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眠》 分卷阅读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 《请君入眠》作者:南无阿楚 文案 崔眠,京城第一绝色!有大宅,东郊绝色府;有靠山,皇权贵胄大王爷。“本王护你一世周全,一生无忧”转眼就把他卖了!在大雨中为他求情的,竟不过是一介书生!后来又遇上了各路豪华男配……美人和书生就过起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本文:温柔贤惠深情攻x傲娇闷骚美人受) 怎么就是觉得平淡无奇攻配不上恃美扬威受? 哼~ 不看!! 阿楚:非也!客官留步! 【崔眠】 小君君~ 你喜不喜欢人家嘛~ 文君,我来找你了…… 御史大人,此去一别,再不相见~ 【文君】 崔公子, 你自重! 小眠, 你自重 ! 崔眠, 你自重!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励志人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崔眠,文君 ┃ 配角:云熙,祁佑, ┃ 其它:桃满,文昊,萧炎 第1章 01京城绝色 京城东郊有一座府邸,命名绝色府,内有绝色佳人,叫崔眠,人送外号“崔美人”。 崔眠这张脸生的嫩滑如玉,鼻梁秀挺,唇红齿白,最要命的是天赐一双桃花眼即使不愠不喜也可谓眉目含情。而唱起戏来,那身资体态也是一等一的风姿卓越。 不怪这京城纨绔,名门进仕都拜倒在他靴下,也不怪他成为烨王的头号男宠,为京城名门闺秀所痛恨。 谁叫这京城美女千千万,唯有他崔眠最好看! 天生丽质,开嗓也可谓余音绕梁。据说崔美人一开嗓,京城的鸟儿都不飞了,全躲崔府树上听曲去。 【“这番好戏已开腔~”】 莺莺琳琅的清亮嗓音传出崔府的高墙,墙下在是一群明目张胆的“蹲墙角。” 倒也不是什么体面人,也就是市井之徒。有的蹲着,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有人嗑着瓜子,但却少有人交谈,毕竟脆生生入耳的唱腔确实让人陶醉。 【“管他几人听到曲终~” “若相遇妄断吉凶~”】 吱呀 —— 崔府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人,是崔府的管家。 桃满见众人收回伸长的脖子,心里一丝不屑,哼,想见他家主子哪有这么容易。 这时院内的唱声已停。 “咳——”桃满站正了姿态,清了清嗓,“我们家主子说今天不唱了,各位请回吧。” 众人拍拍裤子,悻悻离去。 桃满扫了眼地上的瓜子壳,“真是的,崔眠的戏也是这等凡夫俗子能听的得的?也不懂崔眠怎么想的,一开始全打发了不就得了。”看到人走远,桃满边嘀咕边栓好了门。 庭院内,那人一袭红衣,唯有领口袖口镶祥云白边,三千柔软光滑如绸缎般的青丝垂放,唯有两耳间抓成一股,用细带红绸系着。不细瞧,还真是难辨雌雄。 崔眠坐于杨柳树下,端起茶水,呻了一口。 桃满从回廊看过去,崔眠一身红衣倒和那新抽芽的嫩枝相得益彰,确实是好美的一幅画。 “崔~美~人~ ”桃满故意吊着嗓子。 “哎~桃满君~”崔眠一手撑头,一手举杯,桃花眼敛起,对着桃满似笑非笑。 桃满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作勾引样的,却还是不自觉吞了口水,真是妖孽啊妖孽!跟在崔眠身边那么久他都还没被掰弯,他桃满才是京城第一直啊! 听到那脆生生的“桃满君”,桃满心里一阵膈应,因为这名字取的实在荒唐。当日他不过是饿昏在京城第一风月圣地桃满楼下,被当时还是花魁的崔眠巾帼救男,就被给赐名“桃满”。 虽然那个青楼后来由于崔眠的离开倒闭了,可是青楼的名字却成了他的名字!桃满后来想想还是愤愤的,所以他的名字在崔府也一直是禁忌,其他人都喊一声“满爷”,只有崔眠死不改口。 桃满也曾很郑重的和崔眠提起过改名的事,可是催眠也只是漫不经心把玩着他新买的折扇,一句“你的名字不华丽点怎么衬托出我的清丽脱俗,冰清玉洁呢?”气的他整整没吃一顿中午饭! 还清丽脱俗,冰清玉洁,哼~你就是只骚狐狸!老天爷迟早派人收了你。 想到这,桃满咬牙切齿来到崔眠面前,直接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哎呦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俗啊,要文雅,喏,这里有杯子不是。” 桃满无视桌上的杯子,重重放下茶壶, “不好意思啊,我满爷就是这样一个粗鄙的人,比不得你崔美人阳春白雪。听墙角的我已经赶跑了。” “谁让你赶他们的?”淡淡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责备。 “不是你吗?还有谁能使唤我?!” “我说是请,请,懂不懂?什么赶不赶的,坏了我的气质。哼~” 幸好茶水已经入腹,不然桃满绝对一口喷催眠脸上。他本想发作,不过还是劝自己算了,好歹吃人一口饭,所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他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那个,烨王发来的贴…” “不去。”崔眠说着已经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烨王已经发来三次贴了,你这样太不给面子了吧。” “呀,我记得库房好像新来了一批好布,我去瞧瞧。” 桃满盯着崔眠款款离去的背影,心底忍不住嫌弃,还好意思去看布,那布不也是烨王送的?怎么说烨王也是崔眠的大金主,这座占地不小的府邸,府上穷凶极奢的吃穿用度全都仰仗着烨王。说不见就不见,可别把烨王惹急了,回头还得给崔眠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说到崔眠和烨王,也是京城内的一段风流佳话。话说那日,烨王初到桃满楼,初见崔美人,便惊为天人。一月后美人入王府,桃满失花魁,再过一个月余,桃满楼就倒闭了。 春光正暖,崔眠躺在窗边的太妃椅上假寐,听桃满在一旁说八卦。 桃满挽起衣袖,边说话边塞着的绿豆糕,碎屑喷了一地。 “我和你说啊,那秦府的秦公子真是个人渣,到处撩拨人,今天几个千金在秦府堵人呢。还有萧炎那王八,你记得吗,就是以前你争花魁那个,他被贾府老头看上了,那老头都七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哎,说起你们这个圈啊,就那个醉仙居新出的一批小官,放话说赛过你呢!” “哦?”听到这崔眠的秀眉微挑,“那又如何?” “岁月是把杀猪刀啊!你一定要趁着芳华正茂好好抱紧烨王的大腿啊!等以后老了,还能向他申请个退休金什么的。”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抱烨王大腿的?” “难道不是?” 崔眠拿折扇盖在自己脸上,挡住了直射的阳光。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 崔眠不答,又道:“你能不能挑一些重点八卦说。” “重点啊,有有有,一件大事,天大的事,明王意图谋反,入狱了!” “啪——”折扇掉落在地, “快,备马。” “啊?去哪?” “烨王府” 从崔府到烨府,轻车熟路,不几时就到了。 崔眠进了烨府,穿过道道回廊,脚步半点没有平日的从容。 “哎呀——” 一个拐弯崔眠和谁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脑门生星。 揉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人,一介书生装扮。 文君轻声了句“对不起”就蹲在地上捡拾字画。 崔眠却也鬼使神差蹲了下来,四目相接,这人,眉目清秀,好干净的一双眼,像山间古寺内的清潭圣水。 文君待看清了是崔眠后,眼里有一抹诡异流离。 “呵~好没意思。” 崔眠收回本想拾捡的手,起身离去,那样的眼神他太明白了,又是一个对他动了心思的男子。 但他,早已心有所属,匆匆奔向书房,烨王素来与明王要好,明王入狱,崔眠恐怕会牵连烨王。 日暮,唱罢了的崔眠从烨王府出来,看烨王的脸色,应该是无事。 “桃满,回府。” 烨王府外,已暮的天空一片残阳如血,待马车行远后,文君从门板后走出来,终于,再见到他了。 文君的耳边还回荡着之前从烨王府内传出的悠悠曲声: 【“嘲笑谁恃美扬威 没了心如何相配 盘铃声清脆 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发文啦,就是想写写脑海里的故事。就是一篇不那么复杂也不那么简单的纯爱文。戏曲唱词选自《步戏》和《牵丝戏》的歌词。 第2章 02京城绝色 是夜,夜黑风高月,祁烨踏着清朗的月光来到中央大狱。 “参见烨王。” 走进大狱,脚下徒生湿冷之气。走过一个又一个小监牢,里面的人虽罪有别,却也已经被消磨成了同样的人,目光呆滞,形同傀儡。有几个大胆想抓祁烨衣袖的人,被祁烨的随从恫吓回去。 最尽头,那里关着南夏国皇上的兄弟,祁明,罪名谋反。 “三哥。”过分静谧的空气里传出的话语,幽幽渗人。 那蹲在角落里的人早被卸去了一身华服,套着一身宽大的囚衣,囚衣上血迹斑斑,鞭痕,刀迹,烙印,……连头发都焦了几缕。 “三哥。”他一动不动,祁烨又喊了声。 墙角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爬过来,抬起头,随从都被吓了一跳,这还是明王?! 祁明的额头上直接横切掉一块皮肉,森森白骨,肉眼可见,七窍不同程度染着血,这些是看的见得的。而看不见的是他看似完好的右手里面骨头已碎,筋脉已断。 “佑王来过了。”祁烨笃定。两个随从的后背一凉。 “是,来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来过了。”祁明狠狠盯着祁烨笑了好一会儿,眼里的血管几乎要爆裂,“他不仅来过了,他还给我看了样东西,烨王,你猜,是什么?” “我不知道。”祁烨面不改色。 “你知道。”祁明原本握紧了铁杆的手像利爪一样伸出,试图掐住祁烨的脖子,还好祁烨有所预料,已然退开了几步。 “我看明王是疯了。”祁烨冷冷开口。 “是啊,是啊,烨王我们还是快走吧。” 几人离开,耳后传来嘶哑的喊声: “你知道,祁烨,你知道的。你背叛我,你居然背叛我!你以为祁佑会放过你吗?我告诉你,你只会比我更惨!” 皇权,欲望,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斗争。蛰伏了多年的利爪终于出击。 “让让,都让让…” “挤什么挤…” 醉仙楼今日可唱了一出好戏,这主角就是大名鼎鼎的崔美人。 桃满早知道如此当日就不多嘴了,谁知道崔眠的心眼那么小。 醉仙楼里最前排正中央的位置,崔眠坐在上好的梨木花雕椅上,两条腿悠悠架在桌子上,胸前衣襟半敞,一把写着“崔美人”三字的折扇,漫不经心地扇着,好不风流。 周围围满了吃瓜群众,一品崔美人真颜,二来更想看崔眠砸场子。 醉仙居老鸨站在一侧陪笑着应付, “崔公子今日来这醉仙居有何……?” “这一声崔公子我不爱听啊,叫我一声崔美人便好。” “是是是,崔美人!”老鸨赶忙献媚。 “桃满,” “哎!” “把箱子运进来。” 桃满带人运了几个箱子,打开,满满的真金白银就这样呈现在众人面前,几个没见过钱的还真晕倒过去了。 何况那见钱眼开的老鸨,恨不得把钱吸到她眼睛里。 “哎呦喂,我们崔美人好大手笔。不晓得您想寻什么乐子呢?” “这钱嘛,我不缺,可是也要我给的心服口服,你说是不是。” 老鸨连连点头。 “我听说你们家新进了一批小官,叫什么远赛京城第一绝色崔美人。今儿让我开眼了,钱归你。” “啊,这没有的事……”老鸨拿手帕擦拭额间的汗,这不都说了是广告吗,浮夸点才有卖头,哪有人会那么较真。 可她醉仙居惹上的偏偏是这样一位较真的主,最后老鸨只能硬着头皮让小官逐个上台展示。 “这个脸那么长,马生的?” “大饼脸,你不要拉低行业颜值好不啦~” “天哪,痘痘那么多,害天花就别出来害人了啊!” “这么小的娃,醉仙居不会是贩卖人口的吧。” “咦,这个,桃满他与我相比如何?” “哈哈哈哈,他连你一头发丝都不如。”在外面桃满还是很给崔眠面子的,更何况他说的是大实话。 其实倒有几个确有几分姿色,可是在第一绝色面前,完全是野鸡见了凤凰。 转眼间所有小官都被崔眠羞辱了一遍,老鸨面色已经有些挂不住。 “既然醉仙居没有好货色,那我崔某就告辞了。” 桃满更是眼疾手快盖好了箱子,舒了一口气,心疼这些宝贝银两差点让崔眠挥霍了。 崔眠正起身要走,发现人群里有一人正持着毛笔画着什么。 “老鸨,我看他行。” 老鸨和众人顺着崔眠的目光看去,崔眠饶有趣味走了过去, 老鸨打量着文君,纵然眉目清秀,文质彬彬,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官人。是哪号人物来着?哦,对了。 “崔美人,这个不好意思啊,他不是我们这里的小官。只是我们醉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 仙居请的画师。” 崔眠缓缓走近,抽掉他手中速成的画,虽然只是水墨丹青,寥寥几笔,却也已传神写意,那画中人不正是他崔眠嘛。 “你画我?” 文君没想到自己偷画也会被发现,一是被崔眠发现了,二是被那么多人围观着,红透了耳后根,很是窘迫。 虽然文君这次只敢匆匆一瞥崔眠,可崔眠这次却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更复杂的东西。 “老鸨,我要他。” 文君这人平时沉默寡言,老实巴交毫无特色,不过是个卖字卖画的穷书生,但好歹烨王府下的门客。 老鸨:“这……” “文君只是一介书生,还望崔公子放……放过。”文君低头恳求。 “哦,终于说话了。有趣。”崔眠倾过身子去,附于文君耳旁, “你是一介书生,可我也不过是一介娼、妓啊~何来放过之说。” 一言毕,文君的耳后方几乎灼烧起来,周围闻此言的人更是唏嘘不已。 “你叫什么名字?” “文,文君。” “人文绉绉的,名字也文绉绉的。”崔眠秀眉微蹙,表示一丝丝嫌弃。 “佛主也,如来也,野马也,尘埃也……也也也,文人骚客也。你以后干脆叫文君也好了。怎么样?” 真是受够了,崔眠还真是有给人乱取名的癖好,在这里深受其害的桃满站在书生的立场腹诽几句。 “这名字授之父母,岂能说改就改。” 嗯,说的对,桃满不自觉点头表示赞同,可惜他是个流浪儿没有名字,不然绝对不会让崔眠取名的。 崔眠看他已经被逗的满目涨红的文君,很是满意, “好了,不和你闹了。我崔美人可没有强人所难。桃满,走!” 风姿绰约地来,潇潇洒洒地走,崔美人扇着他的扇子就这样跨出了醉仙楼。老鸨也是敢愠不敢言,被他这么一闹,醉仙居未来经营堪忧啊。 等人潮散去,文君小心捡起那张画,整平夹入画册中,离开醉仙居。。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应该是风流妖孽受x温柔深情攻,其实我自己也喜欢强势一点的攻啦,但这个故事在脑海里的人物已经有了自己的命运。后期,攻是会变强的。 第3章 03京城绝色 五月,京城翰林管内一场大考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考试结束后,考生三三两两走出考场。 “文君兄,你这次一定考的很好吧。” “一般。” “下午许兄他们说要去游玩,你去不?” “我不去了,我还有事,告辞。” 文君告别雨洛后回烨王府取了他平日为人作画写字收取的银两,他要寄回老家尧县,每寄出一笔就作好相应记录。 烨王府 祁烨不自觉摩挲扳指,一身锦缎华服,紫色的衣袖隐隐现了光芒,是入了金丝的缘故,彰显他的华贵,器宇轩昂,难掩眉宇间的冰冷孤傲。身边站着近侍清风。 “禀烨王,明王的行刑时间推迟了,春后问斩。” “何故?” “是佑王揭发明王的阴谋,皇上让佑王处理此事,佑王的意思是还有明王的党羽余孽没有抓到。” 祁烨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今天送去佑王府的礼收了吗?” “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退了回来。” “佑王最近有什么动向?” “佑王这几日去了醉仙居,哦,对了,好像还从秦府挖了个小官,叫萧炎。” 醉仙居,与桃满楼相当的风流名院,桃满楼倒闭后一家独大,且其中以男妓最为特色。 祁烨沉思,从来没听闻佑王好龙阳,祁佑啊,祁佑,你想……夺我所好。 佑王府内,祁佑和萧炎正襟危坐,绝不像外界传言那般风月。 萧炎也算是个人物,在崔眠没出现之前也是桃满楼的头牌,五官精巧,六艺皆通,其中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棋艺,让京城不少达官贵人都高看这个小官一眼。 六十四格,黑白落子间,大局已定。 佑王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却偏偏喜穿黑,更显的一张脸面色惨白,谁都没想到这次揭发明王阴谋的人会是他。 但在萧炎看来,祁佑的眼里住着一只鹰。 “佑王,你说烨王会来吗?” 祁佑看着棋盘,举着黑棋,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会,他一定会。”语毕,落子。 崔府,桃满沐浴在库房的珠光宝气里。 近来烨王也不知何故,总送来好多东西。收东西崔眠是乐意的,他最爱的就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这下正比划着要给自己添置新衣。 “崔眠,你说烨王这是怎么了?你做了什么讨他欢心?”桃满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脸□□。 “我不知道啊,你去问他呗~” “我可听说那个萧炎可是傍上大款了。” “谁?” “说出来吓死你!佑~王~啊!” 心里一颤,崔眠手里一匹美锻滑然落地。 伴君如伴虎,一朝惊天变。 “你们听说了吗,崔眠被烨王送给佑王了。” 连日来天气都不大好,黑压压的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空气沉闷的仿佛静止住了。 再睁眼,崔眠在床上,佑王的床上。他明明记得马车是向烨王府驶去的…… 天空终于泼下了酝酿已久的大雨,雷雨交加,闪电的光不时刺进屋内。 不时间照在坐在桌边的佑王,惨白的一张脸上面无神色,手中的瓷瓶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子,他的发髻高挽,倒扣金冠,衣冠楚楚。 “你醒了。我们崔美人的身子骨当真是柔弱,也可能是我佑王府病气太重,伤到了美人。” 祁佑向床走去,崔眠本能后退,可还是被攥住了下颚骨,瓶内液体滑入他的口腔。 “怎么样?味道很熟悉吧,他给我的。”祁佑坐回桌边,离药效还有些时间,而他有的是时间。 “你说你真的是祁烨最在乎的人吗?如果是的话他怎么就轻易把你送给我了呢?”这话语间竟有让人不易察觉的恨意。所有祁烨在乎的,他统统都要夺过来。 此时崔眠的身体已经开始虚软燥热,刚才下去的量是他身体所不能承受。 身体是热的,可他的心好冰好冰。 一时间他好想死,又回想起了曾经最不堪的一幕,可这一次比那次更狠更痛。 祁佑站故意在床边,不打算放过他一点一滴的变化,他还从来没看过男人发情的样子,很是好奇。 “佑王。”萧炎走了进来,在祁佑耳边说了什么,二人一同离开。 走前萧炎又瞥了眼床上的崔眠,他已经克制不住为自己宽衣解带,额间,后背,胸口冒着细密冷汗。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 祁佑走到王府门前,果然就看见那人跪着,标准扣地磕头,磅礴雨点打在身上也无丝毫动摇,地上的血水很快就被雨水冲走。 “还请佑王开恩……”每扣一个头,就是一句,直到最后只能发出微弱的嗓音。 祁佑:“跪多久了?” 萧炎:“三个时辰。” 祁佑:“他当真是这批的状元?” 萧炎:“不仅是状元,还是皇上钦点的。” 祁佑走下台阶,躯下身对文君言:“人我可以放,但你欠我一个情,他日若居庙堂之高,便来见我。放人” 文君:“谢佑王。” 在床上虚脱了的崔眠尚未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几个人架着丢出了佑王府。 身体被甩在地上,后背很快浸了水,也有雨点落在了正面,打在地上的泥溅到了他的脸上,这样的冰凉让他灼热的身体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长跪的文君刚想起来,两个膝盖却噗通又撞回了地面,他咬着牙再次站起身,能感知膝骨与膝骨间的磨合,钝痛。 他走到崔眠身边,就看见了崔眠的异状, “崔公子,崔公子!” 这时被佑王府的人打到皮开肉绽,一直在暗处观察的桃满驾来了马车, “文君兄,快,扶他上来。” 文君抱起崔眠进了马车。 “驾——”马蹄踏雨溅起水花,一刻不停地往崔府赶。 天色黯淡,屋内并不掌灯。祁烨和衣闭目躺在床上。 耳边传来脚步声, 清风:“禀烨王,佑王放了崔眠。” 冰瞳豁然睁开,不可能…… 今夜,绝色府注定是个不眠夜。 “吁——”桃满拉住马。 下人纷纷过来,看见桃满身上的伤,“满爷,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文君从马车里背出崔眠, “哎呀,咱家主子!快来人!” “快来人!” …… 崔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桃满终于安置好了崔眠,给他换过了衣裳,盖上了薄被。 可眼下还有最棘手的问题。 “热……啊……” 床上的人一点也不安分,手扯自己的衣服,脚胡乱登着被子。 那药效本就强,还加了那么大的量,刚才折腾一趟又是风吹雨淋,一路奔波,这哪是常人能受。 “怎么办?” 第4章 04京城绝色 崔眠的眉头紧皱,脸上的潮红涨的像血一般要流出来,可嘴唇却已经微微发紫。那张脸就像是一朵开到了荼靡的花,尽显末路之美。 “是春宵散”, 以前崔眠和烨王调情用的,想到这桃满的心底狠狠一酸,背过身去,这种药用的好是情,用不好就是毒。 “是这是要他死。” “如何解?”文君伸手替崔眠擦汗。 这个问题桃满在马车上的时候就想过了, “文君兄”,桃满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文君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企图,可至少他是真的想救崔眠。 噗通—— 桃满下跪,“请你和我家主子行房。救救他吧!拜托你了。” 桃满说出这句话字字清晰,他不管等崔眠醒来会怎样的怒不可遏,可至少要先救他。他也想过自己为崔眠解毒,终究觉得不妥。 “文君兄?”桃满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点霸王硬上弓,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文君微微诧异,可是这床上快被媚药烧死的人,是崔眠啊,是他。 “好。” 屋外大雨未歇,屋内烛光摇曳,软榻上美人□□,玉藕勾栏, 文君脱去了自己的衣裳,直到□□,被雨水冲刷了那么久的身体本就冰凉,他朝床上走去, ……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隔日,院内花落满地,也有坚强开着的几朵,花瓣上还挂着水滴,小鸟在柳树头蹦跶。太阳总算是升起来了,照耀着整个崔府。 二人昨夜激战,至晌午,方才醒来。 而此时端坐于床榻,妖娆翘着二郎腿,身上披着貂裘一脸盛气凌人的崔眠,让桃满觉得他一点不是昨天那个濒死之人。 崔眠身体还在低烧,嘴唇也是白的,可这一点不减他的盛气。 与他正相反的是赤脚站在地上,抱着衣服手足无措的文君,他的额头已经用白纱缠过,却还是透出一抹红。脸上,脖子上的抓痕更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可崔眠完全无视他自己的杰作,冷冷开口:“你到底是谁?” “文君不过是一介书生。”他开口,绝无撒谎。 “哼~我知道你是在救我,可昨夜欢爱就当我的回报了。” “呵~”崔眠冷笑,除了身体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不欠你的”。 桃满听了可不乐意了,还真是高傲的不行,明明是人家在救你耶,搞得好像占你便宜一样。唉,能这么趾高气昂对待救命恩人的只有崔眠了。 “我知道。昨夜实在抱歉……还有,你从来都没有欠我,告辞。” 文君说完这句话,走出门去。 听到他的话,崔眠的心底还是燥热了几分。 文君前脚刚走,崔眠的盛气一下子垮了,他觉得脑袋眩晕非常。 “崔眠?”桃满刚想上前去摸他额头。 “别过来!” 伸出去的手又讪讪缩了回来,他就知道崔眠生气了。 “昨天,你让他上我?” “我……嗯。”桃满说着一边打量着崔眠的脸色,崔眠抚着额,冷脸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明白了,我收拾收拾就滚。唉……”桃满微微叹了口气,利落起身。 “桃满……” “啊?”脚步停住了,崔眠什么意思? “谢谢你。” 