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蛾眉将人误》 正文 第 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 章 恋耽美.[]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文案 她,是慧质兰心的六公主,有令人称羡的帝女地位,有父皇为她精心挑选的夫婿,集帝宠于一身,然而一朝城破、国灭,她成了亡国的公主,本应一死全节,却为了皇弟的生死而苦苦挣扎求存。 他,曾是闯入深宫里的刺客,却随了哥哥一起毅然举兵造反,功成之际,被封为王爷,几经辗转,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已沦为了哥哥的妃子。 他,不过是一个奉了师命、前来报恩的人,却遇上了明媚鲜妍的她,从此一生挂念,半世相随。 是缘、是孽?有情、无情?公主的命运究竟如何?乱世之中,一个美丽的女子该如何生下去?又该如何、谱写出一曲属于她自己的哀歌? 叹古来倾国倾城,最是蛾眉将人误。是美人误国?抑或是这个乱世误了美人的一生呢?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千拂 ┃ 配角:陈未明,萧越成,萧道成,小雪 ┃ 其它: ☆、一、山河破碎风飘絮 西元四七九年的九月十二日,正是初秋的天气,爽朗宜人,但就在这一天里,风雨飘摇的宋国,却终被灭亡了。 宋国乃是刘裕于西元四二零年夺取东晋政权后所建立,国号为宋,建都城于建康,因皇室姓刘,历经八帝,绵延国祚六十年,史称“刘宋”。 从这日的黄昏起,震天的喊杀声便不绝于耳,宋帝手下的大将军,那个身经百战,被宋帝封为“宋将军”的萧道成率军谋反,其弟信王萧越成更是一路披荆斩棘,带了二十万大军直打到了宋国的都城——建康城下,宫中所有禁卫军此际亦全都被调往城头抵制叛军。 夕阳终于落下了它的余晖,夜色渐暮,夜、也渐渐地凉了,但是更凉的,却是人的心,此际的都城皇宫之内,无人安心,亦无人安睡,因为谁也不知道,等候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倘若皇帝能够击退叛军,则她们将继续以往那样荣华富贵的日子,但倘若叛军取胜,则她们将会失去往日尊贵的身份,成为亡国奴,变得比地底泥还要低贱。 华丽的淬玉宫中,年轻貌美的六公主宁心公主此际也在坐立不安着,本来还有三日,便是她与驸马张显扬的大婚之期,宫里应该一片喜庆才对,但就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谋反叛变,父皇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震压叛军的身上,她的婚礼的安排显得有些惨淡,然而此刻,宫内外那震天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后发出的尖锐声、还有那些绝望的倒在对方兵器下兵士们的哀呼声,随着夜风依稀地传来,令到整个淬玉宫中的内侍们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公主,不得了,宋将军的人已经攻破建康城了,如今已经打到内城了。”内侍大着胆子出去打听了一回消息,回来回报道:“据说、据说‘宋将军’如今自立为王,说是不堪忍受昏、昏君和谗臣把持朝政,为祸百姓呢,此番领兵攻打都城的便是‘宋将军’的亲弟弟信王呢。” 一听内侍这话,整个“淬玉宫”中顿时乱成了一团糟,不用去看别的宫殿,一定是比这里乱得更厉害了吧,宁心公主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皇弟、幸亏皇弟去了淮安平乱,如今不在都城,不然的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希望皇弟子梧知晓如今在建康城内的情形,可以在淮安那边躲过一劫,以保刘氏一脉吧。 就在此时,宏亮的钟声却阵阵传来,众人皆屏气凝神地听着,默默地数了钟声,宁心的脸色顿时一白,那分明就是丧钟声,是父皇驾崩的丧钟声,怎么父皇竟、父皇竟于此刻薨逝了么? “快,快去查一下,父皇他、父皇他……”宁心赶紧吩咐道。 不一会儿,内侍掩面前来,一来便一把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启禀公主,陛下刚刚驾崩了,据说是他身边的内侍被逆贼所收买,拿白绫生生缢死了陛下呀。” 宁心听了,腿脚不由得一软,父皇就这么死了么?她茫茫然地看着四周围,只觉得大厦将倾了,本来逆贼就已经攻入内城,再加上此刻皇帝驾崩,只怕不消一时三刻,整个皇宫便都会沦陷了。 “公主,公主,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宁心公主的耳旁响起了她的贴身侍女小雪惶恐不安的声音,这个侍女跟了她许多年,对她倒是忠心耿耿,就只是胆子小了些。 而另一个贴身侍女小如也赶紧说道:“公主,你看,虽然咱们已经将宫门关了起来,可是宫里所有的侍卫都去皇上和娘娘们那里了,咱们淬玉宫、公主,你说,万一那些叛党攻了起来,咱们只怕是会生不如死啊。” “眼前这样,皇宫只怕是保不住了,怕也没用,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率先前来的话,也许咱们还会有一线生机。”宁心公主一边紧紧地双手互相绞在一起,一边安慰着她的两个贴身宫女道,而她更想安慰的,却是自己的心。此际,整个内殿之中便只剩下她们三人,而其他的内侍和宫女们则全都守候在殿外。 小如很快便听出公主的弦外之音,马上追问道:“公主,你说的‘他’,是谁?谁能保住我们?” 宁心公主听她这样一问,却又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一年多了哦,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一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的事情,而且,一年多前的事情,他、还会记得吗?如若当初,只是一句戏言呢? 看见公主并没有回答自己,小如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公主,你说谁可以救咱们?” 宁心公主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地踱着小步,终于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想,如果是他来的话,是会找玉嬷嬷和一个叫馨儿的哑巴姑娘。” 小雪听了公主的话语,大为诧异,“玉嬷嬷?公主,玉嬷嬷不是今年开春的时候经过公主恩准放出宫了吗?而且我还听说,她回老家投奔她侄子侄媳去了呢。” 小如也赶紧说道:“是啊是啊,玉嬷嬷都出宫有半年了,也不知道找她做什么?对了公主,你说的那个叫什么馨儿的哑巴姑娘又是谁?咱们宫里没这个人啊。” “馨儿?呀公主,皇上和娘娘平日里也是管你叫心儿的,不会、不会公主你就是那个馨儿姑娘吧。”小雪说道,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于是赶紧反驳道:“啊,不对不对,公主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呢,哪里会是哑巴,不过,我猜公主一定认识这位馨儿姑娘对不对?” 宁心公主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说话,让两个侍女都猜不透刚方才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好一会儿,宁心公主终于下定主意般,走到自己的装奁匣中拿也一把锁匙来递给小如道:“小如,我床底下,有个木箱子,你把里面的东西先取出来吧。” “是,公主。”小如怀着无限的好奇,接过公主手中的锁匙,便去床底下掏木箱子。 此际,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却直往淬玉宫而来,宁心公主瞬间便白了脸,宫里有规矩,宫人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所以这样的脚步声绝不是宫人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宁心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竟来得这样地快么? 小雪瑟缩着,拉了她一只衣袖道:“公主,内城已破,看来贼人已经到咱们淬玉宫了。” “既如此,咱们去外殿等着吧。”宁心说道,于是率先向外走去,小雪连忙跟了上去,临走还不忘交代小如道:“小如,一会你拿了木箱里的东西便赶紧来外殿,还有,小心别把木箱里的东西弄坏或弄丢了。” “嗯,知道了小雪,你快去公主身边侍候吧。”小如应声道。 当小雪的身影消息在内殿的时候,小如已经将木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只是极小的一口箱子,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呢?真的能够救我们吗?小如心里暗暗思量着,赶紧掏了锁匙便打开了箱子,入眼处,竟是一套深蓝色的男人的衣衫,质地极好,袖口、前襟还有下摆都绣了大片的团云纹。 咦?公主的房里竟然会收藏了一件男人的衣衫?小如觉得不可思议了起来,随手拿起衣服来一抖,这才发现,那件衣服却是一件经过修补过的旧衫,左边的袖口、前胸、还有后背都有一大块缝补过的痕迹,那针脚细细密密的,竟然是公主自己的针线技艺,这下小如更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通过刚刚公主说的所谓的那个“他”,还有这件衣衫,莫非公主和这些攻入都城的叛军有什么关联不成? 小如不由得想入了神,却没有留意到那木箱里还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那是一枚雕着一只仙鹤的玉佩,晶莹润泽,着实是一块好玉。 一声长而响亮的声音道:“信王殿下到!”响彻了“淬玉宫”,四下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宫人们都瑟缩着,只希望自己能够缩得小小的躲在阴影里,不让人看见。 前殿之中,一阵威严的脚步声极快地步入,那领头之人一身银灰色的盔甲未解,显得身形修长而魁梧,一张俊脸上却满是严肃的表情,那威严散发之处,不由得令人望而生畏。 只见他快步地行来,竟未及看一眼立于殿中的安宁公主和她的侍女雪儿,反而自顾地同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小任,把‘淬玉宫’里所有的宫女都叫到这里来。” 那名叫小任的侍卫应了一声便赶紧招呼殿外的人道:“把那些个宫女们全部都带进来。” 只见信王此刻大步地走向前殿正中的椅子上,抬眼间却看见宁心公主正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而她的贴身侍女小雪则一手拉住她的袖子,有些瑟缩地望着信王。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 章 信王顿觉眼前一亮,“你是谁?”他问道,但随即发现自己竟问了一句傻话,居于“淬玉宫”中的宁心公主艳冠天下,他也不是头一回听到了,而今真人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竟见面不相识么?“你是宁心公主。”他于是说道。 “正是。”宁心公主说道,她的声音十分纯净悦耳,那样的美人发出那样的娇音来,真的是让人回味无穷。 信王蓦地伸出手来,将她的下颔托起,她的脸上现出一道红晕来,然后跟着后退了几步,说道:“信王请自重!” 信王缩回手来,手上尚残留着她娇嫩肌肤的触感和淡淡的幽香,他不由得赞了一句:“果然是个美人!” “公主,公主!”雪儿躲在宁心的身后,又是惊又是怒,一心想要维护公主,却又慑于眼前这人的威势。 宁心公主朝她轻摇了摇头,雪儿的唇紧紧地抿起,挽起公主的手来再不吭声。 信王看着她们在一边的小动作,只觉得十分有兴味,而此际,前殿之中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淬玉宫”的宫女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头都低得低低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发着颤。 “玉嬷嬷何在?馨儿姑娘何在?”信王启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红颜流落非吾意 大殿之内一点声息也无,一众人等皆摒气凝声并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自然也无人敢应答这威风凛凛的信王殿下。 只有站在一隅的宁心公主,在听清信王萧越成问话的刹那间身体受了震动般地颤了一颤,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雪儿紧靠在她的身旁,惊异地望了公主一眼,心里面却想的是:没想到公主所说的果然不错,这个人真的是要来找那个什么馨儿姑娘的,可是,这“淬玉宫”中却哪里曾有过一个叫馨儿的姑娘,叫红儿、香儿的倒是有。 却听得“扑通”一声响,却原来是一个宫女腿发软倒在了地上,信王指着那宫女道:“你知道玉嬷嬷和馨儿姑娘的下落?” 那侍女顿时抖如筛糠般,“回王爷的话,奴婢是知道玉嬷嬷的,她年前就已经被公主恩准出宫去了,说是年岁大了,要随她侄儿养老去,至于馨儿姑娘,奴婢从来没听说过,也不曾见过。” “胡说!”信王顿时大怒,又随手指了另一个宫女道:“你说!” 那宫女腿一软也倒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王爷,刚刚红儿说的都是实话,玉嬷嬷出了宫,奴婢也不曾听过咱们宫里面有位馨儿姑娘。” “叭”地一声响,信王将一边的桌子一拍,宫人们顿时都跪倒在地,有的已经哭着求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本王留着你们又有何用!”信王说罢,转而对着小任道:“把她们都赏给兄弟们。” “是,王爷。”小任答道,随后喊了一声:“来人啦,把她们都拖出去。” “不要啊,救命啊。”“饶命啊王爷。”殿内顿时一片哭喊之声,而那些兵卫们则各自挑了看中的宫女上前便要来拖了她们往殿外而去。 “住手!”宁心公主此刻却出了声,脸上虽带了些惨白的颜色,却无损于那张美丽的容颜,那些正在拉扯宫女们的兵卫们则纷纷一呆,僵在了那里,面对着那样美丽的女子,情不自禁地被她所吸引,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无耻,都不由得自惭行秽了起来。 信王望了望殿中的情形,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向宁心道:“唔,刚刚本王倒没留意到,这里还藏了个貌美的宫女。”眼睛扫向的却是小雪,小雪顿时面色惨白,被他的威势所慑,简直就想要跪下叩头求饶命,却看了看自己身前的主子,强忍着没有说话,只拉紧了宁心的衣袖。 却见信王对小任招了招手道:“小任,你眼光一向甚高,那些个宫女你看不中,不如,本王将这个赏给你如何?” “这……”小任显然愣了一愣,然后道:“多谢王爷!” “无耻!”宁心公主的嘴里却已经吐出这样的字眼来。 “你竟然敢说本王无耻!”信王飞快地上前几步来,已经将宁心公主的一只皓腕抓在了手中反扭着高高地扬起,“倘若今晚,本王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不知道你还会这么说么?” 宁心公主使劲地想要甩掉他的手,却无奈力量根本就不及,她冷笑了一声道:“我朝虽败,但依例皇室之女是要留给陛下的,我贵为公主,而你、不过只是一个区区的王爷而已,又怎敢染指于我?” 信王闻言,眸光顿时不由得狠厉了起来,“那又如何?你也不过只是一个亡国公主而已,岂不知我与我皇兄兄弟情谊弥坚,本王就先收了你又能如何?” “信王高才,岂有不知子建的《七步诗》里面写道: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想,这首诗可是对帝王之家的兄弟情谊最好的诠释了,只不知,信王殿下仗着自己有几分帝宠,竟敢如何胡作非为?” “好好好,好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本王不妨就让你得意个几日,待得我皇兄入了京城,本王便向他讨了你去做个通房的丫头,人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过是个女人罢了,那还不容易么?”信王眼见宁心竟然有如此辩才,心下固然是一惊,却随即又有几分恼怒的意味浮上心头来,生得又貌美,又这般有才,难不成真的要做一个倾国倾成的祸水么? 听了他说的“通房丫头”那几个字眼,雪儿不由得又瑟缩了一下,满眼惊恐地望向公主,以公主往昔的尊贵,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污辱?而公主则紧抿了下唇,只作未曾听见般。 一时间,信王甩开了宁心的手,回到殿中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回头来却见满殿的兵卫们都仍旧没有行动,双眉一蹙道:“这些女子本王都赏给你们了,怎么?都不要了么?” 兵卫们一听,赶紧便拉扯起那些宫女们来,殿中顿时又是一片哭声不断。 宁心公主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道:“王爷地位尊贵,又何必为难这些下人们呢?” 信王冷哼一声道:“倒非本王要为难她们,实在是她们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教本王如何不气?” “信王殿下只是想要知道玉嬷嬷和馨儿姑娘的下落么?我可以告诉殿下。”宁心公主忽然说道。 “哦?她们满殿的人都不知,你却知道?”信王诧异地反问道。 宁心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不过,我若是说了,还请信王放过她们。” “好!”信王拍了拍掌道:“只要你告诉本王玉嬷嬷和馨儿姑娘的下落,本王就放过她们!”说罢,朝着殿下的宫女们一指道。 “王爷一言九鼎,自是不会反悔,那我便告诉王爷吧。”宁心说道。 信王的双眉不由得又蹙在了一起,心下却暗道:好个宁心公主,倒真是有几分急智,此时此刻竟念念不忘拿这些言语来挤兑本王,口口声声提醒着本王说话要算话,于是便道:“本王自是一言九鼎,你可以说了。” 宁心公主于是说道:“玉嬷嬷年事已高,年初时向本宫请辞,本公主于是求了父皇放她出宫,现今她应该是住在姑苏城外四五十里外的‘王家村’她的侄儿处,至于馨儿姑娘么?”她的眉心略蹙了蹙,似是在思考着到底应该怎么说。 “小任,马上让人按公主说的地址去找玉嬷嬷,务必将她好生带来见本王。”小任应下赶紧吩咐了下去,却听信王追问宁心公主道:“说!馨儿在哪里?” “我就是馨儿。”宁心公主忽然说道。 “你?”信王听了此言,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了起来,“你可是名满天下的公主,你又怎么会是馨儿?难道说,公主你曾经是哑巴?” “一时之间身患哑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而并非天生的哑疾假以时日也不是不能够痊愈的,信王。”宁心公主说道。 “是么?你说你是馨儿,那便待本王好好鉴定鉴定。”信王说罢,一声长笑,已是一步步朝宁心走了过来。 “你要如何鉴定?”宁心望着信王问道。 “自然是、验、明、正、身。”说到这里时,信王已经走到了宁心公主的面前,拍了拍手道:“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想不到堂堂一个公主,一个金枝玉叶,为了保命竟然也能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公主。”雪儿对信王显然是怕极了,她赶紧拉了宁心往后退了几步,口里说道:“你、你不许对公主无礼。”但那话语却明显的底气不足。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 章 “撒谎么?本宫不屑于。”宁心公主淡淡地说道,眼睛却并不看向信王,反而是安慰地望向雪儿,而雪儿,在她的目光下,竟也渐渐地平下心来,没有最初时那样害怕了。 信王的心中蓦地一动,玉嬷嬷曾告诉他馨儿只是公主的一个侍女,难道会是眼前这位有着倾城之貌的公主吗?不,这怎么可能?信王摇了摇头,一定是她故意魅惑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不知馨香竞谁传 前殿正在僵持着,后殿内却忽然传来一阵哭喊声,“不要,不要啊,住手,救命啊。”隐约间还有男子的狞笑之声传来,后殿在发生着什么,不用想都能够明白。 小雪瞬时呆若木鸡,“公主,是、是小如。”是啊,她和公主来到这外殿的时候,将小如一个人留在了内殿。 宁心赶紧对信王说道:“住手!你快叫你的人住手!那是我的贴身侍女小如。” “本王凭什么要听你的?嗯?”信王反问道,他眼见面前的女子脸上现出一丝慌乱的表情,这竟不由得让他有了三分的得意,从他进殿来这么久,包括刚才自己故意羞辱她说要让她做自己的“通房丫头”时,她也不曾显露出这等慌乱的表情。 “信王刚刚才答应说,只要我告诉你玉嬷嬷和馨儿姑娘的下落,你就放过我‘淬玉宫’的人的。”宁心说道。 “哦?是吗?”信王一笑道:“本王刚才的确有说过,不过本王刚才说的,可是特指的下面的这些人,不包括你。”又指着她身后的雪儿道:“也不包括她,当然,更不包括不在这前殿的人。” “信王殿下想要言而无信吗?若传出去就不怕惹得天下人耻笑吗?”宁心质问道。 “本王可是说到做到的,你看看,下面这些宫女们不是个个都安然无恙吗?”信王“嗤”地一笑道,“本王的兄弟个个都陪了本王浴血奋战至今日,强要几个宫女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宁心看着他凉薄的神情,心下激忿,“想不到信王殿下竟是这样的人,宁心真恨自己有眼无珠!”话语才罢,已经一径往内殿飞奔而去。 “啊,公主,等等奴婢。”雪儿一径叫着,随着宁心也奔了过去。 信王一愣,也随着她们举步前往。 而此刻,内殿之中的女子显然已经被制住,一边抽泣着一边嘶声叫道:“你不要碰我,我宁愿死……我是馨儿,我是你们主子要找的人,你敢碰我,你会不得好死的。” 宁心快步推开了殿门,看到的是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正在撕扯着小如的衣衫,而小如的身上,已仅剩下一件肚兜可以蔽体,雪白的香肩和那藕一般细嫩的手臂上到处都是被掐得青紫的痕迹。 “混账!”宁心猛地推开了那男子,然后“啪”地一声,一巴掌便扇在了那男子的脸上,那男子将脸一沉,正要大发脾气时,却见着宁心的样貌,顿时色心又起,“咦,原来又来了个美人,哈哈哈,好哇,爷真是好福气,一个怕不够,又送一个来!”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对着宁心上下其手,直伸了那毛茸茸的一双手便向宁心的胸前抓来。 而此时,信王却随后而至,已经一把将宁心拉至身后,望着眼前的男子道:“李星,谁让你进来这里的?本王不是说过,这‘淬玉宫’由本王负责搜索吗?” 那名叫李星的男子正是色心大起之时,却蓦地发现眼前来的是信王,顿时提不起精神来,耷拉着脑袋小声道:“王爷,我这还不是这些日子都没有开荤了,便想着……吗?”话语越来越低,叽叽哝哝地竟听不大清楚,但信王明显地并不想治他的罪,只对他说道:“你先出去!” “是,王爷!”李星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内殿,一时之间,内殿之中便只剩下信王、宁心公主和小如、小雪四人。 宁心和小雪虽愤怒,却是无可奈何,这天下,毕竟已经不是刘氏天下了。 而就在信王与李星说话之际,小雪便已经拿过床上的锦被将小如裹了起来,因这是在公主的寝宫里,自然没有她们宫女的衣物,而如今“淬玉宫”中层层守卫,如果回房去拿衣物的话,又不知会遇到怎样的情形,便只有先拿锦被将小如遮住。 小如一直抽泣着,而宁心则坐在榻边抚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信王显然已经听到小如情急之下喊叫出来的话语,他微眯了眼瞧了瞧此刻蜷在一边那鬓发散乱、脸有泪痕的女子,心下不由得狐疑了起来,她是馨儿吗?为什么竟令自己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还有,馨儿不是哑巴吗?她怎的会说话?莫非真的如刚刚宁心公主所说,如果只是身患喉疾呢?如果并非天生哑疾呢,也并非不能治愈的吧?而恰恰,馨儿在与他相遇之时正患了喉疾,后来、却好了?但是,这也不是有些太巧合了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馨儿的脖颈处,当初自己亲手给她带了一块玉的,但明显她的脖颈上并没有挂任何东西,那么而今,玉佩又在何处?宁心公主说自己是馨儿,她也说自己是馨儿,那么,到底谁才是馨儿? 想到此处,信王的眼光四下一溜,却不想竟被他见到了一件天蓝色的外衫随意地搭在一个椅背上,而那件长衫竟是出奇地眼熟,他禁不住上前几步,拿起长衫来仔细瞧去,当他看到左袖和背后的那些缝补过的痕迹,顿时脸色大变,那分明、分明便是自己当日受伤时所穿的衣衫! 衣衫在这里,那馨儿、馨儿在哪里? 信王竟然觉得自己的喉口发涩起来,衣衫自手间滑落,而他一抬步间,踢到一个木箱子,箱子里面、赫然正放着自己当日亲自给馨儿戴在脖颈上的玉佩! 他拿起玉佩,快步走到三人的面前道:“谁是馨儿?你们谁是馨儿?” 小如和小雪都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宁心的神色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信王伸手拉住宁心的衣襟道:“说!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谁才是馨儿?” 小如“啊”地惊叫了一声,大声道:“放开公主,你快放开公主,我是馨儿,我就是馨儿。” “你是馨儿?”信王猛地松开了手,小雪赶紧搂住了宁心。 却见信王紧紧地瞧着小如,有些古怪地问道:“你是馨儿?那她呢?她刚才也说她是馨儿呢。”说罢指了指宁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四、身世浮沉 小如哪里知道前殿的事,她只知道自己从木箱中拿了衣服出来,便准备去前殿找公主和小雪,却不想竟被这个叫李星的男子闯入殿来,见她生得甚是不错,便对着她污言秽语,那言语着实是不堪,她不由得大怒起来:“滚开!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这种狂徒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么?” “哈哈哈。”那李星闻言竟是大笑了起来,“你以为这里还有什么高贵的公主或皇妃不成?都不过已经是亡国奴罢了,日后还不都是赏赐给咱们?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如就跟了爷,爷行行好,收你做个小妾,不然的话,爷用了你之后就把你当破布一般地甩出去,看以后谁还敢要?” 小如又羞又怒,这样的粗鲁话语,在这深宫之中从未人有敢对她这样说过,“混蛋,你、你滚开!”她朝李星喊道,一边便想夺门而出。 可惜她的言语竟没有丝毫的震慑力,眼前的男子见她又羞又怒的样子,反而越发色心大起,拦在殿门口不让她走,见小如嚷嚷几声后无人来问津,更是助长了他的色胆,竟然便扑上前来撕扯她的衣服想要用强,小如羞愤之间说道:“我是六公主的人,你、你敢随意动我们,当心你的主子饶不了你。” 却听到李星懒懒散散地回答道:“六公主又如何?我告诉你,信王现在正在前殿找一个年老的嬷嬷和一个哑巴姑娘呢,哪有空来管这些子闲事,莫说我收了你个小宫女,就算是你们公主,他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李星嘴里一边说着话,手上可没停,没几下功夫,便将小如的外衫撕了个干净,然后压倒在了床上。 看着他那毛茸茸的脏手在她的身上游走,还有那肥厚的唇中喷出的臭气一阵阵袭来,小如忽然福至心灵般的大喊道:“我是馨儿,我是你们主子要找的人,你敢碰我,你会不得好死的。”此刻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来,小如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倘若刚才不是公主进来救了她,只怕她已经是清白难保。 想到这里,她赶紧说道:“我是馨儿,我那时患了喉疾成了哑巴,后来又好了。” “馨儿,你真的是我的馨儿!”信王听到说什么哑巴的话,心里喜极了,上前几步便将小如搂在了怀里。 小如顿时尖叫了一声,信王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衣物刚才被那李星撕毁,如今只裹了锦被遮羞,而此刻,被自己一抱,锦被脱落,倒着实是软玉温香在怀了,心下顿生怜惜,解了身上的披风,替小如系上,将她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然后又将手上那玉佩给她戴在了脖颈上。 小如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英俊而挺拔的男子这样温柔怜爱地为她披上披风,又给她戴上玉佩,整个人都不由得望得痴了。 信王却已将小如抱起直往殿外走去,连声道:“来人啦。” “王爷。”马上便有侍卫应声。 “你们带馨儿姑娘回我的住处,让丫环婆子们好生伺候着。”信王吩咐道。 “是,王爷。”侍卫们应声而起。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 章 信王将小如放下,“乖乖地,回我的住处等我,我一会便回来看你。”说罢,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便将她交到侍卫的手中,犹自叮嘱侍卫们:“你们路上要小心,别吓着了馨儿姑娘。” 小如愕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地会忽然间变得如此温柔,更不敢相信眼前这样伟岸的男子竟会对自己如此温存。 信王一笑,转身便进了内殿,而侍卫们则催促小如快些启程,小如不知前路如何,心下惴惴不安,但此际,却已经是无可奈何之事,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随了那侍卫朝外走去。 步入内殿之中,信王看到宁心手捧着他那件旧衫,一别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下不由得暗恨起来,恨不得一把便折了这女人的傲骨,于是上前来将那旧衫扯过丢在一边道:“你不配碰本王的衣物。” “是么?那便不碰罢。”宁心淡淡地说着,竟没有丝毫的愠怒。 信王看她这样满不在乎的神情,腹中竟无端地闪现出一丝怒火来,他伸手抬起了宁心的下颔,厉声道:“说!你为什么要冒充是馨儿?还有,你怎么知道馨儿的事?” “这还不简单么?我是做主子的,她是奴婢,主子要奴婢怎样,奴婢能不顺从么?”宁心说道。 “是么?”信王冷笑了起来,“呵呵,你这个自以为傲的公主!你的国已经灭亡了,你的高高在上的父皇也已经死了,怎么,你还以为你自己有多尊贵么?你竟敢冒充是馨儿,还装出那样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让本王差一点便着了你的道!呵呵呵,老天有眼啊,注定你的诡计要破灭,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无话可说。”宁心说道,她的下颔被信王紧捏住,不禁高高地仰着头来,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落寞而骄傲的。 信王的心里忽然象被针刺了一下一般,是被她那样的容貌吗?是被她那样不羁的神情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到宁心的不屈,信王竟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他遂放下了手却指了指小雪道:“这个女人,本王已经将她赏给小任了,以后,她就跟着小任吧。” “不,我是公主的人,我只跟着公主!”小雪脸色苍白着拒绝。 “本王的好意没人能够拒绝。”信王说罢,手一伸已经抓住了小雪的一只手,小雪则拼命地反抗着。 果然,他看到宁心脸上的神色变了,他的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得意来,就连他自己觉得也甚是奇怪,自己这竟是怎么啦?是不想看到她那样一副漠然的表情吗?是见不得她那一副高高在上尊贵的模样吗?是想将她的尊严踩在自己的脚底狠狠地践踏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小雪那样的一个侍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无关轻重的,说什么赏赐给小任,说什么要带她走,那都无非是想看一看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褪尽了伪装之后的样子罢!女人吗,哪里会没有?赏赐给小任,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 作者有话要说: ☆、五、始信帼国有侠义 “你要带走她,便不妨连我的命也带走吧!”宁心公主说道,此际,她发上的金钗一端被她紧紧地执在手中,而另一端,则正抵在脖颈处细嫩的肌肤上。 “你敢威胁本王?”信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就连口中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我没有要胁信王的意思,不过是想保全我这个小小的侍女罢了,信王手握重兵,亦掌握生杀大权,想必并不会太在乎一个亡国的公主和一个公主的侍婢罢。”宁心公主说道,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狠绝的气息,但、能够看出她的决绝,信王无可否认地相信,只要他强行拖小雪离开,不消出这个殿门,这位年轻而美丽的公主必将会以手中的金钗划开自己的颈项,任鲜血流满一地。 “好、宁心公主,记住你现在对本王的态度,本来本王见你还算漂亮,还算伶俐,想收了你做个通房丫头的,但你既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限,本王就将你献给本王的皇兄,让你在他的后宫之中被他的女人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王恨恨地说道,将小雪猛地一推,小雪顿时站立不稳,被他推倒在地。 “对女子,不应该如此粗暴的,信王。”宁心公主上前来扶起了小雪,又接着说道:“包括刚刚信王殿下吩咐带走的小如,希望殿下能够好好珍惜。”她的眼中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神情,却隐隐有一点泪光在眸中闪动。 信王的眉不由得蹙了起来,她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一再地折辱于她,先是说让她给自己做“通房丫头”,再又说送她入宫做一个后妃,她竟能够如此安心以待?他不由得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不介意充入后宫,做我皇兄的妃子,和许许多多的女人共侍一夫?”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不过是一介深宫中的弱女子罢了,江山成败、朝堂变迁从来都与我无关,和我有关的,不过是日后那个不知待我如何的夫婿罢了。”宁心公主悠悠地说道。 “我……”信王忽然很想开口说:我可以让皇兄好好待你,可是他却忽然觉得这样的一句话竟如哽在喉,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的,他、凭什么做他皇兄的主呢?他又凭什么让皇兄好好待她呢?呵,刚才她在前殿他统率的那些兵卫们面前是何等的嚣张啊,刚才她又是如何地骂自己“无耻”的啊,信王想到这里,一句话顿时哽在了喉头,没有再说下去。 “夜了,信王殿下一路辛苦,请早些回去歇着罢。”宁心公主开口说道,眼睛只望向桌上那跳跃着的烛光,并没有看向信王。 信王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好,是啊,已经很晚了,是该回去了,回去,还有他的馨儿在等着他!想到这里,信王的心里面忽然间温暖了起来,他不再多说什么,大踏步出了内殿,只吩咐了兵卫们好生将这座“淬玉宫”包围起来。 听着信王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公主,刚才真的是吓死奴婢了,公主,谢谢你救了奴婢,要不然,奴婢就得被他们给拖出去了。” 宁心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好了,没事了,也不早了,早些歇着罢,睡一觉起来便什么都忘了。” “可是公主,那以后,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啦?”小雪皱着眉头问道。 “以后的事么?”宁心微叹了口气道:“以后的事情,该怎样便怎样吧,咱们如今也无计可施,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去吧,回去睡吧小雪。” “公主,信王说的那个馨儿姑娘,她到底是谁呀?为什么公主会说自己是馨儿姑娘?还有,刚才那箱子里的东西明明是公主让小如拿出来的,可是小如却冒认了是自己的,公主为何一句话也不说?公主为何不拆穿她?”小雪又问道。 “我说自己是馨儿又如何?你没见信王根本就不信么?既然他不信,我又何必再辩解?而且,小雪,依你说,即便他认为我是馨儿,将我带出宫,那么我也无非是沦为他的宠妃或是侍妾而已,那样的话,与沦为他所谓的皇兄的侍妾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他、也早已非往日的他了。”宁心公主说道。 “可是公主,我总觉得,那信王,虽然穷凶极恶的,可是对你、对你还是有一些特别的,而且你看他,后来对小如那模样,公主,小雪觉得是小如占了你的名分,也占了信王对你的宠爱,还有,小如她竟然背叛了公主,实在是、实在是……”小雪说道。 “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吧,小如她向来聪明伶俐,如今她善加利用了这个机会,日后如何全凭她一念之间,但信王并非好骗之人,倘若被他识破,小如的日子只怕是会很难捱,但这一切,都是她选的,我也救不了她!”宁心淡淡地说道。 “是哦,公主,假的总归有一天会被识破的,我就不信那个信王那么笨,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说到这里,小雪不由得又有些高兴了起来,她和小如自小便一起服侍宁心公主,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如就这样就变节了,心下甚是愤愤,但如今想到小如的假面目一旦被拆穿,恐怕到时候就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又不免将心中的怒气都平息了下来,于是起了身去桌前将烛芯剪了剪,又服侍了宁心洗了把脸,上了床躺下,这才打算自己回房。 终于,在步出内殿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公主,那个馨儿姑娘、她到底是谁呀?她真的是公主吗?” 宁心公主躺在锦被之中,好半晌都没有出声,小雪等了许久,仍不见她出声,就在她以为公主永远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到公主轻声说道:“馨儿姑娘么,她已经死了。”小雪听了这句话,身体不由得抖了抖,终于轻关上殿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六、美人娟娟隔流水 内殿之中,只剩下宁心公主一个人,她静静地躺着,好半天没有动,然后慢慢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眸,有一滴泪,终于顺着脸颊边悄悄滑落,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一年多前的时候…… 春日的“淬玉宫”,本应是一副欢欣向荣的景象,但今年却显得异常的沉闷和压抑,因为这座宫殿的主人宁心公主不知怎的竟染上了时疫,这种疫症一度曾在宫中肆虐过,夺去了无数宫人的性命,却不想此刻,竟连尊贵的公主也染上了。 太医确诊后,均是惶惶不可终日,治不好公主,他们的脑袋随时都可能搬家,倘若只是命如草芥的宫人,多几个染上疫症的也无妨,最多是隔绝等死,然后丢去乱葬岗了事,然而眼前的这位、却是公主,而且是一位深得帝宠的公主。 宁心却是一位明事理、懂进退的公主,她将身边的宫人遣去了别宫帮手,只留了自小服侍她的玉嬷嬷在身边照顾,也没有住在主殿内,而是住了一间宫女的房间,因为玉嬷嬷年纪大了,房间里又需要时刻保持清洁、干净,还要喷一种太医特制的药水消毒,小一点的房间不至于让嬷嬷如此劳累。 每一天,宁心都得喝大量的药,不同的药喝下去在她的体内产生的不同的药效,她常常疼得满身大汗,也常常呕吐不止,就连声音也喊得嘶哑了,她浑身都脱力地躺在那里,觉得自己很快便会成为一个死人。 唯一能让她这样坚持下去的,便是她的皇弟,现今的“南阳王”刘子梧,她深知父皇“爱乌及乌”的道理,她能在宫里活得好好的,皇弟便也能够好好的,倘若她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的黑手伸向她可爱的皇弟。 没有人进来探视,她也不可以出去,她要么就是喝了药迷迷糊糊地睡着,要么就是两眼直盯盯地瞧着窗外。 也不记得那是第多少晚了,玉嬷嬷忽然跑来告诉她道:“公主,咱们‘淬玉宫’的偏殿里好象偷进了人。” 她嗓子嘶哑,并没有出声,只是望着玉嬷嬷,眼中满是询问的目光,却听玉嬷嬷又接着说道:“奴婢刚刚去厨房,听到偏殿里面有人喘粗气的声音,我听着奇怪,扒着门望了望,没看到人,却闻到了血腥味,公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啊,如今这宫里又只有咱们两个人在,万一要是个什么歹人可就完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喊人来?” 宁心愣了愣,示意玉嬷嬷带她去看看。 果然,偏房的一隅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昏迷在地,他有着好看的眉眼,俊挺的眉,“呀,这个年轻人生得模样真是俊。”就连玉嬷嬷也这样说道。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 章 宁心走近前去望了望,果然,鼻息之间甚是粗重,再看看脸上,竟有些些的红晕,而身下却有血不断地渗了出来,看来这人,不但是受了伤,而且只怕是伤口受到了感染。 外面明显地有一队一队侍卫杂沓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宁心示意玉嬷嬷去看一看,没多久,玉嬷嬷脸色大变地跑了进来,“公主,不得了了,宫中来了刺客!外面正抓刺客呢,刚才还有侍卫问我,我、我说我没看到,后来还是守在咱们宫外的林侍卫说咱们宫里没有外人来过,刺客也不会躲在这里,这才没进来搜呢。” 刺客和眼前这重伤的年轻男子顿时划上了等号,虽然看起来怎么都不象。 按理说,宁心是应该马上让玉嬷嬷通知侍卫抓走这个人的,正好他还受了伤,根本就伤害不到她和玉嬷嬷。可是她深知道这样做了之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会马上成为一具死尸。对于入宫来行刺她父皇的刺客,宁心一直都很清楚地了解,那些人多是出于草莽之中,刺杀皇帝这样的做法无非是不满意当今的政权,总想着若是能换上一个贤德的皇帝,这宋国的子民或许会生活得好一些,所以宁心对这些人,其实是有着深深的怜悯之心。 宁心沉吟了一下,便让玉嬷嬷将他搬入了另一间偏房之中,那里收拾得还齐整,不似这偏殿,平日里只是用来摆放宫中的赏赐。 一转眼便是三天过去,宁心偶尔去看看他,还将大内密制的“保心丹”喂了两粒给他服用,他这才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日,玉嬷嬷告诉她那人已经醒了过来,可是不知怎的竟中了毒,双眼暂时瞧不见,宁心沉吟了片刻,示意玉嬷嬷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再去看他时,宁心看他盘腿坐在床上,也不知是疗伤还是驱毒,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转头便看向门的方向,嘴里却狐疑地说道:“不是玉嬷嬷的脚步声,你是谁?” 宁心的嘴张了张,我是谁?哦,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是宁心公主的,喉头仍有些涩涩的,他却已经飞快地下了床朝她的方向奔来,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欣喜地说道:“你就是救了我的馨儿姑娘是不是?玉嬷嬷说是你救了我,我一直在等你来。” 宁心轻轻地“嗯”了一声,心儿,原来玉嬷嬷已经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叫心儿,只是她的本名是叫做千拂,封号为宁心,母妃和父皇会亲密地叫她“心儿”,但这样的称呼却不是人人都能叫的,仅限于皇室之中有限的一些宫妃和与她平辈的兄姐们才会这样叫,但眼前竟从这位陌生男子的口中唤出,这不由得令她有几分错愕。 却听那年轻男子说道:“真的是你,馨儿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哪个‘馨’字吗?”不待宁心回答,他又说道:“是不是馨香的馨字呢,我靠近你的时候,闻见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味呢。” 宁心仍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却见他捉了自己的一只手指放在他的手心间,笑说道:“写给我看看好吗?我中了毒,现在毒气还没消退,暂时看不见你。” 宁心于是便顺着他的意,在他的掌心写了一个“馨”字,既然、他以为她的名字是“馨儿”而非“心儿”,那么,又有什么要紧呢?横竖叫起来时都一样。 于是她看到他笑了起来,眼中的神情是温柔的,带了些苍白的唇微微向上弯成了圆弧状,她觉得,他实在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年轻男子。 她一直没说话,直到他拉她坐下,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秀发,却这样说道:“馨儿,你的身上有一种安静恬逸的气息,你让我感觉到内心很自在、很宁静,只是有些可惜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嫉红颜呢,你居然不能够说话。” 宁心愣了一下,自己是嗓子嘶哑了,并非不能够说话,可是不及她分辩,却听得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不要紧的,我不介意你是哑巴。”她的忡怔,被他认为是怕知道了隐疾后的不安,于是他极快地抚慰了她。 哑巴就哑巴吧,只要他不认出我是公主就好,宁心这样想到,便再没有反驳。 她只能偶尔地去看他,病痛的折磨让她十分地憔悴,只有在每次阵痛之后,当她稍微恢复一点力气时,她才能一步步慢慢地踱过偏房去看他。 一连几日,他们就这般相处着,他看不见她的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便只有凭借自己的想像来感觉眼前的女子,而她、既看得见他的人,又听得见他的声音,却委实难将眼前这样有着湿润如玉气息的男子和那个敢于入宫来行刺的刺客划上等号~~ 作者有话要说: ☆、七、宓妃留枕魏王才 “公主,你真的要将‘清心丹’也给那人?”玉嬷嬷问道。 她点了点头,玉嬷嬷赶紧道:“可是公主,‘清心丹’可解百毒,乃是大内圣药啊,这还是前不久陛下特意赏赐给你的,你现在给了那人,万一你要是中了什么毒的,那可怎么办啊?” 她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玉嬷嬷颇有些怜惜地望着这个她从小照看大的公主,无奈地拿了“清心丹”送了过去,她一方面为年轻的公主担心,一方面却又为那个年轻的男子而感到高兴,这样一来,他的就会复明了,那真是个热情而可爱的孩子,玉嬷嬷这样想道。 晚间,当宁心再去看望他时,他忽然很唐突地抱住了她,她顿时如被雷击,呆在了当地,而他的手却极快地在她的胸前柔软的地方捏了捏,她大惊失色地想要尖叫起来,但随即想到不能够让宫外四下里巡逻的侍卫听到,于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一声尖叫顿时变成了一声呜咽。 他的手却极快地挪了开去,并出言安慰她:“馨儿,我并不是有意想要轻薄你的,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大了,玉嬷嬷不肯告诉我,她只告诉我说你叫馨儿,说你是公主的侍女,我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刚刚玉嬷嬷说明日一早便会送我出去,我一出去便再没机会看到你了。” 宁心不解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刚才突如其来的轻浮举动和他要出宫有什么关系?更不明白怎么就能够知道自己有多大了? 却听他低声说道:“本来我猜你应该尚未及笄,刚才试了试果然如此,你那里还有些小,太青涩了些。” 她的脸顿时红了,这个时候,是该骂他几句吗?哦,可是自己是“哑巴”呀,于是宁心便想要离开,他在身后急拉住她的衣袖道:“对不起馨儿,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我应该直接问你的,可是我却动了手。” 她低了头没有说话,他于是又说道:“可是,我真的很想抱抱你,你让我抱抱你行吗?” 她仍旧没有说话,他忽然又高兴了起来,“馨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于是双手便环上了她的腰,一边还说道:“馨儿,你的腰真的好细,我猜你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 美人儿么?是美人儿又怎样?这些年来,朝堂腐败,她又何尝不知?作为皇室之女,尤其是漂亮的美人儿,大多也都难逃那些和亲之类的命运吧,想到这里,宁心的身体一僵,她只盼她能够摆脱这样的厄运,于是越发没有言语。 他在宁心的脖颈处深深一嗅,“好香!馨儿你好香!” 他看不到她,却见她半晌没了动作,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她,忙扳了她的身体过来,抓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越成”两个字,“馨儿,这就是我的名字,越成,你看到了吗?你一定要记住我,我、我会很快就来找你的,那时候,我会娶你为妻,你说好不好?” 宁心看着越成一路注视着他,而且说得那样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阵感动,是啊,眼前这个温和的少年,又有一身的好武功,倘若有一日,这皇宫之内再无她容身之所,她又何妨跟了他远走高飞?倘若这一世,能够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婿,纵使日子过得清苦些,可不是远胜于这宫中的锦衣玉食么? 却见越成从自己的颈中取下一块玉来,小心地帮宁心挂在了她的脖颈上,“馨儿,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哦,一定要收好,你等我,等我来娶你。” 宁心的腹内又一阵一阵抽搐,她知道自己该回房去喝药了,她匆匆地起身,他虽舍不得却也不敢强留,轻轻柔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再地叮嘱她要等他来娶她。 从未有过与陌生男子如此地亲密接触,宁心的手无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胸前,是啊,那里尚未发育完全,团在手心小小的,脸上却又猛地一红,那里、还留着刚刚他手指抚过的温度,等他来,可是、要等多久呢?要等多久他才会来娶自己呢? 又是大半夜的难眠,凌晨之时,玉嬷嬷找了一套宫中太监的服饰给越成换下,又拿了宁心的腰牌,这才送了越成出了宫,而这次出宫之后,他便与她再未相见,那个温柔又略带了些腼腆的年轻男子,从此后便只能够出现在宁心的梦里了。 “公主,他已经送出宫去了。”当玉嬷嬷这样告诉她时,她有些怅然若失,玉嬷嬷既送他出宫,一个原因无非是他的眼睛已经能够视物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无非便是怕自己与他日久生情罢,只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公主来说,是多么地奢侈。 送出宫去了,多好,他自由了,也安全了,以后,只怕是不能够再见了吧,要自己等他,可是、这个等,是多久呢?她不是不愿意等,只是怕自己等不起,还有几个月她就要行及笄礼了,可是朝中的那些人都望着她的婚事呢,她能等待那么久么?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到了夏日的时候,宁心人虽消瘦了一圈,但她的疫症却终于好了,她仍旧搬回内殿,而“淬玉宫”的宫人们也都全部回来,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却遗落在那个只相处了十来日的少年身上了~~ 宋将军萧道成的异动始于都城告破的一个月前,他突然地自立为王,领着他手下骁勇善战的“萧家军”对朝廷反戈一击,而他的亲弟弟,那个被他封为“信王”的年轻王爷,听闻容颜俊美无俦,但打起仗来却狠毒无比的年轻男子,便是叫做越成,萧越成。 当日里流落在“淬玉宫”的越成,便是如今正与朝廷的兵马打得如火如荼的萧越成吗?也许是,也许不是罢,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往的事了,如果真是他,那么,或许都城被破之日,他们还有机会再见一面,但是、见了面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宁心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今晚的一见,果然猜得没错,萧越成,他是那样的残忍,那样的无情,往日的温情和柔和都已经永远地在他的身上消失了,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越成吗?宁心自己都怀疑,是啊,一年多了呵,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凭什么一个人会永远停滞不改变呢?他要带兵,要打仗,心肠便会一日一日地冷酷起来,也或许,是当初相识的日子太短,自己又不曾开口说过话,是以并不曾过多地了解他吧,但总之,那个温柔而又略带了些腼腆的男子是再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宁心不由得在暗夜之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变了,而自己呢,又何尝不是改变了呢?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初的那个馨儿,也已经死了呢,而活下来的是,是宁心公主,是一个宁愿委曲求全,以保他皇弟性命的可怜的女人。 当初他留下的那身衣物,玉嬷嬷洗净后便悄悄地收着,后来是她要了过来,细细缝补了收藏在木箱里,而他戴在她颈上的那块玉,年初之时父皇为她订下驸马之后,她便摘了下来也收藏在木箱里了。 她不会忘记,母妃在弥留之际仍心心念念地抓着她和皇弟的手,要她们许下诺言,互相扶持,可是,就在宫变前一个月,她的皇弟却被派去征战沙场,而今死生不明,不过还好,有未明在,应该可以确保他平安无事吧,倘若皇弟落在了这些叛党的手中,倘若她成了叛党的宠妃,她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她的皇弟了呢? 无数个假设将宁心惹得心烦意乱,她再无睡意,索性拥被坐起,只等着那暗夜一点一点的过去,心下却又不由得窜起这样一个念头来:萧越成带了小如回府,一定是温柔以待吧?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边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笑来,馨儿早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心底了,那么,就让小如成为那个人心里的馨儿吧~~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八、此生愿得一心人 萧越成大步踏出“淬玉宫”,直朝自己的府上走去,一路上碰到之人尽皆下跪行礼,他骑在马上,任马儿识途地带他回府,对周围的一切他都恍若未觉,心里只自顾自地回想起一年多前的事情来。 记得那时还是在元宵家筵上,他看见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哥萧道成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嫂嫂和几个侍妾在旁也不敢相劝半句,他忍不住上前制止道:“大哥,何必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吧,越成尽量给你办到满意便是!” 萧道成苦笑了一声,并不说话,倒是一旁的幕僚张更迁出了声道:“将军还不是为了皇帝的事情!” “关皇帝什么事?”他闻言更好奇了。 张更迁于是说道:“萧将军功高盖主啊,自古以来有句话说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将军出战以来,大大小小百余次战役每战必赢,将军一赢,皇帝便得封赏,可是眼前将军又平叛成功,那皇帝还能怎么封他?难不成将皇帝自己的位子让给他么?” 萧道成微蹙了蹙眉道:“更迁,噤声!这些个话又岂是能够随便说的?” 张更迁于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但萧越成却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左不过是皇帝不满意他萧家手握兵权,忌惮罢了,越想心下便越是来气,“呸”了一声,“这个什么狗皇帝,这样识人不清的,想我萧家几代为他打江山,流血流汗,大哥你更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他瞎了眼么,都看不到么?不行,我倒要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眼无珠!大哥,你也别苦闷了,待小弟我这就去都城,将那昏庸的狗皇帝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你下酒!” “越成你不可造次!”萧道成赶紧出言制止。 “哼,怕什么?大哥,想我自小上山习武,冬练三伏,夏练三九的,习得一身好武艺,那都城说起来守卫森严,在我看来,还不是如履平地般简单!”萧越成少年心性,更兼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身是胆,更无可惧之事,说罢便想要出府去都城。 一旁早有人上前来拉住他不让走,萧道成也一再劝他,告诉他没什么事,他这才将心头的火暂时压制下来,但想去都城杀了皇帝的念头却是在心底生了根。 一晃便是一个多月后,萧道成早已被封为“宋将军”,此次平叛有功,却只赏赐了些金银财帛,而跟随萧道成的有功之士也都大半未曾封赏,其他几路一起联合平叛的,倒是升官的升官,晋爵的晋爵,萧道成看在眼里,一言未发,知道自己已遭皇帝忌惮,更不敢提拔自己手下的兵士,心下黯然,自觉对不住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而萧越成见此情状却已是怒发冲冠,趁着萧道成不留意,便悄悄离开了元州的将军府,一人一骑直往都城而去。 就是那回,他夜入皇宫,虽一剑刺中了皇帝的肩头,但自己却身上连受几处伤,后背更是中了一记毒镖,他跌跌撞撞地逃进一座宫殿的偏殿之中,只来得及拿出随身的丹药吞了两粒后便晕倒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却已经暂时失明,一个自称玉嬷嬷的年老嬷嬷在一旁照看着他,但却告诉他救他的人是六公主的侍女馨儿姑娘,想到这里,萧越成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明朗的笑意来,馨儿,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那样不盈一握的腰,还有那时,尚未发育完整的胸部,在他的手底,象小小的雏鸟。 这一年多来,他象是魔障了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他们二人的那一次亲密接触,是的,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眼下他的府中便已有两个小妾,以他的家世、人品还有样貌,不知多少女子想要对他投怀送抱,高兴时他也不吝于给她们温柔一夜,以换得身体的愉悦,不快时便将她们弃如敝履般不闻不问,只是,自从他碰到她的那回起,对于其她的女人,他却渐渐地失去了兴趣,是哦,那些女人都不是他的馨儿! 可是为什么,他在想着他的馨儿的同时,脑子里面却不停地晃过另一个身影呢?那个敢对着他的兵卫喊“住手”的女人,那个敢骂自己“无耻”的女人,那个手握金钗抵在自己颈下的女人!竟让他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钦敬和怜爱来,以她那样的性子,其实真不应该出现在这宫廷之内! 但其实说起这个女人来,他对她不是没有恨意的,今年新年伊始之际,皇上对大哥以及他手握的“萧家军”猜忌日重,大哥早有妻妾,于是便想要代他上表向陛下求娶六公主宁心公主为妻,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惊,“大哥,你说别的我都依你,可是这个什么劳什子公主,要我娶回家来象神佛一般地供着,我可实在是不想要。”他直言道。 “嗯,为什么呢?”萧道成有些不明所以,“要知道,宁心公主可是美名远播的,人人都说她是我南朝第一才女,我想,这样的女子,配我的弟弟应该是配得上的吧。” 他鄙夷地冷哼了一声道:“谁不知道,皇家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龌龊得很,她的美名是怎么远播的,只怕是她品行不端、行为不检任人品头论足而得来的,再说了,我萧家又岂容得下一个骄横无礼的公主呢?” “越成,也许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萧道成说道,“前年陛下千秋,宫中设筵,她给陛下祝寿之际,我曾远远见她一面,真的是闲静如花、弱柳扶风,正因为这样,大哥才为你求这门亲事,便是不想辱没、委屈了你。” “不,大哥,我心里面已经有别的人了,若要我娶她,除非她给我做小妾还差不多!”他说道。 “那怎么行?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你做小妾!越成,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萧道成断然否认,却又忽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遂问道:“越成,你说你心里面已经有了别的人了,是谁啊?大哥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说罢,又点了点头道:“嗯,你的年纪,也是该娶一门亲,成个家了,只不过女家是谁?能否配得上你?” 他自是知道大哥对他一直都极好极关心的,此际听他问及自己的心事,一时之间却不知该怎的说,直到萧道成再三追问,他方说道:“大哥,说起这女子来,她叫做馨儿,倒是救过我一命,只不过她现在人在建康都城,说起来,她虽只是一个婢女,可是脾气性子都是极好的,我、我喜欢她,我已将自己的玉佩送了给她与她私订终身了。” “什么?婢女?越成,你、你竟想娶一个婢女为正妻么?那怎么行?”萧道成顿时脸上变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九、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有什么不成的?大哥,倘若不是她救了我,我、我早就死了,还谈什么娶妻不娶妻的话,就当是我报答她也足够了,更何况我是真的喜欢她。”他见大哥并不赞成他娶馨儿,于是一味的厮磨着,到最后萧道成也给他闹得没法,只得应允了他让他娶那位馨儿姑娘,但却不由得又为了眼前的事情伤神不已,“越成,你执意不肯娶公主,大哥我又早已娶亲,但倘若我们不能够与皇家联姻,只怕咱们‘萧家军’难逃覆灭之灾,眼看大难便在眼前了。” “那大哥,咱们不能够坐以待毙呀,不如、不如咱们反了吧,凭大哥你的才能,再加上我的辅佐,还怕坐不下那个皇位么?”他眼见哥哥眉头深锁,于是便将心里话一一说了出来,说真的,哥哥一直屈居人下,受了许多小人的谗言,他看了都替哥哥不值。 谁知道萧道成却摇了摇头,然后缓缓道:“这个么,我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如今我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倘若再捱上个一两年么,那时候机会就会大得多,正因为这样,我才想把公主娶进咱们家门,也好消了皇帝心中的那条刺呀。” 萧道成说罢,见他也紧紧皱着眉,于是又道:“我本来是想着,你正年轻,又没有娶妻,不如你娶了公主入门,能够去了皇帝的猜忌固然是好,就算去不了,有公主在也可保咱们萧家三两年的太平,那时候,倘若皇帝真的还容不下咱们,大不了造反便是!” 萧越成闻言,心下有些欠疚,于是道:“大哥,实在是我当初对馨儿有过承诺,我、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不过大哥如今正当壮年,又是大将军,娶个公主又有什么?我倒想看看朝堂之上哪个敢乱嚼舌根!”说着说着,神情语气便不由得凌厉了起来。 “那好吧,既然你执意不肯娶公主,为兄这就上表替自己求娶好了,只不过你嫂嫂可能就要受点委屈了,日后只能以平妻以礼待她了。”萧道成道。 萧越成点了点头,她的嫂嫂向来十分贤淑,也深得他兄弟二人的敬重,平日里兄嫂之间也是相敬如宾,料得此事必不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来。 只是万事皆是“人算不如天算”,萧道成一边将种种事情一一安置妥当,只等着娶那宁心公主过门,却不想求亲的折子上了半月之后,却有内廷监前来萧家宣旨,于是萧家上下立即摆香案相迎,却不想圣旨却是说萧道成劳苦功高,赏赐黄金百两,萧越成跟随其兄也屡有功绩,着其连升两级,等等,并不曾提起允婚之事。 萧道成心下奇怪,接下圣旨后便奉上金银,并请了那内侍入内厅奉茶,再三细细查问,方知内情,却原来听那内侍竟爆出那样的内情来。 原来皇上收到萧道成求婚的折子后,一时委实难以决定,有心将宁心公主下嫁,念及公主聪慧,每每解颐于圣前,内心颇为有些不舍,若是不嫁,又难以推脱宋将军一番心意,于是便就此事询问公主,谁知道宁心公主听了之后说道:“萧道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带兵打仗的莽夫罢了,粗鄙得很,父皇若是要将女儿嫁给她,那就等女儿死了,将女儿的尸体赐给他风光大葬吧。”言语之下甚是决绝。 皇帝见宁心公主竟是宁死也不肯嫁给萧道成,这才赶紧打消了赐婚的念头,温言安慰了宁心公主,然后又厚赐了萧家,却是说什么也不会提赐婚之事了。 萧道成一直微笑着听完内侍所言,送走了他后这才面色铁青地回返内厅,而萧越成却早已恨恨地将一张梨花木的桌子拍得粉碎,他气愤地说道:“大哥,这个宁心公主真是太过分,就凭她,哼,给大哥提鞋都不配!改日我们到了都城,我便将那个宁心公主抓来,让她给我做个通房丫头,再看她还敢不敢口出妄言!” 萧道成此刻也一改刚才那样一副温和的面孔,也是一脸的冷厉,“宁心公主竟然敢这样羞辱萧家的人,让她等着瞧!” 却不说萧家的人如何恨惨了这位宁心公主,而此刻的宁心公主却正坐在自己的“淬玉宫”中,手上托了那枚仙鹤的玉佩在赏玩着,心下想着那年前的奇遇,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怅然…… 宁心公主本就美名远播,及笄之后求亲者者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因她深得帝宠,而此刻宋国边界有萧家军守着,竟是无甚威胁,并不需要公主和亲,皇帝也想将她留在都城,故而再三挑选后,终为她选定了首阁大学士张子冠之子张显扬为驸马,而婚期就定在了九月十五,也就是城破之日的三天后。 得知了宁心公主婚讯的萧家兄弟气愤填膺,尤其是萧越成,更是恨透了宁心公主,而这一年多时间的厉兵秣马,上下打通关节,他更是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折辱这位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娇贵公主,让她知道:看不起萧家的人,是多么的无知! 九月十二晚,都城告破,皇帝被他们买通的内监所杀,那些什么贵人、娘娘们逃也逃不出去,刚烈些的便选择了自尽,愿意忍辱偷生的便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哀哀啼哭,萧越成却早已得到萧道成的命令,皇室之人留待他来以后再行处置,于是她们总算暂时可保无恙,只可怜了那些稍有些姿色的宫女们,而放眼整个都城之内,除了“淬玉宫”中的所有人等得宁心公主保护住之外,其他各宫的宫女们,无不被那些兵士们拖走做了发泄的工具。 宁心!想到这里,萧越成的眼睛眯了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原本是极痛恨这个女子的,但见了她之后,竟没有原来那般的痛恨了,那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子,明明自己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保护了一宫的人。 萧越成摇了摇头,努力地把她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掉,要快些回去,馨儿还在等着自己呢,这样想着,萧越成轻轻拿着马鞭一挥,马儿顿时跑得越发地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犹恐相逢在梦中 “呀,王爷回府了,王府回府了!”见到萧越成一路疾行至府门前,早有下人先行叫唤了起来,然后是府里的人纷纷出来下跪见礼。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 章 萧越成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一边的小厮,只问道:“馨儿姑娘呢?” “安置在后院,如今正等着您呢,王爷。”管家赶紧应声道。 “嗯。”萧越成点了点头,一边往后院走去,一边说道:“置些酒菜送过来,本王有些饿了。” 管家在身后应了,赶紧吩咐下人去办,萧越成却快步进了后院,却见门大开着,他的馨儿正坐立不安地坐在桌边,另有两个侍女在一边伺候着,他快步进屋,“都下去。” 小如眼见他进来,然后侍女又退了出去,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顿时站了起来。 他已是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馨儿,我的馨儿,我日盼夜盼,总算是找到你了。” 小如在他的怀里不自禁地打起哆嗦来,却知眼前的男子正是决定自己生杀大权的人,再怎样也不敢得罪了他,于是一声也不敢吭。 但萧越成却已察觉出她的异常来,“怎么啦?馨儿,你、你是在害怕?” “没、没有,奴婢、奴婢不怕。”小如赶紧回答道,但唇间发出的颤音,竟让她说话结结巴巴了起来,她着实是很害怕的,眼前这个可操控自己生死的男子,生得俊美非常,但却也残忍异常,自己一开始在他的眼中是如同草芥的,可是自从她假冒了馨儿之名后,便被好好地带到这园子时安顿了下来,还专门有下人伺候着,可是、这一切原本都是那个叫馨儿的,却不是她小如的!这叫她如何能不怕?万一、万一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自己是不是就将堕入那无边无际的苦海呢?她不知道,她永不希望这样! 萧越成又怎知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适才在宫里那险些受辱的事情令到她害怕,于是轻拍了她的肩头安慰她,“不怕了馨儿,以后你在我身边,谁也不敢欺负你的。” 见小如轻微地点了点头,又说道:“馨儿,以后,你就是这信王府的女主人,见了谁都不要再自称是‘奴婢’,以后,你比她们都要高贵了。” 小如的眼睛蓦地一亮,又带了些不可思议,眼前的男子是说要娶她吗?她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而已,何德何能?这全是、全是沾了那个馨儿的光而已,小如心中一时喜,一时又难受了起来。 却听得下人在门上轻叩道:“王爷,酒菜送过来了。” “拿进来!”萧越成说道,下人们遂赶紧进来摆了桌子,只不过上一顿夜宵而已,竟摆了有八个菜,看上去□□都极精致,这样的排场,并不比宫里面差! 萧越成牵了小如的手走到桌边,扶了她坐下,温和地说道:“晚上受了惊,大约肚子也饿了吧,看喜欢吃些什么,便多吃点,我早说过,你有些太瘦了,便多吃点的好。” 小如不敢直面他,只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伸手去就近的盘中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却浑然不知是什么滋味,蓦地,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的碗里,耳边响起柔和的声音:“多吃点荤菜,把身子养好些。” 小如的眼圈蓦地有些红了,既然他把她当成是馨儿,那么,她便当他的馨儿吧,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象他这样对她更好的男子了,既然上天要这样阴差阳错地成全她,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来成就自己终生的幸福呢?想到这里,小如抬起眼来看着萧越成道:“王爷……” 萧越成“嘘”了一声,小如赶紧停了口,却听萧越成说道:“以后叫我越成,叫我王爷做什么?馨儿,你要知道,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已死了,更何况,我说了要娶你的。” 小如不由得又低下头去,心下忐忑着,更怕被他得知自己是假冒的了,却听萧越成说道:“馨儿,为什么你总不做声?哦对了,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小如?馨儿这个名字不是挺好听的么?” “因为、因为……”小如绞尽脑法地想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因为公主的名号是‘宁心’,我只是一个婢女而已,也叫一个‘馨’字,所以、所以就被改了名字了。” 萧越成一听却不由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原来如此,竟是要避那个‘宁心公主’的讳,哼,她现在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罢了,馨儿,你以后仍然叫回馨儿好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萧越成这么说着,心里却又无端端火起,宁心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此刻竟让他生出几分嫌恶来,心里不由得想道:是啊,这样子浅薄的女人,又怎值得自己的怜惜呢?想当初她是怎么羞辱萧家的,如今自己对她又怎可以心软? 小如看了他的神情,不知道他作何想法,只低了头,轻声地“嗯”了一声。 一时萧越成用过酒菜,吩咐下人去准备些热水,便对小如说道:“馨儿,等我一会,这几日一直忙着打仗,身上脏极了,又是汗味又是血腥气的,我怕薰坏你了。” 小如又是轻“嗯”了一声,冷不妨萧越成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馨儿你真好。” 小如禁不住满面嫣红,而萧越成却长声一笑,转身便去洗浴了。 一时萧越成回转来,身上带了些淡淡的羊胰子的香味,却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寝衣,长长的黑发披散着犹带了些水珠,顺着那寝衣淌下时,那寝衣被便濡湿一片,贴在强健的肌肤上,那模样,让人感到分外的魅惑,小如望着他的样子不禁呆住了。 萧越成深深一笑,已经拉过她的手来,“馨儿,刚才在沐浴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才分开那么一会儿我就开始想你了。” 小如不敢回应他的话,只得将头又低下,他却伸手来抬起她的下颔,让她直面着他,“馨儿,没想到你竟这么喜欢低头。” 小如闻言心如鹿撞,又想低下头去,却被他的手强托住,只得望着他,却听他说道:“馨儿,看着我,我要你好好看着我,不要总是低下头去,让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让我不知道你是欢喜还是难受,好吗?” 小如听了他的话,象是忽然得到无限的鼓励般,点了点头,看见他头上仍然未干的发,于是道:“奴婢、呃,我帮王爷、呃我帮你把头发抹干吧。”做了十几年的奴婢,她再没想到自己能在眼前这般尊贵的男子面前自称是我,也再没想到自己竟能够直呼他的名字,可是他现在正直视着她,她只得结结巴巴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思。 萧越成却对她的转变十分地满意,自一边的木架上取过一条布巾递了给她,小如接过后便将他漆黑的长发拢在一起,轻柔地用布巾绞了起来,这些原本就是她做得熟极而流的事情,只不过,以前是替公主做,而如今,却是换了眼前的这位王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假作真时真亦假 “馨儿,我当日挂你脖子上的玉佩,你怎的取了下来没有戴?”萧越成坐在铜镜前,看着小如动作娴熟地为自己绞着头发,于是便问道。 小如手上的动作一顿,又赶紧继续了起来,嘴里却说道:“我、呃那个玉佩太贵重了,我那时只是一个奴婢,怕人家说是我偷的,就没敢戴。” 萧越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送你的东西,你怎么着也不应该就那样丢在箱子底下。” “是,是我错了。”小如说道。 “当日的事情你可都还记得吗馨儿?为何我觉得你刚才在‘淬玉宫’竟对我竟生疏至此呢?”萧越成问道。 小如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她本来就是假冒的,可是到现在,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承认自己假冒的事情了,先不说她会有人头落地的危险,便是眼前这泼天的富贵,便说什么也值得她去争取一下的,天知道他要找的那个馨儿是谁?鬼知道那个馨儿是死是活?等她成了他的人,再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还怕他会再杀了她吗? 脑子里不停地转着主意,小如于是说道:“我去年冬天时曾生了一场大病,烧得整个人都是糊涂的,你也知道的,宫女生病向来是请不动太医的,只靠医馆里的小僮们抓些药,好得了便好,好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宫女都不过是贱命一条,不想我命大,烧了许久竟然渐渐好了起来,只是病好之后,整个人脑子就象变得迟钝了,以前的许多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她再没想到她这样的一句谎言竟惹来了萧越成万般的怜爱,他回身抱住了她,“馨儿,别这么说,以后,有我照顾你,你的命会比谁都金贵,我再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小如心中感动,眼圈儿便不觉得红了,萧越成见了却越发怜惜起来,“别哭了馨儿,别难过,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说话间,便已经是吻住了小如的唇。 小如向来在宫中,除了偶尔见着几个值班侍卫外见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宦官了,再或者就是皇上和皇子,却是见面就得跪下叩头,将头低得低低的,根本就得不到尊重,哪里有什么机会见到如眼前这人这般年轻俊美的男子,再加上眼见了他的权势富贵,早已经是芳心可可,料得即便是自己跟了他也要比跟在公主跟边做个奴婢要好个千倍万倍,此刻被他吻住,呼吸一片紊乱,身体里的力气仿佛全被抽空般,早已深身软瘫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萧越成一笑,将她的腰身揽紧,随手丢掉她手中的布巾,微一用力便将她横抱而起,小如不禁惊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间,却已经被他放置在了床上。 到了此刻,小如忽然欣喜了起来,她不是没有做过少女怀春的梦的,她也曾想过,宁心公主是个得宠的公主,只要她好好伺候她,日后皇上或者是皇子们问起她来,自己便可以抬起头来回话,加之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见到皇上皇子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说不定她什么时候也有机会可以爬上龙床,或者去服侍那些皇子们,而眼前的男子,却比之皇上皇子们丝毫不逊,为什么不能?怎么可以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小如的手臂伸展开来,抱住了萧越成的脖颈,萧越成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来,一边挑开了她的衣带,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褪去,一边揉捏着她,小如的脸早已红透,却一声声地唤唤着他:“越成、越成。” “我在这里,馨儿,我的馨儿。”萧越成得到她的回应,心下更是欣喜异常。 而小如却在听到馨儿的名字时脸色蓦地变了一变,却又极快地变了回去,仍是一副娇羞的模样。 萧越成却不曾留意到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双手如蛇般在她的身上游走着,看着她终于忍受不住地娇喘出声,他这才占有了她。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8 章 一时云收雨散,小如喘着气,斜躺在床上,深身上下酸软,连一个小手指也抬不起来,心里面却觉得十分地满足,为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男子的宠爱而开怀,而萧越成则在她的身后环住了她的纤腰,低声道:“馨儿,我想了你一年多,现在你终于属于我了,我好高兴,你呢,馨儿你高兴吗?” “嗯,高兴。”小如回答道。 “馨儿,以后我们好好地在一块好吗?你要一直陪着我,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萧越成又说道。 小如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忍不住问道:“那如果、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 “你是馨儿啊,你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呢?除非你告诉我是什么事。”萧越成说道。 “那、那假如我不是馨儿呢?”小如又问道。 “你若不是馨儿啊。”萧越成拖长了音,听得小如心慌意乱的,凝神再去听时,却听萧越成又说道:“你若不是馨儿,我便将你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 “啊,不要。”小如不禁惊呼出声,娇躯大震。 “哈哈哈。”萧越成却已在她身后大笑了起来,用了些力扳过她的身体说道:“你明明就是馨儿,怎么可能又不是馨儿呢?”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道:“馨儿,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刚才我的话吓着你了吧。” 小如本就已经决定替代那个馨儿的身份,此际听了萧越成这样讲,更是心惊胆颤,哪里还敢再露一丝口风出来,于是接口道:“是啊,我就是馨儿嘛,不过越成你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是太狠了些,听了让人害怕。” “真的害怕?”萧越成问道。 “真的害怕。”小如作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说道。 萧越成一时之间又是情动,再不肯放过她,扶了她的腰又再次与她缠绵起来,小如初时还勉力承受,到后来宛转讨饶,萧越成怜惜她,便异常温柔起来,而小如却终于在他“馨儿、馨儿”的一声声柔情呼唤中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患难始见真情在 转眼间,都城告破已是第三天了,九月十五,原本是宁心公主出阁的大日子,但此刻,山河破碎,江山已然易主,又有谁来为这位亡国的公主操办婚事呢?前朝的公主、前朝的未来驸马、还有前朝的婚事,全部都随着十二日那晚的兵戈之声而落入尘埃。 然而在这一日上,却是新的皇帝进入都城的日子,新皇萧道成,才一入都城,便匆匆宣布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齐,因皇室为萧姓,故史称“萧齐”。 都城之中,自有一帮阿谀奉承之辈大发赞颂之辞,也自有一帮军士们夹道欢迎,但这些,宁心公主却丝毫看不见也听不到,她被困在她的“淬玉宫”中哪里也不能去,而宫墙之内所能够听到的,无非是那些宫人们压抑的呜咽之声罢了。 前朝的公主,到底也是新朝的俘虏了,倘若不是为了皇弟,城破之日自己便该三丈白绫以自刎吧,宁心公主想起自己的皇弟南阳王子梧来,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人在深宫并不曾有他的讯息,只不过,有未明在他的身边悉心保护他,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而宁心心里面最想的,却是离开这里,带了皇弟或隐居山里,或走遍河山大川,再怎么样,也强于这深宫百倍了,而今,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便是只有等着新皇前来罢。 “淬玉宫”中这几日也是出奇地安静,宫人们面对着未知的命运,虽然惊惧,却更慑于宫门口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即使是哭,也只敢悄悄地在夜深时哽咽流泪,只是面上却改不了一副凄凄然的神色,那是再也骗不过人的,而小雪,也一改往日聒噪的性格,终日里担心地看着公主,生怕宁心什么时候想不开会自尽。 “我没事的小雪,你不用整天看顾着我,有皇弟在,我想,他总有机会救我出去的罢。”宁心看着小雪一别担忧的样子反而安慰她道。 “是啊公主,你也别太担心太难过了,南阳王殿下的身手极好,还有哇,陈大哥的身手更是好得不得了,奴婢想着,也不知道外面打仗打得怎么样了,但陈大哥肯定会护着殿下的,倘若陈大哥安顿好了殿下,是肯定是会来救公主的,他、他对公主是那样的着,眼圈儿竟然红了起来。 小雪口中所说的陈大哥便是南阳王刘子梧的贴身侍卫陈未明了,他的武功是极受宫中侍卫的推崇的,当日里先皇在世之时也曾赞过他的武功放眼大内都是屈指可数的,只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在千军万马中确保皇弟无虞呢? 宁心这般想着,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却不能够对着小雪继续谈这件事下去,否则她会更加担心,于是岔开话题道:“小雪是不是喜欢未明啊?” “啊?”小雪先是一惊,继而俏脸一红,翘着小嘴道:“公主你、你怎么这么说起小雪来啦?” 宁心看了她娇羞可爱的模样甚觉有趣,又说道:“哎,可惜了,小雪你若是早些跟我说了,我倒还可以求了父皇放你出宫,再给你做个主让你终身有依,可是如今什么都有些太迟了,你陪着我在这深宫里,是再也难得出去了。” 小雪的头却摇得象拔浪鼓般,“公主,你说错了,小雪是喜欢陈大哥,可是那只是小雪一厢情愿的喜欢而已,陈大哥他明明喜欢的是公主你呀,公主即便求了先皇,放了小雪出宫,陈大哥他也不会娶小雪的,他只是拿小雪当妹妹一样看待,虽然会对小雪很好,可是却怎么都不会娶小雪的,他想娶的,只怕只有公主一人了。” “你不要乱说了小雪。”宁心的心里烦乱得很,哪里有兴致知道陈未明到底是喜欢谁,于是便阻止小雪再说下去,但小雪却又随即反驳她道:“是真的,公主,奴婢说的话是千真万确,公主你没看到陈大哥每次随了南阳王入宫来后看到你的样子,那眼光都灼热得紧的,是瞎子也能够看得出来,南阳王去淮南走的那天,他随着南阳王一起入宫,还叫了奴婢到一边细细地叮嘱了许久,要奴婢好好照顾公主呢,公主,奴婢就没见过象他那么痴心的人,武功又好,人品又好,对公主又痴心,明知道公主有驸马了还……” 小雪说着说着忽然自己拿手将嘴捂了起来,驸马?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今天便是宁心公主大婚的日子,可眼下哪里还有驸马在啊? 宁心却不曾想到什么驸马不驸马的事,陈未明喜欢她么?其实他也是个极优秀的男子,倘若没有先遇上萧越成,也许她会喜欢他吧,只是现在自己已然沦为阶下囚了,还去谈什么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呢?宁心这样想着,嘴边便浮出一分涩意来,轻轻摇了摇头。 而此刻,却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皇上传宁心公主觐见!” 小雪闻言身躯猛地一颤,上前来抓住宁心的衣袖道:“完了完了,公主,那叛贼头子来了,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啊,公主,咱们怎么办,怎么办啊?” “是福逃不脱,是祸躲不过,小雪啊,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宁心说罢,起身便要向外行去。 小雪却拉住她的衣袖道:“公主,别丢下小雪,小雪陪你一起去,要死也死在一块儿。”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宁心此刻见到小雪如此忠义,心下也不由得感动,抚了抚她的发安慰她道:“小雪不要怕,你的命长长久久呢,不要总是一口一个死呀活的。” 小雪点了点头,“知道了公主,总之不管公主去哪里,奴婢总得跟着去的好。” 宁心望了望她倔强的小脸,终是点了点头,“走吧,那就一起去吧,只是别老是一惊一乍的,也别总是被吓得腿发软。” “嗯,公主,你放心,我绝不给公主丢脸就是。”小雪说道,看着宁心已朝殿外走去,便赶忙跟上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缘对面不相识 内侍在前面引着路,“公主请!”宁心公主朝他望了一眼,并不是往日父皇身边的内侍,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生面孔或者是来的新人,但既能奉了新帝的旨令前来传话,自是颇得新帝的信任,于是十分有礼地道:“公公请!”然后再不多话问东问西,只随着那内侍一路前行,而小雪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走的方向却是往御花园中而去,此际秋高气爽,今日又是一个极晴好的天气,从“淬玉宫”一路出来,被极清凉的风一吹,整个人的心情为之一松,似乎没有前两日那么沉闷了。 御花园之中,一丛丛的菊花开得正是争奇斗艳,宁心看了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往日里,父皇最是喜欢菊花,在这秋高气爽之际,尤其喜欢取了一壶美酒,对着那菊花品玩,而今,菊花开得犹自茂盛,可惜那赏菊之人呢,却已步入黄泉! 想起父皇来,宁心心下不由得黯然起来,也不曾多留意周围,随了那内侍进了“撷芳亭”,却听那内侍说道:“奴才参见陛下,参见信王殿下!”然后又道:“陛下,宁心公主带到。” 宁心并未抬头,跟在内侍的身后朝着上方微福了一福道:“宁心见过陛下,见过信王殿下。”身后的小雪也赶紧行了个大礼。 那皇帝想必是挥了挥手,内侍赶紧退了下去,却听皇帝对宁心冷声道:“平身吧。” “谢陛下。”宁心起身,将头抬起少许,却并未望向坐于上方之人。 皇帝也不急于理睬她,反而是饶有兴致地与信王话起家常来,只听他说道:“越成啊,朕可听说了,你一来都城便带了个小美人回府,可有此事?” 却听萧越成一笑道:“真的是什么事情也瞒不过皇兄呀,没错,臣弟是带了名女子回府,可皇兄知道她是谁么?” “哦?是谁?是哪家的小姐竟能令越成你动了凡心啊?”萧道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便赶忙追问道。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9 章 萧越成于是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馨儿呗。” “哦?原来就是令你念念不忘的那位馨儿姑娘啊,难怪这几日里越成你日日留在府中不理政事,却原来是佳人在怀呀。”萧道成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上前拍了拍萧越成的肩道:“好了好了,朕的这个傻弟弟总算是开了窍,知道喜欢女人啦,也好,那就早些让她为咱们萧家开枝散叶吧。” “多谢皇兄成全。”萧越成说道,只是他在抬头之际,却不禁瞟了瞟站在一丈之外的宁心公主,她看上去还是那么高贵不凡,模样也还是那般的清丽脱俗,只是,在她听到他们说起馨儿的事情时,她做了一个小动作,就是拿着贝齿咬了咬唇,而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也是惊疑不定地望了她一眼,只是二人都没有说什么话,但萧越成的心中越蓦地飘起一丝烦忧来,但他随即摆了摆头,将那些不好的想法和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萧道成此刻却直直地走向宁心,“宁心公主?好哇,果然是国色天香,美得很啊。”看着宁心不动声色的脸,不由得又道:“倒是不卑不亢,有点意思。” 宁心听出他言下的讥讽之意,并不作声,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心里只是奇怪着,自问并不曾得罪过他们,却委实想不明白为何这萧家两兄弟对自己这般苦大仇深。 却听萧道成又道:“如此美人,打了、杀了未免有些太可惜了。”转头又问萧越成道:“皇弟,你说是不是?” 萧越成初听萧道成提起什么“打了、杀了”的时候也是蓦地一惊,却转而听到他又说“未免可惜”的话,于是应声道:“是啊,皇兄,这样的女子,不如送给臣弟做个通房丫头好好教训教训地好。” “哦?皇弟你不是有了心爱的馨儿姑娘么?怎么?什么时候又看上这个宁心公主了?莫非、她有些个狐媚子,竟勾引了皇弟不成?”萧道成凉凉地说道。 “哪里哪里?臣弟只不过是看这宁心公主不顺眼罢了,便想出手替皇兄你教训一下。”萧越成一听皇帝语气不好,赶紧说道。 “嗯”,萧道成点了点头,遂道:“如此美人,既然当初瞧不起朕,那便由朕亲自来挫一挫她的锐气的好,皇弟,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当然好。”萧越成此际已知皇兄竟是看上了宁心公主,哪里敢跟他抢女人,自然是附声说好,但眼睛却不由得又朝宁心瞟了过去,她的脸上仍是淡然无波,似乎除了“馨儿”那个名字之外,已经不能够有什么可以引起她的动容。 却听萧道成道:“好吧,既然皇弟你也赞同,那朕、就将宁心公主充入后宫。” 萧越成不敢反对,但此时,却听宁心公主说道:“陛下明鉴,宁心已然有夫,又怎可充入陛下的后宫之中呢?” “哦?”萧道成闻言颇有些动容,“宁心公主已然有夫?只不知这夫婿是何人呢?人又在哪里呢?” 宁心于是道:“我父皇在世之时,曾将宁心许配给首阁大学士张子冠之子张显扬为妻,故而宁心已然有夫,只是因为都城被陛下所破,未及行礼罢了。” “张显扬?”萧道成冷哼了起来,“就凭他?他算什么?在朕眼里,他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罢了。”说罢,对着亭外的内侍吩咐道:“给我速传张显扬入宫。”内侍于是一迭声地应了快步小跑着去办差了。 萧道成遂又上主位坐着,只与萧越成闲闲地叙着家常,只是不时地朝着宁心公主看上一眼,而宁心的眼光始终望向窗外的一丛菊花,不看面前这尊贵的二人。 等了大约有两三盏茶的功夫,却听内侍前来回禀道:“启禀陛下、信王殿下,张显扬带到。” 有一个湿润的男子的声音说道:“臣、张显扬参见吾皇陛下、信王殿下。”然后是跪下行的三跪九叩的大礼,宁心的脸色白了白,并未转头去看来人。 “平身吧。”萧道成道:“你进来。” 张显扬于是入得亭来,抬眼之间,却瞥见了立于一隅的宁心公主,不觉呆了一呆,又赶紧垂下头去,以示恭敬。 “张显扬,你可识得站于你身旁之人?”萧道成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雪中送炭难 张显扬听得皇帝询问,于是赶紧回答道:“启禀陛下,站于我身边之人乃是前朝亡国公主宁心公主。” “可她说你是她的夫婿呢?张显扬,你又作何说法?嗯?”萧道成问道。 张显扬赶紧跪地上禀道:“启禀陛下,我与宁心公主的婚约乃是前朝皇帝所订,他既已不在,这婚约便算不得数了。” “哈哈哈。”萧道成仰天大笑了起来,转而问宁心道:“宁心公主,你可听清楚了?” “宁心听得十分之清楚,陛下。”宁心公主回答道。 “那、你还坚持刚才你所说的你已然有夫的说法吗?”萧道成问道。 宁心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道:“宁心多谢陛下,象这等背信弃义之人,宁心今日能够认清他的真面目,倒好过他日嫁他为妻后才认清,免了以后的追悔莫及。” 张显场听了宁心所言,脸上顿时一片赤红,悄悄望了望宁心公主一眼,却见她只是那样傲然地立着,看了不看他,不觉更感羞愧,却听萧道成问道:“那你对他可有怨恨之心?” 宁心闻言淡然一笑道:“想当初,我贵为公主,来向我求亲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而今我成了亡国之人,趋吉避凶又乃是人之天性,我又有何资格要求他陪着我同甘共苦,殊不知这世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好,说得好!”萧道成不由得拍了两下手掌,然后对张显扬道:“张显扬,你下去吧,嗯,你这人倒是有些才气的,不过、你的人品的确不如何。” 张显扬闻言身躯一震,随即跪伏在地上说道:“臣汗颜!” “唔,下去吧。”萧道成淡淡的语气说道,张显扬赶紧告退,一步步退出亭外方才转身,已经是一脸的汗水。 眼见张显扬走开,萧道成这才对宁心公主说道:“宁心公主,如今,朕将你充入后宫之中,你再无异议了吧。” “陛下乃是这万民之主,要怎样便怎样,宁心又岂敢异议?”宁心早料到是如此结局,心下不禁黯然,心里面不停地跟自己说:忍耐、要忍耐。只有那隐于衣袖内的双手却已然将自己的手心掐得出了血尚且不自知。 萧越成闻言,脸上也闪过一丝的怅惘之色,这个结局,不是原本就定好的吗?为何、自己却又会不自禁地心软了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够明白。 “既如此,宁心公主便下去好生准备准备,今晚就侍寝吧。”萧道成的脸上洋溢出一丝胜利者的得意的微笑。 “宁心告退!”宁心公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却强自支撑着,转身拉了一旁摇摇欲坠的小雪一起离去。 望着宁心公主一步步远去的背影,萧越成不由得问道:“皇兄,你、你当真今夜要召宁心公主侍寝?” “那是自然,朕现在已是南朝帝王,再不是往日那任人鱼肉的宋将军,朕金口玉言,还能有假?”萧道成答道。 萧越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臣弟虽然这是第二回见到宁心公主,可是总觉得,她不似是那般无知浅薄之人,皇兄,臣弟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或许、当日那话并非宁心公主所讲也不一定。” 萧道成听了萧越成之言,略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不管当日是何情形,今日她成为我的女人已是不可争的事实,臣弟就不需为此事而费心了。”说罢,见萧越成仍皱着眉,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皇弟,这些日子,你日日沉醉于温柔乡中,那位馨儿姑娘也不知生得如何标致呢?什么时候带来让皇兄也见一见啊?” 萧越成见他岔开话题,自是不好再又将话题兜回去,其实他本想让皇兄查一查当日那些污辱之言到底是出自于公主之口还是其他人之口,倘若并非宁心公主所讲,那么她也算是个受害者了,或者皇兄会怜她那般姿容对她好一些也不一定,但倘若皇兄真对她存了报复之心,那么可想而见,她的将来会多么地凄惨了。 想到此处,萧越成心内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情势变成这样,已不是他所能够掌控的了,此时闻得萧越成问起馨儿之事,心内更是隐忧,于是便道:“皇弟也不知为何,当日中毒双眼不能视物时总将她想像成一位绝代佳人,如今双眼完好,看到她,却又总象不是在看她,虽然她生得也不错,对臣弟也极好,但臣弟总觉得她就象不是当日的那个馨儿般。” “哦?还有这等奇事?”萧道成闻言也大感诧异。 萧越成于是笑道:“大约、是臣弟太疑心了罢,想馨儿她原本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而已,能够平安在这里生存的,都要用些心机罢。” 萧道成闻言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位馨儿姑娘本就是皇弟你心尖尖上的人,你多与她相处相处,或许那感觉就出来了。”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0 章 “皇兄说的极是。”萧越成附和道,于是二人又聊了聊朝廷内外的事后,萧越成便起身告辞,回了他的“信王府”。 却说萧越成才走,萧道成便唤道:“和公公!” 身后一个年纪较长,身形瘦高的内侍上前来道:“皇上有何吩咐?” “适才信王所言你也听到了?朕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你去找人查查,当日来我府中的那位公公口中的那番说话到底是何人所言?替朕问仔细了。”萧道成说道。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查个清楚。”和公公应声后便赶紧吩咐了下去,他是以前将军府里一直侍候着萧道成的老人了,自然是对那内侍的相貌以及当初的言语一清二楚。 