死後,都快遗忘了的感觉。』 朴樱奈轻轻躺在夏允希修长的腿上,这暧昧的一幕让范羿宁红了脸。 「……」搞什麽。我努了努嘴。 「欸夏允希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都好期待下午来洗衣服呢。」朴樱奈柔柔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双纤细的手不安份的玩弄著夏允希的黑发。 多麽令人遐想的情节。 …… …… 是日,夏允希将朴樱奈接回皇g,皇g里举办著圣大的派对,在各国国王的见证下他们完成了隆重的婚礼仪式,并且携手跳了一段优美而令人羡慕的华尔滋。 合身剪裁的燕尾服及白色婚纱衬托出了他们几近完美的身段,以及他们脸上那幸福灿烂的笑容,形成了一幅美丽了画作。 原来……原来寂寞的人也可以那样笑啊。 当舞曲结束,其它演员迅速退场,唯一的一盏灯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 最後一幕。 「有夏允希在朴樱奈身旁,朴樱奈便不会再寂寞了。」夏允希轻搂著朴樱奈的腰,用他一贯慵懒的语气说。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靠进,让人屏息。 「……真的吗?」 「是,夏允希会一辈子陪著朴樱奈。虽然她或许不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朴樱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夏允希面前她不用再有任何顾忌……」夏允希认真的承诺著,接著松开原本扣在她腰间的手,转而捧起她的双颊。 「因为他会代替朴樱奈的父亲守护她的,她不用再隐藏自己的寂寞了……」 「……真的吗?」朴樱奈的嘴角扬起了甜蜜的弧度。 「真的。」夏允希点头允诺,「一辈子护你宠你爱你,只有你。」 「好……我答应你,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朴樱奈……」 接著,夏允希一把拉住朴樱奈转身背对著所有观众,慢慢的俯下头…… 喧哗嘈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活动中心,而我却在戏剧落幕之前就离开,也早把制服换成了运动服。 反正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关心不在乎,倒是范羿宁看的那麽认真…… 「怎麽跑出来了?」背後传来的声音著实的吓了我一跳。 「……」转过身看著她,她脸上还带著褪不去的淡红,「羡慕吧?」 「啊?」 「夏允希跟朴樱奈。」 「……」她别过头,原本淡去的晕红又渐渐加深。 我轻扯嘴角冷哼,「该去比赛了。」 却没想到她跟上了。 ap;ap; end if ap;ap;gt; ☆、039 参拾玖、 极音社表演的时间是在中午,距离那时候还有好几个小时,只要快点把短跑的比赛结束,就还有多馀的时间可以练习了。 只是,要是我输了的话,孙尚湘就…… 无奈闷哼一声,为什麽要背负这麽大的压力去参加比赛啊,我究竟招谁惹谁了。 c场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有l班那些一脸鄙视的看著我,不屑的神情交头接耳著。 早知道就别那麽早换下制服了,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参加比赛。 「冷誉会赢吧?」孙尚湘不晓得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两颗眼珠子可怜兮兮的泫然欲滴。 「……」忽略了她的央求,我瞅著前方那群尾随在她身後浩浩荡荡走来的队伍,搞什麽啊,有必要出动全班来看我比赛吗? 「冷誉……」孙尚湘再次装出哭腔的喊,「知道了。」我收紧拳敷衍道。 「太好了!如果冷誉赢的话,下午的园游会老师请客!」下一秒,她旋即换上开心的表情拍了拍手,一脸灿烂的朝後面的人群说。 「哇!为了免费的园游会,冷誉你一定要赢!」一群男生听见有这麽好的优惠,异口同声的朝我大喊,眼神中还略带威胁的发出你要是没有赢就要你好看的讯号。 ……真是够了。 不想理会那群白痴,我转身朝宁静的角落走去。 不是一开始说打赌输了要辞职负责所以死皮赖脸的要我参加比赛,为什麽现在却一副和乐融融、无关要紧的样子? 总觉得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啊。 「大家只是不希望让你有压力。」冷不防的转过身,站在那的范羿宁一脸正经的说。 不想给我压力啊,「怎麽跟来了?」 「你这样子好丑。」她努了努嘴,文不对题的答,接著一步向前微微的垫起脚尖…… …… …… 「从刚才就一直皱著眉头,难看死了。」她伸出手轻轻的抚弄著我的额头,让我原本绷紧的情绪稍微有了舒缓。 她发现了啊……我的紧张。 原本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的,怎麽会被她发现了呢? 「因为你一直发脾气。」她无奈的扁了扁嘴,我愣住。 她怎麽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麽? 「你怎麽……」 「你的表情很好猜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著我的脸,然後说,「你其实也不希望老师辞职吧。」 「……」是啊,虽然她一开始的时候从未发现我的存在,但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不算是个糟糕的老师,只是吵了点。 见我沉默不语,范羿宁有些担心的轻喊,「冷誉?」 「好神奇呢。」嘴角轻轻的扯开弧度,缓缓的伸出手抚上她那头柔顺的黑发。 她娇小的身子轻微的颤了颤,略微的低下头闪过我的目光。 「如果你能早一点……」 「大会报告、大会报告,参加一年级百米短跑的选手请到跑道上集合!再报告一次,参加一年集百米短跑的选手请到跑道上集合!」 「你刚刚说什麽?」范羿宁抬头望著我问。 「没什麽。」我轻笑,转身朝比赛场地走去。 「喂……」 「嗯?」 回过头,她说,「要赢哦。」 「好。」 c场边的人群渐渐增加,就连原本待在活动中心里的大多数班级都整班带队前往观看比赛。 向裁判登记完班级之後走向第三跑道,稍微绕了绕手腕和脚腕,不经意的发现在人群中大方朝我挥手的小乐学姐,以及她身後常跟著的倪允殇。 「大家只是不希望让你有压力。」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隔壁跑到染著一头金褐色头发的男生,只要赢过那个l班的代表就行了吧。 「喂、a班的,准备帮你们老师办欢送会了吗?」他发现我的注视,口吻满是不屑的嘲弄著。 「还没。」我轻哼,继续刚才的暖身动作。 「你……」他瞠目结舌的怒瞪著我,看来是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吧。 「反正只要赢过你就可以省下欢送会的钱,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对吧?」眼神放在远方的终点,却刻意的用他听得到的音量说著。 「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凭你那颗资优生的头脑就能赢吗?少作梦了!」他愤怒狂傲的咆啸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不是资优生,但我会赢你。」轻瞥了他一眼,口吻却是肯定。 会赢的吧,冷誉,为了大家…… 不,为了范羿宁那句话,一定会赢的,非赢不可。 「你这浑蛋!」他抓狂的嘶吼,举起拳头一个箭步向前。 「那边的选手再吵什麽!想弃权吗!」裁判尖锐的哨声响起,他只好乖乖的忍住冲动,回到自己的赛道上。 我轻扯嘴角,继续暖身。 距离比赛的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当裁判的手指轻轻的扣上板机,扯开嗓门大喊:「预备!」 弓起身,当枪声响起的那一霎,双脚用力的从助跑架上蹬起,飞快的朝前方驰聘。 l班的对手实力远比我想像的还要坚强,自从起跑之後一直和我并驾齐驱、互不相让。 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分心回想起之前在日本翻墙翘课的时候不幸被教官发现而被他拿著籐条追著跑的情景,现在想来还真要感谢他把我的脚程训练得可比专业选手。 眼看著终点就在眼前,场上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人还在比赛,他眼中不容许我贱踏他尊严的愤怒如同火焰般的燃烧著,我几乎能深刻的感受到他不想输给我的心情。 但……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那一秒,我咬紧牙奋力的向前冲刺,以些微的差距冲过了终点…… 「获胜的是,1-a!」 这瞬间世界彷佛突然静默著,然後下一秒一阵欢声雷动充斥了整个c场,似乎所有人都很讶异这次比赛的结果。 我吃力的伸出左手捂著左x口,那样剧烈的跳动让我有些难受。 「喂、你!」l班的那家伙突然冲上前揪起我的衣领,这力道扯的让我窒息。 「你干什麽!」范羿宁不晓得什麽时候出现的,狠狠瞪著拽著我的男人,毫不畏惧的推开他。 「找死啊你!」那人一脸凶狠的冲上前却早一步被他的同伴拉了回去,「好了龚浩,要是被校长看到就不妙了。」 他愤恨的吭了一声,紧握著拳离去。 范羿宁这才转过身,而我x口那股难以呼吸的感觉还没散去。 「怎麽了?」她的慌张大概是因为有些难看的脸色吧。 我喘著,无法回答。 「冷誉……」 「没事,只是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紊乱的呼吸慢慢平复,嘴角不自禁的勾起了弧度。 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这麽激烈的感觉是什麽时候了…… 「老师可以留下来,大家好像都很高兴呢。」范羿宁安心似的松开皱摺的眉宇。 看c场边还在欢呼的他们,以及高兴到眼泪淅哩哗啦的落下的孙尚湘,嘴角又轻轻上扬,「那你呢?」 低眼望向她,她回答,「还好。」 我拧起眉有些不解的瞅著她,谁晓得她的回答竟然让我那麽吃惊…… 「是因为你赢了,我才特别开心的喔。」 换上了中午表演时的服装,才刚走出厕所就被范羿宁直直盯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良久,她说扁了扁嘴说,「便服。」 「……」就因为这样看了我老半天啊? 「肚子饿了。」她转了转那双发亮的咖啡色眼珠子,吐出了令人无言的一句话。 「还没中午呐,而且园游会也还没开始。」我有些无奈的看著她。 「唔……」她低头咕哝著。 真是只贪吃的猫呐。 从口袋里出了牛n口味的瑞士糖,「呐,只能吃一个喔。」 下一秒,原本无神的双眸立刻散发出光芒,露出笑容的朝我点点头。 「真是。」莞尔的撕开包装,拉起她的手将糖果放进她手心。 啊、笨猫好像挺喜欢牛n口味的东西呢。 她开心的将粉蓝色的包装纸拆开,又胡乱的向後一抛,接著将白色的软糖放入口中。 小脸上满足的笑脸好吸引人呢。 「我还要。」她突然拉起我的手,抿著嘴说。 ……这只猫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 「我说你啊……」她抬头,下一秒被我轻轻拥住。 「别露出这麽可爱的表情好不好。」 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著,却没有挣扎,只是有些不安分的把手伸进我手心里,然後…… 「拿到了!」抢走剩下的糖果。 ……还是算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却兀自伸出手将软糖放进我嘴里。 我愣著,对於她这个举动感到如此讶异。 「好吃吗?」她笑著问,我还是呆愣著微微颔首,然後她唇边慢慢的漾开笑容。 接著她旋即拆开所有包装,将剩下的三颗糖捧在手心,有些狡猾的说,「剩下的都是我的哦。」 ……我怎麽有种想直接昏倒的感觉啊。 天真的范羿宁。「真是的。」 右手轻轻的在她发上抚弄著,轻声道,「本来就打算给你了。」 「唔……」她低下头,耳朵微微的泛红。 欸范羿宁,关於那句话,我好想早点告诉你。 ap;ap; end if ap;ap;gt; ☆、040 肆拾、 舞台上不断闪烁著耀眼夺目的聚光灯,搭配著麦克风传来的甜腻声音,勾勒出每一个团员的轮廓。 「吉他手,修司!」 「吉他手,阿力!」 「贝斯手,胤!」 「鼓手,冷誉!」 最後,蓝色的冷光照s在舞台中央的女孩身上,她握著直立的银色麦克风,灿烂的对所有观众魅然一笑大声道,「我是主唱,程彦蓁!」 刹那,整个活动中心瞬间充斥著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压过了主唱学姐的声音。 「为你们带来这首歌——够爱。」 再也熟悉不过的旋律搭配著主唱学姐已经调整到最完美的音色缓缓倾泻而出,俐落的鼓声、华丽的吉他勾弦、沉稳节奏的贝斯,如出一辙的配合著,让空气充斥著被音乐薰陶的氛围。 我的爱只能够让你 一个人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们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既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早已练习过无数次的走位,在音符之间不断的交换自信的眼神,专注於这次的公开x的表演,我了解,这是学姐和学长们最後一次在学校的表演,绝不容许有任何出错。 只可惜,在我决定将注意力摆回打鼓上头时,却不小心瞥见了学姐望向修司学长时,眼神终流露出的那一点点的感伤…… 我懂,真的。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键在於我,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为什麽,但我知道,若我没办法作出让他们满意的决定,他们就绝不会在一起,即便他们都互相喜欢著对方。 眼角馀光瞄向台下,多数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卖力演唱的主唱学姐身上。 但我讶异却确定的是,范羿宁是看著我的。 她是看著我的,以那样无比专注的眼光注视著我,一秒也没离开过…… 嘴角轻轻的扯开一抹轻浅的弧度,只要范羿宁看著我就够了,哪怕即使我的在人群中是怎样的不被重视著也无所谓,只要她知道我的存在就好了。 不能停止脉搏 为了爱你奋斗 就请你让我 说出口 爱只能够 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既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伴奏的旋律趋渐微弱,最後隐没在大批人群的欢呼及掌声之中。 完美的演出,完美的结束。 「大家辛苦了!」在後台,彦蓁学姐旋即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次的表演是她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也许考上大学之後就在也没机会玩乐团了吧,所以她的笑容才会那麽的满足却又夹带著一丝不舍。 「既然表演完了,待会园游会我要来大吃一顿!」一放下吉他,阿力学长立刻从原本舞台上那迷死众多女孩的帅气模样变回原形,一手搭上一旁的胤学长,豪迈不羁的离开。 然後胤学长则是冒著一头冷汗,无语问苍天的摇头。 他们两个的组合还真是有趣呐。 「彦蓁,我有话想跟你说。」安静多时的修司学长赫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晚点吧,我想先去换衣服……」彦蓁学姐有些仓皇的拿起椅子上的包包,起身往门外走。 「彦蓁。」修司学长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臂,给了我一记眼神。 我明白的颔首,识相的离开。 「修司,我们不是说好要等冷誉……」休息室的门被关上了。 果然跟我有关系,但,修司学长大概也等不下去了吧。 不过,他们究竟在等我什麽呢? 下午,当园游会一开始,范羿宁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我往小乐学姐班上的摊子走去,像是害怕再晚一秒饼乾就会被搜购一空而她没得吃的下场。 不过就是个牛nb,有好吃到需要这样拼命吗? 真是的。 「笨猫,走慢点。」我无奈的跟在她後头,但她压g耳没在听我说话,只管继续往前走。 真是令人生气啊,居然为了牛nb连甩都不甩我。 「范羿宁。」闷哼一声,稍微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顺道停下她急促的脚步。 她不解的回头看著我,眉宇间的皱摺显示了她的焦急与不耐烦。 啧。 「走慢一点,饼乾又不会长脚跑掉。」我试著缓下语气,她显然不认同我的说反,反诘道,「小乐学姐做的牛nb很好吃,你又没吃过,怎麽会知道大家不会去买?」 ……好一个理由。 松开拉著她手,「……」她愣眼看著我。 「快去吧。」 她又愣,然後问,「那你呢?」 无所谓的耸肩,「跟著你,不然还能怎麽办?」 「唔……」她低下头不吭声,好一会才轻轻的拉起我的手,有些别扭的向刚才的目的走去。 ……又老是作出这种让人无法生气的事情了。 范羿宁你呀,好狡猾呢。 「啊、是羿宁!」在不远处的小乐学姐雀跃的朝她挥了挥手,当我们来到她面前时,她又突然露出了诡谲的笑容说,「还有冷誉呀。」 怎麽觉得这表情好像在哪里看过呢?啧。 范羿宁有些红了脸,立即松开原本拉著我的手,又往小乐学姐那靠近了一步,两颗眼珠子毫不避讳的盯著篮子里的饼乾瞧。 这意图也表现的太明显了吧,贪吃的笨猫。 「呐、这是答应要给你的牛nb!」小乐学姐从里头拿出了两袋j致包装的小饼乾递到范羿宁手上,接著又拿了另一袋在我面前甜笑著说,「这是要给冷誉的!」 我也有呀……「谢谢。」 此时,一抹高大的身影缓缓的从小乐学姐背後走来,我认的出来。 林慎恩,我的直属学长。 是说,他身後那一身女仆装扮的长发女孩,该不会是那个冰冷冷的罗妍希吧? 有种很难想像的感觉在脑子里打转著。 「可以给我一包饼乾吗?」林慎恩亲切的一笑。 小乐学姐回过头,目光却停留在刚站定脚步的罗妍希身上,有些讶异的说:「妍希要的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大概是因为身穿著不适合自己的装扮吧。 「妍希姐……」在小乐学姐身旁的范羿宁满是讶异的轻喊,罗妍希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些许的红晕。 「羿宁也在呀。」她别扭的想转移话题,可她身旁的林慎恩却刻意笑得更加灿烂,接著惨遭她狠狠的蹬了一眼。 啊,好y险的情侣组合呀,呵。 「林慎恩,咖啡馆。」罗妍希冰冷的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林慎恩回过神,还来不及露出慌张的表情,就已经被罗妍希拉走了。 该怎麽说呢……总觉得他们两个也是个很妙的组合,呵。 「喂……」范羿宁在我身边轻喊,「我要红茶。」 ……真是的,有了牛nb还想喝红茶。 「贪吃。」抿起唇扯开浅浅的弧度,伸手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头。 范羿宁闷哼了一声,兀自迈步朝卖饮料的摊贩走去。 「真是……」就这样丢著我自己走呀? 无奈的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同行,眼角瞥见了前方的两抹身影--夏允希和朴樱奈。 呀、朴樱奈身上那外套看起来是夏允希的呢,呵。 