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镜缘》 正文 第 1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5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6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7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8 章 Curl errr: Epty replyserver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9 章 “秦无伤!你莫要欺人太甚!”我知他武功高强、为人阴毒,叶靖恐不是他对手,忙伸手阻挡。可那鞭子却犹如毒蛇般灵巧地绕开了我,一下缠住叶靖的弯刀。 叶靖脸上神色不变,身体在原地快速翻转,顿时将弯刀上的鞭子甩脱大半。秦无伤轻“咦”一声道:“功夫不错。”手中更不停留,鞭子又一波波地甩出。 只听一声闷“哼”,叶靖似已受了内伤。“够了!住手!”我大声叫着,也不顾其他地跑到了他身边,叶靖嘴角已渗出鲜血。 我看了一眼围在四周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心知今日只靠我们二人定难闯出去了。此处虽属官道常有人过往,但寻常人也必定敌不过他们,就算是找人带信求救我也真的不知自己还能求助于谁。萧临云么?他中毒受伤刚刚象是恢复了些,恐也难敌他们几十人之众。 “秦无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慢慢冷静下来,先拖点时间再说,最好是能挨到天黑,那我们逃走的几率就高一些。 “我还以为早在那晚已将自己的意图对二小姐讲的一清二楚了。”秦无伤戏谑地看着我,眼睛里似是闪过一道光芒,“既然二小姐此时又问起,那就容无伤再说一遍了。”说着他竟很有兴致地清了清嗓子。 “我真心实意地想要二小姐成为我的妻子,此次前来便是已准备好了婚礼,特迎二小姐前往。”这几句话的语气倒是没有了戏谑,言辞间显出了真诚。 我还真是没料到他这样又是伏击又是拦截地仅仅是想让我去举行婚礼,这若是放在我那时代,或许会有不少女孩子被这个强势的人感动,可是在这里男多女少,男子娶妻本是困难,他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非正常手段强迫我、干涉我,我早已对他半点好感都没有了。 “哦?这对我有何好处?”我装腔作势地问他。 “哈哈,好处?!”他揭开蒙面之布一跃下马,走向前几步说道,“秦无伤保证二小姐自此富可敌国,只要是二小姐想要的,无伤定能为你寻来。”众人见他下马,也连忙跳下了马匹神态恭敬地站在一边。 口气倒是不小,我要太阳月亮你也能拿下来不成,我心里不屑、口中却说:“好,既然如此,那请先生先去了我手上这个软镯!”我伸出左手,露出缠在手腕的金银镯子。 话音刚落,却听周围“扑通”“扑通”响成一片,他手下的那些蒙面之人竟已全部跪倒在地,尤其是那背上受伤之人,竟还不住地颤抖。 秦无伤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似早已知道我会如此要求,不急不缓地对我说:“二小姐,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想要获得此镯?无伤一片痴心,今生只愿拥有二小姐一人,难道二小姐不愿同样待我么?”眼神中竟露出几丝伤感。 我承认,我这人心软。一个如此嚣张、强势的大男人在众多手下面前如此低姿态地诉说着他的痴心,我多少有点感动,而且他人多势众占尽优势,根本可以一把掠了我就走,可他却依旧在此陪我温言细语,其实以他的精明必定知道我是在拖时间而已。 别离 2 我看看手镯,再看看跪伏在周围的人,心里惊讶此镯还有让人见了跪拜的能力,估计他们拜的也并不是这镯子,而是给我镯子的这个嚣张男人吧。 他见我迟疑,又上前两步,低沉地说:“自得知王大人失踪,无伤便连夜自千里之外赶回,途中听闻王府被围,二小姐可知无伤内心焦灼?入得都城却又失了二小姐消息,无伤日夜探寻,今日终得见二小姐安然无恙,内心甚是欢欣。”这人的确很有领导才能,说起话来极度煽情,一边是强势的逼迫一边却又温柔地剖心自白。 他顿了一顿,再上前两步,手也向我伸了过来。我瞬时清醒,连忙收回手向旁边连退几步!有点感动归有点感动,可这人再如何地对我情真意切,我都难以忍受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想起因他中毒的萧临云以及无辜失踪的小米,又如现在受伤的叶靖,可不能一时被他的小伎俩所迷惑住。 “可是世间感情之事本就难以勉强,先生的美意恐心然无福领受,还请能取去镯子另赠有缘之人。”我语气一转,拒绝了他的柔情。 他见我躲他又如此说话,竟然神情剧变、模样甚是骇人,我有点后悔自己不够冷静,在这么多人面前削了他的面子,过早地激怒于他。若他此时发难,我必定无法逃脱,没得还连累了一边的叶靖。暗暗咽了口口水,心中盘算接着该如何办,却见一片银光暴出、大半袭向了秦无伤,我已被叶靖拉向山坡。 跪拜在地的那些人估计未料到这时叶靖会突然发难,反应都慢了片刻,那银光来得又急,有人大喊一声:“保护主上!”就都扑向了秦无伤,一时倒是未见几个人能有空来拦我们的,叶靖便得以与我跃上山坡。 可惜暗器能挡住他们的时间毕竟有限,一阵“叮、叮”坠地之声后,鞭子已如影般追了过来,同时空中还传来秦无伤的声音:“难道二小姐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么?”我身形不由得一顿,刚想不再理睬他,却觉腰中已被牢牢缠裹住,人也被一股柔劲直往半空中拽去,身边的叶靖待要救我,却被尾随之人从中拦住。我大为恼火,此人一贯狡诈,总是利用别人的心理弱点给他自己制造机会,如今这鞭子虽似软软柔柔地裹在身上却是一点都挣脱不了,心想罢了罢了,这秦无伤虽然强悍,但应该是不会伤我的,而以叶靖的本事只要不再受我拖累必定能安然逃脱,这样我内心也会安心些。我干脆闭上眼睛,听着“呼呼”的风声从脸庞边擦过。 “啷……”一声钝响,我感觉到鞭子断了,我的滑行也意外中止,一个温暖的胸膛将我紧紧地拥住。恩,那气息……是熟悉的淡淡的兰香,我犹疑中睁开眼睛,叹息着,果然是他啊,这个能让风景都为之失色的男子。 “萧临云,你还没死么。”阴沉地声音传来。 “呵呵,萧某的命还没那么容易被人拿去。”他朗朗地答着,眼睛却未离开我。 “你已中毒甚深,凭你的功夫本尚能压制个五天、七天,”秦无伤狠狠地盯着他,手下的人慢慢围了上来。“如今你一再妄动内力,看来是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大惊,难道萧临云的毒压根就没解掉么?这几天只是他强自伪装的假象?我连忙握住他的手,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复,他却轻轻拍拍我,转过头对着秦无伤缓缓地说:“萧某的命早在八年前就该没了,这几年只是为了内心的一股执念而一再坚持,生与死早已置之度外。”我不禁涓然泪下,看来他的毒是的确没解,否则以他的个性是不会送我到城外就自己离去的。 “倒是你,尊贵的鲁斯图王,您刚夺了突厥大位却不在自己的宫里守着,跑到大宋国土上来不是找死么?”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声音已是严厉。 “大胆!”秦无伤身边两骑上的人同时出声呵斥。 秦无伤听了并不动怒,反倒是笑了起来:“哈哈,想你大宋堂堂兵部尚书失踪未能及时寻回,还被你朝昏君判为通敌之罪,如今你们人人自危,还会有谁一心为她镇守江山!再说我秦无伤想要做的,谁还能拦得下!” 我听他竟是突厥新王,心里自然有几分惊讶,也难怪此人处处如此嚣张可以让我有敌国之富,也难怪那日会有突厥王传信要大宋将我送去换那敬国公。只是此时这秦无伤是什么身份对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从他那里拿来替萧临云解毒的药。 “拿来!”我脱出萧临云的怀抱朝他大声喝道,“你快拿解药来!” “没有。”秦无伤在情敌面前一脸的冷酷,刚才的柔情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就算有,也已没用了。” 我气急:“你太可恶了!秦无伤!你不能因为你自己想要得到一件东西而不择手段、不管别人的死活!你太自私了!” “呵,我是自私,因为我不想和别人分享!”说着,他眼睛里的火焰更炽,“而且他的死活的确与我无关,若不是他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根本不会中毒。” 我被他那句“见不得人”说得有点脸发烫,想再与他辩下去,却被萧临云轻轻拉回到他怀里,我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心里直害怕秦无伤刚才那句是真话,顿时抱住他大哭起来。秦无伤见了更加恼怒,向旁边使个眼色,那些蒙面之人立时行动了起来。 我又被抱着跃入了空中,耳边风声更劲,兵器相交的声音亦是不绝于耳,我紧紧地攀住他的腰,只想着不再松手。 渐渐地,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空气也越来越清冷,想来是他已带我逃离了是非之地。我慢慢睁开眼,痴痴地看着这个在十四岁时便把他的生命交给了我的男子,其实,感情的爆发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或一曲心声,不是么? 别离 3 小修,已读过的大大勿入 身体猛地一震,我惊惧地看着紫黑色的血自眼前之人的口中滴落,人也蓦然往下坠去。不!不!我硬提一口真气竭力稳住他的身形,可是下坠的速度依然没有减缓多少。当最终人与地面相碰的冲力涌来时,他清醒了过来,看着我散乱的头发、惶恐的眼神,他心疼地皱眉:“心然,对不起,我一看到他们的记号就往回赶……可还是没有能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不,不……你没对不起我,你没有……”我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你不该回来的,你该回都城去……你更不该遇到我……” “别哭,别哭……这几天是我一辈子最高兴的日子……真的、很高兴……”他焦急起来,手费力地抬起为我擦着泪,“你听我说,你母亲失踪之事很有蹊跷,你千万不要亲易相信其他人,尤其是你的姐姐还有她的那个师兄!”我点着头,用袖子帮他擦去嘴角不断渗出的污血。 “法安寺的方丈会帮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开始涣散,“秦无伤、他也不会伤害你,以他的能力……定能帮到你,刚才……是我自私了……” “不!不!你不自私!你别走,别离开我!我还要听你为我弹琴、你让我等你的!”我心中大恸,猛力地摇着他。 一丝浅笑浮上他如纸的面庞:“我喜欢……心然的歌……唱一首……” “不,不!这里没有琴,我要你好起来,好起来后你弹琴,我再唱给你听!”我心知此时若唱了歌让他睡过去,就再无醒来的时候了,我硬着心肠拒绝了他。 “琴……心……”他喃喃地说着,意识似已模糊,声音几不可闻。我紧紧地拥着他,希望能将自己的热量过渡到他身上,可是依旧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他的手脚越加冰凉。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该如何把他救回来!老天爷!您不能让这样的一个男子为了我而逝去!他是那么美好!那么美好!我痛恨地将自己的左手手腕猛烈地在地上砸着,鲜血从指缝间迸出,可我已感觉不到疼痛。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不怕毒,那么我的血中一定有抗毒的成分。我犹如抓到一根稻草,发狂般地咬破自己手腕,将鲜血朝萧临云口中灌去,可是血却又倒流了出来——他已无法吞咽。我猛烈地摇晃着他,他却依旧毫无知觉,手腕的伤口也渐渐凝结。 不行,得用嘴!我一发狠再次咬破伤口,用嘴吸满鲜血对着他强喂了下去,竟然这次给我灌下了小半口,我兴奋异常,连忙又吸满一口。这样五、六次后,他的手竟有点暖了起来,我顿时喜出望外,再不停歇。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0 章 也不记得究竟灌了多少次、多少血,萧临云的呼吸平稳了起来,只是人依旧还在昏睡中。我欣慰不已,刚想站起身来,却双脚酸麻、眼前一黑瘫软在了一边。 …… 痛!混身象被车轮碾过一样的痛!我究竟怎么了?用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用原木搭成的屋顶,朴实无华却很牢固。我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坐起来,却发现用力的呼吸对我现在来说也是奢侈的,我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产生的震动更是让我痛彻心肺。 “姐姐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男孩童稚的声音。天!这场景、这场景怎么怎么同书中的某些场景如此相似?不是我一不留神又穿越了吧,我心中哀叹,可这次怎么弄得如此遍体鳞伤呢!终于象是要掏出肺来的咳嗽停止了,我定定神、费力地转过头,床边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兴高采烈地往外跑去,头上的一根朝天辫扎得犹如动画片《人参娃娃》里的人参娃娃那样。我待喊他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嗓子除了嘶哑的“啊、哦”之音外竟已发不出一点象样的声音。天!我究竟是遭了什么样的难了! 我强迫自己放松平躺半分钟,然后谨慎地、缓缓地、一点点地抬起右手,天!整个手从手掌到手臂竟然全都是纱布缠绕,整个手有两个那么粗,难怪如此沉重而僵硬。我费尽工夫好容易扫到一眼自己的右手,便再也无力支撑住它,一个自由落体,手又砸回了床上。“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真痛啊!不过看这手长短似乎还是大人的手,我至少没有又变回小孩去。 那萧临云呢?他怎么样了!我记得自己晕倒前已摸到他的手脚回暖、呼吸平稳,应该是已经缓了过来,只是他的毒不知有没有彻底地解了,而我现在伤得这么重,他不会也遇到了什么意外吧!我心猛地一揪,他已伤重,再有什么意外……我不敢再想下去,又一次尝试撑起上身。正当我痛得龇牙咧嘴却毫无办法时,一个六十几岁老婆婆的脸映入了我的眼。 “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她咧着掉了半口牙的嘴,显得很是开心,“啧啧,果然是个漂亮闺女呀!” 我一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满是褶皱的脸有点难以适应,何况也发不出什么人声,也就任由自己呆呆地看着她。 “谁这么造孽把你伤的那么重呀!婆婆看的真是心痛啊!”说着她竟兀自又掉下几颗眼泪来,神情变化飞快,却半点都不显得造作,我心里不得不佩服起她。但是我现在最最想有人帮我做的是赶快把我扶起来,让我出去看看我到底在哪里而萧临云现在到底怎么了,可是这老婆婆却是又哀又叹又替我不平,直唠唠叨叨了有小半个时辰,又想起来我或许渴了或饿了,转身给我端了一碗薄米粥来。这时,她终于发现我躺在那里是无法喝下粥的,到门口叫来了那小男孩,让他马上去找什么人过来扶我。我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有人能扶我坐起来,我就有办法和他们交流问清楚想知道的事,至少沾点粥写几个字的法子也是可行的。 邬村 不一会儿,门从外面打开,进来的那人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身材瘦高穿着一件已看不出颜色的袍子、墨黑的脸膛犹如刚涂了黑漆只剩眼白在那里晃得扎眼,更骇人的是手里还拿着一把乌油油的铁器,菜刀不是菜刀、匕首不是匕首,走过来时还带着一股风,让我顿时觉得阴恻恻。 “小言啊,你救的人醒了,你快来把她扶起来吧,可怜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得赶紧喂点粥给她。”老婆婆这次总算直切主题,那“黑”人小言立刻揣着“刀”就一路小跑到了床边,伸手就想扶我起来,看得我直冒冷汗:这位,你倒是小心点先放下家伙呀! 却见他嘴一咧,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该是在笑吧~。“姑娘,你终于醒了,我扶你起来。”声音倒还中听,应该是个年轻人。说着,他终于把这“刀”给放在了一边,一手小心地从我脖子下面穿过,一手轻搭在我靠外的肩膀下。 “姑娘,你不必用力,我数一、二、三后就慢慢扶起你,你只需要放松就行。”恩,这人看着可怕倒也算细心,在他的帮助下,我没受什么大罪就在床上坐稳了靠在枕头上。 我边喝着他仔细端来的薄粥,边用余光瞟着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发现手脚的伤势应当最为严重都被各种纱布厚厚包裹着,而腰腹应该问题不大,因为没见纱布包裹依旧是穿着原先萧临云让我换上的那件男子长袍。我心里顿时大急,这样看来我是真的遭遇了意外!我张口问道:“可见到我的一个同伴?”可惜话出了嘴巴就成了:“KO……JIANG……BUN……” 这小言竟没被我的嘶哑声音吓到,见我如此着急就转身端了个沙盘过来,还递给我一截短树枝:“姑娘,你嗓子也受了伤,得养几日才能说话。这里穷,没有合适的纸笔,请先用这个将就一下。” 呜~这人黑归黑但真是能识人心啊,有前途!我艰难地握住树枝,他已伸手过来托住我的手腕。 “可见到我的一个同伴?”我艰难地写着。 他看后摇着头说:“没有,我是在村前的河边发现你的,当时你身受重伤,手脚也已被石子和树枝划伤,但并未看到有其他人。” 我顿时眼前一黑,人向一边歪去。萧临云、萧临云,你难道还是逃脱不了么! 只觉一股暖意自后心传来,我渐渐清醒,原来是他在帮我按摩顺气,看来这人还懂一点医理。我强迫自己镇静,又拿起树枝问起现在的情况。 原来这里是距离都城西南三十余里的一个小村落,前两天他正好路过村前小河发现了我,就把我背回了村子送到了这邬奶奶家,我的伤多半是外伤,只是失血过多中气大伤,又坠了河让风寒侵入了身体,换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得了重肺炎,所以必须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我又问都城这两天可有什么事发生,他摇头说此处虽离都城不远,但因被群山环抱道路难走所以外界的消息都是从官府榜文或隔几月来一次的走货小贩处得知。我听后极为失望,从他的口中我得不到任何与萧临云有关联的消息,还证实了自己至少这一周都不可能离开这里翻出山去寻他,尤其是总觉得他的话中对我身体健康状况的描述有所保留,但又说不清楚哪里有问题,也只能在他和邬奶奶的好言相劝下暂时静心修养。 三天平躺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这三天过的真是万分难受,口难开、腿难迈,人只能躺着或靠人扶起来坐着,只有“人参娃娃”——小非时常跑来一会儿捉个螳螂一会儿带个蜥蜴献宝似的给我看。这些倒还能忍,只是内急时万分不便,而邬奶奶总是找来小言背我来去茅房,我用沙盘拒绝了几次,但她却总是笑着说这里只有小言背得动我而且小言是这村子唯一的医生,由他来照顾我最为合适,说多了她干脆就不看我在沙盘上抗议些什么了。 小言来多几次后,我终于知道他的全名叫沈言楷,还意外发现他并不是天生的黑,从他偶尔正好洗干净脸来的那次看,他长的还很清秀,皮肤甚至可以列为白嫩,只是不知为何他手上时常拿着各式稀奇古怪的铁器,而但凡他手上有铁器的时候他的脸也必定是黑茫茫的,实在猜不透这个医术尚不错的“医生”平时有着什么样的私人癖好。 那日,我的嗓子终于可以准确发出简单的句子了,而手上的伤口据说也可以拆了包裹,我万分高兴地等着小言前来动手,却听外面突然嘈杂一片,还隐隐传来了哭声,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呆在床上干着急。 不一会儿,“人参娃娃”哭着跑了进来:“……呜……奶奶被抓走了……呜……” 我一惊,难道官兵已追查到我的踪迹?连忙问他详情,他抽泣着说:“官府让我们交税……我们没钱……就把奶奶抓走了……”他虽说的不清楚,但至少我听出并不是因为我的事牵连了他们便稍微安了下心,钱,虽然很重要但相比某些其他的事来说还算是好解决的。我困难地发着声音安慰他,直到小言走了进来。只见他依旧是一脸的黑灰,手里拿着一把半方不圆的铁器,神情很是沮丧。沉默地走到我跟前,他也不洗干净手就帮我拆起了手上的布。 小非看着他的黑脸倒是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只是时不时拿手背揉揉眼睛。沈言楷拆除缠裹的手势娴熟,只是手里那铁器在这显得更加地不伦不类,他似乎很想用这东西帮上点什么忙,可惜却总事与愿违,最后逼得他不得不把它往地上一扔。我看他神情慎重,不敢打断他问刚才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着他闷闷地摆弄自己手上的纱布。 忽然觉得右手臂一阵发凉。“先试一下右手,要慢一点用力。”我闻言慢慢抬起右手,呵呵,卸了厚厚的“冬装”它立刻苗条轻盈多了!虽然还有点不灵活,尤其是在握拳时,但毕竟比起前几天的“挺尸”可强的太多了——至少我已可以自己控制它。唯一不满的是手臂上的那些伤痕,歪歪斜斜地刻在上面有深有浅,定是从山上滚落又坠河被树枝、石子什么刮破的。而手腕内侧的狰狞疤痕更是突出了皮肤有一个硬币那么厚,黑红色的凹凸不平,该是那时自己不断咬破吸血时留下的,我长长叹息,不知道萧临云现在到底如何了。 “不用太担心,你手臂上的那些疤不久后都能褪掉,只是手腕上的……起码要三两年后才能慢慢变淡。”定是他觉察到我的情绪,以为我是为身上留了这些疤痕而难过,唉,这里的男子除了那偏执的秦无伤外都是如此细心,或许、秦无伤也不是例外,只是他太怕失去,又觉得自己总落后了一拍,所以一心想着要控制主动权把自己要的东西先拿到手再说而已。想到此,又不觉一叹。 精钢 “刚才外面怎么了?”趁他此时正好有空,我问道。 “……”没有声音,黑脸上也看不清楚他真实的脸色,只见眼睑垂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没事,你好好养伤。” “那邬奶奶呢?” “……”他应该是个从不撒谎的人,稍微被我一问就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低头开始拆除我左手的纱布。 这时,一边的小非听到我提起他奶奶就哭着跑了过来,“言哥哥,夏姐姐(我对他们说的是我的本来姓名)娘被抓走了,奶奶也被抓走了。我要我娘!我要奶奶!哇……” 沈言楷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地看了下我,转过去轻轻搂住他说,“小非不哭,言哥哥保证五天内定能炼成精钢,那时小非的娘亲和奶奶就都能回来了。”小非听后连声问着真的吗,等和沈言楷拉钩为证后他终于破涕为笑,跑出去说告诉同村的其他伙伴。 我听他们的对话,猜想是这村子里想弄什么“精钢”去卖钱赎回村里被抓的人,而这事目前又着落在这个村里略有学识的医生身上。对了,精钢?!难道每次黑着脸、手里抓把铁器就是他在炼精钢?天,他刚扔在地上的那玩意儿实在、实在不象是“精钢”啊! 他又转回身低头帮我拆起了纱布,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你在炼精钢?” 他点点头。“是,我们村有祖传的铁矿,还曾在三百年前出过一把著名的宝剑。”我不禁有些诧异,这村子看来还挺有名的,只是若这里有矿产又出过宝剑怎么还会如此穷困落魄?“现在呢?” 他一愣,抬眼望住我,嘴角微微颤了两次才有些艰难地开口:“自我奶奶那辈起,村里出了点事就不再炼钢了,久了矿也便没什么人去开了。” “那现在还有五天就要交税钱了,你有把握炼出精钢么?”从我到这里的观察来看,他根本就对炼钢万分生疏,五天下来能炼成把象样的熟铁刀就不错了,何况精钢?他茫然地摇头,却又马上坚毅点头。“夏姑娘,你放心,五天内我定让人将你送出村去,我爹爹家在二十里外的一个山坳里,你先到那里避一避。而且,我爹爹家中兄弟多通医术,你可安心养伤。” 唉,这里的民风真是淳朴啊,我这一来历不明的外人随便编了个外出访友不慎受伤滚落的借口他们都热情招待,尤其还是穷得拿不出一点值钱东西还被人逼债的情况下,不计较地为我治病疗伤、给我好吃好喝。救命之恩尚且不知如何回报,危难之机还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我定要想法子帮他们一帮让他们渡过难关才好。 “你们欠了官府多少税钱?” “五百两。” “五百两?”虽不算大钱,但对这里的一个小村落来说已经够他们全村吃喝个三五年了。 “是,我们本来年初已缴清了,但不知为何又来征缴,”他竟然愤慨起来,“说是今年边境战事吃紧,每县都要加征三成,而我们村子因有铁矿,却从未缴纳过铁矿占地的税,所以这次要一并连着前十年的一起补了!我们没钱,他们便抓了村长她们,这次又抓了邬奶奶去。” 唉,一打仗最苦的还是老百姓,何况这次不仅外患严重,连朝内也出了“叛徒”。只是,我能如何帮他们呢?钱,我本来就无随身携带的习惯,就算带有一些也必定在我滚落时早已散落掉,找人去借的话压根就无人可找,王府的人估计都还受牵连被关押在牢里,萧临云那里更是毫无音信不知生死……难道还真被钱给压死了? 我不停转着脑筋想要找出点什么可行的方法,最终却只能承认自己这字材料。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1 章 忽然左手臂又是一凉,恩,我沉思的时候小言已帮我把左手也脱离了束缚,我不经心地抬起它,感觉比右手略好一点,应该是因为左手戴着手镯当时咬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受伤较少。 “可能现在都会有点使不上力,你多做些握拳动作,”他依旧仔细耐心地嘱咐着我。“下午我再过来帮你推一下,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见他转身想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袖:“现在精钢的市价很高么?” “恩,我听常来走货的人说,最近起了战事,朝中精钢短缺,有些地方甚至把农具都化了打造了兵器。” 哦,这样啊,那他们现在这个地方倒的确是个宝,也难怪官府这时候会瞄上他们了。这样看来现在也不一定要炼出宝刀宝剑,只要能批量地制造出质地略好的钢器也会大受欢迎,这至少比弄出把宝字头的东西要简单一些。 “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怎么炼钢的么?” “姑娘懂得冶炼之术?”他眼中闪过狂喜,迅速抓过我的手腕。 “哦,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我一阵羞愧,心里嘀咕:懂是不懂啦,但至少知道你肯定炼得不对。可他却没被我这“略知一二”打击,象是迷途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同行者般很兴奋地告诉了我他目前的操作方法。 我对他的诸多用词都不太听得懂,但经过他这么一通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些当时整理过的古时炼钢资料,似乎古代炼钢有几种不同方法,一种是百炼钢,还有一种是灌钢,这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也有过记载。百炼钢主要用于宝刀宝剑这类名贵的用品,当时就有领导大赞董事长的收藏品是“百炼真钢”,那这百炼的方式就先不采纳了,耗时、产品量也少,再说这小言目前捣腾的应该就是这种方法。而灌钢是比较普通的钢铁制造方法,将生铁和熟铁一同铸造,用途广制造简单,普通的工人就能操作,记起当时看过明代唐顺之的《武编前编》,里面说:“熟钢无出处,以生铁合熟铁炼成,或以熟铁片夹广铁,锅涂泥入火而团之,或以生铁与‘熟铁’并铸,待其极熟,生铁欲流,则以生铁于‘熟铁’上,擦而入之。”唉,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看书多看个几遍就能记下内容而且很难再忘记,读书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对我这个“功能”羡慕非常,却并不知道有时候人能懂得忘却才是最大的幸福。 迷雾 其实我并不太理解句中的意思,只是死记硬背了下来,我将这段话原文背了出来给他听,问他可知道有这样的制作方法,他听后很是茫然,拿了沙盘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起来,随后端来问我可是这些,这时我才发现他竟然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一会儿功夫已将我刚才说的那几句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下来。我点头说是,他便再不看沙盘,口中念念有词地在屋子里绕着圈子,忽而手持树枝在空中甩几下犹如得了疯症,我呆呆地看着,过了小半个钟头,他竟又快步冲了出去。 随后的几个小时,居然再没见一个人来关心过我,我傻傻地在床上呆着,后悔着若是刚才知道会连个送水喝的人都没有,我必定让他们先把东西端到我边上后再背给他听。我无聊地举着右手看看,又举起左手看看,顺便轮流掰掰手指头让它们能更加灵活,忽然我发现了一件奇事——左手腕的手镯、不见了!我不敢相信地将左手拉近眼前,又用右手上下摸了一遍,真的不见了!取代手镯的是一道比皮肤颜色略深的褐色斑纹,S形地横在我的手腕内侧。 天啊!手镯不见了,怎么会这样的呢?我摸着这道斑纹,皮肤平滑并未有什么异常,就如同以前常玩的水印上去的一样。难道是秦无伤良心发现为我取了去?但那为什么我又会身受重伤地滚落到这个邬村呢?镯子的消失解除了我身上被人强加的禁锢,让我眼前似乎光明不少,却又在一瞬间被烟雾笼罩。 我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萧临云的下落,希望他能一切平安,私心里也隐隐想再见秦无伤一次问清楚这镯子的事。 我并不知道此时就在十里外的某处,正有一人捧着镯子悲恸魂伤:“心然……心然……整整五天了,你到底在哪里!我已搜遍了这里的山,可始终没能找到你,难道、难道你真的、真的离我而去了?……此镯除非你气血丧尽否则绝不会离开你手……可是我不信!我不信!谁,是谁能这么狠心对你下毒手?!为什么、为什么那萧临云带走了你却没能保护好你!为什么那晚我没直接把你带走!我原以为只有夺了权势成了大业才能给你最好的呵护,可是……我恨啊!……”有如野兽般的嘶吼在山谷里回响。 眼看着天已黑了下来,我艰难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坐在床头,想要再动动自己的腿脚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是如此地沉重,看来若再无人进来,我就只能双手支地匍匐去桌边取点水来喝了,但前提是能先顺利地翻下这个床炕。我歇了一会儿,作几次深呼吸,用手捧着我的一只脚往外挪了几厘米,再歇一会儿,再捧着另一只脚往外挪了几厘米……直累得我气喘吁吁,也才把身体转了个十五度左右,我刚想再接再励,就听门“碰”地一声被撞了开来。“成了!成了!”一个高瘦的黑影高声叫着、如风般刮了进来,我顿时一口气用岔猛地咳嗽了起来。 “夏姑娘、夏姑娘……”沈言楷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一杯白水端到了面前,我顾不得咳嗽才停,一口气将水灌了下去。 “夏姑娘,你快看!”我喝下水后刚想歇口气,却又被他拽着胳膊摇了起来,我无奈地转眼看向那人捧在我眼前的银晃晃的东西,嗯,一小块钢皮么,普通的很。正想掉头躺下休息休息,却见那小言竟然跪了下来,身边和身后还跟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村民。 “夏姑娘,您真是我们村的贵人!”一个老妪颤巍巍地被人扶着走了过来。“这炼钢之法我村已失传了数百年,今日在夏姑娘的帮助下,才得以重见精钢!我村此次定能得救了!”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我自然是尴尬的很,连说自己也不过是凑巧从一本家藏书中看来的,关键靠得还是村子里大伙儿的力量,但村民依旧神情亢奋,硬是对我行了大礼后才慢慢散开,说是去准备点菜今晚上庆贺一下。我不知为何这个曾经能制造出宝剑的村子如今落得连钢都不知如何冶炼,想来也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们的技术失传了。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小言搬了把木椅坐在床边帮我推拿,这几天他再忙都会按时过来,除了今天本说好下午过来却一直拖到了现在。他穴道和脉络都认得极准,暖暖的体温随着他手指隔着衣料传了过来渗透到我酸麻的手脚里,非常的舒适。 “你把脸洗干净了?”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弄干净了自己,衣服也换了一身,虽已修补过多处,但配着他倒显得神清气爽、气质儒雅。 “我本对冶炼无甚兴趣,只是此次事情来得太急,村长她们被关押,村中实在无人才勉强应付,”他低着头口里回答着我手却没有停,头上已冒出些许薄汗,“你教的法子我都尝试过了,发现第三种最容易操作便教会了他们,现在已不需我再在旁边。” “哦……”这人做事说话都很平和、态度认真,倒是没看不出来他还挺会开溜的,稍有成果就把摊子一撂。“几天后你们炼成了器具,要运到集市上去卖吧?” “是,得赶点路直接去都城,否则小镇子上很难一下卖到这么多银子,若实在来不及,直接拿些钢器去官府里赎人,想来应该是可以的。” 都城,不就是我现在最想去但又去不得的地方么。“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打听点事?” “夏姑娘不需要客气,言楷定当尽力。”语调依旧是温和平静。 “想麻烦你们打听一下宰相府里最近可安好……”我说到一半,发现他的手停了下来,忙又说,“我的一个表亲在宰相府里谋了份差事,原是跟着她家大少爷的,可许久未见给家中去信,我姑父想他想得很,让我这次顺道给问问,没想我这边受了伤给耽搁了。”这谎实在编得并不怎么好,因为我来此许久也没见焦急要给自己家中送信报个平安什么的倒是现在关心起表亲和姑父来,但心里实在挂念萧临云,急切间也就顾不了太多了。 “好。”他竟然没多问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我暗自高兴。不过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说完话后他的手势要比平时慢了一些,似乎是有了什么心事。 这晚的饭菜是我来这里后吃得最好的一顿,平日里基本都是山芋煮粥或玉米窝窝头这类已是对我一个客人和病人的特殊优待,而今天的菜里居然破天荒多了两片肉和一个鸡蛋,看得我要掉泪啊!实在是咽不下去,便把肉和半个鸡蛋分给了在边上看着吞口水的小非。 第二天大早,村民们便热血沸腾地开始工作,一个上午便连着出了几坩埚的菜刀,每出一批刀他们都会拿一把到我这里让我看。第一批刀的力度还不够匀称,形状上也不太统一,后来几批就越做越好,虽然样子还不太精巧,但刀刃和刀背看上去倒也一气呵成,顺手拿来切昨晚吃剩晾在一边的猪大腿骨居然不费什么力就一批到底,众人在边上看得都是一愣,半晌才响起一片欢呼,整个村子又起□。 我也没想到这挺普通的锻炼方法造就出来的钢器也是如此锋利,猜测这多半是由于他们此地的铁矿质地好,再加上原先遗留下的烧冶器具比较专业造成的。整个村子就在这样的亢奋中不断地给我拿来新出的刀、匕首、剑,我也被他们情绪影响,咧开嘴嘿嘿地笑着。 情钟 而沈言楷则把冶炼的事甩得一干二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曾经整日里黑头黑脸。他一直陪在我边上不时为我把脉、按摩手脚,我喝的草药口味也已改变不少。我一直很想问他我腿上的纱布何时可以拆除,因为自我醒来已将近五天,我担心再如此下去自己都不会走路了,可是从刀具成型那时起,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每把一次脉都会沉吟许久,当初认为他对我身体状况有所隐瞒的感觉越加强烈。 第三天上午,几个颇能说会道的村民带着铸造好的钢器起程到都城去,而沈言楷留了下来,虽说他告诉我已经交代了让帮忙打听的事,但我还是有些失望,总觉得村民们去不如他去打听来得稳妥。 下午,他动手拆起了我腿上的纱布,布是从膝盖上面一点开始绑的,拆除起来比手上的那些难度高了些,他足足用了三刻钟才将这些布条一层层地剥离。我看着自己“解放”后的腿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将它们包裹地这么严实,因为小腿那里并没什么伤口,只在脚踝处各有一处较深的划伤,伤口对称象是被人用刀剑刻意割伤的——这再次证实了我昏迷后曾遭遇过人为的意外。 我依照原先的程序尝试动一下它们,可是却很不顺利,经过努力我可以弯起膝盖却怎么也动不了自己的脚踝,整个脚背脚趾也竟然毫无知觉!脸上的血一下子褪了下去——我残废了?我侧脸看向沈言楷,却见他的脸色更加可怕,难道我残废的局面无法挽回了?但是我敢保证现在他的脸色绝对比他知道自己要残废还要难看,不会是还有什么比残废更可怕的事吧。 忽然,他一把抓起我的左手腕,仔细观察着那S形状的斑痕,手似在微微发颤。我心里纳闷:我这外伤难道也和这疤有关?我盯着他的脸,同样仔细观察着他的各种神情变化,虽然说直接开口问他是最方便的,但不知为何自己始终有点胆怯,害怕问来的是非常不好的结果。 许久,终于听到他发出了声音:“和我成亲好么?” 哈么?这、这、这个跳跃跨度也太大了吧,从我的腿伤看到我的手,接着竟然是、求婚!!!我的神经本来已经绷得很紧,被他这么一句话说出,当场彻底把我给打晕了,我的嘴张得估计能塞下一只鸽子。 绝对是三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费力地咽了下口水,苦笑着说:“你直说无妨,是不是我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看样子是我猜对了,否则任谁都不会在这档口向一个残废求婚的。 “我命不长久?”我又试探地问。 他握住我的手猛烈的一抖,很不幸地我、又猜对了? “告诉我,全部都告诉我!”我冷冷地说着,虽然我已多活了将近九年,但为何在我刚刚有了新的牵挂时,生活又如此地来打击我。 “你……中了毒,”他艰难地开口,我倒真的没有设想过自己命不长久是因为中毒,他们不是说那镯子可以让我百毒不侵的么。 “情钟的确可以解百毒,”他看到我的疑惑,又接着说。 “情钟?”我重复着他口中的词,不确定他指的是否是我曾戴过的那镯子。 “就是你曾戴在左手腕的那个软镯。” 啊,居然在这小山村里还有人能知道这镯子的名字,看来到哪都不能存了轻视之心哪。 “情钟本是古西夏国王为表示自己对丈夫坚定不移的爱而让工匠特别制造的。镯子内层是一对毒蛇,被灌以药物封藏住,每日它们以西夏国王的气血为生又辅给她它们气血内的抗毒之物。”他徐徐道来,似是终于下了决心,“在国王受到侵、侵袭时,这镯子会主动反击对方。” 他在“侵袭”的字眼上停顿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侵袭”是特指在某种状态下的。“而解药则由国王丈夫的血配置而成。除非国王死了气血丧尽,这个镯子是取不下来的。”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2 章 难怪,难怪当时萧临云看到镯子说只要送我镯子的人死了就可解除禁锢,却并不追问我对方是谁,原来这不过是他安慰我所说的谎言而已!能解开镯子的并不是秦无伤死,而是我死啊。那、那为什么现在我的镯子没了,人却还活着? “不过,这背后有件不为外人知道的事,”他稍顿了会儿又幽幽地说了起来,“为了能打造这个手镯,西夏王放榜将各地的能工巧匠召到了王宫,几番比试后一个汉人最终胜出,他奉命完成情钟……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西夏王,虽然明知道自己的痴情是惘然,但他依旧希望有一日终能和美丽的西夏王两相厮守……所以,他偷偷将他们族里的圣药配在了西夏王的镯子中,这种圣药当西夏王将死而蛇要离去时会流入她体内保住她的心脉五天,这样镯子的禁锢解除了而这个工匠也有机会暗中救回西夏王。”看来任何时空都不会缺少美丽的传说和感人的爱情故事。“那后来呢?”听着他柔和清雅的声音,我禁不住想知道这西夏王和工匠的最终结局。 “后来……族人发现圣药被盗便合全族之力将他捉了回来,这工匠的天赋原是这族几百年来最高的一人,族人本来不舍得伤他,希望他能杀了西夏王夺回圣药将功赎罪,可工匠却为了爱抛了性命保全了西夏王……最后西夏王得享天年而亡,手镯成了陪葬后不知所终,而那族族人失了圣药又损了最杰出的一位弟子,深觉‘情’乃万恶之物,定下规矩,但凡入宗室的弟子均不得……动情更不得成亲。”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他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很多内容我可以肯定连秦无伤都不会知晓的!而这些东西也不象是临时编出来的。 我瞪着眼睛慢慢转过头去和他对视,嘴角微微地抽动着却说不出话来。“是的,我就是这族这代的宗室弟子之一。” 天!那么、那么我应该是又“死”过一次了,而这镯子中的药护住了我,而我又偏偏恰巧遇到了他。 “你中的毒,也是这圣药引起的,圣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但是也带着剧毒,若不及时拔除,人就会自脚跟起慢慢麻木,直到……心脏。” 呵呵,现在我除了苦笑估计也没别的可以做了,这镯子真是万分古怪,怨它吧,它至少还多少救了我的命保了我的一时平安,不怨它吧,这许多事情皆由它而起。 “那日救起你时,我便发现了你手腕上的印记,可情钟已消失几百年,我的祖辈族人都未曾见过它,因情钟而留下印记也仅仅是那工匠临死前写下血书才被人得知,甚至很多族人都以为这只是族里的传说而已。所以前几日我并未想太多,可是你的脉象越来越古怪,你的腿虽然当时被人挑断了筋骨,但是已被我接驳好,今日应该能自由活动才是……” “所以你才断定我因圣药而中了毒?”我打断他问道。 “……是。”他眼神清明,象是长兄正对着他的弟弟妹妹在说话般,友爱却并不过分热情,这或许是他一直遵循族规所养成的习惯。 “这毒、没有解药?”我又问。 “是。”他并未犹豫就点头称是,“族中原先有配好的解毒之药,可因圣药已失,族人有了此药也无甚用处,且解药配制复杂,需要耗费大半年的时间,可保存的时间却很有限,所以多年来也就不再配制。” 我心里一阵失望。 “还有几天毒到心脏?” “……三天左右。” “那你为何要现在同我成亲?”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再说你不是不能成亲的么?” 三天 “……”一阵沉默。 “我……可以……不再做宗室弟子、我……想试一下。”这句话他说的万分慎重,似乎每个字都有特殊的含义。 说不感激那是假的,我和他素昧平生,却蒙他相救又连着几日的精心照料,如今他还要为我放弃一直遵循的准则,就算这当中无甚风险和困难,我又岂能安心,更何况古代的家规甚为森严,家族势力在一定范围内甚至高过皇权,不可能轻易容许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言楷的好意我心领了,生死有命,不能让你为我担负恶名。而且,我也已有心上之人。”我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 他清澈的眼睛垂了下去,低头看着相握的双手,屋内空气的流动似乎慢了下来。 “我懂了。”一会儿后,他用力地点了下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多少伤到了他,虽然不知道和我成亲与解毒之间到底存在何种必然联系,但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大好青年为了并不确实的救人希望牺牲了他的前途。 临侯,那日正好是他出府入宫之日,只等一月后的吉日便与长公主成亲。我又问起一直在大少爷跟前的仆从,那店家说刚才在队伍中见到了大少爷跟前的小虎子,想也随着一并入了宫……” 我无声地笑了,眼泪自眼角滑落,分不清究竟是欣慰还是酸楚。这样真好不是么,你终于活了下来,因我带给你的种种也即将离去,自此没有了我的牵绊,你的生活将更加平顺富贵,你是该回到本应属于你的轨迹上。 “多谢大家了,这消息真是让我安了心,”我微弱地说着,“其实一直是我在此打扰大家,夏某心里感激不尽,见到沈先生也请代我向他道谢……”我陷入了黑暗。 红印 火球、成串的火球在眼前和身边不停地旋转,灼热的气焰烧烤着我周身的皮肤和五脏六腑,它们不停地四下游走燃烧起我全部的血液,最终又聚积在我的小腹,不停地充斥、充斥。“啊……!” 我终于突破火球的制压大喊出声,一颗带有异香的药丸顺势滑入我的口中瞬间融化,犹如一股清凉的泉水渗透到我的每个细胞。还未等我在这难得的舒适中喘过一口气来,一连串的灼热再次袭击更强过先前,在我忍无可忍时又是一颗药丸入口,我终于觉得自己清醒了些,眼睛也朦胧地看到些许光影,似乎是谁正不停地在那里拍捏运气。 又是一颗药丸,火球终于停歇,全身犹如做了一次蒸汽桑拿般舒畅轻灵,浓重的倦意涌来,我熟睡过去。 我看到了澜哭喊着扑向盖着白布的我、捶胸顿足,似有说不尽的伤心与悲戚,我站在空中冷冷地看着……须臾,场景突换,洁白的空间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幸福地拥着她的安吉儿,床边的相架里是我曾熟悉非常的脸……不知道自己已有多久未曾梦见过澜了,哪个心理学家说过的——突然梦见许久未曾想起的人,证明你已将他遗忘。看来时间始终是最好的疗伤药,我已不再为他感到心痛,想来我真的把他给忘怀了。 又一阵灼热将我从梦境中唤醒,睁开眼睛,夜色下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紧实优美的肌肉线条披着一层薄汗在月光下闪出一圈柔和的光来。我突然恍惚起来——自己似乎应该是、死了? “醒啦?”低低的声音传来,一件衣物随之盖在了我身上,这才发现自己其实身无一物,顿时脸上阵阵发烫。 “沈言楷……?”我嗫喏地开口。 “你再睡会儿,药效还要有一阵子才能全部发挥。”说完,他披起外衣起身坐到桌边,转身的刹那我借着月光看到他胸口正中的朱砂红印——难道是书中传说的守贞砂? 若真如此,他那族的族规必定比我所想的还要严厉,虽说这时空男子贞洁是紧要的但被点上守贞砂的却是少数,这个红印必须在他周岁、五岁、九岁那年连点三次才能真正定形,其间过程很有点痛苦,一般大户人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份罪而普通家世的又没有实力完成这样的事。 我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弯了弯膝盖,均已恢复如常。转脸看向桌边,那人已经合衣而睡,应该是倦怠已极。他最终还是救了我,先前为了救我他违背族规要与我成亲,而现在看来这成亲似乎并不是救我的必要条件,难道是因为他们还有什么更加严厉的惩罚让他斟酌后不得不选择同我成亲这一条路?我对推理一向很不擅长,一旦条件项多了思绪也就乱了。又想起萧临云入宫,内心多少有些感慨世事的无常,猜想他定是受了逼迫不得不如此,在这时空里有谁又真能强过皇权母命呢?再说当时我昏迷后遭遇了意外,而他却能平安归家必定是依仗了他母亲对他的保护,经历了这几次的生死后我还会有什么情爱勘不破的? 最让我猜不透的是究竟谁会对我下此毒手,难道是官府发现我的身份而派人追杀?可是按理说我现在是宋朝向突厥王换回敬国公的一张牌,在此时取我性命实属不智,那秦无伤不也是知道我情况不妙后才向大宋传信希望以此能保我平安的么。 第二天清晨,我并未因为前半夜的失眠而晚起,反倒是早早地醒了来神清气爽。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不在邬奶奶那里,所在的房间是用青竹搭建而成的。沈言楷也已不在屋中,桌上倒是放着碗热气腾腾的粥,想来是他留下的。我向窗外望去,竟然迎面飘来几片云雾,淡彩般的远山袅袅,有如仙境。我深深吸了几口这带着清新竹叶气息的空气,唉,无论如何,人能好好活着就是幸福的。 我应该在这个世界里更好地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镯子的禁锢解了,想杀我的人见证了我的“死亡”,即使退一万步来说我都是幸运的,至少我死里逃生,而杀我的人又保了我一个“全尸”,并未砍下我的哪个部位拿去作证据。我端起桌上的碗,一口口喝下白米粥,感受着生命的暖意。 当一把利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时,我正兴致勃勃地把玩着书案上的小件竹雕——挂牌、笔架、小动物等等竟是各式各样。唉,最近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倒霉呢,不是被人追杀就是卧病在床,好容易正常点享受下清闲又被人拿剑逼着。唯一长进的倒是我的胆量,多次的历险已让我绝对地处变不惊,小心翼翼地抬眼瞧向侧面,一个美女正怒目瞪着我,神情还带着几分凄惨,看得我心中生怜。 “你为何害他到如此!?”妙龄女子厉声说着。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3 章 这古代社会实在不讲民主,伦理道德万分奇怪,遇到的古人又个个性格激烈。早就知道此次被人救回必定会惹出不少的麻烦,可没想到只一顿早饭过后,寻仇的人便已到了。 “请问你说的可是沈言楷?”我面上镇静。 “你莫要装傻!”她被我的态度弄得更加恼怒,利刃又向内压了一分,直弄得我脖子生生地作痛。“他为救你连用了五枚‘千回百转’,你竟还如此冷淡!” 说着,她人往前倾,另一只空着的手就向我脸上挥了过来,我下意识抬起手向外一挡,只听“轰”的一声,这女子竟被我震出了三步远!我愣愣地看着尚停在半空的手,揣测着是自己瞬间功力突增还是这美女实在中看不中用。 “哇……”谁想那女子居然站在那里把剑一扔,放声痛哭,我顿时僵在当场,舔舔嘴唇——好象刚才是你先来欺负我的啊! “他竟然、竟然连他的万象功都传了给你……哇……那他如何承受得了嗜心之苦啊……”只见她哭得泪珠涟涟,如梨花带雨。我终于魂灵归窍,想上前多少安慰一下她,顺便问清楚沈言楷到底怎么了,却见这美女突然又停止了哭泣,抬起脸来狠狠地冲我说道,“不行,你得去救他……!”顿时人影扑过,我抬手想如先前那般抵挡,没想这次她已有了提防,并不与我的手硬碰,只迅速绕到背后点了我的软麻穴。真真气死人了!这次以后我若再不练好身手,我就不再姓夏!我暗自发狠,当然,气急之下并未想起在这时空我早就不是原先的夏莎了。 族规 只觉耳边生风,人被她挟持着上窜下跳,十几个起落后她打开了一处隐秘的小门钻了进去,里面蜿蜒的小径似乎很长,山石上滴答地渗出些水珠,空气里飘过丝缕异味,是硫磺么?我吸吸鼻子。越往下走,空间越加狭小,最终只容得下两人相侧站立,而且前方石壁遮挡再无去路。 风不知从哪里刮过,竟带着熟悉的人声。 “‘千回百转’未得允许擅自用于他人,是言楷之错,请长老责罚。” “哼!”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声音冰冷一时听不出是男是女,“这‘千回百转’乃是自圣药被盗后穷我全族几代人的心血苦炼而成的,多少弟子为此不惜抛却了性命,仅仅是药材便花费了一百二十年有余才收集齐全,即便如此也总共才炼制成八枚!而你、而你却在一个外人身上连用五枚……!”说到此处,他的音量突地拔高、声音颤抖,显得万分激动,“你、你将祖宗家法放在何处!”随即传来一声剧烈的金石相碰之音,翁翁地直震得耳膜发颤。 我听得暗自心惊,果然沈言楷因为救我牵扯出不少事来。 “大长老请息怒,”一个陌生的男声插了进来,“言楷前日已完成三年游历之约,按家法现在已是新任族长,他取用‘千回百转’原也无可非议……” “可是他却将此药用在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女子身上!”另一个陌生的女子打断了他,我身边这个美女也转过来狠狠瞪了我两眼。 “这……”那男人声音一滞,随后又镇定地出声:“此女的冶炼之术救了邬村一村百姓,又与言楷朝夕相处,两人日已成亲,她并不能算是外人!” 顿时抽气声、诧异声、叹息声混合在一起从四周传来,难怪当时沈言楷要与我成亲,原来这族里珍贵的药物是不能随便给外人使用的,搞得我当时还误会他自己是对症“解药”才要和我成亲的呢。 “若是成亲,便破了族规,他不能再任族长,不是族长就无权擅自动用‘千回百转’!”那陌生女人紧追不放,硬是不给人一点机会。我身边这美女的拳头又紧紧攒了起来。 “按族规,族长与三位长老各有两枚丹药的支配权,只要不是用于外人,都可自行决定其用途,即使族长不在位,他也可动用一枚,”那男长老倒是千方百计替沈言楷开脱。“我日前已将我的两枚转交于他,另外两枚丹药大长老也授意由沈言楷自行取用。” 众人的哗然之声更响,那女长老似乎不能相信,追着问大长老可有此事,那大长老沉默了不少时间,直等得我提心吊胆时,终于听到一声“是”。身边美女愣在一边,似乎也不敢相信大长老会点头称是,顿时拳头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也柔和了下来。 “既然如此,沈言楷便不算是擅用族药为外人治伤,无须受万蛇嗜心之刑。”这男长老听得出来很是欣喜,众人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我虽不知这“万蛇嗜心”是何刑罚,但光听名字以及联想刚才美女的表现便可猜到那定是残酷以极的。不一会儿,大长老清清嗓子宣布道: “沈言楷身为族长,擅自与人成亲破了族规,按家法处以杖刑一百,自今日起归为三等弟子,逐出宗室苦修三年。”天,没什么错都要挨打一百下啊!真是太不人道了! 不过听起来这一百下要比那蛇什么的仁慈多了,否则这男长老也不会费尽心机地编说沈言楷和我成了亲。 “且慢!”正觉得稍稍松口气的时候,那女长老又高声喊道,“闻长老说沈族长成了亲,可有人证物证?”她略一停顿,又接着说:“以我所知,此女虽在邬村养伤数日,但并未与族长成亲。”此女很是恶毒,每句里都不离“族长”二字,看似尊敬实则是提醒大家沈言楷成亲并未有实证,目前他仍旧还是族长,众人听得又是一愣。 “而且,族药只能用于族人血亲,即便二人真成了亲但若未有夫妻之实也算不得是血亲。”话音刚落,竟然已有人应声说“对”,我不禁皱眉。 “按族规,凡选入宗室的弟子自小都在胸口留有守贞砂,此刻族长胸口是否还有这红印便是最好的证据!为尽早还族人真相,恳请大长老允许即刻验明。”我晕!还有这样的女人老而不尊,别人说成亲了她不信,非要当众验身,若这人本来就没点什么守贞砂,她难道还想看着人家有了孩子才相信么! 大长老并未立刻出声,但外面众人似乎有不少人支持她,身边美女也转过头来睁着明亮的眼睛在我身上逡巡,我不禁苦笑,我又没有什么守贞砂,光看脸色是看不出来的。心里暗暗担心沈言楷的处境,只盼另两个长老能够反驳她的意见,不进行这无聊的验身。 这时,估计那男长老看大长老在犹豫,说道:“族长乃一族尊长,怎可任意在大家面前坦胸?即便已不是族长,一个好好男儿也容不得如此羞辱啊。” “哈!”那女子冷冷地打了个哈哈,声音犹如刮痧,“祖宗家法三条无赦族规之一便是弟子妄动情而未能成亲者!难道祖宗家法还重不过一个男儿的清白?想当年圣药被盗、弟子被毁、我族百年元气大伤,皆是因情障而起,祖宗先辈以此为戒,立这族规以免再生祸端,难道今日就要在我辈手里给毁了么!” 听她说得义正词严,场中众人顿时沸腾起来,要求长老们今日定要给族人一个交待。我眉头已簇得生疼,实在也没想到这族的规矩如此怪异——成亲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动了情却成不了亲!但这动没动情一般很难界定,若在平常估计没成亲的也不会承认自己对谁动了情,而现在沈言楷擅自用族药于一外族女子身上,若未成亲,那除了动情还能有什么解释让这些族人相信呢?报恩?估计在现在这情形下,女长老必定是不会让人往那上面想的。 忽觉脖子上一紧,衣领已被身边美女掐住。“说,你到底与他圆房了没有?!”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问着,冷风嗖嗖地吹进我的脖子,顿时几条黑线划下额头——怎么都这么关心这种私人问题!你让我如何回答才好?说实话,好心救我的沈言楷就必定会遭殃,估计我也会立马被这女子扔了去一同喂蛇;说谎话,我万分的不愿意,也实在、实在说不出口啊!既然说什么都不好,那我就、保持沉默好了!我冷冷地看了这美女一眼,眼神中露出鄙夷之色,从她那角度看来明显就是:猜都猜得到,还用问!?顿时见她明显一滞,似突然被鸡蛋噎住,脸色也白了几分,我心里一乐。 她讪讪地松了手,人又扭向一边,我才发现她眼睛所对的地方有块小石头透着光,原来她待在这里是在偷窥,可她为什么非要和我挤在这里而不直接去参加这族人大会呢,是她还不够资格? “各位长老不用为难了,言楷……未能成亲……”嗯?什么?!长老们都还没有决定呢,他怎么自己就先给招了!说的还不是“没成亲”而是“未能成亲”!“未能”不就是说他自己想成亲的但最后由于什么原因亲没结成么,难道他还怕别人不误会他么?!也太老实了点,我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抬头看到那美女的杏眸,不仅打了一个寒战,若眼光能杀死人,估计我现在已经死了不下三次了。 舔舔嘴唇,我艰难地开口:“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她却不理会我,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襟,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被她甩了出去。“你和长老们去解释吧!”耳边尚留着她恶狠狠的余音。 谎言 眼前倏地一亮,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的脊背接触到了地面,看来我是被她从秘道里摔到大会场上了。我自地上缓缓地爬起,可以肯定我现在形象必定差极,但好在穴道解了,人未受伤也未觉得哪里被她那么一摔给弄疼了,估计是那什么万象功护住了我,万幸、万幸。 可毕竟是被人扔出来的,精神上多少受了打击,又实在不愿马上面对这些冥顽不化的古人,便慢吞吞地弯着腰抖落抖落身上的尘土,又顺了顺上下衣角、捋了捋头发,将自己形象整顿好,也觉得恢复了点信心后,才抬起眼向四周看去。 恩,看来这是个大山洞,石壁顶上垂吊着几支巨大的火把,难怪这里这么灯火通明的。看完一圈天花板后,我终于把视线往下调整了一些,只见巨大的几排石凳上分坐着几十来个服装各异的男女,呆呆地望着我。我很镇定地转身回过头去,一个披着花白头发的老女人正在那边死瞪着我,眼神万分不善,我故意装着没看见立马掉转头望向她侧面的主位,那里端坐着的是一个皮肤蜡黄、身材干瘦的女人(看穿着该是女人吧?)手持权杖,她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并不对我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再转过来一些,则是一个长得挺普通的半老中年男人,不过皮肤保养的很是光滑。 等我再往下调整了些视线后,我倒抽一口冷气:蛇!成百条乌漆漆的蛇以我为圆心围聚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场的除了那干瘦女人外大家都这样傻呆呆地望着我。 顿时,我再也动不了分毫,两脚发软、双手发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怎么办?