却说萧越成出了宫,一路打马回了府,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宁心公主的模样,竟然是怎么也挥之不去,自己也觉得自己象是魔障了般,心事烦乱间,却已是到了自己的王府门前,下了马进了院子,却早有侍女飞快地去到后院报给小如知道,小如从一早起来便将自己打扮一新,闻言便立时赶了过来,“越成,你回来了。”只一句话,便已如小鸟依人般地偎入他的胸膛。 萧越成低头在她的脖颈处深嗅了一下,毫无意外地只嗅到了些脂粉香,却断没有一年多前那股淡淡的幽香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就好象,自己有一件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遗落了般,于是便有些意兴索然,只略抱了抱小如,便说道:“馨儿,你先回后院歇着,我有些公事要办,办完之后再去找你。” 小如的脸上现出一抹失望之色,但却并不敢违拗萧越成的话语,于是便道:“好,那、那你快些来。”见萧越成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片冰心在玉壶 宁心一路拉了小雪回到“淬玉宫”,小雪几番想要说话,却都被宁心制止,只小声附耳对她说道:“隔墙有耳。” 小雪苍白着脸,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现在宫里的情势与以前大不一样,旧皇一死,新皇如今虽未正式登基,但已自居为帝,且连国号都改了,她是旧朝的俘虏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往日宫里的那些公主和娘娘们,据说都被赶到“庆华殿”去住着,据说那里的环境极差,而几个皇子则全被关押在天牢里,再不知是怎样的度日如年,整个宫里,唯一得到保全的便只有“淬玉宫”了,往日里可以大说大笑、大讲大闹的,那主要还是仗着有皇帝的宠爱,可如今……小雪想着便腿脚要发起软来。 好容易回到“淬玉宫”中,宁心却飞快地到书桌前写下一大串的药名,然后叠成细细的一条递给小雪道:“小雪,你速去御药房替我抓了这副药来,我等着用。” 小雪接过那字条,疑惑地问道:“公主,这些是什么药?你、你可不要想不开啊?”公主往日里跟过御医房的崔老太医学过医,这个小雪是早知道的,可是眼见刚才那情形,公主不会想不开吧?于是不自禁地出言问道。 宁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遂道:“放心,还没有皇弟的消息呢,我怎么都不会急着去自杀的。” “哦,那就好哇。”听得公主回答自己不会自尽,小雪遂放下心来,但随即又问道:“可是公主,那、那这是什么药啊?” “这药、可以让我的天癸早些来。”宁心说道。 “啊?”小雪顿时吃了一惊,“不行、不行的公主,你不能够用这药,小雪之前听太医讲过,说这药寒凉得紧,女子吃了有害无益呀。”先帝在时,后宫妃嫔们为了争宠,不时求了太医开了方子让自己的天癸或早些或晚些来,以邀帝宠,那时,小雪跟在宁心公主身边,也曾听崔老太医说过,这种药过于寒凉,服下于身体并无益处,只可怜了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为了换得旦夕间的宠爱,却仍是趋之若鹜。 “你没听到刚才那个皇帝说了些什么吗?小雪,难道说,你情愿我今晚便去侍寝?”宁心公主说道。 小雪顿时苍白了脸,“不,公主,不要。” 宁心拍了拍小雪的肩道:“那就对了,还不快去抓药。” 小雪这才赶紧跑了开去,宁心犹在身后嘱咐她千万当心些。 当一碗黑褐色的药飘着白色的雾气被小雪端到宁心面前的时候,她以一种毅然决然的态度拿起碗来一饮而尽。 当晚,果然便来了一个轿辇前来接宁心前去皇帝的寝宫,望着殿外等候着的公公,小雪又惊又怕,直拉着宁心的手不肯放开,宁心朝她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小雪,你早些歇着,或者、不等你睡着我便回来了。” “不,不,公主,你不能去啊,那个皇帝、那个皇帝看起来都老得可以做你的父亲了。”小雪说道。 “嘘!”宁心赶紧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宫中不要乱说话,听我的话早些去歇着。”宁心当然知道小雪所言非虚,那个萧道成和萧越成乃是亲兄弟,但二人年纪却相差了十几岁,萧越成如今才二十四、二十五的样子,但萧道成,却俨然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倒的确是可以做宁心的父亲了。 白日里才喝过的药仍在体内刺激着自己的肠胃,宁心只觉得胃里面一阵阵收缩着,腹痛不止,脸色也不由得显得有些苍白,她忍着不适,随了那公公上了轿辇,只一两盏的功夫便已经渐渐走近萧道成的寝宫。 对于这座宫殿,宁心是不陌生的,作为深受帝宠的公主,她以前便常来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是叫做“乾祥宫”,但自从萧道成入宫之后,这里便更名为“清心宫”了,再一次来到这里,宁心的心中实在是百感交集,只不过,以前是作为公主的身份来这里的,而这次,却是作为一位承宠的女子而来,躲得过今日,那么明日、后日呢?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多少个明日、后日呢?前途茫茫,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宁心只觉得有些茫然,子梧、子梧,她心里默念着皇弟的名字,只要他无恙,自己便是就去了,也可以无憾吧。 轿辇已经停下,有侍女搀扶着宁心下了轿,她缓缓步入宫殿,侍女却留在了外殿,只由宁心一人入了内殿,四下一望时,里面的装饰早已经是焕然一新,宁心径直走到桌前坐下,身后便是那宽大的铺着明黄色床褥的龙床了,多少女人都想着能够爬上那里?但宁心却只觉得讽刺,倘若可以的话,她情愿布衣荆裙在穷乡僻壤间营营一生,也不愿留在这宫墙之内忍辱偷生着。 有内侍尖而长的声音说道:“陛下驾到!” 宁心起身施了一礼道:“见过陛下。” “平身吧。”萧道成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来到她的面前,拿右手抬起她的下颔,竟皱了皱眉道:“竟没有侍女给你好好梳妆打扮一下吗?你那‘淬玉宫’的人都是怎么当值的?脸色怎的这般白?连粉也不擦?” 宁心冷声说道:“宁心惯常便是如此,陛下倒不用迁怒于宫女了,她们、也都是些可怜人。” “罢了,你倒惯会怜惜她们。”停了一会,萧道成又说道:“不过,现在你这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清水芙蓉,楚楚动人。” 宁心一脸淡漠的神色,萧道成却放开手去,将自己的腰带解下,却见宁心立在一边没有动,于是说道:“怎么?没有教仪嬷嬷教你如何侍寝么?” 这般一说时,宁心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侍寝么?傍晚时分倒的确有嬷嬷前去,不过却被小雪赶走了,宁心虽没有侍过寝,但也知道侍寝时要是帮皇帝更衣的,而她么,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于是她说道:“今晚大概要让陛下失望了,宁心天癸已至,还请陛下临幸她人才好。” “哦?有这回事?偏生这般巧?”萧道成说道。 宁心点头道:“正是。” 萧道成于是朝殿外唤了一声,马上便有内侍在门旁问话,却听萧道成道:“去,查一查内侍可有记载,宁心公主本月可是天癸已至?” “是,陛下。”内侍应了一声便赶紧去办了,而宁心的手心却不由得缩于身后,攥紧了自己后腰上的锦裙,那药是喝了,肚子也疼得厉害,可是天癸却一直迟迟没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晕潮莲脸君王侧 萧道成这会倒并不急于就寝了,他缓缓踱了方步坐到了宁心的对面,并唤了宫女进来上了茶,宁心也坐下,面无表情。 却听萧道成说道:“宁心公主,这座宫殿你应该十分之熟悉吧?” 宁心点了点头,遂道:“成王败寇,陛下这是想要炫耀什么么?” 萧道成得意地一笑道:“你看看,这天下本是你刘氏天下,可是就因为皇帝无道,民不聊生,由我萧氏取而代之,假以时日,我必营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宁心公主,你以为如何?” 宁心望了萧道成一眼,他虽已年届四十,但风姿仍是不凡,只是双鬓之间早染风霜,已有白发星星,那是常年劳心劳力所造成的,他的眼神凌厉,身上杀伐决断之气极盛,更是长期军旅的结果。 于是她微叹了口气道:“我父皇在世之时,我也曾多次听到父皇提及过陛下,萧道成,字绍伯,小名斗将,乃西汉丞相萧何第二十四世孙,祖籍东海郡兰陵县,年少时受教于当世名儒雷次宗,钻研《礼》及《左氏春秋》,性情深沉,通习经史,后入朝领兵打仗,南征北讨,终受封为南朝宋将军,说起来,宋将军当日实乃我宋国的股肱之臣呢。” 萧道成听得这些倒不由得诧异起来,他万万料不到宁心不过是深宫里的一个公主而已,竟能对当朝的事情如此之熟悉,于是他追问道:“那么现如今呢?” 宁心闻言一声苦笑道:“如今?陛下不是已经坐在这龙椅之上么?如今,陛下已经取宋国而代之了,如今,陛下成为这南朝之主,而刘氏皇族,却沦为陛下的阶下囚了。”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1 章 “你这是在对我兴师问罪?”萧道成微眯了眯眼,眼中凌厉之色闪现。 却见宁心摇了摇头道:“这个天下,本就该有能者居之,几百年前,这天下又何尝是我刘家的天下?要怪,也只能怪我刘家的子孙无用,不能够保住这万里河山,‘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我父皇不将前朝之事引以为鉴,反而却耽于玩乐,好逸恶劳,又宠信佞臣,致使冤狱当道,民不聊生,他本就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但倘不是如此,又何以有萧将军百战不殆之盛名?此刻我父皇纵在九泉之下,又何以有颜面再言这个天下是他的,而我,作为前朝皇女,而今沦为陛下的阶下囚,又何以有本事再来对谁坐这个江山指指点点?横竖这个天下不是你来抢,也自有他人,我只希望,陛下能够本着一颗爱民的仁心,今后便对这天下的百姓好一些,也算是给我父皇赎一赎他的罪过吧。” 萧道成万不料宁心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一时间仲怔不语,心里面却在思量着傍晚时分和公公来报与自己的事,果然、当日那番羞辱的话语根本不是出自于宁心之口,说出这话的人、其实是自己一直以来报效的皇帝!他猜忌自己,又怎肯将最心爱的公主嫁给自己,于是便叫那内侍前往将军府,私下里教了他那些话语,就是因为他找不到推脱拒婚的理由,这才假借了宁心之口!想当日,自己和皇弟二人均是气愤填膺,他也一心想要好好地折磨折磨宁心而后快!而如今,他已然知道往事的真相,再面对宁心时,没有了愤恨,没有了积怨,却隐然有了欣赏,有了喜悦,有了、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萧道成喝了口茶,陷入了冥想之中,宁心也坐着没有吭声,却听得内侍在外面轻轻叩门的声音,“陛下,陛下!”内侍小声唤道。 “说!”萧道成道。 “启禀陛下,奴才刚刚已经问明,宁心公主本次天癸并未登记在册。”内侍小心地答道。 “知道了,下去罢。”萧道成打发了内侍,拿眼看宁心公主时,却见她仍是一副面色苍白的样子,于是笑道:“心儿在想些什么?可是想假借着天癸之期不来侍寝么?要知道,这可是别人盼也盼不到的好事呀。” 宁心的身子一呆,面色带了些恼怒地抬头望了望萧道成,心儿,他居然叫她心儿?那是父皇还有母妃才叫的,他凭什么这样叫她? 她这样一瞪,被萧道成看在眼里,却觉得饶有兴味,他一向只见她一脸漠然的表情,此际带了些恼怒地神色,倒象是嗔怪一般,竟端的是风情万种,于是上前来拉住宁心的手便朝龙床走去,宁心使劲一甩却哪里能甩得脱,顿时被他拉住踉跄着没几步便来到了床前。 “陛下,宁心真的是天癸已至,还请陛下不要强人所难的好。”宁心说道,苍白的脸上竟起了一点红晕。 萧道成见怪,越发觉得她秀美可爱,低声安抚她道:“做女人总免不了要过这一关的,你放心,朕会对你温存些的。” 说罢,伸手来便扶住了宁心的纤腰,但宁心的身体却迅速地向下滑去,萧道成顿时一惊,反应却是极快地将她拉了起来,“你做什么?”脸上已然换作一副恼怒的神情,现如今,他可是一国之主了,再容不得任何人的戏辱,刚才那一出他可以看作是宁心因为不想侍寝而故意骗他,可那无非只是拖延了些时间而已,他还可以忍受,但如今,他再容不得她在自己的面前耍花招。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到宁心手捂着肚子,额上却密密地沁出汗来,他有些犹疑地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你病了?还是吃了什么药?”心下却蓦地冒出一句:该不会是吃了什么想要自尽的□□吧,但随即自己便否认了这一点,这个女人看起来应该不会这般蠢才是,做他的女人,那可是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份呢。 “请陛下派人送我回宫。”宁心说道,她的声音本就柔美,此际体弱之时说出来,更是听了动人心弦。 萧道成说道:“今夜,你尚未完成你的使命,你以为,朕会就这么轻易放你回宫么?”说罢,扶了她坐在龙床之上。 宁心微微一哂道:“宁心早已说过,天癸已至无法侍寝,再待在此处,只怕是会污了陛下的龙床。” 萧道成看她神情颇为隐忍,只是脸色、唇色都是极差,更兼着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显是极有些不适,于是对外叫道:“来人啦,传御医。”一边对宁心说道:“今晚,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些什么花招没有使出来,朕、定要你无所遁形。” 宁心苦笑一声,并没有再出声,身体却已是疲累已极,不由自主地歪躺倒在床上,闭了眼不再看萧道成,而萧道成却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床前,双目直直地望向宁心,她脸部的轮廓十分姣美,象极了当年的婉妃,此际脸色虽是差了些,却更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美态来,萧道成的目光一路向下,沿着她身体起伏的曲线滑了过去,他的喉头不由得干涩了起来,这样的美人,如果能够抱在自己的怀中,那还真是、真是…… 他从来对于女色上并不是很上心,家中亦不过一妻两妾而已,这许多年来南征北战不停,他也从未在妻妾身上多花费些什么心思,但眼前这个女子,却分明挑起了他的欲望,让他、想要得到她。 御医受了宣诏极快地来了,略一诊断后便确定宁心体虚宫寒,如今面青唇白正是天癸将至的征兆,实在是不宜侍寝,萧道成挑了挑眉,遂问道:“这天下间的女子每逢天癸将至之时都会如此么?” 御医摇了摇头道:“女子的体质多半虚寒,但也不会人人如此,只是公主的脉象今日观来的确是太凉寒了些,疼痛是难免的。” “那、有何方法可以缓解呢?”萧道成听闻,顿生怜惜之心,遂又问道。 “可以拿红枣、生姜煎汤热服,亦可拿热水热敷于腹部,当可适度缓解不适。”御医回答道。 “嗯”,萧道成挥了挥手便让御医退下,随即便吩咐了内侍一边拿红枣、生姜煎汤,一边灌上个热热的汤婆子送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在世不称意 这一夜,宁心睡得并不安稳,她只觉得腹部一阵一阵地象被什么拉扯住一样,疼得难受得紧,身上也一直发着寒气,后来有人往她怀里送了一个热热的东西,她便赶紧搂得紧紧的,再后来,又有人送了热汤来给她喝,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口,整个人就是一个疼字,她紧咬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母妃、父皇都已经不在了,这天下也已不是她刘家的天下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而已,又有什么权利让人来怜惜呢。 再后来,她还是冷得受不了,缩成了一团,似乎有什么热热的物体靠近她,还有谁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心儿、心儿”,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地啜泣了起来,却又似乎有人帮她擦干了眼泪。 再睁开眼里,窗外已然是阳光满地,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头脑昏昏的,凝神仔细再看时脸上却蓦然失了颜色,她现在还在“清心宫”内,而她身下睡的,正是萧道成的龙床!她本以为他一定会放她回“淬玉宫”的,却不想他竟没有!暗暗回想起昨晚的事来,后来,那个暖暖的靠近自己的物体、莫非正是萧道成? 想到此处,宁心赶紧跳下床来,身体的不适已然没有昨日那般强烈,她想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跳下的动作太过□□捷,因为又扯到腹部一阵疼痛,热热的液体淌下,顿时便弄污了衣衫,再看那床上时,也是一大片污浊。 守在外面的宫女听到里面声响,已经推门进来,“呀,公主醒了!”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帮宁心换过干净的衣物,又唤人端水来给宁心洗漱,那宫女的手倒是快又巧,给她擦完脸后又开始梳头,宁心忍不住问道:“昨晚、是谁在服侍我?”以前她当公主的时候总以“本宫”二字自称,可如今都亡国了,哪里还能够以公主自居,说话之间便都以“我”字自称。 “昨晚奴婢们守在殿外,殿内便只有陛下一人。”宫女回答道。 宁心轻“嗯”了一声,再不言语,未几时那宫女将她的头发挽好,拿了铜镜照给她看,遂问道:“公主可满意?” 宁心赞了一句“手很巧”,那宫女顿时喜形于色,又赶紧张罗着宁心的早膳,宁心却急着回宫,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待下去,遂吩咐道:“备轿吧,送我回宫。” 那宫女不敢违拗,径去传话唤了轿辇前来,宁心却已迫不及待地出了殿,一径往殿外走去,才出了殿,冷不妨迎面走来一人,身后的宫女们纷纷下跪:“见过信王殿下。” 宁心并未抬头,却听到宫女们的话,知道自己竟然在此处碰到了信王萧越成,于是微微施了一礼道:“见过信王。”也不待他出声,便已绕过他径往前行去,冷不妨衣袖却被信王拉住,她略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萧越成时,却见他满脸的阴郁之色,“你们都退下,本王有几句话要与宁心公主讲!”于是宫女们赶紧退下。 宁心遂开口道:“信王殿下请自重!” 萧越成却并不放手,只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昨晚真的来侍寝?”竟然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那又如何?你放手。”宁心答道。 “好、好。”萧越成连说了两个好字,蓦地一甩手,又道:“我还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却没想到你、你……”萧越成似是气急,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口来。 宁心冷冷一笑道:“殿下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横竖我是什么样的人都没什么重要罢,将我送给你皇兄,在这后宫之中受尽屈辱不正是信王殿下心中所想么?如今宁心已经感受到王爷你的深情厚意,怎么、王爷反而不忍心了么?” “你……”萧越成顿时被她的一席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她那明媚鲜妍的一张脸,竟然想要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好让她再也吐不出那样尖利的话语来,可这里是皇宫内苑,他终于没有动手。 宁心见他已松手,便也不作停留,一径向外而去,萧越成的眼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背影上,看她的步态有些虚浮无力,他的心头越发火起了起来,满脑子便都是“承宠”二字,直到有内侍上前唤他,他方才想起自己前来找皇兄乃是商议登基之事,这才拂袖而去。 却说宁心上了轿辇,不多时便回到了“淬玉宫”,而小雪还在殿内垂泪,看见宁心回来,便赶紧扑上前去,“公主,公主你没有事吧?你只叫小雪放心,可是你这样子,叫小雪又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雪,看看,你把我的衣服都当成是抹眼泪的手帕了。”宁心看着小雪,不觉心情大着时,便赶紧不敢偎着她,又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擦泪,一边犹问道:“公主,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事嘛?” 宁心摇了摇头道:“多亏了小雪你的那一碗药救了我的命。” “真的?”小雪顿时欢心雀跃起来,宁心看着她那样明媚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离那样的笑容是那般的遥远。 “可是公主,那药寒凉着呢,你的身体吃得消吗?还有哇,你昨晚一夜未归,我在这里都等得急死了。”小雪又关切地说道。 “嗯,谢谢你了小雪。”宁心知道小雪对自己实在是情真意切,于是说道:“小雪,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公主了,以前我是公主,可是现在不过是个亡国的宫室之女,身份也比你高贵不到哪儿去,你再叫我公主,给人听到了没的让人笑话,你若不嫌弃,以后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2 章 “那怎么行?那、不行的。”小雪听了,慌得赶紧摇头。 “那、是小雪嫌弃我这个姐姐吗?”宁心说道。 “不,不,没有,我没有嫌弃,我怎么敢嫌弃?”小雪赶紧说道。 “那你以后叫我什么?”宁心又道。 “姐、姐,姐姐。”小雪于是道。 宁心上前抱了抱她,轻声道:“好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造绊开端实在宁 信王府中,小如自清早起身后便不见信王萧越成的踪影,于是便问随身的侍女可儿道:“王爷呢?” “据说是入宫了。”可儿小声回答道。 “入宫去做什么?如今新皇尚未登基,也不用上朝,他无端端入宫做什么?”小如又问道。 可儿摇头道:“这个、这个奴婢不知道。” “算了,你也不过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奴婢罢了,这些大事谅你也不知道。”小如说道,遂在两颊又擦了点胭脂,这才扶了可儿的手道:“走吧,咱们到园子里去逛逛,这会子菊花开了,应该是极好看的。” “是。”可儿唯唯诺诺地应声道,然后与她一同出了后院,小如只顾着自己得意,丝毫没将身边的可儿放在眼里,她却不知,这可儿原本是服侍萧越成的人,如今拨过来服侍她,身份虽只是个丫头,却比普通的丫头都要高一等的。 这些日子以来,小如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她只是“淬玉宫”里一个小小的宫女,纵是得到了公主的信睐那又如何?说到底骨子里仍旧是一个奴婢罢了,可是如今却是大大的不同了,自从她被信王带回王府,他对她的好,简直都可以令到她半夜睡觉都笑醒,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如今府里的人依然唤她为“姑娘”,而她想要的,却是“王妃”那个头衔,不过,也快了,等到皇帝正式登基,到时候还怕不赐下玺书玺册么?想及至此,小如的脸上顿时一扫阴霾,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来。 信王府倒是颇大,奇花异草种植其间,眼下时值金秋,正是菊花开得如火如荼之时,小如扶了侍女的手,身着华丽的衣衫,头上、颈上更是镶金带玉,俨然一副贵妇人的姿态,她正看着那一枝枝的菊花开得绚丽,却冷不妨听到一些莺莺燕燕的声音,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呀,梅姐姐,你看那一枝,开得真好看,咱们剪了拿回院里,然后弄个长颈的花樽插起来,一定很好看。” 小如听了不禁皱起眉头来,这个声音她一听便知,那是打小便服侍信王的丫环小柔,因她生得媚且艳,再加上服侍得也十分得力,后来便被信王收了房,如今府中俱称她为“柔夫人”,而她叫的那个梅姐姐,据说是信王表姑的女儿,后来表姑过世,她一介孤女孤苦无依,信王便将她接入府内,如今也算是信王的妾室了,叫做林玉梅,府中上下俱称她为“梅夫人”,虽然信王总共也就这么两个妾室,可是小如却怎么也看不过眼,而她们呢,也看不惯小如那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样子,正所谓的“相看两相厌”吧。 小如正在想着自己是避开还是不避开,却不想那两人竟然身形一转,直朝她走了过来,远远的,小柔望见了她,便拈着嗓子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馨儿姑娘啊。”她故意把“馨儿姑娘”那四个字拖得老长,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已被信王宠幸多日,却仍是那样尴尬的一种身份,府中上下到如今也只是叫她“姑娘”呢,连夫人的称呼也不曾有一个。 小柔的一句话正戳中小如的痛处,小如心里暗恨了起来,嘴里却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柔夫人和梅夫人啊,今儿个这么得空,倒也来这园子里赏花来了,嗯,倒也是,这些时日里王爷没空陪你们,你们自然是有空的了。”小如听到小柔讽刺她,哪肯示弱,立马一顿话便夹枪带棒地回敬了回去,果然,那二人听了她的话顿时脸都白了,谁不知道王爷久不去她们那里,而自她这个“馨儿”来了王府之后,王爷更是每日去陪她,平日里二人想要见信王一面都是难,自然是大大的得闲。 梅夫人的性格较为懦弱,又深知小如正得宠,不欲与她生隙,于是便对小柔道:“小柔,咱们出来也有好一会子了,不如,咱们回去吧,我也有些累得慌了。” 小柔遭了一回抢白,脸上先是一阵白,接着又是一阵红,听得梅夫人此言,知道她有意避开小如的锋芒,朝她点了点头,也不理小如,便与梅夫人一道走了,小如冷哼了一声,哂笑道:“我当有多厉害,也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倒是知道欺善怕恶,也不拿镜子仔细照照,一个暖床的丫环,也妄想与我争锋?” 小柔本已与梅夫人往回走,听到小如这句话时,顿时一股气直冲脑门,遂转头说道:“哼你也不用在咱们面前说这般的狠话,有本事等你坐稳了王妃的位子再来教训我们,我和梅姐姐两人在这府里好歹都还是个夫人,却不知姑娘在这里算是什么身份?看哪日王爷厌弃你了,你只怕连我这个暖床的丫环还不如呢。” 小如闻言顿时脸色变得雪白,梅夫人却知小柔又出言得罪了人,赶紧拉着她快步走了,小如有心发脾气,却无奈无人可发,只得对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说道:“嗯,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见识到我的厉害,等我哪天当上了王妃,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定要将你撵出王府去,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这般张狂。” 可儿站在她的身后不禁微微变了些脸色,却什么声也没做,小如转过身来却看到那可儿,顿时大声道:“还不过来扶住我?” “是。”可儿乖巧地应声,上前扶住了小如,遂说道:“姑娘可想去写写字?” 小如瞪了她一眼道:“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写什么字?在这都城里面,也只有那些有钱的、那些大户人家才能够请人教书写字罢了,我……”,她本想说我一介奴婢,又哪来的资格学写字,却想着自己跟一个侍女说这些做什么,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价,遂冷哼了一下,不再说下去。 可儿似是深知她自己奴婢的身份,也不与她置气,反是变着法儿地讨她的欢喜,只说道:“奴婢听王爷说,姑娘是宫里面出来的贵人,奴婢又听说宫里面的新鲜事儿可多着呢,姑娘说给我听听吧。” 小如听了她一力奉承,心下便有些飘飘然起来,于是便拣了这些年来,有些是她听到的,有些是她看到的,有趣的事情一一道了来,可儿竟听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往事尽化烟 午后,信王萧越成回府,才到书房,便已有人将可儿传了来,那可儿遂将小如一路以来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一一回禀给信王,萧越成听到她与小柔争执那一段时,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倒象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婢子,一味只知道争风喝醋,逞些口舌之利。”又听到可儿竟说她大字也不识一个,心下更是一惊,想当初,他的馨儿可是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一个“馨”字的,那个字笔划如此繁杂,她能写得一笔不差,而眼下他府中的这个“馨儿”,竟然说她大字也不识一个,萧越成顿时觉得遍体生寒,难道说、真的弄错人了?即便是她说她失了忆,也不会说连字也不会写了吧? 好容易定了定神,却听可儿接着说道:“奴婢分别问了她近三两年的事情,她桩桩件件都说得很详细、清楚,也极有条理,奴婢又问了她早几年宫里的事,她也说得头头是道,似乎不象是失过忆的样子。” 萧越成听可儿说完,遂点了点头,挥手让她出去,自己紧锁了眉头,坐在书桌前半晌不语,馨儿,馨儿,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里会出来一个假馨儿?我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他闭上眼去,眼前却出现一张绝美的却冷淡无波的脸,他晃了晃头,将这个印象打散了开去,开口喊道:“小任。” “王爷,唤我何事?”书房的门被推开,现出一张年轻的脸来,正是萧越成的心腹爱将小任。 “去,帮我问问,那个玉嬷嬷可有找到?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若是找到了,定要好生带她到都城来,不许有人伤害她一分一毫,若是还未找到,赶紧通知了姑苏那边的地方官一起找,本王等不及了,一定要早日见到她!”萧越成吩咐道。 “是王爷,我这就去问一问,催一催,一有消息便来马上回禀王爷。”小任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萧越成又道:“慢着,还有两件事,也着人一并办了。” 小任于是回身听从萧越成的指示,却听他说道:“第一件事,找人查清楚馨儿姑娘,嗯,她本来在宫里叫小如的,把她的事情查清楚了回报给我,还有一件事,内侍监里曾有个矮矮胖胖的公公到将军府去传过旨、封过赏的,问清楚他当日说的那番羞辱我萧家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小任并不多问,遵了命便退了出去,一时之间书房之内便只剩萧越成一人,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桌沿上,发出“嗒、嗒”的响声,其实,他怀疑他府中的这个馨儿并非当日里救他的那个馨儿已非一日了,虽然,他一直没能见到馨儿的脸,可是内心深处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还有就是,馨儿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他曾经在靠近宁心公主的身上闻到过,但他府中的馨儿身上,却一丝也没有! 小任办起事来果然毫不含糊,平日里手下便管了一大堆的杂务,各地也均有他负责安插的人手,加之他自己人缘又好,至晚间欲就寝时便已来回话,“启禀王爷,属下已经让下面的人查明了,玉嬷嬷一事,他们确已找到‘王家庄’,也证实有玉嬷嬷同其侄子此一家人,只是当初因为打仗的缘故,庄子里便有许多人家举家避到山里面去了,而玉嬷嬷一家正在其中,而今战事已平,料想玉嬷嬷一家必也将还家了,属下一边派了几个人守在庄子里,等玉嬷嬷一家回来,一边也派了些人在邻近的山里面寻找玉嬷嬷一家的踪影。” 萧越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水杯来喝了口水,遂说道:“办得好。” “王爷过奖。”小任说道,“还有,王爷让属下查的内侍监的事也查明了,那个内监说当日那话都是以前的皇帝不愿将宁心公主下嫁,这才由身边人出着谋划着策教他说的,并非宁心公主所讲,他还说,此事,宁心公主并不知情。” 萧越成听到此处,手下一紧,只听得“叭”的一声响,竟将手中的细白瓷杯生生捏碎。 小任心下一惊,他从未见过他家王爷如此失态过,只不明白他家王爷为何会如此,于是惊呼了一声:“王爷!” “无碍,接着说。”萧越成听得小任说起心下一紧,要是照小任这般说来,那么宁心公主倒是无辜的罗?且还就因为那样的几句话居然无端端地要承受住他与皇兄的怒火和抱复!再想起她今早在“清心殿”外那踉跄的脚步,他的心猛地一下被抓紧了,心下好没来由地便想道:皇兄可是有狠狠地折磨于她? 却听小任又接着说道:“说来也怪了,那个内侍交代完这些之后,口口声声赌咒发誓说他所言实在是千真万确,还说昨日里和公公也曾有亲问过,他绝不敢有一言半句欺瞒皇上之意,属下听了先是不知其所以然,后来才想到他必是将属下当成是陛下手下的人了,于是属下着人再一问,方知他原来在内侍监供职,可是昨日里却被调到浣衣室,且是和公公亲自下的令,俨然是受了处罚的缘故。” 萧越成一边听小任说话,一边里面却百转千回地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如此说来,皇兄竟也对此事起了疑,而且、昨日都还已经查明了此事,但晚间却仍然让宁心公主去侍寝,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却听小任接着说道:“关于府里馨儿姑娘的事,说她自小进宫,服侍宁心公主已有多年,宫里的人都说只听过她叫‘小如’,不曾听过她叫过‘馨儿’这个名字,还有,也没人知道她失过忆的事。” 萧越成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小任却并未留意到萧越成的神色,又说道:“说起来,属下今日去了大内一趟,还听到了一件奇事。”不待萧越成问他,他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说了出来,“据说,宁心公主昨晚去侍寝之时,天癸到了腹痛不止,还宣了御医来,陛下并未能够一亲芳泽,只是却独自在殿内守了她一夜。” 萧越成凝了凝眉,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下去歇着罢。”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3 章 小任于是行了个礼退了下去,书房之中便只剩下萧越成一人,他满脑子里都想的是白日里同宁心公主之间的对话,“我还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却没想到你、你……”,“殿下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横竖我是什么样的人都没什么重要罢,将我送给你皇兄,在这后宫之中受尽屈辱不正是信王殿下心中所想么?如今宁心已经感受到王爷你的深情厚意,怎么、王爷反而不忍心了么?” 想到她的不辩解,却字字如刀,萧越成只觉得心头沉重无比,她是馨儿吗?她会是馨儿吗?他的心头一直这样盘旋着这样一个问题,他想到她曾经这样对他说:“我就是馨儿”,他不由得浑身的冷汗直冒了出来。 书房门上响起了轻叩声,“何事?”他扬声问道。 却听到侍女的声音道:“天色已晚,馨儿姑娘问王爷几时可以忙完?她还在后院等着王爷呢。” “本王今晚就不过去了,让馨儿姑娘早些歇着罢。”萧越成说道,语气是淡淡的,神色间却已经变得漠然。 作者有话要说: ☆、江山代有才人出 九月下旬时,朝廷内外皆是乱事已平,整个刘氏江山已尽归萧氏,而萧越成则已择定于十月初一正式登基为帝。 宁心一方面放心不下皇弟子梧,这许多日来,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不过也难怪,宫中大肆更换人手,更有那等见风使舵之人也急着与她这位前朝公主划清界限,唯恐触怒了新帝,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至不济也是对她敬而远之,这乃人性使然,宁心也莫可奈何,只庆幸着身边尚有小雪一直对她不离不弃。 而另一方面,宁心却是自天癸结束之日起便蓄意让自己病着,并且一直坚持着不服药,只让身体一日差似一日,以躲避去给新皇侍寝。 九月二十五日,萧道成的一妻两妾及子女们皆接来都城,住进了后宫,因新皇尚未登基,她的妻妾们暂时都只被称为夫人,也未被册封,也只等着萧道成登基那日了。 萧道成的原配夫人名刘智容,是一位娴淑的妇人,姿容并不出众,人品却极好,是以与萧道成也算是相敬如宾,已为他育有两子,长子萧赜,次子萧嶷。 两位小妾一名谢映,为萧道成育有三子萧映及四子萧晃,人虽薄有姿色,却胆小懦弱,另一小妾名罗夕照,数三位夫人中姿色最美的一个,入门最晚,又眼见得两位姐姐凡事总让着她,于是便仗了萧道成的宠爱越发嚣张跋扈起来。 三位夫人才入得宫来,那些服侍的宫人们自有那等想要攀附的小人,便将那宫里有位绝色的宁心公主已经侍寝于陛下一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众人一番,大夫人刘智容一笑置之,乃道:“夫君如今已是一国之君,自然是要广充后宫,广延子嗣。” 谢映胆小不敢多言,直令宫人不要再提此事,只那罗夕照向来是自恃美貌的,此际一听便一双柳眉倒竖,张口便骂道:“不想这宫里竟有这等狐媚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容也敢去勾引陛下,看我不去撕烂了她那张脸,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去引诱陛下!” 只亏得刘、谢二位夫人拉住,说才来都城,陛下又登基在即,不能够多闹事,这才没让她即刻赶往“淬玉宫”中大闹一场,但心下却已然将宁心公主恨了个半死。 登基之前自然是诸多事情要处理,萧道成这些时日便也未曾再去见过宁心公主,只嘱了和公公说等宁心身子清爽了再来侍寝,却不想又得知她病得起不了身,这才一拖再拖,此际自己的妻妾一起前来都城,那是无论如何也得陪着的,于是当晚一直忙到掌灯时分才入了刘夫人所住的宫殿,夫妻二人闲话了一阵,无非是说些什么家里的事、孩子的事而已,令萧道成觉得索然无味,脑海里面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宁心的那一张绝美的脸庞来。 眼见得时辰已是不早,萧道成便歇在了刘夫人处,明明他身旁躺着的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刘夫人,但萧道成一闭上眼,挥之不去的却是那一晚宣宁心侍寝的情形,她天癸到了,却疼得脸色苍白,到后来整个身子都蜷在了一起,那样子真是楚楚动人,惹人爱怜,然后他上得床来,揽她在怀里,她才渐渐地安静下来,舒展开了身体,紧紧地贴着他,那滋味,真是……想到这里,萧道成无声地笑了,宁心,你一定会是朕的女人,他如是想道。 转眼便是十月初一,一大清早宫中便是为着这新帝登基之事而热闹异常,至午时仪式方才结束。 萧道成正式将国号改为齐,自称齐帝,御弟信王加封为兵马大元帅,并直掌兵部大权,使得他于朝堂之内真真正正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其他萧姓族人亦都有册封,那些跟着萧道成与萧越成一路打入都城的将士更是加官晋爵,一时之间,万民称颂。 而所有的宋国刘氏皇族,宁心公主的几位皇姐并驸马都尉都任些闲散职位,总之饿不死也罢,但她的那几位皇兄却都以各式各样的死因而死伤殆尽,剩下的,就惟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皇弟均得了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封号,但他们能否安然长大却是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再就是宁心的胞弟前南阳王刘子梧至今仍下落未明,但他一日不出现,一日不在这大殿之上臣服于萧道成,便都算是乱臣贼子,人人可得而诛之了。 宁心在病榻之上得知这些消息后,愁眉不展,惟有小雪在一旁相劝着,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萧道成在大殿上对所有的刘氏皇族都做出了安排,惟有宁心,只字未提。 午后,萧道成以齐帝的名义册封他的结发妻子刘智容为皇后,赐住凤仪宫,立其所生二子长子萧赜为太子,次子萧嶷为豫章文献王。 同时册封谢、罗二位夫人均为贵嫔,一赐住云英殿,一赐住秋罗殿,封谢贵嫔所生二子三子萧映及四子萧晃分别为临川献王和长沙威王。 再接下来,便是礼部发下文书,各州县内大肆选秀,以充裕后宫。 刘皇后与谢贵嫔都默默不言,惟有罗贵嫔心下暗恨不已,然而大势如此,他的夫君已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她不敢忤逆他,她无计可施,亦无可奈何。 到得晚间,小雪前来进汤药时,却将殿门及窗户都细细锁好了,方才一溜小跑地至宁心面前,说道:“姐姐你快看,这里写了些什么?” 宁心本没什么精神,却见小雪的一张俏脸上泛着些光彩,再一瞧她的手上竟然放着一方薄绢,于是问道:“谁给你的?” “内侍传来的,姐姐,他说是陈大哥传来的呢,你快看看,写了些什么?” 宁心的心顿时便热了起来,是未明,是子梧的贴身侍卫,他一定是有子梧的消息了,于是小雪扶起她,对着烛光细细看来,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便瘫在了小雪的怀中,小雪见她面色一片雪白,顿时大惊道:“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是不是陈大哥出什么事了?” 宁心好半晌才转了转眼珠子,看到小雪的脸白得不成样子,方才意识到竟是自己吓着小雪了,于是叹了口气道:“算起来,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吧,你的陈大哥在信里面说,他随子梧去淮南后没多久便接到他师傅的书信,原来他师傅病入膏肓,竟是不久于人世了,他放心不下,于是同子梧告了假,回山去送师傅最后一程,及至安葬了师傅再下山来,却不知早已日月换了新天,子梧在淮南兵败,与众亲兵失散,后来那些兵卫们死的死,降的降,却一直没有子梧的讯息,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淮南一处寻找,却也是杳无音讯,他十分自责,怪他没有一直守在子梧的身边。” “那、那陈大哥想必心里也是十分地难过了,他又不能不管师傅,可是管了师傅又没有照看到南阳王。”小雪说道。 宁心叹了口气道:“是啊,他心里肯定是难过的,他写的这信里面的意思就颇有自责之意,我听说他是个孤儿呢,若不是他师傅收养他,他也许早就没命了,于情于理,他去给师傅送终都是无可非议的,我只怕,他倘若一直找不到子梧,或者子梧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只怕他、只怕他……,唉。” “陈大哥的师傅死了,他已经很可怜了,姐姐,你、你不要责怪他好吗?”小雪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替陈未明求情道。 宁心伸手抚了抚小雪的脸道:“好,我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子梧命该如此。”说罢,见小雪仍是一脸忧色,遂又安慰她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他是小雪妹妹的心上人的面子上,我也不怪他了,好不好?” 小雪顿时红了脸,对宁心道:“姐姐,这话只我们两个私下讲讲就罢了,你可千万不要让陈大哥听到,他心里、他心里只有姐姐一个,小雪情愿他当我是妹妹般看待,也不想他知道了尴尬,姐姐你以后再不要这样说。” 宁心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好一会儿方道:“小雪啊,以后不要再提南阳王这个称号了,我刘家如今已不是这一国之主,你再提那些旧称号,只怕给那些有心人听到,反而不好,在这宫里头,如今就连我也都是如履薄冰,而你则更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知道吗?” 小雪懂事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春心莫共花争发 宁心和小雪正在内殿中私语,却不妨有内侍前来,说是“清心殿”来了轿辇,让他们载了宁心前去侍寝。 宁心顿时蹙紧了眉头,小雪却赶紧说道:“公主病了,难道没人去告诉皇帝吗?” 那内侍于是说道:“奴才只管接人,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还请公主不要难为奴才。” 宁心强撑着要起身,小雪却早已是泪珠滚落,“姐姐,你如今病成这样,还怎么能够去侍寝?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宁心摆了摆手道:“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哇,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见小雪仍是哭着,于是另唤了宫人来替她更了衣,又挽了发,这才上了轿辇而去,身后,她听到了小雪的哭声,她的心头也是百感交集,哭么?这个世上有谁不会哭的?可是,哭能够解决问题么?倘若不能,那哭、又有何用? 未几时轿辇便到了“清心殿“,宁心略走几步便觉得头晕气喘,便唤了宫人搀扶了进去,入得内殿,却见得桌上正点了一对龙凤花烛高照,她坐到桌前来,瞧着那对龙凤花烛,不由得失了神,不是没想过自己有这一天的,当日里父皇为自己择了驸马,自己又何尝不是作小女儿情态般,想着日后相夫教子,夫妻之间琴瑟和谐?只是、终不能够罢,想到此处,宁心不由得悠悠地叹了口气。 一声叹气声未息,整个人却忽然间离了地,她惊呼了一声,却已经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她不用望,自然知道是萧道成,却听他问道:“一个人在叹什么气?” 宁心遂道:“宁心身染恶疾,不应前来侍候陛下,还请陛下容宁心身子大好之后再来。” “朕如今乃是真龙天子,又岂会怕小小一个伤寒?再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朕日日都想着你,夜里一闭上眼都是你,你还想让朕等到什么时候?朕可是一刻也不能够再多等了。”萧道成说罢,已然将宁心抱到了龙床之上,而手更是去解宁心腰间的衣带。 宁心大惊,一把将他的手按住,一边摇头道:“陛下,不行。”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4 章 “朕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就连朝中百官也都俯首称臣,怎么?你竟然想要逆了朕的意思吗?”萧道成说道。 宁心摇头,“宁心并非要逆皇上之意,只是宁心有病在身……” 却不待她说完,萧道成已然吻住了那红唇,宁心挣扎着,病后身体虚弱,再加上女子本就力弱,又如何抵得过萧道成沙场杀敌而练就的一身气力?未几时,那腰带已被萧道成拉下,将她的双手缚在了床头,而身上的衣衫却被他急切间生生撕裂,宁心已无力再挣扎,她知道,即便是挣扎也是无用的,这天下已然是他的,这宫里的人也都唯他之命是从,纵然她喊破了喉咙,这宫中也再无一个可救她之人。 她闭上了眼,拿贝齿咬紧了下唇,直至咬到出血,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她不能哭,也不愿意哀求,因为那些、一点用都没有,直至她终于昏迷了过去。 及至她醒来,双手已经被松开,手腕上却是红肿一片,还隐有些疼,而身上却是疼得厉害,萧道成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这让她觉得恶心,却只作仍是昏迷的样子,却听到萧道成满足却又好象带了些自责的语气在喃喃说道:“是朕太心急了些,不过,倒没想到,你那父皇别的没什么好,倒生出了你这样一个尤物。” 他在满足之中沉沉睡去,宁心却一直没睡着,只是静静地躺着没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这个夜相当地漫长,却听得门外有内侍的声音小声道:“陛下,该起了。” 萧道成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随即大掌在宁心的身体上轻柔地抚摸了几下,这才起了身,犹吩咐众人道:“小声些,不要吵醒了公主。” 待得他洗漱完毕,本该要出殿上朝的,他却久久站在床前未动,宁心只作安祥睡着的样子,他俯身轻抚了抚她的眉眼,又在她的红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起身出了殿。 一时殿内众人皆退下,安静异常,宁心算了算时间,强忍着又躺了小半个时辰,便装作睡醒的样子,唤侍女前来替她更衣,那侍女见到一地的破碎衣料,只作未曾看见般,另拿了新衣来替宁心换好,还一边讨好地说道:“陛下对公主可真好,上朝前还特地吩咐了让奴婢们别吵着公主安寝呢。”宁心只作未听到般,不置一词,也没有去看那一片狼籍的床单,只匆匆地让宫女挽好发后,便拖了僵硬的身体坐轿辇回了“淬玉宫”。 一回宫,小雪果然是一夜未睡,两只眼睛犹如两只小桃儿般,又红又肿,宁心身心俱疲,觉得自己实在是脏得很,一边吩咐着打着热水来沐浴,一边让小雪去歇着,小雪却不肯,定要在一旁伺候着。 及至宽了衣,见到宁心腕上的勒痕,又见她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小雪禁不住又落下泪来,手抚在她肩上道:“姐姐,你还病着,你还病着呀?他为什么这样对你?为什么呀?” 宁心叹了口气,伸手去抹了抹小雪脸上的泪,道:“小雪,以后不要哭了,在这宫里,哭又有什么用呢?看着你哭,我心里也难过,以后,你要学会坚强些知道吗?” 小雪点了点头,遂收了眼泪,望着宁心,眼中却仍是不平的神色。 宁心遂道:“你问我新皇为何会对我如此?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这张脸啊,倘若我生得丑一些、平凡一些,或者貌似无盐,那么今日,便也不会有此之祸了,或者此身便可保全。” 小雪亦知宁心所言有理,低下头没有出声,却听宁心说道:“好妹妹,帮我拿了绢布过来好好擦洗一下吧,我觉得我身上好脏。” 小雪依言拿了干净的绢布来,望着宁心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眼中又蒙上了一层迷朦的水气,却使劲地忍住,没有哭出来,却听得宁心又说道:“小雪,一会儿替我煎碗药来,唉,倒是难为你了。”说罢,静静地坐在水中闭上了眼,将那眼中的泪意一点点地逼了回去。 小雪意识到公主要的是什么药,赶紧低下头去,那眼泪便是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只是她强睁着大眼,也没有再发出声来,她不想让她的公主,让她的姐姐担心、难过,那原本是皇帝临幸过宫中的妃嫔后,若不想让她们受孕,便赐给她们的药,只是不想,今日却轮到了昔日的金枝玉叶来喝。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人心不如水 沐浴之后又饮了药,宁心沉沉地睡去,但却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拜见罗贵嫔。”“淬玉宫”里跪满了人。 罗夕照冷冷一笑道:“哼,不过是个前朝公主而已,说到底了,也就是咱们陛下心善,没有将你下大狱都已经算是好的了,竟在这里排这么些个排场,你这‘淬玉宫’的人倒是不比我的‘秋罗殿’少了。” 众人皆不敢出声,见正主儿不曾出来迎接她,罗贵嫔又是一声冷哼,“好大的架子!还当自己是尊贵无上的公主不成?来人啦,替我把那狐媚子押过来!” “贵嫔息怒,公主病了,吃了药正睡着,并非有意不来迎接贵嫔,请贵嫔不要生气!”小雪见罗贵嫔身后的两个侍女如狼似虎般地扑了过来,赶紧拦在了前头。 “你算什么东西?也赶拦着本贵嫔!”罗贵嫔见状越发气恼,对着身后的内侍说道:“拖下去,给我掌嘴!” 于是内侍上前,一人狠狠地纠住小雪的胳膊将她摁着跪下,一人拿手撸了袖子便要掌嘴,小雪不顾自己,仍然在说着:“公主正病着,请贵嫔娘娘不要为难了公主。” 眼见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小雪的脸上,斜刺里猛地扑过来一个人,将那内侍往边上一推,顿时那一巴掌便失了准头,打了个空,众人凝神再看时,却是宁心公主已然披了件披风在身上,挣扎着出了内殿,此际见得小雪就要受辱,便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那内侍。 “住手!”宁心公主说道,见到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的罗贵嫔,于是微微施了一礼道:“宁心见过贵嫔娘娘。” “哦?你就是宁心公主?”罗贵嫔看着宁心从内殿出来,秀发未挽,此际如瀑般垂下,又见她粉黛未施,脸色虽然犹带苍白之色,但那浑然天成的容貌果然是夺人魂魄,莫说她是女子,见了都不禁要羡慕要嫉妒,这要是男子,还有几个能够把持得住?想到此处,她双眼微眯,现出一丝狠辣的神色,“好你个宁心公主?前朝已亡,你是哪门子的公主?居然还敢在本贵嫔面前摆你的臭架子,还有,见到本贵嫔就不知道跪下行礼的吗?哼,我道是多有教养的一个人呢?原来、竟连些山野之人也比不上。” 宁心表现得不卑不亢,“宁心并未自称公主,贵嫔又何必与下人们置气?宁心自见到陛下都只知行屈膝礼而非跪礼,倘若贵嫔娘娘觉得自己的本事、能力犹胜于陛下,宁心倒不介意同娘娘行跪礼。” “呵,打量着本宫是陛下呢,不用你在本宫面前摆出这么个狐媚样子,今日本宫偏要你跪在此处,而且还要你跪上整整一日,不许吃也不许喝,看你能拿本宫如何?也不过是耍了些狐媚手段爬上了陛下的龙床而已,至今连个封号都还没有呢,就敢在本宫的面前猖狂成这个样子,看来,本宫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本宫的厉害。”罗贵嫔听见宁心回嘴,心下越发不高兴起来,拿嘴朝身后的内侍一努,那内侍得了令,马上上前来便要来拉宁心公主的手,宁心朝他们一瞪眼,顿时那内侍便惊得不敢动手。 小雪已被内侍拉住仍不得走脱,看到他们要对宁心不利,不禁大声惊叫了起来:“来人啦,救公主,救公主……” “贱婢!”罗贵嫔走上两步来,狠狠一巴掌便扇在了小雪的脸上,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但小雪只拿着倔强的目光瞪着罗贵嫔。 “反了,反了,来人啦,给我拿板子来,给我打,打死她们两个,不过是些前朝的旧人而已,竟然敢对本宫出言不驯,死了也是活该!”罗贵嫔气极,指挥着手下的人要打死宁心和小雪二人。 内侍着便忙着上前,两个弱女子又哪里比得上内侍的力气大,早被他们摁倒在地,宁心微叹了口气,苦笑道:“小雪,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 小雪连连摇头,想要流泪,又想起宁心叫自己坚强的话,便强忍着不流眼泪。 内侍们此际已拿了板子来,只听“叭”地一下,便已然落在了宁心的身上,宁心咬紧了下唇,闷哼了一声,并不求饶,小雪却早在一旁“姐姐、姐姐、公主”地叫了起来,同时自己的身上也挨了一板子,顿时又“啊”地一声惨叫,与此同时,又有板子落在了宁心的背上,罗贵嫔却在一旁看得饶有兴味。 整个“淬玉宫”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却听得一个爽朗的男音道:“这大清早的,什么事情如此热闹啊?”一语刚罢,一个风采翩翩的男子走了过来,眉目俊朗,风姿不凡,却正是如今朝中权势如日中天的信王殿下萧越成。 顿时,一干人等皆僵立着不动,罗贵嫔早就满脸堆起笑来,“呵,原来是信王殿下呀。”她之前只是萧道成的小妾而已,并不敢直呼萧越成的名字,而此际,萧越成位高权重,她也知道甚是得陛下的器重,自然更是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贵嫔嫂嫂。”萧越成嘴上这般说着,眼却一直瞅着地上的宁心公主,而此际,那小雪已然趁着众人停手之际,爬到了宁心的身边,一边推着她的手道:“公主,公主,你怎么样啦?你快醒过来呀,你快醒醒呀。”但宁心却是脸色苍白,应也不应,却是早已昏了过去。 见此情状,萧越成心下恼怒,不禁瞪了罗贵嫔一眼,罗贵嫔触到他那凌厉的眼神,心下一阵发怵,于是便道:“这、这个前朝公主对我无礼,我不过是让奴才们小小地出手教训一下而已。” “出手教训一下、而、已?”萧越成听了她的话更犹太如火上浇油般,“这都要出人命了还只是小小的教训?” 罗贵嫔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却见萧越成已是大步上前,小心地将宁心抱起身来,然后直送入内殿,一边说道:“快些传御医来。”小雪也强忍着身上的疼,扶了一个宫女的手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入了内室,罗贵嫔顿时被萧越成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及至发现他根本当自己如无物般,又觉得被他下了脸面,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对他动手的,只得悻悻地带了宫人回了她的“秋罗殿”。 作者有话要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 却说萧越成抱了宁心回内殿,只觉得她的身子刺骨般地凉,人早已是昏迷不醒,他将她轻放在床上,解去披风时,才发现那后背已经是血迹殷然,将中衣都已染透,再拿手一触鼻息,却是出气多进气少,心下顿时惶然起来,似乎很怕她会就此离开这个尘世,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又将她的手小心地放入被中,却看到手腕上那红肿的勒痕,心下一惊,问小雪道:“这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你的皇帝哥哥!”小雪满腔都是怨气,见到萧越成问这些,还以为他是存心要羞辱宁心,于是也豁了出去地说道:“你们、你们一家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姐姐明明还病着,你的皇帝哥哥却偏要她侍寝,将姐姐折磨成这样,你的好贵嫔嫂嫂,一大早便来耍威风,要打要杀的,还有你,跑来看什么笑话?你嫌姐姐受的羞辱还不够,还想再多羞辱他一回吗?你滚,你给我滚!” 萧越成脸上顿时为之一黯,他轻轻将宁心的衣袖拉起,果然,原本应该是洁白如玉的手臂上,如今却布满青紫的痕迹,那些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最是明白不过,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的好。 自皇兄登基之后,他朝事日渐繁忙,而这些日子以来,玉嬷嬷仍旧未曾找到,当他得知那晚宁心并未侍寝之后,心里面不知怎的竟有一些欣喜,后来、听说她病了,一直缠绵病榻,他也便习惯了每日入宫时从这“淬玉宫”门前而过,纵然见不到她的人,可是能隔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也是好的,只是不想,今日竟碰到这么一回事。 只是没想到,她终还是成了皇兄的女人,没名没份,甚至于还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他管不了,也没有办法替她出头,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传遍周身,他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却猛地将她抱在了怀中,她的身上,有血腥味,有药味,却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那是、属于馨儿的味道,他闭上了双眸,深深地汲取那股幽香。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5 章 小雪却如同一只小豹一般扑了过来,对着她拳打脚踢,一边嘴里吼道:“放开我姐姐,你放开我姐姐,我姐姐就快被你们害死了。” 萧越成猛地腾出一只手来,在小雪的颈后一拍,小雪顿时晕倒在地,萧越成随即又抱紧了宁心,嘴唇有些哆嗦地说道:“告诉我,你是不是馨儿?你是不是我的馨儿?”可惜没有人能够告诉她。 宫中不管有什么事情总是传得飞快的,没多久的功夫此事便已遍传至宫中的每个角落,但此次传的版本却已然改变,大家都说的是:宁心公主因为侍了寝,于是便大起炫耀之心,罗贵嫔因一时忍不住气便要教训于她,宁心公主不服罗贵嫔的教训,四处躲闪之际,碰倒了殿后闩门的棍子,于是被棍子砸晕了,信王殿下见状心生怜悯,便唤了御医前往救治。 和公公听得一丝半丝的风声便赶紧报给了皇帝知道,此刻萧道成正批阅着奏章,几次走神之间,眼前竟然都是浮现的宁心的模样,正收敛心神间却猛然间接到这样的奏报,顿时目光阴郁了起来,问和公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查明?” 和公公于是将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接着又说道:“那些话儿,依老奴愚见大约是罗贵嫔放出去的,只是宁心公主倒是真的受了皮肉之苦,如今正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着。” 萧道成丢下御笔,起身道:“同朕一起瞧瞧去。”说罢大踏步前行。 萧越成在御医来时便已经将宁心小心地放她躺了回去,人却坐在一边并未走,亲看了御医诊脉、开方,听到说好好调养便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着人将小雪搬回了房,也让御医给她诊了脉,开了方,御医方始离开,皇帝便已亲临。 萧越成遂将自己一早见到的一切一一禀报,却又不知萧道成对她态度如何,于是又说道:“虽然这宁心公主是前朝的公主,可毕竟皇兄你初登大宝,刘氏皇族又没剩几人了,皇兄若此时将她处死,只怕是那些旧臣会人心难安。” 萧道成略带了些恼怒的口气说道:“谁说朕要处死她了?朕只是来看看她的伤。”说罢,走上前来,轻轻揭开被子,看到那背上的一片殷红,诧然道:“竟将她打成这个样子了?” 萧越成点了点头,却听萧道成吩咐道:“让御药院拿最好的药来,还有,将那些大内的珍品,去疤的灵药多拿些来,嘱咐御医好好治她,倘若治不好,一个一个都别想活命。” “是,陛下。”和公公应了一声便下去吩咐了,萧越成只觉得瞠目结舌,他不敢相信,一向不重美色的皇兄,为何如今却会对她看得如此之重! 却听萧道成说道:“这次多亏了皇弟来得快,救了她一条命。”说罢,又冷哼了一声,说道:“罗夕照那个贱人,朕此次饶不了她!”说罢,一拂袖便转身而去,萧越成深知自己不应该再留在此处,于是便留下了小任,吩咐好生照看两日,便出宫回了府。 却说萧道成怒气冲冲地来到了“秋罗殿”,这可高兴坏了罗夕照,化了最美的妆扮,一路笑颜如花地上前来,娇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你的眼中,可还有朕么?”萧道成问道。 “怎么没有?陛下可是臣妾的夫,是臣妾的天。”罗夕照仍然娇声说道。 “朕要的,是温婉娴淑的女子,而不是你这样的毒妇!枉你入门三年,一无所出且不说,还时时存着嫉妒之心,手段毒辣,对着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敢打敢杀,朕要再借你三分胆子,你是不是就准备连这后宫里的皇后也谋害了,想自己做皇后啦?”萧道成说道。 罗夕照这才听出不对劲来,赶紧跪下道:“陛下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今日并非是……” “不必说了。”萧道成已经止住了她的话,转而说道:“原先在府里,你跟着皇后和谢贵嫔那么久了,好的东西倒上一点也没学会,朕如今是万万不能再容你。” “什么?”罗夕照听言顿时有如睛天霹雳般呆立在地,随即赶紧上前跪行几步拉住萧道成的衣袖大声说道:“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放心,朕也不会再给你以后了。”萧道成遂将衣袖狠狠地自她手中甩脱,然后对着门外的内侍说道:“来人啦,贵嫔罗氏嫉妒成性,凶狠残暴,即日起,褫夺她的贵嫔封号,罚去辛者库一生苦役,拖下去!” “啊?陛下,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空气中回荡着罗夕照那苍凉而绝望的声音,萧道成却不曾有丝毫的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宠爱在一身 因为宁心公主被杖责一事,罗贵嫔当即被褫夺封号,且被罚去辛者库,宫中上下顿时闹了个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宁心公主是陛下的女人,虽然未曾有任何的封号,但陛下对她的恩宠,却显然已是极其厚重了。 后宫之中此时尚有刘皇后和谢贵嫔,但二人一个贤淑,一个懦弱,对此事均是三缄其口,并不表露任何态度,是以宁心公主在宫中总算是安宁了,再无人敢找上门来置气。 但“淬玉宫”中却明显地没有安静下来,萧越成几乎每日都会来一趟,而萧道成,则隔三岔五地也会来一趟。 一场伤寒,再加上一场廷杖,宁心直休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身体才恢复了过来,有时候她在朦朦胧胧之中听到有人唤她“馨儿”,却不知到底是萧道成唤她“心儿”还是萧越成在唤她“馨儿”,但,到底是哪个又有何妨呢? 十月底时,萧道成又宣她侍寝,她极其淡漠地去了,横竖他看上的,也不过是她的这一副容颜,还有这一具年轻的躯体罢了,她虽然并不想为他侍寝,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在这宫中,她要生存下去,她还没有打听到关于胞弟子梧的消息,万一他失手被擒,或者,她还可以设法营救于他。 衣衫被缓缓褪去,萧道成轻抚了她背上的肌肤,又对着烛光细看了之后,方满意地点头道:“嗯,不错,大内的密药果然是好,竟没有留下一点疤来。”宁心没有吭声,她觉得自己象是一件工艺品,正因为那杖伤没有留下一点疤来,才保持了这件工艺品的完美无瑕,倘若留下了丑陋的疤痕,只怕,也会让眼前的这位大齐皇帝大倒胃口罢。 萧道成极温柔地对待她,她只是闭上了双眼,神游天外,眼前出现的是母妃的一颦一笑,那样的美,只是、那笑容之中却似乎总是带了一丝阴霾,幼时她看不懂,只以为是母妃没有得到父皇更多的宠爱,所以才会那样,于是她拼命地读书,终于、博得了父皇的好感,赢得了才女的名号,更赢得了父皇的宠爱,她看到母妃对着她笑,她听到父皇说要留宿在母妃的寝宫,她以为母妃终于可以吐气扬眉,可以因为再度受宠而高兴,可是及至她渐渐年长,她才知道,自己当初错得有多厉害!母妃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父皇的宠爱,说起来,父皇并非不宠爱母妃,反而、是母妃有意躲避父皇的宠爱! 那时候,她也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父皇有着太多的妃子,母妃却始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所以她才会觉得悲伤呢?抑或者是,因为母妃看到了父皇的朝秦暮楚而心生怨怼呢?可是,直到母妃病故,她都没能从母妃的嘴里知道片语只言,只有那一个名字,楚风,也不知是男是女,只是,那是母妃临终前唤过的名字,虽然微弱得已经几乎听不到。 思绪还在飘忽着,身躯却已被萧道成搂紧,他将她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前,却低头来嗅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一边问道:“你身上是什么香?倒是诱人得很。” 宁心沉声不语,却听萧道成道:“累不累?这一次该不会太疼吧,上一回是朕太粗暴了些,可是那也是因为你太迷人了,朕一时沉不住气,但今晚,朕却已经对你足够温存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宁心闭目只作已然昏睡过去,萧道成犹有些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庞,又说道:“太瘦了,身子也太弱了些,是该好好养养的好。”说罢,搂紧了她也自沉沉睡去。 第二日仍是一早萧道成便去上朝,仍然吩咐了内侍们不要吵醒她,而宁心则在他走后约半个时辰便作醒来,然后匆忙回到“淬玉宫”,小雪依旧在等她,却没有再哭,只是已经熬好了药,只等着她回来了。 看着宁心接过药后一饮而尽,小雪一脸的不忍,“姐姐,这药寒凉,喝多了对身体无益,而且、而且我听御医说过,这药喝多了,也许以后、也许以后都不能够再生了。” 她抚了抚小雪的脸,说道:“我现在已是顾不得以后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可言,但总之,我绝不会替他生个一男半女的,绝不。”她说得坚决,小雪亦无言以对,在这个宫里,谁都难,谁能够不难呢? 正午时分,和公公领了一干的侍女和内侍们捧了锦盒、抬了箱子前来“淬玉宫”,声称这些都是陛下对宁心的赏赐,宁心领了宫中众人静静地接了赏赐,谢了恩,宫中众人皆感到极有面子,面现喜悦之色,只有宁心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小雪知她心中难过,于是便道:“姐姐,你别难过,比较起其她宫中后妃来,你已经算是……”后面的话小雪没有说出口,她本想说你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可是眼下这样的遭遇,真的能够算是幸运的吗?她的公主、她的姐姐本来是何其尊贵,何其荣宠,而今却必须对着一个足可以做她父皇的男人承欢吗?这、说出来又该是多么地讽刺啊。 “我知道,小雪,不必说了。”宁心说道,她自是知道宫中后妃还有那些稍微有几许姿色的宫人都落到何种下场,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比较而言,她的确是幸运的了,只是知道归知道,但事实如此,心下总归是难堪和凄惶的吧,“把这些都搁到偏殿吧,不要让我看见。”宁心吩咐了一声道,遂转身回了内殿,小雪挨了她最近,只听到她模模糊糊地说道:“我不想、看到我卖身的缠资。” 小雪的心蓦地一紧,缠资,这是那些所谓的恩客们给予花街柳巷中的女子们一夜的花费,公主竟然这样讲,公主竟然将自己降到了与那种花街柳巷女子同样的地位么?哦,我可怜的公主,我可怜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梨花一枝春带雨 一连数日,宁心公主都被召到“清心殿”侍寝,她虽仍无封号,但无疑却已成为齐帝的新宠,地位一路攀升,宫中众人竞相前往奉承,只有萧越成却自那日起绝迹于“淬玉宫”中。 “信王府”中,小如的地位却一落千丈,信王萧越成已经许多时日都没有来她的院中了,只是却也没有去那柔夫人和梅夫人那里,这令到小如的心里多多少少都要稍感平衡了些。 只是,小如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失宠了,而她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王妃之位,却始终没有降落到她的头上来,这让她无比地失落,在偌大的“信王府”中,她仍是个不尴不尬的“馨儿姑娘”的身份,她很想对着信王撒撒娇,只可惜,她现在却连萧越成的面也见不到,便惟有心头恼怒着,却全然无计可施。 天气渐渐转冷,转眼已是十一月的中旬,草木凋零,处处都是一派萧条景象,随着一辆豪华马车的入城,并直接进入了“信王府”,便标志着小如的好日子是彻底地到头了。 这日的午后,萧越成总算是来到了小如的院中,小如又惊又喜,一路嗔怪着跟着她的侍女可儿为什么没有早些通知她,好让她梳妆打扮一番,却见萧越成冷了眼,用那凌厉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并不做声,只径直走入屋内。 小如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更不敢如往日般去拉他的手臂,她能够察觉得到,他、怒火冲天。 果然,萧越成才入屋内,便说道:“其她人都下去。”众侍女赶紧应声而去,最后出去的可儿还不忘记将门带得关上。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6 章 “王爷,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么?”小如问道,此际却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为越成。 “说,你到底是谁?”萧越成冷声道。 “我、我是馨儿呀,王爷不记得了么。”小如回答道,目光却有些犹疑,她觉得今天信王问出来的话语实在是太奇怪。 萧越成却是反手一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脸上,“贱人!” 小如顿时愣住,雪白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却留着那醒目的几个手指印,她一哆嗦便跪倒在地,“王爷!王爷你怎么啦?” 萧越成丝毫不为她所动,目中渐渐现出一丝狠厉来,指着她道:“说!你为什么要冒充是馨儿,你不过是一个贱婢而已,竟也想山鸡变凤凰地飞上枝头,你竟敢、妄想占了本王对馨儿的宠爱。” “王爷,饶命啊,王爷,我就是馨儿呀,你不是早已经认定我就是馨儿了吗?”小如听了萧越成的话,顿觉大事不妙,可是此际她已无法自拔,她要这个男人的宠爱,她要从这个男人的手中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富贵,她更要留着自己的命,所以、她绝不能够承认自己是冒充她人。 “好,好,好。”萧越成盛怒之下竟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巴掌又道:“想不到你竟这么会做戏!哦,对了,本王倒是忘了,你是宫里出来的人呢,怎么会没有一副假面具呢?只不过,你想在本王面前玩这套,那还太嫩了点!”遂扬了扬声对门外说道:“把玉嬷嬷给我请过来。” “是,王爷。”门外马上有侍卫应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小如顿时脸色惨白,她以为她只要不认,她以为她只要坚持,就可以不必撕掉这副伪装,就可以、继续假冒馨儿到底,可是,怎么玉嬷嬷被带了回来了吗?那自己该怎么办? 一股子凉气顿时从脚心直窜入头顶,几乎要将她给冻僵了,她睁大了眼望着萧越成,泫然欲泣,却全然不知道自己若是落下泪来,是为谁而落?为自己的心吗,抑或是为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富贵梦呢?她那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动人心弦,可是眼前的人却是信王,他看也不看她,她所有的表情都是白费,她以为自己还可以打动他,却不知道他已经恨她入骨! 没多久的功夫,玉嬷嬷终于被带了过来,小如只需望一眼,便知道那确系玉嬷嬷无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公主的,而自己和小雪也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又怎会不识她?小如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使劲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玉嬷嬷想要行礼,萧越成却搀住了她,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这时候请嬷嬷过来,实在是想要嬷嬷与这丫头对质一下的。” 玉嬷嬷遂转头望了小如一眼,目光有些惊异地问道:“小如,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之前玉嬷嬷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与侄子一家为避兵祸上了山,后来听得消息说兵事已解,这才下山来,谁知道才进庄子,一家人便被人给请入了信王府,她心下不安,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及至信王出来,她一眼便认出那高高在上之人便是一年多前,公主在“淬玉宫”中救下的那个刺客,只是她到此刻才知道他原来却是当今皇上的亲弟、信王萧越成。 却不想萧越成对她甚是礼遇,说她救了他的命,现在特来报恩,还特意问了她“淬玉宫”中那位馨儿姑娘的去向,玉嬷嬷想起公主曾让她保守这个秘密,于是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却关切地问他宁心公主现在怎么样了?他听到公主之名,眸中的神色闪了几下,然后说她现在宫中,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但以后可就难说了,毕竟、她现在只是亡国的公主,自然不可能尊尊贵贵地活得自由自在。 玉嬷嬷大惊,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保守秘密,脱口而出地便让信王救她,并告诉他,原来他一直要找的馨儿姑娘就是宁心公主。 那一刻,信王的眼中有喜、有怒、有惊、亦有恨,玉嬷嬷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或者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她只看着那伟岸的男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 此刻,是玉嬷嬷第二回见到萧越成,他对她的态度十分温和,却说什么让她对质的话,她十分疑惑不解,转头却望见了小如,照信王所讲,公主还在宫内,这小如身为她的贴身侍女又怎么待在信王府?更何况,小如不过是一个宫婢而已,如何能够穿着这样的遍身绮罗、头上珠环翠绕?这、还是一个下人么? 玉嬷嬷不解,遂出声便问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由命非由他 小如见身份既被玉嬷嬷叫破,知道自己断没有不理她的道理,于是朝玉嬷嬷行了一礼道:“玉嬷嬷,小如如今是信王的人,自然是住在信王府里。” 萧越成顿时脸色一沉,尚未开口,却听玉嬷嬷说道:“你、你出了宫,那、公主呢?公主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小雪,那丫头又是胆小懦弱得很,你怎么、你怎么……唉。”玉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却听萧越成劝说道:“玉嬷嬷,宁心公主的事咱们待会儿再讲,有件事本王一直未与你说过,玉嬷嬷,你是知道的,去岁本王在宫中时,那时本王中了毒,双目暂时失明,及到复明之时,又得你阻拦,并未曾见过馨儿姑娘的样貌,可是后来本王进了宫,这个小如,她说她就是馨儿呢,本王特意接了你来,不过就是想请你好好辨认辨认,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馨儿姑娘?” 玉嬷嬷听了萧越成的话,双眼蓦地睁大,然后用难以置信的神色上下打量着小如一遍,转头对信王说道:“她怎么可能是馨儿姑娘呢?信王,当日救你的是我和公主呀,公主的封号是‘宁心’,她的父皇和母妃会叫她‘心儿’,那时她染了病,怕在宫中传染开来,于是便遣走宫人,只留下我照顾她,却不想巧救了信王。”玉嬷嬷越说越激动,快步走到小如的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顿时,小如的脸上起了几条红印,玉嬷嬷却仍不解气,指着她骂道:“都怪我,竟瞎了眼选了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在公主身边,公主被困在宫中,你不但不闻不问,居然还敢冒领了她对信王的恩情,你、你这贱婢!” 小如听了玉嬷嬷之言,再看了萧越成铁青的脸,知道再瞒不住,自己再嘴硬下去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不如现在求饶还说不定信王会念在这些日子的恩情给自己在府中留一点位置,于是她慌忙跪了下去,对着萧越成叩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不想萧越成听了玉嬷嬷之言,却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当日里玉嬷嬷告诉自己救她的人叫做“心儿”是“宁心”公主的那个“心”字,而他却因为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而以为是那个“馨”字!心儿,心儿,对的,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随即想到了更多更多,比如说,当日里自己的那件衣衫为什么会出现在宁心公主的寝宫?试问一个丫头又怎敢将自己视作宝贵的物事藏在公主的寝宫呢?还有宁心那日曾经说过“我就是馨儿”,只是他却固执地不肯相信! 萧越成猛地闭上了双眼,回想起那日他看到宁心手拿着他的衣衫在那里发怔,他怒而将衣衫夺来丢在地上,还说道:“你不配碰本王的衣物!”还有,那一只放在箱中的玉佩,却被自己亲手戴在了她的侍女的脖颈之上! 耳旁充斥的“王爷饶命”的声音猛地将他的丝绪拉回,只见小如跪行到萧越成的面前,可怜兮兮地拿手拉住萧越成的衣衫下摆,不停地唤着“王爷饶命”,萧越成顿时铁青了脸,抬起脚来对着小如就是一脚,只见小如一声惨叫,在地上打了个滚,却仍然忍着痛爬起来跪着,眼中的泪却是流个不停。 萧越成于是说道:“贱婢!你竟敢一直蒙骗本王,倘不是本王听到下人回报,说你对宫中过往之事记得清清楚楚,又说你大字都不识一个,一早就怀疑,若不然,你到如今还被本王宠得如珠如宝!你而今占了本王对馨儿的宠爱,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小如闻言大惊,死!不,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又怎么想去死!她于是又叩头道:“王爷饶命啊,饶命啊!”一声声,那头便叩在了地上,顿时地上血迹殷然,额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若是往日,她定不会做出如此有损自己容颜的事情来,可如今,为了性命,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萧越成只作未听到般,对玉嬷嬷说道:“玉嬷嬷请先回去歇着罢,本王今日也累了。” 玉嬷嬷应了一声,却并未走开,萧越成遂问道:“玉嬷嬷可是有事?” 却见玉嬷嬷一把跪下道:“王爷救救我家公主吧,公主是我从小养大了,如今小如这婢子背叛了她,她身边只剩小雪那丫头又胆小得紧,我不知道公主一个人在宫里,会遭什么样的罪啊,王爷,王爷你如今权势滔天,就跟皇帝讨个情,把公主接出宫来吧,其实、其实公主以前也曾与我说过,她情愿做个平民百姓,也不愿生在帝王之家,倘若让她出宫来,她必是无限欢喜的。” 萧越成赶紧将玉嬷嬷扶起,听了她一番话也觉思绪万千,于是道:“玉嬷嬷你放心,公主她、她现在在宫里,其实甚得我皇兄的喜爱,性命、应是无碍的,倘若本王早知道她便是馨儿,我便一早将她接出宫来,但如今、如今她已是我皇兄的女人,我、我……”萧越成说到一半便再也无法说下去了,他纵是权势滔天又如何?终究比不过那一个九五之尊吧?他是王爷、手握兵权、万人之上又如何?终究却还是在那一人之下。 玉嬷嬷泪光盈然,却已然知道萧越成的意思,她的公主、如今已经成了新皇的女人,从此以后,便都得在那深宫红墙之内慢慢变老了,而她的公主,曾经是多么渴望能够远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能够自由自在地活在蓝天白云之下啊,但而今,却终是不能够了。 “王爷,老身僭越了。”玉嬷嬷心情沉重,告了声罪便转身欲走。 “玉嬷嬷,你放心,公主她救过我的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定会护着她、回报她的。”身后传来萧越成的声音。 “王爷有心了。”玉嬷嬷的脚步一顿,说道。正欲离开,那小如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襟下摆,对着她哭道:“嬷嬷,玉嬷嬷,看在我们从小受你教养的份上,看在公主的份上,求你求求王爷,让她饶过小如吧,小如知错了,小如再也不敢了。” 玉嬷嬷见到小如早已是哭得泪流满面,又叩头叩得满头鲜血,更兼发散衣乱,不由得心下一软,眼前之人再怎么不是,也是她从小带大的呀,于是她转头望向萧越成道:“王爷,能否看在老身的面子上,给小如一条活路?老身知道,她不该冒了公主的名,但是、但是好歹在宫里的时候,公主还是极喜欢她、极倚重她的。” 萧越成面色冷厉,静坐了好一会儿没动,最后终于说道:“好罢,我就看在玉嬷嬷你的份上,来人啦,将这个贱婢杖责二十,然后丢出府去,以后不要再让本王见到她!” “啊?”小如惊得面无人色,将她丢出府去,那她以后该怎么办?那她的荣华富贵梦岂不是都泡了汤?她以后又该怎么生存?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她大声道:“王爷,不要啊,不要丢我出去啊,小如知错了,就让我留在王府吧……” 但萧越成一挥手下,顿时有侍卫进来拖了她便走,蓦地,萧越成道:“慢着,先回来。” 侍卫不明所以,又将她给拖了回去,小如脸上现出一丝惊喜来,果然,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终归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却见萧越成颇有些不耐地扯开她脖颈下的一粒盘扣,随着颈上一疼,当日那被他亲手挂上的玉鹤便已经落在了萧越成的手中,他望了她一眼,脸上满是一副嫌恶的样子,随即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她拖走。 小如的眼蓦地睁大了,她拼命地喊叫起来,“王爷饶命啊,不要赶我走……”,在门槛处,她的头被猛地撞了一下,然后便晕了过去,那求饶的喊叫声在半空中突兀地消失了,玉嬷嬷看了她的惨样,终归是长叹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如花隔云端 转眼已近岁末,正是隆冬时节,宫中百花不再,惟有那梅花顶着酷寒开得绚烂无比。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7 章 信王萧越成于早朝之后又入了宫,此次入宫与皇帝正是商量着他的万岁寿诞之事,因是新皇登基之后的头一个生辰,宫中自是要大肆庆祝一番,更兼有各地选送的秀女已于一个月前入宫,经宫中年老的嬷嬷教习了规矩之后,近日也将进行选秀一事,这些事,本来是礼部事宜,但谁不知道朝中他信王大权在握,各部要员们凡事都来向他讨主意,而他也想多做些事情,好将自己的头脑一一填满,再不要去想那些恼人的事。 此际他刚与皇兄将一切事情敲定,待要出宫,出了皇兄的“清心殿”,脚步一溜,竟然不知不觉地往“淬玉宫”方向而去,这条路,这些日子以来他已不知道自己来了多少趟,只是、每一趟他都是走到宫门口便止了脚步,再不敢往里一步,那里面,住的是前朝的公主,可如今,却是他皇兄的女人,一个没有受封、却夜夜承宠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是他的“馨儿”,哦,是他太自负了,不是那个“馨”字,是“宁心”的“心”字。 只是、每当走到这里,他总是心潮起伏,里面的人,想见,又不能见,相见,又争如不见。 自从那日赶走了小如,他便再没召人侍寝过,府里那两个妾都干摆在那里,到了晚间,一个人独宿在他的小院时,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便是宁心的模样,记忆中的她只有苦笑、无奈的笑、讥讽的笑,却从来没有开怀的笑,记忆中的她从来都是淡淡的神色,他知道、那是身为皇家人的伪装,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她也能够感受到危险和恐惧,却不愿失了她的尊严和身为公主的体面。 而至于玉嬷嬷一家,萧越成从她嘴里知道当日救他全是宁心的意思,给他吃的药也都是大内的秘药,送他出宫的更是公主的令牌,她不敢居功,但他仍是感念玉嬷嬷曾经照顾过他伤病的恩情,在都城购置了一个院子,将她一家安置在那里住着,吃穿倒是不愁,也准许玉嬷嬷过来王府这边走动走动。 萧越成独自在“淬玉宫”的宫墙外站了许久,里面有间或的宫女或内侍的声音传来,却独独没有她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直到脸上觉得有些些凉意,原来、不知何时,天空中竟然下起雪来,细细密密地,从无尽的天幕上直扑了下来,有些、落在脸上,有些、落在他的怀中。 他拥了拥身上的狐裘,暗道自己这是怎么啦?竟象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一般,在这里对着一个女子思之若狂吗?他不觉苦笑了一声,想起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对峙,还有他那些尖刻的话语,她一定很恨自己吧?信王想道。 宫中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想到这一点,便即转身而去,刚刚皇兄已经同意宫中于五日之后开始选秀,届时,必定有那些色艺双绝的女子、或者,即便不是色艺双绝,但也是朝中大臣之女充入后宫之中,而皇兄必定会被那些美人看花了眼吧,他也不会再如此宠爱宁心了吧,想到这里,萧越成竟不禁有几分高兴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他还想道,说不定,皇兄会将她抛诸于脑后,那自己、自己便可以向皇兄要她过来。 但随即,他双眉一蹙,有她专美于前,宫里那些也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又哪里称得上是“美人”呢?他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口气。 她虽没有封号,但毕竟是皇兄的女人,而他、却是皇帝的胞弟,二人的身份,相去又何止万里…… 五日后,万众瞩目的选秀大典在礼部的指挥下正井井有条的进行着,这是新皇登基的首次选秀,其中不乏朝臣及宗室贵女,但见一片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倒是给这萧瑟的冬日里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萧道成只极简单地去看了一会便离去,藉口有奏折待批阅,留下旨意说让位居东宫的刘皇后打点一切,果然,他这一做法赢得了朝臣们的一致赞同,前些日子,众臣们为皇帝一再临幸前朝公主之事而吵闹不休,一些朝臣认为前朝之人多存叛逆心理,居心叵测,即便不杀也不应留在宫中,更不该留在帝王身边,会有危险,倘诞下子嗣则更是危险,而另一些朝臣认为,皇帝对那前朝公主甚是宠爱,终有一日会“爱美人不爱江山”,如此云云。 但今日看来,新皇政事勤勉,对于女色方面倒也不是那么上心,却哪里知道其实真正原因倒是因为萧道成看了一众的美人后意兴阑姗,大倒胃口。 还是皇后贤惠,不仅选了些品性温和、貌美年轻的女子,同时亦将各大臣的千金收入宫中,而其她未被选上的秀女则发放原籍,任凭自行嫁娶。 如是,后宫之中便一下子多了三十多位美人,莺莺燕燕,好不热闹,但皇上除却偶尔去刘皇后的“凤仪宫”和谢贵嫔的“云英殿”外,却仍只宠幸宁心公主一人。 宁心亦觉得很累,这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眼睛都在盯着她,她也自忖除了自己的这张脸之外,并无足够吸引萧道成之处,眼下宫中美人众多,想要得到皇帝恩宠的不知凡几,于是每每便与萧道成说要“雨露均沾”,萧道成不以为意,却反而越发觉得她识大体来,待他情意深厚,对她越是宠爱,却不明白的是,倘若一个女子真的爱你,又怎肯时时将你推到另一个女子的怀中? 宁心知道他每每误解自己的意思,又知他定是以为得了自己的身,便连那颗心也得了去,心下冷笑,但她性子清冷,也不解释,萧道成遂临幸了几位大臣之女,分别加封了修仪、修容、美人,只有宁心,始终都未曾加封过。 新年伊始,初六那日,却是新皇的寿诞之期,宫中一团热闹,晚宴之上,前朝后宫均坐于一堂,齐贺新皇生辰。 宁心也在后宫众人之列,看着这满朝文武,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殿堂,心下感触颇多,往年、自己也是在这里给父皇祝寿的,只是如今、哎,物是人非罢。 心下感慨着,只喝了两杯酒便推说晕酒了,便领了小雪出了殿,径自走着,“呀,下雪了,姐姐,快把披风给披上。” 宁心仰头望去,果见暗黑的天幕上飘飘洒洒的雪花,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接那些落下的雪花,却有一个暖炉递了过来,“穿得这样少,还想着玩雪,就不怕把自己给冻成个雪人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带了些怒气地传了来。 宁心微有些诧异地抬眼望去,却正是一身蓝袍的信王萧越成,她微福了一礼道:“多谢信王。”却并未去接那暖炉。 小雪却在一旁赶紧将披风展开,欲待替她披上,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小雪替她披上披风,再系好带子,只望着那纷纷而下的雪花,却是半晌无语,萧道成也静静地站着在一边,他见到她出殿,不知怎的便尾随了过来,未曾见过她的面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吧,本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却在看到她伸手接雪花的那一瞬整个人蓦地怒了,出口便没有一句好言语,她并没有针锋相对,有的、只是漠然,可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看到她瘦了,脸上并未擦胭脂,此际却冻得两颊有一点红,在不远处灯笼红光的映照下,倒显得娇艳无比,他很想将她揽在怀里,唤她一声“心儿”,可是不可以,只因为、她如今已是皇兄的女人,纵然名份未定,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只有眼睁睁看着她携了小雪的手步入夜色之中,渐渐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人虽已不见,却能让人感觉到那丽影的孤单与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 ☆、玉容寂寞泪阑干 已是新的一年了,未明却迟迟未再有信送入宫来,宫中现今美人众多,宁心每每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皇帝的召寝,但每月侍寝的却仍是最多的一个,她无奈,又觉得自己痛苦得近似于麻木了,听小雪说,偏殿里已经都堆满了皇帝送来的礼物了,宁心于是道:“不拘哪里再寻间屋子来吧,随便堆在哪里,总之不要让我看见就行。” 小雪闻言亦是心下黯然。 天气渐渐地暖了起来,春天来了,只有宁心的心情却一直好不起来,天气是暖了,可是她的心、却好似被永远地留在了冬季。 这日,终于又有一张帛书传给了小雪,然后到了她的手上,“姐姐,你快看看,可是陈大哥有消息传来?” 宁心心下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外界的消息了,忧的却是,不知道这信里面的消息是好还是坏,若是好,自己也可以安心,但倘若是坏呢?自己又该怎么办? “子梧,子梧”宁心看了那帛笺之后,嘴里喃喃地唤着皇弟的名字,眼睛却失神而空洞,不知道望着什么地方,连眼也不眨一下。 小雪大惊,使劲地摇着宁心的胳膊道:“姐姐,姐姐你怎么啦?姐姐你不要吓我呀?子梧他、他出了什么事了?” “他、他被抓进刑部大牢了,他还被严刑拷打了,这里面还说他被上了夹棍。”宁心神色凄然,一把握住小雪的手道:“小雪,你知道夹棍是什么吗?我之前听侍卫们说过,在大牢里,只要一上夹棍,立马就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瘸子。” 小雪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却听宁心又道:“我一定要救子梧出来,我不能够看着子梧在刑部大牢里面受刑而无动于衷。” “那、那姐姐你要怎么才能去刑部大牢呢?那刑部大牢可是你好去的地方吗?姐姐,难道说你要去求皇帝?”小雪问道。 “求他?”宁心想了想便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去救他,与其去求他,倒不如去求信王。” “好,姐姐,那我去打探一下信王的消息,倘若看到她,我倒来叫姐姐。”小雪说着,眼晴一直望着宁心,见宁心点了点头,她方说道:“姐姐,你别太担心,我、我去外面守着。”说罢,大步前去。 望着小雪远去的身影,宁心的内心去忐忑不安了起来,求皇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从来恋慕的只是自己这具年轻的身体,倘若自己将这个把柄送到他的手上,那么自己和弟弟只怕真的是会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但若是救信王呢?他又凭什么帮自己?凭自己是“馨儿”吗?宁心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他根本就不信自己的话呢,既然不信,再说又有何益? 然而小雪却真的引了信王前来,他看到宁心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前,双手交握着抱在胸前,而头却个一直低垂着,似乎是冷极了的样子,看了却让人觉得份外怜惜,他跨入内殿,径直问道:“小雪说你有事找我?有何事?” 宁心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俊逸的男子一步步朝她走近,她咬了咬下唇,开口问道:“我想知道,我的胞弟刘子梧是不是被抓到刑部去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信王问道。 宁心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随即又道:“如果是真的,可否让我进一进刑部去探望一下我弟弟?” “哦?是吗?”萧越成盯着宁心道:“不过,你凭什么求我?而我、又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因为、因为……”宁心回答不出理由,是啊,倘若不告诉他自己就是“馨儿”,那么,自己凭什么求他?而他又凭什么应承自己呢?可是这个理由却是那样的难以说出口。 萧越成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拿手托起她的下颔,微眯了脸道:“告诉我理由。” 宁心却将脸扭了开去,冷声道:“你不愿意帮就算了。” 萧越成却猛地抓起她的手,问道:“你看着我,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馨儿?为什么?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要骗我?” 宁心听了他的话面现诧异之色,皱了皱眉道:“你、你在说些什么?”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8 章 “我在问,你究竟何时才能承认你就是馨儿?”萧越成逼问道。 宁心想将手甩开,却根本就甩不脱,于是不去看他,将脸转到一边说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不明白,好,我就让你明白!”萧越成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猛地扳过宁心的脸来,宁心一声惊呼,唇却已被他含住,宁心想要伸手推开他,他的手却紧紧地搂住她的纤腰,几乎要将她的腰给折断,而她的粉拳在他的面前,却犹如搔痒一般,令到他无动于衷。 天旋地转之间,她被他推倒在床上,他气喘之声愈急,手已经摸索着要解她的衣带,宁心总算残留了一点清醒的意识,猛地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顿时,他愣住,放开了她,双眼却直直地望着她,眼中有愤怒,有不甘,还有许许多多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觉得他一定是被她给气疯了、逼疯了,怎么竟然在这一刻竟然丧失了理智,本来、小雪找到他时,他还是兴冲冲的,但转眼之间,他竟差一点对她用强。 宁心大口地喘着气,不甘示弱地回瞪住他,他终于冷然长笑了一声,退开几步,然后说道:“好,你够狠!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掌掴我!宁心公主,你记好了,你最惦记的不就是你的弟弟子梧吗,哼,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地招呼他!你、对我有多狠,我、就会对他有多狠!” 宁心大惊,脱口而出道:“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你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凭什么不能够伤害他?他如今不过一个阶下囚而已,难道就高贵过我吗?”说罢,他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宁心只觉得深身象冰冻一般地寒凉,小雪却是一直守在殿外,此刻见到信王离去,赶紧入殿来,问道:“姐姐,信王同意了吗?” 宁心失神地摇了摇头,“他不同意,他、又怎会同意?” 小雪抱着她的胳膊,只觉得自己与她一样,也是浑身上下透心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不肯低头在草莽 “清心宫”中,和公公此际正在问萧道成道:“不知陛下今晚想宣哪位美人侍寝?” 萧道成遂道:“就宁心吧。” 和公公笑了笑道:“看来,宁心公主还真的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啊,如今这宫里这么多的美人,却还只是宁心公主得到的圣眷最浓,不过话说回来了,宫里虽然美人众多,但最美的,却也非宁心公主莫属了。” 萧道成于是道:“是啊,她的确是美,朕的后宫之中再没人能比得过她,只是说起来吧,她跟了朕也大半年了,却始终是这般冷冷清清的样子,倘若、倘若她能够象其她女子那般对着朕笑,取悦于朕,那该有多好啊。”萧道成说罢,竟似觉得万般的遗憾。 和公公听出皇帝言下之意,遂进言道:“陛下,这公主的性子嘛的确是冷清了些,奴才也觉得她待陛下不如其她那些妃嫔殷切,不过,奴才倒是知道,这宫里倒是有药,用于女子之身,那可是能够让女子热情起来,哪怕是平日时冷漠象一块冰一样的人也能够变一个样儿,不知陛下可有意……” 萧道成猛地一怔,继而摇头道:“不好不好。” 和公公赶紧说道:“奴才失言,奴才失言了。” “下去吧。”萧道成遂道,和公公应了一声后便朝殿外而去,却不想才到殿门口,又听到萧道成问道:“那药、对女子的身子可有损伤?” 和公公一愣,赶紧回话道:“大内用药都是些极好的药,不会对身体有损伤的。” 萧道成遂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便去拿一些过来吧。” “是,陛下。”和公公脸上带了些笑容,恭身而去。 