崔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正经和他说过话,桃满心底有点诧异,他本来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 “你身上的伤,去抓点药吧。我没事,再躺会儿就好,你先出去吧。” 桃满离开了房间,心里犯嘀咕,一是庆幸崔眠对他还算有点良心,二是觉得崔眠对文君太过分了,明明救他的主要功臣是文君兄,这双标不要太明显。 咦~对了,文君兄呢。 问了一个仆人:“看见文君兄没?” “啊,谁?哦,昨天那个,走了。” “走啦?” 桃满望着门外的路,这文君兄也是太老实,让他走就走,也不休息会儿,他昨天也够折腾的,回头得给人赔礼去。 “烨王有请。” 文君前脚刚走,后脚便踏入了烨王府内。 文君平日虽为烨王府门客,却从未见过烨王,门客对于烨王府来说只是虚设,资助一些读书人,给个落脚处,在外头落个好名声罢了,祁烨并不关心。 可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 这次…… “拜见烨王。” “把头抬起来些。”祁佑看着文君,虽然脸上挂了彩,不过也看得出是眉清目秀的俊逸书生。 “听说你昨天跪在佑王府求情。” “是。” 其实昨天说来也巧,昨天他正捧着字画想去街上变卖,路过佑王府看到被打的桃满,才知道了崔眠的处境。 “你好大的胆子!那是本王送出去的人,轮的到你求情?” 祁烨的眼睛微眯,他更疑惑的是佑王放人的真正原因,因为这个书生?可他查过这个文君的家境背景,却也毫无出奇之处。 “文君甘愿受罚。” 文君低头,衣襟口更敞开了几分,祁烨看到欢爱痕迹,眼底顿生冷意。可他并不想和蝼蚁计较, “你走吧,烨王府再容不得你。” 文君告退,回到自己的厢房收拾打包好行李,何去何从,还得打算一番。 后院里的杨柳又挺拔了些,万条垂下绿丝绦。春风弄柳,蝴蝶双飞,本该是唱戏的好光景,唱戏人却不来。 只有那树下石桌清冷孤单,落了薄尘。 这几日崔眠都在静养,偶尔醒来也是独坐无话,惹得桃满好是无聊只能自己出去寻乐子。 屋内,睡了不知几时的崔眠冷汗岑岑,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爹,救我啊!爹!” “别叫了,你以为桃满楼是什么地方……” 场景又是转化, 桃满楼内,他乞求:“带我走。” 西湖微雨下,他说:“从此本王护你一生周全,一世无忧……” “帮我伺候好佑王。” …… “不要——” 一把长剑穿透崔眠的胸膛,血,滴答,滴答…… “别……” 崔眠用力喘着气,终于挣脱了梦境,眼泪滑进了耳蜗,湿漉漉的发痒。 崔眠掀掉身上的被子,起身打开了门,墙上的燕子归巢,天空的红霞苍茫,晚风徐来,吹的他打了个冷颤。 这梦魇,何时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新文更个新!第四天了,加油~ 第5章 05京城绝色 桃满本想去找文君,到了烨王府才知道文君已经离开,几番寻找,才寻到这个偏僻茶馆。 六义茶馆里,桃满和文君聊的不亦乐乎,确切地说是文君配合桃满这个话痨。 “文君兄,我和你说,你别和我家主子一般见识,他那人不仅不要脸,还有一身傲娇病。”桃满说着仰头又是一杯。 “桃满兄,无妨,我没和崔公子见识。” “这就对了嘛,来,文君兄,你也来一杯。” “多谢,但读书人不喝酒。” “那不行,你必须和我喝,这顿我请,我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桃满兄,好意我心领了,文君以茶代酒。” “切~没意思。话说,那晚感觉怎么样啊?”桃满挤眉弄眼, 说到这,文君身体微微发热,不自觉滚动了喉结,口也有些干,匆忙喝了口茶。 “桃满兄,你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文君兄,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有。” “谁信啊,你不喜欢他你冒险去求情,还是你有跪在雨里的癖好?” “我…我只是不能见死不救。书上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哎呦呦,别欺负我桃满读书少,那书上还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那是后来人化的俗语,不是书上说的……” “你,还真是个书呆子!” “那,崔公子现在如何了。” “哼,还说不关心。他啊应该快好了吧,身体是好了,可那颗心早就不知道几个窟窿了。我和你说啊,自打烨王从桃满楼赎了我家主子后,我家主子虽然浪荡,但真的没有去招惹过谁,对那烨王真心日月可鉴啊,可惜人家随随便便就把他送出去喽……” 谈了约摸一个时辰,桃满告辞。 这厮终于走了,六义茶馆里的伙计可盯了他好久,怎么也不明白像文君这样的文化人怎么会认识上这样的粗人。 伙计走过去收拾桌子,文君正看着窗外人来车往,温润如玉的侧脸,好一派岁月静好,又引的那伙计崇拜不已。 “嘿~文君兄。” “何事?” “那啥,咱明日还住店不?” “不了,我找到地方住了。” “啊,你就要走了。那个,你能不能再帮我写封家书,我好多话想和我媳妇说。” “行,你先想好说什么,我回房间取笔墨来。” “好嘞!” 绝色府 “你最近都去哪了,老不见你人影。” “我去找文……去文轩阁了。”桃满本想说去找文君兄,但想到崔眠对文君的态度,不敢多提。 “你去文轩阁干嘛?” “别看不起人了,我还不能文化一回去欣赏欣赏别人的字画了?当你下人我还没点人生追求了我!” 崔眠在镜前描眉,梳理自己的长发,这还是他从那天后第一次打理自己,眼看着是要出门。 自打佑王府回来后,已过半月有余,烨王却从没有来过,看崔眠花枝招展的架势,桃满憋不住了, “喂,你不会是要去烨王府吧。” “我能有那么贱?”崔眠自顾自束好发带,整理衣服。 “你有啊。” “我要去见萧炎。” “见那王八干嘛?” “不告诉你。” 两人走到崔府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议论声。 门外聚着一群人,就是经常来蹲墙角听戏那几个, “我听说烨王把崔美人送给佑王了。” “那佑王不是不好这口嘛!” “贵圈喜好谁知道啊,一天一个样。” “咱们等了这么多天了都没听他唱,你说崔眠是不是在佑王府不回来了。” “崔眠跟了烨王那么久会不会不从佑王啊?” “呵,笑话,□□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没听过吗?何况他崔眠□□戏子都占了。” “哈哈哈哈,那就是无情无义喽,还不是谁有权有势跟谁!” “是啊,如今明王的阴谋被佑王揭破,佑王深得皇上信任,佑王才是朝中大势啊。” “你们说崔美人现在是不是正在和佑王…… “鱼水同欢共赴巫山~” □□的讥笑从一门之隔传来, 桃满的拳头都已经攥起,咬牙切齿, “我去撕了他们狗嘴。” “别啊,他们说的对。”崔眠制住了他。 是啊,他崔眠是个□□,戏子,无情无义,本该如此。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 门一开,桃满怒喝了句:“哪些畜生在人家门前嚼舌根!” 一群人也就散了。 一阵七弯八绕后,崔眠终于找到了六义茶馆,实在不懂得萧炎怎么约在这偏僻破店。 他嫌弃皱了眉皱眉头,才踏进馆内,而桃满早就不知道哪里浪荡去了。 崔眠走到二楼,扫了眼四座,看见角落那桌, “萧美人~” 萧炎见来人,好不华丽精致,美艳逼人。这妖精,果然是特地装扮过的,其实萧炎知道崔眠就算是不打点自己,也赛过他几分,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也更加庆幸自己挑了个偏僻地,萧炎可不想被那么人多人瞧见他在崔眠面前一下子成了绿叶! 而整个茶馆的客人,自打崔眠进来那一刻起眼睛就离不开了。掌柜那是一下子乐开了花,萧炎已经是赏心悦目,后进来的那一个,真是惊为天人,不知是哪位下凡来的神仙,一下子吸引住了店里欲离开的客人,又点了好些茶水。 “崔美人~ 别来无恙~”萧炎双目含笑。 “无恙,也全托了萧美人的福~”崔眠作出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就差拿手中的折扇拭泪了。 萧炎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戏子。 崔眠见好就收,不禁让人觉得刚才的他是幻觉而已。 “话说,萧美人为何帮我?”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看着萧炎,“莫非,你也为我的风姿倾倒?爱上我了?” 萧炎正欲开口,又听见, “可惜,我是不会爱上我的手下败将的。” 萧炎完美伪装的和善一点点崩塌,他忽然就后悔了不该出卖自己的美色贿赂朝臣套来了消息,不该去向佑王通报,让这妖精浴火焚身至死算了! “没有的事,只是作为同行舍不得崔美人这样的尤物死于欲求不满罢了,那就太可笑了~” 萧炎口齿伶俐,反唇相讥。 “嗯?可笑?听说你有一段时间沦落到了贾府啊,那糟老头活不好吧,啧啧啧,我作为同行还是真的怜惜你呢~” 崔眠说着,一把将掉肩前的头发甩到身后,干净利落,挑衅十足。 现在,萧炎已经处于极度后悔的状态中,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心底却在想他怎么不去死呢…… “要不我资助你去醉仙居快活快活。哦,不,萧美人现在可是有佑王了。” “哈哈哈哈哈,资助我?崔美人你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吧?把你当宝贝一样放在心上的烨王好像再也没去过崔府了?” 萧炎特意加重了“放在心上”四个字,果然看到了崔眠一闪而过的黯淡,心中不由得意。 “佑王到底为何放过我呢?萧炎。” 萧炎不紧不慢品了香茗,悠悠道:“只是不晓得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当朝状元郎。” 第6章 06城西岁月 直到二美离去,茶馆才渐渐萧条起来。人都走远了那伙计还巴巴盯真门外,嘴里絮絮叨叨:“真是天人之姿,天人之姿。可惜文君兄没多留几日,不然定叫他画了那美人的画,贴在茶馆里,一定……” “哎呦!” 掌柜走过来就是一劈掌,“看什么,人都走了,干活去!” 城西,文君与东家谈好了租期交了租房的钱,便准备要打扫安置。门口进来一个妇人,头上绑了块花布,微胖,两颊间有些雀斑,面容和蔼。 妇人笑呵呵道:“我原先就有听到有人要入住隔壁的消息,我是您对门的邻居,你叫我孙大娘便好。” 听完妇人的自我介绍,文君回礼:“孙大娘好。” 孙大娘打量着文君,“我看先生是个读书人。” “正是。” 孙大娘眼轱辘转了转,不再在说话,扬言要搞好邻里关系,不容文君拒绝,便帮忙打扫了起来。这新屋要入住,绝对是场大工程,幸得有大娘指挥,日暮前文君的新家终于像了样。大娘又很是热情,相邀文君吃顿便饭,盛情难却。 文君跟在大娘身后,才刚踏入院子,便听见了脆生生的一叫, “娘!”是孙大娘的儿子。大娘交代了儿子和文君玩,就去准备晚饭。文君观察着这院子,可谓空空如也。除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和墙角几株绿油油的盆栽外,再无他物。心想也是清贫人家,很是懊恼自己怎么能让人帮忙后,还来吃人家的饭呢。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告辞。 转而和小孩搭话,那孩子看起来该有十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见到生人一点也不胆怯,“我叫大傻子,” 文君孩子故意逗他乐,便笑道:“那你爹呢?” “我爹,我不知道……我娘说我爹去了远方,远方是哪?呜呜呜,娘!娘!”孩子大哭起来,低头扯着自己的头发,一点不像十岁孩儿该有的心智。 文君没想到这个问题会引来孩子这样的反应,窘迫后悔不已,正要安慰,孙大娘已经赶来安抚了孩子。不片刻,小孩就去玩蚂蚁了。 大娘转而向文君诉苦:“他爹当时在外面找活干,发生意外死了,尸体都没找到。我一人把娃儿拉扯到三岁,那时还很是活泼可爱。到后来小儿好像与其他孩子有所不同,大夫说这娃子恐怕永远都只有五岁。这些年也寻遍了江湖郎中,可人家都说天命如此。”说到这,眼泪又是掉,大娘抹开,“我想让娃子读书,识点字,没有学堂愿收,说他是个傻子。”大娘停顿了会儿,平复着自己,文君的心也跟着酸了起来。 “只求先生,看在邻居一场,能教一些是一些吧,求求您了……” 大娘眼看着要下跪,文君去扶,连连答应,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隔日,新居就有人来访,来访的文君的同窗于洛。 “笃笃笃——”  “雨洛兄,请进。”  文君一开门,雨洛就咋咋呼呼闯进去了, 他一手撑着柱子,一手给自己顺气,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7  “文君兄,你怎么住这来了,我好些打听才找到这。” “嗯,就想自己出来住会方便些。” “行了,我和你说件大事!” “什么事?” “新的告示你没看吧!太过分!真是太过分了。上面说今年的考场舞弊严重,不少考生暗地私结考官,窜改成绩……总之今年的考试作废。嘿,你说气不气人,那些达官贵人干的破事也要连累我们平民百姓,你说这十年寒窗苦读,只求一朝金榜题名,这下倒好了,说作废就作废,成绩也没公布,唉,你说,气不气人!” 看文君半天也没发表意见,雨洛一下子急了, “文君兄,我可替你不值啊,以你的才华,这次绝对考前三,我和你保证,你差点就要当大官啦!” 文君倒没有那么义愤填膺,“嗯,那就明年再考吧。” “你你你,你也太淡定了吧!”雨洛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受伤,风风火火赶来告诉人家这个大消息,人家却丝毫不受影响,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额,不对,谁是太监。 “唉,文君兄,你也不安慰我几句?” 安慰,文君认真思索了会儿, “那你,继续努力吧,我相信雨洛兄来日必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就这样?”雨洛放弃了,他怎么能奢求从文君兄口里说出什么动人的话呢,只能做痛心状离开了。 文君环视了眼刚打扫好的院落,走到院中的一口水缸前,看水波凌凌中倒映着的自己,从容淡定,得知这样的消息,他确实没有雨洛那般难过。 他好像没有过要飞黄腾达的志向,没想当要做人上之人,想来,他文君从来就没有对什么执着过啊…… 不,等等,无欲无求吗?那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了京城? 他看着那水中的自己,心湖微荡。 桃满觉得自打崔眠和萧炎会面回来后就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眼下,崔眠召集了所有下人,平时下人都是桃满管理的,这次不知道崔眠要闹哪样。 崔眠:“他们都是绝色府府的下人?” 桃满:“是啊。绝色府有多久他们就有多久了。” “我崔眠能有这府邸也是侥幸,承蒙各位来此照顾一场,在此谢过各位。”言毕他微微作揖。 咦~奇怪了,今天能从崔眠嘴里吐出那么多漂亮话,桃满惊觉自己的耳朵坏了, “不过,缘分至此,你们去账房多支三个月酬劳,今后各自造化吧。” “啊?啊?啊?崔眠你说什么!” “我说搬家啊。” “搬家?你搬哪去?这好好的府邸怎么就不要了!” “好笑,本来就不是我的。” “咦~ 这……”好像也是啊,这是烨王送的,桃满明白了,他这是要和烨王两清。可是不都说是送的了嘛,那就是他的,不懂他在计较什么。 “我说你别不识抬举了,烨王又没说收回去。你别跟个小娘们似的闹脾气。” 桃满抖然收到两道冷光。 “那我去哪?你不要我了?我和你说你想的美,我不走,你得养我,老子当初可没求你救,你要对我负责!” “文君住哪?”崔眠不答反问。 “哦,他现在住城西的一处小院。”桃满一溜嘴就说出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不对,你问文君兄住哪干嘛?!” “去他那里。” 不日,谴走了绝色府的下人,桃满打点行李。 “这个?” “不要。” “这个呢?”是几匹不可多得的江南云锦。 “不要。” “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好布什么的嘛!干嘛不要?” “我喜欢它的时候它才有价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8 值,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了。” 桃满看着崔眠,孑然一身,两袖清风,好不潇洒。唯一不弃的恐怕只有那把折扇。 切,走哪都不忘装风雅。 “嘿,你还真是放的下。行,我桃满可没你清高,这个不错,这个也带走,这个,嗯,带走……” 朱红门前,桃满不舍的落下锁,马车碾过杂草,缓缓驶离。 绝色府,人去楼空。 “呵,我说你真是不要脸,你当时怎么对人家的。何况人家和咱们非亲非故,救了你一回,你还死皮赖脸了。” 崔眠玩弄着车帘的流苏,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喽。何况他喜欢我啊~” “呸!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你也不要太自恋了吧。人家文君兄可是正正经经的好儿郎。” “你的意思是喜欢我的都不正经喽?” “对啊。”桃满实话实说。 一不小心,车帘的流苏被崔眠扯了下来,红线散在掌心, “总之,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就不住了。” 马车渐渐停在城西的一户小宅门口。 宅上没有任何牌匾,门面漆落斑驳,瓦檐参差破碎,周围住户少,很是冷清。 还真是符合穷书生的身份,崔眠得出的结论。 “行啦,别看啦,自然是比不上绝色府,是你自己要来的。”桃满说着就去敲门。 文君开门见到二人,很是诧异,特别是见到崔眠。 “你们?” 三人进院,桃满解释了一大通,其实心里没点底气,他自觉得他和崔眠这样的行为是在耍流氓。 当然他接下来幸见识到崔美人的演技,论耍流氓是怎么也自愧不如了。 “文君~”一直没说话的崔眠开口。 文君此前也一直闪躲着他, “嗯,啊?” 崔眠几步上前,站定在文君面前,眉目柔情,桃花眼内含波涛,晶莹发亮, “我可以叫你,小君君吗?” 别说文君了,桃满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崔公子,你,别…”这个态度,文君也被吓的不轻。 “嗯?难道你不喜欢人家这样叫你?小君君~” “崔公子,你……自重。” “小君君,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呵,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崔眠拿折扇掩面抽泣,欲语还休,真是楚楚动人。 “你,你,你喜不喜欢我?” 文君虽然不知道崔眠为何和先前反差那么大,也知道他是在刻意撩拨,可是听到这个问题,心脏却不自觉加速, “我……我……没有。” “可是我喜欢你啊~”唇红齿白间吐露出的字眼好似深情的告白,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这样,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崔美人,就代表你喜欢我。” 文君叫不出口,他也从未面临这样的情况,突如其来的轻浮告白已经让他面红耳赤,告白中的真情假意他又如何能辨。 “崔公子,请自重。你不用这样的,你倘若实在没地方去,我文某这里可以收容你的,只要您不嫌弃就好。”好容易文君才憋出一句话。 “呵!原来你压根不喜欢我。叫我一声崔美人就那么难吗?……好,那我走!” 崔眠脸上俨然一副被拒绝后的哀伤和不甘,一个转身,决绝离去。 走字刚落,文君的心就空落起来,那种感觉好像他真的对不起他一样。 背离了二人的崔眠,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修改了一下,不懂怎么就一堆乱码了,可是后台明明没有的。唉 第7章 07城西岁月 无渡门,烈日当空。此不同于一般刑场,此地是凡有谋逆犯上,乱臣贼子的刑场。何为无渡,违背天伦者,永世不得超生,再无轮回,灵魂无处可渡。 今日是明王行刑的日子,满朝文武上下,五味杂陈。先皇在位时,康顺晚年,夺储之争之激烈,古来未有,那几月,皇子们的血,染红了皇宫。这场夺储恶战过后,能存活下来的只有几个年幼的皇子,也就是如今当朝三王,和今朝圣上隔了二十春秋有余。然,天反时为灾,人反德为乱,今明王谋危社稷,朝臣却无人奋起上书,更有甚者还在事发之后暗自祈祷明王能成事,实则天子统治不得人心。 高台上,祁佑和祁烨并排而坐,皇上安排佑王和烨王当监斩官。 “吉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从此南夏的国便少了一个王爷。 “咳咳,可惜啊,明王就这样去了。身为臣子本该恪守本分,怎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便只有人头落地的下场了,烨王你说呢?” “如是。不知佑王的身体可有好些,我听闻江湖上有个浪神医,我可替佑王寻来,为您治疾。” “不必,有缘自能相遇。我体弱从小便是如此了,先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9 帝还在时便被你们兄弟叫做药罐子,到如今也还是一个药罐子王爷,咳咳,天生命数如此罢了。”说完便是咳,一张白帕都见了红,触目惊心。 待祁佑离开,祁烨方走向那颗人头,“明王,你死不瞑目啊。你想做的事情,弟弟替你做。” 烨王府书房内,桌上放着崔眠托人送来的地契和财物清单很是刺眼。 “他可有说什么了?” “没有,是桃满送来的。” “下去吧。” 祁烨看着几张纸片,心烦意乱,一把抓过搂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每日茶楼酒肆,菜市街区,口舌存在的一大义务就是嚼舌根。 “你听说没,崔美人被烨王抛弃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烨王的第一男宠吗。” “那又怎么样,连绝色府都收回去了。” “是啊,经常去听戏的邻居说绝色府人去楼空了。” “对了,对了,我还听说崔眠到醉仙居重操旧业了。” “什么叫重操旧业,人家可干的一直就是那行,只不过是伺候一个人,和伺候一群人的区别罢了,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咱哥几个啥时一睹风采去~” “想的挺美,你有钱吗你……” …… “兄弟,轻点,轻点……” 醉仙居,桃满才刚被架出来,一肚子的火没气撒。 他好心好意去劝崔眠回来,他不听反倒叫人把他轰出来,一想到刚才看见崔眠在一群衣冠禽兽面前巧笑倩兮,卖弄风骚的样子,竟觉得有些难受, 人家文君兄都说收留他了,他也几次三番地来劝,就是不走,哼,他就作践自己吧。 桃满怀着气回到文君的屋舍。 听到脚步声,文君一把扔掉了没读进去两行的书,抬头却只见一人,心底颇有些失望。 “他,” “他可拉倒吧。他不来,他还说什么除非文君兄真心心悦于他,否则他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真的不要脸,我看他就是天生下贱,非要待在醉仙居那种地方才是他的窝。哎,文君兄你怎么了,” 桃满发现文君的脸色不太好看,以为自己不该提那茬, “文君兄,我明白他是强人所难,你不用勉强自己的啊。何况,你对他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是他崔眠不识好歹。” “我,我没事。我出去一下。” 文君说罢,就出了门。他想起了寄售在文轩阁和几处商店的字画,去看看卖的如何。其实他不必今天去看的,可他就是想出门。 去的时候还是下午,阳光普照,经过醉仙居,他抬头扫了眼三个鎏金的大字,就匆匆走过,可心底却总是惦记着什么。 文君和各家商店掌柜又喝茶坐谈了会儿,收了些碎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街上和家户都掌了灯。 又来到了醉仙居前,夜晚的醉仙居也不甘落寞,热烈燃烧的灯火,把醉仙居点缀的珠光宝灿。 文君驻足,心底犹豫…… 崔眠,就在上面。 正当他决心要离开时,耳边传来从醉仙居出来的客人的闲谈: “那个崔美人今天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活该,谁叫他自命清高来着,什么狗屁一不卑微,二不下作。一个男妓而以,还不给干!” “他以为他还有烨王护着?呵呵。” “反正他今天要么陪喝,要么□□,今晚估计被灌死,只要他敢醉,那就……享受了。” “是啊,十几个人呢,不被玩死才怪。” 醉仙居二楼,“清平阁”雅间,里面可就没有名字那么雅了。 “来啊,继续喝啊,崔美人。” “来,这里还有一坛。” 