若这些蛇仅仅聚集在我的某一方向,那我这时必定会提脚就往反方向跑,可现在它们却是将我团团围住,我、我往哪里躲都是一样的结果,冷汗顺着衣领直往下渗,胃里泛着阵阵恶心。 “夏姑娘不必担心,慢慢走出圈子来,它们伤不了你。”沈言楷的声音犹如天音。它们伤不了我?不是毒蛇么?可就算是它们没毒伤不了我我也害怕呀,如同有些人天性害怕老鼠、蟑螂一般,我坚决不愿意与这滑腻腻、软兮兮的无足冷血动物为伍,何况还是那么密密麻麻一大堆的! 那些族人们似乎被沈言楷的声音叫回了魂,又发出喧哗,我已无心关心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了,只专心地与这些动物们对峙。 我惴惴地抬起一条腿向前尝试性迈开一小步,嗯,好象它们没什么大反应,估计是吃饱了的,我终于把这腿踩实了些,又慢慢挪动后面那条腿向前靠拢。突然,蛇群骚动起来,把我惊得差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还好马上发现眼前的蛇群并没有往前扑上来反而是随着我的步子往后退了去,似乎有点怕我。我心里略松,又谨慎地迈开一步,身前的蛇群又后退了一些,我再向前走两步,蛇依旧是向后退着,而最外圈的蛇似乎又遇到了什么东西不再向后反而往两边散去,这样我的面前倒是让出了一条道来。见状,我也不管是因为这些蛇们秉性温顺还是乍一见到我被弄傻了,迅速从这条道上走了出去。 出来之后,才发现在蛇的外围撒着一圈黄色粉末,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味,想来是什么药物能让蛇驱避,顿时长出一口气,人放松了下来。向着刚才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望去,沈言楷竟双手被反绑着架在半空中的一块巨石上,背后还站着两名持刀的男子。这巨石刚好在我跌落的正后方,当时视线被挡倒是看不到他。 我刚想出声与他打招呼,只听背后一阵风声袭来,“小心!”沈言楷叫道,我本能地向旁边侧身让过,却见那花白头发的老女人探着白惨惨的爪子又向我袭来。好家伙,九阴白骨爪么!情急之下来不及闪躲,只能腰向后一挫,人倒翻了过去,险险避开她的毒爪。那老女人两击不中似乎大为恼怒,那爪子直朝着我的眼睛凶猛地钩了过来,我招势使老,再避让已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爪子越来越近。 却听背后空中“嘭”一声响,一个人影迅如闪电般地冲了过来,瞬间一只脚已挡在了我眼前。我顿时那个感激啊——要知道这脸面可是最最要紧的,要了我的命也不能毁我脸啊,好险,好险! “二长老请手下留情,此事本与夏姑娘无关,言楷甘愿受族规处罚,但请先让夏姑娘离开。”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坎坷归坎坷,可每次遇险似乎都有男人甘心情愿地挡在前面,这可是我在现代鲜少遇到的,我的虚荣心怎么说都该满了。 “你!你……!”那二长老连攻数次都未能突破沈言楷的防线,气得怒目圆睁,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相公……”我一咬牙,攀着沈言楷依旧被绳子绑着的肩膀委屈地叫道,那声音直听的自己都牙齿发酸,沈言楷身子明显地一震,头侧了过来望着我,眼神犹如深潭般泛着波光。演戏,演戏而已,人家这么拼命救了你还不求回报,可比雷锋高尚啊,怎么着也得帮他渡过难关,否则自己也太狼心狗肺了。 我把头埋入他的臂膀,两眼一闭张口继续编词:“相公,谁把你绑成了这样啊~!看得我好生心痛!”接着头猛一抬,手直指那老女人:“定是这女人为难于你!为妻必要为你讨回公道!” 估计这架势把场子里的所有人糊弄得两眼发直,连那被我指着的老女人也半天没回过神来。倒是沈言楷先行动起来,又挺身将我挡在了他身后。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4 章 “越长老,既然当事之人已到场,还请先回座,待审问清楚了再作定夺。”干瘦的大长老终于开口,花白头发的老女人只能悻悻地走了回去。 “三位长老,言楷施救时夏姑娘已经昏迷,她并不知道我用了族药,还请长老们能网开一面。”说着跪了下去。 我心里给恨的呀,看你这人平日里温润得象块玉,怎么关键时候就那么犟呢,即便你救我仅仅是医者仁心其实眼里压根就看不上我,那也别和自己性命过不去呀,我这里也不情愿着呢,可不也被逼成这样了么! “相公,怎么才半日不见,你就不认为妻了呢~?”我故作伤心,又暗暗捏了他一把,你倒是给我顺着杆爬啊。 “哼!别在此演这情真意切了,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老女人继续发飚:“你们成没成亲只要看一下守贞砂便可得知!” “哼!既然已是我的相公,又怎可任由外人检查!传了出去不光是我等脸面不在,只怕几位长老也会难看的很。” “大长老,姑娘所言的确有理,就算是一个无关弟子,当众被验身已是不妥,何况言楷是一族之长。祖先定的规矩不能用族药为外人救治,主要是为了避免我族圣药成为世间贪婪之辈的目标而给族人带来无妄之灾。今日夏姑娘在此,我瞧她对言楷也有情份,我想若姑娘能在此立下毒誓决不在世人面前透露我族半句,那无论她现在是否已与言楷有了夫妻之实,应当也是无妨的。” 嗯,还是着这老头子比较讲理。 “哼!这什么情份、爱意全是虚假,不过是世人为填满私欲而找的借口!真正有点用的是孩子而已,先祖们早有明鉴!若是顾虑族人体面,便请大长老举荐一信得过的童子,这样也就没什么看不得了。” 奇怪了,这里是女尊社会吧,怎么这老女人开口闭口总让人觉得她是个没人要的黄脸婆受过极重的情伤呢!她执意如此,我知道今天势必不会松口了,男长老虽一再相帮可看在座族人情形,倒是同意这女人的多,怎么办?说我前日因身体受伤无法与他圆房现在好了必定马上与他XX? 正犹豫间,却听那沈言楷又说:“言楷有愧于族人,甘愿受罚,但请放夏姑娘离去!”边说还边向三位长老分别磕起响头来。心里暗叫不好,看他那样怕是要有什么偏激行为。果然,这念头刚一闪过,他人已跃起,我伸手要拉,却哪里摸得到他的衣角,只见他一个翻身竟落入了蛇圈! 心解 那蛇见有人入侵,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发动了攻势,嗖嗖地往他身上扑去,几秒钟工夫就有十来条蛇绕上了他的腿,他却双眼紧闭纹丝不动地在蛇圈里站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蛇不伤我却会攻击你啊,我哭喊着冲到蛇圈边缘,看着黑气慢慢笼上他的脸庞。“不!不!你出来!你快出来呀!我不要你这样做,我不要!” “夏姑娘,谢谢你,但男儿做事敢做敢当,我也……不擅说谎。”轻柔的声音传入耳里。我顿时疯狂,怎么在这时空里净遇到些“极品”男人呢,说是女尊社会,可这几个男人各个性格“刚烈”,直比我那现代社会有过而不及啊! 这时,又一声响,一女子冲了过来,正是挟持我又扔我到外面的那美女。她哭喊着向大长老不停地磕头:“大长老,救救言哥哥,求您救救他吧!我会马上成亲,马上为族里生育孩子,让族里更加兴旺的,大长老……”那大长老脸上显出一分悲伤,摇摇头道:“他自行入内,又未运功护身,怕是……”那女子听了象是被吓到了,停了一停后又扑到老女人面前:“师父,师父,红儿求您救救言哥哥,您一定要救救他呀,师父!您还可以动用千回百转不是么,师父……” “哼,就你为他上心,可他不是一样为了……”那女长老似看到自己徒弟伤心,话未再说下去,“有了千回百转也是没用,还得有万象功配合,这族里就只他练成了!” 那女子听后摇摇欲坠,撑着身子走到蛇圈边上,眼看着人就要踏了进去,却被她师父飞快地点了穴道掠了回去。 我心下怆然,无论如何这命是你救的,现在就还了回去吧,转身踏入蛇圈。因为害怕蛇,干脆也就不往下看直接快步向前,它们爱怎样怎样吧,一路行来毒蛇们竟然还是未攻击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沈言楷身边,看着他身上缠绕的大大小小的蛇,我差点吐了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它们全下来,干脆就闭了眼睛向他身上抱了过去…… 还好、还好,自己脸和手接触到的并不是那滑腻腻的冰冷而是他的体温,我睁开眼睛,发现沈言楷已不支倒在我怀中而蛇竟都离开了他,依旧盘踞在我两米开外——看来不知何时起,连毒蛇都怕起我来了,我可真是个祸害! 略用了点劲,我将他拖到了圈子之外,看着他眉心的黑气已凝聚成团,心知再无药救他,必定是来不及了。我抬眼看向那三个长老,只见他们正惊异无比地看着我,第一次我能出蛇圈他们以为是沈言楷暗中帮我,可这第二次的来回,却作何解?我身上也闻不到驱避蛇药的味啊?难道还是那镯子和圣药的功效? 既然如此,我、我还是照旧吧,举起手腕对着就是一口……唉,命苦啊,到了这里虚荣心是满了,可这血光之灾却是怎么躲都躲不过,我看以后是不是得去研究研究打造个针筒什么的出来,方便给人灌血啊,不然这咬几口痛不说,还万分不方便! 这么喂了六、七口,觉得他眉心的黑气似乎淡了几分,心下高兴,原来这血果然能解毒!再不管其他,又连续灌了他几口,头渐渐开始发晕,心想不行,这血虽解毒但毕竟浓度不高,也不知道要灌多少才能全解了他这毒,要是再象上次那样半途晕了过去还不知道又会发生点什么事呢。 我抬头向长老们看去,他们依旧带着不能相信的神色,但那三长老明显是同情多过疑虑,大长老也是神色黯然,心想他们必定是不会再为难我们,但二长老处却非常不好办,估计是她徒弟为了要给族里传宗接代而当不上族长她心怀恨意,所以一再地针对沈言楷,现在看向我的是依旧满脸的怀疑和愤怒。 “各位长老、各位族人前辈,沈言楷因我违反了族规受了责罚,现在难断生死,在下愧疚万分,想用一件物事、能令长老们全族医术大增的物事换一枚千回百转来救他性命。”我望着大长老镇定地说道。 “哦?是什么物事?”大长老感起了兴趣。 “这种物事可以让药剂不经过肠胃直接进入人体,起效比口服的药剂快很多,而且不伤肠胃,对那些已经服不下汤药的病患来说更是万分方便。”嘿嘿,我说的那物事自然就是针筒了,正是刚才自己在那里咬手腕所想到的,顺便拿来唬一下这些个古人,没准对古代医疗的进步也有着极大的帮助。 只见这些世代钻研医药的族人神情立时发生了变化,一些人开始沉思,一些人口里喃喃琢磨着我的话,只那二长老很不相信:“不用口服的药剂,不就是膏药外敷么?这有何稀奇?!” “膏药外敷只适合外部的伤痛,对于内部的损伤和疾病却收效甚微。”我佯装内行,其实已是词穷,自己对现代医疗的认知也只是以前打打疫苗、吊吊盐水的那点点而已,希望这点知识能尽快把千回百转给要到手。 “那你可否拿出来让大家先瞧一瞧?” 话音未落,那三长老人已跃到眼前,我心知他很是疼爱我身边这个族长,蹿过来必定是为他诊疗来着,也就未加阻拦,果然见他搭起沈言楷的手腕,给他把起脉来。 “姑娘可是服食过多种灵药,竟调理的如此百毒难侵连血中也有解毒之物。” 他斜过眼睛瞧着我。 “咳,机缘巧合而已。”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何如此,只能尽量少谈这个话题。“长老觉得言楷现在情况如何?” “姑娘的血减缓了毒性的发作,但看姑娘气色,重伤刚愈又添新伤,若再强行喂血于他怕是大罗金丹也救不回姑娘了。” 说着他双掌相错连拍数下,沈言楷自昏迷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心知他所言非虚,看来要救回沈言楷自己势必得拿到千回百转了。于是笑道:“多谢三长老,我先前说的那物事很是珍贵,本来带了一件在身上的,可半路遇到了意外,不光东西掉了,连命都差点没了,幸得长老一族相救,今日才能在此见到各位长辈。不过我可先画个图样给各位看看,有了此图,以长老族人的聪敏才智必定也能自行打造出来的。” 说着,我顺手在地上拿了块石头在脚边画了起来,眼角瞥到其他人等都伸长了脖子盯着我的手,万分好奇却又碍于场合不能凑上来看个仔细。 我依次画了针头、针筒和推筒,“将这三部分组合,就可把配比好的汤药吸入筒内,再推干净里面的空气,便可注射入人体,但是注射的药物、速度和部位都很有讲究,若不仔细就会致人死命,得事先多次练习掌握熟练后才行……”这老头子边看边听连连地点头,眼中绽射出欣喜的光芒,见他如此,那二长老也是按捺不住,一步跃了过来在旁边驻足观看。 “此物用何材料打造?”一会儿后她插了进来问道。 “给人体注射前必须消毒,所以此物得耐得住高温,我家中是以高温烧制的琉璃制作后两部分,最前的这部分是用铜、银、铁等金属混合打造而成,三者必须能合得纹丝不差。” 我尽量装作内行回答了他们种种细致的提问,但对究竟应该注射在哪里才不会出错这类的问题都避而不答,暗示他们只要药一到手我便自然会全部告诉他们。 “大长老,夏姑娘所描述的器具闻所未闻、精妙万分,若能善用于我族,必将是族人之福。更听闻夏姑娘曾以精钢冶炼之方救了整座邬村老少,使得短短几日里邬村的钢器名震都城,在下认为夏姑娘此次所说应是无假,尚请大长老定夺。”三长老拜伏在地。 大长老沉吟一会儿,眼睛扫过二长老,那老女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并未搭话,那大长老轻咳一声,终于开口:“千回百转也是为救族人而设,既然夏姑娘的物事如此巧妙,定能比这一枚丹药救回更多人来,只是未见夏姑娘实物,虽有图纸也恐族人们愚钝浪费了姑娘的心血之作,可否请夏姑娘在物件未完成前暂时先留在族中,以便从旁指点一二?” 疗伤 我估计到她会如此说,毕竟自己空无一物就凭着嘴皮子磨了两下便要让人家拿出一族的宝物,于是慷慨点头答道:“只要千回百转入了言楷的嘴,我自当留在族中尽心尽力,不过若半年尚未成功,请大长老允许在下与言楷一同回家取来实样以便参考。”唉,实在没把握他们一定能把东西弄出来,所以先说好半年啦,到时候取实样是假,逃跑是真啦,自己这里也没这东西啊。 “半年太短,还是以一年为限的好。”二长老暴躁归暴躁但脑子还挺好使,光拿到鱼是不够的,要自己会钓鱼才是根本。见她如此说,我也只好答应了,一年就一年吧。 “沈氏一族第七十八任族长沈言楷不遵族规私自成婚,即日逐出宗室,念其已自领万蛇嗜心之苦,免除杖刑;其妻愿以家传之秘供奉我族先辈,特许族药千回百转一枚。”大长老的话算是将整件事作了个了结,虽说基本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我许的那“珍贵物事”还是未能还我自由之身。唉,先过了眼前这关救了人再说吧。 当我兴高采烈地将他们护得有如珍宝的千回百转拿到沈言楷面前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来,看见他睁着眼倒是让我一愣,伸过去的手便停顿了一下,瞬间他的眼神凌厉异常,怒气直在眼睛里翻滚,似乎在找寻着宣泄的出口。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的恼怒从何而来,几秒后才有点明白是自己手这一顿让他的眼睛正好对上了手腕上的伤口。 最终他没多说什么,只一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晃神之间,千回百转已被他拿了过去又塞到了我口中。这药丸入口即化,等我反应过来,真是想吐都已来不及了。我顿时大怒,好容易花了心思为他求来的药丸他却如此不领情。 “你就那么想死么!死有什么好!?我好容易把你从蛇堆里拉了出来还灌了你那么多血,你倒好,给你药你还不吃!我告诉你,你要想再寻死可没那么容易!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我不让你去死你就得给我活下去!”我语无伦次地说着,也不想想自己的命本就是他救了回来的,该是我欠他的才对。 一声轻叹自他唇间飘出,打断了本来还想继续发挥下去的漫骂,却见他双手伸过揽住我的腰长身而起,片刻间人已远离了山洞。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5 章 “沈言楷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快放下来!”我张牙舞爪地冲他大喊着,记忆中自我来了这个时空后如此恼怒的时候并不多。 “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他并不理会我的拳头,继续一路向山上跃去,声音依旧是柔和平静。 “傻事!什么傻事?!” “血乃人之精华,手腕脉络更是命门之一,不要再为了任何人弄伤自己,那样手腕废了是小,伤及性命、便是再多的千回百转也救不回你。” 我一听之下气血顿时全涌到了头上,“你说我做傻事!你以为我乐意?我为了什么啊!若不是你犯傻非要冲到蛇堆里去受罪还不运功护身,我至于如此作孽自己么!?好容易求了药来给你吃,你竟还连看都不看!若不是看你数次救我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我大声吼完后,他竟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多少有点伤人,见他不吭声也就暂时休战,一安静下来才顿时觉得自己已是万分疲乏,重伤初愈加上新伤失血让我体力透支不少,片刻后不知不觉地在他怀中熟睡过去。 等我睁开眼时,迷朦的水汽蒸腾着全身,自己竟身穿单衣被浸泡在了不知何处的温泉里,而沈言楷却站在不远处的岸上看着我。 “沈言楷!你又在搞什么!快拉我上去!”我用手拨起泉水向他泼去,可惜力气不够没能溅到他分毫。 “我知道夏姑娘先前救我本是出于道义,但再如何沈某也是内心感激,那枚你求来的千回百转我不服用并不是不领你的情意,只是因为这药沈某吃了不过是加快痊愈的时间、不吃沈某也另有排毒之法。但是姑娘你若不立刻吃了……”他说到此处竟开始一件件地脱起了衣服,我顿时呆住——现在是、大白天啊!“姑娘也知救人不易,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救回的人因为要救我而折损了寿命活不过五年。我想夏姑娘的心上人必定日夜期待着姑娘能安然回家,所以沈某擅自将姑娘求来的千回百转给姑娘服下了并将姑娘带来此处疗伤,还请姑娘见谅。” 话说完,他也已脱得身无一物,即便眼前雾气腾腾,依旧可以看出他的身材是如此之好, 周身毫无一丝赘肉、配着黄金比例的分割,健美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他肌肉发达,而脖子到肩膀、腰腹到胯部却又是优美的弧度,谁说男人没有线条美的? 直等到他慢慢走下温泉,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呀,直瞪瞪看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大男人,顿时脸烧了起来。“你……你……?”转过头人往后退着,话都说不匀了,压根就忘记自己该问问他说的“五年寿命”是什么意思。 “姑娘现在元气大伤、身体虚弱,为免日后落下病根,还请姑娘在这温泉之中连续浸泡七日,每日需不得少于四个时辰。” “哦,那、那你这是……?”我结巴起来。 “这泉水温度适宜、富含养分,沈某需靠此运功清出体内余毒,此处甚是隐秘、岸上也已洒了药粉防虫,姑娘请自便。”说着,他往下一沉,人整个没入水中打坐运气起来。 这真是过分哪!虽说月光下看过他的赤身露体,但毕竟那是月光下模模糊糊的时间也短,看到了也可假装没看到,可现在这是大白天啊,还能假装没见么?突然又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五年寿命的事他便入水打坐去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根就没想到人家脱衣服的时候自己其实大可以非“礼”勿视的。 现在怎么办呢,这温泉池子实在不大,走一圈估计一分钟都要不到,自己只能在他侧面一些的池子边上找一块圆润些的石头坐靠了下来,尽量把脖子扭向一边或抬头看看蓝天白云而不去看清彻水中的他。但这数云朵、数石头的时间过的实在很无聊,想要离了水到岸上去,却发现外面竟如此寒冷,湿衣服沾在身上顿时让人直发颤,只好又老老实实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温泉的水好象一下子被冻住了,自己似又回到了八年多前的那日,透心的寒气浓重地包裹着我,冷,无边的冷,我不停地打着寒战。 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放大,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好似皑皑白雪中的一簇火星,我忙紧紧抓住了它 ,“不要,不要离开,我好冷、不要……”我哆嗦地说着,又用手引着它到我的脖颈、胸口,想让它温暖更多的地方。眼前的身影僵立了一会儿,最终上前将我牢牢地环抱住。紧紧贴着温暖的胸膛和脸,呼吸着温暖的气息,我一阵满足。 “唉,该拿你怎么办呢,你一再失血非得落下寒症不可,而我现在受伤未愈,万象功只能护体却不能替你疗伤,本想着温泉水能助你抵抗寒气,可是……”眼前的身影低喃着,似是遇到了难题,眉头紧皱。 “别、皱眉,”我抬起手想要揉向他的双眼之间,但眼前的身影似乎有三、四个不停地在重叠、分离,我的手晃了一下没能准确碰到他的眉头却抚上了他的唇。炽热的嘴唇让我的手心一阵发烫,嗯,还是这里最暖和,我忙仰起脸和脖子贴了过去,犹如一只蹭毛的猫上下游走着,索取更多的温暖。耳边似乎传来抽气声,所触的口唇愈加滚烫,我浅浅地笑出了声,更放肆地用冰凉的手在他背后胡乱地摸着。 疗伤2 温暖的身躯突然僵硬似要离我而去,寒气立刻从两个身体的缝隙间袭了进来,我双手忙一使劲又将他拉拢了来。“别走……”我喃喃着,嘴唇不知觉间贴上了这温暖之源,滚烫的气息从他口中涌出渗入我的唇齿之间,身体所在的怀抱更加炙热,我满足地轻喟,口中发出吟吟之音。那暖意瞬时更加肆虐地在我周身游移,一种久违的激情在体内升腾,让我兴奋地直想尖叫。 “临云,临云……”我似乎又看到了那能让风景失色的男子正温柔地怀抱着我,喊着我的名字、诉说着他对我的情意。我顿时泪如雨下,紧紧地抱住他:“你没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临云……” 怀里的身影停止了动作,任由我抱着、亲吻着、哭笑着,直到我慢慢平静下来。 “唉!”那身影长叹着,亲吻着我的发际,依旧将我牢牢地搂抱在怀里。 当我再睁开眼,最先映入的是沈言楷那张清秀的脸,他明净的眼眸正凝视着我,我顿时醒悟过来自己正如八爪鱼般挂在他的身上,忙急急地将他推开,手指所触的肌肤才让我想起他并未穿衣服,于是更加尴尬,别过头去理着自己的头发,心想着这次赖不过了怕非得负责不可。 模糊地回想自己先前的举动,看来这辈子是都说不清楚了。唉,自己来到这时空总事事避让,但终还是伤到了别人,这沈言楷本来是多么神清志明的一个人,因为医者仁心多番救我还不求回报,却被我累得前途被毁、名声丧尽,而我还假模假样在人前认他作相公,说是想帮他脱困救助于他,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己安心而已,只想着一等他性命无忧便可将他甩在一边各奔前程,从未考虑过自己这一走他将如何自处而他的族人于会如何对待他。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闪过,顿时让我觉得自己万分卑鄙,于是轻咳一声转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我、我刚才只是还不太习惯和人如此单独相处,你、好些了么?”说着伸手想搭一下他的脉搏,却被他一闪而过。只见他微微一笑,清朗地说:“沈某好多了,已无性命之忧,明日再如此打坐一次便可去尽余毒,谢夏姑娘关心。”说着就转身往岸上走去,嘿,可好我刚想换副脸面对人家,人家倒先把我撇在了一边,这脾气可真是犟。我顿时兴起,人从水中跃起往他背后扑了过去——还不信拧不过你了! 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轻易被我扑到,背影一闪便要躲开,我忙大嚷一声:“不许躲!”他一愣之间,手已钩到了他的脖子。“你背我上去,我饿了。”说罢就得意地趴在了他背上。 他在那里足足呆了三秒,才背着我慢慢向前走去,到了岸边,他又半蹲下身说:“岸上冷,你先在水里等我一会儿,我帮你把东西准备好再接你上来。”我心里感激,松手放他上去。只见他利落地穿上中衣,将原先已准备好在那里的柴堆点上火,又不知从哪里搬了几块半人高的巨石过来围在了边上,片刻间一个简易却避风的更衣室便弄好了,看一切都满意,他俯身向我伸出手来。我呆愣愣地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相握,眼眶忽地湿润——如此细心呵护我又不给我任何压力的,以他为最。 在巨石后接过他递来的我的干衣,默默换上,又将换下的湿衣递回给他,迟疑片刻才缓步走到火堆边在他身旁坐下。这时,他已不知从哪里弄了两条鱼来在火上烤着。 “先将就吃些,”他朝我笑笑,“等回去了再做点别的给你。”我只能点点头坐在一边看他熟练地翻着鱼身。 接过他烤好的鱼,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没问他:“你先前说我的五年寿命,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你身体本来不好,后来又为救我损耗了元气,所以若不立即固本培元就会折损寿命,等我明日恢复了用万象功配合这温泉帮你推宫过血几日就不会再畏寒了。” “哦。”我又点点头,一时想不起还能说什么只能咬起手上那烤鱼来。 吃完鱼、烤干衣服,太阳也下了山,沈言楷拉着我的手一路施展轻功返回竹屋,山脚下就遥遥望见这间凌空而建的屋子在云霭中灯火通明,往上的山道也张灯结彩,到了屋前更是挤了不知何处来的人们,还好他们明显没有什么恶意,每人的脸上还喜气洋洋的。沈言楷的手心似乎有点冒汗,我诧异地看向他又回头看看这些人,直等走到屋门口才发现了几张熟悉面孔——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见我们回来,那三长老手一挥,有两人捧着大红色的吉服走了过来。 “言楷原一直在外游历,邬村的情形也办不了像样的酒席,想言楷毕竟是我族近几代唯一练成万象神功的弟子又是前任族长,夏姑娘还为族人带来了家传之秘,如今你二人苦尽甘来,族人们也该为你们庆贺一下。”那三长老慈祥地笑说着、手一拍,身后众人抬了酒上来。嘿,他倒是很不担心沈言楷的毒能否彻底清除,抑或是搭过脉后就对小沈的康复很有信心? 我瞟到沈同学又象要做些什么过激行动,心里一急,这好容易才暂时搞定那么多顽固的古人可别又被他那犟脾气给坏了事,忙上前接过人手上的吉服往他身上披去,顺势向下压了压他肩膀:“相公,长老也是一番美意,咱们莫要辜负了才好。”说罢,半推半拉将他弄进了屋子。 屋内红烛灼灼,大红的喜字挂在床帏,金丝刺绣的红布在桌上垫着,几碟点心、两个酒杯也都用了朱漆点染过的器具,顿时青竹悠悠的屋子里红光扑面。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心啊,虽不再要求检验小沈同学的守贞砂却还是弄了个仪式出来,怎么着也要当众把这名分给落实下来。抬眼看向身边这人神情已变得极其冷淡,我知他素来傲气,对强求来的东西很是不屑,在池中我喊错人名时他已隐忍了下来,现下他的族人却又来这么一出,估计他是再忍不下了,偏他又是个性情中人,叛亲离族的事他必定做不出来,最多能做的也就是伤害他自己。 成亲 这时屋子里只剩我和他二人,想是这些族人为了方便我们更衣都避了出去,我暗自轻叹一声,站到他面前,轻柔地为他穿戴吉服。怎么说这些事情都是那害我之人惹的,等此间事了我非得把黑手给揪出来大卸八块不可!想上次“大姐”的婚礼前,我还安安稳稳地躲在尚书府里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二小姐,现在却成了被人追杀的通缉犯。入了宫的萧临云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算算离他成婚的日子只剩半个多月,这长公主是钦定的皇位继承人,看来今生怕是再难有机会听他弹奏一曲了,真希望自己还能远远地再见上他一面。想到此我又是一声长叹,唉到一半,马上醒悟自己此时的这种表现更会让身边这人误会,忙抬起头看向他,他已闭着双眼混身肌肉紧绷。 我忙用手环抱住他,贴着他的胸膛轻轻说:“别,别这样,今天我们成亲你得高兴点,我还没成过亲呢,刚才只是在想一些自己的身世,你知道我前次遇险定是有人加害,现在和你成亲、我……很高兴,只是担心自己的事情牵累了你。” 慢慢地他终于松弛下来,我长出一口气,这哄人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办,难怪这里的女子成亲后都把丈夫抛回男家,有空了才去探望探望。 “知道你手戴情钟,我已料想过你的身世必定不同一般。”他涩涩地开口,“不管你本来是谁、遇到些什么事情,往后我必定都会护着你,在我心里你始终就是我的夏儿。”听他的这些话,知道这人也是拿命护着我的,心里酸酸的眼泪终于掉落,不知是为了他的肺腑之言还是自己与萧临云的终是无缘。 “那好,那你得答应我以后做事不能冲动,尤其不能伤害你自个儿、就是为了我也不成。”我说的有点哽咽,不敢马上抬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听他回答:“我答应你不再冲动行事。”他还是故意落了我后半句话,唉,算了,他的脾气怕也不是一时三刻扭得过来的。 就这样相拥了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抬起我的脸,顺着向他望去却见他温柔地凝视着我,“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的。”说着他在脸上抹了一下,“我之前一直按族规在外游历,不能以真面目对外人,现今与你成亲自是要恢复我的本来样貌。” 难道还、还真有人皮面具这等事?却见眼前的面孔瞬间变了,原先略带稚嫩的清秀已变成了大不相同的清瞿英俊。我转着眼珠打量他半天,又傻傻地伸手摸了摸,呼,难怪那美女红儿如此钟情于他,其实仔细想来从邬村炼成精钢那时起,他的言谈举止就已和初遇时的小言有了很大不同,只是当时自己心思都放在了萧临云的身上也就没理会身边这村医的变化。这时门外传来大伙催促的嬉闹声,我忙把自己的吉服套上整好,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开门走到屋外,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也不知道这些族人们又从哪里找来了几个乐手,就在山道上吹打了起来,看来即使再受规矩约束,大多数人的本性还是喜欢看到幸福美满的结局的,这些顽固的古人也是如此啊。我和他相视一笑,携手走到了长老们的跟前。 成亲的仪式似乎不论男尊女尊社会都是大同小异,“一拜天地!” 有人充当着司仪朗朗地喊着,我没再犹豫便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我牵着沈言楷的手转身向长老们拜去,刚弯了一半腰,却听身后衣诀飒飒似有人凌空跃到眼前,周围的族人顿时安静,我忙抬头看去却见一人白衣胜雪、飘然地背影在灯火下显得万分寂寥,我只觉心里猛地一揪、顿时屏息。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6 章 幽幽的长叹随风飘来,他缓缓转过身,瘦削的脸如同那件衣服一般惨白,漆黑的眼睛牢牢地锁住我,似狂喜又似痛极……泪水瞬时充盈了我的眼睛,不自觉间我松开了沈言楷的手。 “二小姐新婚之喜,临云有幸在此恭祝两位百年好合!”每个字都似是从牙缝里艰难地冒出来的,我看到鲜血自他口中慢慢渗出。 “临云,临云!”我哭着跑了过去牢牢地抱着他,所触之处竟冷如寒冰,我一惊,“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冷?”他却不答。 身后传来三长老的声音:“这位可是夏姑娘的朋友?请一并过来观礼吧。”我一僵,才想起现在正是我和沈言楷的拜堂仪式,若我现在不过去完成,那人也必定不会强求,可这样一来这些族人疑心更重,他又是死心眼虽武功高强却绝对不会做出逃跑的事来。 正犹豫间,萧临云拉起我的左手看了一眼,轻轻推开我说:“你去吧,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便要离开,我顿时大急,想拉住他却是未能成功,看见他纵身离去心里有如刀割,我再也无法考虑其他转身望向已背对着我的沈言楷歉疚不已:“言楷,我……还有些事情要问明白他,你且等我一等,好么?”又朝长老们一拜:“各位长老,在下有些急事需要马上去问清楚,半月之内必定回来,绝不负那一年之约。”说着就朝萧临云离开的方向追去,耳边却传来二长老暴躁的声音:“还不快去把人给追回来!”立刻嗖、嗖闪过数条人影往我前面挡来,我连连改变方向却始终脱不了身,跺脚间却觉身子一轻、人被托着拔高数丈,那些身影立刻被甩在了身后。 我知道是沈言楷他放心不下我终是跟了过来,心里感激却又更觉得惭愧,唉,女人善变这句话真是没错,先前还信誓旦旦地拉着他的手安慰他要和他成亲,现在却又追着别的男人跑了。可是既见着了萧临云,我不问清楚那天的情形是绝不会甘心的,而且深知今日若任由他走了,从此这皇宫大内怕是咫尺天涯。 无言 “对不起,言楷……我……只是有一些事还不明白……”我嗫喏地说着。 “……他就是你重伤时问起的同伴?”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透着丝无奈。 “嗯,那日遇了点事,是他将我救出的,他身受重伤可我又……晕了过去,所以一直不知道他情况如何。” 身后的人并未再说话,只带着我一路向前赶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都未见到萧临云的踪影,他略一沉吟又反着往来时的方向慢慢寻去,终于在一块大石边找到了晕倒的萧临云。 我忍着泪快步上前扶起他的头,只觉他的身体竟又滚烫起来,颤抖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回应。 沈言楷一手搭上他的脉搏,许久却未说话。“他、他怎么了?”我慌张地问着。 “你不用担心,他无妨的。想是他重伤刚好便急着来寻你,几天未休息好又连着几天未正常进食,带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就该没什么事了。”我心中大恸,他这个样子竟然是给饿的、累的么?!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回到竹屋,族人们已是散去,只留一个中年男人传达了长老的口信让沈言楷隔日定要去族里回话,我心想定是拜堂未成又要难为他了,虽说自己有所谓的家传之秘但恐怕也难敌这几百年来的家族规矩,因为未成婚,我根本就无权干涉他们的家事,若再以宝物来与他们交换没准还适得其反落个藐视他们一族之罪。 将萧临云放上竹床,他去后面厨房舀了碗米汤过来,该是刚才族人们为摆酒宴留下的尚还暖着,我用勺子一口口耐心地喂下,看着这昔日俊朗的容颜变得如此憔悴实在是…… “情钟是别人强迫你戴上的?”背后传来沈言楷的声音,我茫然地点点头,又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避开了我探询的眼光再问:“他中的情钟之毒可是你用自己的血解的?”我未回答他,黯然地转回头依旧痴痴地看着沉沉睡着的萧临云。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已有答案,在他们初见时萧临云已自报姓名,以沈的聪慧必定当时便已明了这人就是我在温泉中将他错认的那个。 许久,一定是过了许久,身后飘来了改变我这一生的一句话:“以后每年的这个季节,你若有空就到这里来吧……我等你。” 又是许久,我才猛然醒悟这个男子所说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他这是同意了我这个“妻子”从此以后左拥右抱啊!这样一个傲气的男人,为了一句话就可以跳进蛇堆性命不要的男人啊,此刻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我倏地转身,屋子中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冲出房门,星空疏朗、四下寂静也不知当往何处去寻他,正焦急却听西面半空的岩石上传来清幽的乐声,似是竹叶吹奏出的。我循声而去,果然见他正坐在那里。 我伸手挽住他的肩轻轻依靠上去,“给我点时间,言楷,……相信我。”乐声止歇,一只温暖的手搂住了我,柔情地将我拥向他的怀抱。 说实话在这个女尊社会里我真没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同时拥有几个男人,因为自己原先受的伤害不允许自己如同那世的澜一般,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一旦自己真的在这里与多个男人成了亲,那便意味着彻底颠覆了自己前生的原则,难道让我坠入这一时空就是为了让我明白当时的澜也是如我现在这般无奈么?不,不!不能这样!这必定会让我疯狂!!想到此处,只觉得四周寒气向我侵来,我瑟缩着、颤抖着,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 “你今日太累了,是不是又觉得冷了?”沈言楷的声音似乎从好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无力地点点头,嘴里微弱地说着:“冷,好冷。”顿时人被托起象是跃入了空中。 “我……怎么了?怎么了?”我抓住他的袖子问着,声音也被冻得发颤。 “你连续失血、脉络不畅所以时常会畏寒,等过了这七天就会恢复的,别担心。”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响,看来我的耳朵也出了问题。 当温泉水再次将我包围住的时候,我终于回过点劲来,看着水中紧紧搂着我连衣服都未来得及脱的沈言楷,我不禁轻轻笑道:“待会上去你穿什么?”他竟回答说:“什么都不穿。”我愕然,呵呵,他还会开玩笑的。刚想再笑话他几句,一股寒气又自脚底升起。 我哆嗦着将手塞到他的胳膊下,头深深埋在他的脖弯里,寻找着最暖和最舒适的地方。 “就好了,很快就好了,明天、明天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他用手揉擦着我的后背,安慰着我。 可是这波的寒气竟似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凌厉,全身血液如同被封冻住了,耳中听到的是自己“嗵、嗵”的心跳声,就连他的身体都已不能让我感到温暖,我想推开他,却见他神情焦急、本在我背后的右手已挪到了我左胸口,刹那间一股暖流从他掌心传递过来,让我全身松弛不少,我突然醒悟:他这是硬拼着运起了万象功为我驱寒。 “不,不!”我伸手推着他,不能再让他因我而受伤害了,“不要运功,会伤了你的……”可哪里推得动他分毫,双手也被牢牢压制在身体两侧。我仰头看他,只见他额头上已冒出密密点点的汗来,我心里一急,张嘴便朝他离得最近的耳垂咬去。 咬的力道本就不大,因为怕伤了他,但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时乃是重伤之后发病之时,这一口“咬”或许该被称作“挑逗”才更为恰当,自己却迷迷糊糊以为真的咬到了他的弱点让他手松了一下,于是更加“勤奋”又连着咬了好几口,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沙哑压抑的 “夏儿……”和着喘息声,才算有点反应过来。唉,不管了,反正不能让他再闲着有空为我运功,我干脆装作自己神志未清,对他的耳朵大肆“搜刮”起来。 潜意识里自己已明白这样下去会引发的后果,但是却不愿意让自己停下来。自己本不确切知道他是真爱我才愿同我成亲的,只当是他好心救了人却被族规迫着见我又不反对才同意拜堂,可如今自己再这么对自己解释是不成了的,再好心的人也不会愿意如此毫无保留地救我、帮我,还不惜搭上前途、性命。今晚竹屋里穿吉服时所说的话,才是他的真心写照吧。 命是他救的,情钟的禁锢是因他而最终解了的,这也许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否则我与萧临云也终究没有结果。再说若不是先前在拜堂时追着别人跑了,现在也该是洞房花烛之时,而且若不如此明日族里的话,怕他也不好回啊。 柔情 我渐渐从他的耳垂一路轻咬到嘴唇,在那里浅浅地尝了一口后撤离开来,耳边的喘息更重,手上的力道也已撤了去,但他人却依旧僵立着。看来还不够啊,我轻咛一声,握住他的右手向下移去让他体会我胸口的柔软,一条腿也向他轻轻勾起。果然,他再忍不住,脸紧紧地贴了过来捕捉着我的唇,滚烫的气息自他口中传来让我的血液活动起来,人即刻暖和了不少。呵,竟还有这好处的。 唇齿的吮吸让他更加主动,手不断在我身上游走拨动着我的敏感,小腹贴着他炙热的阳刚,呻吟自口中娇柔地逸出。瞬间,身上的衣服被撕裂,他的唇也移到了我胸前腹下,“嗯……”一阵酥软,我向后靠去。 “叫我,叫我的名字。” 腰被他有力的臂膀托着慢慢倚在了池边。名字、名字?哦,看来他还记着前次错认的事,我咯咯笑着摇头避开他的气息。 指尖下的肌肤顿时失了弹性般僵硬,他竟不再动作,只单手扶住了我。唉,这人的脾气依旧不小哇。我皱着眉头、微微眯起媚眼,五指一一抚过他结实的胸膛,“言楷……?”喃喃地出声,却见他的眼中似迸出火花,头埋入我耳侧。 “夏儿,我的夏儿……”他的坚实抵住了我,他的试探让我无法呼吸,我微微推开他深深吸着气,却被他又牢牢箍住。 “啊……”一阵痛苦袭来,让我叫出了声来,他一滞后动作立时轻柔了起来,我睁眼望向他,却见他的眼睛越加深邃。 唉,这时空里女人的身体构造似乎与原先并未有什么区别。 极尽柔情的唇覆了上来,搅动着我的触感,痛苦渐渐化成甜蜜不再让我瑟缩,激烈的起伏如浪般滚滚袭来,心被他越荡越高……或许之前我的举动都还带着几分理智,而此时此刻我已无法思考,只剩了本能的回应,纠缠、悸动、再纠缠…… “夏儿,对不起,我该准备臻果的,我不知道……让你受苦了。”这是他激情过后的第一句话,我不禁莞尔。 “还好……”食指沿着他优美的唇型勾勒着,晨曦中的他犹如镀了层淡淡的金色,“至少我现在不冷了。” 他不禁微笑,伸手又将我紧紧揽在了怀里。 回程让我们花了不少的工夫,因为除了我的一件外衣,我已没有能齐整穿上身的东西了,而他周身的指甲划痕不说衣服也并不比我的完备多少,脸微微一红,看来激情中我也并未谦让多少啊。 待他烤干衣服将就穿好又帮我拾掇干净,天已是大亮。我担心起竹屋里昏睡的萧临云,忙让他带着我返回。 他拥着我在空中飞翔,群山里鸟儿欢快地叫唱,清风拂过带来露水的甘香。我喜欢这样的情景,喜欢恬淡无忧的日子,可是被纠缠的王心然的身世又能容许我如此多久呢? 竹屋在云雾中清静依然,只那燃尽的红纸灯笼在风中飘摇微微发出“瑟瑟”的声响。我挣脱沈言楷的怀抱快步跨入里间,满屋的红色里却寻不到那清瘦的人影。我刚要冲出屋子,却见沈言楷自书案上取过一封书信递了给我。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7 章 “然,我回去了,勿念。能再次见到你,我满心感激,我亦感激这婚宴的喜乐声与光华让我在这茫茫群山里终是寻到了你……”清俊的字体墨迹未干,我的泪又涌满了眼眶。 “在府中清醒身边却未见你的那日,我几欲疯狂而叶靖的话更让我深深绝望。他说自赭衣人手中抢下我时,你已无气息,他为救我又想保你不再受伤害情急下将你推入山涧……我不敢想也不愿相信,美好如你却被如此抛却野外。所以,我寻了来,沿着当日的路寻了来,在我几欲绝望时,老天却让我见到了风采依旧的你。 见你手上禁锢已解,临云深知当日叶靖的话并未有差,虽不知你身边之人如何让你起死回生,但临云已满足。 此来,心愿已了。当日临云未能救然于水火,心下愧疚,此去必当查明真相,望然自此顺遂一生。” 沉甸甸的眼泪终于滑落,临云,你我终只能如此么。 我心知此番再追也是惘然,将信交给身侧的沈言楷后兀自走了出去。 站在昨晚拜堂的地方,望着他曾站立过的方向说:“我本名王心然,现在是……官府通缉的逃犯,而他是现今的文临侯,所以……我与他不可能在一起。”这话是说给身后之人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罢转头堆起笑对着沈言楷,“昨晚我们没拜完堂,今天来补回吧。” 见他不语,我故意说道,“现在只剩相公你和我亡命天涯了,你可不能如那同林之鸟般大难当头各自飞啊!”说着拉过他的手便朝着昨天的方位拜了高堂又夫妻交拜。 余下的日子过的应该算很是舒适,那天陪着沈言楷去交待族里的回话,由于已确有实情他便不再如前几次般倔强,在配合良好的情况下哄得那几个长老稀里糊涂的未验身就放我们顺利过关。回来后两人就认真在竹屋里过起了小日子,我尽量不让自己闲着去想别的,连着几天都殷切万分地主动画了若干种现代医疗器具图递了给那几位族长,并详细写了自己记得起的注意要点,整天除了埋首书案的时间外,就只能用一句话形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那个醉生梦死——当然是被沈言楷的柔情给醉的。 某日递了最后一幅图上去,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把能知道的全倒了出来,而那些族人那日竟并未前来打扰,顿时闲得混身难受。抓了沈言楷说要去温泉里游泳,想那日成亲后,小沈同学在温泉又疗了次伤后就恢复了万象功,便不再黑天瞎火地带我往温泉里跑了,为我驱寒倒成了与他欢爱的前奏,这几日身上的寒症早已消了去,也未见他稍有松懈。 于是开始想念起那温泉蒸腾的水汽,绝对的好东西啊,矿物质丰富豪无污染,水里的硫磺还能杀菌消炎,在现代拼死拼活地挣钱都没舍得去那店里奢侈过,如今逮到机会了怎能生生错过,若再有人适时给我来个纯按摩就更加爽了。我正自顾自想着,沈言楷已到了温泉边,顿时又感慨有个轻功厉害的老公陪着可比那轿车还好,轿车走山路还得换越野,爬久了还要去加油。 我美滋滋地下了水在那里直扑腾得水花四溅,说实在自己已很久未能如此轻松了,前些时候要么被人逼着戴镯子要么就是被人追杀,再就是身受重伤剧毒。如今蓝天白云,说不出的爽快,当然啦,若没有那些族人孜孜不倦地钻研精神就更好,我便可以甩开两手拖着小沈云游于江河湖海间。 抬头看看在岸上的沈言楷,招手让他赶紧下水,想着他一下水便哄他帮我好好推拿按摩一番,却见他犹豫了半晌才缓缓脱了外衣走了下来。 我嘟着嘴说:“人家叫你半天,为何此刻才下来?”他但笑不语,半天才温和地说:“想你游得尽兴些。” 看着他的中衣在水中漂浮,心下不满——以前都是脱光了的说,嘴不自觉地嘟得更高,见我如此他无奈地轻叹一声,探手挽过我的腰肢贴上他的小腹,所触之处□炽热,顿时让我两颊生晕。 “没成亲那会儿为了救我没少脱衣,却还能忍,现下成了亲倒是越发忍不住了。”我嘟囔着,却没想他竟毫不知廉耻般地说:“是忍不住了。” 我一窘,一把推开他,转身背对着他让他帮我推拿按摩便再不理他。 背后传来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力道、久久未停,柔和温暖的掌心让我舒适得想要呻吟,心里很有些甜,突然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张嘴咬在他的肩胛处,力道不算小直在那里留了两排清晰的齿印子,他却躲都未躲、眉头也未皱一下。 我慵懒地娇喃:“我的言郎会变脸,哪日故意想让夏儿认不出了可怎么办?须得留个记印才好,可惜舍不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我的头埋到了他怀里,吻着我的头发说:“不会的,不会的……” 心思 有人宠着的日子总是美的,但日子过得太平顺,又会让人多出不少思绪,尤其是我心里某个角落依旧藏着块石头,石头下面有着被自己强行压制着的东西,只要是一个人闲的时候我都会站在那块石头前徘徊。算算自上次与萧临云的离别已两月有余,想来他应该好了起来,我内心极不愿意他如信中所写的那般去调查什么事情真相,担心他因此而涉险,能自现代来到这个地方本就是机缘巧合,多活了那么几年原是我的运气。长公主与他成婚也已一个多月,以他这般的人品相貌必定会备受疼宠,希望他自此放下执念、只去享受那我给不了的荣华富贵。可是,我知道自己其实并未真正放心,暗自还是希望能有机会去都城探一探,只需知道一下他过的好不好就行,只是转身间看到为我忙碌着的沈言楷,这样的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日,长老们欣喜地带着他们的新成果跑来见我,呵呵,琉璃制作的数次失败后他们竟找了大块的玉石给硬磨了个针筒出来,凡手能摸得着的地方都光滑圆润,与推杆间也是合得不差丝毫,甚至在表面还雕刻了精致华美的花纹,瞧着不大象是针筒倒成了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品,真是不得不佩服他们。我大大赞叹了一番他们的手工,说自家的物事也断不及他们的细致,族人们顿时得意非常,又仔细取出似用了不少黄金配比的针头,虽说针眼处还显大了些,但已是不易。只是玉石不如琉璃是烧制出来的,吃不准能否用高温消毒,如此精致的工艺品若真拿来实验而被高温弄裂了怕这些族人们会有心疼致死的,于是关照他们每次必得用高度的烈酒浸泡后才能使用又再三关照了但凡用来注射的汤药一定要先在干净的小鼠身上做过实验,药量要小、药剂要纯,族人们一一认真记录了下来。 自此,我对这族的承诺算是了了,虽未拿出自己家的东西,但教会了他们如何制造和使用,又附送了些类似“可用羊肠做线缝合伤口来帮助愈合”的小“秘密”,让他们听得如闻“仙”音自是不会愿意再为难我,于是想离开的心思越加强烈。 那日正坐在窗边无聊地晒太阳,见小沈同学潇洒自外面走来,心里不免有些来气——这两天他总显得很忙但又不确切告诉我他在忙什么,让我一人在竹屋很是闷气,今日大早又是人影不见,此刻回来定要好好调教调教才行,于是转头装作未见。 “夏儿,新任族长已选了出来,你在此间的事也已了,可想出去散散心?”我顿时笑逐颜开,哪里还绷得住脸?“去哪里?现在就能走么?”我急急地问。 “夏儿说何时走就何时走,只是言楷从未到过都城,此番外出可否先去了那里游玩?”我心里自是百般个愿意,可再一想自己目前是个逃犯虽被人换了头像可保不定王家的人哪个口不牢就供了实情出来,此时跑了去不是自投罗网么,更何况还曾被人莫名追杀。正自犹豫,却见沈言楷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卷,用手轻轻打开为我戴在了脸上:“娘子太过美貌,小言实在担心,还是戴上面具与小言般配些。” 望着铜镜中这张普普通通的小妇人脸,我立刻明白了这几天他忙的不过是能让我出去的事儿,而刚才什么想去都城的话必定也是为我着想替我说的,心里又是一番感激,搂着他脖子重重亲了一口:“相公考虑的甚是周全!” 等踏入都城已是那日的下午,我多少有些兴奋,毕竟这里是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虽那时并不常出来闲逛但感情还是有些的。我一路朝王府的方向走去,可行到城西时发现原先用作大姐成婚的新邸竟已换了牌子,大大的“林府”招牌挂在那里蹭亮发光,心里暗恨:定是那林某人把母亲大人弄倒后强占了去的,见这时门口有客来访就未再停留拉过小沈跑路。 慢慢行到王府外,却见原日里气派的府宅短短数月间已败落了下去,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也已被风吹的破破拉拉无人理会,门外巷子里到处是不知从哪里吹来的腌杂垃圾,想是很久未见有人来过,心里不免伤感——这位王大人您倒是去哪里了? 默默地离开,心情很有些沉重,八年的抚养与爱护之情即使再淡漠、再陌生的人也会感恩,可如今她生死未明我却一点都没能帮到她,想来若当真是她的女儿而不是现在我这个经历了生死坠入的现代人,必定是会心急如焚地寻她、帮她,思及此又不禁长叹。 身边的沈言楷见我如此长吁短叹也不出声只是随着我漫无目的地一路走去,直到闻着路边小店传出的菜香味我才似醒了过来,只觉腹中空空饿的很,见天色也已暗了就辨了下方向带他走进离得不远的福来客栈。这客栈不大但是个老字号,虽不是什么优雅高级的场所但也干净整洁。 进了店坐下点完菜才想起来这是要花钱的,白天拉着小沈同学急急出来的时候倒是没留意这问题,现在我身上必定没钱,若他也没钱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呃,言郎……你可随身带了银两?”我压低嗓子问他。 “这……银两没带啊。”他竟还坦然地看着我。 “那,待会儿吃完我先走……你随后再出来。”我把声音压得更低,还拿眼偷偷瞄着四周看是否有人注意我说话。 却见他眼中似闪过笑意说:“小言倒带了别的,娘子可要些把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我抢过打开一看,竟全是灿灿发光的金豆子!顿时心花怒放抓了一把揣在手心里,抬头看到他有些促狭的眼光便狠狠道:“相公,你怎可如此戏弄为妻!太不守夫纲,回去后罚抄礼经!”接着又咳嗽一声,将金豆子装回袋子扔了给他:“此物还是相公保存吧,但定需每日记帐!”其实是嫌它太重啦,又怕被贼惦记,到时赔了银子又折了我这夫人可就亏大了。 小沈同学即刻很配合地起立震袖作揖,答“是,为夫谨遵娘子之命。”顿时四周传来道道赞许的目光,想是对他为夫的恭谦甚为满意。幸亏我当时胃中空空,否则必定吐了出来。 不过经他如此一闹,心情舒畅了不少,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脑子里寻思着他哪来的那么多钱,越想越是好奇、越好奇就越想问清楚他,但又不太好意思那么直接、□裸地问,顿时眼珠子直滴溜溜地转着。 他终是忍不住放下筷子,轻叹一声说:“这些是我任宗室弟子时的年俸,我本来用不着这些就存了起来,这次同你出来便一并带了。” 我一听之下,感慨他们一族竟然如此有钱,当时我卖弄现代小常识的时候怎没发现呢,否则怎么也要敲诈点傍身钱来,心下一阵惋惜又想到沈同学已经被开除出宗室弟子名录,这俸禄定是锐减不少、顿时一阵肉痛。暗自盘算着还有哪些个内容未曾写给过他们的,等哪日自己生活无着落时也可去倒卖倒卖。 正自神游呢,却听边上“啪!”一声脆响,我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却见一粗壮女子不知为何动了怒将筷子拍在了桌上。 蛮夷 “此等竟胆敢如此嚣张妄为!杀了我们大宋的使臣,还将敬国公强行许给了那弱小番邦献去的女子们!” “是呀,敬国公贞烈不从,那贼子竟让人灌了他淫酒……啧啧,三个啊!换了女人都受不了这等欺辱,何况是高贵的敬国公啊!唉!”旁边的一高个女子义愤填膺地附和着,接着又长长地哀叹。 我只觉嗓子一噎、嘴里的菜末末全喷了出去。那两个女子顿时转头瞪来,我暗叫不好、这秦无伤总是那么惊“世”骇“俗”,还处处与我犯冲,忙侧身避开她们杀气腾腾的目光,却见身边的沈同学正作出一副哀怨的模样,嘴里嘟囔着:“娘子可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气恼为夫呢?为夫已经知错了。”说着掏出帕子为我仔细擦抹,见状我又是一通干呕,背后凉嗖嗖的感觉终于慢慢消了去,我长出一口气。 坐那里顺了会儿,喝着沈言楷递来的茶水,心里不甘又瞪了他一眼,听见两女子又开始了对话。 “可怜兵部王大人被那林大人参了本定了通敌之罪还被抄家,可那军中多是原先王大人的心腹、大部分不服气的,现如今那林大人虽掌了兵权可哪里指挥得动。” “此话可只能咱们私下说说,传了出去怕是无端受牵累。”那高瘦女子忙压低声音劝道,接着两人不再言语,我想起这位“母亲”大人昔日的爽飒风姿也是黯然。 忽又是“啪”的一声, “定是那贼子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将王大人困了起来!” 那粗壮女子咬牙切齿地说着,“若是王大人尚在,哪容得他们窥伺我朝!” 此时店堂里人已较多,听她如此一说便马上有人称“是”,于是一片喧哗声顿起。一人叫道:“我看定是那王家二小姐惹得祸,否则为何突厥贼子点了名要用她去换敬国公呢!” “是呀、是呀,我听说那二小姐自小长得就媚惑人,当年鉴臻就迷了一众世家子、名声也传了出去,一个女人才干最是要紧,没得象男人般长那么漂亮做什么!祸国祸民!”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8 章 “可我瞧官府檄文上的头像,这二小姐长得只能算是很有英气,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么。” “对啊、对啊!” 刚才批评我的女子见周围人等大多赞同后面那人的话、顿时急了,大声道:“你们知道什么!我一亲戚原是王大人二公子家的,先前可是实眼见过这长成了的二小姐的!啧啧!比那翥风楼里头牌还俊俏的一个人儿!” 我不禁捏紧了茶杯,竟拿我和那男戏子比,不过这世上的确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周围人听了还是不信,说官府檄文怎会有错,那女人压低嗓子说:“这里面的玄机就不是你们能知道的,你们想若不是我说的这般,为何咱们送去的这个同檄文长一模一样的二小姐就被突厥头子给杀了呢,连带着使节大人也遭了秧还那般折辱敬国公。” 众人被他如此一说倒是一时不再吭声了,久久才听一人慨叹:“唉,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听说宰相府的萧大少爷对她便痴情的很,为了她连琴都不弹了,若不是王大人的事怕早过了门了……可惜了这么玲珑的一个人儿。” “唉,是啊,自此这世上是再也听不到如此美妙的琴声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对他下了如此毒手……” 我听的不免心里一揪,萧临云怎么了?他遭了什么毒手了?为何这些人都如此地为他惋惜! “真真可怜啊,大喜之日却被人给杀了。听说那日入宫的刺客里有几个是外族人,被捉后立时自己吞毒死了,怕不是那突厥头子嫉恨文临侯曾与王二小姐两情相悦而派了人去?” 我再忍不住站了起来,众人一惊都转头看向了我,小言立刻说:“娘子,为夫不是故意犯错的,娘子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我也顾不得他为我解围,直直地就冲了出去。 不,不!怎么能这样子!他们说的一定不是真的!我一路跑着来到记忆中的宰相府,却见那府门上挂着白布、就连点着的灯笼也是白纸黑字的“奠”。我一阵头晕,人向后倒去却被一双臂膀扶了住。 之后的两天,我白天晚上地在竹屋里抚琴,琴是隔天我央沈言楷潜回王府替我取来的。那天他搀我在一边坐下后便上前敲了门,央求小厮递帖子给萧大少爷说是慕名自远方来求教琴艺的,却见那仆从两眼通红说:“先生来晚了,大少爷成亲那晚被贼人害死,府里正办丧事呢!”我只记得当时眼前一黑,醒来就已回到了竹屋。 “铮……”琴弦断裂,愣愣地看着被弹伤的指尖上血珠滴落,我咬牙道:秦无伤,定是那日萧临云自你手中夺了我去让你对他心怀恨意!你真是……太歹毒了!我本无意在这里与人争长论短,但求能安稳地了此一生,可你却步步相逼,此次的仇我是定要报了的! 一双手从旁伸了过来,轻柔地握住我受伤的手指抹上清凉的药膏,我心里涌上歉意,这几天实在是冷落了这身边人。自我晕倒回来后他未曾问过我一句有关这件事的话,耐心、仔细地照顾着我,但我知道他内心正隐忍着,这样的隐忍让他的眼睛出现了血丝、他的嘴角更加抽紧。 我环住他的腰靠了过去,“对不起、言楷,我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不但要你养着我,还老是让你为我费心。”他默不作声、身体有些僵硬。 “在生我气?”我抬头望向他的眼睛,一时辨不出他是真气还是故意的。 “为夫不敢生娘子的气。”他终于开口。 哎,听语气还真是生气了呢,这倒是让连着两个多月来一直受宠非常的我有点不适应了,可自己现在没有心情再多花心思安慰于他又知他脾气倔强、既生了气便不是三言两语就劝得回的,于是眼珠子一转、探过头去吻住他紧抿着的嘴。 他尝试着要扭过头去避开,我自不能让他如愿、双手使劲地揽住了他,嘴开始不停地“进攻”,一路钩、挑、啄、咬下来,终于燃起了他的热情。 “相公,我们好久未如此亲热了,夏儿很是想念啊……”喃喃地在他耳边念了出来,顿时卸下了他最后的思想防线。 自己当然知道这样做多少有点“卑劣”,但也只有这方法最是直接有效,只是激情过后我倒开始怀疑起究竟是他着了我的道还是我最终着了他的道来。嗯……从没想过男欢女爱的热情也能让人心情开朗的,或许这也是一种内分泌的平衡?捏着他紧实的肩膀、我留恋地伏在他的身上。 “我并未生气,只是心疼而已。”我顿时窒了一窒,现在的小沈同学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夏儿可不能再如此地不爱护自己了。” 我自是点头应允,那天后也的确打起了精神不再沉溺于琴音……唉,看来还是我中了他的美男计啊。 