是晚,宁心被轿辇抬入了“清心宫”,她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已来过多少回,她只知道,每一回来这里,她都是不情愿的,而每一回离开这里,她都会觉得自己很脏很脏,即使是用了再多的水,也清洗不掉身上的污秽,可是今晚,她又来了,不由她愿不愿意,因为主宰她命运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但今晚,她却是最不想来的,她为了子梧的事情忧心如焚,她不愿意求皇帝,虽然他是这个国家的最有权势的人,可是、要她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然后再去求他,那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进了内殿,心里还是茫茫然的,她以为这会子只有她一个人,够她平静一下心情,却不想萧道成竟然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她进来,萧道成斟了杯茶递了过来,“来,宁心,喝点水。” 她顺从地接过,然后轻啜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在了桌上,他望了望那杯子,说道:“为什么只喝了那么一点,都喝完吧,这茶可是朕亲自冲泡的呢。” 宁心遂坐到桌边,拿起杯子来一饮而尽,却说道:“陛下,宁心今日身体不适,可否容宁心退下,改日再来服侍陛下?” “身体不适?”萧道成嘴角扬起,上前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一伸手便将她拉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身前,又说道:“宁心啊宁心,你一个月里倒是要说多少趟自己身体不适啊?今晚,朕绝不放过你。”说罢,那手便伸了过来想要解宁心的衣带。 宁心心下郁郁,只觉得厌烦至极,于是推拒着萧道成。 萧道成也不恼,却笑道:“你呀你,总是要玩这些‘欲迎还拒’的把戏作甚?今晚,朕便与你耗上一阵,看你能不能忍得住,不向朕投怀送抱?” 宁心眯了眯眼,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反问道:“陛下在说什么?”这般说着时,却觉得身上一阵燥热,头还有些昏,她不禁伸出手来,按了按自己的晴明穴,全然不知自己此刻已软绵绵地倒在了萧道成的怀中,就连声音也带了一股子慵懒、柔媚的味道。 萧道成遂点头道:“嗯,看来,大内的媚药果然是有奇效。”于是搂了她的腰道:“宁心啊,你知不知道,你往日里总是性子太冷清了,这和公公啊便替朕想了个法子,你看你看,你才吃了少许的药,便已经这个样子了。”说罢,拿手勾起她的下颔道:“宁心,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好美,朕真的很喜欢呢。” 宁心闻言,却是猛地一惊,什么?媚药?他竟然对自己用媚药?随即醒悟道原来那杯茶,刚刚自己喝的那杯茶里面有问题。她万万不曾想到,眼前这人不但是占有了她,如今却还要对自己用药,要自己在他面前作出那种种离不得他的丑态吗?不、不可以,怎么可以! 她想推开萧道成,身上却软绵绵地毫无气力,于是她说道:“陛下,你让宁心回去,宁心不想……”,话未说完,喉头竟已是干涩得难受,心口更是觉得憋闷异常。 萧道成闻言却冷下脸来,“好哇,朕倒要看看,你能够忍到几时?往日里,你总是念着朕宠爱你,从来对朕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从来都不见一点笑意,今日朕不好好折一折你的锐气,朕便不叫萧道成,朕也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服侍!”说罢,松开了她的腰,只径去桌边坐好,好整以暇地望着宁心。 宁心顿时如同瘫了一般地软下身子来,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她强忍着身体里面的不适,想走,却无奈走不动,想说话,却又怕自己发出那样柔媚的呢喃声,但她却无论如何不愿意向萧道成妥协,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好似渐渐地模糊,而身体却越发地灼烫得难受。 也不知二人僵持了多久,萧道成看到她两颊渐渐发红,那容颜更比花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宁心,过来,到朕这边来,朕可以让你不再难受,朕可以让你欢愉,只要你答应,以后对朕不要再这么冷心冷面便好。” 宁心摇头,不,她不愿意,她纵然已失身于他,却不愿连同自己的尊严也失了给他!她可以死,却绝不能弃掉她的尊严,去服侍一个害死她父皇的男人! 所以她只是摇着头,却看不清萧道成渐渐阴鸷的目光,只听他说道:“宁心,你不要再冥顽不灵了,朕给你机会取悦于朕,朕不想再看见你那张冷面孔,朕要你死心塌地地做朕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使我不得开心颜 见宁心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努力地睁大了双眼望着他,萧道成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站起身,将宁心一把拉了过来,手上却粗鲁地去扯她的衣衫,宁心难受至极,却绝不愿意受到他的羞辱,只残余了一丝理智在那里挣扎着。 他一个立脚不稳,便带着她一起撞到桌边,桌子顷刻间便被掀翻,桌上的茶壶茶杯顿时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外的内侍便即有人唤道:“陛下,陛下无事吧。” “朕无事。”萧道成答道,却见了宁心那潮红的脸上,那一双美丽的眸子正倔强地瞪着他,他顿时怒火冲冲,一把便将宁心掀翻在地,一手却已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外衣撕烂,再一用力,中衣已被撕去,露出那莹白如玉的香肩来,萧道成顿时眸色一沉,俯身便朝她的脖颈处吻了下来。 宁心的手在冰凉的地上挣扎着,却摸索到一块磁片,也不知那是碎了的茶壶还是茶杯,但她却拼了命般地紧紧握在手心,然后猛地挣脱双手,将自己的手高举过头,萧道成尚以为她竟是在迎合自己,心下不由得高兴,却不料一股腥热之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什么落在了他的脸上。 抬眼看时,顿时大惊失色,原来,宁心竟然用那破碎的磁片将自己的手腕划开,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而宁心却长声大笑了起来,双目已然赤红,然后她说道:“你们逼我呀,你们一个个逼我,逼死我最好了,逼死了我,我再也不用去想那么多,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不过是一个玩偶罢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还想要我取悦于你们,告诉你们,办不到!我宁可死……”那语气之间竟已现出癫狂的样子。 萧道成顿时大惊,满腔的□□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熄灭,他呆呆地望着身下的女子,不知道她这是怎么啦?于是他翻身到一边道:“宁心,宁心你怎么啦?不会是刚才那药有问题吧?你、你怎么会这样?往日里我们不都是好好的么?” “好好的?”宁心又是一阵狂笑,此际她钗环脱落,鬓发散乱,脸上带着笑,言语中竟是有着无尽的苍凉,“还好好的?我受尽你的羞辱,无非也都是因为这张脸,如果、如果我只是一个丑得见不得人的公主,或许我便能早早地死去,早早地托生!” 说罢,手上的磁片竟一转弯,朝着自己的脸上直划了过去,萧道成见她想要毁容,顿时大惊,赶紧伸手去拦,那磁片便顺着他的手背划过,顿时见血,只是宁心又是药后,此刻又是失血,手上已是无力,伤口却并不深入,萧道成于是一把夺下磁片远远地抛了出去,朝外面喊道:“来人啦。”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19 章 内侍赶紧入内,只望了一眼便赶紧将头低下装作未看见的样子,却听萧道成道:“传御医!” 内侍慌忙应了一声便赶紧去传御医了,萧道成起身欲将宁心抱到床上去,宁心却挥着手抗拒道道:“别碰我,你别碰我!” 萧道成于是道:“好好好,朕不碰你,朕让人送你回‘淬玉宫’,你好生歇着,不要再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等你好些朕再去看你。”说罢,将自己的袍子褪下裹住宁心的身体,又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来替她包在了腕上,然后才命人准备了轿辇送了宁心回去。 小雪正惶惶不安地在“淬玉宫”的内殿等候着宁心,每当她被送去皇帝那边时,她都是担心得夜不能寐,但今夜,她的不安中却又杂夹着一些别的情绪在内。 宁心很快地被抬入内殿,血迹斑斑地洒了一路,虽然在“清心宫”内萧道成有给她包扎过伤口,但血还是流了一地,她的身上如今正裹了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脸色却惨白着,小雪不由得大惊,“姐姐,姐姐你怎么啦?” 抬她入内的内侍于是说道:“请这位姐姐帮公主料理一下,御医马上就到。” 正在惶惑间,御医却已经来了,小雪慌乱替宁心拉下床前的帷帐,见事态紧急,也顾不得什么悬丝诊脉,只将帕子覆在宁心的手上便让御医诊脉,未几时御医开了方子命人去取来煎了给公主喝,又说了些什么失血过多,要多加调理的话,这才离去。 宁心仍是昏昏迷迷的状态,小雪吩咐了宫人煎药,又嘱咐没她叫唤不准人进来,转而望着宁心不禁垂下泪来,强忍着难受又将门窗仔细关好,这才低低地唤了一声:“陈大哥,你出来吧。” 房梁之上已然跳下一人来,眉如剑峰,眼如朗月,穿的虽是粗布衣衫,却端的是风采不凡,此人正是小雪的意中人、南阳王刘子梧的贴身侍卫陈未明。 却见他快步走到宁心的床边,脸上亦是大有忧色,他探了探宁心的脉象,遂对小雪说道:“公主是中了媚药了,还没有发散出来,此际神质不清,一会儿清醒过来只怕又是一场难受,但现在天气渐冷,用冷水亦容易冻伤身体,刚才那御医用的药不过是止血凝血的方子,小雪,你到外面去守着,待我用内力替公主将药力发散出来罢。” 小雪点了点头,遂出殿外守着。 “公主,未明僭越了。”陈未明说罢,便将宁心扶了起来,却不妨裹在她身上的龙袍散落下来,顿时露出莹白的香肩来,陈未明一阵面红心跳,赶忙拉过一件衣物来将她裹紧,收敛起心神,坐于她身后,抱元守一,将内心缓缓从她的背心渡入。 宁心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可身体里却是一股燥热难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如何,却极渴望有一些凉凉的东西能够驱起她身体内的热意,于是她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却听到一个醇厚的男音说道:“公主,别乱动,很快就好。” 她半闭着眼问道:“你是谁?” 那人答道:“公主,我是陈未明。” 她的脑子里有好一会儿转不过弯来,“陈未明?陈未明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躲在我背后做什么呀,你这样躲起来,便以为我看不到你了么?”说罢,猛一转身,竟是温香软玉直扑入陈未明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谁怜越女颜如玉 陈未明的身体顿时一僵,不觉一阵口干舌燥,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怀中是温香软玉,脑中的思想也是在顷刻间停顿下来,不知道自己是该趁势抱紧她还是推开她,毕竟、这是他深爱了许多年的女子,他呆呆地望着怀中的女子,散乱的青丝掩去她的小半张脸,两颊仍留着一抹晕红,还有那香嫩红润的小嘴,陈未明不觉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心里暗暗骂自己道:陈未明,你真是个混蛋,你明明知道她中了媚药,居然还心猿意马起来,居然还敢对她想入非非,你真不是人。 这样一想,陈未明的灵台顿时清明起来,他扶起宁心的身体,让她仍然坐好,收敛了心神继续为她驱起药力来。 又过得盏茶功夫,他终于长吐了一口气,额上已是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的汗,这才扶了宁心躺下,打开殿门唤了小雪入来,让她拿些热水来给宁心擦身子,并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小雪自是一一照办,未明却避入屏风后面自行调息。 未几时,那御医开的药也煎好了,有宫人端了上来,小雪接过药仍将宫人打发了,却将药递给未明看,未明闻了闻,又拿手指在碗边蘸了少许放进嘴里尝了尝,这才点了点头让小雪给宁心喂下。 宁心的呼吸终于渐渐趋于平稳,而此际已然是后半夜了,“小雪,你去歇着罢,这里留着我守着公主罢,万一她一会儿再有些什么不适,我还可以派上些用场。” 小雪不是十分乐意,说道:“陈大哥,姐姐现在这样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让我在这里守着罢,你刚才运了功,就将就着歇一歇,我给你拿一套被褥出来。” 陈未明摇了摇头道:“小雪,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不如早些去歇着,明日一早公主醒了若是找你,你到时候又没精神,那可怎么打点的好?晚上我还可以代一代你,白天,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小雪见他言之有理,这才点了点头,便说道:“陈大哥,一会你累了,便去那边软榻上歇一歇吧。”说罢,又叮嘱了两句才出了内殿回房歇息。 陈未明见她走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下却暗骂自己奸狡,其实他这样,还不是想多争取些机会和宁心单独在一起,哪怕、自己的心意她从来都不明白,抑或者是从来都不会接受,但只要能够静静地看着她,自己也能够觉得安心自在。 他走到床边,替她细细整理着散落在枕上的秀发,枕上、是苍白而略显瘦削的脸,足可见这段时日她瘦了不少,还有那在睡梦中尚且微微蹙起的眉,未明的手伸了出去,想要抚平她眉间的皱褶,看见她微动了动,却又仿似被火烫了一般地将手收了回来,他、甚至于不敢有一丝亵渎于她。 细细地帮她掖好被角,又将她的手放入被中,她的手太冷了,也是,失血之后,身上也一定是冷的,陈未明暗想道,于是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一起放入被内,内力却一点一点地输入她的体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自己也困倦了,便将头枕在床沿间睡了过去,只有那薰笼里仍闪着一点点的火光。 清晨,小雪便过来了,她走得极轻,又慢慢地推开了房门,“姐姐,陈大哥”,她叫道。 陈未明顿时惊醒,立时便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他的手在输了内力给宁心之后便睡着了,于是在被中握了她的手整整一夜。 幸亏被自己的身子挡着,小雪竟不曾发现。 一回头,才发现小雪竟是提了个食盒过来,“陈大哥,你守了姐姐一夜了,一定饿了累了吧,你先吃些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小如房里歇着,到时候我将门锁住,只要你不在里面发出声响,绝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原来小如自走后,她原来住的那间房便空置了起来,而此刻给到陈未明隐匿,果然是绝妙的。 陈未明点了点头,遂匆匆用了些早点,却听小雪说道:“姐姐晚上睡得可好?” 陈未明又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怎么管公主叫姐姐的?” 小雪笑了起来,又赶紧捂住了嘴,她生怕声音大了会吵醒了宁心,遂道:“陈大哥,你不知道呢,姐姐说我和她患难与共,认了我做妹妹呢,让我人前叫她公主,当着她只须叫她姐姐便是。” 陈未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是啊,陈大哥,你不知道姐姐她对我可有多起来,倒是一副蛮自豪的样子。 “她当你是妹妹,自然是对你好的。”陈未明说道。 “哦,对了,陈大哥,你过来的事情,一会儿姐姐醒了我要跟她讲吗?还要,我要跟她讲南阳王的事情吗?倘若说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小雪忽然问道。 “当然要跟她说,昨天若不是她出事,原当昨晚就告诉她的,对了,小雪,我一会儿去藏起来,具体的事情容我晚上再与她说好了,你就只将我昨晚告诉你的事情先告诉她好了,免得她担心。”陈未明道。 小雪点了点头应了,待陈未明用完早膳,天色还未明,小雪在前面带路,好在她和小如以前都是宁心的贴身侍女,住的都是离内殿最近的地方,陈未明功夫又了得,虽然有早起的宫人在打扫庭院,但转眼之间,陈未明便已经溜入了小如的房中,小雪却早已备了些糕点和清水在里面,又新铺了床铺,此际锁了门,倒留了他在里面可以好生歇息一番了。 又过了约一个多时辰,宁心方才醒来,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手上更是疼得厉害,却见小雪静静地守在一边,看到她醒来,脸露笑意,“呀,姐姐你醒了。” 宁心“嗯”了一声,皱着眉缓缓记起昨晚的事情来,她好象是拿什么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吧,只是、那是真的还是做梦呢?她不禁抬起手来,果然,左手一阵疼,且无力,而手腕那里果然包裹了起来,她拿手摁了一下,顿时疼得“咝”了一声,是、那是真的,不是梦,“我怎么回来的?”她于是问道。 小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姐姐,我在内殿等你,后来就有轿辇送了你回来,然后是宫人将你抬进来的,还说让我替你收拾一下,御医马上就到,然后,我什么都来不及做,御医就来了。” 宁心点了点头,遂问道:“还有呢?” 小雪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讲了出来,宁心显得无精打采,她想起皇帝给自己下媚药的事情来,更想起自己对他的冲撞,那个人、一定是被她气昏了吧,只不知以后会如何对付自己呢?想到这里,宁心不由得一声冷笑,横竖她刘家的皇室已经完蛋了,子梧被下到刑部大牢,自己便陪了他一起死罢了,于是便说小雪道:“罢了,不要讲了,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 作者有话要说: ☆、挣脱樊笼飞彩凤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0 章 宁心以为她这样一说,小雪便会马上离开,让她一个人待着,却不想小雪一把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了,就不会不高兴了。” “什么事?”宁心颇有些诧异,此际,竟有什么事可以令到她高兴吗?于是问道。 小雪脸现羞涩之意,见宁心追问才道:“姐姐,你不知道,昨晚陈大哥悄悄入宫来了呢,他和我一起在这里等你,你被宫人抬起来的时候他也在,后来还是他用内力帮你驱除的媚药。” 宁心一怔,“未明?小雪,你说未明来了?”她犹有些不大相信。 小雪直点头,“是啊姐姐,是陈大哥来了呢,他还亲自带来了消息,说是你弟弟他已经找到了,现在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让你放心呢。” “什么?子梧他、他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那、那信上怎么说他是在刑部大牢的?”宁心顿时激动了起来,赶紧追问道。 小雪于是解释了起来,“姐姐,据说那个被抓起来的人是你弟弟的一个忠心的手下,他为了保护南阳王,于是便冒认了他的名字,被抓进刑部大牢严刑拷打,陈大哥先也是不知道真相,吓坏了,想要直闯刑部大牢去救南阳王,可是后来却被他探听到,原来朝廷也不知抓到的人是假的,竟打算用那个假的南阳王做饵,想诱人去牢里救他,实则是个‘请君入瓮’的计策。” 小雪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宁心遂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忽然想想又不对,便又问道:“对了,小雪,他们为什么要用我弟弟做饵?他们想要诱杀谁?” 小雪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姐姐,我只听陈大哥说,朝廷里面有人说南阳王在淮南兵败后,竟藏匿了一些官兵,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些事咱们都不用理,有件事可让你高兴的,那就是陈大哥这次来便是要接你出宫的。” “出宫?”宁心心头有一些惘然,她真的可以出宫吗?盼了这么多年,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吗? “是啊是啊,姐姐,陈大哥现在就藏在小如的房间里,等晚上我再带他过来,他这次就是来带你走的,倘若你昨晚不是昏迷不醒,这番话就当是陈大哥亲自告诉你的,不过,他让我早些跟你说,免得你为了南阳王的事情忐忑不安。”小雪说道。 宁心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了小雪,我知道子梧没事,我心里也要好受多了,只不过,你不知道的,我昨晚,触怒了皇帝,本来我也一再告诫自己,凡事要忍耐、再忍耐,可是昨晚,当我知道他竟然对我下了媚药时,我却再也忍不住了,小雪,我昨晚准备毁了容然后自尽的……” 却听小雪“啊”地一声惊呼,宁心苦笑了一声道:“还不都是这副容貌害了自己,倘若毁了它,只怕皇帝看见都会生厌的,也会少一番羞辱了,只不过,那一下,没有划破自己的脸,却反而划破了皇帝的手。” 小雪更是惊呆了,转而却道:“不怕的不怕的公主,只要陈大哥带你出宫,便什么事都不会有的,陈大哥武功那样好,他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先不说走不走得了,但我若是走了,你可怎么办啦小雪,你道皇帝便不会迁怒于你么?我一走了之,又怎忍心丢下你替我受罪。”宁心说道。 “不要紧的姐姐,我本就只是一个宫婢面已,出身最是卑微不过,倘不是姐姐这么些年关心、爱护,又岂能活得这般好?就算是信王入宫的时候罢,若不是公主你护着,我也早被人给……,总之姐姐,你不要担心我,而且陈大哥说了的,待她救了你之后,便也会救我出去的,我相信陈大哥可以办到的。”小雪说着说着,本来心情郁郁的,后来提起陈未明时,眼中竟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 宁心将她的肩揽过,二人静静地靠在了一起,心情都是无比激荡,可是却一句话也都没有再多说。 一夜之间,宁心公主拒绝侍寝,且用利器伤害陛下一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皇宫内四处流传开来,而“淬玉宫”中,就在宁心刚用完早膳后不久,便迎来了信王萧越成,宁心不觉有些错愕,昨日他暴怒而去,她甚至以为他以后永不会踏足这“淬玉宫”中,亦永不愿再见到自己,却不想这么快,他竟然又来了。 萧越成一来,便直接将宫女都赶了出去,小雪不肯,萧越成哪管那么多,一把将她打昏了丢出殿去,只留下宁心与他二人在殿中,“不知信王此次前来有何事?”宁心在和他面对的过程中,觉得气氛实在是沉闷,于是便出了声,率先打破这种令人难耐的沉静。 “心儿你、你有心事为何不与本王讲?”萧越成问道。 宁心挑了挑眉,不解地望着他,却听他说道:“你既不愿替我皇兄侍寝,为何又要拒绝我的好意?你、你也不好好想想,你一介弱质女流,便也敢拿了利器想要行刺我皇兄?你不知道我皇兄身经百战吗?他岂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你、你真是胆大包天。”萧越成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几步来一把抓住宁心的左手。 宁心的伤口被他狠狠捏住,顿时痛得“咝”地一声咧了咧嘴,萧越成一愣,低头去看时,却见自己手上赫然有一些血迹,再看看宁心的手腕上,却原来被布帛包扎了起来,而此际,在自己重力的一握之下,已有鲜血渗了出来。 萧越成赶忙松开了他的手,宁心趁机将手抽了回来,笼在了袖中,却见萧越成脸现怒色,“心儿,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弄伤的你?” 宁心冷笑一声道:“还能有谁?也无非是被你的好哥哥逼的罢。” 萧越成怒气更盛,猛地一拳砸在一桌上,顿时,那桌子便碎在了地上,宁心只是冷笑,也不去看他,他却一把将宁心揽住,“心儿,你放心,你既不愿留在这里,我好歹都会救你出去,你今日便好生歇息着,我今晚便安排你出宫。” 宁心顿时愣住,脱口而出道:“什么?出宫?” 萧越成点了点头道:“对,对宫,以后,你就住在信王府里,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好好补偿你。” 宁心大惊,出了这皇宫,又进了信王府?那不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那怎么可以,她赶紧拒绝道:“不,我不去。” “你现在这种情况,又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心儿,你放心,我今晚必带你离开这皇宫。”萧越成说罢,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宁心,“我先去探望皇兄,宁心,今天晚上,等我!”说罢,这才离开。 其实在这过去的一天里,萧越成心里一直懊悔不已,宁心明明已经放下心结,肯找他帮忙了,他心里是高兴的,可为什么、当自己面对她时竟要逼迫于她?他原以为她在宫中受尽皇兄的宠爱,却为何会发生“暗刺”这样的事,而如今眼下所见,眼前的女子不但受了伤,还憔悴不堪,这又令到他怒不可遏,是以,他终于大着胆子说出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那就是、带她走,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六宫粉黛无颜色 萧越成才走,宁心整个人便几乎要瘫软在地,怎么办?一边是陈未明要救她出宫,一边却是萧越成今晚便要带她去信王府,她怎么能去信王府?不,她绝不愿去,可是如今,那萧越成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王爷,更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更何况,她如今又有地方可躲?纵她不为自己着想,也不得不为小雪着想,更惶论这满宫的侍人! 宁心惶惶不安,好半晌才想起去看看小雪的情况,萧越成只是打晕了她,应该是没事吧,只不过,倒是可以通过她告诉未明自己现在的处境,早谋对策,那就不用等到晚间再说起这事,只怕那时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宁心想到便做,急急地去找小雪,好在宫人们见到小雪被萧越成打昏之后便送了她回房,此际她还躺在床上正昏睡着,“小雪,小雪,快醒过来。”宁心摇晃着她的手道。 好一会儿,小雪蹙了蹙眉,又拿手摸了摸后脑,这才清醒了过来,四下一望却是自己的房间,“姐姐,你怎么过来啦?有什么事?” 宁心赶忙将萧越成说今晚带她离开皇宫去信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小雪顿时瞪大了眼睛,“啊?姐姐,你不能去信王府啊,那个信王,那个信王他有些喜怒无常的,小雪看了他都不自觉地害怕,姐姐,他带了你去信王府,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该怎么办啦?公主,你不能去,不能去的,要出宫你也要跟陈大哥一起走的。” 宁心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是不愿去信王府的了,同样是笼中的金丝雀,在我看来,皇宫和信王府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你一会儿去给未明送午膳的时候再问问他可有对策。” 小雪赶紧点了点头。 天气不好,宁心又失了血,心中更是有事烦扰着,一天也没出门,草草用了些午膳,知道小雪已将情况跟未明说过,未明正在想办法,心下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躺了会儿,又看了会书,只觉得无心无绪的,一心只盼着天快些暗下来,好让未明过来详谈一下,不想这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并未曾让人通报,就这么直直地来到了内殿。 小雪一下子看到,惊了一下,唤道:“参见陛下。” 宁心手上拿着书,心里却想着事情,被小雪的声音唤醒,心下也是一惊,起身施礼道:“见过陛下。” 萧道成上前来扶她道:“宁心,你要这么客气么?” 宁心却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萧道成扶那一下便空了手,他的脸色微僵了僵,凝上一层冷气,却听宁心说道:“陛下,礼不可废。” 说罢,见萧道成并不说话,于是问道:“不知陛下前来‘淬玉宫’有何事?” “哦?没事、朕便不能够来么?”萧道成反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王,陛下愿去哪里,自是可以去到,原是宁心多问了。”宁心说道。 萧道成闻言心下不悦,但却久已习惯她对自己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于是面上的神情又渐渐柔缓了下来,说道:“朕只是想来看看你可好?你可知,昨晚你象是要疯了一般,把朕都给吓坏了呢。” 宁心淡淡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宁心一切都好。” “好,那就好。”萧道成遂道:“宁心,朕答应你,以后再不对你使药,咱们还象以前那样好好的,好么?你也不要再与朕置气了,知道么?昨晚你离开‘清心殿’之后,朕一人独宿于殿内,竟是一夜都没睡踏实,总是在想着你。”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1 章 “是么?宁心多谢陛下厚爱。”宁心仍是一副淡淡的口气。 “好罢,知你这些时日心情必也不好,待过些时候,你身子养好了,朕带你去参加祭典,看看外面的天地,心里说不定便要舒服些,御医说你失血过多,宜静养,这些日子朕便不召你侍寝了,你自个儿好好歇着,将你这身子骨好好养一养,赶明儿倘若能够为朕诞下个一儿半女,朕必不会亏待于你,届时将你封作贵妃,想来那些下臣们也不敢再有什么意见的。”萧道成于是说道。 宁心心下暗暗冷笑,还等着自己替他诞下一儿半女吗?那是怎么可能的事?她虽不恨他夺了刘氏的江山,可是,再怎么说来,毕竟是眼前这人,害死了自己的父皇和皇兄们,她又怎会替他生儿育女?就凭着她每回侍寝之后让小雪准备的那一碗药,她就绝不可能孕育他的孩子! 但眼下,却并不是与他对抗的好时机,于是宁心只作驯服般地说道:“宁心多谢陛下厚爱。” 萧道成上前几步来揽住她的肩,将她抱在胸前,方说道:“宁心,你这样子很好,朕很喜欢。” 宁心只是不语,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他喜欢自己么?哦,毫无疑问,他喜欢的是自己年轻的身体,是自己温驯地听他话!那么,就不妨再多温驯这一刻吧,过了今晚,倘自己不能与未明离开,那么,自己也必是身在信王府了吧,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萧道成却不觉看得呆了。 此时,和公公前来提醒萧道成该用晚膳了,萧道成遂道:“将朕的晚膳摆到‘淬玉宫’来吧,朕与宁心一起用膳。” 宁心微皱了皱眉头,一心盼他快些走,却不想,他竟然还要留在这里用膳,很快,珍馐美味摆了满桌,萧道成笑着将几样他极喜欢的菜肴夹给宁心,一边说道:“宁心,尝尝看,倘若你喜欢,朕日后命御膳房也隔一两日便给你做一道送来。” “谢陛下。”宁心说道,虽夹了菜肴入口,却实在是食不甘味。 好容易熬到用罢晚膳,萧道成竟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宁心心中越发不耐,他再不走,自己如何与未明碰头,更何况,倘若是信王那边来了人,两下撞到了一起,又该怎么办? 宁心心中焦急,却不敢形于面色,而萧道成又是何人?他已然察觉宁心心中有事,虽略觉有些蹊跷,却只当是她怕他留宿在“淬玉宫”中,有心想逗她玩一下,想看看她发急的样子,于是只作不知,用罢膳后竟同她谈成诗书来。 宁心自幼便熟读诗书,此际虽为敷衍,但一一道来,仍令到萧道成不住地点头,晚膳时分他饮了两杯酒,此际看着宁心端坐于身侧,鼻翼间仿佛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不禁盯住她看个不停,心驰神醉。 作者有话要说: ☆、心轻万事如鸿毛 夜已渐深,和公公本来欲要催萧道成起驾,但见他兴致颇好,自是不会前来触霉头,宁心却再也等不及,于是便道:“夜已深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请早些回宫歇着罢。” “朕还不累,想陪你多聊会儿。”萧道成说道。 宁心说道:“陛下要保重龙体。” “极少听你说这些关怀朕的话。”萧道成说罢,拉过宁心的手来,放在自己的手中细细摩挲着,遂道:“不如,朕今晚就在你这宫里就寝好了。” “不”,宁心脱口而出道。 萧道成闻言顿时拧起了眉,这后宫中的女子,谁不愿皇帝留宿,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和恩宠,为何只有她?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萧道成只觉得十分不悦,一抬眼却看见小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宁心的身边,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心下更感不耐烦,拿手一指小雪道:“你,出去!” 小雪一惊,朝宁心望去,见宁心朝她点了点头,这才不甘不愿地施了一礼退出了内殿。 萧道成又抬眼向宁心看去,只是她抿着唇却什么也不肯说,更遑论有向他请罪的意思了,也罢,若是宫中女子人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模样,那又有什么意思?她以前好歹也是公主,有些脾气很正常的,而且,他现在不是也爱极了她这样子吗?萧道成想道。 只是此际还未及讲什么,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呼道:“走水啦,走水啦。”接着便有铜锣敲了起来,一片聒噪之声,萧道成遂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和公公于是回禀道:“老奴也是刚刚听到,已经唤了人去打听了,一会儿便来回禀陛下。” 萧道成“嗯”了一声,未接下句,却听和公公又道:“不如,陛下如今启驾回宫吧,今夜有些风,也不知哪间宫殿起了火,这要是万一火借风势,烧到这边来可就不大妙了,依老奴见,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不如起驾回‘清心殿’的好。” 宁心正想随声附和,却见萧道成摇了摇头道:“朕是真龙天子,不过是小小的走水又有什么可怕的?倘若真的烧到这里来,朕走了,烧到了公主朕可是会心疼的。” 宁心微有些讶异,万没想到这当口他竟不肯走,正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时,却听到下面的内侍来回报,却原来是冷宫之中起火了,而冷宫之中住着的,便是当日里被贬的罗贵嫔罗夕照,今晚起火疑是灯烛之火烧着了帏幔所致。 “叫些人过去看看,再吩咐宫人们好生救火便是,阻止火势不要蔓延到别的宫殿。”萧道成吩咐道。 和公公应了一声,便前去安排,一会儿便又来回话说是将这边殿里的人调了一半过去了,萧道成点了点头,和公公于是退出内殿,却不想刚出了内殿没几步,便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跌倒在地的声响,然后便声息全无。 萧道成顿生警觉,一把将宁心拉至帷帐后面,却见内殿门被打开,有两个蒙面刺客手执了刀剑走了进来,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二人望了一圈没有人影,那高个儿说道:“咦?咱们不是收到风说是狗皇帝今晚留在这个宫么?怎么竟会没人?” 那矮个儿接口道:“肯定是刚才那个死内监叫了一声把他惊走了,你看看,那边有扇窗虚掩着,肯定是从那里跑了。” 高个于是点头道:“嗯,必定是如此,走,咱们快追。”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窗子那边走去。 而矮个儿却向着皇帝和宁心立身的这边走来,一边说道:“哥哥,你看这宫里装扮得真是好,咱哥俩拿着值钱的东西回去吧。” 话音未落却猛然间朝着皇帝直刺了过来,萧道成一惊,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二人的对话全是在打马虎眼,目的就是要迷惑自己的,但他反应也奇快,一手拉下一旁的帷帐直朝那矮个儿丢去,一手拉了宁心的手急忙退后,却不料身后又是一剑刺来,原来那高个儿装作去窗子那边,却不动声色地绕到了他们身后,与这矮个儿包抄了他们。 萧道成身边并未带利器,匆忙间喊了一声“救驾”,然后拉下腰间的佩环当作暗器般地朝高个儿丢了过去,高个儿不避不让,让那佩环挑飞了去,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却朝着萧道成的面门直刺了过来,萧道成避无可避,随手将宁心一拉,却正好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宁心心里一阵冷笑,是啊,在帝王的眼中,什么都比不过他的那条命,还有他的那些江山权势呢,但在电光火石之间,却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只睁大了眼,望向那一柄直直朝自己刺来的剑。 高个儿似乎是大大地吃惊了一下,剑身挽花,顿时便将那剑斜刺了开去,并未伤着宁心,却直刺向她身后萧道成的肩头,萧道成迫不得已便松开了宁心的手,退到一边,却见那矮个儿此时已摆脱了帷帐,与这高个儿一起,对自己正成了合围之势。 萧道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一边瞪着那二人,一边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刺杀朕!倘若你们肯放下手中的利器,朕可以罔开一面饶过你们。” 那高个儿倒笑了起来,说道:“好哇,陛下你可是金口玉言,说是可以饶过我们的,那这样吧。”他忽然一指宁心道:“这个女人我看上了,我就把她带走了,至于陛下你么,刺杀你的任务咱们也不接了。”说罢,朝那矮个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把将宁心拉过,竟背了她直从窗口飞出,与那矮个儿呼啸而去。 萧道成大惊失色,万不料此二人看起来其貌不扬,身手竟然如此高明,眼见他们竟然掳了宁心而去,不由得大声叫道:“来人啦,救驾,快救驾!”却不想并无人应他,他走出内殿,首先看到的便是被打晕在地的和公公,然后就是瘫倒一地的内侍和宫女,萧道成顿时气极,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竟然如此不管事,抬脚便往他们一个个身上踢去,嘴里怒道:“朕要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饭桶!没用的东西!” 众人在疼痛中醒来,听到的是皇帝咆哮的言语,立即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跪倒在地喊着“饶命”的话,萧道成于道:“还不快去抓刺客!还有,他们把宁心公主给掳走了,快去给朕把她救回来!” “是,陛下!”众人赶紧叫齐了宫中侍卫,进行搜索开来。 而萧道成则在众人的严密保护下回到了自己的“清心殿”,待坐下静心地喝了几口茶,他才意识到,今晚的事情仿佛就是一个局一般,首先,冷宫失火,引得众人去救火,宫中势必一乱,那些刺客才好摸进来,其次,和公公调了一半的人手去救火,这才导致自己这方防守不严,竟轻易地被人将他的女人给掳了去,自己还差一点被杀,想到这里,萧道成一边怒不可遏,一边却又有些心有余悸。 作者有话要说: ☆、月明如素愁不眠 却说宁心转眼间便被那高个儿负在了身后,只觉得犹如风驰电掣般,四周的树木、宫殿一一在眼前一闪而过,而自己却已俨然是在半空之中,心下一惊,不知道他二人为何会就此掳了自己,看他们的样子,不是要来刺杀皇帝的么?于是便问道:“二位大侠这是何意?” 却听那高个儿说道:“公主勿惊,是陈未明安排我们来救公主出去的,刚才不过是假装要杀了那皇帝而已,这样他就不会怀疑咱们本来的目的只是救公主了,想来这样,那皇帝也断不会因为公主失了踪便迁怒于那些服侍公主的人,这些可都是未明的安排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宁心顿时高兴了起来,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好,倘若是这二人半夜悄无声息地带自己走,凭他们的武功也大可以做到这般,只是“淬玉宫”中那些服侍自己的人只怕是一个也逃不过责罚,如今这般,却可以保他们无恙。 宁心这般想着,心下便有些高兴,觉得未明这法子实在是好,然而此时却又有些诧异为何不见未明的人,他应该还躲在小如的房里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于是又问道:“那未明呢?他为什么不出现?” “听说他还要办点什么事罢,反正他说让公主不要着急,咱们带你出去,明儿个会了面就见着了。”那高个儿回答道。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2 章 宁心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遂不再问,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转得飞快,自己大量失血之后竟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没多久之后,她辩认到她们已经翻出了宫墙,一直往南而去,心下一松,总算是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了,于是闭上了眼休息,也免得自己问东问西地倒让他们分了心。 但很快地,宁心却感觉到她们一行人停了下来,而且,她趴在那高个儿的背上,竟明显地感觉到他背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怎么啦?”她四处望去时,只见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问道。 高个儿没答话,矮个儿却吱声了,他小声道:“咱们被人包围了。” 宁心心下顿时一紧张,张大了眼又四下望去,入眼处是一片树林,可惜宁心仍然是只看到四处黑黢黢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哪里有人影。 却听高个儿沉声说道:“哪里来的朋友藏头露尾的?还是快些现身吧。” 这时候,一棵大树的身后闪出一个人影来,月光的清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人分外地俊朗,赫然竟是信王萧越成,宁心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却见萧越成上前几步,沉声说道:“放下公主,本王可以不伤害你们,任你们自去。” 高个儿与矮个儿双双对望了一眼,然后高个儿小声说道:“公主,借你一用。”说罢,不待宁心反应,他极快地将宁心的身体扳过,将她抵在自己的面前,而他腰间的剑却已然出鞘,直抵在宁心的脖颈处,对萧越成道:“让开!放我们走!” 萧越成冷哼了一声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你们伤害了公主的话,本王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又上前几步。 高个儿叫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说罢,握剑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那剑却已然在宁心的脖子上擦过,只是力道掌握得极好,只留下一道红痕,却并未曾划伤。 萧越成却并不惊慌,却说道:“段氏兄弟,本王早将你们的底细查了个清楚明白,你们本就是来救她的,又怎会杀她?如今竟妄想拿她来要挟本王,岂不可笑?” 高个、矮个对视一眼,心下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本想演一出戏,假装拿公主来作要挟,放他三人全身而退,却不想竟被识破来历,而眼下,这树林之中也不知道潜伏了多少高手,他二人身死此处便还罢了,只是却不能够带回宁心公主,这可该怎么办才好?这般一想时,手竟微有些抖了起来。 宁心也已然想通其中的关键,他兄弟二人本为救自己而来,自己又怎肯无辜连累他人?于是便对他二人说道:“宁心很感谢二位今晚相救之情,只不过此刻,却不能够让二位有所损伤,不若你们放下宁心,突围而去,天长水远,日后再图搭救,可好?”她知若让二人自行离去,他们定是不愿,但若说徐图他日,则定会劝动二人。 果然,高个儿略一沉吟后说道:“公主,林子中有许多高手,咱们现在既骗不过他们,也打不过他们,你说的也有理,我和我兄弟倘若拼了一死也不能救公主,那也不应作这种无谓的牺牲,不若公主跟了他回宫,只待宫中防守稍有松懈,他日凭我兄弟二人的武功,必能将公主安全救出,还请公主多多忍耐。”说罢,已然将手中的剑挪了开去。 “多谢二位侠士的相救之情。”宁心朝二人盈盈一拜,说道:“事不宜迟,二位请速速离去,宁心等着二位再来搭救便是。” 那高个儿略一点头,朝矮个儿使个眼色,二人齐齐后退,瞬间便已消失在宁心的面前,再转头时,却已见林中走出五六十个黑衣人来站在萧越成的身后,身后露出的兵器映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宁心于是道:“你说话要算数,不许去追!” 萧越成并不答话,却对着那帮黑衣人道:“今晚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是,王爷!”那帮黑衣人齐声应道。 萧越成挥了挥手,他们十分有序地退走,却有一人牵了一匹通体白毛的马来,萧越成拉过马,朝宁心走来,“心儿,我来接你回府了。” 宁心紧抿了辱没有吭声,萧越成却上前来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替宁心系上,“今晚,吓坏了吧,心儿。”他问道。 宁心只是望着他,并不接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原本的好心情全变成了坏心情,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生天了,却原来转了一圈还是逃不脱这个樊笼么? 萧越成只以为她受了惊吓,并不明她内心的想法,一伸手便抱了她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笑道:“心儿,一年多了,我总算能够如愿以偿地拥你在怀了,你就在马上眯一会儿,很快咱们就到家了。”说罢,一扬马鞭,那马儿载了她二人便风驰电掣般地向前跑去。 宁心的心中却心潮起伏,她于宫中走失,而他、竟不送自己回宫,他说的家,就是信王府罢,看来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呢,说是今晚接自己离宫,便果然是在今晚了,想到此处,宁心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恨绵绵无绝期 信王府中,宁心被送进了“抱月轩”,很快,便有几个手脚灵巧的侍女过来服侍她沐浴、更衣,宁心本已困顿不堪,也便由着她们服侍,静静地躺在温热的水中,却听一个侍女说道:“姑娘生得这般地美,看来是被咱们王爷另眼相看了,这‘抱月轩’本是留着王爷大婚给王妃住的地方,现在竟然也舍得给姑娘用,想当初,那位‘馨儿姑娘’入府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受宠,可这院子也没给她用呢。”言语之下竟是说不出的嫉妒和羡慕。 宁心心中微微一动,并不接话,那位“馨儿姑娘”,说的分明便是小如吧,只是眼下她已关心不到她的头上来了。 却有人前来问道:“姑娘沐浴好了吗?王爷可等急了呢。” 一个侍女“吃吃”地笑了起来,却赶紧答道:“王嬷嬷,马上就好了。”说罢,赶忙扶了宁心起身,帮她更衣,又拿过干布巾替她拧头发。 宁心坐在椅上,双眼却不由得闭了起来,白天一天都是在焦虑中度过,晚上也不曾有一刻消停过,但此刻,人已在王府,却全然是无计可施,再去想什么也是多想,倒不如保存体力,徐图日后,这般想来,人也便有些昏昏然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起,然后是送入温香柔软的被窝之中,她在晕眩与体乏的双重交迫下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宁心却不知,今晚,注定有许多人都是睡不着的。 “清心殿”中,萧道成已不知多少次地问过和公公:“人找到了吗?” 和公公唯有一遍又一遍地回答他道:“陛下,还没有找到呢。”然后又安慰他道:“陛下,连王爷都出马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够带回公主来,陛下请宽些心吧,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良久,萧道成却长叹了一口气道:“即便她回来,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和公公静默无语,宁心作为陛下的女人被不明来历的刺客劫走,那么,最直接的,便是可能会被刺客玷污,而且偏偏宁心是那样的美,这样的意外更是分分钟都会发生,或许、天明之后再找回她,她却已失清白,那么陛下还能够要一个不清白的女子么?想到这里,和公公没有吭声。 却听萧道成说道:“适才,朕在惊慌之下,竟将她推到朕的面前来抵挡刺客的剑,即便是她没有被掳走,朕心想,她必也是不愿意再见朕的了,只怕是,心里恨透了朕也说不定。” 和公公闻言蓦地一惊,他出殿后被人打晕,当时手中握着的拂尘落地响了一下,引起了萧道成的警觉,而自己却当即昏倒,再不知殿内情形,此时听皇帝道来,心下也不由得暗惊,但此时却唯有安慰道:“这只是陛下的本能反应而已罢,而且能够为陛下而死,该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依老奴想,公主也是冰雪一般聪明的人物,又怎会不知这一点?而且陛下现如今如此担心公主的安危,又更有信王殿下派人营救,公主她若是知道了,必定是对陛下感恩戴德呢。” 听了和公公的安慰,萧道成心中烦闷稍解,却说道:“其实,朕倒并不想要她的感恩戴德,朕只想她对朕笑几声,不再那么冷冰冰的就好了。” 和公公一时沉吟不语,萧道成却道:“夜了,朕歇下了,你也去歇着罢。” “是,老奴告退。”和公公说了,退出内殿,然后细细地对外面值夜的内侍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清心殿”。 殿内,萧道成的脸上却挂了一丝苦笑,宁心回来之后,真的会一切都保持原样不变吗?鼻端,似乎还隐约闻到宁心身上那淡淡的幽香,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滑嫩肌肤的触感,可是却终于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终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上了床,闭上眼想好好地睡一觉,却无奈怎么也睡不着。 而同时,身处“淬玉宫”小如房间的陈未明,此际却已然出了“淬玉宫”,在暗夜中躲过了一班班侍卫的巡查,直奔婉妃在世时所居的“婉约殿”。 “婉约殿”内,因为主人的过世,早已是景象凋零,不复往日景象,唯有殿内尚还勉强保持着干净整洁的样子,只因宁心的一片孝心,时常会回到此处来吊唁、缅怀母妃,故而内侍们并不敢偷懒,但后来改朝换代,此处便显见得无人再打理了。 陈未明悄悄潜入内殿后,转到屏风之后,那里赫然挂了一幅婉妃拈花坐于花丛之中的画,他恭恭敬敬地上前施了一礼,然后从身后所背的包袱中拿出一些画和一些写满字的绢帛来,点了火将它们一一在婉妃的画像前焚毁,口中说道:“婉妃娘娘,师傅如今亦追随你于地下了,想你九泉之下必不会再寂寞、孤单,未明既承师傅收养,自会尽心竭力地保公主和南阳王平安,也望婉妃娘娘泉下保佑她姐弟二人。” 说罢,再拜了几拜,这才起了身,推开一扇窗,任那风吹进来将那些灰烬吹得四散飘落,这才关好窗准备离开,转念一想,却又回头来将婉妃那副挂着的拈花图收了起来,背在了背上,这才顺着原路又回了“淬玉宫”。 内殿之中,小雪正焦急地等着他,一见到未明出现,脸上溢出一丝笑意,迎了上前来道:“陈大哥,你可算是回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在怕什么,小雪?”陈未明问道。 “今晚这宫里的事还不够惊心动魄么?眼下公主也不知道到底出了宫没有?”小雪说道,原来,她自被萧道成遣出内殿之后,便悄悄去了小如的房间见未明,却被告知说他已有计策救公主出去,这才觉得稍稍定了定心,可是未几时却听得什么“走水”、“救驾”、“抓刺客”之类的声音传来,吓得她几乎便要魂不附体,陈未明却让她回自己的屋子里装作晕倒,幸而没被人看出破绽来,好容易等到皇帝带了那帮侍卫、宫人离去,公主不见了,自是被那所谓的“刺客”掳走,而未明、竟然也不见了,这让她如何能够心安? 未明淡淡一笑道:“放心吧小雪,公主她不会有事的,我让段氏兄弟带她走,那一对兄弟可是江湖上的奇人,武功高得很,是绝不会有闪失了,而今我在宫里要做的事情也做完了,我也该出宫去了,只是、今晚出了刺客一事,宫中戒备定然森严,此际是定不能带你走的了,小雪,还请你多忍耐一些时日,陈大哥必来接你,好么?”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3 章 小雪自是知道,救一个公主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再加上一个不会武功的自己?而自己,又怎忍心拖累陈大哥和姐姐呢?于是她说道:“陈大哥,你放心吧,小雪也长大了,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你和姐姐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活得自由自在的,那么小雪纵然老死这深宫也安心了。” 未明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小雪,过些日子,等陈大哥将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便会回来救你。” 小雪心中一暖,眼中含泪,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而陈未明便趁着夜色出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琵琶幽怨多 宁心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于是掀被起床,却早有一个侍女叫了一声:“姑娘醒了,来人啦,快些进来侍候。” 话音一落,便有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宁心在宫中自是见惯这些阵仗,并不觉得如何,却有一个容貌端正的侍女上前来替她更衣,施了一礼说道:“奴婢可儿,往常是伺候王爷的,以后便贴身伺候姑娘了,姑娘有些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吩咐。” 宁心“嗯”了一声,并不多话,却听那可儿说道:“不知姑娘今日中意哪套衣衫?奴婢不知道姑娘喜好,这些全是王爷命人备下的,若是不喜欢,衣柜之中尽可以再挑拣。” 宁心抬眼看去,一排站了八个侍女,每人手上的木盘中皆摆了一套衣衫,颜色倒都是自己往常喜欢的素淡的颜色,便随手指了一套浅紫色的,可儿于是挥手令其她人退下,自己则亲自来替宁心穿衣,宁心念及她刚刚说的什么“全是王爷命人备下的”而且又偏偏全是按自己的喜好备下的,遂问道:“这些衣衫是几时备下的?” 可儿答得十分恭敬,“回禀姑娘,这些衣衫备了总有一两个月了吧,从冬季到开春的都有,奴婢便猜着是王爷心爱之人要入府了,却不想等了这许久才见到姑娘。” 一边说着,一边已然替宁心将新衣穿戴好,自有侍女拿了铜镜来照给宁心看,宁心神色淡淡的,并未说什么,只是觉得衣饰大方得体,却是可儿与众侍女在一旁惊叹不已,说简直是相得益彰,美仑美奂,宁心在宫中多得这些赞美之辞,并不以为意,只是从侍女们恭敬的态度和言语,心知必是得了萧越成的吩咐。 不多时,净了面,又有一个侍女上前来替她梳头,可儿挥了挥手让其她人退下,顿时房中便只剩下她们三人,可儿于是道:“她叫做小玉,梳头发是极灵巧的。”小玉施了一礼遂问宁心想梳什么头,宁心道:“你看着办吧,简单些就好。” “是姑娘。”侍女不再多声,手法娴熟地梳了起来。 可儿在一旁却问道:“姑娘难道就不问问王爷的事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宁心道。 可儿于是道:“昨晚姑娘沐浴之后,奴婢本来在帮姑娘绞干头发的,后来王爷悄悄让奴婢退下,换了他自己给姑娘绞干头发呢。”一边说着,一边倒还悄悄地拿眼瞟了瞟宁心,看她是什么表情,要知道,昨晚她看到萧越成从她的手上接过布巾,然后一下一下地帮宁心擦干头发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地吃惊!跟在萧越成身边也有十来年,几曾见他这般服侍过人!更别提后来他见宁心睡着,竟然抱了她送她去睡,替她盖被子,手指摩挲在她的脸上,那一脸爱怜却又不忍心吵醒她的样子了。 可儿想从宁心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却见她始终淡淡的,一点表示也没有,心下不禁有些气馁,眼下这个主子她还真是拿不定她的性情呢,不象以前的那个“馨儿姑娘”,看到一大帮的侍女可供她使唤,又见到那些华衣美服便欣喜若狂,只是眼下的这位姑娘,却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不由得令她大感诧异,也深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宁心早知可儿在这府中地位定是不低,下面的侍女也都以她为首,只是她本来就不想出现在这“信王府”中,更不想被人象看什么稀奇古怪一般地对待,因此只是不动声色,此时此地,保持冷静和睿智的头脑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可儿见到宁心并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动,倒有些气馁起来,遂说道:“王爷一早便出门了,说是让奴婢们不要吵着姑娘歇息,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便是,王爷午时回来与姑娘一同用膳。” 宁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多时,小玉便将头发梳好,可儿已打开桌上的妆奁盒,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些翠环珠钗,“姑娘想用哪件?”可儿问道。 “就这个吧。”宁心随意拿了支玉钗让小玉替她插上,小玉却赞了起来:“姑娘生得这般美貌,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宁心仍是淡淡没有出声,又有侍女端了一碗血燕上来给宁心,她也不以为意地用了,倒是可儿为了自家主子的缘故,跟宁心说道:“王爷吩咐了,以后每日早晚都给姑娘燉一碗血燕,又滋补又养颜,王爷还说了,姑娘气血不足,让奴婢们每日炖一些补血的汤来给姑娘用呢。” 宁心本不想吭声,却又不想听可儿一路唠叨下去,亦知她这般为自己主子说话定是想探一探自己的口风,遂道:“你替我同你们王爷说,有劳王爷费心了。” 可儿听了心下一喜,这话虽然客套,但总算自己那一番话语没有白说,王爷回来若是问起,自己也算是有一点交待。 用过早膳后,宁心百无聊赖,看到墙上挂了一副琴,于是命可儿拿了下来,拿手指轻拨了几下,音色竟然极好,不比自己平日里在“淬玉宫”中用的琴要差,于是净了手,焚了香,便弹起琴来,一时想到已别人世的母妃,一时想到此际流落在外的弟弟,一时又想到尚在宫中的小雪和未明,还有自己眼下这般的处境,要逃出去,可不比登天还难!只可叹,自已竟没有象鸟儿般生出一双翅膀来,可以飞出这樊笼! 越是想,便越是觉得惶惑不安,心中的郁结全都流诸于弦端,一声声,如泣如诉,可儿虽不懂弹琴,却也深深为她琴音所感染,只觉得心中悲苦莫名,但却只希望宁心这么一路弹下去,弹下去,再不要停。 但就在恍然间,那琴音却停了下来,可儿心下一惊,却见到一身宝蓝色衣衫的萧越成已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于是赶紧行礼道:“见过王爷。” “下去吧。”萧越成说道,可儿赶紧告了退,临出房门时赶紧将房门带了关上,却见萧越成一手按在琴上,他的手下是宁心的手,而宁心的手下却是那琴弦。 “为什么要弹这样悲伤的曲调?”可儿听到萧越成问宁心道,那言语是那样的温柔,甚至还有一些心疼的意味,可儿心下一惊,赶紧将门关好,大步地退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愿侬胁下生双翼 房中,宁心已缓缓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却不妨,又便萧越成捉住,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又问了一遍道:“心儿,你为什么弹这样悲的曲调?” “不过是心有所想罢了。”宁心答道。 “你在想些什么?心儿,告诉我,嗯,好不好?或者是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替你办到。”萧越成说道。 “你的确能办到,只不知你愿不愿意办到。”宁心说道。 “说说看。”萧越成说着,一边拿了宁心的手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微闭了眼,一脸享受的神情。 “我想要自由,你肯放我出这‘信王府’么?”宁心忽道。 萧越成顿时变了脸色,语气冷厉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宁心冷笑,将自己的手用力地抽回,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还请王爷不要在宁心身上多费心思了,宁心不惯做一只笼中鸟,迟早有一日总是要飞出这信王府的。” “你敢?”萧越成闻言越发不悦地道:“你纵然长了翅膀想要飞走,我也要折了你的翅膀,看你还怎么飞!” 宁心自是不愿与他逞口舌之利,更何况,即便是自己争赢了又如何?他终究是不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放自己出府的罢,想到这里,宁心心下不由得哀叹一声,不再做声,只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萧越成上前来拢住了她的双肩,说道:“心儿,你别走好吗?我好不容易才能够掩人耳目地带你回来,皇兄那边已经传下令来,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平安地救回,幸好我昨晚带的都是些死士,这才能够保你在这里安危无恙,可是,你一旦回了宫,皇兄对你好还是不好我亦不能够左右,而你我,则更是连见面都只怕是难!心儿,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么?你的弟弟,我刚刚已经吩咐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了,我将他安顿在别院里,还请了大夫去给他治伤,等过些日子他好些,我便带你去看看他好吗?” 宁心的心中微微一动,他的弟弟,是的,那是冒了他弟弟的名字救了他弟弟的人,她怎么也该去看看的,于是她说道:“多谢王爷。” “不要叫我王爷,叫我越成就好。”他微微俯身,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脖颈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禁问道:“心儿,你的身上怎么会这么好闻的?” 宁心于是说道:“我还很小的时候,伺候我的玉嬷嬷在御医那里得了个方子,说是前朝的嫔妃们也用过,用白芷、香藿、沉香等几十味药材揉合成一种香丸,连服一个月便会身体、衣衫尽带香气,玉嬷嬷十分高兴,便命人做了给我服用,我服了十多日后,身上渐渐地便有了些香气,有一日却被母妃闻到,她不喜欢,便命我不要再服,此后我虽不再用那药丸,但身上却已有了淡淡的香气,却是怎么也去不掉的了。” “原来是这样。”萧越成笑了起来,又深嗅了一下说道:“果然是很香呢心儿,我很喜欢,这倒多亏了玉嬷嬷呢。”见宁心不语,却又问道:“你母妃为何不喜欢?你想啊,你又这么美,若是身上、衣衫尽带香气,可不是令人神魂颠倒,不能自持了么?” 宁心道:“母妃说那些药用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那是也不过是后妃们争宠的把戏,我做为一个公主,无须争宠,只需要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世便好,何必要放低自己,为搏一个男人的宠爱而用尽手段呢。” 萧越成听了倒是极为赞同,点头道:“难怪了,我听说你母妃婉妃是后宫第一美人,却从未见陛下有多宠爱她,想来便是她不争宠的缘故了。” 宁心未出声,心下暗道:母妃何止是不争宠,简直就是有意不要父皇的宠爱。只是这些话她不曾说出口来。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4 章 却听萧越成又道:“心儿,你知道吗?亏得你身上的这些香味,我才能够认出那个假冒的小如来,其实,我总觉得她不是你,可是又没有确实的证据,总不能确定,直到我接了玉嬷嬷回来,这才撕破了她的假面具。” 宁心心中一动,遂道:“你接了玉嬷嬷回来?” 萧越成道:“是啊,我知道玉嬷嬷打小便服侍你,你必是想念她的,我让人接了她们一家人回都城来,给她们买了间院子栖身,你若想见她,午后我便让人唤她来。” 宁心点了点头,应道:“好,许久不见玉嬷嬷,我挺想念她的。” “我们也有许久不见了,你可想念我,心儿?”萧越成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宁心的脸不禁红了。 见了宁心这般模样,萧越成心下一动,一把便将她抱了起来,宁心顿时“啊”了一声惊叫,萧越成却已快速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宁心忡怔着,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萧越成见了她这副模样,心下越是难耐,抱了她便要往里间走,宁心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我。”她说道。 “不放,我要抱你一辈子。”萧越成说道,宁心挣扎着,气鼓鼓地望着萧越成,萧越成却越看越喜欢,盯着宁心看个不停,二人就这样对峙着。 “王爷,午膳已经好了。”恰在此时,却是可儿的声音传来,待她抬眼一望,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天啦,撞破了王爷的好事,她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宁心却忽地笑出声来,“还不快放我下来。” 萧越成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些,于是对可儿道:“快快快,摆膳。” 可儿这才慌里慌张地跑了下去。 一顿午膳,萧越成将一干下人都打发了下去,自己亲自在一边给她添菜添汤,愣是把她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宁心在他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直到再吃不下去,萧越成这才饶过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休对故人思故国 午膳后,宁心又歇了一会中觉,萧越成却是命人将兵部的文书都搬到了她的屋子里,一边守着她一边批阅公文。 待她醒后不久,可儿来回话说玉嬷嬷到了,宁心心下欢喜,三步并作两步地步出门来,却见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身形有些瘦弱,可不正是玉嬷嬷,“公主,老奴不想今生还能够再见到公主”,看到公主,玉嬷嬷便唤了起来。 “玉嬷嬷。”宁心见到玉嬷嬷也不禁动容,上前拉住了她的双手,赶紧止住了她要拜下去的身形,然后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让她坐。 玉嬷嬷见萧越成也在坐,于是见了个礼,又告了声罪,这才坐下,看着宁心的样子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又看了看萧越成,遂说道:“公主这些日子倒是比往常要瘦了,不过,公主却是个有福的。” 宁心心道自己何尝有什么福气?不由得苦笑一声,却不出声。 却听玉嬷嬷又道:“公主如今倒是没往常那么爱笑了。” 宁心心道自己往常其实又何曾有多爱笑,开始是为了想帮母妃争宠,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副爱笑爱跳的天真烂漫的样子,后来得知母妃无意争宠,更缠绵病榻然后逝世,自己的性子便转而冷清起来,然而皇家的子女何其之多,自己为了安身立命,也需要对着父皇他欢喜开颜,到而今,父皇也已去了,自己委身于萧道成,难不成还要强颜欢笑么?那可是万万办不到的,因这一番想来,宁心又没出声。 这时却正有人来向萧越成回禀事情,萧越成客客气气地让玉嬷嬷多坐会儿,便起身离开,顿时房中便只剩下宁心与玉嬷嬷二人。 玉嬷嬷见没有余人在座,说话之间便也放得开了,于是道:“不想公主倒是个有福的,这如今待在这‘信王府’里,有王爷的宠爱,日后自也是不愁吃穿的了。”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自己“有福”了,宁心顺着她的话问道:“嬷嬷何以这样说?” 玉嬷嬷遂道:“公主你看,如今你住的这院子那可是极好的,再有,王爷他竟然将公务都搬到你这里来,那可不是守着你的缘故?更何况,王爷他也说过,会保你一生平安的,即便是你当日不曾救过王爷,就凭着公主这样的才貌双全,那王爷也得被公主迷得神魂颠倒不是?更何况公主还救过王爷呢,日后的荣华富贵,那必是享之不尽的。” 宁心不想再提萧越成的事,心下只觉得一阵失望,只觉得此番再见玉嬷嬷竟不知道再和她说些什么的好,她竟是口口声声在替萧越成说好话了,与原来在宫中处处维护自己大相迳庭,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嬷嬷自打出宫后过得可好?” 听见宁心问起自身的情况,玉嬷嬷顿时谈兴浓浓,她絮絮叨叨地说道:“老奴如今只同了侄儿侄媳住一块,在乡下庄子里本也只算得是勉强渡日,去岁时兵祸一起,我们全家都避上了山,好在王爷是个念旧情的人,竟着了人将我们一家都接了来,如今在这都城里又置了宅子,前些时又安顿了侄儿侄媳在这府上做事,就连他们家那小子,也送进了学堂呢,这下可是不是咱们祖上烧了高香了,原本他可不也是个种田的命!哎呀,这也得亏了公主,沾了公主的光了,谁让公主那时候竟发了话说让救了王爷呢?可想是公主和王爷的金玉良缘,那时上天便已经安排下来了。” 宁心听了顿觉意兴索然,她本以为玉嬷嬷过来倒可以说几句体已话的,却不想玉嬷嬷颠来倒去地一番话竟又替萧越成说好话来,而这些好话,哎,不听也罢了,如果自己肯乖乖待在这王府之中,富贵的日子自然是唾手可得,可她想的,却并不是这样!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宫中和这信王府中,又有何区别?不管是萧道成还是萧越成,喜欢的都不过是自己这具年轻的身体罢了,倘使他日,自己红颜老去,还不是会被他们如草芥一般弃去么?宁心自嘲地笑了起来,玉嬷嬷微眯了眼看着公主,只觉得她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却想不出是哪里不同了。 却听宁心问道:“玉嬷嬷,王爷说你来之后,便指证了小如是假冒的,那你可知道小如如今去了哪里?” 玉嬷嬷道:“小如那丫头,哎,枉我教导了她那么些年,竟是个胆大妄为的痴丫头,竟敢假冒了公主的名头,老奴自是一五一十将实情告诉给了王爷,王爷命人打了她一顿,然后将她撵出府去了。” 宁心点了点头,并不多话,心里却道:这萧越成果然是个冷心冷面的人,那日里对小如何其之好,转眼间便要打要杀的,还将人撵出府去不管她的生死,想到这里,心下更是冷然,只觉得萧道成对自己的情义也不过如此而已,只是这些话却不便对玉嬷嬷讲,想来她全家受了萧越成的恩惠,自己说他的什么不是她都不会同意,倘若一时多事又传回萧越成的耳朵里,反而对自己不利,于是又陪着玉嬷嬷闲闲地叙了几句别的话,便推说自己倦了,玉嬷嬷便辞了去,只说公主闷了可随时传她来叙叙话,宁心点头虚应了。 顿时屋内只剩下宁心一人,她坐在桌边,拿右手支了下颔,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未明若是得知那两个入宫来的侠士本已将她救出,却又落入信王的手中会怎样呢?难道说,未明他还会跑到信王府来救自己不成?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与自己无亲无故,最多,也不过是母妃与他的师傅有一些交情,算是故人罢,只是小雪又曾说过那样的一些话,倒让她拿不定主意了。 她就这么坐着、想着,一时竟出了神,猝不及防间,一双温热的手掌圈住了她的纤腰,一个醇厚的声音在她耳朵问道:“心儿,你在想些什么?” 宁心心下一惊,就拿手想去拨开那圈住她腰的手,却哪里是萧越成的对手,心下有些不悦,于是便道:“王爷忙完了吗?” 萧越成抱紧了她,在她的脖颈处吻了一下,方说道:“以后你叫我越成,我不想听你叫我王爷。” 宁心脸上一热,“越、越成,你这是要做什么?” “今晚、我留在这里好不好?”却听萧越成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孤灯挑尽未成眠 宁心顿时一阵面红耳热,他说今晚要留在这里,那是什么意思已不言而喻,可是她不愿意,若论以前,宁心的确是牵挂着他,可是后来,她喜欢的,不过是那个身负重伤时温润如玉的少年,这、也是当年她为何救下他的原因罢,而不是眼前这个杀伐决断、易喜易怒的信王爷。 而今、只盼他还念着往日的救命之恩,能够放自己一马,至少也让自己有时间,可以等到未明的救护,只是她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未明他、真的会来救自己吗?宁心自己都没办法打包票。 但眼下,她决不要沦为萧越成的玩物,决不! 所以她很快地回绝道:“不!” “为什么?”萧越成有些有不悦地问道。 “我、我还没准备好。”宁心说道。 “我喜欢你,心儿,我以后会全心全意地对你的,我希望你,也能够全心全意地对我。”萧越成很认真地说道。 “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我一时在你哥哥身边,如今你却要我留在你身边,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宁心说道,心下暗暗道:他对我也应该总算有一两分真心罢,只是心里想起自己这段日子的艰辛,却又不免自我嘲讽起来,你不过是仗着如今年轻貌美罢了,等到年老色衰的那一日,看别人不是将你弃如敝履?心下这般想着,脸上便现出一丝苦笑来。 萧越成却一直很关注着她的神情,遂问道:“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神情这般难看?” 宁心于是道:“我自宫中走失,皇帝会就此放过我吗?如今我在这里住着,安全吗?” 萧越成拿了手细细抚摸着她的眉眼,宁心一动不动地由着他,良久,却听他说道:“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就在我府上好好住着,是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不过,皇兄为了你的事倒是大动肝火,我想,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应是极重吧。”说到此处,萧越成的神色有些黯然,“心儿,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昨日里见你憔悴成那样,我着实是怒了,可今日见了皇兄那样,我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5 章 “地位极重?”宁心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我不过是他的一件玩物而已,他需要的是一个年轻、漂亮、温驯、听话的女子,后宫之中,不逊于我的多如牛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如今只是觉得没脸罢了,刺客来时,他拖了我去挡刀,刺客走了,偏巧我又失踪了,那、可关乎着他一国之君的颜面啊。” “有这回事?”萧越成倒是不知道萧道成拖了宁心去挡刀的事,闻言大感诧异,随即说道:“心儿,你也不必太妄自菲薄,你生得这样美,我想、这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见了你,不会为了你神魂颠倒的。” 见宁心不吭声,萧越成于是又道:“你失踪的事,朝中除了我之外,别的人一概不知,皇兄命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回宫,只是我却怎么也舍不得你,心儿,看来,到时候我只能够去弄一具身形和你相似的女尸,然后上报给皇兄,说你被贼人杀害了,也唯有这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宁心心下一颤,“你、你竟然敢隐匿谎报?” “有何不可?”萧越成说道:“我本以为,你在宫中,有皇兄对你如珠如宝,你定是安乐无忧,可如今听你这般说来,你在宫中的情况并不怎么太好,那我便也顾不了这许多,这个天下,我不与皇兄争,只是你,我却非争不可。” 宁心心下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先在这里安心住下便是。” 萧越成闻言大喜,拉了宁心起身道:“心儿你来,我让人送了好些绫罗绸缎和首饰过来,你来看看,喜欢什么,尽管留下便是。” 宁心只觉得毫无兴致,却拗不过萧越成的热情,只有随意挑了几样,却不想羡煞了满屋子的丫环、婆子们,更有那多事的早已传到了梅夫人和柔夫人的耳朵里,那梅夫人倒还罢了,柔夫人却恨得几乎要咬碎了银牙,只心下却摆下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想着:哼,看你能蹦哒几天!以前那位什么“馨儿姑娘”还不是也曾得意过,可惜到后来还不是如同秋后的蚱蜢一般,没过多久便成了地底泥了么。 一整天,萧越成都腻在“抱月轩”里,临到晚间,宁心十分委婉地表示自己疲累想要休息了,他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却并不走远,而是命人将自己的一应起居物事搬到了偏房,竟是一副死赖着不走的情形,下人们暗暗称奇,宁心也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将一干丫环婆子推出门外,独自闩了门户休息,只不过,四下里虽安静,她却哪里睡得着。 夜色溶溶之中,却传来几声笛音,宁心心下一动,这吹的竟是母妃生前最喜欢的那首“杜宇春归”,只是这首曲子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古曲了,原本是以古琴弹奏的,而且那首乐谱几经兵戈,早已经变成残破不堪,而母妃于乐器之中独爱箫,遂以箫来吹奏此曲,而乐谱中毁损的部分,也是母妃自己将它续完整的,然而今夜,竟有人也在吹奏此曲,这不得不令宁心感到心惊,而更令她心惊的却是,那吹的,却是她母妃补好后的曲子! 难道说,是母妃回来寻她!宁心并不信鬼神之说,只觉得那吹笛之人或者与母妃、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 想到此处,宁心再也等不及,翻身下了床,打开了房门,痴痴地便随着那笛音便朝院外走去,却听得“吱呀”一声响,隔壁的门也开了,“心儿,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也不披件衣裳,这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好?”萧越成说着,快步走近,将身上披的外衣披到了宁心的身上,一边还说道:“心儿,怎么你房里的下人一个个都死哪里去了?服侍主子有这样不上心的吗?”声音渐渐地大了,早有几个丫环婆子听着起了身,吓得跪了一地。 而就在此时,笛声却停了,宁心不禁皱了皱眉,再看看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于是说道:“是我不惯她们服侍我,一直以来,都是小雪陪着我的。” 萧越成握住了她的手,爱怜地说道:“看看,手都冻得冰凉的。”一边对那些丫环婆子说道:“都起来吧,以后姑娘的事情都要尽心尽力的才好,倘若下回再让本王看见你们一个个偷懒,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一席话,说得那些丫环婆子们直叩头,然后留了几个值夜的,其他人这才退了下去,萧越成于是话语转柔对宁心说道:“你喜欢小雪我也知道,等过些日子我想办法把她弄出宫来陪你便是。” “真的?”宁心颇有些意外,反问道。 “自然是真的,心儿,你不要总对我的话有所怀疑,小雪也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我弄她出宫是极容易的事情,只是眼下你在宫里失了踪,她又是你的贴身宫女,只怕是有些惹眼,过些日子等你的事消停了,我一定把她领出宫来让她服侍你。”萧越成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妆成每被秋娘妒 第二日,宁心倦倦地起了身,仍旧是可儿领了众侍女前来侍候,待小玉给她梳头时方说道:“王爷让奴婢告诉姑娘,请姑娘稍候片刻,他会过来与姑娘一同早膳。” 宁心颇有些诧异,他今日竟没有去早朝? 却不知此刻外书房内,萧越成正踱着方步走来走去地,对着站在一边的小任说道:“你确定,昨晚有人夜探王府?” 小任点头道:“是,而且那人武功不凡,在府内跑得飞快,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几个侍卫都跟了前去却都没跟上,后来听到那古怪的笛音,又循声追了过去,不想还是被那人逃脱了。” 萧越成点了点头道:“吩咐下去,府内加强戒备吧,若有来历不明的人,宁杀错,不放过。” 小任应了一声出了书房。 萧越成揉了揉眼,遂出了外书房,往“抱月轩”而来,陪着宁心用早膳,宁心遂问道:“你这么有空,今日不用上朝么?” 萧越成于是道:“我可是领了差的,没交差之前,自然不用日日上朝。” 宁心一愣,方想起领的便是找她的差事,一时间没有言语,萧越成却怕她担惊受怕,安慰道:“不怕的心儿,万事都有我在呢,一会儿呀,我带你去园子里逛一逛,我这王府的花园虽然比不得皇宫的御花园,景致却也是极好的。” 宁心点头“嗯”了一声。 信王府的花园果然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只是却不想与柔夫人及梅夫人二人不期而遇,柔、梅二人乍然在此时此刻见到萧越成不禁大感惊奇,忙向他施礼,萧越成一手托了宁心的手臂,一边让二人不必多礼。 梅夫人尚未如何,柔夫人却已是心下不悦到了极点,虽然暗暗诧异宁心生得美貌,心底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服,再怎么样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于是便有些酸溜溜说道:“怪不得王爷好些时日没来我和梅姐姐这里,原来王爷身边又有了美人。” 宁心望了一眼萧越成问道:“这二位是?” 萧越成颇有些难堪,于是说道:“是我先前纳的妾室。”然后指着二人,一一跟宁心介绍起来。 宁心于是说道:“我初来乍到,不认得二位夫人,二位夫人好。”态度不冷不热,神态却是高贵无比。 柔夫人心下不悦,于是便说道:“哦?不知道这位美人妹妹该如何称呼啊?是什么夫人呐还是……” 话还未说完,却听萧越成在一旁沉声道:“住嘴!” 柔夫人顿时一惊,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一句话,想当初那位“馨儿姑娘”住在这府里的时候,得尽了王爷的宠爱,可是人人却都唤她作姑娘的,临到头连个夫人的名号也没混上就被撵出了府去,眼下她这么说,就是有意想寒碜寒碜一下宁心,却不想竟惹恼了萧越成,她看到萧越成脸色沉沉的,顿时不敢再吭声。 却听萧越成说道:“她以后便是王妃了,你们谁都不可以怠慢了她,而且,以后你们的生杀大权,我可全都交给她掌握了,明白吗?” 萧越成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悄悄地瞟了宁心一眼,想要看看她脸上的神色,却见她始终都是淡淡的,仿似没有听到般,心下不由得有些失落,但想到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只要多花些时间气力,必然是抱得美人归的,如此一想,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柔夫人听了却觉得心下一惊,她是从来没有想过王妃那个位置的,毕竟自己的出身在那里,是怎么也配不上的,可是眼前这无端端冒出来的一个人,不仅把王爷迷得团团转,而且以后,自己的生死都还掌握在她的手里,那可怎么是好?柔夫人又惊又妒,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地与宁心见了礼,宁心并未还礼,柔夫人更是惊讶,只觉得和她一比,自己简直比那地底泥还要不堪。 转眼间,却见萧越成拥了她转向别处,只剩下她和梅夫人及侍候她们的丫环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禁望向梅夫人道:“梅姐姐,这个女子、这个女子以后便是王妃了么?” 梅夫人点了点头道:“看来,王爷这回是对她动了真情了,柔儿,往后,你不可再莽撞了冲撞了她。” 柔夫人咬了唇点了点头,脸上却还有些不服气的神色,梅夫人于是道:“柔儿,你没见王爷对她是大不同么?” 柔夫人于是道:“那又如何?之前来的那个‘馨儿姑娘’,初来的时候还不是也如此受宠的么?内院还不是有人说她会当王妃?可是后来呢?还不是无声无息的,我看她能得几日的好。” 梅夫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柔儿,你不知道的,之前的那个‘馨儿姑娘’,据说是假冒她人之名呢,倘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姑娘,只怕便是那位真正的‘馨儿姑娘’了,若是不然,王爷又怎会对她那般呵护备至,陪了她赏花不说,就连王妃的名份也轻而易举地许给了她。” 柔夫人闻言讶然,却又觉得她说得颇有些道理,至少让自己无法反驳,想了想便道:“那就拭目以待吧。”转头看萧越成时,却见他拥了宁心一边指着园中的花儿跟她轻声说着话,一边渐渐地远去,心下不禁涌起一股苦涩来,她做了萧越成多年的贴身丫头,萧越成对女人如何,她最清楚,至少,他是从未如此对过她的。 萧越成本来是扶了宁心的肩往向走的,后来在柔夫人和梅夫人的面前顺势揽了她的腰,那柔软的、纤细的感觉令到他阵阵心动,悄悄望去,宁心仿如未知般,他的心下暗暗欣喜,嘴角不由得高高地翘了起来,露出了笑容,遂问道:“心儿喜欢什么花?我让人种些去‘抱月轩’。” 宁心早已察觉到萧越成的手扶到了她的腰上,仍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只是知道,自己眼前这人喜怒无常,若想逃离出去,便不得不对他虚与委蛇,于是什么也没说,听他问及自己喜欢什么花,沉吟了一下遂道:“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倒是父皇生前尤喜菊花,这些年我倒看得也惯了。” “原来是这样,眼下正是种菊的时候,一会儿我便交代下去,让人在我们园子里面多种些品种不同的菊花吧。”萧越成心下愉悦地说道。 宁心自是听出他所说的“我们园子”,不想反驳,也不想和他发生冲突,遂只当没有听明白。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6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愿随春风寄燕然 萧越成一声交代下去,果然到下午的时候,便有管家领了三十四人前来“抱月轩”种菊,一时之间“抱月轩”时倒是大大地热闹了起来,可儿作为大丫环,遂去招呼着都将花种在哪里,也防止着那些花工们四处流窜,万一惊扰着人或者是偷了东西都不好。 宁心于这些事情向来都是不在意的,却听到一个丫环说道:“真没想到,种花的人里面竟有这般人才,只不过做了种花的,太可惜了些。” 另一个丫环接口道:“就是嘛,倘若那人换身衣裳,再好好打扮一下,任是谁也看不出他竟是种花的呢,唉,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不如……嗯?” 头先说话的丫头于是“嗤嗤”地笑着,然后道:“我去看他们种花去,才不理你。”于是燕一般地跑了出去。 宁心独坐窗前,听到丫环们的私语声,只觉得好笑,是啊,她们的生活多简单啊,只要服侍好了主子,总也有些小小的自由,比起自己来,可是好多了呢,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过了盏茶功夫,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姑娘歇下了吗?”一个声音轻声问道,宁心一听竟是方才说可惜了那话的丫环。 四下一望,屋里却没有别的丫环在,宁心于是便道:“何事?” 那丫环轻手轻脚地走了起来,手上还拿了一株菊花,对宁心说道:“奴婢红儿见过姑娘,姑娘,院子里种花的花工说这株菊花叫‘绿玉’,是上好的品种,种在园子里怕可惜了,让我来问问姑娘,可要种在盆子里,到秋天开的时候好端在屋子里赏?”那丫头说着话,眼睛却是晶晶透亮的,脸上也是一副满心欢喜欢的神情。 宁心本欲拒绝,却看她那般神色,于是便道:“那好吧,你去找管家要个好看些的花盆,让那花工将这株单独种在花盆里吧。” 那红儿“唉”地应了一声,拿了那株菊花苗欢天喜地地去了,一边走远,一边竟有一两声欢快地曲调从她嘴里传了出来,宁心不禁有些恍惚,自己如她这样的天真烂漫,已有几时未曾见了? 隔不多时,那红儿便回转来,只听她说道:“姑娘,那‘绿玉’已经在种了,可是那花工说有些要注意的事情,还有赏的时候应该怎样赏,奴婢都听不大明白,花工说姑娘听了会明白的,让我请姑娘去听听呢。” 宁心微皱了皱眉头,这意思,竟是那花工见自己?可是,他一介小小的花工,怎有这份胆量随竟见王府内眷?于是问道:“那花工是何等样人?” 那红儿一听这话,马上便提起劲来,“姑娘,那花工长得可实在是好看呢,不说出来,真没人知道他是花工。”说着说着,脸蛋儿竟不由得红了起来。 宁心遂起了身,朝门外走去,“那我就随你去听听他说些什么罢。” 一时间走到院中种花之处,果然,一个中等大小的雕花瓷盆里便种着那株“绿玉”,那花工正细细地培着工,背对着宁心,闻得脚步声响,转过身来,带着笑望了宁心一地眨了一下眼,然后恭顺地低下头去,宁心顿时心下一惊,眼前这人,不是未明又是谁?脸上虽搽了些灰,但那一双眸子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只是、只是他不是在宫中么?怎么竟扮了花工到了王府?难道他竟不知这府中危机四伏、危险重重么? 想到此处,宁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微顿,却听那红儿已说道:“花工大哥,这位便是我们家姑娘了。” “见过姑娘。”陈未明说道。 “嗯”,宁心佯作平静地应了一声,眼皮直跳,一眼瞟到那盆中“绿玉”,于是说道:“这株菊花,有些什么说法,你且细细地说给我听听罢。”未等未明说话,遂又对那红儿说道:“你去我屋里,倒杯茶来与这位小哥,也算是我辛苦他一场。” “是,姑娘。”那红儿兴高采烈地去了,看看近处已无人,宁心赶紧压低声音说道:“未明,你怎么敢跑到这王府来?万一给发现可就糟了,你快些走不要管我。” 陈未明摇了摇头道:“不,公主,我来就是救你离开这里的,前日里我遣了段氏兄弟从皇宫里救你,可是后来他们却说你半路被人劫走,我猜到便是信王,没想到果然不错,昨日我不曾见你回宫,便夜探信王府,可惜他们守卫得极森严,今日碰巧便听说府里面招花工进来种菊花,我便买通了人混了进来,没想到果然便见到了公主,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宁心说道:“我在这里,一时三刻的不会有危险,反倒是你,万一被发现可就完了,这府里戒备森严,说不定此时你我的言行也有人监视着,你来救我,我很感激,可这里是龙潭虎穴呀,要是牵连了你,我于心何忍!更何况,子梧的身边也不能够没有你!” “南阳王那边,我只怕是爱莫能助了,公主,有些事,等我救了你出去慢慢再与你细说吧。”未明说道。 宁心听了大感诧异,子梧他那边怎么啦?张口正要问,却听未明飞快地说道:“公主,无论如何,你要稳住,还要,你住在这边,暂时都不要挪地方,我一定来救你。” 宁心还待再多问他几句,却见那红儿已拿了茶盘端了水过来,宁心遂接过一端,指了另一杯道:“这位小哥,这杯茶算是多谢你替我讲解这株‘绿玉’的好处,一会儿我会再让管家给你多封些赏钱。” “多谢姑娘。”陈未明接过茶来,一饮而尽,眼光从那红儿的脸上掠过,红儿的一张圆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晕来。 宁心也喝了一口茶,遂对红儿说道:“唤个人来,将这盆花搬到我屋外的房檐下去吧,刚刚种下,可不能在这里晒坏了。”说罢,转身已经朝房里走了去。 “是,姑娘。”红儿应了一声,忙打算叫人搬花,那陈未明却自告奋勇地帮忙搬,丫环自是高兴,一路指点着他将花盆搬了过去。 未几时,园中的花均已种好,管家请了宁心去看,宁心四下里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种得挺好的,打点些赏钱吧。” 管家的一张老脸上遂露出一抹笑容来,忙恭声应了,眼下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便是王爷的最爱,日后更是要管理整间“信王府”的王妃呀,眼前自然是要好好地巴结一下的了,遂结算了工钱,打点了些赏钱便打发众人离去了,有人前来禀报说宁心与其中一个花工讲了几句话,赏了杯茶,管家也不觉得有什么,浑没在意。 而陈未明秘密回到住处,便将“信王府”的地形图画了出来,安排着人将那地形图送了出去,自己却坐在桌前默默地发起呆来,许久不见了,她还是那样美,只是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清愁,让人见了,好想将她眉间的那抹褶皱抹平,但随即,他双眉一挑,再静候几日吧,自己一定将她救出王府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日夕望君抱琴至 一连几日,“信王府”都风平浪静,宁心几乎都要以为那天碰到未明的事情是自己的幻觉了,只是她心里面知道,未明一定没有放弃,他一定在等着时机救自己出去,只是,那一晚的那首“杜宇春归”真的是他吹的吗?为何、他竟会吹母妃喜爱的这首曲子呢?宁心只是想不明白。 而这几日里,萧越成多半都留在府内陪着宁心,有时候腻歪着要和她笑闹,哪怕只是搂一搂他也觉得很开心,但有时候也只是在批阅公文累了的时候静静地抬头看一看她,看着她坐在桌边看书或者是刺绣,他也觉得很高兴。 日子就这样流逝着,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宁心不知道的是,萧越成救出来的她的那个假弟弟,此刻正被一帮御医围着抢救,萧越成为此下了死命令,说若是救不活人,便要他们全部陪葬,急得这帮御医们团团转。 她也不知道的是,萧道成在得知萧越成多日都未寻回她的结果下,大发雷霆,命令萧越成派出更多的人手去找寻她,而萧越成已经暗地里准备了一具女尸,正打算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便来个“李代桃僵”。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一条秘道,正由“信王府”不远处的一所废弃的宅子的地下挖了出来,沿着陈未明当初绘制的地形图的方向,正朝着“抱月轩”她所住的主殿而来。 这晚,大雨将至,空气中有些沉闷,宁心拿过瑶琴,随手便弹起了那首“杜宇春归”,一声声,动人心弦,她的心里却在想,当日那个吹笛的人呢?他在哪里?会是未明吗?他听到自己在弹琴,会和上一曲吗?还有,他说让她等他,他会来救她,可那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转眼这么些天过去了,他却毫无声息呢?可是、可是万一他来了,被信王府的人发现了那可又该怎么办?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想到这里,宁心的心里不禁纷乱不已。 一只手却突兀地压在了琴弦上,“心儿,别弹这样感伤的曲子了,好吗?”是萧越成的声音。 一旁伺候的可儿赶紧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萧越成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可儿告了声退,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宁心抬眼望去,见他目光幽幽,在烛光的映照下,显现出几分寂寥来。 她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其实、自己的心也是寂寥的,不是吗?只不过自己的寂寥又不同于他的寂寥而已。 萧越成的手却抚上了她的眉眼,柔声道:“心儿,你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可以告诉我么?我想要你开心,想要你幸福、快乐,心儿,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宁心苦笑起来,说道:“我早说过了,我想要自由,可惜你不愿意给。” “除了自由,心儿,除了自由之外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名份、地位、财富,只要我所有,你都可以拿去,除了、你离开我。”萧越成说道。 “是么?可那些,我都不稀罕。”宁心说道。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7 章 “有一样,我想你会喜欢。”萧越成说道,却又半晌没有开口,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以宁心的喜为喜,以她的悲为悲,每日里看她过得并不快活,从未见过她开怀大笑过,于是他问了许多幕僚,要怎样才能够讨一个女子的欢心,要如何才能够让一个女子快活,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一个女子一生一世都不舍得离开他? 幕僚们给出了许多的建议,有说地位,有说珠宝,有说稀罕的宝物,可是,宁心全都不稀罕,她说她不稀罕那便是真的不稀罕,她曾是公主,而且是一位受尽帝宠的公主,名利、财富、地位在她的眼里算得了什么呢? 这时候,唯有一个幕僚说的话让他暗自点头,“王爷,你可以给她一个孩子,一个女子只要做了母亲,便会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转移到孩子的身上来,便会为了孩子的将来打算,再也不想离开王爷了。” 而此刻,他想到了幕僚的话,是啊,宁心来到府里,转眼也有十多日了,只是从不让自己留宿在她这里,因此对这王府没有一点的归宿感,但倘若自己让她有了孩子,她以后便也许真的离不开了呢,毕竟骨肉相连,又怎会舍得分开呢?于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心儿,我想,你如果为我生下一个孩子的话,你便不会总想着要离开吧。” 他本以为宁心或许会羞涩,或许会高兴,却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脸色大变,她使劲挣脱了他的手,脸上犹带了些惊恐的神色,警惕地望着他。 萧越成这才想到原来是自己说出口的话语太莽撞了,但心下又不由得有几分苦涩,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原来、她还没有做好做自己的女人的打算么?于是他说道:“心儿,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 他本想说他无意说这些话语来轻薄她,只是真的想要立她为王妃,和她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但话语才说到一半便被打断,门外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王爷,有刺客入宫行刺,陛下传王爷即刻入宫。” 萧越成心下一惊,“什么?又有刺客?皇上现下如何了?” “奴才不清楚,有宫中内侍前来传话,请王爷即刻入宫。”门外的人回答道。 “好,本王马上就来。”萧越成飞快地起身要走,却又匆匆转身道:“心儿,等我回来再与你叙话,总之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说罢,匆忙而去。 听着萧越成带着人飞快而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宁心不觉长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萧越成待她如何,她怎会不清楚?只不过,无论是萧越成还是萧道成,自己都不愿意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眼下自己在这“信王府”中,萧越成尚能对自己守之以礼,但时间若是拖长了,他会不会用强呢?宁心也茫然不知。 起身唤了侍女端水进来洗净了脸,宁心便遣了她们各自回去睡了,自己也躺在了床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睡,心下只是奇怪,怎么今日又有人入宫行刺吗?会是段氏兄弟吗?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出宫的那晚,也是说有人入宫行刺,但其实那都只是个幌子而已,主要是为了把自己救出来,那么今日,是真的也还是个幌子呢?宁心想了想,了无头绪。 却在这时,觉得床身好像轻微地晃了一下,她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又微微晃了一下,她禁不住凝神朝床下望去,却见黑暗里猛地钻出一个圆骨隆冬的东西来,正巧半空中“轰”地一声打了一个响雷,电光一闪,映得那东西上有什么亮闪闪的,宁心吓得尖叫了一声,却见一只手掌朝她伸着,作了个摆手的姿势,她这才看清,原来,那竟是一个人,竟然有个人钻在她的床底下,想到未明说等他来救她的话,宁心心头顿时一阵火热。 作者有话要说: ☆、等闲不识东风面 门外响起了可儿的声音,“姑娘,姑娘叫什么?没事吧。” 