嘴角扯了抹诡谲的弧度。 「笑什麽?」范羿宁抬头看著我,嘴里正咬著刚才小乐学姐送的牛nb。 用下巴指了指,她顺著我的方向看去,随後愣了愣。 我轻笑,打量後才发现他们两人脸上不自在的表情。 该不会是夏允希……告白了吧? 好奇驱使,我朝他们走去,范羿宁则是愣愣的跟上,然後我隐约听见他们好像谈论到我的名字…… 当离他们只剩没几步距离时,他们停下谈论转身。 夏允希在看见我之後旋即将身旁的朴樱奈扯到背後,一脸防备的看著我。 「是夏允希啊。」姑且装作没看到吧。 「嗯。」他轻哼,拉著朴樱奈的手倒是没松开。 呐、夏允希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他的朴樱奈有非分之想吧? 上次在顶楼还那样挑衅的回答我呢。 啧。 「……唔。」范羿宁突然闷哼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在。 顺著她的视线看去,是朴樱奈。 「……朴樱奈你……」她缓缓开口,小脸有些泛红,伸起拿著饼乾袋的左手说:「要吃牛nb吗?」 朴樱奈愣了一下,「谢谢。」从袋子里抽出一g牛nb,轻笑。 「不会。」她呆愣的摇头。 她们两个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要好了? 明明之前还对她很反感的啊……这笨猫该不会喜欢上朴樱奈了吧。 微微敛起眉,这不大可能吧。 「你们班今天的戏剧表演很b。」她开口说,接著将最後一口牛nb吞下,「华尔滋也跳的很美。」 呀、赞美起朴樱奈了? 所以今天她注意的对象完全就是朴樱奈,也难怪只要有她的表演都看得这麽出神。 啧。 「……」朴樱奈又愣了几秒,脸颊上多了点红晕。 这两个人竟然一起脸红了呢。 我和夏允希不约而同的静默看著。 「嗯。」她微微颔首,接著指了指不远处的摊贩说:「要喝红茶吗?」 范羿宁转头望了望,瞳孔里闪烁著被诱惑的波动,缓缓点头,「要。」 朴樱奈浅笑,迈步离开。 范羿宁跟去了。 …… …… 这只笨猫也太容易被拐走了吧,就为了红茶而跟了之前不大喜欢的朴樱奈? 「呵。」夏允希轻笑出声,我转头看向她。 「她们两个倒是处的挺好的。」他嘴角微弯,目光胶著在朴樱奈的背影。 「也是。」我认同般的轻轻颔首,「告白了?」 「告白呀……」夏允希微微的眯起眼回想著,嘴角仍旧保持著原来的弧度。 他看著朴樱奈的背影许久许久,然後摇头,「还没。」 想不到夏允希也有拖泥带水不乾脆的时候。 我轻扯嘴角,带点揶揄的嘲弄。 「那你自己呢?那只笨猫到底懂你心意了没。」他像是刻意报复我的嘲弄般的激问。 稍微愣了几秒,讶异夏允希口中喊出的那两个字…… 随後敛下嘴角轻叹,「她啊……」 「等等。」夏允希赫然打断我,食指指著正准备往回走的两人,「她们要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 咦、范羿宁脸上的笑容是怎麽一回事? 朴樱奈的脸有著不明的潮红呐。 莫非她们两个……不可能。 「反正就这样,我倒是很期待你这种人会怎麽跟她告白呢呵。」夏允希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而对我说。 「彼此彼此。」 然後我们相视而笑。 告别了他们两个,离开了园游会吵杂的地方,范羿宁才又回到原本松懈的模样,拆开了包装开始大快朵颐着里头的牛nb。 顺道一提,她刚才解决完而且顺手丢在路边的那袋,正是小乐学姐送我的。 所以她现在拆开的是第二包。 真怀疑她是不是从小到大都只吃饼乾跟面包来填饱肚子,所以才长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真是。」无意叹出声,使得范羿宁停下脚步回头瞅著我瞧。 「你也想吃吗?」她不是很明白的歪著头问,有些舍不得的望向手心里的饼乾。 我摇摇头,彻底被她贪吃的眼神打败了。 搞什麽能分给朴樱奈却舍不得给我呢?大笨猫。 「唔……」她低哼著,拿了一g牛nb伸手递倒我嘴边,「给。」 我一愣,没有任何反应。 「不吃就算了哦,下次就没有了。」她带著威胁的口吻说著,瞳孔中充满著希望我乖乖张开嘴就范的涟漪。 ……咬。 范羿宁有些讶异而开心的扯开嘴角。 却不晓得怎麽的,在看见她的笑容之後脸上突然感觉到一股胡乱的燥热…… 伸手遮掩,她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好可爱呐。」然後她抢了我的台词。 後来她说要去上厕所,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有些恼怒的拨了电话给她,当电话接通时,电话那头却传来她愉悦轻笑的声音。 「范羿宁。」我沉声,有些不悦。 「好嘛。」她学乖的收起笑声,然後说,「我在顶楼。」 她兀自切断电话,我有些无奈的叹气,无奈自己没办法真的生气,当她的行为总是莫名其妙让我觉得可爱的时候。 快速的步入空无一人的教学大楼,不疾不徐的上楼。 当踏上最後一阶,看见她在门外栏杆旁倚靠著,那头黑发被微风轻拂而飘逸的背影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於是,我拨了一通电话给她。 被她握在手中的手机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後按下通话键。 「喂。」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她的手机里传来,她也发现了,转过身讶异的看著我。 我只是朝她轻轻一笑,并没有挂断电话…… 风,依旧吹拂著。 良久,她手机的那一头再次传出声音。 …… …… 「我喜欢你。」 周围的空气开始沉默,我们谁也没选择打破。 但最後,是我妥协了。 迈出脚步朝范羿宁的方向走去。 她站著没有移动,只是愣著愣著的看著我的身影在她瞳孔里慢慢放大。 「刚刚……」她略微的撇过头,我愣了愣说,「对不起。」 「……」她轻轻摇头。 果然不该这样冲动的说出口……从来就没把握范羿宁也是喜欢我的啊。 这样显得我好像太过於自作多情了。 转身轻倚在栏杆上,将视线从她侧脸移开,意外的看见在另一边草原的大树下有著两个模糊的身影。 ……夏允希告白了呀。 嘴角轻扯开嘲笑的弧度,刚才是谁还在园游会的时候嘲笑著夏允希呢?怎麽现在…… 呵。 心里自嘲,却没发现范羿宁悄悄靠进了。 「……冷誉。」轻抽了一口气,转头看著她。 她沉默了一会,然後说:「不要为了学姐他们才喜欢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混浊,有些难过、有些哀伤、有些无奈。 紧握著拳,最後我选择这麽回答…… 「开玩笑的。」 …… 她闪著波光的双眼错愕的望著我,讶异的小嘴微张,娇小的身子僵在那儿动也不动的。 迈开脚步,我朝她跨近了一步。 她有些失措的向後退,目光蒙上了一层防备。 我轻叹了口气,「真的有那麽惊讶吗?」 她怔了怔,颤抖著问,「……到底哪一句话才是真的?」 「你如果觉得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如果觉得是假的,那……」毫不避讳的瞅著她非白分明的双瞳,声音低哑的从喉咙吐了出来,「它就是假的。」 她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後踉跄一步,摆在x前的小手紧紧揪著x前的衣料。 她呼吸紊乱、她眼神飘移,她怀疑、她猜测…… 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是吧,不信任我,不信任我说的每一句话。 也难怪了,谁教我这麽反反覆覆呢? 呵。 「呐,那句话就别放在心里了。」故作轻松的对她摆出笑脸。「你吃掉了我的饼乾,我现在饿了,换你请客。」 「嗯?」伸手,她却没把她的手给我。 …… 尴尬的把手收回口袋里,也罢,这麽冷的天还是留在口袋里比较暖和。 「走吧,这次不是开玩笑的。」转身。 我并不晓得她会不会跟上,但我期盼著。 期盼著我们之间并不会因为刚才的玩笑而破坏了原本的友谊。 只可惜,我错了。 范羿宁不但没有跟上…… 就连往後的日子,她都缺席了。 ap;ap; end if ap;ap;gt; 3640 欲望文 41-45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4145 ☆、041 肆拾壹、 世界好上回到原本运转的轨道,之前的喜怒哀乐彷佛在夜空中绚丽炸开的烟花,转瞬间稍纵即逝,而原本就属於我的寂寞,静静的,回来了。 或许应该感谢范羿宁那天丢下我一个人,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原本的定位。 那个永远不被接受、永远在寂寞边界上徘徊的,冷誉。 没有人再热络了,运动会前死命拜托我参加比赛的氛围不再了。 因为我获胜得以留下来的孙尚湘依旧不记得班上多了个转学生。 即使翘了一整天的课,点名单上也不会有任何记号,对於这个班级来说,我可有可无。 就像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和我,永远画上等号。 但……习惯真的是种令人害怕的恐惧。 我竟然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范羿宁陪伴打闹的日子,还是习惯每次翘课就往顶楼跑,即使我努力压抑自己的脚步,心之所向的还是依旧。 就像现在,独自走在上课时候冷清的校园,我竟然还想著身旁有范羿宁陪。 多麽可笑啊冷誉,你的想法、你的一切完全绕著范羿宁在转,俨然像个失去她就失去生命的木偶,甚至想卑微的汲取任何一丝可以接近她的机会,却每一次都退缩。 并没有非她不可啊…… 并不是没有她一切就毁了啊…… 那我现在这狼狈的模样究竟该怎麽解释呢? 醒醒啊冷誉,那场可笑却渴望的梦该清醒了,范羿宁不属於你,从来就不。 小时候她从来没看过你一眼,长大了更理所当然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就算冷喾回去了又怎样? 就算少了她依赖她喜欢的冷喾又怎样? 她身旁那个位置,仍旧不属於你的。 快清醒好吗?别让自己那麽难受好吗? 「不要……像个白痴一样还在眷恋好吗……」幽暗的墙角,狭窄的墙回盪著呜咽嘶哑的嗓音。 而我明白脸庞那道滚烫尔後冰冻的温度来自於,左x口的伤悲…… 「那你自己呢?那只笨猫到底懂你心意了没。」 「反正就这样,我倒是很期待你这种人会怎麽跟她告白呢呵。」 ……她懂、她知道呀。 可是…… 她选择不信任了。 下午的社团我缺席了,忘了这已经是第几次连同社团一起翘掉,我直接回家了。 彦蓁学姐曾经来找过我,问我原因问我为什麽,我没有回答。 她告诉我,自从校庆之後范羿宁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她了,她忙著准备升学考试也无法分身c手,但她很难过。 唯一值得高兴是,她和修司学长之间的感情很稳定,也打算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 还有……修司学长打算把极音社的社长交给我。 我拒绝了。 甚至,我连退社的申请书都写好,只是还没打算交给他而已。 或许再过一阵子,可能也打算离开水野了吧。 毕竟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我能融入的水野了,以前那些都不敷存在了。 只是,最令我放不下的……还是范羿宁。 我很清楚自己到现在还会留在这里都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她,因为无法一次就横了心不告而别,所以一直在找藉口将回去日本的日期延後,即使我连行李都已经打包的差不多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放不下她,放不下范羿宁。 放不下那个,我喜欢的范羿宁…… 「……」愣看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大脑的思绪打了结,死结。 同一家711的柜台,同时放上饮料的两双手,同样的我和……范羿宁。 「呃、请问……要一起结帐吗?」相同的那个店员、相同尴尬的语气、相同的问句。 「分开。」不相同的回答。 冷漠的将铜板放在柜台,连发票都没拿我就离开了。 快步的走、快步的逃,在意料之外出现得范羿宁面前,我无法假装自己可以很平静的面对那个无法信任而拒绝我的范羿宁。 握在手中的那瓶的可乐,已经变形了。 我明明很想见她的,却还是选择逃了…… 「冷誉!」 …… …… 慢慢走近我的人,是范羿宁。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范羿宁。 刚才叫住我的……是范羿宁。 「……你的发票……」那双被冻白的小手紧抓著手中的白券,低著头轻声的说。 ……叫住我,只是为了给我发票? 「嗯。」接过那张发票,还来不及转身,她又说,「那个……」 拿著饮料的左手缓缓伸到我面前,「冬天喝冰的不好,这个给你……」 我愕然的低首看著她无法反应,见我不答,她兀自拉起我的手将手上那罐热红茶塞进了我手心。 手腕冰冷的触感和手心中的温暖成了极大的反差,没等及我适应,她转身离开了。 我愣了半晌,喉咙才吐出一句话,「范羿宁你……」为什麽老做出这种会让我误会的事情呢? 在那抹被昏黄灯光拉长的身影上,我看见了很久以前送给她的黑色外套…… 冷色的蓝光照亮了原本灰黑的空间,在我抬头的刹那间,沙发上出现的男人起身朝我扯开了一抹笑…… 「好久不见,冷誉。」 「……你为什麽在我家?」我漠然的看著他,表情与他的笑容成反比。 「哥哥来探望好久不见的弟弟难到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吗?」他仍旧维持著那抹虚伪的笑容朝我走近。 「冷颢。」我沉著脸低吼。 「不近人情的个x可跟冷喾完全不像。」他耸耸肩无所谓的扯著嘴角,「这次来是为了……」他好整以暇般的打量著我,视线最後停留在我手中的红茶。 「范羿宁。」 惊愕瞬间攀上我的表情。 冷颢找范羿宁要做什麽?他不应该知道范羿宁的啊。 「她是谁?你找她做什麽?」 他摇头轻笑,「呵、冷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实在不适合装傻?」走到我身旁揶揄的搭上我的肩。 「……你到底找她做什麽?」他嘴角轻扯,冷傲的弧度,「是父亲找她。」 再次错愕。 父亲?冷叔叔怎麽会找上范羿宁?他平常从不过问我的私事啊…… 「放轻松,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灿烂的笑著,迳自走进厨房到了杯水。 「唔、不过你有红茶应该就不用喝水了。」抿著杯缘吮了一口水,接著他继续说:「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他嘴角扯开了抹怪异诡谲的弧度,兀自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然後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我沉著气坐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道出了更令我措手不及的话语…… 「其实呀,那个范羿宁可是父亲当年在外头的私生女呢。」 …… …… 这……「怎麽可能?」喉咙彷佛失去声音似的,好不容易才寻回开口的勇气。 「怎麽不可能?」冷颢挑高著眉,好笑的看著我,「你以为我父亲是个多高尚的人吗?还不都是男人,一样会出轨的。」 他说的轻松,彷佛在说一段逗人开心的笑话。 「他从小就不要我妈,会生下我也是个意外,更别说现在有个私生女,搞不好在过几个月又有个私生子要我去帮他带回家了。」他那双修长的腿高贵的交叠,充满鄙视著眼神愤恨的瞪著手中的玻璃杯,手掌用力的彷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所以……他要你带范羿宁回日本?」 冷颢颔首,接著放下左腿弯身向前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靠膝抵著下巴。 「你知道范羿宁在哪吧?」那双浅褐色的瞳孔里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嘴角搐了一下,咬牙。 「这件事,不能告诉她。」 要是范羿宁知道自己是私生女的话,一定会崩溃的……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她。 「为什麽?」冷颢意味深长的望著我,企图一眼看穿我的想法。 「……总之,暂时不要动她,我会想办法。」我说,「你先回去吧。」 「好。」冷颢乾脆的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我:「父亲给的时间是三天,三天一到,我会直接抓她去日本,你知道我怎麽办事的。」 厚重的门关上了,彷佛我的心被狠狠的?了一下。 这要我怎麽开口才好? 还有冷颢,到时候如果时间一到,他不管用什麽chu暴非法的手段都会把范羿宁带走的。 我跟范羿宁现在这样,这件事到底该怎麽办才好…… 又翘课了一整天,但事实上我却一直偷偷跟在范羿宁後面。 冷颢不是一个这麽好讲话的人,就算他答应我三天内不会动到范羿宁,但并不表示他不会派人动范羿宁,况且他已经知道范羿宁在水野了,要是放著范羿宁不管肯定会出事的。 我到底该怎麽处理这件事才好? 今天就放寒假了,这样一来,反而会给冷颢更多机会带走她…… 范羿宁赫然停下脚步,甚至有些畏惧的向後踉跄。 「可恶!」望著眼前三个壮硕的男人,我低咒的跑上前挡在范羿宁面前。 她很是讶异我的出现,小嘴微张。「冷誉……」 「范羿宁不要问。」我转过头低吼,「待会一步都不准离开我。」 回过头看著眼前的棘手……冷颢这家伙,抓范羿宁居然派三个人,摆明了一定要达成任务不可。 「冷誉少爷,请您让开。」带头的高大男人恭敬的向我行礼,口吻却不和善。 「回去告诉冷颢,这件事我会处理。」我的口吻更加冰冷,连眼神都锐利。 「很抱歉,我们只负责执行命令,不负责替少爷您传话。」他平身瞥了我一眼,目光狠盯著我身後的范羿宁。 「……如果我不让呢?」 他愣了愣,随後答:「那很抱歉,恐怕要冒犯少爷您了。」 他举手准备下达命令,我旋即在那一秒拉起范羿宁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沿途我不停向後看,他们飞快的追上了。 「范羿宁听好!不管等一下发生什麽事,只管跑远,不准回来知不知道!」我边拉著她跑边说,她则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望著我。 不管她眼神里的疑问,我用力的将她甩到前头,她却突然死抓著我的手不放。 「为什麽?」她紧抓著,那双咖啡色的眸盯著我哪也不看。 「范羿宁!」我怒吼,她却勇敢反驳,「我只是想知道为什麽!」 「你……」 响亮揶揄的笑声突兀的从前方传来,夕阳拖长了地面上的黑影。 我望著眼前朝我们走来的人,收紧了被范羿宁扯住的左手…… 「我正在想说你们三个办事怎麽越来越没效率,原来是在跟冷誉叙旧呀。」冷颢停下抚掌的双手,扯著揶揄嘲弄的笑容走到我们面前。 「冷颢!我昨天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我瞋怒的瞪著眼前高傲的男人,空著的右手掐紧了拳头。 「我知道你会处理,但你处理的结果没有比我好不是吗?」冷颢知晓似的点点头,却鄙夷的睨著我,「不然你怎麽会打算带著范羿宁逃走呢?」 「……」不自觉得收紧双手的力道,意外被我掐痛得范羿宁低哼了一声。 「瞧,你弄痛她了。」冷颢敛著眉,缓缓伸手。 「别碰她。」一个侧身,我将范羿宁藏进身後。 「嘛、冷誉你,该不会对她有……」他扯开诡谲的笑容,我低吼,「闭嘴。」 他啧了一声,微笑的闭上嘴。 「冷誉……」范羿宁轻轻扯了扯我制服的衣角,我听出了她的不安害怕。 我缓慢的抬起头对冷颢说:「今天就罢手,可以吗?」 他扯开嘴脚耸肩表示无异议,侧过身让路。 「谢了。」