崔眠根本没有空说话,几个人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把他的后背压在桌子上,头发也被人向下扯着,他被迫仰起头,迎接入喉的烈酒。 “咳咳——” 呛到了,崔眠很想睁开眼睛,可是他做不到,因为源源不断的酒像水流一样浇灌着他的整张脸,不少入眼的酒让他的眼睛有些辛疼。 他的衣襟已经半开,敞出的一片玉白胸口也已经湿了,精致的锁骨里还盛着水珠, 崔眠现在几乎全身都湿透,喉腔里流露稀碎的呜呜闷声,嘴角漏出盛不住的美酒一直流到脖颈,他眉目微拧,挣扎反抗却又求饶不得的样子,更让那些人的兴奋不已,有的甚至已经脱掉了裤子,堂而皇之撸了起来。 “嘭——” 当文君打开门的时候见到就是这样□□的一幕。 额头的青筋爆起,下一秒,他也不知何处来的怒不可遏,平时拿笔娟秀的手已经握拳挥舞了出去。 一拳两拳三拳…… 有他打别人的,也有别人打他的……打倒了几个本来就喝醉的,最后那几个多半是被他不要命的架势给吓走了。 “你小子给我记着啊……” “爷爷以后再找你算账!” …… “呸。”文君吐掉口腔内的血,向桌上的崔眠走去。 醉的不成样的崔眠,面目霞红,眉目依旧难受的拧着, “不要,不想喝了……”低声发出哀吟 文君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轻轻抚去崔眠脸上的水珠,把他的头发顺好,轻声道:“好了,不喝了,我们回家。” 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穿在他身上,而崔眠的鞋早不知所踪。文君背起崔眠,走出了醉仙居,遇到老鸨阻拦,也被文君恫吓了回去。 四下,月光如皎,文君背着崔眠走在安静的甬道上。 崔眠趴在文君背上,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个脚丫子在空中晃荡,一点也不安分。 文君感觉他要掉下去了,不免捞了一把, “你把手抓牢,莫要乱动。”文君说着,喉咙里还滚动着血腥。 走过一阵,离闹市更远了些,可见远方黛峦山丘的朦胧线条,月光下只有他们的影子。 甬道内吹来阵阵冷风,半吹醒了崔眠。 “哈哈哈哈,小君君,你还说不喜欢人家。” 文君知道他其实还是醉的,并不打算应答。 “你不喜欢人家,那你干嘛背人家啊~” “不要害羞了,我长的那么漂亮,你喜欢我不亏啊。” “假正经……” …… 不时,吹来的风中夹杂着夜来香的香气, “咦~快到家了~” “你怎么知道?”文君惊疑。 其实崔眠初到文君家的时候就闻见了,但在文君家中没看到夜来香,估计是附近哪户人家种的。 “不告诉你。哈哈哈,谁叫你都不和我说话。……那,你现在肯说话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文君没想到崔眠连醉了也这么不依不饶。 他一直问他,可是文君也很想知道, “你前面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0 说的,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虽然知道他在后背看不到,可是文君的脸还是红了,心跳紊乱,每一声好像都传出了胸膛,响在寂静的四周。 可是一直没有听到回答,文君停下了脚步,刚想解释自己不该唐突问出那样的问题,身后传来了打呼声。 “唉。” 文君轻叹,继续背着他向前。 第8章 08城西岁月 文君的院落本来就小,原本计划着一人住,正房不过两间,一间卧房一间书房。桃满来了后,文君干脆住到书房去了。如今又添了个崔眠,桃满只得打地铺,心里不很畅快。 翌日,崔眠醉酒才醒,桃满便开始絮絮叨叨, “哎呦,你现在好意思来了,文君兄说喜欢你啦?”心理想着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以后让崔眠打地铺去。 “没有,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不然他昨天干嘛来找我呢。” 正说着,文君端着解酒茶进来了, “崔公子,这有解酒茶,你一会儿喝点。” “小君君,你还是这么见外。没关系,来日方长~” 文君当作未闻,放下茶盘就往外走, 崔眠好不得意:“你看,还准备了解酒茶,我说他心悦我吧~” “那是文君兄心肠好,和你没关系!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文君原本只打算在这偏角院落过着效仿陶氏前辈的隐逸生活,但不得不承认崔眠桃满来了以后,给这添了不少人气。 “桃满,快来,帮我把他们放进去。”崔眠怀抱着一个小瓷盆,走到那口缸前。 “这什么呀?”桃满凑过来,瓷盆中几只漂亮的鲤鱼摇曳着鱼尾, “鲤鱼,你可真有心嘞!不知道我们现在经费紧张啊,竟会折腾这些有的没的,我看直接拿来煮汤不错,中午喝鱼汤好了。” 崔眠把鲤鱼轻轻放进缸中,那鲤鱼跃入水中,溅起晶莹的浪花。 “我的鱼,谁也别想动。” “你有本事你就天天守着它,别让我有机会,不然我就……哎,文君兄你搬的什么?” 文君正搬着一盆什么从大门进来。 “哦,我买了盆夜来香。” 桃满过去帮忙,把夜来香移到墙角,好大的一株,绿色叶片开地葱郁,期间缀着欲要开花的芽孢,散发着幽香。 “文君兄,你说你怎么想起来置办这玩意。” “我,嗯,顺路就买了。” “啊,是嘛,哪买的,我怎么没见街上有卖?” “就是顺路……” 桃满不清楚,崔眠心底可明白着,好像是他前两天提过一句,不知谁家种的夜来香,还挺好闻的。 文君这边安置好夜来香,却又觉得另外一边空空如也,不太好看, “那个,崔眠,你觉得这边种点什么好?”住了一段时间后,文君也不再叫崔公子了。 “种棵柳树吧。” “好。” “文君兄,你怎么不问我意见啊?”这下桃满觉得不平衡了,他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 “啊?嗯…那桃满兄您觉得呢?” “我觉得嘛,种桃树好,到时候桃花开了粉红一片,多好看。回头结了桃子,还能吃嘞,一举多得。”桃满不由为这个好主意自我沉醉。 “嗯,那我考虑考虑。” 当然,到最后等墙角那棵柳树已经拔高了好一截后,桃满才反应过来文君兄所谓的考虑考虑压根就是在敷衍他罢了。 平日里闲来无事,崔眠就喜欢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那柳树还太小,蔽不了阴,崔眠就用折扇盖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偶然间也会吸引蝴蝶过来流连。 文君每每坐在书房的案前,看窗外,就是这样一幕,看阳光从崔眠的额头到胸口渐渐移动。 他觉得很心安,又觉得有点不真实,他从来都没想过,那年惊鸿一瞥的少年会这样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像大梦一场。 “小君君,你又在偷看人家。” 崔眠掀开折扇,玩味看了文君一眼,文君慌忙低头看书。 嘴角上扬,崔眠继续闭眼假寐。 隔日,天气骤变,晴空变成了乌云,可崔眠却不小心睡着了,吹了一下午的风,着凉了。 “咳咳咳……” 崔眠咳嗽不止,额头滚烫发着高烧,可是郎中开的药却怎么也不肯喝。 桃满:“奇怪了,以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喝不下去了,这臭毛病折磨谁啊!” 桃满把勺都堵崔眠口了,那嘴唇就是抿着,一点不肯配合,气的桃满直想摔碗。 “我来试试。” 文君接过碗,坐到床边。 “崔眠,你怎么才肯喝药?” “那药太苦了……你,你亲我一口,我就,喝一口。”口齿清晰,半点不像烧着的人。 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亏他说的出来,然而文君接下来的举动让桃满觉得有些东西可能也是会传染的。 文君就那样一口亲在了崔眠的额头,崔眠乖乖把唇张开了些,喝下一口汤药后又阖的死死的。 第二口,亲在了左眼…… 第三口,右眼…… 真的是没脸看了,把桃满这爷们臊的面红耳赤,直接摔门而出。 第四口,左颊…… 每一次的吻,软软的,柔柔的,就像小孩子讨奖励一样,崔眠想要更多。 第五口,右颊…… 其实这是最后一勺汤药了,可是崔眠就是狡猾的只肯喝一点点, 文君知道他想要什么, 盯着崔眠因为发烧显的更加殷红诱人的嘴唇,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贴上自己的唇瓣,他本想蜻蜓点水,却被未料的柔软勾住了舌头…… 二人分开时,一道晶丝被拉了出来,挂在崔眠嘴角,眼前人,面颊微红,媚眼如丝, “小君君……” 文君把剩下的一点汤药喂入崔眠口中,不敢多待,因为有个地方已经昂然。 趁热打铁,得寸进尺,是崔眠一贯的作风。 生病后他就以书房阳光充足适合调养为由,搬去书房和文君同睡。 桃满早就看透了真相,这货分明是迫不及待要以身相许。还有自从上次喂药事件后,桃满看文君也怪怪的,更觉得自己早前的猜想没错,他肯定是喜欢崔眠的。 崔眠搬来后,文君的睡眠质量一降再降。初时病着的崔眠还算安分,可是后来的本性暴露无疑,每晚都在文君身上点火,文君有时候很想去和桃满睡,可是当每早醒来时看到蜷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儿,又心生不舍。 只能在守身如玉和浴火焚身间进退两难。 “咦~文君兄,黑眼圈又重了,昨晚又没睡好?” 桃满故意挤眉弄眼,又刻意看了眼崔眠,作俑者却当作未闻。 “桃满君~你今天穿的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1 好不花里胡哨。” 还是崔眠眼尖,桃满今天可是穿了新衣服,就是从崔府顺走的那几匹好布,整个人分外得意。 “来来来,你们觉得如何。”桃满特地原地转了几圈。 得亏崔眠不要,不然桃满平时穿的衣料可没那么讲究。这是这花色若穿在崔眠身上肯定是光彩照人,穿在他桃满身上就是一言难尽了。 “你要去应聘醉仙居老鸨啊?那祝你成功。”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穿就是去应聘老鸨了,你以为你穿的就很好看吗?” 崔眠故作思考状,“桃满君,我实话实说,我穿确实好看。是吧,小君君~” 文君…… “切,不听你瞎扯,文君兄来评价评价。”说着,桃满又转了一圈。 崔眠嫌弃,“别转了,再转也是东施效颦~” “你你你,哼,我不听你的,文君兄你说。” 文君认认真真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道: “这,怕是不适合桃满兄吧。” 桃满:“那你看那么久干嘛……” 文君…… 第9章 09城西岁月 崔眠还没有搬过来以前其实都没有很注意过书房,如今细细一看才发现文君看的书真的好多。 彼时,崔眠在屋中煮茶,文君在案前俯写。阳光从窗外泄进,文君的身影一半在光中一半在影中。 身后的崔眠安静煮茶,青绿的叶片在滚烫的热水里翻飞,他烫过茶杯,斟上一盏轻轻放在文君的案边,并不作过多打扰。 这样的清贫日子,崔眠倒也觉得惬意。他的的手轻轻滑过书架的书籍。“只是不晓得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当朝状元郎”是那日萧炎的原话。只可惜局势弄人,否则今天的文君绝不会偏于这寒屋之内,想必也是京城新贵。 “小君君,这些书你都看过?” 他偶然抽出本书来,翻阅两下又放了回去, “嗯,都读过,熟记于心。” 崔眠抽出一本《封神榜》,书他没看过,倒是听过说书的,说里面有只貌美的狐狸,名约妲己,害得纣王丢了疆土,为世人唾弃至今。可崔眠好是觉得妲己无辜,明明是那纣王刚愎自用,沉湎酒色,□□不止,又如何怪到妲己身上去呢? 崔眠放回书,书缝间掉落一张纸,他拾起,定睛一瞧,是那次醉仙居文君偷画他时的那张。记得那时他对他的百般刁难,再看着如今同处一屋文君的背影……确实很奇妙的感觉。 如果他那次没有跪在佑王府替他求情,或许就不会有现在了吧…… 春末初夏,院角那棵杨柳又拔高了些,另一旁的夜来香也长的郁郁葱葱,油光滑绿间已经可见白色的星星状小花。 【“是你吻开笔墨 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 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 一曲悠扬,空灵婉转。 崔眠的几缕青丝被风吹的扬起,几片翠叶落在文君的宣纸上,纸上的美人眉目凝神,唇齿微启,正是唱戏模样。 佳人浅浅唱,书生轻轻描,料想这样一幅图可也算是才子佳人,天下无双! 桃满:“今天召集一个会议啊。关于我们家开支的事。自从我和崔眠住进来了以后,就没多少贡献,全靠文君兄支持,这让我们的良心非常不安。” 崔眠也在一边附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君君。” “文君兄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为了家中的生计四处奔忙,还应了好几家私熟。我和催眠两个半男人,他算半,我算两,怎么好意思让你养活呢!” 有时候文君为了第二天的私熟备课熬到好迟,崔眠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我现在宣布我桃满要出去找活干了,崔眠去梨园唱戏。” 梨园是京城内有名的戏院,是一些王公贵族的常去之处,报酬也很丰厚,崔眠去那再合适不过了。 “我,我不同意。”文君轻声反驳, “啥?” “崔眠不能去梨园唱戏。”文君实在是不想让崔眠再抛头露面了,更不想让他遇见烨王。 这下桃满就犯难了,不去唱戏崔眠能干什么,总不能再回醉仙居…… 崔眠走到鱼缸前给里面的鲤鱼投食,他洒下一点,里面的鱼儿就欢抢起来,很有活力, “不如,我还是做我最拿手的吧。” “你要回去卖啊?” 文君不自觉抽了抽嘴角,这话也太直白了…… “对,卖。我可以出卖色相啊~小君君的画艺我看也是了得的,小君君,你不是经常画人家嘛,凭人家的姿色,那些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对啊!这主意不错。来个美人沐浴图,美人出浴图,干脆出本《美人春宫册》算了。” 文君:“桃满兄你平时都看了些什么东西……” “嗯,我觉得这主意好。小君君你想画人家哪里呢?”崔眠抛过来一个媚眼, 文君差点要站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 桃满走到崔眠身边低声耳语:“你觉不觉得我们在逼良为娼啊?” 崔眠也小声回应:“不会啊,哪有良?反正我是娼。” 文君彻底黑线…… “来来来,十两银子一张,每人限量!别抢嘿……” 不一会儿桃满的双手就空空如也了,果然崔眠的美色畅销啊。 “掌柜的,买到啦!”六义茶馆的伙计邀功地拿到掌柜面前, “好好好,就是那日来的那个美人?” “是啊,就是他。”伙计没想到当日的想法居然成真了,如果他知道这些画是出自文君之手,恐怕真的会去庙里拜菩萨谢成全之恩了。 “那快贴上。” 好些茶馆都贴上了崔眠的画像,确实点缀了茶馆不少,也留得客人驻足,一时间茶楼酒肆贴崔眠的画像成了京城的一股潮流。 时间匆匆,二人同床已经半月了,文君的黑眼圈也挂了半月。 桃满看了都心疼,私下劝文君办了崔眠算了,两人又不是没同房过,虽然那次情况特殊。但他真的搞不懂文君在坚持什么, 唉,原来当坐怀不乱柳下惠这么艰苦啊,桃满不由感叹。 那晚……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 那晚雨洛宴请,文君拗不过还是被灌了几杯,回到家中直接扑倒在床上。 其实文君不是因为酒品差才不愿喝酒的,他即使喝醉了也是一枚安静的美男子,前提是没有人招惹他的话…… 当晚崔眠又故技重施,依文君侧身而躺,他灵活的手指滑进文君的后背,滑过腰眼,最后来到小腹打转, “你,你莫要再动了。呃……” “呃,那里……别动……” 文君的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2 警告崔眠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这是你自找的!” 文君一个翻身就把崔眠压在身下, “啊~你,小君君,你怎么……”崔眠微微吃痛,可是眼前的文君和平时大有不同,眼睛里有的是欲望, 文君倾耳,热气打进崔眠的耳蜗,一阵酥麻, “人家最喜欢你了,小君君~” “呵,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 月亮躲在了云后,夜,很漫长。 第二天,书房内,床上赤身裸体的两人,被晒得正着。 文君醒来扶额,不禁懊恼,酒后乱性啊,他就不该喝那酒。 文君刚想起身,手却被纤葱的手指拉住, “别走……”崔眠俯身而躺,独露出光滑的美背,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还很疲惫,眼睛都不想睁开,任纤长的睫毛阖着, “别走,你昨天……表现不错!” 文君…… 作者有话要说: 戏曲选自《牵丝戏》歌词。 第10章 10城西岁月 手还被拉着,看到崔眠腰上的淤青,文君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替崔眠盖好被子,缓缓开口, “崔眠……我,昨天喝酒了,对不起……” 文君看着窗外,外面阳光明媚,春风送暖,是个好天气,心底思量着用词, “崔眠,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如此……你是在作戏,在玩弄我也罢,总之,我文君心悦于你……不离不弃。” 终于……说出来了。 文君说罢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书房。 床上的崔眠,并非意料中波澜不惊,竟有隐隐的不安,像那日在崔府赶走文君时一闪而过的情绪,心又莫名燥热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桃满微微瞄了眼二人,只怕文君多半是从了,唉,又弯了一个。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 语气里还有点惆怅,还好,他桃满还坚守在直男的正义之路上,坚持正义太不容易了,桃满不禁觉得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大口扒完饭,又去锅里盛了根大鸭腿。 自那日后两人的关系越发微妙,只是文君如何也叫不出口美人二字,只是唤一声小眠。 城西?自打他祁烨出生以来就没踏上过那片土地。 而此刻他就站在文君的宅院前。 昨两日降雨,雨水还积洼在失修的路面,更显得这一代的不景气。 崔眠外出回来,走在熟悉的甬道上,发现那宅门前站着一个人。 “眠儿。” 所谓一眼万年,恍如隔世。 直到今天崔眠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烨王了,果然,他崔眠最擅长的就是遗忘。 “拜见烨王。” 祁烨走近,逼仄的压力袭来,他打量着眼前人,不知道是自己可笑还是崔眠可笑。 他一直笃定那个穷秀才不是个角色,当初才放走了他, 他问地从容:“你本是心性极高之人,你看的上他?” “您呢,您如何就看的上我?” 心底最恻隐之处被说出,祁烨的眼底不由得一怔…… “当然,烨王自是不必看的上我的。烨王,今生有缘,承蒙关照一场。您待我不薄,怪只怪我崔眠不识好歹,玲珑心甚,贪得无厌。” “你到底想要什么?” “烨王曾经为崔眠所做的一切,崔眠不胜感激,没齿难忘,来世定然相报。此后我们再无瓜葛,烨王还请回罢。” 再无瓜葛?祁烨的眉毛都挑了几分,目光却穿到了崔眠身后, 察觉祁烨的目光,崔眠回头,就看见了身后不远处钓着草鱼的文君。 祁烨走过崔眠身边,低声道:“崔眠,我不管你是欲擒故纵也罢,一时糊涂也罢,你回到绝色府,像从前那样,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 说罢离去,与文君擦肩而过,却不屑看文君一眼。 四下无人,天空很蓝,没有鸟儿的痕迹。天地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崔眠和文君直愣愣看着对方,崔眠先撇过了头。 文君走近,牵过崔眠的手,他的手微凉,他紧紧握着,拉他往院里走, “小眠,我买了鱼,给你煮鱼汤。” “好。” 那日,对门那边传出的声音很是吵闹,崔眠和桃满就去瞧了眼, “各位官大老爷,开开恩吧,您也瞧见了,家中还有个傻儿要养,就我一个女人家哪纳的了那么多的税银啊!” “我管你家里几口人,这是皇帝新颁布的规定,我等不过执行罢了,难道你还敢抗旨不成?” 争执不下,官兵便要去捉那傻儿,孩子便哇哇大哭起来,孙大娘反手抄起柴刀要和那官兵拼命, 崔眠给桃满使了个眼色:帮帮她。 “咳咳,”桃满提了嗓子清了声,“这是干嘛呢!”几个官兵被吓住了手,正寻思着崔眠和桃满算是个什么人物呢,却又见桃满眉开眼笑道:“士兵大哥,我们有话好商量。” 崔眠帮助孙大娘缴纳了税款后,一群人方可罢休散去。 孙大娘搂着怀里的小儿感激涕零地像二人道谢, “咦~你莫不是文君先生的客人。” 桃满:“对对对,大娘好,他叫崔眠,我叫桃满,他是我主子。” “哦,”大娘看着崔眠,不由感慨到,“好漂亮的小媳妇。” 崔眠:“大娘,我不是小媳妇……” “来,都别站着了,你们快来坐,我去烧茶水。” 崔眠本想推迟,却见桃满已经一屁股坐下了,好不嫌弃,小声嘀咕:“人家让你坐你就坐啊。” 桃满:“崔眠,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 崔眠见那娃儿是个小胖子,憨的可爱,便想搭话, 却不料那小孩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我叫什么名字?” “对。” “我叫大傻子。” “傻瓜,你不叫大傻子。” “可你都叫我傻瓜了。” 崔眠…… 孙大娘提了茶壶出来,“唉,一言难尽啊……孩子他爹死外边,也没给取名。” 听罢孩子的遭遇,崔眠心底生了同情:“大娘,给娃取个名字吧。” 桃满心想,又来了又来了,崔眠这乱给人取名的毛病。 这下倒难着大娘了,平时她也就大娃子大娃子地叫,“您帮我的娃子取个名吧。” “大娘对孩子可有什么期望?” “唉,还能有什么期望,就希望他平安过一生吧。”孙大娘眼底一片慈爱。 “大娘姓什么?” “孙。” “那便叫孙安吧,大娘觉得呢?” “呀,和我姓吗?” “大娘您这么辛苦抚养他长大,自然是该和你姓的。” 这话说的大娘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3 很是欢喜,桃满崔眠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大娘在和孙安说, “大娃子,你有名字了,你以后叫孙安。” “娘,什么是孙安?” …… 桃满自出去找活计后总见不得人影,文君去授课,添买家用这活只得有崔眠干了。 这日,崔眠正在街上逛着,好巧不巧,和萧炎撞个正着。 萧炎看着崔眠,倒没有上次那样花枝招展。一身普通人家的衣着,烂大街的款式,不过穿在崔眠身上一点也不黯淡。再看到崔眠手中提的各类家用,看来传言不虚。 “崔美人,好久不见。” “萧美人好。” “都说京城第一绝色崔美人皈依了一个穷书生,我本还不信呢!” “呵~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崔眠迈步,一点不想与他长谈。 “区区一个书生,崔美人若真甘心,真是屈才了呢~” “萧美人好大的自信认为很了解人家呢~” “哦,那是不觉得委屈了。有生之年能见到崔美人从良,萧某倍感荣幸。” “那你还真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 没有了烨王庇佑的他,沦落到穿糙布素衣他,依旧这么咄咄逼人…… 对,他崔眠向来这般。明明在外人看来堕落如此,可从他的身上绝对寻不出半点落魄,波澜不惊,风采依旧。 于此,萧炎的心底不免又高看了崔眠几分。他对崔眠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呢?只能说崔眠是他孤独求败时候的棋逢对手,他最看的上的就是崔眠的骨子里那一等一的清高孤傲。 可正是如此,他才想提醒几句, “崔美人,纵然那书生有些个本事,不过,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道理可是老祖宗说的啊。喂,喂,你别走啊你……” 清晨,桃满收拾好了行李。 崔眠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你何时回来?” “我就随东家押货去平阳城码头,到了帮忙卸货。来回三日应该是够的了,最多四日。” 桃满扎好包袱,嘴上还啃着个大苹果。 “好嘞,我走啦。趁我不在,好好共度你们的二人时光。” 崔眠:“屁话真多,快走吧你。” 文君:“桃满兄一路保重。” 平阳城,玉灵山下有一个村庄。 这日,一个青年路过此地,到一农妇家中讨口水喝。 村妇背上背着一个娃子,很是热情的招呼青年。 她递上满满的一瓢水,“给,小兄弟。” “谢谢。” 这青年一袭粗布蓝衣,头发也随意的盘于头顶,用一根木簪插过,眉目平和,气质沉稳。 村妇心想不会是个村野夫子,应该识的了字,就进屋拿出了一封书信。 “小兄弟,可否帮我一个帮?” “您说。” “这是我在外的丈夫给我寄的家书,可惜我这村妇不识字啊,村里识字的先生都不在,你可否帮我看看?” 青年接过书信,扫了一眼,却在最后“文君代写”这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小兄弟,我丈夫说了啥?” “哦,您丈夫说他很牵挂你们母子,不几日茶馆掌柜的放他假他就回来。他在外面一切安好,让您放心。” “嗯,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村妇接过空瓢,示意青年是否还需要喝水。 “不用了,多谢。那个,冒昧问您一句,您的丈夫在京城?” “嗯,是,怎么了?” “哦,无事,想起来我的一个故人可能也在京城。那个,我正准备去京城,您可否有要相携的东西带给您丈夫?我可以帮您送去。”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家那口子啊,最喜欢吃我晒的地瓜干了,您帮我带一些去,给他解解馋。” 青年离开的时候,手中多了小一袋包袱。 “小兄弟,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不用客气。” “小兄弟,那个那个……”村妇说到这脸不由红了起来,“你见到我丈夫,你和他说俺想他。” “好的,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烨王来了,崔美人快跑! 第11章 11城西岁月 两日后,青年到达平阳城码头,码头好不热闹。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码头对岸一个孩子扑腾着水花求救,青年正想下水,不料这边停泊的船上一个人影先他跳入水中,游了过去,正是桃满。 桃满游过去把孩子驮着,送到了岸边,岸上的人一片欢呼。 “好人啊,真是好人!” “是啊,是啊……” “大好人,谢谢啊!” “嘿嘿嘿,不客气啊,谢谢大家哈~” 桃满朝大家挥了挥手,又一头扎进水里要游回码头这岸,眼看着快到了,却在江面中心停滞不前。他的脚底一阵痉挛,一定是因为刚才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下了水。 桃满奋力用手拨开水面,想让自己能再前进一点,可双腿就是动弹不得……渐渐地,没入了水中。 江水从四面涌进耳朵口鼻,桃满也渐渐体力不支,像一块石头一样,下沉。 难道他就要死在这平阳城不知名的江里了吗?不行,他不要死,崔眠和文君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可是肺里憋着的一口气根本没办法更换, 崔眠…… 文君…… 我,桃满,今天就要,死了…… 就在桃满要彻底放弃时,嘴唇被柔软的东西碰到,顿时肺内新增了几口新鲜气,迷糊间可见一个身影抓着他的衣带,环住他的腰往上浮去, 周围渐渐亮堂了起来,是照进水面的阳光,桃满还误以为是死后的天堂。直到二人离开水面,那柔软才离开桃满的嘴唇。 “呼——呼——”桃满狠狠呼吸了几口,才确保自己真的从鬼门关回来了。 “不是天堂?我没死!” 待桃满意识清醒后想寻找那个救他的身影时,只见得道士服的背影在人海中渐渐远去。 卸过货后,船返程回京城。桃满躺在甲板上,两岸风景往身后退去,天上的白云朵朵,此时的惬意时光,不由让的桃满想起了文君吟诵过的诗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眼里的白云是真的。 活着,真好。桃满这样想着,手却不由自主碰到了嘴唇,那里有点灼热,奇怪的感觉,有点像从前流浪时吃过的一种能拉出很多丝的糖,入口即化,甜甜的,绵绵的。 那个人……罢了,不去想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和崔眠好好讲讲我差点牺牲的英雄事迹。 而桃满离开的这两日,京城并不太平。 自从那天祁烨来过以后,崔眠的心底就有隐隐的不安,随着五日期限的逼近,不安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4 的预感越发强烈。 几日后,一群官兵来势汹汹。 带头的官兵手中拿着一沓明显从墙上撕下的纸,正是各茶馆酒楼张贴的崔眠的画像。 官兵直冲着文君,“这可是你画的?” “是。” “私自绘卖□□画物,败坏京城风气。带走。”几个士兵过来擒住文君就往外押。 崔眠想追去,却被多人拦截, 他心底生恨:“呵~□□之物。那画上何处□□?原来我就是那□□本身,怎么不抓我啊,把我也抓了去!” “呵,崔美人,我们可不敢动你。烨王有交代了,让你亲自去烨王府走一趟。” 烨王府门前,两个小厮出来门口掌灯。 崔眠跪着,从白昼跪到日暮,整整四个时辰。 祁烨终于肯接受他的求见,熟悉的回廊,熟悉的烨王府,熟悉的屋子和眼前那个似乎不曾相熟的人。 “崔眠拜见烨王。” 祁烨用手指轻轻摩挲崔眠的脸庞,“眠儿,你看你都削瘦了。” “还请烨王高抬贵手,放文君一马。” “眠儿,宫里的司衣库又进了新布,回头给你挑一些回来。” “还请烨王放文……” “啪……”茶杯落地, 没等崔眠这句话说完,祁烨就往下压住他的肩膀,崔眠直接跪在碎瓷片上, “呵,一条贱命,值得你和我闹翻?你还是记恨我把你送给佑王的事?佑王本就不好这口,没几日就会放你走了,倒是那个穷书生出来坏事。” 崔眠的心底寒了又寒,“还请烨王放文君一马。” 很好,看崔眠那倔样,祁烨心底更是来气,脸上却是浮现了笑意,他指着桌上的两个做工精巧的小瓷瓶, “这里,一瓶春宵散,一瓶愁断肠,你选一瓶,另外一瓶我给牢中那书生送去。你放心,愁断肠不是□□,可是每年上贡朝廷的珍品佳酿。” 崔眠望着那两个瓷瓶,伸手去选。 “你竟然愿意为他做到这般,很好。” …… “看着我,”啪—— 一个耳光扇正了侧着脸的崔眠,祁烨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一片空寂静,不,他的眼里从前不是这样的,曾经那双美目里只有他。 “该死!” 崔眠其实知道不管他如何选择,祁烨都不会放过他的,任人鱼肉的感觉,真惨。 双手被制住,崔眠只能死咬自己的下唇,嘴角流出鲜血,即使在药物的作用下却始终没有泄露一声□□,更没有迸出一个字。 …… 疼,四肢百骸都疼……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像是被拆过了,崔眠也很疲惫,可还是迫不及待下了床, “嘶——”崔眠双脚站定,钻心的疼,他看了满地被撕成碎片的衣服, “给我衣服。” “这么着急着走?衣服,喏,那。”顺着祁烨的手指去,地上还有件完好无损的,见崔眠犹豫, “当然我不介意你光着回去。”看来,他是不会给他其他衣服了。 “还望烨王说话算数。” 祁烨冷笑:“我说话当然算数。” 崔眠捡起衣服披上,刻意装作步伐流畅的模样走出烨王府。 外面,天早就黑透了,没有星星,独有一轮明月高悬。夜色里,有个人借着月光,受着冷风,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扶着沿路家户的围墙,他的双腿打着颤,一步一口抽气地走,那姿态着实滑稽。 也不知走了多久,崔眠终于熬回了城西。 小宅院门前坐着一个人,披着外衣,灯笼放在他身边,烛光微弱,恐是等了许久。 看到崔眠,那人起身,“你回来了。” 是文君,崔眠一手扶墙,几分诧异。 诧异过后,心中思量,崔眠就全明白了。祁烨就是故意要他穿着他的衣服,就是要故意让他以这样的狼狈出现在文君面前。 “文君……对不……” “吹吹,就不痛了啊。”月色下崔眠脸上的掌印依旧清晰,文君心疼的朝那里呼气。 “小眠,对不起。” 身体被文君紧紧抱住,崔眠终于敢让自己的手离开墙,全身都压在了文君身上。身下一腾空,崔眠被文君抱了进去。崔眠疲倦不堪,否则定能闻见文君身上的奇怪味道。 床榻上,华服遮掩下肉体,满目疮痍。 文君的心都颤了几颤。他打来温水,轻轻擦拭,处理血污。 “不用忍着,疼你就喊出来。”崔眠只让文君收拾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安置好崔眠,文君终于放下心,得了空去洗了个澡。 “嘶——” 文君轻轻在木桶里坐下,他其实也很疼啊。几个时辰前,在牢里烨王也让他做了选择,左手春宵散,右手断愁肠,文君看了眼牢门外蓄势待发的天狼犬,一只手颤颤巍巍伸了出去…… 今天烨王恶狠狠给他上了一课——市井草履不可与王权相斗! 再也没有什么比等待崔眠回来的时间里,他却没一点办法更无能为力了。文君想起他八岁的时候,一场天灾夺去了父母的生命,当看到大堂前遮着尸体的两匹白布时便是这样的感觉。 可王权是天吗?水里的拳头不自觉握起。 这晚文君不再背身而睡,而是与崔眠相面,揽他入怀。 黑暗中,文君拉过崔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胸前的手动了两下,黑暗中静寂一片,回应文君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第12章 12城西岁月 当然,崔眠文君不言此事,桃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要不是我满爷出手……其实也就是举手之劳啦,像文君兄所言,救人一命胜造八级浮屠!” 文君:“七级。” “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要多一级。” 文君:“可却是只有七级啊。” 崔眠不由给文君使眼色,文君才补道:“桃满兄真是侠肝义胆,佩服佩服!” “哇,桃满君好厉害~”崔眠还很是认真拍起了手。 “没有啦,只是也体会到当英雄的滋味,有点意思。”桃满正沉溺于夸奖之中,便被门外的哭声打断了, “哇哇哇……” 桃满跑去一瞧,是孙大娘的儿子,小胖子孙安。 “你哭什么?” “呜呜呜,他们,他们欺负我。我告诉他们我有名字了,叫孙安,他们说,我没爹,和娘姓……还说我就是个大傻子要什么名字。” 小胖子哭的一抽一抽的,看的桃满揪心,心想定是附近的几个顽童,桃满见过他们。且刚才又被文君崔眠夸了一番,心中正气十足,便说:“走,满爷带你报仇去。” “报仇是什么?” “就是揍欺负你的人。”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5 听到这,小胖子又显地胆怯了,“我,我不敢……” “嘿,你个没骨气的。行,你不去,我去,他们在哪?” “不远处的山坡上。”桃满于是风风火火地去了。 孙安便跑进了文君家里。 “美人姐姐,文君哥哥!” “哟,小胖子,你过来”,孙安跑过去,崔眠拿衣袖给他蹭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不哭了啊,满爷给你报仇了。” 文君真是哭笑不得,才觉得桃满和孩子计较荒唐,却早该料到主子也是一样的。 “嗯嗯。”那孙安不哭了,崔眠便教他写字,拿手指蘸了水,倒也学的有模有样,很是耐心。 文君可就疑惑了,一脸正经发问:“孙安,我问你,怎么他教你你就得如此耐心,我教你的时候,你却是学不进去半个字?” “嗯……因为,因为美人姐姐漂亮啊,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孙安说完便冲着崔眠傻笑。 听这话,崔眠很是受用。文君可不依了,给孙安灌输了一通学习读书不能看碟下菜诸如此内的道理,但是孙安怎么听的下去呢……只能一边听,一边偷瞄一旁扇扇微笑的崔眠,就好像在说:美人姐姐快救救我啊! 被文君一说教,孙安可呆不下去了,不一会就说:“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文君:“这才几时啊,我也没听见你娘喊你啊。”但孙安早一溜烟跑了。 “唉~这孩子。” “哈哈哈,文君兄,其实不过是个心智只有五岁的孩子罢了,你和他说这些无用的。” “怎么会无用呢,正是因为他还小,有些东西可以改变的。都说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何况他娘把他教给了我,我自然是要教好他的……” 崔眠掏了掏耳朵,他本以为文君是个哑巴书生,但每每讲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地,好不啰嗦,便出门去看看桃满战况如何。 待文君回头,才发现没有人了,唉~ 雨洛漫步在西城郊,他不明白向来不求金榜题名的文君近来为何如此发奋。向他借了好些书籍,整整挑了两箩筐,恐怕是为了明年的春考。 雨洛轻轻叩响门扉,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进来”,倒不像文君的声音。他推开门,便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人,发丝隐隐滴落着水珠,正在翻晒石桌上铺着夜来香花瓣, 都说西城有个秀才金屋藏娇,雨洛这才明白说的是竟然是文君兄! “这位姑娘,”闻言崔眠回头, 雨洛对天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崔眠本人,直愣愣看着,才惊觉世人对他的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而崔眠见到了雨洛,虽说雨洛与文君相差无几,全身的细皮嫩肉和未消的婴儿肥,都显得稚气未脱。崔眠平静的眼底掀起波澜,潋起他的桃花眼, “你唤我什么?” “想必是崔……崔公子了,在下失礼。”雨洛连忙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来,叫美人姐姐。” “啊?!” “雨弟弟,叫美人姐姐。怎么,你要当哥哥?也行!” “雨哥哥,叫美人妹妹~” 雨洛这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何时遇过崔眠这样的无赖啊。 闻声,文君也来到了庭院。便看到了一脸窘态的雨洛,再看到崔眠那副不饶人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看到文君来了,崔眠嘴巴一撅,立马告状:“小君君~他不叫人家!” 什么!小君君!雨洛衣袖下已经起了鸡皮疙瘩,想不到文君兄还有这称呼!真是,真是……不过眼下还是要求救为先,雨洛向文君投去乞求的目光, 文君一脸义正言辞地开口:“雨洛,你叫一声吧。” 雨洛只想当场晕倒过去……文君兄,你的底线呢?! 雨洛本想告辞,但却受不住文君的挽留,更何况,崔眠放他一马,只说“不叫就算了。”又去翻晒他的夜来香。 文君带雨洛到书房喝茶。“雨洛兄,此来辛苦了。” 呵,当然辛苦啦,挑着这么多书,还遇上了个美人无赖,能不辛苦嘛!可累死我了。 “还好,还好,不辛苦。”雨洛回应着,不忘献上笑容,此刻文君才发现,雨洛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确实像极了孩子。 雨洛疑惑,“文君兄何故如此发奋呢?你倒也不是追功逐利之人。” 雨洛看着窗外那抹窈窕的倩影,总觉得和他脱不了干系。 文君轻笑:“想读便读了罢。” “文君兄,我看这几日天气不错,我们也不要浪费了好光景,来去秋游吧。” 第13章 13城西岁月 秋游是个好主意,京城也有不少风景秀丽的名山宝地。眼下一群人便准备好了食物酒饮,前往怀若谷。 萧炎感受着山间的美好气息,不由道:“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取自于虚怀若谷,好名字,好地方。” 文君:“是啊,好地方。” “当然了,我们文君兄挑的地方能不好嘛!”雨洛笑着说,两颗虎牙便露了出来。 渐渐行入谷中,入秋时节,山上的枫树叶都红了,倒也不竟全红,红黄交接,好不绚烂,耳边有鸟鸣,也有不知身在哪里的樵夫在交谈。 而崔眠桃满则走在后面,崔眠一身红衣,缓缓扇扇,从远处看仿佛能融入了枫林之中。 桃满很是不平:“哼,明明是我们秋游,萧炎那王八屁颠屁颠跟来干嘛!” “哈哈哈,想不到桃满君对他有如此深的偏见。” “你看看他那玉面狐狸样,就不是什么好人。”仿佛听到有人议论,萧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桃满死瞪了回去。 “你怎可如此以貌取人,那你看我不是更像狐狸精。”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眠不再和桃满议论,故意加快了脚步,“小君君~等等我!” 一路上有溪流小涧,偶有泉水叮咚,路旁还有菊花招展引得蝴蝶流连。不一会儿,众人便行到谷中空地了,空地旁还有一个小湖潭,他们来的早,太阳初升,谷间还有雾霭缭绕。 文君早有准备,拿出了准备好的钓鱼竿,就去湖边垂钓。崔眠很是有兴致,从来好吃鱼的他,还没钓过鱼呢,便和文君并列着坐。萧炎和雨洛去林子里采集枫树叶,桃满带了捕蝶网去了鲜花更盛的另一侧山坡。 山谷很幽静,眼下,苍茫天地间,只有这一滩湖水和垂钓的二人。崔眠便生出了感慨:“小君君,你有没有觉的天地间只剩你我二人了。” “你是想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哈哈哈,错了错了。” “哪里错了?”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6 “有我在,你怎么会独钓寒江雪呢~” 文君的耳朵微微红了起来,崔眠暗是得意。 或许只有当人在天地的渺小之间,才容易思考人生吧,“小君君,你觉得你这一生该如何过呢?有何所愿?” 文君望着那纹丝不动的鱼钩,答到:“一愿能得一人心,平凡过余生;二愿南夏昌运,国泰民安。” “哦。” “小眠,那你呢?你这一生该如何过呢?有何所愿?” 崔眠不专心地动了动鱼钩,想着鱼怎么还不来, “瞎过吧。” “对了,小君君,你怎么都不愿叫我崔美人呢?” “总觉得那样显地轻佻……” “没关系啊,我不介意。” “我介意。” 二人垂钓,却没见到后方不远处有两个顽童,其中一个高瘦些,另外一个矮小些, 高的说,“咦,你看那里有两个人。” “对对对,他们也住在城西,我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好像是一对。” “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是一对!”高瘦的男孩皱起了眉头。 矮小些的便说:“大哥,我们也是一对。” “你胡说,我以后是要娶老婆的,你一边去。” “哦,那好吧。那大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你看这里有好多四叶草,我们假装自己是天上的月老,我们把两棵草编在一起,那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高瘦的一听,这主意不错,突然间有了自己是主宰的感觉。于是二人很快就把两棵四叶草编在一起后继续偷窥文君和崔眠。 然,不一会儿,崔眠便对垂钓没兴趣了,半天没有鱼咬钩,文君说了一通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云云,但他崔眠就是没那耐心。 崔眠转身离开湖边,到铺好的酒食旁边坐好。 “咦,大哥,你看是他,那个崔,崔美人。他好像和那个揍我们的满爷是一伙的。” “对!好啊,那我们就毁掉他的红线,让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哼!”两小孩便把那两棵四叶草拔了,各甩一边,好是解气。 崔眠听到窸窣动静,看到了两个黑脑袋,“喂,那边谁啊?” 两小孩像做错了事一样拔腿就跑,让崔眠摸不着头脑。 林子里,雨洛和萧炎并行。 初见到萧炎的时候,萧炎一身青衣,外加一双丹凤眼,京城有青红二美,丹凤桃花眼迷人,雨洛猜测出,这位便是“萧美人”了。心中很是忌惮,只怕他像崔眠一样,来句叫美人姐姐。所幸,后来的交谈中,发现萧炎风雅有趣,交谈起来很是欢喜,便很快熟络起来。 终于问出了心中所疑,“萧公子,崔公子是怎么样的人呢?” 于是萧炎便把崔眠怎么耍手段耍心机怎么不要脸抢他花魁的事,添油加醋倾诉一番,惊呆了雨洛的下巴。 “萧,萧公子,您受委屈了。” “唉,可不是。” 桃满是第一个回来的,捉了不少蝴蝶,被崔眠劝放了。心理正不爽快,便看见雨洛和萧炎有说有笑走了来,便一把勾过雨洛到一旁说小话, “满爷,轻点轻点。” “你怎么和他好上了,说,是不是姓萧的勾引你了?” “没有…” 这边,催眠拿眼睛睨着萧炎,“刚才雨洛怎么不敢看我?”萧炎不抬头,只管喝酒, “你定是说我坏话了。” 萧炎:“这酒真甜。” 崔眠……桃满说的对,这死王八。 最后回来的是文君,手里拿苇草串了两条鱼,鱼鳞闪亮,鱼肚子花白,谷中的鱼似乎比外头更灵性几分,想来滋味也更美些。 “小眠,我钓到鱼了。” “好呀,小君君好厉害!” “你看怎么煮?” 崔眠想了想:“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好不好~” 萧炎:“我也要吃。” 文君:“萧公子,我家忘记煮你的饭了……” 众人吃了些茶点,又游历了一会儿山水,太阳升到了当头,也就要回去了。对于文君的回答,桃满很是满意,便在走的时候削了根竹竿担起了挑鱼大任,故意走在最前头,两条鱼儿晃悠晃悠…… 作者有话要说: 滴!秋游卡 第14章 14城西岁月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白露过后,天色暗地更早了些,一日的天气中总有凉意。哪怕是在正午时分,阳光最烈的时候,晒在身上,却得不到一点暖,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这样的时节,总让崔眠感到凉薄,被风吹着,连心也愈发凉薄起来,一如即将到来的中秋,一样让人厌恶。但他不会流露出来,否则便会别人扣上“不同”的帽子。 而院里的夜来香却开地越发地馥郁浓烈,香风引人醉。 八月十五,过中秋。 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各大门店也都关了门,放了假,回家团圆了。 邀着孙大娘和孙安一起吃过晚饭后,月亮瞧瞧爬出了山头,大家在庭院里赏月,十五的月亮,千古年来都是那么圆润温柔,象征团圆美好。 桌上摆好了桂花糕和其他小食,崔眠为大家斟茶,是用崔眠此前晒干的夜来香泡的。 “哎呀呀,好香的茶,我桃满先干为敬。我桃满从小无父无母,中秋节佳节能和大家在此共饮花茶美酒,也算今生缘分,再敬一杯。” “得了吧你,不就是想多喝几杯,还说些矫情的话。”崔眠一边调侃一边和大家举杯饮下。 “我孙大娘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总之谢谢你们的照顾了。来,孙安,和娘敬大家一杯。”孙大娘其实心中很是感激,往常的这个节日,只有他和孙安过,母女二人好不凄苦,哪有今日这样热闹。 接下来便是互敬了一番,言谈甚欢过后,都不由自主沉默下来。 文君看着那天上的月亮,都说每逢佳节备思亲,他不由回忆起童年,那时候父母健在,在尧县当地也算是富庶人家的少爷,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八岁那年,躲不过天灾,山洪暴发,霍乱横行,夺去了双亲。好在家中有宅田家产,又有亲戚帮持,一人独自生活也能应付,只是后来……文君下意识看了眼崔眠,完美的侧脸,在月光下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孙大娘先忍不住了,眼泪落下来:“我想他了。”看到娘落泪孙安连忙去擦, “阿娘,不要哭。” “故人长已逝,生者当勉励。大娘,你不要难过,余生还有孙安陪你。” 文君的安慰加上孩子贴心的举动,大娘这才止住了泪水,“唉,怪我,好端端的佳节说那干什么。不想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心理又觉得自己破坏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7 了气氛惭愧,便带孙安去街上玩了。 桃满:“对了,崔眠,你的亲人呢?我跟在你的身边那么久,好像不见你回过家啊?” “我只记得从小和我父亲生活在一起,后来他死了。我就出来卖了。呵,青楼出来的人,哪里有家。”崔眠平静说着,眼底毫无波澜。 正当桃满不懂该安慰还是什么样的时候,便听到 “有啊!这里,小眠,如果你……你不嫌弃的话……这里就是你的……你的家。” 崔眠望向文君,没想到他会这样激动,说话都磕巴了,那双冷淡的桃花眼都笑了起来,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对,小君君的家就是我的家!以后中秋我们都一起过!” 文君没想到崔眠会这样炽热地回应,不知道如何回应, “咦~小君君,你又脸红了耶!” “我,没有……那个,外面很热闹,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就这样,被遗忘的桃满注视着二人离开他的视线。 很好,他又被遗忘了, “真是……可我桃满是什么人啊,用得着你们俩陪吗,我还不能自己出去溜达溜达了,哼!” 