宁心赶紧答道:“没事,就是刚刚打了个雷,被吓了一跳。” “那姑娘小心些,有什么事便唤奴婢好了。”可儿又道。 “嗯,知道了,我睡下了,你也去睡吧。”宁心又道。 听到可儿的脚步声远去,然后是她的房门关上的声音,宁心赶紧趴在床上,凝神屏气地朝床下望去,果然不多时便整个地钻了一个人出来,那人五短身形、蓬头散发的,一张圆圆的脸,此际却黑黑的沾满尘土,只见他望着宁心咧嘴一笑,映着黑面孔上一副白牙,“美人,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美人,怪不得未明说什么也要来救你出去。”那人说道,随即摇头晃脑了一番,顿时抖落了满身的灰尘,宁心被呛得低声咳嗽了几下。 宁心心下大喜,赶紧问道:“未明呢?未明他人在哪里?” 那个“嘘”了一声,作了个小声的动作,宁心赶紧点了点头,想起刚才自己惊叫了一声引来了可儿,幸亏打了个雷压了下去,于是赶紧压低了声音又问道:“未明呢?他在哪里?” “公主,我在这里。”未明的声音传来,也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那圆脸的汉子朝着未明嘻嘻笑着,一拳擂在他的胸口道:“果然藏了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难怪竟不放心哥哥一个人来救,非要巴巴的自己也跟了来。” 空中又是“轰”地一声响,打了一个巨雷,然后“哗”地一声下起大雨来。 宁心吓得一抖,陈未明赶紧说道:“公主别怕。” 宁心心下顿觉安然,喜悦之情由然而生,“我总算等到你来了,未明。” 陈未明点头道:“公主,我今晚就是来带你走的。”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来对宁心说道:“公主别怕,一会儿我带你下地道,你拿这帕子裹住头脸,里面满是尘土,拿这个帕子裹上就不会弄得象老柴那样了。” 圆脸汉子呵呵地笑着,原来他就是未明口中的“老柴”,再看向陈未明时,他那张俊逸的脸上竟然也有不少的尘土,宁心于是接过帕子点了点头。 陈未明遂道:“公主可需要时间打点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我不带什么。”宁心摇头道。 “那好,我们马上就走。”陈未明说罢,大步走到床前,从床垫下面抽了一床垫子下来,自己先钻进床下那洞内,再从入口处将垫子拖下,然后轻声道:“公主,快下来。” 宁心遂快步钻下床去,将那块帕子覆在头上,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清楚,陈未明轻声说道:“公主,僭越了。”说罢,手一扬,竟用那块垫子将宁心裹了个严严实实,宁心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以一种躺倒的形式,在那块垫子上被陈未明拖得飞快地跑,一阵惊奇感令到她觉得自己如腾云驾雾般地高兴,便只差没有大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宁心这才觉得逼仄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手臂动了动,便要去揭盖在头上的帕子,却觉得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整个抱了起来,接着身上的垫子被打开,帕子也被揭下,“公主,我们出来了。” 宁心有片刻的恍惚,抬眼看四周围,是一座破旧的宅子,门窗紧闭着,地上燃了一截蜡烛,散发出幽暗的光芒来,这里,绝不是“信王府”! “我们出来了是不是?我们真的出来啦?”宁心犹有些不敢相信。 陈未明点了点头,然后扶了宁心一把,边说道:“来,起来吧公主,咱们不坐在洞口这里叙话,一会儿老柴不好出来。” “嗯”,宁心没有想到,竟然这样就真的出了“信王府”了,随了陈未明走到一边,见他又将那垫子拿了过来,拿去一边抖了抖灰,然后铺在地上,扶了她坐下。 宁心这才犹有些不信地再次问道:“这么说,我以后就自由了,我真的自由了。” 陈未明含笑点头,然后说道:“我们等了许多天,就是在等着今晚下雨,一会儿咱们便出城,不过依信王的性子他必不肯善罢干休,一定是会带人来追的,公主,咱们这些天可能要穷于逃命了。” “好,我们马上就走,反正我怎么都不愿意待在这里,不管是皇宫还是信王府。”宁心说道。 陈未明一笑,将蜡烛挪进后面一间房里,然后道:“公主,你先去那间房里更一下衣,现在只有委曲你穿成村姑的样子,咱们才好走。” 宁心遂去了后面那间房里更衣,果然,里面的一张凳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套女子的衣衫,布质粗陋,倒的确是一般的村妇所穿,只是难得的是里里外外的衣服俱全,甚至于连袜子,也都是崭新,触手一摸时,里层的衣物竟是丝绸所制,丝毫不会硌了皮肤,宁心心里一阵暖,于是赶紧将衣物换过,并将换下的衣服团在了一起,拿了出来,问未明该怎样处置。 才一出来,却发现老柴也已经回来了,宁心心下高兴说道:“啊你回来啦,好快的动作。” 那老柴此际比方才更显狼狈,一边拍打着满身的尘土,一边对着宁心上下一瞄,然后说道:“果然,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宁心的脸顿时一红,不理他,问未明道:“未明,这换下的衣服怎么办?” “我去埋了它。”陈未明接过,说道,然后匆匆去了院子。 宁心无事,便问老柴道:“你拖在后面,做了些什么?” 老柴本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心看,听她问自己,顿时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呀,把你那房里的后窗打开了,在窗上和窗下面各印了几个脚印,又把你房里那地道的洞口给堵上了,这才回来了。” “印脚印?你想用疑兵之计?”宁心眼睛顿时一亮,想起未明刚才说的等下雨的话,心里明白这是为了好隐藏行踪,眼光之中大是赞许之意,想她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够逃出禁卫森严的王府呢?定是有外人相救了,既然后窗那里有脚印,萧越成想必不会想到地道一事,定会全力追查那些守卫,而且现在那床下面的地道口也堵了,便更不容易找到她们了,心下顿时喜不自胜,不禁朝老柴翘了翘大拇指。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8 章 谁知道老柴却搔了搔脑袋,讪笑道:“你就别夸我了,这都是未明事先交代了的,我只是按他说的做而已。” 宁心一愕,认识陈未明这些年,只知道他武艺超群,赤胆忠心,却不料论智谋,竟也是一等一的,如此看来,自己对他,倒从未有过一个全面的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如此自可乐 不一会儿,未明埋了衣物回来,身上已然淋了不少的雨,宁心有些担忧地说道:“去换件衣裳吧,不要着凉了。” 未明摇了摇头道:“不要紧的,等会儿再换,我们现在赶着要快些走。”说罢,仍拿了那垫子过来,一边拉了宁心的手就往里屋走,一边说道:“老柴,你断后。” “好勒。”老柴说道。 而未明和宁心此刻却已经步入黑暗的屋中,不知为何,宁心竟不觉得害怕,屋外是电闪雷鸣之声,不时地射进一丝丝光亮在屋内,一眨眼之间却令那黑暗的房间里更显黑暗。 “别害怕,公主,不要紧,只是打雷闪电而已,很快咱们就可以出城了。”未明低声说道。 “嗯,我不怕。”宁心说道。未明握住她的那只手温温的,尚带了些湿气,掌心有一些薄茧,宁心也不觉得他忽然拉住自己的手很突兀,因为她知道,若不是他拉住自己,在这样黝黑的房间里行走,她或许会跌倒摔跤,在她的直觉里他就是一个可供自己依赖的人。 也不知道走过了几间屋,未明轻揭开一块石板,里面竟然又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未明仍旧上先下了去,将垫子在里面铺好,然后道:“公主,下来吧。” 宁心下了地洞,未明仍然将她裹好,在地道之中飞快地拖行,地道里虽然狭小,但竟十分平滑,没有石块石子的硌人,此番宁心的心境大为开朗,一心只想着待逃离了都城,找到了子梧,便带着他隐于穷乡僻壤之间,快快乐乐地过完下半辈子,心中愉悦,倒也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难以忍受,竟觉得没多长时间便已经出了洞口。 抬眼看去,宁心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只知道是一间狭小的房间,看看未明时,灰头土脸的,适和淋了雨的再加上又沾了灰,连本来面目也看不大清,再看看自己,却算得上是一身清爽,干干净净的丝毫不象是钻过地洞的,那自然是拿垫子裹起来的功劳,宁心看着未明的样子,忍不住“扑噗”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快换身衣衫吧。” 未明见她一笑,如春花绽放般灿烂无比,不觉得呆了一下,等听她说话,连忙敛了心神,说道:“你在这边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一会儿回来,果然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衫,背上却多了两个包袱,手上也拿了蓑衣蓑帽,递了过来给宁心道:“来,快穿上,我们马上便走。” “不等老柴了么?”宁心问道。 “他动作比你快。”未明笑着说道。 宁心一愣神,赶紧将蓑衣蓑帽接过穿戴了起来,陈未明也穿戴好,转眼间老柴回来,片刻功夫已穿好了蓑衣蓑帽,陈未明扶了宁心,三人出了那间狭小的屋子,但见四野茫茫的空旷无比,竟不知这是在何处,宁心不禁问道:“这是在哪里?” 未明道:“已经出了都城了,这场大雨下得真是好,咱们再趁夜跑上一晚,有雨水一路冲刷,大约便可以掩盖行踪,也就不怕信王的追踪了,只不过却要辛苦你。” “不要紧,只要能逃脱,这也不算什么。”宁心遂道。 走了盏茶功夫,看到前面有个小树林,一个人说道:“来啦来啦。”说罢,已翻身上马,冲他们说道:“老柴好样的,果然把人给救出来了。” 老柴洋洋得意,“可不是,那可是我的看家本事。” 未明走近前去,对那树下的二人说道:“赵大哥,小雷,辛苦你们了。” 一人说道:“不辛苦,人救出来了就好,男人大丈夫,淋点雨算什么呀。” 另一人倒是寡言少语,翻身上了马,只简短地说道:“快走吧。” 旁边的一棵树下竟系了两匹马,正在那里不安地蹶着蹄子,未明扶了宁心上马,然后自己才翻身而上,低声道:“公主,僭越了。”不等宁心说话,一手已揽住了她的纤腰,另一手一拉马缰,腿一夹喝了一声“驾”,那马便飞快地奔跑了起来。 宁心本就不会骑马,那马往前一跑,她的身子便往后一仰,整个都倒在了陈未明的怀中,她顿时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却听陈未明在她耳边低声道:“还要赶很长时间的路,公主不惯骑马,便靠着歇息一下吧。” 宁心低低地“嗯”地一声,想想此时逃命要紧,哪里顾得上什么男女大妨的,于是小声问道:“未明,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陈未明点头“嗯”了一声,遂说道:“那个大块头姓赵,年长我十一岁,我们都管他叫赵大哥,那个瘦高个叫小雷,和我同年,老柴你见过了,今晚我们钻的地洞全是他挖的,还有上次在宫里的段氏兄弟,那也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又去了皇宫,估计今晚萧道成和萧越成是睡不成了,所以说,萧越成最快也要到明晨才知道你被救走了。” 宁心心下一动,心道果然,先是自己入府查看地形,再是老柴挖洞,然后是段氏兄弟假装入宫刺杀,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利用萧道成将萧越成调到皇宫中,再用地道将自己救出来,于是问道:“那段氏兄弟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我叮嘱了他们的,如果见到情势不妙就赶紧开溜,保命要紧,小段虽然行事鲁莽了些,却也知道顾全大局,再加上还有大段在一旁呢,他们轻功甚好,从宫里逃出来是不费事的,更何况今晚雷雨交加,就更好逃了。” 宁心点头“嗯”了一声,说道:“要谢谢你的这帮兄弟了,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能够逃出来。” “我会谢谢他们的。”陈未明说道,见宁心脸上已有些倦色,于是道:“公主先将就着歇一歇,这会儿迎风说话怕灌了风,一会儿该不舒服了。” 宁心于是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舒舒服服地窝在陈未明的胸前,看着左右两旁是老柴、赵大哥还有小雷的三匹马也都在疾驰着,听着“得得”的马蹄声,伴着偶尔的雷声阵阵,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和安适,竟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陈未明低下头来,看着怀中熟睡的宁心,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无比地开心和自豪,于是将她揽了揽紧,一抹笑意渐渐从唇角扩散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未偿新月千般愿 雷电交加了大半夜,到了清晨,太阳却出了来,和煦地照着大地,鸟儿也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了。 萧越成窝了一肚子的火,在清晨的阳光沐浴下,这才回到王府,一进“抱月轩”,看到宁心的房门还紧闭着,遂问一边的侍女道:“姑娘还没起身?” “是的,王爷。”侍女回答道。 他点了点头,回了旁边的房间更衣,心里面却在想着昨晚宫里闹刺客的事情,非没看清那刺客的脸,倘若是他看得没错,一个高个一个矮个,轻功非凡,那岂不是跟上次劫走宁心的那段氏兄弟的特征一样?而且,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两个人便是那两个人。 那么,为何上次去刺杀一次,只是劫走了宁心,而这次又去刺杀一次呢?而且关键是,既然刺杀失败了,为何不快快离去,反而在皇宫里上窜下跳地闹得整个宫里都不安生呢?莫非、他们这样做另有深意?萧越成的脑子里飞速地打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莫非他们在掩饰什么或者是在拖延什么? 想到这里,萧越成赶紧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宁心的房间门口,说道:“心儿,你醒了吗?我来看你来了。” 屋子里没有声音,萧越成又道:“心儿,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声音,萧越成顿时手上一用力,将门“啪”地一声推了开来,揭开幔账,床上竟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在? 萧越成顿时大怒,“来人,来人啦。” 外面的侍女们纷纷跪倒在地,“王爷。” “我问你们,姑娘呢?姑娘去哪儿啦?”萧越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然后道:“今儿一早没见姑娘出过院子,昨儿晚上是可儿姑娘服侍姑娘歇着的。” 可儿匆匆赶来,知道宁心竟然不见了的消息时,脸色神色大变,赶紧跪下道:“启禀王爷,昨儿晚上姑娘的确是奴婢服侍了歇着的,可是,可是昨儿晚上明明好好的,并无异常啊,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呢?”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29 章 萧越成阴着脸,在房间里四下一察看,很快便发现了后窗上的脚印,于是便道:“昨晚姑娘房里可有些什么异常的响动?” 可儿见势不妙,战战兢兢地答道:“昨晚打第一声雷的时候,大约是子时吧,奴婢听到姑娘惊叫了一声,奴婢起身询问时,姑娘只说是被雷惊到了,后来便再没声响。” 萧越成于是又叫了侍卫询问昨夜有无发现可疑的人,皆说没有,他不禁皱紧了眉头,一边让人将那房里细细地搜个清楚,一面命人赶紧封锁城门,城里城外的都派人搜查。 床下的密道因为被老柴封住,所以并没有被发现,而此刻,城里的搜查却已令到百姓们叫苦连天。 萧越成坐在书桌前,脸上的神情已经凝成了冰,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直坐着,坐了许久,中午时分接下人回报说还没有找到宁心的踪影,他于是猛地灌了一杯茶水,说道:“不对,他们一定是出城了,一晚的时间,他们故意拖了本王一晚的时间,可恨!”说罢,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掷了出去,众人皆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吭声。 却听萧越成道:“来人啦,替本王将大黑、二黑带过来,本王要即刻带了人马出城搜查。”又对可儿道:“可儿,昨日姑娘换下的衣衫可有送去洗?” 可儿忙道:“回禀王爷,还没有。” 萧越成点了点头道:“好,即刻给本王拿来。” 不说萧越成虽然未弄清楚究竟宁心是如何被救出的,但已然是识破陈未明的计策,算到是有意故意在宫中装成刺客行刺皇帝将他调开,然后拖延住,而这边却悄悄地救了宁心走,他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大怒之下亲自率兵追赶而去。 且说这边陈未明一行五人竟是在雨中整整行了大半夜的时间。 当天边第一抹晨曦照耀大地的时候,老柴撮唇长长地打了个呼哨,指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说道:“快看呐,出太阳了。” “雨过天晴,好意头。”小雷随声附和道。 老柴一阵哈哈大笑起来,陈未明赶紧将中指竖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宁心一指道:“别吵醒了她。”说罢,垂下眼看时,见宁心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娇艳无比,此刻偎在她怀中,眉眼舒展开来,竟是无比的宁静、平和的模样,他的心不由得“砰砰”地直跳快了几下。 却听老柴一声怪叫道:“未明兄弟,你呀,现在可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陈未明遂瞪了老柴了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看你费了这么大气力打地洞的份,一会儿定不轻饶你。” 老柴耸了耸肩,作了个害怕的样子,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倘若这个小美人肯嫁给我,让我减寿十年我也愿意啊。” “想得美吧你。”一边的小雷接了口道:“你也不看看,你跟未明这一比起来,孰强孰弱,啊?我要是个大姑娘,铁定也选未明,不会选你。” “你……”老柴气恨恨地对一边的赵大哥说道:“赵大哥,他们都瞧不起我,你帮忙评评理看。” 赵大哥朝老柴瘪了瘪嘴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都是兄弟,我不表态。” 老柴不依了,又说道:“不行不行,要不这样,咱们把这小美人唤起来,看她怎么说。” 小雷“嗤”地一声笑道:“你敢叫?你吵了她睡觉,不怕未明把你这把骨头给打散了?” 老柴看了看未明,又看了看小雷,然后道:“我怕他,可是我不怕你,你老是和我过不去,今儿个,看谁把谁的骨头打散。”说罢,一鞭子便朝小雷的马后抽了过去,马儿受了鞭子一抽,便猛地往前一冲,小雷几乎要被甩下马去,赶紧拉紧了马缰,一把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赵大哥看了直摇头,未明见了却心下暗怒,出声道:“喂喂喂,叫你们别这么大声吵着了她,偏生还这么胡闹,一个两个是皮都痒了?欠修理啦?” 老柴闻声朝他看了一眼,又是一声怪叫,未明不满道:“还吵?” 老柴委屈地说道:“人都醒了,也不能说说话、放松放松么?” 未明一愣,低头看时,却见宁心果然已经醒了,一双凤眼晶晶亮地正瞧着自己笑呢,未明也不知刚才他们的那番疯言疯语她究竟听到了没有,顿时有些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俱怀逸兴壮思飞 众人又行了一阵,看见前面刚好有条小溪横亘在面前,未明招呼大家道:“大家骑了一晚的马,都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遂抱了宁心下马,替她拢了拢头发,问道:“累不累?昨晚没有睡好吧,先忍耐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 宁心摇了摇头道:“我倒还好,都靠在你身上睡着了,倒是你们几兄弟,一晚没歇,只怕是累着了吧。” 老柴赶紧说道:“小美人,我没事,你看看,我精神好着呢。”说罢,还特意翻了两个筋斗,示意自己精神好得很。 “他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会儿揍他一顿,他的精神会更好。”小雷在一旁调侃道。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老柴朝着小雷冲了过去要打他,小雷则躲在赵大哥的身后,身形滴溜溜地转来转去,让老柴没法打到他,而赵大哥则好脾气地任着他两个将自己夹在中间玩闹。 宁心从未坐过这么久的马,而且还是一路狂奔,从马上下来,不禁腰酸背疼,双腿发软,未明扶了她去溪边洗了把脸,然后又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见宁心一直望着另外几个打打闹闹的,于是说道:“他们一惯都是这样的,不必理太多。” 宁心遂笑道:“是么?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未明点头道:“是啊,倒真的是过命的交情了,这一回多亏了他们帮忙,我才能救了你出来,不然的话,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只怕是很难。”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水囊和馒头递了过来,“饿了吧,先将就着吃一点,一会儿到了集市再弄些你喜欢吃的。” “不要去集市了吧,我们这么多人,万一暴露了身份该怎么办?”宁心尚有些担心。 未明说道:“我们比信王多跑了一晚,再说了,他也未必算到我们一定出了都城,封了城门搜索怎么也得花上几个时辰,再说了,赵大哥最善于疑兵之计,自雨停了之后,他一路跟在后面制造了不少的假象,倘若萧越成真的带兵追来,应该也没那么快就追踪到我们。” 宁心笑了笑道:“总之,多亏了你,还有你的这些朋友们。” 老柴却跑上前来问道:“小美人,你喜欢吃些什么?包在我老柴的身上。” 宁心微微一笑道:“我倒不怎么饿呢,你们只怕是饿了,赶紧吃些东西吧。”说罢,指了指未明带的包袱。 老柴道了一声:“好勒。”一边对小雷瞪了瞪眼道:“一会儿再教训你。”说罢,随地坐了下来,一边看着宁心,一边大口地吃起馒头来。 宁心见他有趣,遂问道:“对了,他们为什么叫你做老柴?你并不老啊,我看你和未明的年纪应该也相差不了多少吧。” 老柴闻言,顿时搔了搔头皮道:“是啊是啊,我只比未明大一岁,可从没听见他叫我一声哥哥,总是管我叫老柴。” “老柴是你的绰号么?”宁心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柴的头顿时摇得象拨浪鼓般道:“才不是,我姓老,单名一个柴字,大伙儿都叫我老柴,说是这样亲切。” 宁心微有些诧异,竟不想老柴居然是姓老名柴,只不过“老”字这个姓还真的是挺少见的呢,于是说道:“是很亲切呀,那以后我也叫你老柴。” “好呀好呀,小美人叫起来最好听了,再叫声来听听。”老柴听得意兴盎然。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0 章 宁心于是道:“我叫你老柴,你可不许再叫我小美人了,让别人听了多不好。” “那我叫你什么?”老柴赶紧凑近前两步,“让我叫个特别的,不跟别人叫一样的,这样的话,我一叫你就知道是我在叫你了。” 宁心被他逗得又是一声笑,然后说道:“好啦,以后你们都叫我千拂吧,千年的千,拂尘的拂。”宁心知道他们是粗人,也没有出口成章,省得以为自己是在卖弄文采。 “千拂,千拂,嗯,好听,这个名字真好听。”老柴于是说道。 未明却在一旁也听到了,于是问道:“千拂,是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么?” 宁心摇了摇头道:“才不是,是以前母妃在时给我取的名。” “是吗?可我从没听过婉妃这样叫过你,我记得她都是唤你作心儿的。”未明说道。 宁心想起往事,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母妃入宫时,年轻貌美,很是得父皇的宠爱,可也惹得宫里面那些妃嫔的许多嫉妒,明枪暗箭的不少,后来有了我,她心里却害怕得紧,她很怕宫里有人会对我不利,会让她一不小心便失去这个孩子,于是她每天都要念一千遍的佛经,母妃说,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得以平安地出生,所以她原想给我取名为‘千佛’,后来,又怕直接以一个‘佛’字入名犯了菩萨的忌讳,于是才将人手旁改为提手旁,将千佛改为千拂。” 未明点了点头,他亦深知内宫中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婉妃貌美又得圣宠,倘若再诞下小皇子,只怕是后宫之中无人能及,因此,盼望她得以流产的只怕不在少数,于是又道:“既然名字取好了,为何却又不这般唤你呢?” 宁心一声苦笑道:“我八岁以前,母妃常常唤我做‘千拂’,父皇也说这个名字很好听,可是后来有一回也不知是哪个妃子去父皇面前说了什么,那日,父皇铁青着脸问我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我那时小,根本就不知道宫里的那心勾心斗角,于是便照实说了,父皇勃然大怒,训斥了母妃一顿,说母妃不相信他能够保护我们母女,说母妃……” 后面的话宁心没有接着说,未明猜到没有好话,便安慰她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 宁心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说道:“我还记得那晚,父皇气冲冲地走了,母妃的脸色煞白,她跟我说:‘以后,母妃再不会叫你千拂,只会叫你心儿,只不过,你要记得,母妃曾经给你取的名字叫千拂,也要记得,这宫里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若是可以,便须早早地逃出去。’” 她想起母妃那时的话语,说话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未明了解到她的一心想要逃离皇宫的心愿,不禁抓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就算是拚了一条命,也绝不叫你再回到皇宫那个人吃人的地方。” 宁心的眼中泛起一丝氤氲,她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也不愿意再回那里去了,母妃她就是在那里困住了她的一生,终于到死!我不愿再走母妃的旧路,虽然那以后,母妃并不曾叫我‘千拂’,可以后,我就要叫千拂。” “好,以后我们都叫你千拂就是。”未明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宁心顿觉心中一暖。 却听得未明又说道:“你放心,这以后,天高海阔的,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总会一直保护着你……保护着你们姐弟的。”宁心听了,不禁心潮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别有幽愁暗恨生 在溪边歇了一会儿,众人又都要上马前行了,未明见宁心不经意间揉着自己的腿,于是关切地说道:“腿很酸是不是?要不我扶了你侧坐着会好一些。” 宁心遂点了点头,由着未明抱了她上马,待到未明上马前行,她这才觉得这样的坐法实在是有些太旖旎,自己只要稍微扭一下身子,便与被他抱在胸前无异了,看着他宽阔的胸膛,还有他厚重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宁心的脸不由得红了。 陈未明却并未察觉出什么异状来,仍拿了一只手揽住宁心的腰,又说道:“公主,哦千拂,你可以拿手扶住我的腰,如果瞌睡了便睡一会儿,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着的。” 宁心抬眼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昨夜一场大雨之后虽然已经放晴,但道路却颇是泥泞,有些地方甚至于还有山石被冲下堵在路中,或者是一些在大雨侵蚀倒掉的树横在路中央,倒真的不是很好走。 原来竟是自己太有些惺惺作态了,宁心暗暗想道,遂伸出手去扶住了陈未明的腰。 她却不知陈未明此刻的心中却犹如狂风浪潮般地翻涌,眼前便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钟情的女子,如今还如此不避嫌疑地与他共乘一骑,他只觉得,即便是叫他现时立即便死去了,他也是心甘情愿。 小雷在前面带路,赵大哥在后面断后,只有老柴忽前忽后地跟着他二人,看着二人互相搂着的形状,不时地怪叫个一声两声的,惹得二人均是一阵脸红,只是陈未明在脸红之余,心底却是异常地欢喜。 小雷带的都是些小路,一路上颇为颠簸,宁心遂紧搂住未明的腰,整个身子半边都贴在了他的胸前,听得他的心“砰砰”跳得飞快,不觉自己的心儿竟也跳得飞快了起来,却听得老柴又是一声怪叫,而且还沮丧地说道:“完了完了,未明抱得美人归了,再没我的份了。”说罢,猛地抽了马儿几鞭,那马儿往前一跳,他便跟上了小雷的马儿,与他嘀咕了起来。 听了老柴的话,二人又俱是脸上一红,陈未明忍不住低下头来看看宁心,却见她也正好抬了一双凤目看着自己,心下顿时一阵慌乱,忙说道:“千拂,老柴这人是这样的,说话没遮没拦的,你只别理他就是。” 宁心轻“嗯”了一声,也觉得颇有些尴尬,遂问道:“未明,正好我有件事想要问你,我弟弟子梧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陈未明忙道:“没、没什么事。” 宁心于是道:“不,未明,你别瞒我,我想要知道,刘家的宗室皇亲而今也只剩下子梧这一脉了,其他的宗室子弟虽也向萧道成投了降表,可是却死的死、疯的疯,只有子梧,却一直没有消息,可那时,你竟说他在刑部大牢里,你可知,我那日得知这个讯息心里有多张惶?还好,还好那是个假冒的,可是这中间,必定有些什么的,对不对,未明?” 陈未明听得宁心如此说,料得她已然猜到大半,于是也不再瞒她便说道:“萧道成取代了刘氏江山,自然是要采用怀柔政策,南阳王那边与他交战大败,尔后便在一些心腹侍卫的掩护下藏了起来,后来萧道成登基,他便让萧越成全权负责,派了人几次三番地招降,但南阳王逃入山中,还说他宁死不降,萧越成不愿无功而返,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一切地下令放火烧山抓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宁心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啊”了一声。 陈未明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啊,没事的,其实你不都知道了么,两军交战之时我师傅飞鸽传书于我说他大限将至,有些后事要交代,我于是离开了一阵子,后来才知道南阳王战败后逃入深山,有个侍卫假冒了他的名字救下了他被萧越成抓走,这样你弟弟才脱的险,后来我下山,先也是以为你弟弟在大牢里,准备进都城营救他,后来幸亏有王府的侍卫找到我,我才知道了真相,后来去见了王爷,他现在很安全,暂时在淮南一处山村里藏身,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想到之前送的那封信,这才匆匆赶到皇宫搭救你。” 宁心点了点头,又道:“那子梧他、可有什么打算?” 陈未明沉吟子片刻方说道:“王爷他、他还想纠集人马对抗萧道成。” “什么?”宁心大惊道:“他、他现在哪有这个力量?要知道,子梧要跟朝廷对抗,那么就需要军队,而军队需要什么?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子梧他哪里具备这些?万一、万一给人泄了密,那子梧岂不是……?”宁心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陈未明长吁了一口气道:“是啊,我当初也是这样跟他讲的,但他一意孤行,他还说,当时归降于萧道成的几路兵马中,有将领愿意效忠于他,只等他振臂一呼便会积极响应,打倒萧氏,还刘氏江山。” 宁心一声苦笑,不禁摇了摇头道:“子梧他现在年纪还小,哪里知道人心险恶?自古便说人心不古,那些俱是沙场里打滚的人物,子梧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被人卖了。” 陈未明也道:“是啊,我也曾劝过南阳王,无奈我人微言轻,他也根本就听不进我所说的话,所以……,不过千拂,你与他姐弟情深,他其实一直都挂念着你,我想,你若是劝说于他,他也许会听的。” 宁心点了点头道:“嗯,未明,你说得对,我会劝他,如今这天下已然是姓萧,虽然萧道成属于谋权篡位,但我看他尚算是勤政爱民之人,比起我父皇在世时倒是勤勉得多,我也时常在想,倘若父皇在时,肯多花些时间和心思在政务上,且不要成日里疑心这个,猜忌那个的,或许到今日,我刘氏也不至于亡国,可见这世上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倘是子梧又出来搅动这漫天风云,只怕是自取灭亡罢了。”宁心说到此处,神色已经有些黯然。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也会保护好你弟弟的,千拂。”陈未明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股坚毅,令到宁心的心里蓦然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月中霜里斗婵娟 如此便行了整整一日半的时间,宁心早已不知道自己靠在陈未明的身前昏睡过去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在颠簸中醒来,整个人都感觉快要散架了,这日正午时分,总算是到了一个小镇子,未明拿了块巾帕来替宁心蒙了半张脸,这才入了镇,搀了她下马进了一家饭馆要了一个单间。 宁心神色间仍有些倦怠,却知他们四人却已然差不多是一天两夜未曾合过眼,只怕是更累,于是强打起精神来。 那四人却看起来精神仍然十分地好,尤其是未明,宁心一路便未听他抱怨过什么,此刻听了赵大哥说起一路并无追兵的话,未明心下里更是高兴,便向店家要了两壶酒来,说什么也要与兄弟几人小酌几杯,更是点了一大桌的菜,让宁心不必客气,喜欢什么便吃什么。 饭罢,未明安排众人都去歇着,自己却去镇上采买了些用品,这才也歇下了。 宁心沐浴了一番,又换过陈未明替她准备的衣衫,自是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众人皆是精神抖擞地又开始上路,只是此番远没有之前那么赶得急,宁心一边靠在陈未明的胸前,一边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和风煦煦,竟是让人心神开阔。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1 章 宁心发现他们已然弃了小路走的是大道,于是问道:“未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未明于是说道:“我们今晚会到安阳,赵大哥的妹子在那里等我们,之后我们取道彰阳然后再到淮南,你便可以与你弟弟相见了。” 宁心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赵大哥的妹子,有多大?” “嗯,比你大,比我要小半岁。”陈未明回答道。 宁心不禁探头望了望落在后面的赵大哥,轻笑一声道:“未明,赵大哥长得那么大块头的,他的妹妹会不会也……啊……”。 “你呀……”陈未明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说道:“你可千万别在赵思甜面前这样说,她可是个小辣椒,要听你拿她跟她哥哥比呀,不知道该蹦多高呢。” 看见宁心也笑了,陈未明于是又道:“赵大哥名叫赵忆苦,他妹妹叫赵思甜,千拂你说这名字好吧,忆苦思甜,给他两兄妹都占齐了。” 见宁心点头在笑,陈未明又接着说道:“你可别看赵大哥长得虎背熊腰的,她妹妹生得可是娇小玲珑呢。” “怎么个娇小玲珑法?”宁心顿时有了兴致,追问道。 “嗯,比你稍矮一点吧,很苗条的,总之赵大哥一个可以等于她三到四个。”陈未明说道。 “天哪,真难以想像。”宁心不自禁地捂了嘴,倒真的很想见见这位娇小玲珑的赵思甜姑娘了。 傍晚时分,果然便入了安阳,虽然只是座小城,却比头一日那个小镇还是繁华热闹得多,宁心知道自己未明怕自己的容貌惹祸,不等他出声便已经自己蒙了面,一抬头却见未明带着温和的笑看着自己,不觉心里高兴下来。 而赵大哥却循着他妹妹所留的记号带着众人上了一间看起来极气派的“云来酒楼”,一进门便甩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说道:“来个雅间,还有,将赵姑娘请过来相见。” 那掌柜的接了银子,顿时一张脸笑得花儿一般地,赶紧让伙计去喊人,而自己却一壁带众人上楼,一壁说道:“来的可是赵大爷?赵姑娘可是足足在此地等了两日了。” 听得赵大哥“嗯”了一声,那掌柜的赶忙吩咐伙计先上几个招牌菜,又将店内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款待众人。 宁心看得有趣,遂说道:“真看不出来,这掌柜的待赵大哥倒是是自家的小伙计对东家一般。” 赵大哥瞟了她一眼笑道:“千拂妹子这就不知道了,这世道,有钱的就是大爷,我一出手便是一锭银子的打赏,难道说吃了他家的好酒好菜还会付不起钱么,他不过装一时的龟孙子,荷包却可以足足地鼓一下,哪样更划算啊。” 宁心于是道:“赵大哥说的有道理,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千拂说的就是好听,说话都跟唱歌一样。”老柴在一旁插不进话,却一味地赞着宁心,宁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倒是未明在一旁帮着她布菜,一面说道:“你中午只吃了一个馒头,定是饿坏了吧,快吃些东西,我看你是越来越瘦了。” 宁心一笑,揭了蒙面的帕子吃起东西来,未明却与众人斟了酒对饮,赵大哥和老柴均是一饮而尽,唯有小雷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双眼睛老是瞟着门口。 “小雷怎么啦,魂不守舍的?”宁心有些好奇,小声问未明道。 未明一笑道:“他呀,在望佳人呢,哎望断肝肠啊。” 宁心一愣,心中暗道:莫非、是赵大哥的妹子?却听老柴在一旁嘟嘟囔囔地道:“赵大哥的妹子,也不是见了一回两回了,用得着将那对狗眼瞪得那么大地望吗?要我说,还不如千拂美呢。” 老柴刚说完,却听得一个声音说道:“谁说我没有那个谁谁谁美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出现在在众人的面前,只见她圆圆脸儿,五官却是生得极美,一双杏眼又饱满又有神,只是脸上掩不住一股子刁蛮气,而身材果然便是未明所说的娇小玲珑了。 小雷见了她,两只眼睛马上一亮,一声“甜儿”冲口而出,而老柴则闭了嘴,大口大口地夹菜吃,只当作没看到来人一般,未明则大大方方地招呼道:“赵姑娘来了,来来来,过来坐。” 赵思甜冲着赵大哥叫了一声“哥哥”,然后走上前来,将老柴往一边一推道:“去去去,我要坐在陈大哥边上,你坐那边去,不要你坐姑奶奶身边。” 老柴于是道:“哟,当着我的面就自称起姑奶奶来了,你若是我的姑奶奶,你亲哥哥难道也得叫你一声姑奶奶不成?” 赵思甜脸色一沉,对着赵大哥一声娇嗔:“哥……,你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还说兄弟兄弟呢,这都欺负到你妹子头上来了,你也不好好管管。” 老柴又道:“你大哥交的朋友和兄弟可不止我老柴一个,小雷和未明也在内呢。” 赵思甜闻言一脚便朝老柴坐的凳子踢去,斥道:“叫你离我远点,长了耳朵听不见话呀。” 赵大哥开了腔,“甜儿,老柴好歹都年长过你,说话不要这么无礼。” 赵思甜于是撅了嘴,从一边拖了个凳子来,说什么也要插到陈未明和老柴中间坐着,听了赵大哥的教训心里颇是不服,于是说道:“哥,你帮忙评评理,这个老柴总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是他无礼在先的,说什么也怪不得我。” “我可没乱说话,你本来就比不上千拂,虽说你生得也不错,可比不上就是比不上。”老柴一点也不让着她。 “千拂?千拂是谁?”赵思甜眼光一转,却落在了坐在陈未明另一旁的女子身上,“你是说她?”见老柴不住地点头,还冲着千拂嘻嘻笑,心里大是不悦,再眼见着陈未明竟在一旁帮她夹菜,更是恼怒,于是“刷”地一下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来,原来她的鞭子头尾都用红绫缠过,系在腰间就犹如腰带一般,竟看不出来是一件武器,只见她对着千拂说道:“他们这么抬举你,那不如我们两个比比看谁更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叹今生谁舍谁收 “我为什么要和你比?”宁心看了看赵思甜的阵势问道。 “比一比谁更厉害么。”赵思甜被她的问话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宁心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赵姑娘,我不会武功的,你赢了。” “你……”,赵思甜心头有气,却又不能怎么样,她已然说了她不会武功,自己难道强逼着她动武,好借此打她一顿么?哥哥在场,是怎么也不会容许自己做的,更何况,正如她所说,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论相貌,自己虽也算是出类拔萃,可是、比起她来仍然是差上那么一截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只是这口气却怎么都咽不下,为何,陈大哥的眼光一直随着她转? 赵思甜被一口气堵得人难受,却又不敢发作,左右一看,老柴是不买她账的,对哥哥,自己自然是不敢发脾气的,惟有那个小雷可以让她发泄一下,于是看了看桌面,便对小雷说道:“这里的菜没一个我喜欢吃的,你就不知道点几个我喜欢的菜讨我欢心么?” 小雷一听赶紧积极响应,一叠声地叫了小二过来加菜。 千拂看了看赵思甜,微微一笑,不由得摇了摇头,陈未明却似没看见这一幕般,只低声问道:“合不合胃口,还有没有想吃的菜?” 千拂摇了摇头道:“这些都已经很好了,你们大家这几日都辛苦了,也多吃些的好。” 赵思甜见到未明对她的样子越发恼怒,于是将碗端到陈未明的面前道:“陈大哥,我也要你帮我夹菜。” 陈未明一副为难的神色道:“可是赵姑娘,你刚刚不是说这里的菜你都不爱吃么,小雷点的你爱吃的菜还没上呢。” “我不管,只要是陈大哥你夹的菜,我都吃。”赵思甜说道。 小雷在一旁接口道:“甜儿,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看到你都饱了,还吃什么吃?”赵思甜没道。 小雷碰了个钉子,遂不吭声,倒了杯酒与赵大哥碰了一下,二人喝了一杯,赵大哥又斟了杯酒,举起酒杯来,在那里对大家说道:“我这个妹子呀,平日里都被我给宠坏了,大家多担待,多担待啊。”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2 章 众人皆笑,唯有赵思甜恼得不行,起身便要离桌,没走出两步来,袖子却被赵大哥抓住,“甜儿,别闹了,象什么样子!还不好好坐下吃饭,你若是在外面吃过了,便去客栈等我们。” 赵思甜恨恨地地跺了跺脚便又仍然走了回来,在陈未明的身边坐下,正好小雷点的新菜上来,赵未明见她眼盯盯地望着自己,摇了摇头,便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她这才有些高兴了起来。 用过晚膳,天色已晚,陈未明遂送宁心回房,一边对她说道:“今日在路上跑了一天,大约你也累了,明日我带你在安阳城里四处逛一逛。” 宁心大奇道:“明日不用着急赶路了吗?” 陈未明道:“我跟赵大哥他们商量好了,这几日萧越成那边分了好几个方向都派了人,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追查过来,再说了,赵大哥一路上都摆了迷阵,就算有人跟了咱们这一路,没准也被引到岔路上去了,咱们明日便好好歇一天再上路。” 宁心听言,心下大是高兴,点头道:“好,那明儿个咱们好好逛逛这安阳城”,说罢回房便要关门,却见未明仍然未动,遂问道:“还有事?” “没、没有。”未明说道。 “那,晚安!”宁心道。 门才一关,“千拂”,未明低声唤道。 宁心开了门,“怎么啦?” 未明的脸却有些红了,明明不想离开的,明明还想跟她说会话的,可是偏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半晌方道:“晚安!” 宁心一笑,又待关门,未明却一手将门撑住道:“赵姑娘的事,你不要在意,她没有什么坏心的,就是任性了些。” “嗯,我知道,我不会怪她的。”宁心说道。 “你真是善解人意。”未明说道,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只是迟迟不肯将手挪开,只想就这么看看她、看看她也好。 蓦地,一阵娇音传了过来,“哟,这演的是哪出呀,一个在门外舍不得走,一个在门里舍不得关门。”赫然便是赵思甜的声音。 陈未明于是将手一松,“千拂,晚安。”说罢,转身而去。 宁心心上也正在忐忑着,她觉得未明有心事要讲,也隐约猜到他会讲些什么,可是却又有些怕他讲出来,他若是讲出来,自己该怎么办呢?接受、抑或是拒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却不想赵思甜的话居然给她解了围,于是她虚掩了门,却听得赵思甜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陈大哥。”然后快步追了过去又说道:“今晚月色这般好,咱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后来未明是怎么说的,宁心全没听见,只是,那赵思甜的话她听在耳内,竟不由得有些失落起来,今日陪着赵思甜,明日又来陪着自己么?那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宁心倚着门,这般想着竟有些痴了,良久,外面没了声息,她这才将门关好,躺在床上歇息,却不知怎的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耳边似乎总回荡着赵思甜的那句““赵大哥,今晚月色这般好,咱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吧。”一时又在想,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的呢,会有一个贴心的人儿陪在自己的身边吗?这般想来,宁心竟不由得痴了。 第二日一早起身,精神便不是很好,眼下也有些些青色,陈未明很关切地问道:“千拂,怎么啦?昨晚没有睡好么?” 宁心微微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或者只是前些时太紧张了,一时难以放松下来吧。” 未明冲她宽慰地笑了笑,道:“不要太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心正欲答话,却见赵思甜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看到陈未明在,上前来便来挽他的胳膊道:“陈大哥,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不要呆在客栈里嘛,这里好闷好无聊,我要你陪我出去玩。” 陈未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赵思甜的手中拉了回来,只说道:“赵姑娘,小雷不是约了你么?不如你们去玩好了,我在这里要照顾千拂呢。” “她?”赵思甜皱着眉头道:“她有手有脚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你照顾的,哦,对了,我不是让你叫我甜儿吗?你干嘛还总是赵姑娘赵姑娘地叫?” “赵姑娘!”未明不悦地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话!你再这样对待千拂姑娘,我就不理你了!” 赵思甜闻言一脸气恼地望向宁心,说道:“她是你什么人啊?你总是维护着她?” 未明说道:“她是我的朋友,是我、这辈子都要保护的人。” 赵思甜闻言嘟着嘴不吭声,宁心抬眼望了望未明,脑中却蓦地想道未明曾经说过他答应了他的师傅会一辈子保护她和她的弟弟,她抿了抿唇,心里不知怎地竟有些发酸。 这时,正逢着老柴走了过来,“咦,早哇,千拂,这么早就起来了,走走走,咱们去街上吃东西去,你喜欢吃什么?” “那、我们去看看吧,看有些什么好吃的,老柴你久在江湖行走,应该有好推荐吧。”宁心遂问老柴道。 “有有有,有大把好吃的,千拂你跟我来,必定不会让你失望。”老柴说罢,便来拉住了宁心的衣袖,想要带她往外面去。 “那我们一起去吧”,陈未明遂说道。 “好哇好哇。”赵思甜积极响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君试问东流水 华灯初上,赵未明前来敲响了宁心的房门,宁心开了门,问道:“有事?” “不是说好,我今日带你出去逛一逛吗?白天一直被赵姑娘缠着,都没什么空陪你,现在有空,不如我们去逛一逛好吗?” 宁心点了点头,拿帕子遮了半边脸,随着陈未明出门下楼,心里头却觉得无比地郁闷,在清凉的夜风中,也不能够稍有缓解,她的思绪,不禁被带回到了午后,那时,一阵敲门声响,她起身开门,诧异地发现竟是赵思甜,“赵姑娘,有事吗?”她问道。 “原来、你竟是前朝的公主?”赵思甜问道。 “是又如何?”宁心见她已得知,便也无意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罢了,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要迷惑陈大哥,我告诉你,我认识陈大哥好些年了,我、我以后是要嫁给陈大哥的,你不要妄想横在我们中间阻挠我们。”赵思甜说道。 宁心的面色冷了下来,“这是你的事,赵姑娘,与我无关。” 赵思甜咬了咬唇,终于又说道:“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现在不是只是一只丧家之犬罢了,若不是陈大哥救你,你只有凄惨地死去,不要以为自己有多高贵!”说罢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扬长而去。 宁心关了房门,转身拿背抵在房门上,心潮流久久不能够平息,是啊,自己只是一个亡国的公主罢了,又有能够有多高贵呢? “千拂,是不是累了?还是有什么想要买的?”陈未明立在一旁关切地问她。 千拂才恍然间觉察到自己竟然一直伫立在一边,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她摇了摇头,轻移莲步,“走吧。” 前面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些人的惊呼声,抬眼望去,竟是几匹马儿载着人正在这繁华的街道上狂奔着,那马上的人,都穿着官府中人的服色。 陈未明立即拉了宁心的手走到一边,宁心跟着他走,眼睛却望着他牵扯着自己的那只手,记忆之中,他已经无数次牵过自己的手了,在逃离“信王府”的那夜,他曾在暗夜中牵着自己的手,那是怕她在黑暗中摔倒,在逃亡的路上,他曾经牵过自己的手,那是怕自己久在马上颠簸之后腿软会摔倒,而眼下,他还是牵着自己的手,那是怕她被四散的人群冲散、抑或是撞倒。 她的心神全部都在两人相牵的那两只手上,竟不曾发现有一个小贩拖着两只筐朝她直砸了过来,或者、她的身手既不敏捷,反应也迟钝,等到她发现也已太迟,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她已被未明揽在了怀里,握在腰间的手微一用力,便带她脱离了险境,她在一声低低地惊呼中仰头去望他,而他正好在那一刻低头来看她,于是他的唇在她的额前划过,两个人顿时都僵住了。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3 章 宁心觉得自己的脸蓦地红了,还好是在浓浓的夜色之中,脸上更有巾帕遮住,一颗心狂跳着,她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去。 未明的脸也红了,心儿却狂跳不止,他看着宁心娇羞地低下了头,鼻端闻到的是她身上幽幽的清香,唇边仍留着适才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他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好半晌,他方才说道:“千拂……” 不等他说什么,却有一些官差模样的人手上拿了画像一路走来,一边直问道:“见过没有?有人见过这画上的人没有?知情的赶快举报,官府有重赏!” 老百姓们纷纷回避,匆匆朝那画像瞟了一眼便赶紧道:“没见,没见过。” 却也有那些下三滥的流民挤上前去,望了一眼后道:“哇,这不天女下凡么,有这么美人的人儿么?” 一名官兵随口说道:“那当然,要知道,这可是前朝的公主,皇帝动不动全天下选美,那些入了宫的娘娘们个顶个地漂亮,你说,那些娘娘们生下的公主皇子们能不好看吗?” 宁心顿时大吃一惊,抬眼望向未明时,未明心下也是一惊,蹙了蹙眉,心中暗道:难道说信王竟已知道他们逃到了安阳?随即又觉得不大可能,遂拉过千拂的手,带她从旁边一条小道上走了过去。 远离了喧嚣的人群,未明这才觉出宁心竟然有些发抖,于是安慰她道:“别害怕,没事的,我猜萧越成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在安阳,他只是发下了海捕文书,想要将你抓回去,我们这就回客栈,然后我再找赵大哥他们商量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做。” 宁心闻言这才心下稍定,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路回了客栈。 客栈之中,赵大哥拍案而起:“不可能,我一路上布了那么多迷局,他们不可能这么快便识破,更不可能这么快便得知我们在安阳。” 陈未明于是道:“我猜是萧越成发下了海捕文书,千拂相貌出众,见过的人自是一眼难忘,虽然一入城便以巾帕蒙了面,但也难保还是被人窥见过她的真容,所以,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赵大哥点了点头道:“本来,我还打算在这里与你们分道扬镳,我家中尚有一些事情待我处理,但眼前所见,我势必是不能够这般脱身了,我护送你们安全地到淮南。” 陈未明握住赵大哥的手道:“既如此,未明多谢赵大哥的深情厚谊。”二人的手紧紧相握,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 此时客栈之中也传来了喧哗之声,陈未明开了一窗,看到楼下大厅之中也来了一队官兵模样的人,为首一人道:“来人啦,给我搜!” 一声令下,那些官兵们马上行动起来,掌柜的赶紧上前去说好话,打点打点,那为首的官兵道:“不关你的事,不要来瞎搀和,咱们也不过是奉了上边的命令来找一位宫里走失的姑娘罢了。” 陈未明面上一冷,对赵大哥说道:“我带了千拂先走,咱们到了城外再会合。” 赵大哥赶紧点头,未明遂去了宁心的房间,带了她直从后窗飞了出去,将她留在屋顶之上,自己却悠悠然去马厩牵了马来,这才带了她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敢负芳心一念灰 安阳城外,陈未明和宁心并未下马,他们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赵大哥一行人的前来,未明心下尚有疑惑,但他并未宣之于口,那就是,他怀疑有人故意暴露了行踪,但那人是谁呢?直觉里觉得是赵思甜,但她毕竟是赵大哥的妹妹,赵大哥为人如何他很清楚,这一次赵大哥也出了不少的力,未明不想多生事端。 “别怕,千拂,我总归是会护你周全的。”陈未明对宁心说道。 “如果……”宁心犹豫了一下,适才他们二人被官兵包围,然后从城里冲出来的那一刻她的整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她只知道紧紧地抓住未明的腰,不敢望向那四周闪着白光的寒刃,而在那一刻,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原来自己一直学习的那些琴棋书画,在这些利器的面前全都失去了作用。 “想说什么?”未明问道。 宁心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的情势那样危急,如果下一回我们被围住,又只是你一个人,你有多大的把握突围?” 未明揽紧了她的腰道:“不要这样想千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的。” 宁心的心里有一丝感动,于是说道:“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高的武功嘛,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有多大把握突围?” 未明想了想道:“九成吧。” 宁心笑了笑道:“原来你的武功这样好,不过未明,你要答应我,倘若哪一天我们陷入比今日还要不堪的困境,你便抛下我独自一个人突围吧。” “不,千拂”,未明心下一寒,马上回绝道:“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宁心沉吟着,未明只定定地看着她,却听得一阵马蹄得得之声响起,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赵大哥。 只见赵大哥满面愧色地对未明说道:“对不住了未明,都怪我妹子,是她、是她泄露了千拂姑娘的行踪。”话音一落,对着身后一声低喝道:“还不快出来给千拂姑娘道歉!” 赵思甜闻言从身后放了马上前,双手一拱拳道:“对不住了千拂姑娘。”道歉的话是说了,但那语气却实在是称不上恭谨。 宁心望了望未明,见他低头沉吟不语,知他夹在中间难做,于是微蹙了蹙眉道:“算了,反正大家都没事。” 老柴却不依了,“千拂,我看你也太好脾气了,你不知道,要不是她去官府告密,咱们至于这样连夜逃出安阳吗?她这样一闹,咱们一路上潜行匿迹地都白做了,没准那个信王这会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行踪,正日夜兼行地往安阳赶呢。” “算了,别说了老柴,不是你们大家,我也不会逃了出来,即便是被抓了回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宁心说道。 未明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她抬眼望去,却听未明说道:“赵姑娘,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你泄露了千拂的行踪就是你的不对,你这么做,不但是陷大家于危险的境地,更是陷你大哥于不义。” 赵思甜蓦地抬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愤来,“为了什么?你还问我为了什么?要不是有她。”她指了指宁心继续道:“陈大哥你会对我不理不睬的吗?要不是有她夹在我们中间,我们、我们……”自己的心思终是不好意思宣诸于口,于是说着说着便停了口,但言下之意却已不言而喻。 赵大哥长叹了口气,小雷却是一脸灰败的样子。 “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此际也不是去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不过,我们现在要躲避官兵的追捕,一路上会很艰辛,赵姑娘就不必跟来了,以免拖累了赵姑娘。”陈未明说道。 “什么?陈大哥你、你要丢下我?你不让我跟你们在一起?”赵思甜脸色大变地问道。 陈未明点了点头道:“赵姑娘,此行凶险,我相信令兄也不愿意你来淌这趟浑水,所以不若赵姑娘去哪里逍遥一阵子,待咱们脱险后有机会再见吧。” “不,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的陈大哥。”赵思甜说道。 “已经被你卖了一次了,还让你跟在一起,难不成再被你卖一次不成?”老柴在一旁冷冷地开腔道。 赵思甜闻言心下一片冰凉,只拿眼可怜巴巴地瞅着陈未明,全然没有了刚刚那一副倔傲的模样,却见陈未明并未望向自己,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哥赵忆苦的身上。 赵大哥叹了口气道:“未明说的也对,前路凶险,甜儿你就不要瞎掺合进来了,到时候恐怕大哥会不能够分心照顾到你。” “我、我不用你照顾的大哥,我可以照顾你呀,我、我还可以照顾大家的。”赵思甜将赵大哥的话犹如当成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牢牢地抓住。 “甜儿,不必多说了,你这就前往信阳去吧,大哥等把这边的事情忙完便去找你。”赵大哥说道。 赵思甜心下难过,“让我留下来好么?大哥。”赵大哥没有吭声。 她又转头看向未明,“让我留下好么?陈大哥。”未明微摇了摇头。 她失望地苦笑了起来,然后把心一横,“好,你们都嫌弃我,我走便是,我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说罢,一拉马缰,猛地抽了马儿一鞭子,那马儿长嘶一声便往东边直跑开了,小雷望着那一人一马渐渐远去,心中绞痛,于是说道:“赵大哥,我、我放心不下甜儿,我、我想去跟着她。”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4 章 赵大哥一愣,说到底自己又何尝放心得下这个妹妹呢?她这回做的事实在是过份,再怎么说都不应该因为妒忌未明对千拂好而去官府告密,可是、她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呀,他又能怎么样?但此际小雷竟想要离开,他遂望了望未明。 却听小雷说道:“对不住了未明兄弟,我放心不下甜儿,我要去看他,你就当我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好了,是我不好,是我半途而废,你、你鄙视我好了。” 陈未明轻摇了摇头道:“不,小雷,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你快去吧,赵姑娘一个女子,单身一人的,别说是你了,大伙也都放心不下呢,我相信,你的诚意总有一天能够打动赵姑娘。” “谢谢你,未明。”小雷对未明说道,转头又对赵大哥说:“赵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甜儿的。”说罢,打了马直朝了赵思甜离去的方向追去。 出都城时是一行五人,想不到出安阳时便变成了一行四人。 本来众人已算是逃出生天,却不想中间出了这样的变故,让生力军陡然间少了一人,一时之间皆默默无语,只打马直往淮南方向而去,只是这回没有了小雷,换成老柴在前面开路,而赵大哥则依旧在后面断后。 作者有话要说: ☆、平芜尽处是春山 在马上,未明搂紧了宁心,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千拂,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宁心摇了摇头道:“算了,那赵姑娘毕竟是赵大哥的妹子,咱们也不好怎么为难她,不过有小雷跟去照顾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我现在只怕是萧越成的人追来了,那我们可就难得跑得掉了。” 未明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道:“不要紧的,咱们这次不走彰州,只从小路上走,之前咱们还不是顺利逃脱了吗,有赵大哥在后面多布些疑阵,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咱们的。” 宁心心里有些担心,但听得未明如此这般说来,于是点了点头,渐渐地睡意上来,便伏在未明的怀中睡去,未明只觉得心潮起伏,明明她现在就在自己的怀中,隔得这么近,可是为什么,却又觉得隔得那么远呢? 快马奔了大半天,正巧路边有一个茶棚,四人于是下来歇了歇脚,老柴说道:“咱们再往南走个五十里路,那里有个‘桑林镇’,不如咱们今晚便宿在那里吧。” “嗯,好,那今晚咱们就赶到‘桑林镇’好好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未明说道。 赵大哥也赞成,“那些官兵就算是出城来追,也没那么容易追来的,咱们歇息好了养精蓄锐也好。” 于是当晚四人赶到‘桑林镇’,好好地歇息了一晚,又备好了干粮和一应用品,第二日一早便又上了路,如此晓行夜宿,转眼已有三日。 这晚众人到了一处叫做‘李家村’的村庄,村民十分热心好客,未明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说是借住一宿,得到了村民的热情款待,到得下半夜时,赵大哥和未明二人齐齐被惊醒,赵大哥以耳贴地了一会,满脸诧异地说道:“难道竟是官兵追来了么?没理由呀,即便是追来,也没这么快才对呀。” 未明也不明原由,匆匆唤了宁心还有老柴起身,四人连夜便牵了马便往山里奔去,却不料那些官兵来得飞快,竟一路直追着他们不放,而且由于赵大哥一路上制造一些假象耽搁了一些时间,竟被他们越追越近。 赵大哥大是惊异,“不对不对,咱们似乎是被什么盯上了,布了陷阱一点都没用,他们好象能够一眼便看透千拂姑娘在哪里。” 宁心也是大惊,可此时此刻却不由得她多想,未明于是道:“不管了赵大哥,咱们一鼓劲地先冲出去才是。” “不好了,他们在吹号角了,只怕是要两边合围,未明,咱们快想办法。”老柴也在一旁喊道。 未明于是道:“他们的目标只是千拂,赵大哥、老柴,咱们分头走,走脱一个是一个,会集在一起目标更大,你们一个走左边一个走右边吧,还有,先顾好自己,千万别回头。” 赵大哥于是道:“好,我从右边走,看能不能迷惑一些人马过去,这样你们也好突围。”说罢,一带缰绳,便从右边直穿了过去。 老柴于是道:“那,那我从左边走吧,中间这条路是上山的路,我一上了山,我的功夫就没什么用处了,刚好你们上了山还便于隐藏些。”未明点了点头,老柴于是又道:“千拂美人儿,你可要多保重了。”宁心于是也道:“你也多保重。”老柴于是从左边走了。 未明骑着马直接便上了山,越往上走便越是陡峭难行,终于,马儿停住了脚步,未明将宁心由马上抱下道:“马儿走不了了,咱们下马,找个地方先隐藏起来。” 宁心点了点头,才抬脚要走,却被未明横抱了起来,宁心心下一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山路难行,千拂,你是金枝玉叶呵,哪里走得来这样的路?不象我是个粗人,从小到大就是走的这样的路。”未明说道。 “我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罢了,又哪里还敢以金枝玉叶自称?”千拂苦笑道。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跟你道歉。”未明一边与千拂说着话,一边脚下却没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渐渐稀薄起来,身后也已听不到声音,千拂抬眼望去,从林子中树叶间的缝隙里透出些些月光来,斑斑驳驳地照在未明的脸上,他的脸俊秀而刚毅,此际额上却微微地出了些汗,宁心伸手去拿袖子给他擦汗,他的身形顿时僵了一僵,随即又继续地往前走着。 “是不是很累未明,歇会儿吧。”宁心说道。 未明摇了摇头道:“我还好,咱们现在不能歇,得赶紧找到个岩洞才行。”一边说着,一边更是加快步伐而行。 “我、我是不是很重?你看你都出汗了。”千拂又说道。 未明憨厚地笑了笑道:“我觉得你还太瘦了些千拂,有些象那些画上的美人儿,有时候让人觉得风吹吹便会倒的那种。” 千拂忍不住拿手轻捶了捶他的胸口道:“被风吹吹就倒?才怪!叫你小看我,叫你小看我。” 未明的胸口发出一阵闷笑来,此时的千拂心情放松,竟没有了那份追兵就在身后的恐惧。 终于,未明放她下了地,指着一边的山崖道:“千拂你看,那里有个山洞,你等我一下,我去探一探。” 千拂也挺高兴的直点头,下一刻她便看到未明象一只展翅的大鹏一般朝那崖上飞去,落在崖边时竟已离那洞口不远,他伏在崖上,手足并用,只片刻功夫便已钻进了那洞去。 千拂仰着头一直望着,心里却度日如年般地焦急,那是个山洞么?那个山洞可以藏人么?里面有没有危险? 终于,未明从上面直跳了下来,落在了千拂的身前,千拂几乎要惊叫起来,却看见未明带着笑说道:“千拂,那个山洞很不错,咱们正好可以在里面躲避官兵。” 千拂也欢喜起来,由着未明将他身上的包袱系到自己身上,再将自己背起,直往那崖上的山洞而去。 千拂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又带了一些惊奇和欢喜,转眼间便入了石洞,石洞并不大,却已足够两个人躲藏起来,只是看那样子,象是被风霜侵蚀过的痕迹。 未明将包袱打开,里面除了水、干粮、日常的衣物、一些药丸及一些杂物之外,竟然还有一床毛毯,千拂大奇道:“怎么还有这个?” 未明笑道:“自然是给你准备的,我怕有时候免不了露宿野外,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有武功在身,也不怕什么,可是你,怎么受得了那些风霜雨露?” 千拂心下顿生感动,未明于是将毛毯展开来铺好道:“那,正好现在便可以派上用场了,今晚你都没睡好,来,好好补补眠吧。” 千拂点了点头遂钻进了毛毯,只觉得暖暖的,暖的既是身,也是心,她刚想问:“那你怎么办?”却见未明已经坐在一边运气调息起来,于是没有吭声,躺下望着他,望着望着,只觉得睡意袭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绿杨烟外晓云轻 千拂醒来时,却是被一些嘈嘈杂杂的声音给吵醒的,清晨的山上本应该是薄暮飘荡、鸟儿歌唱的,但此际的山上,却是成群结队的官兵们伐木取火,架着一堆堆的柴火在烤着山里猎下的野味,风中弥漫着的,是阵阵的烟味和烤肉的香气。 “真是倒霉,在这山里搜了半晚了,鬼影子也没见一个。”一个官兵的话语随风传来。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5 章 “可不就是,你说也奇怪了,王爷的那只什么宝贝到了这附近就停下来了,难不成这人还能飞天遁地的不成?”另一个官兵说道,说罢还一大串骂人的话出了口。 千拂心下一惊,抬眼望去,正对上未明的眼,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这才令到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遂起身拿手指理了理头发,小声问未明道:“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未明摇了摇头道:“不会,咱们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他们不会发现的。” 千拂见他还是维持着昨晚打坐的姿势,也知是洞内狭小,站不起身的缘故,便说道:“我睡好了,你来睡一会吧。” 未明说道:“不用,我几天几夜不睡都没事,更何况昨晚运功调息过,也算是睡了。” 见千拂犹自仲怔着,遂打开包袱,拿了水和干粮出来递给她道:“饿了吧,吃一点吧,就是山下有人,不能够生火。” “没事”,千拂说道,接过馒头来,将它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慢慢地放在口中咽下去,恍然惊觉道:“你怎么不吃?你也吃一点吧。” “我不饿,你吃吧。”未明说道。 千拂点头,又慢慢地吃了起来,忽然就觉得不对了,他昨晚抱了自己跑了半夜,怎么可能不饿?于是从包袱中拿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道:“你骗我是不是?你快些吃东西。”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饿。”未明说道。 “你、你是不是想把干粮省下来给我吃?”千拂问道。 未明一愣,没有接下句,千拂便将馒头塞到他的手里道:“我不要你给我省这些口粮,你也不想想,这里山势这么险峻,你若不在我身边,我哪里走得下去?你要是不吃东西没有了气力抱我,我又哪里走得了这里的山路?总之,这一回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罢了。” 未明一想,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遂接过馒头,慢慢地吃了起来,千拂这才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个怕软欺硬的。” 未明一呆,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中一动,随即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只说道:“怎么这样说?” “那还不是吗?那个赵姑娘那么刁蛮对你的时候,也不见你对她怎么理睬,可是她一口一声叫你做‘陈大哥’的时候,你就心软了,就跟我刚才叫你吃馒头一个样。”千拂说道。 未明听了顿时哭笑不得,他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那些都是因为是你啊,千拂,倘若不是你而是别人,我断不会如此。 却听千拂又说道:“其实你比我大,我也应该唤你一声‘陈大哥’呢,可是我现在总是只叫你未明,你会不会觉得吃亏了?” 未明听了她这话,顿时想起当日里二人初见面时的情形来,那是在“南阳王府”中,他十七,她十四,他记得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衫裙去看他的皇弟,美得象天上的仙子,他顿时看得呆住了,而她却一心都只在自己的皇弟身上,全然未曾留意到他,还是后来南阳王指着自己告诉她说:“皇姐,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叫做陈未明,他比我大五岁呢。” 听了皇弟的介绍,她这才扭头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未明,麻烦你以后好好教导和保护我的皇弟。” 他的心儿砰砰直跳,不敢直直地看着她,只谦虚地说道:“公主放心,我会尽力的。” 那时候他便明白,她是备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她拥有着高贵的身份和血统,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师傅收留的孤儿罢了,虽然自己比这一对姐弟都要大,但彼此间的身份早已注定他们绝不会称自己一声“大哥”~~ 此际听到千拂这般问他,他一笑道:“哪里会吃亏,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本想说他从来就没打算听她唤他作大哥,只是又怕说起那些往事来勾起她的伤心,便没有多说什么。 千拂见他沉吟不语,遂说道:“未明,这辈子、你可有什么心愿?” 未明抬头望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远方,定定地凝望在远处的山峦,但见绿荫成片,云淡风轻,于是他缓缓说道:“我想携了我心爱的女子,纵情快意地活在山水之间。” 千拂听了他所讲,不禁由然而生出向往之情,“是啊,若是能够那样,真好。” 未明遂收回目光望向千拂道:“千拂你呢?你可有什么心愿?” 千拂一声苦笑道:“心愿倒是有的,只是怕不能够实现罢,我想等找到子梧后,我们再不问世事,找一个安宁的地方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辈子,或许我能够有幸,遇到一个一生钟爱的人陪伴我一起,或者我不幸,便一个人孤单到老,但子梧那边,我想给他娶上一房媳妇,为我刘氏留下一脉香火。” 未明听她说得淡然,又觉得那话里平淡得近乎于凄婉,这些不过是一些最最质朴的想法,但不想到了她这里,却变得好像是奢望了一般,于是说道:“凭你的才貌,即便是在乡间僻壤,只怕也有人趋之若骛。” 千拂摇头苦笑道:“才貌?貌是有的,但你真的以为我有才么?” 未明一愣道:“当然,宁心公主才貌冠绝宋国,怎么不算有才?” “你们都被骗了,我所谓的有才那都是假的。”千拂说道。 “怎么会?”未明听她这么讲,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却不想千拂说道:“我自小就知道,母妃是不得父皇的宠爱的,她的‘婉约殿’中也很少出现父皇的身影,而母妃也经常是愁眉不展,我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为什么母妃不开心,但我见到其她的娘娘每每看到父皇便是喜笑颜开,于是我便想,若是哪一日,父皇也能来多看看母妃,母妃或许会重展笑颜,从那时起,我便每日浸淫在书中,将那些晦涩的文字整篇整篇地背颂下来,我想,若有一天我能够在众皇子皇女中脱颖而出,那么父皇除了会对我另眼相看外,对母妃,也必会多多眷顾。” “还记得那年我六岁,正逢着父皇的生辰,他看到天上一轮朗月,一时意兴便他记得哪里一本什么书上写了一篇关于月亮的诗文,臣下里众人纷纷献诗,却都被父皇否决,最后是我猜了出来,父皇见我年纪幼小却能够通晓如此繁复的诗文,惊为才女,臣下们谄媚邀宠,顺着父皇的心意,更是将我一气捧到了天上,你说,这样,也能够叫做才女么?”千拂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寄愁心与明月 未明听她这般说来,也觉得好笑,却又不由得实事求是地说道:“若果真说起来,你六岁时便已能够通晓那许多诗文,纵使是死记硬背,也比别的孩子要聪敏,唤你一声才女也没有什么名不副实的。” “是你过奖了。”千拂说到这里,想起往事来,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便不再说什么。 陈未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便也没有做声,侧耳倾听时,发现那些官兵们始终都在这一块,并未走远,陈未明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头,但究竟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于是对千拂说道:“趁着白天咱们多歇会儿,我觉得这里大约是不大安全了,看那些官兵的架势倒好似是知道咱们躲在这儿一样,到晚上我们便换一个地方。” “有人发现我们了么?”千拂警觉道。 未明轻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若说有人发现了,为什么没有上来查探?若说没人发现,为何又守在这附近不走?这事实在是有些蹊跷,不管了,咱们晚上换地方就是。” 千拂轻嗯了声,示意他坐过去,随她一起坐到毛毯上,他轻摇了摇头,千拂伸手过来拉他道:“这山洞里凉气太重了,坐上来会舒服些。” 未明见拗不过,便坐了过去,入鼻处是一阵幽幽的少女的香气,未明只觉得心神一荡,极想抱住她,却终于还是坐着没有动,千拂却半身倚在石壁上闭目养神,渐渐地头一歪竟靠在了未明的肩膀上,未明动也不动地坐得笔直,心里面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天长地久。 好不容易熬到了黄昏时分,却听得山中嘈杂的官兵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人没有出声,却夹杂了几声狗吠在其中,未明当即心下一咯噔,他骤然间知道为何他们的行踪会暴露了,那是因为、有狗在,狗的鼻子比人的鼻子要灵敏,千拂身上这般的香,那越王府中定是少不了有她的衣物在,而这、也能够说明,为什么赵大哥一路故布疑阵却没能够迷惑住这些官兵,而在都城外,正是有了那场大雨才能够掩盖掉宁心身上的气息,如此这般想来,主要还得怪赵思甜泄露了他们的讯息。 想到此处,陈未明赶紧摇醒了千拂,将包袱仍旧收拾好给千拂背上,而自己则负了千拂在身上,朝着林子深处跳了过去。 两人下坠带起树叶的阵阵响声,在这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呀,人逃跑了。”有官兵叫道。 随即又是狗吠之声响起。 陈未明背了千拂并不走林中,反而提气上了树梢,“抱紧我了千拂”,只听他说道,然后便放开了手,在一棵接一棵的树梢间跳跃,不到半个时辰,树下的官兵早就被他甩得没了踪影,但却仍有狗吠之声不绝于耳,陈未明抹了把汗,带了千拂跳下树来,随手在地上拣起几个石块来,好整以暇地倚树站着,果然,片刻功夫,便有两只身形高大的狗狂叫着跑上前来,张大着嘴,吐着鲜红的舌头在那里瞪着他们二人。 “千拂,闭上眼,别看。”未明说道,千拂一愣便赶紧将眼闭上,只听得那两只狗哀哀地鸣叫了几声,她即被未明背起又跃上了树梢,她于是问道:“你处理掉了它们?” 未明点头“嗯”了一声,“它们的鼻子甚是灵敏,倘若不解决掉他们,只怕是你我说什么也逃不出去的。” 千拂微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够下山。”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6 章 “你放心,我总是护着你的。”未明说道。 “我知道,不过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咱们攀到了山顶,那里只是一片悬崖呢,咱们又该怎么办?”千拂问道。 未明微微一笑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天意弄人,便是死了,好歹咱们也死在一起,不是吗?” 千拂于是道:“我已是不洁之人,其实,早就应该死在皇城被破之时,只是我却一直苟且偷生着,我还记得,我在宫里和在信王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总是睡不安稳,可是随着你们逃出来的这段时日,我却能够睡得很好,我也觉得很快乐,这也算是我偷得的一些时光了吧,即便是现在就死了,也算是赚到了,但是你不一样的未明,你有一身的好功夫,你还有你的梦想没有实现,未明,倘若我们走投无路之时,你就自己冲下山去吧。” 未明将她抱了抱紧,只说道:“千拂,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不管你的。” 千拂便劝导起他来,但无奈他一句话也不肯再多说,千拂便唯有作罢。 一路前行,却再未发现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渐渐地,地势开阔,二人竟然上到了山顶,一眼望去,前面竟是一片断裂的山崖,而崖下一片黑沉沉的雾气笼罩着看不见底,未明不禁一声苦笑道:“千拂,看来你刚才说的话一语成谶了。” 千拂望了望山下,笑指着断崖说道:“一会儿如果官兵追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不要。”未明心下一慌,拦住她道:“如果信王要你回去,你会回去吗?你若是跟他回去了,我还可以找机会救你。” 千拂摇了摇头道:“不自由,勿宁死,我死也不回去。” “好,既然你不回去,那咱们俩个躲起来就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轻易放弃。”未明说道。 千拂点了点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月亮,往日里总觉得月亮淡淡地洒着清辉,很朦胧很美,但今日看来,却觉得这月亮似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清愁一般,遂不再多说话,只由着未明将自己带到离崖边十几丈外的一棵大树上躲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一些人奔跑而来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急急地喊道:“王爷,王爷你慢些,心儿姑娘就在这山上,属下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跑不了的。”千拂听出是小任的声音,不禁脸色发白,想起未明那时候说起山上官兵的异样,却原来是萧越成已经这么快便赶了过来了。 “除了心儿之外,其他人等格杀勿论,知道吗?”夜色中传来萧越成的声音,“我要心儿毫发不损。” “知道王爷,属下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小任又回答道,二人说话间都有些气喘吁吁,可见得这一路奔行都是费了极大的气力。 千拂坐在树杈之间不禁望了望近在身畔的未明,从怀中掏出手帕来递了给他示意他抹一下脸上的汗,未明接过手帕来,闻着上面淡淡的幽香,终是没舍得拿它抹汗,悄悄收入怀中,却拿衣袖抹了抹脸,千拂瞧见了他的举动,轻咬了咬唇,并没有作声。 不多时,萧越成一行人等便已经来到了山顶,四下一望时并没有见人,小任于是朝崖下张望了一阵便说道:“王爷,这里是绝路,他们一定还藏在林子里。” 萧越成也周围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嗯,这里没有路了,哼,竟然敢杀了本王的爱犬,,你传令下去,让他们两个人两个人一组,把这里的树都给砍了,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何处可以藏身!” 作者有话要说: ☆、玉楼金阙慵归去 砍树!千拂顿时拿眼望向未明,是啊,他们的人多,这山上固然树多,但又经得住他们砍多少棵呢?一阵绝望感袭来,躲不过了,看来今夜是注定躲不过的了! 未明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心里,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一些热气来,令到千拂的心中渐暖,她凑近未明的耳朵说道:“一会儿你便走吧,不要管我。” “不。”未明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低下头蓦地在她的颊边亲吻了一下,“我说过,我绝不会抛下你,更何况,我也绝不会抛下我心爱的女子。” 千拂觉得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一直都怕自己牵累了未明,一直都想他走,可是他呢,却始终坚持着一个信念,那就是绝不会抛下她!她将身体依偎着他,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天长地久! 未明亦知此次生死难料,倘若他一个人要突围而出,虽不易却也不至于太难,但有丝毫不会武功的千拂在,想要全身而退却是万万不能,他想起她说的“不自由,勿宁死”,他知道她抱了求死之心,所以他要在临死前这一刻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意,然后、再不离不弃地与她一同赴死! 此次也不知道萧越成到底出动了多少兵马,未几时,山下的官兵便密密匝匝地赶上山来,小任将萧越成的话语传了下去,那些官兵便开始三五成群地砍起树来,不多时,便已放倒了不少的大树。 却听小任说道:“王爷,这次的人实在是狡猾,咱们围在那下面,竟不知怎的给他发觉了,竟然带了心儿姑娘逃走,要不然多等个一时三刻,等王爷一来,那还不是瓮中捉鳖……”,千拂听了心下顿时一寒,幸亏未明见机得早,那时候才能够逃脱,只是逃得那时,却又逃得过此时么? 萧越成挥了挥手示意小任住口,自己反而大声喊道:“心儿,你出来,你出来呀……” 千拂有心忍耐,却见到一群官兵竟然已经来到自己所藏身的树下竟要开始砍起树来,她忍不住想要出声,却见未明轻摇了摇头,搂了她往旁边的树上纵身一跳,那些官兵竟然未曾发觉,但很快,原来那棵树被砍倒,官兵们却又来到他们现在立身的树下,未明于是再换树,如此三五次之后,终是被人发现了形踪,“啊,在那里,在那里啦,找到了找到了。”有官兵喊了起来。 然后便有更多的官兵围了过来,还有人在冷不嗖地放着暗箭,未明一手抱了千拂,一手要攀住树枝,腾挪之间竟是左支右绌,大是不便,更有那胆大不怕死的,竟也缘着树干往上爬,拿了刀便来斫未明的脚。 千拂听得下面人声鼎沸,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未明,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正说着,一支袖箭直朝着自己的脸庞飞来,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幸亏未明带了她躲得快,不然自己怕是要被射死了。 “快住手!王爷吩咐,不准放箭,不准伤了那女子。”小任飞奔过来说道。 啧杂之中更是夹杂了萧越成的声音,“心儿,你出来。那个、那个谁,只要你放了心儿平平安安的,本王留你一条命,让你安然离去,如何?” 陈未明低头看了看千拂的脸已经吓得雪白,而树下却已是官兵蜂涌而至,附近的树下,也都围得铁桶似的,自己再多支撑片刻,只怕是要被他们生擒活捉了,于是苦笑一声道:“千拂,我带你下去。” 千拂应了声“好”,未明于是带了她轻飘飘地落到了崖边,大队的官兵见到他们要抓的人跑了,也都呼啦啦地围住了下山的路,萧越成却已领步走上前来,小任则是满脸戒备地紧跟其后。 “你、放开她!”萧越成指着陈未明说道。 未明低头看千拂,却听她说道:“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吧。”未明点头,于是放开了千拂,千拂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然后说道:“王爷带了这么多官兵上山,所为何故?” “自是为了救你,心儿。”萧越成说道。 “救我?救了我之后送我去哪里?”千拂又问道。 “自然是回我府中,心儿,倘若你不喜欢我那里,我可以送你去别院。”萧越成符号道。 千拂微摇了摇头道:“王爷,可惜你终不明白,我不是你笼中的金丝雀,我不需要你的禁锢。” “我哪有禁锢你心儿,我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呢。”萧越成说道。 “是么?”千拂苦笑道:“你若是真喜欢我,那你便放了我,让我自由自在的。” 萧越成摇头,“心儿,你生来便是金枝玉叶,你生来便要过的是锦衣华服的日子,你要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你过来,我带你回家去。” 宁心摇了摇头,一声苦笑道:“家么?我没有家,国已破,家已亡,我还哪里有家?” “不,有的,心儿,只要你愿意,信王府就是你的家。”萧越成说道。 宁心皱了皱眉头,并不接他的下句,却反问道:“你可知我所住宫殿的名字?” 萧越成有些讶然,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但仍是实说道:“知道,淬玉宫嘛。” “玉、乃是要经过能工巧匠费心雕琢才能成,这便是世人所说的‘玉不琢不成器’,它只能经过千百次的淬炼后才能够成为一块美玉,我的宫殿之所以叫淬玉宫,意思是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宁心说道。 萧越成如何能够不明白?他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心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说罢他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来拉千拂的手。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7 章 “不要过来,”千拂将手平推在胸前说道:“你再这样逼我,不怕我跳下去么?” 萧越成果然脸色一僵,变得异常地难看,忙又退后了两步道:“好了,心儿,不要闹脾气了,跟我回去。” “你不要过来。”千拂说道,却没有再看他,却走到未明身边,望向他说道:“我、我要去了,你陪我一起么?倘若你此时要走,还来得及,我会叫他们放你走的。” 未明神色温柔地答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么,我绝不抛下你。” “好,那我也绝不抛下你。”千拂上前来挽住了未明的手,再无留恋,两人一起朝崖下跳去。 “心儿……”陡然间看到千拂携了未明的手跳下山崖,萧越成顿时心胆俱裂,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人也飞奔往崖边,他飞快地伸出手去想要挽留但是二人下坠的身形实在是太快,他只来得及看见二人衣袂飘飞、青丝纠缠,自始至终,他都没见到千拂抬眼再望他一下。 他感觉到心上一阵冰凉,涌身便想便下跳去,他想要抓住他此生给予他美好、温暖的源泉,若时此时不抓住,也许他这一生,便都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王爷,不能啊,你不能啊”,一双有力的臂膀在身后紧紧地抓住了他,他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他忠心耿耿的侍卫小任,他想要叫他放手,却忽然间觉得身上一麻,顿时,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夜半无人私语时 当萧越成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他坐起身来,呆呆地望着不远处跪着的小任,手蓦地抓紧,问道:“人呢?” 小任恭敬地回答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命人下山,迂回到崖下去找了,明日的这个时辰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明日、明日。”萧越成阴沉着脸,“一天的时间啊,倘若跌下山崖未死而只是受了重伤,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也足够……”他不敢再想下去,刚才自己一心想要随了心儿跳下崖去,却不想被小任打晕,此际这个念头便也淡了,他站起身来,“起来吧,随我一起去崖下找。”他对小任说道。 小任起身,却劝道:“王爷,你身份如此尊贵,这些事就让……”话未说完,看到萧越成凌厉的眼神,他心下一慌,顿时不敢再出声,只乖乖地随了萧越成下山而去。 萧越成在前面大步地走着,心里面却难受得不行,心儿,心儿,他心里想的念的全是这个女人,天知道,他那日从皇宫回来不见了她,是如何地暴跳如雷,他命人关了城门在城里搜索未果后,便果断地分了几路人马去各处追踪,而在安阳,幸亏是有人告密,也幸亏是小任在,这才将人围在了这山上,然后以飞鸽通知他连夜赶来,从昨日接到飞鸽传书开始到如今,他都没有歇息过,心里只有一个急切的愿意,那就是,找到她,带回她!只是千算万算,他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情愿跳崖也不愿意随他回去信王府!那王府,真的就那么令她觉得恐怖,让她抗拒么?他想不明白,难道说,他给的柔情还不够多么? 不,不,不!他觉得他对宁心的爱已经够多了,可是宁心居然选择逃走,那么这些,必不是她的过错,而是那个男人,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蛊惑了她!萧越成微眯了眯眼道:“找到那个男人,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小任听到萧越成那阴森的口气,嘴里答应了一声,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噤。 当未明与千拂携手跳下山崖的时候,未明一手将千拂揽在了怀里,千拂软软地靠在她怀中,来不及说什么话,从空中下坠的剧烈冲击直让她的双要睁不开来,耳旁全是呼呼的风声,她闭上眼,将头深深地埋在未明的胸前,这样就死去了么?那也好吧,总算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地府做个孤单的鬼,千拂这样想道。 继而有什么利器划在石头上的声音传来,千拂忙睁眼看时,却见未明的左手拿了一把小的匕首一路从石壁上划过,一阵火花传来,虽然那匕首并未曾刺入石壁,但那一路摩擦却让他们二人的下坠速度慢了下来,她心下暗暗一喜,这样,是不是就能够支撑着她二人,不至于跌下山崖摔死了? 她抬头望向未明,未明察觉到她的注视,百忙之中望了她一眼道:“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千拂,你还没有见到你弟弟呢。” 千拂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话,以免让他分心,只伸出双臂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匕首终于“啪”地一声断掉,二人跌下的速度立刻又加剧了,然后有一些什么东西从千拂的脸上拂过,鼻间闻到一股树木的清气味,下一刻,她听到树林枝杈的断裂声,最后,二人竟然落脚在了一棵大树上,陈未明喘着粗气抱紧了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千拂心下一喜,她们落在树上了,未明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他带着她从树上跳下去是绰绰有余的,“未明,我们逃出来了,是不是?” “是。”未明说道,语气中有几分欣喜,却又流露出几分疲惫来,一双眼却四下里睃巡着周围的环境。 “未明,你、你怎么啦?”千拂问道。 “没,我没事。”未明说道,可是千拂却透过那月色,看到未明的脸,他的额头上满是大汗,嘴唇也有些发白,心下担忧着,却有什么从她的鬓边拂过,她拿手一挥,却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迅速地缠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手上蓦地疼了一下,她定睛看时,顿时“啊”地一声大叫起来,脚一软,便从树上直栽下去。 未明心下一惊,缠在她手上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蛇,他一把将蛇的七寸掐住甩了出去,却未曾堤防千拂竟然会跌下树去,心下一急,随即跳下,垫在了千拂身下,却不料树下竟是一个极陡的斜坡,二人便顺着那斜坡一路滚将了下去。 千拂心下惶惶,只那一路翻滚下去令到她头晕目眩,却被未明牢牢抱在怀中,她的身后还有厚厚的包袱垫着,竟是一点都没有受伤,除了手上被蛇咬到之外,也只有手臂上被划开了几道伤口。 终于,二人滚落到平地上,千拂长吁了一口气,伏在未明的身上半晌也爬不起来,未明却拉过她的手,对着那蛇咬过的伤口便吸吮了起来,然后将那毒血一口口吐在了地上,良久,他方才住了口,拿了药丸递给千拂,“吃下这颗药就没事了千拂,还好,那蛇不是很毒。”他说道。 千拂呆呆地望着未明,那只手的手背上已然是血肉模糊,但他却好象不知道疼痛似的,宁心却知道,就在刚刚,就是这只手,一直抱在她的脑后,让她不至于受伤,可是却不想他自己,竟然会伤得这样重!心下感动,便再也忍不住地伏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对不起未明,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此刻千拂的心里充满着深深的内疚感,倘若不是她,未明不用千里奔波,倘若不是她,未明不用从那高高的山崖跳下,倘若不是她,他更加不用从那么高的树上跌下,从山坡上滚落,还一心只挂念着她,为她吸毒。 一路同行,她虽然早已知他对自己的情义,但她毕竟是从皇宫中出来的人啊,这世上的人有几份是真情呢?倘若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或许她能够早就感受到,可她不是,所以她一直在犹豫、在彷徨、在试探、在恐惧,种种种种,已至于她差一点便在刚才与他携手黄泉而不曾表露出自己的真心来,而这,又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呵,所以她哭着,哭着自己的残忍,也哭着弄得他遍体的伤…… 未明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来,一手扶了千拂的腰,一手将药丸送到她的嘴边,一边温和地问道:“怎么啦千拂,是不是刚才吓到了?对不起了,我居然让你被蛇咬了一口,我猜你一定很怕蛇的,对不对?” 千拂看了那吐在地上的血沫,喉头哽咽,抱紧了他狂乱地说道:“未明,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 “好,我不死,你放心,千拂,我死不了的。”未明说道,脸仍是苍白的,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抬手用指腹替千拂温柔的擦干眼泪道:“千拂,不要再哭了,你这样,哭得我的心都疼了,来,快把药吃了。” 千拂将唇凑近,从他的手指间将药噙住,慢慢吞了下去,脸上的泪犹未干,却不禁嫣然一笑起来,她知道,他既然答应他不会死,那么他便不会死了,只要他这样说了,她便觉得安心。 未明自己也掏出药丸来吃了,以手肘杵在地上,慢慢地坐了起来,“千拂,能走么?” 宁心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未明说道:“这里只怕有野兽,咱们得快些离开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柳暗花明又一村 宁心听得心下一惊,“会有什么?”她特别怕蛇,尤其是在刚刚被蛇咬了一口之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狼。”未明说道。 宁心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倘若被那个东西给撕碎,哦,那太恐怖了,她不敢去想,“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她说道。 未明闷闷地一笑道:“那你先起来。” 宁心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都还趴在未明的身上呢,俏脸不由得一红,想到狼群的恐怖,赶紧手忙脚乱地爬开,又想要扶未明一把,未明却没推辞,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起了身来,指了指他们刚刚滚下来的斜坡道:“咱们还去那山崖下面。” 宁心自然对他的话惟命是从,刚要迈步,却听得未明说道:“等一等。”却见他已经将外衣除下,那外衣上竟有大片的血迹,他似是未见到般,“刷刷”几下便撕烂了丢在一边,宁心心下惊疑,却听他说道:“你也将外衣除下给我。” 宁心见到他那撕碎的外衣,忽然间明白了他的做法,连忙将自己的外衣也除下递给他,同时拔下自己手上挽发的簪子还有耳上的耳环随手丢入一旁的草丛之中。 未明接过宁心的衣裳,将自己身上的血蘸了些在那外衣上,也撕碎了四散撒开,然后拉了宁心上坡,来到那山崖之下。 宁心心下惶恐不安,“咱们是要爬上山崖去吗?可是,这里这么高,我们怎么爬得动?而且、而且那上面不是还有萧越成的人在吗?”宁心一边说着,一边觉得爬上去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却听未明回答她道:“不用爬上去的,千拂,方才我们落在树上的时候,我已经发现这山崖上有个废弃的石洞,那边刚好有些藤蔓,咱们只要进了那石洞就安全了,只不过要快些才好,那些狼群闻到血腥味,只怕是就快要来了。”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8 章 宁心心中顿时一喜,忙点了点头,竟没有想到刚刚她们掉到树上之时未明就已经四下留意了环境,随即又想到,倘若不是自己掉下树来,那么是不是他就不用受伤?