愁仇 报仇的事我左思右想了很久,如果真是秦无伤也就是突厥王鲁斯图干的,那大方向不外乎三种:一是我去找他、二是让他来找我、三是请人去找他。 第一种和第二种方式都是需要最终自己动手的,这就要求我得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他报仇,尤其是第二种方式,若放出风声说王心然现在如何如何的话,估计秦无伤还没到倒是先把欲杀我之人给引了来;第三种方式的假手于人最为省心,不论何朝何代都该有些暗门可走,但这需要我有足够的金钱并找到能真正完成这件事的人。 斟酌之下先排除了第二种,因为现在自己完全属于弱势,唯一的优势是那些敌人们没人确切知道我在哪里,算是身在暗处,若自己贸然暴露了自己倒是失了先机。余下的这两种方式里以第一种最为困难,想秦无伤的手下都可以大肆闯入皇朝宫殿杀了人,他的实力绝不能小窥,除非我能强大过他或能自己驾驭强大过他的人,否则必定不会成功,这也意味着将要用很多的时间来完成,当然这种方式必定会让自己最有复仇的快感。相比较来说第三种方式则只需要钱和人脉便可,若找的人可靠、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但是,万一、真的是万一,人不是秦无伤杀的呢?虽然从他以前的言行和一贯的作风来讲,他都是最有可能的主使,可先前我受的致命伤又分明告诉我还有另外一拨黑手,因为我相信那天再如何秦无伤都不会伤我的。 乱涂乱画了好几叠纸后,我终于决定:无论哪样、先富起来再说!请人要钱、查真相要钱、强大也需要钱,边赚钱边仔细考虑下一步。 之后,我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却又没做的事——私下去探了我的“爹爹”和小弟,当沈言楷连着两天晚上在周府里搜寻后,才发现他们被囚禁在了原先的一间仆从屋子里。 第三天晚上他带我潜入了进去,才过三十的爹爹头上已冒出了白发而章也让他们族人如获至宝,为了从我这里获得更多与这书里内容有关的信息,他们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我的交换条件——西部重镇辽西的药材经营主管权,甚至还有人不计“前嫌”地提议要让我成为下一届的长老,这个提议自然被小沈同学严厉拒绝了——这长老和族长可都是宗室弟子,若我当了长老,他不就得成下堂夫了么。 虽然金豆子已所剩不多,但我依旧对前面的旅途充满信心——有个医术精良的相公陪着,就算穷得去挖野菜来吃估计也能被调理出养生的功效来。只是有一点我没料到的就是天竟然会如此寒冷。都城原属于南部城市,一年的气温按我自己的估算再冷也就零下一、二度那样,而现在越往西行则越加寒冷,本是刚入冬的季节已零下十几度。沈言楷用大价钱给我添置了皮毛大氅和棉裤棉袄,可我依旧觉得寒冷无比,尤其是还得臃肿地坐在马匹上在雪地里颠着,实在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于是在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不愿意再往前赶了,强烈要求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先住个几天歇息歇息。 坐在这驿站小店最靠炉火的桌边、怀里揣着沈言楷亲手做的暖炉还兀自发着抖,心里哀叹:早知如此寒冷,我怎么也不会选在辽西啊,原本想那里靠突厥边境不算远又一直较为安定、方便我探听消息和找人,谁想还没到那自己已先被冻得不行了。 沈言楷见我如此便伸手与我掌心相握,一股暖流瞬时熔了进来。我已记不清楚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若非他一再用内力为我驱寒怕我是连这驿站都坚持不到。只是我知道这一路上的精心照料已让他花费了不少精力,再如此地消耗他的内力恐怕他也终会透支。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望着他略含责怪的眼神微笑说:“言郎,听说这地方的烧酒很是厉害,我想尝尝。” “娘子现时脾胃尚虚弱,并不适宜饮此烈酒。” “呃,我好奇而已,就尝那么一口两口的,绝对不多饮的么……” 等那一小杯暖过的酒终于被店家端到眼前却又被小沈同学抢在手上时,我那个哀怨啊,放眼这朝代里哪个女子是如此和她老公说话、相处的,我不过是想喝点酒可以暖暖身让他少为我运功而已。 浅啜了一口沈言楷递来的烈酒,呃?还可以么,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么,虽然嗓子是觉得有点热辣,但还算甘醇,估计是这王心然的身体对酒精并不敏感。刚想再喝一口,却听店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一阵冷风夹着雪粒卷了进来,还没看清楚是谁走了进来,沈言楷已挡在了我身前。 驿站 “奶奶的,怎么突然下起雪来了!”嘈杂的椅凳搬挪声、脚步声、喘气声里一个粗鲁的女人在店堂里嚷着,“二子呢?你们这些个就别在我跟前晃了!快把他先给扶进来,好生暖着!” 我缩着脖子、抱紧大衣躲在沈言楷的身后搂着他,只盼这些个人能快点进了来把门关上,大门口吹来的寒风虽已被小沈的身子挡住,但怎么说我也心疼啊,他穿得不多却还得给我当墙。 又是一通的乱,厚门帘子终于给放下、门也关了起来。沈言楷坐回到我身边,摸住我的手试探着我是否被冻到,却发现我的手似乎又凉了些,他的眉毛一扬。我见状忙轻拍他的手,笑嘻嘻地半偎了过去。 “有相公帮我挡风可真是好……”嗲嗲的声音出口,趁他略有些失神的瞬间,我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口喝得有点急,反倒是被酒给呛了,那热辣直接冲在了嗓子眼让我咳得满脸发烫,我知道自己戴着的那层人皮面具也必定被衬得通红通红的了。沈同学见状连忙帮我拍背、顺气,原本想要责备我的话自然也说不出来了。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19 章 这么一来,自己倒还真的不冷了,只觉得那酒力被我一咳顿时散到了四肢百骸里,酒能驱寒真是不虚传啊。 “这位大人,小人有一事相商。”喝着茶水我正自有些得意呢,那小店店主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身边、冲我恭身作揖。 “……何事?”我倒是一愣。 “邻桌那位大人的二公子体弱畏寒,想能挨着火炉近些,便差小人过来相商能否与您换个桌子。” 我抬眼向他眼睛瞄着的那桌看去,只见一个面有刀疤的粗壮女人怀里搂着个貌似文弱的男子坐在那里,一个看着与她万般相称的粗壮男人和一个看去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分坐在她两侧,背后还有四个男仆跨刀而立。 排场倒是真不小,可怎么这么多人就没见到姑娘我穿了件貂皮大衣坐这里烤火还发抖么!心里很是不悦,其实若对方真是个老弱病残的自己跑来和我商量,我必定是二话不说让了出去,只是这些人个个裘皮裹身、气粗如牛的,刚才进来就弄得整个店里鸡飞狗跳,实在不象没钱又有病的。再说我若真的换了,更加辛苦的还不得是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么。刚想摆手拒绝,身边的小沈却已替我说了:“我家夫人刚大病初愈、极其畏寒,今天也是被冻得实在不行了才到此歇脚的,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一男仆亮了刀气势汹汹地蹿到了桌前:“主子和你们商量是给你们脸面,竟如此这般地不识抬举!还不快快起身!冻坏了二公子可是你们担待得起的?!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说罢对着边上的椅子就是一刀,只听“哗啦”一声、椅子裂成了两爿倒在地上。 呵,这家子人估计是打家劫舍的出身,若换成寻常善良百姓坐在了这里还不被他这模样给吓坏了!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是我这个从来吃软不吃硬的,生生死死都几轮了还会怕了别人的威吓不成?来的这个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若是他们那女主子过来如此地对着我作一通,我可能还有点心思搭理搭理,现在么、本姑娘没空!于是头也不抬继续喝着小沈同学递来的甜羹。 那男人见他如此有气势的做派竟如石沉大海、甚至还没见到半丝涟漪顿时脸面通红、两眼暴凸。我正倒数着数看他何时会“爆发”呢,就听边上有人叫道:“好香啊!哪里来的香味,如此好闻……” 顿时众人都愣了住,我吸鼻子闻了闻,真的好香……呃……不过这不是我以前常戴在身边的那香囊里花瓣的味道么?难道这里也有人用这香的?再看向沈言楷,却见他正望着我,眼睛里似在说着什么?呃……这香是从我身上传了出来的?可连次的受伤遇劫我早就不知道那香囊被遗失在哪里了。 “影昙!”却听那粗壮女子惊愕出声,随即她放开了手里的二公子快步来到我面前,顺手把那男仆一把撸到老远。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佩戴着香囊? 见她如此前倨后恭我多少有些奇怪,但生平很不喜欢这样得势就欺人、遇强就献媚的,虽见她此刻一改嚣张、长揖到底也不愿意多理会她,于是淡淡地说:“不曾。” 话一出口,那女子的神色竟然更加地恭敬。“不知道大人在此休息,草民手下先前卤莽,还请万勿责怪才好。”说着就退了回去,连带着一桌子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我心里自然奇怪这自己常闻惯的味道为何能让一干人等顿时变脸,难道这香气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含义?且这气味又为何会突然在此时此地散发了出来?想我在邬村醒来时便已未见过这个香囊,但闻气息又的确自我身上发出,难道是常年佩带导致香气融入了我体内而此刻的烧酒烈性却正好激发了它出来?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转脸看向沈言楷却见他一脸的沉思。 “夫人怎如此客气待她们?”耳边隐隐传来那桌故意压低的谈话声,可能是连服了数枚灵药又得沈言楷的内力相助竟使我的耳力大增。 “哼!此人若非大宋的贵客便是那突厥王的心腹,大儿你派几人时刻盯着。小心她身边的那男人。” 听她说到“突厥王的心腹”时我犹如被闪电击中,这、这又是秦无伤弄出来的么?难道我先前认为花瓣是萧临云送来的猜测压根就是错的?这、这未免也错的有点太离谱了!可当年我真的是不知道还有秦无伤这人的存在,否则断不会留这些个花瓣在身边。 “夫人真是目光如炬,这次可又有大买卖了。”一人兴奋却又被辛苦压抑的声音传入耳中。 “哼,若不是我当年觐见突厥女王时闻得过此香气,否则就算你等知道这异香影昙之名又怎会识得?!” “啊,可那突厥女王不是已经被现在的突厥王给……” 我再听不下去,只觉得心口象有千万条毛毛虫在爬一般,拉起沈言楷的手便走回了房间。 “影昙因其香味如影随形而名,气味清雅高贵、醒脑益神,经年佩带香气自入人体……只产于突厥王宫,惟王及王储可用……”沈言楷柔和地陈述着。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不知道、我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我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你、你快帮我把这味道去了、我再不要闻到它!” …… 沉默、有些可怕的沉默,我愕然地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沈言楷。“怎么不说话了?” “唉,我在想夫人究竟还有多少个知己蓝颜,言楷怕是抵挡不了太久了。” 这话说得我更加地火冒三丈,抓起一个枕头往他那边砸去:“你再说!还不快点帮我想办法!”顿了顿后心里犹是不甘,“你去帮我备热水来,我要洗澡!” “现在?”小沈同学一愕。 “是!”字从齿缝里辛苦地挤了出来。 “这……娘子可知此处并无温泉……” “我不管!” “……好!娘子稍候片刻!” 影昙 小半个时辰后,沈言楷指挥着店里的人抬了个大半人高的深木桶进来、往里灌满了热水,我看着这架势倒是有点后悔——这让我怎么洗啊,房间里就炕下烧着柴火,其他地方全都是冰凉冰凉的,估计自己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被冻坏了,我犹豫了半分钟、抬眼看看小沈,却见他笑笑、揭起床上铺的床单围成了圈、再用绳子扎紧了一端垂在房梁下罩在木桶外,倒是弄得有几分浴罩的样子。心下一喜、钻了进去,果然水汽被圈在了里面很是暖和。刚想脱衣服,却见围帘一动、沈言楷也钻了进来。 “你……”我顿时急了,现在这什么地方啊你还硬挤了来。 却见他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悄声的手势,人凑到了我耳边声音如蚊:“娘子有何打算?这地方可待不久了。” 手下的动作一慢,想起刚才那伙人已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大买卖,还派了几个人时刻跟着,此刻必定是已有人在屋外监视所以他才不得不如此,顿时心下烦恼。 “这香除了突厥王外还有别人用的么?”我照着沈言楷的样子问。 他摇摇头说:“前突厥女王膝下一直无女所以将其王妹定为王储,除此两人之外当世应无人再用。”说罢看我一眼又补充道:“传闻此花产量极少一年只开半天、每次只一朵,且突厥律法规定、别人用了就是死罪。” 可恶啊,如无人识得此香本也没什么关系,想多年来我一直在尚书府里带着那香囊也相安无事,但谁想在此地竟遇到个识货的,如此一来我是怎么都撇不清与突厥王室的关系了。尤其现下两国关系恶劣行将正式宣战的情况下那疤面女人若将我的行踪告知大宋或突厥中的任何一方都对我极其不利。 该死的秦无伤,小小年纪就开始动脑筋在我身上做手脚,估计当年他只弄得来花瓣,所以后来又跑来给我戴了个软镯,可怜我当年年幼竟没发现身边早蹲着他这头狼。 难道现在就趁着大雪直接赶路把他们甩了?这个想法让我很是不高兴,一是天寒地冻不愿意赶着往外跑,二是弄得自己真象怕了他们一般。 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那女人听我说未带香囊后神情更加恭谨,想来是知道这香味非得佩带个几年才能入得人体,因此以为我这体香是在突厥女王当任时被赐用了的,她猜测我可能是大宋的贵客便应该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以为我是原突厥女王的亲信来大宋商谈联合消灭秦无伤的。 再说她曾见过突厥女王,与这女王多少该有点旧交情,那么她不是站在秦无伤一边的而是偏向大宋的?这想法多少让我安了些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们为什么把我们称为“买卖”呢,难道发现了我们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收益?看她们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官府衙门里任职的,倒象是什么帮派的头目,难不成想把我们抓了去哪里领赏?这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抛不开了,因为怎么看他们都不象是好人,绝对不会因为念旧情去主动帮别人,而能给他们最大利益的便是把我们拿在手上两边要好处了! 我看向身边的沈言楷,若他落到大宋的手里还算好,若是遇到了秦无伤……我长叹一声,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弱小、弱小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当务之急不是在此与人斗气而是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强大起来,再不能如此地任人宰割了。我毅然地握了握他的手:“今晚我们找机会走。”他的目光温柔而专注,我心里一暖,有他一路陪着、断不会让我受多大的苦的,只是我也不愿意他为了我再受罪,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知道。 我搂过他的脖子把脸贴了过去,由他身上散出的男性气息让我心境平和了不少,我喃喃地道:“我们去南方,这里太冷了……” 那天的澡自然是没洗成,等从围帘后钻了出来沈言楷就利用有限的时间准备起晚上必需的东西来。他除了买干粮外,最大的工程是弄了几块柔软的兔皮手工做了件 “小马甲”让我贴身穿在了里面很是保暖,说实话这件仓促中用兔皮搓成的皮绳串起来拉紧的“马甲”很符合现代审美的要求,犹如《飘》里的郝思佳为了获得纤细腰肢而让嬷嬷拼命勒紧的那款,顿时我也顾不得冷不冷了,脱下外套、棉袄什么的就把它套在了身上,边摆弄边还不忘记大大赞扬小沈同学一番。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打扮成了两个半百的老人偷偷溜出了房间,除了满脸的褶子、我混身都是沈同学弄的大蒜味,哪里还有那清雅高贵的踪迹。在外面小晃了一圈后我们自小店的正门走了进去叫来店小二要了些饭菜在那里坐着吃,对面正是那几个挎刀的男仆从在喝酒喧哗。我们的出场压根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心里很乐、看来是不用大半夜地往外跑了,就这扮相明天清早大大方方地走出去都不会有人问,这小沈同学的易容术也真是不弱。 “狗子,你小子不是该带着人在当班么?”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大声问着。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0 章 “切,那对男女可真会玩花样,大冷天的一点没歇着,在房里弄了桶热水又围了个布帘两人一齐钻在了里面,你们想想能在干什么!啧啧……直捣腾了半个时辰才见出来,现在肯定躺床上歇着呢。”他的语调满是那□之意,听得我耳根一红。 “妈的,当时你怎不叫上我呢!” “一布帘子都挡着了,你能看得到些什么!老子我也只能在那里意淫一下。” “哎,好容易和主子一起把那匹货给送了出去,正想着能赶紧回院子里抱抱我的春菊,这可好又不知得耽搁到什么时候了。”另一个眼睛如牛铃的男人在一边哀叹。 “一看你们就是没开过脸的,那专给女人玩的院子有什么好,不说要进门去还得先扮成个女人模样、上下打点,就说你和春菊两个大男人搂一起哪有搂个真女人爽快!那感觉……真是欲仙欲死……”这叫狗子的口水眼看着就流了下来。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到哪里去找那么个女的,本还盼着哪天被主子看中了收了房,可你看那大公子和二公子哪个是好惹的,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几年了,要不是主子一直无所出才让小驹子得了这机会成了三公子!”最后那几句话的声音已是压得极低。 “就你那长相、那身板也就别做梦了吧!”“青春痘”在一边讥笑着。 “得了,瞧你们那点德行,”那狗子打断了他们,一脸神秘地用极小的声音说:“我知道一个地方,里面啊是专门给爷们玩的,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姑娘随便你挑!” “啊!真有这样的好地方?!”“狗子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快跟哥哥描述描述……”顿时另外三人个个情绪激昂。 我听得也是心里一动,难道还真有人见识过传说中男人的销金窟? “嗯哼……”不想那狗子竟卖起了关子,端着酒杯装模作样地清起嗓子来。 边上三人瞧他这样,互相使了个眼色。只见那“青春痘”殷切地为他把酒满上说:“狗子哥,兄弟我敬你一杯。” 那狗子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样子,“青春痘”又是一个眼色,边上那个不太讲话的拍着桌子叫道:“我看狗子你是在蒙我们哥三儿个呢!要不怎说不出来!” 那狗子瞪他一眼、不屑地说:“你莫激我!激我也没用,就算告诉了你们、若没有保人你们也进不去!” 那人顿时有点泄气,边上的大眼立马凑了过去,满脸恐怖的媚笑:“狗子哥,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没闻过女人味的弟兄吧,若真得了那好处我们哪能忘了你这哥哥呢!” “青春痘”也在一边帮腔:“是呀、是呀,只当哥哥你可怜我们,再说了马上要轮我们去接班,您就行行好吧。” 几句软话似乎很入狗子的耳,只见他一声长叹:“唉!哥哥我也是真可怜你们,就帮你们这回吧。”说着招招手,四颗脑袋聚到了一起。 逍遥 接下去的话倒是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保人”几个字,嗯?难道和传说中的“逍”字逆贼有关联?不久,里面走出一未见过的男人唤了那三个过去换班,我的“偷”听也就正式结束,向店小二另外要了间房慢悠悠踱进去歇息。过了会儿,沈言楷又悄悄回到原来的屋子装模作样地让店家送晚饭进去,在暗处的那三人也没丝毫怀疑。见他们如此不济我开始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倒是没去想过或许人家平时并不是这么不济的而是因为身边这人比较厉害而已。 第二天清晨,我由沈言楷搀扶着自房中走出,坐上他已备好的马车起了程,一直走了十几里开外也没见后面有可疑的人跟着。 “老伴啊,这坐马车果然要比骑马舒服多了,前几天怎么不见你提醒我呢。” “夫人啊,前几天好象是您老人家要求加快速度的,这马车可走不了山路、小道。” “那现在夫人我定了,后面的路咱们就坐车了,反正也不急着到辽西了。” 突然车猛地一停,外面传来沈言楷的声音:“夫人,您可坐好了,前面象是有人要劫道。”怎么现在有人劫道的,难道真还遇上山贼了?我轻轻掀开门帘的一角向外探着,见前面一男子坐在马上横在路中、似乎还有点眼熟,再一看、这不是昨天被搂在疤面女怀里的那文弱二公子么,今日仔细看着还真是挺端正标致的一人!他怎么赶了上来?不知道是只一个人还是那伙人都来了。 “这位爷,咱们老夫妻赶着回家去,麻烦还请让一下路。”沈言楷抱拳用苍老的声音说着。 “哼!”那二公子鼻子里喷出两股热气,“尊贵美丽的尚书府王二小姐如今得扮成这模样逃命可真是可怜啊,若被您那高傲的母亲大人瞧见了,怕不早气吐血了。”阴冷的声音看似不经意地传了过来。 我心里大惊,他到底是谁?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印象中并未见过这个人,除非他也是易容了的。 “这位爷,您说的这话老儿可就听不懂了,我家夫人并不姓王啊。”沈同学在那里糊弄着。 可这二公子并不理睬他,眼睛直盯着车子门帘:“二小姐怕是记不得在下了吧,可李某却一日不敢忘了王大人家的每个人。想当年若非拜王家所赐,在下哪会被迫跟了现在这个粗鄙的马贼呢!” 听这人的话似乎是原先与王家相识的,那他能认出我的唯一可能就是在王府里曾闻到过我随身佩带的影昙香气,而这些年能在府里真实见到我的除了一班不怎么来的亲戚外也就只有几个近仆,但我实在不记得其中有他这么一个李姓的人。不过他刚才言辞中辱及那疤面女,估计现在拦我们的也就只他一个而已。 我本就不愿意如此藏头缩脸,不过是为了不无辜牵累了身边人而勉力为之,现如今人家已经指名道姓地喊出了你的来历,再躲闪便真是没脸了。于是用手掀开帘子,冷冷地说:“当年在王府我未能记得有你这人真是可惜了。” “呵,王二小姐自是记不得我们这种卑微的人了。”他冷冷地一笑。“可怜我当年一心一意跟随你那大姐、极尽本份,却没想她见了新人就再不念旧情,到头来还指使他人诬我偷人!哼,是啊,一个随从毕竟是仆人、再如何亲近也哪及得上她那英俊神武的大师兄!?我忍辱偷生数年、天可怜见今日让我在此又遇到了王家的人!” 我听得不禁错愕,大姐的随从?!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这人就是因犯错而被赶出王家的大姐的长随?这天地可真是小。 “当年你与我大姐的纠葛我不清楚,你既然认出我来就长话短说、如今打算将我等二人如何?” “哼哼!你王二小姐名声在外,大宋、突厥哪个不都想把你给捏到手心里,只是把你给了突厥那是送你去了温柔乡,给大宋、大宋也必定会将你送去突厥交换敬国公,惟有将你交到那逍遥门里让你尝尝被如狼似虎的男人蹂躏的滋味……” “住口!”沈言楷在边上听得已是气愤之急,“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哈哈哈哈……”这男子狂笑起来,“你那么护着她、待她那么好,有用么?到头来被伤得遍体鳞伤、欲死不能的时候可不要怪哥哥我今天没告诉过你!” 听他这么说着我可真是生气了,想教坏我的乖夫君?!没门!“你休得再胡言乱语!”我喝道。 “哈哈!我说得不对么?说得不对么?不对么……”他的声音越拔越高。 “够了!”沈言楷一声大吼截断了他越来越凄厉的声音,“就算以后沈某因此遍体鳞伤、欲死不能,也是我沈某人心甘情愿的,沈某绝无怨言!”他的声音灼灼,顿时暖遍了我的心。真是的!连和人吵架都不忘了对我甜言蜜语,这二公子若有他的这般“功力”,估计绝对不至于如此凄惨。 这二公子的脸刹那间变了颜色,原本白惨惨的一片现在已是通红发紫。“好!那就让你一起去逍遥门看看你心爱的女人是如何的放荡吧!”说着手中猛地抛出一团物事。 “闭气。”沈言楷声音传来的同时,我已被他带着跃向空中,却见那团物事在马车前方骤然爆裂,粉色的烟雾弥漫、夹杂丝丝银芒,马匹嘶鸣着瘫软了下去。 “出手如此狠毒!岂能再容你!”寒光自沈言楷手中射出,只听闷“哼”一声、二公子栽下马去。 “哈哈,现在你即使是打伤了我也没用,这逍遥丸里的烟雾只要是女人、哪怕是只闻到或沾到一点点,她也会情不自禁、□至死!”他一手撑着地,狰狞地看着我,鲜血自他另一个捂胸的手中滴落,“哈哈……你们就等着吧!哈哈……”说罢手一甩,尖锐的哨声中一颗鲜绿的信号弹直冲云霄。 刚才的暗器又是毒?最近我似乎和毒很有缘,来这时空这么久、唯一可以算是我成就的恐怕也就是毒伤不到我吧。不过即使不是我现在体质特殊,只要沈言楷在身边,我就不担心毒会伤到我。望着空中飘散的绿雾,我有些担忧地看向沈言楷,这二公子肯定是搬救兵了,没准他昨晚一发现我们就已经把消息递到了“逍遥门”,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沈言楷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了一颗蓝紫色三角药丸,这药丸不光颜色不同寻常、药丸表面竟似还刻着图腾,我刚想拿过来仔细看看,却被他一下塞到了我的口中强迫咽下,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我不怕毒么。 “这烟雾虽毒不到你,但闻了也会伤身。”他轻柔地向我说着,我有些释然,耳边却传来二公子嘶哑地尖叫,声音恐怖犹如撞鬼:“你、你怎么会有这药!?你不是王府的长随!你究竟是谁?!” 秘密 “他本就不是王府的长随。”我冷冷地说着,原先我对“长随”虽反感但多少还有些同情,毕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求生不易才被迫卖身成了仆人,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二公子却只剩了厌恶。 人又被沈言楷搂着腾空飞纵,这二公子竟然象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兀自狂笑了起来,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皱着眉、心想这人多半是神经不正常了,还好随着身形的变换,这声音也渐渐远去。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1 章 “你把他怎么了?”厌恶归厌恶,可我还是不愿意他因此就没命了,刚才沈言楷手中发出的寒光我也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我用暗器击中了他的右胸骨,让他躺两个月罢了。” “哦,这样就好。”我心里放松了一些,可又马上叹了口气,安稳的日子估计过不长久了。 他感觉到我的情绪,却并未出声,只手上加了点力搂得我更紧。抬眼看着易容后的他忽然觉得很是碍眼,伸手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开去,“嗯,相公还是这样子最好。”看着他眸子里散出宝石般的光华,我笑道:“不过别人现在都会为你抱不平呢,好好一个儿郎却配了个半老许娘。” 他嘴角一勾:“夏儿怎么会老呢?” “现在虽然还没真的老,但总有一天会老的。”我轻轻说着,是啊,总有一天人都是会老的,“除非在你没老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说完,心里竟有些闷闷。 “传说南海中有一片金橙色的珊瑚林,那里生长着返老还童的忘颜花,花儿每三十年一开、美艳绝伦,若哪天夏儿真的觉得自己老了,我就去为你取来。” 沉默半晌,他竟说了那么一段话出来。我其实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容貌老还不老,刚才不过是突然想起世事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有些黯然而已。 “还有这神奇的东西?不过就算是有,三十年才开一开,真有人想用它的话还得年纪轻轻就去等着它开花,否则老了再去取、怕是就算拿回来了这要用的人也不在了,所以还不如珍惜现在的时间才好。”我笑着说。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你害怕自己老就去寻这花,可真等你寻了来时三十年已经过去了,你人生中其他重要的都已错过,那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 身边的人没有再说话,只听见呼呼的寒风并着些衣诀翻飞的声音,不知为何,我现在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那天,我不知道他带着我究竟赶了多少路,只觉得速度比平时要快了不少,傍晚看到眼前城门上“中州”二字才恍惚觉得似乎一个白天他已横跨了小半个省。 夜晚,我本是想在郊外借农舍暂住一下,可在他的坚持下我们依旧住进了城里的大客栈。他说白天已累着我了,晚上应当好好休整一下,我虽并不觉得如何,但念着他的一路急赶该得睡得舒适些,也就答应了。唉,只是没想到他所谓的“休整”竟是一夜的缠绵。 如以往那样,他并未马上入睡而是用手轻按着我的腰背经络,我舒适地直想叹气。 “相公,你说你的身手在这天下能排第几?”我忍不住问他,声音呢喃,幻想着若是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男人在这样体贴地帮我按摩,那可真是爽歪歪了。 背后的这人手停顿了一下却并未回答。我侧过脸斜睨着他、眉毛轻扬,只见月光下他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眼睛里波光莹莹,我竟有些呆了。 “别这样看着我,”他吻了上来,“我可是很经不起诱惑的。” “呵……”我懒懒地笑着,“到底排第几?”手轻轻挡住了他的嘴、却又被含吸住,他灼热的舌尖让我不禁轻颤。 “前十吧。”他的声音含糊。 前十?虽然觉得他身手了得,可还真没想过他可以排到前十。“你是哄我高兴的。”我微嗔着,他却不再说话,细细地从我指尖一路吻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这天并未骗我,而且若不是先前为了解我身上的圣药之毒,他本是稳稳排在前三的。不过,若早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我真的愿意自己永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曾问过。 第二天,我戴上面具扮成普通妇人与沈言楷一起结帐打算继续赶路,却见那掌柜的连连摆手作揖只说帐已有人给结了、万不敢再收贵客的钱财。我疑惑地看着沈同学,猜不透会是谁这么好心给我们买单,难道是认错人了? 可接下来的两天不论我们到了哪里又变了何种面目,都会有人预先替我们安排好。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份被识破?可想想怎么也不象啊,我身上的影昙香气已被沈言楷用他自己配置的香料掩盖住了,再说若是被大宋识破了怎还会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早就该被人抓到大牢里去了;而若是秦无伤那里知道了,更不会对我身边这人如此礼遇。可无论我让沈言楷如何改变路线,都避不过他们,我开始怀疑是否是沈同学曾医治好过什么大人物的顽疾,这次被人家认了出来便来报恩。我玩笑般地问了他,他却笑笑不答,但神色间偶尔会显出些与他不太相称的阴骛,也许是我看错了? 这天已到了凤翔,用现代的说法他已经带着我横跨了将近两个省。我心里想着若是去辽西的时候就是以小沈同学现在这速度的,那我们早就可以从都城到辽西打一个来回了,当时我还要求他快些个走的,所以才选了骑马,没想到其实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是沈言楷不愿意我那么快到辽西打探秦无伤和我母亲大人的消息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原因? 我没有开口问他,觉得他必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吃过晚饭,我习惯性地拉着他的手到街上闲逛,这凤翔也算是个大城镇,到处都还挺热闹的。就这么随便看看、买买正打算回客栈休息,却听路边的小巷子里传来阵阵哭声。 “啧啧,可怜哪。”巷边小吃店里的两个人闻声摇头,“步家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高兴了没几年却无端端失踪了。” “是啊,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你说这么些个七、八岁的娃儿会去哪呢?” “听说……现在有人专门拐卖女娃去腌杂地方呢……” “你是说那逍遥门……” 我顿时驻足,拐卖?而且又是逍遥门?侧脸看向身边的沈言楷,却见他眼中似也有怒气。 师妹 我想进巷子去看看,但被他拉了住,想想也是,自己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的么,就这么莽撞地跑过去没准帮不到别人反而给别人添了麻烦。 “官府会派人查的。”他轻轻地说着,我点点头心情压抑,在现代我最恨的便是拐卖儿童、贩卖毒品的人,总觉得做人就算再难也不该去做这两种事。而前几天亲眼见那二公子用什么逍遥丸的毒想逼我就范,现在又听说他们拐卖女孩,想来都是送到驿站里那狗子所说的什么“给男人享乐的地方”,那这逍遥门可真是丧尽天良! 回到客栈,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最近遇到的事情都透着古怪,想仔细弄清楚来龙去脉却又找不出一点头绪。 “睡不着?”他的一只手从我肩膀下穿过,另一只手上下轻抚着我的背。 “嗯。” “不要想太多了,恶人总会有恶报的。” “……可是,我并不想恶人有恶报啊!恶人做了坏事后就算遭恶报也补不回别人受到的伤害,所以恶人有没有恶报对受伤的人来说已没什么实际意义……为什么人就不能不做坏事呢。” “……娘子说得有理。”他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搂我在他怀里。 “我饿了!”我突然说,翻了半天的确有些饿了。 “这……娘子想吃什么?为夫帮你到厨房看看去。” “嗯,酸甜的……” “……娘子稍候片刻。” 记得这夜月色皎洁、还甚是暖和,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这晚我会突然喊饿,也许、这一切真是老天安排好的。 他出去不到五分钟,门外便传来阵阵打斗声,听起来人还不少。我顿时有些心慌,不会是沈言楷他出了什么事吧,刚想探头去看,却发现一个身影迅捷地掠了进来,一把将我带出了屋子远遁了去。 “放下我!你是何人!”我怒声问着。 “呵呵,妹妹,好大的脾气。 这声音、这声音!我猛地抬头望向这人的脸,银色的狐狸形面具在月色下幽冷地发着光。 “你……!” “哈哈,是我!还以为妹妹有了郎君就不想同姐姐叙旧了呢。”面具被她顺手取了下来。 “大姐……”生涩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这位大小姐许久未见,半夜里突然冒出来将我掳了恐怕不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我不禁又想起当初为了她送玉佩而惹出的那么多事。 在一个山洞前她身形一缓,从怀里掏出火褶子点燃了走了进去,洞里堆着些干草和柴火,明显是不久前曾有人住过的。她松开了手将我一把推到了干草堆上,又兀自把柴火生了起来。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2 章 “奇怪我怎么找到你的?”看了我许久,她终于开口,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西北道上放出了风声说王二小姐的影昙香气重现,你说做姐姐的能不来找你么。”她眼睛向我一瞟,状似轻蔑。“虽然说现在你的香气已经被掩盖住了,你那身边的男人又护你护得紧,可守了三天也终还是让我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着她哈哈大笑,“他以为在你身边安置了这八个暗卫我就会怕了么?哼!没这些个暗卫在你身边,我又哪能如此容易便寻得到你!”暗卫?沈言楷安排的?那每次总有人预先为我们准备好一切也其实是他自己安排的? “哈哈,没想到聪明一世的人遇到‘情’字也变得如此糊涂!”说着说着她的神情和声音骤变,让我想起西北驿站遇到的“二公子”,那日他也如这大姐现在一般地状似疯癫。 忽然,她脸色一正又恢复了正常:“放心,他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的,以他的本事,不到小半个时辰便会找了来。不过,就这小半个时辰也已经足够了!”说罢她竟然安静了下来,望着火堆愣愣地发呆,神色间满是孤寂和落寞。难道她之前和我说的生死相依的师兄离她而去了么?心里忽然涌起些怜悯。 “姐夫呢?”我小心地开口问。 她顿时又激动了起来,手里的干柴被一把捏断、眼睛里的恨意突闪。我不再多说,心知她定是遇了情伤,不禁感叹她的遭遇,这时空里能有如她这般果敢、专一的女子已很是难得,却可惜竟会遇人不淑。唉,只是不知她这次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母亲大人? “二妹可知我从小被送去了哪里学艺?” 我摇摇头,还真的不知道她被送去了哪里。 “二妹可知我当时有多羡慕妹妹可以在家里待着有爹娘宠着、什么都不用操心,而我却从小要被送去山里,说是学艺却是要做些探听人家隐秘的肮脏活而已。” 我听得不禁心惊,当年母亲大人将年纪还小的她送去学艺竟是起的这样的心思? “妹妹在家享着清福的时候,姐姐我却得在山上装模作样掩盖身份,还得想着法子哄师父和族人们的高兴,妹妹说说这是为何呢?” 我真的没想到母亲大人会如此安排,被她这么一问,只能低低地说:“怕是因为姐姐是长女,来日得继承母亲家业,所以母亲对姐姐期待良多、自小便让姐姐担得多些。” “哼!长女!怕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吧。”她咬牙说着,我因实在不知道母亲大人的想法不便与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也就不再接话。 “听说妹妹前些日子里遇了几次劫难,现在身子可是大好了吧。”她的声音又突然柔和,这让我顿时心里戒备了起来,她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又闻妹妹受的苦,好象都是由一个镯子引起的,可确有此事?”说着,她转头斜睨这我,眼中精光隐现。 我一愣,她的消息好快!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却一笑说:“妹妹可想过这镯子是谁给了那人的,又为什么突然有人如此清楚知道这镯子的秘密?” 她的这两句话犹如炸弹“轰”一声砸在了我的头上,她是什么意思?她在暗示我什么?!难道她是想说那镯子是沈言楷给了秦无伤的么?! “妹妹又可曾想过那人用镯子禁锢了妹妹,可那人自己为什么就放心不会受害呢?要镯子起效,非得有相应的药引混着鲜血控制蛇性才行,妹妹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此药引呢?” 我顿时一阵晕眩,“你……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呵呵,那人和妹妹身边的这个男人本就是知己朋友,当初那人央了他取来了镯子配了药引,可当他把镯子给出了手后,却发现自己也爱上了那人的心上人……” “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我如何?!”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着颤,就如同我此时的心一般。 酸甜 “妹妹不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受骗了么?”她磔磔地笑着。 听着她如此得意的声音,我心里万分难受,我暗自告诉自己应该相信沈言楷而不是相信她,因为这几月来沈言楷对我的细心与温柔是显而易见的,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绝对不会骗我。我镇定了一下心神抬头坚定地看向她:“被骗?多谢大姐关心,然儿倒是不觉得,只是奇怪姐姐从哪里听来这些‘隐秘’?” “听来?呵呵,应该说是见到比较妥当吧。”她脸色突然一变,眼神狰狞起来,“我又如何会认错自己的师兄呢?” 一盆冰水自头上灌下,师兄!他是她师兄?他是她口中所说的生死相许、两情相悦的师兄?!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脑中闪过的全是沈言楷的柔情体贴,他为了我跃入蛇圈、为了救我损耗功力、为了让我高兴而做的点点滴滴…… “不!……”我大喊着站了起来。 “妹妹是被他的媚术迷惑了吧,也难怪!连大宋的皇帝都被他手下迷得朝都不上了,妹妹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呢。我就说秦无伤太傻,用什么劳什子软镯来看着你,还是他沈言楷最聪明,只用柔情就把你固了个死死的。” “住口!你再如此胡言乱语,休怪我再不认你是我大姐。” “哈哈,你才知道么,我早就不认你是我妹妹了!”她仰头大笑,身子随着笑声不停地颤抖,火光下显得诡异万分。“想那天我与他同回的都城,本打算禀明了母亲便随他离去,可不想左盼盼不到他、右等等不到他,我实在无法才起了绝食的念头!你们以为我绝食是为了迫母亲同意,其实不过是在迫他而已!哈!那天终于见着了他、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我才明白他那几天是去了哪……”说到这里她冷“哼”一声,用手抓住了我的领子拉到她眼前,“他竟是跑去你身边扮起了你的长随小米!” 顿时,我心里似塌了一大片,眼睛再看不清楚、只觉得无数光圈在周围晃动。 “那天你来看我,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恨你!”她的声音象从高空中飘来,“不过也谢谢你的那篇言语,让我想起了活着就有希望。可惜我当时太虚弱,只能假借你手给秦无伤送去玉佩,这玉佩本是他与我谈合作时给的,他见到玉佩便知我同意了他的条件,他自然会来寻我、救我。” 她突然松手,我向后重重地摔在了草堆上,可我已不觉得痛了。“我本不知道秦无伤与你的渊源,谁能知道你用的是突厥的御香影昙呢……” 她蹲了下来,似是附在了我耳边:“你知道么,我再不会杀你了,我已经尝过杀死你的滋味……可你却又活了过来……如今,我就要你活着,让你折磨着他、让他折磨着你,这滋味一定比死还要难受!何况,还有那秦无伤,这出戏一定会万分精彩。” 眼前终于成了一片空白,我只听到自己的心在喊着“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再听不到她又说了些什么,全身的血也似乎停滞了下来……不知多久、也许就是那么一会儿,空中似有人在喊着“师兄、师兄”……恍惚间,我如一片羽毛般被吹离地面、飘浮了起来…… 我这个现代人到了古代真是没有生存能力,这个“生存”并不是指单纯的活下去,只要是能吃饱穿暖、没有生命危险,怎么都是活得下去的,可惜我的要求太高、缺少了那些精神上的、情感上的营养,我便活得如此艰难。况且原本若一直没有倒也罢了,心静如水、不起波澜,知道不可能也就不会再希望,但是、当自己的心里慢慢融进了那么些东西、那么个人后,却又被现实如此地打击! 我知道大姐的话不能全信、我知道他或许有苦衷、我也知道自己或许应该选择相信他才是最好的,但是我却真的做不到。于是、我病了,我知道自己这个病没法用汤药来治,可这一个月来我还是天天被灌着各式各样的药剂,我也没有反对,每次都很配合地喝下这些东西,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除了吃药外我还能在这里做些什么其他的。 最初醒来的那一刻,高挂的蓝紫色帐帷映入眼帘,明珠镶嵌的紫铜钩与精巧的玉坠子在微风中轻碰、发出阵阵玲珑的声响,空气中淡香缕缕……一双手柔和地从背后将我扶了起来靠坐在他身前,片刻、一把薄瓷勺递到了嘴边,看色泽我知道里面盛的是他用山楂熬的甜粥,顿时雾气弥漫了眼睛。酸甜的、那晚我终是没能吃到,如今他再递了过来,我、还能喝得下么? 看了许久,我依旧张不开口,而他的手也始终候在那里。忍不住侧脸看去,身后的他憔悴苍白,但眼神却如此倔强坚持。 “谢谢,喝不下了。”我涩涩地说,他的手一震,粥终是撒了。 那晚后,他再未与我同床,只在屋子里另外架了个小床方便照顾我,我知道每晚他都会坐在床边看我良久,然后喑哑地说着他的身份、事情的前后经过。我知道以他的脾气,这些话在白天当着我的面是说不出口的,而我的脾气也不会愿意安静地听完。 呵呵,这逍遥门果然就是母亲大人口中所说的帮助突厥王侄子谋逆的“逍”字逆贼,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总会绣着个“逍”字。按他的说法,他同大姐回都城后潜入王家时并不知道我身上的香气是影昙、他之前假意对大姐是为了知道她的确实身份、没有及时救她也是与秦无伤的计谋一是要探尚书府虚实二是要逼大姐合作,而他也就是当时的小米最后一走了之是因为他最终觉得我就是他的毒药…… 听到“毒药”二字,我不禁勾了下嘴角,备受“毒”害的我终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毒药么?能成为几乎已是天下第一帮派的逍遥门主的毒药,我是不是该觉得骄傲? 他又说,若早知是我,他必定不会让那镯子戴上我的手腕……是么?不让我戴上也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吧?我暗自冷笑…… 江南 日子就这么过去,除了来到逍遥楼第一天说的那句话外,我再没和他说过些什么,而他则总是在那里暗暗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 那日,窗外阳光明媚,寒冷的冬天已不知不觉滑过,我忽然想起那天该是我这世的十五岁生日,我私下里把自己到这个时空的那天当成生日。我第一次跨出这间房门,慢慢走上围廊,周围的春色让我的心忽然宁静、安详。那大小姐说的没错,现在的相处,真就是他折磨我、我折磨着他。 我应该离开他的身边,惟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生活,或许有朝一日我可以遗忘他对我的隐瞒和因此造成的伤痛。 我坐在窗前摊好纸和笔墨,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或者、就写封告别的信吧,只是他能让我如愿轻松地离开么,我真的是怀疑。 深吸一口气、我终还是提起了笔,只是那“沈”字的一点还未落下,手腕就被抓住。 “别……”低沉的嗓音传来,竟嘶哑的让我几乎听不出是他。“别写……!除了这个……我都能答应你……”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3 章 看着这人,我突然发现他居然已是如此消瘦而那双曾经流彩的眼睛中盛满的是、痛苦和……绝望? “那日入了蛇圈,我本就没想过活着出来……所以……给我留点希望……好么?”他的声音轻颤。 后来,在我离开后的很久,我才明白过来,他当时不让我写的该是那休书吧。 他是在拿他的命来威胁我么?我微皱着眉低头,“放我走!以后不再插手我的任何事情。”话轻轻地从口中说出,只是不敢再看他。 许久、未能听到他的回答,我终还是抬起了头,却见他一手捂胸、两眼紧闭,人竟似要向后倒去。我一惊,忙站起来伸手扶住他,刚想说话,却被他一把紧紧搂入了怀里、几欲窒息。 “夏儿、夏儿、夏儿……”痛苦的轻喃一声声在我耳边唤着,曾经温暖有力的怀抱如今却咯得我生痛,我差点把持不住自己又陷入了他的深情。“我让你走,我让你走……!”他的喊声响彻了整个逍遥楼。 隔日,我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单独下了山,这包裹虽大但却不重,里面有我向沈言楷要的几张易容用的人皮面具和工具。从他手里接过这个包裹,我就知道里面绝对不止是我要的这些,但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当面打开查看,因为我已装作未看见他紧握的双拳中渗出的鲜血、坚决地拒绝他送我下山。 前天晚上,我还是开口问了他关于我母亲大人的事,他说由于我的关系他和秦无伤都没有真正行动,他认为最有嫌疑的还是我的大姐,听后、我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能开口问出萧临云的死是否与他有关的这个问题,也许、我也是害怕问了之后就再没有同他相处的机会。 ** ** ** ** 江南、初秋 我独自一人站在西湖边上,望着那濛濛秋水高兴地想要大喊,哈哈,终于、终于真的只是我一个人了,再不会我刚刚想做点什么有趣的事时就有那几个讨厌的家伙突然冒出来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对我说“主子恳请主母XXXXX(此处省略30余字)”云云了!无论我当时怎么改变面目、变换行程都避不开他们,就连身上用的他特制的香脂也换了后他们依旧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我来,我很不怀疑当时只要我对着空气大喊一声“沈言楷”,他就会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恼得我差点破口大骂、大脚丫子踹过去,明明答应我不插手我的事的!想到此处,心跳不觉漏了一拍——好象、当时、这个人说的只是“我放你走……”,顿时几条黑线顺着额角划下,沈言楷!你狠! 坐在床上,打开包裹仔细分析每件他放进去的东西,呃……这些银锭金叶和我一直见的并没什么差别、这叠银票除了面值大点也似乎没什么特别记号、香脂么我已连瓶子一起都给换成了最大众化的、衣服和包裹布我也都已买了新的,那剩下的只有他放在里面的这些珠宝首饰了,望着这些精致耀目的东西我实在分辨不出哪个是有问题的,于是脑筋一转、把这些个东西单独一个包裹包好,出门找了家那地方的大典当铺往高高的柜台上一扔:“店家、死当!” 至今仍旧能记得当时那女掌柜震惊与贪婪的目光,我当然知道她给我出的价钱是市价的一成都不到,我并不在乎她出价的多少,且若真要求她按市价的三成出、穷她全家之力也未必拿得出那么多银两来。我让她把钱分成几个钱庄的小面额通兑银票,接过来揣好就拍拍手走了出去、直奔那早打听好的烟花之地怡情院。 砸了大把银子在那地方的床上干坐了半宿,等着周围各式各样的声音迭起,我揣着银票换件男装混了出去……可惜,偶前世小说看多了、忘记了这些风月场所多有他的势力,才出了门就又见这跪了一溜。哀叹! 说实话我倒还真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想想他和我的事,只听那大小姐的话或只见他在眼前晃悠,我都实在不能让自己站在一个远观者的角度把这些事情给分析清楚了,更不能确切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样的。我需要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独自一人、放开心胸、慢慢地理。 就算自己最终最终还是原谅了他,他隐瞒我不少事情也依旧是事实,不论出发点如何、对我始终是种伤害,爱情里是不应该有太多的欺瞒的。我或许有可能原谅他这次是无心,也绝对不会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自己的心也承受不了的。所以、即便是想清楚之后觉得该原谅他、会原谅他,那也得在一段时间以后。这段时间里,我自然得让自己过得舒服、自在点。哼,敢瞒我,还经营着这类行当! 终于,那天我坐在那儿对着空气说了句:“叫你们主子过来。” 隔天大早,我在床头看见了他,竟然是脸上戴着面具的,看着面具冰冷无表情的脸我混身上下更加地不舒服:“言郎果真是千变万化,让人认不出来啊!夏儿自叹不如。” 约定 只见他身子猛一震,唉,这男人其实也挺好对付的,就那么随便冷冷地一句称呼就能让他如此激动。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拿下面具,对着这样一张不熟悉的脸,我先前想说的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站起来伸手想要扯下面具,他却头一侧避过了。生气了?为了我去怡情院?那天让那小倌装腔作势但也没想他会……呃……那么个叫法的……心里才冒出了点罪恶感,立刻又被自己一把打压下去:嘿,我内疚个什么呀,又没真的做,那地方还不是他自己有份开的么! “别动!”再一探手,终是抢下了他脸上的那东西,自己却呆了。也就两个月多的时间未见吧,他怎能成了如此的模样?看着他凹陷的眼窝,心里多少有些心疼,语气也就软了下来:“……给我些时间,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好么?别再让人跟着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想明白了、就来找你。” 他的睫毛微颤、眼睛避开我的视线仍未出声。 “呃、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也就不会再乱走乱跑了,”想了想,还是舔了舔嘴唇又轻轻加了句,“那天晚上,我并没做什么……你、别为难人家。”看他神情又似要激动起来,马上转移话题:“……就一年、一年后我必定来找你……” 沉默、对视…… “一个月。” 啊?什么?!刚才我还觉得有点点不好意思,没发现其实有人比我好意思多了!一个月?能干点什么啊。这古代社会交通又不发达的很,都不够自己到江南走一圈的,再说,还想去清凉山看看萧临云曾和我说起的那个方丈呢。顿时、脸一板:“一年!” “三个月。” 哇呀呀,我要抓狂了,这里好象是女尊社会吧!而且,好象是他的前情人兼我大姐刚跑来和我说了她们之间的一段“往日情”吧!怎么弄得自己象个犯了错的逃妻呢!“一年!” 又是对视、再次沉默…… “半年。”看着这两字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怒得我刚要拍桌子,却见他咬着牙又开了口,“否则,我把那整个院子灭了……” 手顿时停在了半空……好!你够狠!以前怎么就给你轻易骗了呢!稍微给点颜色你就能开染坊,以后我若再轻易对你和颜悦色让你有杆爬我就不姓……急切间倒是不知道该不姓哪个了。 “你!都说了人家没干什么!” “半年。” …… “半年就半年吧。”顿时底气大泄,谁让我心地善良不愿意随便牵连无辜呢。 不过,这么一来,我半年后若躲着不见他怕也是不行了,他必定会手起刀落……顿时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不就是在人家身边坐了半晚么,那和他谈情说爱的那个呢?“不过你得带着那女人的头来见我。”我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何时也变得凶狠起来了呢。 “好!”他竟想也不想地答应了我。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我心里又别扭起来。“没想到沈大少爷如此冷血,连自己爱过的女人都可以下此毒手……” “嘭”一声巨响,那桌子我是没拍成可却被他一掌给击碎了。 “我没爱过她!” 他说得神情激动。“当年她假扮孤女投身沈氏、行踪可疑,我身为沈氏弟子有护族之责,见她时常来与我说话,才……” “不用对我说你与她的往事了!我不想听,也不相信!”我急急打断了他。“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本来是有大把时间可以自己告诉我的,但是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吼出了这几句,我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其实,经过了这几个月,我心里多少已想明白了些。当年他给手镯于秦无伤时还不认识我,这件事我是可以原谅他的,他隐瞒自己另一个身份我也勉强可以接受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我最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是我那“大姐”的师兄,还是当年我深深感慨、佩服过的那对,尤其他们的“情事”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他的脸上闪过苦涩、本已苍白的脸一下子更是血色全无,“我、当时不敢说,怕你……自此离我而去。” “若是没什么说不得的为什么你不敢说?当时不敢说,现在别人告诉了我,你倒又敢说了!我怎能相信你!”我冷冷地说着,“反正半年是半年,可半年后我若还是想不明白,你我就从此不再相干吧。” 说完这些,我背过身去再不敢看他,心毕竟还是痛的。 “我沈言楷对天地发誓,今生今世心中只有夏儿一人,若有欺瞒或违背此誓、天诛地灭。”身后传来他坚毅的声音。 唉,对天发誓,你就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方式么!难道我要的仅仅是你的一个誓言?若是我都不再信你了,发誓又有什么用呢? 我刚想开口,却觉空气似乎凝重了起来,有哪里不对?我迅速转过了身,却见他单膝跪地,手中一把利刃不知何时深深扎入了他的大腿,股股鲜血顺着他的袍子滴了下来。 见我回头,他手一抬猛地又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汹涌。 “你、你、……”我混身发颤、手脚冰凉,指着他说不出一句整话,却见他又是一刀扎回了原处…… 我曾设想过他听到这些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只是从没想过他会如此激烈,而自己认为俗气老土的誓言加上他的鲜血却仍旧是震撼的。我、很没用的在鲜血前晕了过去。 醒来后,那几个暗卫跪在床前,却未见他的踪影。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4 章 “你们主子呢?” “主子刚才见主母醒来便走了,主子请主母万勿忘记半年之约。” “他……的腿……?” “主子交待,若主母问起便说已是无碍。” 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是我问起……“那他的腿到底如何了?” “……奴才自己瞅着、应该是……会无碍的。” 