牵著范羿宁离开学校。 那一瞬间,我却没发现在和冷颢擦肩而过之後,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算计的弧度…… ap;ap; end if ap;ap;gt; ☆、042 肆拾贰、 范羿宁看著四周几乎没有任何摆设的客厅,呆愣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开口。 我拿著刚微波好的红茶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因此回神。 「呐。」她接过已经开好的红茶,抿了一口。 我选择了另一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的我们,已经不适合靠近了。 「……你……」她开口,又沉默,眼神扫视著整个客厅,最後停留在墙边的黑色矮柜上。「照片呢?」 「收起来了。」 「为什麽?」 「因为……打算回日本。」我回答,她吃惊错愕的愣著,捧著红茶的手微微颤抖。 我假装没看见她的惊讶,反到继续说。「反正在台湾跟在日本没什麽差别,都一样是一个人。」 「……」她依旧愣著,咖啡色的瞳孔闪烁著不明的涟漪。 「但你放心好了,在那些人回去以前,我会待著的。」至少不要让范羿宁受到波及。 这件事情的真相对她来说太过残忍,要是说了後果g本不堪设想。 「他们……是你的谁吗?」收敛起惊愕的表情,她试著不要让自己在我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的畏惧。 已经……不想要我的保护了吧。 还是说g本就不需要了呢? 轻扯嘴角,随後又抚平。「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的太清楚,总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俯身向前将手肘轻靠在膝盖上,「你……会相信我吧?」 我并没有发现自己望著她的眼神竟是如此的恳求著。 但…… 她什麽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默著。 ……已经不再信任我了呀。 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起身。「走吧,我送你回……」 「我相信。」她昂起头直瞅著我,「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麽?」 我愣著,她的视线依然没有移开。「为什麽要回日本?」 …… …… 「你……问我为什麽要回日本?」乾涩的喉咙好不容易开口,看著她的眼神转变为讶异。 她不问为什麽那些人要找她,反而问我为什麽要回去日本? 「不能问吗……」她敛下眼,小心翼翼的,彷佛害怕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能说是因为你吗? 因为你的疏远让我回到了寂寞,所以我想离开了。 但矛盾的是,我舍不得,舍不得你,范羿宁。 我的目光变得空洞,眼神复杂的像坑混浊的污水,那一点一滴的挣扎每分每秒都在拉扯著我,我怕自己动摇又怕自己下了决心会後悔,所以游移不前。 说我懦弱吧。 无法接受你不信任我、甚至误会我会告白是因为其他诱因,但却又害怕失去你之後会无法习惯那即将迎面而来寂寞所以拉著不愿放手。 如此懦弱可笑的冷誉。 「都是……都是因为你啊。」她愕然的愣著,讶异著我的回答,小嘴微张吃惊的无法开口。 我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只是整个人摔入沙发里,无力的闭上眼。 沉默也好,沉默也罢,就沉默吧。 冷冽的空气围绕在我们之间,夹带著沉默,夹带著我无法诉说的心痛。 是心痛。 送范羿宁到育幼院门口,冷飕飕的寒风还是一直吹著。 她慢吞吞的脱下肩上那件对她来说偌大的制服外套递给了我。 「不要回去日本……好不好?」她低著头,声音孱弱的颤抖著。 「……」 半晌,我开口:「在他们回去之前,我不会走的。」 「那他们回去之後呢?」略显苍白的唇乾涩却激动的启合,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看见我黯淡的眼神之後失望的别开了。 …… 「总之,别让他们有机会带走你,其他的……」就别让你知道比较好吧。「以後再说吧。」 转身,迈步,离开。 范羿宁竟用那从未见过的失落神情看著我的背影,直到黑夜吞噬了所有。 只是在归去的路上,我的心前所未有的颤动著,彷佛预告著不久之後会发生什麽事情…… 星期六,天气一大早就不怎麽好,整个天空灰蒙蒙的,湿气很重、很浓,却没有下雨。 灰天上头的每一朵乌云沉重的像是随时会掉落那般,宛如哭丧著脸。 闷。 很闷,x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似的,连喘息都有些困难那样。 走在前往育幼院的路上,脚步像是被什麽困住似的艰难行走,每踏一步变越觉沉重,而左x那窒息烦闷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不会是什麽坏预兆吧…… 不可能,冷颢应该不晓得范羿宁住在育幼院,应该不会的。 「大哥哥!」漆著纯白颜色的围墙里跑出了几岁大的小孩,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一见我就立刻飞奔到我身边紧紧拉住我的手,泣不成声。 「小??」我蹲了下来,轻抚他的头,「发生什麽事了?」 「呜……宁宁……宁宁姐姐呜……」 「宁宁姐姐?宁宁姐姐怎麽了!」心一急,双手用力的抓著那瘦弱娇小的肩膀。 小?开始放声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誉啊,太好了你终於来了!」蹒跚的步履缓缓从门口走出来,那年迈苍老的脸上有著些许被风乾的泪水……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我起身,表情凝重的连自己都无法想像。 园长摇著头长叹了一声道:「今天一早,宁宁接到一通电话之後,行李收了人就走了,说什麽也不肯留下来……」 我错愕的愣著。 范羿宁她…… 「她说,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到处都充满伤心的地方了……」园长眼神空洞的望著远方娓娓说著,「还有……她很後悔遇见你。」 那双苍老珠黄的眼直直的瞅著我,而我早就已经失去所有知觉了。 范羿宁後悔遇见了我? 她後悔遇见了我? 後悔…… 「范羿宁!」我嘶吼著,转身跑走。 什麽叫作後悔遇见我?你这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可以这麽轻易、这麽无情的说出这样的话呢? 你怎麽可以…… 我放声嘶吼著,因为奔跑而划过侧脸的冷冽打痛了我,却没有让我因此停下奔跑。 纵使x口已经痛到快无法呼吸了,我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让自己有一秒可以想起范羿宁最後留下的那句话。 而那在侧脸上不断落下的…… 是那颗已经残破不堪的心,里头压抑了许久的眼泪。 结束了吧,一切都已经…… 结束了。 没有范羿宁、没有快乐、没有笑声,什麽都没了…… 都没了。 忘了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知道范羿宁为什麽离开吗?」 …… 「冷颢!」愤怒的咆啸著。「是你告诉她的!」 「呵、我真喜欢你现在的反应,相信表情应该也很j彩吧。」他狂傲的笑著,揶揄嘲弄。 「为什麽?为什麽要告诉她!」 「欸你这麽说就不对了。」他无辜的说,「我可是有徵求她的同意喔呵。」 「……你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当我很喜欢吗?你这个剥夺我父爱……」 切断,关机。 耳边不再出现任何声音,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我闭上眼,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然後我唯一看见的……是那被扔在地上狠狠践碎的心。 云边的飞机划过了灰黑的天空,闪烁著一丁点的光芒,消匿在视线之中。 接著我又看见,一抹穿著黑色外套的背影慢慢的往黑暗走去…… 我才了解,事过境迁後,唯一会留下的……只剩寂寞。 范羿宁留给我的,也只剩寂寞了…… 好可恶啊范羿宁,你最後居然选择用寂寞惩罚我,即便我连自己的罪名是什麽也不晓得。 你还是选择用我最挚切的寂寞鞭笞你划开的伤口。 好残忍啊…… 「冷誉。」抬起头,并肩坐在我身旁的竟然是没有笑容的夏允希。 「我跟朴樱奈分手了。」他扯出弧度,努力让嘴角上扬,但已前那抹慵懒已不敷存在。 「……」 他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与我相同的落寞难受,以及……寂寞。 仰望著灰暗的天,我们勾著的是同样那抹淡到不能再淡的哀伤。 「我想,现在的我,应该能了解你的心情吧。」 这样的冷誉和夏允希,才是原本的吧。 属於寂寞的两人,同病相怜。 只是夏允希选择了遗忘,而我选择了尘封。 尘封所有关於范羿宁在我生命中留下的所有痕迹,尘封她的笑脸、她的眼泪、她的脆弱、她的娇羞、她的……一切。 「别逞强了。」我说,夏允希颤了一下,立即故作慵懒无谓的说:「逞强的人是你吧?况且……是她逼我得忘了她的。」 他扯著嘴角,眼角的泪却在飘。 朴樱奈……「或许有她的苦衷吧。」 「呵。」他冷笑,然後别过头,然後…… 我沉默,选择不戳破他的脆弱,夏允希的脆弱。 那恐怕也只能留给懂他的那个人去治愈了。 而我……罢了。 久了就会好的,只是不晓得需要多久罢了,只求别太长才好啊。 望著天空,我又开始想起刚才那抹走入黑暗的娇小背影,好奇著她现在会往哪个方向走去呢…… 催眠著,却更加深刻了。 深夜,我在蓝竟云的早餐店里。 但说真的,他的早餐店在凌晨的时候,挺像pub的。 只有我们两个的、安静的pub。 「呐。」他递给我的不是可乐,是咖啡。 「要聊天,还是听我唱歌?」他倚在柜台边轻笑,「最近写了首还蛮适合你的歌。」 写歌呀…… 我瞥了他一眼,点头。 他转身从後头拿出了把白色的木吉他,接著走出柜台拉了把高架椅坐了上去,那双纤长的手轻轻的拨起了旋律…… 阳光倒映在地面上 我往前不回头的走 那些走过的路口 没有人等候 现在想起 也觉得荒谬 我想我们就到这里 就走到终点 不要浪费时间 争执没道理的那些 在只剩下我的空间 除了空气还有谁呼应 我的憔悴 在那天世界安静之前 一个人倒数分手 有多远 在只剩下我的空间 默默学会画上隔开你的界线 一步步退 退到边界 习惯没有你 只剩下寂寞 的世界 时间在空白轮回 琴键按在谁的心弦 而你制造的回忆 只让我流泪 在只剩下我的空间 除了空气还有谁呼应 我的憔悴 在那天世界安静之前 一个人倒数分手 有多远 在只剩下我的空间 默默学会画上隔开你的界线 一步步退 退到边界 习惯没有你 只剩下寂寞 的世界 也只是习惯 寂寞的空间 …… 他好听的嗓音和独特的唱腔在灰暗的空间里不乱回声缭绕,吉他声已经停止了。 那杯黑咖啡已经喝到见底了,我才开口。 「这首歌,叫什麽名字?」 他放下吉他,替自己弄了杯调酒边说,「还没想到,就给你想吧。」 「……」他又替我添了杯咖啡。 然後我们一直沉默。 忘了这是第几杯咖啡,他也忘了他喝的是第几杯调酒,直到天亮了,他说他该开店了,我才起身准备离开。 而最後,我记得我在踏出门口之前,替那首歌起了个名字。 「就叫,关於寂寞吧。」 关於我、关於范羿宁、关於我们之间那从未散去的,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43 肆拾参、 范羿宁离开後的第二十一天。 亲自替墙上灰白的刻痕再画上一笔,自从范羿宁一声不响的离去之後,我就这样每天每天的在顶楼计算著她离开的天数,有时候甚至还可笑的想著,或许今天就会是最後一笔了。 但……那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扔掉手中尖锐的磁砖碎块,身体倚著冰冷的墙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无温的地砖上。 空著的手轻轻的抚著墙上轻浅的痕迹,「范羿宁呐……」嘴角扯不出任何弧度。 连嘲笑自己的力气都没了。 我并不意外自己会如此的思念她,一点也不意外。 就连这般椎心的刺痛都料想的到,只是,那一天比一天更加深沉的寂寞让我好难受…… 单薄的身子仅穿著冬季的白色制服,任凭刺骨冷冽的寒风不断侵袭。 就这麽让它感冒也无所谓,说不定范羿宁还会因此回来呢。 呵。 「呵……」眼底悄悄的汨出了滚烫的热流。 她怎麽可能回来嘛……她都说了她後悔遇见我,她怎麽可能回来嘛。 我这究竟是在期望什麽啊…… 沉重嘈杂的铁锈声从身後传来--顶楼的铁门被打开了。 我没有兴趣知道是谁来了,反正一定不会是范羿宁。 「……」那女孩穿著温暖的制服外套,直长的黑发被风吹的零乱不堪,手中抱著一本厚厚的日记。 她站在原处诧异的看著我,我坐在原处诧异的看著她。 朴樱奈。 这麽冷的天气她怎麽会上来顶楼呢?我并没有开口问她,因为……我看见了。 我看见灰色眼眸深处藏匿著的那抹淡淡忧伤,那抹自从夏允希离开之後就不曾抹去的忧伤。 或许她隐藏的很好,她只是变回原本那个不近人情的冷漠的朴樱奈。 但我看得出来,在我眼里那是很明显的。 也许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同样沦落在伤悲中的寂寞之人,我、朴樱奈,以及夏允希。 并不是我们,我从来不用我们称呼自己和另外一个人,除了…… 冷风一吹,朴樱奈瞬间缩紧了肩膀,眉宇间的皱褶加深了许多。 「呐。」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已经热呼呼的暖暖包,朝她抛去,她愣了愣然後接住。「你看起来快结冰了。」 「……那你呢?」她没有拒绝,抬眼望著我一边搓揉著暖暖包一边问著。 我轻笑,轻蔑的那种笑。「就这样感冒吧。」 她敛起眉,「范羿宁会……」 「不会。」我打断,很迅速的拦截了她接下来想说的任何一句话。「她走了。」 「……」也许明了踩到我的痛处,她安静了。 只是此刻,我高兴的不是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庆幸当初我有遇到夏允希,否则我可能也会向她一样,无心的伤了她一次吧。 幸好。 …… 她走到离我有些距离的木箱旁坐了下来,那是--范羿宁最习惯坐的位置。 我并没有太介意,因为她们不像,除那一些寂寞已外,一点也不像。 朴樱奈太过安静,范羿宁的安静只是表面的,那只是她用来杜绝所有人关心的工具。 私底下的范羿宁是很聒噪的,那种不会让我厌烦、反倒很喜欢的聒噪。 她从容的翻开那本淡色封面的日记,缓缓的读了起来。 半晌,我看见了她低著头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是写来想念夏允希的吧。 分手是不得已的吧。 他们是相爱的吧,无法诉说出口的相爱著、折磨著。 那我们呢?不……已经没有我们了,在这个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真的、只剩下我了…… 我冷笑著,却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紧咬著牙忍著,忍著x口那快要爆炸的悲痛,强迫自己将涌上眼眶的泪水全数吞回去。 在范羿宁回来之前,绝对,不能哭。 如果她永远不回来了,那麽,就永远、永远都不哭了…… 只是那快要成真的永远像倒数不完的沙漏一样,一点一滴的在我心中用寂寞将我吞噬。 我看见范羿宁了。 就在我们第一次不期而遇的麦当劳前,她穿著我送给她的黑色外套站在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地方。 「范羿宁!」我伸手抓住想要逃走的她。 …… …… 愕然的望著抓空的手心,原本站在我眼前的范羿宁消失无踪,有的只是不断呼啸而过的冷风以及不断过往的行人…… 用力的收紧拳心,嘴角扯著一抹难堪,我的心像是在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谷壑,沉重、无助,却找不到人求救。 …… 原来想她的症状已经严重到会出现幻影了…… 真糟糕呐冷誉。 范羿宁已经不在了,她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已经……离你远远的、远到不能在远了。 落魄的转身,拖著无力的步伐往回走。 就在路口急促奔跑的小绿人即将在几秒後转为红灯那刹,我看见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缓缓的走入对街的人群里…… 「范羿宁!」别走! 我飞快的朝对街奔去,川流不息的左右来车将我围困在马路中央,眼看著范羿宁的身影及将隐没消失在人海的那端…… 叽--「臭小子没看到现在是红灯吗?你找死啊!」尖锐的煞车声伴随著一阵乱骂窜进了耳里,我不屑一顾的旋过身继续往人群里跑去。 穿越了一堵堵的人墙,映入瞳孔的每张面孔合背影却没有半个是属於范羿宁的。 范羿宁你跑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啊? 「范羿宁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啊!」我歇斯底里的嘶吼著,激动的喘息声在湿冷的空气中呼出了白色冷雾。 不断与我擦肩而过的路人以怪异的眼光打量著,不消一秒便掉头离开。 不再有人为我停留了……这个世界上曾经为了我停留的人,也像其他人一样离我而去了…… 为什麽呢…… 在倒下的前一秒,那模糊视线的泪水里,我恍惚的看见范羿宁伸出她的手心,等著要我牵上。 当我再次睁开眼好像已经是三天後了。 我吃力的看著四周,狭窄的空间一片白蒙蒙,无论是覆盖在墙上的油漆、或者摆设在里头的沙发、矮柜、门板……连我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是白色的。 看来我是被送到医院了呐。 一著晕眩袭来,用力的闭上眼,吃痛的揉著太阳x。 那天我昏倒了是吧……那麽,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呢? 难道是我那天最後看见的……「范羿宁?」 我激动的吼著,用力的撑起瘫软无力的身子试著起身,却被一股很轻却足以阻止我动作的力道阻挡了。 看著抵在x前的那双手,我缓缓的将视线移落到它主人的面孔上。 「……怎麽是你。」 「这麽失望啊?」他轻轻笑著,慵懒的,接著他将一旁的椅子拉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很可惜我不是你朝思暮想的范羿宁。」 我别过头,沉闷的闭上眼。 那一幕果然又是错觉…… 「你那天到底在干嘛?那麽冷的天气连件外套也不穿,想当卖火柴的小男孩冻死在街头?」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这句话一次说完,若我没记错,这应该是认识他以来他和我说过最长也最完整的一句话。 「呵。」 「呵屁。」他冷嗤,双手环x一脸认真,「没必要颓废成这样吧?」 我摇头。 我也不晓得为什麽会这样啊,我也不想要这样啊,可是……「脑子里就是回不断的出现她的画面呐。」 …… 「欸,」我轻喊,喊的很轻很轻,夏允希还是听见了。「我好像是个疯子。」 他轻笑,嘴角扬起的那抹弧度就像是同意著我的说法,然後缓缓颔首道:「跟我一样的疯子。」 我们都笑了。 望著同一扇窗外那灰蒙的天空,想著同样让我们心伤的两个同样寂寞的人。 …… 欸范羿宁,你在哪里?会不会不小心感冒了呢? 欸范羿宁,你看到我现在这样会不会笑我白痴呢? 欸范羿宁,你知道我很想你吗?不管我们吵了几千次,我还是好想你。 欸范羿宁,你会不会也像我想你一样的想我?