而且现在两人是不是已经在山洞里安全下来了呢?心下这般想着,抬眼只望着未明。 未明却并没有望向她,“快,抱紧我,千拂。”只听他急促地说道,说罢,一手揽住宁心的腰,一手却抓住了山崖上的野生藤蔓。 宁心却已经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回头时,却见了几头狼正朝着他二人狂奔过来,她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呼了起来。 “把脚缩起来。”未明说道,身形已如电掣般跃起并换过了一条半空中的藤蔓,顿时,两个人都随着那藤蔓荡了起来,一头狼猛地跳起想要咬她们,却终于还是落了空,无功而返地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呲着牙然后在那里嚎叫起来,一狼嚎,顿时惹得身后的狼也都跟着嚎了起来,让人听了胆颤心惊。 “没事的千拂,抱紧我,我现在要往上攀爬了。”未明在她的耳边说道。 他的话语有出奇的镇定作用,宁心听了只觉得安心,她知道,自己绝对可以依赖他,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怕。 向上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宁心甚至于都可以听到未明胸中呼出的气息转粗,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山洞快要到了,未明小心地顶了宁心爬进山洞,自己却已然是手足发软没了气力。 宁心心下担忧,“未明,未明,你怎么啦?快些爬上来。”一边说着,一边蹲在一边,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未明本来已是脱力,见到她伸过来的柔荑,不免笑了笑道:“你可拉不动我,你让开些,我自己上来。” 宁心赶紧让到一边,未明果然一咬牙终于上了山洞,宁心不由得大喜,“太好了太好了,未明,我们又一次死里逃生了。”说着说着,眼中竟有隐隐的泪意。 未明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崖下,那里的狼竟越聚越多了起来,有一些狼找到那带了血的衣衫,于是扑上去撕咬了起来,于是更多的狼也加入了这场争夺战,最后竟演变成了群狼之间的战争,嚎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宁心不敢再看,只觉得看了那样残忍的一幕,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凝固了起来一般。 未明四下望了下山洞,山洞颇大,也较为干燥和干净,于是说道:“还好还好,这里应该很安全。”说罢又将洞内的石块搬了一些出来堆积在洞口,这样的话,即便是攀爬到适才他们掉落的那棵树上,也不容易发现这个山洞了。 宁心心下高兴,望着对面不远处的那棵大树,刚才他们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虽然连连遇险,但此际却总算是安全了,于是对未明道:“我们要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哦对了,你说萧越成会派人到这山崖下面来搜索咱们吗?” 话问了出来,却不见未明回答,宁心正诧异着,只听得“嘭”地一声响,转头看时,已吓得花容失色,只见未明已然仰面摔倒在地,并无一丝动弹。 “未明,未明,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宁心扑上前去,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却无奈根本就唤不醒他,这才想起,刚刚他负过伤,除下的外衫后面全是血,而此刻,他的面色则更加苍白没有血色。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未明翻了个身,果然,那背上正汩汩地流着血,已经将山洞的地上洇湿了一大块,她颤着手,将未明的上衣解开,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背部,她知道那些都是从崖壁上,还有刚才从坡上滚下他护着自己造成的,靠近左肩的地方更是被一枚暗器打中,也不知在何时竟然已有大半刺入体内,血流不止,宁心的心下大是悲恸,想起他刚刚是如何强忍着伤痛拉着自己上了陡坡,又抱了自己上了悬崖,禁不住珠泪满面。 幸好,自己的身上一直背着包袱,而那包袱里面还有一些伤药在,宁心稳住心神,先细细查看了那暗器,原来竟是一枚打造成小刀形状的钢镖,宁心这才觉得心下稍稍安定,幸好不是那种带倒刺的,也幸好钢镖上并没有喂毒。 “未明,你忍忍,我替你将这钢镖拔出来。”宁心说道,但未明早已昏迷了过去,一点回应都没有。 宁心一手拿了伤药,一手拈住那钢镖的尾部,猛地使力将钢镖拔了出来,未明痛得闷哼了一声,又接着昏迷了过去,宁心赶紧将止血的伤药替他敷上。 作者有话要说: ☆、患难之中见真情 宁心给未明密密地敷上药,这才发现身边并没有干净的棉布给他包裹伤口,于是含羞将自己贴身的小衣除下,撕作布条给他将伤裹好,又另外喂了几颗固本培元的丸药给他服下,这才抱腿坐在一边喘着气休息一会,心下暗道:好了,伤口都处理好了,就只不知道会不会发热,若是不发热,以他的功夫休息不了两天就应该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宁心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从不相信神佛的她,居然也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希望未明能够早日好起来。 黑暗之中,宁心又累又受了惊,竟然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却不想这里既是野外且又是深夜本就极凉,更何况这还是在山洞之中,宁心忽然觉得那风吹得身上让人冷得瑟瑟发抖,她想起未明来,猛地起身,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传来,连忙晃了晃头,又扶了一旁的石壁,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摸索着走到未明的身边,听得他的鼻息声粗重,触手摸去,他的身上、额上竟是烫得厉害,宁心唯有从水囊中倒出些水来润了那撕剩的小衣上,然后叠起放在未明的头上给他散热,可是他的身上还是那么烫,该怎么办呢? 略一沉吟,宁心也顾不得许多,将自己冰凉的身体挨着未明躺下,双手搂住他的腰,一点一点汲取他身上的热量,不一会儿竟朦胧睡去,而未明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找到那冰冷的源泉所在,将她整个搂在了怀里。 第二天一早醒来,宁心便发现自己整个偎在未明的怀里竟是睡了一夜,脸上一红,却又觉得自己太过于矫情,未明现在不过是个病人罢了,又哪里称得上是占自己的便宜,抬手再去摸未明的额头时,却见那热度已经渐渐退去,只是脸上、唇上仍是一片苍白。 她于是起身,帮他换了药,又喂了些水,想起他如今是个病人,也不能够就这样躺在冰凉的石头上,于是将包袱内的毛毯拿了出来,给他盖上,自己却拿了那馒头就了水囊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往下咽,这些、她都不觉得苦,她唯一怕的,便是他醒不过来,或者是、再也不醒来。 白日里闲来无事,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那斑斑驳驳的石块和那些纠缠的藤蔓射进来的时候,宁心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远处树木葱葱郁郁,鸟儿在歌唱着,不知名的野花兀自开放着,就连那残忍的狼群,也不知道在何时竟退了个一干二净,是啊,醒了仍能见到太阳,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她不由得说道:“未明,你快看啦,太阳出来了。”没有人回答,才恍然想起原来未明竟还没有醒,不由得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竟如此依赖于他,心里面有什么事情也愿意与他分享,这些,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石洞虽高,却并不太深,四处里转了一下,看到一边的石壁处长了一些青苔,还会不停地有一些水滴下来,宁心大喜,试了试,那水并没有毒,太好了,人可以不吃东西,可是却不能够不喝水,有了水,那就好办了。 一整天的时间里,宁心一个人闷得实在是无聊,再加上她也着实是有些害怕的,于是便时不时地给未明喂一点水,然后就是不停地跟他说着话,“未明,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呀?你不醒过来,我们怎么出去啊?” “未明,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你若是还醒着,一定不想听我说这些话,可是我真的想跟你说这些,我心里很内疚。” “未明,你看看这里,其实若是下面没有那一群狼的话,呃,还有,不要有那些蛇,这里其实也是个蛮不错的地方,很安静,若是我找到子梧,他愿意放下所有跟我隐居的话,我觉得这倒也是个很好的地方。” “未明,你有想过你的以后吗?等我找到了子梧,你呢?你会怎么做?你还会一直陪着我吗?”宁心说到这里时,不禁叹了口气,谁又会一辈子陪着谁呢?除非……,她抿紧了唇没有再说下去,这段时日里,未明对她如何,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觉得自己如今已非完璧之身,又给他带来这许多的灾难,或许、上天都在向她预警,说她不应该留在他的身边吧,想到此处,宁心心下顿时又一阵黯然。 天近黄昏的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一阵飞鸟“扑棱棱”地乱飞起来,宁心心下诧异,这时候应该是倦鸟归林了,又怎么会? 但很快,出现的大队官兵就为她释了疑,她万没想到,萧越成竟然派人绕道下了山崖来找她,她赶紧隐身于石后,注视着那些官兵,当中有一人,气宇轩昂,眉目冷峻的,不是萧越成又是谁! 宁心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很有些怕他!此际一见,竟不由自主地想要躲起来,四下里一瞄,才恍然到自己藏身在此处却是极安全的,他不会找到,也不会发现自己。 却见萧越成带的人四下里分散着找人,萧越成眸光一闪,竟然在草丛中拣起一样东西来,却是宁心的一只耳环,“心儿,心儿,你在哪里?你快回答我。” 宁心听到他在喊,赶紧将自己的嘴捂得严严的,哪里敢出声。 小任却另拣了一样东西送到萧越成的面前,赫然是一块撕碎了的破布,萧越成接过那染血的碎布来,将它收入掌中紧紧地捏着,眸光中闪现出狠厉的神色,纵然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的阴冷。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萧越成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有那些官兵们四散开来寻找着蛛丝马迹,这时,却又有那熟悉的狼嚎声传来,宁心只觉得心下一阵发紧,却听得那萧越成的口中发出“杀”字时,那些官兵们果然是奋勇向前,不顾一切地与狼群相搏,就连萧越成自己和小任也加入战团之内,拿了刀毫不留情地砍向那一只只穷凶极恶的狼,一时之间,人的惨叫声,狼的哀鸣声,阵阵传来,宁心不由得捂起了耳朵,不敢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自是有情痴 宁心移去到未明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道:“未明,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我,我好害怕,我们躲在这里能躲得过去么?”她的身体和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她没指望他会回答自己,他的眼却不知怎地睁了开来,“千、拂,别、别怕”,他说得很艰难,但却说得很清晰,宁心顿时心下一喜,“未明,你醒了,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 也不知未明的手如何用力,宁心跌倒在他的身边,未明便一把将她抱住,宁心一愣,“未明你……” “别、冻着、了,千拂、别怕”,未明断断续续地说着,却如暖阳一般抚慰了宁心的心,原来、他是怕自己冻着了。 倒也是,这样的漫漫长夜,自己一个人守着一个病人,身上也就只有一层单薄的衣物,如何能够捱得住?只怕是,还不待他伤好,自己便先要病倒了。宁心这般想道。 索性未明只是将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宁心放下心来,窝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再去听、去想那山谷中的事情,闭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艳阳高照,想起昨夜谷中的事情,宁心赶紧跑到洞口去看,却见所有的人都已经撤得干干净净,而且地面上也已然都处理得干净了,没有狼尸,也没有死人,估计是都埋了,唯有地上,还残余着一团团的血渍,宁心看了觉得心惊,同时,萧越成带人离开了,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安全了,这却又是一个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39 章 回过身来,摸了摸未明的额头,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多此一举,昨日他便已经退烧了,现在只等着他的伤好,然后就可以出谷了。 宁心心情大好,又就了些水啃了一个馒头,然后将馒头蘸了水慢慢地喂了一些给未明吃,又给他换了药,看看伤口,却都已经在开始结痂,也不知是他的药好还是身体好的缘故。 一整日里,宁心仍是百无聊赖,只得坐在未明的身边跟他讲着一些毫无边际的话,有时候是讲她和母妃、父皇的一些事情,有时候是讲她和弟弟子梧的事情,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怕自己会胡思乱想,讲着讲着,累了便在他身边靠一会,醒了便又开始讲起话来,讲得最多的一句便是:“未明,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其实她很害怕,未明是受了内伤了,因为倘若只是皮外伤的话,那么应该也不至于会昏迷这么久。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的时候,“千拂、千拂……”随即他抱紧了她,口中无意识地喊着她的名字。 “未明,未明你醒了吗?”她听到他唤她,心上一喜,再细细看时,却见他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心下顿时又有了些失落,不由得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哎,原来你还没醒呀,未明,你到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千拂、千拂……”,他又低声地唤起她来,“是你么?是你么?千拂。” “是我,是我,未明,我在,我在这里呢。”她赶紧答应着,拿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并没有发烧,却不想他猛地一翻身压住了她,“千拂,千拂……”他一边叫着,一边亲吻着她的脸。 “嗯……”,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躲开去,却被他紧紧地压住,身上一阵发软,而她的唇随即被他吻住,是那样的狂野,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般,只是一味地索取,她的头脑顿时一阵阵晕眩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着浑身上下,竟然让她不想去挣扎,而只想要沉溺于其中。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深深地沦陷下去的时候,未明却是又一个翻身,倒在她的身旁鼻息沉沉地睡去,一双手却仍紧紧地搂住她,她有些惊魂不定,心里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终于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这才仍旧伏在他胸前睡去,却好半晌都睡不着,心里面不由得揣测着:他是故意的吗?或者、是病糊涂了?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终于睡了过去。 清晨时分,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鸟儿,淘气地叽叽喳喳地乱叫了一通,千拂醒了过来,赶紧察看未明醒了没有,一看之下又是失望,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来,那简直象是在做梦,他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如何能够那样狂热地亲吻自己?而她的脸却又发烫了起来,真的是在做梦么?为什么那个梦又那样的真实?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了起来。 她轻叹了口气道:“昨晚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若是做梦,哎,我怎么会梦到那些呢?若不是做梦,你昨晚力气那样大地欺负我,又再睡了一夜,便是无论如何也该醒了。” “昨晚我怎么欺负你了?”忽然便有人接了她的话。 千拂的眼不由得睁得溜圆,再顾不得想他说的是什么,眼中满是惊喜,“未明,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你果然福大命大醒过来了。” 搂在她腰间的手却加了些力道,“千拂,这些日子都是你守着我?我们、我们每晚都是这样睡的?” 千指的脸一红,于是说道:“幸好有这张毛毯在,我们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总不能活生生在这里冻死吧,事急从权嘛。” 未明忽然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都是亮晶晶地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闻着有一些清清幽幽的香味,又觉得好象有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靠着我,却原来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果然是温香软玉抱满怀。” “你……”千拂顿时有些羞又有些怒了起来,“你一醒过来就胡说八道,活脱脱一个登徒子!我、我不跟你说话了。” 未明一直搂着她,见她挣扎起来,禁不住咳了两声道:“别乱动,我身上还疼得紧,若不小心将伤口挣破,只怕又得多养几日伤了。”千拂闻言顿时不敢乱动,却听未明温声说道:“千拂,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这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累你受苦了。”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楚,千拂心下自是有些凄然,于是道:“不要紧的,你若不是救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怎么说也都是我害的你,你如今伤重又病了,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现在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是啊,我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未明说道:“千拂,本来我熬不过来的,可是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说:‘未明,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千拂怎么办?她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会活生生地饿死在这里的。’千拂,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能又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词中有誓两心知 此番历经生死,千拂心下自是感动,听得未明这般说,便是禁不住要落下泪来,未明于是道:“我说给你听,又不是要你哭的,千拂,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不管要我为你做什么事,我都愿意,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千拂再也忍不住,伸臂抱住未明的肩道:“未明,你别说了,别说了,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哇?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呀,我喜欢你自然就对你好了。”未明怜惜地拿手给千拂拭去脸上的泪珠儿,温言安慰道:“别哭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却不想竟把你弄哭了。” “未明,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如果我、如果我始终不能回应你,如果我另找一个人过得开开心心的,那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千拂止了泪,抽抽噎噎地问道。 未明伸手帮她拢了拢秀发,道:“只要你开心,便怎么都好。” 千拂整个人顿时呆住,“只要你开心,便什么都好”,说起来是那样容易的一句话,可是真要做起来却是多么地难!而未明对他,的的确确是真的做到了只要她开心就好了吧,想到这里,千拂的心上顿时一片柔软,这个一直守护着她的男子,这个一直不被她关注的男子,原来竟有如此博大的胸怀! “未明,谢谢你!”千拂轻声说道。 未明没有接她的下句,却问道:“你刚才说昨晚我怎么欺负你了?” 千拂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不敢面对未明那灼热的目光,她慌乱地闭上了眼,却不知脸上流露出的那又娇又羞的模样瞬间便撷取了未明全部的目光,他的气息渐渐地粗重,然后一个吻落在千拂的额头上,千拂浑身一震,又体味到那样美妙的感觉,轻声“嘤咛”了一声。 未明见千拂并不曾抗拒,心下一阵狂喜,又试探性地吻了吻她的眼睛、鼻子,“千拂,可以吗?”他生怕惊吓到了她,又绝不愿强迫她、委屈了她,于是一再地问道:“千拂,我可以亲你吗?” 千拂悄悄睁开眼,正对上未明那灼热的眼眸,她的心都醉了,有什么不可以呢?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是这个世上最喜欢她、对她最好的人,她的眼中含着羞,轻声“嗯”了一声。 未明的心中一阵狂喜,便吻住了千拂的唇,千拂喘息着,缓慢而近乎于迟钝地回应着他的吻,却越发引发了他的渴求,手已不知在何时伸入了千拂的衣底,轻轻揉捏起她胸前的柔软来,千拂的身体顿时抖个不停,眸中已是一阵迷乱,她只有将双手紧紧地抱住他,才能够让自己不至于昏倒当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未明却悄悄地将手退了回来,却仍旧抱紧了她,“千拂,你真好。” 千拂心下有一点失落,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跟萧道成有一起,她跟萧道成在一起时,只有忍受、再忍受,每一回萧道成发泄完,她都是拖着酸软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淬玉宫”里,一遍一遍地洗刷着自己的身体,她连自己都觉得脏,觉得那样的日子过得暗无天日,可是如今呢,走出樊笼飞彩凤,以后天高海阔,便任由自己飞扬了,而眼前这人,再携了他的手,也该是幸福快乐的吧。 想当日,萧道成是如此迷恋于自己这具年轻的身体,还有自己娇妍的容貌,而眼前的未明,他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为什么这时候却不碰她呢?刚才他明明也是动了情的,她能够感觉得到,可是、他竟然放开了自己。 想到这里,千拂的心顿时往下一沉,难道说、是他嫌弃自己了吗?这样一想,千拂的心里又不由得一阵难过。 于是千拂说道:“你、你觉得我已经不清白,所以有些嫌弃我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未明愕然地问道,却见千拂一脸委屈的样子,遂说道:“千拂,以前的事,就把它当成是一场恶梦吧,梦醒了又是好好的,而且那些又不是你的错,我也知道你吃了不少的苦、受了许多的罪,我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你怎么会这般想?” “你……”千拂顿时语塞,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来不再说话,未明却抚了她的背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几番生死,又朝夕相对,千拂,我对你的心,难道你就不明白么?我刚才、我刚才实在是意乱情迷,可是我心里又好怕,千拂,我怕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救命恩人,想要以身相报而已,千拂,我多怕我做了一个美梦,以为永永远远地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是梦醒之后中,却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别、别再乱想了,未明,你只说我不明白你的心,可是你又何尝明白我的心?”千拂说道:“倘若我只想着报恩,我只需见到皇弟之后,让他多给你些金银财帛即可,又何必连心也一起给你?” 未明喜笑颜开,这许多年的相思终于得到了慰藉,此刻美人在怀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不由得又吻住了千拂的唇,千拂心中却已知道他对自己的过往并不在意,心中几分感激,又有几分觉得自己的幸运,竟能找到这样的男子相伴此生,于是浅浅地回应着,未明顿时大受鼓舞,再不想放开眼前的佳人,手指早已悄悄地解开了她的衣带,而带了些薄茧的手指则在千拂的肌肤上下游走,温存地与她缠绵起来,千拂满面媚红,娇羞之状难以言喻,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沉溺于未明的柔情之中,也顺应着自己心的所为,将未明搂紧,顿时,石洞之内满室生春,回荡着男子欢快的喘息声以及女子曼妙的吟哦之声。 一时间千拂倦倦地睡去,未明替她拭去额上的薄汗,又紧紧抱住,拿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按摩着,以舒解她身体的酸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拂睁开妙目,直觉得适才的经历实在是妙不可言,她从没想过,男女之间竟然会这样,让人徘徊在欲死欲仙的边缘,只是身体还是软软的没有气力,于是便伏在未明的胸前一动也不肯动。 未明轻柔地抚摸着她光洁的背,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千拂,你真好,真好!你知道吗?我刚才有多快乐,整个心里都被你填得满满的,千拂,我怎么看你都看不够。” 千拂于是低低地说道:“我也很快乐呢。” 未明接口道:“好,我会一直让你这么快乐的,而且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千拂。” 千拂羞红了脸,心里面又是甜蜜又是欢喜。 未明大病初愈,又加上之前受了内外伤、流血过多,此刻与千拂一场恩爱,身体里的力气又耗掉大半,着实又狠狠地养了两天才渐渐好了起来,而千拂自他醒来,互诉衷肠后,对他的态度更是不同,二人感情一时好得是难分难舍。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温泉水滑洗凝脂 这日一早醒来,未明只觉得神清气爽,起身略作调息,知道自己从崖上跌落时所受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转头见千拂睡得正香,于是便起身去探一探谷中情形,将毛毯四周给千拂紧紧掖好,这才笑笑地转身如一只灵巧的猿猴般出了山洞。 千拂一觉醒来,只觉得身边凉凉的一片,心下顿时有些惶惑不安起来,起身匆匆接了点水洗了脸,又拿手指权当成梳子理了理头发,挽了起来,再不放心未明的行踪,只站在洞口不住地往外眺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见到林间一闪而过的一角衣衫,渐渐地近了、近了,果然便是未明回来了,千拂的一颗心跳得“砰砰”有力,未明却已然看到了等在洞口边的千拂,来到崖下,早已一手纠了藤蔓,微一借力,便来到了洞口,“千拂,你怎么在这大风口里站着。”未明见了心疼不已地问道,已是一把将她揽在了怀中,只觉得她身上已被风吹得冰凉冰凉的,再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千拂被他抱在怀中,才觉得自己的双腿早已酸软不堪,伸出手臂来抱住未明道:“我刚才醒来不见了你,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未明的心里一阵温暖,于是安慰道:“难过什么?怕我会丢下你不管?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千拂啊,我丢了谁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手下微一用力,已将千拂抱了起来步入洞中。 千拂窝在他的怀中,只觉得那颗不安定的心终于渐渐地安定下来,原来,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这颗心才是安宁的。 却听未明说道:“我早上出去看了看,暂时没有碰到搜捕我们的人,但依我看咱们还是谨慎些,再避几天的好,我怕那个萧越成不见得这么快就死心,不过,这里往西三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庄子,我在那里找了些吃的,又换了些衣物回来,还有,东边十里左右有处温泉,等天色晚一点的时候我带你去沐浴一下,这段日子累着你了,身上好久没有洗浴,一定很不舒服吧。” 千拂点了点头,却见他背上背了一个包裹,于是替他解了开来,果然,里面有一套男装一套女装,虽是布衣又没有什么花纹,颜色却是素净得很,更有烧饼、点心的另包了好几个纸包,另外有荷叶包的不知是什么,还有几只梨和一些枣。 千拂眼见了这些,心里顿时柔情万千,知他既然发现西边的庄子和东边的温泉,必是一早便将几个方位都跑遍了,犹记得给她买一套新衣以及这些吃食,心里必是极珍视自己才会这样,想他病体初愈便这般劳心劳力,不由得身子前俯,樱唇已经在他的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谢谢你,未明。” “这个谢礼太轻了。”未明说道。 “嗯?”千拂顿时一愣。 “这么浅一下哪里够?”却听未明说道,他深深地为千拂的主动所欣喜,低下头来衔住她的唇瓣,忘情地汲取她的芳香甘美,千拂面色酡红,身躯娇软地依在他的怀中任他索取,只觉得此时、此刻能够永远地停留才好。 “你真好,千拂。”良久,未明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说道。 “哪里好了?”千拂的脸犹带了些红晕,越发显得娇羞迷人。 “哪里都好。”未明有些痴痴地说道。 千拂被他的话弄得不知怎么开口的好,只得低下头去低声地笑。 未明的眼触及包袱,于是赶紧将那些荷叶包拿了过来,又递了筷子来,“千拂,快趁热吃。” 打开来看时,原来荷时里面包的却是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米饭,千拂这些日子都是在山洞里吃干粮,见到米饭顿时欣喜地笑了起来,“哇,是米饭啊,好久没吃到了,真的是很想念呢。” 未明又赶紧将另一些荷叶包打开,虽只是些家常小菜,但此刻二人对坐而食,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一时之间用过饭食,未明便又调息运气了起来,而千佛则靠在毛毯上小憩。 到了傍晚时分,未明收拾了包袱,背了千拂到了崖下,然后负了她一路东行,果然,不多长时间便见到了一个温泉,千拂欢喜莫明,这许久不曾沐浴,若是以往,自己定是不惯,但这些日子以来,颠沛流离地,此刻见到这温泉,竟觉得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见到千拂只在水边站着,未明笑问道:“怎么啦?还不下水?” “这水深吗?”千拂问了一句,遂又说道:“我很怕深的水呢。” “不用怕,有我在旁边护着你呢。”未明说道,“一会儿我教你凫水,这样的话你以后都不会再怕水了,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游水呢。” 千拂点了点头,却终于是儿女羞态,虽与他已有过夫妻之实,却并不惯将自己的身体面于人前,未明似是明白她心意般,对她说道:“我四下里看看有没有人。” 千拂又点了点头,心下却觉得他实在是善解人意,见他早已扭身朝着外边走去,却仍不忘了嘱咐她道:“千拂,你下水先不要下到深处,等我过来后,你再慢慢往中间走,还有,当心不要滑倒了。” “哎”,千拂应了一声,看他对自己如此体贴细致,心里面不由得又是蜜一般的甜,于是除了裙子,慢慢地往温泉中走去,水温十分怡人,千拂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果然,这温泉竟是极深的,没走出几步去,那水便已经漫过腰了,千拂于是再不敢往前走,只散了发,拿手将水一点点浇在发上,却听得有脚步声传来,却是未明返了回来,他除了鞋朝她走了过来,然后执了她的手道:“来,千拂,到这边来,我刚发现这边竟有块平滑的石头,你坐在这里,我帮你洗发。” “嗯”,千拂应了一声,随了他走了过去,果然,离岸较近的地方有一块大石甚是平整,千拂整个人坐下,那温水竟刚好漫到胸前,大半个人都泡在了水中,真的是十分地惬意,“啊好舒服。”千拂不禁说道。 “你喜欢就好。”未明绕到她的身后,将她的秀发一缕缕弄齐整,然后将水一点浇湿,“你帮我洗头发?”千拂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在她看来,似乎没有哪个男子肯为女人做这些事的。 却听未明一笑道:“那有什么?你若愿意,我帮你洗一辈子也行。”说罢,从腰间也不知掏了什么出来,然后在她的身后半蹲下来,细细地替千拂抹在发上揉搓起来,千拂闻到味道才知道是皂荚,,正待要问,却听未明说道:“是皂荚,这里穷乡僻壤的,倒是没有找到羊脂呢,只得拿这个先给你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悠悠岁月天涯醉 宁心闻言,笑说道:“你以为我还是那金枝玉叶的公主么?那个公主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未明,你不需要把我看得那么金贵。” 未明拢住她的肩道:“我没有把你看成是公主,千拂,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舒心,只要我能够给予你的,我都希望是最好的。” 宁心心中激荡,身子后仰,直靠到未明的胸前,悠悠地说道:“你对我这么好,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我觉得很值得。”未明在身后环住了她,又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是认定你的,千拂,除非你亲口跟我说,你不需要我陪在你身边了,不然,我总是会在你身边守候着你的。” 宁心听了不觉情动,仰面拿手轻拂在未明的脸庞上道:“未明,你为什么这么傻?虽然这世人多是说什么‘痴心女子负心汉’,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个世上的负心女子却也很多呢,你就不怕我负了你?” 未明说道:“我只盼你开心快乐,即便是另觅良人,只要你觉得比我更好,你更快乐,那我也只会祝福你,而不会有所怨怼。” “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千拂遂问道,未明的痴心令她感动,却也令她觉得诧异,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引得这样的男子这般倾心以对? 却听未明说道:“千拂,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面的情形吗?” 宁心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日,我听母妃说,他替子梧找了一个极好的贴身侍卫,是她一个故人的徒弟,虽然年纪只比我大三岁,但性子沉稳,武功也极好,以后她便可以放下心来,再不会怕有人会暗害子梧了,我那时听了,心里也替子梧高兴,于是拿了母妃的令牌出宫去看‘南阳王府’看子梧,那时候,你正在草坪上教子梧练剑,我说得对不对?” “是啊。”未明说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十四岁,那日你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衫裙,美得象一个降落凡间的仙子,我本来极用心地在教南阳王练剑,可是在看到你的那一瞬,我觉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南阳王见我没有了动静,一抬眼时便看到了你,他于是说道:‘呀,是皇姐来了。’然后我看到你伸出双臂来,对南阳王唤道:‘皇弟!’那声音,那样柔,那样软,而下一刻,南阳王便扑入了你的怀抱之中,那时,我便在想,倘若有一日,你也肯这样对我伸出双臂来,唤我一声‘未明’,那么即便是要我马上便去死,我也是甘愿的。” 宁心再想不到未明对自己竟存了这许多年的情愫,于是笑道:“倒真是看不出来,你竟对我存了这许多的非份之想!” 未明抱紧了她道:“是的,我一直对你存了非份之想,却万万想不到,到了今日却可以美人在怀,梦想成真,可见老天爷待我实在是不薄。” 宁心红了脸,转过身来环抱住未明道:“好,我替你圆了你的梦。”说罢,娇艳的红唇覆上了未明,未明一阵心驰神醉,就在水中与她缠绵起来,顿时,温热的泉水中荡起一层层的涟漪,就连天上的月亮都似乎羞红了脸般,躲进了云彩之中。 宁心再醒来时,却已经又是回到了石洞之中,安然地躺在毛毯之内、未明的怀中,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她不禁脸红耳热,也不知自己怎么竟那样大胆地先吻住了他? “千拂,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不待她说话,未明却已经先说出话来。 宁心的脸不禁又是一红,点了点头道:“还好。”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1 章 未明笑说道:“我也睡得很好。”看见宁心的脸儿红扑扑的,不禁亲了一口道:“古人总说是秀色可餐,千拂,看了你这样娇羞的模样,我总算是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了。” 宁心忍不住捏了粉拳在他的胸口轻捶了两下,他只憨憨地笑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心瞧着,宁心不禁嗔道:“你老是瞧着我作什么?” “怎么看也看不够你,千拂。”未明伸手去替她理着鬓边的碎发,“我想我中了你的毒了,怎么办?千拂,将你这一生都许给我好不好?” 宁心闻言只觉得心下甜蜜得紧,“扑噗”一声笑出声来,却见未明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于是便说道:“看你的表现再决定吧。” 未明也笑了起来,“好,我一定好好表现。” 二人言即至此,只觉得心神皆醉,虽未饮酒却已是醺醺然了。 此刻的宁心,虽然极想一口答应未明的求婚,可是不知怎地,却为那茫然不知的未来而担起忧来,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未明心下并未想那许多,只道是宁心羞涩,而且他也觉得,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宁心,自己的确是有加把劲的需要。 如此,在山洞中又过了一日,这日清晨,各自换过衣衫,宁心虽是粗布荆裙却也难掩美貌,而未明只是麻布粗衫却也是显得风采奕然,他背了宁心从崖上跳下,觅了出谷的道路后,便一路往淮南方向而去。 这一路行来,便真的是风平浪静,偶尔也有听到一些镇上的人说起信王殿下亲自出兵剿灭山贼的事情,说什么为民除害,什么除暴安良之类歌功颂德的话,却丝毫未听到说什么宫中走失人口,四处追捕之类的话语,宁心这才放下心来,心道必是信王以为自己自崖上跳下后葬身狼腹,万无生还的道理,是以不再发那些海捕文书,也再没有人来追捕他们了,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 又过得几日,朝廷颁下圣旨,说是前朝的“宁心公主”因病逝世,因宁心公主生时曾有国都第一才女之称,才貌双全,皇帝甚感惋惜,特将她风光大葬,赐她“德淑惠宁公主”之称,并恩赐她葬入刘宋皇室陵寝。 一时之间,民间百姓倒是众说纷纭了起来,有的说这公主死得好,其实早就该死了,不光有才名,则还生得美貌,拖到如今才死,只怕早就已经是不干不净的了,还不如早些死了的好,也有的哀叹说是前朝的皇室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不了两个,如今便连这声名在外的宁心公主也死了,看来,刘宋只怕是要一脉断尽了。 宁心自然知道这都是皇室中的小把戏,本来自己在“信王府”时,萧越成也曾说过会伪造她死去的假象来上报给萧道成,而如今,当他在那山崖之下拣到自己的首饰和那沾血的碎衣时,只怕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罢。 古往今来,在皇宫中,死的方式不可谓不多,但最简单也最能够愚弄百姓的却莫过于一个“病死”了,只要说御医救治不力,然后随便杀几个便可以解决问题了,眼下,既然“宁心公主”已死,那么对于自己来说,倒不失为一个解脱,从今以后,就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世为人了,但同时,心下却又有些伤心,百姓们说的也对,自己早已经是不干不净的了,想到此处,宁心的心内不禁有些黯然。 未明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拿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别人说了些什么,都不必在意的,千拂,何况现在就连圣旨里面都说‘宁心公主’已然身故,你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着了。” 宁心倚着他的肩点了点头,只觉得有他在一起,很安心,很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却道故人心易变 未明带了宁心走的路径越来越偏僻,最后竟是上了山,在连绵起伏的大山中,仅有一些羊肠小道可通行,未明不舍得宁心受苦,一路上或背或抱,倒是让她没有吃到一丝苦头,宁心心下甜蜜,也不拒绝,虽然只是这样在路上走着,偶尔说上几句话,却是觉得内心十分地安心、平和,自然,也充满着甜蜜。 如此走了近两日,转过一个山坳,已能看得见一个村落来,此时正近午时,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是炊烟四起,“千拂,我们到了,就在那里。”未明说道,一边放了宁心下来,一边指着一间围了篱笆的茅屋道:“你弟弟,就住在那里。” 宁心心下喜悦,提脚就往前跑去,很快便到了那茅屋的面前,“子梧,子梧。”她推开柴门,低声唤道。 “姐姐。”一个青年男子闻声从里屋出来,正是昔日刘氏皇朝的“南阳王”刘子梧,他一眼便看到进门来的宁心,不禁大叫了起来:“姐姐,姐姐。” 历经重重劫难,姐弟二人终于重逢,此刻内心深处真的是百感交集,宁心伸臂出去与子梧抱在一起,不禁泪水潸潸。 好一会儿方才收了泪,“姐姐,这些日子你还好吧,我怎么看到那个狗皇帝下了什么圣旨说你死了,还封了你个什么‘德淑惠宁’公主?”原来此处虽地处偏僻,但却时不时会有侍卫前去市集上打探消息,所以刘子梧才知道。 宁心苦笑一声道:“这事,倒是说来话长。”正欲要从皇宫失陷之时讲起,却不料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道:“既是说来话长,便等饭后再说吧。” 宁心一愣,转身望去,却是一个农家女打扮的姑娘,脸色略有些黑,但五官端正,也算得上模样可人了,“这位姑娘是?”她不禁问道。 未明也进得屋来,见她询问,于是便道:“这位姑娘姓王,名秀姑,是我在路上救过的,如今她正好照顾子梧。”随后对王秀姑介绍宁心道:“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亲姐姐,你暂时便称她为小姐吧。” 王秀姑于是叫了声“小姐”,宁心点了点头,却听秀姑说道:“公子和小姐见了面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只是都已经午时了,不如先吃了饭再细说吧。” 于是四人团团围了桌吃饭,这要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可是如今他们的身份不过是前朝皇室罢了,而且在这乡野之地,刘子梧早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隐瞒了下来,自然是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虽然只是粗菜淡饭,但宁心却吃得分外地香,而且说起来秀姑的手艺也很不错,宁心吃着吃着,不时抬眼看一下子梧,又不是抬眼看一下未明,只觉得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二人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十分地开心。 饭后,秀姑收碗洗涮,未明则去了邻里的农家与那些侍卫们叙话,只留下宁心与子梧二人在房内,于是二人便将各自的情形说了一下,原来南阳王刘子梧当日里出兵淮南与萧越成对垒,却不想军中竟有人泄密,一战之下兵败如山倒,仅携了身边数十个忠心的侍卫逃了出来,后来遇到大规模的围剿,一个侍卫扮成是他被抓,而他、则在未明找到之后被送来这里暂时安生,其他的侍卫则三三两两寄住在别家农户里,平日里也与这些农夫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在晚间才会过来聚一聚,说说事。 宁心遂也将自己在宫中之事大致说了一下,只略过未提自己被掳到“信王府”的事以及这些日子她与未明恩爱缠绵之事。 “姐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刘子梧说道。 宁心摇了摇头道:“子梧,我能够看到现在你平平安安的,而且我们姐弟还能够在一起,我也就不觉得苦了。” “那姐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子梧问道。 宁心脸露笑容说道:“我在宫里的时候,最想的就是快些见到你,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而我现在出来了,就想和你就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过着平凡而朴实的日子,子梧,你知道么,我觉得这个地方就挺好的,这里人迹罕至,很适合隐居。” 子梧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姐姐,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有问题吗?” 宁心愕然,“有什么问题?子梧,你难道不知道母妃一辈子困在那个皇宫的大牢宠里,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离开那里,然后过一些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么?我现在想的也正是如此啊。” “不,不是的姐姐。”子梧反对道:“以前姐姐在宫里,有父皇的宠爱,还为姐姐挑选了驸马,倘若不是萧道成这逆贼夺了我刘宋的江山,姐姐如今也早已离开皇宫,以公主的身份嫁入张府,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我、而我呢,我也可以徐徐图之,或者、这江山,这社稷也未尝不能够被我掌握在手中,但如今,如今这一切都毁了,都是被那个姓萧的逆贼给毁掉了,姐姐,我们身为刘氏皇族,又怎么能对逆贼低头,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我刘氏的大好山河被他人抢走而不去夺回呢,你说这样,还能够苟活于世吗?” 宁心的脸色渐渐地变了,虽然早已听到未明说起子梧变了,但是她总有些不信,在她的印象里,子梧只是那个阳光的、乖巧可爱的大男孩而已,而如今,却不想他也变得权欲膨胀、愤世嫉俗起来,于是她说道:“子梧,你听姐姐一言吧,我刘氏、之所以会倒台,其实这是必然的。” “你胡说什么呀姐姐?”子梧将脸扭到一边去,不愿意听她讲这些。 “子梧,你听姐姐说。”宁心耐心地说道:“当年父皇当政时,他不喜欢上朝,不喜欢理朝政,听不得群臣们的谏言,也不理百姓疾苦,而他自己,却又喜欢歌舞升平、喜欢风花雪花,更喜欢那些无耻之徒的谄媚之辞,所有的这一切,姐姐都看在眼里,但姐姐只是一个女子,无权过问朝堂之事,只能感到深深的悲哀,为这天下、为这百姓,而萧道成当了皇帝之后,却勤于政务、博采众长,你知道吗子梧?这些我与未明一路走来,许多人都对他歌功颂德呢,在老百姓们看来,他们在意的,并不是皇帝姓什么,而是、谁能够让他们填饱肚子,谁能够让他们不再挨饿受冻。” “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刘子梧冷着脸断然地打断了宁心的话语,“姐姐,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姐姐说的都是实话,子梧。”宁心说道:“其实,我也早向未明问过你的情况,他不欲多说,只让我自己来问你,我只是没有想到,到了今时今日,子梧你居然会想着复国。”说罢,脸上的神情转为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一往情深深几许 “那又如何?我身为刘氏子孙,可是我们宋国却被萧道成这叛贼所灭,我为何不能复国?更何况,萧贼本为我刘氏臣子,如今他自立为帝,名不正言不顺,还大力屠杀我刘氏皇族,早已经是民怒人怨,只要我登高振臂一呼,我相信一定会有大把的前朝遗臣前来追随于我的。”刘子梧慷慨激昂地说道。 宁心听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子梧,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的确,萧道成本来向我刘氏称臣,却叛上作乱,实在堪称是乱臣贼子,可是有一点就是,子梧,你难道没有发现父皇他最大的薄弱处吗?他性喜游玩,动辄一费万金地只为自己享乐,不喜理国事,又听不进朝臣们的谏议,而今我南朝本就偏安一隅,烽烟四起,即便是没有萧道成作乱,那也有他人!而依我所见,萧道成当了皇帝之后倒是日日临朝,甚是勤勉,我与未明这从都城一路行来,竟然发现百姓都安居乐业,子梧,虽然我不愿承认,可是我却又不得不承认,萧道成的这个皇帝,的确是要比父皇做得称职得多!” 刘子梧半晌没有出声,宁心于是叹了口气又说道:“子梧,我知道,萧道成对我们刘氏皇族是下了狠手,但历朝历代从来都是这样,成者为王败者寇,他害怕我们刘氏再来反他,所以他才用这样的手段来镇压我们,你适才所说,不可否认也有一定的道理,只要我们打出刘氏皇族的旗号出来,我相信,还是会有人来支持你。” 刘子梧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正待开口附和,却听宁心又道:“可是子梧,你却不知道的是,你想要赢过那萧道成,你的手上却无兵、无钱也无粮,那些依附于你的人会不停地向你提条件,提要求,而你、迫于形式则一定会答应,那么日后,纵使复国成功,你手上的宋国却已经是残破不全的了,你纵然坐在那张龙椅之上,却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而已,你想过这些吗子梧?更何况,倘若战争一起,百姓呢?百姓怎么办?他们又该拖儿带女、流离失所,与其这样,我倒觉得,这国,不如不复的好,我们两姐弟便隐居在此,看云起云落,看日升月沉,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生,岂不是好?” “不,我绝不会就这样自甘平凡地过一生。”刘子梧说道。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2 章 “烽烟四起,苦的都是百姓,其实这南朝,是姓刘,还是姓萧,又有什么关系呢?”宁心又道。 刘子梧冷哼了一声道:“其实姐姐,你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不起我罢了,我看你到如今真的是‘胳膊肘儿往外拐’了,难不成你在宫里做了那萧道成的女人,便连心,也都给他了么?” 这一句话一说完,宁心顿时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说话间,语气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刘子梧一时气愤,口不择言,此际也发现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于是便道:“姐姐既未曾听清,那便当弟弟什么都没有说吧。”说罢,他有些羞愧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 没有听清?她怎么可能没有听清?宁心的泪不由得成串地落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她一心只盼望着见到子梧平平安安地,然后两姐弟隐居于山林之间,过着平淡而安乐的日子,可是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却都与她的想法大相径庭?还有、为什么子梧的话语会变得那样地尖锐,那样地难听? 她趴到桌上无声地落泪,一个人上前来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千拂,累了吧,我送你回房去歇着。”是未明的声音,他刚刚去了隔壁的一户农家,已经说好自己在那边歇宿,而这边他以前住的那间房,便给到宁心住下,幸亏平日里有秀姑一路打点着,房间里倒还是干净、整洁的。 “别哭了千拂,子梧再怎么惹你生气,他都是你弟弟啊,他不懂事,口没遮拦的,慢慢教便是了,你这样哭法,可不知我看了多心疼,别难过也别生气了,好不好?”未明轻声劝慰道。 宁心想想他得也有道理,子梧贵为皇室子弟,哪里曾过过如今这般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偏激一些、说话尖刻一些,一时之间也是难免,自己是他的姐姐,难道还要跟他斗气不成?自然是该慢慢宽慰着他的,这样想来,心里便宽松了些,此际整个人都被未明抱在怀中,身上紧贴着的,是他那宽阔的胸膛,鼻尖闻到的,是青年男子那带着青草味的体息,她的心里忽然安下心来,将头扭了扭,越发贴近了他,然后沉沉地睡去。 未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着宁心熟睡了过去,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然后替她盖上一层薄被,人坐在她身边,望着她,竟是痴了一般。 门帘挑起处,露出半张脸来,正是王秀姑,眼前的一幕全被她尽收眼底,她看着陈未明的眼神,是那般的哀怨,良久,她方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回来,回到自己的房中,从桌子底下拖过一个簸箩来,那里,有一只纳了一半的男人的鞋底,她恨恨地将那鞋底扔在地上,良久,却又叹了口气,仍旧拣了起来,将上面的灰尘仔细地拂去,又开始纳起鞋底来。 宁心沉沉地睡着,直到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陈大哥,怎么小姐睡到这时候还不醒啊?我去叫她吧,都要用晚膳了,她还不起来”,那是王秀姑的声音,竟似是对她极不满意一般。 然后是陈未明略带不悦的声音,“秀姑,她一介弱女子,千山万水地来到这里,一路上都没有好好歇息歇息,便是睡的时间长一些,又有什么?晚膳熟了我们先用便是,将每一样菜都拣一些留着给她。” 接着又是王秀姑的声音,“陈大哥,你说说看,这样娇滴滴的小姐,也就是看着好看而已,什么都做不了,还只会拖累人……” “秀姑,这些话不是你应该说的。”陈未明打断了她的说话。 隔了一会儿,秀姑方道:“我、我去叫少爷过来吃饭。”说罢有脚步声远去。 宁心起了床,走了过来,未明赶紧迎上,“睡好了吗?我去给你打点水洗个脸。”说罢便转身要去打水。 宁心拉住他的手道:“我睡好了,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打水便是。”未明也不勉强,遂告诉了她,宁心打了水略梳洗了一番,正逢了秀姑自外面唤了子梧一起进来,于是四人团团围坐了用膳。 此次用膳实在是与午膳大不相同,中午时,大家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而此际,却因为下午的那一场不欢而散的对话,始终都有些尴尬,于是便没有人出声。 未明见宁心不怎么挟菜吃,遂挟了一筷菜递到她碗里,说道:“千拂,这阵子你都瘦了,多吃些菜吧。” 宁心轻嗯了一声,子梧却双眉都拧了起来,望着未明道:“你、你叫我姐姐什么?” 未明与宁心二人俱是一愣,这个名字,是母妃给她取的闺名,只是在宫中,许多年都不曾有人这般唤过这个名字了,而眼下,未明这样直接唤了出来,那意思…… 子梧果然已经想到,脸色铁青地道:“未明,你可知道,‘千拂’这个名字,不配你来叫?” 宁心猛地抬头说道:“子梧,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未明听了子梧说的话,先是僵了一下,再听到宁心维护于他,心下一暖,于是便说道:“子梧,我对令姐实在是存了爱慕之心,我希望你能够允许我娶她为妻。” 未明的话音一落,只听得“叭嗒”“叭嗒”两声响,子梧和秀姑二人的筷子不由自主都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每怨春风遗旧踪 宁心也根本未曾想到过,未明会在此时此刻居然表白心意,求娶自己,脸上染了些红晕,将碗筷放在桌上,没有出声。 秀姑的脸色却变得煞白,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心目中的良人,如今却要求娶这个在她看来弱不禁风、瓷人儿一般的小姐,如果他娶了她,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她呆呆地望着他,浑不知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哪里。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声响。 只有子梧,他的脸色却变得越发地难看,良久,他方出声道:“就凭你么?你也不拿把镜子照照,就凭你一介平民,能配得上我的皇姐?” 他的话语太过于难堪,未明深吸了一口气道:“子梧,我知道我只是一介平民,千拂她出身高贵,只是,我很喜欢她,我想这一辈子都好好对她,爱护她,我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子梧冷哼了一声,“你么,给她提鞋都不配,还妄想成为她的枕边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好了,住口。”宁心说道:“子梧,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过分了么?不错,未明只是一介平民,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我呢?你认清事实好不好,我刘氏已经亡国了,不再是皇族了,说起来,我们朝不保夕,现在的处境甚至于比一介平民还要不堪,这些、难道你不明白吗?” “那又如何?”刘子梧说道:“我们亡国了,可是还可以复国,而且,纵使我们亡国了,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的,仍然是皇族的高贵的血液,这些、都是不容人玷污的。” “你、你在说什么呀,子梧,你、你说出口的话真的是令姐姐失望。”宁心听到子梧的话语,心情实在是低落到了极点,中午时他们的谈话,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是因为子梧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但眼前听他所言,却并非如此,这般想着,眼中便现出痛惜的神情。 子梧为她的神情所动,却更加恼怒起来,一双眼中充满着戾气,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指着陈未明道:“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被他骗了!他说什么要守护着我两姐弟一辈子,可他那样做,完全是在替他师傅赎罪,那是他的师傅欠我们的!” 宁心不明所以,抬眼望向陈未明,却听陈未明说道:“当年,我的确是在我师傅面前发誓说要守护你姐弟一世平安,但我自问我师傅并不曾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刘子梧冷哼一声,“他是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姐弟的事情,他对不起的,是我的母妃,他若不是心存愧疚,他又怎会让你来替他赎罪?” “不,不是你说的这样的……”,陈未明听到刘子梧说他师傅的不是,急急便想要替他分辩。 刘子梧却不待他说完,却说道:“不是这样的么?什么叫不是这样的,若不是他,我的母妃又怎会一直不愿承宠?在宫里,以我母妃的姿色、品貌,她本是我父皇最心爱的女人,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的父皇!倘若不是你的师傅,我的母妃本可以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凤位,而我,我会成为太子,我的姐姐,也会成为嫡公主,我们姐弟该会有多么地荣耀、尊宠,而不是象现在这般,如过街老鼠一样,只能够躲藏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听到子梧说到这里,宁心也不禁叹了口气,她从没想过,子梧居然会这样看待未明,也从未想过,子梧居然一心想要做太子,想到此处她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世上的事从来便不是如此地简单么?于是她说道:“子梧,你的话太偏激了,我虽不知道未明的师傅与母妃有何渊源,但你要知道,母妃避宠是她自己选择的,即便是母妃当了皇后,你当了太子,那又如何?正所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刘宋积弱已久,就凭你一人之力,你能够阻止萧道成进军都城的铁骑吗?还是你能够阻止萧道成登上皇位?子梧,我刘氏的太子落得何等地步,你知道吗?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与其那样,我倒情愿你只做的是一个王爷,至少现如今,还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 “活着,活着,这样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子梧眯了眯了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他转而对陈未明说道:“我告诉你陈未明,你妄想我的姐姐,那是门都没有的事,你和你的师傅,都是一路货色,他就肖想着我的母妃,求而不得,如今,便想着派了你来肖想我的姐姐,做梦!” 陈未明的脸色顿时铁青,他的双手握成拳,紧紧地放在腿边,他容不得有人这样污蔑他的恩师,可是眼前的人,却是恩师要他发誓保护的人,他、该怎么办? 宁心已将陈未明的神色尽收眼底,子梧的话说得太令人难堪了,于是她说道:“你住口子梧,母妃已经过世,长辈们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妄议的,再说了,我是你的姐姐,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做主。”说罢,她将自己的手放到桌下去,然后轻轻地覆在陈未明紧握的拳上,陈未明看了她一眼,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手上的拳头渐渐松开,反手将宁心的手紧紧地握住。 桌下的动作虽未看到,但二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却并未瞒过子梧的眼睛,他冷笑了起来,“姐姐啊姐姐,枉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枉你被称为我刘宋的第一才女,你焉有不知‘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怎么?你前脚侍奉了萧道成那逆贼,我还可以说你是被逼无奈,但如今,你竟要将自己送上这个贱民的床么?你的礼义廉耻呢?你的身份气度呢?我若早知你是如此境况,倒还不若就让你留在皇宫里,好歹也可享尽那荣华宝贵,我可是听说,那萧道成虽未封你为妃,却甚是宠爱于你呢。” 宁心的脸色顿时白得如同蜡染一般,她木然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好,她茫然地望着子梧的脸,又看了看未明,一股羞怒,终于,她从未明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掩面奔了出去。 未明的脸也是气得煞白,别人怎么对他,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却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恩师和他最爱的女人,面对着子梧,他不能打,也不能杀,他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子梧,你难道,是想要逼死你的姐姐吗?”说罢,匆匆起身,往外面追了出去。 子梧见她们都走了,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秀姑早已经被他们谈话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她虽然一直不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却也已看得出来他们必是落了难的大富大贵之人,以前未明曾一再对她说过,待在子梧身边,凡事多做少问少说,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前朝的皇子和公主,可是这些她浑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明显子梧看不起未明的平民身份,那也好哇,至少自己有机会了,只因为自己和他一样,也是平民身份啊,这般想来,她竟不由得有些高兴了起来。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到今犹恨轻离别 未明追出不远,便看到宁心正倚在一棵大树下默默地流着泪,未明走上前去,缓缓自身后拦腰将她抱住,“千拂不要哭了,子梧还小,以后再慢慢教吧。” “你认为他能够教好么?他会听我教么?”宁心回转身来,回抱住未明问道。 未明朝她点了点头,以安她的心,又说道:“他毕竟是生于皇家,可是这段时间颠沛流离地,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发泄一下不满也是对的,其实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么?等他回味过来,是会跟你道歉的,所以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千拂。” “他、他说话太难听也太过分了,他不光是说了你,还说了你的师傅,我听了心里很难过。”千拂说道。 “别难过了千拂,以后我们都在他身边,多教导一下应该就会好的。”未明说道,拥紧了她,又说道:“千拂,你知道吗?我怕是他说你的那些话伤害到了你,我却没有想到你竟是为了我的师傅的事情感到难过,千拂,谢谢你!” “其实我,我也难过的。”千拂说道,一串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未明俯身将那泪一点一点地吻去,终于吻上了她的丁香唇瓣上,千拂“嘤咛”了一声,偎紧了他,与他纠缠在一起。 良久,未明方说道:“千拂,许我一生吧,好不好?我会守在你身边,疼你、爱你、怜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好吗?” “那你会不会嫌我、嫌我……”宁心问道,却又觉得问不出口,那是因为她早就问过一次,未明当时很肯定地回答她说不但不会嫌弃她,而且还会愈加地怜惜她,可是今晚,就在刚才不久,她听到了子梧的质问,她又恍惚不安了起来,于是禁不住还是要再问一遍。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只是一介平民,而且,说不定我甚至于还只是一介贱民而已,因为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陈未明反问她道。 “不会,我怎么会。”宁心赶紧摇头道,她还想说:难道认识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千拂,不要怀疑我对你说过的话好吗?这一辈子,除非你开口要我离开你,否则,我是绝不会离开你的。”未明说道。 宁心心下感动,几乎是冲口而出道:“好,我答应你。” 未明心满意足,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月光映照在二人相依相偎的身上,洒出的点点轻辉,看上去无比的柔美。 不远处,王秀姑呆呆地站着,她望着不远处那相依的二人,又是气又是妒,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静夜里,忽然发出一声冷哼,王秀姑猛地一惊,回头望时,却见一个瘦高的身影自她身后不远处渐渐地没入黑暗之中,她一看便知那是刘子梧,也能够从他那一声冷哼中得知他对自己的亲姐姐还有陈未明的不满。 就在她看向刘子梧的时候,他却猛然间回了头,冷冷的对她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无论你看到多少,听到多少,不许泄露半个字,不然的话……”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却做一个往下砍的姿势,而脸上那狠厉的神情更是令到秀姑大吃了一惊,她瑟缩了一下,回答道:“是少爷,秀姑知道了。” 刘子梧又是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剩下王秀姑一个人却一直站在那里,她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她看到她一直喜欢的陈大哥与她口中所称的小姐二人相偎相拥,看到她们缱绻而缠绵地吻着,看了未明抱了她腾空而起坐在树杈之间,看着未明吹笛给她听,她的泪终于忍不住成串地落了下来,然后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陈大哥是最相配的,陈大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而她自己,心里面也一直是这般想的,只是如今,却不想被这个凭空里冒出来的小姐竟然横刀夺爱了去,她又气,又恨,又难过,可是,却不能够怎样。 “未明,你怎么会吹这曲‘杜宇春归’的?”坐在树干上,斜倚在未明的怀中,宁心静静地听着未明吹笛,待一曲吹完,她方始问道。 “师傅生前一直很喜欢这首曲子,他曾说,那是他喜欢的女子最爱的一首曲子,我以前不知道师傅指的他最爱的女子是谁,只在师傅的书房里见过她的画像,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女子原来是你的母妃婉妃娘娘,不过我觉得她的真人比那画像还要美,只是画像里的她,笑得很明媚,而我看见的真实的她,眉宇间却始终凝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讲一讲你师傅和我母妃的事情给我听吧,未明,我想知道。”宁心说道。 未明点了点头,遂说道:“我五岁当年,流落街头四下行乞,师傅不知怎的发现我资质不错,便将我拣了回山,然后教我武功,教养了我慢慢长大,我常看到师傅对着他书房里的一副美人图出神,直到我七岁那年,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师傅,这画上的美人是谁?是真人吗?’ 师傅良久都没有出声,他的眉蹙着,渐渐现出哀伤的表情来,我在想我是不是触动了师傅的伤心事了,便不敢再问,悄悄地准备溜出去,却不想听到师傅说道:‘她还活着,只不过、活得不开心罢了。’ 我当时听了,觉得很诧异,师傅的武功那么好,他既说这画中的女子活得不好,为什么不带她上山来呢?于是我便问出了口。 师傅却摇头苦笑了起来,‘她不能走的,除非是死,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那里。’ 我听不明白,还想再问,却见师傅挥了挥手让我出去了,这以后,我没有再听师傅提起过画上的美人,只是却经常听到师傅吹奏这首‘杜宇春归’,每当笛音响起的时候,我便知道,那是师傅又在思念那女子了,彼时我尚不知,为何师傅爱着那女子却要如此自伤? 直到我十七岁那年,师傅突然带我下山,然后直奔都城偷偷潜入皇宫,然后,我便见到了你的母妃、婉妃娘娘,她看到我师傅是一副又惊又喜的神色,而我师傅则让我立誓效忠于婉妃,可是你的母妃却摇了摇头说道:‘楚风,我不需要他效忠于我,我有一双儿女,不如,便让他效忠于我的儿女吧。’师傅当即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宁心听到此处,却猛然一震,脱口而出道:“你的师傅叫楚风?” “是”,未明答道。 宁心想起母妃在临死之际口中呢喃的便是“楚风”这个名字,如此看来,母妃倒与未明的师傅渊源非浅,于是便道:“也就是这样,所以你一直在子梧的身边,不离不弃。” 未明点头道:“是,我当初的确是依据师傅的命令而立誓,只是千拂,我如今却是自愿为了你,我愿意此生一直守护着你。” 宁心轻“嗯”了一声,倚在了他的肩头,“那后来呢,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么?还有,我的母妃为什么不嫁给你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此恨不关风与月 “师傅临死之际,我倒是听他说过,他说他与婉妃娘娘倾心相爱,只是却不想,婉妃竟会被你的父皇看中,纳入宫中,师傅想带她走,可是她却怕牵累到她的母族,无奈之下便入了宫,虽则入宫,却一直从未生活得开心快乐过,而我的师傅,更是郁郁郁寡欢了几十年,终其一生都未娶妻。”陈未明说道。 宁心闻言不禁黯然,是啊,正因为母妃心中的人是楚风,所以这么多年她才会避宠,倘若当年的母妃能够不管不顾地与楚风私奔,那么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过得不快乐,以至于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吧,而倘若母妃嫁的不是父皇,那么自己和子梧也就不会成为公主和皇子了,而子梧,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想到这里,宁心又不由得摇了摇头,以母妃的理智和贤德,她又怎会不管不顾家人的性命而离开呢,想到,宁心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你师傅是怎么死的?”宁心问道。 “师傅武艺高强,如他这般本应活到百岁以上,但他因为婉妃之事,一直郁结于胸,后来婉妃过世,师傅更是生不如死,只一心想早早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去黄泉与婉妃相聚……”未明说到此处停住了口,但宁心却已然明了他的话中之意,他的师傅、死于心病。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的母妃,她这一生又过得还不是苦闷得很,她虽然生了我的子梧两个,平日里却难得看到她多几分笑容,她病得不能起身时,御医也曾说过,那是肝气郁结之故,她临死之前,我听到她唤的便是‘楚风’这个名字,我当时不知道那是谁,如今却知道,原来母妃至死不忘之人竟是你的师傅,哎,若不是母妃入了宫,她和你师傅应该会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未明紧紧搂住了她,“我师傅和你母妃二人苦了一辈子,却终是两地相隔,如今,她们未续的情缘就由我们两个来延续好吗?千拂,我们以后一定要恩爱到白头,你说这样好不好?” 宁心点了点头,只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已然是心满意足,望着天上高挂的一轮满月,她悠悠地说道:“当晚在‘信王府’,我听到的‘杜宇春归’便是你吹的吧,怎么你那时想着吹这首曲子的?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未明笑说道:“那日段氏兄弟从宫中救了你出来,却不想在半路上竟丢了你,懊恼得不行,回头跟我说起,我们猜那劫走你的人便是信王萧越成,因为都城之中,也只有他有那份能耐,于是我第二日便四下里打听,却发现你竟然并未曾被送回到宫中,再加上你让小雪给我传话,说是萧越成想要接你出宫,于是我便夜探信王府,却不想里面守卫森严,竟是丝毫不逊于宫中,我不能够确定你到底是不是被他藏在那府内,也不知道你会在哪个院落,于是便吹起那首曲子,果然便引了你出来。” “结果你也暴露了目标?”宁心说道。 “是啊。”未明也笑了起来,“被他们追了出来,我不想打草惊蛇,只得远远地看了你两眼便跑了。” 宁心于是又问道:“对了未明,你那几个朋友都怎么样了?赵大哥和老柴都脱险了吗?还有哇,老柴别看他其貌不扬,倒真是个有本事的,竟挖了那许多的地道,若不是他,我们怕是难以出都城呢。” 未明点了点头道:“是啊,老柴也是个苦命的,为人也仗义,喜欢美人儿,奈何美人儿都不喜欢他,上次的事,他们都有传信给我,他和赵大哥都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宁心“嗯”了一声,又说道:“难怪他那时老是管我叫‘美人儿’,不过还好,只是嘴上占点小便宜,便不象别人那般,眼晴骨溜一打转,心里面就动鬼脑筋。”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4 章 “那还不是因为你生得太美的缘故。”未明打趣道。 “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油嘴滑舌了?”宁心反驳道。 “难道不是么?”未明望着她,满脸笑意地又道。 “说起来,我的母妃才是这南朝的第一美人呢,哎,人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倒是说得有些道理,母妃倘若不是生得太美,又怎会被父皇纳入宫中?倘不是被困于后宫,又怎会就此郁郁一生,这般年轻便离世?说来说去,倒是她的美色害了人,也不知到头来,我的境遇会如何?”说到此处,念及自身,宁心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未明抚着她的秀发,凑近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别这样千拂,以后的日子都有我陪在你的身边,若是有什么艰难险阻,我们也一起度过,你相信我,我会努力地给你一个平和安定的生活的,千拂,我师傅他一生落落寡欢,你的母妃也是,我不要我和你也是如此下场,你信我好不好,千拂?此生我绝不负你。” “我信你,未明,若不信你,我又怎敢将自己的终生托付于你呢。”宁心说道。 未明只觉得满心喜悦,师傅一生孤寡,至死都未能够与婉妃在一起,而自己,现在居然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相爱之人携手一生,这不能够不说是老天赐予他的幸福,在这一刻,他由衷地感谢那些过往所经历过的苦难,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能够得到幸福,“千拂,有了你,我此生心满意足。”他说道。 “我也是。”宁心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月上中天时,未明送宁心回来,却见正屋的灯还亮着,是子梧一个人坐在屋前,以手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千拂遂携了未明的手走了进去,“子梧,你怎么还不睡?”她说道。 “姐姐不是也还没睡么?”子梧闻声抬起头来,看到宁心与未明牵在一起的那两只手,只觉得分外地刺眼,话语便冲口而出。 “是,我和未明刚刚从外面才回来。”宁心说道。 “哦,是么?”子梧随口应道。 “子梧是在等我吗?还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宁心问道。 “是的,姐姐,我是在等你,我今天说的话太重了些,还请姐姐你不要怪罪,未明也请不要怪我才好,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子梧想起他等在此处的目的,于是便低了头认错,手一抬却牵了宁心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来,宁心握住了他的手,却不由得松开了未明的手。 “算了,你是我弟弟,我又怎么会怪你呢?”看到子梧渐渐倚靠在自己的面前,宁心不由得伸手去抚摸着他的头发,“子梧,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也吃了不少的苦,不过,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对不对?” 陈未明并未料到子梧会向自己道歉,毕竟他以前的身份是王爷,何尝给人道过歉呢?见子梧望向他,便说道:“我没事的。” “那姐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子梧见宁心和未明都不怪罪于他,心下有些自得,转过头来问宁心道。 宁心抬眼望了望未明,脸上现出点点红晕来,终是对子梧说道:“我和未明打算成亲,这个地方我觉得也不错,你若也喜欢,以后我们便一块住在这里,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再找个安宁的地方便是。” 宁心只顾说着话,扬起脸儿与未明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只觉得情意绵绵,却没发现,子梧的脸色竟已是变得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等闲平地起波澜 见子梧并未说话,宁心遂问道:“子梧,你有什么意见,不如说出来听一听啊。” “既然姐姐你自个儿都同意了,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能够有什么意见呢?”子梧说道:“不过姐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这……”宁心一怔,心道自己和未明都还没有定下婚期呢,却听未明接口道:“总不能够太委屈了千拂,这样吧,我这些日子去采办些婚礼用的物件,然后请个人给看个吉日吧。” 子梧起身,“那就这样吧,夜了,都去歇着罢。”竟是再不看二人,径直回了房。 宁心只道他闹别扭,也不去劝慰,心道来日方才,两姐弟哪有隔夜仇的,更何况,此刻满心都是欢喜,原本以为为了自己和未明的婚事,子梧定会不给面子,说不定又得闹个不欢而散,却不想竟是如此地顺利。 未明也觉得颇有些意外,但既然子梧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便是认同他娶他姐姐了,见到宁心高兴,他自然也就高兴了,也就不介意子梧之前说的那些话,直认为不过是小孩气耍性子罢了。 此刻见到子梧回了房,未明也送了宁心回房,二人在房门口依依惜别,这一路来,二人同行同宿,只觉得已经俨然一体,但此刻,却要因为即将成亲而需要避嫌,未明不舍得走,在宁心的额头轻轻一吻道别,“千拂,好生歇息。” “嗯,你也是。”宁心也依依不舍,不舍得关上房门,最后终是未明犟不过她,直让她目送着走开,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宁心才合上房门。 黑暗处,一双眸子闪着冷冷的光,那是秀姑悄悄站在那里,适才他们的谈话她也听到了,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住了一般,陈大哥,你竟真的要娶她么?不行的,不行的,你娶了她,那我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既然从刀口下救下我来,那又何妨再救多一次? 婚礼定在了十日后,而接下来的几日,大家都相处得颇为愉快,子梧再没有如之前那般言辞尖利,这令到宁心觉得他终于慢慢长大了,秀姑也对她和颜悦色,从不曾露出半分不满之意,这也令得宁心颇为怜惜,她听未明讲过,当日里正是从一群兵士的手中救出的秀姑,她的父兄本都在子梧的麾下,此次与萧越成一战后全部身死,淮安城被占领时,秀姑仓惶出逃,却在郊外被一帮兵士捉住,正要被辱时却适逢未明前去寻找子梧,结果就救下了她,见她无家可归也便一直带着,直到找到子梧,让她成为了子梧的侍女。 乱世之中,女子的命运是最可怜的,宁心知道这事后,也为秀姑感到难过,只是幸好,她被未明给救了,所以她偶尔流露出对未明的仰慕之情时,宁心也能够明白,也并不苛责于她。 转眼之间,十日之期已到,一大清早,宁心便起身准备梳妆打扮,秀姑冲了壶茶水送了进来,一边倒了杯茶递过来,一边说道:“小姐,先喝杯茶吧,待我洗把手,便来给小姐你梳头。” “嗯,我知道。”宁心说道,接过茶喝了一口,抬眼看向秀姑道:“怎么你的脸色不大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嘛,自然是替小姐和陈大哥高兴的,是没怎么睡好。”秀姑说道,望了望那杯茶,又说道:“茶凉了呢,小姐你快些喝吧。” 宁心笑道:“那等到你出阁的时候,岂不是要高兴得彻夜都睡不着?” “不会,怎么会呢?”秀姑说道,眼盯盯地望着她将那一杯茶都喝了下去。 宁心看着她满脸的笑意,却觉得有些恍惚,头渐渐地沉重起来,就连眼皮都好象在打架一般,“秀姑,我怎么、我怎么忽然就犯困了?”宁心说道。 “不要紧,好好睡一觉便好了。”秀姑说道,一边走近前来,扶住了她的胳膊往床边走去。 宁心摇了摇头道:“不,不能睡,今天是我和未明成亲的好日子,我怎么能睡呢?”宁心这般说着,眼皮却越来越沉,身体也觉得重得不行,整个人都倚在了秀姑的身上,只听秀姑说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了。”宁心还想要说话,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晕了过去。 秀姑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来,她飞快地、拿毯子将宁心全部盖上,又将帐幔放了下来,然后开始给自己的脸上搽上胭脂抹上粉,然后再穿戴一新,望着镜中的自己也是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她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了吗?我要进来了。”房门外轻叩了两声,然后响起了子梧的声音。 “嗯,好了。”秀姑连忙起身打开了房门。 刘子梧上下对着她一看,冷冷地说道:“倒是便宜你了,让你穿了我姐姐的衣裳。” 秀姑低了头道:“多谢少爷。” “一会儿记住,好好表现,可千万别给我露了馅了。”刘子梧说道。 “是,知道了少爷。”秀姑唯唯诺诺地答着,心里面却甜得如蜜一般。 终于,陈未明在一帮侍卫的拥簇下,喜气洋洋、敲锣打鼓地来迎接她的新娘子了,而秀姑则早将盖头盖上,一手由子梧牵住,一手却拿了一条红绸带,慢慢地走了过来。 虽然看不见红盖头下的容颜,只看那满眼的红色,还有那半隐在子梧身后颤颤巍巍的身形,未明就顿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上冲去,心里面更是激动异常,一旁的侍卫赶紧取笑道:“哟哟,看看看看,脸红了,脸红了。”顿时,一阵呼哨声大起。 陈未明被他们推推搡搡地直推到子梧的面前来,子梧将新娘子手中拿着的红绸带的另一端递了给未明,沉声道:“以后,你好好照顾她。”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5 章 未明含笑保证道:“我会的。” 一时之间,喜乐大作,未明牵引着新娘子,慢慢步入前两日才布置好的喜堂,然后在一个司仪的高喊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声中,一一拜了下去。 就在第三声“夫妻交拜”声响起时,未明与新娘子面对面正要拜下去,蓦地一个声音娇咤道:“不许拜!” 作者有话要说: ☆、平地一声惊雷起 听得那一声娇叱,喜堂中的众人闻声回头,却见是宁心披了件外衫在身上,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而此刻正斜倚在了门前,对着满屋子的人,一双妙目却只在陈未明的身上。 陈未明大惊,“千拂!”他唤道,赶紧奔过来扶了宁心,目中满是惊疑之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那她?”脑中灵光一闪,“她是秀姑?” “你为什么不亲自揭了她的盖头看看?”宁心说道。 “不,不用看了,我只知道和我拜堂的人是你,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她便是假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千拂。”未明说道,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宁心的手紧紧地包裹住。 见到自己身份已然败露,秀姑“唰”地一下将自己的盖头掀开,望着那门边相偎相倚的二人,内心深处无数种的情感涌了上来,羞愤、恼怒、不安、伤心,可是这些,却没有一丝是针对未明的,她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宁心的身上,若是她不来,那该有多好,她与他再对拜完,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他定会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于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那一杯茶她喝下去,竟能够那么快便醒来? 秀姑直直地走到宁心的面前,“你、你为什么会来?你为什么要来?”语气之中竟满是痛心。 “我不来,难道就等着你抢了我的位子,来个李代桃僵么?”宁心说道,说罢,又叹了口气,“秀姑,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你应是知道的吧,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有今日之举?倘若不是那茶我喝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对头,恐怕我此刻便没有机会来揭穿你吧。” “你只喝了一口?怎么会?我明明看着你都喝下去的。”秀姑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不管怎样,秀姑,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宁心说道,她不想挑明,那是因为她喝了第一口茶的时候感觉到有异样,之后的茶喝下却悄悄地吐在帕子上了,而这些,也有赖于她在宫中曾经和御医学习过一些医术。 秀姑只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看子梧,这是少爷替她订下的计策,因为少爷不想小姐嫁给陈大哥,少爷始终都认为陈大哥配不上小姐,而且她还听到少爷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提起说什么想让小姐做卧底的事情,虽然她弄不明白那些,但是当少爷跟她说想让她代嫁时,她只犹豫了那么很小的一会儿便同意了,一是因为她本来就想嫁给陈大哥,二是因为她觉得小姐还配不是陈大哥呢,只有自己才是陈大哥理想的伴侣,所以她顺应了自己的心,配合着少爷完成了这次的计划,只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功亏一篑,这不得不令她痛心疾首。 人群之中,刘子梧站得笔直,他倒的确是和他的姐姐一般,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他此刻,却铁青了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喜堂上一时变得尴尬了起来,知情人士纷纷低下头,不知情的人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甚至于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大家都散了吧。”终于刘子梧发了话。 “不能散。”刘子梧的话音刚落,陈未明便说道,“今日,是我与千拂的大喜日子,虽然,出了秀姑冒名顶替之事,但、日子早已选好,而且我与千拂早已互许鸳盟,眼下,趁着宾客俱在,我便与千拂再拜天地。” “不行。”刘子梧断然吓止,“姐姐你不能嫁给他。” 宁心叹了口气道:“子梧,今日之事,是你指使的对不对?其实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要拆散我和未明的,对不对?姐姐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子梧的脸白了一下,是啊,若不是自己从旁协助,仅凭秀姑一人之力,如何能够瞒天过海?之前她们没有说出来,不过是想给自己几分面子罢了,是自己,一定要迫得她们说出来的。 想到此处,子梧镇定了下来,是的,眼前之人,是他的姐姐,是从小最疼爱他的姐姐,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怪他的。 于是他上前几步来,站到了宁心的面前,“姐姐,姐姐对不起。”他说道。 宁心爱怜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子梧,可以告诉姐姐原因吗?你不喜欢未明,我能够理解说是因为你觉得他的师傅害了母妃,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可是,你阻止姐姐嫁给他,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的身份配不上你。”子梧说道。 “仅此而已吗,子梧?”宁心靠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子梧,在你的眼里、心里,我始终是公主,而你始终是王爷,是不是?那么你认为,能够配得上姐姐的,是不是除了皇帝,就是王爷了呢?子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宁心的话语声虽微,刘子梧听在耳内却同一个响雷一般,他不敢相信,他的姐姐,竟是如此聪慧,竟然能够猜想到他的计划,他蓦地抓住了宁心的手道:“姐姐,你要帮我,你要帮我!” “不,我不会帮你的,子梧,因为你这次,是大错特错了,不管怎样,你都不该利用我,还有,姐姐就是姐姐,不是你的棋子。”宁心摇了摇头说道。 “不,姐姐,你若是不肯帮我,这天下,怕再无我的立足之地,我怕我以后的路会愈加艰辛,怕我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的姐姐,你也不希望这样的对不对?你也想我平平安安地活着的,对不对姐姐?”刘子梧说道,眼下,他只希望自己打出的亲情牌能够让宁心回心转意来帮助自己。 “不必多说了,子梧,未明我是一定要嫁的,任你如何算计,你当初就不该算计到姐姐的头上来,你可知道,姐姐在想到这些时,心里是如何痛?如何地难过?又是如何地失望?”宁心说道,话语之中的萧索令人看了都难过痛心。 未明在一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事实上,在刚刚宁心入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刘子梧和王秀姑合谋的,他想起刚刚刘子梧将王秀姑手上的红绸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是“以后,你好好照顾她。”那里面,并没有“姐姐”二字,是啊,刘子梧自恃身份尊贵,又怎会管一介民女叫姐姐呢,纵然那只是演戏。 然而眼下,自己与千拂并未拜堂,这些还只能够算是千拂的家事,他不方便插话,但他见到千拂如此地伤心难过,感同身受,他只能够默默地安慰着她。 果然,千拂感受到他的情意,抬眼望向他,忽道:“未明,我们行礼吧。” “好。”陈未明心下高兴马上应道,转头对秀姑说道:“秀姑,今天的事,你令我也很失望,算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身上的嫁衣,本就是千拂的,不该你穿,你换下来吧,若你以后还当我是你大哥,千拂就是你的嫂嫂,你要好好对待她。” 王秀姑眼中蓄满了泪水,不敢看向未明,怕看到他对自己那失望的目光,手拿到腰间将衣带一解,便将那大红的嫁衣除下,连同手上的红盖头一起递了过去,自己转头便向自己的房中跑去,一路跑,一路上泪已是流个不停,不甘、委屈都一一涌了上来,可惜却无人前来安慰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相望不相亲 陈未明为宁心披上了嫁衣,宁心顿时晕红双颊,脸上娇媚之色,看了让人砰然心动,未明赶紧又为她罩上了盖头,然后方携了她的手,直直地走到喜堂的正中,对司仪说道:“开始拜堂吧。” 司仪愣了一愣,又扯开喉咙说道:“一拜天地!”二人相携拜了下去。 “不许拜”,身后是刘子梧的声音,他还想要阻止。 司仪又愣住了,未明说道:“继续!” 司仪望了望刘子梧,又道:“二拜高堂!”二人又拜。 “不许拜”,刘子梧又说道:“姐姐,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红盖头之下,宁心微微地摇了摇头,显然是拒绝了他。 “夫妻交拜!”司仪于是又喊道。 未明与宁心二人满心欢喜,正要拜下去,忽然间却有几个村民闯入喜堂来,“不好啦,不好啦,咱们这里被朝廷的官兵包围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四下里的人也都开始议论纷纷,“难道是朝廷的人发现了我们隐居在此,前来派兵抓我们回去?” “难道这地方暴露了吗?可是这里这么偏僻,朝廷的人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有内奸?” “不是的,不是的。”头先那冲进来的几个村民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他们说有个什么公主藏匿在这里,让咱们把她交出来,便放过咱们一条生路,倘若不交出来,咱们这里所有的人便都要死!”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6 章 宁心顿时脸都白了,公主么,可不就是说的自己?可是,正如他们所说,这地方如此偏僻,为何自己还会被人找到?还有,那来的人是萧越成么? 她掀开了盖头,与未明四目相对,眼中现出一丝惶恐之色,未明知她心意,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别怕千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宁心点了点头,但未明却能够感觉到她指间的颤栗。 这如何能够让她不害怕?来的人会是萧越成吗?那个人,曾让她觉得温暖,觉得美好,可是不想一转眼间,他竟会变得那样地强势,他对自己如何,宁心心里最清楚,果然、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吗?他、也无非只是一心想要得到她而已,可是她的心已经给了未明,又怎能再许他人? 未明携了她,隐在一段土墙之后朝着村口张望,而刘子梧则带了一干侍卫隐匿到了阁楼之上。 刚才在喜堂内闹哄哄的竟是没有留意到外面,此际未明和千拂出来一看,却发现已然有许多庄户人家被陆续地带到村口的空地上,那里,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挂着明晃晃的兵器的,一眼望去,至少也有三五千人吧,而领头之人,俊美的脸上凝着一抹寒霜,赫然便是萧越成! “本王收到现报,说是宁心公主就被人藏匿在此地,你们识相的,便将人交出来,倘若你们不肯交出人来,便别怪本王大开杀戒了。”说罢,手一挥,顿时他手下的那些人围了过来,将一干村民围在了中间。 场上一阵哭喊之声传来,有那些想要跑开的,也被兵士们拿刀对着,吓得不敢跑,而做母亲的,则紧紧地将孩子的头摁在自己的怀中,而有的人,则大声地说道:“饶命啊大老爷,草民们实在是没见过什么公主啊。” 见此情状,萧越成不由得皱了皱眉,对身后的小任道:“你叫人挨家挨户地去搜,一定要把心儿给本王找出来!” 小任拱手道:“是!”看见场面混乱,遂喝道:“不许吵。”因他这样气势威严的一吼,场面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拿着惊恐的眼望着四下的兵卫们。 宁心顿时由手指尖一下子冷到了心口,未明也感觉到了,他有些慌乱地一把抱住了她,想要藉此来驱走她心内的恐惧。 却听宁心低声道:“怎么办?未明,我们该怎么办?萧越成他、他竟然找来了,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摆脱他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她的声音低沉着,却隐隐带着一抹绝望,话越说到后来,越变成了喃喃之声,“未明,这个地方这么偏僻,为什么他还会找到?