唉,他自己是个好医生,应该会照顾好他自己的。心里是这么想着,但我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而已,但是不如此想的话我又该如何呢?马上回到他身边是万万不能的,若是这样,那前面的那些不全都白说白做了么。 “……你们都随着他回去吧,想来你们主子也该交待过了,我一个人静静。” 秋意 江南忆, 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 郡亭枕上看潮头。 何日更重游? 坐在湖边楼头,浅浅品着杯子里的清茶,心里什么都不愿去想。萧临云提起的了悟方丈云游去了我并未能见着,这让我心里更多了几分愁绪,对于他、我是愧疚的。从清凉山来到江南已有几日,身边的暗卫见我在湖边找了家清净的客栈一副长住的模样想来也该向他们主子报过信了,他、应该会放心不再让人跟着了吧。呵,先前说是别让人跟着我,可倔强如他又怎可能真的在我跑来跑去时不让人跟着呢,只不过是改进了些方式、从以前时常冒出来变成了现在骂死都不出来而已,我想发脾气又能向谁发去呢?对着空气吼几句也就是解解气罢了,喊多了嗓子也痛,只能眼不见为净、算了。 自到了江南,我就没再易容,只是换了男装让自己扮成了个男人。这时空虽然以女为尊,但女少男多的情况下女人依旧是惹眼的很的。这样一来我每天都可以省却不少涂涂抹抹的麻烦,脸上也轻松不少。躲躲藏藏本不是我愿意做的,以沈言楷现在的势力必定已是让这里的皇帝相信王心然已死得很彻底,那大小姐呢?我就更不愿意在她面前躲躲闪闪了。 我已在附近买了处小房子,过几天便可以收拾干净搬过去住,也算自己从此有了个落脚的地方,钱、就算是先问沈言楷借的。虽然离与约定的时间也就剩没几个月了,但我依旧对这栋房子很是用心,毕竟是在这时空里我自己的第一个窝。 楼下湖边隐隐传来琴声,一时想不起自己已有多久未曾弹过琴、听过琴。“夏爷,”身边有人唤着,我侧脸看去、是这客栈的少东家单珊,“您要的人我们已带来了,您现在可有空看看?” 我点头答允,新的屋子里虽然已有人在打扫,但只是些粗使的仆从,我还想要些个能帮我做细活的人、最好是能识字算帐的,见这家店打理得很是干净有条理,便托了她顺便帮我找找。 不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带到了眼前,穿戴的很是干净只是远看人显得瘦了些。 “夏爷,这孩子本是我家的一远房亲戚,从小家里没别的孩子也就当成了女孩子般养着,平日里随他母亲学了不少的东西,识文断字是定没问题的。只因这几年的战事家里欠了债才出来做事,给了别人不放心,正逢这次您要人、我便把他给带来了。” 这单珊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听她叫人家“孩子”我实在有点难接受,因为似乎我这样也就十五岁吧,听她平日里“爷”啊“爷”地叫着热乎,不会是心里也把我当一孩子吧。 心里想着,脸上倒没显露出来,只转过去看着这男孩子:“抬起头吧,叫什么?几岁?” “回爷,我叫张晓海,家里都叫我海儿,今年十四。”他微微抬起头说着,眼睑依旧垂着。 看着倒也长得干净、文气,只是我本想找个女孩子在身边,免得那厢的沈大爷又误会些什么板起了脸来,虽不会对我如何但若因此毁了人家孩子就罪过了。可这时候找个女孩子还真是难,尤其我现在一单身男子的身份、也不敢对这少东家直言说我要找个女子来服侍。 “你写几个字我看看。”他依言做了,字看着写得不赖。 唉,就先用着吧,还好也才十四岁,该不会被他想歪了的,再说这少东家都说了是她亲戚了,我若硬是不要、这面子上也有些说不过。于是点了头允了,让他回家先准备一下,明日里我再带他去那新屋。 他们走后,窗外的琴声未再响起,我心里恍然若失。“小二,”我扬手叫到,“取把琴来。” 麻利的、琴被放在眼前。按上琴弦、我呆呆地看了许久,上面仿佛映着那皎洁少年的笑。手一挥,琴弦微震,眼终是闭上。 …… 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情绪万种 离别多 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 舞秋风 漫天回忆舞秋风 叹一声、黯然沉默 不能说 惹泪的话都不能说 …… 永远记得 你曾经为我 这样的伤过 ……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 无处说离愁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5 章 萧临云,那镯子虽不是我自己愿意戴上的,可在你身处危境时、我却是同那镯子真正的主人在一起的,只要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痛如针扎……而且、我竟越来越沉溺于他对我的一切、越来越不愿意改变……这话闷在心里近半年,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碰,可今日、我终还是说了出来,你可听见了? 转身甩袖下楼,故意忽视了那一片呆立的人们。幸亏自己是吃了变声丸的,否则…… 番外(沈) 上 我,沈言楷,沈氏一族的未来族长,自我出生起就被善于摸骨的大长老定为“骨骼清奇、极是难得”,于是我便在药水里长大。到了五岁,又被老族长冠了个“天资聪慧、必成大器”的帽子,于是自那以后、我便再未能和族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过。 直到我七岁那年,族里来了几个买药的异乡人,我才真正有了一个玩伴,虽然每年他只能在这里呆一个月,但每次他都敢给我带些稀奇古怪的被族长和长老们列为玩物丧志的东西。他和我同岁却有两个名字,一个叫秦无伤、而另一个叫鲁斯图。 我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想笼络我,比如这个玩伴。虽然能确切知道沈氏一族秘密的人不多、但总还有那么几个模糊知道些的,就算是不知道的、能得这天下药材大家的支持、总是件大好事。我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的各种手段,有兴趣了便随意敷衍一下。 所有人中只有他的方式让我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因为他一来便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要和你做朋友,因为你很强、我也很强,我会为你做别人不愿意为你做的事,但天下有很多事现在我还做不了,因此、你得帮我。 我斜着眼睨了他很久,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坦然、神色间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哈,真小人么?!随手将嘴里咬着的小半截树枝甩出,看着他身形连续变化终是挡住了我的。 没想到等了半天,依旧是毫无声息,我抬起头来、发现她还是那么个涨红了脸的模样。唉,罢了吧,人家的伤心事啊。 “明日里给马少爷的样子可准备好了?他派人催了好些个时候了。”我故意打断了她。 “恩,好了的,只是等主子起来了再亲眼看一下。” 这一个月里,靠着自己的那点小名气、我开始了自己的买卖,虽然半年的时间剩下不到两个月了,我依旧是认真地在做——总不能一直是个米虫吧,现代社会里都没那么不济,到了这女尊社会更不应该退步至斯。 由于时间紧,我没法有什么宏大的规划,不过是画了图纸、找人打造了些男子用的风雅饰品先自己戴了些个做示范、慢慢经那些来访的人传出去,做出了点小名堂。 每个饰品的不起眼处都会刻上一两句《半面妆》的词,说是让人家知道这东西是我家的出品,心里却明了自己这样做无非是想着若萧临云未死或许会看到、知道我在寻他。 从大浴缸里爬了出来,我随意披了件皮氅,接过步丫头递来的小样我仔细看着,这是一个故意打造成的不规则圆戒、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轮回”,是给那马少爷定亲时用的。这戒指通体只用了朴素的白银,因此对不规则的角度和精细度要求很高,工匠们已改了三次,这次看起来已改进了很多。 想了想,又让步丫头取来笔墨,随手写了“风清月正圆,信是佳时节”两句,让她明日里弄个文雅隆重些的笺纸誊写后配在一起送去,对于这些个富贵人儿来说,包装的重要性应该是和里面的东西相同的。 弄完这些、天色也已晚了,我走过暖廊回了相连的卧室。这间精心布置过的屋子依旧显得那么空空荡荡,周围所有我会靠到或坐到的椅凳家具上,都已放上了定做好的棉花、鸭绒混成的垫子,软软的、暖暖的,随手抱了一个在怀里,却填不满自己的心。 朦胧间我被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床上,温暖的、有着薄茧的手轻抚着我的脸,感觉如此熟悉。 我做梦了,我微笑着将手环了过去,牢牢地圈住了他,我听见梦中的自己轻轻地说着“陪我”,顿时、灼热席卷了我的唇、我的眼、我的全身…… 唉,几月的不见竟让我做起了春梦么?我叹息着,心却已被激情撩得滚烫,呻吟自口中逸出,身体不自觉地贴得更紧……罢了,就让自己在梦中放纵一次吧。 冬日的阳光依旧透过厚重的布帘映到了床上,我猛地睁开眼睛,糟了、好像是睡过了。回想昨夜里那个激烈、香艳的梦境、不禁脸上一热,真是□误人啊。 “丫头?”我叫道,门外的她答应着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我边穿戴着边问。 “……将近午时。” 她一边把打好的热水放在了架子上,一边轻声地回答着,语气里很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不叫我?马少爷家的东西可有送去?” “已一早送了去,那边也回了话说很喜欢。”她急急地说着,递过热毛巾,眼睛却不时瞟着我的脖子。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她。 她的脸顿时红了,我忙取了镜子过来看。天!脖子上净是些红色的“草莓”……难道昨晚的、不是梦?我尴尬地用毛巾轻轻擦了下、迅速伸手去拉高领子,经手之处,却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编织精巧的皮链子,取出来后一端还挂着一块刻着奇怪图形的厚重铜牌。 “咦?主子!”正失神间,背后传来了步丫头的惊呼,“您枕头边何时多了这么个铜箱子?昨晚给您铺床的时候都还没有的。” 我忙转身,果然、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一尺来方的小箱子,同样是紫铜制成、入手甚重。我心里疑心大起,想打开来看,却发现上了锁,微一沉吟、拿起胸前那块铜牌放进锁眼微转,只听“喀、嗒”一声轻响、箱子开了,里面除了大叠的银票外只有一本誊写清晰的账册名录和一个小玉瓶。不祥的感觉顿时笼罩着我,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突然交给我这些是为什么!?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6 章 大事 打开册子,里面除了详细的收入支出外还记录着各地店铺地址、手下的名字个性和特长,长长的纸页让人越看越是心慌,翻到最后竟还掉出了几张地契,手不禁轻颤,顺手抓起边上的玉瓶拔开瓶盖,倒出的是三颗碧绿的药丸和一张字条:“新得青兰丹三枚,可化腐生肌、补益气血,为夏儿傍身之用”。 分家产、留丹药……他、走了么?计划去做什么大事!?若真是有事,那定是有大风险的,否则他断不会如此。想起半年之约时我冲口而出要他提了那大小姐的头来见我,难道是为了这件事?不会的,他诡计多端、心思缜密又有大批手下,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如此做不过是他的又一计谋,看我是否为他着急、焦虑来着!定是如此!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手却越来越冰凉、人也跌坐在椅子上。沈言楷,你成功了,我的确心慌、的确焦虑了! 我匆匆把这些东西重新锁好,一脚踢到了床底下走了出去,身后的步丫头忙跟了上来。 踏出房门,不知为何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猛地几次回转身,又什么都没看到,只把步丫头吓得脸白了几番。难道是昨晚体力消耗不少、起来又受了惊吓的缘故,让自己开始疑神疑鬼了? 就这么一直忐忑不安地过了好几日,白天自己强打着精神出门应酬忙碌,走到哪里上都会不自觉地去看看贴着的皇榜告示,关心最近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到了晚上则是躺在床上一个人捏着那面紫铜钥匙发呆。 终于,在他走后的第十五天,都城里真的传来了件大事、非常大的事:原兵部尚书王大人回朝了,同时还救回了皇帝陛下的亲弟弟也就是一直受突厥新王凌虐的敬国公!如今的王大人不仅沉冤得雪更是连升了三级被封为紫辕伯爵,曾受牵连的一干众人也都无罪开释!而令人更加欣喜的是,原先传闻已死的王二小姐其实并未丧命,皇上和王大人都已派人寻找,不日便将一家团聚…… 听到这消息,心里最强烈的感觉不是高兴而是茫然。她回来了?这就是沈言楷几月来在做的事?他可知道我的这位母亲大人对逍遥门的痛恨?!她既回来了,还知道了我没死,就必定不会容许我和他的事。又想起之前他说过我的母亲大人失踪最有嫌疑的是那位大小姐,难道是因为要对付她而顺手救出了母亲大人?那么敬国公又是如何回来的?又是谁让她知道我没死的呢?这世上能清楚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他、大小姐、大小姐曾经的长随还有已死了的萧临云。以沈言楷的作风必定早已让那大小姐的长随开不了口的,这么说来还是那位大小姐的事了? 等等,自己似乎一直忘记了一件事,就是那大小姐既然活着便一定已将我的消息带给了秦无伤!如今这么多事多半是他秦无伤搞出来的,否则那敬国公又怎会如此巧合地在这时候同母亲大人一起回朝?可恨那日在山洞中沈言楷竟未将这大小姐给杀了!难道他们真的是有些情意的,因此让他当时下不了手? 这念头顿时让我怒火中烧,“出来!你们都给我出来!”我冲着窗外喊着,步丫头惊慌地跑了进来,我顾不上理睬她,只兀自俯身从床底下拉出铜箱子、取出那本册子翻到了暗卫名单那页倒着念了出来:“李卫、李勇、张泰、张兵……”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步丫头急得额上冒汗不知我是在发什么疯。 不出来?!我拿起胸前的铜匙猛地拍在了桌上:“出来!都给我出来!”空气似瞬间凝结,须臾、数条人影自窗外飘入单膝跪在了眼前。 “说!你们主子呢!?”我冷冷地问。这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许久,其中一人才开口说:“主子带了四个人走了,当时主子只让奴才们保护主母,其他的就未交代,奴才们并不知道主子是去了哪里。” “只带了四个?那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回主母,里外一共六十四人、分成两班轮流值守。” “哼!我一个人值得他派那么多人守着么!”若那日不是他存心放水让那大小姐逃脱,哪会需要现在这样子。那四人不再吭声,只直挺挺跪在那里。 心里虽然烦躁但知道再问也已问不出什么,顿时觉得疲惫,只能手一挥,“下去吧。”人影倏地散去。 他派了那么多人守在这里,想防的不过是秦无伤或那大小姐,他应了我要在半年之内去杀了大小姐,那么这次防的多半是秦无伤了,的确若秦无伤早得了我未死的消息也该找来了,我最近并未易容又时常在外走动,且有这六十四人陪着虽然平常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可对秦无伤来说、这就是一个极大的目标。现在沈言楷他不在了、这六十四人防得住么?难道对他来说现在真有什么事比看着我还重要?会是什么呢? 屋子里顿时静得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到,但自己的心却无比嘈杂,我刚才在气什么?急什么?为什么自己那么的烦躁?我不愿意再去多想,因为我知道那个答案会是一个漩涡,去了、就再转不出来。 抬起头看了一眼依旧紧张站着的步丫头,勉强露出点笑容:“没吓到你吧,他们就喜欢这样的来去方式。” “没有,主子。”她立刻睁大眼说:“那次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救的我,丫头不怕。” “哦,那就好。”我不再理会她,低头思考起别的。 唉,秦无伤必定是已和他撕破了脸皮了,母亲大人也已回来,如此一来、两个国家的官方势力都已容不下他,暗中还有那大小姐……看来这次的事真的是不小。 果然,第二天大早,张晓海跑来和我说外面出了新的皇榜,我取过他给摘抄的那纸一看,写的正是逍遥门一众作恶多端,不仅教唆幼童、行伤风败俗之举,还刺杀了文临侯、暗害了帝之宠侍等等,什么天理不容、人神公愤地一大通,要求全国缉拿相关人等,知情不报者斩…… 本来我还多少有些怀疑萧临云的死和沈言楷有关,如今这皇榜一出、我倒是相信此事不是他做的了,而且这什么“帝之宠侍”该是沈言楷的手下,被某些人给揪了出来暗地里杀了又栽赃了过来。 这么一来,逍遥门和沈言楷的处境就真有些难了。 临云 “准备东西,我们马上走。”我猛地站起来转向身后的步丫头。 “是的,主子!……呃……主子打算去哪?” “都城!” 照道理,秦无伤早该来了,而他之所以现在都没现身必定是和沈言楷之间有了某种约定。既然如此,我走到哪里都是一样。呵,我不禁苦笑——身旁有沈言楷和秦无伤两边的人在,我还有哪里去不得?!至少此时去都城、多少可以影响一下母亲大人的决定、减少官府对沈言楷和逍遥门的攻击。 “少爷,有位先生来访,未带名贴、只说是故人。”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是哪位故人此时来访?难道自己之前料错了、曹操已到了?我握紧了拳头,答道:“请前厅看茶,我就过去。” 稍事整理我走了出去,虽然还是男装、但未再梳男子的发式也未服用变声丸。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怕都早已知道了的,我也不必那么麻烦自己了。身后跟着步丫头,我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厅门口。才抬头,人却再动不了。 是你么?!皎如月光、让周围风景失色的男子!“临云……?”我轻轻地叫着,生怕眼前的不过是一阵云烟,一不小心就会被风给赶散了去。只见那人影倏地转身,朝我快步走了过来。“临云……真的是你!你没死……”我顿时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鼻间传来他如兰般的气息,“太好了,太好了……感谢老天,你终是好好的……” 泪被轻柔地擦去,我一把抓住刚想从我脸上离开的手、却发现触到的是满掌的疤痕。 “怎么了?这是怎么的了?”我的声音发着颤。撸开他的袖子,如此多、如此深的伤疤,直看得自己胆战心惊。他该受了多大的苦啊,我泪如涌泉。 “没事……没事的,都已好了。”他声音低缓、手轻轻地挣脱了出来抚着我的头发。 “是谁?究竟是谁这么伤了你!是不是秦无伤?”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搂着我。 “不……!”我猛地想起这地方对他并不安全,“你不能在这里,你快走,快走!”我推开了他急急地说着。 “然儿,别急,你听我说,”他却又一把拉回了我到他怀里,“一起走,跟我一起走。” “一起走?去哪?”我疑惑地凝视着他。 “随便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他低低地说着,那双幽黑眸子里闪着的满是柔情而下颚却坚毅地紧绷。“若之前早知道沈言楷的身份,我断不会留下你一个人走了的。” 差点脱口而出的“好”字,在听到“沈言楷”的名字时收了回去,我冷静了下来:“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是走不出去的,你先走吧,只要你好好地、我也就高兴了。” “不!我再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可知这几个月来我是如何地备受煎熬而让我活下来的唯一念头就是要再见到你!然儿,只要一想到你成了他们两人的赌注我就心疼啊!相信我,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出这里!只要你同意。” 赌注?他们两个果然是约定了什么吧,否则这几月来怎容我如此地安宁、舒适。只是不知道这赌约是什么,可否也让我给自己投一注去?我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那、你觉得这次他们谁赢的可能性大些呢?”我轻轻地问着,竟不知自己也可以对自己的境况如此冷淡。 萧临云见我如此,猛地将我搂得更紧,“然儿,相信我,我再不会让你受苦。一起走,好么?” “谁会赢?”我依旧盯着他问。 “……然儿!”他痛苦地轻喊着,“这次沈言楷在明,他背后还有沈氏一族三百多人的性命!这不容得他不顾忌!” 哦,所以他之前来把他的家当都给了我吧,既然大小姐没死成、母亲大人又回去了,这沈氏的秘密怕也不再是秘密了,母亲大人本就是怀疑他们的,否则也不会早早地派了那大小姐过去埋伏着了。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7 章 “别伤了我身边的人,”我在他耳边极轻地说着,“一起回都城吧。”我知道今日我若不答应了他同走,他必定是不会离开的,僵持到最后、外面的那两拨人绝对不会放过他。再说,既然那么有想法未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当成了赌注,那我这赌注偶尔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为过吧,就当是给你们的赌约添点趣味吧。 萧临云眼中顿时射出狂喜的光芒,整张脸也更加地夺目。只见他手一挥,窗外便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声音,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一声“轰”鸣人直往下坠去,眼前更是一片黑暗。 唉,怎么忘了他是个建暗室、地道的高手呢,想必他早已策划好了的,只等着这暗道挖好,才跑来现了身。 随着他的身形起伏,我竟不知道这地道究竟有多长,只觉得道路甚是弯曲、起伏,有几处甚至还渗着水,想来也是为了赶时间仓促挖就的。而他在黑暗里竟然也未点燃火褶子引路,径直就往前跑着、毫不停歇, 显然是对这地道十分熟悉。 等终于重见了天日,才发现自己已不知隐在了哪座山里。此刻依旧是冬日,望着满山不同深浅的黄,竟有股说不出的萧索。 身上已多了件外套,带着他淡淡的气息,显得格外温暖。 “吃点东西吧,马上还得赶路。”身侧递来精巧的干点和水,居然还是暖的,想是花了他不少内力,心下感激。 “不必那么费心帮我准备,出门在外也没那么讲究。”我想脱下外套披回到他单薄的外衫上,却被他轻轻压住了。 “我喜欢这样的费心,”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着一块黑晶宝石,随着他的话、慢慢折射出瑰丽的光华、让我晕眩。“如果你能一直让我这么费心下去的话……我会、感激。” 唉,临云,总是让我心痛的临云。 回程 他未再说话, 回转身向地道的出口连拍数掌,“轰隆”声中,无数巨石碎裂、牢牢地封锁住了出口。 为了能尽早赶到都城,我不愿意多停留休息,夜晚来临的时候就只能露宿野外了。好在是找到了个大小合适的山洞,虽入口的地方有些潮但还能避风,看着他忙碌地整理着临时找来的干草、树枝,我转身一笑:“行了,就凑合一晚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火堆“噼噼啪啪”地爆着响,他终于停了下来、坐在了我身边。 “临云,那晚究竟是谁伤的你?”我依旧是不死心。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抿,我坚定地回视他,非要他亲口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某某某。终于,他开了口:“其实,……是他给了我最好的理由和机会离开那里,所以、我甚至应该感谢他。”说罢,他扯了下嘴角、算是笑吧,又回过头去似陷入了沉思。 听他这么说,心里象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久久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小小的雪子粒儿一会儿竟变成了鹅毛、飘飘荡荡地越来越密,片刻便将满目的黄色染成了白。我不禁皱眉,若明天还是如此的下法怕是走不了了。 “你先睡吧,半夜或许雪就会小了。”他站起身望着天说道。 “临云……若有哪天这个世界变了,变得男女一样多了、帝皇是男人,”慢慢地说到这里我看见他背影一震,“你说……你会怎样过日子?”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应该是震撼的,他出生于世家、自小便受着这时空里最“正统”的教育,应该是从来都不会设想过有那么一天的。 “你可会……娇妻美妾、子孙满堂?”我牢牢地盯着他,捕捉着他每一丝细节。 “不会的!我断然不会让他成功的!”他轻颤着、猛一转身低吼了出来。“我会护着你的。” 我一愣,半晌才想明白他话里的“他”指的是秦无伤。唉,他以为我是在和他谈时势么?不过这样的问题就算是他听懂了又该如何回答我?他说不会娇妻美妾、那我现在该如何对待他和沈言楷?他若说会娇妻美妾、那又是在说他自己意志不坚了。 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别这样,我知道你定会护着我的,坐下休息一下吧。” 硬拉着他坐回到干草堆上,手却依旧是拽着他没放。天这么冷,他穿得单薄还站在洞口吹风,弄病了可是麻烦。 看着他完美的侧面半天,也没想出来还可以聊些什么,只是感叹老天可真有眼没把他这容貌给毁了,若是那晚在他脸上留了道疤啊痕啊的,怕我自己都得哭了。渐渐倦意涌上,我大大地打个哈欠,侧面一条胳膊适时伸了过来、人被揽入他怀里,嗯,他身上的味道可真好…… 梦中,我回到了现代,穿着Vvee westw的新品毫不心疼地在雪地上翻滚、奔跑,手中还挥舞着火红的丝绒围巾、兴奋地高叫:“啊,终于让我看到这么厚的雪了!我要堆雪人、我要堆雪人……”我的眼角眉梢都是笑,那么的欢欣、雀跃。忽然一阵风夹着雪片吹过,我大笑着扑倒在地,火红的围巾蒙到了脸上,暖意顿时笼罩了我的眼、我的唇,浅浅的、痒痒的。 “然儿……” “……嗯……?” “躺下睡吧,会舒服些。” 嗯,耳边也痒痒的,我微侧过头躲避着、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嗯……唔……”只记得自己似乎咂了两下嘴,因为觉得有点甜。 清晨醒来,看见自己豪无悬念地扒在他的身上、双手紧紧锁着他的腰,不禁很没品地笑了起来,还好是天冷啊、否则…… “然儿……”话语的尾音略向上扬,一抬眼便看他正微嗔地注视着我。 “哦。”我马上克制着让自己显得正经些,暗叹自己在这时空竟被几个男人逼得越来越神经兮兮的了。 那日的雪在清晨时便停了,但积雪依旧让我们的归程困难了很多,等到了都城已是将近晚上十点,没办法,我依旧不习惯在这时空里用十二个时辰来表达时间,每次听别人说了都要自己再掰手指头换算一下,才能真正找到些时间的概念。而最倒霉的是因为我见到都城遥遥在望、兴奋之下挣脱了某人的手自己往前乱蹿,最终导致了脚踝的重大扭伤。顿时把萧临云给心疼的,仔细帮我推揉处理了半天才打横里抱起我进了城。 此时的城门早已是关了的,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却灯火通明。“城下是谁?!”才走得有些近就听城楼上有人大喝着,火光也顿时聚集到了这边。 “快开城门。”萧临云喊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在手里高举着,城楼上的兵将们兀自在那里探头凝目,似乎是一下子看得不太真切。我侧眼看去,竟然是昔日常见的母亲大人的兵符。 “别告诉我,我母亲大人是你救回来的!”我在他耳边压低了嗓子狠狠地说着。他眸子一转、眉毛扬了起来,“算是,还有敬国公,也是。” 我顿时被呛到、猛烈地咳了起来:“你、你……咳……” 还没来得及平复这阵子咳嗽,城上有人又喊着:“大人,今日有皇命在任何人都不得开城门,小人给您抛根绳索,您看可否?”说着绳索就顺着城墙溜了下来。 萧临云伸手扯了一下,单手拖着我往上攀去。 奇怪了,凭这调动兵马的令牌竟然开不了这城门,难道今日这城里出了什么大事?想到“大事”两字我的头大了一圈,只希望这些个事别和沈言楷有关。 尤其刚才萧临云的话,让我更加地不安。从没想过他“死”后的那段时间竟然是在悄悄做着这件事情,他救回了母亲大人和敬国公、是想将我的生活回归到以往那条本该平坦顺畅的路上么? 身体一震,才发现自己想得出神时他已跃入了城楼。 “今日城里有大事么?”他问着那个领头的。 “回大人,今日、今日似乎有人、劫大狱。”那人小心翼翼地说着。 门主 我从来没设想过自己眼前的景象会如此的惨烈,满眼的鲜血、随意瘫倒在地的断肢碎体、将死未死还在那里抱着肚子里流出来物事的身子……我顿时吐了起来,倚靠在萧临云的胸前再无半点力气。 我本是听说这城里有人劫狱心里有点好奇就顺路跑来看看,也可以确认一下这事儿和沈同学他们毫无干系。可谁想,离着这都城大狱还有小半里地,就已是这般景象。谁、这么大胆,如此地藐视皇权,又是如此地残忍! 这里是天子脚下、这里不是战场,不应该有如修罗地狱。“走……”一个“走”字说得我万分辛苦,这个地方我再待不下去了,只想着赶紧离开。抬眼却见萧临云皱着眉头目光望着远处。我顺着看去,只见北面高处站着几个身着盔甲的人,其中那个翠玉银甲的、不正是母亲大人么。我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正傲然地向着谁喊话。“去看看吧。”我无奈地说着,毕竟这次回来主要还是为了见她。 我强忍着闭上眼睛、坚决不让自己再看到些什么,可是周围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无法躲避的。忽然、萧临云的身形慢了下来,我疑惑地睁开眼,却见他的脚下一个满身血污的身体正挣扎着向前爬,一只手费力地伸着想去抓什么却没成功。萧临云轻轻弯下腰捡了给他,一刹那间、这将死之人眼中绽放出的光芒让我侧目——那不过是一个破损了的荷包而已,但他抓住的应该是他家人对他的爱。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8 章 我痛恨暴力、痛恨这样的杀戮,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却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当萧临云抱着我凌空而起、最终看清了站立着的人群时,我开始痛恨的却是自己。 虽然是一晃而过,但是火光下的蓝紫色却映得格外清晰。蓝紫色、为什么是我熟悉的蓝紫色!指甲掐入了手心、脑中一片空白,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当自己平稳落在母亲大人面前而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萧临云的身边也已跟着一队士兵,是保护我们的吧。 “女儿见过母亲大人。”我强撑着自己跪在了那里,本该是多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长久未见的喜悦或离别之情的,此刻我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竟出奇的安静,似乎我来到的时间恰好是双方人马最后大战前的僵持谈判阶段,并没让我马上见到杀戮的镜头,只是背后被人牢牢盯住的感觉也并不太好受。 “哈哈!然儿终于是回来了!好好!”这位母亲大人依旧是豪爽的笑,话语中甚是欣慰,“你且先到边上坐着休息一下,看母亲我如何收拾这些个跳梁小丑!” 我顿时一滞,“是的,母亲。”嘴里答应着,人却并未起身。 “今日与母亲大人重聚,本应共叙天伦,却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在此扰了母亲清净。” “呵,然儿不必烦恼,不过是逍遥门门主带了些弟子来而已,然儿转过身看看就知道了。”母亲大人的眼睛突然闪过凌厉,“不出半个时辰,母亲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我顺手抓过一边萧临云的手撑住自己的重量转身看去,其实眼角不过是轻轻一瞟,压根就不愿意与他的眼睛对上,但这装腔作势之举也着实让自己的脚更痛了几分。萧临云忙用另一只手将我托离了地面靠在他的胸前,而他自己就这样抱着代我跪在了那里。 “母亲大人,那人早已不是什么逍遥门主了,”我低着眼慢慢地说着。 “哦?然儿此话怎讲?” “因为,现在的逍遥门主是女儿我。”我从怀里取出沈言楷给我的紫铜钥匙,经过我几日的仔细琢磨、发现那图案不过是经过变化了的“逍遥令”三个字,尤其那日用它拍着桌子让身边几个暗卫现身,我更肯定这个紫铜牌便是逍遥门主的令牌。 “哈哈,逍遥门已归由然儿统领了?”她的眼中闪过丝丝兴味。 “是的,所以还请母亲大人能暂时放过逍遥门和沈氏一族。”我望着她认真地说着,“沈氏族人在女儿受难时曾经慷慨赠药,若非如此、女儿早已因奸人迫害而命丧黄泉了,今日……今日也……万万见不到母亲大人了……”说着眼角微垂,脸露凄惨、语气里也刻意加了几分哽咽。 “是这般的么?”母亲大人脸露疑惑转头向身后看了一眼,我这才发现暗处还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戴着狐狸面具、手持利刃架在别人脖子上的那个竟然就是我的“大姐”,而被挟持的这个居然是沈氏的大长老,唉,难怪沈言楷会在这里了。不过他不知道这是个陷阱么,以他如此狡猾,怎么会做如此硬碰硬的举动呢? “若逍遥门已归你统帅,那今日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呢?”这个大小姐见母亲如此看她,顿时叫了起来。 我轻“哼”一声,“他们不过是因我不在,不知门主已换、而被奸佞之徒迷惑利用的可怜人罢了。”说着便要站起身却脱不开萧临云的手,只能任他抱着我起来、转身面对逍遥门。 “逍遥门弟子听着,逍遥令在此、遵令牌的弟兄请后退五步,我王心然念尔等此次误信奸人、不再追究,若不愿意遵从本门主的、我当然也不强求、只是……”说着,声音迅速提高,“便再不是我的人、自此后恩断义绝!”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我猛地抬起眼直直地朝那人瞪去。其实,我心里知道,什么逍遥令!只要是他在,什么令都没用,最有用的不过是我这最后几句话罢了。 与他四目相对是我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了,可是若非如此、必定是没有可能让他后退的,他不退、这些人也不会退、最后只能是硬打硬杀。我只要一想到几百条生命便会因此又消失掉就止不住地要发抖,而且、今日的他并没有完全必胜的把握,尤其是他的族人们还在母亲大人的手上。 只是,他的表情却让我的心都似绞了起来。那么浓的柔情和痛楚,混淆在他整张脸上,他倔强地望着我,嘴角紧紧抿着。我知道自我一到这里、他的眼神就再没离开过我。忽然,他的嘴唇轻轻打开,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看得到他在说的是:“夏儿……为什么要走……” 三年 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不会是因为我的离开才让他如此疯狂地跑来杀人和等着被杀吧!不会的,我立刻摇着头打散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再用力地闭了下眼、镇定了心神喝道:“退!” 终于,他的手轻轻一抬,身后的那些人往后连退了五步。 我不禁长出一口气,只觉背后的衣服也已被汗湿。想要回转身,才想起自己还在萧临云的怀里,刚才太过紧张倒是没意识到,难怪沈言楷又是一副不要命的眼神。 “放我下来吧。”我轻声地对萧临云说着。 可他却是不松手的样子,还笑得极明媚地说,“没关系,我不累。”呼……他故意的!顿时两团“烈火”自沈言楷那边袭了来,灼得我很是难受。 忽然,“啪、啪、啪”的掌声从暗处响起,一个人拍着手悠悠然地走了出来。“今日得以再见二小姐的卓然风采,秦无伤何其有幸!实不枉我老远地赶了来啊!啧、啧,不虚此行!” 甫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脑袋就“嗡”地一下叫开了,这家伙这时候跑了来必定没什么好事,不论他是打着帮谁的旗号来的、最终的目的绝对是坐收渔翁之利。我咬着嘴唇,看这人摇头晃脑、故作风流倜傥的模样就想上去狠狠揍他两拳。可没等我能真正有什么行动,身边已围了两圈卫兵,而沈言楷也带着十多个人跃了过来,那秦无伤自然不会被人如此轻易地威胁到他生命安全,身后也窜出了数十个黑影…… 我左右环顾、再回头关注一下萧临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三个大男人没事跑这里拿着人命来争风喝醋的!看看!看看!都是些什么架势,个个都志在必得的样子,敢情本小姐还真成了你们的一盘“菜”了!想到这,我口里低喝着“松手!”人奋力一争、终于让我从萧临云怀里脱身了出来,想来也是因为他现在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戒备着秦无伤吧。 “母亲大人,”我自顾自地转身向正兴趣昂然看着热闹的母亲大人拜了下去,“逍遥门确已听令于女儿,女儿相信只需三年时间,必定能重整逍遥门,还请母亲大人能放过沈氏一族。” 只见这母亲大人眼中光芒闪烁,片刻后招手让我过去,我慢吞吞瘸着脚走上前去,那母亲大人已迫不及待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娘亲我可以放了沈氏一族,让他们领然儿的情。不过然儿可曾想好了如何让这三位郎君和睦相处啊?” 我顿时大晕,这算交换条件么?您老人家就这么中意他们要女儿我全都娶了回来?您就不怕家里甚至连皇上那里的屋顶都被掀了去! 我其实知道这位身居高位多年的母亲心里的真实想法,毕竟若能同时拥有秦无伤的一国之富、沈言楷的“灰色”势力以及萧临云的良好身家背景,在这时候真是可以称霸天下了,只是这三个人真能和睦相处?就算我愿意同他们都成亲,萧临云我不清楚会不会反对,但看这秦无伤和沈言楷现在的架势是万万没可能的。沈言楷当时没成亲那会儿还似乎同意过那么一小会儿,可现在呢,还不是一样!只怕最后先倒下的是我自己而已,母亲大人也实在是太看高我了。再说她就不怕犯了大宋皇帝的忌讳? 脑子里这些念头飞快地转着也盘算不出什么更如意的来,唉,救人要紧,哄不了也得先哄着!于是抬起头道:“谢母亲大人!女儿自当尽力,……但还得要些时间才行……”说罢转脸侧眼又扫了下身后那三个人,转回头的时候发现母亲大人背后的大小姐正气得双手发颤,心情顿时开朗不少。 母亲大人故作沉吟了一会儿。“嗯,也是啊,那就同样以三年为限吧。”说着又凑了头过来,“然儿可别辜负了娘亲的苦心啊。” 幸亏还给了我三年时间,那至少今天沈氏该没事了。我马上伏地叩头谢过了她,抬起头却见母亲大人依旧瞧着那三人并未马上下令放开长老什么的,顿时额头黑线下划——能让她答允放过沈氏已是极不容易,毕竟这是牵制沈言楷的一张大牌,如今放了出去再要收回是极难的了,而且逍遥门至今还在皇上那里挂着牌子、要放过他们怎么也得有个过得去的交代的。 唉,看来母亲大人的“和睦相处”是想让我从现在就开始着手的了,轻咳一声、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胸开阔、更开阔些,然后忍着脚痛站了起来、再转身。“秦先生许久不见,不知此次来我大宋有何贵干?”我强作微笑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顿时他的眸光轻闪,抱拳说道:“秦某的心意一年前便已告知了二小姐,此来依旧是为了弥补当日的遗憾,不知现下二小姐可愿意随秦某到家乡一游?秦某定能护得二小姐周详。”他神色诚挚万分、眼中还带着企求与渴望,金色的发带在脸旁随风轻飘,整个人竟显得无比洒脱俊朗,若非早已领教过这时空男人的种种手段、实在是立刻被此人给骗了心去。 就在我这短短注目的瞬间,身侧的气流已起了波澜,我咽下口水,心里再一次哀叹这活真不是人能干的,前世我连一个男人都没给看好、搞定,如今非得要我同时去安抚好几个如此难弄的男人,连看不过眼的也不能硬生生给拒绝了,这位大人可真是会盘算啊。低头看到不远处那些鲜血、残骸,想到那垂死之人紧握荷包的样子,眼一闭、再忍忍吧,好歹把他们都给糊弄回去、让母亲大人放了人再说。 “秦先生的好意心然自是领会的,只是如今世道不佳、边境战事不断而内地也不甚太平,不敢说心然忧心国事、民生,但盼能在母亲身旁稍稍分些忧劳以尽孝道,因此不能随先生去了。”我娓娓地说着,每一句都是万分地小心。 对峙 “若无伤许诺今后除非大宋犯我、否则绝不再伤大宋子民,常保边境安宁,二小姐可愿成行?”他紧紧地盯着我,眼中光芒更盛。 “秦先生若真存此心,天下苍生定会感激,” 说着,我撇开头不去看他,“不如我们以三年为约,若到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心然定与先生……”说到这里,我顿觉四周气压猛地降低,直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能转头、谁都不要去看,我看着天空艰难地说了下去,“咳……同游家乡……”说罢一咬牙、朝秦无伤望了过去,见他正自犹豫,毕竟还要他再等三年,我马上又说,“心然久居南方、冬日甚是畏寒,还请先生在家乡为心然建一屋宇,能砖下烧火、常保温暖,可好?” 我知道这后面几句话说得很是“亲密”,沈言楷和萧临云必定脸色泛青、神情可怖,但是造个房子多少可以让他耗费个一年两年,太差的屋子想来他也拿不出手,能拖则拖吧。 他的眼睛漾起波澜,一圈圈地荡开、又沉入眼底。“好!”在对视良久、久到我快要坚持不住转开眼去时,他终于开口了,“无伤定会按二小姐心意起一幢暖楼!二小姐可愿意为这三年之约与无伤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这倒让我有些踟躇,说的话一旦上升到“誓言”程度毕竟是有性质上的差别的,而且还要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想想就让我有些发寒。但若不如他所说的这样做,那我这敷衍也实在太过明显,刚才的假模假样全都白做了。好在我一直坚持说的是“共游”而已,一没说游多久、二没说几个人同我一起去游,到时候怎么也该有回旋余地的。想到这里,只能弯起嘴角保持笑容,“心然自是愿意,只是怎么个击掌法呢?是先生过来还是心然过去?”我指着中间隔着的那几层护卫,稍一犹豫又说:“还是大家同向前走吧。” 我依旧是如蜗牛爬般地向前走着,故意忽视了萧临云伸来的手。要命了,这时候再搀着他的手过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中间的“隔层”缓缓让开,但依旧跟在我身边两侧。短短的几米路走得我沁出薄汗,哎,这地上的青石铺得也太高低不平了吧,怀念以前光滑的水泥路啊、如今只能在梦中见了。我兀自叨叨着,脚下却不知如何给绊了一下,巨痛中人往前扑去,心里一阵咒骂——当众出丑事小、大冷天的疼痛可是实打实的。再说了千万别砸到偶的脸啊,否则在这时空里我真是一无是处没得混了。 耳边听得风声骤起、心里盼着快点有人来救“美”……哈!果不其然有手伸来,我喜出望外,心想这么多人在边上站着总有几个反应灵敏些的么。只是、怎么人还没被扶稳手又换了一双呢!来回换了那么三四次后,听着周围似是拳脚相加的声音,才顿悟:敢情这是为了扶我打起来了!看来靠别人怎么都不如靠自己来得稳妥啊,你们就打吧,打到我彻底摔倒了就都明白了。 虽然已闭上了眼打算不管,可老这么被晃来晃去得实在是难受得很,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在某个间歇里费力地喊出了一嗓子:“住手!都给我住手!”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29 章 终于周围的声音渐渐静止、我也被扶稳坐在了某人的腿上,稍稍镇定了下心神睁开眼睛、看到那人的衣角……呵、蓝紫色的。 苦笑啊,武功高强终是有好处的,至少抢东西的时候不会抢不过人家。不愿意抬头、怕看到他的神色。 “唉……”轻叹声擦过耳边,一件长袍盖在了我的腿上、挡住众人的视线。受伤的右脚很快被脱去了鞋袜、轻柔地抹上了药膏,在他手掌拿捏合度的按摩下、疼痛好了大半。 等一切弄妥,我低眉说了声“谢谢”便强撑着要站起来。 “去哪?”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将我压制在他怀里。 “去做没做完的事。”我冷冷地回答他,知道他一贯的“本事”,说话间可不敢带有任何感□彩。 “一定要去?”手依旧抱着我不放。 我点点头,他的沉默让我如坐针毡,忽然他长吸一口气、头侧了一下又迅速转了回来,“好!”说着便扶我起来站好,人却消失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他又去干什么了!再如此下去,我非给他弄疯了不行。忽听高处传来打斗声,忙抬眼看去……他、竟然硬是闯到了母亲大人那里!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拿着多少家伙朝他身上招呼,只顾着把个大小姐揪出来、顺手又将长老扔回到他那些暗卫群里。 “沈言楷!你究竟在干些什么!”我怒吼着,也不管脚痛不痛了、快步跑了过去。他这样是明摆着不要命了! 他斜眼看向我,一手抓着大小姐的衣领,狠狠地说:“我不过是在做答应过夏儿的事而已。” “你……”我顿时口吃,看着他肩上那把砍入很深的刀兀自晃着、直冒冷汗,“你、先前不做现在再做已来不及了,我改变主意了!你给我过来!” “夏儿的主意可以改,可沈言楷说的话不会变。”他冷冷地说着,手指上的骨节泛着白。 疯子!我费尽心机在这里劝得母亲同意放人、不再追究逍遥门和你的事,你倒好、一下子全给毁了!就算我也很想杀了她,但要杀也不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杀啊,就算这大小姐名义上已是死了的,但她现在毕竟隐在母亲身后,代表着大宋的官府力量,如此杀了她、只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你就不能再等上一等么!你平日里那些个聪明、心机都上哪里去了! 眼看他马上就要用力的样子,我顺手从边上拔过一把刀来,往自己的脖子里一架,好、你这招我也会用,看谁狠吧! “你给我过来!否则我也无颜再面对母亲大人、在这世上苟活了。”我怒视着他,见他目光一颤,心知这威胁起了效果。 家丑 “夏儿还有很多未做完的事,如此做并不值得。”对峙半天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让我差点吐血。归根结底你不就是看我答应秦无伤你不乐意么。 “秦某说过的话本就不会改变,想二小姐也是将门虎女、为人极重信义,今日这掌就算不击也是无妨的。”那厢里的秦某人慢慢靠了过来凉凉地说着,这话明着听是在解围其实是把沈同学往死里逼啊。再看他手掌已握成拳,明显扣着暗器,想来我的刀还没来得及抹到自己脖子就会被他一下打了开去,何况还有萧临云在边上看着呢。 母亲大人,女儿实在没福气也没本事同时搞定这三个人,您见谅吧。想着,人便跪了下来。 “母亲大人,然儿知罪。” “然儿何罪之有?”母亲大人眯着眼睛看向我,嘴角微撇。 “沈郎未事先禀明母亲便出手拿人,冲撞了母亲、实是然儿平日教夫不严所致,”我一字一字地说着,哼,不让我自己伤自己是吧,那我找人来帮忙,“所有过错都在然儿一人,然儿愿受家法国法处置。望母亲念沈郎也是一片孝心、原谅他这次的卤莽。”自穿越到此我都没说过如此肉麻的话,也不理会那三人听后会各有什么表情神态,反正今日算是豁出去了。“还请母亲保重身体要紧、万勿气恼动怒。” 说罢,头略略一侧、低声喝道:“言郎还不快快跪下,向母亲大人赔礼认错!” 看着他诧异非常又眼圈略红的尴尬样子真是太过瘾了,哈哈!来到女尊社会头一次如此过瘾啊!平日里竟被欺压来欺压去了,如今我当众认了你,你若依了,从此后可得恪守夫道,你若不依可不能怪我再不认你。哈哈! 踌躇片刻,他终是掀起衣角跪在了我身边,但手里依旧拽着那大小姐,而这大小姐也因被封了穴道有气撒不出、眼睛一翻居然晕了过去。 母亲大人估计被这突变弄得搞不清楚状况了,凑了过来轻声问道:“然儿,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我只能眼一闭,也不管背后那数道灼热,回答道:“女儿与母亲离散之时已同沈郎成亲,因一直未能见着母亲所以不曾禀明。此次沈郎到都城也是为了追拿陷害母亲大人的元凶而来,只是前几日他失了女儿的消息、一时着急被人诓骗才卤莽犯下此错。”真是吹牛越吹越顺口,脸都不觉得烫了。 “是如此的么?那然儿可捉到元凶了?”母亲大人的脸色不大好看,也是、被人陷害失踪了一年,这滋味一定不怎么好受的。 “已捉到了,母亲大人,正是沈郎现在扣住的这人。”我朝地上的大小姐一指。不好意思了啊,既然你本来就作恶多端屡次想要致我于死地,我今日这么说也不算太歹毒吧,何况他们都说你最有嫌疑呢,牵连总是有些的吧。再说谁让你现在晕了过去呢,我可是给过你机会辩解的。 母亲的脸色顿时变了三变,“然儿可知此人是谁?” “然儿知道的。”我盯着她的眼睛说,“正因为此人利用了这个身份才使母亲未能设防。” “哦?可有证据?”母亲大人的眼中寒芒顿闪。“若是无凭无据,然儿可莫怪娘亲今日饶不过你的沈郎,你可知他本是你大姐的……” “我知道的母亲,”忙截住了她的话头,“他本是大姐的师兄。”心知母亲大人想起当年大姐为了这个师兄连家都不要了,今日见我又如此袒护于他怕我也是中了他的美男计。她不反对我娶他以利用他的势力,但绝对不愿意我对他动真情。只能又肉麻地加了一句:“如今沈郎既已与然儿成亲、定会如然儿一般地孝敬母亲大人。” 心里暗骂着沈言楷惹的事不少,侧眼瞟了他一眼却见他脸色苍白、身上衣衫已经大部分染上了鲜血,不免又有些焦急,你倒是先止一下血好不好,至少把那肩上的刀取下来啊。 母亲大人被我这话一堵、倒是一时说不出什么别的来,应该也是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家丑、便转了话题:“那然儿就先说说这证据的事吧。” 证据,我可真没证据啊,不过是按她平时的作为推测的。 “大人,此人果真是元凶。”正想着要把这事的解释工作推给身后那位秦先生呢,萧临云便已自动跪在我身边说起话来,“原先属下未能及时禀明大人,实是因为大人身上余毒未清、而解药只她才有,属下心存忌惮,希望大人身体能早日无恙、再如实禀明。”说着他又指了下沈言楷,“如今沈公子已入都城,他医术精湛尤擅解毒,有他在大人身边便不用再惧怕任何人的毒,故属下恳请大人将此元凶缉拿正法。” 还是萧临云好啊,肯主动出来为我作证,若如他所说母亲是他救的、那母亲该会信他所说。 果然母亲大人的眼光柔和了不少,“萧儿的话娘亲自然是信得过的……”呼!她这声“娘亲”是对我说的还是对萧临云说的?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想听清楚点,可惜她话未说完,沈言楷的手已向一边扯过,卸下了那大小姐的面具,轻轻打开狐狸形眼尾的那颗泪珠状宝石一倒,顷刻间从面具里滚出了数十粒如黄豆大小的各色药丸、气味各自不同。哼,竟然连人家贴面的小机关都知道,沈言楷你就等着吧。 母亲大人顿时站起身来貌似激动地大步跨到跟前,抢过其中一颗火红色的辛辣药丸在火把下眯着眼察看。 “把她弄醒。”终于她声若寒冰地说。 第二版本:NP NP版 缀华 我啜着手里的暗红烈酒坐在幽暗的角落,冷眼看着舞台上激昂的男版“艳”舞、听着周围男女的□浪语,唉,又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啊,枉费了那月色美景。 “二小姐,李喜儿来了,说是又接了一批好的男货,听说今天二小姐恰好在这儿,就想问问二小姐可有兴致验一验。”这个方脸高鼻的中年男子名叫罗富贵,是眼前这个缀华阁的主管,而这个糜烂放荡的地方、正是我开的。 “今晚我正好无事,让她带来看看吧,可别又是被动过手脚的货色,”我半眯着眼睛看着酒杯说道,“这儿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得罪了哪一个都是她担不起的!” “是!是!”他点头哈腰地,“早先里奴才就已把主子的规矩都给她说过了的,她说那次实在是个意外、意外……” 我斜着眼从他脸上扫过,嘴角微微一掀,呵,怕是收了人家不少的好处。看他额角似冒出冷汗,我收回了视线,罢了、知道冒汗还算老实,若真是那么清白不知回旋的人估计也做不稳这地方的管事,不过分就行。 “走吧。”放下酒杯、站起来向后院走去。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0 章 长长的回廊、暗红如血的织锦缎子落地垂着,在夜色和微风里显得诡异、凄丽。 …… “母亲大人,玉儿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成全爹爹的相思之苦而已,这样的苦、女儿也是痛着的……”那个面色惨白、唇却红得如血的女子躺在那里安详地说着,竟没了半分的气恼和不安,顾盼间多了份平日不见的柔媚。 “沈郎……玉儿真的及不上她一丝一毫么……是不是玉儿太要强了?事事都想替你打点、安排妥帖?”她目光凄迷,“玉儿要走了,再不能照顾沈郎了,沈郎一定要珍重啊……”忽而又是轻笑,“不过玉儿有一点要比她强……玉儿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永远只会娶你一人……”说着眼神晃过,轻蔑地看着我…… 呵呵,大小姐、你厉害!连临死前都要留那么串话让活着的人不好过。若我真是那无心无肺的小人倒也罢了,可我却偏偏是那自诩深情的人儿,你的话、让我连找你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你真狠! 看着萧临云的深情眸子、听着秦无伤专注的说“等你三年……”、再望着沈言楷眼角微抽强自压制的样子,我、无语!于是,赶走了沈言楷让他去领兵平乱美其名为将功补过给母亲分忧,又送走了萧临云让他随着母亲大人游走于军旅中美名是照顾好母亲……秦无伤么倒是识相地拍拍两手跑了,但话是一句没拉地留着了。 “二小姐,您老好啊,李喜儿给您请安了。”矫揉造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神游,一张满是胭红脂绿的老脸献媚地笑着,我不禁面皮抽动,好在是一直戴着宝石眼罩。 我手一挥,打断了她正要开始的滔滔不绝,罗富贵一个眼色、她终是知趣地让到了一边,吆喝着站那的五个少年,“哥儿几个上前几步,让二小姐仔细瞧瞧,若是看对了眼,从此吃香喝辣再不用受苦受罪,那可是你们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呵呵,现在外间就是这么流传我的吧,喜好男色、放浪无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几个清白少年侍寝,如今已是男侍满府。 “老规矩。”我并不看他们,只冷冷地说着,罗富贵忙点点头吩咐:“脱衣服,把这裤子换上。” 细碎的声音响起,要穿好我给他们的这条裤子还是要花点时间的,因为我让他们换上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现代男性贴身内裤——呃,有点象泳裤这样的,鉴于这里没有什么弹性纤维可用我只能在腰侧设计了些精巧的可以抽紧的绳结,反而效果更加地不错,让外面那群色女们大掉口水之余还纷纷定货买了去送给自家的各房公子。 唉,没想到我终是沦落到如此境地啊。母亲大人的心思已万分明显,她想要争权、想要得这个天下!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里这个皇帝丝毫没有想过要去找她、解救她,还不问缘由就定了她的罪、抄了她的家,虽然现在这些都回来了、可母亲大人是记仇的。 如今她只有我一个女儿,用她的话来说,她的所有东西也全是留给我的、所以我必须要帮她。于是,我为她敛财、收集情报、打点各色人等……于是、有了缀华阁、有了衔韵楼,有了我的交游广阔和放浪名声,而我也终日带起了冰冷的宝石眼罩来隔绝这些纷扰和我的真心。 母亲大人对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很是满意,她不会再愿意自己仅剩的这个女儿象那一个一样为了个男人而做出欺宗灭祖的事来,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我目前唯一的夫婿。她是记仇的,我苦笑着。与其让她逼迫着我做更加让我难以接受的事,不如现在这样的自己放逐,至少我还有控制权。 这样的服务业不论在何时都是万分好赚的,只要你的背景够硬到不会有人因为眼红而来生事,而且这地方人蛇混杂、各路消息都极轻易地落入手中,秦无伤和沈言楷当年不也是如此的想法么。 如今他不在,逍遥门的各个行当都由我“妥善”管理,尤其是在声色场所里挑了男、女各一间的馆子改头换面,缀华阁专门接待女宾而衔韵楼则依旧暗中接待男宾。因此便利、也见识了那传说中神秘的销金库,……呃、也不知他们从哪里买了这些极偏僻地方的小国胡女,反正是让我大失所望,心里诧异那些个女童都被弄哪里去了,难道还真如他手下说的不是他们干的? “你!为什么还愣在那里!”罗富贵尖锐地叫着。我轻轻皱了下眉,时常会有那么几个人不愿意认命地换了身上衣物的,毕竟这条裤子的面积实在太小了些,只是这罗富贵的嗓子……让我很怀疑他其实是个太监。 抬起头看向这个已被罗富贵扯开了半截上衣的少年、嗯、青年,面目清俊、很有几分优雅的气质,只是手里紧捏着的那条裤子多少有些破坏他的美好形象。一条藤鞭自李喜儿手上挥出,我忙喝止了,慢慢站起了身走上前去。 NP版 陈一 “这位小哥怕是自小家境不错,既然不愿意当着众人面,那过会儿就到后面去穿给本小姐一人看看吧。”说着捏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端详,“啧、啧,真是好样貌,就是眼神倔了些,看得我都心疼了。罗管事,给这位小哥搬个凳子来,就让他坐在我位置旁。”站一边的李喜儿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还不快谢过二小姐大恩!” 哎,怎么好象这人身子有些发抖呢~太兴奋、太高兴?还是我的错觉? 哈哈,心情大好!转过身不再理他,走到了已换好内裤的第一个男生跟前,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嗯,身子挺壮实,练过武?” “没、没有,只是在家自小干农活,有、有点子力气。”他说得有些结巴、脸色泛着红光。 “自愿来的?”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挺老实的孩子。 “是、是,家里遭了灾、欠债……” 我不再理他,转脸看向其他几个一一问了过去。呵呵,有两个的裤子还没来得及穿好,我顺手帮忙把他们还垂在那里的绳结抽紧了些。不经意地一瞥眼、便看到坐着的那人握紧的拳头已冒出了青筋。 呵呵,有点性格。我抬起头看向正极其期待的李喜儿说,“行了,这几个都留下吧,先让这里的马师傅调教调教。”又转脸吩咐罗富贵:“叫马逢春过来看看,让他先把他们的发型都给我整得合眼些,另叫人给我备热水、今晚本小姐歇这儿了,有事也别来打扰。”看着他俩脸上露出会意的诡笑,也不再多说、抓起那性格男的手就往院子里那座最高的楼走去。 碧水清波映着烛火的倒影,高高的欧式壁炉烧烤得整个屋子暖意融融,这可是我让人花了一个多月整饬出来的地方,还按美容院的小床样子给定做了个差不多的软榻放在边上。 随手将穿在外面的宽大外袍脱下甩到他怀里,露出自己仿照Aget Prvcteur设计的紧身连体内衣,很有兴致地看着他僵硬地接住衣服、脸上闪过丰富的表情却又一瞬间隐没。 “过来,”我坐在软榻上柔媚地冲他招招手,“照这个帮我按摩一下。”说着扔给他一本册子和一瓶按摩膏。册子是自己画的美容按摩图册、按摩膏则是用蜂蜜加了些……咳……从小沈同学那匀了来的养颜药粉,这套组合如今在高官世家里可是红火的很。 