二人走在路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那是谁家姑娘啊,真好看!” “好看个头,没看旁边有人了吗?你个死老头,想干什么,老娘我还在呢。” “没没没,老婆,你听我解释,咦~那好像不是姑娘,是个男人,是崔美人啊!” “你喜欢男人!那我算什么?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女子说着就要掉下泪来。 “我没有,老婆,我错了,我,老婆!” 这灯市果然热闹,灯火璀璨,那些灯谜都难不倒文君,但是那些猜中送的礼物,崔眠都不是很喜欢。 “来来来,看哪位才子解出我的灯谜,这盏八角琉璃灯就送他啦!” 细看那琉璃灯,做工精致,镶边的木骨还雕刻花纹,每个面上各画了荷竹菊花松枫柳,明亮的火光从琉璃中透出,颇有意境。且下方各角,缀了小铜铃,有风吹来,又是叮叮当当地奏响。 灯光人海中,崔眠回眸一笑,“小君君~我要这个!” 那一刻,文君都被蛊惑了心神,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来,客观听好了,谜面是这样的:无风荷叶动。猜一个字。” 崔眠和围观的人好一阵苦想,却见文君已经提了那八角琉璃灯来, “小眠,给你。”崔眠很是欢喜, “小君君,谜底是什么。” “衡。” “哪个?” 文君又从摊上借了笔墨,写了个漂亮的“衡”字, “无风荷叶动,必定有鱼行。”这下崔眠恍然大悟,心中对文君心生佩服。 二人接着走,就来到了人群聚集的西湖。湖内放满了花灯,有求早得贵子的,求姻缘的,求家人平安的,都是美好的祈愿。 文君买来两个花灯,纸糊的荷花状,栩栩如生。 “小眠,我们来放花灯吧。” “好。” 点燃蜡烛,许下心愿,看花灯的随波逐流。 “小君君,你许的什么心愿呢?” “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崔眠的死缠烂打下,文君小声道:“我有朝一日,要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家人。” “哈哈哈哈”崔眠笑得花枝乱颤,要笑出了泪花,西湖这个地方崔眠此前和他人来过,这些个漂亮话,他人也说过,可到头来呢…… “家人?怕是想当我男人吧,你不已经是了吗~”这话说的很是挑逗玩味。 崔眠抬起纤纤玉指,弹去泪花,“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崔眠不愿听文君解释,自己向别的地方走去,不知是否因为走的快了,心中有悸动沉浮。 文君看着崔眠的背影,“小眠,我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的城西岁月了……要开始新的篇章。还是有点击量的,有在追的小可爱点个收藏呗~ 第15章 15皇城欲海 皇宫里,大摆宴席,歌舞升平。 高台之上一袭金黄耀眼,同朝臣畅饮的正是当今南夏皇。皇帝的两鬓隐有微霜,已然到了不惑之年,但精神矍铄,许是少有操劳国事,少有烦忧。 “臣弟敬皇上。”难得中秋佳节,祁佑不愿违了皇上的美意,拖着病躯也来了。 南夏皇看到祁佑苍白的脸色,想到他上次为自己铲除意图谋反的明王,心中更为感动。想想都是自己的手足,祁佑,祁明,祁烨,本是同根生……又瞥了眼祁佑临座的祁烨,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意气风发,眉宇间沉静有度。而再想想自己,不由感慨继位十五年来,岁月不饶人。 歌舞演奏本该结束,进入下一个节目,却不料,大殿内飘来一个红衣女子,飘飘欲仙,愈舞愈烈,似要下一秒就要飞走的蝴蝶。一头素发及腰,低低挽在右侧,白纱遮面,只留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没有穿鞋,一双藕白的玉足不像踏在地上,更像踩在人的心尖,挠得人心痒痒。 但,只露出那双眼睛就足够摄人心魄,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盛满了皎皎的月光,右眼下方,还有一颗泪痣。 一舞毕,满堂惊艳无语,沉浸其中。那女子,却是光着玉足一步一步向龙椅上的人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 这时候,众人便明白了,这就是宠冠六宫,风华绝代的珍妃。 皇上一面为美人带来的惊喜而高兴,一面又为众人对珍妃的垂涎而懊恼。一把搂过珍妃,在耳边低语:“朕不是说过你不要抛头露面吗?” “臣妾不是戴了面纱嘛~” “这样也不行……” 殿下朝臣不敢看皇上与妃子亲昵,只能无视而饮酒交谈,心底却又想为自己的悸动而羞耻,这个珍妃就是妲己再世,有祸国之兆。 昭德五年,南夏皇从民间带回一女子,夜夜笙歌风华殿,从此君王不早朝。十年来,圣宠不衰。从此皇上极少宠幸其他妃子,后宫子嗣绵薄。然珍妃在后宫里,外面的人极少可见,今日首次在大臣面前现身,即使只是蒙着面纱已经让人心神荡漾……朝臣心中不胜惶恐,独有祁佑和祁烨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珍妃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也无意看这大殿里的虚与委蛇,便是先行请退了。南夏皇亲手为其穿好鞋,留恋不舍地目送。 珍妃告退的途中,不免有议论落入耳中, “看看皇上那样子,堂堂九五自尊啊。” “唉……” “荧惑人心,妖妃。” 果然,十年来千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8 篇一律如是,没点新意,珍妃心中很是厌倦。 “我看京城里那个绝色倒是像极了珍妃。” “崔美人。” “你怎知这个小官?” “你又怎知?” “看来李大人当日也流连过桃满楼啊。” “刘大人,彼此彼此。” “都是一时风雅兴起,来,敬您。” …… 珍妃步履从容,款款离开了大殿。 晚上,崔眠没有对文君做过多纠缠,一回来老老实实就睡了。而文君则掌灯,等桃满回来。 等到亥时, “再来……再来一壶”闻声,文君赶忙去扶桃满, “桃满兄,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佳节嘛,喝点酒怎么了,怎么了?我告诉你,文君,文君兄,我今天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谁?” “他,那个人,就是那个……那个山野道士。”其实那日桃满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只模糊记得那人穿了一身粗衣道服。 “啊?” 文君安顿好桃满后,回到书房,便看见了又把被子踢掉了的崔眠,入秋夜里已有了凉意,他过去阖小了窗缝,又帮崔眠盖好了被子,才熄了灯,入睡。 六义茶馆 “谢谢你啊,小道士。” “举手之劳,不用言谢。” “来尝尝我媳妇晒的地瓜干,可有嚼头了。” “不用了,我东西带到,先告辞了,再会。” 文昊拜别了千恩万谢的伙计,从六义茶馆出来,心下已经决定了去处。 “笃笃笃——” 桃满应声开门,“谁啊?” 待桃满看见门外站着的人,话都说不来了,这不是,不是,昨天偶然间看见的道士!不会吧,他居然还出现幻觉了,桃满揉了揉眼睛,本以为幻像没了,但文昊依然站在门前。 “你好,请问文君先生在家吗?” “不在,出去了。” “那我择日再来采访。” “哦,”看着人走远,桃满才回过神来,刚才应该请人进来坐坐,顺便问一下,那日在平阳城他是否救了他,不过没关系,他还会再来的。 这日,崔眠陪着文君去醉仙居给人画像,文君进去收钱,崔眠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孩童递过来的字条。 待文君回来,只听旁边卖包子小贩转告,说崔眠有事让他先行。 这边,崔眠却匆匆赶到了东郊,绝色府。 那么大的一栋府邸,丝毫没有褪色的门扉,看着这座府邸,它依然如此光鲜亮丽,它没有变,只可惜,世事已变,物是人非。 他推开门,走进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三年的故地,一花一木尤在,可崔眠心里再也没有半点留恋,穿过回廊,门厅,无人。 便又抬脚去了书房,烨王果然在此。 “见过烨王。” “你来了。”祁烨的语气低沉,像是对恋人的喃语。 “烨王,崔眠的生母在哪?” “崔眠,你好好想想,在这座书房里我们度过的美好时光。我教你写字,绘画,有的时候一直从午后到沉昏,却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烨王!”崔眠打断他,祁烨柔和的眼底瞬时渗出了寒意,像初入冬时,一层层结厚的冰。 “往事不过如流水,便让它流去罢。烨王心中有大志,崔眠平凡无才,心胸狭隘,不能与道同。此来只想知道生母的事。” 祁烨看着那双桃花眼,真是美丽啊,只是透着冷漠。再回味他说的话,心口好像被什么刺痛。 一纸为奴契约递到崔眠面前, “签了它,我就告诉你。” 一张终生契,他是想把崔眠一辈子锁在烨王府。而这时候是为了爱,还是为了被一个书生夺去自己男宠的自尊,还是要把崔眠变成下一步计划的棋子,祁烨已经分不清了,也不愿去分清。 “怎么,不想知道你的生母了?” “生母,我从未见过,本就当她死了的,于我没有半点记忆。” “呵,是舍不得离开那个穷书生吧。”祁烨玩味地说,可是胸口却仿佛有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 听到这,崔眠心底咯噔了一下,认真思考了起来,舍不得吗,舍得吗…… “不过是娼妓之子罢了。” 下一秒,祁烨一掌劈来,崔眠晕了过去。 大宅门外,清风待命。 只见祁烨面色阴沉却又如似解脱,嘴角浮起微笑,不由得有些诡异。 “烧了。” 第16章 16皇城欲海 清风领命,心里却是诧异。他想不到这个小官如此倔强,但却料到烨王会如此狠绝。烨王是多么孤傲的一人,宁可他负天下人,也不可有人负他。此所谓,得不到便毁掉吧,只可惜了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啊,果然自古红颜多薄命,清风于心不忍,但烨王之命不可违。 这个时节,漫山的野花开遍,特别是东郊这里。地势高,多山丘,少人烟。当日绝色府选址便是要应了崔眠喜静的要求。眼下,茫茫的大火,同背景融合在一起,飘扬的火像一群舞动的妖姬。这便是祁烨眼中的景象。 “烨王,走吧。一会来人了看见您在这不好。” 二人策马离开,清风回头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而祁烨始终不曾回头。 文君只觉得崔眠要出事,便转头去了烨王府,并不知东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越是靠近烨王府,路上的行人越发少。一个男人与他迎面而来,但文君一个书生自是读不出那人眼里的杀气。 “咻——” 擦肩而过的瞬间,金属的光芒照到了文君的脸上,利刀出鞘, “咣——” 本该刺向文君的刀掉落在地,只听闻后面有人哀嚎了两下,不待文君回头就被一人拉着, “快跑!” 二人一路狂奔,直到确认后面的人没有追来,才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下。 文君气喘吁吁,打量了拉着他的人,粗布蓝衣,头上插了根木簪,好一副道士装扮,那人倒不像文君这样喘的厉害,只是额头流了几滴汗。 “你是谁?” “他为什么要杀你?” 二人同时发问。 文昊:“我观察了那人腰间的令牌,是烨王的人,你如何得罪了烨王?” 听闻于此,文君的心更悬了,是烨王,果然是他,不知道崔眠如何了,他现在又在哪呢?心急如焚的文君没有再提问眼前的人,他只想快点找到崔眠。 来到集市上,议论纷纷: “天哪,你们知道吗,东郊发生了一场大火!” “是啊,是啊,好大的烟雾。” “是哪里起火了?” “是,是绝色府……官府的人去巡视,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听到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19 此,文君疯了一般往东郊赶,但他看到的只有灰烬,一切烧地精光,尸体已经被官府领走了。文君的腿一软,跪了下来……一个时辰前他还和崔眠并肩而行,那尸体肯定不是他,说不定崔眠已经回家了呢。文君又跑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回城西,文昊一路跟着。 “桃满,崔眠回来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 翌日,京城的告示就出来了,说东郊失火,死亡者一人,尸体烧毁严重,身份不详,有知情者请到官府报备。 城西的太阳照样东升西落,夜来香花开不误,只是有些人,阴阳相隔。 “呜呜呜,你说好好的一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不是说好还要带着我一起荣华富贵的吗,说好给我养老,怎么自己先去黄泉了……”桃满郁郁寡欢。 文君不像桃满那般放声大哭,只是不眠不休。他流不出泪来,只是心底里有个地方很疼,在无限地坠落,坠落深渊,没有止境。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不公?他文君一生无欲无求,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他最大的执念,不过是为了守护一个人。可是,可是那个人却死了,阴阳相隔,再无瓜葛…… 文君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过往,初见他时的情景,烨王府一撞,不是他和崔眠第一次见面,他认识他,在五年前。 十四岁那年,他听闻京城繁华,便来到京城见之一见。 京城,天子脚下,皇权贵胄,富甲云集。所见之繁华热闹比起那画册上所绘,有过之而不及。繁华之处,必少不了娱乐风流。当时,最让文君心驰神往的便是那风光无限地桃满楼。也不见得是被里面的天姿国色吸引,只是一个十四岁少年所拥有的好奇。 那日,文君进了桃满楼,甩开了几个姑娘的纠缠,并无人顾及到他。文君一人独自游荡,无意中来到了桃满楼的禁地。 而他并不知道,那伸手一掀,便种下今生的执念。 那是一块不起眼布帘后的世界,平常人家的后院建筑,不似前厅那样豪华,文君才想离开,却听见了争执声。 声音从柴屋传来,柴屋里似乎有好些人,文君蹑脚走了过去,趴在窗上窥探。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凭什么跪你!”说话的是一个五官精致,眉眼柔和的少年,想来比文君还要小几岁,他双手被捆住了,脸上有哭过的泪痕。 “呦,还男儿,你就是个女娇娥。”带头的过去轻拍少年的脸,一看穿着打扮,定是京城纨绔少爷们的大哥。 “是不是,等一下叫、床来听听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 “放开我啊,滚啊,滚!” “你们几个放——”只是文君还没把话说完,脑后就挨了一闷棍。 黑暗中只听见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几位公子,怎么跑这来了?这地可不是桃满楼待客的地方啊。而且,这个小官,我们还没挂出他的牌子呢。” “哦,那想必是个雏鸟了。”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那老子更要玩玩了。” “这不符规矩啊。” 带头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锦囊,“来,这些,够了吗?嗯?” “够了,够了。要不给几位公子安排个雅间?” “不必了,老子就要在柴房里。” …… 睁眼,文君躺在不知哪里的街上,只记得似乎不久前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你小子,看到不该看的,闭好嘴巴,不然送你去见阎王。” 此后,桃满楼再不许文君踏入一步。可是那个少年漂亮眼睛里的倔强与绝望,文君却无论如何再也忘不了。 此后两年间,许是时间的缘故,文君也长开了些,桃满楼忘记了对文君的限制,当文君再次走进了桃满楼,想寻找那个少年,他看到的只有台上花魁,他惊艳四座,他美艳绝伦,他含情脉脉…… 只是,文君知道,那个少年已经死去。 再后来…… 想着想着,文君却睡了过去。那是因为文昊在他的茶水里加了安眠药,他实在是见不得文君这样整日整日不阖眼了。那天之后,文昊就常常上门来,照顾着二人。这个时候,文君桃满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没有过多关注。 出殡那天,满堂白色。 这是文君有生以来操持的第二场葬礼,第一场双亲的,第二场崔眠的。来吊唁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文君,孙大娘,孙安,桃满,雨洛。倒还有几个从前在绝色府蹲墙角听戏的,来了一会儿,还算有点良心。 文君拿出了所有积蓄,买了一等的棺材装着从官府领来的一抔算不上人形的灰。 如此一操办,京城的消息便传开了——崔美人死了。 皇宫内,风华殿。 珍妃和身边的贴身侍女阿琴说着什么, “娘娘,您让我去查的人有眉目了。” “嗯?” “崔美人,名字叫崔眠。籍贯不详,五年前来到京城前成了青楼男妓头牌,后来成为烨王男宠,而后又被烨王所弃。几日前,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烧死了?” “是。” 阿琴观察到珍妃手中原本攥起的帕子渐渐松开,转而又攥了起来,眼里有水波,越发晶莹。 “你先退下吧。” 未等阿琴走远,便听见了哭声,啜泣,娘娘这是哭了?更是不敢走远,只担心出什么事。后来却又听见珍妃笑了,娘娘今天好是奇怪。 可等阿琴再来服侍的时候,珍妃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傲神情,妆容未花,气定神闲,阿琴想定是自己听错了。 “娘娘,把药喝了吧。” “倒了吧。” “娘娘,这是皇上特召御医为您开的偏方,您坚持服用一定会有子嗣的。” “没用的。” 十年了,珍妃都不曾为南夏皇诞下子嗣,这或许也是朝臣还能容下她十年的原因。 “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因果报应。” “娘娘,您在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以后,就完□□更了。会写的比较慢吧,但我也希望自己尽量能日更,也可能会两天更新一次。后面的故事脉络我已经很清晰了,人物都会有很大反转,只等把它们写出来。弃坑是不可能的!!(看到涨了一个收藏了,开熏~谢谢小可爱~) 第17章 17皇城欲海 佑王府内,祁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眉头也不皱地饮下, “王爷,太苦就别喝了罢。”黑暗中有人说话。 “大胆!这是皇上御赐之药,皇上待我亲兄弟般待遇,你竟敢劝本王不饮?” 黑暗中的人微不可闻地叹了气,谁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0 说装病不是病…… “都安排妥当了?别留下蛛丝马迹。” “是。” 祁佑真的没有想到,祁烨竟然会有如此冲动…“你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黑暗中的人不答。 “呵”祁佑冷笑,何物?不过是羁绊人的东西,懦弱者的囚笼。 好黑,怎么不点灯呢? 崔眠醒来,皮肤上还有灼热的感觉。我这是活了,还是死了? “有人吗?”喉咙里就像卡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沙哑。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没有其他声音。看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崔眠呆坐了会儿,干脆又躺回了地上,好好捋过思绪,他被烨王叫到了绝色府,后来晕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越来越热,一片火光。他想爬出去,已经太迟了,到处都是大火浓烟,而且好像有什么很亮的东西,突然砸到了他的眼前……再睁开眼,就是这般地步了。 那张字条上说:欲知生母下落,速来绝色府。崔眠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母亲的记忆,因为他从来就没见过她。没有岁月积累的陪伴关爱,亲情也不过是薄如纸的东西罢了。只是人的身上,从来都有寻根的好奇吧,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她去哪了,她过得好不好……其实心底里还是心存侥幸,他的生母,见到他后会如何呢?会不会给他,一点点的爱…… “总之,我文君心悦于你,不离不弃。”“我有朝一日,要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家人。” 死前的那一刻,这是回荡在崔眠耳边的话。不是觉得可笑吗?为什么到死了还要回忆,呵,崔眠真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真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有脚步声传来,开门声,有东西被端到地上,散发出食物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喂!” 脚步又渐渐走远了,崔眠明白是有人救了他,却又把他关在了这里。不可能会是烨王,他是一心一意要他死的,那到底是谁? 当一切入葬事宜都安排好后,一个人才姗姗来迟。那便是从此京城一枝独秀的美人,萧炎。 萧炎来访,带来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消息:佑王府内藏了个人。 这个不太靠谱的消息,一下子燃起了文君和崔眠心中的希望,这个人,会是崔眠吗?那佑王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还有,这个救了文君的不速之客,到底何方圣神? “我是你哥哥。” 当文昊说出这句话以后,文君的心被震撼了下,被记忆遗忘的一隅慢慢浮现。 文昊是文君同父异母的哥哥。其实文君小时候见过他,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便淡忘了。 在文君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是尧县内小有成就的商人,一年中多半时间在外经商。年中会回家休息一个半月。有一年,父亲带回来一个男孩,个头高文君不少,父亲说是他手下的孩子,跟着他学做生意。 家里虽然是经商的,但父亲从小就给文君请了私塾,想让文君走上仕途之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所以,连同着让那个男孩和文君一起读书。 都是孩童,脑袋里哪有什么生意经和之乎者也。那是正值尧县的桃子盛产的时节,两人常常放了私塾先生的鸽子,跑到山间去吃桃游玩。在山间,那就是文昊的天下,文昊对植物的名称功效,几乎是信手捏来,惹得文君很是崇拜。 “大哥,私塾先生会不会来山里把我们抓回去。” “不会,这座山那么高,糟老头爬不上。” “大哥!我下不来了,这树太高了,怎们办啊?” “来,你只管跳,大哥会接住你的。” …… 兄弟俩,也曾有过很美好的短暂时光。如今再看看着眼前的人,好像一瞬间长大了,倒觉得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我的娘亲略通药理,而我受其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对用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碍于我的身份不宜公开,我娘就把我送去了玉灵山上,拜了一个医术高明的道长为师。此后一直在山间修行。其实尧县天灾过后,我去寻过你,只是得知你变卖了家宅,去了京城。” 对于这个突然间多出来的哥哥,文君心里颇有欣喜,毕竟,父母双亡后,他几乎自己一个人生活着,也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人了。 桃满心底不由感叹,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而眼下,这个冒出来的哥哥就要派上大用场。 “想必,您就是玉灵山上,空也道长的得意弟子,江湖神医‘萍踪浪迹’。”萧炎眉毛微挑,尽显玉面狐狸样,显然是计上心来。 原来文昊就是大名鼎鼎的浪神医,平时逍遥山水间,来去无踪,浪得逍遥。 萧炎:“我有一个计划。佑王身患顽疾,多年难治,倘若您能够为佑王治病,便可在佑王府住下,就有办法找找崔眠了。” “帮帮我,哥。” 