啊、我都忘了你说过後悔的,呵。 欸范羿宁,我真的……真的好想忘记你啊…… …… …… 不,我一点也不想忘记你,甚至关於你的一切,都不想。 「你没告诉她我在哪吧?」 「嗯。」接过夏允希递来的水,却推开了他左手递来的三明治。 他挑起眉,「不吃?」我摇头。 「医生说你已经一个多礼拜什麽也没吃,只喝了咖啡。」他将三明治拎在半空,「你想弄死你自己吗?」 「他只说对了一半。」我轻笑,他疑惑的皱了皱鼻头。「我只是吃了都吐出来而已。」 他有些无奈的轻叹,我又说:「这样倒不如别吃吧。」 「你迟早有天会死自己手里的。」他将三明治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矮柜上,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修长的身子倚在柜子边。 「如果死了,她会不会回来?」我想也没想的问了。 「你疯了!」夏允希低吼,不悦的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刚刚就说过了,」我扯开嘲弄的笑容,「跟你一样的疯子。」 他以一种败给我的表情瞥了我,然後重重的摇头。「我怎麽会救了你这家伙?」 「同情心泛滥?」我说,他耸耸肩,然後转身。 「先走了,东西记得吃。」摆手,开门,关门。 ……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转头看著矮柜上的三明治……这个夏允希难道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生菜吗? 嘛、范羿宁好像也不知道,所以不能怪他。 …… 匡当一声,原本握在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崩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沉重的闭上眼,在心底嘲笑著自己。 为什麽总是像个傻子一样的不断想起你呢? 看著每天隔不到几小时就进来巡查点滴的护士,我觉得待在医院的日子无聊透顶了。 那该死的医生坚持要我体内的血糖浓度回复到正常值才肯放我出院,搞得我每天只能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什麽事也做不得。 还有,床边这包的点滴都滴了整个上午了,为什麽还剩一大半? 我真的无聊到快发荒! 我想找事做啊,我不想空著时间,这样会一直想到范羿宁…… 会一直不停的想到她啊……想停都停不下来啊! 心真的很痛很痛很痛啊…… 伸手拉开柜子的抽屉,里头静躺著一支铅笔及几张白纸。 罢了,画画打发时间好了。 随意的掇起纸笔,架起了病床边摺叠式的桌板,灰黑色的碳粉开始在纸张上轻描淡写。 …… …… 「啧。」烦躁的停下笔,拧起眉审视著白纸上的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哪里呢? ……呀、范羿宁的鼻子应该再挺一些的,还有脸颊没这麽胖、她瘦极了,简直像只营养不良的猫。 翻出了柜子深处的橡皮擦,将画错的地方轻轻擦去,然後又著手动笔画了起来。 「好了。」嘴角自然的勾出了笑容,我满意的看著眼前的画作。 「就是这样的吧。」范羿宁的样子,就是这样的吧…… 酸涩的感觉又再一次的攀上了眼眶,嘴角却还是挂著刚才的弧度。 我笑著,庆幸著自己没有在她离开的二十几天过後忘了她的模样,我没有忘记呢范羿宁。 …… 看著缓慢在纸上晕开泪渍,握著画的手掐紧不断颤抖著。 怎麽办?我好像没有办法假装不去想她了…… 越是想要逃避,脑海就越容易浮现所有关於她的片段,就算不仔细回想还是依然清晰的像默片不断播放著。 范羿宁…… 有著你的回忆固执的怎麽也不肯给我任何一秒喘息的机会。 ap;ap; end if ap;ap;gt; ☆、044 肆拾肆、 顶楼的冷风依旧不停歇的吹著,隐约提醒著我,加上住院那几天,这已经是范羿宁离开後的第三十二天。 二月中,冬末初春。天气却比以往待在日本还要寒冷。 记忆里下著大雪的日本似乎都比不上现在……连心都,「好冷……」 没有手套保暖的双手轻捂著耳朵,嘴里呼出的白烟随即被风吹散,看见眼前掠过得几g黑色发丝才发觉头发似乎又长了呢…… 「糟糕……」已前就算再怎麽随便也不会让浏海留这麽长的。 看来范羿宁离开之後,我似乎变得越来越懒了。 呵。 呐,今天好像是情人节吧,学校里已经有许多社团打算在晚上举办舞会还是什麽活动的,闹哄哄的,很热闹的样子。 「情人呀……」好想,跟范羿宁一起过呢。 范羿宁…… 摩天轮…… 嘴角轻轻扯开,起身拍掉裤子上不明显的灰尘,下楼。 黑夜降临,街道上即使冷风飕飕还是无法抹灭情人节那欢乐温馨的气氛,人群里比肩接踵的。 我赶上了末班的公车,是范羿宁之前带我坐的那条路线。 也许是冬夜的关系,公车上的乘客几乎没有多少,我走到後头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被雾气蒙上白纱的玻璃窗朦胧的映照著外头闪烁过的景色,依旧是色彩缤纷。 轻轻的在上头呵气,然後轻轻的写上…… 笨猫。 呐范羿宁,我真的「……好想你……」 「给你。」 「唔……你看起来很生气,所以就想说买这个给你……」 那天,你特地为了我买了可乐呢…… 嘴角上扬,眼眶却热得发烫。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要去哪?」 「秘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像普通的女生一样很天真的笑著,我一直没说,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那样的笑容…… 「公车来了!」 「你还没说要去哪。」 「等一下就知道了!」 范羿宁你知道吗?我早就发现你眼底的快乐了。 而且,我还自私的把你的快乐解读成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才拥有的……是不是呢? 「是。」 错愕的愣著,倏地转头…… …… …… 只是、错觉…… 我明明听到范羿宁的声音啊……为什麽……为什麽每次回头就不见了呢? 「为什麽我还来不及看到你,就不见了呢……」 眼角悬著的泪随著玻璃上淡去的雾划过了侧脸,再一次的灼伤左x口下几近停止的心跳。 游乐园里好多人呐。 而且看来看去好像只有我是一个人来的…… 呐范羿宁,现在的你身边有人陪著你一起过情人节吗?如果有,请你诚实的告诉我,至少让我知道在你离开之後,你不会再只是一个人…… 至少……不要让你也和我一样只是一个人…… 「那个人疯了吗?这麽冷的天气居然只穿著学校的制服……」 「对啊,而且从刚才就一直看著摩天轮,他是不是疯子啊?」 …… …… 乾裂无血色的唇缓缓张开,「好冷。」声音在空气里和著白烟散去。 「范羿宁,你觉得摩天轮里会不会温暖一点?」对著空气轻声问道,然後在心底期盼著耳边的风能够带来你的回答。 …… 「会的话就跟我走吧。」嘴角,浅浅的笑了。 摊开掌心尔後将冷风抓紧握在手里,这样冰冷的温度就和范羿宁失温的手一样。 只是……空虚了点。 不过也罢,至少我牵著她。 至少。 大排长龙通往摩天轮的队伍里,每个每个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只有我……不,我们也是两个人,范羿宁还在的,她还在的。 我就牵著她,我现在就牵著她那怎麽样也暖不起来的手。 紧紧的、紧紧的…… 「先生不好意思,今天摩天轮只开放给情侣搭乘哦。」 …… 「我们也是两个人。」 「可是你明明只有一个人……」 「我说我们是两个人你听不懂吗!」爆裂的嗓音在冷冽中咆啸著,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斥著无法遏止的愤怒。 他见了,害怕的让我进了包厢。 密闭的空间瞬间陷入沉默,底下排著队的那些人眼底仍旧错愕的,几秒後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谈论著。 「……他们很奇怪对吧。我们明明也是两个人,你说对不对?范羿宁。」 …… 「为什麽不回答我呢?范羿宁。」 …… 「范羿宁回答我啊!我们是两个人对不对?」 「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你说话啊!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失控了,一切一切全部都失控了。 我以为我能骗过自己的,我一直以为我能够装作无所谓的骗过自己的,可是为什麽? 为什麽…… 「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是长大之後第一次,有除了育幼院以外的人陪我过生日。」 「不知道为什麽……我特别喜欢这次的生日……」 你明明说过你很高兴有我陪你过生日的啊,那又为什麽要离开呢? 「我很开心哦,冷誉……」 你那天明明就笑的很开心的啊,明明就很开心的啊,那为什麽要离开我呢? 到底为什麽?为什麽一个理由一个理由都不肯给我就走了…… 「到底为什麽!」悲痛的嘶吼穿透不了密不透风的玻璃,声波不断在狭窄的空间中反s回盪,然後触动耳膜。 然後渗入血y里狠狠的重击我的心脏,不断的游说萦回。 最後在体内,把我摧毁的伤痕累累。 而我除了一开始最擅长的颓废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应对的方法了,因为越是想要假装听不见就越发现,缭绕在身旁的寂寞之音每分每秒都不忘提醒著我,你已经离开的事实…… 而那种身旁没有你的空虚在每个黑不见底的夜里渐渐的把我的心、我的灵魂,全都吞噬了,却只能默认的让它支配著。 我竟奢求著,假若能摆脱失去你的寂寞,我什麽都肯给,就算只能像个傀儡也无所谓…… 「冷誉?」 转过身,映入瞳孔的面孔是熟悉的,蓝竟云。但他身後那个女生是? 轻轻蹙眉,他似乎一眼就了解,「我妹。」 我明白的轻轻颔首。 「哇,你的脸色好惨!」那女孩一个箭步上前,垫起脚尖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就这麽打量起她口中那张『脸色好惨』的我的脸。 「……」眼神无奈的瞥向蓝竟云,他仅是有些伤脑筋的扯扯嘴角然後说:「蓝芷纭,你能稍微像个正常一点的女生吗?」 「喂、蓝竟云!我本来就是个很正常的女生好吗?」 他们两个就这样吵起来了,在大街上,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大吵,或许该说是斗嘴。 但……她这麽冲的个x就跟我一开始认识的范羿宁好像呢。 「笑什麽?」两兄妹同时转过头看著我,不约而同的用同样的口吻丢了同样的问句给我。 …… 斗嘴也能斗出默契呐? 「只是觉得,你们很有趣罢了。」我撇嘴,随便敷衍。 「蓝竟云有趣我是同意啦,但我一点也不有趣,ok?」蓝芷纭?嗯,应该是。很没气质得对我说教,最後挑高那双咖啡色的秀眉,挤眉弄眼的想让我点头。 这样的表情……更像范羿宁了。 我的视线无法从停留在她那双和范羿宁同样有著咖啡色瞳孔的双眸上移开。 蓝竟云似乎察觉了,一个旋身,轻易的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该回家了,今天我已经陪你出来玩了。」 「什麽啊!现在才十点欸!情人节又还没过完!」蓝芷纭狠狠瞪著比她高上一颗头的蓝竟云,倔强的噘起嘴吵闹了起来。 「小姐,我明天还要开店。」蓝竟云蹙起眉,对他的妹妹似乎没辄。 「我不管!是你答应我,今年情人节我没有交到男朋友的话就会陪我的!」 ……这哪门子的约定。 想不到蓝竟云竟然这麽的……疼爱她妹妹。 「我是答应要陪你,不是答应要陪你一整天!」他头痛捂著额,一脸被打败的模样。 「你……不然你叫你朋友陪我!」我愣了愣眼,愕然的看著那纤长且正直直指著我的食指。 「不准。」蓝竟云的口吻瞬间冰冷。 看来,他是发现我刚才看著他妹妹的眼神了。 他肯定知道有某个影子在那一瞬间重叠在蓝芷纭身上了。 「为什麽?你不陪我,我找人陪有什麽不可以!」 「你爱找谁就找谁,就是不准找冷誉。」他轻瞥一眼,示意我离开。 我明了的转身。 毕竟,这也不是什麽好现象。 如果真的把蓝芷纭当成范羿宁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我就偏偏要找他!」下一秒蓝芷纭竟然从背後狠狠的、用力的,抱住我…… 冰冷的身子在接触到她传来的温热进而用力的颤动著,那一刹,我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原本微弱的心跳在瞬间爆裂…… 「范……」 「蓝芷纭!」蓝竟云震怒的咆啸,用力的将她拽回身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知道!我就是要他陪我过情人节!」蓝芷纭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固执的甩开被他扯著的手臂,朝我跑来。 …… 她,不是范羿宁,不是……「不要过来!」 她错愕的停下脚步,瞪大双眼望著我。 我无法分辨现在用力颤抖著的身体是因为寒冻还是愤怒,只知道紧握著拳头的双手指甲已陷入的手心,刺痛著的却是连同身体一起颤抖的心跳…… 「不要……过来……」 越渐模糊的视线让我无法看清眼前的他们,而那刺骨的冷风终於在最後顺利的将我打倒在地。 「冷誉!」 「冷誉!」 然而,在我阖上眼的那一秒,我似乎听见范羿宁的声音,吃惊担忧的喊著我的名字…… 范羿宁,你还是……会担心我的对吧? ap;ap; end if ap;ap;gt; ☆、045 肆拾伍、 吃力的睁开眼睑,空气里的味道不是我熟悉的领域。「唔……」这里是哪? 「啊、哥!他醒了!」这个声音…… 「嘘、小声点。」 我用力的眨了眨乾涩的双眼,模糊的视线因此变得比刚才清晰些,让我至少能看清眼前出现的两个人分别是蓝竟云和他妹、蓝芷纭。 我开口,还来不及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就回答我:「这里是我的房间。」 chu略的点头,眼睛被窗外洒进的阳光照得酸涩,不舒服的感觉让我又一次的闭上眼。 为什麽我会在蓝竟云家呢? 昨天晚上…… 头好痛啊。 眉间用力的锁紧,恰巧的表达出我疼痛欲裂的情绪。 「芷纭,去拿感冒药。」蓝竟云边说边走进浴室,拿了条毛巾打开水龙头沾湿。 蓝芷纭有些慌忙的跑出房间,不一会儿便拿著一杯水和一盒感冒药回来。 放下双手的东西,她随即坐到床边将手伸到我颈後说,「我扶你起来。」 「……」她毫不费力的将我撑起,贴心的将枕头垫在我和墙壁之间,熟稔的拿起矮柜上的药丸和水递到我面前。「你自己可以吃吧?」 低头看著她手中的药丸许久,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讨厌去医院!」 「我会陪你进去。」 「难吃……」 「又没有人说感冒药很好吃。」 范羿宁……你知道我为什麽讨厌去医院吗?因为那里会让我想到小时候害哥哥出了车祸,那会让我想到是我亲手害死了哥哥,所以我才讨厌去医院的。 「是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才这麽关心我的吗?」 为什麽那时候你不回答呢? 为什麽呢…… 「喂、冷誉?喂!」蓝芷纭的手不晓得在我面前挥了几百次,我却在听到她那声喂之後才回过神,这时候连蓝竟云都回来了。 「你发什麽呆啊?这药没过期,我也不可能下毒,不然我叫我哥现在立刻吃一颗给你看。」她说著说著就把药往蓝竟云嘴里塞去。 「喂蓝芷纭!你谋杀哥哥啊!」 蓝竟云用力的揪住那双差点害死自己的纤纤玉手,愤恨的瞪了她一眼。 「这算哪门子的谋杀?我正大光明的好不好,还有目击证人呢。」她无谓的笑著,很顽皮的对他做了个鬼脸。 「有你这种妹妹真是我的不幸。」他懊恨松开手,将湿毛巾递给了我。「擦一擦会舒服点,我先去店里了。」 接著又转头对蓝芷纭说:「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冷誉。」 「他那麽大只我怎麽欺负的赢啊,白痴!」又是个欠揍的鬼脸。 我开始同情蓝竟云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拿了钥匙和外套就离开了。 …… 只剩我们两个。 「别理我哥那白痴。你到底要不要吃药?」她厌恶的摆摆手,接著拿了另一颗新的药丸在我眼前晃了又晃。 「……不吃。」 「为什麽?」她惊呼,讶异的神情在她脸上完全藏不住。「没有为什麽。」 我冷漠的回应,让身子顺著墙下滑躺在床上,接著将蓝竟云刚才给的湿毛巾盖在额上,闭上眼。 「喂,你很没礼貌你知道吗。」蓝芷纭不悦的口吻完全冲著我来,但我没有理会。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吵死了。 「喂,你这个人怎麽这样啊!」 「喂……」 「不要再叫我喂了可不可以!」一把抓起覆盖在额头上的湿毛巾用力的朝远方的墙扔去,我愤怒的撑起身子。 她傻眼了,害怕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 闭上眼,现在的心情混乱极了。 她这样不停的喂喂喂,只害了我又想起好不容易能够暂时忘记范羿宁…… 以前,她总是不肯开口叫我的名字,总是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喊我喂。 而,她不喊我名字的原因竟是因为……「只要叫你的名字,我就会想要抱你。」 她想抱我…… 又一次牵强扬起的嘴角,彷佛已经完全习惯这样突然笑意了。 只要想到她,即使情绪再怎麽难过,我还是会笑啊…… 「喂……你为什麽每次都这样笑啊?」蓝芷纭怯怯的问著,似有若无的害怕著。 「……」我转头看向她,看著她害怕时跟范羿宁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渐渐的,有另一抹模糊的影子慢慢的重叠在她身上,接著在我眼里出现的就是…… 「范羿宁……」 双手下意识的紧握,却触碰了掌心中的另一个触感。「这?」有些讶异的瞥了一眼贴在掌上的ok绷。 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後说:「喔、那是我帮你贴的,因为在流血……」 ……她帮我…… 「为什麽?」紧握著拳的右手用力的捂著额头。 面对眼前的蓝芷纭,我已经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了…… 「什麽?」 「你明明……你明明就不是范羿宁啊……」那又为什麽她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的让我想起她,甚至有了她们重叠的错觉? 我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蓝芷纭不是范羿宁啊! 「谁是……」我疲惫的下床,再不离开的话,我怕会连自己都分不轻了。「你要去哪?」 她立刻抓住我无力的手臂,轻易的就阻止了我的行动。 「放开。」 「不行!我答应我哥要好好照顾你的,你要是现在就走,我会……」她停顿,表情是在寻找藉口,「我会被骂的!」 轻叹了一口气,「我想,你应该不怕他吧。」稍微使力的挣开她的手,往客厅走去。 「喂你……」她追了上来,又一次扯住我的手,「你存心想害我被骂吗?」 …… 现在拉住我的人是蓝芷纭不是范羿宁,不是。 「拜托你,现在、立刻,放手。」沉下脸,我口吻冰冷。 要是不这麽做的话,我怕我会离不开的。 要是这样的话,范羿宁会生气的…… 「我就偏不放!你这家伙怎麽跟我哥一样固执啊?」她接著伸出原本空著的左手用力环住我的手臂,表达出坚决不让我离开的决心。 「蓝芷纭我求你……」不要再让我误以为你是范羿宁了……「放手。」 「你……」看见我藏著哀伤的双瞳,她略微吃惊的松手,讶异的向後退了几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向前走出了大门。「打扰了。」 逃跑。 逃开有著范羿宁影子的蓝芷纭。 看著电梯里镜中的自己,也看见了瞳孔中有著想要依恋的涟漪…… 「你会生气吗?