侧身端起温在小炉上的花茶轻轻吹着气,终是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浅笑无声、躺下闭上了眼候着。 一双手谨慎地按上了我的额头,“嗯……不错么,挺有天赋的。”我舒服地低喃,“以后……就留在本小姐身边吧。”手轻轻一颤后继续按着,慢慢触碰到眼眶附近、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小姐可要摘下面具?” “……不用了,你就略过这里好了。”我懒懒地说着,这孩子的声音可不怎么好听啊,可惜了。 手渐渐抚过脖颈、停在了胸前,似是有些犹豫,“……不要停……继续……”我闭着眼轻轻地说着,可这双手还是没动。睁开眼看见他满脸通红地呆站着无从下手的样子,我咧嘴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一同在胸前慢慢地打起圆圈。“很简单的……下次你就不会犹豫了……”我低低地说着,语气里透着暧昧。却见他已侧过了头去不再看我、脖子里的青筋早已冒了出来、一跳一跳地。 “你叫什么?”我拿开了自己的手。 “……陈一。” “陈一?”这名字起得真简单,“嗯,既然陈一不愿意这么按,那小姐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就帮我捶捶背揉揉肩吧。”说罢一转身成了俯卧。 拳头有节奏地捶着,“停一下,先帮我把背后的衣服解开再继续,有点勒……” 这次,这双手只是那么地一个停顿就再没犹豫、飞快地解开了那些绳啊结啊的,动作中甚至还有些粗鲁,呵,终于忍不住了?我眼睛微眯,听着他的吸气声等着,因为知道这些带子一解开便是身无一物了。 可许久……除了他略粗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的动静。还能忍?那好吧。 “陈一刚来还不太习惯吧,想来也该有些累了,”娇柔的声音从嘴里飘出,“你去外面让他们把小武给我叫过来,你就在边上靠一会吧。” ……沉默、……喘息、……爆发……还好,只听到他甩袖的气流声、看来没砸坏我什么东西。唉,自开始这行当,我就万分地小心,凡是入这阁的个个都得脱光了穿着小裤衩让我亲自检查,说是看他们的身材、皮肤挑选好的精心培养,其实呢、不就是怕某些人发疯易了容跑来么。还好这易容很难把全身都给易了,所以但凡碰到不肯脱衣服的,我都会仔细观察,扔出了几个不知是谁派了来的人后、倒也真有两、三个是实在没脸脱的,几个月来倒是没发生过什么大问题。 “言郎此来不就是要看看夏儿平时的日子么,可不要就这么一去不回啊,不过若一定要走也先把人给我叫过来,免得我一人在此孤单。” 听着他恼怒的呼吸声,想象着他此刻的神情,心里乐极。母亲大人本是为了防他,将他派到了海上去平不知躲在哪个岛上的海盗的,以为他半年里是绝没机会下船,却没想才四个月他还是跑了回来。 只是,他不知道船上主帅忽然失踪是件挺大的事么?他的安排虽是能瞒过母亲一阵子,但我这里可是已有至少两拨人来报过非官方消息了。 先是萧临云的飞鸽传书,在通篇的关怀之意后加了那么一句点了一下、让我留意。后是那琥珀眼的男人前天又亲自跑来衔韵楼号称捧场、实则……他握着我的手、极有兴味地看着我说听闻某某人一周前忽然失了踪迹,问我若他就此失踪下去我会如何如何,我马上拍开了他的手掌、两个大眼瞪去:你好象是一个国家的王吧,好象你这个王还是好不容易篡位得来的吧,你怎就能那么闲地来来回回往我这跑、关心这些个鸡毛蒜皮呢!若你实在是喜欢我这楼里的哪个美人,你只要说一声,我一定把她给您洗干净了打包送过去……他顿时两眼放光、一句话把我堵了个吐血:“好啊,那是二小姐自己洗还是我来帮你?……” 不过,无论如何终于还是让我逮到了这个机会弄得沈同学显出了脾性,看他今日如此这般、可真是一件美事呢。 NP版 别离 站起身来指尖轻抚过他的喉结,“一路上还算平安吧。”我知道他今日能站在这里绝对不会太过容易、其间定是有些曲折,秦无伤的话从不会无缘无故,沿途之中必设了众多关卡。可这句话出口、顿时后悔万分,怎能忘记了绝对不能主动先对他露出半点好脸色呢! 果然,手腕被他猛地抓住:“听闻娘子近日将逍遥门打理得更胜从前,为夫心里佩服至极,算来也有小半年未曾见着娘子,自然是要回来看看的。”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1 章 天,这社会好象是妻子才有权主动去看丈夫的吧,而且他开始自称“为夫”了,我头渐渐大了起来,“咳……那看完了,我挺好的……你也该走了……” “为夫在外征战多月、千辛万苦回来还不到半日,夏儿就要赶我走么?夏儿不认为理该让为夫见见府里新收的那些个侍从么?听说、有一个是夏儿自二王爷手上硬争了来的,还有一个是夏儿花了三千两银子只为博他一笑的……” 侍从?糟了,他怎么这么快都知道了,海上不是消息很闭塞的么。先前想着对外装样子怎么也得把他们留个半年再走、又怕放他们出去被秦无伤给害了,也就暂时养在了府里,倒是忘记了这位一回来,怕是更害了他们了。 “哦,相公一路辛劳就不必为他们操心了,夏儿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夏儿每次都是这般逢场作戏的么?”他冷冷地说着,一晃眼间、那条小裤衩便被他化成了无数碎片。 “咳……咳……夏儿也不过是效法相公与师妹那般而已……没什么的……”空气顿时凝滞,他的手又颤了起来。 “你回去吧,这里我自有分寸。”片刻后我终于打破沉寂,“再待久了、母亲大人那边就不好交待了,你也不想她因此逼我再同谁成亲吧。” 人还是没动,拳头却已紧握。 “她已疯了,口里天天喊着你的名字,你不去看看她么?”这位大姐那日自己想寻死,却被救了下来,武功废了、人也疯了,母亲大人便将她关在了后山地牢,可因此也加深了母亲对他的怨恨。 “……我、和、她、没任何关系!之前没杀她是因为她掳了那些女童下了各不相同的毒,我必须有时间将每种毒都解出来!” 哦?是么?这倒还是我第一次听到。 只是就算这些不是真的、现在也已不是关键。 “若真如此,那相公就更应该相信夏儿与那些侍从了。”我的这句话,顿时让他张口无言。 “言郎,无论当时如何,现在母亲对你的仇恨已是无法改变,在她心里就是你毁了她一个女儿。她早便有了杀你之心,那日晚上你也已看得清楚。若非当时她见大姐发疯,她还要倚赖你解清余毒、成就大事,她早已将你大卸八块。你如不同我在一起,倒是压根不用顾忌这些,以你的才能本就不惧怕她,可现在你为了我却处处受制,你就一点也不想再过那海阔天空任我游的日子么?我……”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他低吼着,身体竟有些摇晃。我伸手刚扶住他,就听远处窗外传来悠扬的琴声,琴声潺潺、带着浓浓的情意,似正向爱人倾诉着。唉,萧临云、也不用每次我留了什么人在这里你就来弹一次琴吧。 握着的手被推开,“我知道了,”他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我再如何努力,都及不上他在你心里的万一,是言楷自作多情了,言楷也不是不知廉耻之人,自此、便与二小姐别过……二小姐珍重……”泪滴洒落,我顿时痴呆。 再等回过神来,他已远去。这样、应该也好吧,虽没想过他真的会离开,但是再留在我身边,必会让他为我而死。不说秦无伤对他的一路追杀、就看母亲大人那里,她成功的那天就是杀他的日子!既然那些女童非他所掳而母亲的余毒日前也已尽除,我又怎忍心让他留下帮着她成就势力而最终被杀呢! 握手成拳、却觉粘滑,摊开看竟是满眼鲜血——他还是在路上着了别人的道了。 匆忙穿上衣服跑到马房,顺手牵过一匹策马狂奔,片刻间人已到了衔韵楼。优雅的楼院在清朗的月色中传出筝箫之音,很难想象这里不过是家妓院而已。 “谁!?”眼前人影闪过,耳边传来守卫的冷喝。 “闪开!”马鞭侧击,在空气中发出尖利的声音,趁着他们闪神的瞬间,我已入了内院雅楼。 “二小姐到自己的地方何须如此?直接打发人报个信,便有众多随从开了门恭候着。” “秦无伤!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背景、有什么势力,从现在起你和沈言楷之间与我有关的任何交易、赌约,全部取消!本小姐岂容你们如此侮辱,若真想让我倾心以待,也请拿出你光明磊落的真本事、真性情来,莫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本小姐也不是那给不起真心的人!” 说着一跃下马抓住他的领口、恶狠狠地说:“请你、你的手下和凡是与你有关的人都不要再去骚扰沈言楷了!因为若没有他,你早已看不到活着的我!而且……他已走了、再不会和你抢了!” 松开手、退出一步,不愿意再看他。夜风里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衫披到肩上,顿时让我觉出自己的冰凉。 “我秦无伤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自负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二小姐今日已如此说了,秦无伤自当从命,怎么也要让二小姐见见无伤的真性情、真本事……也盼哪日能得二小姐的、真心。” 他的声音万分温柔,让我几乎产生错觉。转脸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竟深邃的犹如黑洞。 “传令下去,速速撤离所有拦截沈爷的人,沿途不得再行刁难!”身后立时有人领命。 NP版 我注视了他片刻后翻身上马,手臂顺势一甩将肩上的外衫抛回给他,“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秦无伤,莫要让我看轻了你!”说罢扯起缰绳催马而去。 奔出两三里,心中仍是不安:就算秦无伤真的不再派人拦他,但以他的性格保不准自己会因为今日之事做出什么激烈的行动来。想起那晚他不顾生死、只身冲入人群擒住大小姐而浑身是伤的那幕,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忙将两指放入口中、一声呼哨,几条人影飞快地跃入眼帘。“火速通知所有逍遥门弟子,全力查找门主下落,有任何消息、当即来报!另一定暗中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是!” 人影散去,月色回复清朗,只是心再难安。牵着马徘徊着,不知自己应该回去哪里。一身的玉白长袍,他静静地站在小径那端,温柔的微笑让我有如暖风拂面。“临云,”我哽咽着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一看到他受伤、心里就难过得厉害,我、我还是放不下他呀……” “不哭,然儿……我知道的,那晚你一人担下逍遥门的事、当众认了他……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你、去找他吧,他的脾气……” “可是,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我红着眼睛看着他。 “然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深深地看着我,“我只要在你心里有那么个角落是属于我的便已是很高兴了。”见我神情呆滞,他忽然一笑说:“你放心,我性格柔和而且死过一次,对醋早已不感兴趣了。” 说罢,他不理会我的错愕飞身上马又弯下腰向我伸出手来:“走吧,现在城门已关,我送你出城,我猜他一定是回了竹屋……那里有他想要回忆的东西。 握住他的手上马,眼泪依旧是止不住,“临云,我真的很没用是不是,其实挺简单的事情都给我搞得万分复杂,怎么理都理不好还越理越乱。” “这只是然儿的善良而已,临云一定会等、等你把这些都理好……” 我回过头看着他,“临云,你比我善良多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会理好的,一定。” 番外NP版 多年后 飞奔的马车上 “纤儿确定已出了突厥地界了?”迅速地望了下窗外又忙将幔帘放下。 “是的,纤儿万分确定已离境三十里了,亲爱的母皇陛下。”清脆的声音似已有些恼。 “呼”我长出一口气靠在了软垫上。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凑到了面前,“母皇陛下身体不适?可要女儿请御医过来诊视一下?哦,女御医。”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诘。 “咳……不用了,多谢纤儿的关心,母亲休息一下就好。” “……妈妈……” “想说什么你就快说,这几个月可把我累坏了。”闭着眼冷冷地说着、人一旦松弛下来后就更想入睡。 “……弟弟还在突厥王宫,您就不担心突厥王爹爹会为他鉴臻?女儿我可是每年都好不容易才避过他的毒爪……呃、手的。”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2 章 凉凉地扫了这九岁小娃一眼,“那纤儿你觉得还有何更好的方法能让为娘的在这个月赶回到都城啊。” 顿时、这双清澈的眸子退开了半尺。可惜也就安静了三分钟不到,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妈妈,女儿觉得您不如就开了禁吧,让爹爹们都过来鉴臻一下,这样爹爹们也不用老是盯着孩儿们了,孩儿们和嬷嬷们的日子也可以好过些……” “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么?”又扫她一眼,“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 说罢,眼睛一转凑了头过去,“如果纤儿答应妈妈接了皇位……妈妈就告诉你谁是你亲爹爹哦~” 只见这小小的身子顿时一个寒战,“母皇陛下,普天百姓都盛赞您为有史以来最为仁义、最为杰出的女皇,您若如此就撂了摊子可太对不起天下百姓了。而且女儿我自幼身体纤弱、实在担不起这等……咳……重任,女儿我也胸无大志、最好是一直就这么过下去,呃,当然、若可以每年无须如此几地奔波那更是完美了。” “纤儿可真是会享福的人儿。”再瞪她一眼,决定不再理她闭目修养去。 “母皇陛下,您已有三日未亲理国事了,要不女儿趁现在给您念念吧。”见我没什么动静,她便自作主张汇报起来。 “工部上书,请命修整皇宫内殿以贺盛世……” “贾将军已自西洋回抵都城,携金银珠宝……” “纤儿……就别念了,我出都城时已将这些事交由你父王监国,他必定能处理的,不必再问我。” “那……母亲,蓝丞相亲自来问皇帝陛下今年寿辰打算怎么个过法……”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还有大半年,不用那么着急,慢慢再定吧。” “还有,父王来信问鲜卑、大食等国新贡了美人数十名,母亲打算如何处置?”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送给各位大人抽签定吧……对了,你哪位父王问的?” “母皇陛下,您是不是太累了?” 我顿时两个大眼珠子瞪了过去。 “现在是萧王监国,再说了您想啊,若是您那位言郎,哪会让您知道这事儿还写信特来问呢?早就把人给踢到贾大人船上去了。” 看来我真是太宠这个女儿了,人小鬼大还越来越没规矩,竟连母亲都敢调侃。“看来纤儿是长大了,嗯……我看以后都先从这美人儿里挑三五个给纤儿留着,按规矩纤儿也该挑多几个长随了。” 那双清澈明媚的大眼睛顿时作哀怨欲泣状:“母皇陛下,女儿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您不是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么。再说了女儿宫里已有十来个随从,宫外还有八个伴读,实在应付不过来了。” 我心里偷笑,呵呵,等回了宫再让你为你母亲分担一些。 “记得见到你爹爹,可别再如此无礼、口没遮拦的,小心再如上次那般拉你去习武学医兼泡药水。还有,这事别在他面前提起。” “是的,母皇。”她正襟答道,忽又抬头:“妈妈,发现您和女儿一提沈王就必定会说‘爹爹’二字哎,是不是他是女儿的亲爹爹啊?” “想知道?”我闭着眼睛微笑着问。 “……是……” “你接皇位那日就能知道了。或者……你自己拉他一起用臻果试一下不就行了么。” “哎呀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那三位……呃、父王们个个脾气死犟,心里明明想知道得要命,面子上却又拉不下来。女儿真找他们去了,他们又一个个或显得毫不在乎或极其自信……女儿也是很辛苦的。” “那母亲就没办法了,要么纤儿自己练强了武艺去取了血来,要么就早些接受母亲的建议好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对了,为什么纤儿不考虑配合你父王的行动,假意让他们得手一下呢?” “妈妈,关键在于就算我假意让他们得了手,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结果啊,这样女儿不是太亏了么!”她嘟着嘴咕哝着,“其实妈妈您一声令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为何定了这劳什子规矩不让皇家鉴臻呢”。 呵呵,为什么、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我嘴角微掀淡淡地笑着。不过这小孩,倒是算的精,也不知道随了谁。不再理她,睁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自言自语:“言郎这次怎来的晚了?” “母皇陛下,据儿臣所知沈王暗卫们自一出突厥境便已随驾在侧,沈王爹爹之所以至今没来~”她突然拉长了音调,“不是您自己算准了他会去突厥王宫接回弟弟的么,天下皆传此皇子眼眸、唇形酷似沈王爷,他又怎可能让弟弟一人伴在突厥王身边呢。” “纤儿,母亲可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我国前景可期啊……” “禀陛下,沈王爷携小皇子恭迎圣驾。”马车外响起女官的声音。 “停车!”急急直起身说道,我知道此时自己脸上一定是绽满了笑容,身旁顿时传来轻轻的不屑之声,我已不愿理她,自己伸手拉开了门帘。 黑影掠过,带着熟悉的、令人怀念的浓浓气息紧紧裹住了我,炽热柔软的唇瞬时吮吸住我的,久久不放。 周围的女官、随从目不斜视地守着各自岗位,对这早已见惯了的场面没有丝毫不适。“唉,宝儿弟弟,随姐姐到车上去吧……好在这两年有你陪着,可怜姐姐我前些年是只能一人枯坐啊……你说我是不是该提醒母皇陛下留意一下这里的每日饮食呢,否则怎会十年来只爹爹他一人有子嗣传承啊……” 番外NP版.沈 看着她在我身边恬然熟睡的样子,我的心便无比安宁。虽然每年能如此相聚的日子不过短短数月,但只要她能安好、开心,我便无法不满足。一想起那年她几乎重伤殒命,我就止不住的心痛。也就是那一次,终让我看清了与她的性命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那个晚上我负气离去,独自一人回到竹屋茫然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曾经与她在此共渡的日子历历在目,直到暗卫捧了药和清水、围在身边,我才意识到半边衣衫已全被鲜血染透。哈哈,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是这些皮外伤么!可这点皮外伤能算得了什么,哪里及得了我心口的痛半分!我推开了他们、呵斥着他们,他们却不愿退让。我刚想举掌拍去,却被远处狂奔而来的马蹄声及嘶喊声震得迟疑。 提气跃出,见到的竟是已痛楚得面无人色的她半靠在同样面无人色的萧临云怀中,看我过去她居然还一笑说“别、伤了你自己……”。 我的头似轰然炸开,我整个人都不禁颤抖,一把抓住萧临云的领子:“怎么会如此?!怎会让她伤重如此!”他的脸已如死灰,懊恼无比的神色让我觉得若非我此刻抓着他的领子而他又正给她输着内力,他早已一头撞死。 原来是她担心我自残来寻我,又怕我见了萧临云送她同来更加气恼,所以在山下就与他告别,萧临云只能暗中相随也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她察觉。而那时本该在她身边的暗卫都已奉了她的命去寻我,秦无伤的人也或许因萧临云在她身边放松了戒备……谁都没想到会在此时跃出一道人影对准她射出漫天的银毫…… 搭上她的脉门,心里一片冰凉。她中的居然是应该已失传多年、天下间最最歹毒的暗器——血琉厘!江湖传闻当年血琉厘一出、死万余人,天下暗器均非其敌手! 我知道他必定是拼死救了她的,否则不会让她在出手就必定是数万缕的血琉厘下只中了五枚。我也知道他必定是用尽内力灌了给她,否则她早已痛的面目全非。可是就算是只中一枚,也足以致她死命!虽然她不怕毒,但这血琉厘除了带巨毒外,最厉害的在于它的随血脉流动、每行一寸便让人痛苦无比,三日后行至人脑致人死命,而这时伤者早已不见人形。 并非没有解救的方法,只是这解救的方法对她和施救的人同样危险、痛楚无比。隐没入体内的细针只能由内力高强的人用嘴在伤者体外的皮肤上吸附住,然后在经络中逆向而行一周天,再至足底施力使其破体而出。施救者自取针起会受针上之毒倒噬、针一旦取出便必须立刻服用解药、运功驱毒。 不算施救者的自救,每取一枚都要花费至少三个时辰,整个过程只能靠施救者的一口真气、中间不能有丝毫停顿、施力不匀,也不能吸附过快,否则伤者经络尽毁,即便针取出也是全身瘫痪犹如死人。并且血琉厘全靠机关弹出,出手少则成千、多则上万,中招的都不可能只中一枚,就算有能坚持得了三个时辰内力的人、也不可能在三日内全部吸出血琉厘。所以、血琉厘之毒从未有人真正解过。而以我目前的功力,也只能确保在三日内吸附出她身上的两枚血琉厘而已。 所有念头如电光闪过,我尽全力压制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可冲出口的依旧是震耳的怒吼:“查清谁在二小姐饮食中下的血引!把人给我押回来!” 血引不是毒,但血琉厘要瞄准目标就必须事先给对方种下血引,没有血引、这么多的细针就毫无准头,即使一阵大风也能将它们吹散了去。原本因为她自身不怕毒物,也就对她的饮食未太担心,没想今日却因此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痛恨自己竟会犯下这等错误! “速去通知秦爷,就说二小姐重伤!”罢,我一个人救你不得,那我们三个人终能救了你回来吧!我愿意赌这一赌。 血琉厘的霸道天下可数,再多的内力也并不能完全抑制她的痛苦,等被抱到竹屋的床上,她已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蜷缩着紧紧拽着我的衣袖、眼神迷离,这让我心痛的无以复加。连点她十几处穴道,虽只能稍微抑制下血琉厘的运行速度但多少能缓解她的痛。守在床边的萧临云拿眼牢牢地望着我、嘴微微开合,但终没说出一个字,我只能拍拍他肩膀:“休息一下,等会儿要运功救人。”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3 章 等秦无伤到的时候,她刚服了汤药昏睡过去。这人进门的第一句话果然是:“把跟着二小姐的护卫砍了!”然后,他的眼神便直直地望了过来:“你说,要怎么个救法!” “这救法很有危险,稍一不慎、你我三人便会与她一同去了,国王陛下可考虑好得失?”我边说边同样地望着他,不想错过他每一个神情变化。 “沈言楷!你以为我秦无伤是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她死、我死!”他的神情刚毅无比,眼睛里毫无一丝退缩和犹豫,竟将我震得微微一颤,“你可知当年拿回手镯、知道她可能从此不在人间后,我是如何活在日夜的煎熬中的么?!若非未见着她的尸体,我还心存一分侥幸,否则早就已随着去了!”说着,他猛一撸袖子、健壮的胳膊上竟满是一道道狰狞的深红色伤疤。“我每过一日,就会拿刀在上面刻上一道,若是两手臂刻满依旧无她消息,我……”他的眼中似闪过泪光,却又被迅速地掩住。 “当我知道她还好好活着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为什么要和你客客气气地打赌?为什么都城你劫狱那晚没将你们赶尽杀绝?为什么你在海上和归途中我都没有真正地痛下杀手?因为我最恨的不是你和她在一起,我甚至感激那年你救了她,但是你为什么瞒了我那么久?!为什么最后是王心玉那个女人跑来告诉我、我的好朋友和我的心上人已在一起多时?!你可知当时她甚至以此为胁要我保她平安,我是怎样忍得满口是血!” …… “言郎,怎么坐起来发呆了呢?”柔荑绕在脖上,声音娇媚雍懒。 “知你这几日累了,想让你多休息一下,免得我在边上又吵到你。”我微笑着开口。 “嗯……言郎,为何你急着亲去突厥王宫接回宝儿却不见你急着来接我呢?我吃醋了……” …… 无人注意到此刻屋顶某角落里一小小身影因此而脚下打滑差点坠落屋檐,好在这人影虽小但应变能力和身手都很不错,终于凭借“老到”的经验稳住了身形竟未发出半点声息。只见这身影轻拍了下胸口又屏息附耳听了一刻后谨慎离去。 番外NP版 纤儿 这身影轻巧地退出二十丈开外、脚下突然发力,飘忽地左掠右闪躲过多处暗哨、巡查,显是对此地路径机关万分熟悉,片刻后隐入了一幢精致小楼未再现形。 小楼窗前,琉璃台缀着数颗光彩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亮光,一只白嫩修长的小手托着细致明媚的小脸正在灯下微微皱眉,似是颇有为难之事。 “唉,母亲陛下,您可是觉得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太舒适无波而非得搞出点什么乱才好么?您是一点都不知女儿我的辛苦啊。”她喃喃自语,声音极低几不可闻,右手持着一只五色夺目的羽毛笔不知涂划着什么,“呃,‘午间沈王献凤鸣古玉,愿帝永葆康健,帝佩于右腕’ ……呃,这得抄一份在自己的册子上,到了萧、秦两宫都得提醒女官给摘了放好……还有‘吃醋’这句非得改了,改为什么呢?”她苦着脸抬头望向星空,“嗯,改成‘迎驾迟、帝薄责’?……”说着手中的羽毛微微颤动,“唉,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还是要略略对不起萧爹爹和秦爹爹的银两了。咳……要知道其实也并非为了这每月的几千两银子,只是此事若非女儿担下、必定还会有人来做,那时递去的册子可是没法如女儿我如此贴心、改得家、国和睦了。”小手慢慢合上各镶着红边和黄边的两本册子,又拿起边上的白色册子写了几句,转身都锁入了背后的沉香木柜子中。 做完这些,她长出一口气却并未上床歇息,只是慢慢靠到软榻上闭目养神,心想着母亲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悠闲轻松,国事由着萧、沈二人轮流处置、边境防御全交给秦无伤携一国之力担着、这家族相处么全是女儿我操持啊。可怜我若当了皇帝、到哪里去找出一个如此能干的女儿来啊…… 宁静的夜晚阵阵微风拂过,似已熟睡的小脸忽然撇着嘴说起话来:“既已到了,怎还不进来?”一条人影倏地自窗外闪入又在软榻前止步、单膝跪下,却是一劲装打扮的飒爽少年。 “得了消息么?”小人儿依旧闭着眼睛懒懒地躺在那里,若非嘴角微动、怕都以为她早入了梦乡。 “得了,”跪地的少年低头回着话,声音已过了变声期倒也清朗中听,只是语气里颇有些冰冷、让人难以接近,“回鹘使者一行二十一人众已于半月前出发,预计二日后可抵突厥境与秦王商谈边界两城贸易;鲜卑使者又十八人众前日抵都城、携年贡若干献与萧王。”略一迟疑,他又加了一句“吐蕃王于两月前已有礼物送至沈王。” “把他们各带的人、礼物说来听听。” “是。”少年从怀里掏出单子念了起来。 足足一刻钟后少年才收了声,眼睛未看软榻上的小佳人一眼,只纹丝不动地等着。“叮~”的声响伴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小牌落在他眼前地面,“吐蕃送的我自去处置,萧王那里的恐怕还有阵子水土不服。回鹘的,你明日一早就带着人去,该做的该注意的不必我再多言吧。” 那少年低头拾起牌子握在手心,那上面刻铸的开在两岸、花叶永不得见的曼莎珠华是他早已看熟了的,这意味着回鹘二十一人中的大半将再也没机会见到突厥王。 “怎么?还有什么事?”清脆的声音又起。 少年终是未再说话、只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银牌,转身向外走去。 “小北……”在他行将跨出门槛的刹那,身后的呼叫让他止住了步子,“回鹘本在月前就可抵达,可母皇因事耽搁未走、他们也故意拖延,此番等我母皇离境才又起程入突厥,这等用心已是险恶,且出行众人之中有一位乃回鹘重臣、两位乃王爷之女,此三人皆以美貌多才称颂于回鹘国内,你想她们此去会做些什么?世间已有传闻说如今我朝虽国势强大但三王各据一方并不和睦,说我母仁慈而三王强悍、只要三王心散、我朝必亡!” “小北谨遵长公主之命。”那少年竟抱拳沉声打断了这位纤儿长公主的长篇大论,头却依旧未抬。 “唉,小北……我知你觉得此事当由突厥王自行处置才好,可是、我不想给他们一丁点的机会,我不想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来伤到我母亲的心……还有……我的心……” 停顿片刻,她似说得疲惫,抬手轻挥:“你去洗漱更衣吧,赶了一天的路想来很累、明日一早你还得赶去办事,今晚就不必过来伺候了。” 这句话轻轻出口,她就觉得那少年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而且抬得很快、很猛,不用想、那双眼也必定已是如炬地盯着她了。唉,母亲啊,女儿才九岁多八个月而已,这本经却已如此难念!您何苦这么早地给我匀了这些个随从、伴读,还美其名为贴身保护。更何况每到一地,父王们把母亲您时刻占着却又惟恐我一人闷到、气到,总安排些或伶俐或聪慧或俊朗或细致的人儿到跟前来陪着……眼前的这个怕又是想多了。可是,我才九岁啊!能有什么可让人想多的、误会的呀!她差一点大喊出口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去吧,你就睡外屋吧,我今儿一个人静静,明晚等你回来。”她有意无意地加重了“一个人”三字,那少年终于低头退了下去。 卷二 独爱 母亲大人顿时站起身来貌似激动地大步跨到跟前,抢过其中一颗火红色的辛辣药丸在火把下眯着眼察看。 “把她弄醒。”终于她声若寒冰地说。 周围的兵勇们拿了绳索过来将她绑好,又七手八脚弄醒了她,幽幽醒转的她竟对自己的处境毫不介意,原先的气恼、愤怒也早不见踪影。 “孽障!此丹药可是你所配置?!”母亲大人怒斥着。 “是的,大人。”大小姐的神情万分平和,似乎说的是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也是我将此药放于您的饮食之中的。” “你……!你为何做出如此这般欺宗灭祖的事来!”母亲大人怒极,一掌挥出、擦着大小姐身体击在了地面上、碎石四溅。沈言楷迅速拉着我后退了数米避开,而这大小姐穴道被封、身上被绑自是无法动弹、闪躲,但她圆睁着双眼毫无惧意,任由石子在她脸上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趁着混乱,我终于伸手将沈言楷肩膀上那把刺目的弯刀给拔了下来,还一边粗手笨脚地给他点穴止血,可惜功力本就有限加上认穴不准、忙乎半天也没甚大作用,见他还目不转睛地傻看着我、顿时急道:“你倒是给自己止下血啊!” 伸手到他怀里打算掏出点金创药什么的好歹给他涂上,手才探到一半就被他紧紧握了住,刚想甩开却见那双眼瞳闪着黑光、脸已凑了过来,我忙头向后微仰:“你搞什么?!先干点正经的好不好,那么多人呢!” 见我恼了、他却毫不介意,随手在肩膀处点了几下,血流倒是慢了许多,顿时让我心安不少。 忽然耳边又是“嘭”的巨响,母亲身后的兵器架子竟也拦腰被她斩断了。 “大人,我不过是为了成全一个男人的痴心而已,我见他为你日日痛心、夜夜牵魂却从未能与你真正相守,心里万分不忍。因为这样的心痛、这样的牵魂也是我现在每时每刻承受着的,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你从来就没真正在意过他,无论他对你付出了什么!你不过觉得他是你生活的一个道具而已,所以……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时间倒流、我依旧会这么做!”她脸色苍白、唇红似血,表情刚毅得让人丝毫无法动摇她的意志。 母亲大人被她如此的一顿抢白倒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死死地瞪着她、象是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可这大小姐却不以为意地避开她的视线、转眼望住了沈言楷,神态中还带着几分柔媚。 “沈郎……玉儿真的及不上她一丝一毫么……是不是玉儿太要强了?事事都想替你打点、安排妥帖?”她目光凄迷,“玉儿要走了,再不能照顾沈郎了,沈郎一定要珍重啊……”忽而又是轻笑,“不过玉儿有一点要比她强……玉儿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永远只会娶你一人……”说着眼神晃过,轻蔑地看着我,“况且……只要她一天还认这个母亲,就绝不可能只有你一人……” 说着竟渐渐没了声息,沈言楷疾步上前狠力捏住她的下颚,可惜还是晚了、这大小姐已是满脸黑气。母亲大人的脸色大变:“快把她给我弄醒!弄醒!” “大人,此人自吞剧毒、已无法救治。”沈言楷沉声说着。 哈!好狠啊,大小姐,死了也不让我们好过!最后的这段话句句针对了我和你师兄,更是要将我置于两难的境地。那看似缠绵悱恻的话儿其实就是把毒剑,既可以拿来慢慢离间沈言楷对我的感情,又提醒了母亲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害了她女儿的祸首,而这个祸首现在还和她另一个仅剩的女儿在一起!如此一来,母亲怕是容不得沈言楷在我身边了,就算退一万步她暂时容了、也必定会想方设法为我另觅“佳缘”。我若依从了母亲,那今日大小姐的话没准就成了沈言楷心里的毒药;我若不依从,那母亲大人更不可能容得了这连“毁”她两个女儿的男人,沈言楷的处境就更加危险。本来以他才智本领还不惧怕母亲大人和这个朝廷,但我今日认了他,他便不可能再如以往那样自由自在,处处得顾忌我的身份、我的处境,这样他就会备受牵累,时日一久、定会给人找到下手的机会……那时候,除了我不认这个母亲,还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紧紧盯着这断了气的大小姐,真想冲上去狠狠刮个十七八个耳光,可是,她已爽爽快快、直挺挺地死了,再多的耳光也不过是让我打得自己手痛罢了。抬眼看到红了双眼、单手直指沈言楷的母亲大人,心里大震:这大女儿虽死有余辜但如此的死法还是将她心底对沈言楷的愤怒完全激发了出来!我忙上前跪倒:“母亲大人,此人在自己嘴里都放置如此剧毒之物实是用心险恶,还请沈郎速速为母亲把脉诊察,以免贼人另有毒物伤及母亲大人,即便是小小余毒、也会对母亲造成不利。女儿更是担心啊,母亲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渐渐,那快滴出血的双眼终于平复了下去,我的这番话提醒了她目前她身上余毒未清,尚需沈言楷的能力来解毒,她自是懂得即便再多的杀意也得等她平安无事时才行。只是她杀意虽已隐去,疑心依旧未尽,我知她信不过沈言楷,虽然目前想要依靠他来解毒但更怕他下毒,我猛地上前,从地上洒落的那些毒丸里挑出与母亲大人同样的一颗迅速塞入口中咽下,也不管旁边多少人抽着冷气、激动地要冲过来。我抬头牢牢地望住她:“母亲大人受难之时,女儿未能在旁尽到维护之责,亦未能及时救助母亲,心中一直痛苦万分。如今母亲吉人天相平安归来,可还身受余毒折磨,女儿……恨不能以自身来换了母亲。今日服下此丸、也让女儿能天天记得母亲所受之苦……”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至诚至孝,其实不过是提醒她大小姐曾让她受的苦,也让她去了疑心,以后沈言楷开的方子必定会一式两样由她的人去办。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4 章 幻境 果然,母亲大人迅速地伸手将我扶起,叹道:“然儿怎能如此伤害自己呢?此事本不怪然儿,如今可怎生是好?!虽说言楷擅长医术、但毒物也伤身啊!”又转向沈言楷:“小姐的身体你可得尽心调理,若有任何差池、拿你沈氏一族之命来抵!”听她如此一说,我心里一松,顺着她的手在边上坐下,沈言楷迅速走了过来为我搭脉,只见他眼中团团火焰、甚是不满,我知他心里已是隐忍至极。不愿再看着他的脸色、抬眼向人群扫了一眼,萧临云和秦无伤的脸都已白了、混身肌肉紧绷,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沈言楷的神色似乎想看出点眉目,我心里不禁对萧临云很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我不怕毒而他并不知道。可想归想,脸上却不敢显露出什么,扫过一眼就故意身子一软向后靠去。这一靠倒不是完全假装,至少有三成是因为无力倦乏造成的,我虽不怕毒,但这药丸似乎并不仅仅是毒,怕还有些迷药的成分,刚刚服下时并不觉得、人一放松下来倒是药性迅速涌了上来。 还好母亲大人见我服了药、又天色渐亮,也就简单地训了话、收了队,逍遥门的人也早在沈言楷的示意下四下退散了开去、片刻间消失了踪迹,我不得不佩服沈同学的某些才能,这么多的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退得一干二净、毫不忙乱,而且看情形都是早知道了撤退后该去的地方。而秦无伤的那队人马却依旧在原地不动等着他们大王的命令,可秦无伤却依旧盯着我不放、拳头紧握,明显是在强行抑制着不冲上前来。我无力地撇嘴:“秦爷先回吧,我没事的。天也亮了、这样站着让旁人看了不好……”话说到一半眼里忽然弥漫起团团烟雾让我几乎无法视物,而且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间我的指甲已牢牢掐在了身边人的手臂里。可恶啊,这什么毒丸、药性怎如此强悍。 等我清醒过来时,人是躺在了床上的,窗外的阳光虽被帘子遮挡着却也看得出已是正午。稍微挪动了下肩膀,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人怀中,转眼看去,那人面如冠玉、眼如星子正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我脑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人怎如此眼熟却又一时喊不出名字来。 “临……”字刚轻轻出口却又马上收了回去,不对、不是临云,可眼前这个人的脸色已然变得苍白、手臂虽还温柔地环着我却已僵硬。我又凝视了他片刻,终于轻笑道:“言郎,怎大中午了也不叫我起来。”没想这句话竟让他混身颤栗、两眼顿时紧闭了起来,等再张开时却已红了双眼。 我大为诧异:“言郎是怎么了?夏儿说错什么了么?怎眼睛都红了呢?” 他马上撇开头去,嘴里说着“没事,没事,是昨晚累了。”声音很是嘶哑。 我心里更是疑惑,这到底怎么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努力回想,只觉得昨晚的确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好象是见了母亲大人、认了言郎,但细节却丝毫都想不起来。 “言郎,出什么事了么?我怎想不起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呢?”我皱着眉头将他的脸掰正了对着我。 “……没什么事,只是夏儿中了迷药,所以对以前的事会有些记不清,等吃了化解的药就不会有问题了。”说着他便起身将桌上放的一碗药端到了我嘴边。 哦,是这样的么,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我还是张口喝下了这苦苦的汤剂。门外响起林林愉快又有些吵嚷的声音:“小姐,可要吩咐备膳?” 呃,我回到了尚书府么? “好的。”虽然心里依旧有些怪异,还是答了她。半坐起来想要穿衣洗漱,却见眼前沈言楷的那张脸已放大了数倍,恍惚间他的唇已吻到、人也被压在了他身下,腹中顿时一团暖意升腾了起来。这大白天的,怎就如此克制不住呢?想要推开他却又手脚酸软丝毫用不上力,而且那股自下而上的暖意更是肆虐,顷刻将我熔得全身滚烫、娇喘连连。“放松,你中的迷药有些古怪,非得如此解才行。”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 天!我中的是什么迷药啊,难道是春药不成?我又是怎么中了这药的呢?模模糊糊之中似乎觉得这药是我自己吞下去的,但我自己吞这药是为了什么呢?刚想要抓住那闪过的一缕念头却是再也不能,整个人陷入了沈言楷的柔情蜜意中。 只是这次,他的每次触摸、亲吻竟似都带着真气灌入,从他身上渡来的暖暖气流在进入我的体内后将腹中原先的那股躁热慢慢驱散,最终在他的热情迸发下,我的眼前忽然一片光亮……呃?原来我的眼前竟然一直有烟雾笼罩着么?怎么先前没感觉呢?在他向我身侧倒下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言、言郎,你怎么了?”虽然还是生气他昨晚的那些“惊人”表现,但见他此刻面无人色地倒在那里、肩上的绷带又渗出浓浓鲜血,冷漠的声音实在装不出来了,“你的金创药呢?怎么又把伤口给弄裂了?”说着就要下床去找,才一转身就被他拉了住,“躺一会儿,你身上的药效还没消尽,我没事……”说罢竟整半个身子赖了过来,我实在无力将他推开又怕弄到他的伤口,只能由着他一起躺在床上。 “言郎,这大小姐的药丸到底是什么?怎么药性如此强?我不怕毒都克制不住它?”我轻轻地问。 “……是一种迷药,毒性不强但能化解功力,还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以为某个人是他的、最重要的……亲人,其中还混了些媚香……”他喃喃地说着。 啊?这不是迷幻药么。最重要的、亲人?怕是想说情人什么吧,否则干什么要有媚香呢。呵呵,难怪当时我开口叫“临”字的时候他那样子……!不过,不知不觉间沈言楷在我心中的地位已如此高了么? 扶苏 转脸看着他的侧面,心里不禁犹豫了起来。唉,最难看清的就是人心了,想前世外表那么儒雅、那么真诚的一个人,让我掏小跷地爱着,内心却依旧污秽不堪。甩甩头不愿意再去回想,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到母亲大人身上。 “言郎,母亲当年也是服了这药被化了功力而一直难逃这大小姐魔掌吧。” “嗯……不过她可是没你幸运,她自身无法抵抗药丸中的毒物,所以当时记忆全失,只认得眼前的一个人是她最心爱的男子,那男子说什么她都听的……”闭着眼说话间,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极是性感好看,唔……看来我身上的药效还是没有解除干净。 “言郎对这大小姐的药可是研究得很透彻啊,连她的药丸藏在贴身哪里都是一清二楚,而且那大小姐也是多情,她那自己住的院子也是以竹为名的呢,与言郎的竹屋很是匹配。”凉凉的话语出口,顿时有些懊恼,只觉自己如同一个吃醋的小女人般很不大气。身边这人闻言、肌肉一阵紧张,怕是立马就要跳了起来,忙转移话题:“倒是你那逍遥门,以后可真的不能惹事生非了,那些个被你们掳去的女童也尽快放了出来吧。” “那些人不是我掳的。”他抬起头嗔目看着我,“是你大姐抓了去编队成她手下的。” “啊?”我顿时张口结舌,有这等事? “给她抓去的女童都被她用不同配方的九花三虫丸控制,每半月她会给这些孩子服一次控制毒性的药。这九花三虫丸虽然解药不难找,但因为它的配方很多,未弄清楚谁服的是哪九种花哪三种虫配制的毒,我不敢将你大姐给轻易杀了,怕到时弄错了反而害了她们性命。” 真的是如他所说么?难道我对他的种种猜测都是错的?!可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他这次说的是实话,不过有时间还是要去套套步丫头的话。“那她们现在人呢,你昨日既然已经打算杀她了,想来这些孩子该已经救了出来了吧。” “是,我把她们暂时安置在了分坛,等你好了就带你去看她们。” …… “言郎……是不是我中的迷药还没彻底解了啊?……” ____________ 身边之人没有出声。 “我怎觉得一夜之间你从一个坏人变成了个挺伟大的好人了呢?” ……依旧没有声音,但他的身体有些僵直。 “可是你这好人现在已真成了众矢之的了,你可想过如何处理?母亲对你恨极了,你毁了她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女儿啊,若非你现在还要为她清余毒才暂时不把你拿去宰了,否则早已把你大卸八块了!你的逍遥门更是让她又爱又恨,想收为己用又怕被你反噬……”话说到这里,猛然想起母亲她这次在这样大的动静下依旧把沈言楷给放了、还带回了府中,会不会在朝里引来什么麻烦?若有人以此为由弹劾她,怕是难以撇清关系。她愿意为这事担这么大的干系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沈言楷是我的夫郎吧,毕竟这个女婿目前是这里最大的黑势力头子,怎么都会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那还会有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呢?或者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拖延,先好言以待、一边解毒一边安排其他的手段,只等一切就绪便拿沈言楷和逍遥门开刀?这种可能性不可谓不大,甚至应该说是很大。尤其我这女儿若真能以自己力量控制住整个逍遥门,那沈言楷就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了,到时候余毒清尽再将他除去,母亲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取得这个庞大势力的所有支持。这样的结果怕才是她最终想要获得的吧。 想到这里,我心脏猛地抽紧,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言郎,此地你还是不能久留,这几日我先装作毒性未除,竟然将你认作了他人,你万分恼怒之下抛下解药就不辞而别。” 他的眼睛依旧闭着,但身体已明显紧绷,许久才抬头望着我说:“夏儿打算把我认作是谁?萧临云?秦无伤?或是其他什么人?”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我顿时无语,心中哀叹,怎就忘记了他那臭脾气了呢!怕是要了他的命都不会同意我如此做的。那可如何是好? “小姐,您再不起来,午膳可要成晚膳了。”门外传来林林略带笑意的声音。 怎么办?心里焦急万分,若要象我刚才说的那样做就得马上装腔作势了,否则开口后万难再改。可小沈同学那倔强又带着威胁的眼神紧紧锁住了我,无奈间只能先冲他使个眼色用唇形告诉他:你自己处理。 “都端进来吧,再去准备洗澡水。”他披上衣服沉声答着,语气里尤带着怒意。 房门打开,泻了一地阳光,林林指挥着几个小仆端了七七八八的碗、盘入内,才在桌上放妥就又被沈言楷请了出去,只由他自己端了碗、夹了菜过来喂我。 我忍不住戏谑心起,在他耳边轻念:“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正端着粥的手顿时停了住,黑亮的眼眸闪过一簇火焰,“子都?” 我假装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念了下去:“……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手指骨节也泛出白色。哈哈,这两句话的表面意思他定是听懂了,不过他气愤的应该不是我暗指他是个滑头、狂徒,该是恼怒我说想见“子都、子充”吧,毕竟诗经里的内容和典故可不是这个时空里有的。 “子都和子充可是很有名的美男子呢,那风采、那人品,啧啧……很多人对他们朝思慕想。”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你不愿意我说你是萧临云或是秦无伤,那我就认你是他们吧。”斜眼见那碗粥似要被泼了出去,心里大乐,终于将最后那句加了上去:“你总不会为了几百年前的人物吃醋吧。” 心声 说罢,也不理他的脸色由青转红,正色道:“今晚你一定得走!” “不!”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5 章 “你想在这里等着人家来杀你么?!” “我不怕。” “……”气极、无语。 “……言楷,就当是我怕了好不好?” “……一起走。” “要都走了更会被人追杀!” “那就干脆一起在这里等着好了。” 看来得好好和他理论一番了,“言郎,你先离开一会儿,把逍遥门的事处理一下,该转移的转移、该处置的处置,我这里的事一完就会去寻你的。” “不行。” “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不行?!”我顿时怒了。 “……” “你说呀!” “先吃饭。” “先说!不说我就不吃!”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僵持片刻,他终于将粥放了下来,“好吧,你说经过昨日之事,现在天下还有几人不知你我是夫妻的?”稍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这知道的人中又还有多少不知道你是我沈言楷最大的弱点,只要你王心然一句话便可让我生、让我死?” “停!……这个我就不知道。”喊停的时候,我倒还是挺有气势的,可一碰到他那要杀人般的眼神、这后面半句话已成了喃喃自语,只不过还是能让人听见而已。 “是!你不知道,所以你将我的真心当做儿戏!你不知道,所以你答应了我半年之约却又和别人跑了!……” “停,停!我没当儿戏好吧,我也不是和人跑了……”说了一半却又觉得不对,呃,好象当时我是和人、走了,“我是和人一起离开了……”唔~“离开”好象和“跑了”意思差不多的……“我是就没答应半年内一直在那里呆着等你……!”总算是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了,当时的确没答应守在那里啊,是他自己那么强迫我这么想而已,不过一抬眼见他已怒得青筋直跳、下唇也已因隐忍而咬出了血来便不敢再说。 “好!既然你一定说不知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是的,你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我沈言楷生、让我沈言楷死……或者是、生不如死……!” 唔……这些话自他这样一个不怎么愿意用语言表达自己的人口中说出,感觉真是极度震撼的……怎么好象我在掉眼泪呢?唔……一定是那迷幻药药效没过,否则今日怎么老是被他弄的神魂颠倒呢。 “所以,你现在牵着的是两条人命,一条你的、一条我的。这世界上能称得上是我沈言楷敌人的虽不多,但也绝对不会是你母亲一个,你母亲也不会是只有我一个敌人。对于这些不论是我的敌人还是你母亲的敌人,我都不怕!因为就算他们凭本事将我杀了、那也不过是我一条人命而已。但若他们稍微聪明一点、投机一点甚至是偷懒一点,他们就会不直接来找我而是先来找你,你想、那时会是什么结果?那时你还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我离开你是最安全、最好的安排么?你母亲虽然野心很大、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她毕竟是你母亲,对你还会心慈手软、还会不赶尽杀绝,但是你认为她不杀你就有能力一定保你周全么?这一点无论任何时候、我都赌不起也绝对不会去赌。你若真是为我考虑,那么请你一定时刻保护好你自己,因为你的命现在、很重!”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诚挚没有丝毫的扭捏、闪避,静静地、柔柔地用他的眸光绕着我,渐渐竟让我无法呼吸。半天,我才听见自己有些喑哑的声音:“若母亲逼我与他人成亲呢?怎么办?” “……左右不过是我一条命罢了。” 他的每个字都撞击着我的心,昨晚我认他、救他或许还带着些其他的心思,但现在我真的是为此庆幸、又不禁后怕,他的确是抱着送死的心思去的,若非我及时赶到都城见到了他拦住了他,恐怕他已不在人世。 其实他心里始终都很清楚当时的半年之约不过是我的敷衍之词,我并没答应半年内会在哪个地方一直等他,也没答应半年后一定还会继续和他在一起,他早已估计到最终他将会失去我,所以那晚他给了我地契、令牌还有帐册,不过是在告诉我:无论我怎么决定,他已把命给了我,若我一定要离开,那么他便不再活了。 “傻瓜,”我圈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入他的肩窝里,任由眼泪、鼻涕将他弄得湿漉粘滑,“以后有话要先和我说清楚,不要再象上次那样一言不发地扔下个箱子就走了,看到你留在里面的那么东西,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性命危在旦夕,所以提前和我分家当呢。又见秦无伤许久没什么动静,我更以为、以为你为了这危险的事情拿我和他打赌、交易,再加上皇榜上的内容处处于你不利……我怎能不多想、不猜疑?又气你拿我打赌下注还自己一人跑了,所以当时萧临云来的时候我才和他一起走了,其实那时心里是想来找母亲让她不要那么针对逍遥门而已。” 轻叹一声,我抬眼望着他说,“答应我,你以后一定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你若伤了、怎还能保护好我呢?” 他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没等到他的回答、头又被压回了他的肩膀上,想是不愿意让我看见他的眼泪。 背后的手揽得我越来越紧,指间微微地颤着,隔衣料传来他炽热的体温,心知此时他必定心情激动。唉,应该没想到过我会如此好言好语、如此认真地回应他的感情吧。刚想提醒他还未答应我的要求呢,门外传来林林的声音,“小姐、公子,洗澡水准备好了,可要抬进屋子?” 这声音顿时叫“醒”了他,紧搂的手终于松开了些但依旧环在我的腰上,“送进来吧,另外将桌上的饭菜再去换热的来。”我知道自己已错过一次哄他答应我的好机会,罢了,以后再找吧,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应承下来不会再自己伤害自己不可。 青花 接下来的两天很是悠闲清静,从早到晚都只和沈言楷在自己院子里闲闲待着,享受着已有段日子没过的两人生活,想来也是母亲大人正在忙着应付各项善后工作暂时无暇顾及我这里的缘故。当然,每天总有那么些个时候沈言楷会脸色一沉随手甩出些什么到远处某个角落或树梢屋檐,我知道他是在赶闲杂人等了,猜想这闲杂人等多数是秦无伤的手下,倒也乐得他去打发了。 只是萧临云现在如何了?看他来找我时的意思,是不想让外界知道他还活着,所以他如今对外的身份应该不会是以前的那个,恐怕就算是在他亲生母亲的宰相府里也是隐姓埋名的,但昨日我的母亲大人在军前又一直直呼其名,又是什么缘故呢?本想拉着林林仔细问清楚了,可沈同学时刻守在身边让我无法开口,为避免见他一脸阴骛的神色,这迷团也就暂时放在心里。 只等到第三日,母亲大人让我去见她,我才在自家的厅堂里看到了萧临云。“临云也挂念你好些时候了,但又怕你毒物未除不敢来扰你,我听说你这两天精神已不错便让他过来了,你们聊聊吧,言楷同我到书房里给把把脉,看看母亲的余毒清得如何了。”说着就站起身,我忙看一眼身边的沈言楷,果然脸色难看,但他犹豫了下还是随着母亲大人走了。 此时单独面对萧临云,我还是有些不安的,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对不起他。当时我同意和他一起离开杭州,他高兴万分,可没想到最终我只顾着沈言楷,现在也又是和沈言楷在一起…… “对不起。”虽然这声对不起我说得很艰难,也未必有任何作用,但我还是应该说的。 “……不用对不起。”他粲然地笑了,笑得那么美、那么夺目,又那么……让见者都想落泪,“大雪那晚、你已给过我机会,我知道若那晚与你有了……夫妻之实,以你的性格必定不会再逃避,只是我……唉……!”一声长叹,多少落寞,“……我终是不及他果断、强势,我不想因为那晚上的某些举动让你始终难安,此后虽与我牵手却又后悔不甘……可是今日我却是万分后悔,为什么我没如同他那样先牵到了你的手再尽力来解除你的心结呢?这点上我就不如他……”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在这时和他说些什么,脑子里想的全是那晚若他真那样做了,我会拒绝么?只知道若是现在,我是定会拒绝的。 “……我本以为还有机会,……或许其实是自己内心一直还有其他牵挂而已。你与他成亲那晚我也可以留下但我还是走了,想查清楚真相是一点,但心里多少还是念着母子情、君臣义的,我无法做到他那样的洒脱、那样的毫无顾忌……” 唉,归根结底沈言楷就是一无赖而你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可以无赖到不顾一切拿他自己的命来作筹码,赌的不过是我对他的一丝感情、一丝留恋。只要我对他有那么一点在乎、一点关心,必定不愿意他为我丧命,这样他就一直会有机会、有时间可以将这一点在乎、一点关心慢慢放大……而对于你来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如此逼我的,所以你和他又怎能分得出谁高谁低呢。 只是如今,无论他曾经使的手段如何狡诈、卑鄙,我还是如他所愿地为他担心、为他挂怀,他其实和秦无伤骨子里是一样的人,秦无伤想用镯子禁锢住我再来获取爱情和真心,而他却用了更加“高明”的法子,用他的感情、他的性命将我无形地困了住。 “知道么,然儿,今天我来、最怕的是什么?”沉默片刻,他伸手轻轻抬起我的脸,依旧带着笑、轻柔地说着话,而他那忽明又暗的眼睛里却是深藏的痛楚和苦涩,“我最怕的就是听到你对我说‘对不起’……” 说着,他收回手转身走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然自始至终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一瞬、他的伤心和悲痛让我怀疑自己在这时空的某些坚持是否是错的。 “人已走远了……”耳边突然传来沈言楷清冷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唉,又想什么呢,左也是伤心、右也是伤心,这情若再纠缠不清的下去怕真要几败俱伤了,来到这时空里似乎自己正事一件没干过,就忙着谈情说爱还惹得欠了一身债。 定了下神、脸上堆起个笑脸转过头去,“母亲找你去说了什么没?” “现在还没说什么,” 他看着萧临云远去的方向眸光一闪,“不过应该快了。”说着一手搂过我的肩膀往回走,另一只手则有意无意地轻轻擦过我的下巴……走出几步我才反应过来,顿时两眼向上翻去,不至于如今连人家对我轻轻的触碰他都已难以忍受了吧,那我和萧临云离开了两天一晚……嘶,不知道他当时想哪里去了。 赶紧转换话题:“言郎,既然这么快把好脉,那母亲身上的毒应该没事了吧?” “很快么?” “……呃,还好。”低眉、垂眼,正视自己的错误——怎么能在这时说出“很快”两字呢,真是的。 “嗯,言郎,今儿天那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如何?可不想再闷在这府里了。不过,你可不能象以前那样,陪我逛个街人就不见了……”斜眼偷瞧他的脸色,呵,果然红了一下。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6 章 “不行,你身子里的药性虽然去了,但还是损及元气,不适宜现在外出。” “言郎……你若今天陪我去呢,回来我就唱歌给你听,你从来还没听过我唱歌吧?”这样的利诱还不行的话,就只有考虑威逼了。 好在这个“利诱”似很是有效,某人立时双眼灼灼,嘴角微掀,“夏儿先唱了来听听?” 眼睛一转,先唱就先唱,反正这脑子里前世的歌可是多得很,没准听了一首,某人就从此上瘾了。轻轻哼出《青花瓷》,不过把歌词改了些,让它更适合拿来唱给这时空的这个男人听。 ……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千山碧翠如初见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 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浅绛 山水韵味被私藏 而你月下的清影起舞弄翩翩 你转眼如雾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 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 “好听么?言郎,还有一段的哦,想听就赶紧陪我出门……” 陪客 坐在客来居的雅间里,看着眼前这人依旧有些朦胧的眼神,心里暗自过瘾也不禁感慨平日里自己太习惯了接受他付出的一切而主动去为他做的却是微乎其微,如今一首目的并不太单纯的歌竟能让他感动如此,他要的真的不算多。 “唉,”握住他的手轻叹,“言郎,点些什么来呢?这里最有名的听说……”话说到一半,门外一阵“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嘭”的一声响,雅座门已被人一脚踢开,那刚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什么事的小二顿时给撞到了一边,捂着脸直呼痛。 “这个雅间立刻给本小姐清出来,整个客来居也就这间看出去的景致最合眼!今日里好不容易请到贵客,可不能怠慢了!”一个年轻的女声在那里叫嚣着,每说一句都有人在边上忙不迭地答应着,迅即就有人朝我们走了过来作揖:“这位小姐,真是抱歉,今日林小姐有贵客宴请,可否请两位屈尊到隔壁雅间用餐?今日餐费对折可好?” 呵呵,难得出来吃顿饭,还会有不识相的跑来抢座,真要怀疑这都城的馆子和我是不是都犯着冲,似乎就出来过那么两次,而每次总会生点什么事出来。 斜一眼这长揖到底还有些发抖的老儿一眼,嗯,这人态度倒算不错、该也是怕了那什么林小姐才不得不如此,于是轻拍沈言楷的手笑道:“对折么?店家这次的折扣倒也不算小了,那么咱们就挪挪吧。”说着拉了沈同学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慢着!”一声“娇叱”在我们走到门口同那所谓的林小姐相错而过的时候响了起来,“你,抬起头来让小姐我看看!”我愕然抬头向着这声音望去只见一双十年华、颇有点姿色的女子正翘着兰花指对准了我的小沈同学。咦?难道这林小姐眼力如此之好,已认出他是逍遥门的要犯不成?可母亲大人好象已经将原先贴的榜文都揭掉了的,而且若真的认出他是逍遥门要犯,她又怎敢如此胆大只带着四个人就伸手拦阻,难道还有伏兵?上下左右地看了看,也不象啊……捏了捏沈同学的手安抚了一下他的怒气,正打算不理她向外走,这女子却已等得很不耐烦:“看你长得不错,哪家的少爷?今日你便留在这里伺候贵客!” “咳……咳……”我顿时被自己口水呛到,哈哈……竟然沈同学在都城还会被人当众调戏……哈哈哈哈……忙用力死拽住他的手,“咳……这位林小姐,他是……咳……他是在下的夫郎,小姐若想留他在此……咳……怕是不太妥当。” “是你夫郎?”她双眉立起、两眼瞪圆,“你夫郎又如何了?本小姐看得起他让他留下,自是少不了你家的好处,你且先回家去候着吧。” 嘿,这真是奇了,还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大白天强抢男人,看架势还是平日里做惯了的。何况今天我们两人虽没穿金佩玉但好歹这身衣料也不便宜,又是吃得起这都城第一名店最好雅间的主,她竟一点顾忌都没有,看来她的贵客身份真的是很“贵”了。再说,沈同学样貌很俊但从上到下丝毫不带柔美之气,能被人一眼瞧出他的好来还真是眼光“毒”到,心里不禁更是好奇那贵客究竟会是什么人。 “啊,如此的话敢问小姐究竟是怎样的好处、多少银两呢?”我眉开眼笑地问。“可是现在就能取了走的么?” 顿时周围静了下来,那林小姐似也呆住,两根眉毛立在那里微颤,估计至今还没谁会这么回答她的。 “哎呀,”我牵着沈言楷的那只手猛地传来一阵热气,顿时让我烫地大叫出声,转脸见他低着头、混身似已怒地在抖,只能撇撇嘴心里暗骂他小气,“不过在下……还是有件事得先说明了的,呃……我家夫郎自小得了个病,见了陌生的'美貌'女子在他面前说话便会闭气晕厥过去,不知小姐的贵客可会接受否?” 说完,我用万分诚恳地眼光瞧着这林小姐,可惜没等到她回答,只听她身后的仆人一阵低呼……果然, 我的言郎已满脸铁青、“晕”了过去。我忙扶住了他、连声呼唤,“相公、相公……” “罢了罢了,这样子怎见得了贵客,还不快快给我送了出去!”林小姐终于清醒过来,微恼地说着。 强忍着慢慢走到楼梯下就被沈言楷一把甩脱了手,可我却再控制不住自己,在走道上就捂着肚子狂笑,可惜笑没几声便被耳朵边冷冷的声音吹得打了个寒战:“真的那么好笑?为夫都晕倒了,也不见娘子来关心,娘子不怕就这么穿帮了?” “咳……咳……对不起……相公,难为你能配合地如此默契,根据你一贯的本事和表现,为妻当然知道你一定没事的……” “难道娘子不认为是真的晕过去了么?……”更冰凉的寒风吹了过来,我顿时僵愣了住,不会吧,真晕了? “给娘子气晕的!”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已是自远处传来。 “啊!”我回过神,忙直起身子快步追了上去,“等等我么。”一探手抓住他的衣袖,立刻整个人倚了过去,顺势挽住他的一条胳膊。“真生气了?我只是想能借这机会好好探听探听罢了。你不觉得这林小姐和她的贵客都很……奇怪么?” “唉,夏儿,想知道一件事情其实有很多种方法的,不用非得把自己‘卖’了。”他无力地翻着眼。 只是“卖”你比较新鲜好玩么,从来还没想过你会被调戏的说,不知这伎院的后台大老板被人点出了台会是个什么样子……当然这些想法是打死都不能说出来的。脸面上么,我自然是顿时显得兴奋无比,“是哦,以相公的背景身份,定然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赶紧拿出来让夏儿我看看?”说完暗自鄙视一下自己。 试探 “真的要看?”乌溜溜亮闪闪的美目望着我,我马上一个劲地点头。 “一定要看?”我呆呆地又点了点头,只觉得沈同学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有些古怪,似乎和平日的语音语调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倒是一时说不出来,感觉、感觉好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性感,正自疑惑呢,那盯着我的一双美目似突然散出迷朦的光晕,魅惑而……荡魂……我的脸和鼻子猛地一热,天!这是什么状况?不是要流鼻血吧,小沈同学何时变得如此妖魅诱人? 不对,很不对!定是有古怪!虽然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可真要转开眼去却是怎么都不行,无奈间用力拿指甲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微弱的疼痛传来、终于让自己的一只手能慢慢抬起、移到自己眼前,挡住这摄人心魄的目光。 闭上眼,深吸口气定了定神,确保自己已从非常状态中恢复了正常,立刻翻脸:“你、你、你竟会这些个邪魅功夫!……还敢对自己的老婆大人用!今晚回去举瓦片!”但吼归吼,眼睛是再不敢正视他了,心里哀叹:完了,完了……本来光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我就已制不住,没想到他还留了那么一手,这种“勾魂大法”若平日里冷不丁地拿出来对我使,我还不是什么都答应了他?自己被他卖到爪哇国去恐怕还会帮他数钱,呜……太可怕了……日后家中的地位怕更是不用提了。顿时发狠咬牙:“沈郎瞒着为妻的东西可真是不少,今日若不即刻立下重誓再不使用此邪功,我、我……” 狠话还没说完,挡在眼前的手已被某人拉了下去,赶紧闭眼。“夏儿刚才想让为夫留下,难道不是为了看这些?”清冷的声音已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但我觉得自己的脸顿时更红了。 死小沈,该聪敏的时候不聪敏,该装傻的时候又精明无比,刚想张口训他,就听他又开了口:“我沈言楷对天立誓,自今往后若再使用夏儿所说的邪魅功夫,天打雷劈。”他的嘴贴着我的脸颊微微开合着,声音虽然很轻但已足够我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即刻乐开了花,嗯,这还差不多。不过转念一想他竟然会这等功夫、回家后还是要罚!难怪当时那大小姐说他手下把皇帝都迷得分不清方向……想到那女人心里又不禁涌起点火来。两眼猛地张开正想把这火都抛了出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到了一间极其雅致的房间里。 屋子四面满墙都是华丽细腻的月牙白缎子,上面洋洋洒洒地绣了整整一幅这时空的“清明上河图”,排针细密、针法多变,让人一眼望去便有强烈的浮雕感,啧啧,这可算得上是我所见过的最奢华的墙“纸”了。走到屋子中间,双脚所触之处一片柔软,低头仔细看去却是铺的这时非常少见的整张波斯手织地毯(呃,那时候好象也没机织的),一张古朴的镂花桌案、围放着三五个香草编成的厚圆蒲垫……唉,可真是个享福的好地方。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7 章 正自为这房间的布置叫好呢,小沈同学已就地坐了下来,“夏儿不觉得饿么?”说着顺手拉了一下桌案上方悬着的金丝绳。 “你把我带到哪里了?”我依样坐下,顺势将两腿平放又往前用力地伸了伸。 “……自己的地方。” 哎?好象某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小白了我一眼?……难道是我该知道的么? 外边传来轻轻地叩门声、三下即止,歇了片刻、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带着两个小仆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只是这三人的一步一行都是谨慎之极。等这一行终于走到跟前,最先之人弯腰长揖,望着他那微颤地背影、我猛地想了起来,这不是刚才给我行礼请我挪地方的掌柜么?! “主子,主母!”他的称呼一出口,我顿时翻眼——敢情是到了小沈同学的地盘上了!难怪某人刚才那眼神……估计是在怪我他的什么小册子之类都给了我,也不见我上心去看看的。而且这掌柜的之前作揖发抖、多半怕的也不是那什么林小姐了。 呃,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刚才所有在场的手下都见识了他们的主子被调戏又被“出卖”晕倒的全经过……?他该不会因此而杀人灭口吧,人随心动、迅速拿眼瞥一眼身边的沈同学,还好、他正专心地给我斟茶,神色间并没什么特别。 好容易等这三人把八小碟十大盘在桌案上一一放妥,又耐着性子看他们小心地将陶罐里的蜡烛点燃以便于茶水保温,又行礼半会才终于见到他们恭身退了下去。我忙拽着沈言楷说:“没你命令,即便知道了是你也只能当作不认识么?” 他轻轻点头,优雅地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我的碗里。 “你平时不是常易容的么,应该认识你真面目的人不多,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被人认了出来?”我追着他问道,“是你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记印或是有特殊的手势?”说着又吸了几下鼻子贴在他身上细细闻了一圈,嗯,也没什么特别的香味么。 见我如此、他不禁微微苦笑,“夏儿,我身上并没什么御香的。” “哦?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夏儿。本来不认识我的人很多,但我们不能保证他们就必定会一直不认识我。何况如今皇榜也下过、事情也已闹了一些,真不认识我们的怕是少数。”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说我和他现在已成了公众人物?不会吧!那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些,我可不想走到哪里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连忙关照小沈下次出门时一定要记得易容。 说完,心里又一个念头闪现:既然如今不认得我们的人已是少数,那刚才的林小姐又怎会认不出来呢?如果她仅仅是不在意倒也罢了,问题就在于她还刻意要求小沈抬起头过,难道是她其实已怀疑我们两个的身份而让沈言楷留下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秘谈 我侧着脸望住沈言楷,若真如此、只怕他先前就已经知道了,不自觉地抿抿嘴,“说吧,怎么回事?” “看来夏儿总是不习惯先吃饭再思考啊,这样可是会伤胃、伤神最后伤身……”天,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罗嗦了!那人的声音略略有些无奈,但看到我依旧固执地望着他、也就只能中断了他自己的养身常识课,“说起来这林小姐本来应该是夏儿的亲戚,夏儿真的不知道么?” 我的嘴顿时张大了,亲戚?林?难道是曾和大小姐订了亲却又没成的那个林家?兴奋地抓住他的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才发现自己嘴里已被沈言楷趁机塞满了菜,只能先奋力咀嚼顺便嗔了他一眼。 “他们应该是亲姐弟。”见我如此,他才又不痛不痒地加了一句话。 终于咽下了满口的菜肴,可是已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些什么了。 “她想留我下来,的确是已怀疑我们的身份所以才开口试探,只不过……”他故意顿了一顿,我侧目看去,他嘴角竟带了一丝笑意……啊,怎么他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呢,可以瞬间将他满身的冷意给化解了去,犹如、犹如一株……不经意瞥见他的笑容越来越浓,打住、打住!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被他的笑容迷惑了呢?以前怎么就从来没这种感觉?定是之前中了他的什么勾魂大法,现在还有后遗症。定定神,眨巴一下眼,故意冷冷地说:“只不过如何了?”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被她怀疑成高贵的王家二小姐的人……竟然是如此……如此……出人意料的一个人。”声音里听不出调侃,但我的脸却是烧了起来,哼,不就是想说我无赖小人么,那不也是被你熏陶的?! “咳……若非如此怎能这么快地打消她的念头呢,我又不清楚她的底细。”嘴上逞着强,可声音却低微地毫无底气可言,不过沈言楷听了倒是意外地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 咦,这倒是有点奇怪了,眼睛一转,嘴已经凑到了他脸旁:“倒是言郎,交游广阔,只需要一眼便能认出跟前的是哪家的千金、什么来历。”呼,可能是我的气量真的有点小,凡是牵扯到那大小姐的事我总会心里不舒服。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自己,避开她与沈同学的过往不说,就只论那女人几次的骗我、伤我,又差点杀了我,结尾还让我不能舒舒坦坦地向她报仇,这窝着的那口气总会有点顺不过来。 沈言楷柔柔地看着我,张口说出的三个字让我又一次地气血翻涌:“吃醋了?” 看来今天不仅仅是我不对了,连沈言楷也变了。原先但凡我说些这样的话出来激他,他都是严肃地讲事实、摆道理再加各种保证来扫除我的这些想法,每次都表现出万分紧张,可现在不知怎么开窍了、懂得对我以攻为守了,轻巧地一句话顿时止住了一切。难道是他觉得我已被他掌控,不需要再做那些无聊的解释了? 心里的火窜得更猛了,握了握拳头、但最终还是没拍桌子,只是人往后靠了一些、淡淡地笑着说:“呵,言郎总是那么知情识趣,只是夏儿却一直觉得看不清楚你呢。”哼,想激我,也没这么容易,现在懒得去思考为什么你会这样、等回去后再好好研究研究。 “夏儿不也一直有很多东西是我看不清的么。”他凑近了盯着我,眼波流动、闪烁着些与往日不太相同的光芒。 我心里一动,他是在指看不清我的心意还是看不清我的来历呢?若说我的来历,他的确是有理由怀疑的,当时我给沈氏一族的那些个“秘密”都是这时空里完全没有的,若我硬说是从家里藏书中瞧来的,骗外人可以、骗他却是万万不能,可他一直以来都不问不提,我也权当是他不知道。可今日,沈言楷却耐不住暗暗点了出来,是在我母亲大人那里听了什么话还是因为刚才在林小姐那里我的表现刺激了他? 空气中暗流涌动,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喧哗声,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空洞,肯定不是从外面传来的,倒象是、象是从地底下来的。 我惊愕地顺着声音找去,终于在桌案两角的花朵镂空里发现了蹊跷——那声音居然是从花蕊的细孔中传了出来的。 “这……这是?”我站了起来指着桌子、瞪着眼睛问沈言楷。 “是从先前那雅间里传上来的,现在我们在她们楼上。”他拉过我的手让我重新坐下,“继续吃东西吧,她们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这屋子全都用特殊的棉料隔离了声音。” 慢慢坐了下来,心里却更是忐忑,这沈言楷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这样的他、真是那个我以为已很了解的人么? 楼下的喧哗片刻后便轻了,些微清脆的杯盘和低语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先前嚣张的林小姐:“殿下……”我一惊,来的贵客竟然是皇亲,不知是位公主还是哪位王爷?真没想到无意间出来闲逛,还能碰到个皇亲国戚。不过,的确也只有皇家的人在背后撑腰,那林小姐才能当众如此地胆大妄为吧。 “此次皇上怎如此轻易地放过逍遥一门?听说昨日紫辕伯曾与皇上在勤政阁内秘谈大半个时辰,可是因为此事?” 听到她提及了母亲大人以及逍遥门,我不由屏住了呼吸、停了手中的筷子。 “嗯,应该是有点关联,但肯定不全是为此。”一个女子接了话去,听起来声音偏中性,倒是有些威严,该是林小姐口中那个“殿下”了,不过此女声音显得年纪很轻,而此时朝中的女王爷都已年过四旬,难道楼下坐的是位公主?朝中倒是有两位公主,都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女儿,若真是公主,今日来的不知是哪一个了。 “哦?殿下可愿意为琴语讲讲?”这林小姐在公主面前倒是声音小了不少,礼貌也全了。 四美 “是呀,殿下,萼儿也好奇的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原本皇上对逍遥门怨恨之极,怎会突然撤了原先的搜捕命令呢?”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柔缓地插了进来,我花了好大劲才想明白“e、er”两个音节应该是她的名字,鉴于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悦耳,我就暂且定为“花萼”的“萼”吧。 “皇上不会真的是因为逍遥门主是紫辕伯女儿的夫郎才同意放过了他们的吧。”见她的贵客没有及时回答,性急的林小姐忙又跟了一句,倒是让我对她们的话题更加地感兴趣了。 “唉,此事的细节其实我也并不很清楚,”沉默片刻的殿下终于轻叹开口,“不过仔细推想,这次应该是有些为了逍遥门门主沈言楷的。” 我忙瞥了身边这人一眼,呵,你厉害,还能让皇帝为了你又杀又不杀地忙半天。可惜,沈同学自顾自品着杯中茶水,表情淡漠、头都没抬一下。 “不会是皇上她又看上……”林小姐的话冲口而出却立马又止了住,可还是换来了萼儿的一声轻叱,“琴姐姐!”呃?筷子差点脱手,什、什么呀,皇帝看上谁了?难道林琴语是想说看上沈同学了?此时我的眼珠子定是在眼眶里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否则怎么会觉得发烫了呢。 “应该不是,”殿下的声音依旧平和,听起来并未因林琴语的话而生气,只是现在看不到,不知她这时的神情是否与她的音调相符。 这皇亲年纪虽小,但真真是从皇家内廷里出来的人物,说起话来真是惜字如金,说完了这四个字后竟半天未再开口,把我等得那个心急啊,想来楼下那林琴语和萼儿也多半如我一样。终于一盏茶后那萼儿接了话去,不过她比林琴语终究要聪敏些,知道问问题应该绕着弯慢慢来。 “殿下,传闻当今天下有四大佳人,其一是侠客楚御冷,其二是音圣萧临云,三是突厥鲁斯图,再么就是这个逍遥门的沈言楷了。”她的这句话听得我背心满是汗水,额上也不自觉划下数根黑线。 还没容我回过神来开始形成自己的想法,那林小姐已在边上兴奋地插了话:“是呀是呀,传闻里把这四人说得如那仙人似的,个个丰神俊朗、美丽绝伦,啧啧,可惜琴语一个都没瞧见过。殿下倒是在宫里见过那个萧少爷的,可曾觉得传言有虚?”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8 章 呼,原来这世界里并不是到处美男美女的,只不过是我转世到此运气太好,遇到的尽是这边的顶尖“佳人”了。不自觉又转过去看向沈言楷,傻傻地拿眼盯着他,似是想要努力再从中瞧出几分他的绝伦“姿色”来。 “既是传言,当然该有虚假,琴姐姐可别轻信了那些话了,多半不过是那些庸人们无聊,将几个有些姿色和薄名的硬凑了起来,弄出了个什么四大佳人。”这萼儿口中说是不信,却也不过是在挑拨着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公主殿下。 “呵呵,那传言本人未曾仔细听过,只是音圣萧临云倒真是个绝代的人儿,人如皎月真的是一点不虚,可惜如此人物却早早殒命了。”公主殿下终于开了金口,最后那句竟还说得满是惋惜之情。拿筷的手不知觉间被沈言楷握了住轻轻放在桌上,顿时觉出自己的手其实早已酸麻。 “唉,可也好在是他去了,母皇和大姐才能……”声音低沉,听起来似不经意地说出了口又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不过,就这短短的半句话也将在场之人都给震了住,其中也包括了我。 这位殿下果然是位公主,当今皇帝的二女儿玺安公主,而她刚才话中透露出的意思,竟是皇帝陛下曾经与长公主互相争夺过萧临云么? 不知为何,想到此、一个念头自然地跃入了脑海:萧临云进宫后利用了皇帝对他暗起的心思、故意挑拨她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这念头顿时让我心乱如麻,是这样的么,临云?你想用这个方式来为我争取些什么又保全了你的家人,是么?!不过没想到后来突然遭遇意外,你才死里逃生出了皇宫、暗地里救回了我的母亲大人,想让我自此回到原先安逸的生活上去。 思及此,眼睛不禁又热了起来。“莫伤神,你身上药性才解,不要想太多了。”清润的声音自身边响起,手也被握得更紧,我抬眼看去,沈言楷紧抿着唇、神情已有几分黯然。 唉,罢了,如今想起这些也不过是徒增伤心而已,既然听了沈言楷的话知道了他的心思,自己断然不能再犹犹豫豫了,否则伤得只怕是三人。再联想到今日他的种种古怪,看来多半是因为先前萧临云来访的事了。于是轻轻点点头,朝他靠了过去,“言郎,还真有些累了,今日不该不听你话跑了出来的。” “不过这样,才让我听到了夏儿的歌声。”他低头亲吻着我的额头,似是在微笑。 “等我精神好些,再唱多点歌给你听……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喃喃地说着,眼睛闭了起来,虽然心里很想听下去,却又怕再听到什么让自己伤心的事,又让沈言楷难过。 “没关系,她们的话题怕也要结束了的,夏儿若是累了就先靠着小睡一会。” 唉,他毕竟还是了解我的。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随意吃着他精心喂来的菜肴、汤水,只觉得若这一世自己从来就只遇到了他,那该是多好多单纯的日子啊。 楼下的声音依旧轻轻地传入耳中,虽然听起来有些遥远但很清晰。 “殿下,听说那萧临云……其实并未死……前阵子有人见到……极为相像……”一人支吾着说,声音越来越低、以致于到最后我已分不清是一人在说还是两人轮流在说,若非我耳力好,怕也听不清楚内容。 看来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是至理名言,连宫里的人都已怀疑到萧临云未死,怕是又要惹出麻烦了。 “此话以后莫再提了,这世上无论如何是不会再有当初的文临侯萧临云了。”二公主故作老成的语调听着略微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这话倒让我高兴了些。 是啊,如果当初皇帝和长公主都抢着要萧临云,那如今就算知道他还活着,皇帝也万万不会让外界知道了。怕是她当时见到了萧临云就已经后悔将他许给了自己的女儿,可皇帝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是万万不能改的,更何况还是和自己女儿抢男人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大大损伤了天朝的威严。即使萧临云还活着,她又怎可能再认他为萧临云?恢复他的原身份就代表着她承认了他是自己女儿的夫郎,她又怎么会再次将自己心爱的人推给她女儿呢? 蝴蝶 二公主的话让林琴语和萼儿忙着不住称“是”,接着场子便冷了下来,只听见些碗筷交错的声音。 想来客人是林琴语出面请了出来的,如此冷场倒显得她没了面子,于是片刻后她的笑声又起:“对了,今儿琴语倒是遇到了件趣事。” 那萼儿立刻问道:“哪样的趣事?琴姐姐快说来听听!” “呵呵,今日在这包间里遇到了对夫妻,那男的长相竟与先前的沈言楷画像极其相似,刚见着的时候可把我惊到了,想这沈言楷听说此时是在都城里,以为今儿个还真遇到了他,好在后来出言试探,发现并不是他。不过那男子的确长得俊俏非常,往那一站、风姿卓绝,啧啧,混身上下象是散发着光一般……” “琴姐姐!”萼儿顿时娇嗔,“如此佳人,怎不见姐姐将他留了住?” “呵呵,萼儿别急,姐姐哪能没留啊!当时心里怀疑他是沈言楷又不敢确认,我就只当他是个百姓、开口让他留下招待贵客,你想若真是那沈言楷而边上的是那王心然,她二人怎会忍得了这样的轻薄?” “是呀,琴姐姐还真是聪敏。”萼儿在边上拍着马屁,顿时让林琴语自得起来,话也就说得更溜了。 “呵呵,可是那女人的回答却让姐姐我惊呆了,你知道么,她竟然问我有什么好处、多少银两,可否当场就兑现了!可怜那么好的一个儿郎竟然跟了如此无能、只吃软饭的家伙,虽然那女的皮相长的好了些,可中看不中用啊!实在是可惜了。” “哦?她竟如此回答?!这世上怎有这般不知廉耻、不怜香惜玉的女人!若是那儿郎跟了琴姐姐,必定不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是呀,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为何你最终没将他留了下来?是价钱没谈妥么?”久未开口的二公主这时插话问道。 “殿下,不是价钱的问题,是这男子自小就有怪病,说他见了陌生女人对他说话就容易受惊晕厥,当时我就对他说了两句他便真晕了过去,啧……小脸先是紫红紫红的后来又越来越白,看的我实在心疼,就让他们回去了,否则留下来惊到殿下、就是琴语的罪了。” “这晕厥症是那女人告诉你的?”二公主的声音越发地冷了。 “是。” “哼,那女人可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纤细窈窕,明明长得极媚、眼角眉梢都是春色,却硬是眼神冰凉,不笑的时候就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呃……琴语当时、没太注意这女人,现在想来倒是和殿下所说的差不多。” 楼下“啪!”的一声响,让我睁开了眼睛,沈言楷手上略加了点力搂紧了我。 “你仔细瞧瞧可是这张图上的这个女子!” “是。”估计林琴语终于听出了二公主殿下的口气不善,这声“是”回答地战战兢兢,想来这玺安公主年纪虽轻但也是个能干利落、作风泼辣的主儿,很有点威信。 “……呃,不知殿下给的是谁人的画像?与今日那女子倒是真的很象……” “哈!你真的不知道么?!”二公主一声冷笑,“此像中的便是紫辕伯家的二小姐王心然!你知道今日你错在哪里了么?” 楼上的我不禁暗中叹气,看来这个二殿下真是不能小看。 “殿下!难道您是指琴姐姐遇到的那二人真是……”萼儿惊诧的叫了起来,她的话终于让似乎一直处于呆楞状态的林琴语反应了过来,顿时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扑通”一声,想是她已跪了下来。 “殿下,琴语当时进了雅间让他们挪地方,掌柜的一说打五折,这女子就眉开眼笑地同意了,还说这折扣打得不少,所以……所以一开始就以为她是个贪财吝啬的人了。” “我虽不常出宫,但也知道这天下商家买卖人多是眼利心奸之徒,富不富贵、有钱没钱,只对方的一言一行便能了然。你仔细想想,能让这都城第一楼请入第一阁吃饭的人岂会是平庸无靠之辈?这样的人又岂能是真看中银子的?又岂能是那么随便就容你驱赶、调戏的!你若硬是要告诉我是你林大小姐名声在外,让人不敢驳了你的面子,那么你再想想,若她真是怕了你,那么在听到你要她夫郎留下陪客后却又为何还能与你谈笑如常、讨价还价?”一拍桌子,二公主厉声道,“因为从头至尾、她压根就没把你们放在心上!” 精辟啊,若非是在偷听,只怕我早就“啪、啪”拍起手来。 “殿下……琴语、琴语……愚钝。”这林小姐估计正冷汗淋淋、话都说不利索了。 “恐怕你口中如此说,心里还是不服气,这二人即便是有些来头的又怎能一定说他们是王心然和沈言楷呢?”二公主冷冷地说着,想来林、萼二人此时已不敢随意接话了。 “你见过的佳人美人怕也不下数百,府里娶的那几个也已是百里挑一、不可多得的人儿了,可即便是你从二王爷手上暗夺来的那个新宠、也未见你如此夸赞过。能当得起你这花蝴蝶那么夸的人、你以为当今天下能有几个?人的面貌或许可以易容得来,但气质却是万万装不出来的,哼!混身散发着光一样的人,除了萧临云、我还没见过谁能当得起这么一说的。” 呵,这是在夸那林琴语还是在骂她呢,怕现在林小姐已经满面通红了吧。我又抬眼瞥向沈言楷,有发光么?怎从来不觉得呢?想站起来立远点再瞧,却被他一把拉住、仍旧倒在了他的怀里。 “尤其如今,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这王、沈二人?你可相信但凡这街上走过一个和他们二人长得有五分相似的,就会立刻有不下四队人马、急急发出信号去,而今天你在这里见到这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却一直未有任何信号放出,她们身边也无旁人跟着,不是这人身负绝世武功、又怎能做到?” 哦?我差点笑了出来,看来归根到底还是你二公主也派人盯着了,却未获得任何消息才有此一说吧。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39 章 招揽 “回禀殿下,”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在这时出现,“已四周细细查探过,并无异常。” 我心里一动,这二公主不知何时已不动声色地命令了她的手下进行现场排查了,想来应该是在林琴语跪下之前……嗯,怎能忘了一个皇室公主出宫在外必定要带些保镖的,而且这里的公主自小就会挑出两个身手、相貌俱佳的随卫,时时跟在身边绝不离开的呢。 的确,既然已肯定林琴语遇到的是我们两个,而我们又如此轻易放过了嚣张的她,这二公主自是要怀疑我们是否是有什么阴谋安排了,即便之前双方的相遇是偶然,按照常理我们都不会就此甘愿受辱的,只怕还是另有图谋。唉,皇家的人都要过得如此谨慎么?可真是累啊!可惜她推测是全推测对了,但还是没能找出我和沈言楷的藏身窃听之处。顺便看一眼沈眼楷,给他一个表扬的笑容,“还是我的言郎厉害。”轻轻在他耳朵边吹着气。 顿时,他浓密的睫毛微颤、掩盖住眼眸中闪过的光彩,趁我看着他眼睛发愣的瞬间,他已探了过来吻住了我,灼热的气息让我阵阵发晕。 “唔……”搞什么呀,正偷听着呢,即便他们找不到这里也不能这么、这么样吧,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可推是推不动他的,而且他的味道的确是很好很好……那就、权且先亲一个吧。 等自己好容易离了他的嘴唇,深吸几口气、从神迷心醉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楼下的那几位已经在热烈地谈论王心然其人其事了。 轻轻柔柔的声音是那萼儿的:“殿下,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王二小姐而如今却突然冒了出来还把逍遥门给收在了她的手里,此人心机怕是……恐怕会对殿下日后之事有所影响。” 切,那逍遥门是我自己要收在手里的么,那是某某人自己塞了过来的好吧,还从头到尾将我蒙了个透,整个就和我的心机如何没半点关联,又哪能影响她说的什么日后之事!不过听她话尾那句“日后之事”说的很是小心谨慎,连声音都在那里突然轻了五分,这事怕不是件小事。会是什么事呢?唔……懒得想了,等有兴趣了再问问沈言楷好了。舔舔嘴唇,似还有些清甜之味,不自觉又朝他靠紧了些。 “这王二小姐只十年前归臻那次在人前露过一次脸,那次她可是出尽了风头,不仅让她的亲弟弟过到她生父姓下,还惹得宰相府的大少爷也就是你们说的那四个佳人里的萧临云动了心思、自此不再弹琴。当时这些可是坊间最热的话题了,林姐姐比我大着几岁,想必更是清楚。就连我在她之前一年的那次归臻都没有引发如此的热闹。”二公主倒是挺清楚过往典故的。 “殿下如此一说,琴语倒是想起这事了,当年这王心然的确是被人传过一阵子,说什么才智机敏连破难题还高歌一首让自胎里就伤了心脉的萧临云一晚连奏两曲。” “走吧,我们回家去。”我已无甚兴趣再听下去,既然知道了这背后的贵客是谁,她们谈些什么已不是我关心的范围了,何况她们此时又提起了萧临云,这么样的说下去还不知会刨出些什么来,没得又惹了自己和沈言楷,我可再受不住他之前显出来的那种魅惑众生的样子了,多半是他也觉得拿萧临云的深情没办法,激得他露出了些本来深藏的邪气。 “好。”他点点头、扶我站起身,帮我整整衣衫、发丝,又抬手去拉上面悬着的那根金丝绳,手才行到半途、我就被楼下传来的一句话又给震住了。 “殿下的意思可是这几年王心然从未见于世人面前,是因为她是王家选定的下一任风影令主?” 风影令主?原本拉着沈言楷的手不禁一颤,王家的? “当年应该不是,王家之女历来不参加女学、官学,若是未来的风影令主更是五岁那年不会当众鉴臻、归臻,临侯急急地送到了宫里。或许当时大小姐的“急病而亡”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她却将这个机会利用得万分彻底,先是王家叛国、再是抄家收审,她不管我是否风影令主、实力如何,只要王家的大旗一倒、她与宰相家联姻的事便无大的阻碍。转身回眸,静静地看着夜色中的沈言楷,忽然发现他竟与这黑夜完全融在了一起——暗夜的气质、晶亮如星的眼眸。 这次,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眼神坚毅而决绝,我知道他的心意,他是在告诉我谁若想杀我就先得杀了他。呵,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除非逼得急了、这类的话是很难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微微一笑,靠在了他身上:“我知道就算我不了解这些事情,言郎也会保护我周全的。只是现在,我忽然对她们的所作所为有些感兴趣了呢。”微微一叹气,又有些无奈,“再说,我怕现在一回到家里,母亲大人就会开始要求我做这些事了……与其让她告诉我,不如由言郎先告诉了我。” 如今大姐已死,王家只剩我一个女儿,母亲自然不会再任由我悠哉游哉地过日子,何况我还居然这么“能干”,不仅萧临云对我念念不忘誓死追随、还让突厥王秦无伤给了我不开战的保证,身边更是有个让大宋头痛不已的逍遥门主沈言楷。如今我可是她在皇帝面前的一张大牌,她甚至因此暂时抛开了对沈言楷的杀女仇恨,所以这次,她势必要让我担起王家的各种重担。 “夏儿,”他搂住我的腰,声音带着低低的鼻音,“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如何,你都是我的夏儿。” 反搂住他,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他的心跳重重地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感到巨大的安全与欣慰。这一刻我已经想明白二公主打算拿出来与我谈的那个条件,她以为我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会因为长公主的夺夫之辱而耿耿于怀,所以她认定我必定不会与长公主结盟,而她也已知道萧临云还在世上,虽然现在皇帝不愿意让萧临云重见于世,但长公主却是万分愿意的,这两方必定已经在暗中较量只是谁都没有当众捅破,臣子们也各自三缄其口,惟恐祸从口出得罪了皇帝或长公主。如今,只有她才有能力和胆量把这个消息给捅破了、做实了,那样、萧临云就万万不可能重归我手了。 这计划对她来说是万分有利的,公开了消息、皇帝陛下会更加嫉恨长公主,不公开消息、长公主和皇帝也会明里暗里斗个不停,这时拉我下水倒又象是卖了我个人情,更能让她看到我们三方争斗不休、从而一边拉拢了我一边又削弱了我的力量。 可惜这计划她一开始就估错了,因为我并不是那个真的王心然,我对萧临云,从来就不是这时空女强人常有的那种必得之心,我也压根没她料想的那么厉害,有了一个还能再娶一个,如今身边沈言楷这“包袱”已让我头痛不已,实在是不可能再与谁谁成亲了。所以,她的这些个想法怕是全都打了水漂。 授屋 如果长公主殿下甚至皇帝陛下是真爱萧临云而萧临云也真心实意愿意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那么我是乐见其成的,因为现在的我只希望萧临云能幸福,我自己没法给他的幸福,我希望别人能给他。但反过来,我也不愿意别人逼迫他或者是他自己让自己去做不会有幸福的事。所以,现在对于萧临云的这些事情,我只会静静地旁观,等他有了明确地选择后再判断要怎么做。 再说不论我的态度如何,如今皇帝和长公主的较量早该暗中开始,二公主已没必要真的跳出来再做恶人,毕竟不透风的墙很少,即便是暗中操作也保不准会让皇帝知道。现在二公主最期待的应该是我听到这些消息后会不会介入对萧临云的争夺中,一旦我加入了、世人知不知道萧临云在世的官方消息已经不重要,她只要稍加使用点手段就可以让我在这场争夺中主动去拉拢她,那时候我既得罪了长公主和皇帝陛下又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因此,我现在更加只会旁观。萧临云若不乐意,则她们斗的越厉害就对萧临云越有利。 想清楚了这些事,心里自然放松了很多,抬头看看沈言楷才醒觉两人已在客来居的某个角落里互相搂抱了不少时候,放眼向四周扫去、原先那个颤抖着行礼的掌柜的早已带了人站在一辆马车前恭候着了,只是他们的头都统一地朝某个角度微侧着,想是不敢偷窥我与他们主子的亲昵之举。居然这次我的脸丝毫没有发烫,甚至还不忘记努努嘴对沈同学说:“你早知道母亲大人最近不可能逼我与萧临云成亲的吧……”想来自己已被“锻炼”地越来越象这时空的女人了。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0 章 坐在马车上,由着旁人驾着车慢悠悠地朝王府走去,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不禁长叹出声:“唉,言郎,我都不想回去那里了呢,不知言郎在都城可有自己固定的住处?” 我已成亲,自立府邸是理所应当,到自己夫家居住更是合情合理。这念头一起,竟是再也压抑不住,即便他这时回答我说没有,我也要逼他马上去给我弄一个来。 “倒是有的。” 他的目光闪烁,嘴角微微擎着笑意,呵,这就乐上了。 “呃,那言郎是否介意把里面的装饰稍加改动?”他那地方估计又全是蓝紫的,不是说那颜色不好看,但满屋子眼睛能看到的软装饰若都是这么一个颜色,怎么也会有视觉疲劳的。以前住的时候心思恍惚也就勉强将就了,如今若再让我住在那里超过二十四小时,我必定会压抑到吐的。 他的笑意更浓:“没问题,夏儿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一定会在最短时间里让夏儿满意的。即便夏儿要我将它送了给你,我也是乐意之极。” 我顿时心里大乐,平白多了一幢房子哎,不错不错!想是前世受了房价高涨的打击,自此落下了在每个地方都希望有房有地的毛病。口中连说:“好啊,好啊。”倒是丝毫没想过要客气,当然、也没想起好象我和他成了亲,他的就已经该是我的了。“等我回去禀明了母亲就一起住过去。” 他的笑意越发浓了,这让我不禁有些起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难得见他有这么高兴地笑的时候啊。 眨眨眼睛、仔细回想,好象刚才我的这些话一共表达了以下几个意思:一是我不再住在王大人家了,二是我要住到他那里去,三是我接受了他把这房子送给我的好意,四是我让他把屋子重新收拾收拾。这好像都没什么特别值得他这么笑的啊,回去后得把这四点再往下推推,别又掉进他的什么“陷阱”里了。 可惜这个想法在到家里以后彻底被粉碎了,我自进门开始就被人缠着,先是林林、再是母亲大人,随后、自然是他了。 话说那日摇摇晃晃到了紫辕伯爵府,我已进入轻微的睡眠状态。任由某人把自己横抱着下了车、穿过围廊、入了屋子、轻放在床上,唔……人的确是不能老被宠着,一件事做多了都会成习惯,何况是被人宠呢,自己真的越来越懒了。 “小姐,您可回来了!大人让您回来后一定去她那一次。”林林老早就守在那里,好容易得了个空冲我喊着——因为她一直就被沈同学排除在我的卧室外面,还一直被他的背影阻挡着视线,为了确保我能听到,她只能用喊的。 唉,这可才回来就要我过去了,也不看看天色啊。其实,除了对接下来的各种多出来的事情心烦外、我还有个另外的担心,就是这王心然到底有没有从王家的正式渠道知道过风影的事?我是她六岁那年才来的,保不准之前就已经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事情,尤其她五岁那年的归臻就没按寻常人家的规矩做,这到底是为了选令主的规矩还是为了她爹爹的反对或是仅仅因为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她爹爹,这些我都不清楚。这对我现在该表现出的“正常”态度是很有影响的,别该知道的我却不知道、一下子给拆穿了。 不过总体来说,我目前还是应该尽量装做什么都知道了为好——因为就算以前不知道、经过这几年的自己努力而知道了,这个过程是谁都好理解的,而若从该知道的一下子变成了不知道,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和解释的。当然,这个能成功的前提得是:王心然小时候未从王家“官”方那里听闻过什么世人都不知道的绝密。 照理,林林和爹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如今实在是没时间去找他们套消息了,只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实在有漏洞了就假装中毒未清,有些事情给忘记了,幸好最近有中毒一说。 正思量呢,林林却真急了,“小姐!小姐!”看来我若再不说话的话她就要冲进来了,而沈言楷的眉毛也已扬起了一边,暗叫一声“不好”忙答应道:“知道了,就去。”可我的声音还是没快过沈同学的隔空点穴…… 面圣 起身稍微整饬了一下出门,无力地瞥一眼被固定在门口还高抬着右手的林林,她的眼珠子一直跟随着我,眼里满是哀求之色,可惜我只能朝她努努嘴、耸耸肩又使个眼色,也不管她有没有看懂我这“无能为力、他强我弱”的暗示就朝母亲大人那里走去,当然心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做什么大呼小叫地那么着急么。 片刻后到了母亲大人的书房门口,突然想起王嬷嬷好象一直没看到,不知道她是凶是吉,想她到我爹爹那里之前也一定是知道风影的事的。抬手想要叩门,里面已传出母亲大人的声音:“进来吧,然儿。”翻翻眼、推开门跨了进去,这世界里似乎只有我的武功最弱。 “娘亲。”堆上可爱的笑容,清脆地喊着站在窗口作深思状的她。 “然儿坐吧,”慢慢转过脸,朝边上的椅子指了指。我乖巧地依言坐下,静静地候着母亲大人开口指示。 “这么晚还让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下,明日一早你随母亲一起进宫面圣。” “啊!?”我顿时张大了嘴惊呼着,进宫?不会吧! “圣上今日点了你的名字,想要见见,再说圣上此次对逍遥门格外开恩,里面也有你的缘故,你应该去谢恩的。” 哇,我可从没想过要去见这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啊,见君如见虎啊,我很怕老虎的。再说见了之后她若问我些沈言楷和逍遥门的事我该如何回答?我从来没设想过啊,别到时一个不慎落下个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何况我好象还是她思想中的“情敌”之一啊,她会不会找这机会拿我开刀?对了,当时沈同学不是已有门人把皇帝迷得七晕八素的么,怎么还能让萧临云找着机会引得皇帝如此有心思呢?待会找沈同学问问?但得万分小心不让他知道我问这个是与萧临云有关。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转了一圈,眼见着母亲大人已拿眼睛瞪了我很久,只能咳嗽一声润了润嗓子开口:“既然是皇命,女儿自当遵从。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然儿从未入过皇宫、也未想过会去见皇上,恐怕会惶恐、失仪……”抬眼见母亲大人的嘴角带着些戏谑地笑似在问“你还会惶恐?”,顿时黑线划下额头主动止住这个话题,再咽了下口水继续,“这个、即便不惶恐,然儿也很担心皇上问的话万一然儿答的不好,会牵连母亲,这可怎么办?” “然儿可是觉得圣上会问逍遥门和沈言楷的事?”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地,我又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放了逍遥门,也未精确掌握您之所以会帮逍遥门和沈言楷说话的真正理由,您老今天非得给我提个建议和措施不可,至少对着皇帝我们也得统一口径啊。 我殷切地望着她点点头,“然儿还担心、皇上对我的印象……不太好……” “呵呵,印象不好,然儿知道些什么事了?”她爽朗地一笑,眼睛在我脸上扫视。 我顿时在她的目光下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这、让我怎么说啊。 “临云这孩子对你也算是情意深重了,只不过这世上很多事由不得他、也由不得你我。”母亲大人忽又收了笑容正色地说着,声音中似带了些落寞,“然儿一定不会去想,当年乘风的鉴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我猛地抬起头盯着她,她、想说什么?千万不要、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场预谋! 一声长叹,母亲大人回望着我,那一瞬间她眼里闪过各种情绪,其中我似乎看到了挣扎与……不忍,“然儿自小聪慧、心思单纯,本来我一直想只要我在、王家在,就未必给不起你想要的快乐自由的生活。可是、如今形势已变,有些话娘亲不得不说。”我呆呆地看着她,原来她一直是在保护这女儿单纯的快乐么?她任由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任由我爱学什么不爱学什么,任由我天天在屋子里待着不出门等等,这都是对我的宠爱么?她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她真爱这个女儿么?我该相信么? “那晚来的所有人,都不仅仅是为了乘风的鉴臻,为的什么、然儿现在也应该是想到了,他们来、不过是想要看看王家的女儿们,想要看看未来可能会有哪个女儿来接管王家,而这时,他们的孩子若能和你们中的哪个亲近甚或定了亲……” “不!”我猛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心里的一角坍塌了,个中的慌乱难以言表。我自己不知道风影、不知道王家的隐情,但别人知道……该死的他们一开始就全都知道!萧临云、秦无伤,甚至还有……沈言楷,他虽没有在鉴臻的那晚出现,但他却在最初接受了大小姐的接近而后又入了王府扮成我的长随……我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了一步,这世界真的那么阴冷、黑暗么!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情愿不知道、我自己也不会去想,我会假装他们最初的接近是为了我的人而不是为了王家。如今即便萧和沈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我的心也已被扎了刺。我可以不期待、不奢望别人对我的爱,但我却不能接受爱是曾经另有目的的,这就象纯净的白雪下覆盖着污渍那样,雪景再美、也只会反衬出污渍的肮脏,看来我对爱的追求依旧是沉浸在那童话故事里的。 我无力地又坐了下去,脸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木然地看一眼母亲大人,虽然她的脸上带着心痛的样子,但我已不相信她了,这一刻起我不相信这里任何人对我的感情都是没有目的的。 “你出生一年后送到你爹爹那里抚养时,我一心想将王家的一切在以后全交了给你,虽然你爹爹当时反对,但我仍旧嘱咐他不可丝毫荒废对你的督导还派了几个年长的嬷嬷从旁辅助。只是,直到你五岁该归臻那年,我才知道他并没有按我的意思教会你我认为该会的东西。”她继续说着,想是已下了决心,其实在沈言楷劫狱的那天、从她拿起地上的药丸仔细观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做出了选择了。 战场小修,看过的大大不必入了 她既然一早就是为了风影去追的大小姐,那么她一清醒就已知道是谁让她中毒,而她没有处置大小姐还把她放在身后,说是余毒未清、只怕也是借口,她不过是还有安排、还不想当时就戳穿了她而已。那时萧临云知道我在哪里去找了我,母亲大人也必定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沈言楷那天会以明抢的方式去劫人,也没想到那天我突然冒出来、为了救沈言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了他还指出大小姐是罪犯。这就逼得她要立刻作出选择——按我说的演下去,当场牺牲大小姐同时放开沈言楷或者是不管沈言楷死活、暂时保下大小姐然后再想办法安抚我。最后,萧临云的加入促成了她放弃她的大女儿。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对风影是那么的厌恶……”被耳边闪过的“风影”两字激得回过神,这是她第一次当我面那么明地说风影,忙把耳边刚才闪过的母亲大人的话在心里又重复一遍,再花了点心思想明白了她话里的“他”该是指我的爹爹。看来我爹爹的确很知道风影,只是不知道他曾经和王心然提过风影没。 “你爹爹本出身风影……”呵,看来秘密真是不少,不过只怕别人都知道就我不清楚而已,反正我是看不出来那美爹爹还曾是帮派里的,当然就算现在告诉我说他还会绝世武功、我也不会太惊讶了,因为被瞒的太多、我已基本麻木了。 “他一直是风影里身手最好的……”宾果,我现在真神,很不在乎地瞥一眼沉浸在回忆中的母亲大人。“可惜为了救我,毁了他的功力。”恩,情节很合情合理。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话对我没产生震撼效应,但还是让我对美爹爹产生了很大的认知变化。舔舔嘴唇,决定明日下了班,咳……从皇帝那回来就先去看看他。想来母亲大人打击沈氏一族时该已把乘风那小子给抓回来了。 不过,好象一开始是说着沈言楷的事,怎么又提起萧临云、现在又给扯到我爹爹身上去了? 略略停了一下,她又继续回忆着:“他和我说既然有心玉,就不必让你再受那些苦,他要你此生快乐自在、不受风影和家族的牵累,我虽不愿但亦不能不同意,恰好你当时不愿意回府,也就由得你在他那里逍遥快活,只派了个王嬷嬷过去免得他把你真宠得什么都不会。” 唉,这样绕着圈子地和我讲这些,看来她是一定要让我今晚答应她些什么了。先告诉我谁谁对我情深,再拿出现实让我清醒、随后又牵扯出亲情希望我感动……也算是费尽心思。不过她这么一绕圈子,倒是让我又清醒了些,之前因为沈言楷和萧临云“事先知道”而恼怒失望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连自己母亲大人和女儿说话都这么用心机,也实在不能怪这两个人当时会那样子做了,而且、她说那些的本意就是要让我失望难过,话锋里更是直指沈言楷,想让我不要沉溺于眼前的柔情里,否则她就不必加那句“萧临云也算是情深意重”的话。 “可惜,很多事情总不能遂人愿啊……”她感慨着,片刻后又语调轻快起来,“然儿一定奇怪娘亲今天到底要说些什么是吧,呵呵,其实绕了那么大个圈子也不过是想要告诉然儿,”她的神色一正,语速缓了下来,“争夺不会只发生在战场上,有时候在情场上的战争远比真正的刀来剑往要血腥地多,也更会牵扯到整个家庭、家族及全局。所以,战场上要胜、情场上更是败不得。情场之战,不仅仅是女人和女人间的争夺,更该是女人和男人间的战争。” 我听得一愣,倒是没想到她那番话引出了胜败论来,她这是在给我上风影的必修课? “乘风鉴臻那晚,你和心玉都是萧宰相属意的人选,心玉相对更有优势,但萧临云还是从中选了弱势的你,这场、你胜她败。……想来那晚,她连秦无伤也输了给你。后来,她隐姓埋名学艺八年,除了接近沈氏找出他们的秘密外,我多少还是想她能带着沈言楷的心回来,可惜、这场她还是输了,她没有将别人的心带回来却反而丢了她自己的,所以我不会同意她与沈言楷的婚事,退一万步也至少得让她身边有人能牵制住沈言楷的,所以一得到消息我就给她定了林家的亲事……” 我可以肯定自己这时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白,以我的经历、能力和想象力、我绝对不会向母亲大人这般对自己的婚姻、爱情作出如此的判断和总结,我骨子里毕竟还是感性的。看来,她今天真的是在帮我做好接手的准备了,恐怕风影和沈氏一样都有对“爱情”的功课和考试,沈氏是干脆规定但凡宗师弟子一律不能动情,打算从源头上杜绝“情”可能造成的伤害,而风影则是要求弟子们学会谈情说爱,却在内心里看淡爱情而仅把它当作一把利器,在自己手里纯熟地掌控、运用,让它的矛头一直指向别人,从而换来权势、荣耀或其他。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1 章 “但一切还是晚了,她的长随被赶出来那会儿我若尽快再安置一个在她身边,沈言楷或许不会如此轻易地胜出,只是一来当时心玉的身份没有暴露,安排人到她身边不能过快,二来她自己也一直在想办法推脱。” 她忽地转过身眯着眼睛看住我,“好在,沈言楷终于还是没能胜过然儿呀,那天你能让他在属下面前向我跪下,已实属不易。虽然如今你还没能完全胜了他,但既然他对你有真情、那母亲也愿意再赌一次,看看然儿是否能让他开口喊了我这声‘母亲大人’。” 坦白 我同样眯起眼睛回视着她,的确,沈言楷那天跪是跪了,但至今没有当着她面叫过她“母亲”,一直以来只用“大人”称呼着,那天的一跪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我认了他、也同时认她是我的母亲而已。母亲大人内心里必定万分想让沈言楷能以她为首,可小沈同学却一而再再二三地让她的打算落了空,十年的棋局下到最后眼看着她就要落败却又出现了转机,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但是、这理由足以用来说服她却不可能说服皇帝,能说服皇帝的或许严格来说只是拖延了一下这皇帝行动的,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母亲大人在皇上那边是用萧临云换的沈言楷么?”既然她都说的那么直白了,那我就用她最能接受和理解的词汇来描述事情吧。 “还没有那么说破,但皇上心里应该已清楚的很,她想要萧临云,但以萧临云的身份,非得事先做好妥帖地安排不可。……其实这都是虚的,以后萧临云到底会怎样还是要看然儿,他一日未入宫然儿就可以有一日的时间可以去考虑该如何做,这样至少为然儿赢来了时间,即便最后萧临云真的入了宫,只要他的心还在然儿这边,对然儿应该只会更加有利。” 哈,这法子在她看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了!而且以她的想法恐怕是我最好能马上去用“爱”意安抚萧临云、让他牺牲了自己到皇帝边上给我卧底去。否则我还能怎么做呢?话虽没和皇上那边说破但大家也都已心知肚明,到时候王家不那么做的可能就只有摆明了和这皇上对着干了。 “母亲不担心皇上因母亲收下逍遥门而起疑心么?” “呵,疑心不疑心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了,没有逍遥门的时候她不也一样疑心么。何况这次她表面上为了萧临云同意这么做,其实也未必不是她的缓兵之计。不论她同意不同意,你已与沈言楷成了亲,逼得太急了对她可能更有威胁。” 看来母亲大人的确是因为皇上之前判她通敌而记恨在心了,不过也许一直以来她们二人就没真的交好过,当年为了夺取天下时开国的皇帝可能与江湖中的王家先辈有过命的交情,所以能容得下王家的风影。可是事过几代,如今的皇帝自小学的是权术,和王家的关系早已不是之前那样,又岂能真的愿意有那么一支暗势力吃着皇饷却不为她控制呢。 “母亲想然儿怎么做?”这句话终于从我口中说出的刹那,母亲大人应该是松了口气,她今天晚上说了那么多、不过是在等着我这句话罢了。 “母亲当时对沈氏有心,只是想借助他们来加强风影里专责丹药与支援的风部,真是未想到沈言楷会如此不安于室,不仅成立了逍遥门还与突厥子侄私通助其夺权。若早知是这样,我断不会让心玉去,还让某些人多了一条参奏王家的理由。如今,然儿又与其成了亲,这皇帝的大忌、无论如何我们都已是犯定了,虽然一时稳住了她,但不久后呢,然儿的处境可是堪忧哪。” 还是和我绕着圈子,还是不愿意直接由她自己说出她的想法,这样子的做法可能是由于曾经答应过我爹爹什么也可能是由于她的想法实在过于、惊人。其实、她没必要那么犹豫,她心里的所谓惊人之举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历史上多少改朝换代、多少谋权夺位,远的不说、就是之前的突厥不也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回么。 脑子越来越清澈,但人却更加不愿说话。见我又半天未出声音,母亲大人轻叹了口气:“王家如今只剩一女,原本然儿在未接风影之职前是不必去面见圣上的,只是现在形势纷杂,皇上既然都已不顾忌规矩说出了口,娘亲也不便推却,然儿就权且勉力为之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物事递了过来,我心知定是风影的令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将它接了过来。这物事入手虽不过巴掌大小但极沉重、想是用足了金银的,再低头看去,却是一支雕着飞天凤鸟的金步摇,哦,只是没有普通的金步摇那么长而已。凤鸟的身姿被刻铸地极其传神,凤首高昂、凤尾三分,三片翎毛中央各自镶嵌着一般大小的红、蓝、绿三色宝石,凤眼则是一颗灰黑色泽的深海珍珠,凝神看去似正眼波流转。整件东西静静地在我手里晕着圈圈光彩。 呵呵,没想到王家的令符如此珠光宝气,不说它代表的权力、仅这金步摇的自身价值怕也是世人奋力争夺的宝物。嗯,话说回来选用这样一件东西作令符也还是有一定好处的,那就是很难仿造。 “母亲这是……?”我故意装作不解,侧过脸望着她。 “这个是风影的令符,本应该先让你了解之后才交给你,但明早就要面圣,娘亲便先给了你,等从宫里回来后再将风影的事与你说清楚。” “面圣时要将这个戴上?” “是,每任令主初见皇上时都要戴在头上,以示忠心。” “可是母亲,这么重要的令符交给了我,女儿怕是难以护得周全啊,万一此物落入贼人之手,怕是……” “无妨,然儿身边一直不缺少保护之人……”听这位大人说的如此轻巧,我真是无语:保护我的人不少是真,但他们没一个是我能实在控制得住的,若哪日他们打起架来,怕你是再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而且母亲也已在然儿身边另外安排了风部的护卫,明日更会有高手随行。另外,风影的凤符虽最尊贵,但它的权利也只能调动负责保护支持的风部,影部则必须有鹰符才会完全听命,鹰符按门规要到然儿二十五岁那年才给,所以即便是然儿把凤符弄丢了,也一定能再找回的,然儿也就不必担心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自然是明白了,不管原本有没有鹰符一说,经过王心玉的这番折腾,母亲大人怎么也会把这凤符的实权给分散了开,就算原先没有鹰符,她也会给弄出个马符、龙符什么出来。如今,她给了我这个名存实亡的风影令符,不过是让我担了名头在那里给不知情的人看的,其中有江湖门派、朝廷高官、更有如今的皇帝陛下,所以接了这符,没有实权、只有危险。 唉,做人一定要这么辛苦地算计么,即便是亲生女儿也要如此对待么?我知她心里是喜爱这个女儿的,否则也不会放任了她将近十年的单纯生活,可是这种喜爱在权利的争斗下显得如此无力和苍白,或许、她的确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对她来说没有了权势就等于没有了安全,没有了安全还谈何感情、亲情? 屈尊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依旧是那好宝宝的模样将凤符放入了怀里,倒不是因为认同了她的想法和作法,只是觉得这番谈话让我很是疲累,不愿意在这里再待下去,再说了即便现在能不接、如今外面也无人会信,所以我就算想推脱也得有能推脱的资本,否则也是白费力气和口舌,更苦了自己。 母亲大人面上立刻显露出欣慰,拉过我的手柔和地说:“到底是王家的女儿,果然有胆色。”我只觉身上阵阵泛冷,忙行着礼口里连说“母亲过奖了”。 “哈哈!过几个时辰还要早起,然儿且去睡吧,面圣之事不必太担心,到时只需小心应对就是,而且明日皇上也留不了你太久。”说罢,她击掌两声,门外迅速有人答应着。 “请风护法过来。”她朗朗地说着,门外那人也不多话只一声“是”便离开了。 “然儿,风护法乃风部主管,他武艺高强也很忠心,由他保护然儿母亲放心。” 我转转眼珠,“哦”了一声,见母亲大人似乎对我如此简单地回答有些不满,忙又加了一句,“母亲信得过之人,定是不俗,女儿自也放心。” 她的脸色顿时又爽朗起来,我心里却犯着嘀咕:又多一个,那么多的人围在我身边,都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藏的,也不知他们在那里会不会暗中较量、争吵……对了,这人可别又是母亲大人给我派长随这样的……念头一转到这里,额上立刻冒出了几颗冷汗,嘴动了动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人的跪地之声,“大人。” 短短两个字低沉而沙哑,让人一时辨不出他的年岁,只是并不好听的声音里却又带着些韵味,这份韵味让我心里涌起了不安。 随着母亲大人的一句“进来吧”,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绛黑色的软皮靴子、朴实的白麻布长衫、领口围着同色系三角方巾、头发则随意地扎了一下散在肩上……我呆呆地盯着他脸上镶嵌着凤鸟的面具,这呆板的面具遮盖了他全部的脸甚至连他的眼睛也被掩在了浓浓的阴影里。 “风,小姐以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母亲大人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定了定神、侧身向她行礼:“母亲大人,那然儿先退下了。母亲大人也早些安歇。”说完再不停留、转身踏出房门。 冰凉凉的夜、月光迷朦,我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却是晃悠到了已无人住的王心玉的竹园前,那个被母亲称为风的人一直跟随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停下脚步轻轻地问着,有些虚弱的声音在竹林里飘摇。 “是,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回答地斩钉截铁。 我听见自己的冷“哼”,随后、人已跃了出去,一手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答应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你么?!你何必如此不善待自己!”我愤怒地盯着他,松着的那只手探过去想要卸下那张让我看着极其厌恶的面具。 指尖才触到那冰凉的金属,就被他转脸避开,我的手也被他用手臂挡住。我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腕一翻、牢牢地反握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拉到自己眼前,他并不反抗、依旧沉默着,我知道在这面具后他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但是、那眼神一定已没有了太多的情绪,因为我从中感觉不到温度。 我再次伸手去抓他的面具,他又一次避过,顿时全身的血似一下子涌到了我的头上,做什么呀!一个是这样另一个也是这样,一不高兴都给自己弄个面具戴着,还不让人拿下来。哪天我也弄多几个轮流戴给你们看,真是受够了!脑子在想,身体也没闲着,我立刻扑了过去双手不停地变换着方向——我就是反感戴着面具、我就是固执地要拿下面具,那样美好的脸不应该隐藏在面具之后,而这样的他不是他,惟有拿下这张面具、我才有可能平复心情好好和他说话。 就这般他躲我追、他退我进,来来回回折腾着,直到自己的气吸急促也没能拿下他的面具。我停了下来,怒极反笑,心里却在暗骂:好、好,母亲大人!您是怕刚才那番话不能让我真的上心、动容,所以又早早安排了这步棋吧。你看准了我的心软、必定见不得一个雅致出尘的人因为我的缘故沦落成仆从、自此深陷泥潭险境,何况这人还曾经让我心动过。如此这般,只要他还在风影一日,我便不会舍弃风影不顾,一举两得的是,还成功在沈言楷心上又深深扎了根针。 我渐渐收敛了笑容,斜眼瞧向那个站立着似被我的笑声弄呆的人,“罢了,罢了!个个都武功比我好、力气比我大、脾气比我犟,爱戴就戴着吧,人家自己不着急,我又何必如此替别人操心?何况如今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利用谁,当年先生的慷慨献奏、怕是早已料到我王心然会有一日拿到凤符吧,啧啧,可真是有远见哪!只可惜如今的凤符经过劫难、已无法与昔日相比了,先生却依旧如此屈尊,难道不觉得委屈么?” 我说着这番话觉得很是伤人,但我还是咬牙说了,只希望能因此激怒他、最好是能让他拂袖离去,自此对我断了念头、不再为我单方面地付出。 他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我看着这双手在我说这番话的过程中握拳、放松、握拳、再放松……隐约还听到骨节相错的咯哒声,久久之后,却只等到他平静的一句,“请恕属下愚钝,未能领会令主话中的意思。” 仇恨 我顿时冒出一丝心慌,这样的他不是我所熟悉的,“这面具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你连取下它来让我和你说说真心话都不愿意?也许过了今晚,我们连说说这样的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是你需要这个面具来躲避我或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相信你之前对我的所有一切其实都是谋划好的,你从来关心的、想要的不过是风影而已!”我继续说着我认为可以激怒他的话,他若再不动容、再不愤怒、再这样无动于衷,那么我也只能告诉自己他以往的一切多是为了风影,因为我想要的激怒是建立在他真的在乎我、爱惜我的前提下的。 这次,他再没有一丝举动,如同一尊石像竖在那里。远处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子夜。我知道我周围始终有不少人在暗处,我和他在这里的一切马上就会被禀报到某些人的耳朵里,我本不该如此做、如此说的,但刚才乍一见他这般模样、我是真的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这世间能让我失控的怕也只有他和沈言楷两人了。 “还是领会不了?”我的声音随着心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好,那就一起回吧!”我转身飞奔、不自觉间已用上了并不纯熟的轻功。 身后这人迟疑了不到一秒便已疾步跟上,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越来越近,原本想要激怒他从此不再为我挂怀的心,却在他真的冷漠中慌乱。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正在做些什么,每向自己的院子近一步、心就更加不安一分。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2 章 终于,我猛地停住身形、转身向他扑去再次探出手……可惜伸到半途,胸前的那口气息再转不过来,这才想起轻身功夫里的急停转身是极高深的身法,需要很深的功底才能做到,自己的这点微末功夫还想这么做真是自找苦吃。不过这时想起已是晚了,人一软便栽了下去,胸口更是闷堵得无法言语。 伸出的手已无力收回,全身陷入了奇怪的麻痹状态,星星点点的酸痛渗透在浑身的经脉里,似乎让我顿时失去了触觉无法感知周围,只在眼前看到了那片寒冷的金属光泽,离我很近、很近。 我轻喘着气,说话的声音竟弱到了如同蚊蚁:“你的脸……毁了?” 金属的光泽慢慢摇晃了一下,折射着的月光闪到了我的眼。“没有。”他慢慢地答着,声音不再涩哑难听。 那就好,他迟迟不肯摘下面具,让我以为他出了什么状况,我心里一松、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微向上掀起,“那就好……其实……我只想你能幸福。”我有些艰难地换着气说道。 “……那就,让我在你身边……”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一定会在听到这句的时候一巴掌甩过去,呃,当然不会考虑到自己即便打到了也只会打在金属面具上,幸好,现在我毫无气力,只能软软地也不知是靠还是躺着、圆瞠着两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知道么,我早已后悔。那天离开你回家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那天的我不是什么大度、不是顾忌亲情,我只是……嫉妒而已……是我故意传消息给秦无伤的,我知道他的脾气断不能容忍我与她人成亲……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只求自己的小快乐。” “……小快乐……”我轻轻重复着,脑子里再次响起了阵阵“嗡嗡”声:原来他故意告诉的秦无伤!他故意的!的确若无他自己事先放风,想秦无伤虽有杀人之心恐也没有这么顺利闯入皇宫!这原是他设计好了的逃遁机会,他料准了秦无伤不愿意我与他人成亲也更容不得别人背叛我,何况是我们两人当着秦无伤的面走了,而后结果却是我“死”他又另结良缘! 萧临云这样的安排算得上用心良苦,为此他也备受折磨,可是、可是这样一来,我原先那些个报仇的心思如今又该往哪里安顿?最初对秦无伤,不过是因为他的霸道、他的独断独行而讨厌他,后来因被他套在手上的情钟禁制、伤了眼前这人,才开始对他有了恨意,再后又听闻他闯入皇宫杀了眼前人而从此痛恨、起了复仇之心……原来、一切不过如此。 想他秦无伤虽有杀人之意但他一直就在明处,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怒都会清楚明了地表露给我,若说他狡诈阴险,那么那些在暗处的、真正算计我的、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呢?我又该对她们有怎样的仇恨? “唉,”我不自觉地叹着气,对萧临云种种举动的无力、对即将开始的争斗的茫然,纷乱地搅着我的心。不自觉间,人似已被抱了起来,柔和的暖意慢慢渗透入我的全身经络、驱散着那漫延开的麻痹,我心知是那沈同学再忍耐不住跑了出来将我接了过去。 “言楷……”我嗫嚅着。 “你累了……” 睡意瞬间漫开。 爱卿 酣甜的梦乡,温暖而宁静,整个人似卧在了层层叠叠的云朵里随着气流缓缓飘去,探一下手就能取来一簇柔和的白“棉”,而我的心则被它护在了内里最深最软的地方……真的不想醒来,我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安详恬静、与世无争,为什么如今却是越来越难!撇开身边那些理不清的“柔”情“蜜”意,光算算与我有所谓深仇大怨的,这世间至少已有三个想要拿去我命的。已死了的大小姐且不说、光如今的长公主就会让我忙于应对,更何况还有在宫闱之中运筹帷幄的掌权者——皇帝。我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耀眼”,也未想过自己深陷在这样的境况……这就算宫斗了吧?抢夺的依旧是亘古不变的权势、金钱和美人,只是男女的角色在这时空对换了。不过,在这场宫斗的“正统”主角眼里,我的地位不过是她们可以利用的棋、有待吞下的美食。 繁琐的长裙、玲珑的环佩,我跟着领路的太监走在皇宫大内长长的白玉石道上,身边是穿着青底金丝朝服的母亲大人。我能在那样的一晚后依旧头脑清醒、身体无恙、精神饱满地醒来、出门,自然是靠了沈言楷的一夜不眠,看着他满是红丝的眼,我却只略带歉意地朝他笑着、紧握了下他的手,出门前什么都没说,甚至只是一句:“休息一下”或“累到你了”。一方面是不知道除了这听起来毫无营养的话外我还会说什么,另一方面是担心此时即便是真心的关照也可能让他误会、觉得如今有了别人在我身边就不再那么需要他了。也许,反而这种坦然地接受才是他最想要的,才能让他觉得我对他的不同?或许这也不过是我的自私、我的自欺欺人?我辨不清,也暂且不想去辨了,既然昨晚没能让萧临云放弃他的选择,那么如今比情感纠葛更需要我集中心力面对的是如何在这场宫廷漩涡中活下去。 从进宫门,我们已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这大宋的宫殿虽建造的不甚大气磅礴,却也设计得甚为繁复,仅一条大臣入宫的白玉石路就不时地有精美华丽的雕栏石刻出现在两边。所有的这些艺术品都不大——绝对藏不住半个人,但这些艺术品又都很大——足够布下多重致你死命的机关、哨卡。看来,这里的皇帝当的真是小心谨慎,不过想想也是,这里的男女都这么有性格,女人又是在男人多而力大的局面里称帝掌权,为了保自己命长点弄再多的机巧花样也是应该的。 想我今日出门前也在考虑是否要稍稍易下容,不用改变五官太多、只需与自己的本来面目有些不同、让人认不出我而已。但等沈同学当真动手帮我的时候,自己又觉得此举太麻烦,易容一次简单,难得是以后得次次那么弄还不能弄出点小偏差来,虽然沈同学闭着眼都能帮我弄好了,可对我来说依旧是劳神的事,而且这样做多少有些着痕、示弱,于是最终在出门前决定让人拿来个风影的凤形面具遮戴在眼前,又在左耳下不太明显的地方加了个细心之人才能发现的小红痣。哈,面具是幌子,在见了皇帝后应该是会被要求摘下来的,我要让人看的只是这微小的红点。能发现这个红点的,绝对是对我很有心的人,而能有这份心的又多半是对我无甚好意的,那么就让你们自以为心细地获得了我的某些特征了吧。 脑子里乱七书给这边的皇帝吧!现在我手上什么都没有您让我怎么编?而且没有这些官方文件、我又是怎么知道他要求和的?聊天?写信?要知道私通敌国更是大大大罪,之前不就因这个嫌疑全家被扣了么!母亲大人真是生猛,什么犯忌讳还就说什么。这样的两相比较、我宁愿是因为失礼、不敬而在这里跪多个半天! “哦?这个朕倒是要仔细听听。” 心中暗自叫苦,却也不能当众让皇帝久候,只有说到哪算哪了:“是,皇上。此事原也凑巧,当日民女正好路……” “景钦王殿外候旨!”门外不知哪个太监细细的嗓音突然响起,将我故作镇定的话生生打断了。 “快宣!”宝座上的皇帝想都没想,热切地吩咐着。 景钦王?“钦王”一直是宋朝女皇夫郎的最高封号且颇有实权,难怪能这么大胆。也好,趁她们忙着,自己赶紧在肚子里想词儿吧。 一阵微风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我的身侧已多了个人影。 “凝逸见过皇上。”哇!我心跳顿时停了一拍——这声音、真真是好听已极!只可惜我人伏在地上,不能见到这声音柔醇至极又是当朝第一男子的全面目,心里很有些遗憾,只好用眼角余光瞟瞟他的软皮厚鞋底。 “免了免了,到朕身边来。”皇帝声音中原先的清冷、威严顿时降到了最低。听起来还挺在乎这景钦王的么,怎还和自己女儿明里暗里抢着另一个男人呢?看来人真是平等的,不论男女老少,一旦有条件了、尊贵了,花花心思谁也不比谁承让多少,咳……少数意志力坚定的除外,比如我这类的。(呃,反正戴着面具看不到脸色。)何况这皇家之人从小就习惯了真真假假、天天演戏般地做着不同的角色,怕连她们自己也都早已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了,只觉得好的就得归了自己。现在的这些做派多半是在给外人看,毕竟“钦王”当朝只能封一个、是这国家男子中第一尊贵的,身家背景必定与皇家利益丝丝相扣、再加上他手里又有点实权…… 等身边那纤尘未染的软履缓缓向前跨出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实不该在这什么钦王身上浪费那么多的宝贵时间和脑力,当务之急得把秦无伤求和的事给忽悠过去,顺便还要把沈言楷逍遥门的那些个恶名给去掉些。……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说呢?! 猛地一阵吸气声自周围响起——哎?这皇宫里的人怎么这样一惊一诧的,大殿内也敢如此喧哗?!好象从自己进了这宫殿后就不顺利,似乎随时会冒出点状况把原先正在进行的事给打断了,不知现在又是什么……不会是有刺客吧?!这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自己,脊梁上一阵冷汗、心速极度加快,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猛抬起头,却是呆了。 只见高高的宝座前一浑身“金”光的黄袍女人向前半俯着身、双手堪堪环住正向后倾倒的某男腰肢,皇冠上的翠珠玉帘配合着那男子脸上的一方轻纱正在微风中飘荡……——这、这是什么状况?皇帝钦王当众表演探戈? “凝郎,谁将你伤成这样!”皇帝极怒的声音将发呆的众人都震回了神。“快宣太医!” 殿前立时忙乱起来,端水的端水、递茶的递茶,片刻间一个面皮已皱得看不清眉眼的老太被侍卫飞快地背进大殿,这老太也没和边上的皇帝打招呼、直接为钦王诊起脉来,看来也是个非凡的人物!顿时四周恢复了鸦雀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地关注着这老太的神色,我也看得忘记了自己还在罚跪中。 “皇上,殿下此次实乃死里逃生。”一柱香后,这老太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向皇帝一揖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蛇兰 “婆婆请说!”这皇帝竟不避群臣地让老太当众说,脸色阴沉地可怕,明显是在压抑着怒火,但对这老太依旧客气有礼。 “陛下,殿下自幼体弱不宜习武,自二公主出生后更是百脉郁结。老婆子无能、近一年来虽日日调理但也难挽其病势。老婆子只有一面强行压制病气让殿下在宫中静养、一面加快新药的炼制,希望殿下洪福可再多两年等到新药制成之日或可有救……” 原来这个声音好听的钦王和萧临云一样从小就带着病,可惜没能有萧临云幸运找到适合的武功练习,弄得到成人了还这么病怏怏的。不过这老婆子也真是敢说,连这钦王命不长久也敢当众说出来,啧啧、果然又是一个奇人。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3 章 “惟殿下心中放不下陛下之事,此次执意去了北荒之地,那北荒的寒毒之气趁着殿□虚入体,诱发了被老婆子暂时压制的病气,幸得旁人及时救治才重新压制了住,否则殿下此时定已百脉俱废而……” “住口!”一声厉叱自我身后想起。“尔岂敢如此妄断!口出狂言!” “宸儿!”皇帝头都没转地怒喝。哦,刚才那个出声的该是久仰的长公主了,站得离我不甚远么,不过再近我也没兴趣去看她,大不了回家找沈郎拿她的画像来看。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里回旋了阵子,终于隐没。却见她依旧牢牢地看着那老太,一拱手道,“婆婆勿怪,还请继续。” 这时,我的腿脚开始觉出酸痛来了,心里叫苦,各位、你们都赶紧吧!否则等你们这出弄完了,我怕都没精神头应付那什么求和的事了。 那婆婆也不气恼,毫不在意地接着说道:“恭喜皇上,相救之人乃当世高手,殿下经此人这番救治已是根除宿疾……” “哦?此话当真?!”只见皇帝顿时喜形于色。 “是的,陛下。景殿下在此人救治后即刻静养十日便可恢复健康,但可惜的是殿下似中途又遇到了贼人劫杀,奔波之下使原已通顺的脉络又有反噬之向……” “啊!婆婆可有救治之法?” 呵,这女人的声音我认得,不就是那二公主么! “本来老婆子并无完全把握可以用正在炼制的新药救得殿下,可如今有了那人施救在前,只要新药炼成,殿下便再无隐忧。只是……新药一直还差着一味主材未能寻得,还请陛下恩准老婆子便宜行事,向有此药之人求得药材。” “准了!婆婆只管去取药,只要钦王病除,多少金银、朕都不惜!” “老婆子谢皇上恩典。”说着竟一改原先的倨傲跪了下来。啧啧,皇权社会还真是皇权至上,老太替皇上救丈夫呢,还要反过来向求医的磕头谢恩。 “老婆子担心的不是金银,怕的是此药材珍贵、老婆子自己寻了十年未得,如今虽有了药材的下落却恐此药也是他人的心上之物,即便金银也有换不回的可能,老婆子自当尽力。” “哼,钦王所需、看谁还能真的不给?” 那老太没有理睬皇帝的这声冷哼,只深深弯腰行礼而后颤巍巍地走下了皇座前的台阶。我楞楞地看着她那似乎随时要倒的步子,只担心着这老太别一个不小心在哪里摔了磕了再站不起来。所以当她在我面前站定、朝我一揖后蹲下与我平视时,我几乎大叫出声:怎么又是我!所幸这几年别的长进不多,惟胆量和忍耐力锻炼得很到位,自己生生地将这尖叫给及时压到了肚子里,心里也顿时明白过来,这事儿多半和沈同学有关。 “二小姐,救人救到底,虽殿下此次未能按嘱静休、辜负了前番援手救治的苦心,但想二小姐也终不忍见自己的心血白费,故还请小姐能将蛇羽兰叶赐予。” “蛇羽兰叶”我倒是原先找情钟来历时在那本《毒鉴》里见过,是被列为传说中的化淤、去毒良药。按书上说法,要获得这种药材得先有三样东西:一是稀世的止微兰的种子,二是巨毒无比的铁线心蛇新蜕的蛇衣,三就是极度的耐心与细心。不说前两种东西在现实中是如何如何难获得、光只那日复一日的耐心伺候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三年发芽、六年出叶、十二年才成材,还只能取它的两片心叶才有药效。 可是,我知道这东西不代表我就能有这东西啊,而她刚才那几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人是你救的,可惜被救之后没好好按你的话躺着,现在他病又发了,没办法、为了不让你自己的心血白费,只好请你再拿出东西来救救他…… 我惊愕之余微微侧目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母亲大人,想着她是否能给我点提示,却见她竟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宝座那边,脸上的神情很有些古怪、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咳……”我不自禁地咳嗽一声,“王某学识浅薄,不知婆婆所说的蛇羽兰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哼,如今世道谁不知她家里那男人的药石之术,还这番地惺惺作态!”我的话才讲到一半,耳边便传来不知何人的细声咕哝,说是细声、那声音却也刚好让我听到、让这殿上的众人听到。 我不禁冷笑,敢情是觉得这天下的好东西都得在我家里了,身边有个懂医的就得把奇珍异草都搞到身边?这不是敲竹杠又是什么。可如今大殿之上,即便是敲竹杠我也得应着。 “这位大人说得有理,民女的夫郎的确懂些医术,理当人尽其才,为陛下的安康吉祥、天下的苍生幸福配制良药。可否请这位婆婆画张蛇羽兰叶的样图,民女一下了朝便去问他。若是的确没有、还请陛下宽个期限容民女去寻,民女定倾尽全力为之。 “不必如此麻烦了,”那婆婆眯了眯本来已见不太到的细眼,“二小姐不识药草,老婆子自是相信。二小姐怕也是的确不知道自己身上已带着蛇羽兰叶。” 我不由一楞,当众陷害我?是那皇帝打得算盘?可她只要抓住沈言楷的逍遥门做做文章便足以在今天让我难看,似乎没必要绕个圈子还把她自己的丈夫绕了近来。可不是那皇帝的算盘,这老婆子又在做什么呢?真的是为了这景钦王的健康寻药? 步蛉 那老婆子扫我一眼,不再言语,伸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会儿又用极慢的速度将手伸了过来,我见她瞧着她自己手掌心的神情凝重又兴奋,连眼角那下垂的皮肤褶皱都似乎在颤,便随着她目光瞧去,却见她手中已托着一方精致小巧的编织笼子,模样好像普通人家拿来养蝈蝈的那种,不过她的这个用的材质不同,整个光亮闪闪、豪气逼人,似是用金子打造出来的。我微微发愣,别瞧这婆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随时要倒的样子,此时伸长手托着这分量该不轻的笼子却是纹丝不动稳当之极,速地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让我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这人该正值盛年才对。眨眨眼,再瞧眼这老婆子,却又无甚不妥,或许、是金光晃了眼……或许、是笼子中的东西对她而言很是重要。 “二小姐请看,笼中装的乃是我珍养多年的步蛉,此虫无甚长处,却能辨得蛇兰,可在一里远处嗅到蛇兰的气息。今日我一近大殿,便觉出它的不同,猜想今日或有人携了蛇兰,待近得二小姐之身,此蛉更是震翅不已。”说着她将笼子塞到了我的手上,我顿时觉出那笼子正微微发颤,想是这老婆子方才讲的什么虫子震翅的原因。故作镇静地将笼子拿到眼前一尺,瞄到笼子里的确关着一个长的有点象知了的家伙,犹豫着是否该拿眼睛凑到上面的小孔去看个仔细,那笼子却越震越厉害起来,只我犹豫的片刻之间已是嗡嗡之声大作,大殿之内又是一阵吸气声。我顿时额角冒汗:原来用金属薄片做笼子不光是为了好看和显富,还是为了突出功能——笼中的虫子振翅引起金属薄片的共振从而发出响声提醒旁人。 “所以,老婆子还请二小姐能找找今日身上带着的物事,当是不会错的。”耳边传来那苍老的声音,手上的笼子也被她趁着我发愣时拿了回去,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了。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我身上弄点东西走了,根本也不用再去辨这什么蛉啊虫啊的是否真能识别蛇羽兰叶。我微微皱眉,此时也不用故作思索状,因为自己的确是在琢磨着。如今的可能性之一是我的确身上带有这蛇兰,是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沈言楷给了我的;可能性之二便是我身上并没有蛇兰,是这里的某些人别有用心这么说而已。 若是第一种情况,事情就比较单纯,只要的确是有的,我自然能找得到;而第二种情况的话,我就要考虑到底该拿点什么出来,又能让她们看得上眼又对自己不太损失的。不过无论如何这变相的搜身是免不了了,或许就是有人借机想从我身上找出点什么,如此想来,这钦王进殿、病发的时间也实在安排地很是巧妙。虽说我一向不会随身带什么特殊有价值的物件,今日为了进宫还刻意把身上的东西又清了一遍,绝对不会有什么能让人抓到把柄的,但、她们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我的公然窥视。 探手入怀,将里面的东西逐一取了出来放在地上。一直不喜欢这边在怀里放东西的习俗,又重又硬容易磕到自己不说,还严重影响身材(虽然此地女人为尊,但在现代已揉到骨子里的审美意识还是顽强地保持着),可又从没见有人平时提一小拎包走来走去的,何况自己还一直保持低调,所以也就勉强入乡随俗,但只在怀里放些柔软轻便的小东西,平时若有重要些的东西一般都放在袖笼里特别缝制的夹层小袋中,反正此地的女装袖笼宽大。于是片刻之后,怀里已是空空。 那老婆子低下头一一翻看,蝈蝈笼子则放在了这些东西边上。可是连银票都一张张仔细检查过,却没见那笼子再次嗡鸣。 我已料到多半是这样的结果,但有了这段仔细检查的时间作缓冲,我已大致想好了,当老婆子抬头看向我时,我只假装思索了一下,便又分别伸手到左右袖笼之中,解下两个小袋子塞到了老婆子的手里。“婆婆请再验验这两样。”我极其配合地说着,她也理所当然地迅速打开检验。 此时,那蝈蝈笼子开始微微发出了响声,老婆子顿时手脚更加麻利了起来。可惜的是等她全部看完,问明白里面的这些全是我日常保养的小东西后,笼子的声响也没见增长。不过她倒是一点没有失望的样子,甚至对我的这些个由沈同学亲制的霜啊粉啊刷啊的还很感兴趣,若非此时还有另一件大事且又在大殿之上,怕是立刻开口来问个仔细了。 不过如此看来,她倒似乎真在找药,因为在给她的一个袋子里有一块据说品级极高的碧玉,虽还算不上稀世珍宝,但它的市价也可抵得一户小富人家的二十年开销,而另一个袋子里则装有沈言楷曾经给我的铜牌。这两件东西拿到她手里时她并没有表露出与查验其它物件不同的举止和态度,没有刻意的仔细也没有刻意的不仔细,自己看过再拿到笼子旁边试验一下,就同其它没让虫子有响声的东西一样一并扔回了袋子。 难道真是沈言楷拿了蛇羽兰叶放在了我身上?那他又会放在哪里呢?话说回来,自己身上里里外外的东西绝大部分出自他手,小到挂饰发带大到外套大氅,无不由他张罗配搭,自己从未操心,若他想放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不惹人注意的地方,找起来怕真是要费番功夫了。如今,怀里和袖子里都没有,剩下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腰带内侧的夹层了,但那里地方很小且不能放有厚度的东西,因此只塞了沈同学给我配的香粉囊来掩盖影昙的气味以及一枚之前他送我的青兰丹。只是拿出这两件东西得把腰带解下来才行,若这两样再不是,我就得大庭广众地一样样脱不成?……而且、即便找到了也要平白给她们拿去么? 铜钱 “然儿,殿下安危关系重大。你再仔细找找,若今日新带的东西没有,就再想想还有什么是平日里一贯带着的。有时平日带惯了的物件,倒反而容易忘了、一时想不起来。”站在身边的母亲大人终于说话了,打打岔的同时也算暗示了我。我咬咬牙内心忿恨。这殿堂之上的人都在算计——这母亲大人熬到现在才开口支声,并不是她没办法帮我说话,不过是她的私心,想趁机让我多跪跪、多受点气,让我对那皇帝陛下多积攒些不满、愤怒,以便更坚定帮她的心思,同时也让我明白她的重要、得仔细听她的话。 平静地行礼说了声:“女儿省得。”便摘下脸上的面具,递向面前的老婆子。 今天进宫面圣,除了换了身衣服带上母亲给的些首饰,唯一算新带在身边的,也就这面具了,若非母亲大人提醒,我也差点忘记了——皇帝和其她的人们,很是想瞧瞧我的真面目吧。那就满足一下好了,否则无论找不找药一样会寻个理由让我摘下。 面具连手一起被老婆子托住,掌心传来的干燥温热让我一暖、忽略了她皮肤的粗糙。只是这样好一会没觉得她松开手,不由抬眼看去,却见她已转开了脸、取过了面具。 “小姐果然国色天香。”低低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不禁脸微微发烫。这“国色天香”四字如今可是拿来形容男人的,这里的女人们一向地位尊崇,容貌早已不是重点。虽然她们还有穿裙子、梳高髻的习俗,但对于护肤、妆扮之类的观念已根本淡化,我刚才从兜里一下拿出这么多的霜啊粉啊的怕已经让在场的人惊愕不已,如今老婆子来这么句“国色天香”估计也是被刚才那些B6饕剂恕? 想说点什么,却听大殿之上有人悠悠醒转来的声音:“……陛下……臣已无碍……累陛下担忧了。” 话语轻柔而无力,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了景钦王身上,老婆子也被皇帝陛下一个手势召唤回宝座前。 “陛下,臣有要事禀告。”未等老婆子走到他身边,半躺着的景钦王已撑起半边身子,从怀里取出几件东西递了出来,“陛下请看,此物乃日前臣路经边界时所得。” 我心里哀叹,这景钦王醒的也真是时候,如此一转移话题,自己又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去了,不过往好的一面想想,至少也让大家不那么急吼吼地盯着我了。于是赶紧趁着大家都暗自伸长脖子去看时,悄悄捶了几下自己的腿。唉!皇权! “宸儿!”皇帝震怒的声音自宝座那边猛地响起,随后是几个圆型带孔的东西“叮叮咚咚”地滚落在我侧面地上,凝目片刻觉得那该是如今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铜钱。 “退朝!长公主留下!” ……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4 章 只等走出皇宫上了马车,我还在琢磨那几个铜钱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让皇帝陛下立时三刻地放了我,连本来貌似心急要得来治病的蛇羽微兰也放过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景钦王入殿的事和时机必然先前已同母亲大人安排好了的,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如今不太好判断的倒是他当时的晕倒,是故意还是真遇到了变故。 母亲大人那里我还有着一股怨气,所以也不想多问她,只有等着回府后仔细问沈言楷。尤其是这所谓的蛇羽兰叶到底是不是在我这里、若在我这里他又给放在哪里了,别皇帝陛下隔天想了起来派人来要我又得“脱”一番。不过,是不是还该考虑让沈同学认真温习一番此地为人夫的礼和义呢,如今的他可是越来越“逾越”,凡他做的与我有关的大事、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晃悠悠地走着,因为车厢布置地舒适,拉着车的又都是良马名驹,车被驾驽地很是平稳,倒让我从昨晚到今天都费足了劲儿的身体和精神略放松了下来,透过薄纱层叠的帘子朦胧地看了眼窗外,两边都有一个骑马的侍从守着,自出了皇宫的范围,他们便已找僻静的地方悄悄换了身衣服,而我坐的马车也如早上来时那样、又换过了一辆。不用猜,与我同行的前一辆车里也早已不是母亲大人,倒不知是不是一直未见身影的萧临云在那里坐镇。这般的小心谨慎、防人耳目,时刻都提醒着自己的生活已大不如前。 马车轻震、风声顿起,车外很近之处响起低喝:“什么人!”正是萧临云刻意改过的声音。呵,这么小心还是有人来拦车,看来来人的本事还不小,否则萧临云也不用现在明处了。 “小生别无恶意,特来还回小姐的贴身之物……”一个未曾听过的男声,语调中带着刻意的“柔婉”,加上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念出的“贴身”二字,让我一阵寒战。小姐我什么时候留了贴身之物给旁人了? 车帘外近处守着的那人也似被寒到,停了约一、两秒才开口:“退开十步,给我便可。” “多谢这位兄台,但此物既是小姐亲手所给,小生还是亲手交回给小姐的好。”说罢,也不管旁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咂巴起嘴来,“啧啧……” 又“呼”地一声故作娇弱地长叹:“瞧身姿、听声音,兄台也是人中楚翘且尚在韶华,不知犯了何种的过失被家中妻长罚戴了这脸的假面皮?” 我心里一震,男人戴面具还有这样的说法?! “放肆!”“无礼!”两旁的侍卫怒叱着,座下的马也不安分起来,想是侍卫们被激却又没得到攻击的命令正在勒马克制。 “哎哟哟,我自与你家公子好好说话呢,你们怎么都这么凶……” “我不曾记得与这位先生见过。”我甩开脑子里对面具的猜测,忙出声截断了他的话。这人一上来先用言语引人注意,后又直击萧临云的“软”处、成功激怒侍卫,可见心机。 要再让他再这么故作“柔弱”下去,不知又会发生些什么。 我怎不知 “走。”冷清地说出口,不愿意再搭理此人。 车外马鞭抽响,车轮又开始向前滚动,同时伴着交手的风声与呼喝声,想来是侍卫们听了命令不再顾忌,见那人还挡着道便动起了手。我知道上前围人的必定是不会有萧临云的,只要危险未到我近身,他便不会轻易动作。 “风,若马车行走不便,你直接带我走就是。” “是。” 我不怕外面那一个人的纠缠,只担心此番争斗会引来其他的麻烦。 “好了,我也不与你们为难了,你家小姐的性子可真是冷清。东西我交给你好了,唉……唉,面具哥哥你拿好了啊。”那故作柔弱的声音又一次由远及近、贴到了跟前。我心里一惊,此人轻功竟如此的了得!外面的侍卫虽是母亲那边派来的,但也都是强干的。之前他闯到近前或许是出其不意,但如今在明处了还是那么多人围都没围住。 “二小姐,人家先走了,你可得念着故情哪!大殿里答应给的东西可万不能忘了。过得几日等小姐闲了,我再来与小姐叙旧……”我一听“大殿”二字忙掀开门帘一角,只见远处五彩的锦缎斑斓中黑发飘撒,转瞬间那身影便遁去了。 扫一眼萧林云手中隔袖拿着的正是我先前去面圣时戴的面具,“可曾认出此人来历?” “此人身法诡异、另成一家,应当是北域的红莲采。江湖中用此功法的人不多,按年纪、功力,属下猜此人当是楚御冷,但观其言语举止却又与传闻中大有不同,属下已派人查探。” “楚御冷、冷爷。”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人不是传闻中的侠客么,怎行事这般“阴柔”。虽然萧临云后半段话里带着不确定,但一人的武功路数要比普通的言行举止更难掩饰。自他拿来的面具和之前话中的意思,不难推出此人正是当时大殿之中的老婆子,如此精于易容之术,便很容易解释为何他的“与传闻不同”了。不过,他混迹于皇宫不知已有多久,是本来就以老婆子的样子投为御医还是半途将人劫了妆扮,他如此做又究竟有何意图,是敌是友? 又多花了一些时间才辗转回到王家,踏进院子却发现沈言楷并不在很有些失望,问过林林说他留了言去府衙办事儿,我才想起之前他和我提过要送我的那处房产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搬过去,只差去官府做个什么手续,估摸着趁我去宫里的这段时间他去办了。 想到不久便可以搬到自己的宅子里,我心里多少高兴了些。这个地方虽然一直住了八年有余,但总有着母亲的牵制,原先自己尚且悠哉游哉时感觉还不深,如今遭遇几番变故,周围的人、事越来越现复杂,自己已巴不得能离这里越远越好。 “林林,把我日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下,这几日里就搬到新宅子去。” “小姐自立府邸了?太好了,小姐成了亲是该有自己的宅子。不过小姐,宅子在哪儿?可要林林过去先张罗收拾下?” “哦,无妨,沈郎之前已弄好了的。地点么……”这几天忙乱的,倒是忘记仔细问沈言楷了,“你把大柜子左边那抽屉打开,地契上应该有写的,你看看。” 林林依言取出了地契,看了一眼后“呀”地出声。 “怎么了?”我看着她有些闪烁的眼神问道。 “小姐,这宅子是沈公子、送您的?” “是啊。” “您,您真打算收下?”她的神色有些正经起来。 “有何不妥么?”见她如此,我更加狐疑。 “唉,小姐!您真不知道么?这么一来等于承认沈公子是您的正夫了!”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我。 我愣愣地与她对瞪着,“正夫?”印象里这时空除了皇家以外似乎没有将丈夫们按尊贵地位排大小的习惯,母亲的三位公子也只是按成亲的时间先后排了个顺序方便称呼,他们三人之间并没有谁见了谁要行大礼之说,怎今天林林说起了“正夫”? “是呀小姐,以后您若再娶亲,那要娶的人可就都得沈公子点头,而且以后您的家内事全都是他管了,尤其在您不在的时候,公子他可以代您先行处置家中所有事务。” 她飞快地说着,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您真要接受沈公子的这房子?” 我被她的一通说弄得一阵发晕,这里妻子接受丈夫的房子有这么“深远”的涵义么?我怎未在《礼记》里看到过? “小姐,定是沈公子欺您年青,哄得您收下了的。”看着她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倒是又有些个好笑,想着她的这番怒气里有多少是为了她被沈言楷点穴的过节引来的。 “小姐,您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我啊!”见我面上竟然还带着些微笑,林林跺起了脚来,“这大宋朝里本就极少有女子这么做的,就算女家再贫,也只会去官府要那统院来住而不会真的接受男家房产的地契。一来这样会让主子权威减弱,二来受制于夫、主子日子恐不爽快,三来家中夫郎善妒更难和睦……” 见她真的发了急,我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她也真是为了我好。“林林,你别急。说实话,之前我的确是不知道还有这讲究,现在你告诉了我,我想过了,一来我之前答应了他的不能失信;二来你小姐我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夫郎,短期之内也不会再娶亲;三来么,家中事务总得有人管,他愿意去操心、我求之不得。”见她又要跳脚的样子,我忙拍了拍她转移话题:“林林,说来我还不曾问过你被押在大牢的情况呢,定是很苦吧。” 听我说起大牢,她顿时神色变了,眼圈一红:“小姐,大牢里虽清苦但也没小姐受的罪多,看您手腕上的伤疤,都不知当时受了多大的苦,看得林林心疼。” 蓝绿 她如此一说,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的伤疤,让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继续之前的本意来安慰她,内心也不禁有些感慨之前那一年里自己的坎坷,只不过如今自己的处境看似安稳富贵却未必就好过了那个时候。 “还好,沈郎医术不错,虽一时受了点苦楚,如今也都好了的。”怕自己再说下去,话题成了我和她两个人互相比谁更苦,便握住她的手说:“呃……都过去了,幸好我们俩现在都还好。” 她点点头:“小姐本就是个富贵的命、又有贵人相助,此番磨难之后必定更加地福禄深厚。” 我“呵”地一笑,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松缓了下来,“恩,托林林吉言,本小姐定当后福不浅!” 又和林林闲扯了几句,我便到母亲大人那里将自己过几日就打算搬出去的事儿禀明了,母亲大人定已知道那宅子原是沈言楷的,神色间很有不满,让我一阵担心她会因此反对,但没想尚未说出自己盘算的那些个“说项”,她便准了,只不过、只不过…… “哼,他连这心思都动,也算是对你很是费心了。罢了,然儿你既已成婚、自立门户是理所应当。沈言楷心机深沉、实非良配,念在他于你曾有救命之恩,你宅子里的事也总要有个人替你担当些,此次我便不与他计较。不过,按规矩,原一直在你身边的王嬷嬷该随你同去,可之前她在边疆受的伤至今尚需调养,我身边又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特地挑了两个机灵的人儿,让他们随你同去,也好分担些杂务,你看如何?” 我暗自皱眉,听话里的意思、这两个机灵的必定是她训练出来的少年,看来母亲大人是变着法子非要在我身边多塞几个男人不可了。可她既然只说分担杂务,没当场挑明让这两人来我身边做通房、小侍,我自然是装不知道为好,免得自己硬是推辞反倒让她马上把这话说了出来,我就更加被动。 心下懊恼,却也只能微微颔首道谢:“谢母亲大人如此费心。女儿身边尚有风使和林林,林林出身王家、知根知底,又自小便是女儿的贴身随侍、熟知女儿性情习惯;风使更是出于世家,各式礼仪、规矩必不生疏,女儿立户安身定会多加倚赖此二人的。”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5 章 “恩,此二人对你之心我是知道的,但林林是个丫鬟,风使又身份特殊只能暗中保你安全而不能现于人前,你既归来、日后少不得与各家世女交往,身边自少不得人。此二人你先收着,若不合意,可再挑过。” “是,母亲大人。” 退出房来,身后跟着母亲大人“分配”来的纤美少年蓝箬、绿菁,悠悠回了自己院子。走在半道上,想象着沈言楷见了他们二人后会是如何的表情,心里不由又有些乐:呵呵,成日里都是你在盘算这盘算那,这回轮到我小算计你一次了。虽然,我是只想让这二人真地只做‘杂务’,但我这次就先不和你明说了,倒看看你这‘正夫’的本事、会拿他们怎么办。 进得院子,正逢林林在布餐。因往常母亲大人白日里能在府里用饭的次数很少,所以午餐一贯是我自己在院子里吃的。蓝箬和绿菁见了,立时向我行了半礼迎上去帮手,倒的确机灵。 “蓝箬(绿菁),见过林姐姐。” 林林向他们每个都瞥了一眼,回头见我微笑不语,便多少明白这两人的来历,将手里拿着的碗筷塞给了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行了过来。我知她要说些什么,忙朝她微瞪一眼:“吃饭吧。”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饭桌旁,蓝箬、绿菁二人站在我身侧,极其尽责地为我服务着,什么吃这个要配那个,喝那个得先把这个放进去,甚至是吃个味道稍浓的就立时有漱口水递了过来,弄得平时不太注重饭桌礼仪的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头来应付,小半顿饭还没吃到嘴里,就已经有点累了。 真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啊,本来盘算地好好的,将这两人立马扔到沈言楷那里去应付,顺便看看他怎么对待他们的,开饭时也就让他们跟在了身边。可如今沈同学却依旧人影不见,林林么看跟来了这两人倒还真乐得站远处去旁观了,想来我这样的大家小姐不成亲也早该有几个这样的少年在旁伺候着,而她这贴身大丫头也早该升格了。暗自叹口气,抿一口左手边递来的茶水再顺到右手边候着的碗盅里、提起的筷子最终还是先放下了。 “蓝箬、绿菁,母亲夸你二人机敏,不知平日还曾学过些什么?” “禀小姐,绿菁和小人除了简单的文书外还学过些音律、歌舞。”左边的蓝箬不急不缓地答着。 “那武艺、骑射功夫呢?” “也曾粗粗学过些。” “哦……”我微微点头,这府里的人没学过功夫的怕倒是不正常了,而且看这蓝箬年纪虽不大、样貌也长得偏柔,但神态举止都很稳当,这“粗粗”两字估计也就是一谦词。 低头看看桌上的菜,我浅咳一声,“就这样子吃饭很是气闷,不如蓝箬和绿菁给小姐我演奏一拿手的吧,也好让这饭菜更加美味些。” 两人点头称“好”,便在我眼前三尺远处站开,蓝箬从怀里取出箫笛、绿菁则摆了个起式等着乐声和舞,我则忙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不过之后的乐曲和舞姿都相当有水准,且不柔绵,那舞姿一看便知是改自剑术、两人的配合平和之中竟然隐隐显出些大气。这倒让我真地起了兴趣,在一旁放下了筷子,仔细观察起这两个人来。 于是,当沈言楷跨进屋子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坐在桌前兴高采烈听着曲子、两只眼睛还滴溜溜在舞者和奏者少年之间转来转去的我。 两个少年见有人进来,都未停顿,依旧各自按照节奏表演着,只等沈言楷走到我身旁坐下、端起碗筷夹了菜喂到我嘴边,他们才刚好结束。 “见过大公子。”两人收势后忙着行礼,只跪到一半却被沈言楷一甩袖子给挡住了。 “免了,不必如此大礼。” 看戏 听那两人口称“大公子”,我心里便是一乐,呵呵,如今还没有二公子、三公子的,何必那么刺耳地一见面就唤人家“大”公子么。果然是母亲大人那里派来的,开口就给沈言楷来个难受的。再说当时两人初见我也没跪下行那么正式的礼,如今动作上恭谨尊敬、语气里却带着刺儿,让人发不得怒又堵得慌,啧啧,还真有点意思。我顺从地嚼着送到嘴边的菜饭,下定决心是绝不开口,只拿眼睛在他们三个身上瞟来瞟去。 只见那蓝箬、绿菁二人被沈言楷这么一挡是再也跪不下去,僵持了一小会儿,明白了沈言楷的功力非他们两人所能及,便也爽快地放弃坚持站直了身,顺势快步站回桌边要接过沈言楷手里的碗筷,异口同声地说着:“怎敢劳动大公子。” 沈同学神色未动丝毫,依旧慢条斯理整饬着菜式向我这边递来,但直觉让我从气息中感到了他的不耐烦,忙伸手覆住他的手将菜转送到他嘴边,:“沈郎今日也忙了半天还未用饭吧,府衙那边办得可顺利?可还要夏儿做些什么?” 想是没怎见我如此殷勤主动的,他微微一愣、直望住我的眼睛,最终嘴角一撇张口吃下了。趁他转脸又去夹菜,我忙抬眼扫一下蓝箬、绿菁,这两人明白得也快,顿时收了声音乖乖地站在了身后。 “夏儿,你身子才刚好些,一日三餐更要加倍小心,那些个无关的事儿等用完饭再提也是不迟。”他说得温暖柔和,我却觉得寒意袭来——“无关的事儿”是不是也指刚才的表演啊,顿时、先前还暗自乐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 “这几月里本该熬药为你调理,偏你又喝不惯那苦味,所以只有在这饭食里下功夫。用料、火候都是极有讲究的,时辰错了或入口的温度差了,效果就大不同了……”他话未完,身后已“扑通、扑通”两声传来,“蓝箬(绿菁)延误小姐用餐,实在该罚。” “咳……咳……”这个、这个好像是我要求他们表演的……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再望望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的沈言楷,我该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吗? 想是知道我的犹豫,沈同学并没让我有太多的考虑时间,一是菜又送到了嘴边;二是他再看向我的眼神,真的、很专注,竟让我一时转不开视线、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只傻傻地照着他的意思吃菜吃饭。唉,罢了,这样也行吧,反正他现在恼的理由是我没正经吃饭,那我吃就是了。若这时候还要为他们两个说多几句“无关的”话,估计他那脾气把这两人给立马解决了都有可能。 一顿饭就在他如此地关照与注视下默默吃完了,暗自刚想松口气,却见他手里虽停了动作,可姿势没变依旧那样地看着我,愣了愣、觉得他仍旧没有动的意思,只好伸手将他端在手心的碗筷取下放到桌上,入手只觉微烫,不经意地摸摸其他碗碟,已早凉了的。心下叹息,将他的手握着放到膝上,轻轻说:“我吃好了,你也赶紧吃点,别把自己饿着累着,过会到房里来陪我说话。”再扫一眼地上跪的二人,微笑着道:“既已收下言郎的宅子,家里诸事便劳言郎费心打理了。” 说完,我便起身走了出去——让他去处理吧,想来我此时越不关心越会让他安心,他也越不会做过激的事。而且原本也就是想把人领来往他那里一塞的,只要不出人命,他怎么做都没大关系。母亲大人今日那么大方地准了他居大,不过是觉得他尚可利用,而这举动的另一面也表现出她在不久的将来必会把沈言楷除去的决心。呵,在她眼里即将要死的一个人,如今当不当大的、正的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塞来的人也断不会那么简单、脆弱,我自不必为他们的生存能力怀疑和担忧。 一路慢行回到房里,林林并未跟着我,想是打主意在那里看戏,再来万一有什么过头的事也好立马通知我。不用想也知道,她对我这般放任沈言楷一定万分不满,既然我自己不在旁看着,那她就替我看着。 想原本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多,算是我这院子里的统共也就她和小米两人亲近些,刚来这时空的时候虽觉得这情况和一般常识里的官家大户不太相同,但也没认为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觉得更加自在,毕竟现代社会里就一贯是自力更生的,哪有什么丫鬟仆人围着伺候,即便是家政人员也没怎么请过。 现在明白,当时身边这般地清净不过是这家族的潜规则——不喜嫡女过早暴露于人前而已。如今时过境迁,该当大任的人去了,我的角色也随之转换,明着在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各自又代表着不同的势力背景,我已越来越不可能仅仅是装聋作哑,每日如何与他们相处还真是个问题。 何况这些人里还多了个萧临云,他成为风使的事实总让我心里象有颗沙子在磨。甚至有那么几瞬间我曾动摇,想着干脆效法这个时代的女人一般多娶一个来便是了,沈言楷即便不乐意闹个一阵子,却也不会舍得动我根本。那时管她什么皇帝太女、夺不夺天下的,做了便做了,有不乐意的尽管来招呼,也好过现在这般做起事来左思右想、犹犹豫豫,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安排他的去处和未来。 唉,可惜这样的动摇,终究过不了自己本心这一关,无奈中叹息。 “怎一人在房里叹气?”身后传来沈言楷的声音,“今日在宫里受了委屈?” 我撇撇嘴说:“是啊,跪了好久,还差点被人当众脱了衣服。” 却听身后一声轻笑:“呵,皇上脱你衣服作甚?” “言郎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为了言郎你那什么蛇羽兰叶么!你倒是快告诉我,你把它给放我身上哪里了?下回子再有人要,我直接取给了她便罢,不用旁人那么费事地一件件地脱我衣服查了。” “夏儿恼了。”依旧浅浅地带着笑意,“那就放些整片的在夏儿的袖囊里吧,否则旁人找不到,惹得夏儿忧烦。” 如此 “呃?”我一时倒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夏儿身上带着的那蛇羽兰叶都已是些粉末混在了日常用的物件里了。而且平日里夏儿喝的茶,也多是由它泡了来的。” “……”无语,真是好大方,好像蛮珍贵的东西给我当了日用品,也还好当时那钦王醒得及时啊,否则真是脱光了也说不清了。再一想,又觉不对,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对有人在大殿上找蛇羽兰叶很不惊讶,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一定早已知道了我当时的情形,否则怎会听我脱了衣服还能如此自在。恩,一定有内情。 “呵,今日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事想来言郎都已知道了,只是那楚‘大侠’行迹诡异,让人捉摸不透,而且瞧着似乎和言郎的交情不浅。” “夏儿,”听我说起楚御冷,沈言楷的脸色沉了一些,“那楚御冷与我并非同道之人,他在宫中潜着已非一日,初衷么、虽不是冲着夏儿今日面圣去的,但也与夏儿有不小的关联。” “哦?此话怎讲?” “此人近年为秦无伤所用,乔装投入大宋宫中、用医术获得了皇帝和景钦王的信任。” 是秦无伤那边的人?倒真是没有朝那边想过。若是这样,这人一年来一直在宫中长待,倒是可以解释为何沈言楷安插在宫中的皇帝宠侍会被害,而萧临云入宫又会被追杀了——秦无伤的手从来就伸的不短。 “如此说来此人和言郎还是敌人?”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6 章 沈言楷没有立刻回答我,只从背后紧紧环住了我,听着他低而绵长的呼吸,我知道他心里有着担忧。秦无伤与他本是好友,即便两人平日相处都各自留着余地,但对方的习惯、脾气和手段都是熟知的。两人对阵、孰赢孰败很难推断。 秦无伤自那日退出都城后明里一直未有所动,可这人能够成就一场在现时惊世骇俗的谋逆篡位,就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或许当日软镯之事失算让他一时失了先机,但他从未停止布他的网。一次失利,他必更加地小心谨慎……何况我还与他有着三年之约。 “言,那秦无伤再厉害也不过是能夺取江山,可人心不比江山,我既无心于此,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只需记得定要保你自己平安便可。”难得今日我在他面前如此明确地表明自己对某个男人毫无兴趣,想是经过这几天的磨砺,自己也被折腾得开始多了点女子“气概”了。 身后的人依旧那样紧贴着,但我对他喜怒哀乐的判断似已渐渐成为一种本能,我觉出了他在我这些话后的放松,于是也就未马上开口,只在心里分析着他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 按沈言楷所说,楚御冷既然是为秦无伤服务的,那就不至于真的在意景钦王的健康、更不会对这一味能被我拿来当茶喝的蛇羽兰叶而如此“执着”。 “那……如此说来楚御冷今日并不是真要找那蛇羽兰叶?” “……蛇羽兰叶并非医治景钦王的对症之药……”沈言楷终幽幽开口,“想来是当时他见景钦王晕倒,你身上又恰巧带着蛇羽兰叶的气息而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我顿时一阵气闷,浑身的肌肉也因为心情而渐渐紧张起来。 “景钦王本已无甚大碍,进殿晕倒是他故意而为,想要引转旁人的注意……他和你母亲事先已有了安排,原定的是太医一来,用些提神之药便可装着醒了来。” 恩,这点我是想到了,否则他的出现和醒转怎会如此恰好且母亲大人也不会一直那么地有恃无恐。估计是景钦王为其女夺太女之位有所图谋、与母亲大人达成了协议。只是、可恶的楚御冷,在大殿上如此折腾我,出了宫竟还有胆跑来拦路邀“功”! 不自禁地冷“哼”一声,“这楚御冷可真是好兴致。” “呵,此人行事时常随性之致,今日如此作为可能只是好奇你的长相。”拥着我在软榻上坐下,他伸手将长袍下摆半甩在身后、跪蹲着在我膝盖、小腿周围揉捏着,语调也更加地柔和。 “言郎倒如他知己一般。”虽然正享受着某人为我提供着的顶级专业推拿服务,我依旧是气不顺。“他想什么言郎都能猜到……” 他的手顿时停了,抬脸望住了我,神色间有些严肃。 “夏儿,我与他并无半分干系……我之所以会猜他如何想不过是希望知道他未来会对我们有何影响……” 见他为我随口说的一句话态度如此认真,倒是有了些歉意,但再一想这楚御冷在宫里的事他之前分明就都知道,却一直未提醒过我,于是这点歉意瞬时消融,依旧拿眼斜瞪着他。 见我不为所动,他目光微闪、更奇、更难得地是我还从他脸上抓到一抹淡红闪过!我顿时心里大惊:啧啧,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内情,否则怎能让这腹黑皮厚的沈同学显出如许羞赧来?于是,楚御冷带来的那点不快全都被暂时抛开,取而代之地是万分的好奇。 “咳……”故意浅咳一声,提醒他我依旧在等他的回答,也顺便掩饰下自己的神情。 又停了片刻,沈言楷终于开口:“红莲采一派人丁一直不兴旺,此代掌门更是唯有一子,自小便将其子当作女儿般养大,穿着打扮无不如此……”说到这里,他又没了声音,似乎在琢磨该如何开口继续下面的话。 哎,这几句话说得怎如此困难?难道这里有什么隐秘不为世人所容?联系他话前的脸红,我不禁心里一雷,张口便说:“不成他自比女子,将言郎视作了如意郎君?难怪他药理、易容都与你一般很是不错。”说完自己就愣在那里,这社会里也流行BL?不过想来这里男多女少,这、这现象想也算、“正常”吧。 半跪在眼前的沈言楷猛咳了起来:“夏儿!绝非如此!”或许是咳嗽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出些焦急、脸色也白了几分。