这一声哥仿佛穿越时空而来,与儿时那声“大哥”重合在一起,文昊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血管里和文君奔腾着是一样的血液。 “好。” 桃满很快便把把浪神医到京城的消息放出去,不几日,江湖神医‘萍踪浪迹’,在京城的消息大为传播,也传进了佑王的耳朵里。 果然,文昊被召进了佑王府。 初入佑王府,九曲回廊柳暗花明,榭水楼台曲径通幽,不得不说这皇家建筑就是华丽讲究。文昊被下人引到了会客厅堂,这一眼就看见了病怏怏的佑王。 “小人见过佑王。” “你就是江湖传说的神医萍踪浪迹” “正是小人。神医不敢当,略通医术罢了。” 一番礼节后,文昊替佑王诊断。搭上佑王的手脉,心下瞬时明了,佑王的病,多半是装的,唯有头疾才是大患。 “佑王怕是患有头疾多年,每每发作时,头疵欲裂,每次头痛约摸半个时辰。” “哦,其他郎中都说本王这病那病一身毛病,浪神医却说本王只患头疾?怕不是诊错了吧?”被说中了要害,佑王只是想试文昊的医术一试。 “小人行医数年,从未出错。”文昊并不打算再诊一遍。 “神医果然名不虚传,那可有救治的方法?” “方法是有,然无法立竿见影,恐怕还要费些时日。” 这之后,便是安排文昊在佑王府住下。 转眼,又过一月,京城的树木都应时节落了叶,抬头不时可见大雁南飞,又一年秋去,渐渐入了冬。佑王的头疾在文昊的调理下确实有所好转,文昊在佑王府的生活过得倒也滋润。 这一个月的等待,急坏了文君和桃满,文昊终于有所收获。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文昊摸清佑王府所有人等,平日里大家身体有啥毛病都爱来请教他,文昊倾心相助,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1 没有姿态能和下人们打成一片。但府内高等位的下人和侍卫都只听从佑王的号令,文昊不怎么能与他们接触。但还是让文昊找到了突破口。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大概从一月有余前,佑王让恩伯亲自给什么人送饭,恩伯是佑王府的管家。 一天,趁着佑王头疾喝药后刚入睡,文昊悄悄找到了恩伯。 “恩伯,” “哦,是浪神医啊,有礼有礼。”文昊现在可是佑王府重客,管家一点不敢怠慢。 “佑王是让你带我去给那人瞧瞧情况。” “那人?”恩伯起了警惕。 “您每日的饭食莫不是送给狗吃的吧。” “这,我恐怕要请示佑王。” “恩伯,您放心,我刚给佑王整治,得到到佑王的口谕方来寻你。这样,你若不信,我们去把佑王叫醒。” 文昊二话不说拉起管家,管家急了,吵醒佑王,那万万不可。心下又想这些年来给佑王治疾的人不在少数,能像文昊这样留下来的,想必也是佑王信任的人。 于是文昊跟着恩伯七拐八绕,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偏僻空屋,触发机关,穿过暗阁,再有向下的楼子,来到了地牢一样的地方。 从小窗口望进去,见到一个红衣男子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假寐。 恩伯打开门, “哟,这还没到点呢,就来给我送饭。今天吃什么啊?”崔眠坐正,兴致勃勃。 敢情这个叫崔眠的家伙在这里吃好喝好啊,心挺大,文昊心想。 “今天来了两个人,你是谁?” 文昊走上前来,蹲下, “我是佑王派来给你看病的。” “不可多言。”这下恩伯倒是严厉了起来。此后文昊再也没言语,只是例行做了检查。 走出来后,文昊又交代了恩伯,天冷,该给牢里的人加床被子。恩伯本不知道那关押的什么人,但也不见得佑王有对其用刑,如今又得到文昊这样的交代,自是不敢怠慢。 而方才,把脉的过程中,文昊偷偷在崔眠的手掌上写了个“君”字。崔眠举着左手,他感受到了掌心的那个字,也明白自己现在被佑王囚禁,但是,文君到底要做什么呢?又要给他求情,和佑王斗?真是不自量力,以为救的了他一次就能救第二次吗…… 当见到文君他们的时候,文昊如实说了情况, 桃满:“崔眠果然在佑王府,没缺胳膊少腿,这下我可放心了。只是,总不能让崔眠在佑王府囚禁一辈子吧。” “还有一件事……崔眠,可能瞎了。” 在为崔眠诊治的过程,那双眼睛看似完好无损,可说话时却一点都没有对上过文昊的眼睛。 所有人都沉默了,那样一双眼睛,让人过目不忘,那就不是凡人的眼睛,那双桃花眼清透,澄澈,妩媚,绝情……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从此再也看不见了。虽然文昊说可能,但一个神医说的结论,就是审判。 文君:“哥,那有办法吗?” “那还是要再瞧瞧,地牢昏暗,时间不容,我无法做深入诊断。” 萧炎:“没事,往好了想,至少人还活着,活着就好。总而言之,还是要先把人救出来。今天得到朝廷消息,烨王带兵北伐云疆,这几日出发,一时是回不来京城。我们要趁此时机救出崔眠。” 第18章 18皇城欲海 云疆,南夏北方的边境蛮国。前些年还会向南夏进贡求和,不知从何时起,暗中吞并了北方其他小国,羽翼逐渐丰满起来,开始向南夏宣战,扰的边境百姓不得安宁。 南夏皇钦点,烨王出师北伐,承载着南夏国子民的希望。 走的那天,飘了京城第一场雪。祁烨倒还记得去年初雪时和崔眠一起在雪间玩闹的情景,他一身红衣在雪中奔跑飘摇,好是耀眼,崔眠自以为扔的准,总能扔到他,其实都是他让的。有的时候崔眠还会恶作剧地把冰手伸进他后背,冻得他直哆嗦,说来,也只有崔眠一个敢对烨王这样做。 只是,那都过去了。崔眠死了,祁烨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 同一天,文君几人的计划落空。 三更时分,佑王府灯火通明,文君一伙人被当贼拿下。 佑王看着这几人,只觉得好笑,一阵爽朗的笑声后,便是轻咳。 “佑王保重身体。”文昊提醒了句。 “啊,这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浪神医,怎么,被捆了?我本来以为你是烨王的人”,从给崔眠新加的那条被子开始,一切全暴露了。祁佑便派人调查文昊,“没想到,只是他的哥哥。” 于是,佑王又看向文君:“可笑,放了那贱娼一次,你就真把自己当棵草了,敢来我佑王府偷人,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呢?不想活的蝼蚁,那本王就赐你们一死。” 桃满:“佑王手下留情!我不想死啊!”心底暗骂萧炎,出了鬼主意,到关键时候就跑的无影无踪,萧炎,死王八! “不想死,可以,说下我留下你们的理由。”一群敢来惹他的蝼蚁,至少是一群有胆识的蝼蚁,可留一线生机。 听到佑王话里尚有商量余地,桃满喜极而泣,“我我我,我桃满力气大,能吃苦,又烧的一手好菜,可给佑王当牛做马;文昊医术高明,能够为您治疾;文君,文君饱读诗书,能够给您出谋划策。”言毕,桃满已经冷汗涔涔,就好像所有人的命运都悬在了他这几句话里。 “嗯?理由我不满意,杀了吧。” “佑王且慢,文君还欠你一个情。” 祁佑回想,是有这回事,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当朝状元,结果打了水漂。 “是啊,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你还欠我一笔债。” “鲤鱼尚且跃龙门,他日蝼蚁一朝登天成为人上人,何尝不可?请佑王给文君时间,文君必助佑王扶摇直上云巅,笑看江山万里。” 文君这番语出惊人,当堂的人,包括在场侍卫不由觉得脖子上一凉。桃满再没文化也明白此言之大逆不道,这下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这些话,倒是成功引起了祁佑的注意,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还是跪着,怎么就和那日有了些不同,这个蝼蚁让他觉得有趣。 佑王放过桃满文昊,屏退众人,独留文君谈话, “说说,你能怎么助我?” “明年的春考,状元文君必定拿下。” “然后呢?” “朝廷之事任凭佑王差遣。” “好。” “文君还有一事相求。” 祁佑的脸沉了下来,放他一命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提要求, “我,佑王,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文君不敢,我等草芥定然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只求佑王能让崔眠换个地方活着。”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2 这个书生并没有想象中文弱…祁佑想了想,今天这一出,人肯定是藏不住了,不如让他们先带走,想来他们也怕祁烨知道那贱娼还活着,定会去寻个深山僻野处。 “好,人你们可以带走。但是,倘若你不能成功助我,那我便要让那个小官替我献祭铺路了。” 文君走出佑王府,和桃满文昊汇合。 他虚浮着脚步,后背冷汗涔涔,看到文昊出来了,二人终于放心,可是看到文君发白的唇色, 文昊:“文君,你怎么样?” “我无妨,”文君深深呼吸了几口,“你快带我们去找崔眠。” 刚才一折腾,三更已过,五更天了,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文君一是担心佑王反悔,二是担暴露了崔眠,被烨王的眼线发现。 城西,文君的家宅大门紧闭,门口挂的丧幡还在飘扬。崔眠已经“死”了,于文君桃满而言,崔眠是死而复生。 崔眠端坐在床沿,大家都静默着,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看的到他,而他看不到他们。 一夜后,城西也渐渐苏醒,有开门声,扫地声,婴儿的啼哭声…… “桃满?” “诶!” “为什么佑王府不点灯呢?怎么那么黑啊?” “当然是我们机智,把灯都灭了,才能救你出来啊。”桃满苦笑。 “不对,你们方才把我带出来的时候不说是三更天了吗?怎么到了现在天还没亮?我都听到鸡鸣了。” “唉,穷人家的鸡叫的早,它乱叫。” 崔眠沉默了下,又说:“我累了,我睡会儿,天还没亮,你们也去睡吧。” “啊?哦哦,好。” 许是在佑王府被囚禁久了,崔眠倒是能睡着,文君和衣陪他躺下,文君本想和崔眠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开口。 桃满送走了文昊,文昊依旧是要回佑王府为佑王治头疾的。 忙了一夜,又惊又怕,桃满也确实累了,也回自己屋里睡着了。 夜袭佑王府的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 阳光普照大地,几缕透过窗台,照进屋内,光线下是飞舞的尘埃,屋内一片亮堂。 看到平静木然的崔眠,桃满和文君甚是担忧。 “桃满!” “在,我在呢!” “怎么天还没亮呢?” “天……”桃满为难极了,“崔眠,天……” “小眠,天已经亮了。”是文君先开的口。 “哈哈哈哈,你瞎说,小君君,你一定是在骗我!天亮了,我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崔眠笑着说,两只眼睛“注视”前方,空洞茫然。 “小眠,我没有骗你。” “所以呢,我瞎了,对吧?” “小眠”,文君说着,想过去抱抱崔眠,却被崔眠一把推开, “瞎了,瞎子,瞎了……”崔眠自己絮絮叨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崔眠这幅又疯又魔的样子,文君的心怵怵发疼。 “小眠,会好起来的。” “是啊,是啊,何况我们还有一位神医在,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 …… 崔眠听不下他们的话,把他们赶了出去,把自己锁在屋内。忽略掉拍门声,他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把眼皮撑到最大,这样的尝试他在佑王府的地牢里已经做了很多次,可是,没有用,看不到一丝光。 果然,如他所料,可总还残存着希望。所以他不愿承认,所以他要让别人替他承认,他崔眠瞎了。 “瞎过呗~”没想到当日怀若谷的一句无心之语,一语成谶。 捡回一条命,却是瞎了眼睛……还不如被烧死算了……崔眠想着,倚在门边滑落下来,坐在地上,用双臂环住自己的两膝, 佛说“此世间,众生皆苦”,可有的时候,崔眠觉得上天分配给他的苦也太多了吧,怎么幸福就没分他一杯羹? 从记事起,崔眠只记得自己和父亲相依为命,那个喜欢酗酒赌钱,脸上有条刀疤,粗鲁蛮横的男人。 男人并不怎么待见他,总骂他打他,说他是个专门来拖累他的白眼狼。五岁的崔眠不懂什么是白眼狼,但总知道是不好的词。崔眠问过一次娘的下落,但是男人的眼里却透出要吃人狠光,又把崔眠揍了一顿,后来崔眠便再也没问过,也学会了怎么哭而不发出声音。 十岁那年,崔眠问他,要怎么做他才能开心?男人和他说,你去赚钱啊,养我啊! 于是,崔眠去了县里的一个米仓,老板不同意,禁不住崔眠的死缠烂打,终于让那副纤弱的肩膀去扛米。当他把工钱拿回家里的时候,父亲终于笑了,夸他很能干,崔眠打心底里高兴。可是有一天,仓库上方的钝器掉落,直直砸向崔眠的脑袋,他倒在地上,好多好多的血从后脑勺冒出来,流到到脖子,流到脸上……男人随便抓了把草灰给他止了血,骂他是个赔钱货。 十一岁那年,男人赌钱输了,欠了好多债。男人把他带到一个叔叔家,叔叔对他很好,给他糖吃。男人走的时候对崔眠说陪叔叔好好玩玩,如果那时候崔眠明白什么是“玩玩”,他一定会逃走的。晚上,崔眠在河边清理好自己才回了家,看到醉酒的男人,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拿到了男人面前“爹,吃糖”,男人接过糖又随手扔在了地上。后来,讨债的人再也没来过。 十二岁那年,男人带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见他,女人给了男人一笔钱,带走了崔眠。崔眠第一次来到京城,第一次看到桃满楼,第一次遇见京城四少和他们的朋友们……那晚,他从柴房逃跑回了那个偏僻县城,在男人睡觉的时候……崔眠逃了一段时间,又被桃满楼的人抓回了京城。 …… 现在,他瞎了。 崔眠原先只是无言地流泪,到后来终于是抑制不住,咬着自己的衣袖啜泣起来,但没有嚎嚎大哭,那样子哭他很小的时候就不会了。 院内,夜来香的花苞已落,叶片渐渐枯黄,薄雪已化,光秃秃的柳枝上结了白霜。文君坐在地上,与崔眠一门之隔,感受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啜泣,听到穿越胸膛的心跳,和那里面的疼、痛、怨、恨…… 他绝对不能再让他死了。 第19章 19皇城欲海 当崔眠打开门的时候,眼睛流下方两条红血,像极了厉鬼,桃满便又赶忙去佑王府找文昊。 文君打来温水为崔眠擦拭, “你们是同佑王做了什么肮脏交易,否则佑王肯放过我?” “没有,佑王只是抓错人了,误会一场。” “文君,你看你根本不会说谎。”佑王怎么会抓错了人,还把人关了整整一个月。 “谁要你们来救我,我就是想死啊,也不让我如愿。” 崔眠说着,又有一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3 道血从眼眶里流出来,文君轻轻拭去, “文君,我瞎了,以后,我就是□□、戏子、瞎子。” “小眠,对不起……” “小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小眠,我其实希望瞎的人是我……” “呸!光说不练,有本事陪我一起瞎啊。” 崔眠递上不知何时藏起的短刀,文君接过刀,出鞘,煞气逼人,他的手抖着, “噌——” 短刀被收回鞘中,文君默默地为崔眠擦干净了脸后,转身离去。 “呵~”崔眠冷笑。 文君出去正遇上赶来的文昊和桃满,他把文昊拉到一旁, “哥,小眠的眼睛有救吗?” “这……不好说。” “哥,能把我的眼睛给他吗?” 啪—— 文昊毫不犹豫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疯了!你的眼睛就不是眼睛吗?” 耳光声引来了桃满,“这是干嘛呀?” “哥,你一定要治好他,你治不好他,我就把我的眼睛给他。”近乎乞求的语气。 这话把桃满惊了又惊,文昊更是生气,想再给文君一耳光被桃满拦下了。 对于文君而言,眼睛,他可以给崔眠,他也乐意给。只是他的眼睛怎么能比的上崔眠那双呢?何况,现在他答应佑王的事也还没有办到,崔眠还不安全。等他做完了所有事,如果那时候崔眠的眼睛还不能恢复,那么就把他的眼睛给崔眠。 文昊在桃满的相劝下才平息了怒火,看了崔眠的眼睛:“伤心过度,眼球本就受伤,再加以刺激,血管容易破裂,要以调养身息为主。” 桃满:“对对对,我听说平阳城有座玉灵山,很适合养身体。” 眼下是绝对不能再待在京城了,烨王的眼线众多,佑王阴晴不定。 桃满又劝:“这位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萍踪浪迹”,正是从玉灵山而来。他已经和山里的道观打好招呼了。” “神医?你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愿意帮我?” “我满爷也有一些江湖朋友啊,不小心就交到个厉害的了。人家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帮你。” 桃满说这话时眼睛不时瞟向文昊,文君叫他这样说的,文君说要把崔眠送去玉灵山且不能让崔眠知道文昊是他的哥哥。 倘若崔眠看的见,必定一眼瞧出桃满的心虚,可他看不见。 这夜,寂静。 佑王派人驾来了马车来到文君家门口,桃满定睛一看那车夫,这不是闹市口那个卖猪肉的屠夫吗? “嘿,二愣子你怎么改行了。” 桃满本来还想套近乎,那人却是面无表情,“佑王给命我此来保护好崔公子。”当然,还有监视。对于祁佑而言崔眠就是他的另外一条路,崔眠不能死,也不能脱离他的视野。 这个冷冰冰,目露凶意的人哪还有一点二愣子屠夫的憨样?桃满的心一下子哇凉起来,佑王到底是安排了多少人,细细想来好像一个京城的人都有了嫌疑,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这正是佑王的培养的人——暗影。他们在光天化日下行动,他们绝对能见得人,他们只是生活在人皮之下,这样的人,就在身边。 这边,文昊特地来交代好桃满,给了厚厚一沓的药方,说是方子山上的人都看的懂,药材也不缺,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赶回佑王府了。 桃满目送文昊离开,能感觉的到文昊对崔眠有点不满,但做起事来还是很尽心,心里替催眠谢过了。 萧炎没有来,如今京城一枝独秀,怕是生意兴隆,没空来送了。 眼下,只有等崔眠出来便可以启程了。桃满等了会儿,又不敢和“二愣子”说话,觉得好是无聊,吹了会儿凉风, “崔眠!” 但崔眠却是自己一个人走出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崔眠,你怎么了,文君兄说什么了?” “滚。” “啊?!” “他说让我滚。” 马车启程,桃满不甘心地掀起布帘,却不见文君出来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再去看崔眠,眼睛已经用白绫蒙上了,只能看到精巧的下巴,嘴唇抿着,想来也是不太高兴。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出了关隘,他们已经不在京城的土地上了。崔眠下意识地想去掀车帘,想想又放下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在京城过余生,没想过离开,只可谓世事无常。又伸手替桃满盖好薄被, “干嘛啊,太阳都照进来了,热死了。”桃满还在睡梦中,说完这话一时无感,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巴子, “崔眠,对不起,我…” 崔眠并不在意,“桃满,你觉不觉得我们像亡命天涯的人。” “呸呸呸!什么亡命天涯,我才不要,我桃满要长命百岁,你也要长命百岁!说好的,你要养我的。” 车轱辘夜以继日转动,离平阳城更近了。 几日后,终于到达了平阳城,玉灵山。 因为此前收到了文昊的信,这日,玄明道长便等候着了。 一众子弟跟着站在大门前,不懂得要迎接哪来的客人,只是看玄明道长,似乎没有太好脸色。 玄明道长的心里正窝火,他和文昊同是师尊空也道长的关门弟子,文昊比他小,上山迟,还叫他一声师兄,但空也道长总是偏爱文昊多一些。师尊决定闭关了以后,浮云观便交于他二人打理。可这个文昊三天两头就往外跑,还得了个什么“萍踪浪迹”江湖神医的名头,无心求道,不务正业。前些日子写了封信,说会有贵客到此,务必相迎。什么贵客,指不定又从哪带来的麻烦。 马车到了玉灵山下后,不得不步行上山。三人爬了好一阵,才到半山腰。 “桃满,到了没?” “没,没呢,连块瓦片都没看到。” 崔眠桃满二人气喘吁吁,桃满看向那个“二愣子”,他却像个没事人,这一路也不和他们说话,像个铁人。 “还说什么山不在高,有神仙就行,我看就是狗屁!这些修仙求道的人最爱把观建的高高的,折腾谁呢,神神秘秘……” 抱怨过后,还是要继续爬山,终于到了。 桃满抬头一看——浮云观。 “到浮云观了,最中间那个看起来像个管事的,其他都是些小毛孩。”桃满在崔眠耳边轻声说。 玄明道长看到来人,眉头又皱了几分,但还是以礼相迎接, “玄渊道长传信来,说有贵客到此,有失远迎。” 想必,这个道长一定对这个“贵客”很不满意。崔眠虽然看不见了,但谁说只有眼睛才会察颜观色,耳朵也行。 玄渊道长?桃满一想,说的就是文昊了。 “贵客不敢称,但求浮云观慈悲收留,容我这个瞎子养病,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4 崔某不胜感激。” 暄礼一番过后,便有弟子带他们入住。 浮云观很大,又高,隐于山林之中,确实对得起“浮云观”三字。 有人领他们到远离观内子弟活动范围,在偏道观西北一角专门给外人住的地方。 屋子还算干净整洁,每两间客房并排,共用一个庭院,没有灶屋,三餐观内会供食。于是崔眠和桃满同住一排,佑王安排来的“二愣子”就住到了隔壁院。 十二月,雪下大了起来,山中尤甚。崔眠和桃满常常一整天躲在屋子里烤火不出门,渐渐地,除了饭菜清淡些,来玉灵山的日子也习惯了;除了磕磕碰碰些,瞎了的日子也能习惯了。 只是有的时候午夜梦回,做了噩梦睁开眼也逃不出黑暗罢了;回想起那个书生说的话,像一把尖刀刺进了胸口,也不疼就是泛着酸罢了;只能侧卧床头听雪落的声音罢了。 第20章 20皇城欲海 皇宫内 珍妃怕冷,风华殿的炭火加了又加,而此刻皇上正把裹着貂裘的珍妃抱在怀里,一边批改奏章。 “皇上,您这样传出去,他们又该讨伐臣妾了。” “管那些顽臣做甚,”南夏皇不以为意,把珍妃冰冷的脚藏进裘中。 珍妃轻轻抚上南夏皇鬓间的白发, “朕又老了些。” “不,皇上九五之尊,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唉,爱妃,倘若朕不当这九五之尊了呢?” 珍妃一把夺过批章的御笔甩在地上,“那便不当了罢”,又把头往南夏皇怀中拱了拱, “他们说朕无能。可朕又何曾想当皇上呢。当年夺权之激烈,母妃为朕杀出一条血路,整个后宫子嗣就剩下了才没几岁的祁佑,祁明,祁烨。”提到祁明,南夏皇又很是感伤, “皇上不要难过,明王是乱臣贼子,该死。” “朕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可是看到母妃的眼睛,朕不敢说不。登基不久母妃便也去了,朕哭了三天没去上朝,群臣便议论了三天,说朕没用。” “不,我的皇上,您通音律,晓字画,才情过人。臣妾敢说您是南夏皇族血脉中,最才华横溢的独独一人。” 没有一个国家会需要一个通音律晓字画的皇帝,南夏皇明白,但是有珍妃这句话,感慨有生之年能得这一红颜知己足矣。 玉灵山 浮云观外,确切地说是山下的平阳城,很是热闹。总把新桃换旧符,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 除夕放了弟子回家,偌大的浮云观很是冷清。 耳边可听见烟火爆裂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桃满,你怎么不去看烟花啊。” “切,就那么点破火,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崔眠知道桃满很想看,碍于自己看不到…… “桃满,我想看。” “得了吧你,你个瞎子能看啥?” “听,我听听声音总行了吧,满爷,带路!” 这声满爷,叫的桃满浑身舒畅,便领了崔眠去到玉灵山的顶峰,那里建有一座亭子,能俯瞰整个平阳城。 “哇塞,好看耶!”桃满呼出声,却又下意识去看崔眠,崔眠好像知道他想什么,对他说:“无妨。” 崔眠很喜欢烟火,那些小火苗绚烂多彩,美丽易逝。他现在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画面,一束火光升空,炸开,照亮了一片,这边还没消逝,那边又绽放,重重叠叠,五彩斑斓……这个画面,是京城里夜空,京城里的烟花,京城……不知道那个书生此刻是在城西那个书房伏案苦读呢,还是抬头望天…… 回忆,控制不住: 那晚,崔眠还在为扔刀的事置气,假意不和文君说话便要离开, “恭喜啊,崔公子。” 