会吗……」 范羿宁,你的影子在我周围不断出现,嘲弄般的不断提醒著我,一切都只是幻影。 一切都只是,想念你的幻影…… 墙上的刻痕又多了几撇。 「三四、三五、三……六。」白色的刻痕再添上一笔,已经三十六天了呐。 范羿宁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呢?你一个人究竟可以去哪里?又或者……不是一个人。 呼呼--冷风不间断的吹著,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真的在这里!」一个不属於寂寞空间里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宁静,她口吻中夹带的雀跃像是不小心闯入禁区般的格格不入。 扔掉手中的碎片,慵懒的起身瞧瞧是谁打扰了我。 「蓝芷纭?」她怎麽会在这? 「你真不是普通的神经病欸!这麽冷的天气来高处吹风,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到的。」她佯装辛劳的转的转脖子,接著朝我走来。「别那麽惊讶嘛,我可是你的学姊唷!」 ……她眨什麽眼呐。 不过她穿上制服之後的样子,以及那只道我x前不高的身高,真的…… 好像范羿宁。 「你最近好像常用这种眼神看我。」她微挑著眉,小脸凑近我的,「为什麽呢?」 「……」她都习惯这麽靠近跟别人说话吗? 见我不语,她放弃追问,反倒自顾自地低喃了起来。「虽然我有问过我哥,但他总是一脸诡异的笑著不肯说。」 她数然转过身惊呼道:「还是你们两个其实在交往!」 「……」 呃。 她的头脑还清醒著吗? 「该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嘴角露出的邪恶诡谲的笑容,她再一次的凑上我的脸,以那诡异到极点的八卦语调说著。 「……你需要去看医生了。」我说,她退後。「喂!你这家伙打从我认识你之後态度就是整个没礼貌三个字能形容。」 这家伙…… 训话就训话,能把指在我鼻头上的手指收回去吗? 况且,她一点也不像是个正常的高二女生,行为举止幼稚的跟国小孩童有得比。 「说真的,」她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我超讨厌你面无表情像是在想什麽然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譬如现在。」 这点倒是跟安静的范羿宁不像,完全不像。 虽然范羿宁有时候也挺聒噪的,但……我喜欢她的聒噪,她那偶尔才会出现的聒噪,就像她笑容一样少见的聒噪,担心我的时候喋喋不休的聒噪。 「呵。」思及此,嘴角不自觉的扯开了浅淡的弧度。 「笑什麽?」蓝芷纭一脸狐疑的盯著我瞧,眼底充满了鄙夷。 我轻轻摇头,然後转身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 她学我坐了下来,在我身旁不远不近的距离内。「冷誉,对吧?」 对於他人能轻易叫出我名字已经不再讶异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听范羿宁喊我的声音,及使次数少之又少的用十只手指就能算得出来。 「不问我怎麽知道吗?」我没回答,她自讨没趣的撇撇嘴道,「你真的是个很无趣的人,难怪看起来就是那种不怎麽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 不受女生欢迎吗? 在蓝芷纭眼里的我就是这个样子吗? 「……是因为这样……」范羿宁才会离开我的吗…… 「什麽?」她转头看向我,表情却在瞬间错愕的呆愣住。「你……干嘛露出一副被抛弃的脸啊?」 我轻笑,自嘲般的。 我是被抛弃啊……被范羿宁连个理由连个藉口都不必给的,直接出局。 甚至她还後悔著遇见我呢…… 「呵……呵--哈、哈……」 …… 「你能不能不要那样笑?」她伸出手轻轻捂住我颤抖不已的双唇,止住了笑声,却只不住我心疼得难受的颤抖。 「你以为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你在逞强吗?白痴。」 ……蓝芷纭,「我要是不笑的话,我怕我真的会疯掉啊……」 下一秒-- 她轻轻的、温柔的伸手抚上我的发,将我的头缓缓的倚靠在她肩上。 「就别逞强了吧,冷誉。」 …… 范羿宁,我到底该怎麽做才能不要想你想得这麽痛苦? ap;ap; end if ap;ap;gt; 4145 欲望文 46-50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4650 ☆、046 肆拾陆、 我在蓝芷纭的肩上睡著了,这是第三次除了在家以外的地方入睡。 第一次是在顶楼和范羿宁靠著头睡著的,还有第二次是我感冒难受的想直接回家倒在床上乾脆睡死算了的那一次。 范羿宁突然变得贴心的那一次…… 本来打算想起来的,却在听到蓝芷纭开口之後停下了动作。 「喂……」她轻轻喊著,似乎不晓得我已经醒了。 「你上次说的那个范羿宁……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对不对?」她的口吻很轻很轻,是和平常那样聒噪吵闹的嗓音完全不一样的。 「我很羡慕她呢。」 ……羡慕?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可以让你这麽重视呢?」她说,语调中有著许多藏不掉的感伤…… 感伤? 她为什麽说到范羿宁的时候会流露出这麽难过的样子? 「你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呀,怎麽会为了一个女生变得这麽狼狈?」 不食人间烟火……这什麽诡异的形容词。 这个蓝芷纭确定真的已经是高二了吗?我暗自撇嘴思忖著。 「你刚进水野的时候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 她早就认识我了?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怎麽可能认识我? 她到底为什麽会…… 「那个范羿宁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女生啊……」 「你到底是谁?」我沉不住气的出声,将原本靠在她肩上的头抬起,以冷冽的眼光直视著她。 她著实的吓了一大跳,倒抽了好大一口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瞪的老大,像是下一秒随时会跳出来那样。 「你……你、你都听到了喔?」颤抖的双唇艰涩的吐出声音,她甚至双手紧紧的捂著左x口,怀疑自己的心跳是不是已经停止了。 我闷吭了一声。 「呃……」她吞了吞口水,「其实……」 挑高著眉,我好整以暇的望著她,期待著她打完草稿後的故事。 「其实刚刚就是我……我……」眼神开始在胡乱飘移了,紊乱的呼吸还未平复,看来她是真的很紧张呐。 「你随便说说的?」 「没错!你说的对!」她眼睛一亮的立刻大声附和。「我只是有感而发的随便说说的啦!哈哈……」 都乾笑成这样了还在那有感而发呀? 这家伙说谎的功力简直比范羿宁还糟糕呐。起码她曾经瞒过我我们曾经认识过,那时候我还生了气吓的她都哭了…… 但说谎被抓包後那无措的表情却挺像的…… 面无表情的一语不发瞅著她。 她的表情越渐尴尬。「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 我愣了愣。 就连害怕时小心翼翼询问我是不是生气的表情口吻还有动作都那麽的相似…… 这个蓝芷纭到底有什麽魔力?竟可以这样让我不断的想起范羿宁。 还有她刚刚的那番话,听起来似乎已经观察我很久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吧。」她缓缓的低下头不语。 「所以情人节那天,你是故意要我陪你的?」她还是没说话,头却更低了。 好一个蓝芷纭。 「你真是无聊透顶。」冷淡的丢下最後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喂、冷誉!」她大喊了一声,迅速的追了上来。「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予理会的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过人的身高和长腿让我走路的速度远比她跑的还要快,我甚至能够清楚的听见她在後头追著我气喘吁吁的喘息声。 但她明知道自己追不上我,为什麽还要这麽拼命? 「呀……」不对劲! 转过身,追在後头的那抹娇小的身子已经向前倾倒,眼看著下一秒变要从楼梯上摔落……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 「范羿宁!」 砰! …… 「你没事吧?」她旋即撑起倒在我身上的身子,一双手紧张的不晓得该摆哪里才好,担忧的情绪全数攀上了那张好看小巧的脸孔。 我轻轻的扯开嘴角。「大笨猫。」 她怔著,脸上的表情转瞬间变成错愕,「我不是范羿宁……」原本害怕的颤抖的双唇艰涩沙哑的吐出了哀伤的音调。 …… 她缓缓站起身,别过头不看我,却还是伸出手。 「……」我闷哼了一声,一手撑起跌坐在地上的身躯,她不自在的把手收回。 「对不起。」 「嗯。」她轻轻应声,随後抬起头露出一贯灿烂的笑容说:「应该没有压死你吧?哈哈。」 …… 她这样不也是在逞强吗。 收紧手然後又松开,接著轻轻的抚上她乌黑的长发。 她吃惊的愣著。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成范羿宁的……」 她闷哼了一声又再度低下头,露出在发边的耳朵却悄悄的泛红了。 就连害羞的时候都一模一样,教我怎能不搞混呢…… 原本在吧台里擦拭玻璃杯的蓝竟云停下手边的工作,好奇的扬起眉看著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人,嘴角还是惯x的扯出浅淡的笑容。 「你们两个这麽快就熟啦?放学之後就一起来找我。」 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是她硬拉我来的。」 「讲的好像你很委屈似的。」蓝芷纭不满的咕哝道。 蓝竟云轻瞥了她一眼,接著看向我缓缓的点头并用眼神表示了解我的无奈。 呵。 「你们两个老喜欢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蓝芷纭将肩上的书包往一旁的桌子扔去,倾身向前倚靠在吧台上,眯起眼佯装妩媚的看著蓝竟云,「哥,你该不会是gay吧?」 …… 蓝竟云愣住的表情完全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我真後悔你出生时没亲手把你掐死。」他继续拿起手边还没擦完的玻璃杯,打算不再理会他那个随时会让人有杀人冲动的妹妹。 「现在社会都这麽开放,我不会介意你哪天带著你的猛男女友回家的。」 唉,我真的越来越同情他了。 「但那个人千万不能是冷誉哦!他肯定没有大x肌,哈哈!」 呃。 「噗……」很好,蓝竟云你笑个屁啊? 「真抱歉没有符合你择偶的条件呐。」我不甘示弱的回嘴。 「别这样,请你喝咖啡。」 他憋著嘴角快要溢出来的笑声,转身取了个黑色陶杯,接著将咖啡豆倒进一旁的研磨咖啡机里,按下开关。 嘈杂的机械声回盪在密闭的空间里,浓郁的咖啡香散逸在四周的空气中。 「哥,我要红茶哦!」蓝芷纭说,而我愣住。 ……怎麽会? 蓝芷纭也喜欢喝红茶…… 蓝竟云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今天喝别的吧,老是喝红茶小心睡不著。」 「那我自己出去买。」她不妥协的扁的扁嘴,拎著钱包便往外走。 厚重的玻璃门关上了。 …… 「呐,咖啡。」 接过,却没有想喝的意愿。 蓝竟云走出吧台,拉了张高架椅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妹很像那个女生对吧。」 我愣了愣,因为他肯定的语气。 「你怎麽知道?」 「眼神。」他轻笑,「你看她的眼神太复杂也太明显了。」 …… 「很明显是吗?」呵,原来已经明显到其他人都可以轻易看穿了。 冷笑了一声,将装著咖啡的陶杯贴上嘴唇,轻吮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不晓得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不加糖黑咖啡的味道了。 大概是从那天范羿宁离开之後吧,蓝竟云给我喝的第一杯黑咖啡,完全符合我心情的黑咖啡。 然後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不喝可乐了。 不喝范羿宁曾经买给我的可乐。 「我不希望芷纭变成那女孩的替代品,请原谅我做哥哥的还是会有一点私心,虽然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这麽难过的样子。」他浅淡的口吻说著,用著一种请求的眼光。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蓝芷纭当成范羿宁了,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这样只会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而已。 我不想要为了自己自私的放不下范羿宁进而伤害了另一个女生。 尤其,她是蓝竟云的妹妹。 「我回来了。」蓝芷纭一进门便看见蓝竟云坐在我身旁一脸凝重的表情。「哇……你们情侣吵架喔?需不需要我调解一下呀?」 蓝竟云看了我一眼,抬起头恢复了以往轻松的神情。「蓝芷纭,你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要杀了你,怎麽办呢?」 他嘴边挂著的温暖笑容和煦的几乎没有杀伤力,但其实笑里藏刀。 「哥,我开玩笑的嘛……呵呵……」 「呵呵--」 蓝芷纭嘴角抽搐的不断後退,蓝竟云则是挂著一抹y沉的笑容持续朝她逼进。 「冷、冷誉救我!」她迅速的退到我身旁扯著我衣角,无辜的眼神苦苦哀求著。 我轻笑,诡谲的咧开嘴角。「很可惜,我跟你哥是同一夥的。」 「什麽……」伸出手一把揪住她还来不及逃跑的纤细手臂,蓝竟云保持著刚才的笑容不疾不徐的朝她走来。 「我记得刚刚好像有人说我是gay对吧?」深色的眸危险的眯起。 「那个人好像还说我们情侣在吵架是吧?」我嘴坏的捕枪。 「蓝芷纭你找死啊!」 「啊--救命啊!」 …… …… 经过一阵惨叫连天的追逐战之後,蓝竟云大获全胜的将蓝芷纭用不晓得从哪里翻出来的绳子将她五花大绑在角落的椅子上,任凭她哀叫到声嘶力竭也不肯松绑。 他轻松自如的拍拍手,勾起一抹亲切到不行的笑容说:「你就在那好好的反省,等到我想关店回家吧。」 「哥……我保证不会再说你是gay,也不会说你跟冷誉在交往了啦……」蓝芷纭无力的哀嚎。 「很可惜,你刚刚又说了一遍。」他灿笑著,接著拿起吧台上的水抿了一口。 瞥了一眼被囚禁在角落不断向我发出求救讯号的蓝芷纭,我视若无睹的转过头对著蓝竟云说,「你的身手还不错。」 「也还好,对付这种小角色算是颇简单的。」蓝竟云得意的笑道。 接著他拿起蓝芷纭逃命时放在桌上的铝箔包装红茶,刻意走到她面前左晃右晃的逗弄。 「哥!你很过分喔!」蓝芷纭气急败坏的跺脚大吼著,双眼死瞪著邪笑著的蓝竟云。 「谁叫我太久没发威,让你得寸进尺了呢?」蓝竟云故作无辜的敛起眉。「我现在口好渴呀,这瓶红茶看起来挺美味的呢……」 「不可以!」蓝芷纭咬牙切齿的低吼。「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喝红茶了!」 「咦?有吗?我怎麽不记得你有这样奇怪的习惯?」 「蓝、竟、云!」 …… 原本抱著看好戏的笑容突然垂下。 看著蓝竟云欺负蓝芷纭的画面,眼中还是会有被欺负的人是范羿宁的错觉…… 「不准喝!」 「我偏要喝!」 「蓝……」 「别闹她了。」 蓝芷纭高举著准备要往蓝竟云踹去的双腿停在半空,蓝竟云脸上嘲弄的笑容也瞬间僵硬,两人纷纷转过头看向我。 …… 「快帮我解开啦蓝竟云!」 「……」蓝竟云沉下脸,转过头去将她松绑。 「痛死了蓝竟云!」重获自由的蓝芷纭用力往他x前捶一拳,接著开心的朝我走来,「算你有人x。」 她轻轻的拍拍我的肩,愉悦的笑著。 我默不吭声,低著眼的视线瞥见了那白皙手腕上的几到红痕。 伸手想要触,蓝竟云倏然拉起她的手,巧妙了阻挡了我。 「走吧,我要关店了。」 「……」看来蓝竟云对我很失望呐。 抓起一旁的书包,快步走出。 「先走了。」没等蓝竟云他们跟上,我转身往反方向离开。 …… 「范羿宁……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不会一直出现呢……」 每当我越是假装想要忘记,回忆越是刻意清晰的停留在每一个有你的画面。 而我一直不能释怀的是,你的影子像是嘲讽般的跟著我难分难离…… 然後我才明白,原来最寂寞的是── 我只剩一个人了,却还是那麽想你。 ap;ap; end if ap;ap;gt; ☆、047 肆拾柒、 星期六的早晨,我没由来的走到了育幼院,院长仅是略为吃惊的问了我为什麽来,然後看著我无奈笑著摇头之後便请我进去。 「大哥哥!」那群孩子在看见我之後纷纷上前将我围绕,就像之前围绕著范羿宁那样。 我缓缓蹲了下来,学著范羿宁那样温柔的抚著小?的头。 「大哥哥,宁宁姐姐她什麽时候才会回来?」小?难过的嘟著嘴问,所有的孩子纷纷点头吵著要我回答。 但……我自己也不晓得啊。 我也很想知道范羿宁到底什麽时候才会回来,我也很想问她呀…… 院长看见我难过的眼神後便出声制止,但我还是开口了。「大哥哥也不晓得宁宁姐姐什麽时候会回来,我也跟你们一样都在等她回来。」 他们难掩失落的低下头,眼眶中泛起了薄薄一层泪雾。 范羿宁你看见了吗?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多人因为你的离开而伤心著,你能不能看在这些孩子都这麽想念你的份上,快点回来好吗? 拜托你回来,好吗…… 「冷誉……」院长年迈的身躯缓缓走向我,口吻满是不舍。 我站起身,假装坚强其实逞强的说没事,然後问他可不可以让我去范羿宁的房间看看,他颔首答应接著领著我到范羿宁的房里。 他默默退出,单独留给我这个还残留著范羿宁味道的空间。 这是第二次进到她的房间。 我仍是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游乐园替她过完生日之後,她耍赖著要我抱她回家,然後很放心的赖在我怀里睡著,好像一点也不怕我就这麽把她带回我家,甚至趁机对她做出什麽坏事那样。 那天晚上,她是如此的信任著我。 抱著她回到房间之後,一躺上床她便熟稔的翻身躲进棉被里,这样可爱的举动惹得我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 原本是打算偷偷吻她的,双唇却在她耳边停了下来,仅是胆小的说了句生日快乐就回去了。 我是这麽胆小懦弱的不敢付诸行动,才会让你选择离开我的,对吧? 「范羿宁……」 左手紧紧捂著哽咽颤抖了的双唇,哽在喉咙的难受呜咽痛的我只能狠狠的咬著自己的手,宁可难受也倔强的不肯让泪流下。 我答应自己不哭的。 我要自己不哭的。 可是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到处都充满著你的回忆就像浪潮般的不断拍打侵蚀著我心力交瘁的身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著我你不在我身边的事实。 然後我笑,然後我哭,然後又一次的抱著冰冷的身子缩在墙角里颤抖著睡著。 然後醒来之後又一次一次的想起你,不断的重蹈覆辙…… 「我想你想的好累,真的好累……」手里紧紧抱著衣柜里她没有带走的黑色外套,双手狠狠的颤抖著。 最後,疲倦不堪的身子连同眼泪一起,落在那张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床上。