在那山谷之中,他不是以为我葬身狼腹了么,为什么又知道我没死?未明,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难道说天大地大,竟没有我们二人的容身之所么?” “千拂,别怕,我带你走,趁现在没人发现我们,我悄悄地带你走。”未明说道。 宁心轻摇了摇头,“走不了的,我们走不了了未明,村子被包围了,这里这么多人,你一个人逃出去是没有问题的,带上了我却是万万逃不掉的。” “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千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的,趁着现在他们兵力还分散着,我们也未尝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未明说道。 “那又如何?”宁心的泪忍不住一颗颗滴落下来,“未明,即便是我和你走脱了,子梧呢?子梧怎么办?万一被萧越成发现他的身份,他一定活不了的,还有这些村民们呢,他们又该怎么办?未明,我们逃不掉了,再也逃不掉了,我本想嫁给你,安安宁宁地过活下半辈子,可是这还是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要回到现实中去了。” “千拂。”未明也深知她说的都是对的,纵然凭自己一人之力,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是她的弟弟子梧却一定会就此落入萧越成之手,那么终此一生,宁心都不会快乐,可是、可是如果放了她走,自己该怎么办?而她、又该怎么办?他深情地唤着她的名字,却已经无法阻止她的心越来越冷,一直冷到凝成了冰。 “千拂,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离开我,不管你是回信王府,还是回皇宫,你都不会快乐的,是不是千拂?”未明说道。 “我知道,未明,我这辈子,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这一生最开心快乐的时候,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后悔要嫁你为妻,可是我现在却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宁心捧着未明的脸,掂起脚来,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未明吻住了她,与她的唇舌纠缠在一起,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他们都知道,若要保全这里的众人,便只有将宁心交出去,而以萧越成的性格,宁心曾在他府中逃脱过一次,那么,便很难再有第二次,此去,就真的是山高海阔,再会无期了。 两人只是忘情地吻着,好似浑然忘了外面的危险,还有那即将面对着的分离。 终于,宁心缓缓松开了手,微喘了喘气,将身上那一袭新娘的衣衫除下,转过头硬起心肠说道:“未明,我走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子梧。” 未明在身后拉住了她的手,“千拂,我与你适才行礼只拜了两拜,现在,我就在此处与你夫妻对拜。” “不必了。”宁心说道:“我与你实在是无缘,吉时早过,行礼也未曾行完,红盖头也由我自己揭了,现在连新娘子的衣衫也由我除了,未明,你日后再找一个贤淑的女子来做你的妻子吧,是千拂福薄,当不得你的厚爱。”说罢双眸垂泪。 “不”,未明自身后紧紧抱住了她,“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千拂,除了你,在未明看来,这世上再无贤淑的女子可以做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这辈子都只是你。” “放手!”千拂说道,她紧咬了唇,控制着自己不由自主的颤抖。 未明渐渐松开了手,却说道:“千拂,我会好好护着子梧,也会尽快带着他另寻一个隐蔽的地方,还有,我要你记住,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要你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 千拂飞快地自手上除下一只镯子塞入未明的手中,然后掩面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离愁不管人飘泊 村中的搜索还在进行着,而村口的空地上,萧越成却已隐隐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宁心缓步走了出来,“我在这里,不要为难别人。”她说道,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显得那样的突兀。 萧越成的眼睛眯了眯,终于渐渐地发亮,“心儿,到我这里来!”他说道。 宁心一步步朝他走近,却猛地取了头上的钗子横在颈间,“叫你的人都回去,不要迁怒于任何人,我就会安然无恙地过来,不然的话,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 萧越成的脸色变幻了几下,终于沉了脸对小任道:“叫所有人都回来。” 令出即行,果然,一干兵士们停止了搜索,都一一返回到村口聚在了萧越成的身后。 宁心回过头来,朝陈未明隐身的位置望了一眼,只望了一眼,泪水便似乎要夺眶而出,她赶紧装作是被风砂迷了眼般,拿衣袖轻轻揉了揉眼,“再见了,未明!”她的嘴唇张了张,吐出的却是无声之语。 “心儿,还不快过来。”萧越成翻身下马,朝宁心直走了过来。 “叫他们先走。”宁心说道,她知道这里不安全,倘若她现在跟着萧越成走,他手下的人极有可能再将这里翻个底朝天,那么、她的牺牲便会变得毫无价值,她不愿意这样,她现如今便是要以她的自由,来换得他们一干人等的安全,那么,便只有让自己亲眼见证着这帮人离开,这样,她才能安心地离开。 “你怕我会伤害这些贱民?”萧越成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来,但一闪即逝,朝身后挥了挥手,小任遂下达命令,浩浩荡荡几千人便齐齐后转,挥鞭打马而去,刹时间,灰尘四起。 宁心心中一动,萧越成的身旁只有十数名侍卫在,若是此际,由未明出手捕杀萧越成,应该能够一举成功,但随即自己便否认了这个想法,即便是抓住了萧越成又怎样?即便是杀了他又怎样?不说那不远处的几千人马,便是皇帝萧道成,见到自己唯一的胞弟被害,又怎会放过这些村民,还有自己这一帮人? 她站着没动,萧越成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来,他的面色微寒,一把便将那钗子夺了过去,远远地抛落在地,然后伸手来抬起宁心的下颔,看着她微红的眼,“哭过?为什么哭?为谁而哭?”他问道。 宁心没有回答。 他的眼光停留在宁心的红唇上,一只手指轻轻抚过那红唇,他的眸光渐深,猛地上前将宁心拦腰抱起,走到他的马前,将宁心抱了上去,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挥鞭一抽,那马儿便放开四蹄奋力直奔了起来,他的身后,十数名侍卫们也赶紧跟了上去。 隐蔽的土墙后面,出现了陈未明失神且又痛心的脸,就在刚才,他眼睁睁地看着宁心走了出去,也就在刚才,他看着萧越成以胜利者的姿态抬起了宁心的下颔,抚过她的眉眼,心痛、难过,种种情绪都一一包围着他,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够出手,他答应过她,要保全她的弟弟!在这种时候,他唯的的做法便只有忍!等到他将子梧送到安全的地方,他便会回来找她!“千拂,你等着我!”他望着那远去的宁心说道。 “子梧,快出来,我们得换地方了,兄弟们,你们马上收拾一下,咱们得另换一个安全的地方。”未明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也知此地已被发现,实在是有些危险,谁也拿不准萧越成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但显然,离开此地另选安全之地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各自收拾了东西,随了陈未明一路东行。 马上,萧越成紧紧揽住宁心的腰身,将马抽得飞快,也不管不顾宁心是不是被颠簸得直犯晕,他似乎是有意在折磨着宁心一般,宁心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终于,萧越成还是出声了,“你竟如此害怕本王会收拾那帮贱民?你竟为了那帮贱民肯挺身而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伟大了?” 宁心仍未出声,萧越成却蓦地勒住了马,“不对”,他忽然对小任说道:“带些人回去,把那个村子彻彻底底地给本王搜一遍,有什么嫌疑人等统统给本王抓起来。”小任领命,马上吩咐下去。 宁心听了萧越成的话却猛地一怔,马上说道:“你刚才答应过我的,不为难村里的人。”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7 章 萧越成伸出手指来,按在宁心的唇上,却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知道本王要去抓谁吗?这个人你并不陌生的,他姓陈,叫做陈未明,就是上次来救你的人啊,刚才本王是打算放过那里的人了,一时在气头上,差一点还就让他跑了,你这里。”他指着她的唇道:“有一些肿,是不是他的杰作?他竟然敢跟本王抢女人,哼,这一次定叫他知道知道本王的厉害。” “你不守信用。”宁心说道。 萧越成板着脸道:“我只答应放过那些村民,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放过他,难道还等着再抢走你一回么?哼,休想。” 宁心此刻,心下反而安定下来,他既这样说,便说明他还不知道都城里的那个被夹棍致残的人不是真正的南阳王,他还不知道子梧也藏身在那里,如果他只是找未明,凭着未明的武功和机智应该是不要紧的,而且,他们已经跑出这么远了,按理来说,子梧和未明应该也都离开那里了,于是她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救我的是他?” 萧越成道:“他既能从我的府中救你出去,说明他还有那么点小本事,这样的人,若我不能够笼络他,那便只有杀之一途了。” 宁心沉吟了一下,说道:“唤你的人回来吧,此时前去,他已然是走了,你们人马虽多,却是追不上的。” 萧越成冷笑道:“我看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嘛,你为了他挺身而出,而他却象个缩头乌龟一般躲藏起来。”说到此处,语气又转柔道:“心儿,你说,这个世上,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对你更好的人了。” 宁心久久不语,萧越成以为她默认时,却听她忽然说道:“越成,其实,如果你能够放过我,我会觉得你对我才好。” “放过你?”萧越成暴怒了起来,“做梦!”他从牙齿间狠狠地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猛地抽了一鞭马,马儿嘶叫一声,发狂般地向前冲去,宁心在马上被颠得只差没连胃酸都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几曾着眼看侯王 一路之上,萧越成都是冷着脸,除了下马用些干粮之外,一直都快马加鞭地往都城里赶,完全不管不顾宁心的感受,宁心无奈,又不愿做小伏低,便只是一味地倔强地忍耐着,只是每回从马上下来,都忍不住干呕一番,更是什么都吃不下。 只是幸亏小任在向他禀报事情的时候并不曾避开宁心,这才让宁心知道,果然萧越成派回去搜寻的人落了空,并未曾找到陈未明,但他们却意外地发现,那个村子里除了陈未明之外,还另有一帮陌生人曾在那里寄住,至于身份却是不明,萧越成于是吩咐他们继续追查,这又让宁心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万一、万一让他查到子梧的消息那又该怎么办呢?想到此处,不由得又忧心忡忡了起来。 萧越成见了她这副样子,越发不高兴了起来,坐在马上狂奔时,他拿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宁心的腰,象恨不得要把她的腰弄断了一般,宁心疼得“嘶”地一下出了声,萧越成见了,微微放松了些手,却冷哼道:“怎么?你生怕那陈未明逃不掉?你就这么担心他死了?他人就这么好?哼,要我说,他把你丢给我不闻不问的,哪里象个男人?也就只有你这么蠢,还就这么死心塌地地对他。” 宁心亦颇有些不悦地说道:“他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你不要乱说话。” “哦?是吗?”萧越成说道:“你的意思是,他还打算从我的手里把你救出去?” 宁心不吭声,直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猜不出,也想不到。 萧越成见她不答,板了脸把马打得飞快。 一路风餐露宿,宁心早已是憔悴不堪,好容易到了都城地界,萧越成拿披风将她整个盖了起来,宁心亦知自己是“已死”之人,又知自己的容貌极易惹祸,他这般做法也没有反对,只是,自己心心念念要逃出去的地方,却不想兜了一圈却又回了来,这不得不令她觉得感叹,觉得惋惜,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恍若一梦。 她这般想着,不觉有些伤感起来,然后,一阵浓浓的倦意上来,终于闭上了眼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她似是被谁给抱起,再被送入一个舒适的被窝当中,她扭了扭身子,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然是晚霞满天,“呀,姑娘醒了。”宁心看到的是可儿,她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不想回来这信王府,怎么,终究还是回来了么?而自己的以后,便是被金丝雀一般地养在了这“抱月轩”么? “姑娘想吃些什么?姑娘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应该饿坏了吧。”可儿殷勤地问道。 “那就吃些稀粥吧。”宁心说道,腹中的确是许久未曾进食了,可是却感觉不是很饿,不光如此,好象还有些不想吃一般,可是,自己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坏了,未明不是让自己等他来吗?想到未明,宁心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晕来,起身下了床,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丝绸的衣衫却愣了愣神。 可儿却细心地发现了,赶忙说道:“是我叫了两个侍女给姑娘清洗了身子,然后才换上干净的衣衫的。” 宁心点了点头,并未再问,一会儿,上了些稀粥来,宁心只觉得胸口烦闷,却忍着不适吃了一碗。 可儿见宁心始终都不言语,忍不住说道:“姑娘就不想问问王爷的情形吗?”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宁心说道。 “王爷对姑娘可是爱重得很呢,今儿个来看过好几回,还说,姑娘一醒便要马上告诉他,刚刚姑娘醒来后,奴婢便让人去回了王爷的话,可是王爷呀。”可儿说到这里,掩了嘴轻笑道:“王爷和姑娘一样面皮薄,竟是拖到这会子还没来呢。” “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宁心淡淡地说道。 “姑娘在这里食不甘味的,可不是心挂着王爷么?只是,却还强撑着不肯说出来罢了。”可儿笑说道。 宁心不由得蹙了蹙眉,刚想说:我吃不下和挂念他是两回事好不好?却不想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心儿真的是在想我,以至于是食不甘味么?”竟不想才说起萧越成,他便是来了。 宁心叹了口气,不想多说话。 萧越成却是心情甚好的样子,笑着大步上前来,将宁心一把抱住,可儿赶紧识趣地退了下去。 宁心挣扎着道:“放手!” “我偏不放,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萧越成说道,那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无赖的味道。 宁心不悦,遂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萧越成说道。 “你那日,是如何知道我的藏身之处的?那里那么偏僻,你可别说你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话来哄骗我。”宁心道。 “哦,原来是这事。”萧越成一笑道:“我自是没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的,可是我手下耳目众多呀,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自然就知道了。”说到此处,他拿手抬起宁心的下颔,“说起来,你这个女人实在是调皮得紧,居然敢在那山崖下面演那么一出假死的戏来骗我,害得我心里难过了好多天,要不是这人鬼鬼祟祟地来告发了你,我想我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说说看,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宁心的脸色瞬间白了,是的,她早已想到,一定是有人告密,不然的话,即便是未明外出置办嫁妆,以他的小心谨慎又怎么会泄露行踪?只是,这人是谁?他会是谁?宁心只觉得心里面象蒙了一层冰一般地,一直从手指尖冷到了心上,“那人是谁?”她问道。 “管他是谁呢,不过这一回,我真是由衷地感谢他,还重赏了他,心儿,你知道吗?你从村子里走出来那一刹,我心里面有多高兴,之前我弄丢了你,可是我终归是失而复得了,而这一回,我再也不会把你给弄丢了,心儿。”萧越成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拿唇细细地舔着宁心的脖颈处。 宁心浑身一怔,猛地用力一把将他推开,“王爷自重!”她说道。 “你!”萧越成顿时怒气上来,指着宁心道:“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枉我对你一片真心!” 宁心转过身去不看他,却缓缓说道:“王爷若真对我一片真心,便放宁心自由吧。” 萧越成气极,猛地将桌上的一应东西推倒在地,只听得“劈哩叭啦”一阵响,满地都是碎物,宁心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如何,也不敢回头望他。 “要我放你走,你想都别想!”身后传来他暴怒的声音,之后是他重重地摔门而出,到了院中却听他对侍女说道:“去把房里收拾干净了。”侍女唯唯诺诺地颤声答应着向房里跑来,而他的脚步声却未停,直出了“抱月轩”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相见知何日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宁心都未曾见过萧越成,显然是她那天的话得罪了他,宁心也不以为意,只有下面的侍女们都是小心翼翼地做事,唯恐哪里又触怒了她或者是自家王爷。 宁心每日都呆在“抱月轩”内,她的日常用度一应如往常般未变,只是她知道,这左右周围、明里暗里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是绝出不去这“信王府”的,若是做些小动作,没得会让身边的人无辜送了性命,又是何苦来哉!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8 章 膳食甚是精美,她却总觉得没什么胃口一般,每日里也是恹恹地不想动,横竖也是哪里都去不了,一觉得疲惫便倒在床上睡起觉来,只有晚间的时候,会弹上一曲母妃最爱的“杜宇春归”,她在想,如果未明听到,应该知道她仍是被囚在此处,会想法救自己出去吧,一时却又想到,未明此刻正带了子梧躲避萧越成手下人的搜捕,又怎会这么快来这里?至少也要等到子梧到了安全之外吧,再转念一想,若是琴声被未明听到,他一心来救自己,倘若暴露了,那么萧越成必不会放过他的,这般左想右想,折磨得宁心终日不得安宁,愁眉不展,她只知道她很想他,想得几乎都要发狂了。 书房内,此刻的可儿正垂首站在萧越成的身前跟他报告这几日宁心的情况。 萧越成听完,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三日,他可是忍了又忍地不去见她,她倒好,倒似是没事人般,仍旧是该怎样便怎样,问都没找人问过他一声,想想就有气,于是他挥了挥手让可儿退了下去,自己则在书房内左右踱起步来,良久,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小任应声进了来,“王爷,有何吩咐?” 萧越成望了望他,心道:你都没成亲,女人的心思哪里会懂?于是便道:“去问问,谁知道该怎么讨女人欢心?有靠谱些的回来再告诉本王。” 小任听了暗暗好笑,却不敢当面笑出声来,于是应了一声:“知道了王爷。”便赶紧下去办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小任回了来,将他问的结果一一报告给萧越成,“王爷,这有一个说送礼物,越珍稀越贵重的礼物女人越喜欢。” “这个不行,换一个。”萧越成说道,他心道:宁心在宫里时什么珍稀的宝贝没有看过,哪里会稀罕他送的宝贝?看不上眼的倒是有的。 小任于是又道:“王爷,有说送花的,看那女子喜欢什么花,王爷便投其所好。” 萧越成一愣,“花?”说起花,他倒想起宁心说起她父皇喜欢菊花,她也喜欢,于是果断地说道:“去,找人弄些菊花来。” 小任赶紧吩咐了下去,却听萧越成又问道:“还有呢?” 小任于是答道:“有说送书的。”见萧越成未说话,又道:“有说不如霸王硬上弓的。” “什么?”萧越成的呼吸蓦地转重,追问道。 小任看了他凌厉的眼神,倒吸了一口凉气,又道:“是啊,小的是不懂这些,是听其他那些侍卫们讲的,说这女子么,不是都对自己的名节看得重么?要得心,先得人,说是这一得了她的人,那心也就慢慢回转过来了。” 见萧越成不言语,小任又说道:“有说带她出去玩的,游山玩水培养感情,也有说……” 他后面讲的,萧越成一概没有听到,他只是在那里怔怔地想着适才小任所说的:要得心,先得人,想到宁心那温香馥软的身子偎在自己的身畔,他的呼吸都不由得加快了,好容易,房间里静了下来,萧越成挥了挥手,“出去吧。” 小任长长地吐了口气,不管这差事办得如何?没有惹得王爷发脾气,那就算是办好了。这几日来,王爷的脾气可是差多了,跟着他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说不定就撞到枪口上去了,现如今这样,看来是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他的心里也有求神拜佛地保佑着王爷能和公主好好的,这样的话,他们下面这些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晚膳后不久,宁心说了声她要沐浴,可儿一边着人赶紧给她准备换洗的衣物,一边让人去温泉中撒些花瓣。 宁心平日里不喜欢有人总是跟着,更何况这“抱月轩”中专门建了一间房,里面便特意引的有温泉,所以她们也不怕她会突然间跑了或不见了。 宁心独自到了温泉边,褪了衣物慢慢沉入水中,心里暗暗盘算着,加上自己昏睡的时间,这已经是到“信王府”四天了,她明明不喜欢这里,可是却又走不掉,那么以后该怎么办呢?是和萧越成虚与委蛇,还是一如现在这般和他冷战呢?她暗暗分析着利弊。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把衣物放下,你们退下吧。”宁心说道。 脚步声却一直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有一双手搭在她露在水面的双肩上,轻轻地帮她按捏着。 宁心却蓦地一惊,那双手绝不是侍女的手!因为没有哪个侍女的手会那样大地将她的双肩几乎要包在手内,也没有哪个侍女的手会带着这样的茧子来给她按摩! 她蓦地回过头来,却不由得惊叫了起来,赶紧挪开数步,“你,你怎么会过来?快,快出去。” 萧越成痴痴地看着她,宁心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的双肩还露在水面上,便赶紧往下蹲了蹲,将脖颈以下全部埋入水中,又说道:“你快出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呀。” “心儿。”萧越成说道:“他们说,要得心,先得人,我一直以来都在想着,我该如何讨好你,我什么都依着你,顺着你,给你最好的,从不强迫你,可是你却从未有丝毫感动过,这几日我又故意冷落你,可是你却依然是毫不在意,甚至于连关心我一下都没有!心儿,我总以为,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所打动,你会接受我,甘心情愿地做我的王妃,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原来我一直都错了。” 宁心愕然地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点点的血丝,样子也有些憔悴,好似是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歇息一般,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分明是表白,可是、可是自己已经有了未明,又怎能再接受他?于是她说道:“越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你的好,是想把我圈禁起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但你知道么?每个人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我的母妃终其一生都被困于皇宫之中,她最想的便是能够出了那座围墙,去外面海阔天空,可她身为皇妃,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根本就不可能办到,而我呢?我也一样,我也想象一只小鸟一样,纵情纵性地遨游于天地之间。” “那有何难?”萧越成说道,“你想要离开皇宫,你已经办到了,你想要遨游天地,我陪你去便是,大不了,这个王爷我不当就是。” “你不明白的,我想要一起的人,并不是你。”宁心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此夜难为情 “是么?”她听到萧越成冷笑了起来,一边说一边直起身来,将自己的腰带慢慢地解了开来。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宁心大感不妙,赶紧出声阻止。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要得心,先得人,心儿,既然我对你的好意你弃如敝履,那么,我也该试一试这个法子是否有用了?”萧越成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除下丢到一边。 “你……”,宁心大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逃么?自己身上未着衣物,更何况,如今这间屋内便只剩她二人,她能逃到哪里去?“越成,你、你不能够这样,你如今贵为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屑于对一个弱女子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么?” “卑鄙?”萧越成苦笑了起来,“心儿,在你的眼中,我便是一个卑鄙的人么?多少次,我等着你心甘情愿,可是每一次,我都是失望而返,的确,依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我偏偏犯贱,一心只想着你!心儿,今晚,我已经下定了决定,不管你怎么看,怎么想,我都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萧越成除去身上最后的衣物,“哗”地一下跳入池中,一步一步向宁心走了过来,宁心面色煞白,惟有步步后退,“你不要过来,萧越成,你这样做,不怕我恨你么?你这样做,不怕我以后永远都不理你么?” “你不会的,心儿。”萧越成步步逼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面其实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只是你我在皇宫初见时,我并没有认出你,却将小如那贱婢带了回来,所以你生气了才故意惩罚我对不对?” “不对,不是的。”宁心已经退到了另一侧的池边,已经退无可退,萧越成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挤在自己的胸前,感受到她滑腻的肌肤,呼吸蓦地变粗。 “啊”,宁心尖叫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她挣扎着,一边拿了手打在萧越成的胸前。 萧越成却满满地笑了起来,“心儿,心儿,这滋味真是好。”他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宁心的双手扭在了背后,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却紧搂着她,微一俯身便吻在她的唇上,宁心紧咬着唇不肯让他的舌侵入,萧越成好半天不得进入,心下大感不耐,遂挪过一只手来一把捏住她的下颔,宁心吃痛起来,惊呼了一声,却马上便被萧越成的唇舌侵入,她想要逃离,却被他紧紧地压在了池边。 宁心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闭上眼,不敢再去看这近在咫尺的人,她无法想像,这个如同魔鬼一样对待自己的人竟会是自己曾经救过的那个湿润的少年,她的心底在呐喊着,未明,你在哪里?未明,你快来救救我……。 可是奇迹终究是没有出现,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袭来,宁心终于晕了过去。 而此刻,千里之外,未明建议众人一路北行,到北朝的地盘去,这样的话,也不必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是他的提议并未得到刘子梧的认同,“要我堂堂一个皇子流落到北朝去过着掩人耳目的生活,我办不到!”刘子梧说什么也要留在南朝。 无奈之下,众人便只得按照刘子梧的要求,辗转在淮南一带奔走,一边隐匿行迹,一边刺探消息,并趁机与各地领兵之人交结。 “千拂,千拂,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安顿好子梧便去找你。”未明每日里心里面便默默地这样念叨着,只是此刻的他却觉得一阵阵莫名的心慌,恍惚间他仿佛听到千拂在喊着要他去救她,他顿时冷汗出得满额头都是,他双手握紧了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意识到他的反常,“陈大哥,你怎么啦?”是王秀姑的声音。 自那日王秀姑冒充宁心拜堂之后,陈未明对她的态度便极为冷淡,只是刘子梧身边总要有人伺候,更何况,秀姑也与他们在一起多时,若是此时抛下她,难保不会被萧越成的人抓到,那时候,她便只剩下死路一条,所以便一直带着她上路。 此记得他听到秀姑问他,他抬眼望了一下秀姑,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隔了一会儿,见秀姑仍然站在一边未走,遂问道:“你有事么?” 秀姑也知道陈未明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只是她却依旧不死心,小姐不是走了么?她不是抛下他了么?既然她抛下了他,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够代她来照顾他?她这般想道。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49 章 她一直都知道有一句土话叫做: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虽然羞人,但、也不是不值得一试的,她暗暗忖道。 于是她走上前来,掏出帕子来想要替未明擦汗,一边说道:“陈大哥,你瞧你,是太热了吧,额上竟出了一头的汗。”一边说着,一边靠拢了来,俯身到陈未明的身边,却拿那丰润的胸部搁在了他一侧的肩膀上。 陈未明猛地退了开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看着秀姑道:“秀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秀姑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她万万没有想到,未明竟然不受她这一套,她的心里暗暗气苦,倘若是别的男子,看到她这般主动,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对她说这么重的话吧,一股羞愤从心里面升了起来,她咬紧了下唇,良久方才说道:“陈大哥,我、我……” 陈未明却摆了摆手道:“回去歇着罢,我看你是累了,今晚的事,我当是你一时迷了心窍。” 秀姑的脸瞬时又变得雪白,她终于大着胆子说道:“陈大哥,我、我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子,我是喜欢你的,我想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陈未明冷冷地望了她一眼道:“秀姑,我只拿你当妹妹一般看待,我的妻子,此生只有一人,便是千拂。” “可是、可是她已经走了呀。”秀姑说道:“那日,她上了别的男人的马,她被别的男子抱在怀里,她那么轻浮,陈大哥你凭什么要等她?难道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么?好看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生得那样一副狐媚子的样子到处去勾三搭四,我若是她,我便……” “够了”,陈未明喝住了她,不让她再说下去,“秀姑,以后请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半句千拂的不是,不然的话,我与你,怕是连兄妹也做不成了。”说罢,大踏步远去。 “陈大哥,陈大哥。”秀姑凄切地想叫住他,可是陈未明却连头也未回地走了,终于,秀姑的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陈大哥,我、我是真心真意地对你呀,你怎么能够对我这样?你怎么能够?”她伏在桌边哭泣着,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光了一般,终于,她恨恨地说道:“你这样对我,我恨你,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恨君却似江楼月 “他不要你,我要你,如何?”秀姑正哭泣着,身后却传来刘子梧的声音,她猛然一惊,赶忙回过头来,看到刘子梧正玩味般地倚在门边看着自己,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她的脸不由得红了,好半晌方才说道:“少爷,你、你刚才说些什么?” 刘子梧走上前来,嘴里“啧啧”有声,他轻摇了摇头道:“说真的,我若是他,看上的也是我姐姐,而不是你。”说罢,他拿手抬起秀姑的下颔道:“你看看你,平日里收拾一下,还看得出有几分颜色,此刻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却是半点风情都无,哪里有一点比得上我姐姐。”一边说着,一边又摇起头来,似乎秀姑十分地不入眼。 秀姑闻言,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必然极丑,便赶紧掏出巾帕来将自己的脸擦了干净。 “对了,这样子才对嘛。”刘子梧说道,缓缓走到她身后,竟是一把抱住了她,一双手牢牢地箍在了她的细腰上。 秀姑一惊,赶紧起身想要挣扎,却听刘子梧说道:“你无非是看上了未明罢了,但他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心只在我姐姐那里,你就是再怎么对他,他也不会对你动情的,不如、便从了我,如何?” “不”,秀姑说道,越发挣扎了起来。 “哈哈哈”,刘子梧大笑了起来,一把将秀姑甩了开去,“蠢女人,愚不可及,若说陈未明这辈子会听谁的话,一个、是我姐姐,另一个、便是我了,我身为前朝的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以为,我就偏偏看上你了?我不过是看不过眼陈未明对我姐姐那副心心念念的样子罢了,想要打击打击他,至于你么,他不要的东西,我肯要你,是你天大的福份,你既这般不识抬举,哼,还当我真是非要你不可么?”刘子梧说罢,一甩袖子转身而去。 剩下秀姑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当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脑子都有些混乱了,刚才少爷说什么来着?陈大哥这辈子只会听他和他姐姐的话,那如果由他开口要陈大哥娶自己呢,陈大哥又会不会同意?秀姑茫茫然地坐下,浑不知自己的思绪飘去了哪里。 宁心醒过来时却已经是在床上,她只觉得浑身痛楚难当,缠绕在她腰上的,是萧越成强而有力的臂膀,她费力地将他的手臂推了过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谁知道这样的动作马上便惊醒了萧越成,原来,他并未睡熟。 见到宁心醒来,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心儿,你真是香,又生得这样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他说道,却更紧地搂住了她。 宁心僵住,她仰望着绣了那花好月圆的帐顶,直感觉到整个心里都是空洞洞的,她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去见未明了,以前,她被萧道成污辱,可那时候是身不由已,亦未曾与未明有过海誓山盟,而如今,她已经是未明的人了,又怎能让别的男子再沾了她的身? 眼已经有些肿,她亦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而此际,泪水竟然仍是止不住了流了下来。 萧越成意识到她的不寻常,将她带进怀中,一边吻着她的泪,一边说道:“心儿,别哭了,别难过,我说过了,我会让你做我的王妃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恨没有早一些认出你,不然的话,我一早便带你出宫,又怎会让你做了我哥哥的女人,而你又怎会想着逃离我的身边?” 见宁心并未答言,他又道:“心儿,今晚的事,我不后悔,我在想,也许我该早些这样对你,你纵然此刻感到委屈,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要相信我。” 宁心木然地任他搂住,只有眼中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越成却无端端地又觉得有些不悦了起来,他吻住了她的唇,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牢牢地铬印在她的脑海中一般。 宁心只觉得一阵恶心感直冲了上来,一把推开了他,头一歪,一口酸水吐在了床下,然后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萧越成不禁大怒,他捏住宁心的下颔道:“心儿,你、你、我就这么让你恶心么?我、我在你眼中便是这样一钱不值么?甚至于都比不上陈未明那个贱民?” 见宁心不说话,他翻身而上,再一次强占了她,宁心无力挣扎,也早放弃了挣扎,就连眼泪,似乎也都流空了,她始终闭着眼,不发一言,终于一阵阵的疲惫感上来,困倦地睡了过去,她只唯愿,自己能够在这一刻便死去,或者、再也不要醒来。 “心儿,别恨我,我是喜欢你的,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朦胧之中,宁心听到萧越成这般说道。 她不愿意醒来,却仍然再一次醒来,外面已然是天色大亮,萧越成披了件衣裳,将她拿了毡毯包住抱了起来,一边唤人道:“来人啦,把床上收拾干净了。” 可儿带了另三名侍女应声而来,马上开箱取了新的被褥来更换,萧越成抱了宁心便往温泉那边而去,一名侍女忽然惊叫了一声道:“王爷,姑娘她、她出血了。” 萧越成顿时一愣,抱了宁心又转了回来,只见那洁白的床褥上,竟然有着大片鲜红的血渍,看上去是那样的刺目,萧越成的心下一惊,赶忙问宁心道:“心儿,你有没有不适?是、是天癸到了吗?” 宁心闭着眼,始终不出声。 可儿咬了咬唇说道:“回王爷,看这颜色好象不是。” 萧越成于是道:“去,唤御医前来给姑娘诊治一下。” 可儿赶紧应声去办了,萧越成却带了宁心去温泉,细细地帮她洗净了身子,然后换上新的衣衫,又小心地抱了回来,宁心始终闭目不语,萧越成说道:“对不起心儿,昨晚是我太粗鲁了,以后,我会对你温柔些的,你心里不高兴,我知道,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但不要不理我就好。” 见宁心仍是不语,遂叫了侍女服侍了他自己更衣,一边说道:“今儿我没去早朝,去问问陛下有没有说什么?”一边又道:“怎地御医还没来?”“去,看看姑娘还有没有出血?” “回王爷的话,御医马上就到了。” “回王爷,姑娘还在出血。” “什么?”一个侍女正在给萧越成整理衣襟,却被他一手挥开,只见他大步走到宁心的床前来,“心儿,心儿,是怎么回事?你回答我一声啊。”他拉着她的一只手,晃了晃她,可是她却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声不响。 “回王爷,今早王爷没去早朝,陛下问了声,小任回答说王爷身体有些不适故而未去,陛下吩咐王爷好生将养身子,还说王爷可以多休养几日。”又有人前来回报。 萧越成挥了挥手,“知道了,退下吧。”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刻也未曾从宁心的脸上离开,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柔嫩的手,仿佛冰一般的寒凉,这样热的天,却让萧越成也不禁觉得冷了起来。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可儿叫了起来。 萧越成连忙唤人将帷账放下,只将宁心的一只手伸出帐外,那御医施了礼,告了声罪,遂坐下细细诊断了起来,不一会儿,只听他说道:“这位夫人是有了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今已是愁无数 御医的一句话,众人皆惊,“什么?你说她、她有孕了?”萧越成简直是不敢相信,心儿她有孕了,怎么会有孕的?“有孕多久了?”他追问道。 “约有一个半月左右。”御医说道。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0 章 一个半月左右?萧越成听了这话,心里面却是又恨又怒,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那时候,他还在到处找她,那时候,她跳崖然后装成假死骗过了他,他为她日日夜夜伤心、难过、甚至是自责,可是她却有孕了?那么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不是皇兄的,而只能够是外面那个男人的。陈未明,他想起这个名字,恨得牙齿痒痒的。 却听御医说道:“只是依这位夫人的脉象来看,她似乎这段时间并未曾好生调理过身子,自身的情绪也极不稳定,这样的话不能够安胎,却是极危险,依微臣所见,夫人适宜放开心怀,在饮食上多加补给,好好调养,还有就是这个不宜、不宜……”御医微微咳了一声,没将话说完整便住了口。 “如果本王不要这孩子呢?”萧越成冷声问道。 御医听了被信王的话呛得又是一声咳,心中暗道:自己糊里糊涂被请了来,不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份,幸亏适才诊断出有孕的时候并未曾贸然地说些恭喜的话,听得信王这般说法,看来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姬妾而已,于是便道道:“这位夫人体质虚寒,眼下便有小产的迹象,若是好好调理尚可恢复,如若不然,日后恐再难受孕,而且母体亦会大受损伤,病痛缠身。” “什么?”萧越成闻言一愣,日后再难受孕?母体受损,病痛缠身?那怎么行,他还指望着宁心替他生一个儿子呢,他还指望守着宁心在他身边一辈子呢。 念头一转,遂道:“那就请御医赶紧开个方子替她保胎吧。” 御医颔首,遂大笔一挥开了方子,萧越成忙命人抓药煎药去了。 一时之间,房中众人皆退去,只剩下萧越成与宁心二人,萧越成抱起宁心道:“心儿,你听到没有,你有了身孕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陈未明的?” 宁心闻言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别人的命在你信王的眼中,都不过是草芥而已,反正你也没有给他存活在这世上的打算,不是吗?” 萧越成心下一震,于是说道:“不是的,我不是已经让御医给你保胎吗?以后每隔三日,我便让御医来替你诊一次脉,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心儿。”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信王殿下,如果不是怕我会死,你是会不顾一切地打下这个孩子吧。”宁心说道。 萧越成将自己的头紧紧地埋在宁心的脖颈处,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幽香,良久,方才说道:“昨晚,是我误会你了,心儿,这几日你都饮食不振,昨晚,你是想要孕吐是吧,我却错当成你故意恶心我,对不起,心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这样的了,你信我。” 宁心冷了脸,并不理他。 不一会儿,可儿端了药来,宁心却不肯吃药,萧越成好脾气地一口一口吹得微温了再喂给她,宁心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吐了他一身,一旁侍立的侍女们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只有萧越成仍是笑笑的,吩咐着再端一碗来,并不曾发脾气。 那些侍女们何曾见过王爷这般的做小伏低,一个个都诧异万分,心下里惊奇的惊奇,羡慕的羡慕,却是声都不敢吭,后来还是可儿挥了挥手,她们都赶紧退出屋内,守在了外面。 “心儿乖啦,好好地吃了这药,昨晚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好吗?你现在有身孕了,不能够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再不喝药,你会捱不住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更捱不住。”萧越成说道。 宁心缓缓睁开了眼,她的手抖索着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这里如今还是平平的,可是里面,竟已经有了自己和未明的孩子了吗?未明,未明,我再见不到你了,可是、可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了,你知道吗?这般想来,宁心竟是激动了起来,脸上现出一片红晕来。 萧越成趁机将药送到她嘴边,宁心于是道:“你发誓,不会害我肚里的孩子,我才肯信你。” “好,我发誓。”萧越成说道。 见他这般,宁心才喝下了那碗药。 侍女们又进了些清粥来,宁心简单地吃了几口,没半盏茶的时间又全部呕了出来,萧越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又吩咐着重新做了端过来。 就这一天里,宁心不停地吃,又不断地呕吐,身下的血是止住了,人却被折腾得一点精神也没有,吃什么就吐什么,一会儿都不消停,而且吐过之后人还特别疲惫,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 萧越成握住她的手道:“心儿,真没想到,女人怀孕是这般的痛苦,心儿,我本想和你有一堆的孩子的,现在看你这样辛苦,我又怎么忍心,以后你只帮我生一个孩子便好,好吗?” 宁心闭上眼,并不作声,萧越成在一旁竟守了她一整日。 宁心一直困倦着,不断地醒醒睡睡,再醒来时,窗外一片昏黑,一边的桌上放了一只夜明珠,在暗夜里闪着幽幽的光,她浑身无力地翻了个身,才发现萧越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她的身后,她顿时惊叫了一声。 萧越成在睡梦中被惊醒,“心儿”,他叫道,然后手一伸,便将宁心搂在了怀里,“别吵心儿,这几日,我都没怎么睡好呢,现在时候不早了,好好歇着。” “你、你怎么上了我的床?你还不快下去。”宁心面有怒容地说道。 “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更何况,御医说了,这段时间你要好生地调养,我只挨着你睡,不碰你便是,这样都不行吗?”萧越成说道。 “不行。”宁心狠狠地拒绝道。 “你真是狠心,心儿。”萧越成说道,就在宁心以为他要起身的时候,却见他依然未动,而是闭上眼懒懒地说道:“可是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我都一样喜欢你,心儿,我说什么也不会走的,我怕我从你身边一走开,你什么时候便又不见了,我要守着你心儿。”说着说着萧越成便又睡了过去,只是搂着宁心的那只手,却始终都不曾松开。 宁心又恨又气,却又无计可施,终于,困倦感袭来,她也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待得团圆是几时 一晚倒还睡得安宁,清早醒来,宁心刚刚蠕动了下身子,耳边马上响起了萧越成亲切的问候,“心儿,睡好了没?你醒啦。” 抬眼看去,是萧越成亮晶晶的一双眼,他伸手去替宁心理了理耳边零乱的头发,“心儿,你知道吗?这样真好,这两晚,你在我身边,我都睡得很香。” 宁心有片刻的恍惚,恍惚中好象萧越成的那张脸竟然变成是陈未明的脸,她的眸光不由得温柔缱绻了起来,伸出手去,轻轻地抚在了他的颊边。 “心儿,我的心儿。”萧越成不由得抱紧了她,心里面阵阵狂喜着,暗道:果然,他们说的是对的,得到了她的人,自然便可以得到她的心。 宁心猛地一怔,人也清醒了过来,不是未明,原来不是未明呵,眼中一酸,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萧越成吻去了她眼角的泪,“心儿,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心摇头道:“没有。”声音涩涩的,却已是收了泪,不能哭了呵,再不能哭了,以后要坚强,为了腹中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坚强!宁心暗暗想道。 一整日,萧越成都陪着宁心,躺了整整一天,宁心虽然身上仍然不是很爽利,但总躺着也是不好,遂起了身四下里随意走动了一下,萧越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不时地提醒着“当心脚下面”,“不要滑着了”,唯恐她会摔倒,倒真的是将她给捧在了手心里。 宁心的胃口仍然是不好,吃下不久便会吐,但她却强忍着不适,仍旧会再吃,只是隔不了多久便又会吐出来,萧越成见她辛苦,心里极其不耐,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又觉得心疼,遂打发着手下都去问问那些生养过的妇人,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吃了可以不必再吐。 晚膳之后,宁心强撑着弹了一曲“杜宇春归”,萧越成略有些不悦地道:“怎地不好生歇着,还要花这些精神气力去弹琴?更何况,御医说你当好生调养着,要保持心情愉快,怎可以弹这样悲伤的曲调?” 宁心“嗯”了一声,收了琴音,说道:“不过是弹着玩玩罢了,如今也累了,不弹了。”遂起身洗漱一番去歇着,头沾了枕头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半夜醒来,萧越成仍是躺在自己的身边,鼻息正酣,宁心闭了眼,暗暗叹了口气,如今自己身怀有孕,若是想逃出去更是千难万难,更何况,如今腹中有了自己和未明的骨肉,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伤了这个孩子的,想来如今,恐怕也只有待在这里才最安全吧,圣旨已下,自己如今是一个“死”了的人,又怎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呢? 略想了一会,困倦起来,宁心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一连三天,萧越成都在府里陪着宁心,这日,张御医前来诊脉,手拈着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说道:“夫人这几日调养得不错,还要坚持就是。”说罢又嘱咐了一些事宜,开了几副汤药,这才告了退。 张御医前脚刚走,管家后脚就来报讯,“王爷,陛下来了。” “什么?”萧越成正扶了宁心起身,一边说着闲话,乍闻到管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一愣。 “是,是陛下闻说王爷病了,这几日都未曾早朝,特意微服来探望王爷,奴才现正让人将陛下请进中厅,王爷快些去吧。”管家说道,本来他跟了萧越成多年,做事说话极有眼色,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莽莽撞撞地跑来回事,但皇帝亲身前来,此事何等重大,是以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1 章 “快,把这房里收拾一下,把帷帐放下来,不要让陛下见到姑娘。”萧越成当机立断道,然后又对宁心道:“心儿,忍耐一下,我待会儿说你不舒服,尽量不要让皇兄见到你,但万一皇兄一定要见的话,你记得戴上帷帽,还有,把声音压低一些,不要让皇兄听出来。” 话音才落,却感觉到宁心在他的怀中瑟缩了一下,他赶紧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怕心儿,有我在,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别怕啊,如果皇兄要见你,我会尽量推辞的,心儿,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再让别人将你抢走的,你信我。”说罢,在宁心额头上吻了一下方放开了她,起身由侍女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摆,大步便出了“抱月轩”。 远远地看到萧道成正在欣赏着中厅的书画,萧越成笑说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皇兄您给吹来啦。”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进去,向萧道成行礼。 萧道成一笑扶了他起身,“自家兄弟,何必如何拘礼。”他说道:“朕不过是见今日得了些空闲,又想着你几日不曾上朝,听说是身子不大好,便想着来看看你,只是啊却万万想不到你竟是拿着生病来做幌子啊。” 萧越成料到萧道成身边自是有些能人替他搜集消息,只是却不想这事竟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心上微有些着恼,脸上却不现出来,只作惶恐地跪倒道:“臣弟有罪。” “起来罢。”萧道成道:“你且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萧越成趁势起了身,说道:“臣弟心爱的心儿姑娘这几日饮食不畅,请了御医来看,才发现竟然是有喜了,只是御医说这胎不是很稳,臣弟心存挂念,故而这几日并未曾上朝,一直留在府中照看着她。” 萧道成闻言笑了起来,“倒是桩好事,你如今已是王爷了,也该早日纳妃,多诞育些子嗣才好,只不知你的那位心儿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够将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朕今日倒想要见见她了。”萧道成这般说着,眼前竟浮现出宁心的模样,心下感叹着:哎,也许只有那样的美人,才是值得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吧。 “这……”,萧越成为难了一下,又说道:“心儿她胎象不稳,这不臣弟才找了御医给她调理嘛,刚刚喝了药,也不知是不是歇下了,皇兄一定要见,那我、我吩咐下人唤她前来吧。” 萧道成见他嘴里虽然这样讲,但面上看来却是一副心不甘意不愿的样子,遂笑了起来,“算了,免了罢,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迷成那个样子,你无非是怕皇兄吵了她歇息罢了,难道还怕是皇兄抢了她去?” “哪有这事?”萧越成也附和着笑道。 “前些日子你一直说要娶了她做正妃的,眼下她都有身孕在了,你可想好了,还是娶她当正妃?”萧道成问道。 “是,臣弟的心意不改。”萧越成回答道。 “好罢,你娶了她,倒也算是一桩美事,她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家世牵绊,不至于有外戚在朝堂上坐大,只不过,国公府李家一直想要与你联姻,他们家的女儿据说生得倒还不错,如到你府上,你倒至少该给个侧妃之位了。”萧道成说道。 “不,臣弟不要。”萧越成果断地回绝道。 “那可不行。”萧道成加重了语气说道:“那可是国公府!” “国公府又怎么啦?皇兄,今生我有了心儿已是足够,更何况心儿未来之前,我府中已经有两个小妾,我再不想添上其她的女人,弄得这府里不得安宁,皇兄你反正是有三宫六院的,不如勉为其难收了她入宫吧。” “胡说,那怎么行?”萧道成白了他一眼道:“本来朕纳了那李悦也不是不行,可人家小姐心心念念的可是你呢,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强行命令她入宫吧。” “我管她念着谁呢,反正我不要。”萧越成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嫁与东风春不管 萧道成听到萧越成拒绝的话顿时头疼了,叹了口气道:“越成,不是皇兄我逼你,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咱们兄弟在将军府里,功高震主,皇兄被猜忌,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本来上书欲代你求娶公主,后来你坚决没同意,皇兄那时不也依了你了吗?” 萧越成一听哪里会不明白萧道成的意思,他分明是将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大打亲情牌,说起来,那时候萧越成都还不知道兄长为自己求娶的宁心公主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儿呢,倒真算是错过良缘了,但话说回来,那时候以萧越成的将军身份都未能求娶成功,反而自招其辱,更何况是自己呢? 萧越成想到此处,遂说道:“是啊,皇兄那时候身为将军,都尚可以为了臣弟而毁了一着好棋呢,何况如今贵为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兄你如今大权在握,南朝尽在你手中,又何须如此讨好那李家?” 萧道成微摇了摇头道:“越成,今时不同于往日啊,以前,朕不过只是一个将军,只需要懂得带兵打仗、爱护兵士便可,可如今,朕坐于朝堂之上,掌管着这南朝的江山,凡事便需多看一步、多走一步,莫说当初若无他李家的支持,朕很难打下这片江山,就论及日后,在相当长的一段内,朕只怕也很难脱离他李家的扶助,本来,李家姑娘李悦入宫是最好的安排,可是她父亲三番五次入宫求朕,说那李悦心仪于你,要朕为你二人赐婚,越成,在这件事上,朕也很难做啊。” 说到此处,萧道成拍了拍萧越成的肩膀,又接着说道:“你要知道,因我年岁大过于你,你自小便在我跟前,可算是我养大的,待你长成之后,又在我军中效力,一路历尽艰险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越成,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说起来,你我二人谁娶了那李悦还不都是一码事吗?反正,她也不过是朝堂上用以制衡李家的工具而已,你有心爱的心儿姑娘那是不错,但你千万也要记着,对于女人,只能宠,不能爱。” 萧道成这番话可算是推心置腹,话语说得也非常感人,萧越成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自己是拒绝的好,还是答应的好,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答应这件事,可是,于他自己的内心来进,他却万万不愿意答应,本来自己同心儿这些日子才稍有些改善,他也是立心只要她一个的,府里的那两个妾不管是留着还是发送出去,总之是不打算再沾的了,若在此当口,还大张旗鼓地再抬一个入府,那只怕、只怕是……,他甚至都有些不敢想像了,不知道心儿知道了会怎么看他,又会怎么想他?萧越成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萧道成却已是看出他内心的交战,也深知问题所在,越成不肯抬人进来,无非是顾忌他的心儿姑娘嘛,于是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越成,你让人唤了心儿姑娘出来给朕瞧瞧吧,朕想着,她既是你心爱的女子,必定是贤良恭谨的,不至于说让你抬个侧妃入门这事都不允,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极平常的事情,更何况是皇弟你这般优秀的男子?你肯将正妃之位留于她,便是对她天大的恩宠,倘若她连这些都看不破、想不开,那这样的女子,不留也罢了。”说到后来,萧道成的语气已转为严厉。 萧越成的背上蓦地一寒,他明白了,萧道成此次前来,并非是什么听说他身体不适前来探望之类,只怕是被李国公家逼急了,便趁着今日,定要将他的婚事给拿下来,此刻自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自己若不答应,他定会说是心儿狐媚惑主,只要一道圣旨,便可以马上让心儿身首异处,怎么可以?不,绝不能!更何况,心儿的身份,眼下不宜暴露,又怎能让皇兄见到! 抬眼望向萧道成,“皇兄……”,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皇兄可否应承臣弟,除了这李悦,再不过问臣弟的婚事?还有,即便是那李悦被抬入我府中,我宠不宠幸于她皇兄也绝不过问?皇兄可能答应?皇兄倘若答应,臣弟便同意娶了李悦过门,皇兄倘若不肯答应,那、那……” 他还在想着措词,萧道成却已是勃然大怒,“倘若朕不答应,你又要如何?” 萧越成一咬牙道:“皇兄倘不答应,臣弟是皇兄教养长大,便将这条命,还给皇兄也罢,皇兄若是想要动心儿,臣弟死也不会答应。” 萧道成恨恨地望着他,抬起手来只听“啪”地一声,已经是一个耳光扇在了萧越成的脸上,“你竟敢威胁于朕?”萧道成冷冷地说道。 “皇兄又何尝不是拿了心儿的性命来威胁臣弟?”萧越成说道:“心儿如今已是有了我的骨肉,我倘是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了,那这个王爷做了又有何意思?” 萧道成为他的目光所慑,不由得退了两步,他扶了身边的高凳站稳身子,喘了几口气道:“好、好,果然是出息了,竟知道拿自己来威胁朕,朕今日答应你便是,除了李悦之外,再不会给你指亲,但是,朕要你在一个月之内,迎李悦入门。” “臣弟要求先行迎娶心儿过门。”萧越成说道。 “可以,但朕要亲自见上一见这个女人,看看你宠爱的心儿到底配不配当这个信王妃,配不配做朕的弟妇。”萧道成说罢,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萧道成本是军旅出身,劲力极大,那一巴掌下去丝毫不留情面,萧越成硬挨了一巴掌,脸上早已是红肿一片,见他走后,才“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管家见了大是惊讶,他自知王爷与陛下向来兄弟情重,从来不曾红过脸,不想此刻竟然挨了一巴掌,可是主子不说,他自是不敢多问,赶忙吩咐下人去拿药膏来,萧越成冷冷地说道:“去,准备我的帖子,再准备些彩礼送到李国公府上,说是本王求娶他家小姐李悦为侧妃。”说罢,寒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说起李悦来,萧越成倒是见过几回面的,却没留下什么大的印象,只是尤其不喜欢她的那个兄长李星而已,自己带兵攻入皇城那时,他竟然溜进了“淬玉宫”,还对小如动手动脚,那时候若不是看在李国公的面子上,自己早一剑杀了他,如今自己娶了那李悦之后,以后见面岂不是要称他一声大舅兄?萧越成越想心下便越是不愤,却又无可奈何,强压下心头的心思,懒得再去想,现如今脸上有伤,也不愿意去“抱月轩”,怕吓着了宁心,便让管家去跑了一趟,只说自己有些事要办,迟些去看她,并告诉她皇帝已经离开“信王府”了,让她不必担心。 管家对自家主子近来的行事越发的瞠目结舌,只是他深知多做少问的道理,遂赶紧依照他的吩咐去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岩上无心云相逐 到了晚间,萧越成回到“抱月轩”时,脸上仍有少许未曾消肿,“这是怎么啦?”宁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上的那个位置,问他道。 他顿时觉得心情愉悦了起来,上前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心儿,原来你竟这般关心我?我真是高兴。” 宁心已经想好,要为了腹中的孩子多加筹谋,知道自己在这“信王府”中,之所以一干下人对她恭敬有加,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有萧越成的宠爱罢了,倘若有一日他厌倦了,将自己弃如敝履,只怕自己马上便会沦到那种任人欺凌的地步,就更别提保住腹中的孩子了,而她也深知,萧越成如今对她如痴如醉,若是顺着他,他便会很开心,若是逆着他的意,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发起怒来会做些什么? 为了孩子,宁心可以忍辱负重,更何况,那是她和未明的孩子,是她和未明爱的结晶,她怎么也不能够让人伤害到这个孩子,如今,萧越成对外说这个孩子是他的,那样也好吧,至少,可以暂时护得她母子平安。 没有挣扎,宁心温驯地任他抱住自己,搂了她坐下,遂问道:“疼吗?可是你皇兄打的?” 萧越成摇头笑道:“不疼,在战场上时,我曾多次受伤,比这可疼多了,有好几回,都差点活不过来了,今天这不过小小一巴掌而已,我还禁得起。” “他为什么要打你?”宁心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气我不听他的话而已,还有说我这些日子腻在家里头,只知道惦念温柔乡,不理朝堂上的事务罢了。”萧越成说道,他从心底里都排斥他要娶李悦入门当侧妃的事情,更不愿意跟宁心讲,生怕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怕让宁心对他刚刚建立的好感瞬间破碎。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2 章 宁心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面颊上说道:“他打了你,你恨他么?” 萧越成摇头道:“不恨,那有什么好恨的?我从小是他教养我长大,文韬武略也都是他教的,后来在战场上,有一回被敌军包围了,也是他领了人冲锋陷阵地去救我,就为了一巴掌去恨?怎么可能?他是我亲哥哥。”想着以往的峥嵘岁月,萧越成的唇边便不由自主地噙起一丝微笑来。 “那、倘若有一日,他知道我还活着,还抢了我去,你会恨他吗?”宁心又问道。 萧越成一愣,抱紧了她说道:“心儿,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他夺了你去的,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他犹记得那日,他在山崖下拣到宁心那破碎的衣衫和耳环、簪子时,是何等地震惊,当他知道那山崖下面有群狼出没时,又是何等地震怒!他命人将群狼斩杀了干净,可是,那么多的狼,他又怎知他的心儿是被哪一头狼撕碎、吞下?他甚至连给她收尸都办不到!那一刻,悔恨、痛心、难过,种种情绪都包围住他,他失魂落魄地在那山崖下坐了大半晚,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后还是小任将他打晕了强行带了回来。 他留下了那支簪子作念想,然后病蔫蔫地拿着那破碎的衣衫和耳环去皇宫交差,告诉皇兄他在围剿贼人之时,贼人将宁心推下山崖,等到他带兵赶到崖下相救,她却已经被群狼撕碎,尸骨无存。 他犹记得,皇兄当时的脸色白得吓人,他有些失态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向他确认道:“她尸骨无存?” 他早知道,皇兄对宁心或者是不一样的,若不是如此,皇兄不至于连封号也不给,却时时召她侍寝,那是因为,首先,即便是给她后妃的封号,有朝堂上的那些朝臣制约,他们生怕刘氏皇族会死灰复燃,必不会愿意给她一个较高的封号,她作为前朝的公主,位份太低,对她的身份无疑是一种羞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她有了封号,她便得日日如同其她的妃嫔一般,去皇后面前请安,见到了位份比她高的妃嫔,也需要屈膝行礼,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做得出来?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呵。 萧越成自知皇兄对她只怕是已经有了较深的情义,只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或许,在内心深处,皇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爱她,只是他向来不假于神色,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后来,皇兄下旨,说她病逝,追封她为“德淑惠宁公主”,他能够感受到皇兄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与阴冷的气息,他也能够感受到皇兄身上那、如同自己一般的心死。 只是他自己也心伤宁心的死,便也没有心情去安慰皇兄,反倒是皇兄看到自己病蔫蔫的一副状态,以为是自己因未曾将活生生的宁心带回来而感到愧疚,还顺道安慰了他几句。 如今看来,皇兄对宁心的心意竟是不比自己要差!那么,如果真如宁心所言,他若是知道她未死,抢了她去,自己会恨他么?会、还是不会?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起来,所以便唯有紧紧地抱住她,安慰她也同时告诉自己说,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别人抢走她! 可是、可是他想要给宁心一个名份,他也想要给自己一个安稳,他要她名正言顺地做自己的正妃,他要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伴着他直到老!但是、宁心的身份却绝不能够被皇兄知道,倘若被皇兄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会以为是自己派人掳了她出皇宫么?那么那刺客岂不成了自己所派?那么岂不是说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竟起了反心? 或者、他会以为是自己编造了宁心死去的消息,因此而想着瞒天过海,好将宁心独占?说起来,他原本是有这样的计划,但是后来就连他自己也被骗了,却不想是他兄弟二人齐齐被骗,那么这样一来,他面临的又会是什么?古往今来,受到帝王猜忌的臣子从来没有好下场的,纵然他是他的亲弟弟,但终究、也是“臣弟”了,臣为先,弟为后。 若要娶宁心,必要让萧道成见上一见,她的模样又怎能让萧道成看见?若不给萧道成见面,他便不能娶她,让一个侧妃先入门,那对她将是怎样的羞辱?可是,皇兄要求他在一个月内娶了李悦,即便是他使出个瞒天过海的计策,让宁心先入门,但正妃入门不久,便又娶侧妃,又将置她的脸面于何处?左思右想,竟还是不让她知道,瞒着她这一切,再徐图后计吧。 萧越成抱紧了宁心,柔声说道:“心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宁心伏在他胸前,并未回答他什么,室内一时安静极了,汹涌翻滚的、是萧越成的一颗心…… 作者有话要说: ☆、别意与之谁短长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宁心每日调养着,身体倒是养得很不错,整个人身形看上去丰腴了不少,脸上也是粉粉嫩嫩的有了颜色,最主要的还是现在吃东西不会恶心想吐了,虽然胃口仍不是太好,但不吐,便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而“信王府”中,不但买进了不少的新下人,就连旧的下人也一日一日地忙了起来,而园中最偏僻的西边角落的一处院落“梨落院”里,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搬家俱的搬家俱,种花的种花,热闹得不得了。 宁心平日只去花园,对这些都不是太在意,这日,萧越成有事出府,她也照旧去花园走了走赏赏花,只带了可儿和另一个侍女小菊在身边。 信王府的花园极大,且种了许多的花草,更有大片的竹林,在这炎炎夏日里,显得格外的凉爽、清幽。 “去拿些桂花糕给我吃吧,刚才吃不下,现在倒想吃两口了。”宁心说道。 可儿怕小菊笨手笨脚的,便嘱咐了她好好守着,自己匆匆地去拿桂花糕了,却不想她前脚刚走,那柔夫人后脚就窜了出来,“哦?我道是谁?这可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心儿姑娘吗?咱们信王府的王妃娘娘?”她可不是正赶巧来的,而是一路跟踪而来的,好容易看到可儿离开,便赶紧上前来忍不住对宁心冷嘲热讽一番的,听说她可是受尽了萧越成的宠爱,以至于萧越成完全在她和梅夫人面前绝了迹,这怎么能不让她又嫉又恨?而眼下有这样的好机会,她又怎能不施展施展? 宁心淡淡地朝她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柔夫人顿觉得自己好象在她的面前矮了一截一般,却又不甘心地道:“王府里热闹非凡,倒难得心儿姑娘这般清闲了。” 倘是一般的人,早就出声问道“王府里面热闹什么?”的话,那她便可以趁机打压打压她,哼,以为王爷只宠她一个么?若是只宠她一个,又怎会要娶个侧妃入门,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却谁知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宁心并没有问,而是带了丫环小菊转身便走,似是并不屑与她讲说一般。 “唉,别走哇。”看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柔夫人又是恨又是气的,却又忍不住拦住宁心道:“心儿姑娘难道就不奇怪咱们王府这阵子在热闹些什么么?我告诉你,可是在办王爷大婚的喜事呢。” 宁心双眉一挑,王爷大婚的喜事?萧越成成亲?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难道他竟是瞒着我要与我成亲?那怎么可以?心下顿时一凛,遂问道:“王爷要和谁成亲?” 柔夫人正等着她问出这句话来,于是赶忙说道:“咦,心儿姑娘深得王爷的宠爱,怎么竟是不知道么?王爷他呀,可是特地求娶了国公府的大小姐李悦为侧妃呢,还有十几日,这李小姐呀,可就要抬入门了。” 国公府?李悦?这国公府宁心倒是知道的,那是萧道成登基之后封的,李家曾随了他多年征战,亦曾在战场上救过他的性命,故而他在登基之后便许以无上的富贵和荣耀,只不过,朝堂之上讲究的是制衡之道、帝王之术,为了防止李家有二心,无论是萧道成或是萧越成,娶了那李家小姐倒都是顺理成章的,而且、迟早有此一举,只是如今这机会么,好似真的不错,以后府中多个女人缠住萧越成,倒好过他整日里缠住自己。 宁心这般想着,心下竟生出几分轻松感来,“多谢柔夫人告知。”宁心说道。说罢,转身而去。 柔夫人本以为她得知这样的消息,必是会立即变了脸色,虽不说来个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但至少也要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缠着王爷多要些好处才是,却怎么也未曾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 “你、你不难过?”她问道。 宁心并不曾答她的话,只静静地走开,小菊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身份卑微,头先柔夫人讲话之时她哪敢插嘴?虽然明知这样的消息是不该让姑娘知道的,可是,再怎么说起来,这消息毕竟是柔夫人讲的,不关她的事,是不是? 可儿端了桂花糕前来,看着宁心身后不远处的柔夫人,渐渐地眯起了眼。 书房内,萧越成大发脾气,“什么?你说心儿姑娘已经知道本王即将迎娶侧妃入门之事?是谁告诉她的?说!” 可儿遂简捷地回答道:“奴婢去给姑娘拿糕点,是柔夫人见姑娘身边只有小菊一个人在,便跑出来特意说的,小菊没敢拦住柔夫人,所以姑娘还是知道了。” “把那个没用的侍女送去杂役房。”萧越成说道,“下去吧。” 可儿转身告退,却听萧越成又唤了个人进来吩咐道:“去,告诉小柔,她在心儿姑娘面前胡说八道,罚她禁足半年。” 宁心自花园回来之后,人又困倦了起来,便躺在床上睡了,朦胧间似乎有谁拉住她的手,还有一些湿湿的什么沾到了她的手上,还听到谁在哭。 她不禁睁开了眼,“小雪?”她以为是看错了,再仔细看看,真的是小雪。 “姐姐……”小雪已经抱着她的胳膊哭得哽咽。 “小雪,你怎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宁心问道,在刚看到小雪的那一刹那,她简直是要怀疑她是不是被送回“淬玉宫”了,可是四下一望时,却发现,原来这还是在“抱月轩”内,既不是她入宫,那么,便是小雪出宫了。 “是王爷,是王爷带了小雪出来的,王爷还跟小雪说,是来伺候姐姐的,小雪先是不信,要不是看到亲眼看到姐姐,小雪打死也不信的,姐姐,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呀?还说你葬身狼腹,尸骨无存,当日你下葬的时候,棺内的衣物都还是小雪亲自准备的,那时候,小雪的眼都哭肿了。”小雪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道。 宁心抱住了小雪道:“对不起小雪,让你担心,也让你受苦了,你看姐姐现在,可不是一切都好么。” “是啊,姐姐看起来气色还好,就是人还是瘦了些,以后小雪每天都给姐姐做好吃的东西,给姐姐补补身子。”小雪说道。 “好,不过小雪要做的话,可要多做些哦,你一份,我一份,还有我肚里的孩子一份。”宁心看着小雪,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3 章 “姐姐肚子里有孩子了?”小雪又是诧异,又是替她高兴,可随即又说道:“可是姐姐,萧家和你可是有大仇的,你、你竟要为信王诞育子嗣吗?” 宁心轻轻地抚摸在肚子上,小声说道:“是我和未明的孩子,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 “啊?”小雪大惊,随即又赶紧掩了嘴,也小声说道:“姐姐你和陈大哥在一起了吗?” 看到宁心点了点头,她又道:“我就知道,陈大哥一直喜欢姐姐的,姐姐要是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小雪,你不怪我抢走了未明么?”宁心问道。 小雪摇头,“我喜欢陈大哥,可是陈大哥从来都只当我是妹妹看,我明白的,姐姐这样,怎么能算是抢?” 宁心抚着她的秀发,暗想道自己也曾经对未明说起过小雪的事情,但未明的回答是:我只当小雪是妹妹看待的,却不想,小雪竟也能够想明白这些事情,看来感情的事,实在是强求不得,如此想来心中顿感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情切切兮意绵绵 “心儿,我不是有心想要瞒住你的,只不过,这是皇兄的意思,我没有办法拒绝,更何况,她进门也不过是个侧妃,在我的心里面,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你不要怪我好吗?”晚间时,萧越成好不容易忙完一天的事情,进了“抱月轩”,看到的是宁心与小雪还有可儿三人团团对坐着,正要做着小孩子的衣物,他挥了挥手示意小雪和可儿出去,自己却在宁心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说道。 “不要紧的,我没事。”宁心说道。 萧越成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宁心的肩上,汲取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见她这般通情达理,心下反而越是觉得愧疚,遂又说道:“心儿,眼下你不能够被皇兄看见,可是如果我要娶你为妃,皇兄是一定会让你入宫见驾了,心儿,我不能看着涉险,毕竟皇兄他以为你已经死了,心儿,你再耐心忍耐一段时间好吗?我说过,我会立你为妃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到。” “好。”宁心回答道,萧越成此时不能够娶了自己,而自己、也根本就不能够嫁他,有了迎娶侧妃一事,却是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愿,只是这话,却不能够当着萧越成的面实话实说罢了。 “心儿,你真好,你真是好。”萧越成越发抱紧了她,只觉得此生能够有这样的女子为妻,夫复何求? 转眼间婚期到,只是纳侧妃,皇帝并不曾亲自前来,却让皇后来了,也算是给足了李国公家的面子,府上宾客盈门,萧越成自大清早起身后便再没有空来“抱月轩”了,宁心吩咐着将院门紧闭,不要招惹是非。 只是听着那锣鼓喧天的声音,她的表情有瞬间地恍惚,那一日,她也曾身披嫁衣,头顶红盖头的,只是此情、此景却只如昨日黄花,心下不由得又思念起未明来,也不知道他可好,只希望他能够放聪明些,不要、不要被他构陷才好,只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倘若他再出手算计未明,自己是否还能够再原谅他…… 华灯初歇,前厅里仍是一片饮宴之声不绝于耳,宁心觉得困倦,也便早早地入睡了,到了半夜时,被窝中钻进一个人来,伸臂便自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宁心恍恍惚惚地醒了,知道是萧越成,“怎地过来这边了?不是该去‘梨落院’么?”她问道。 “今晚我留在这里陪你,心儿。”萧越成说道。 “那怎么行?”宁心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今天可是你和李家小姐的洞房花烛之夜,你怎么能留在这边?你若不过去,那李家小姐该不知怎样伤心难过呢。” “心儿,我们不管她,我不喜欢她,娶她回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已经跟皇兄说了,以后他不得再逼迫我纳别的女子,再说了,刚刚我已去‘梨落院’那边揭了她的盖头,然后说我有公务有身让她自个儿早些歇着了。”萧越成说道。 “你这样,对她何其不公?做女子的,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得嫁良人,你如今给了她难堪,她或许对你不会如何,但倘若被人传得是被我的狐媚迷住,那她岂不是要对我下手?你可曾想过?”宁心说道。 “那如今这般,对你又何其不公?心儿,我心里面只有你一个,再不想娶她的,是她自己死皮赖脸地非要嫁我,既然是她做出来的事情,便要承担这事情的后果,心儿,你放心,凡事有我呢,我会好好护着你的,绝不会让人欺了你去。”萧越成一边说着,一边却拿手从那衣襟的下摆缓缓地探了进去,“心儿,我想要你。”他说道,鼻端呼出的热气正吹到宁心的耳根后,令到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危险。 宁心顿时一惊,“别这样,越成,我、我有了身子,还不能够,你、你若是……,可以去找柔夫人或者……” 话未曾说完,身子已经被萧越成扳了过去,吻住了她的樱唇,宁心挣扎了几下,终怕伤了孩子,那泪却已是流了下来。 萧越成顿时便慌了,替她抹着泪,“别怕,别怕,心儿,是我太急了些,往日里,我如何待你的你也该知道,尚且还能忍一忍,只是今日,我并未曾想到皇兄御赐的酒里面竟然下了些个药,心儿,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怨我,怨我那日对你用强是不是?可是你也不想一想,我一再地与你失之交臂,我心里该有多难受?” 宁心听了,并未吭声,萧道成赐下的酒里下了些药,那代表着什么,她自是想得明白。 萧越成越发抱紧了她,“心儿,咱们都有过夫妻之实了,你对我却还这般拘谨,你放心,我只摸一摸就好,只摸一摸,不会伤了孩子的。” 相处久了,宁心也深知她对他的最厉害的武器便是眼泪,只要自己一流泪,他便什么都顺着自己,而原本,她在宫里受到的教导便是不能哭,皇宫里最是见不得有人流眼泪的,要流也只能是悄悄地流,而眼下,宁心却只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自保,不能说不让人感觉到讽刺。 萧越成却哪里明白她的心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丰腴了些,这样更好,心儿,我盼着你快些生下这个,好再给我也生一个呢,我和你的孩子,一定是这个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孩子,你知道么?小柔和梅儿都不曾为我生孩子呢,那是因为,我只想要我和你的孩子。” 宁心偎在他怀中,身子软软地并不想动,听着萧越成的呼吸声渐渐地由急促变得平缓,终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果然,第二日一早便传来说新入门的侧妃将新房砸得一塌糊涂的消息,萧越成上早朝未归,宁心独自用着早膳,此时,那新来的李侧妃竟然气势汹汹地带了人直闯入“抱月轩”来,门口虽有守卫,却碍于她的身份,并不敢十分阻拦。 “你、你就是王爷金屋藏娇的女子?”李悦见到宁心,本来是想大展雌威给她一顿好打的,却不想,在看到宁心的那一刻,却忽然觉得自惭行秽了起来,在王府之中,自己凭什么可以得到王爷的宠爱?而在这样温婉美丽的女子面前,自己又凭什么得到王爷的宠爱呢?大约可以倚仗的,也无非是自己的父亲那国公府的威势吧,好半晌的失神,李悦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李侧妃还是请回你的‘梨落院’吧,这里不是侧妃该来的地方。”宁心淡淡地说道。 “对呀,请李侧妃回‘梨落院’,倘若王爷知道侧妃跑到这里来撒野,必会不高兴的。”可儿作为大丫环,也是理所当然地出面维护宁心。 “姐姐,再吃一小碗吧。”小雪完全对李悦的出现视若无睹,她给宁心布着菜,又给她舀了半碗稀粥,宁心拿了匙羹慢慢地吃着,她只是坐在那里,简简单单地用着膳,动作如行云流水,气质又是那般地高洁,却已经令到李侧妃一行人侧目了。 李悦简直就想要打退堂鼓了,可是,她猛然间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她、更是这信王府的侧妃,只要王爷一天没有迎娶正妃入门,那么自己一天便是这王府后院之中最大的那一个!眼前的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个狐媚子而已,就算是王爷金屋藏娇,可是,连个正经名份也没有,凭什么压在自己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梧桐落尽西风恶 昨晚,本是李悦的洞房花烛之夜,她好不容易得到圣上指婚,可以嫁给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男子,然而,他却在揭了她的盖头后,冷冷地撂下一句什么公务在身,让自己早些歇息的话,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她的“梨落院”,她就纳闷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公务要一个王爷在婚礼之夜还要忙的!直到后来,她的奶妈王嬷嬷才打探到,王爷其实根本就不是忙公务,而是被一个住在“抱月轩”的狐媚女子给迷了心神,所以才在洞房之夜抛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 那怎么可以!她若不拿出些当家主母的威势来,以后这狐媚子还不要尾巴翘上了天! 李悦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是比较自信的,她原也生得不错,那些婢女、还有那些攀附他们李家的官员的夫人、小姐们无一例外地将她夸上了天,以至于她早以为自己足以堪称这萧齐的第一美人了,只是如今,她见到宁心,这才不由得不承认,原来自己比起她来,是多么地不如,可是,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又岂能和她如此尊贵的身份相比呢?想到这里,她冷笑了起来。 不愿承认眼前的女子更胜过自己一筹,于是李悦开了口,“你是哪一家的戏子?抑或是妓子不成?”她就是要她为她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惭形秽,而抬不起头来。 可儿是不知道宁心的真实身份的,只是原来那位被王爷看得如珠如宝的“馨儿姑娘”来自于宫中,王爷拨了她过来侍候,而眼前这位,看身份气度都只在原来那位之上,她曾暗暗忖度过宁心的身份,始终只见她冷冷淡淡的一副模样,自然也不敢多问,此际,见到李悦在这里无理取闹,她心又怒又急,心里直埋怨着,既然王爷口口声声说要让她做信王正妃,为何又迟迟不行动,倘若她坐定了正妃之位,今日又何至于让人上门羞辱呢?这般想着,便不时地朝院门那里看去,怎地王爷到了此刻还未下朝回府来呢?倘若王爷来了,自是不容这李侧妃胡闹的了,但王爷未来,自己却不过是个稍有些头脸的下人罢了,又怎敢顶撞于侧妃?更何况她是出身于国公府呢?心下焦急着,可儿并未出声。 倒是小雪,听了李悦的说话怒了,“你、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敢骂我姐姐?” “放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当面跟我叫板?”李悦大怒,指挥着奶妈道:“王嬷嬷,给我掌她的嘴!” “是,娘娘。”王嬷嬷立时上前来便要打小雪。 宁心站起身来,将小雪护在身后,说道:“小雪是我的妹妹,并不是这信王府的奴婢,谁敢打她?” 王嬷嬷见宁心拦在身前,竟是踌躇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该绕开了宁心下手,还是该退回来。 “本侧妃就是要打她,打她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贱人。”李悦说道,脸上已经是青黑一片,“王嬷嬷,还干站着做什么?”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4 章 一旁的陪嫁丫头却是眼尖,指着宁心道:“小姐小姐,你看、你看她的肚子……” 衣衫单薄,宁心的身孕算起来已近三个月,先前她一直坐着并无人发觉,此际她站起,那微隆的小腹便暴露了出来。 “啊?你、你肚子里面竟有了孽种?”李悦更是愤怒起来,“我堂堂一个侧妃还没有怀孕,你这贱人竟然先有孕?打死她,打死她,我要她以后再不能勾引王爷。”李悦伸手指着宁心,一边指挥着下人动人。 “不许动手,不许动手!”可儿见李悦竟要指挥下人动手,深知宁心在信王心目中的份量,赶紧站到了宁心的面前挡住了王嬷嬷的人,生怕她们伤到宁心腹中的孩子。 “混帐!是谁竟然说本王的孩子是孽种?”适逢萧越成走了进来,尚未见到人,只是听到了里面叫叫嚷嚷的便已经是不悦。 “啊王爷。”李悦顿时一惊,赶紧收了那一脸的恶样,笑着行礼道:“臣妾见过王爷。” 萧越成从她的身边越过,并不理会,只径直朝宁心走去,可儿赶紧让开,萧越成来到宁心的身边,拖过她的手道:“心儿,你有没有事?” 宁心微摇了摇头。 “是谁叫你来这里的?”萧越成转而面向李悦问道,知道他脾气性格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但李悦可不知道,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和语气有些不自禁的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王嬷嬷在身后轻轻用手肘捅了捅她的后腰。 她马上站得笔直,说道:“王爷,我如今是你的侧妃,怎么,这‘抱月轩’我竟是来不得的么?” “这里,你当然来不得。”却听到萧越成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侧妃而已,是谁给你这么天大的胆子,竟敢欺凌到正妃的头上?那是不是说,再过上几日你甚至都要凌驾在本王的头上?” “正、正妃?”李悦大惊,指着宁心道:“她、她不过是个狐狸精而已?这信王府哪来的正妃?” “放肆!”萧越成大怒,反手便是一巴掌抽在了李悦的脸上,“本王说她是正妃就是正妃,你算是什么东西,死乞白赖要嫁入本王的信王府,本王给你爹爹面子让你进来,谁知道你却全然不知道‘安份’两个字怎么写,来人啦。” 马上便有侍卫进来,“王爷!” “押着这个女人回她的‘梨落院’,本王不想再看到她!”萧越成说道。 李悦长这么大,还从来都不曾有人打过她,此刻,她眼泪汪汪地,手捂着半边脸,正努力让自己不掉下眼泪来,此刻再听到萧越成这样说话,竟是丝毫都不给自己面子,那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王爷,你、你这般对我,难道就不怕我爹他会……” “你爹?”萧越成一脸讽刺的样子,“你爹又如何?到底是谁看谁的脸色都还说不定呢,出去。” 李悦还想再争辩,一边早有侍卫上前来,说道:“李侧妃,请跟我们回‘梨落院’。” 李悦不想回去,还在那里倔强地站着,王嬷嬷见那侍卫要动手的样子,赶紧扯了一下李悦的袖子,“娘娘”,她唤了一声,朝她微摇了摇头。 李悦无法,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两眼,“我自己走!”说罢,又狠狠地瞪了宁心一眼,转身而去,侍卫也赶紧跟了前去。 “心儿,有没有吓到你?”萧越成握住宁心的手问道,一众侍女赶紧退出房外。 宁心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小雪早被可儿推了出去,而可儿却留在了最后,正欲关门,听到萧越成问,遂回身来跪下道:“启禀王爷,李侧妃今日过来可是气势汹汹的呢,既然王爷待姑娘如此情深,生怕姑娘受了委屈,倒不如早些娶了姑娘入门,待姑娘正式成了咱们信王府正妃,那李侧妃便不敢再如此欺上门来了。” 宁心心下一惊,忙道:“可儿你退下吧,王爷的事情他自有主张,你不得多嘴。” 萧越成遂也挥了挥袖,可儿赶紧应了声“是”便关门退下了。 宁心这才安下心来,却不想听到萧越成说道:“心儿,其实可儿说得也是,我总不能让你这般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倒不如我想个办法再跟我皇兄说个清楚,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思量着这件事,心儿,我知道始终是委屈了你,你还没入门,倒让那个李悦登了个先。” 宁心赶紧摇头拒绝,萧越成却抱住了她,“别说了心儿,我都明白的,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偏有遗祸起萧墙 新婚三日之后,萧越成与李悦一同回了国公府,礼物送了一大堆,算是给足了国公府的面子,只是萧越成私下里对李悦仍是不假以辞色。 李悦甚感愤怒,她一向在家里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如何受得了这般的冷落,于是才一到家,便拉了母亲的手,跟她絮絮地讲,说是信王府里收了一个狐狸精,将信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对她也十分地冷落。 李夫人闻言心下也替女儿深报不平,遂将女儿之言一五一十地告之于李国公,李国公还算是明白事体之人,将李悦训斥了一顿,只说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既已得偿所愿地嫁入信王府,便须得一心一意辅佐信王,当好他的贤内助,摆出做侧妃的仪态和姿势来,而不是如同寻常妇人般拈酸吃醋,惹事是非,李悦深感委屈,但却又不敢顶撞父亲,只是心里面越发地闷得难受。 却早被那李星给听到,饶有兴趣地问她道:“妹子,是何等样的狐狸精,迷得妹夫神魂颠倒啊?” 李悦闻言没个好脸色,朝他翻了个白眼道:“总之,比哥哥你收在府里的都要强,只消人站在那里,不用说一句话,不用动一动手指,那男人见了自然骨酥腿软,迈不动步。” 李星听了,更有兴致了,“真有这般的美人?” “哄你做什么?信王对她,可真是拿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融了。”李悦想起萧越成对宁心的那副温柔神色,越发嫉妒得要命。 “好,那我这做哥哥的,这就去帮你做个主。”李星说罢,起身就走。 “唉,哥哥,你这是要干嘛去呀,你、你可别找王爷吵架,他不会听你的。”李悦生怕李星去找萧越成吵闹,这样的话,信王不用猜就知道是她告了状,只怕对她会更差了,所以赶紧说了句。 “放心吧妹子,哥哥只是去帮你出口气而已,去跟信王吵做什么?总之啊,哥哥这回可要来个出其不意。”李星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走远了。 你道他去了哪里?如今信王与妹妹三朝回门,自是留在国公府用膳,而信王府内里肯定虚空,他么,就是色胆包天,正是要去信王府会一会他妹妹口中的狐狸精,是不是真的绝色美人。 他心里还在盘算着,凭他的身份,进得后院是稳稳当当的,那里最多也不过留了几个丫环婆子的,他的武功在军中么,的确不怎么样,但对付那些丫环婆子却还是没问题的,若是见了那美人,果然美的话,自己强要了她,信王也不能奈他何,但肯定是不能再要她的了,或者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自己那也算是美事一桩,倘若那美人并没有妹妹所说的那样美的话,那他便更要好好见识一下,到底她有些什么手段可以将堂堂信王迷住?李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之完美,跨上马一溜小跑,很快便到了信王府。 果然,府上的人见到是他,都不拦他,却赶紧通知了管家,管家见了李星大惑不解,“王爷与侧妃正在国公府,不知大舅爷此来是何事啊?” “王爷有份重要的公文忘了拿,让我帮他取一下。”李星说道。 “这……”,管家怔住了,王爷忘了拿重要公文,自然是吩咐了小任回来取,即便不是小任,也是身边的侍卫才对,是怎么都不会让大舅爷来取的,这话说得有问题呀。管家这般想着,遂说道:“那还请大舅爷去中厅坐一会子,让小子们给大舅爷上杯好茶解解渴,王爷要的不知道是什么,烦请大舅爷说明白了,咱马上给大舅爷找去。” 李星不悦地扫了他一眼道:“王爷的重要公文也是你们这帮奴才可以乱动的吗?去,带我去王爷日常办公的地方。” 管家无法,只得在前面引路往“抱月轩”而来,只因近段时间以来,萧越成起居皆在“抱月轩”,许多的公文也都在院落里另辟了一间作书房,搬了过去。 远远地,已经能够望见“抱月轩”的院门,管家遂说道:“大舅爷还请留步,这里已是内院,待我先行通知了里面的女眷回避一下,再请大舅爷过去。” “里面住了谁?”李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那里面住的是王爷最喜欢的心儿姑娘。”管家说道。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5 章 “是么?”李星听了顿时兴致勃勃,他来本就是找美人的,现在看来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当下也不多说,只朝着“抱月轩”急奔了去。 “大舅爷,大舅爷留步,留步呀……”,管家大惊,一边出声唤着,一边赶紧追了上来。 转眼间,李星已经来到了院门口,那院门口的侍卫可不认得李星,“什么人?到此止步。”他们说道。 李星回身,看了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跟来,白了管家一眼,道:“告诉他们我是谁?” 管家遂对侍卫道明李星的身份,又说进去拿一份重要公文给王爷,侍卫这才没有再拦住他们,于是李星一骨脑地冲了进去,竟愣是没有功夫让管家派人吩咐着让人回避一下。 却说李星进了院子,那眼睛一骨溜地就只在女子的面前晃着,却正逢着雪儿出来沏茶,他隐隐绰绰地记得好象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却无暇细想,只管直盯盯地冲着她瞧着。 小雪却并未在意,在回廊上转了个弯去了一边的耳房,李星赶忙跟了过去,管家连忙道:“大舅爷,大舅爷不要乱闯。” 小雪听得喧哗声,回声一看,李星却已经跳到了她的面前,涎着脸道:“小美人,跟着大爷回府享福去如何?” “你、你这登徒子,快走开。”小雪说道。 管家还待拦着李星,李星大感不悦,一掌劈在管家的颈边,管家顿时软软地瘫倒在地。 “啊。”小雪大惊地叫了起来,指着李星道:“你、你……” 李星笑道:“我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小雪动手动脚起来,小雪尖叫一声,将手上拿着的东西往他身上一扔,趁着他愣神之际,从他身边跑过,直往正房而去,“姐姐救我”小雪喊道。 宁心与可儿正在房内做着孩子的衣物,听到外面喧哗起初也并未曾留意,此刻竟不想听到了小雪的呼救声,宁心诧异着,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可儿也赶紧随后跟了来,正到了门口,对上了小雪惊慌失措的脸,“小雪,出了什么事了?” 小雪扭头望向后面,“姐姐,来了一个登徒子。” 说时迟那时快,李星竟然已经来到了跟前,看到宁心顿时两时放精光,偏还做出一副文绉绉的样子说道:“在下李星,美人有礼。” 宁心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便将眼前这人认出,那可不正是皇城告破之日,闯入她内殿意图对小如无礼的男子么,她虽不知此人眼前身份,但当日里既然萧越成能够放他一马,如今又能够直闯王府后院,只怕是有些缘故,当下冷冷地说道:“这里不是公子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说罢,拉了小雪退回门内,吩咐可儿关上房门,“唉?”