这声崔公子,让崔眠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文君很久以来都叫他小眠的, “恭喜什么?”崔眠的语气不自觉冷了下来。 “不必再与文某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哦?” “我从萧炎那里得知,若不是这次考试徇私舞弊者众多,取消了成绩,我文君本是当朝状元。烨王弃你如敝履,而你甘愿来栖息于我,定是有利可图,只等有朝一日借着我飞黄腾达,你可再享富贵荣华吧。” 崔眠的上牙咬着下牙,面上无任何波澜, 文君停顿了会儿,又道:“崔公子,不要再利用我了,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也要名节。你有副出众皮囊,又有颗玲珑心,一介书生配不上你。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只当还这几个月来你朝夕相伴的情。滚出我家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名节”,“我家”,“配不上”文君可以这样和他说话,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是啊,他是不入世流的小官,此前也让文君饱受非议,他以为文君不在意,原来他也在意,也觉得他贱…… 一时间被说中的心虚,被一向让着自己的人顶撞的愤怒,隐隐的不甘,心底深处的自卑,强烈的自尊和一丝丝的害怕淹没了崔眠,口腔里蔓延着血腥。 但他崔眠是什么人啊,他可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第一人, “是,是逢场作戏,就此别过,不再打扰。” 他甚至还能微微一笑,转身,优雅离去。 耳边的烟火声,爆竹声渐渐小了,桃满提议回去, 崔眠以为自己走的潇洒,断的干净,可随着离京城的日子流逝,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桃满,文君是否答应了佑王什么?” “什么?”风太大,崔眠故意说的小声,桃满没听清。 去他什么狗屁的自尊吧,对,他崔眠就是认为文君一定是答应了佑王什么,才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文君是不是为了我要去帮佑王做什么事?” “没有啊。佑王放了你,是因为我的神医朋友治好了佑王的病。佑王抓你可能是要威胁烨王,不过烨王都要你死了,怎么威胁的到呢……唉,我也不懂啊。” “你的神医朋友怎么都不回道观?” “人家,人家很忙的。” “那,文君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上面的回答就是文君教桃满说的,文君求桃满一定要封住口舌,只有不说崔眠才能活着。对于这个问题,文君叫他怎么答来着,哦,想起来了, “有啊,他说他今后走的是飞黄腾达的路,他以后要当人上人,要我们与他素不相识。” 好一个素不相识…… “桃满,你不觉得文君变了吗?” “是人都会变的,人各有志。人家本就与你我非亲非故,凭什么收留我们一辈子?” “就凭他喜欢我。”一如当日初去城西时的回答。 “你真是好不要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5 脸!” 崔眠:…… 桃满不屑,“我看你是喜欢上文君兄了还差不多!” “胡说!我只是怕欠别人太多情罢了。” “哈哈哈,我才不信,你分明——” “哎呀!我眼睛疼。” “很疼吗?” “疼!” 严寒的冬季已去,山里头的雪渐渐化开,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溪流,鸟儿也叫的欢快,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谢了啊,小兄弟。”桃满从一个弟子那里接过瓷瓶。 “桃满,你和谁说话?” “和一个小弟子,每日都送露水来给你入药。”幸得有这个小弟子,不然这采集露水的工作就要桃满去做了,那可是寅时就要起的苦差事。 “春天到了,空气真好,桃满,我想去山上玩玩。” 桃满想正好,他也可去山间多采摘些药材,总是让浮云观里的人帮忙也不好意思。 崔眠一身红衣,手拿一根竹竿,双眼蒙着白绫,踏在石板阶上,两旁的树木高大,阳光从树缝间泄下,纤纤倩影,沐浴万丈金光。 桃满说好的陪他来,却自己一路去了,嘱咐崔眠不要乱跑后,就没了人影。然自己一个人,崔眠也悠然其中,漫步山林间,拾些山林野果,偶有蝴蝶跟在他身旁流连。 “咻——” 有毛毛的什么东西跑到崔眠手上,把崔眠吓了一大跳,但那东西很快就离开了,只是崔眠手上的果子少了几个——是松鼠啊! 跑的真快,崔眠想再吸引他来,又捡了些果子,把手向前举着,果然,它上钩了,这次干脆停在了崔眠的手上吃。吃罢了,扑到崔眠的肩膀上,又扑腾上了树,手掌中只留下了果壳。 不得不说玉灵山真是个好地方,满山满山的药材,桃满收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便进了山的深处,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温泉! 桃满二话不说便跳了进去,好暖好舒服,便又把外衣脱了,彻彻底底在泉里泡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哼起了歌, “啦啦啦啦~” 可是桃满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偷看他,回头一看,就那几棵草几朵花,没有人影,心想是自己多疑了, “啦啦啦啦~” 一块大石头后面,空也道长看着泉中沐浴的人,这骨骼经络,一等一的练武奇才啊!万人里头才有一个, “阿嚏——” 这一声,把桃满震地头皮发麻,心生惶恐,是谁在偷看他黄花大闺男洗澡! “是谁,给我出来!”桃满说着已经跑向了声音的发源处,一看石头后面,站着一个人,一个大腹便便的老人,就穿了个里衣里裤,领口还大开,头发还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个不正经。 “好你个老色鬼竟然偷看我洗澡!不知羞耻!” “误会啊,误会啊,年轻人,”空也道长本想说这里本就是他闭关之地,但他确实偷看了,这事传出去他不仅理亏,还丢了浮云观的脸面,回头玄明肯定又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年轻人,我只是来上山锻炼的老头。不小心就看到了你,不相识又不好打招呼。” 桃满已经利索穿好衣服,那老头对着他眼睛发光的样子让他心里发毛, “变态——” “小伙子,别跑啊!我是个好人,你明天来此,我传你武功秘籍!” “切,谁稀罕啊,老色鬼!”桃满跑的更快了。 淅淅沥沥—— 这天也是阴晴不定,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崔眠只得凭着记忆去半山的一个茅亭里躲雨。 他用竹竿敲敲碰碰,在石凳坐在,手往桌上随意一搭,有东西,又摸索一番,是伞。何人留伞于此?想是别人的伞,崔眠不敢乱动。可这雨下的缠绵,终未见人来,崔眠等不下去,便撑了回去。 连着一周的雨终于过去,天空彻底放晴。 “崔美人~唱一曲呗!”桃满好久没听崔眠唱戏了,耳朵痒痒。 “浮云观乃修道重地,不宜吟唱,引得弟子分心。” “哎呦呦,我说你,说话怎么越来越文绉绉的,像文君兄。” 这话一说,崔眠便沉默了,过了会儿道: “桃满,你有没有闻到夜来香的味道。” “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夜来香都没开花嘞!何况这里不是京城,不是城西,这里是平阳城,大深山,哪来的夜来香给你闻。” 但崔眠就是闻到了,他笃定。瞎了以后,其他感觉更灵敏了些,可能是不经意间走到了哪,便闻到了。 第21章 21皇城欲海 三月份,京城的百花争妍,新芽吐绿。 文君推开城西的住宅的旧门,角落的那棵杨柳拔高了好多,垂下万千丝绦,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孙大娘一直关注着文君家的动静, “文君先生,您回来啦!” “孙大娘好。” “我说怎么一下子就人去楼空了,您是去哪了?” “我回老家了。” “啊,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放不下小媳妇,看不开。那时候你安慰我说,故人走了,活着的人要努力这样的话我都记下了,您自己可也要看开啊。” “嗯,谢谢大娘,文君明白。” “咦~你的手冻疮了,上面还有好多被割到的伤口,我去给你拿药。”孙大娘刚想回自己家拿药, 孙安冒了出来,一年过去,又涨了不少肉,一张脸圆嘟嘟的,“文君哥哥,我要美人姐姐!” 大娘赶忙用手去赌孙安的嘴,文君表示无妨,便蹲下来和孙安说:“孙安,哥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你的爹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美人姐姐去找你爹玩了。” “真的吗?” “嗯。” 文君坐在书房,看窗外,回想从前总有个身影就躺在那棵柳树下的藤椅上晒太阳……文君甩了甩头,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春考在即,这次他必须高中。 玉灵山 眼下这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让玉虚观的弟子很是好奇。 这个穿的整整齐齐的道服,衣冠楚楚站在桃满面前的,不正是那个——老色鬼! 哼,趁着人多,桃满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马上梨花带雨,学崔眠假哭的样子有模有样, “呜呜呜,主子,就是他,老色鬼,他吃人家豆腐!光天化日之下,偷看老子洗澡!” 崔眠一头雾水,众子弟面面相觑,那可是他们的师尊啊!师尊什么时候出关了? “现在还追着我不放,是何居心?” 玄明道长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对弟子们说:“你们先去练习吧。”而后质疑地看着他的师父,“师尊,这是怎么了?” 看到玄明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空也知道他肯定生气了, “咳咳,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6 那个,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解释过后,空也道长夸桃满是难得的练武奇才,还提议让桃满进道观和子弟们一起学习,总之便是要收桃满为徒,一下子把玄明气走了。 “玄明道长留步,”崔眠追去,“谢道长派弟子每日为崔眠收集露水入药,有劳。” 玄明皱眉,“公子怕是搞错了,我不曾让弟子做过这事。”心想他家子弟可是求道修仙之人,谁有空给他采集。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那小弟子自己要帮自己,崔眠疑惑。再回屋里的时候,桃满已经捡了个便宜师父。 “我都没想到原来那里是人家闭关的地方,崔眠,他可是浮云观真正的主人啊,以后有他罩着,我们再也不用看那玄明的脸色了!以后我们就吃香的喝辣的,想干嘛干嘛!还有,师尊说要教我武功,等我练成神功,我就称霸武林,先把隔壁那个铁面二愣子揍了,把他揍成猪头,” “咳咳——桃满,隔墙有耳。”崔眠可不想在桃满称霸武林之前先被揍成猪头。 后来,桃满便和浮云观子弟一同上武学课,空也道长也准许桃满上山去找他,亲自指导。吃香喝辣没有,腿酸腰酸全身酸疼有桃满好受。 而那露水,自三月后,再无弟子送来。 五月,文昊回玉灵山。 佑王的头疾已经完全治愈,文昊本可以云游四海,做他的江湖游医,可是弟弟说他治不好崔眠就要把眼睛挖给的话,他没有忘记。 五月,皇榜公布。 新科状元,广城尧县文君金榜题名,封正三品尚书侍郎。 尚书侍郎在朝堂上的真知灼见,提出的政治主张,颇得人心。何况南夏皇爱惜文艺人才,文君的字画又是一等一的技艺精湛,丹青妙笔,出神入化,让南夏皇很是佩服,常常是君臣促膝长谈,相见恨晚! 六月,升为从一品尚书令,赐家宅一座,侍者数人,赐良田万亩,黄金千两。 此后不过两月,再升正一品大学士,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一朝成为京城炙手可乐的风云人物! 从此,城西落的魄书生平步青云,居庙堂,蒙圣恩,远名扬。 正所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一时间大学士府门庭若市,盛况空前。此前骂过文君舞文弄墨的上品官员,也颤颤巍巍送来贺礼陪个不是。 赞美铺天盖地: “大学士有容乃大,不计前嫌;大学士贤良谦顺,一视同仁;大学士高风亮节,以身作则;大学士奉公守法,表里如一;大学士仁慈宽容,平易近人……” 还有一条最为人所佩服:“大学士坐怀不乱,不近美色!” 皇上宠,朝臣服,百姓戴。这样一个好官,是要载入史册,方能扬其美名啊! 是夜,皓月当空,佑王造访学士府。 头疾治愈后,祁佑的气色好了很多。祁佑端起茶来,微微吹了几口气,又用盖子微微挑去茶上的浮叶, “新科状元连连升官,真是风光无限啊。” “全都托佑王的福。” “别人用十载光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朝夕可成,你说当朝皇上于你是不是皇恩浩荡啊?” 文君的眼眸垂下,谦卑恭顺:“皇上于臣却是皇恩浩荡,然文君先有诺于佑王,朝堂之事任凭佑王差遣。” “呵,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皇上确实有恩于你,你不想背叛他。我祁佑承诺,有朝一日我在他的位置上,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名,利,权,当然我们的大学士高风亮节不屑于此。但你也该知道,他不是块当皇帝的料,南夏在他手里迟早要亡。” 佑王走过来拍拍文君的肩膀,又在耳边道:“那个人玉灵山一切安好。” 文君的心陡然一沉,“文君明白,大局为重。” 御书房 “来来来,大学士,我们一醉方休。” “谢皇上,臣的酒量不胜。” “咦~让你喝就喝~今朝有酒今朝醉,能醉几回是几回!” 一会儿又召来了歌舞伴奏,南夏皇很是沉迷于其中,文君只是陪着,心中惋惜:这就是当朝的皇帝,沉迷于诗酒作画,纵情歌舞笙箫。用佑王的话来说,他不是块当皇帝的料。 “皇上。”一句清脆的女声, 文君一抬头,手中杯一晃,洒出大半酒水,他第一次见到珍妃。 “爱妃。” “皇上,您喝太多了。” 文君很识相的退了出去,然而心中的震惊如万乘马车驶过,这个圣宠不衰的妃子,有着一双和崔眠一模一样的眼睛。 让世人知道这个十年得宠如一日的后妃,其实入宫前已经有了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个青楼小官,那么皇家脸面何存,南夏皇定遭国戚不耻,朝臣不敬,世人唾骂,彼时江山易主顺理成章。 文君明白了,佑王救了崔眠,只等一个时机。在这其中崔眠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只要他存在,便是错的,没有人会去在乎崔眠的感受。 或许事情本该如此发展,大权谋下的所有牺牲都理所因当和微不足道,可是,从文君闯入佑王计划的那一刻开始,佑王的手中多了一颗棋。 佑王给文君一个机会,给崔眠一条活路,也给自己重新制定一个不用把皇家丑闻昭然天下,让皇家颜面扫地,就能达到目的的完美计划。 不日,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了要封珍妃为后且广修陵墓的消息,任群臣如何以劳民伤财,不合宗法,有违先例,国库空虚等为由劝谏,皇上都不为所动,表示他要在他极乐后和他的爱妃在地下永世缠绵,不再受人间干扰。举国哗然,一片怨声载道。 祁佑在府中得此消息,甚是满意。他在等,等一场天灾,等一场人祸。 同时,收到边境消息,烨王攻云疆久持不下,最近一场战役中和部队四下分散,危在旦夕。祁佑写了两封信,一封寄往大学士府,一封寄往边境,而自己去拜访了莫将军。祁烨同云疆交战,带走了南夏大部分的兵力,如今留守京城的独留三朝元老莫将军这一支,担任守护皇家,保卫天子的职责。 边境,清风和烨王分散,清风领的部队重整完毕,但迟迟没有去救烨王。 下属:“清风大人,我们在此滞留已久,烨王下落不明,我们……” “不急,现在形势混乱,敌情不明,不要妄动。”其实清风明白,烨王带的那只部队,已经是穷途末路,他若不救,烨王必将命丧云疆。 不几日,清风却突然改了主意,即刻召集部下, “全力北上进攻,务必保烨王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设计的背景是架空的,然后官名还是参考了一下古代的,可能不是很准确,阅文的小可爱不要太追究啊。 第22章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7 22皇城欲海 玉灵山上,文昊揭下白绫,检查了崔眠的眼睛, “能看到一点点光吗?模糊的?” 崔眠摇了摇头。 “看来那些方子并无大用,我且去请教我的师尊。” “有劳,神医的大恩,崔眠铭记。”崔眠缓缓为自己系上白绫,其实对于自己的眼睛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文昊来到师尊闭关的地方,却发现了正在扎马步的桃满。 “对,再下去一点,往下,扎稳了。” “哎呀,我下不去了。” “师尊。” “咦,我的乖徒儿啥时回来的?” “桃满,你怎么在这?” 一番解释后,文昊明白了,就是师尊收了一个不情不愿,非要传武功给人家的倒贴的故事。 文昊说明自己的来意,“师尊,我想治好崔公子的眼睛。” 空也道长摸着自己那把花白的胡须,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这眼睛每个人生来只有一副,若是瞎了也是天意如此。” “若弟子非救他不可呢?” 看到自己的徒弟执着如此,空也道长若有所思,“你可知有一种传说中的治眼疾的神草。” “复明草。” “对,我记得那三秀山的紫云观还有一棵,但是……”但是当时正年少,风流倜傥,春心萌动的空也道长处处留情,最后与那紫云观的妙雅师太不欢而散,从此浮云观和紫云观势不两立。 “弟子想去试一试。” 这一去指不定被怎么刁难,大打出手也是可能的,文昊虽然会点武功,但只是皮毛,空也不放心文昊独去, “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那师尊看谁和我同去合适?” “我看这个小家伙不错,”空也看着桃满,“而且在我的指点下有很大长进,他陪你去我放心。” “好。” 桃满翻了个大白眼:谁是小家伙! 不日,二人同崔眠告辞,踏上了寻复明草之路。 桃满前脚刚走,萧炎后脚就来了。 提了堆不知哪个金主赏赐的千年人参和各种补品,萧炎看到崔眠的样子,从前折扇轻摇的风流佳人,如今只能竹棍盲敲,心底只叹天妒红颜。 对于萧炎的到来,崔眠表面上嫌弃,心中其实欢喜,好歹是个京城故人。 “我眼睛不便,萧美人茶水自便。” 萧炎也不客气,自己煮茶倒水,先是说了自己如何一路颠簸到平阳城,又如何没了半条命才爬上玉灵山等云云,而后便扯到京城时事。 “你现在是待在道观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京城那里可大变喽!” “怎么个大变?” “新科状元,几个月内连生三级,成为京城新贵,大家闺秀的梦中第一如意郎君!非他不嫁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这里。” “你猜猜这人是谁?” “谁?” “文君啊!不过你说这人飞黄腾达后是不是都会变啊?我几次在京城遇见他,同他打招呼,他都视若无睹。不过想来苟富贵,勿相忘,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也罢,谁叫我们是这种人。” “我们是什么人?萧美人若是来我这里自贱的话,那就请回吧。” “别别别,我说错了。”萧炎难得认错,又说:“想来我可能是比较不招人喜欢些,我想倘若是你,他可能会有所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我是被赶出来的。” “啊?” 明明这浮云观是文昊的地盘,文昊又是文君的哥哥,那崔眠待在这里……罢了,这两个人他是糊涂了,便不再和崔眠说文君的事。 萧炎说的没错,文君让他滚,文君说他要名节,文君说要素不相识…… 他真的变了吗? 萧炎走了以后,这偌大的浮云观再无可说话的人。崔眠并不觉得寂寞,只是他好像病了,总是不自觉想到城西的日子,想念他的草鱼汤,他脸红的样子,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结巴的样子…… 相思病,脑中想到这三个字,崔眠只觉得好笑。 八月份,浮云观的夜来花香却越发浓烈。崔眠一整日在浮云观游走,寻找花香来源,最后敲着竹竿迈入了一个比他住处更偏的院子, “有人吗?” “崔公子。”是浮云观的弟子。 “敢问小兄弟,这里是否有盆夜来香?” 经崔眠这一提醒,弟子才发现院内是有一盆夜来香, “有的,怕是此前住在这里的先生留下的。” 先生,崔眠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叫何名?什么时候走的?” “名字不知,好像是三月份的时候走的。” 夜里闻着飘来的花香,崔眠越发睡不着,他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求证,又有好多话想对文君说…… 思念的滋味,从前在绝色府等烨王的时候,崔眠单以为那些等待就是思念;然而如今才明白,思念到了极致,是迫切地想用自己的双脚走到那个人面前。 南方旱灾起,往常朝廷都会提供赈灾粮食,然而今年的抚恤却迟迟没有下来,引发了几场小规模的暴动。 这主张扣粮,在背后操纵之人,就是祁佑, 暂押粮食的官员心有不忍:“佑王,挨饿的都是南方百姓,且扣下粮食已经引发了几场暴动,有大乱之兆。” 祁佑:“当乱则乱。” 前线传来战报,战况扭转,烨王九死一生,一举攻下云疆三座城池;一年苦战,云疆兵粮不济,主动投降求和,还特地送来了云疆唯一的太子作为人质,以示诚意。烨王守住了南夏边境的太平,班师回朝! 此消息传来京城,人心振奋。再也没有什么比打了胜仗,捍卫国家疆土更鼓舞人心的事情了,烨王成为了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大学士的马车在夜间流动,文君悄无声息地造访了朝中四品以上官员。 这夜来到了元侍郎的家中。 “学士大人请坐,” 元侍郎已年逾半百,打量这个眼前不过弱冠之年却位高他三品的大学士,清风俊朗,温润如玉,正是翩翩少年郎。 两人先是谈了番朝政,又畅谈古今,大学士之才学着实让元侍郎佩服,但终归不明白文君今天来访有何意图。 临走之前,文君给他讲了个故事, 惹得元侍郎一个晚上不得入眠,惶惶不安,回想起原话来: “元侍郎,文君近日好看古籍趣谈,其中一个故事非常有意思,可以一闻。话说从前有个地方,人们信奉他们的太阳。可是时间久了,人们发现那太阳并不发光,才恍然大悟,那不是太阳,是块圆饼罢。后来,那圆饼还会发霉掉下虫来,让大地遭殃,百姓受难。元侍郎,你说说看,这时的人们该当如何?” 此时元侍郎还是很认真沉浸于故事中,“侍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8 郎不知,还请大学士解答。” “哈哈哈,这有何难,换一个太阳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果然看见元侍郎的额头冒出了细汗, 文君又缓缓道:“现在有两个太阳,您觉得哪个合适呢?” 元侍郎很快想到烨王和佑王,汗滴到了地上, “臣惶恐。” “我也惶恐。只是我想了想有火则祸,有人则仁,大人,你想想。” 文君所言不虚,初时说这样的话,他也惶恐,只是说着说着也就顺溜了。身在官场,位高权重,不知不觉间恩威并施,刚柔并济都成了拿捏人心的技巧。既然答应了辅佐佑王,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 元侍郎一晚无眠,烨王回朝,只恐这月内,朝中必有大变。其实他也想过有朝一日江山易主,二王相争,他支持谁?其实心中本是有意于烨王的,可如今大学士这一访,显然是佑王派。连当红大学士都是佑王的人,恐怕整个朝堂多半都是佑王党了。 住在隔壁的暗影不知何时撤走了,总之崔眠独自一人回到了京城。 他一人,一根竿,一盏灯。 竿,是玉灵山带来的竹竿,上头被他摩擦地光滑,尾端已经炸裂成丝。灯,是去年中秋时文君猜对了那道灯谜,得来的八角琉璃灯。 这样的人一出现在京城,最先引起的就是市井无赖和游手好闲的人的注意。 一个无赖走了过来,“嘿,瞎子,你提灯干嘛?” “我提灯而行,是要你们看见我。