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因为就连曾经你待过的空间里都找不到任何一丝,属於你的温度…… 下午,我代替院长带著这群孩子到公园里玩耍。 坐在范羿宁曾经坐过的盪秋千上,以她最习惯侧身的角度望著那棵曾经我爬过、让我受伤的树,然後想起那次她紧张的拉著我到洗手台边将我手心中的血迹冲淡,担心的拿出卫生纸塞进我手里用双手紧紧握著我的。 她那时候的表情,我记得一清二楚。 起身走到树下,望著仍旧在上头的尖锐树枝,低喃。「如果我在受同样的一次伤,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担心的帮我擦药呢?」 肯定不会吧。 因为现在,就连你在哪我也不晓得,你又怎麽可能为了一个你後悔遇见的人回来呢?更别说替他擦药了…… 你一定讨厌我、恨我都来不及了,又怎麽可能会替我担心呢。 可是偏偏……偏偏我还是不死心的像个傻子一样每天期盼著你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我眼前,笑著告诉我说你会离开只是你突然兴起的恶作剧。 我还是每天都这样期待著啊…… 望通讯录里的电话,手指却迟迟不敢按下拨号键,因为我怕,我怕要是我真的按下了你却没有接,那到时候,心只会更加难受疼痛而已。 但我真的好想好想再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即使只是冷淡的说你不想跟我有任何联络然後潇洒的挂断电话也没关系。 因为我真的…… 「我真的好想你啊范羿宁……」 衣角传来轻轻拉扯的触感,转过头,待在我脚边的人是小?。 「怎麽了吗?」我昂首吸了吸鼻子接著蹲下身轻声的问。 「大哥哥很想宁宁姐姐吗?」他歪著头问,我愣著点头。「可是你看起来好痛苦,为什麽还要想?」 …… 他童言童语的问句我却不晓得该怎麽回答才好。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麽明明想你这麽痛苦我却无法停止思念。 这个问题在夜阑人静我想到你的时候都会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审问著自己为什麽,但到最後答案中就是无解。 「大哥哥为什麽没有像我一样开开心心的?」 我望著他抬起头看著我的童稚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因为宁宁姐姐不在了。」 「没有宁宁姐姐我也可以很开心呀!虽然有时候很想她……」他低下头咕哝著,随即又抬头,「可是总不能因为宁宁姐姐不在就不开心,这样宁宁姐姐知道也会很难过的!」 …… 她会难过吗?我开不开心她会难过吗? 「她不会的。」我沉声回答。「没有我她会过的更开心,她不会难过的。」 一定不会的。 她後悔遇见的人消失在她身边,她并不晓得他像个疯子一样朝思暮想著她,没有他她会过的比以前更快乐更开心的。 没有我她会更高兴的…… 但是,失去你的我却再也无法拥有快乐了。 「唔……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宁宁姐姐呀?」 我愣了愣,收紧了腿边被风吹的冰冷的双手。 「院长爸爸说,如果喜欢一个人,情绪就会被那个人牵动,如果她开心你就会跟著开心,如果她难过你就会跟著她难过,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你就会难受到快死掉……大哥哥现在是不是难受到快死掉了?」 …… 「对,我难受的快要死掉了。」我沙哑的回答,嘴角噙著苦涩的弧度。 「那大哥哥就不要喜欢宁宁姐姐了呀!这样就不会难受的快死掉了!」 范羿宁,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不要再喜欢你了,但……「小?,感情不是玩具,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喜欢的。」 在看见我难过的眼神後,小?低下头不悦的呢喃著。 「……你们大人最奇怪了!」一会,他像是受不了愤怒的大声嘶吼著,接著挣脱我的双手打算跑走。 「小?!」我站起身叫住他,他一脸愠怒的转过头愤恨的对著我大吼:「宁宁姐姐之前明明说过她喜欢大哥哥,大哥哥也说喜欢宁宁姐姐,她为什麽还要离开?什麽事情都不坦白,你们大人最奇怪了!」 …… 范羿宁喜欢……我? 「小?你说什麽,再说一次!」我跑上前chu鲁的拽著那瘦弱的小手。「我说你们大人很奇怪都不坦白啦……」他被我吓的哭著要我放手,眼泪不断的从眼眶流出。 「不是这个!你刚刚明明有说到范羿宁!」我完全忘了手里抓著的只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只管自己情绪的大吼著。 「呜……我说宁宁姐姐喜欢大哥哥,她叫我不能说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啦……」 我呆愣著松开手,小?则是惊吓的捂著哭花的脸跑走。 「范羿宁为什麽……」为什麽喜欢我不能说?为什麽你明明喜欢我却还要拒绝我?「为什麽你明明喜欢我却还要说後悔遇见我!」 「为什麽……」 身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的不断滑过脸庞,灼伤的却是那颗再度被砸下震撼弹而无力承受伤害的心。 这些没有答案的为什麽,就像我们之间不曾间段的擦身而过。 而我心中那许多的如果如果,在最後全都变成了路过…… 冰箱里的麦香红茶又多添了一瓶,以及橱柜里那堆积如山的波罗面包也多增添了一个。 我轻叹了口气,拿著玻璃杯倒水。 自从范羿宁离开之後,我每天都固定会到便利商店买一瓶红茶和波罗面包,我总是想著或许哪天她回来了就不怕没有东西给她吃了,而且还是她喜欢的。 但……也许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一松,腾空了的玻璃杯迅即掉落在地上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蹲下身收拾著洒了一地的晶莹,手指却又不小心的被划上了不深不浅的伤口。 静静望著缓缓渗出血y的那道伤口,嘴角轻轻的扯开嘲弄的弧度。「真糟糕呐……」 如果范羿宁还在的话,知道我受伤之後会不会立刻冲来替我擦药呢? 会吧。 会吧? 「会吗……」 心痛的捂著脸,苍白的唇无力的轻搐著。 闭上眼,再怎麽狠心的想要将脑海里范羿宁的身影逐出,却在最後因为胆怯、因为害怕遗忘而将她留下了。 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我用尽了所有勇气编辑了一封简讯寄出。 范羿宁,你在哪里? 两三分钟後电话响了--笨猫。 我迅速的接起大喊著,「范羿宁!」 「不好意思,这支号码已经换人了喔。」 …… 「……怎麽会?」不晓得花了多大的勇气,我才说出这三个字。 「原本的主人没有通知你吗?真的很不好意思。」对方挂断了电话。 怎麽会…… 连我最後仅存的所有勇气都被你磨灭了…… 我还能拿什麽去面对失去你之後x涌而来的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48 肆拾捌、 墙上的白色刻痕已经多到数也数不清了,满满的一整片墙上,全被我画上了等待范羿宁的计时。 我还记得去年的那个冬天,范羿宁没留下任何讯息离开我的那个冬天,我就像现在这样天天到顶楼吹著刺骨冻人的寒风,天天在这个曾经与她待过的顶楼接受回忆一次又一次狠狠的鞭笞。 半年了。 我已经等她等了半年了,但她还是没有回来。 这场捉迷藏玩的太久,或许她已经忘了应该要回来了。 是她忘了……还是她刻意不记得? 抬头望著有些y霾的天空,黑色的眼眸云淡风轻,静如止水,一点情绪也没有。 已经习惯在想到她离开之後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了,不再像之前只要一想起就会泪流满面,不会再难受的瑟缩在墙角呜咽的颤抖。 我以为半年来我学会了坚强,但我明白,那终究也只是逞强罢了。 我从来就不懂得什麽叫作坚强。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逞强而已,逞强的假装自己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逞强的以为就算没有任何人陪在身边也无所谓,逞强的说服自己失去了范羿宁就像先前生命里无数的过客一样可以不痛不痒,但…… g本无法说服。 范羿宁对我来说,无法和一般人相提并论的。 她对我而言,是绝对特别的。 是我寻觅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与我拥有同样寂寞气息的人,谁都无法取代的人。 「欸范羿宁,你现在心情是不是不好?」我依旧昂首望著天空,嘴角扯开几许弧度。「乌云越来越厚了,要是待会下雨,是不是代表有人惹你哭了?」 现在,我总习惯用天气来当作范羿宁的心情,而我的情绪也随之起伏。 倘若是晴天,我会觉得舒服、开心些;假若是y天,心就会没有理由的感到烦闷;如果下雨了,那麽我就会待在顶楼等雨停。 因为范羿宁哭了,我一定要陪她,就算现实中她身边有其他人陪也无所谓。 看了眼天边积黑的云层,我缓缓的伸出手腾在半空,然後在x前那熟悉的高度轻轻的抚弄著透明无色的空气。 「……别哭。」 远远的,乌云似乎听见了我的请求,仅落了一小滴雨水後,便缓缓的散开了。 嘴角慢慢的上扬,收回了停在半空的左手。 「好乖呢,笨猫。」 …… 有人上来了。 那不懂得掩饰,偷偷却显得欲盖弥彰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我转过身将双手c进口袋里,好整以暇的瞅著从楼梯口现形的身影。 「啊啊……被你发现啦?」蓝芷纭的五官尴尬的僵硬,嘴角甚至微微抽搐。 轻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摇头。「你蹑手蹑脚的功夫该多跟你哥学学。」 「你真的很喜欢拿我哥糗我。」她双手c腰,不满的鼓起双颊咕哝著,接著转身走到那堵墙前自叹弗如的说:「天呐,你真的天天都要画上一笔才安心呀?」 「……」 「好好好,我知道你很会用沉默表示抗议,算我说错话。」她投降的求饶,看著上头数不清刻痕叹了好大一口气。 半晌,她又以一种怜悯的口吻开口。 「都半年了耶……你难道就不能稍微看开一点吗?」她转过头瞅著我,眼底泛著不舍的涟漪。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永远都看不开。」笃定的望著她笔直勾来的眼光,没有丝毫犹豫。 闻言,她低下头,垂在腿边的双手握紧了拳。「……就真的不能稍微注意到我吗?」 …… 是,我知道蓝芷纭喜欢我。 但早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後我就明白的拒绝她了。 我记得当时我这麽说:「就算再相似,你也不是范羿宁,所以我不可能喜欢你。」那之後她还因为这样请了两个礼拜的假,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只是为了避免见到我之後会尴尬。 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蓝竟云难得严肃的警告我,不要只是把蓝芷纭当成替代品、当成是慰藉,如果伤害了她,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可这家伙的恢复能力不是普通的强,现在已经能泰若自如的跟我谈话了,完全不见之前的疙瘩。 …… 「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了吗。」 沉 默 。 「开玩笑的啦!」她猛然抬起头大笑,「没想到你这麽好骗!」 我愣了一眼,转过身背对著她。「……不好笑。」 那样的眼神怎麽可能是开玩笑? 她这样分明就是在逞强。 「傻瓜……」 「喂喂喂,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想她啊?」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拉开嗓门大声嚷嚷著,眼神是不耐烦的牢骚样。 …… 「我是说你,呆子。」 她呆愣了好一会才恢复意识,回神後便是一连串霹雳啪啦的反驳。 「喂你过分了喔!一下骂我傻瓜一下又骂我呆子,好歹我也是你学姐,尊重这两个字你到底会不会写啊?」 j神倒是恢复的挺快的。 呵。 「我在训话你笑屁啊!」 敛起眉,低头睨了她一眼。「欸,把你指在我鼻子上的手拿下来。」 「除非你跟我道歉!」气势盛气凌人。 「……我很抱歉说你是呆子,其实你是白痴。」快速转身下楼。 「喂!你才白痴啦!」 呵。 「呐范羿宁……」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会一直对蓝芷纭过意不去的。 我害怕到最後会无法支配大脑的意识,硬是把她当成是你,到时候该我怎麽办才好…… 夏允希手里紧紧抓著那本日记是朴樱奈的。 他红著眼眶忍著泪不掉,高挑单薄的身躯却不断的颤抖著。 刚才那位之前曾在运动会的表演上帮过朴樱奈的学长愤怒的将那本日记狠狠的甩到夏允希脸上,咬牙切齿的低吼著要他看清楚这一年来没有夏允希的朴樱奈是怎样生活著。 虽然先前我已经暗暗的提示他很多次了,他却怎麽也不肯回去,硬是倔强的说是她逼他们分手的--她吻了姜宇晨。 可事实g本不是这样的,朴樱奈有她自己的用意,但她没有说。 好几次在学校遇到她,那本日记总是形影不离的被她抱在怀里,偶尔看她在树下写著写著突然笑了,接著轮到那双灰色的瞳缓缓落泪,如果不小心沾湿了日记上的字迹,她会很慌张的拼命擦拭,但眼泪却越掉越多…… 夏允希也没好到哪去。 每天每天都跟著我跑便利商店一趟,我买红茶他买金莎,然後他就看著那条金莎发呆一整天,冷不防的一笑,随即面无表情,不断重复。 他们这样究竟有什麽意义呢…… 「都知道实情了,还是不肯拉下脸去找她?」将身子倚靠在树边,黑眸瞥著他倔强不肯低头的侧脸。 「……」他收紧拳头,紧咬著牙不语。 「非得搞得你们都不开心不快乐,这就是你乐见的结果?」有些愠怒,我并不懂他在执著些什麽、在坚持些什麽。 就为了那样一个误会分开了那麽久,现在真相大白了却停在原地不肯前进,他究竟在固执什麽? 「你不懂……」低沉的嗓音艰涩的吐出回答,却让我更加恼怒。 「是,我是不懂,我搞不懂为什麽明明你们可以在一起却硬要分开,让彼此都难受!」失去理智的咆啸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冷冽,「我不懂为什麽你明知道她很痛苦却像刻意要惩罚她一样,宁可躲在暗处偷偷看著她难过也不愿意过去安慰她,我真的搞不懂你夏允希!」 「你没必要懂!」他愤恨的对著我嘶吼。 拳头却在下一秒笔直的朝他俊俏的左脸挥了过去,不偏不倚、扎扎实实的打中了他。 「冷誉你该死的!」他不甘示弱的立刻撑起身子,以相同的力道回敬了我一拳。 失去重心的身子踉跄的跌坐在草地,用手抹去嘴角边的血渍,昂首看著他。 「这样,你清醒了没?」 …… 「你……」他眼眶中有些波动,诧异的看著我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非自愿的寂寞可以结束了吧。」单手撑著地,用力的将身子撑起站在他面前。「不去找她吗?」 他愣了一眼,嘴角缓缓扯开睽违已久的慵懒笑容。 「谢了,冷誉。」那挺拔却单薄的背影奔跑著离开了我的视线。 …… 「痛死了……」手轻捂著嘴角边撕裂泛血的伤口。 风起。 如果这世界上非得要有人寂寞的话,那麽……就我吧。 只是…… 不晓得范羿宁有没有看见夏允希和朴樱奈见面後,会是怎样幸福的笑脸? 在那之後又过了好久,竟然又不知不觉到了冬天。 「一年一个月又十八天,第二个没有范羿宁的生日……」 只亮著台灯的灰暗客厅,玻璃桌上倒映著漆黑拉长的影子。 一杯咖啡,没有蛋糕。 圣诞节,我的生日。 今年还是跟以往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过生日,庆祝这个丝毫没有任何意义的日子。 我讨厌过圣诞节,以往每年的今天我都会自己一个人躲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然後慢慢的倒数著离痛苦过去还有多少时间。 在这个全世界都欢乐的节日里,只有我是不快乐的。 对我来说,圣诞节是个提醒我是个不被父母欢迎的孩子,所以把我丢在孤儿院,所以我变成孤儿。 但去年不一样。 原本是打算要跟范羿宁一起过的,原本我以为那次的生日会是不一样的。 但,她毫无预警的……离开了。 g本就一模一样,不论有没有遇到范羿宁,我还是一个人过生日,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倒数著这个令我感到厌恶的日子。 然後……「还有一分钟呐。」 拿起装满黑咖啡的杯子,一饮而尽,一阵苦涩袭上心头,我用力的拧起眉。 「睡不著的话,就可以一直想你了……」然後我笑。 看著手机萤幕上转变成00:00的时间,笑容瞬间坠落。 「……果然还是一个人呐……」 如果非得要用什麽来催眠自己,恐怕也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没有你并不寂寞。 但…… 怎麽可能不寂寞? ap;ap; end if ap;ap;gt; ☆、049 肆拾玖、 我想,我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每一天都过的那麽虚靡了。 我已经很努力的不要因为想起范羿宁就什麽事也做不了,只能蜷在角落发呆。 我也已经很努力的尽量控制自己别去想她,很努力的告诉自己一个人对话的时候那个回应的声音只是幻觉,很努力的催眠自己我的世界里没有范羿宁这个人。 但,唯独最後一项,是我再怎麽努力的试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法达成的。 那道在心中被范羿宁深深划下的痕迹彷佛右手掌心上不浅不淡的疤痕,平时不会去注意,但仔细一看却又如此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现在,就连那道疤都成为了我想念范羿宁的媒介之一了…… 「喂、你别三不五时就发呆,杵在这碍手碍脚的!」蓝芷纭不悦的斥骂声第三度震动耳膜,回过神才发现店里的客人都纷纷转头打量著我。 「抱歉……」拿著手中收拾好的碗盘走往柜台。 暑假开始至今一个多月了,为了不让自己整个暑假都只能靠想念范羿宁为生,我主动提议到蓝竟云的早餐店帮忙。 但现在这麽看来,似乎一直都是在帮倒忙啊…… 「还好吧?」忙著料里的蓝竟云分出几分钟的时间,打气般的拍拍我的肩。 「嗯。」我简单的应声,然後端著盛装著饮料的玻璃杯朝外场走去。 「您的饮料。」轻轻放下,转身。 「不好意思,能再加点一杯红茶吗?」 …… 单薄的身躯用力的颤了一下,我整个人愣在那。 蓝芷纭见状立刻拿著点单过来,微笑说道:「稍後为您送上!」接著便拉著我一同走进吧台。 「你这样心不在焉的g本什麽事都做不好。」她拧眉责备。 「芷纭。」蓝竟云出声制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蓝竟云却在这时说,「今天就放你假吧,但薪水照扣,下班吧。」 轻叹,有些不甘心的颔首。 转身走进後头的休息室,将身上的工作服换下,看著镜中落寞的自己,嘴角扯出了几许嘲讽的弧度。 ……没有范羿宁,我果然什麽事都做不好。 「你还真糟糕呐,冷誉……」 换回了灰衬衫,蓝芷纭缓缓的从门後走来,手里拿著一杯冰咖啡递给了我。 「……」 「当作刚刚糗你的赔罪吧。」她毫不扭捏的说,脸颊却泛起了一些些淡红。 接过,「谢谢。」 「虽然说我哥今天放你假,但明天还是要准时来上班,知道没?」她话锋一转,马上又变回了颇有架式的小老板。 轻轻一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滚,省得又在这碍我的眼。」