见他如此神色,才恍惚想起这里男男间的纠缠属于男子的“大恶”,更不用说是已婚的夫郎,其“恶“甚至比往日说的“七出”要来的严重的多,恐怕这也是之所以自己来此后并未见过真人玻璃的缘故吧。 身份 虽说我不太赞成玻璃,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总会对身体造成些伤害,但也绝不会如这里的女子那般对之深恶痛绝。甚至此刻,我对此间的这现象还有了些八卦的兴趣,毕竟觉得这里的男子活的“辛苦”很多,“乐趣”却少的可怜。 “那他是同谁?”我故意将沈言楷说的“绝非如此”理解成“绝非和他XXX”。 沈言楷又沉默了,片刻后,他的回答让我觉得胸口很堵:“夏儿,楚御冷的事我不太适合说什么,那人是谁虽然我知道,但若由我说出,多半夏儿不会信更可能会认为我是故意如此。” 我顿时张口无语地瞪着他,还真是BL?他不适合说是谁?但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话里说的那人就是——秦无伤呢?秦无伤vs楚御冷?脑子似乎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好容易回神喘了口气、又见沈言楷慢慢地放下另一个膝盖、伏下了身子:“还请夏儿责罚。” “责罚?”我不自觉地重复他的话,让自己的思维恢复点活力。“为了你刚才的话么?” “此为其一。”他依旧伏低着身子。 “其二是今日随同夏儿的护卫守护不当、未尽全职,言楷未禀明夏儿已将其等一律杖责三十,包括……”他似是咬了咬牙,“风使。” 顿时、我站了起来!什么?!连萧临云也一起打了?!先听他说到责罚护卫时,我虽觉得有些严了但毕竟家已由他做主,而他们也的确有失责的地方,严一点未必不好。但萧临云……萧临云与此有何干系?!他甚至不能算是我这家里的人,他不过是自愿降低身份来保护我的,我只拿他当朋友而从未觉得他是部下更别说是仆人。三十杖!没有内力护身的人都能被活活打死! “你……”冲口欲出的怒气最终被自己暂时压了回去,因为直觉告诉我沈言楷现在正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反应。他虽然伏低了身子,话语中听似不安,但那脊背却是一如往常地沉稳。 “他现在何处?”我努力压低了嗓音。 “就在东厢房内。” 疾步走了出去,临到厢房门口、推门的手伸到一半却犹豫了:进去该说什么?而他又能对我说什么呢?自己的夫郎做主打了人,现在自己又跑去解释、安慰?而且,而且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甘愿被打呢?再如何推脱一下、沈言楷未必能真将他责罚了。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不知何时,林林已站在了我身边。 我抽回了手,转身向书房走去。 “嘭”一声拍开房门走进去,身后的林林被我这不常有的“声势”给震住,足足愣了两秒才跨进书房。 一屁股坐在极笨重的酸枝木椅上,不知道应该怎样宣泄自己此时的情绪,只拿手掌无甚意识地用力压着胸前书案。 “小姐……”林林的声音顿时轻了不少,语气迟疑。 “今日随我出门的那些护卫可是都受了三十杖?”我尽力压低了嗓音。 她又是一愣,“……林林中午遇见小姐之前并未听说大人……” “不是问大人!”我猛地打断了她,“是……沈郎。” 不知是因为被我突然打断吓到了,还是因为听到新入府的公子突然发威重罚了不少家人而不敢相信,林林一反往常的机灵呆在了那里。见她如此,知道是沈言楷回来时她一直在我跟前服侍着用餐,也就不知道还有这事。无奈挥挥手,“去看一下,那些人可有什么不妥。” 林林快步地走了,我兀自一人坐在那里,心里反复地还是那句“为什么”。 今日楚御冷如此轻松来去,还逼得隐身的萧临云现于人前,这已等于把我身边的最后一道防御给直接掀了出来。若这姓楚的原意是伺机下手袭击,恐怕我今日仅靠这些人将很难全身而退。所以,沈言楷的罚是对的,虽然我知道以他的性子断不会不在我身边安排他信得过的人,但我回府日子不久,又从往常的闲散女儿一下子担起大任,恐怕这府里在我身边的人未必心齐。唉,只是萧临云白白受了连累。可是,不责罚又该如何?风使在我心里是萧临云,我知道、他也知道,可在旁人眼里呢,他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大概、这就是他们两个今日一个照样罚了、一个却情愿受罚的原因吧。因为旁人眼里,他不过一样是我的一个随从、护卫而已。 长长吐出口气,却未感觉自己的郁闷有多少地纾解。身份,身份!我还能给萧临云什么身份呢? 房门轻叩,林林走了进来,眼中的神色复杂,让我一时无法辨别她此时的心情。 “小姐,今日随行的护卫的确每一个都被沈公子罚了,不过公子爷还派了大夫给他们瞧伤。现如今人人都领了好的伤药在房里歇着,倒也没什么人特别伤重的。” 呵,就这么罚了一次,他在林林口中倒是成了“公子爷”了。“你调个机灵点的小厮过去东厢房照看着,有什么事及早来回”。 “是的,小姐。”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7 章 瞧着她欲言又止、再一次转身出门,我也终是克制住了自己未再多说什么。唉,就这样吧,也许哪日萧临云烦了也好早日离去。 慢吞吞起身走回房间,看见空荡荡地屋子里沈言楷依旧一动不动地在那里跪伏着,孤单的身影、仿佛凝固在那里,象是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走到他跟前蹲下、看着他,心里终是不舍,伸出手去:“起来吧。” 眼前之人身形几不可察地微震,却还是未抬起头更未起身。嘿,这人脾气就是如此,小气又会记仇,占着点理就不轻易让人,时不时还要人哄着,和“贤良淑德”四字真是沾不上边。 无奈之下,只好又探前几分握住他的手,“陪我小睡一会儿,今日起得太早,好倦。” 解惑 抬起的眸子里闪过几缕光华,我再捏捏他的掌心,终于,他起身了。我心里暗松口气,只怕他别扭起来又去做出些什么让我骇然的事来。 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我朦胧地闭上眼睛。虽说刚才借口自己累了只是为了拖他起来,但此时人一这么躺下,鼻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倒真是睡意袭来,原本心里想着要问的许多话也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觉醒来时房间里已暗了不少。瞥过头,却见身边这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深幽、带着浓烈的情意。 就这样静静与他对视着,直到觉出自己双颊绯烫。微微垂下眼睑,却不想双唇猛地被吸覆住,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整个人便被包围在他的热情中。虽有心阻止——毕竟现在还是晚饭前啊,说不准什么时候林林跑来叫吃饭,撞见了……可自己却已提不起力气狠心推开他。再想着先前的事,此刻真要拒绝,怕他心里更要别扭、没得还落下心结,于是最终还是随他去了。 可没想在最后关头,他倒是喘息着停住了:“……夏儿,抱歉……你今日已经很累了……” 我顿时无语。搞什么嘛!现在了才想起来要停。我睁大了两眼向他瞪了过去,见他真的要走,忙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一翻身覆到了他身上。 “不许走!”我气呼呼地在他耳边说着,顺口轻咬着他的耳垂,“既然天还没黑,言郎就如此有兴致地挑了起来……那就得负责到底……”边说着话,自己的两只手自然也没闲着…… 等两人再次安静下来,屋子里已完全黑了。 晚饭,林林肯定早已来叫过,也必定是她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后又自觉地退了下去。我不禁有些郁闷,这古代社会、这等私事都很难避得开别人的耳目。只怕如今在她眼里,自己已成了个很有“欲求”的主子。咳……好在这里是女尊社会、女尊社会。 身侧的沈言楷见我神思外游,轻笑一声问:“饿了?” “……呃……有点。”我回过神来。虽然吃过午饭只是睡了一觉,但估计也睡了差不多有小半天,刚刚又是一番运动,的确消耗不少。 “那我去把晚饭端进屋子里来。” 他嘴角微翘,笑容里带着欢爱后的庸懒和一些肆意。说完就坐起身来穿衣。 “不了,和你一起过去,免得还得端来端去的。”我连忙跟着一道坐起、穿衣。 天,再让他把饭端了进来吃,真不知道别人又会怎么想了! 踏出房门才发现原来听墙脚的何止林林一人,那蓝绿二人也一齐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难道他们犯的“错”还不至受个十几二十杖?我极度怀疑如今的情形都是旁边的沈同学刻意安排好了的。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不把他们也给罚了?” 他凑首过来浅笑低语:“自是罚了的。他们并非侍卫,杖刑太过严厉。再说,夏儿的母亲大人调了他们过来第一天便受到重罚,面子上可抹不过去……何况二人还能乐舞娱主,打坏了皮肉可就不美了……” 最后那句话听的我暗地里打了一个寒战,也不再拿眼瞧他们两个,只低着头前行。心道这两人估计凄惨了——皮肉上受点苦头还有好的一天,若换作旁的苦头、怕是更……了。 由于那蓝绿二人一直在旁边伺候,直能晚上熄灯再次躺下,我才有机会继续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救景钦王的事儿他似不愿意细说,只简单地说正巧遇上了。我自是不信,哪那么巧就给他遇到,何况算算他出去救人的时间还非常地紧张。不过既然他不多说,我也懒得再追问。关于皇帝扔的几枚铜钱,他沉吟了不少时候,所说的却让我大为惊讶,心道原来此地也是有这样的事的。 话说长公主年岁渐长,在朝上旁听政务也有了段时间,总想着能慢慢参与国家大事,便在年前花了些力气从皇帝那里争取到了个差事——铸币。铸币是每朝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做的,若是仅仅按着惯例把定好的钱币给打造出来,倒也不用费什么周折,这在一个国家的治理中并非什么大事。但不知这长公主听了什么人的意见,抑或自身好大喜功、想把钱币铸造地更加亮堂,便私自将钱币中的铜铅比例给调整了。如此一来,所铸的新币因为铜的含量比一直流通的要高不少,早早就被有心的官宦们给私屯了起来,甚而有私下将新币化了重新加铅铸造的。这样一段时间后,百姓、商家都不愿再收铜币,只认银子。若只有铜钱的,那便要比往日多付至少一倍。物价涨了不少,苦了百姓。更为奇怪的是,此时居然市面上银两奇缺,原本官价一吊铜钱可兑一两银子,如今即便给三吊铜钱也是无银给你。于是,朝野上下乱了。 我听到这里时还以为是有官员私藏了银两不肯放出来,但沈言楷却说虽有这样的情况但却不多,即便算上这些、如今整个大宋人手里的银两还是少之又少。 真是不可想象,一个国家居然都拿不出银子来!蹊跷无比!更是紧急万分!静想下,最可能的就是:有人在新币铸造成之前就预见到了,大把地兑换银子给带走……而且这人还不是大宋人。但以其一己之力能耗尽整个大宋银脉,其实力真是大的难以估量。 一声叹息后沈言楷轻握住我的手,“夏儿,我知你聪慧,定能猜到这是谁做的。”我默然,是呀,这世间除了秦无伤外还有谁会如此。 “他自小就在盘算这件事,我未曾料到真有这么一日,他达成了。”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边境不停出兵骚扰,分散大宋的注意,又造成他好勇无谋的假象?” “……应该是如此。” 唉,秦无伤这招的确是阴毒的。控制一个国家的经济,等于控制一个国家。在他这个时代的人里,还没几个能象他这样看清楚这事实的,何况做买卖还历来被认为是最底层之人才做的。 闺怨 那晚之后,铜币事件引起的各种问题一层层显现,慢慢让所有在大宋的人心里都如压上了磐石。就在我搬到自己的府宅之后几个月,这国家内部的纷争便开始浮到了大众的眼前。 最初,在位的都觉得此事并不是什么大事,银两一时少了就先用铜币,等官家的银矿开掘出来,危机自然解除。难不成少了点银子日子就过不了了?何况其中还有太女及各家的利益私心牵扯,所以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动静,只着揣摩皇帝陛下的心思,一些文官顾盼一下也只上书要求皇帝能开仓平物价。 这个损不了各人利益的法子一经提出,立马获得了大家的赞赏和推崇。可没想仓一开,物价没平、反倒让国库更加空虚,谁都知道必定是有人见有利可图就将这些官货都收了去,可这事儿多少官员都是有份的,大殿内争论良久,终是又出了个法子,不是国库没银子又少存粮么,那就让百姓在这段时间里以物抵税,再由官家统一调配。 这个决定没下达多久,西北部便接连传来急信——各处银矿有几个由于急于开采而发生陷落、有的因防护不周产的银矿不翼而飞。所幸人伤的都不多,但矿却断然无法在一两年内恢复往常的供应了。顿时满朝轰然,皇帝暴怒。大殿之上开始了相互地攻击拆台,很快杀了几个关了几个,可等大家发现即便这样能到手的银两也依旧少之又少时,皇帝已失去了耐心,开始明里暗里挨家挨户地要钱,有交不出的,便被关起来或杀或赎。一时间人心惶惶、唯恐哪日皇帝陛下派了人到自己家里要钱。 而此时,屋漏偏逢下雨,大宋原先的几个附属小国也闻到了味道,迟迟不将岁贡押运过来。这岁贡里不仅有财物、牲畜还有可贵的人力(奴隶),这社会女少男多、生育率不高,又逢几年战争,大宋的人口年年都减损不少,这些数量缺口一直以来都靠旁边小国的奴隶进贡来补充才勉强可以支撑。如今,却什么都集中在了一起。终于,官员们感到了阴谋的气息,可为时已晚,因为皇帝已不相信她们,她们也早互不信任。懊恼之时,她们想到自己似乎还欠了不少的债——因为之前唯恐皇帝要钱不到就杀人,而自己为了囤积加上被皇帝派人追讨了几轮早已没有现钱、只能去黑市抵押借贷。这些钱的数量原本并不在她们眼中,想着不久银两便可到手,也就不甚在意。可如今情势下却已绝无可能短期内还清,一时间万顷良田、无数珍宝奇物都转到了她人名下,而物价倒也在她们急于变现下缓缓降了下来,国家似乎回复了平静。紧接着皇帝陛下分别派使为皇长女与次女向邻国求亲的事儿又让举国沾了些喜气。 我靠在软垫上,无聊地拨弄着小竹筐里一颗颗光润可鉴的珍珠、宝石,顺手抓一把再放下、又抓一把。 “此等死物,还那么多人在意,真是无聊。”我喃喃地说着。 “小姐一抓就大把,自然是不在意的。”桌前的丫头轻笑着,边收拾笔墨。我撇撇嘴,推开了竹筐。 是啊,既然知道了秦无伤的打算,虽不想参与其中,但我总也要为自家做些安排,何况身边的沈言楷也一早谋划预备了。如今手里攥着大把达官贵族们的借条、当票和一把把地好东西,心里也无甚快活,只为着平民百姓哀苦。可我并不是主谋、也不是抓着这些最多的人,不过是求自保时推波助澜一下,何况如此也能让物价以较不伤百姓的方式下快速平息。可随着和亲使节的派出,我知道自己安静的日子就快结束,因为母亲大人断不会让和亲成功而使皇帝平白多几个外力相助。这两年多来,她也忍得辛苦,看似处处随大流,却其实处处小心地避开锋芒,我敢肯定如今她手里的借条、当票定不比我手上的少。现在,是她伸手的时候了。 叹气一声,回头道:“去看看公子算完帐没?” 小丫头脆生生答应着出去了。 这两年多,不说国家变了不少,我这家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自搬了过来后,沈言楷慢慢将原先我身边的人都置换了。蓝绿二人我已多时不见,连林林一家也被打发去了外面看园子,我心知他是信不过这个长在王府里又常年在母亲身边的人,更何况她的夫郎也多是母亲大人那里安排来的。当然,其中也有例外的,比如身边的萧临云。 如今,皇帝和她的女儿们已顾不上他这美人还在世不在世了,萧临云这边暂时免了不少烦恼。这两年来他旁眼看着沈言楷把我周边的事安排的很好,他竟开始时不时地离了我去办些别的事情——当然是沈言楷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对他这番变化自然是赞成和欣慰的,能令他暂时离开我身边、他的心怀定已开朗不少。 只是生活稍微一舒适、一闲下来,人就会突然冒出些恶趣味来。时常自己一边看着沈言楷,一边嘴里咂吧着自己的不满。因为他如今在人前一直保持着的沉稳镇定的模样让我很是不爽,远不及他以前那时不时别扭一下的样子可爱。于是总想着弄点事情出来逗逗他,挑一挑他的情绪。可他如今却最多是沉片刻的脸、瞪一下我,就又忙去了,连让我哄哄他的机会都不曾再给一个,真是无比地郁闷。 心里当然也知道他这是为着我在忙碌操劳,谁让我现在这年代动荡不安、又有一个野心不小的母亲大人在身后呢,何况、何况自己作为女人却骨子里懒散地不行。于是在他忙的时候,我就只能躲到自己的书房里抓着每天送来的这些无聊珠宝当棋子、弹珠玩。哎!谁说女尊社会里就没有怨妇的? “闺怨啊,闺怨……”我闭着眼嘟嘟囔囔。 复仇?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8 章 睁开眼,估摸着那丫头走了也有十几分钟了,却至今未见到回来的人影。这座宅子大归大,但两处书房同在内院,打个来回绝不会超过五分钟。肯定又是沈言楷那里还有事儿没结束,小丫头怕就这样回来回话,我又会象上次那样转身跑出门去害她受罚,所以干脆就站在他书房门外等着了。 话说我如今可真是象足了前世古代的女子,无夫君陪伴便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天天在房子里晒太阳。当然,人家那是受妇德什么的限制,我这可是为了大家。跑出去万一(呃,当然这实际概率是比较高的)遇上点事情,多半我是不会有大问题,毕竟保护我的人实在不少,可跟着一起去的那些护卫们却会万分辛苦,要一路坚守岗位、身心保持高度集中、丝毫不能掉以轻心,还时常要和歹徒开打、回来后不管受伤没受伤的又都得被沈言楷罚——名头是让主子的精神受到了一定冲击。于是,慈悲为怀、宽以待人的我,老实地、主动地不再自个儿出门,要出门也只能自觉地拖上沈言楷,一来有他在身边是会省心不少;二来他自己在、即便有些什么事,那些护卫们也不会太受责罚;三来么……这不就是沈言楷他想要的么?当然了,闷急了我,我也是会偶尔自己跑出去抗议一下的。 唉,可即便是出了门,我如今又能去哪里?逛街买东西?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所有东西早就被安排地妥妥当当,隔个几日更有专店专人送了货色上门来给我挑。见熟人朋友?在这里我是没有的,那些个官家小姐我实在与她们无共同语言,之前还因母亲的要求曾勉强来往过一两回,但回回都是弄到自己郁闷得不行——不是拉着我去些个声色场所说些糜烂不堪的所谓“闺房”话,就是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或旁敲侧击、或冷言刺语、或假意钦慕,总之最后的话题中心跑不过沈言楷和萧临云两人的美色去。 站起身跨出房门,向着不远处的书房走去。果然,那个丫头正低首在那里老实地候着。挥手让她退下,自己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在他面前坐下。 “夏儿,就好了。”他飞快地写着册子,柔声地低语。 上下瞄了他几眼,话说认真的男人最美,可我最近实在见得太多他的这类美丽。右手是笔、左手算盘,手肘还顺势压住了些册子不让它们随意翻动——这样子真让我无处下手。于是、抬脚——朝桌下的那两只脚袭去,一、二……五、六……直踩得兴起。终于、在默数到十二的时候,两只脚先后被人钳制住。 “夏儿。”略带些无奈的声音近在耳边,我忙向后缩了缩脖子顺便抬起眼皮,只见面前之人的眼中闪过抹瑰丽的暗紫,顿时觉得自己呼吸略有不畅,忙假意轻咳一声、堆起了笑容:“自吃了午饭言郎就一直在这里写写算算,都连着好些天了。多闷的事儿!于身体也不好,不如为妻携言郎出去散散心吧。” 一气说完,撇撇嘴角、厚着脸皮瞪住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本吧,我还挺客气地和他商量出去走走,后来他越来越忙,我也就不和他磨叽,干脆直接端起一家之主的模样。 “夏儿如此关心为夫,自当从命。” 哎?今天这么好说话?见他果真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握过我的手,心里欢喜。 那一日,我拖着他直奔郊外,一叶小舟湖间随意荡着…… 又一日,我们到了山涧,摘下嫩叶、细心烹煮…… 再一日,布衣荆钗,赁一间乡舍与他扮着我心中的寻常夫妻…… …… 足足一月,如此恣意地享受着两个人的清闲生活,没有纷扰。这大大超出了我原先的设想,心知他早已洞晓了我的心思。唉,有些事情能躲能拖但最终总还是要面对的。 三年,就快到了。我本想无赖地假装忘记,但边境已经整齐列队的突厥大军让我无法忽视,何况一个月里局势大变,母亲大人的信中数次催促。 外出求亲的使节二十多天前已经先后回朝,她们带回的信息全都是只愿与二皇女结亲。出访到的这些国主回信中除了细数长公主的不是外还有拿长公主的生父出身不够高贵做文章的,甚至有明确要废长立嫡女二公主的。如此明显地举动让长公主非常恼怒,两派权臣在大殿上激烈争执了几日,可皇帝陛下还未作出适当的决定时,她就病倒了。这次皇帝的病情来得迅急与古怪,连御医的治疗都毫无起色。于是,谣言又起,矛头均指向了长公主。因为此时唯有她如此作为才最能得益。然后,就是老套的搜府,再就是无意外地找到了一个被针扎的娃娃,这娃娃背后的牌子上虽未写名字,但注的生辰八字却是当今皇上的,而且娃娃被毁后,皇帝的病情果真大为好转。最后,在景钦王声泪俱下的跪求中,长公主与其生父得以暂缓发落、分别被软禁在了宫中。 “夏儿,你的仇终是报了。”回府第一晚的缠绵后,沈言楷在我耳边轻喃。我内心微震,紧紧揽住了他的腰,不敢说自己这几年里除了提防着母亲大人和秦无伤,倒从未想起过自己与谁曾还有着大仇的。 果然,第二日上传出消息,长公主在宫中自尽,留下血书诉自己的冤屈,其生父闻讯后亦撞墙身亡。连番的变故让朝臣们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而皇帝见了血书后神情迷顿、一下似老了十岁,只轻轻下旨命二公主监国,便再不问国事。 机锋 我半靠在软榻上,握着新传来的密信,心思已在外飘忽了半天。虽然搬了出来自己开府,身边的人也基本都被沈言楷换了个遍,但母亲大人的信依旧从来没断过,我相信,即便没有母亲安排在我身边的萧临云,她的信也会如现在这般按时、原封不动地给到我手上。他再别扭,骨子里也都是为我想的。 听他说我的仇终报了的那刻,不论他信不信、我自己信不信,若非他此番提起,我真的、真的已经遗忘了最初曾被人陷害、被人追杀,甚至还曾死里逃生。我原一直猜测当年那位大姐对我的各种伤害、必定是还有人在更高的位置筹划、配合,我也猜到这个更高位置的人多半就是这位当了不少时日长公主的女人。可是,这几年里我真的把这些给全忘了。若非怕他听了后气吐血——他的两年心血在我眼里居然不值钱,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原来我心里已不知何时没有了那仇恨。原来连我自己都一直没发现,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安危——母亲大人和秦无伤到底打算下什么套来对付他。 又一日,一封特殊的信笺入我手中,灿黄的纸页上浮凸着精巧的印鉴,这是新任监国的二公主殿下的邀约,邀我今日傍晚在都城的某名酒楼,有要事相商。 我抬眼看看身边的萧临云,他也正隔着面具看我。我不禁皱眉道:“如今已过了不少时日,那两人也去的去了、隐的隐了,临云,你就不能在我面前拿下这劳什子面具么?” “小姐,面皮如何不过是虚像,小姐无须介怀。”声音低沉还略带嗡嗡。 “戴这么久了,你就不觉得难受?既然是虚像,你不戴这面具又有何不可?” 见他一时被问住,忙又柔声加了一句:“若你怕旁人瞧了对你母亲不利,就先只在我这里拿了下来,可好?” 当我以为自己的劝说就要成功的瞬间,却见他身子一震、弯腰行礼:“谢小姐关心。自戴上这面具,小人便已立下重誓,非成亲不得摘下,还请小姐见谅。” 我顿时一阵气堵,还真下了重誓的?!这可如何能劝得他回头呢? 好容易回神发现他正说着“小人告退”便待转身向外走,我忙挥手甩甩那信纸,“哎……罢了、罢了,就、先戴着吧。你回她说晚上我准时到。” “小姐不先问一下公子?” “……你也知道,但凡能这样到我手里的,都是由着我自己打算的,去也行不去也行。” 答一声“是”人便走了。 我兀自一人在房里蹙眉,萧临云的事我实在感到无力,有的事、有的人错过了,就很难再走回头,惟能做的是求时间能让一切平复。而二公主的邀约,我本心里也不愿意去赴,但她找我之事我略略能猜到。此番还算私下见我,尚可周旋,若恼了她闹到大殿上怕是于我更加不利。 月光如洗、星空灿丽,坐在这华丽丽的包间里、享受着清风拂面、茗舌飘香,倒也是一件美事。我是掐着点到的地头,但贵人出场总是要有不少准备工作的,于是便清了原在房里的小二们自斟自饮,也不让身后那两名护卫动手。 今日沈言楷并未跟随我一起,出门前,我是到他书房里晃过一圈想与他同去,却见他那时并未如往常般忙碌,只是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望着何处出神,连我的入内竟也没有即刻发现。直到我要走之时,他都未提要与我一起,只握住我的手细细看了片刻,让我觉得今日的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慢悠悠消灭掉半壶茶水后,主角终于气势强大地入场。除了自幼年便随身一直带着的两个随卫,这位玺安公主身前身后还跟了两个太监、两个女官,想来还有不少人手在暗处藏着。等鱼贯而入的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定站稳,我也终于迈着小步挪到她跟前行礼问安。鉴于上次面见皇帝时的不良记忆,我对这样的跪拜行礼极其地不爽,好在这次不同上次入宫,二公主很快且很客气地让我起身:“今日相见不在宫内,妹妹不必多礼,且当是姐妹谈天、会友便好。” 听她如此说,我自然是脸上堆笑、假意惶恐、推辞几个回合,再又取出三个精致的沉香木匣子献上。 “久慕公主殿下威德,今日得见,实乃心然三生有幸。听闻公主殿下不日将迎娶两位国主之子,心然备了些薄利,原打算公主大婚当日由母亲大人代为送入宫中,不想今日能亲见公主,还望公主万万莫要嫌弃。” 二公主爽朗一笑,眉目间释放出的光彩不柔美却艳丽,让我微微晃神,暗道原来那蒙了面的景钦王果然也是个美人。 “妹妹有心。世人都说妹妹与沈公子伉俪情深、不离不弃,今日得二位的贺礼,想玺安也能沾些妹妹的福气,得两个贤夫良伴。” 这番话语说的直如她的容貌一般动人,也在我心里搅起了些波纹——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玄机,却一时辨不清她的用意,只能含糊地回说“是心然沾了公主的”云云。 接着又是一番的客套,等我终于在座位上坐稳、酒菜送上,已花去了大半个时辰,也亏得自己出来前用了饭。 好在菜过三味,这位公主词锋终是一转,直接点到了她今日来的真正目的,也是我之前估到了的内容:突厥王。 如今突厥大兵压境,虽一直还安份、未有甚大的举动,但也使宋朝国内人心不安。昨日母亲大人传来的密报里又提及突厥王亲至大军,王旗已在营地竖起,想来二公主必定也得了信。这样的军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不多想,何况如今兵马、银钱朝内俱缺。 我一直装着虔诚、细细听她讲话,可惜前半截的我估到了,而后半段的内容是我内心最不愿听到的,咒骂的话在肚子里迸出了几十个,口中却一时无话可答。 情伤 我知道自己与秦无伤也就是现任突厥王鲁斯图的三年之约瞒不过任何人,我也不打算能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无视自己曾经作过的承诺。我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也为了不使平民百姓因此遭受不必要的苦难,这绝不是为了效忠谁或是换取什么利益。 也知道自己的诚心与善意并不会让旁人轻易领情和信任,所以当这位监国公主坐在这里告诉我,若我答应她去了边境、见了突厥王解决了两国之间的纠葛,她便会答应我如何如何时,我并不是太在意、只是耐心地听着、应和着。我自不屑她说出的财物,珠宝玉器我已太多、权利地位也绝非是我追求的,但是、这位公主毕竟不好相与,所以,她约我来前便已备了另一重——萧临云。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49 章 她说萧相自那日皇宫失火便不停地查询爱子的下落,如今终于天可怜见找到了他,只因当时奸人所害萧临云伤重失却了记忆而隐于民间,误了与长公主的婚事也无法母子相认。如今长公主已殁,她也不忍萧相为爱子的幸福一再伤心落泪,听闻我与他原是青梅竹马还曾两家有过口头婚约,因此想趁着我这次大功的机会禀明圣上将萧临云赐婚于我。 “沈公子之事妹妹无须为难,萧相爱子是世家出身,明白事理、大义,又素对妹妹情意深重,必定不会因沈公子而介怀。况且陛下亲自赐婚,圣恩之下他也自会与沈公子相处融洽。” 当她最初和颜悦色地说出“萧临云”三个字时,我的心便沉了下去, 我根本不用去想她如何得知萧临云的下落,母亲大人也好、萧临云自己说的也好,她犀利地抓住了我内心脆弱的一叶,无论她是如何理解我对萧临云与沈言楷的感情。 今日的这番作态分明是寻找能在我到边境去时牵制住我的质子以及合适的、上的了台面的理由,从最初夸赞我与沈言楷的伉俪情深到萧临云的青梅竹马和萧相的爱子之心,都是铺垫、试探,她的话也已断绝了我说于礼不合的可能,护国卫民天大的功劳来求取一个未曾真正过门的世家男子,又如何会被天下百姓诟病呢?何况在我内心,的确是希望有朝一日萧临云能重新活在阳光下、众人的面前,享受他应得的尊贵舒适生活。可现在我该如何说、如何做? 我故作随着她的话语惊讶、感激而后转为为难状,没有错过她眼中隐藏的那丝丝狠辣。是了,这位公主要防要除的从来就不只是秦无伤一人,她要防的还有沈言楷与在她面前的我,也许她心里内忧远猛于外患也未可知! 如今沈言楷、秦无伤和我三个人在她眼中正代表着三股势力——我明里有王家的官场地位,暗里有风影为盾,沈言楷背后则是逍遥门与医药世家。这三股势力若是聚成一团必能掀覆她的王朝,她必须分裂。而我在她未能夺嫡时已娶了沈言楷、收了他的宅子予了正位,家中诸事亦皆由他出面主持。她忌惮、嫉恨,却轻易不能动,要动我、必得先除他,要除他、唯有我让他伤了心、绝了念头。 如今,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不说我同意这门亲事秦无伤那边会如何、只沈言楷怕就会被伤的不轻。若最后依旧是萧临云作为质子留在都城,那么让沈言楷与秦无伤这两个众人皆知的逆世骇俗的家伙先斗一场,最好是两败俱伤、天下太平又有何不好? 应还是不应?我没有料到必须此时先面对萧临云的事,之前我所打的主意,是与沈言楷、萧临云一同提前到秦无伤处,威逼利诱尽量让他应下不动百姓,然后借机跑路、未必有人找得到我们。等一切安稳了,我再好好劝说萧临云。可如今二公主却将萧临云的事放在了明处,让我无法在这时干干净净地一走了之。 就算扛住不答应她关于萧临云的婚事,沈言楷也势必得先留在都城,作假一起离开怕是很难,母亲盯着他、二公主身边的楚御冷盯着他。同时我这么一走,身边少了他这个最大的助力,二公主或秦无伤一路控制我的行踪便容易许多,他念及我定会将身边的人手大部分调至我这一路,即便是他在都城装装样子后成功脱身再暗地赶上,也起码要晚个一两天。母亲大人等这个机会已很久了……一想到此我便经不住心痛。 念头飞转,却听二公主又言:“心然妹妹还有什么为难的么?” 我忙展眉“哈哈”一笑道:“公主殿下有心!心然的为难之处公主早已秋毫尽查。如今陛下赐婚,心然自是再无难处。”说罢起身向前、双膝跪地叩首:“临云哥哥这般的佳人心然此生若有幸得之,欢喜无比!叩谢公主厚恩!” 话音刚落,一声清啸划过,仿如遗世无主的宝刀割开夜空破出云际。我心头又是一恸,不用细辩,这声音自是出自沈言楷,他今晚还是跟在了我身边。 公主身后的两个女官闪身追去,我依旧匍匐在地,言辞切切:“惟临云哥哥在心然心中一直是神仙般的人儿,从不忍他有丝毫委屈。如今心然已有正夫,恳请殿下能让心然当面问他一句,若他应了,心然再无心结。” 我要当面问萧临云,一来看看她们所说的萧临云是否真是我身边的这位,二来果真是他的话,我要看看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什么态度、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若是他主动这么做只为了与我成亲,那我自是不必再为他考虑太多,他要成亲、我先依他便是,自此他也能名正言顺锦衣玉食。但名份易给,人却难留,一出都城,我再不会回头。横竖他尚有他母亲出面护着,即便在都城是个质子却会比沈言楷的处境好很多,更不会受苦。 “好!心然妹妹果真是个痴情人,难得又如此怜惜美人,姐姐自是应允。”说罢,双掌一错、连击三下。 误解 门外脚步声响起,缓缓地由远及近,我的神经多少被带起些紧张。这位公主果真是一早安排妥当了的,我原期望最好能以此托词延个一两天,让我至少回家单独问问萧临云和沈言楷。现在看来,这位公主出手就没想给我时间,想来若非她为夺嫡不愿意多过树敌怕是早容不得秦无伤那计划如此顺利了。 她现在答应地如此爽快,人又来的迅速,难道外面的真的就是萧临云么?这念头顿时让我如刺扎背,因为此时他按理应在我身边的暗处。若他现在外面款款走来、那今日谁一直在暗处护卫我?我能感觉到自己一路过来的马车角辕上伏着人,到了酒楼这人也依着惯例上了屋顶的阴影,我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萧临云……顿时心头如被火烫到,难道今日在身边的一直就是沈言楷?他早知道今日萧临云有事?他们商量好的?念头闪电般飞过,好在此时我依旧匍匐,脸上神情如何变化倒还不担心被人看去,只是心已不宁。我不怕现在这个公主将待我如何,只是担心沈言楷。既然他一早知道,却不告诉我……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是主动来让我再娶一个的,他该是打了主意来听我如何说的!顿时慌张的情绪在胸口蔓延了开来——言楷,你定要等我回去听我解释! 门轻响,人行了进来。 “萧某见过公主殿下。” 这声音,果然是!我握紧拳头,用力闭了下双眼,再抬头望向那个在我身前一步的背影。玉冠束发,天青色绸衫极精细的银丝暗纹,腰两侧垂地的玉双环轻摆,脚上细细扎过的白丝长袜纤尘未染…… 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二公主和萧临云的对话我未能听清,她似乎又转头朝我说了句什么,可我也无心去听。想来是自己灼灼的眼神一直胶着着萧临云让她颇为满意,也未追究我的失仪与不敬,只很有兴味地让萧临云扶我起来。 我看着他低头优雅地转身,一步步跪行到眼前,伸出双手托住我的胳膊:“殿下请二小姐无须多礼。” 灯火中他似害羞般微侧过头让我一时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近前熟悉的气息是我能感受到的,顿时反扣住他的手臂:“临云,你……”急切话就要问出口,却被他用力一握:“二小姐,临云无事,这些日子也并未受什么大苦,勿须如此伤怀。” 一激灵清醒如今并非只他和我二人,硬生生压回心头的火团,炙热直迫得自己刹那间两眼通红,只能先顺着他臂上的力量站了起来坐回座位。 “昔日闻心然妹妹乃我辈第一多情深情之人,此番见了,所言不虚。” 才刚坐定,二公主的这句话刺得我心中又是一阵绞痛,热浪冲出两眼,“公主殿下,……心然此刻只恨自己无能……”话语哽咽,再难成句。是呀,恨自己无能,无法护得心爱的人毫发无伤,只能自以为是地择轻而为,还想着终要让他平安却依旧伤他极重。 “唉,本想着能让妹妹开怀,却不想倒惹得一通伤心。” 我闻言忙收回视线又一次起身叩谢这位玺安公主的大“恩”,再为自己的失仪表示羞愧。 “妹妹,这些也是命里注定的磨难,好在此刻人已平安地在眼前,俗话说否极泰来,此番不正应了两位的好事么。”二公主目光闪烁,该是对她这次谋划的进展非常满意。“对了,一直以为音圣之技已绝,今日却是再不能错过了,妹妹也坐着同我细听两曲吧。” 恍惚间,琴音响起,那玲珑悦耳的曲调是熟悉的——喜相逢,多年前第一次相遇时的那首,可再美、再动听,我此刻也无心欣赏,只想能快快结束此间事好回去抓着沈言楷的手哭诉上一通——如果他还在、还愿意的话。可是,为什么专心弹奏的他又要抬头望向我、琴音突变呢?欢快的曲调瞬时变得哀伤、变得幽怨,如泣似诉。而他的那一眼也让我终于看清了他。 今日的他未戴面具甚至未用面巾遮面,“非成亲不得摘下”的话犹在耳边,所以我之前对二公主所说想问他的话已不必再问,他是下了决心,这是他自己想要的。原来之前他的不时外出并非是心胸渐渐开朗,实在是再不忍见我与他人的柔情吧。 为什么之前我一直没有发现,黑色劲装下的他其实早已瘦削羸弱不堪?为什么即便他今日脱去伪装在我眼前身边,我也没有立刻发现锦衣华服下的他已是如此苍白脆弱?为什么非要等他这样的抬头一瞥才让我看清楚那嶙峋的骨、透明的唇和几乎只覆着一层皮的手?唯一还有些风采的是他依旧如点漆般的眼。就是这双眼一直欺骗着我的么?还是我竟然就一直是这么忽视他的?是我几年来的无视才让他今日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他错了么?昔日那个华茂春松,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般的少年,见了他不眠不休苦寻的心爱女子正与他人成亲,难道他的反应不该是转身伤心地离开?他终于不支倒地却被那晚的新郎救回,而心爱的女子明明知道他在却依旧未在他身旁,难道这时他不该护卫住自己还剩的那点傲气、尊严作大方状地离开?其实内心里,他定盼着这个女子能追了他去,拉住了他、向他解释……可是,我从来没有。 他本该就此死心,可他不甘心,自贬成了我的随从,想着能日日相见也好。第一次入宫面圣,他被沈言楷杖打三十,那一次,他们都借机会提醒我他的身份。一个说,他的身份,我不能不打,但若你无意于他、且放此人走吧、莫留此地伤他也伤我。另一个则是甘心地被打了,盼着能激起我点什么,不期待身份,即便是我去看看他,偶尔的时候不要将他真的当成个随从……可是,没有,依旧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以为的他知道、他理解,原来一直是我错了!这个世界里,女人不是弱者,该等待的也从来不是女人。是我被他们的故作强大而误导?或是我骨子里便是那只等着人来呵护、来爱的自私人? 冷汗 我想不清楚、我的思绪混乱,把眼前的一切当作是场电影吧,对,我正在现代看电影——男人和女人的角色又颠倒了回去:大家闺秀苦恋一个男子……那晚的后来,我只记得自己不停地举杯给自己灌下一樽樽的酒,眼中的他越来越模糊、如同雾里看花。除了这样,我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无心再去猜测他们想听什么想看什么,也懒得应对这些外人的眼光和话语,那么就让自己醉了吧,一醉解千愁,果然不错。 醒来,已是第二日的黄昏。并未体会到常识中宿醉后的头痛,却是一眼看到床头那个正双眼紧盯着我的似曾相识的男人——黝黑的眼眸诡异地眯着,肌肤雪白、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楚御冷,你怎么还没走?” 虽然醉酒,可终究怕自己醉到口不择言,意识中多少留着丝清醒。既然沈言楷不在,萧临云也得明着回他的住处,那能让他们放心把我送回来的人恐怕此时也只有楚御冷了。呵,是这个奉公主命令送我回来的女官么? “看来昨晚你还没醉得彻底,早知如此就不必用那枚‘含清’给你醒酒了。”冷冷的声音自他嘴唇里飘出,丝毫没有了几年前相见时的那股子腻味。说完,他也抬起了头退出了三尺开外。 “我实在是怎么看都不看出你有什么好的地方,能让他们三人如此痴迷。”他的思维跳跃飞快,即便我没有头痛和不适的感觉也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只微张了口、先坐起了身。 “不过,你也是还有那么些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没什么长处护不了别人,这些年来身边除了他们两个外没有再留一个亲近的人,”他悠悠地又说了起来,丝毫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打算。“即便是你亲生的父亲、嫡亲的弟弟,你都是避而不见、甚至不闻不问……” 我心里微震,掀被子掀到一半的手也顿时滞了滞,恐他瞧出些什么,忙没好气地喝到:“渴死了,有空废话不如倒碗茶水来,不愿意的话就去叫了他们过来。”说罢也不看他,只低头穿鞋。 “哈哈,”他不怒反笑,“赶我走?我也不愿意呆这里,可你那正夫如今正拿着他刚写成了的婚书在相府里送聘礼呢,而你那个病美人自然也得在家里候着!否则你以为我会愿意这么老对着你?” 我顿时呆滞,婚书?聘礼?昨夜的一切重回脑中,而瞬时又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心里只余下一个声音:沈言楷没走?他没走!我不禁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没走我便还有机会。 “女人都是如此贪心不足。”耳边传来楚御冷极不屑地冷哼。 “你说什么?!”我沉声道。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50 章 “哈,好话不说二遍!” 顿时眼角下了几根黑线,这楚御冷的性子怎如此诡异?今日本瞧着还挺是人模鬼样的一精明人士,一下子却又如此地无赖起来。难不成是他易容装扮比他正常的时间长,导致找不到他自己本性了?怒气倒不知不觉下去了不少。 “我也看不出你有哪点会让秦无伤喜欢的。”我淡淡地回了一句。顿时,眼前那斜眉冷目的男子满面通红,倒一时看不出是被气的还是羞的,我心里一乐。 “你!你!”他梗着脖子怒视着我,“你”了两句后又突然平静,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我可不同你一般见识,你有空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家的事儿吧。你可知今日你那未过门的夫郎已被下了毒,等你的沈郎一出相府,他就要毒发身亡了……你别急,我还没说完……你家的沈郎作为最有嫌疑之人自然也要被抓个正着……” “你敢?!”我猛拍桌子大吼,心里惶然不堪,好毒的计谋!不自觉间冷汗湿了衣襟。 “我有何不敢?又不是我的郎君我的命。” “哼!是啊,你楚御冷有什么不敢?你又不担心秦郎永世对你不理不睬。” 我要忍!如果已真如他所说,那此时以我一人之力绝对没办法在萧临云毒发之前赶到相府,我能做的只有赌,赌他对秦无伤的感情,赌他此时不愿意伤了这二人而让秦无伤对我再无任何阻碍。 我硬撑着让自己慢慢说出话,看起来毫不担心、信心十足的样子,唯有紧掐着掌心的指尖觉到一片温热涌出。 “谁许你如此唤他?!”果然,他并未纠缠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为我对秦无伤的这声“秦郎”怒了,这让我心里的希望又多了一些。 “哼!原本他与我便有一生之约,不过是先前为大事先回突厥而已。这段时间沈言楷与萧临云对我情深义重又皆有救命之恩倒让我不忍负了他们,可如今你既然已将他们都清理了,那我与秦郎之间还有何阻碍?我为何不能唤他秦郎?若我不唤他秦郎难道由你来唤?!”我一鼓作气连珠炮般地说完后瞪视着他,不敢露出一丝惧怕和担心。 只见他脸上的神色忽白忽青似气极了,忽而又从气恼化作沮丧,却又片刻间释然:“哈哈!好狡猾的女人!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三言两语给骗了?看在你并未如世人那般诟病我的份上,我便好心告诉你吧,的确,我没按这计划做……”说完他顿住声看着我,我自知压制不住眼中的急切,忙转过身去背着他冷哼。 “因为萧临云本就不是他的劲敌,如此计划不过是顺水推舟要陷你的沈郎而已,可如今你既然已有身孕而他又武功全失犹如废人,哈哈,这世间还有谁能将我的秦郎如何?!我现在自然乐意留他牵制着你,哈哈,看看你到底舍不舍得孩子的父亲。” 他的话如巨雷炸在我的耳边,身孕……我怀孕了么?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武功全失?……言楷么?他怎么会武功全失?不可能!他刚才还好好的,刚才我还听到了他的那声破云霄的清啸! 我猛地转身扣住他的臂膀:“你胡说!”用尽全力喊出这三个字。 狂笑 “啧啧,在下虽医术不及你家夫郎,但自古医毒是一家,小小的身孕还是诊得出的,你的脉象虽然还细微…… “我不是说……我的事……”我气极,心里更着急沈言楷的情况,见他那副一脸委屈、尚要继续叽叽咕咕与我分辨脉象的模样实在不愿再与他纠缠,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哎,别急啊!”他一把拉住我的袖摆,“不想听诊脉我就不说好了。还有,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武功全失我也告诉你,莫动了胎气、莫动了胎气!” 他的手劲不小,且用的是一股子柔力,让我挣不脱也不会因为用力而撕烂了衣服,只能停了下来咬牙不动。 “你先耐心听我说个故事……” “麻烦你在二十个字内说完这个典故!否则莫怪我不客气!”我忍无可忍。 恐是见我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度阴森寒冷,他的脸色顿时也正经了起来,沉默片刻,用极快的语速说:“这一月来他擅用禁术……哦,景钦王当年也用过……让你有孕,为保命要么毁容要么失武功。” 禁术、景钦王、保命……这句话说的字字如撞钟,我无暇再去追究他到底说了多少个字,只侧脸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想看出点波澜,可惜他的眼一直平静清澈,丝毫看不出他先前是在说谎。 若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我脚下一软混身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一股柔和的暖流自后背慢慢涌入胸腹之间,片刻间行走了三圈,让我松弛了一些。 “为什么你不干脆一刀杀了我,便不必费如此多的心思还担心秦无伤对我如何如何。” 房内顿时静寂,片刻后他轻吐了口气低低地说:“我只是想在他身边帮他、助他,瞧着他开心快乐便好,哪日里他想起我对他的一点好,我便满意了。你是他……心上之人,我自不能伤你杀你、让他伤心难过……” 突然听他说出如此一段情深意重的话来,若非恨他心思歹毒倒真要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见我目光古怪地瞪着他,他忙抬了下巴浅笑,掩饰眼里的那丝……在我看来貌似凄凉的情绪,“但……我总也有私心的。” 然后,屋子里又是一阵诡异的宁静,我尚自在消化他的那段突然冒出来的大爱之言,计较着是否他的这些话更是为了印证沈言楷的事并未骗我。 “沈言楷,也是个痴人。他知你心里放不下萧临云、也不会因他弃三年之约不顾而让百姓受苦,所以明知是我设的局他还是随着我做了。可明明是他自己料到的事,却还是受不住你亲口对二公主说的那些话……” “别再说了!”我声音暗哑,这四个字越说越无力,“既然你不会伤我,那你现在便带我去见他,我要自己问他。” “无须你跑来跑去了,若我算的不错,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他定会回到这里。” 瞧我依旧瞪着他,他又接了一句:“今日既以真面目见你,便不会骗你。” 不骗才怪!先前不还在那说萧临云被毒杀云云么,我在心里冷哼着,假装信了他的话放松、再慢慢后退两步,直到了离房门不远的地方才嘴唇轻抿。我能发出的哨音很轻但也足够让周围的护卫们听到,于是、人影从四方涌入,瞬间战在了一处。 他的功夫不弱、轻功犹胜,而我的小伎俩也不足以骗到他,但好在他似真的不想伤到我,让我得以顺利闪出房门。我知道再怎么样,这些护卫能挡住他的时间非常有限,便只朝了马房方向疾奔,打算牵出匹健马冲出去。 无奈的是才只冲到大门口又被他几个腾跃一把拉住马首。 “你早年元气受损,如今根基初固,又好容易有孕在身,怎还能再骑马?你便如此不珍惜他的心血?!”他对我怒目而视,“下来!” “我只知道,他若不在了,我亦不活。”我坐在马上平静地说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如何深思熟虑、也不是为了以命相胁,只是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语气中的坚定、决绝更让自己也有些惊讶,原来他在我心中早已重要至斯。 牵扯着缰绳的楚御冷也为我的这句话滞了滞,但很快他恢复了正常,“哼,如今又说的如此好听!早知如此,你这两年又为何还在此地与她人纠缠不休?!又为何不早早与他隐于山湖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你……!”我气结,却说不出话来。的确,我为何还在此处纠缠?我为何不早早与他隐匿江湖?若真的隐姓埋名,以他的本事未必不能在这乱世寻出一片乐土护得两人平安。 ……不、不对,我若不在此地、不去见秦无伤一面,突厥兵临大宋会伤及平民无辜……我不能如此自私…… ……哼,你以为你能改变历史?你不过是个穿越来的灵魂,这个时代本就有它自身的轨迹,你做的再多、贪婪的依旧贪婪、暴虐的也依旧暴虐,你不能改变它的大方向…… 我虽不能改变,但也不应坐视不管,至少应该让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 算了吧你!他想开打的时候自然还是会打,难不成你就打算被他捏着一辈子、陪他一辈子? …… 脑中似有两个人争吵不休,不自觉地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哈哈哈哈……”突然间我放声大笑,人也随着笑声在马上前俯后仰。 楚御冷不知我为何突然发狂,疑惑又有些担忧和尴尬地看着我,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出手点了我的穴让我安静下来。 “夏儿!”门外那声带着焦虑的呼喊,终是让我慢慢停歇了下来。我朝那个正急冲冲进门的人望去,瞬间泪水涌入了眼眶。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51 章 一咬牙,我慢慢低下头,凑到了楚御冷的耳边轻轻地说:“呵呵,我知你是想赶我走……不过既然你未骗我、又说了些尚能入耳的话,我便给你个机会……”我看他的眼中慢慢闪出灼热的光芒,便知我的要求他定会答应,“你发誓定让秦无伤今生善待生灵,绝不屠杀、虐待百姓,我便遂了你的愿从此远走高飞……” 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似有些不愿相信地盯着我,却又忙不迭地点头应到:“我发誓,黄天在上,若是有违今日之约,我的祖辈先人永不得安宁,我亦不得好死!” 嗯,这誓言发的也算不轻。以此人近年的表现来看,他也算是有勇有谋,应该有能力做到让秦无伤慎杀。而且,他并不对秦无伤言听计从,万事尚会自己先斟酌考虑一下。 “我们安全出去后,我自会修书一封给秦无伤与他讲明这些原是我自己的决定。”说罢,看远处的沈言楷已行到离我数步远,忙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塞到了他的手里,“你且拿着,我自不会诓你。” 连环 身穿红色的喜衣的他已站到了眼前,脚力虚浮、气息不稳,果然是一副失了武功的模样。强压了心里涌上的酸涩,装出几分委屈:“言郎可是回来了,好叫人担心!想要出去看看你,可这人却怎么都不放手,太是可恶!”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眼眸却一下子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原来的焦急、担心、怜惜,就这样一眨眼间全消失了。整张脸变得毫无情绪、毫不在意,让人不知如何拉近与他的距离。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样的神情自我认识他以来还未见过,以前在钨村时他的神情虽也不太让人接近但至少有温度;后来因为大姐的事怪他而打算离开他时,他的眼神冷但还能看到伤心、不甘……如今、看来人虽没走,可也真心冷了。 “既然回来了,就陪我走走。”我轻轻地说着,随即一翻身、利落地跃下马朝他怀里扑去。 潜意识地,他伸手托住了我,可我却再感觉不到从前那份力度、分寸拿捏地准确无比的柔绵、从容之力,身体跃下的冲力扑带着他的人向后仰去,多亏了楚御冷这时还站在近前看戏,及时出手一扶,才算是稳住了。 我泪水在眼里打转,喃喃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武功没了没关系,一样可以一起逍遥度日,反正还有这楚御冷可以利用护送呢。想着便狠狠瞪了眼正在擦冷汗的楚御冷,挽住沈同学的胳膊向后花园走去。 “言,我想通了,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了。”此时两人已将花园逛了一大圈,身边的人也被一个个遣得干干净净,死皮赖脸窝进他的怀里坐在草地上讲悄悄话,身下极静的大草坪一眼望去只有草和清风。这么大的一片草坪在这时候的家宅里是很不常见的,沈言楷原先命人特地辟了出来的,并不为什么风雅意境,求的便只是这一眼望去哪里都藏不住人。 “我念着养育之恩想助她成事,可这份养育之恩并不该让我以你的性命作为代价。我把那些当票、借据、地契都拿出来给她……加上我们之前做的那些,我觉得也够了吧。终究她能不能得偿所愿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命势……” “……”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个百姓,亦非我能力所及,我管得了他一时管不了他一世,再说了我可不耐烦老对着他,还不如让楚御冷去看着他……” “……”依旧无言。 “……言,都怪我不好,之前老是糊涂,逼得你运那什么功伤了身体,其实之前自己早点多想想,自然也就能想清楚了……也不必让你如今这般……你相信我。” “……” “你失了武功也没什么,楚御冷巴不得我们离开,他会努力让我们有多远走多远的……”我试图让气氛不再沉闷,可身边的这人依旧没有开口。我暗自叹息。 “言郎,我们走吧……”我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额头、鼻尖,手停留在他的唇上, “大江南北、塞外雪山……就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三个人,好么?”所触的肌肤微颤,我知这句话终是让他心动。说实话,我是一点不知道这世界的女子有孕后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到现在为止,自己前世残留记忆中孕妇的那点典型表现是一概都没有。若不是楚御冷那般信誓旦旦,而眼前的沈言楷也不否认,我还真不觉得自己怀孕了。因为这世间的女子本来就葵水甚少,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都属于正常。之前虽然隐隐觉得这大概也是此地子息不旺的原因之一,但毕竟这样子让在古代环境里没那么多现代用品的自己举动便利了许多,好比天生练就了道家高深气功,于是自己还是对这样的现象万分满意的。 “晚了……”终于一丝声音从他喉咙里轻轻逸出。 “不晚不晚……”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忙不迭地说,唯恐说慢了真改变不了一般,“我旁的人谁都不要,只要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身边的他又是轻轻一颤,见他此时心神微乱,我忙捏起三指、手腕飞快地一翻,一下从他面上掀下一层透明的薄膜——果然,是人皮面具,按他自己的样貌。 “别……!”揭开一个小角的手迅速地被他按住,“……别。”第二声的“别”是乞求,他在无力地求我,让我顿时无比心酸。 “傻……我的言郎自然不放心让别人送夏儿去边境,再如何也是要自己保护夏儿的。”我的手抱的更紧,把头埋在自己的臂膀里,好让眼泪不至于给旁人看见,“言郎,夏儿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只要是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夏儿,我如今的模样、很丑很老……” “不怕,我也会老,原本还担心自己变成老婆婆了你却更加的俊秀。而且,你还是丑一点好,我也不用再担心多出来些师妹、师弟的……” “……” “……” “……你刚刚下了婚书……” “……那是你下的,与我无关。”今生先把这里欠的情还了再说吧,眼前这人的性子……唉!我两眼一闭,绝不让自己去想萧临云那番凄凉模样。 …… 远处的随从们瞧着这我们两人如往常一般相依相偎地在草坪上亲昵,知道主子们这番又要尝什么“露营”了,也就各自在草坪远处找了个视线良好的地方半歇半守。 …… 另一座华丽的院子里,一人长身立在正弹奏着古琴的男子背后,听着那天籁之音终如疾舞后的凤凰渐歇渐止,他开口道:“他们走了。没带任何人。” “谢谢。” “你……” “呵呵,既然有你帮他们离开,我自然追不上,还能说什么?”男子温柔地擦拭着琴弦,仿佛对着情人,“我已得她婚书,如今我要做的便是养好身体等我的妻子大人……”站立的那人两眼睁得老大。 “呵,那人为了她费尽心血如今还要一人在她身边照料,他舍不得她吃苦就只有让他自己苦了……你也同我一起再去饮一杯滋补茶吧……我想他一定活不过我长……”呆楞的那人下巴终于掉了下来。 “苦肉计用过了,下次该换美人计了吧……” 算是尾声 那年年末,突厥大军突起进攻,一月余便连破大宋三座城池、俘获兵虏不下五万余人。突厥王亲押宋使于城楼,愿以此三座城池及数万人性命换取大宋一人。无果,突厥王大怒,拟斩所有宋民。幸得一人呈上八百里急报,突厥王见报中物事后喜形于色,即刻离去。数万百姓遂得以返家。众人皆恐突厥王去而复返,三城汉人自此皆离乡内迁。 第二年,大宋二公主忽染恶疾,久治不愈、无力监国,众臣力荐紫辕伯监理国事; 第四年,突厥王率三十万精兵又至,宋紫辕伯派兵迎战,战事惨烈,再失城池五座,幸未殃及百姓; 第五年,大宋皇帝驾崩,紫辕伯继位,追封长女浩英公主、次女庆朝公主,未亡人萧氏临云为侯,赐原公主府。 …… 呜……爹爹,爹爹,妈妈发疯了…… ……?! 妈妈要把纤儿的皮当外套…… ……? 妈妈一早起来就捏着纤儿的脸一直问:‘穿的?是穿的么?……”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爱镜缘 作者:夏莎 第 52 章 妈妈的脸不好玩,老是一个样子。 …… 爹爹的脸就好玩,每天会变一点点,就象蚕宝宝一样,蜕了皮的地方好滑好滑…… 呜……爹爹教的法子不灵、不灵! …… 纤儿哭也哭了、脸也抹脏了、衣服也打湿了,可妈妈瞧都不瞧!妈妈说‘咱大女子可不学你爹爹那些个腹黑’。 …… 爹爹让纤儿看看爹爹的肚子怎么黑的…… “呜……妈妈,我采药的时候摔倒了,衣服破了、脸也脏了……呜……妈妈看呀,纤儿好可怜……” “王纤晓!早和你说过了,咱们大女子不能学那些男人们的腹黑,更不能拿来骗家里人!再说了,你爹的苦肉计你学的还是差了太多火候!去,别想偷懒,快回去练功!” “……妈妈好厉害!又看穿了哦。可是为什么纤儿不能学腹黑呢?爹爹说这些很重要啊。他说若是没有这些,现在就会没有他的女儿了。爹爹的女儿就是纤儿我啊!若是纤儿没有了,那纤儿会在哪里?纤儿也不能一直陪着妈妈了,所以纤儿一定要学、一定要学!” “……别听你爹爹胡说。纤儿那么可爱、那么聪敏,怎么会没有呢?!再如何纤儿也会陪着妈妈——爹爹没有女儿就让他没有好了,妈妈要纤儿做女儿,……就算没有爹爹,纤儿也照样会有的。” “哦!妈妈就是比爹爹厉害!那纤儿能不能不要再天天跟着爹爹学武学医了?” “哦?那纤儿打算每天做点什么呢?” “纤儿想同妈妈一样天天只要玩就好。” “……妈妈这不是在玩,妈妈是在观察和考虑问题。 “那纤儿要和妈妈一起观察和考虑问题。” “……这得先把爹爹的那些本事学会才行!纤儿学会爹爹的那些本事就能保护自己,不会被别人伤到,也不会害怕别人,更不用再依靠别人,女孩子凡事都要自立。” “可妈妈不会这些,不是一样不怕别人?爹爹会这些,天天却好忙,妈妈就不用这么忙。” “……唉,纤儿哪里知道妈妈的苦啊……妈妈就是因为不会这些才吃了不少亏,还常常对你爹爹心软、让你爹爹给骗了……所以纤儿一定要快点学会这些本事保护妈妈。” “……哦……可纤儿还是觉得妈妈比爹爹厉害啊……” “……” ——完结—— 恋耽美.[]【秋叶重重】整理 第 5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