李星竟将一只左脚伸了进来,卡在门中间不让关,一边涎着脸说道:“美人与我说说话罢,整日里这般冷着脸,看着有多无趣,难道说信王就是喜欢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么?倒是有些特别,我看了也喜欢呢,不过,美人儿若是对我笑一笑,我会更喜欢的。” 可儿却是知道他身份的,只因李侧妃成亲那日她曾见过,此刻见他不肯让开,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得好言好语地说道:“李公子,咱们这位心儿姑娘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呢,公子不可造次了,还请公子快快回去吧。” 李星仍在一旁说着不三不四的话,且越说越是难听,什么美人陪他一晚,死也值得等等,宁心听罢大怒,对可儿道:“你让开。” 可儿狐疑着,不知道宁心是要做什么,却听她的话避在一旁,只见宁心猛地将门一推,“啪”地一声门被关上,又被迅速上了闩,“哎哟”,门外响起的,是李星一迭声地呼痛声。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快,快把门打开,把小爷的脚放出来。”李星卡在门间的那只脚被生生夹住,于是一边嚷着疼,一边说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宁心在门内冷冷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谁道飘零不可怜 李星见她们始终不开门,而那只左脚卡在门内却着实是疼得紧,于是一边不停地晃着门,一边便在外面骂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儿两边都不敢得罪,于是为难地说道:“姑娘,你看看这……” 宁心端了盆水过来,对小雪说道:“小雪,把门打开。” 小雪依言开了门,那李星好不容易左脚得到了解脱,却不防一大盆水“哗”地一下淋了下来,将他从头淋到脚,淋了个透身湿,他登时目瞪口呆,却听宁心说道:“你这种无法无天的人,若依着我,早该拖出去杖毙了。”说完,又对着院门外的侍卫喊道:“外人的人还不快些进来,将这腌臜货给我拖走!” 那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吭声,他们自是知道这位心儿姑娘在信王的心里非同一般,可眼前之人听适才管家所讲也是大有来头的,他们只是些小人物,犯不着得罪这些大人物,故而都站着没有动手。 “好,好,好,一个两个都不敢动手,难怪咱们要被人欺到头上来。”宁心见叫不动他们,心下越发生气,走上前来,一把便将一个侍卫随身的大刀抽了出来,然后拿刀指着李星一步步走近道:“给我滚!” 李星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院中所有的人也都惊呆了,往日里他们只是见到宁心温驯的一面,只觉得她之所以能够得到信王的宠爱,无非是仗着生了副好皮囊罢了,此刻见到她怒气勃发,竟然敢拿了刀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才觉得心惊,但却是无一人敢上前相劝。 李星也吓了一大跳,见那刀直指在前胸,他暗道:我可犯不着为了个美人便把命给丢了,于是赶紧往后挪了一步,却觉得自己的左脚那里生疼,竟是支撑不了身上的体重,只得一瘸一拐地往后退,看着宁心面冷如霜,遂说道:“美人别发脾气,你这是打算杀了小爷不成?” 宁心一步步前逼,喝道:“滚!” 李星只得一步步后退,冷不妨宁心拿起刀刃从下往上一撩,顿时在他的右腿上拉开一长条血口子,血流个不止,李星身上本就一身的水,此刻血涌了出来,顺着那水直往下流,自己也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啊”地大叫了一声,猛地转身直朝院外冲了出去。 宁心眼见他走远,这才觉得自己仿佛全身虚脱一般,丢了刀,慢慢走回正房,小雪见了赶紧扶了她,“姐姐,你要不要紧?” 宁心只觉得一颗心“砰砰”地乱跳,腹中也是一阵绞痛,于是喘着气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想躺一躺。” 小雪扶了宁心回房,服侍她躺下,自己却坐在床边,想起刚才的事情,自己一害怕竟然将那坏人带到了姐姐面前,再又想着姐姐如今身怀有孕,自己不但没有帮到她,反而净是给她惹麻烦,心下难过,忍不住便落下泪来,“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胆小怕事的,要不是我,那坏人不会寻到姐姐这里来,也不会那样污言秽语地辱没姐姐。” 宁心轻拍她的手道:“没事的小雪,姐姐但凡能护你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只是你自己也要慢慢地坚强起来,刚才那人,看那些侍卫都不敢拦,只怕是有些来头,他敢来这‘抱月轩’,只怕本就是来寻我的,总之,你别难过,也不用内疚的。” 小雪点头道:“姐姐,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这么没用的了。” 宁心轻“嗯”了一声,拿手抚了抚肚子,又道:“请大夫来给我看看,我倒没什么,就怕孩子有事。”说罢闭上眼便睡了过去,小雪心下慌张着,赶紧让人去请御医去了。 可儿发现了被打晕的管家,慌忙命人救醒了他,又将适才发生的事情细细与他说了一遍,管家大惊,赶忙命人送信去国公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匹黑驹快速地驮了萧越成回了信王府。 “‘抱月轩’的人,服侍主子不力,全部拖下去重责五十杖。”萧越成看到宁心犹自睡着,也听小雪说是动了胎气,需要静养,遂沉了脸走了门外,对跪了一地的下人们说道。 “王爷,饶命啊。”下人人瑟瑟发抖,深知那五十杖下去,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虽不敢抗拒,但却抵不住想求求饶。 那守住院门的两名侍卫却说道:“王爷,奴才们不是不尽力,实在是因为那是国公府的大舅爷呀,奴才们不敢拦。” “闭嘴!”萧越成喝道:“调你们来时,本王是怎么说来着,除了本王的命令之外,只能够听心儿姑娘的,可是你看看你们,哼,前几日那李悦也是那般横冲直撞了进来,依本王看,是没有处罚到你们,故而你们才起了轻慢之心。” 说到这里,已感不耐,“都拖下去打,不要弄脏了这里的地方,塞住嘴,不要吵了心儿姑娘歇息,另选一批忠心的人过来伺候。” 小任自是指挥着着众人去领罚,可儿和管家吓得跪在那里不敢吭声,萧越成恨恨地望着她二人,“说起来,你二人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我的心思,你们还都不懂么?关键时候,不挺身而出不得志,还、还由得那李星那般小人上窜下跳地在这里喝骂,心儿、心儿她,即便是本王也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你们、你们……”萧越成叹了口气,“念在你们一路忠心的份上,每人去领十板子,回头歇上两日继续当差吧。” 管家和可儿赶紧叩头谢恩去领板子去了,未几时,新挑来的下人满满地站了一院子,萧越成又吩咐了几句,这才遣散了众人,却对小任说道:“把李星给本王找出来。” “是,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了。”小任说道。 萧越成这才点了点头,回了正房,挥退了小雪,坐在床边,一只手摩挲着宁心的眉眼,一边低声说道:“心儿,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般强势、受不得欺辱,上一回在宫里,我皇兄他对你下药,你也曾那样决然地割腕明志,这一回,你又让我大吃了一惊,你放心,心儿,该给你的我都会给,我不会再让你吃亏的,绝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6 章 ☆、独怜秋月翻新曲 傍晚时分,小任的人寻到了李星,将他五花八绑地送到萧越成跟前来,“打!”萧越成冷冷地吩咐道。 “唉,王爷,别,别这样呀,好歹我可是国公府的大少爷,你的大舅爷呀。”李星说道。 萧越成冷声道:“怪只怪,你惹谁不好,偏要惹我的心儿,活该,打!给本王打断他的两条狗腿,看他还敢不敢四处乱窜。” 下人应了,赶紧按倒李星便打,一时间李星哭天嚎地的,声震九天,而这边却早有人去报了李悦和国公府知了。 “王爷,求王爷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了我哥哥吧。”李悦赶到求情,不得已跪在了地上哀哀哭着,看看李星,却已经是打得两腿皆是血痕斑斑,而萧越成则仍是一副冷脸的样子。 “王爷,我李家只有哥哥一根独苗,还指望着他替我李家延续香火,倘若打死了哥哥,王爷又该如何向皇上、向我父亲交待?”李悦见萧越成不理他,又见自家哥哥被打得那样惨,便不停地磕着头,转眼头,头上已是皮破血流,跟她齐来的丫环婆子也不敢拉她,只得一起跪下磕头。 “王爷,李国公到了,此刻正在前厅用茶。”执事前来禀报道。 萧越成朝房内张了张,自然知道李国公前来所谓何事,微叹了一口气,迈步往前厅而去。 “小雪,唤外面的人住手。”屋内,宁心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对小雪说道。 “姐姐,这个人今日对你好生无礼,还害你动了胎气,你、你就这般饶过他了么?”小雪问道。 宁心缓缓说道:“那又如何?你不见求情的人都跑来了么?这里,毕竟不是我刘姓天下,我即便是恨、即便是怨,又能够如何?难道真的要打死他吗?那只怕,这个世上也容不得我了。” 小雪一惊,“是的姐姐。”赶紧出门道:“姐姐吩咐你们别打了,吵死了,知不知道?都退下吧,有什么事只管说是我姐姐吩咐的就是。” 下人们已然知道除了听王爷的话之外,他们就得听宁心的话,故而听到小雪训斥,便赶紧停了手,只剩得李星在那里“哎哟哎哟”地乱叫唤。 李悦见那些下人们停了手,便赶紧唤了她的人道:“快,快将少爷抬到我的‘梨落院’去,请太医速速前来治疗。” 前厅里,李国公说明来意,无非就是要萧越成放过独子李星一马,说到激动处,便只差没有给萧越成下跪了,为何如此呢?他送了自己的女儿给信王做侧妃,还不是看重他手上大权在握吗?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他李家虽然为萧家鞍前马后打下了江山,但难保哪一日被萧道成猜忌起来,便随时都有可能覆灭,但与萧越成有了翁婿这一层关系,便是对李家的一重保障,故而他只愿交好而不愿交恶。 萧越成是什么人?他虽是权倾朝野的王爷,可是,他也知道,李国公这一跪是绝不可行的,国公跪的只能是皇帝!慢说他这一跪能够说明自己有谋权篡位之心,就算是看在李悦的头上,他好歹也是自己的岳父,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跪的。 可是、放了李星,心儿那边怎么办呢?萧越成颇为踌躇了一阵,心儿总是会体谅他的,他终于如是想道,也打定了主意,叫了小任过来,让他着人将李星抬回国公府。 不一刻的功夫,小任回了来,附耳细细地将萧越成走后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萧越成微点了点头,派人送了李星走,又恭送了李国公回府,一转身便回了“抱月轩”。 宁心已然起了身,秀发披散在身后并未曾挽起,更显娇媚之态,萧越成自身后环住了她,在她的发上轻吻了吻,“心儿,好些了么?怎么就起来了。” “刚才外面太吵,便醒了。”宁心说道。 “对不起心儿,我本该打断那李星的一双腿的,却迫于朝堂上的情势,就这样放他走了,太便宜他了些。”萧越成心中颇有些愧疚,自己总是一再地说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受伤害,可是事实上,竟是一件都没有办到。 “没什么。”宁心淡淡地说道:“只是他曾经在‘淬玉宫’中见到过我和小雪,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印象,但要防着他乱说话。” “嗯,我知道了心儿,你放心,我会让人去通知他不要乱说话的。”萧越成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凑近去想要亲亲她,却见她安静地合上眼,眉宇间一股倦色,心下一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于她。 在府里养伤养了一个多月,李星的伤总算是好了,只是一条左腿却落下了微跛的残疾,他恨透了萧越成,也更恨自己没有把宁心这样的美人抱在怀中,但此刻,却又无计可施,于是,他自己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包括来替他诊治的御医们,也不知道承受了他多少的无名之火。 他就奇怪了,那日在信王府中见到的那个美人怎么有些眼熟呢,那样地美,自己说什么也该是看过一眼便有印象了吧,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再想想自己有一晚收到的警示,让他别乱说话云云,更令他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萧越成的手笔,不乱说话,哼他偏不信那个邪,就要乱说话,看他能把自己怎么着! 这许久的伤也不是白养着的,他终于想到了“淬玉宫”中的惊鸿一瞥,但这个事实却不由得令他打了个冷颤,他想起来了,那个美人原来竟是宁心公主,是那个高傲的公主,那个看了便能够让人自惭形秽的公主,想当初,他不是不动心的,可是信王在一边,他不敢动她,再后来,她充入后宫,没名没份地做了皇帝的女人,据说受宠得紧,再后来,她病逝了,被皇帝封为“德淑惠宁公主”,以公主的礼仪葬入皇陵,一个前朝的公主竟享受了新朝的荣光,可是、怎么、怎么她竟没死么?不光是没死,还出现在王府的后院,还、还、假如他没看错的话,她那单薄的衣形显露出来的,她是身怀有孕! 想到此处,李星的双眼蓦地亮了起来,好你个萧越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竟敢收藏着皇帝的女人在你的后院偷偷养的,还竟然敢让她怀有你的子嗣,皇帝虽说是你的亲哥哥,却又怎肯戴下这样一顶绿帽子,哈哈,只要我捅破这层窗户纸,我要你不得超生! 李星暗暗打定了主意,又将整件事从头到后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所料不差之后,这才狞笑了起来,哼,萧越成,你给老子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刻骨相思知不知 又是金桂飘香之际,宁心倦倦地靠在一颗丹桂树下,鼻端嗅着桂花的香气,暖融融的太阳晒在身上,她闭上眼,思绪却已是飘向了远方。 是啊,不过只是一年左右的时光而已,去岁的秋日,国破家亡,自己由刘家的公主变成了亡国的公主,没有多久,便沦为萧道成的玩物,一个冬天里,都守在那个人的身边,因而显得那个冬天是那样的寒冷和漫长,好容易,捱到了春暖花开,自己为未明所救,度过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到了夏日,却又被信王掳掠了来,到如今都不得离开。 想到未明,宁心的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微笑来,纤手轻抚上自己那已经日渐隆起的肚腹,孩子,这里面,有她和未明的孩子呢,倘若是个女儿,她以后除了教她琴棋书画外,一定要让人教她武功,不说要有多高强,但最起码让她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象如今自己这般,困在这信王府里,逃又逃不掉,走又走不脱,竟然只有处处放低了姿态,这才能够保全自己的孩子呵。 想到此处,宁心的心里又发起涩来,在和未明在一起之前,自己已经是萧道成的女人,和未明在一起之后,却又沦为了萧越成的女人,自己终归是没脸再见未明了,只是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管是赵思甜,还是王秀姑,都不是最合适他的人,但宁心却衷心地希望,他也能够遇到一个好女子,温柔贤淑,能够一生守候在他的身边,能够替自己,好好地照顾他、爱惜他。 小雪远远地张了几下,见宁心始终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以为她睡着了,拿了张薄毡过来替她盖上,宁心也不言语,也不睁眼,只任凭自己的心四下驰骋着。 此际,远在都城千里之外的淮安,陈未明和刘子梧之间却爆发了又一次的争吵,他们争吵的理由是,陈未明想尽快安顿好刘子梧一行人,所行所处的位置自然是越偏僻越好,他心急着想要再回都城去救宁心,而刘子梧总是嫌三挑四,根本就不放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明明萧越成派出的人还如猎狗般张着鼻子四下里搜索着,他偏偏就死折腾着。 “子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个月,我们已经换了七家村子了,还是说,你不想继续呆在南朝,那也好,我可以送你去北朝隐居。”陈未明说道。 刘子梧冷声道:“我乃刘氏皇子,怎么能去北朝隐居?我定要在淮安站稳脚跟,然后将整个南朝夺回来。” 陈未明听了,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有这个志向是好事,但是,夺取江山并不是随口一句空话就可以的,我想,你姐姐之前也该跟你提过吧,你手上什么资源都没有,只能靠封疆裂土来收买人心,但倘若你真这样做,即便他日你能够登基为帝,即便这江山换上刘姓,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皇帝而已,与其……” “住嘴!”刘子梧喝住,不许他再讲下去,却说道:“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别妄想着拿我姐姐来压制我。即便是我当上了那傀儡皇帝又如何?总比如今好似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的好。” “算了,子梧,我答应了你姐姐会保护你的,如今我也不想跟你吵,我现在只想把你安顿好了,就去都城将你姐姐救出来,到那时,你与你姐姐团聚,岂不是好?”陈未明不想再吵下去,便想采用这种息事宁人的法子来劝服刘子梧。 “是你想和我姐姐团聚吧。”刘子梧冷笑道:“只可惜,太迟了,我姐姐可是那叛贼萧道成的宠妃呢,你凭什么和他斗?倘若你真的想将我姐姐抢过来,唯一的途径便是死心蹋地地帮我,这样的话,我到时候自会在我姐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也知道,我姐姐对我最是关心了,怎么样,我的提议如何?” 陈未明听了摇了摇头道:“不,你姐姐现在应该是在信王府,而不是在宫里。” “你说什么?不可能。”刘子梧猛地反对道,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陈未明。 陈未明于是将从信王府中救出宁心一事渐渐讲来,刘子梧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你说萧越成喜欢我姐姐?”他似乎有些不能够接受这个现实,“这么说,我姐姐这次被他带走,他并不会送她入宫,而是会留在信王府内?” 陈未明点了点头。 刘子梧猛地拿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腿,脸上现出一股愤恨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大笑了起来,“哈哈,我倒没有想到,姐姐竟能教他萧家两兄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好、好、好哇,如此一下,我倒要看看兄弟阋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说罢,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未明脑中一动,忽然说道:“当初、是你去告的密对不对?” 刘子梧本在笑,听得未明这句话,脸色忽地拉得老长,“你胡说些什么?”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7 章 未明只觉得痛心,遂说道:“你不要忘了,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一直以来,她是如何待你的你心里最清楚明白,可你竟然这样对她,难道说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啪”地一声,刘子梧拍桌而起,指着陈未明说道:“那又如何?她是我胞姐,我难道还会去害她?不管她跟了萧家哪一个,不是皇妃就是王妃,身份尊贵着呢,总比跟你一个贱民要强!再说了,只要她肯助我夺回江山,我自会给她一世富贵无忧!” “你想她助你夺回江山?子梧,你凭什么以为你姐姐会助你夺回江山?你又凭什么以为她会受你摆布?你知道吗,你姐姐稀罕的,从来都不是富贵尊荣,她想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陈未明说道。 “闭嘴!你又不是我姐姐,凭什么代她来质问我!”刘子梧说道。 陈未明只觉得心痛如绞,“我只怕,千拂如今已经想明白个中隐情,我只怕她会痛不欲生,我只希望,如今她在信王府一事,你不要再宣扬出去,还有就是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居乐业,然后我再去都城把她救出来,让你们一家团聚。” “我的事不用你多嘴!”刘子梧说道:“我乃刘氏皇族,又岂能一世都躲躲藏藏,如同那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总之我已派了侍卫出去悄悄联系了一些人,随时准备举旗起兵,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守着我,保护我,不要让我有任何闪失。” 陈未明摇了摇头道:“我要去救你姐姐,她忍辱负重地被带回信王府,一定是活得生不如死,我又怎能置她于不顾?” “胡涂!”刘子梧说道:“我姐姐心心念念的可是我这个胞弟,她要你好好保护我的,你自己也发过誓的,怎么?你还想弃我于不顾?” “可是你姐姐她……”陈未明还想分辩。 “我姐姐她可是只有我一个弟弟,她要你保护我的安全,你倘若不听她的话,我看你将来拿什么面目去面对她!”刘子梧说道。 “我保护你可以,但是,你不得再去害你姐姐。”陈未明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刘子梧说道:“她是我姐姐,我为什么要害她?但是,倘若你敢离开我这里私自去都城找她,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要怎么做,你自己好生思量思量吧。”刘子梧说罢,转身而去。 剩下陈未明一人独坐屋内,他以手支额,“千拂,千拂,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不敢相信,你的亲弟弟,居然一次又一次陷害你,若不是他,你又怎会身陷信王府中?倘若你知道你的弟弟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该是有多么难过啊?千拂,我替你守着他,请你原谅我要迟些再去救你,我只怕我一走开,他会将你的身份大白,那时候,你将陷入怎样的万劫不复之地啊。” 未明不敢再往下想去,刻骨的思念已将他折磨得整整瘦了一圈,王秀姑悄悄地在窗外朝里张了张,却终于没有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天意从来高难问 齐帝萧道成的“清心殿”中,碗、盏、花瓶碎了一地,萧越成一路走来,暗暗惊心,“臣弟参见皇兄。” 萧道成坐在龙椅之上,半晌没有言语。 萧越成于是便问道:“皇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惹得你如此地不高兴?” 萧道成冷哼了两声,“起来吧。” 萧越成见他脸上神色未定,遂起了身,静静地站在了一边,他知道皇兄的脾气,只等着他来说话。 果然,静默了好一会儿,萧道成方才说道:“朕听说,你将朕后宫的女人偷偷藏匿在你的府中?” 萧越成一愣,立马说道:“皇兄可是听了李星那厮的胡言乱语?他那日千不该万不该趁着我不在府内,竟去调戏我的心儿,腌臜的东西,总不是见我打了他一顿,又到处说我什么坏话吧。” 萧越成为了李星调戏心儿而打了他一顿这事已是朝野尽知,朝臣们尽说信王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也有人扼腕叹息说他信王竟为了一个女人而置颜面于不顾。萧道成也已早知此事,只是李国公家并未曾追究,他也乐得装聋作哑,但此际,竟然有人密告说原来宁心公主并未过世,反而是被信王给金屋藏娇收在了王府之内,这怎能不令他大动肝火呢? 听到萧越成为自己的辩解,萧道成冷着脸道:“是与不是,朕现在往你王府中一看便知。”说罢,起身便往外走去,一边对着门外的内侍说道:“传我的御辇来,启驾信王府。” 萧越成心下一慌,本想自己抵死不认,再说上几句软话,这件事情便也揭过了,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萧道成竟不管不顾地要到信王府中一看,那样的话,宁心便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想到此处,他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一把跪在了萧道成的面前,“皇兄请听臣弟一言。” 萧道成挥退内侍,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越成此时再不敢隐瞒宁心的身份,脑中生智,便从宁心被掳劫之时说起,说她当日被贼人掳走,他奉命前往搭救,却以为她葬身狼腹,便依情形如实上报给皇兄,直至几个月前,有人告密,他这才将宁心救回,本想送回宫中,却发现她原来才是真正的心儿,一念之差这才留了她在府内,萧越成说到此处,便以额触地道:“请皇兄成全,请皇兄成全!” “这么说来,那宁心公主真的是在你的府内?”萧道成恨恨地说道,挥手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萧越成直挺挺地跪着,一闪也不敢闪,顿时,那一耳光直抽在右脸上,五个手指印浮在玉色的脸上,鼻血也随即流了出来。 萧道成犹不解恨,“好哇,好哇,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一手带大的弟弟啊,为了一个女人,竟不惜背叛朕!”说罢,又是一脚踹在了萧越成的肩头。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萧越成不敢躲闪,被他踢中,却一再地说着请求的话语。 萧道成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一手抚着额头,一边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去,颤巍巍地拿了另只一手撑在了龙案之上,忽然重重地一拍,萧越成大惊,抬头直望着萧道成。 却听得萧道成指着他说道:“你、你可知道,朝里朝外多少人在数落你,说你拥兵自重,说你枉顾圣命,说你有私心!可是朕呢,朕是怎么对待你的,朕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的重话,但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朕拿你当嫡亲的弟弟来看,可是你、你有没有将朕当成你嫡亲的哥哥!” “皇兄是我的亲兄长,臣弟再如何都不敢忤逆皇兄的。”萧越成说道。 “你不敢?”萧道成又怒了起来,“你说你不敢,可你却敢收了朕宠爱的女人在你的府里,还口口声声欺骗朕,要朕给你赐婚!哦,是啦,朕想起来了,难怪了,难怪每一次朕说让你带了她来给朕瞧瞧,你就推三阻四的,朕就有些奇怪了,你说你那么喜欢那女子,立志要娶了她做正妃的,又怎么会迟迟不娶!原来、原来她竟是朕的女人,你怕朕一见到她,她便立马露了馅!可笑朕居然象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萧道成说到这里,禁不住一阵气喘,忙拿手自己捶了捶胸口,以疏散胸中的闷气。 “皇兄请保重龙体为重啊。”萧越成看见萧道成被自己气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安慰道。 正说着,却听得“砰”地一声响,萧道成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皇兄,皇兄。”萧越成大声叫道,然后飞快地喊道:“来人啦,来人啦,快传御医!” 萧道成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方才悠悠醒来,抬眼看了看,竟已是掌灯时分,他动了动,和公公马上凑近前来,说道:“陛下可醒了,好些了么?可是要些什么?” 萧道成说道:“信王呢?” 和公公说道:“王爷还跪在外面呢,说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不敢起身。” 萧道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和公公倒了茶来伺候着他喝了两口,方接着说道:“说起来,王爷这可回可遭大罪了,头先在殿里,不知怎的那膝盖竟被割破了,一直流着血呢,那袍子下面可都是血淋淋的。”和公公伺候萧道成已有多年,自是知道他与萧越成情份非浅,只是眼下尚不知道两人为何置气,却也在中间帮忙说些好话。 萧道成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人都说朕对他过于宽厚,须防了他有篡位的想法,朕往日里从来不曾这般想过,总觉得他就是朕自小教养长大的那个谆谆孩童,只是这一次。”说到此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朕只怕他真的是有这个野心了。” 和公公闻言色变,好半晌方说道:“王爷忠孝,待陛下又极亲厚,只怕、是不敢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来吧。” “你懂什么。”萧道成白了他一眼道:“往日里,由着这兵权什么的落在他手里也就罢了,只这一回,他竟然连朕的女人也敢收入府内,你说这样,是忠孝?是亲厚?” 和公公的脸色一白,不敢再替萧越成辩驳,只说道:“那信王殿下他……” “他喜欢跪,跪着便是。”萧道成说道,竟是全不理会的意思了,说罢,脸上露出些倦意来,“朕累了,想躺会儿。”和公公赶忙服侍他躺下,不一会儿,萧道成鼻息沉沉,竟是睡着了过去,和公公这才另唤了两个内侍守着,抽了个空出了内殿。 见到的,自然是萧越成仍跪在地上,“殿下,殿下,陛下这回可是动了真怒了,奴才适才回话说殿下仍然跪着,他说殿下喜欢跪便跪吧,竟是没有叫殿下起身的意思啊。” 萧越成倒反问道:“我皇兄他怎么啦?” 和公公说道:“太医说了,肝火太旺的缘故,以至于血冲大脑,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动怒,依奴才所见,殿下还是去给陛下服个软,让陛下消了这口气再说,陛下刚刚说殿下什么抢了他的女人,又说什么殿下有野心,哎呀,奴才这可真不明白了。” 萧越成默默无语,好半晌方说道:“等皇兄醒了,你再替我去通报一声吧。”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8 章 “哎,好,好。”和公公见劝得他心意回转,自是喜不自胜。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中宵成转侧 “这天都黑了,王爷怎地还不见过来用膳?”王府内,可儿见萧越成并未曾来,深感诧异,便来问一声管家,往日里即便是萧越成有事忙不来“抱月轩”时,也会提前让人来说一声的,今天这般没头没尾的倒是头一回。 管家支支吾吾了半天,方说道:“可儿姑娘就别多问了,王爷今晚大约是回不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难道是王爷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可儿说道。 见管家不语,“你再不说,我跟心儿姑娘说去,看看她来问你,你也敢这样推辞么?”可儿又说道。 管家这才说道:“王爷被皇上给罚跪了,听说自晌午入了宫,一直到这个时候还跪在‘清心殿’呢。” “啊?是为了什么事?”可儿追问道。 管家摇头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可儿姑娘,你可别为难我,即便是心儿姑娘来问,我也是这句话。” 见再问不出什么,可儿方转身回了“抱月轩”,又将管家的话转给了宁心听,宁心不禁蹙了蹙眉,“一向听说皇帝和王爷的感情甚好的,这回又会是为了什么事而罚跪呢?”一边说着,一边便陷入了沉思。 “姐姐,你身子要紧,就不要去费那些神了吧。”小雪在一旁说道。 可儿对着小雪翻了翻白眼,心道:你吃王爷的,用王爷的,眼下王爷落了难,居然还说出这样漠不关心的话来。 却听宁心说道:“让人去打探一下再说吧,咱们也不宜轻举妄动,我琢磨着,大约是陛下要王爷做件什么事,王爷犯了犟不肯领旨吧,只是朝堂中的事情我向来是不闻不问的,具体是些什么原因倒是想不明白的,但皇帝通共也只有王爷一个嫡亲的弟弟,想必也只是一时怒火冲天,等气消了也就应该没事了,吩咐下去,府门不要关,厨下热着饭菜,等王爷回来了好用。” “哎,知道了。”可儿听了这话才满心欢喜起来,觉得这位心儿姑娘一直得了王爷的专宠,竟能在这关键时刻面面俱到,也关心着王爷,这才不枉费了王爷的关爱,于是欢天喜地地吩咐下去。 屋里顿时只剩下宁心和小雪二人,宁心伸手去握住小雪的手道:“小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对信王看不顺眼,只是你要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眼下,你我二人在这王府之中,说话做事必得存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切切不可授人以柄,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还得靠他,他在,你我二人可无恙,他若不在了,墙倒众人推,你我二人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以后无论你心里怎么想,一定要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来,你明白吗?” 小雪本为刚才宁心说的话、做的安排不高兴,只当她怕是要变心了,眼下听得宁心如此跟她解释一番,顿时高兴了起来,回握住宁心的手道:“姐姐,我知道了,那个可儿就是萧越成派来监视我们的,可恨我还糊里糊涂地不知道呢,姐姐,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宁心点了点头。 清心宫中,萧道成一觉醒来已是半夜,他翻了两回身,心里头装着事,却是再也睡不着,于是微微咳嗽了两声,和公公马上上前来,掀开帏帐道:“陛下醒了?可是要用些吃食,还是喝些水?” 萧道成朝桌上的茶壶扫了一眼,和公公忙命人斟了茶水过来,服侍他喝下,却听他问道:“信王呢?” 和公公忙说道:“还跪在外面呢。”见萧道成神色稍霁,便又说道:“陛下没唤他起身,王爷便一直跪着。” 萧道成垂下眼眸来,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良久方才听他说道:“唤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是”,和公公应了一声,便指挥着内侍退出内殿,并唤了萧越成进来。 萧越成早已是跪得双腿麻木,起先那殿内一地碎片,后来又以膝代步来求皇上,双膝早已被那些碎片割得破碎不堪,先前还一直流着血,后来麻木了,血也不流了,只那衣料直直地黏在膝上,微微一扯便是生疼,此际听得皇兄唤他进去,他一抬腿,伤口扯得一疼,便咧嘴“呲”了一声,双腿却已有些不听使唤,竟是站不直,身子一歪便倒向一边,“哎哟,王爷,小心勒”,和公公赶忙在一旁扶住他,并叫了两个内侍扶他入内殿后再退出来。 萧道成坐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越成如此狼狈地被内侍搀了进来后仍跪在了地下,尤其是看到他膝上的血迹后也不由得心惊,良久,他方才说道:“越成,这事,你可有想好?打算如何办?” “请皇兄放了心儿,只当她已经死了罢,为了她,臣弟愿意自降为布衣,离开都城永不回来。”萧越成说道。 “放肆!”萧道成没有想到萧越成竟还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便骂了出来。 萧越成低头伏地没有出声。 好一会儿,方听到萧道成说道:“杀了她!” 萧越成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却听到萧道成继续说道:“咱们兄弟二人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不和,这样传出去,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唯有杀了她,才能一了百了。” “不、不。”萧越成反对道:“皇兄,我喜欢心儿,她也救过我,我、我是定要娶她的,皇兄,你就成全我吧,你就当宁心公主已经死了,我会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 “住嘴!”萧道成喝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到什么样子!为了她,你不惜兄弟反目,为了她,你不惜自降布衣,如今为了她,你还不顾惜自已的声名,竟要、竟要……”萧道成猛地一掌拍在床凳上,随即伸手颤巍巍地指着他道:“总之,朕不许!朕要你杀了她,马上就杀了她,若是你下不了这个手,朕便亲自派人动手!” “不,不要,皇兄,臣弟求你,求你饶了她吧,臣弟求你了。”萧越成大惊,他一直跪在外面,就是怕萧道成会迁怒于宁心,皇兄自登基之后,喜怒亦变得无常,他实在是不知道,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些什么,而人命,在帝王的眼中,从来都是最草芥的东西,但是,他有一个信念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宁心,他一直答应过她,会好好爱护她、保护她的,可是却从来没有做到过,他只希望这一次,他能够言出如山! “来人啦。”萧道成唤道。 和公公马上出现在内殿门口,“陛下有何吩咐?” “替朕送一壶酒去信王府,赐给信王府的心儿姑娘。”萧道成冷声说道。 萧越成一直膝行到萧道成身边,拿手扯住他的衣襟下摆,哀声说道:“皇兄,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饶了她,饶了她吧。”眼见得萧道成不为所动,萧越成于是说道:“即便是皇兄一定不肯饶她,好歹也饶了她肚里未出世的孩子吧,那可是萧家的骨肉啊。” 萧道成猛地一怔,这才想起,自己逼他娶李悦之时,是听他说过心儿已有身孕的事,他的脸色顿时一白,说道:“是你的骨肉?” 萧越成道:“是。” 萧道成遂挥了挥手令和公公退下,沉吟了半晌方说道:“越成,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的正妃大可以选一个名门闺秀,她毕竟是前朝的公主,不清白不说,身份也尴尬,你如今尚无子嗣,倘若要立她为嫡妻,她日后之子便为嫡子,可以承继你的爵位,若他诚心归服倒还好,但倘若他一心想要光复刘氏,你又该如何自处?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四郊秋叶惊摵摵 萧越成听了萧道成这番话,知道他已经有些松口的意思,便赶紧说道:“臣弟可以带了她离开都城,这爵位,臣弟可以不要。” “胡扯。”萧道成断然打断了他的说话,“朕只有你一个亲弟弟,而你、竟然想要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这样的女人,朕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给你做正妃的。” “皇兄……”萧越成又待反驳,萧道成却已挥手制止了他,“总之,朕饶了她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不必再说了,退下吧,唤御医给你瞧瞧伤,等伤好后再上朝吧,朕倦了,要睡了。” 萧越成无可奈何,便告了声退,缓缓转身出了内殿。 萧越成一路上由软轿抬着,直出宫门回了信王府,抬入了“抱月轩”,宁心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被吵醒,赶紧起身招呼着。 御医将他双膝间嵌入的碎片一点一点取了出来,然后用了药,又开了些药吩咐下人去煎了来喂给他喝,这才告了退。 宁心守在一边,服侍着他喝了药,脸上已是浓浓的倦意,萧越成手臂上一加力,将她抱上了床来,“心儿,你现在有了身孕,也别太累着了,我都没什么事,刚好可以歇上几日陪陪你,天色已是不早了,快些睡吧。” 宁心窝在他温暖的怀中,不禁有一些恍惚,他的手环上她的腰,隔了衣衫轻轻地按摩着她已经十分圆滚的肚子,宁心终于沉沉地睡了去。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59 章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大光,“心儿,你醒了。”耳边响起的是萧越成的声音。 “嗯,你早醒了?”宁心问道。 “没有,我也才醒一会儿,刚想悄悄亲你一下,你就醒了。”萧越成说道。 宁心闻言颇有些不自在,遂说道:“你可别忘了,你是个病人,得好好休息……” 不等她说完,萧越成已经接了口道:“我只是膝盖受了伤,这算什么病人?以前在战场上,我受的伤还要多、还要重呢,有一回背上中了一刀,差一点就见阎王去了。” 见宁心没有言语,只抱紧了她,“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免得吓得了你。”萧越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直往宁心的衣襟内探去,宁心吓了一跳,赶忙隔着衣物捉住他的手,“别”,她说道。 萧越成低低地笑着,“心儿,你知不知道,晚晚抱着你睡着,温香软玉的,却什么也不做,还真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事,可这样的傻事,我却做了几个月,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嗯?” 宁心垂下眼眸不语,半晌方道:“其实,你可以……” “别说”,萧越成截住她的话头,“心儿,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如何,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我不想听到你说让我去那些姬妾那里,心儿,我只要你,你知道的。”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宁心的脸不由得泛得点点红晕。 他伸手勾起她的脸,让她直面他,说道:“心儿,你可知道,你的容颜比梨花还要美丽,如今再带上这一点娇羞,比杏花还要娇艳,让人看了都不由得要沉醉下去。” 说罢,萧越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手从衣内滑出却仍是抱紧了她,“心儿,你知道吗?昨天,我险些就失去你了。” “为什么这样说?”宁心问道。 “皇兄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他说,我们兄弟二人不能够为了一个女人而被天下人耻笑,执意要赐毒酒给你,我后来说你腹中了我的骨肉,他这才放过你,却说你的身份不堪与我匹配,不许我娶你做正妃。”萧越成说道。 “是李星告的密吗?”宁心问道,眼下也只有他,才有可能会认出宁心的身份来。 萧越成遂道:“我也不能够确定,但昨晚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李星虽胆子小,但狗急了还跳墙呢,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就为了这事,你昨天才会被罚跪?”宁心反问道。 “是啊,心儿,朝堂里已经有一些不利于我的流言,还有人说我掌握着南朝的兵马,倘若哪一日我起了异心,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皇兄赶下皇位,取而代之。我虽没有这样的异心,却不堪为流言所扰,世说‘三人成虎’,我也不知道哪天皇兄会不会便相信了这帮人所说的混话,而你,本是我皇兄的女人,我隐瞒不报,也正是犯了他的大忌,心儿,反正我已经跟皇兄说了,我只要你,其他的什么我都不在乎。”萧越成说道。 “真的?皇位你也不在乎?”宁心问道。 “当然。”萧越成说道:“倘若可以与你一起携手到老,那个皇位又算得了什么,我之前很怕你的身份暴露出来,会让皇兄不悦,如今这件事真的曝光了,我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心儿,你知道吗?我是一定要娶你做正妃的,只是要徐徐图之了,心儿,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宁心轻“嗯”了一声,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原本就对他有好感,那还是在二人初见的时候,只是后来对他渐渐失望,原有的那一些好感也都渐渐地褪去,后来,她更是与未明倾心相爱,虽心不甘意不愿地回到他身边,但如今,却被他这般全力呵护着,内心的感动便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他察觉到她一点点的转变,“过两日等我膝盖上的伤好了,我带你去城里走走,或者去庙里上上香,你看可好?” 宁心一怔,从她被他带回来这几个月里,他自始至终都不许她出王府,如今竟是要主动带她出去,“真的吗?”她问道。 他亲了亲她,“自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我看你自从进了这王府,总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御医说了,要多走动走动,还要保持心情愉快,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聪明、活泼。” “你真的不介意他不是你的孩子吗?”宁心问道。 “介意啊。”萧越成说道,见宁心一脸愕然的样子,遂笑笑地道:“我介意你没有给我生一个孩子,所以啊,你生完这个之后得尽快把身子调养好,然后赶紧再生一个我和你的孩子。”说到这里,萧越成哈哈大笑了起来,唤了下人进来服侍他们起身。 宁心有些怔怔无语,生一个和萧越成的孩子?不,不,那怎么能行?她没有保住清白,便已经对不起未明了,又怎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未明、未明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你和子梧都要平安无事的才好,什么时候,你才能带我离开这里呢?宁心从没有如现在这一刻这般迫切地希望未明能够赶来带走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 冬风渐起时,淮南一带响起大片反萧道成的呼声一事已传入都城,一时间朝野皆惊,经过探子回报,乱兵打的是已故宋帝皇子的旗号,为首造反之人便是前南阳王刘子梧。 萧道成闻言龙颜大怒,令萧越成率三十万兵马前往平乱,誓要将刘子梧灭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宁心正倚在榻上小憩,冷不妨萧越成卷了一阵冷风地跑了进来,可儿与小雪在一旁做着针线,萧越成冷了脸道:“都出去。”可儿与小雪二人错愕地对望了一眼,可儿便赶紧拉了小雪出了门。 宁心听得声响,睁开双眸,却见到萧越成一副面寒如水的模样,“你下朝了。”宁心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待你如何?你说!”萧越成问道。 “你待我极好。”宁心说道。 “是呵,你说我待你极好,可笑的是,我竟如同一个傻子般被你耍弄着犹自不知。”萧越成冷笑道。 “你说什么?”宁心反问道,入冬以来,身体渐沉,人也更较往日容易困倦,宁心虽然在萧越成的陪同下外出了两回,但其它时间却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走一走也只在信王府内,此时听得萧越成没头没脑地问上这些,顿觉得不明所以,是而反问道。 “哼,我说什么?我说的是,你早知道当初刑部大牢里关着的那个人不是你的弟弟刘子梧吧。”萧越成说道。 宁心心下一惊,她也是从未明处才知道被抓的“刘子梧”是手下的侍卫假冒的,只是这事,她从未曾和萧越成说过,他怎么竟知道了?难道说皇弟他……心念转得飞快,“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可笑的是,我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将他从刑部大牢里救了出来,还请了御医给他治伤,一日三餐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想着他在牢里被打折了腿,生怕你知道了心里难过,一直没让你去看他,谁知道,那竟是一个冒牌货!呵呵,是了,我没让你去看他,而你也从没提起过要去看他,试问,如果他真是你的胞弟,你会这么狠心不闻不问!可见,你是早知道那是个假的了。”萧越成说道。 “我皇弟、呃,我弟弟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宁心没心思去理会萧越成的愤怒,却一心一意记挂着刘子梧的安危。 “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有没有心的?我对你怎样你就看不见么?你居然、你居然拿个假的刘子梧来哄骗我。”萧越成愤怒地说道。 宁心没有说话,只觉得口干,遂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来,送到嘴边,萧越成本就在盛怒之中,见她竟然毫不理会,心下更是生气,大手一挥,只听得“叭”地一声响,宁心手中的水杯被萧越成扇了开去,跌在了地上,顿时碎成了几块,那碎的磁片划过宁心的手,顿时在手指上拉过一条血口。 宁心冷了脸,也不找帕子来擦,倒是萧越成,忽然见她那玉白的手指上鲜血直流,人猛地清醒过来,“心儿”,他上前来捧住宁心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宁心说道:“王爷今日前来是兴师问罪的,这点子血又算得了什么呢?横竖宁心的命都在王爷手上罢了。”在这一刻上,宁心的心好没来由地变得冰冷,她抬眼望了望眼前的这个男子,呵,是哦,再不是当日初见时的模样了,岁月的磨砺,已经将他的温润磨平,取而代之的,是时有时无的狂燥和暴戾。 “你、你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萧越成一边这般对宁心说着,一边赶紧唤了可儿送了些止血的药进来,一时间他亲自给宁心上了药,这才说道:“心儿,你别生气,我刚才也是太生气了,我一想到你竟然有事瞒着我、骗着我,我便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我不是有心发你脾气的。” 见宁心不言语,他上前来轻搂住她的肩道:“心儿,今日在朝堂之上,朝臣奏报说淮南一带有叛军做乱,你知道的,我如今手头上掌管着南朝兵马,自然是请膺前往,而且我私下里还存了些私心,我想,前些日子,皇兄虽然只罚了我一顿,却是说什么也不许我娶你做正妃的,这次我平了这乱事,到时候皇兄再要封赏我,我便再向他说这件事,谅他也不好再驳了我的面子。” 宁心听得萧越成一一道来,脸色却早已苍白得不成样子,淮南,又是淮南,萧越成如何突然知道他救治在别院中的人是个假货?那必然是子梧他露了面,而且只怕是跟萧越成口中的叛军逃不了干系,想到此处,她的一颗心猛地收紧了,“那我弟弟,我弟弟……” 萧越成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是的心儿,你别难过,那些叛军打的正是你弟弟的名号。” “你的意思是,你此去便要与我弟弟对阵?”宁心失神地问道。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0 章 “嗯,是的心儿。”萧越成说道,见宁心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便马上又说道:“心儿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弟弟的,我会尽量保住他。” “是么?”宁心一声苦笑道:“你尽力保住他,留他一条命带他回都城,然后,就等着他下大狱,在天牢里不死不活地过完这一生么?或者、一杯毒酒赐死?” “不会的不会的心儿,你放心好了,我会向皇兄求情的。”说到这里,萧越成的语声一滞,求情?他求情管用么?且不说皇兄此刻对他已有了猜忌之心,便是上次因宁心的事情更是惹恼了他,倘若再为刘子梧而求情,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 宁心摇头道:“求情?没用的,你也不看看,我父皇留下的儿子中,除了子梧逃脱在外,其他的都死了,尚活着的,不过只剩下两个襁褓中的小儿而已,只不过,此际是活着,三年五载之后呢?谁能保证他还是不是活着?你说你替子梧求情,皇帝能听你的吗?是能饶了他的死罪?还是让他留一个全尸?” “心儿,你不能这样苛责我,我只是一个王爷而已,我又能够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够求皇兄,可是他听不听,我却全不能够为他做主,心儿,你该知道的,如今这天下已经是我萧氏的天下,你弟弟再来鼓动人叛乱,我不能不讨伐他的,我只能尽力去劝皇兄不要杀了他,以后让他安安心心地做个平头百姓,但如果他、如果他还是野心不改的话,我、我也没有办法……”萧越成越说越觉得心里没有底,刘子梧,那个他手下的败将,那个他派了人多方追捕都不过是抓到了一个替身的人,那个阴谋叛乱有野心的人,他又怎能断言他以后会不会循规蹈矩?若不能够,他又怎能保证他可以安然地活下去?想当初,皇兄一入都城便杀了刘氏的那些成年的子孙,那还不是防着“春风吹又生”么?而如今,他面对宁心更不能够保证什么,虽然他很想让她快乐,不让她伤心,但他确实拿不出任何的保证来。 作者有话要说: ☆、挽断罗衣留不住 “倘若你出征,我与你一道前往吧。”宁心忽然说道。 萧越成一惊,马上反对道:“那不行,莫说军中不允许带上女子,便是允许,就你现在这副身子,也难捱到淮南。” 宁心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的腹部,她不由得伸手去轻轻按摩了几下,“不要紧的,我能受得了。”宁心的人虽在这“抱月轩”,但心、却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淮南,那里,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未明。 “不行,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有两三个月便要生产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够让你去淮南。”萧越成说道。 说完见到宁心冷了脸,又不由得对了她说起了好话,“好了,心儿,我知道你会担心你弟弟,不过我已经说了,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他的,你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只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就好,还要,你要多想想以后,以后我和你的好日子还长久着呢。” 宁心苦笑了一声,应了声“好”,遂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征?” “战事紧迫,明日一早便出发。”萧越成说道:“我现在还要出去办些事,晚些回来再陪你。”说罢,又着实安慰和开解了宁心几句,这才出门而去。 宁心望着萧越成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丝冷笑再也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溢了出来,他要去和子梧打仗了,他还要用打赢了这个机会来求萧道成给他允婚,可是,他就不想想,自己怎能踏着弟弟的尸身来作为跳板,继续过着这般锦衣玉食的金丝雀的日子呢?萧越成,口口声声说是喜欢自己,可是他的喜欢,却是建立在自己的柔顺和服从上,就如同萧道成那般,沉迷于的、也无非是自己的姿容而已,一旦触犯到了自身切实的利益,便会毫不顾惜地送自己上死路!是的,她要离开这里,也是该要离开了。 宁心定下心神来,唤了小雪一起往萧越成的书房而去,只对可儿说是想找几本书看看,可儿并不识字,也不在意。 到了晚间,萧越间一脸疲态地回了“抱月轩”,说是已经在外面用过晚膳了,由下人服侍着去沐浴,未几时,宁心也走了过来,萧越成正闭目泡在温水里,颇有些诧异地望着宁心道:“心儿,你怎么会过来?” “你明日便要出征了,我想,有好几个月大约都看不到了,所以……”宁心一句话尚未说完,却听萧越成说道:“所以你就想抓紧时间跟我多团聚一下?”这般说着时,一双眼睛便熠熠生辉了起来。 “嗯”,宁心低了头,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来。 “心儿你真好。”萧越成说道:“来,下来陪我一起洗。” 宁心一愣,“不,不用,我一会儿叫小雪前来伺候就好了。” “今日等为夫亲自伺候你。”萧越成说罢,起身来将宁心抱入池中。 宁心一阵惊呼中,已然是被萧越成拥在了怀里,他的手指灵巧地替她解开衣带上的结,将已经濡湿的衣衫一层层替她除去。 宁心又羞又急,紧紧抓住了领口,一面朝外面唤道:“小雪,小雪快替我拿套干净的衣衫进来。” 门外小雪应了一声,转而拿了衣物进来,又将地上的湿衣一件件拾走。 萧越成待小雪走后,方才调笑道:“都已经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害羞做什么?你放心,我知道你有了孩子,不会对你怎样的,只是亲一亲你罢了,要知道,后面要打一场硬仗,心儿,我有好几个月都不能够见到你了,你说说看,今晚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的相思之苦?” 宁心终没有他的力气大,衣衫顿时被他除了个干净,宁心拿手环在胸前,远远地退了开来,一边喊道:“小雪,小雪快进来帮我更衣。” 萧越成本想将宁心抱在怀中轻怜蜜爱一番,却不料小雪却极快地进来,他想到宁心如今大腹便便,倒也的确是不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换好衣衫出去。 出了浴室,宁心扫了扫小雪,小雪悄声道:“姐姐,办好了。”宁心这才放下心来,小雪却十分地难过,“姐姐,竟要委屈了你服侍那个人。” “算了,这也不算什么。”宁心黯然道:“我的身子早已是不清白了。” 小雪紧握住她的手。 第二日一早,萧越成缱绻地与宁心吻别,然后换上一身铠甲雄纠纠、气昂昂地出了发,宁心略迟了些起身,吩咐说去庙里进香替萧越成祈求平安,随行带了五名侍卫和可儿、小雪两名侍女。 宁心在佛堂拜了拜,便转去后堂歇息,后堂乃是女眷才能进入的,侍卫们便留在前门处看守。 小雪沏了茶,端了一杯给宁心,又端了一杯给可儿,嘴甜甜地说道:“可儿姐姐也喝一杯吧。”可儿不疑有它,接过茶便喝了下去,一边还赞道:“小雪你的手艺真是好,能把茶烹得这样香。”话音才落,手一软,那茶杯“哐啷”一声掉了下来,人也随即晕了过去。 “快,小雪,把她搬到床上去。”宁心赶紧吩咐道。 小雪赶紧照办,将可儿搬到床上,头朝里边睡下,随即又拿出随身的包袱来,里面有两套男子的衣衫,便分别替自己和宁心妆扮起来,因宁心怀孕,便将她妆扮成一个白白胖胖的贵妇,自己仍是妆扮成个丫环的模样,只是故意将眉毛画粗,脸上也弄得带些黑黄,趁早着下山的人多,一时间朝里面一混,便随着人潮出了佛寺。 下山之后,二人又赶紧换成男装,宁心扮成一个黑胖的纨绔子弟,小雪则扮成一个丑书僮,然后小雪从包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两雇了车和两个随行的保镖,再加上宁心在书房中模仿萧越成的笔迹写的路引,再加上在浴室中掩护小雪偷取萧越成的印章后盖上的章,二人堂而皇之地出了都城,一路往淮南方向而去。 只是她们却不知道,寺中的可儿待醒转后再找到侍卫,然后再四下里分开寻找,整个都城里却都再没有宁心与小雪的影子,无奈之下,便只有传信给萧越成,萧越成虽心下恼怒愤恨,却只苦于生在军营之中,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唯有吩咐更多的人手加强寻找,然却是对此莫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别时容易见时难 一路之上,宁心与小雪二人走得并不太快,主要是宁心的肚腹已大,身体渐重,受不得如此颠簸。 只是越靠近淮南一带,便越是不太平起来,三三两两的,有小偷,也有一些散兵,那雇来负责保卫的汉子也说道:“二位要投亲,也该迟些日子再来才好,如今这一带颇不太平,有的是信王的人马,也有的是那些逆贼的人马,人少还好说,人多了,只怕是咱们兄弟二人也应付不了。” 又行了一日,还碰到了好些别井离乡的老百姓,小雪去一打听才知道,萧越成带来的人马在十日之前便已经到了这里了,还与刘子梧的人交过手,结果大胜,刘子梧的人遂躲入深山老林之中,但也不乏四处流窜之人趁火打劫,这一带已是民不聊生,而这些老百姓们,正是要赶往最近的县城—平城。 宁心思索了一阵,前方还在战乱,自己身子日重,也实在是不宜再往前赶了,虽然她前来此处主要是为了未明和子梧,但前方交战,刀枪无眼,而自己和孩子却不容有失,能不能顺利地找到他们都是两说,保险起见,遂随了流民入了平城,拣了间比较宽敞的客栈住下,将雇来的保镖和车马都打发走了。 又过了数日,由小雪出面,赁下了间独门独院的小宅子,二人只装作一对小夫妻的模样,宁心镇日只在宅中歇着,时不时在院中活动一下身子,外面凡事均由小雪出面。 如此转眼间又是数日,天气倒是一日日冷了下来,小雪自街上买了些肉和菜回来,只将篮子一搁下便急匆匆地来找宁心,“姐姐,我听说信王殿下竟吃了个败仗,要领兵退到平城来呢。” 宁心一愣,“小雪,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小雪摇头道:“我哪里知道真假,只是、只是城里面的人都这么说呢,而且他们还说,这次信王吃了败仗主要是被人刺杀,胸口中了一剑,军中无人指挥这才被对方的人占了便宜,而且还说、还说行刺他的人是南阳王身边的高手,还说他也受了伤呢。” 宁心的心猛地纠住,南阳王身边的高手,她如何能不知,子梧身边武功最高强的,非未明莫属,只是、未明真的帮子梧来行刺萧越成吗?而且、未明也受了伤吗? 还不等她问话,小雪却已经拉住了她的衣袖道:“姐姐,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陈大哥?还有,陈大哥也受了伤吗?那可怎么办才好?我还听说信王已经传谕三军,有谁能抓住伤他的刺客,赏银万两呢。”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1 章 宁心愣愣地没有做声,小雪又道:“姐姐,我好担心,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我身子不适,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既然城里面都在说萧越成要来,不如我们此刻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怕只怕,好不容易趁着萧越成不在这个机会离了那信王府,万一再被他找到那就糟了。”宁心说道。 小雪点头道:“嗯,好的姐姐,你的身子也一天天重了,得快些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产才是,这里兵荒马乱的终不是长留之地。”说罢,便出去找马车去了,而宁心则留在家里赶紧收拾了一下包袱。 不多时,小雪回转来,另拎了个包袱,说是车也找到了,路上吃的干粮也准备好了,只是现在城里乱得很,因为信王大军将要入城的消息传来,平民也好,富户也罢,竟是许多人都加入了逃难的行列,眼下整个平城都乱得一团糟。 “不管了小雪,咱们也快些离开这里,万一等到萧越成的人进了城,咱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宁心说道。 “好的姐姐。”小雪于是拿了东西,搀了宁心出门上了马车,大街之上果然人事纷杂,拿着农什的,扛着物件的,拖家携口的比比皆是,小雪虽雇得有马车,但无奈走得却是慢得不行,小雪几次让车夫催马,但在这样嘈杂动荡的环境中,却根本不起作用。 宁心坐在车厢内,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车窗,防止车内的颠簸会摔到自己,而小雪则倚在另一边的车窗边,四下里张望着。 “小雪,小心些,头别伸出窗外去。”宁心说道。 小雪却恍如未听到般,喃喃自语道:“陈大哥。” 宁心没有听清,遂问道:“小雪,你在说什么?” “陈大哥,是陈大哥。”小雪叫了起来,指着自己右首边的巷子直叫道:“姐姐,我刚刚看到好象是陈大哥进那个巷子里去了。” “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吗小雪?”宁心问道。 “他戴了斗笠,可是、可是真的很象是陈大哥,姐姐,我想我不会看错的。”小雪说道。 “那你快点下车去看看,若真的是他,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宁心说道。 “嗯。”小雪重重地点头,“哧溜”一下溜下了马车,对着那赶车的人说道:“大叔,我家娘子烦劳你多照顾一下,我去买些东西马上就回,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这些时日里小雪一直与宁心妆扮成夫妻二人,她穿的也是男装,将脸涂黑,眉毛也画粗了,再刻意地粗重了嗓音便这样一路盼着。 “好勒小哥,你放心好了。”赶车人说道。 小雪这才放心而去,宁心攀在车窗边看着她一路穿过人群,快速地往头先指的那条巷子里钻去,心下不由得盼望着她能够将未明找到、带回来。 得知信王官兵将要入城的消息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都加入到这逃难的队伍中来,你推我搡,哭爹喊娘的,街上乱得一团糟,宁心的马车正停在路边,那些准备逃命的人竟是嫌她的车挡了道,于是便在推挤之中,她的车也慢慢前行了去。 “哎,我家相公还没回来呢,这车、这车不要让它走哇。”宁心心下一惊,赶紧同那赶车的人说道。 “哎呀,没办法呀,这位小娘子,你看看你看看,我都没赶车呢,这车呀,是被后面的人推着走的。”赶车人说道,一边举起马鞭来示意他真的没动。 宁心细看时,可不正是,车没赶,而是被人推着走的,“那、那大叔,可不可以把这车赶到路边等我家相公回来呀?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宁心与那车夫打着商量道,一边却朝小雪消失的那巷子口望去,却什么也没望见。 “这、小娘子,不是我不愿意啊,这、这实在是人太多了,根本没法走呀,要不,你忍耐一会儿,兴许这人潮等会儿会好些呢。”车夫说道。 宁心点头“嗯”了一声,眼下已是全无办法,便只有这般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世上的事往往是如意的少,不如意的多,宁心就在无奈中,被那一点点移动的马车带出了平城。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不知身是客 小雪顺着巷子一步步往里面而去,越走便越觉得那巷道幽长,而且越走便越荒凉,渐渐地将那外面拥挤的人流声隔开,她有些害怕,却又不肯这样轻易地放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一定要找到陈大哥,所以,她心里虽然不自禁地怕着,却仍然一路往前走去。 “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小雪也没有听到响动,背后却有一样凉凉硬硬的东西抵在身后,也不知是剑还是刀。 “我、我是来找人的。”小雪停了脚步,只觉得一股凉意直从脚心传到胸口。 “找人?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雪却已经快要喜极而泣了,“陈大哥,你是陈大哥。”她终于听出,身后那人便是陈未明,她欣喜地转身叫道。 陈未明一呆,凝神看去时,终于不确定地说道:“你、你是小雪?” “是啊是啊,陈大哥,我是小雪。”小雪见陈未明认出自己,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可是,小雪你不是应该在……”,陈未明实在是想不通,小雪不是应该在皇宫的么,又怎会出现在兵荒马乱的平城? 正待再问,小雪却已经上前来拉住了陈未明的一只手臂道:“陈大哥,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姐姐她还在车上等着我们呢,快,你快随我来。” 陈未明又是一呆,宁心认了小雪做妹妹,这件事他那回悄悄潜入皇宫时便已知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宁心竟然也来了平城,“真的么,你姐姐她也在平城?” “嗯,是啊,是啊,陈大哥,你快跟我来。”小雪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往回走,这时才想起自己进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姐姐在外面该等得如何心焦了,陈未明一听心里更急,蚀骨的相思,令到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宁心。 却不说小雪与未明重逢是何等的欣喜,只不知宁心随了往外涌出的人流已然出了城,这里地势广阔,逃难的人群四下里分散开来,马车这才站定了脚。 “这、小娘子,咱们不能停在这里哇,你看这里这么显眼,要是大军一到,你们这逃难可就白逃了。”车夫见到宁心命她将车倒了个头,自己在车窗里直朝着城门内张望,自是明白她的心意,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和自己的夫婿走散了,自然是心生挂念,倒是颇能够理解她的心意,只是此刻将马车停在城门外,实在是不明智之举,于是便发了话道。 宁心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我相公未回来,我实在是心里担心。” 车夫于是道:“这样吧小娘子,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倘若天黑尚不见你相公回来,便不能够再留在这里了,眼下流民正多,大白天的尚不怕什么,若是天黑,不但有可能会碰到官兵,即便是流民,也是极可怕的。” 宁心深知车夫说的有道理,在这乱世之中,倘若被人知道自己一介女子孤身在外,即便是不打人的主意,也会打钱财的主意,这车夫倒是个诚善可信之人,于是点了点头应了。 日光一点一点地西移,天色也渐渐地晚了,终于,月落西山,宁心大腹便便,加之城中不停涌出逃难的人来,她自是不能够下车去寻找,而眼下,这守株待兔之举明显地已不起作用,她只是不知道,当她在城外苦苦等候小雪的时候,小雪却和陈未明奔走在城内各处到处寻找着她。 “小娘子,天色已晚,你若是相信老夫,便先去老夫家中暂住个一两日,明日一早,我再来这里等候你家夫君与你团圆,可好?”车夫说道,见宁心有些迟疑,遂又道:“老头子家里还有个老婆子在,小娘子不必担心。” “既如此,多谢老丈了。”宁心遂安下心来,于是又坐了大半个时辰的马车,方才来到那车夫所在的杨家村,他家中果然有个老婆子在,听了宁心的遭遇后颇为同情,便安顿了她住下,还絮絮叨叨地告诉她,自己家中本有一个儿子,却是在城里做工,一个月只能够回家来一趟,并嘱她安心住下。 第二日一早,用了些简单的早膳,那车夫果然便赶了车去了平城城门外等候小雪,而宁心,心里面虽然着急,却不得不顾念自己的身子,便留在杨家村等候。 却说那车夫足足守了两日都未曾见到小雪的身影,宁心暗暗心焦,却也无计可施,让车夫再去她们旧日赁住的小院打探时,发现院门深锁,小雪并未曾回去过,而最不利的消息传来,便是信王萧越成的人马已然入了平城,只是他有好好约束部下,如今城中倒并不是太混乱,出城逃亡的百姓反而比前几日要减少多了。 没有小雪的消息,宁心不放心、亦不能够就这般轻易地离去,便拿了些银子给那车夫两口子,只有一日一日地叨扰下去,好在老两口的倒也图个热闹,很高兴她住在家中。 转眼又是好几日过去,倒是个晴好的天气,宁心遂拿了包袱里的衣物出来在阳光下晾晒,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宁心并未回头,这个村里的村民倒是很热情,这家俩口子对外只说宁心是她们家亲戚,宁心恢复本来面貌,村民们见她气度高洁,人又生得美貌,兼且是个有孕之人,故而便常送些吃食过来,要不也前来坐坐,陪她解解闷,更有那些年轻的后生,也喜欢在他家门前院外地多转悠,哪怕是看看也好。 “千拂。”她听到有人低声唤她。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2 章 宁心一怔,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有听过了?这个声音,她又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猛然间转身,只见院门那里,正笔直地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的青衣,眉目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那样的清朗。 宁心脸上现出喜色来,樱嘴微张,一声“未明”便要脱口而出,但随即脸上的血色褪尽,人呆呆地站在当地,没有吭声,只觉得往日的时光如潮水般地涌来,一瞬间,竟令她分不清眼前所见,是梦还是幻,只觉得泪水,竟在不知不觉中盈满了眼眶。 “千拂,我来了。”未明又唤了一声,然后起步,飞快地来到她的身边,双臂一用力,便拥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春来遍是桃花水 宁心靠在未明的肩头,是的,眼前拥她在怀的,是他宽阔的胸膛,鼻翼间闻到的,是他身上干净、爽朗的气息,是未明呵,是她的未明来找她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宁心却觉得心酸起来,自己早已是不洁的呵,又怎能再与他长相厮守?良久,宁心缓缓脱出身去,在陈未明惊愕的目光中,快步地回了房,然后、将房门紧闭。 “千拂,千拂你怎么啦?”陈未明愕然不明白宁心为何会如此?难道说、是怪他这许久都没有去救她么?他快步来到房门前,想要推开房门时,却发现房门已经被闩上了,于是他低声道:“对不起千拂,我、我不是不想去救你的,我只是被子梧给绊住了,千拂,你不要生气好么?” 宁心背靠在房门上,泪水禁不住成串地落了下来,她不怪他呵,她怎么会怪他?是自己要他好好保护子梧的,又怎能要求他分开身去救自己?他一直在忠诚地执行着自己对他的命令呵,自己又怎能去责怪于他?她的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的哭声溢了出来,一直都想见他的,心里面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的,却不想,再见面的这一刻,会这般地难堪,会这般地让人心伤。 “姐姐,你怎么啦?你开开门好吗?”门外响起了小雪的声音,“姐姐,有什么话,让我们进到屋里去说好么?” 宁心擦了泪,努力平静了心情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好么?” 小雪赶紧在门外应道:“好的姐姐,那你好好歇会儿。”遂拉了陈未明去廊下等着,陈未明心下黯然不语,小雪小声地开解着他,“陈大哥,你别这样,姐姐她、其实心里很挂念你的,只是她这样子,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来,咱们只有慢慢地再问她了。” 陈未明点了点头,却蓦地想到宁心的肚子,是呵,她刚才那样子,分明是有孕在身,原来、原来这就是她不愿意见自己的原因,原来、她被掳回信王府后就被萧越成给欺负了!想到这里,陈未明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地保护好她,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能将萧越成的喉咙捏碎才好。 他慢慢地步出院门,双目望向双方,心中的恨意却是那般地难以自抑,他离开小院,离开小雪,就是不想让自己情绪外泄,他想起他奉了子梧的命令,去萧道成的军营之中刺杀他,却在最紧要的关头被他的暗卫横插了进来,自己手中的剑,穿过暗卫的心脏,却终究是偏离了萧越成的心脏,仅仅只是刺入了他的胸口,而自己,他的手轻抚过左肩,那里也中了一剑,只不过,若早知道他竟然这般对千拂,那时候,他就应该纵纵然身死敌营,也该拉了他一起去死! 陈未明淡漠地笑了起来,他终究是舍不得自己这条命,他终究是想要找她回去的,他为什么肯答应子梧去刺杀萧越成?还不就是因为千拂么,他要趁着萧越成不在京都这个机会,他要去都城将千拂救出来,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萧越成只是重伤,而自己也会受伤,为了躲避萧越成的追杀,他到了平城,再不想遇到小雪,更不想小雪竟与千拂失散,直到后来,小雪找到一起做车夫行当的其他人来问,才得知这个车夫在杨家村,然后更是意外地见到一直在城外守候小雪的车夫。 殊不知,城外,他这几日已经找了许多遍,只是他从未曾注意过这辆一直等候的马车,而车夫亦不认识他,故而一再地错过。 天知道他是怀着多么澎湃的心情前来见她,天知道这许久的不见令他饱受了相思之苦,但眼下所见呢,她竟不愿见他!她竟然…… 陈未明只觉得整个人都颓然不已,千拂,不,这都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这般折磨她?上天、为何要这般地不公? 小雪远远地望着远眺的男子,只觉得他的身影是那般地孤单、寂寥,她的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却又终于忍了回去,是的姐姐,小雪不能老是这么爱哭的,可是、可是现在陈大哥已经找你来了,你为何不肯见她?姐姐,你要珍惜你的幸福呵。 做好了午膳,小雪轻敲了宁心的房门,好半晌她才开了门,脸上是淡淡的神色,眼眶却微有些红,她朝小雪望了一下,遂问道:“小雪,未明呢?” “陈大哥一直站在外面吹风。”小雪说道。 “唤他进来一起用膳吧。”宁心说道。 “嗯”,小雪点了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宁心明明挂念着陈大哥,见了面却又如此冷漠,但显然,姐姐的心情并不好,她也不适宜多问,遂出门叫了未明进来一起用膳。 用完膳后,陈未明说起萧越成已入驻平城,这里离平城太近,已不是太安全,提出让宁心和小雪随他一起去碧霄山上住,说是离此并不算太远,又清净又安全,宁心抬眼,看着他和小雪都是一脸焦灼和光切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陈未明遂多给了这家银子,仍是雇了他家的马车将他们送至山下,又一路添置了不少的衣食物品,只用了一日一夜的时间便到了,三人弃车徒步,上了山。 宁心由小雪扶着缓步走着,陈未明背了包袱在前面开路。 但见此时山上树木茂盛,绿意盎然,时有鸟声鸣叫,虫声叽叽,远离了喧嚣,倒真是个世外桃源的好地方。 “陈大哥,你以前一直住在这里么?”小雪问道。 陈未明点了点头道:“这里本来只是一座极普通的山,师傅在时,栽了许多的松树、杉树,看起来倒是四季常青了,后来,师傅又将这里取名为‘碧霄山’,我自被师傅拣了来之后,便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我闭了眼睛都能摸得出来。” “呀,这里真好,陈大哥,可是这里风景这般好,我们这便住上去,会有人来打扰么?”小雪又问道。 “不会呀。”陈未明笑说道:“山上有师傅设的阵法,别的人进不去的。” 宁心看着四下里的风影,心里的郁结好似慢慢地被驱散,听着小雪和陈未明你来我往的对话,嘴边浮起淡淡的笑容来,却不料就是这样一点点小小的举动,也都尽收未明的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词中有誓两心知 山路崎岖,宁心一只手扶着小雪,一只手护在肚子前,小心翼翼地走着,陈未明有心想抱了她上去,无数次地拿眼望她,无奈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脚下突然一滑,宁心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心神剧震,却在落地之前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千拂,你怎么样?”未明问道,他一路都在注意着宁心的举动,此际见她脚下被石子滑到,自然是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小雪,我先送你姐姐上去,回头再来接你。”说完,也不等宁心同意还是不同意,径直往前而去。 小雪早就盼着二人重归于好,此际当然要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 宁心半晌没有说话,陈未明却抱了她如履平地般地直朝山顶上冲去。 两三盏茶的功夫后,陈未明带了宁心钻进一片树林中,左一晃右一晃地从里面绕了进去,一边说道:“千拂你看,这里就是我师傅设的阵法了,很厉害的,不懂的人,进来了晃悠几天也出不去,所以你和小雪在这里很安全,再说了,我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宁心抬眼望着他,没有吭声,却碰上陈未明也正温柔地瞧着她,她的脸不禁红了一下,然后转开了头去。 陈未明知她心结难解,也不逼她,只指着远处的风景给她瞧,好给她舒心。 晚膳是三人合在一起完成的,按照未明和小雪的意思,本是不要宁心动手的,但宁心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也跟着动动手的好,适量的运动一下总是好的。 晚膳后,未明给宁心和小雪安排了房间,房间里虽久未住人,却并不显得有多脏,小雪简单地打扫一下便铺起床铺来,未明带了宁心一间间地走过去,一边小心地扶住她,一边介绍着,“千拂,你看,这间房子便是师傅的兵器房了,师傅酷爱收藏兵器,这里面的兵器虽然有些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可拿出来却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呢。”未明兴致勃勃地一边说道,一边拉了宁心往另一边走去,“我都忘了,你如今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待的好,怕煞气太重了。” 走到另一间房,“千拂,这间房里都是堆的杂物,哦,对了,这边柜子里有一些衣帛布匹之类的,千拂你看用不用得上,你喜欢的,尽管拿着用便是。”一边随手打开几个箱子,果然,有银钱,有首饰,还有一些布料和衣物,“看中的,或是想要用的,你只管告诉了小雪让她拿便是,你如今身子重了,千万不要拿重物。” 再然后便到了一间房门口,“千拂,这间,便是师傅的书房了”,微一推门便进了去,宁心四下一望时,只见右边的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幅画的是在一片月光下,一个青年男子手持长笛,而旁边而有一个婉约的女子手执洞箫,二人正在合奏,而眉目之间脉脉传情,倒使得那漫天的星辉也有些失色了,宁心心下黯然道:“是我母妃。” 未明点了点头道:“是啊,一个是我师傅,一个是婉妃。” “是你师傅画的?”宁心问道。 “嗯”,未明答道,“师傅画了很多画,都是画的婉妃的,还写了很多信,但从来没有交出去过,师傅临终前命我带去你母妃的寝宫烧给她,而今留在这山上的,也只有这一幅了。” 宁心心中一动,“你上次去宫中,便是去替你师傅办这件事?” 未明点头,“一是为了救你,二是为了师傅的遗命。”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3 章 宁心又仔细地瞧了瞧画,只觉得画中男子风采不凡,更兼看着母妃的那神情温柔缱绻,心下暗暗替他惋惜,也难怪了,有了这样的男子倾心以待,母妃自是死心蹋地地只爱他一人,只是,母妃不得不入宫,便成了一出悲剧了,想到此处,宁心不由得叹了口气。 未明看她神色,已知她心意,只将她的手默默握紧。 再看另一幅时,宁心顿时一惊,那可不是一直挂在母妃寝宫的那幅“拈花图”么?怎么竟会在此处?她疑惑地望着未明,却听未明说道:“上次我从宫中带出来的,师傅让我烧给你母妃的信和画,我都烧给她了,只是这一幅画,我想如今宫里连皇帝也换了,加上你也离了宫,那座宫殿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赐给别的女人住,到时候这幅画倒是要被人给生生糟践了,所以就将它带出来了,你不会怪我吧千拂?” 宁心摇了摇头道:“不,我哪里会怪你?你替我母妃将这幅画保存了下来,我多谢你还来不及。”说罢,抬手抚在画中婉妃的脸上,手下触摸到的,是颜料和纸张的触感,想起生她育她、一心一意爱她的女子,竟那样撒手而去,宁心不由得心潮起伏,眼泪也终无声地落了下来。 未明揽过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一边拿手轻拍了她的背部,无声地安慰着她。 宁心伏在他宽阔的胸膛前,不知怎的,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再加上一日的车马劳顿,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未明见半晌没有动静,凝神看去时,才发现宁心一张俏脸上犹挂了一点泪水,而人竟然已经睡着了,于是一笑,将她抱回了房,打了些热水来替她擦了脸和手,便拥着她躺下。 半夜时,宁心忽然醒了过来,这些日子她一惯都睡得不太好,感觉到身后,有一个温暖的身体挨着自己,她小心地翻了个身,月光映在身后男子的脸上,他睡得很平静,眉目都舒展了开来。 宁心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他那英挺的眉,再到他的眼,再到鼻子,心里竟然觉得很幸福。 眼前的男子忽然睁开眼来,“千拂,怎么、睡不着吗?” 宁心赶紧将手缩了回去,想翻过身过背对着他,他却已经搂住了她的腰,“千拂,我们曾经说过的,不要象师傅和你母妃那样错过,你忘了吗?” 宁心心下一震,她怎么会忘?她不会忘的呵,当日时,情定之时,二人是说过,不要让母妃和未明师傅的这种相知不相守的遗憾留传到他们的身上的,她又怎会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 抬眼望向未明时,却见未明正深深地望着她,“千拂,你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年可以挥霍的呢?你看,我和你虽然认识这么些年了,但中间却错过了那么多,要是我们再一直这般纠结下去,千拂,等到我们老了,后悔没有好好地珍惜此时的一切,到那时,时光不能够倒流,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了,你说是不是?” 宁心听了大为震动,抿了唇看着未明。 “千拂,我喜欢你,你就许我一生一世吧。”未明说道,唇覆了下来,衔住了宁心的唇瓣,本来只想轻啜一口的,但她的唇是如此地甘美芬芳,未明如同一只吸食花蜜的蝴蝶般,品味着那甘美,竟是舍不得放开。 宁心也觉情动,缓缓伸出手去搂住了未明的腰身,未明的手滑过,落在了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衣带,然后轻轻抚摸着她。 宁心只觉得身上火般地灼热,身体也因为愉悦而轻颤了起来,未明的唇一路而下,顺着她的肩头,到锁骨,到胸前,再到肚腹,让宁心感受到一阵阵地欢愉。 他自是念及宁心有孕在身,不再逾矩,只是一手轻轻揽住了她的头,另一人手柔柔地摩挲着宁心那浑圆的肚皮,看着怀中的人儿面带娇羞,脸含□□的样子,心神俱荡,“千拂,今生,来生,再来生,都许给我,好不好?” 见宁心未答,他的唇又落了下来,反反复复地问道:“千拂,说,今生都是我的。” “嗯”,宁心在他火热的吻下,娇软地应着。 “来生也许给我。” “嗯。” “三生三世都是我的。” “嗯。”宁心不知道他到底向自己要求了多少,只觉得神思疲倦,内心又觉得充足异常,她闭了眼,唇角含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他多少的要求,终于困倦地睡了过去。 未明见宁心居然又睡着了,轻抚着她的肚腹道:“千拂,你放心,我定会视这个孩子如同已出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怕。”说罢,又亲了亲宁心的额前,但宁心已经睡着,却是怎么也听不见的了。 宁心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鸟声,令人的心情倍感愉悦,四下望去,屋子里却并没有未明的身影,想起昨晚的情形,宁心不觉有些眼红心热,可是、未明就这样丢下自己不理吗?宁心起了身,对镜望去,若不是脖颈处仍有遗留下的那些红痕,倒真是让人觉得昨晚不过只是一场梦呢。 “呀,姐姐你醒了。”小雪张开一条门缝朝里面张望着,看到宁心起了身便高兴地叫了起来,一边说道:“姐姐,你饿了没?我熬了赤豆粥,你一会儿用些好不好?” “好。”宁心含笑点头,遂问道:“对了小雪,未明呢?” “陈大哥一早便下山了,他说去买些菜种回来种菜的,姐姐,你不知道呢,后山有菜地呢,陈大哥说是他和他师傅开垦的,姐姐,我们以前都没种过菜,我想一定很好玩。”小雪一边过来帮宁心梳头,一边叽叽呱呱地说着话,眉飞色舞的,看样子极是开心。 宁心和小雪一样,自小便在宫中长大,哪里曾种过菜?自然也觉得新奇,更兼见到小雪这般活泼跳脱的神色,只觉得压在心头许久的阴霾竟一下子消散了开去。 用过早膳后,宁心便与小雪一同四处逛了逛,果然,后山除了有菜地之外还有果树,那菜地久无人管,已渐渐荒芜,长出许多的草来,只有那果树,无人照料,仅靠吸收阳光雨露竟然仍是生机勃勃,不得不让人感叹它的生命力竟是如此强健。 “姐姐,再过些日子,咱们便可以在这里采摘鲜果吃呢。”小雪笑眯眯地说道。 “你呀,就知道吃。”宁心拿手指在小雪的额头上点了点。 小雪笑道:“那怕什么?反正这儿也没有外人,姐姐,我觉得这个地方可好了,想吃就吃,相睡就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多大声都可以,不象在宫里,那么多规矩要守着,还有哇,不是要防着这个就是要防着那个的,姐姐,我喜欢这个地方,你呢?” 宁心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挺喜欢这里的。” “以后哇,等姐姐肚里的的孩子出世了,我想她也会喜欢这里的,我们还可以在这周围再种些花,一定会更漂亮。”小雪说道。 “那你呢?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宁心心中一动问道。 “怎么是一个人?不是有姐姐和陈大哥吗?再说了,以后姐姐和陈大哥再生几个孩子的话,小雪只怕一个人还带不过来呢,到时候,那么多人住在这山上,怎么是小雪一个人呢?除非姐姐你要撵小雪走。”小雪道。 宁心抚了抚她的秀发道:“你放心,我不会撵你走的,只是你大好年华,我又怎忍心你孤独一世,老死在这山中呢?小雪,你可曾想过,你如今青春年少,可是,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后呢,那时候,韶华已老,可不是姐姐耽误了你?” 小雪摇头,“姐姐你放心好了,小雪早就想过了,这辈子倘若找不到合心意的人,那便不找也罢,横竖当初在宫里时,也没想到过会有今日的,我只想着好好伺候着姐姐一辈子,而今有这等奇遇,小雪也很满足了。” 宁心还想再劝劝她,却见小雪面露欢愉之色,“呀,陈大哥回来了。” 宁心回头看时,可不正是未明回来了?他手里拎了个大包袱,正含笑望着自己。 “陈大哥都买了些什么?”小雪说着,已经扶了宁心走近前去,三人遂一起回了正厅,不等陈未明说,小雪便已经打开包袱翻查了起来。 “咦,有红布,红纸,这里面包的是什么?”小雪一边说着,一边便打开边上的一个纸包拆了开来,“呀,是龙凤烛。”小雪道。 “是啊,我还欠你姐姐一个婚礼呢。”未明道,遂拉过宁心的手说道:“千拂,那日里,我们拜堂还只拜到一半没有完成,如今你我重新在一起,便将这婚礼完成吧,好不好?” 未等宁心答应,小雪便已然笑了起来,“姐姐,快答应吧,我还等着唤陈大哥一声姐夫呢。” 宁心的脸上顿时现出片片红晕来,见未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遂轻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4 章 ☆、比翼连枝当日愿 未明大喜,拉过她的手道:“千拂,你随我来。” 遂走到头晚到过的一间房中,陈未明打开一只箱子,里面赫然竟是一男一女两套吉服,不等宁心发问,未明便已说道:“千拂,你知道么?这些都是师傅准备的,他一直希望有一日,你母妃能够出宫与他长相厮守,只是没想到竟是终不能够,师傅临终前说也没什么可留给我的,便将这两套吉服留给了我,千拂,我让小雪将这套吉服腰身这里略改一改,咱们介时便穿了这身吉服行礼吧。” 宁心点了点头,手指摸过那吉服,火红的衣料柔滑如丝,上面的绣工也端的是华美无比,自知未明的师傅也是有心人,只怕是为此花了好一番心思,却听未明说道:“我请赵大哥,段氏兄弟,小雷还有老柴他们上山来观礼好么,千拂?” “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都曾救过我。”宁心说道。 冷不妨被未明亲了一下,宁心羞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我很开心,千拂”,未明揽了她的腰道:“千拂,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话,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以后都坦坦白白地告诉我好么?” 宁心迎着他真诚的目光,想着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始终都有他伴着自己,既然这样,自己为何非要纠结着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呢?为什么,就不能够象他所说的,坦然面对呢? 想到此处,宁心点头应道:“好。”纤手伸出,搂住了未明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前,说道:“未明,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心里放不开,只是我如今已然知道,不管我受了什么欺负,你都只会怜惜我,爱护我,而不会鄙视我,看不起我,未明,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个。” 未明大喜,知道宁心已经打开心结,遂说道:“太好了千拂,你知道吗?这几日,我和小雪有多担心你,你眼下放开心怀,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宁心伏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对不起未明,是我害得你们担心。” 未明拿手指放在她的唇边道:“以后,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你我二人夫妻一体,永远都不需要说对不起。”说罢,抚着她的秀发又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子,我可有多心疼,千拂,你要相信,你受过的苦难,终有一日会得到补偿的。” “嗯,我知道,你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宁心说道。 未明低头,深深地吻住她,宁心回应着,二人只觉得此情、此景,皆是美妙无比。 良久,二人方才分开,宁心已是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红晕,樱唇被吻得有些发胀,色泽却更是鲜艳夺目,未明一时都看呆了。 “对了,未明,赵大哥他们,最近都还好吗?”宁心平静下心情来问道。 “应该还好吧,这段时间没有与他们联系,不过在我看来,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未明回答道。 宁心点了点头道:“此次我和小雪二人偷跑了出来,萧越成若是知道了,该不知道有多恼怒呢,哦对了未明,那回段氏兄弟自宫里救了我出来,他们的身份竟被萧越成叫破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为难他们。” “我会通知他们小心防范的。”未明说道,“段氏兄弟一惯都在都城,萧越成手下能人众多,有人认出他们来也不出奇”。 宁心于是又道:“对了未明,你看,如今我和你在一块,可是小雪还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我们要不要……” 未明已然明白宁心的意思,笑着刮了下她的瑶鼻道:“你呀你,自己还是新嫁娘呢,这么快便想当媒人了?” “小雪可是我妹妹呢,她那么好,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在你的兄弟里面找一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宁心说道。 “好,当然好”,未明说道:“娘子有令,为夫又岂敢不遵?不过这样,段家兄弟二人里面,段家兄长已然成亲,便只有段家小弟,赵大哥未结亲,小雷你是知道的,他喜欢的是赵思甜,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了,再就是老柴,也没结亲,所以算来算去,也便只有三个可以挑选的,而且,也得要他们喜欢小雪才行。” “这样啊,那可供挑选的实在是太少了呢。”宁心说道:“我也不愿意委屈了小雪,但是段家小弟个子太矮,老柴人虽耿直,奈何其貌不扬,看来看去,倒也只有赵大哥一表人才了。”说到此处,又赶紧道:“未明,我可不是要以貌取人,我只是私下里说说我的看法而已,具体他们谁跟小雪有没有缘份,那都要看天意了。” “好好好,总之我只负责将他们都叫上山来,至于小雪喜欢哪一个,都只看她自己的意思好了。”未明道。 “是啊,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要替她做主。”宁心道。 “嗯,我这做姐夫的也替她做主。”陈未明赶紧附和道,“我这就去写信,通知他们来观礼。” 午后,宁心歇了会中觉,起来便没看见未明,一问小雪才知道他在后山整菜园子,“走,我们看看去。”宁心说道。 小雪拿了篮子拎了吉服和针线,扶了宁心往后山而去,果然,未明在那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外袍已然除下搁在一边,只着了一件里衫在那里挖着地,脸上被太阳晒得红黑色,额上有点点汗水沁出。 宁心于是拿了茶壶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他含笑接了一饮而尽,问道:“千拂,可睡好了?怎么出屋来了?” “屋里多闷,出来走走,心情也好些。”宁心说道。 “好,那你和小雪就坐那树荫下面说会儿话,也不会被太阳晒着,也能看到我。”未明一边说着,一边扶了宁心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还拿过自己的外衫铺在下面让她坐。 小雪在一旁不无羡慕地说道:“陈大哥对姐姐可真是好。” 宁心笑道:“你也不用羡慕,迟早有一天啊,小雪也会碰到这么一个对你好的男子的。” 小雪皱了皱鼻子说道:“啊,姐姐你就会取笑我。” 宁心道:“我才没取笑你呢,咱们小雪啊又漂亮又可爱,不知道到时候要招多少人喜欢呢。” 小雪的脸上露出一点羞涩的笑容来,挨了宁心坐下,一边和她说着闲话,一边给她改起吉服来,而未明则仍去整理菜园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生愿做鸳鸯鸟 看着不远处未明挥汗如雨,宁心遂问道:“未明,你这些都是你师傅教的吗?” “是啊,师傅教我武功,教我吹笛,教我种菜、做饭,也教我做人的道理,师傅待我实在是太好了”,未明一边锄着地一边说道,后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来,只可惜,师傅英年早逝,而自己、也尚未报答到师傅的大恩。 宁心看他的神色,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意,于是岔开话题道:“未明,等我生完孩子,我和你一起种地。” 未明的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说道:“你那样一双纤纤玉手,我倒是舍不得呢。” 小雪听了,在一旁促狭地笑了起来,宁心听了,心里又是一阵甜蜜,脸上却不由得染上片片红晕。 日子如流水一般地过去,转眼便过了七八日,未明陆续接到了回信,因对宁心说道:“赵姑娘不见了,小雷和赵大哥忙着去找她,说是不来了,段氏兄弟和小雷很快就会到。” 宁心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几日来,小雪已经抽空将几间客房整理了一下,他们随时来随时都可以住。 而且不光是这样,小雪连正房都妆扮好了,只等着做新房用,这几天来,未明和宁心更是感情日笃,一时半会地不见都会想得紧,“千拂,我很高兴能够娶你入门,而且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娶你过门了。” 若是往日,宁心定会觉得脸红心跳,觉得羞涩无比,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觉得自己被未明无微不至地关心着,爱护着,是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欢愉,她也希望此情能够永久这般,于是贴近他的胸口道:“未明,我也很高兴能够做你的妻子呢。” 未明情动,吻住了她的樱唇,正逢了小雪端了一碗银耳红枣汤来,“姐姐,看我给你燉的银耳红枣汤。”一抬眼,却看见二人相偎相拥的画面,顿时“哎哟”一声叫唤,忙不迭地退出房外去,“我没看见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引得未明和宁心一阵笑。 又过了一日,宁心的吉服已经修改好,未明便去了附近几个山头上,猎了些野味来,将野鸡、野獾给到小雪煮了给宁心补身,一头野猪留了一半,另一半却送了给山下的村民,还有两只灰蒙蒙的野兔给宁心当宠物养了起来,三个人的小日子倒是过得和乐美满。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5 章 果然,再过得两天,老柴和段氏兄弟便都到了山下,未明亲自去迎了他们上来,熟人见面,竟是分外亲热,老柴围了宁心转了一圈道:“唔,还是未明口风紧,不声不响地不光连娘子有了,就连孩子都有了,真是羡煞旁人。”宁心知他向来是快言快语,含笑道:“所以说老柴,你可得加把劲哦。” 老柴噘了嘴作为难状,“哎,我也想快些找个娘子啊,可你看看我老柴,就这副长相、身材的,可到哪里去找美娇娘哦。”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于是未明又问起段氏兄弟别后的事情来,段老大于是讲道:“我们已经是两次和萧越成打照面了,他在都城放话,说要活捉了我两兄弟,我们无奈便唯有暂避其锋芒,正四处游历呢。”说罢,看看四周又道:“没想到你倒是找了个落脚的好地方,你若不嫌弃,咱两兄弟便在这你这里避避难,如何?” “那当然好,欢迎之至。”