旋及,她转身回到了工作岗位。 但我的眼睛却无法假装不去看见她转身之前,眼底残留的那一丝丝难过及不舍…… 「蓝芷纭,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喜欢你。 这段时间日子似乎过的特别快,一转眼又过了四个月,又到了冬天。 又湿又冷的十二月,让我厌恶至极的圣诞节。 「草莓猫,冷誉。」不远处,朴樱奈轻轻扯了扯她身旁刚睡醒的夏允希,夏允希微微皱著眉,左手揉著眼,眼神恍惚的往我这飘来。 「啊、冷誉呀。」嘴角惯x的露出慵懒的笑容。 这两人为免也太神经质了吧?大寒冬的,就算中午有太阳也用不著一定要在树下睡午觉吧。 眼角馀光瞥见了一旁空了的草莓牛n和巧克力牛n的罐子,看来他们是连午餐都在这里野餐了呢。 好一个有兴致。 夏允希用力的撑起坐在草地上的身子,右手连贯的将朴樱奈一把拉了起来。 「我们,要一起过圣诞节哦。」炫耀似的紧扣朴樱奈的手举起在我面前晃了又晃,眼带挑衅的笑意。 「……」收紧了拳又放开。 罢了,夏允希也不晓得今天是我生日,就当他无心的吧。 「那很好呀,玩得愉快。」吃力的撑起嘴角,试著让它挂上一个不难看的弧度,但…… 「真逞强呢。」他像是刻意般的,嘴咧的更开。 …… 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 「草莓猫……」朴樱奈察觉了,空著的右手推了推夏允希。 「呐、巧克力猪现在是在舍不得他吗?」夏允希转头看向她,危险的眯起眼。 「是你说得太过分了。」朴樱奈昂首望著他皱了皱鼻头,小声的斥责。 「谁叫这家伙一直摆著这张死人脸……」夏允希有如孩子般嘟嘴咕哝著,接著转头对我说,「这麽欢乐的气氛你也稍微融入一下吧?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是吗。」 …… 夏允希说的对。 我是不该一直活在范羿宁还存在著的过去。 我是应该要试著让自己融入现在的生活。 但对我来说,圣诞节欢乐的气氛就像是讽刺的我一个人的寂寞啊…… 「我啊……」嘴角扬起了就连自己都能清楚感受到的苦涩笑容,「最讨厌过圣诞节了。」 越过他们同时露出的错愕表情,以背影从他们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这家伙……为什麽会露出这麽痛苦的样子呢?」夏允希的声音藉由冷风传来。 「谁叫你没事挑衅人家。」朴樱奈指责道。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而已……」慵懒的嗓音有些委屈。 …… 茫然向前的脚步骤然停止。 「夏允希……」我该谢谢你提醒我,「……今年的生日又是一个人过了。」 夜晚,经过育幼院时被那群热情的孩子们硬是拉进了他们举办的圣诞派对。 虽然我不大习惯这样一个热闹的场合,但待在这里真的比一个人的客厅还要温暖多了。 「大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兴奋的拉著我的手,表情满是藏不住的喜悦笑容。 「什麽秘密?」我蹲下身与他平视,冰冷的手掌轻轻的抚上他的头。 「就是呀……」他神秘的靠近我耳边,用著只有我才听得到的音量说:「只要在平安夜诚心诚意的许愿,圣诞老人就会在圣诞节的时候把你最想要的礼物送到哦!」 …… 「我昨天许愿想要遥控汽车,今天圣诞老人就把礼物送给我了!」接著他高举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开心的不断手舞足蹈。 「我的是泰迪熊娃娃!」 「我的是变型金刚!」 「我的才b,是超大的海绵宝宝!」 …… 看著这些天真满足的笑靥,我竟然也有点相信小?刚刚说的那个秘密…… 「真的只要许愿,不管什麽愿望……都会实现吗?」我浅笑,假装天真的问著。 「真的!只要让圣诞老公公知道你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所有的孩子异口同声的给予我肯定的答案。 「那麽,」我站起身,「大哥哥要回家许愿了。」 「啊!大哥哥在这里许愿啦!」 我笑著摇头,一脸神秘的说:「这个愿望大哥哥只希望让圣诞老人知道,所以不能在这里许愿。」 接著我转过头向院长表明了离开的意愿,他点头默许然後上前将那群孩子引开。 蹒跚的步伐才刚踏出育幼院不远,我抬头望著没有半颗星斗的夜空,独自哽咽著。 「我希望,范羿宁可以回来……」 拜托……让她回到我的世界里,好不好? 在眼泪落下的同时,我并没有发现那抹偷偷躲在育幼院门柱的娇小女孩将我的愿望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 隔天一早,拖著整晚没睡、已经疲倦到明明快倒下却还清醒著的身子来到了那座充满著许多范羿宁之间许多回忆的公园。 不晓得为什麽,突然很想来这。 也许是因为寒冬的关系,公园比平常来得更加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正好,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思念范羿宁。 「大哥哥。」背後突兀响起的声音促使我转过头,朝我走来的是一个年约九岁的小女孩。 我还记得她是去年刚被送来育幼院的。 我伸手将她抱起放在盪秋千上,接著蹲下身与她平视。「甯甯怎麽自己跑出来了?」 「因为我接到圣诞老人的命令,要来当大哥哥的圣诞老人。」她用那稚气的口吻说著我不明白的话语。 「当我的圣诞老人?」疑惑的看著那闪烁著认真的双瞳。「什麽意思?」 「大哥哥很想念宁宁姐姐,对不对?」甯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丢了个令我错愕的问句。 「怎麽、突然问这个?」 她用力的摇著留著一头黑色长发的头颅,「回答我就是了。」 我愣了愣,还是点头了。 「非常、非常想念的那种吗?」她又继续问,小脸满是期待著我的回答。 半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非常、非常想。」 她像是听到了让她满意的回答,开心的点点头,有些被冻白的嘴唇忽起忽合的说:「圣诞老人已经把你的礼物送到了!」 那细小的手指笔直的往我身後指去,转过身,我吃惊的无法有任何反应。 甯甯雀跃的跳下秋千朝那个人飞奔过去,停留在那仰头说了一句话便跑走了。 而我依旧惊愣著。 那人缓缓的向我走来,我的身子则像是本能反应般的站起身。 她在我面前莫约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许久,失去嗓音的喉咙好不容易才找回发声的力量,乾涩的。「该不会……又是幻觉吧……」 她瞅著我不语,咖啡色的眸波动著涟漪。 冰冷的无知觉的右手缓缓的伸上前,慢慢的抚上了她那似乎被冻红的左颊。 「……碰到了。」看来,「幻觉变得更严重了呢……」 轻扯嘴角,还来不及收回触碰到她的右手,她已经用那白皙的小手将我的手紧紧贴在她颊上,那刹间的温热触动了我,整个身子彷佛用力的颤抖著。 「你的手……好冰。」她开口。 依旧是我熟悉的声音,依旧是我熟悉的口吻,依旧是…… 「范羿宁!」chu鲁的将她扯进怀里用力紧抱著,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身体里似的紧紧拥著那娇小的身子。 她没有挣扎,没有吵闹,意外乖巧的任凭我抱著拥著。 甚至……那纤细的双手在我背後轻轻的、环住我。 她轻靠在我x前的双颊变的红润,悄悄得发烫。 「冷誉……」 然後,在我怀里她对著我说…… 「对不起。」 ap;ap; end if ap;ap;gt; ☆、050 伍拾、 「对不起……」 她再一次的道歉,轻轻的,口吻里却溢满了歉疚。 「这个道歉是为什麽?」抽离了原本碰触著她的双手,脚步退後,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她低头不语,双手用力的掐紧了长版的白色毛衣。 我看著她,学著她沉默。 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除了乾燥空气里的冷冽和她的愧疚以外,我无法在明确的感觉到些什麽。 或许,或许是因为我累了,有些困了…… 还是说眼前的范羿宁以及刚才的拥抱,全都只是我在做梦而已? 「你回来,是为了说对不起吗?」半晌,乾涩的唇挤出了第二句话。 她又收紧了双手的力道,身子微微颤动。 「……」她点头。 不著痕迹的,却还是被我看见了。 原来啊……「只是……这样而已呀。」跟我心里想的、所期待的,不一样。 她不是为了我回来的。 她只是觉得歉疚才回来的。 她只是想把最後一句对不起说完,然後就可以永远摆脱我,所以才回来的…… 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嘴角迳自难堪的上扬了。 转过身背对著她,难过的捂著眼,捂著眼眶里那摇摇欲坠的泪,嘴唇却止不住颤抖。 「冷誉……」范羿宁站在原地没有往前,却用著那依然愧疚的口吻轻喊。「对不起……」 咬牙,抑遏著x腔里的难受,沙哑的嗓音冰冷的沉声,「够了。」 或许,我的心愿是翳入了天际……仰首望著灰茫茫的天空,嘴角艰涩的扯出了几许弧度。 但愿望……只实现了一半。 剩下我没说出的那一半也许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实现了…… 毕竟打从一开始,范羿宁就不是喜欢我的。 转过身我看著她,看著那张许久不见的、我想念的脸。 「不要再用那种表情看我了。」 迈步,与她擦身而过。 那瞬间,我看见的并不是她错愕不及的侧脸,而是那缠著绷带好不容易黏合的心又再一次的…… 碎了。 「冷誉!」她著急的转身。 「不要再叫我了!」停住脚步,失焦的瞳孔模糊的看著前方冷清的街道,我歇斯底里的咆啸著。 「我一点也不想要听到你说对不起!我想听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对不起!」 …… 在我的激动不已的心跳平复之前,范羿宁已经来到我身後,让人措手不及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会回来,除了道歉以外,还有话要跟你说……」 她的口吻轻得让人害怕。 「我不想听。」说倔强,其实怯懦。 「让我说,拜托你……听我说。」 …… 范羿宁第一次这样求我…… 就在她泛著泪光抿著唇的央求下,我答应了听她说完。 我跟冷颢去了日本。 她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错愕不已。 我见了他父亲,也就是……当初要妈妈抛弃我的那个男人。 他跟我解释了当初为什麽选择把我丢弃在孤儿院的原因。 告诉我他很後悔,告诉我这麽多年来妈妈跟著他待在日本却一直努力的想要找回我,所以当他知道你和我在同一所学校里面的时候,他就立刻派了冷喾到台湾,想把我带回日本。 「那冷喾为什麽……」她只是轻轻瞥了我一眼,轻叹了口气然後继续说。 那时候冷喾没想到樱井绮会偷偷跟著他一起来台湾,为了不让她误会,所以他没有执行爸…… 她迟疑了一秒,立刻改口。 那个人的命令。 後来因为妈妈生病了,迫不得已,冷颢才答应帮忙将我带回日本。 她突然低下头,将原本看著我的眼别开,音调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你送我回育幼院的隔天早上,冷颢打电话给我,他说……」语气停顿,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补足x口里泄了气的勇气般,然後说:「你会接近我也是因为计画要把我带回去,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 …… 错愕的,我连声音都颤抖著。「你……相信他了?」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心情很乱,加上你又告诉我你要回日本,所以我就……」她连忙抬起头急促的想要向我解释,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相信了…… 她选择相信冷颢说的…… 她宁可相信冷颢也不愿意相信我……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了对吧?」x腔的难受已经满出x口,心每跳一下,x口就痛的彷佛被掐紧的难受一般,勒紧的令人窒息。 「我……」范羿宁欲言又止的说不出半个字替自己辩驳。 我笑了,冰冷的,心痛著。 「你g本就没有相信过我,对吧?」在她湿润的瞳孔中,我看见了我嘴角上那冷笑的弧度。「你说会相信我,是骗我的……」 「我相信你!」 「那你为什麽还要相信冷颢说的!」失控的,再也无法遏止那压抑在心里好久的寂寞悲痛了…… 「你为什麽还要跟他走?为什……麽……」 视线不晓得被什麽模糊了,那一秒我只知道,身体忽然轻飘飘的,地球像是去引力般的松开了抓著我的力量,然後我慢慢的向前倾倒…… 「冷誉!」 …… 现在的感觉彷佛回到了范羿宁刚离开的那天,我在对街看见了她的幻影急著追上,接著跟丢在人海,心痛的不支倒地,然後听见范羿宁的声音喊著我的名字,缓缓的伸出那双白皙的小手,等著要我牵上…… 「唔……」 吃力的睁开眼,单调的白色映入眼帘,身下躺著的是我熟悉的床,空气里弥漫的也是我熟悉的味道,这里是--我家。 「醒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脸蛋光影模糊,但那声音我永远认的出来。 是范羿宁。 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 但,为什麽她会在我家? ……想起来了。 我在公园昏倒了,是她送我回来的? 「你送我回来的?」用力的撑起沉重不堪的身子,倚靠在冰冷的墙上,那慑人的温度让我打了个冷颤。 「是另一个女生跟我一起把你带回来的。」她说,然後别过头。「她好像……很了解你,一看到你就知道发生什麽事了……」 看来,「是蓝芷纭呐。」她肯定又跑去育幼院想跟那群孩子套出我的秘密了。 「……」范羿宁始终不肯把头转回来,小手紧抓著纯白的毛衣。 她为什麽……会有这种反应呢? 该不会是蓝芷纭跟她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 「你……」还来不及开口,她猛地昂首对上我的眼,「那个人……」吐出了三个字却又把头低了下去。 过了好久,我才又重新听见她孱弱的声音低声的喃问著。「那个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 我怔了怔,惊讶的无法答话。 范羿宁会这麽问代表什麽?她会这麽问是因为……「你在意吗?」 「她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在意吗?」嘴巴就这麽把心里想问的,毫无保留的脱口而出。 「……」 沉默了。 尴尬的沉默了。 我怎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啊,为什麽还是忍不住得问了呢…… 该不会到现在,我都还在期待著什麽吧…… 都过了一年,我还在期待什麽?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麽奇怪的问题……」 「在意。」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瞅著我的眼,笃定的说:「我在意,非常在意。」 「……」 我愣著,说不出半个字。 「我在意她为什麽会来育幼院,我在意她为什麽知道你不吃饭也不休息,我在意她为什麽知道你家在哪,我在意她在照顾你的时候那种很熟悉的模样,我更在意她……」范羿宁激动的对著我说,然而,当她看见我眼底里满满的讶异後,话突然哽住了。 她再次将脸别向另一边。 「……她看著你的时候,一直都是很担心、很担心的表情……」 范羿宁…… 「你真的……这麽介意她吗?」现在我看见得范羿宁,表情是那麽样的认真,我从未看过得认真,以及始料未及的……慌张。 她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和紧张,就像是担心著什麽会失去一样。 那样的眼神,曾经也是我看著她的眼神…… 「……」紊乱的呼吸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不安,嘴唇微张著颤抖。 「范羿宁,」轻轻的,手心触到了那有些泛红的脸庞。「你真的这麽在意蓝芷纭待在我身边吗?」 那娇小的身子连同脸庞狠狠的颤动,瞬间,她惊愕的倒抽了一口气,咖啡色的瞳孔睁大了许多。 我能从她的褐眸中清楚的看见,那里头只有我的倒影。 范羿宁现在,只看著我一个人。 「为什麽不回答我?」眉头轻皱,我望著她还停留在惊吓中的眼眸。 「我……」范羿宁语塞,眼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空洞了,好半晌,她又换上了那样认真笃定的眼神,缓缓的点头说:「介意……」 …… 嘴角终於不再是逞强的扯出难堪苦涩的弧度了。 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个笑容就像范羿宁一样,一年了,久违了。 「好久……没有这麽开心了。」真的,好久好久了。 范羿宁愣了愣,愧疚的低下头,喃喃的又道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我轻轻的抚上了她这一年来似乎留长了的黑发,小心的别让自己的手将它弄乱。「你要给我的道歉太多了,用说的恐怕说不完。」 她轻颤了一下,头更低了。 轻笑,「呐,要赔罪的话我现在正好肚子饿了,请我吃饭吧?」翻身下床。 「咦?」她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眼神闪过一丝涟漪,立即快口的问。「对了,那个女生说你常常不吃东西也不休息,为什麽?」 呃。 「就……」蓝芷纭这多嘴的。 「就什麽?」范羿宁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前一秒明明还是愧疚别扭的,现在又变回之前那个伶牙俐嘴的笨猫。 多麽快速的转变。 「因为某只笨猫误会我是个超级大浑蛋,接近她是有目的的,所以连问都不问就擅自离开,我这个超级大浑蛋可是难过了很久呢。」我望著眼前垫起脚尖努力想要和我平视的范羿宁,将哽在喉中的心虚吞下,换上了无赖的口吻。 嘛,这剧本倒不错。 「你有看过哪个难过的人会有胃口吃饭吗?」我危险的眯起眼朝她逼近。 「我……」她愣怔的退了一步,支吾了半天却无法反驳。 「所以呀,做错事的人该好好反省一下,知道吗。」我突然坏心眼的又揶揄了她,伸手轻轻的压了压她尖挺的鼻子。 瞧,她被我糗的脸都红了。 她用力的拍掉我在她脸上作怪的食指,不悦的咕哝:「那为什麽现在又有胃口了?」 「因为你回来了,走吧。」我答的轻松,顺手牵羊的把这只猫带出门。 「唔……」她低著头闷哼了一声,不再做任何挣扎。 只可惜走在前头的我,没能好好的欣赏被我牵著的范羿宁,双颊上那两片比傍晚彩霞还要豔红的脸颊了。 我们閒适的漫步著,最後在公寓附近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 松开了拉著范羿宁的左手,出了口袋里的钥匙,迅速的解开了後轮上的大锁。 「这是?」范羿宁有些惊讶的看著眼前灰银白相间的轻型重机。 我站直身瞅著她,轻笑,「送给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转身拿出了底座下的白色安全帽,「呐。」回过头递给了她。 「……」她低著头不语,迟迟没有接下。 「怎麽了?」稍微屈膝与她平视,她长长睫毛下的眼有著不寻常的波动。 忽然,她抬起头,丢了一句不著头绪的话:「你的生日,是什麽时候?」 「怎麽突然问这个?」这只笨猫又想到什麽了? 她只是瞅著我,眼神真切的望著,就只有一个目的,要我说出答案。 …… 「昨天刚过。」 