闻得段氏两兄弟竟愿意多住些时日,陈未明顿时大喜,老柴在一旁也不甘寂寞地道:“反正我老柴也是个无牵无挂没地方去的,既然你们兄弟二人在这里蹭饭吃,说什么也不多我老柴一个,我老柴也要留下。” “好好好,都留下,平时都怕请不来的,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我和千拂欢迎都还来不及呢。”未明说罢,顺势也将小雪介绍给三人认识。 见人已到齐,第二日便举行起婚礼来,在众人的齐声恭贺声和祝福声中,未明与宁心于婉妃和楚风的那副画像前拜堂成亲,三拜之后终于礼成,宁心被小雪扶着入了洞房,未明则与段氏兄弟还有老柴在前厅喝起酒来,小雪自是另行置办了一些清淡的小食送给宁心,一边仍不忘了打趣道:“姐姐,姐夫昨日可是一再地吩咐了,小雪今儿个专门伺候姐姐就好,姐姐现今是两个人在吃东西了,万不可饿着了。” 宁心甜甜一笑,遂问道:“对了小雪,你留在我这里,前厅那边不需要搭把手么?” “不用了姐姐”,小雪说道:“姐夫一早就叫了两个老妈子上山来弄饭弄菜呢,再说了,他们几个兄弟吃得高兴,哪用得着小雪在那里,没得还拘束呢。” 宁心又笑了起来,拉过小雪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面前,说道:“小雪,在未明的这些兄弟里面,段家小弟和老柴都没有结亲,本来还有一个赵大哥的,生得倒是一表人材,只是他妹妹不见了,他无睱前来,小雪,你可明白姐姐的意思。” 小雪瘪了瘪嘴道:“左不过是姐姐嫌弃小雪了,想要早些赶小雪走,好和姐夫在这碧霄山上双宿双栖罢了。” “哪有这话?”宁心点了点小雪的额头,又爱又怜地道:“你呀!小雪,这些日子,你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尚没有深刻体会么?倘若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不用在乎名利、地位、相貌,小雪,倘有这样的人出现在你的身边,姐姐希望你能够好好地珍惜,但若你一心只想留在这山上,我亦绝不会勉强你的意愿,不管怎样,我都是你姐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小雪闻言心中一阵激荡,轻伏在她的腿上,“谢谢你姐姐。” 一天的欢庆时光匆匆而过,未明终于被他的兄弟们放行回洞房,端起两只酒杯,未明将一杯递给宁心,“千拂,咱们来喝杯交杯酒。” 宁心不能沾酒,便早已让小雪将美酒换成了清水,此刻拿了酒杯笑道:“这可是交杯水哦,不是交杯酒。” “那娘子,咱们便来喝杯交杯水吧。”未明说道。 宁心笑着执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未明于是也饮尽了,手指轻抚着宁心的眉眼道:“千拂,你笑起来这般好看,让人怎么也看不够呢。” 宁心听了,笑得愈发欢畅,未明情动,将她轻轻抱起,“今儿一天累了吧,我们也早些歇着。”说罢,已是将宁心抱到了床上,帮她一件件除去头上的簪环,然后解开衣带。 宁心羞涩道:“我如今身子不便……” “我知道。”未明说道:“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放心,我不会……”未明喃喃地说着,已经吻住了宁心的唇。 宁心只觉得身子火般地滚烫,亦不知何时,未明的手抚过她的胸,然后停留在肚腹处轻柔地抚摸着,“舒服么?千拂。”他问道。 “嗯,舒服”,宁心偎在他的怀里低声道。 “你放心,千拂,是你的孩子,以后便也是我的孩子,我会待他们很好很好的。”未明说道。 宁心一愣,于是说道:“可是,可是他是你的孩子呀。” “是”,未明说道:“我知道,我会视如已出的,千拂,你要相信我。” 宁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这样的表白,本来自己是应该大受感动的,可问题是,自己肚里的孩子本就是他的呀。 “我……”宁心说道:“我跟萧越成回了信王府后,的确是受了他的羞辱,可是未明,这孩子,这孩子是我回信王府之前就有的。” “什么?你说什么?”未明简直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宁心不愿意面对他,是因为肚子里怀了萧越成的骨肉,所以才会有心结,却不想,她腹中的孩子竟原来是自己的。 见到宁心点头,陈未明的心头一阵火热,低头便撷住了她的唇,直吻到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抱住她,又气又恨地说道:“千拂啊千拂,你、你,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闹了别扭,我还以为是因为这个孩子,却原来根本就不是。” 宁心见了他脸上又惊又怒的神色,方忡怔地说道:“我……,你又没有问过我孩子是谁的?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吓人的眼神看我?” 未明叹了口气道:“好了千拂,以后,我们再不要吵架,不要斗气了好么?不管出了什么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这样的话,彼此之间互相体谅,互相爱护,好么?” 宁心点头,体会到自己前阵时间对他的冷淡,将温软的身子偎了过去,未明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小心地护在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只道是寻常 山中日子易过,再加上心情愉悦,越发觉得日子过得有那么点味道了。 未明每日里侍弄着菜园子,一场雨之后,密密匝匝地冒出无数绿油油的菜叶出来,未明便忙着搭架子,做了鸡舍兔舍给宁心养鸡养兔,又专门开辟了花圃种了些菊花,不想老柴竟也是一把好手,和未明两人一起干得不亦乐乎,而段氏兄弟则热衷于钓鱼和打野味,上山下山的跑得不亦乐乎,小雪则忙着给各位烹制美食,宁心有时候也来搭一把手,大多数时则是安心养胎,或坐在树荫下看着未明干活。 这晚休息时,宁心捧着肚腹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未明赶紧扶住她,“千拂,怎么啦?” 宁心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就是他踢了我一脚。” 未明抱了她上了床,拿手轻轻在她的肚腹上按摩,一边说道:“我们成亲那会儿我去山下打听了,有个冯大妈接生很不错的,我那时便将那野猪送了一整边腿子过去,说是要劳烦她上山来给你接生,千拂,你是不是快要生了?我知道你很辛苦,要不,我明天一早便将那冯大妈接上山来守着你,好不好?” 宁心心中一阵甜蜜,见未明居然早就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说实在的,自己身边只有小雪,还真怕她到生孩子的时候小雪帮不上手呢,毕竟小雪只是未婚女子,而且也从来没有接生的经验,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日一早,未明便下山将冯大妈请了来,还一路准备了许多的东西,万事俱备,便只等着生孩子了。 如是,便又等了三天,宁心还在睡梦之中时,便被一阵阵的撕裂般的疼痛给疼醒,她哼了一声,抓住了未明的手,未明马上便醒了过来,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千拂,是、是要生了么?” 宁心点头道:“羊水破了,是要生了。” 未明赶紧披衣而起,“千拂,你忍着,我马上去叫冯大妈过来。” 只是片刻的时间,所有的人都起了身,冯大妈更是吩咐了小雪烧开水,准备了许多的布帛,看见未明尚在房间里未走,便一个劲地让未明出去,说免得血光冲撞了他。 未明摇了摇头道:“这里,一个是我的娘子,还有一个,是我未出生的孩子,有什么冲不冲撞的,无论怎样,我总是陪着她的。” 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宁心的手。 宁心已然疼得晕过去了两次,未明在一旁替她擦着额上的冷汗,时不时地亲亲她,要不就度一些内力过去,让她不至于太虚弱,“千拂,疼就叫出来,或者咬我也行,别忍着,千万别忍着。” “未明……未明……”宁心一声声断断续续地叫着。 “我在这里,千拂,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出世”,未明虽早已听说女人生孩子是一个大关,但此际见到宁心疼成这样,又见到那冯大妈指挥着小雪一盆盆血水地往外端,简直是心胆俱裂,“千拂,千拂,不要睡,努力,再努力一点……”他一遍一遍地说道。 “是啊夫人,努力啊,再用点劲,我看到宫口已经开了……”冯大妈也在一旁说道。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6 章 “姐姐,加把劲啊”,小雪也说道。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折腾了多久,一时窗外还是白晃晃的日光,一时却已经日光西移,宁心喘着气,拿眼望着未明。 未明赶紧又将自己的真气输了过去,“千拂,快了,孩子就快生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喊了出来之后,伴随着小孩的一声啼哭,冯大妈喜笑颜开,“好了好了夫人,终于生出来了,是个小少爷。” 未明拉了宁心的手轻吻着,“听到没有?千拂,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呢,谢谢你千拂。” 宁心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来,“未明……,儿子……”还未等她说完,人便已经晕了过去。 “快,冯大妈,快来看看,我娘子她怎么样了?”未明见宁心竟然晕了过去,赶紧叫冯大妈。 冯大妈看了看道:“还好还好,这只是产后脱力,夫人母子皆安,产后没有大出血就是好事。”说罢,又讲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未明都一一点头应允。 小雪却已经帮孩子洗好身子,包在襁褓中抱了过来,未明接过,早已是爱不释手。 “姐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小雪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 未明摇了摇头道:“你姐姐生他生得这么辛苦,这个名字啊,还是让她自己来取吧。”说罢,将孩子仍旧给回小雪道:“你抱了他去给段氏兄弟和老柴看看吧,他们在外面也守了一日了,只怕也是担心得很。” 小雪应了一声,抱了孩子下去,顺便也招呼了冯大妈出去弄些吃的。 未明遂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褥子和被子换上,又小心地拿热水替宁心擦了身上的血和汗,换过干净的衣衫,吻了吻她的额头,“千拂,我先去外面招呼一下小段和老柴,再去山下请个乳娘回来,一会儿再过来陪你,你辛苦了,好好睡一觉。”说罢,大步离开了房间。 正厅里,几个大男人围了孩子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都抢着要自己抱一抱,小雪不依道:“不能抱不能抱,万一你们抱摔着了怎么办?” 老柴道:“小雪姑娘,咱们兄弟几个都是有武功的,胳膊上的力气大着呢,哪怕是几百斤的东西搁手上也不能摔着了,何况是这个小家伙?”说罢,拿手一挥,指着自己粗壮的胳膊道:“看看,看看!” 小雪一听,立马撅起小嘴来,“你那说的是死物,能和宝宝比么?你的手臂有力气能担得动死物,可这软活活的小家伙呀,还真不是你可以随便抱的。” “抱抱嘛,给我抱抱嘛,小雪姑娘。”老些在一旁说道,“我就知道,小雪姑娘最好了。” 听着老柴这般恭维她,小雪不禁嘴角上翘,笑了起来,一旁的小段也赶紧说道:“小雪姑娘,要不你教教我们该怎么抱,你要知道,就冲着他是咱们未明兄弟的儿子,咱们说什么都不敢摔了他呀,是不?” 未明见到厅内乱哄哄地满是热闹的气氛,于是交代了几声,便封了一大封银子,匆匆送了冯大妈下山,然后又接了乳娘上山来,喂饱了孩子,顿时孩子便沉沉地睡去,小雪于是安顿好了乳娘和孩子,腾出了手,便去准备几人的膳食,老柴和小段顿觉无事可做,便笑闹着去比谁的武功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问君能有几多愁 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正厅之中,只剩下段老大和未明二人,段老大望了望未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嘛,有事就直说。”未明说道。 段老大于是说道:“弟妹在里面生孩子的时候我收到信,你看看吧。” 未明接过信来,匆匆一,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他有些不敢相信般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并未看错一个字,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段大于是说道:“少不得,便要下山走一趟了。” 未明紧锁了双眉,“嗯”了一声,遂道:“千拂刚刚生完孩子,我守她三天,三日后我再下山,这事,便有劳段大哥先行一步了。” “好”,段老大应道。 未明终是不放心,“段大哥,一切小心为上。” “我省得。”段大说道。 晚膳在一片和乐的气氛中进行,孩子也凑了凑热闹,又哭闹了一回,乳娘于是又喂了一点奶后他才睡去,乳娘于是抱了孩子退了下去。 宁心半夜醒来的时候,正软软地偎在未明的怀里,她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但想起孩子,不禁问道:“未明,孩子……” 未明已然醒了,“千拂,好些了没?孩子没事,你放心,我下山请了乳娘,她喂过了孩子,现在睡得正香呢,你也要好好歇着,不可以太操劳。” “嗯,好”宁心翻了个身,“未明,我觉得很幸福,我有了你,又有了孩子,我打算,以后自己亲自抚养他长大成人。” “好,你喜欢就好,千拂,你知道吗?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未明拥紧了她,“千拂,好好睡一觉,你的身体,要尽快恢复好,不然的话,以后怎么带孩子?嗯?” “好”。宁心应了一声,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黄昏,宁心终于缓了把劲来,小雪早熬好了补品给她补身,未明从小雪的手上接过亲自喂给她喝,一边说道:“辛苦你了千拂。” 宁心的脸上犹挂着疲惫的笑容,拿手搭在未明的手上道:“要不是你不停地给我输真气,我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不要紧,你们母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未明说道。 喝完补品,未明让乳娘抱了孩子给宁心看看,宁心见孩子睡得正香甜,也不忍吵醒他,又见孩子一切安好,心神放松,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宁心足足地睡到第三天的正午才醒过来,睁开眼时,正是未明陪在她身边,她示意想起来坐坐,未明连忙搀了她起身,又拿了靠枕摆在她身后,一边叫了小雪送汤水进来,一边对着宁心嘘寒问暖。 宁心的心里暖暖的,喝了汤药,却忽然想起段氏兄弟和老柴他们,于是道:“你怎么竟一直守着我?怎么不和你那帮兄弟在一块了?” 未明于是道:“段氏兄弟下山去了,只有老柴,我让他留下。” 宁心一愣,不明白未明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为什么?” 未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宁心更觉蹊跷,遂说道:“你我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吗?” 未明皱了皱眉道:“千拂,我又何尝想瞒你,只是、唉……”,未明还未说,便已经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终是说道:“算了,我还是直说吧,反正纵使今日不说,明日也总是要与你说的。” 宁心不知怎的,竟觉得心下有些惶然,想听他说,却又有些害怕知道,看他的神色这般为难,那一定是发生了一件极不好的事情。 果然,她听到未明说道:“你生孩子那时,我们收到赵大哥的飞鸽传书,说是赵姑娘不知怎的被萧越成的人抓了,关在平城大牢里,小雷去救她,落入陷阱也被抓了,赵大哥想叫我们去给他帮忙,这一向里,大家感情都这么好,此时又是赵大哥的妹妹和小雷出了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要去帮一下手的,只是那时候你刚刚生完孩子,所以,赵家兄弟便先去了。” 宁心的手挽住未明的手道:“那你什么时候去?”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7 章 “明天。”未明说道,拉过宁心的手轻啜了一口,接着说道:“千拂,我想守着你的,可是你也知道……” “我知道。”宁心截住了他的话,“你去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你要好好的,还要早些回来。” “嗯,我会的,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会的。”未明说道。 宁心心下凄惶,却又抵不过困意,于是又睡了过去,不多时间竟然被惊醒时,她发现,已经又是半夜了,未明在她的身后拥住她睡得正香,她忍不住翻过身来面朝着他,拿手细细地抚摸起他的眉眼来。心里面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离愁渐渐地弥漫开来,以至于眼前的这个男子还未离开自己,她便已经开始不停地想他了。 “千拂,你醒了?”果然,未明被她给吵醒了问道。 “嗯”,她淡淡地应道,“这几日,我睡得也够多的了,现在这会儿,倒是睡不着了。” “没关系,你睡不着,我便陪你说会儿话,替你解解闷。”未明说道:“对了千拂,我们还没有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呢。” 宁心想起他们有一晚也是半夜时,她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将未明给吵醒了,然后他们也说起孩子取什么名字,想了几个都没想好,加之又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后来不知怎的,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以后倒是把这件大事给忘了,而今竟又是同一番境况,便不由得抿了唇笑了起来。 “笑什么?”未明不明所以,但见宁心精神要好得多,而且此刻笑得开心,心情也大好,不由得追问道。 宁心于是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上一回咱们说给宝宝取名字,也是在半夜的时候,说着说着咱们便去梦周公了,这会子又是半夜了,不要一会儿还没取好名字,我们便又去梦周公了才好。” 未明于是道:“不要紧,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困了便睡,取名字嘛,倒是不急,有的是时间。” 宁心搂住未明的腰,将头深埋在他的脖颈处道:“我知道给孩子取名有的是时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等天亮,你又要离开我了。” 未明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放心,我会早去早回的,若不是赵姑娘和小雷出了事,我是说什么也舍不得离开你们母子的。”说罢,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宁心不觉倦意上来,三言两语竟又将给孩子取名的事情抛诸脑后,只柔柔地说道:“未明,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嗯,我一定会。”未明应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去留肝胆两昆仑 天色大光时,宁心醒了过来,身边已经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她抬了抬手,想撑着坐起,却蓦地发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只镯子,她认得,那是她和未明在那个偏僻的小山庄成亲那日,她被萧越成掳走,临走时她从腕上褪下给他的,想不到他竟一直留着,还保存得那样好,想到这里,宁心的唇边惭惭漫出一意笑意来,她将手镯又戴在了手上,心里面如蜜一般地甜。 却好小雪推门进了来,“呀,姐姐醒了。”小雪说道。 “未明人呢?可是已经走了?”宁心问道。 小雪点了点头,说道:“姐夫一大清早就走了,还特地嘱咐小雪好好照顾姐姐,不要让姐姐凡事太操劳,也不要为他担心。” 宁心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吭声,只觉得心里爽然若失。 而此刻,平城大牢里,相邻的两个牢房之间传来了争吵,只听一个人说道:“甜儿,对着自己的亲哥哥,你仍不愿说实话吗?”说话的人原来是赵忆苦。 却听赵思甜说道:“哥哥?你想要我说些什么?” 赵忆苦于是道:“甜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被信王抓到的?不然的话,信王他无缘无故又怎会抓你?” 一旁的黑影里坐着的人,听了赵忆苦的话,身子猛地一震,抬起头来望着赵思甜,眼中流露出又恨又痛的神色,而此人却正是小雷,他听说赵思甜被抓,便顾不上参加陈未明和宁心的婚礼,赶紧赶来营救,却不想这平城县衙的天房内竟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他为救赵思甜失手被擒,而赵忆苦为救他二人,也被抓到了这牢里。 小雷听了赵忆苦的话,望着赵思甜道:“甜儿,你哥哥、你哥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住口!”赵思甜被赵忆苦一通说,心下正是不痛快的时候,见到小雷这般问话,遂说道:“凭你,也这般说我么?” 小雷的手深深地插入发中,他纠着自己的发根,对赵思甜说道:“甜儿,这话,若不是赵大哥说出口的,我断不会相信,可是、可是如今连你亲生的大哥都这般说,我……,我……。”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赵思甜冷声说道。 “我不知道”,小雷说道:“安阳城内,甜儿,当初在安阳城内,若不是你,我们大家又怎会被信王的人追得四处逃窜?当时,赵大哥和老柴都受了伤,未明和千拂被逼跳崖,赵大哥养了多久的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 “我、我怎么样?我知道,什么都是我不好,就只有那个千拂最好行了吧,我自被信王抓起来,我又没要你救,是你自己没本事,也被抓了,反而赖我不成?再说了,你说陈大哥和那个千拂被逼跳崖,那又如何?又没见把那个狐媚子给摔死,反而还要跟陈大哥成亲了,她、她明明是信王的女人,怎能做出这等勾三搭四没有廉耻的事情来?”一直以来,小雷对赵思甜都是百依百顺的,此时,赵思甜听到了小雷对她的质疑,心下大是不悦,便一口气吼了出来。 小雷却如同烧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你、你如何知道未明要和千拂成亲了?”脑筋一转遂道:“你、你偷看了未明邀我去观礼的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写信不就是给人看的么?”赵思甜万没料到自己一番泄愤的话语,无意中竟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正是看了陈未明写给小雷的信,邀他前往碧霄山参加婚礼,这才让她妒火中烧,终于不顾一切地找到了萧越成,然后二人计议,以自己被掳为诱饵,引出陈未明和宁心,然后,她得与陈未明一起,而萧越成,则抱得美人归。 只是,她万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小雷外,就连自己的哥哥,竟然也被抓了起来,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亲哥哥,竟然会看破自己的心事和手段,但眼下,既然她的谎话已被拆穿,那她便坦然面对,她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纵然是用了些手段,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忆苦见此情形,长叹了一口气道:“甜儿,你我二人自小相依为命,哥哥总觉得没有好好照顾到你,一直以来都对你千依百顺,只是我竟没想到,养成了你这般的性子,甜儿,上次在安阳城里,你也做错了,哥哥没舍得责骂你,而这次,你错得更加厉害,未明兄弟倘若没事,这件事便算罢了,倘若他、倘若他和千拂有什么事,甜儿,哥哥以后也无颜再面对于他,而你、日后便自求多福吧。”赵忆苦一边说着,满脸都是沉痛之色。 赵思甜闻言大惊,“哥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是不理甜儿了么?” 赵忆苦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闭了眼,只如同老僧入定般。 赵思甜心下大骇,她的哥哥,从来都是对她千依百顺的,哪曾如今日这般说过这样绝情的话语来?她见赵忆苦不理会,不禁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雷,小雷呆望了她片刻,长叹了一口气,也低下头不理她,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大牢里都是一片沉静,赵思甜于是道:“你们、你们不要不理我,你们说话呀,你们跟我说话呀。” 牢门一响,一个军士大步走了过来,打开了赵思甜那间牢门的锁,对她说道:“赵姑娘,出来一下吧。” 赵思甜遂随了来人而去,眼见牢门紧闭,赵忆苦抬起头来,对着小雷说道:“小雷,我想、以后将甜儿托付给你。” 小雷顿时一滞,“赵、赵大哥,你何出此言?” 赵忆苦叹了口气道:“我赵某自认为为人处世顶天立地,却不想,就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教导好,教我以后有何颜面面对我的兄弟们?我身陷牢狱不要紧,我现在最怕的,便是未明兄弟真的会来,而他们早已设下这守株待兔之局,介时,若是未明兄弟被抓,我只怕、只怕信王会杀了他。” “赵大哥你何出此言?”小雷心下一凛,问道。 “信王如今大权在握,未明兄弟要娶的,可是他看上的女人啊,且不说他当初千里迢迢地救她出都城,就是二人携手跳下悬崖一事,你道信王能够容忍么?更何况是娶了她!信王必是容不下啊,甜儿此番因嫉生恨,自以为此事万无一失,却不想,此举却会将未明逼到万劫不复之地,且不说信王会不会杀了他,即使是不杀,以他的性子,对千拂那般情意,又怎肯接受甜儿,甜儿机关算尽,也只是枉费心思而已,小雷,倘有一日,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对甜儿多加照拂。”赵忆苦说道,手放在小雷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小雷嘴唇一动,刚要说话,却听赵忆苦又说道:“我父母过世得早,甜儿自小便没有得到父爱和母爱,我一个大男人,毕竟是粗心,对她的关爱也不够,这才让她养成了如今这般的性子,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小雷,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甜儿,也知道你性子极好,只是,经过这件事后,你对甜儿,只怕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吧,小雷,倘若以后,你能够遇到更好的女子……”说到此处,赵忆苦又叹了口气道:“我觉得甜儿她,实非你的良配,小雷,倘有一天,我不在她身边,而她又遭遇困境,还望你能够多加援手。” 说到此处,赵忆苦竟是朝着小雷深深一揖。 小雷大惊,赶忙回身朝赵忆苦也是一揖道:“赵大哥,你言重了,一直以来,我对甜儿一片痴心,虽知道她一直喜欢未明,却总是痴心想着‘水滴石穿’的道理,如今,甜儿行事虽然不对,但不管以后如何,你我是兄弟,她既是你的妹子,我总是会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地爱护的,赵大哥你切不可如此多礼。” “如此,我便放心了。”赵忆苦说道。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无可奈何花落去 平城县衙内,萧越成烦躁地走来走去,看着属下刚刚带来的赵思甜,他面露不豫之色,“赵思甜,你不是说你的计策万无一失吗?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本王都见不到有什么成效?” 赵思甜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只听她说道:“信王殿下何必如何心急,要知道陈未明和你的心儿姑娘可是隐居在山中的,信鸽送信一来一回也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呢,不过,倘若他们知道你已经抓了三个人质在手的话,我估计他们的动作会快些的。”她说的三个人质,自然是指的她自己、小雷和她的大哥。 “那好吧,本王姑且再信你一次,不过,你可不要令本王失望的才好。”萧越成冷冷地说道,挥了挥手令人带了她下去。 赵思甜遂跟了来人回到牢房,这些时日里,虽然她们是阶下囚,但那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萧越成也并未曾亏待她们,唯一有一点就是,在她们的饭菜里混入了软筋散,让他们行动受制,提不起内力来。 赵思甜一边走着,一边暗暗计算起时间来,照理说,陈大哥也应该来了,她唯一没有算到的是,适逢宁心产子,陈未明便被拖住,因而当晚前来营救她们的,便是段氏兄弟。 萧越成早布下天罗地网,段氏兄弟纵然厉害,入到那狭小的牢房之中,顿时门窗被堵死,迷香被点燃,他兄弟二人被熏翻,与赵忆苦一般模样地被抓进了牢。 当他们被凉水泼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身陷牢狱,且浑身无力,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便是萧越成了。 段氏兄弟顿时一惊,段老大遂冷哼一声道:“施展那些下作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萧越成闻言也是一声冷哼,“那你们兄弟呢?几次三番入宫戏耍本王与本王的皇兄,又算是什么英雄好汉?哼,当日里,你兄弟二人大闹皇宫,却让陈未明悄悄地劫走了公主,我当日便发誓,若有朝一日,你兄弟二人落于我手,我必令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日,算是你们不走运,竟然落到了本王的手里,本王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显不出本王的手段来。”说罢,扬声道:“来人啦!” 一旁的兵士应声道:“王爷。” “每日抽一百鞭,抽到他们求饶为止。”萧越成冷声说道,一挥袍袖转身便走。 “狗贼,爷爷即便是死也不会向你求饶的。”段小二喝骂道。 “好一张利嘴!”萧越成一回身,一脚踢了过去,段小二中了软骨散,哪里还避得开,顿时被踢个正着,一脚正中左边面颊,一个滚身,满嘴血流不止,一口鲜血吐出,里面夹杂了两颗牙齿。 “看你还怎么骂!”萧越成吩咐说道:“他若再骂,便多抽他哥哥一百鞭,他哥哥若骂,便多抽他一百鞭,本王倒想看看,是他的嘴厉害,还是本王的鞭子厉害,或者是,他兄弟情深,都会多骂几句。” “岂有此理,萧越成,要杀要剐你便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了我的兄弟。”一旁牢房里的赵忆苦见到段氏兄弟本为救自己一行几人而来,竟被困于牢中,而且还要受到如此刑罚和羞辱,顿时出言说道。 “哥哥,你疯了,你怎可以如此说话?”赵思甜大惊,赶忙制止赵忆苦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拿眼望着萧越成,示意他不要为难自己的哥哥。 萧越成面寒如水,大步走过,“记住,没有下一次。”他说道,赵思甜却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萧越成前脚才出了牢房,后脚那些兵卫们便将段氏兄弟拖了出来,绑在一边,然后数着数,将那浸过盐水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到了段氏兄弟的身上,段氏兄弟开始时咬着牙强撑着,后来渐渐地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呻吟之声,但直至昏迷,也都始终不开口求饶。 赵忆苦和小雷二人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却无计可施,亦无可奈何,赵忆苦死死地盯着那正在挨鞭子的段氏兄弟,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良久,方才对赵思甜说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 赵思甜看看自己的大哥,又看看受刑的段氏兄弟,脸色苍白,好半晌方才说道:“我又不知道他两兄弟和信王有仇嘛,再说了,我没想到陈大哥没来,他们两兄弟倒是跑来了。” 与此同时,段氏兄弟与陈未明之间联系的信鸽被萧越成的人劫住了,萧越成淡淡地对下属吩咐道:“告诉他们,段氏兄弟也已经落在本王的手里了,想要他们的命,便把心儿交出来。” 手下赶紧应声下去办了,萧越成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冰,良久方问道:“小任那边,如今怎么样了?那刘子梧竟这般狡猾,还没有抓到吗?” 马上有人回报道:“回禀王爷,刘贼狡猾,一直东躲西藏的,任统领正着人围剿呢,相信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萧越成“唔”了一声,不再作声,只拿了那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 当信鸽到达碧霄山的时候,陈未明已然下了山,收到信的,却是老柴,他即刻收拾包袱,准备前往平城。 “你、你能不能不要去?”身后怯怯的,是小雪的声音,“段氏兄弟已然很厉害了,却仍然被抓,眼下陈大哥已经赶去了,他临走时不是说让你在这山上护着我和姐姐么?眼下,你再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我和姐姐该怎么办?要知道,我们都是弱女子,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孩子。” “我、我是不得不去的小雪,眼下,赵大哥,小雷还有段氏兄弟都落在了萧越成的手上,我在想,他一定是弄了些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才能够抓到他们的,不然,凭他们的武功,哪有那么容易束手就擒,如果我去了,那可就不同了,我会打洞,即便他们关在地牢里,我也可以从洞里面把他们救出来。”老柴说道。 一席话,说得小雪无言以对,不知不觉,她的眼泪竟然流了下来,却飞快地掏出帕子来掩住。 “老柴你留下,我去一趟平城。”宁心的声音蓦地响起,老柴和小雪都不禁一呆,却见宁心快步走了过来,“老柴你不要下山,你留在山上,好好保护小雪,还有,我和未明的孩子。”只听宁心说道。 “不行,那怎么行?”老柴赶紧反对道,“我得下山去救我的兄弟!” “姐姐,你如今正在坐月子,怎么能就这样跑了出来?而且,你眼下这样,又怎能下山去?姐姐,你赶紧跟我回屋去躺着吧。”小雪一边说着,一边便过来扶住了宁心。 宁心拍了折小雪的手道:“你们私下里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萧越成抓了赵家兄妹,抓了小雷,现在又抓了段氏兄弟,但、这都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老柴,你即便去了,也于事无补,他抓了他们,不过是想要我乖乖地回府罢了。”宁心说到这里,嘴角微向下歪,眼中露出了一丝嘲讽。 “姐姐,既然这样,你便更不能够回去了,我们这一回好不容易从王府里面逃出来,再被信王他抓回去的话,便没有机会再逃了”,小雪说道。 “是啊千拂,你下山了又如何?莫说你的身体吃不消,即便是吃得消,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到了信王的手上,还不是任他搓圆揉扁?倒不如我去寻着未明,咱们还象上回在信王府救你一般,来个暗渡陈仓。”老柴也赶紧说道。 宁心闻言,摇了摇头,“小雪,老柴,你们不明白的,萧越成这个人占有欲极强,他视我为他的私人物品,又怎会容忍我逃出来呢?老柴,我知道你会挖地洞,但是,萧越成此刻已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你去钻呢,你答应我,你守在山上,让我去,倘若我和未明都被擒,你再去救我们,眼下,你切不可下山,好吗?” 老柴赶紧摇头道:“那怎么行?未明兄弟让我好好照看你们,而眼下,你要跑下山,我却在山上守成,那成什么话了?” 宁心态度坚决,“老柴,你听我说,萧越成他不会拿我怎样的,我即便被他抓住,也一点事都没有,况且,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雪和我的孩子,有你在这里守着,我很放心。” 老柴听了仍是摇头,但宁心却是心意已决,“就这样吧老柴,小雪,你帮我准备一下下山的包袱,我要马上下山。” 小雪也摇头,“不行的姐姐,你才生了孩子没几天,不能够下山的,姐姐,你这样,身体都会垮掉的。” “没事的小雪,为了未明,为了孩子,我一定会撑下去。”宁心握着小雪的手,坚定地说道。 而最舍不得的,就是孩子了,孩子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是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去的东西,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离开了,宁心一遍一遍地亲吻着孩子柔嫩的小脸蛋,“对不起宝宝,我要去救你爹,不得不暂时离开你了……”,她一遍遍地说道,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为伊消得人憔悴 当宁心来到平城的时候,她的脸色已是苍白,才生产不久,本来是不能够这样长途奔波的,但眼下,为了未明,也为了他的那帮兄弟们,她不能够不出面。 前面、纵使是刀山火海,她也一定要坦然面对,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闯一闯。 平城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宁心离开平城那一日大量平民涌出城的情形好象是做梦一般,宁心唤车夫去打听了一下可有些什么新鲜的事情,不一会儿,车夫前来告诉她说,说是抓了一些前来刺杀王爷的反贼,可奇就奇在,那些人竟然前赴后继地,仿若不怕死般地一批批前来。 宁心点了点头,让车夫直接送了她到县衙门口,然后打发了车夫离开。 “什么人?也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可以随便过来的吗?”县衙处立即走过来一个兵卫来问道。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69 章 “烦请转告信王,就说心儿姑娘求见。”宁心说道。 那兵卫看到宁心虽然面容略现憔悴,却是风姿绰约,看上去气度不凡,于是说道:“姑娘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一声。”于是转身便向衙内而去。 宁心觉得疲累,遂在县衙门前的阶下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的手肘托住下巴,眼睛却望着遥远的天空,只觉得外面的空气是如此地清新,只是这些,她马上就看不到了,她、马上就又要象一个囚犯一般地被囚入信王府了,想到此处,宁心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又能如何呢?逃不掉的,她总归是逃不掉的,不管她如何地逃避,命运之神始终这样追随着她,让她逃不掉、走不脱。 眼下情形,不管未明有没有被萧越成抓到,就冲着赵大哥、小雷、还有段氏兄弟之前在都城襄救自己一场,这份恩情总归是要报的,只是,自己走后,未明、还有孩子该怎么办呢? 宁心呆呆地想着,却不妨一个身影已经飞快地从县衙内冲出,见到了坐在一隅的宁心,已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心儿,心儿,你果然来了,你真的来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多怕前来禀报的人说的是假话。”萧越成一边说着,一边将宁心抱得紧紧的,拿着长起了些胡茬的脸蹭在宁心的额头上。 “王爷,这、大庭广众的,你放我下来吧。”宁心说道。 “不,我不放,你是我的女人,本王抱着自己的女人,还怕谁会说什么?”萧越成一边说着,一边抱了宁心大步地进入县衙之中,宁心微蹙了蹙眉,见自己难以说动他,也便没有再出声。 转眼到了内室,萧越成仍是抱着她不肯放手,“心儿,心儿,你说,你为什么要甩开侍卫,悄悄地离开王府,难道说,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宁心微摇了摇头道:“我一向都知道,王爷对我极好,只是,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王爷,你能不能、能不能放宁心离开?” “不行,本王绝不会放你离开的。”萧越成强横地说道。 宁心见劝说无效,不再做声,萧越成却将眼光投射在她的身上,手伸过,抚过她的脸道:“心儿,你、你怎地脸色这样差?”一边说着,一边手往下,扫到她的腹部时,“心儿你、你的孩子……” “别问了,别问这个了欲回答,再好吗?”宁心说道。 萧越成一愣,见宁心不见她气色不佳的样子,忽然间便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出事了?但既然她不想告诉自己,自己便不问也就是了,想到此处,萧越成拿下巴抵在宁心的颈窝处,“好,你不想我问,我不问这个就是。”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上也生出一些硬的胡须来,宁心张了张嘴,既想问问未明的情况,也想问问子梧的事情,可是,在看到萧越成的时候,她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你还是这么香,心儿。”他凑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只手却已经不安份地去解她的衣带。 “别……”宁心赶紧伸手拦住。 萧越成的眸光渐渐地冷了下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心,良久方道:“说吧,你来、有什么目的?” “我知道王爷抓了一些人,我来,便是想求王爷放了他们的。”宁心说道。 “哦?是吗?原来你来,便只是为了让我放了那些人?这么说来,我在你心中可有什么地位可言?我算什么?在你心里。”萧越成松开了宁心,冷了脸说道。 “王爷抓了这些人,不就是要宁心现身吗?怎么?如今宁心自投罗网,王爷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会子,反倒不高兴了?”宁心反讽道。 “好、好、好哇”,萧越成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他伸手捏住宁心的下巴说道:“一直以来,本王对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个泥人儿只怕也被软化了,可是你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狠心,就只会将本王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你要救陈未明和他的那些朋友是吧,可以,有什么不可以呢?要知道,本王一向是对你予取予求的,但是,我也不能白放了他们,我要你心甘情愿地侍候我,这一世都做我的女人,如何?” 宁心惨然一笑,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要亲眼见到王爷放人。” 萧越成呼吸渐粗,双眼死死地盯住宁心,半晌方咬牙说道:“好,如你所愿。” 宁心心中一喜,原本自己前来便是赌一赌,想要拿自己一条命来救了未明和他的兄弟们,只是不想,萧越成竟如此这般容易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只是,换来的,却是自己的一世囚禁,但这一切,只要能够换来未明的一世平安,那也是值得的,一刹那,她想起了未明,想起了小雪,更想起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竟不由得心潮起伏。 却不想,萧越成忽然说道:“我可以放了他们,但是,你只能够远远地看着,不得靠近一步,不然的话,这个约定便不算数。” 宁心蓦地睁大了双眼,终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爷,我求求你,让我去找陈大哥吧,我听说,他奉了你的命去刺杀信王时,虽然重伤了信王,可是自己也受了伤,而且现在信王的人在到处追缉他,我、我不放心。”王秀姑跪在刘子梧的身前,苦苦哀求着。 “秀姑,看来,你对陈未明还真是深情一片啊。”刘子梧在一旁冷笑道。 这样的神色,王秀姑时常见到,可是每次见到,却都不由得要心头颤上几颤,此刻,她更是不明白刘子梧的用意,便只有深深的叩头,却听刘子梧说道:“起来吧。”随手递过一只小小的玉瓶道:“这个东西,拿去收好。” 王秀姑忡怔地接过玉瓶,不明白他的意思,便一直望着刘子梧,却听他又说道:“瓶里的药,是给我皇姐用的,我如今在这淮南起义,我皇姐若再留在都城,只怕会是凶多吉少,倒不如接她回来。” 王秀姑闻言更是错愕,怎么这瓶中的药不是□□么?怎么她一向认为心狠手辣、不念亲情的刘子梧,内心深处竟也还保留着一丝温情么? 却听刘子梧冷哼了一声道:“本王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就算再没有人性,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皇姐去死!你现在赶去都城,这瓶药,你先喂我皇姐喝下一半,她便会呈假死状态,到时候你便把她带走,十日之内,你再喂她喝下另一半,她便会苏醒过来,我现在这边本就缺人,所以这件事,我没办法找人帮你,全部都靠你自己一个人,倘若,你想要去找未明,你救回我皇姐后,我便放了你们双宿双栖如何?” 王秀姑心中一喜,“谢谢王爷,谢谢王爷,我、啊奴婢马上去办。” 王秀姑背靠在平城县衙内的一根栏杆上,不禁想起了不久之前她还在刘子梧手下的事情来,后来,她雇了车马前往都城,却得知萧越成来到平城,她心中忽地一动,既然陈大哥第一次刺杀没有成功,那么他会不会再去刺杀第二次、第三次呢?或者,自己是不是可以暗中帮帮他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没有去都城,却临时起意地在平城逗留了下来,然后,拿了一些银子,替换下一个婢女的位置,进了平城的县衙,别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自己,为了心中的那一点执念,竟留了下来。 然后是,她看到萧越成在地牢布下天罗地网,一个接一个的人落网,而就在前前日的晚上,也包括了她自己日思夜想的陈大哥。 要救他出去,一定要救他出去!王秀姑在心里面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劲,然而这时,一个她万万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现了,宁心公主,她不是应该在都城的么?为什么,她会来到平城?当她看着萧越成一把将宁心抱在怀中,一路视同无人之境般地抱了她进入内衙,王秀姑几乎要咬碎银牙,这样一个没有廉耻的女人,如何值得陈大哥的倾心相待!一丝冰冷的笑意挂在她的唇角边,刘子梧,你不是要我救她吗?哼我偏不救,你看她那样子,在男人之间如鱼得水呢,哪还需要我来救! 县衙的至高之处,连袂站着两人,男子如玉树监风,女子如临花照水,这二人,正是萧越成和宁心,只见萧越成做了个手势,下面自然有人应了声下去办理。 稍倾,下面一边的县衙牢门被打开,几个人依次从里面出了来,最先出来的,是小雷,他搀着段氏老大,接下来的,是赵大哥,他搀的是小段,再接着是赵思甜,走在最后的是陈未明。 宁心看了下方的身影,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只有段氏兄弟是步履蹒跚的,看来是受过刑,而其他的几人,看不出任何的异状,只是、赵思甜竟然没有拖在自己的哥哥或是陈未明的身边呢,这好象、有点不符合她的性格,也许,她是知道未明已经和自己成亲了吧,宁心如是想道。 “赵氏兄弟,你对他们用了刑?”宁心问道。 “哼,他们几次三番在都城戏耍于我,我要是不给点颜色他们瞧瞧,他们还以为本王是吃素的呢,自然是要惩戒一番的了。”萧越成说道,见到宁心脸色微变,于是又赶紧说道:“你放心,只是小惩大戒,抽了几鞭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比起当初他们给本王的羞辱,那实在是太轻。”转而对着那远远离去的一帮人道:“你看,他们还能走是不是?” 宁心有些半信半疑,却又找不到破绽之处,赵氏兄弟如何与萧越成结仇,她的心里最明白,于是点了点头,不再做声,倘若只是受了几鞭子便能够平息信王的怒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于性命无碍。宁心如是想着,只是眸光痴痴地望着那走在最后的身影,一点点的泪意逐渐在眼眶中凝聚,未明,未明,今日一别,后会可是无期? 脸猛地被一股大的力道扳向一边,“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呢?”眼前放大的,是萧越成的脸,宁心的泪竟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看着宁心夺眶而出的泪水,萧越成竟忍不住心神大恸,自己、是不是逼她逼得太急、太狠了些?未等他说话,却听得宁心道:“等我、目送他们出城可好?” 不忍面对她心碎般的眸光,萧越成于是道:“好,我在衙内等你。”说罢,留下几个侍卫,自己转身便回了县衙。 “未明,未明。”宁心喃喃地小声念着他的名字,“你可知道,过了今日,我、我是再没面目面对你的,过了今日,你我便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期了,未明,未明,你回头啊,你回头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 然而陈未明却始终都没有回过头来,宁心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六人穿过街道,出了平城的大门,终于,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0 章 “未明,未明……”宁心终于忍不住一边小跑了起来,那里,离得更近一些,也许还能够再看一眼未明的背影。 “夫人留步。”一边的侍卫已经拦了过来。 宁心颓然地站住了脚步,半晌,方才怏怏地走下楼去,“夫人,慢点。”一个侍女走上前来搀住了宁心的一只手臂,宁心木然地任她扶住自己。 却听得那侍女小声地说道:“刚才放走的,并不是陈大哥。” 宁心猛地一怔,望向那侍女,赫然竟是王秀姑,“怎么会是你?”她诧异地问道。 王秀姑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宁心四下一瞄,果然,自己如果声音或者动作太大的话,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到时候,如果他们告诉给萧越成,自己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去,还没得会暴露秀姑的身份,想到此处,宁心紧紧地握住王秀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水落花春去也 看到宁心回来,萧越成顿时笑逐颜开,“心儿,你回来了。”话未说完,便已经上前几步来打算来揽了宁心的腰。 宁心赶紧后退了几步避开。 萧越成挑了挑眉,脸上换上阴郁的神情,“怎么?我放了陈未明他们,你便要后悔么?” 宁心摇了摇头,“一诺千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更何况,此事面对的是王爷,我又怎敢出尔反尔?” 萧越成心下顿时一喜,“那你这样……?”随即手臂一展,“过来,到我身边来。” 宁心玉指轻摇,人却并不靠近,“你既说你喜欢我,想与我长相厮守,难道、就不该明媒正娶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萧越成笑道:“等我此次打了胜仗回去,心儿,我必立你为正妃。”说到此处,心下火热,竟是大踏几步上前,一把将宁心揽在了怀中,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深处,深深地汲取着她身体的芬芳,“心儿,我一次、说到做到,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好。” 宁心却在听到她说的“打了胜仗”之时,身体不由得轻颤了几下,他打了胜仗,即是意味着子梧吃败仗,那么子梧将落到何种地步呢? 宁心心下怅然着,却又无计可施,是啊,自己和未明都已经劝过子梧的,他如今、也该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了。念头一转,遂探手至萧越成的腰间,已然将他的令牌偷拿在了手中。 萧越成只觉得情动,火热的吻已经落在了宁心的脖颈处,宁心暗自心惊,再这般下去便难以控制局面,而她还在思忖着如何将这块令牌悄悄地给到秀姑,却正巧有侍卫前来禀报战事,萧越成深深地看了宁心一眼,终究想着是她弟弟的事,怕有些什么不好的消息,于是不欲让她得知,便随了来人去了书房,“晚点我再来陪你,心儿,你好好歇息。” 宁心自是点头应允,待得萧越成前脚离开,她后脚便着人寻着秀姑将令牌递了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宁心还未见到萧越成的身影,一问才知他出了府还未回来,于是赶紧去找王秀姑,说要去牢房里面看陈未明,王秀姑遂与她一同前往。 “未明,未明,怎么会这样?”有了萧越成的令牌,自然是畅通无阻,可是,当宁心看到陈未明时,却是大吃一惊,但见未明整个人葡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宁心叫了两声也不见他答应,遂用着犹疑的眼光望向秀姑。 秀姑摇了摇头示意不知,“还不快把牢门打开!”她吩咐一旁的狱卒道。 门一开,宁心便赶紧快步进了去,“未明,未明你快醒醒,我来了,我来看你来了。”宁心慌乱地说道,双手却已经轻轻将陈未明的头托起,“未明快醒醒,我来了,未明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啊。” 无论宁心说什么,陈未明始终是一言不发。 王秀姑走上前去,拿手伸到陈未明的鼻前探了探,脸色阴沉道:“陈大哥、陈大哥已经被信王给折磨死了。” “不,你胡说,未明怎么会死?你胡说,我不要你胡说!”宁心乍见陈未明,又怎能够相信他竟要与自己天人两隔,她一把打开了王秀姑的手,虽然,他搂在怀中的身体是那么地凉,可是她依旧不能够相信陈未明离去的这个噩耗。 王秀姑退到一边,静静地立着,象一个石人一般,脸上无悲无恸。 “未明,未明,我来了,虽然我来迟了,可是我终究是来了。”宁心的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依稀记得,二人在南阳府中的初见,携手共跳悬崖,温泉之中的缠绵,还有两次的婚礼,这个一直一直对自己无悔无怨付出的男子,这个携了她的手说要自己许给她三生三世的男子,眼下,在她的怀里,却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宁心的脸上还有着笑,那泪却不禁成串地落下,王秀姑站在一旁,看着宁心这样无声地悲恸,竟也不由得心下一动,侧目望着她,宁心于她而言,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她的情敌,她从来都只认为,倘若宁心没有出现,那么陈大哥必定会选择自己作为他的伴侣,所以,宁心的出现,是多么地碍眼!她从来都认为宁心配不上陈大哥,然而此刻,她竟然觉得,是自己不配站在这里,她如同一个多余的人,横插在了他们中间,想到此处,她不禁瑟瑟地抖了一下。 “帮我拿一套干净的衣衫和一盆清水来吧,秀姑,我不能够让未明就这般走。”这般是哪般,宁心没有讲,但秀姑却明白,她这是要替他擦干净身体,换上新衣,让他干干净净地上路。 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未几时,拿了衣衫和清水进来。 “谢谢!”宁心说道:“你出去吧,让我和未明单独待一待,好吗?”宁心说道。 “是。”王秀姑应了一声,捏了捏手中的令牌,小心地藏入袖内,快步离开了监牢。 “未明,我早应该想到的,你那么看重兄弟情义,萧越成放了你们的时候,你怎么会不在一边扶住受伤的段氏兄弟?而是远远地一个人落在后面?” “我真傻,萧越成恨你入骨,你帮着子梧跟他作对,你刺伤了他,你还不顾一切地娶了我,他怎会放过你!是我太傻了,竟会以为萧越成看在我主动回来的份上放过你,却不想,那放走的竟是一个替身,而你,却在这牢里受尽了折磨,未明,我该想到的,放走的若真是你,那赵思甜为何会离你远远的……” 宁心一边絮絮地说着,一边由自己的里衣内撕下一块衣襟,替他擦干净脸,拿手指轻轻拢过他的头发,替他重新束好,然后轻解开他的衣带,将那衣衫一层层褪下,但见他那精壮的身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鞭伤,一条条纵横交错,看到这些,宁心的泪更是如同泉涌一般地落下来。 “未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你本应该逍遥江湖,又怎会横死在这牢狱之中。”宁心埋首在未明的胸前,任自己的泪洇湿他的胸口。 宁心的纤手慢慢抚过那些伤痕,然后拿着清水一点一点地将那些血迹拭去,替他换上新衣,“未明,你我二人,夫妻一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放心,我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遍黄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未明,你放心,我也算是了无牵挂了,我们的孩子有老柴和小雪看着,他长大了也一定会成为一个象你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很放心,我一直没给他取名字呢,我想你是他的爹爹,他的名字应该你来取,不想,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至于萧越成,他权大势大,我自问没有能力替你报仇了,未明,不过我想,他的占有欲那么强,我一死,总算他得不到我了,那就让他活在痛悔之中吧。” “还有子梧,若不是他,我与你也许根本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可是未明,他终究是我弟弟呢,母妃临走前把他托付给我,而我、也已经尽了全力护卫他,但如今,他羽翼已丰,我是再也护不了他了。” 说到此处,宁心的头高高地仰起,似乎想将眼眶中的泪全部地逼回去,脸上挂着的笑,却显得比哭还要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随君直到夜郎西 萧越成的此番离去,原来却是小任与刘子梧的人好好地打了一仗,抓了几个颇有些头面的人物,于是送到平城来交给萧越成,萧越成对于宁心的失而复得,心情极好,便想着赶紧抓获刘子梧,好在萧道成面前求娶宁心,便赶紧随了来人亲处刑讯。 转眼已是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刑讯室内满是血腥之气,终于有人捱不住,开始透露一些刘子梧的事情,萧越成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手触到腰间,萧越成的脸色蓦地一僵,低头望去,没有错,一向挂于腰间的令牌竟然不见了,他顿时大惊,再一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大意,在宁心面前竟然如此毫不设防,竟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骗了自己! 想起当初小雪和宁心在王府时也是一起盗走他的印信逃出都城,如今,她又故伎重施,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又被她柔弱的外表所骗。 想到此处,萧越成寒了脸,一挥袖转身离开了刑讯室,直奔平城县衙而去,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夫人呢?可出府了?”打马直到府门前,萧越成冷声问着守门的兵士道。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1 章 “回禀王爷,夫人未曾出府。”兵士回答道。 萧越成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只要她没有离开便好,适才自己发现令牌不见了心里一阵慌乱,还不是怕她拿了自己的令牌出府,又一次逃得无影无踪了么,此际听说她并未曾走,萧越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下马直往内衙而去。 须臾,一个侍卫前来禀告,萧越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问道:“她怎会知道陈未明还被关在牢中?” 侍卫摇头以示不知,萧越成冷哼一声,大踏步向着监牢而去,心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如何在宁心面前圆谎,本来,他和赵思甜达成联盟,此际宁心已经在他的掌中,按照协议,他自该将陈未明交给赵思甜,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倘不是他,宁心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地从自己的身边逃脱!而这次,他定要给些颜色给他看看!所以,他故意没有放走陈未明,而是把他留了下来要狠狠地折磨一番。 当萧越成沉稳的脚步声迈入监牢时,看到的,是宁心半抱住陈未明,他的身上已经换过了新衣,而宁心也并未回头,他蹙了蹙眉,遂问道:“心儿,你为何在此?” “是我该问问王爷,为何明明当着我的面放走了未明,而实际上却将他囚禁在此处,还抽得他满身鞭伤?”宁心问道,声音平淡无波。 萧越成的脚步一滞,良久,他方才说道:“是我气不过他一再地带走你,所以就命人抽了他一顿鞭子,不过嘛,他也曾刺了本王一剑,本王贵为天皇贵胄,抽他一顿也无可厚非。” “那就要折磨死他吗?王爷,你言而无信。”宁心说道。 萧越成一怔,“什么?”顿时紧走了几步,“你说他死了?” 宁心冷笑了起来,“王爷又何必敢做不敢认?” “我有什么好怕好不承认的,我既做了,就不会不承认。”萧越成说道,话说间,已经走到了宁心的面前,看到的,是宁心干涩的眼,她似乎流了许多的泪,陈未明新换的衣襟都还是湿的,而她的眼睛,也是又红又肿,他看了她这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起来,他不知道她在这里席地坐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了,但眼前情势,陈未明却已的确是已死无疑的了。 “这……”,萧越成怔了怔,遂说道:“我只是命人抽了他一顿鞭子,并没让人杀他,至于他为什么就死了,我会让人查的。” “查?怎么查啊?你是堂堂的信王殿下,没有你的命令,你的手下怎敢随便伤人性命?”宁心冷声道。 “算了,我们不在这里吵了,心儿,你跟我先回去,这里潮湿阴暗,坐久了对身子不好,至于这里的事情,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萧越成不欲多言,此刻再说什么,都有些越描越黑之嫌,还不如等她心情平静了再说,于是他说罢,便伸手过来拉宁心。 蓦地里,银光一闪,萧越成反应极快,手一缩,却是宁心的手中紧紧握住一只银钗,正朝着伸向她的那只手划去,幸亏自己反应快,却是让她落了个空。 萧越成顿时冷了脸,“你不信我的话?你、你竟为了他而要伤我?” “伤你?”宁心仿佛听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试问我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够伤到武功高强的王爷?我能伤的,无非是自己罢了。” 萧越成的脸色又变,从他进入这个监牢开始,他就觉得,宁心精神恍惚,可是,陈未明已经死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如今,只有温言温语地带了她回去,再慢慢抚慰她吧,这般想着,萧越成收敛了脾气,打算待宁心发泄一通后再带她离开这里,还好,有了适才那些人的交代,再设下几个圈套,应该很快就可以活捉刘子梧然后带着宁心回都城了,想到此处,萧越成的面色渐渐柔和了起来。 “心儿,别难过,来,地上坐久了不好,快起来。”萧越成向宁心缓缓伸出手去。 宁心恍若未觉般,只静静地看着陈未明的脸,“未明,你等我,我来了……”她喃喃地说道,然后手臂反转,手上的那抹银光直朝着胸口刺去。 萧越成万万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决然地自尽,而且是在自己的面前抱着他痛恨的男人自尽,他不禁双目圆瞪,“心儿……”他嘶声喊道,再来不及别的动作,只将手伸到她的胸口挡住,那银钗便“噗”地一声直刺入手掌之中,鲜血直迸。 “心儿你不要这样”,萧越成犹自喊道,顺手将那支银钗夺了过去。 宁心痴痴地抬眼望向萧越成,好一会儿,方才痴痴地笑了起来,“萧越成,你害死了未明,你害得我没有了夫君,害得我的孩子没有了爹,萧越成,我恨你,我恨你……” 萧越成听了她这番话,只觉得五内俱焚,听得她言语之中说“害得她失去夫君,害得她的孩子没有了爹”这些话,心如刀绞,有些事情,心里面明白是一回事,但亲耳所听,却又是另一回事。 却听得宁心转手又从袖中摸出一支银钗来,指着萧越成说道:“萧越成,你不必救我,我只是杀不了你,不然的话,我必定杀了你为未明报仇。”说罢,动作奇快地手臂反转,那银钗已经深深地插入了胸口。 “心儿……”萧越成肝胆欲裂,眼见得宁心被刺中,一只手臂软软地滑落在地,而另一只手臂却仍然紧紧地搂住未明的脖颈,整个人无力地倚在了未明的身边。 “心儿,心儿别怕,我带你去治伤。”萧越成一把将宁心抱了起身。 宁心换气着,“不、不要你管,未明,未明……萧越成,我恨、恨你。”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模糊间仿佛听到萧越成说道:“即便是恨我,我也要让你死都不会忘记我。”人已被萧越成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一个多月后,萧越成在与刘子梧大战中大获全胜,抓获刘子梧及另外的头目共十三人解赴都城,同时携大军搬师回朝。 “此次平逆大捷,越成,你想要何赏赐?”清心殿中,萧道成摒退左右,问着静立于下首的萧越成道。 萧越成上前一步跪倒道:“臣弟想求皇兄赐婚。” 萧道成面色一寒,只作未听到般,径自说道:“那刘子梧可是重犯,可要让刑部那边的人抓紧了。” “是,此事臣弟都已经办好了,他大罪已成,死罪难逃,只不过,他始终是前刘宋帝的皇子,倘若公然将其枭首,只恐怕引起民乱,不如,皇兄赏她一个恩赐,留他一具全尸吧。”萧越成说道。 萧道成点了点头,“那就赐他一杯酒吧。”说罢,抬步便要往殿外而去。 萧越成赶紧膝行至他身边道:“皇兄,求皇兄赐给臣弟一个恩典,臣弟不求军功,只想娶宁心为正妃。” “荒唐!”萧道成勃然大怒,“你该不会不记得你和她的身份吧。” “是,皇兄,一直以来,臣弟都有谨记自己的身份,可是宁心她,她现在已经不是前朝的公主了,皇兄只将她看作一个普通的女子,赐婚给臣弟都不行吗?臣弟求你了。”萧越成说罢,已经一把抱住萧道成的腿,不让他离开。 萧道成以手抚额,好半晌,却仍然是一副斩钉截铁的语气,“不行,此事朕绝不同意!要知道,她姓刘,骨子里面流淌着的,始终是前朝皇室的血,你也知道,如今前朝皇室之人已被朕尽皆屠戮一尽,难保她对我朝不心生怨恨,此际我若是心软,让她嫁给你,难保他日她不会再生出什么异心来,到那时,你我兄弟又将如何自处?你说!” “臣弟可以向皇兄保证,这样的事绝不会发生,无论如何,臣弟亦都不会觊觎皇兄的皇位,而且,臣弟还可以保证,宁心也绝不会对我萧齐怀有怨愤之心。”萧越成深深叩首道。 “哦?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萧道成反问道。 “因为、因为宁心已然服下了忘忧花,如今,前尘往事,她俱已是不记得了。”萧越成回答道,眼中满是痛心的神色,窗外,一声声夏蝉的鸣声传来,可是萧越成不但没有觉得热,反而觉得一阵阵的凉意从脚底直渗入心间。 “什么?”萧道成大吃一惊,“你说她服了忘忧花失了忆,此事是真是假?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这件事,萧越成早已想好了说法,他不可能告诉萧道成,那是因为宁心见到陈未明去世,急怒攻心之下自杀未遂,后来被自己救起后仍然念念不忘地不是要杀了他便是要自杀,他迫于无奈之下对她用了药,将她之前的记忆一并抹去,此际面对萧道成,他便只说是因为宁心见到刘子梧被掳,知他必无生理,姐弟情牵,想要自尽,他为了救她一命才给她服食了忘忧花造成她失忆。 萧道成闻言点头,宁心与刘子梧一母同胞,姐弟情深,无可厚非,想了又想,萧越成毕竟是自己的胞弟,多少年都不见他相求于自己,而此际为了这件事竟然跪地不起,而且还宁愿用军功相抵,自己若是再不应,于情于理也太说不过去了,于是他说道:“既如此,你带她来见见朕吧。” “是,皇兄。”萧越成见萧道成的语气有松动之意,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赶紧应了下来。 第二日早朝之后,清心殿中,萧越成携了宁心的手上前跪下,“臣弟参见皇兄!”“民女参见陛下!” 萧道成看了眼前携着手的一双男女,男子英俊,女子美貌,且又都极年轻,更显得容色不凡,他的心头暗暗叹了口气,好一对璧人!看着他们,不胜羡慕,却又带着些嫉妒,不禁对自己那已经逝去的青春年华哀叹起来。 半晌,方才说道:“起来回话吧。”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2 章 萧越成赶紧拉了宁心起身,眼中尽是怜惜和安慰的神色。 萧道成见了觉得刺眼,挥手对萧越成道:“你先出去,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皇兄……”萧越成想要说话,却被萧道成阻止,“怎么,朕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是,皇兄”,萧越成遂对着宁心轻声说道:“不要怕馨儿,我在外面等你。”宁心点了点头,萧越成方始离开。 萧道成一直望着他万般不舍地离开,心下有着隐隐的怒,见殿门关起,他一步步走上前来,凝望着站在眼前的俏丽女子,宁心只觉得眼前之人似乎阴寒得让人害怕,但天性里的皇族的高傲却容不得她对任何人退缩,于是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的身形仍然是那么地美,容貌仍是那般地妍丽,只是,却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萧道成暗自喟叹一声,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来,用两根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颔,宁心一惊,这样的动作太过于轻佻,似乎、并不应该是一个帝王所为,她将脸微微往一边离开,两眼却直直地望着站在她眼前的人。 萧道成望着她纯净而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眸,思绪却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时光,初见时她为皇帝生辰的献艺,再见时撷芳亭中的倔强,然后是她一次次的侍寝,有无奈,有愤恨,有隐忍,有着无数无数的情感,只是他却从未曾想过,今时今日再见,自己在她的面前,竟然成为了一个陌生人。 他不禁按住自己的心口,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可否认的是,最初被他深深迷恋上的,是那样年轻的躯体,是那样美好的姣容,只是后来,在一点一点的接触当中,他对她,有怜惜,有爱慕,有着想要捧在手心精心呵护的感觉,却不想,她的一次逃离,从此命运,便令到他与她,再无相交之时。 “告诉朕,你叫什么?”他问道,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涩涩的。 “启禀皇上,民女黄馨儿。”她说的是萧越成告诉她的名字,她只觉得她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又好象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只是梦醒之后,前尘往事俱已忘得一干二净了,而后,便身在了信王府的“抱月轩”内,听到信王和随身的侍女可儿告诉自己,说她乃淮安一黄姓商人之女黄馨儿,因此次受战祸殃及,家破人亡,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幸被信王所救,宁心记不起往事,便只有选择相信萧越成之言。 竟然、连名带姓地都改了啊……萧道成心下一阵黯然,好半晌,方又问道:“那你、之前可曾见过朕?” 宁心摇头,“不曾。”这般说着,眼中却现出一片怅惘的神色来。 萧道成“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是又悲又凉,原来、她真的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心下郁郁,遂道:“你、下去吧,唤信王进来。” “是。”宁心应声道,转身袅袅婷婷地离开,萧道成看着她的身影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手心却不由得抓紧了衣袖,将那袖边纠得一团糟。 见到出殿而来的宁心,萧越成赶紧迎上,拉住她的手道:“馨儿,可有事?” 宁心摇了摇头,“无事。”遂又道:“皇上召见你,你快进去吧。” 萧越成道:“你在此处稍等等我,我很快就来。”说罢,大步入殿。 “越成,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是真要娶她为正妃?”殿内,萧道成沉声问道。 “是。”萧越成答道。 “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绝不后悔?”萧道成又问道。 “是。”萧越成再答。 “好,既如此,皇兄便应你所求,作为交换条件,其一,你此生都不得染指皇位,日后必须好好扶佐你的侄儿,其二,皇兄即刻收回你天下兵马的掌管大权,后续朕会另行安排一些事务给你,其三,你与宁心之子不得成为信王世子,也不得接替你的爵位,其四,宁心非诏,不得入宫,这些,你可答应?”萧道成说道:“这些,已经是朕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要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在那里……” 萧越成不待萧道成再说下去,已然一口应允,“如此,臣弟应下便是。” 萧道成冷眼望着立于下方的胞弟,心中暗道:自己得了这天下又如何呢?却始终比不上他得到她?想到此处,只觉得兴味索然,“你去吧,赐婚的圣旨朕明日着人送至你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堪折直须折 “姑娘真是天生丽质,穿的这身喜服真是好看。” “那是,姑娘生得这样美,穿什么都一样地好看。” “还有三日,姑娘可就是王妃了。”侍女们围着宁心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宁心此际正试穿着大婚的吉服,那样铺天盖地的红,让她看了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想着想着,目光渐渐地落在了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上,那镯子看起来好象很熟悉,却又偏偏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茫然地拿手敲了敲头,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头有些疼。” 侍女们赶紧停了嘻闹,服侍她将吉服换下,鱼贯而出,不多时,可儿推门端了一碗药进来,“姑娘,快来喝药吧。” 宁心望了望那碗黑黢黢的药,眼现疑惑,“我、我有什么病啊?为什么每天都要让我服药?” 可儿柔声道:“姑娘身子弱呢,这些可都是补药,喝了它呀,待养好了身子,以后可以早些为王爷开枝散叶呢。” 宁心蹙了蹙眉,听了可儿的话,却也并无那些忸怩的小女儿情态,她接过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可儿见到她喝下了药,这才放心地拿了碗离去。 看着可儿远去的身影,宁心觉得头痛要缓解一些了,可是身子却疲乏得很,于是便倒在床榻上歇息了去。 宁心总是觉得自己的头脑晕晕沉沉的,前尘往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问可儿或萧越成时,他们答来答去都是那几句话,战祸牵连,全家只剩她一人,再没有更多的线索提供给她,眼看着婚期在即,可是宁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时候想着,自己嫁入信王府为正妃,而且那个男子生得那样伟岸,且又对自己那般体贴,自己又有何可不满的呢?可事实上,她却始终觉得怅惘。 如何入的花轿,举行的婚礼,宁心都已经记不清了,事实上,从头天半夜便起来梳妆打扮,再就是拜宗庙,拜天地,一整套繁琐的礼节下来,宁心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才入了洞房,她便软软地躺倒睡了过去。 当萧越成兴致勃勃地来到他的新房时,万万没有想到,入眼的,竟是他的新娘子已经睡着了,“馨儿,娘子,我的王妃。”他柔声唤着。 宁心嘟囔了一声嫌吵着她睡觉,并未曾睁眼。 他轻笑了起来,不忍唤醒她,替她将头上、身上的钗环一样一样地取下,又除去了大婚的裙褂,还亲自拿了布巾蘸了热水替她擦脸,看着她娇美的睡颜,萧越成的心中感到无限的欢喜,他想,他一定是爱极了她,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就连这般服侍人的活儿,他也做得是这般的欢欣。 桌上的龙凤花烛仍在燃着,可是在他怀中的女子却仍然睡得正香,萧越成轻解开她的衣带,一只手探入她的衣内,细细地摩挲着,感受着那令人心醉的柔软,宁心在睡梦中渐渐地感觉到身体的炙热,她轻轻“嗯”了一声,想要逃离那身前异样的感觉,却不想更加缩入了萧越成的怀中。 “馨儿,醒醒,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你怎么就能够睡着了呢?”耳边响起的是萧越成灼热的声音,身后是萧越成灼热的怀抱。 宁心迷蒙地睁开眼,望着桌上那龙凤花烛正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她有片刻的迷茫,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萧越成却已经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内。 “嗯,不要……”宁心想要挣开,却无奈手却萧越成牢牢地握住,她想要发声拒绝,唇又被萧越成吻住,她只觉得自己象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飘飘荡荡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心儿,心儿,把你交给我。” 耳边是萧越成充满柔情的话语,但心底里,却好象另有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三生三世都要许给我”,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宁心怅惘着,她无法从身边人的口中知道自己过往的事,也没法记起以前的事情,一滴泪毫无来由地滑落,却被萧越成吮干,他没有给她退缩的时间,搂紧了她,占有了她。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宁心仍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来,她常常一个人静立在水塘边或花苑旁,眼中带着怅惘的神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而每当这时,萧越成会悄悄地来到她的身边,环住她,缱绻地吻着她,然后带着她回房。 王府之内也另有一个侧妃和两个姬妾,只是宁心从来不理会,而她们也好似隐形人般从不与宁心打照面,这让宁心的生活相对平静,只是,朝堂之上,几乎所有三品以上的大臣皆知,因信王执意要娶一平民女子为正妃,导致今上不喜,宫中即使饮宴,这位据说是美如天仙的信王妃也从不被邀请参加。 大婚七个月后,宁心被诊出了喜脉,萧越成喜出望外,府中上下人等尽皆有赏,又将宫中妇科御医专门请了两人在信王府中住下照顾宁心,又早早将稳婆和乳娘找好,“抱月轩”上下人等都与有荣焉,只有宁心,除了偶尔露出一些笑意外,其它时间时便仍是呆坐一隅,就连可儿见了也不禁暗暗心焦。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3 章 书房内,可儿跪在萧越成的面前,禀报道:“王爷,如今王妃已有身孕,之前那汤药便不可再服了,再服,只怕于腹中胎儿有害。” 萧越成闻言不禁头疼,拿手轻捻自己的鼻梁,好半晌方道:“只是,如果不服食那汤药,她头疼可怎么办才好?”宁心的头疼正是自己给她服食了忘忧花,让她忘却前尘的而导致的。 “这……”,可儿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奴婢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说不得,便只有自行忍着点疼了。” 萧越成凝着可儿的脸,见她面色凝重,遂问道:“那么,如果这段时间不食那汤药,那忘忧花的功效可会减弱或者消失?” 可儿轻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但是,如果以前的记忆太深刻,或者会记起来一鳞半爪也说不定。”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萧越成挥了挥示意她退下,嘴里喃喃地说道:“说不得,也只好堵这一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病树前头万木春 一夜间下起了鹅毛大雪,宁心早已与法遇寺的主持约定前去理佛,虽然下雪,却仍然是风雨无阻。 穿上了厚厚的毛裘,带齐了侍卫,宁心坐在车上便往法遇寺出发了。 马车才出了城不过里许路,一阵哀哀的苦声传来,宁心不禁错愕,这样大冷的天,听那声音如此稚嫩,竟是一个小孩子,他、在哭些什么呢?一掀车帘,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却见得一个着了一身破棉袄的五六岁的小男孩已经扑倒在她前进的路上,“救命啊,求求你们施舍施舍我一点吃的吧,求求你们了。” 护送的侍卫赶紧上前驱逐,“哪里来的小孩也敢拦咱们王妃的车,滚开,快滚开!” “等一下。”宁心出声道:“怪可怜的孩子。”说罢,示意坐在一旁的可儿拿些吃食和碎银子给那小孩,“就当是给我腹中的孩子添福吧。” 孩子接了吃食和碎银子,不停地朝宁心磕头,谢谢她的大恩大德,宁心不以为意,“快些回去吧,你家中父母找不着你,应该也急了。” 谁知那小孩双眼一黯,说道:”我爹娘早死了,是有个叔叔收养了我。”忽然朝一边指着道:“看,夫人,那就是我叔叔。” 宁心抬眼望去,却见是一个身形矮矮的,面色黝黑的男子正朝了这边而来,另有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落在他身后半丈远的距离,怀中赫然还抱了一个孩子,宁心看着那二人,却不曾留意到身边的可儿已经神色大变。 那一男一女呆呆地望着宁心,面上神情数度变幻,好象十分激动一般,从雪地里一步步地朝马车走了过来,可是那雪却已然有些深了,并不能够走得很快。 宁心不愿接受别人的谢意,她救助那孩子,不是为了要收受他的谢意,遂放下帘子,“走吧。”她说道。 “等一等,千拂,你、你不认得我了么?”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 再接着便是那女子的声音,“姐姐,姐姐你等等我,我是小雪呀。” 宁心有些疑惑,千拂?那是谁?小雪又是谁?还有,那个女子竟然叫她做姐姐,可是,萧越成不是说她黄家一脉,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妹妹?正欲再问,却听得可儿说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贫民,竟然敢胡乱纠缠王妃,快些走,不要让他们再缠着王妃。” 宁心不再做声,众侍卫也只当是宁心默认可儿的交待,立即将马车赶得飞快。 身后不远处的老柴狠狠地一拳砸在雪地上,这样的距离,他不是追不上,可是,追上了又如何呢?她如今享尽荣华富贵,早已经不认他们这些人了,自己追上去,不过是与她的那些侍卫打上一架罢了,更何况自己也不见得能赢,而眼下,他更不能够把小雪和未明的孩子抛在这边不理、或者置她们于危险的境地。 小雪已经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老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会不认我了?” “我、我不知道。”老柴看着她凄然的表情,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好半晌了,方才说道:“也许,她是不想认我们,也许,她是不能认我们。” “为、为什么?”小雪问道。 “我也不知道。”老柴长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对着那小孩子说道:“天冷,早些回去吧。” 那小孩早抹了把眼泪,对着老柴嘻嘻一笑,一把缠住老柴道:“叔叔叔叔,我无父无母的,不如你收留我吧。”一转头看到小雪立在一边,“姐姐姐姐,我会做很多事的,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吧。”说罢,象一只可爱的小狗一样在小雪的衣裙边直蹭。 小雪顿时哭笑不得,她和老柴此次下山,便是听说了信王萧越成娶妃,奈何信王府内外守护得铜墙铁壁般,她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见到信王妃,此次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知道她要去佛寺进香,老柴于是花了些银子雇了一个小叫化来作戏,却不想这戏做完了,小叫化却反而不愿意走了。 “那、那就带他回碧霄山吧。”小雪心怀不忍,这么小小年纪便做了叫化子,长大以后,能够怎样可想而知,于是便出言替他求情。 老柴见小雪求情,也见那孩子着实可怜,遂点了点头,“好,让他跟了咱们一起上山。” “多谢师傅。”那孩子赶紧一把跪在了老柴的面前,老柴一愣,“我可没说收你为徒啊。” 小孩赶紧将头转向小雪,想要她替自己求情,小雪伸了伸舌头道:“这事我可管不着,你要想求他收你为徒,尽管求他便是。” “起来吧。”老柴一手拉过小雪,一手拉起那孩子,“走吧,有什么事啊咱们回山再说。”说罢,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未明现在怎么样了。” 小雪闻言也是一阵黯然,跟在他的身后默默无言。 信王府书房内,可儿原原本本将小雪突然出现的事情讲了出来,她毕竟和小雪曾经一起服侍过宁心,对于小雪的容貌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王妃当时可有异样?可认出她们?”萧越成问道。 “没有,只不过王妃听到小雪叫她做姐姐的时候面现诧异之色,我于是赶紧说了几句话岔了过去,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可儿道。 萧越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做得好!” “奴婢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快些离开,王爷,咱们要不要再派人去查一查?”可儿问道。 “不必了,此时去也应该迟了,人早走了,你下去吧,好好照顾王妃。”萧越成说道。 可儿应了一声退下,而萧越成随即吩咐下去,将信王府里外的守护再度加强。 碧霄山上,段氏兄弟、小雷还有赵大哥都在,原来,自那日他们一行人出了平城,赵思甜却转头又回了去,说要等陈未明,赵大哥看看被打得浑身是伤的赵氏兄弟,再想想陈未明的惨状,便再也忍不住将她一顿臭骂,声称自己没有她这个妹妹,赵思甜不理那么多,仍然是一意孤行,最终,几人无法,便相携回了碧霄山。 回山之后,老柴见到众人情形,跳起脚来将萧越成骂了个祖宗八代,遂收拾了行李下山,打算侍机去救未明,却不想,正好逢着秀姑拿了萧越成的令牌护送未明出城,于是便将他二人也带回了碧霄山。 而那令牌,却正是宁心当日所偷,适逢宁心自尽,萧越成肝胆俱裂,一心守护着宁心,哪里还有空顾及令牌一事,便给王秀姑捡了个便宜,侍机偷了陈未明的“尸体”出了平城。 作者有话要说: ☆、铜雀春深锁二乔 开春之后,“抱月轩”中又来了一批花工,替轩里里里外外都种满了新的菊花,宁心百无聊赖,坐在不远处看他们劳碌着,那其中,有一个年约五六十来岁的男子,一脸风尘之色,伛偻了腰,看上去颇为可怜,但他手下的动作却十分流畅自然,倒是一把好手。 正看得出神,管家上来问宁心可需要留下几个花工照顾园中的菊花。 宁心点了点头,遂点了几个年纪较大的花工留下,自也包括她刚才注意到的那人,这些人,年纪已大,在信王府中拿一份傣禄,想必要比在外面谋生要过得好得多吧,宁心如是想道。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4 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宁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疼了有多久,只知道一次次地昏迷过去,然后又一次次地被唤醒,她的耳边仿佛一直在两个声音在不停地唤她,一个是叫她“馨儿”,一个是叫她做“千拂”,千拂,那不是去年冬天去佛寺进香时,那个小男孩的叔叔也曾那样叫过吗?难道说,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千拂吗? 宁心费力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萧越成那一脸紧张的神色,“王爷,王爷,这产房污秽,可进来不得。”一旁的丫环婆子好说歹说地把他给请了出去,一阵阵痛楚传来,宁心不禁抓紧了身下的褥子,只觉得疼得难受得紧,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上还是心上。 “哎哟,这孩子是脚踩莲花出世的,这头还没出呀,脚都已经先出来了,王妃您可用劲呀。”听到接生的婆子这样说,宁心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更用力地抓紧了褥子,几乎便要将那褥子给抓破,疼痛翻天覆地地袭来,牙咬得“咯咯”地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怕今日是要一尸两命了吧,宁心想道,好容易蓄起一口气,朝着那稳婆道:“救、救我的孩子。” 稳婆不敢应声,赶忙让人去通知萧越成,得到丫环传来的消息竟然是“大小都要保住,若保不住,便要了她的项上人头。”稳稳心下一惊,只差没有背过气地晕倒在地。 “王妃,王妃,你要挺住啊,要挺住啊,快了呀,快了呀,是、是个小世子。”稳婆心下发着颤,此刻乃是她的身家性命所系,如何敢有半点差池。 宁心已然全无气力,侍女赶紧又往她的嘴里喂上几片参片,宁心只觉得累,很累很累,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多想,就这么沉睡过去,永远都不要醒来,那样的话,也不用总是活得那样地茫然。 就在此时,一阵笛声传来,这笛声,好熟悉啊,宁心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却只是直觉自己一定是极喜欢、极熟悉的,那笛声仿佛是在安抚着她,让她身上的气力渐渐回复,神质也渐渐回复清明,宁心也不知道忽然间哪里生出来的一股气力,一用力,只觉得身下如同潮水一般地汹涌,然后头一歪,便晕了过去,恍惚中听到那笛声还在吹,还好象听到稳婆在那里大声道:“哎呀,小世子生出来了。”接着又是一声:“不好啦,王妃血崩了。” 孩子终于平安地生出来了,宁心却是产后血崩,一连几日地昏迷不醒,一直用了御医的药物在精心调理着,萧越成看着宁心苍白的容颜,只觉得心疼不已,暗悔她生产那日没有陪她在产房,只是转头看着那白白胖胖的孩子,心下又不禁一阵安慰。 宁心一直昏昏沉沉地,好象总有人往她的嘴里喂着一些温热的东西,她不去抗拒,也没有气力拦阻,只是她自己,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唤着“千拂,千拂,醒过来,不要再睡了。” 但转眼间,那个声音又变成了“馨儿,馨儿,为什么这久了还不醒过来?” 在冬天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宁心终于睁开了双眼,可儿正抱了孩子在一边逗着玩,猛然间发现宁心竟然醒了,她顿时高兴得大叫了起来,“王妃,王妃醒了。” “水。”听到宁心沙哑的声音,可儿一边嘱人去通知萧越成,一边赶紧伺候她喝了一杯水。 不多时,门帘被掀开,萧越成大步走了进来,“馨儿,馨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宁心问道。 “你睡了三个月了,馨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就此一睡不醒。”萧越成紧紧地揽住宁心,感觉她瘦得厉害,宁心却只觉得精神懈怠得紧,不多时又沉沉地睡去,但沉睡多日的信王妃醒来的这一喜讯却极快地传遍了全府。 此后,宁心每日都会醒来一段时间,而且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就连御医也都说本来怕她熬不住,如今她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直至逐渐康复。 信王府内顿时一片喜气洋洋,而每日里,宁心在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总能够听到那一抹悠扬的笛声。 “带那吹笛之人来给我见见吧。”宁心的身体一日日好起来,这日她吩咐可儿道。 “是”,可儿应声而去,不多时,唤了那吹笛之人至廊下,宁心看去时,不由得颇为诧异,她万不曾想到,吹出那样曲调的,竟是那个年纪五六十来岁、伛偻了腰的花工。 “见过王妃。”那花工道。 “无需客气。”宁心道:“我记得我分娩那日,还有这段时间我半昏半迷之时,经常听到你吹笛子,是吗?” “是。”花工应声道。 “那是首什么曲子啊?为何,我听起来异常熟悉呢?”宁心又问道。 “这曲子叫做‘杜宇春归’,是当年内人最喜欢的一首曲子,王妃曾听过也不出奇。”花工道,抬头望向宁心时,一双眼竟然变得熠熠生辉。 宁心颔首,“那、你为何会一直吹这首曲子呢?”乍一接触到那花工的目光,宁心不禁有片刻的恍惚,这个花工,明明是又老又残,怎会有这样精光四射的一双眼呢? “我听说王妃难产,命悬一线,便吹了这段曲子鼓舞王妃,振奋精神,后来王妃果然安然渡过难关,实在是可喜可贺。”那花工说道,眸中的神色顿敛,又变成平淡无波。 “如此,多谢老丈。”宁心说道:“不过,我颇为喜欢那首笛曲,不知老丈可否教我吹奏?” “王妃想学,自然可以。”花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一世一双人 信王妃产子,被萧越成取名为萧鸾,但萧鸾却并未被皇帝萧道成授予世子之位,外界人等皆明了,那是因为皇帝嫌弃信王妃出身贫贱之故,故而萧鸾在府中只被下人称为小公子。 宁心跟随那年纪大的花工学吹笛之事,可儿亦有向萧越成禀报,萧越成着人查了这花工的身世,并无什么怪异之处,也就不去干涉。 只有宁心知道,她在吹笛的时候,隐隐绰绰脑海中都会出现一些旧日的影象,而自从她醒来后,可儿又每日都会另端一碗黑黑的汤药来,那汤药的味道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于是问道:“可儿,这喝的是什么?” 可儿一笑道:“自然是给王妃补身子的。” “可是,我现在每天都要喝那么多的补药,身体吸收得过来吗?”宁心问道。 “这、御医开的药,自然是好的。”可儿坚持已见。 “那好吧,我喝就是。”宁心说道。 心中一旦存了疑惑,便一心要追查明白,宁心就是如此,她发现,每当她不喝那药时,脑子就会时不时地疼痛,而且脑中会闪现出一个印象所在来,而一旦她喝了那药,脑子便不会疼,只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不,我要记起往事来,不管有多么地不堪,我也不要失去我的过往,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宁心坚持着,从此不再喝那药,却在可儿的面前作出一副温驯听话的样子。 心中的苦闷,令到宁心总是心中不安,可是,在这偌大的信王府中,竟然全部都是萧越成的人,没有一个是宁心的心腹,她的心事,偶尔也只能够向那个年纪大的花工来倾诉,而那花工不知怎的,竟能够让她产生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一年年、一月月,日子就这样如水般地过去,宁心身处信王府内,对于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日子过得极是平安,却也知道萧道成年纪渐长,已渐渐将朝中事务交由太子萧赜来处理,只是太子萧赜行事畏缩,对此萧道成颇有些怨言,只是自己其余几子之中竟没有一个似他之人,亦没有一个人的才能可比得上萧越成,但、此事亦属无可奈何,好在,当日萧越成发誓会好好辅佐萧赜,这令得萧道成总算是有一些安心。 萧越成待宁心始终如一,宁心却只是淡淡的,她想不通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爱自己的男人为何要抹去她的记忆,为何、要让她活在一个没有回忆、没有亲人的世上,但萧越成从不提起,纵然她巧妙地旁敲侧击也无济于事。 宁心的身体却在此次生育中受了大伤,御医诊断说再不能够生育,宁心另行给萧越成择了几房妾室,引起萧越成大为不满,却也只是放在府中空养着,从不去临幸那些妾室。 转眼又是五年过去,萧鸾已经有五岁多了,他一路由宁心教导长大,小小年纪便已经聪颖不凡,萧越成觉得最令自己满意的便是这个儿子了,为此,他亲自教他武功,想要让他成为文武全才。 又是一个春暖之日,宁心一觉醒来,忽然间将前尘往事都记了起来,她再联想起自己失忆后的一切,不由得无限唏嘘,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萧越成要隐瞒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原来,她竟是前朝的公主,原来,她喜欢的人,与自己生生分离了六年的时光。 她走出内室,看到园子里那教她吹笛的花工正伛偻了腰,在那里精心呵护着园里种的菊花,宁心的泪蓦地涌了上来,是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过得昏昏噩噩的,但是,只有他,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 她摒退了左右,轻步走到那花工的身后,“未、未明。”她唤道。 那花工身子一颤,却并未回头,好半晌方才问道:“王妃,你在叫谁?” “未明,我知道是你,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今日醒来,我已经记起往事,难道说,如今,你竟不愿认我了么?”宁心说到此处,泪水竟不由得夺眶而出。 一只粗砺的手伸到了她的颊边,替她将那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拭去,只见他的腰背渐渐地在她的面前挺直,那平淡的眸子中闪现出别样的温情来。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最是蛾眉将人误 作者:水洗尘埃 第 75 章 宁心握紧了那只手,只觉得心潮澎湃,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良久,她方才说道:“我都记起来了,我怀着鸾儿那年,老柴和小雪来找过我,还有几回,萧越成遇过刺,如今我才知道,原来那是赵思甜赵姑娘,还有你,未明,你不是在平城死了么,只是为何,为何却又能够死里逃生?” “说来话长。”未明低声道,“以后有空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宁心点了点头,“你帮我离开这里。” “那、你的鸾儿怎么办?”未明问道。 “他么,自然是留在这信王府中,我若是走掉,萧越成或者还可以放弃寻找,可要是鸾儿不见了,他必不会善罢干休。”宁心说道。 未明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想要揽她入怀,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动,这里、毕竟是在信王府内,他不能够放下戒备,他更不能够、让宁心处于危险的境地。 春末的时候,宁心带了信王府的侍卫上佛寺进香,回来的途中,遭遇到小股的山贼,不但劫财还要劫人,据说,信王妃怒斥山贼后,不堪受辱,从途中的一处崖上跳下。 信王大怒,带了许多的人前往搜山,佳人渺渺,却再不复寻,唯余崖下一些残破的衣衫还有王妃身上的首饰,以及一只绣鞋,还有的,就是那崖下无边的野兽。 整整一个月,信王都未曾放弃寻找,却终究没有找到,万般无奈之下吩咐发丧,又半个月后,那年老的花工提出离开王府,管家知他以前颇得王妃的信任,也不曾为难于他,让他出了府。 一周后,碧霄山上,宁心终于迎来了陈未明,“未明”,她远远地看着,心中喜忧参半,隔了六年多的时光,她与他之间,是不是全部都已“物是人非”了呢?却见着未明张开了双臂,上前来紧紧地拥抱住她,宁心的泪悄然落下,是呵,不管隔了多久,他始终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吗? 碧霄山上,如今住了三对恩爱夫妻,一对当然是未明和千拂,一对是小雪和老柴,还有一对竟然是小雷和王秀姑,而且不光是这样,山上还有了五个孩子,小雪生了两个,秀姑生了一个,再加上之前宁心的孩子和老柴带上山的孤儿徒弟, 宁心拉着眼前这个七,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 75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