「……」 下一秒,她兀自的抓住我垂在腿边的右手,那被风吹的冰冷的温度吓了我一跳,但接下来她说的话却更让我吃惊…… 「我们再去过一次生日,你的生日。」 范羿宁最後决定还是要坐公车去游乐园,於是我把车停在公车站附近的便利商店外,在里头买了杯热咖啡和微波过的热红茶,然後搭上了那班在圣诞节总是没什麽人的公车。 上车後,范羿宁很快的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後用空著的右手拍拍旁边的座位,要我快点过去。 我听话的坐下了。 这还是头一次,她主动要我坐她在旁边呢。 「你怎麽知道公车上会没有人?」她熟稔的拉开易开罐上头的拉环,轻吮了一口红茶,双手紧紧的捧著,好让那一直持续冰冷的手能暖和些。 「两年前无意间发现的,在圣诞节的时候,这个路线的公车在晚上都不会有人。」我说,「所以每次圣诞节我都会来这里坐公车,但不会去游乐园,就这样一直坐著公车绕,直到圣诞节过完。」说完,喝了一口咖啡。 「唔……」她有些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接著目光便移到我手上711的黑咖啡。「怎麽变成咖啡了?」 「这个啊……」低头瞥了一眼。「因为害怕像小时候一样不小心忘了你,所以喝咖啡想让自己不要睡著,这样就不怕忘记了。」 嘴角上扬了些许的弧度,又吮了一口。 「……冷誉……」范羿宁轻喊著,语调中有一丝不明显的咽音。「真的对不起……」 转过头,我瞅著她,将原本拿在左手的咖啡换到右手,接著用已经暖起来的左手握住了她因为内疚而紧握的拳头。 她惊愕的抬起头,呆愣的看著我。 我给了她一个浅淡的、只有她才会看见的笑容。「陪我过完生日,就原谅你。」 她急著开口说些什麽,我却立刻打断,拿著咖啡的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著她冻红了的鼻子,「但是我原谅你之後就不准你再说对不起了,知道吗。」 「……霸道。」她皱了皱鼻头,轻撇过头甩掉我触碰著她的指尖,不满的嘀咕。 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我如此愉悦的看著玻璃窗上倒映著她鼓起双颊的可爱模样,莞尔。 范羿宁呐,我若不这麽霸道,你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一声不响的从我生命中再次消失呢? 才刚买完票入场而已,范羿宁就抓著我拼命的往某个目标奔去,而我还来不及问,就已经和她两人被送上了摩天轮的包厢。 「大笨猫……晚上黑漆漆的,你这样跑,要是撞到人怎麽办?」我喘息的累坐在黑色靠椅上,有些愠怒的瞪著她训话。 「反正我又没撞到。」她不甘示弱的回嘴,一屁股的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真是只脾气倔强的笨猫。」不晓得该拿她怎麽办才好,嘴角有些无奈的扬起。 她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我。 看著她跟一年前一样完全没变的模样,原本就不怎麽生气的愤怒已经烟消云散了。 呐,眼前的范羿宁,还是我一年前认识的那个范羿宁,对吧? 「怎麽不先去玩你喜欢的云霄飞车或海盗船?」见她真的没打算跟我说话,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喜欢沉默,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很晚了呀。」她回答的一副理所当然,慵懒的将手撑在玻璃板旁的扶手上,手掌轻拖著下巴望著外头闪烁的夜景,嘴角挂上了浅淡的笑容。 范羿宁笑起的样子还是一样可爱呢。 「而且,」她忽然转过头,打乱了我欣赏她的兴致,但她似乎没发现的继续说:「跟你在一起,就想来坐摩天轮。」 …… 狭小的空间好像突然热了起来…… 还是说,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得特别浮躁呢?我怎麽觉得我的脸似乎有点发烫的倾向--不,范羿宁的脸也是红的。 她自己说的话竟也让她自己害羞了。 真可爱呐。 半晌,「冷誉,以後……以後你的生日,我们都来这里坐摩天轮好不好?」她低声羞赧的轻轻说著。 …… 范羿宁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後的生日她都会陪我一起过吗? 是吗? 「……不好吗?」她有些不安的抬眼看著我,小手不断的扯弄著纯白色毛衣。 下意识的,我快速的伸手拉住范羿宁,用力的将她扯向自己,升在半空的包厢因此大力的摇晃著,范羿宁惊呼了一声,踉跄的跌坐在我腿上,小手紧张的抓住了我穿在外头的黑色大衣。 她还来不及开口斥责我,我已经将头重重的靠在她肩上,埋进了那白皙的颈窝,范羿宁被我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不知所措的呆愣著。 「太不公平了。」我自顾自地低喃著。「大笨猫你、怎麽可以这麽狡猾呢……」 范羿宁有些慌措的想把我推开,我却耍赖般的收紧了放在她腰际的双手,以恰好的力道将她困在怀里。 「冷誉你……」 「嘘,让我睡一下,一下就好了……」眼皮沉重的闭上了,我听见了她无奈的轻叹著。 「冷誉……」 「我还醒著喔,所以你如果要说秘密的话,要再等一下下。」嘴角扯著愉悦的弧度,意识渐渐模糊。 「这不是秘密。」她说,温暖的小手轻轻的抚著我前阵子染上新发色的红棕色短发。 「其实那天,我真正想说的是……」 那稍纵即逝的温热在我唇上逗留了几秒,浅眠中的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这只有我们两个的空间里,寂寞像外头呵出的白雾般轻轻悄悄的散去…… 「我也、喜欢你。」 《全文完》 ap;ap; end if ap;ap;gt; 作家的话: 後记 起初著手写这篇文章只是因为看见前面三个系列的内容之後很感兴趣,於是开始向她们三人接洽询问是否可以加入,她们也用那无比宽容的爱心接受了我突然的提议。 刚开始完成第一章的草稿後我便马上想到结尾的内容,一直以来我以为最後的结局都会照著原本的设定走,但看见桃比《惯x寂寞》的内容之後改变了主意,毕竟这篇文章是以寂寞为主轴,要是忽然结束在一个莫名甜蜜的氛围里,不但前後矛盾无法呼应,结局也算是草草了结,这样对於读者们实在过於不公平,也有失前面三篇作品的风范,於是--我修改了结局。 当初的结局是设定在运动会结束之後的那场告白戏码,原本打算就这麽让他们两个应观众要求的在一起,但想想似乎不够寂寞也不够震撼,所以又c入了中间尽十多章的悲情戏码,虽然用字遣词方面无法让读者们深刻的体会到冷誉心中的那种寂寞荒凉,但我会更加努力,希望你们都能够勉强的了解我心中想表达的意思。(笑) 在此,我为自己那不成熟的拙劣文笔向大家道歉。很抱歉无法让你们能好好享受这篇文章的内容,我会更加j进自己的内涵,好让往後的文章能够有更明显得突破。 然後我必须说,这篇文章真是的我从事写作以来,最投入心血、花最多时间、用最多巧思来架构的文章。同时,也非常喜欢里头范羿宁这个角色,不晓得为什麽,每当描写到她的时候,嘴角总是会不经意的上扬,可能私心吧呵。 当写完最後一张打上全文完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其实涌上了很多情绪,或高兴或不舍,毕竟这是个结束也是个新的开始,《寂寞边界》是我在写作上一座新的里程碑,它带给我很多很多,从一开始一章只有短短一千多个字短文到最後几乎要求一定得超过四千五百以上才肯收尾的执著,说真的,它陪伴了我好长一段时间、让我拥有挚爱的好友、过程中磨练了那依旧拙劣的文笔,就连後来重新再看见那三个宣告终结的字眼,心里还是无限的感慨。 最後,诚挚的感谢每一位陪著我到最後的读者,也感谢在完成这部作品的途中一直陪伴著我的三位,即使有人中途退出了,我依旧感谢著。 2010/01/09 月宕 4650 欲望文 Another Story of 冷喾 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Aory of 冷喾 ☆、aory of 冷喾 八年前,日本。 当我睁开双眼,只见眼前雾茫茫的一片雪白,些微吵杂的仪器声规律的在耳边响著。 我试著想要起身看清自己身在的地方,却发现身上布满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管子,怎麽也使不上力。 脑子不断传来疼痛欲裂的压迫感,以至於我无法好好思考这就竟是怎麽一回事,只知道那扇厚重的门缓缓的被开启,一群身穿著白袍的人走了过来,然後……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後的事情了。 经由巡房的护士口中得知,我在三个月前被连夜从台湾送来日本这间最高级的医院进行急救手术,费时了三天三夜的大手术,好不容易才把x命垂危的我救了回来。 然後我就这样再加护病房里持续的昏迷了三个月,一直到两天前才醒来。 闭上眼,我仔细回想著,三个月前就竟发生了什麽事…… 「啊、头好痛!」那般的疼痛对於现在的我来说是完全无法承受的,就彷佛脑子要被炸开那样的痛苦。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被分心的注意力缓缓的移到从外头走来的女孩上头。 我狐疑的望著她。 我住的是单人病房,照理来说不应该会有别的小孩子闯进来才是。 「呃……对、对不起,我走错病房了!」那女孩在看见我之後苍白的小脸瞬间泛起红晕,连忙弯腰向我道歉。 「没关系。」我轻声回答。 她慢慢的站直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我。 「你在看什麽?」 「没、没有!」她慌张的摆摆手,「只是觉得你长的好像跟我看过的男孩子不太一样……」她低著头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的日文,我却意外自己能听得懂大部分的词汇。 「我是台湾人。」我缓慢的回答,她则是一脸讶异的瞪大双眼直瞅著我瞧。 见她看我看得出神,我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 「那个……」她开口,「我可以问你叫什麽名字吗?」 我愣了愣,「我……」 「啊!那里有你的名字!」她突然大喊,然後有些吃力的看著墙壁上头的牌子,上头写著,「冷……那个字怎麽念?」 我没回头,只是缓缓的吐出一个单音,「喾。」 「喾?好酷的名字!冷喾、冷喾……」她低喃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你呢?叫什麽名字?」我看著她,好奇似的问。 「我叫樱井绮。」她赫然抬起头一笑,我竟然就这麽看傻了…… 她的笑容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冰冷陌生的国度里感受到一丝暖意…… 只是那时的我没发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名叫樱井绮的女孩。 「冷喾!」病房又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当然光听这甜腻的声音就晓得。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去散步好不好?」门都还没关上,她便立刻凑到病床旁黏著我询问意见。 「……」我看了她一眼,接著又低下头望向被棉被覆盖著的双脚。 从醒来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g本使不上什麽力气,要怎麽散步啊…… 「算了吧。」别过头看向窗外,天气果真如她所说的很好呢。 「冷喾,你这样我要生气了!」樱井绮双手c著腰,故作生气的鼓起双颊,拧著眉吼。 「……要散步你自己去吧。」依然故我的冷哼。 然後她走了,很气愤的掉头离开,良久都没有回来。 真的生气了呀…… 「樱井……」 後来,我自己坐著轮椅,缓缓的前进,来到花园旁那棵樱花树下。 满天的粉色花瓣被微风一吹,瞬间纷飞,把淡蓝色的天空点缀的犹如画境一般。 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这样好好欣赏过日本的天空。 一直以来我都是待在幽暗的病房里,每天不断重复的观察吃药复健,身体彷佛没有知觉般的习惯了这样平乏的一切。 我并没有见过医生口中提供我医疗费用的男人,只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企业家。 对了,我现在人在日本,那小誉呢? 一片粉嫩的樱花瓣飘落在我手心,低头看著,却失了魂。 「冷喾说话不算话,说不来散步却自己偷跑下来。」樱井绮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著实的吓了我一跳,手中的花瓣也因此掉落在地上。 「都是你,害我的花瓣掉了。」我避重就轻的低声说著。 「那就把它捡起来呀。」她的口吻突然带著挑衅,彷佛想要激怒我似的扬著下巴。 「……你故意的?」我有些愠怒的仰首瞪著她。 「是啊,我故意的,反正你一定不敢站起来。」她刻意的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倘若在嘲笑我的胆小。 「谁说我不敢了?」我却真的被她激怒般的用力抓著两旁的扶手,不甘示弱的盯著那双充满挑衅意味的褐色眼眸。 使尽了全身上下的力气,好不容易将沉重的身子从轮椅上撑了起来,我并没有发现樱井绮的眼神从原本的刻意变成了讶异和期待。 我颤抖著,不只两双出力的手臂,就连全身上下都严重颤抖著,落地的双脚彷佛飘在半空那样的不踏实。 我试著使力在双脚上,支撑著身体重量的轮椅突然向後滑去,顿时之间我向失去的重心般的往後倒去,却在那一刹那,一股温热的暖流用力的扯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回了原地,却又在下一秒向前倾倒…… 砰! 一声巨响,我和樱井绮两个人跌在地上,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却立刻起身关心起我。 「冷喾,有没有哪里受伤?还是哪里会痛?」白皙的小脸瞬间充满了皱摺,那样担忧的神情还是我第一次看到。 「怎麽不说话呢?是不是哪里很痛?」见我不语,她越是著急,眼眶中甚至渗出了些许的晶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种方法逼你站起来的!对不起……」她哭了,就这样让眼泪胡乱的在她的小脸上撒野,小嘴自责的吐出止不住抱歉的话语。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为什麽要想这种烂方法呢……」 「樱井绮。」我轻喊。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樱井绮。」我又喊。 「为什麽要想这种……」 「樱井绮够了。」我低吼,她倏地止住口中还未说完的话,吓的连眼泪也不敢滴下来的看著我。 「……扶我起来吧。」她愣了愣的点点头,接著伸出手用力的将我从草地上一把拉起。 我又一次将重量放至双脚,微微出力的抓著她的双手当依靠,努力的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冷喾……」她有些吃惊的低喊。 「我会站起来的。」我笃定的说,像在说服自己,也像在说服她。 那瞬间,咬紧牙g,缓慢的松开拉著她的双手,她显然害怕的想要上前搀扶我,却被我拒绝了。 摇摇欲坠的身子像是随时会倒下那样。 我看见她担忧的神情,嘴角却不自觉的扯开了。 「我做到了,樱井绮。」骄傲的撇起嘴角,她眼角那滴却哗然而下。 她猛然的冲上前紧紧抱住我,就这麽靠在我肩上大哭了起来。 「樱井绮……」我慌了,完全乱了手脚。 颤抖的双手有些僵硬的轻拍著她的背,试图安抚她如此激动的情绪,但最後我却连自己也想不到的…… 抱住她。 我轻轻的将唇靠在她耳边,缓缓的道:「因为你,我做到了。」 她娇小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 一阵微风扬起,树上的樱花随风纷飞,於是我鼓起勇气说…… 「我喜欢你。」 八年後,日本东京机场。 「樱井还是不肯相信我吗?」我有些无奈的看著身旁的女孩,倔著脾气,怎麽也不肯相信我刚才花了两个小时在飞机上解释了老半天的真相。 「我要是相信了我就是白痴啦!」她生气的对我咆啸著,不甘示弱的拖著行李便往出口走去。 「樱井……我真的不喜欢羿宁,真的!」我快步向前在她身旁又解释了第三遍。 唉呀、这妮子怎麽就是不肯相信呢? 「哼!」她别过头,伸手拦了台计程车。 将手中厚重的行李丢给了司机,她率x的拉开车门,却被我压了回去。 「干什麽啦?」她抬起头,不满的瞪著我。 「除非你相信我,不然别想上车。」我眯起眼和她谈起了条件。 「你、做、梦!」她逐字逐句的大声在我耳边吼著,双手用力的将我推开,接著迅速打开车门躲了进去。 「笨蛋冷喾,我绝对不相信你!」她贴在车窗上幼稚的摆了个鬼脸。 我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头颅,绕过车尾拦下了准备上车的司机,冷哼,「滚。」 「这、这是我的车……」中年发福还有些地中海秃的司机有些畏惧的仰望著我。 我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嘴角,迅速的从外套里拿著张支票出来,抽走他x前口袋里的钢笔,在上头写了个数字,接著将票塞进他手中。 「这些应该够你买新车了吧。」轻瞥了他一眼,旋即上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耳边还隐约传来他吃惊结巴的说著:「七、七、七……七百万!」 发动引擎,转过头噙著笑容询问,「请问要去哪里呢?」 「……你怎麽在这里啊!」樱井转过头,那双好看的眼眸在瞬间放大了三倍之多,讶异的愣看著我。 嘴角的弧度又扯得更大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你!」她狠狠瞪著我,气呼呼的噘起嘴,伸手想要打开车门却被我早一步上锁了。 「冷喾!你故意的啊!」她转过头,可爱的小脸顿时间充满了杀气,像是随时会从身後拔出武士刀捅个我几刀似的凶狠。 「我是故意的。」我不否认,反倒笑得更开心。 「你!」她瞋目,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可爱的チー,真的不愿意听我好好解释吗?」我轻喊,伸手拂过她及肩的俏丽短发。 她吓的倒抽了一口气,连忙向後退,冷不防地撞上了後头的椅背。 「我跟羿宁真的没有什麽,我会这麽做除了是父亲的命令之外,也只是想知道小誉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如此而以。」 收起笑容,我开始缓慢的向她解释,包括第一次在顶楼的拥抱,以及在街上道别的那一次。 …… …… 「所以,可以相信我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吗?」挑起眉望著还是有些不信任的小脸,我的口吻已经诚恳到了极致。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小时候是喜欢她的吗……」她扁了扁嘴,别过头咕哝著。 「我只记得我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你喜欢到现在。」我沉声,直直的望著那稚气的侧脸,缓缓的伸出手将她转向自己,「チー……」 「……」她有些慌张的看著我,却没有挣开我的触碰。 慢慢的、慢慢的靠近,然後轻轻的覆上那片柔似樱瓣的唇,嘶哑的低喃…… 「爱 してる。」我爱你。 ap;ap; end if ap;ap;gt; 作家的话: Aory of 冷喾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