这样在夜里的时候,你们不会撞到我,我也照亮了你们的路。” 这盏灯带走的时候还被桃满埋怨过什么破玩意都带,现在崔眠又提着它回来了。 那无赖装着大悟的样子,“这样子啊~那现在天快黑了,我帮你把灯点上。” “有劳。” 然而,天其实没有黑,只是阴天罢了,于是街上的人都在暗暗嘲笑, “看那个瞎子,” “瞎子点灯——白费蜡!” 崔眠寻文君心切,一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不知怎的,崔眠周围的人流多了起来,他总是会撞到人,连连道歉。 哪有人会故意走去瞎子旁边,是那无赖又找了几个他的朋友来,欺负他看不见,故意轮流站在他旁边,等着他撞上来。街上行人哪管这闲事,只当没看见罢了,有顽劣的也加入了其中。 “对不起,不好意思……对不起……” 而这时候大学士的八抬大轿经过,风吹起布帘,露出文君温润的侧脸,但他没有窗外看,轿子与红衣擦肩而过。 崔眠打听到了学士府,几经辗转终于走对了路,只是到了门前却被守卫拦了下来,请求他们通报一声,然而学士大人政务繁忙,谁愿意为了这样一个落魄瞎子去给学士大人添堵呢,崔眠在门口等着却也没遇到文君。 晚上,崔眠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想来在京城待了几年,却找不到能容他过夜一宿的地方。他不想找萧炎,不敢回城西,只能是将就着和乞丐们一起睡在巷尾。 既然他没办法见到文君,那就让文君来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祝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中秋快乐~还记得前面几章中秋的时候,文君猜的灯谜吗——无风荷叶动(打一字) 第23章 23皇城欲海 于是京城又响彻起了久违的莺婉动人,撩人心神的戏曲腔。 “你们听说了没,崔美人回来了。” “他不是死了吗?” “难道你说的是街头那个唱戏的瞎子?” “哎呦,没了眼睛,一张脸还看什么?” “我看像个乞丐。” …… 这一招很管用。彼时文君正站在崔眠的对面,一街之隔,人来人往, 【这番好戏已开腔~ 管他几人听到曲终~ 若相遇妄断吉凶~ 敢担重逢是否太英勇~】 他一身华服,一品绯袍,绣仙鹤;而崔眠一身褴褛,衣服从平阳城一路来到京城,钩拉磨扯,破损严重。鞋子也黑乎乎的,还有一滩不知是泥还是狗屎的东西贴在鞋底,多半是后者,因为与崔眠较近的行路人都捂住了鼻子,加快步伐。崔眠面前有好心人丢了几个铜板,他的怀里抱着一盏八角琉璃灯。 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在阴影里,遭人冷眼。人们见大学士驻足,也只当是对这个瞎子唱的戏感兴趣,果然,大学士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风华殿,阿琴偷偷藏起什么,被珍妃发现了。 从上次娘娘叫她调查那个小官开始,阿琴一直留意着。那时候烨王派人销毁崔眠的画像,不少酒楼茶肆还是偷偷留存了几张,现在落到了阿琴的手中。 只看一眼,就能看出那画中人与珍妃有多像!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顾盼生辉,一样的美到不可方物。阿琴从珍妃入宫的时候就伺候着了,一转眼十年过去,她本可以出宫嫁人去,可却是一心要侍奉主子。珍妃很是感动,阿琴与她之间,早就超越了主仆之情,情深更胜姐妹。 “阿琴,拿过来。”阿琴颤抖着手递过画卷,“娘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阿琴几乎带着哭腔,为这个可怕又震惊的真相。 珍妃看着那画像,里面的人的容貌风姿,还绰约赛过她几分。原来,他长这样。眼泪毫无征兆地滴在了画上,染开一方水墨。 “娘娘,他是不是——” “是。”珍妃闭目,又有泪落下, “阿琴,我给你讲个故事。”珍妃的神情悲怮,仿佛在撕开一个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从前有一个苏州艺伎,唱曲弹琴卖艺为生。她姿色过人,每每表演时都蒙着面纱,恐有人企了歹心。防过了世家公子,防过了达官贵人,最后却被一个山贼匪徒偷偷掳掠了去,山贼在一个破庙里玷污了她,后来还把她带到了不知名的小县,逼她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后的她假装顺从了,一天夜里,趁着匪徒不在家的时候逃跑了。而后,又流离颠簸了几年,她遇见了当朝皇上,一飞升天,野鸡变了凤凰。” 听罢,阿琴抱住了她的娘娘,抱住了这个单薄的女人。 “阿琴,这些画你从哪里寻来的?这些画像留不得。” “好,我这就烧了。”阿琴擦拭眼泪,把画点着,脆弱的宣纸一下子化成了灰。 “对了,娘娘,京城有个瞎子,唱戏极好听。他们还说说唱戏的没瞎之前,还有双漂亮的桃花眼。” 珍妃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恐惧油然而生, 他,没死? 崔眠连唱了几日,文君都没来。倒是引来了图谋不轨之人,想偷他的琉璃灯,被崔眠用怀里的短刀吓了回去。 小君君好冷的心啊~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29 但这一次崔眠绝不会罢休,于是提着他的灯,再次去了学士府。 他已经想好了,见到文君和他说: “小君君,我那时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瞎了的事实,并非真心要挖你的眼睛。” “小君君,我不相信你会如此薄情寡义,你其实很喜欢我的,对吧。” “小君君,我此前是有些虚情假意,可是后来,渐渐地,我喜欢上你了,真心的。” 到时候一定能和文君重归于好,那他一定要在学士府先大吃一顿,点个满汉全席,他现在真的好饿,肚子大唱空城计。还要洗个热水澡,几天来露宿街头,人都馊了,浑身怪痒的。 学士府很大,高墙之外各是一条街,崔眠正沿着其中一面墙走,正走到拐角处,却听见—— “你当我是什么人,会喜欢这些个低贱官伶,我看裴大人的的官服是穿腻了。” “大人饶我一回,我是听闻当日大人在城西时钟情一个小官,所以就……” “不可谣传,毁我清誉。” “啪——” 琉璃灯掉在了地上,崔眠的肚子一下子不饿了,就是觉得胸口有点疼。 还没等崔眠尝够这心疼的滋味,迎面便来了两个自称是宫里来的人,请崔眠上马车。 到了宫内,崔眠先是被两个太监带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又供了饭食,才把崔眠带到了风华殿。太监告诉他,珍妃娘娘请他唱戏。 珍妃?便是那个人人口诛笔伐的妃子?崔眠敲着竹竿来到殿前,“小人见过珍妃娘娘。” 后宫不得有男人入内,特别是风华殿,但崔眠是瞎子,珍妃又得宠,便破了例。 珍妃半倚贵妃椅,在容颜上岁月仿佛就从未在她脸上走过。唯一改变的便是那双眼睛里装的东西,越来越深不见底。她高高在上地看着来人,纤拔瘦弱,眼睛蒙着白绫,瞎,是真的瞎了。 “我喜欢听戏,听说你唱的好,我就差人把你请来了。” “那娘娘想听什么戏?” “不急,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你叫崔眠?” “是。” “籍贯在哪?” “一个叫不出名的县。” “你从前在青楼当小官?” “是。” “如何到那里去的?”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珍妃真是恨啊,这四个字,是她一生的殇。可悲的是连她的孩子还是逃脱不了自己的宿命。回想起了她逃跑时的那个雨夜,雨在下,襁褓中的婴儿在哭,那个男人还没回来,她犹豫……终于迈出了脚步,把婴儿留在了豺狼身边。 如果她当初带走他,他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又但凡事没有如果,一切不能重来。珍妃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又问, “爹娘呢?” “爹死了,娘,大概……我不清楚。” “你唱吧,唱你最拿手的。” 珍妃对崔眠的唱曲甚是满意,赏赐了好些东西,宫里人都说这个瞎子真有本事,把娘娘的眼睛都□□了。 珍妃又留崔眠过了一夜,说是让崔眠再唱一天便放他出宫。这一夜,珍妃难眠,做着艰难的决定;这一夜,崔眠难眠,回想文君,不,大学士白天说的话。 第二日,大学士府。 “大人,您派小人去找的那个瞎子没有找到。” 能去哪呢?文君想,“可有其他人知道去哪了?” “有人说看到皇宫的马车接走了瞎子。” 那侍从看到大学士的脸色唰一下变了白,十分骇人。 【假如你舍一滴泪 ~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 也去得完美~】 珍妃听着“最后一曲”,愈听愈绝然,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可是……她无谓此生卑贱,任人践踏;可是倘若她的身世被有心人利用,成为其他人攻击南夏皇的武器,让南夏皇成为天下笑柄,她绝不容许。 既然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个错误,那就由她来结束这个错误。 崔眠唱罢,“娘娘,我可否出宫去。” “可以。不过本宫实在爱惜你的才华,特赐金盏飞雁一杯。” 珍妃拿亲自拿着酒,站在崔眠面前, “请。” “谢过娘娘。”崔眠接过酒,薄唇微启, 阿琴却突然冲了进来碰掉了崔眠的杯子,金盏落地,生烟。 “不要啊,娘娘,虎毒还不食子啊!娘娘,您会后悔的。”阿琴跪哭在珍妃脚下, 珍妃厉声:“阿琴!他只是个错误!” 崔眠的大脑如五雷轰顶——珍妃,珍妃是他的娘……而且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娘要杀了他!关于生母,崔眠想过了千千万万种可能,独独没有想过亲娘会要杀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崔眠的爹是那样的人,娘也是…… 红色在洁白的绫布上一点点扩散开来,从两个血窟窿往外滴落,越涌越多,像止不住的两股涓流。 崔眠凭记忆往最近的柱子狠狠撞去,却撞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那人被撞地退后两步,正好靠在柱子上,“小眠,” “放开!放手!大学士,崔眠这奴卑贱体入不得你怀,放手啊!滚——” 撕裂的吼声,无尽悲怆与绝望,崔眠想挣脱文君,文君却抱地越紧,拿手去捂他的眼睛,血蹭了文君一衣袖。 “小眠,冷静。” “放手……” 崔眠还想挣脱,却直直晕了过去。 随后闯来了一批携刀的宫廷侍卫,“学士大人,不得擅闯后宫。” 文君只当未闻,抱起崔眠离开了风华殿,看呆了众人。 这事便在皇宫内便传开了,行为举止端正的大学士擅闯后宫,还抱着一个眼睛流血的男人,一路抱到了白虎门。 众人言:“荒唐,实在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 戏曲引用部分是《步戏》和《牵丝戏》的歌词。 第24章 24皇城欲海 祁烨从边境南下回京,一路上无不受到百姓的热烈迎接。一行队伍,凯旋而归,旌旗飘飘,浩浩荡荡。为首的烨王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傲视群雄。 云疆国的太子被一根麻绳拴住,跟在队伍的尾巴。 临到京城,祁烨收到了莫将军的信,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封讨伐皇帝的檄文。 当朝皇上高征徭役赋税;广建皇陵,劳民伤财;封妖妃为后,祸国殃民;沉迷弦瑟,不务朝政;南方久旱,援抚不周,暴动不止……佑王久病无医,无可期望;今烨王守国之疆土,受百姓爱戴,若不……国之将亡,岌岌危矣。 总之全文的意思就是佑王病秧子一个,无能治国;莫将军愿同烨王一起救南夏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0 天时地利人和,天助他烨王也! “清风,我们直入皇宫。” “是。” 现在的祁烨太得意了,胜利就在眼前。什么京城多了个会唱戏的瞎子,新科状元怎么平步青云,统统不予理睬。他只知道乾坤殿上那把龙椅在等待着他。 学士府 崔眠被文君安置在了西苑,每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让下人奇怪的是这个大人亲自抱回来的男子,只吩咐好下人照顾好他,自己每每却只是站在远处望着。管家在学士府附近发现了八角琉璃灯,学士大人命人换了琉璃,又亲自提上字画,比原先的还要雅致几分,还命人把此灯送去西苑。 学士大人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让人琢磨不透。 昭德十六年,十一月初三,封后大典。 红毯从风华殿一路铺到了乾坤殿。墙闱飘红,满朝文武皆在,只是无人面露喜色。 祁佑不费一兵一卒,毫无阻碍便直入皇城,杀上了乾坤殿,一剑刺进南夏皇,让人意外的是,珍妃扑过来替南夏皇挡剑, “妖妃!当死!”祁佑下手狠绝,长剑穿透了两个人的胸口。 珍妃抓着刀,她今日凤冠霞帔,美丽耀人,胸口泊泊流着血, “你们说我是妖妃,十年来,我可有杀过一个人?你们的皇帝软弱是真,无能是真,天真也是真……他增赋税,还不是为了弥补军饷亏空,军饷去哪了?你们一个个还不清楚?仗着他软弱好欺,把他骗得团团转。他兴土木,建皇陵,只为了能在地下和我这个红颜知己逍遥相伴。他心中自有山河清明,花鸟入画。他最大的错,便是生在了帝王家!” “妖妃,死到临头了还在妄言。”祁烨毫不留情地抽出了剑。 南夏皇和珍妃倒下,珍妃死前狠狠地瞪着朝臣的方向,嘴型两开一合。 祁佑提着剑,剑下滴着血,一步一步朝龙椅中走去,走过九级台阶,正要转身入坐之时, 血从肺腑涌上,他低头,一把刀穿透他的胸口, “大胆烨王,罔顾天伦,杀兄弑君,其罪当诛。” 这个声音,祁烨想回头,那刀寸寸向前移动,杀他的人移到了近身,在其耳边语: “能容所爱之人,承欢他人之榻。烨王好气量!可我不能容,我便要杀了你!所有你给过他破灭的希望,你对他和我的一切羞辱,事出因果,善恶终报。” 祁烨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穷书生就在这朝臣之中,更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他刀下。文君这样的行为,也超出了佑王的意料,但是佑王也看到了那只拿刀的右手细不可察地颤抖,心中哂笑:想必,是第一次杀人。 “哎呀,老臣救驾来迟!”莫将军假作惶恐状跑进殿来,却已经把皇城内外祁烨安排的士兵都拿下了。 “当日同明王计划夺权,事情败露,把明王谋反计划的亲笔信交于我的正是烨王本人,我得以证据确凿逮捕了明王,可是,”清风拿了一沓信件进来,“我派人从烨王府中搜到的却是烨王与明王的谋反通信。可见烨王谋反图谋已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第一,烨王早有谋反之意。当朝皇帝昏庸,谋反除了罪名不好听些,其实人人心里都在打着算盘;第二,烨王为了自己独活背叛了好兄弟明王,这便是窝囊!比起谋反大之大逆不道,后者倒更为人所不屑。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祁烨终于明白了。那个新科状元就是文君,文君,莫将军都是祁佑的人。只恐怕整个朝堂大半都是他佑王的人,全等着他上演这出“弑君”好戏。 他是没有回头,否则便会明白清风就是祁佑的暗影之一。祁佑让清风救回祁烨,是要留祁烨一条命。大胜云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正合他意,引的他得意忘形,走到今天这步。 君是他弑的,他是乱臣贼子,而他祁佑的双手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枉我步步谨慎,只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祁明,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不是因为出卖了你,自己苟活;而是我没能,没能完成你的心愿。差一点点啊,就一点点。” 言罢,祁烨倒在了龙椅前。 “烨王弑君。” “听说烨王杀皇上的时候,珍妃护住了皇上。” “大学士手刃了烨王。” “南夏的天空就要变了。” …… 这些话也传进了学士府西苑崔眠的耳朵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的后宫子嗣绵薄,皇子年纪尚小,不谙世事。三王之中又只剩下了佑王,佑王继位顺理成章。 看新帝第一天上任的威仪,从前说他如何病入膏肓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穿上龙袍,坐在龙椅上,受满朝文武百官叩拜这一刻,郁结于祁佑心头十几年的那句话终于灰飞烟灭。 “朕的手上有一份名单。”祁佑说着,扫过众人。“里面有保皇党,有烨王党。” 大部分的官员暗暗庆幸当初听了大学士的话,站对了边。小部分的人脸色都变了,朝堂的气氛分外压抑。 “我还未打开看过,今天朕把它烧了。” 那份攸关生死的名单被送入了火盆中,“从前的事朕既往不咎。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望众位爱卿,严苛职守,为朕打理好南夏江山。” “臣等谨遵谕旨。” 而后又听了朝臣一番恭维,第一天上朝也就是走个过场,早早就退朝了。 日月一轮回,江山易主。南夏还是他祁家的天下,只是换了个人。人们千呼万岁,几分欣喜,为无能皇帝的下台;几分惶恐,此后,文武百官终于有了伴君如伴虎的为臣之道。 新帝下朝后也不要人陪,自己在宫中闲走。那份名单,祁佑怎么可能没看过呢,不仅看过,里面的人名一个个都记在了脑子里。 祁佑走着走着便踏入了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道发光的门,他定定站着,看着,好像回到了儿时。 几个妃子聚在一起, “他就是那个丽妃的孩子?” “我记得那年鹅毛大雪,一个农妇怀中抱着个婴儿来皇宫寻亲。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皇上。” “皇上怎么会看上农妇?” “据说是前几年战乱时,去农妇家避难一夜风流,生下的种。” “呵,我看分明是那农妇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勾引了皇上。” “你可别胡说,人家好歹有儿子认祖归宗,封了头衔,充盈了皇脉。” “谁胡说,据说当时她来认亲的时候皇上都不搭理,她就跪在皇城门口。现在封妃了又如何,你可曾见皇上宠幸过她一回?” 这些话,妃子们毫不避讳在年幼祁佑的面前说。祁佑照例规规矩矩给她们请了安,娘说过这是皇宫,要有规矩,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1 待人要有礼,祁佑都记下了。 可是他明白,他娘没有勾引皇上,他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场景变化,几个小皇子在玩耍, “祁明,你快看,你看我!”幼年的祁烨长得十分可爱讨喜, “切,你踢得真差。” 祁佑站地远远的,看到他们在踢毽子,他踢毽子可厉害了,便想过去和他们玩。 “我可以和你们玩吗?” 祁烨看着这个偏瘦弱,神情有些阴郁,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皇子,脑袋瓜一想,便知道他是谁了。 “不行!” “为什么?我踢的可好了。” “我娘说了,不让我们和你玩,是吧,祁明。” 比他们块头大些,有点憨样的祁明点点头。 “哼,麻雀之子能成何体统乎?弱鸡罢了。”这一句话像石头一样压地祁佑喘不过气来,年幼的祁烨不知道这一句话让祁佑一记就是十几年。 后来连着其他皇子也变着花样骂他,祁佑便不再尝试与他们玩,每天之只待在娘的寝宫,娘刺绣,他读书。 让祁佑永生难忘的那天,天空很阴沉,乌云密布。 娘不受宠,分给的殿宇也偏,患了重病也无人照料。那天,祁佑好不容易从太医院求了救命药,就走在狭长的甬道上,却被祁烨拦下了。祁烨的娘正得势,连着祁烨都备受皇上宠爱,给他配了好多太监出行跟随。 祁烨命太监把祁佑围起来, 祁佑端着热腾腾的药很是急切,穿过尽头的那道门,娘就有救了。 已经有雨点滴落,“求求你,放我过去。” “跪下。” 祁佑跪下。说来他还长祁烨一岁,明明是皇兄,却卑微地连个皇子都不像。 “说你是弱鸡!” “我是弱鸡。” “你是蝼蚁!” “我是蝼蚁。” 雨下的更密了,大颗落下,打在人脸上生疼。祁烨不想遭这罪终于放过了祁佑。 当祁佑淋湿了自己只为护着那碗药回到大殿时,他的娘已经撒手人寰了。 “娘,药来了,你喝一口啊。”祁佑小心翼翼地把药喂入娘的口中,可是药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后来,祁佑一口一口喝掉了那碗药……真的是好苦。 祁佑往前走着,想着,终于走过了那道发光的门。 第25章 25皇城欲海 对于祁佑而言,先皇与他并无多大私仇,他只是作为一个皇帝无能为人所不容罢了。先皇再如何不济,也和祁佑同承皇脉,关于下葬的事宜,祁佑主推厚葬,且遂他心愿,同意让珍妃与他葬在一起。 入葬这天,珍妃这口棺材,却被学士大人强行带走,也无人敢拦。 十一月,天空飘着薄雪。 学士府西苑,棺材落地,放在崔眠面前。薄雪星星点点落在了棺材上。 “小眠,是她的棺材。你想怎么处置?” 她,那句“他只是个错误”确实像把刀把催眠的心狠狠剜了一个洞。可是这几日待在西苑,崔眠渐渐想开了,想来,她也不是自愿生下他的。 “你若不想让她如愿,我便不让她如愿。” 哈,有权力真好,崔眠想。“罢了吧,随她心愿,和她的皇帝葬在一起吧。” 文君没有想到崔眠会如此通透大度, “学士大人,想必您也看过《封神榜》里面的妲己,遭世人唾骂至今。可我认为妲己没有错,珍妃也没有错,她只是美貌过人。既然她今生有幸遇见了她的良人,成人之美又有何妨。” 书中云,对待一朵美丽的花,可远观不可亵玩,可现实中的人们呢,他们不仅要亵玩,甚至还要连根拔起,让花痛不欲生。 “小眠,她有错。” 可是在文君的眼里,珍妃就是有错了,她错不在蛊惑君王,她错在抛弃了崔眠,生而不养,让崔眠这一生颠沛流离,受尽世间苍凉。 “我,我并没有原谅她。我只是……我累了。”话语中有无尽的疲倦。 “学士大人,美丽是罪过吗?” “美丽本无罪,万恶在人心。” 文君做了手势,命人抬走棺材,抬回皇陵和先皇葬在一起。 临走前,文君说了件本来不想说的事,那天在朝堂上,珍妃临死前其实是在对他说话, “小眠,珍妃死前让我带句话给你,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崔眠低喃,今生母子一场有缘无分,来生,只愿各自坦荡,别再互相羁绊。 祁佑如今已经顺利登基,文君完成了自己当日允诺,于是备了份礼去向祁佑请辞。 御书房内,祁佑翻阅奏折,眉毛蹙起,整个国家上上下下要管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真是不当皇帝不知皇帝累。 文君进去,便在一旁候着,一候就是一个时辰。 当日佑王便是喜穿黑色,如今登基了也命司衣库制作黑色的龙袍。比起传统的明黄来,威慑不减反增,也显得更无情几分。 祁佑批完最后一本,才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 文君还未能开口,又被拉着下了棋。文君一心请辞,本就无意棋弈,输的一塌糊涂。 “我看这下棋还是那个萧炎厉害。” “皇上,我此来——” “我知道,你想辞官。你当日在佑王府言助我扶摇直上云巅,笑看江山万里。” “是。” “文爱卿,你刚刚站了那么久,你看看朕,朕哪有一点笑意。朕现在才初登基,龙椅都没坐热。内有朝纲崩坏,外有敌国蠢蠢欲动,还有先皇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等着我这个新皇帝去收拾。朝中可信任者又才干者,不能找出一二。这南夏百姓的未来,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祁佑这一言甚是在理,就是表明了只要他这个皇帝还没坐稳,天下还没太平,文君的承诺就不算兑现。可以肯定的是,祁佑是不会再找崔眠麻烦了。 “恭喜朕登基的礼物朕收下了,文爱卿请回吧。” 告老还乡不成,择日一道圣旨又压了下来。皇上封文君为掌国御史,管朝廷上下,文武百官,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文君一时是离不开京城了,可是,如此一来,崔眠的眼睛…… 听说桃满和文昊去三秀山寻复明草,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总之,还是要先把崔眠送回去玉灵山修养,他身居高位,辅助新君,未来得罪的人必不在少数,京城恐多是非。 文君告了七日假,亲自送崔眠回玉灵山。 这一路上,崔眠也不怎么和文君说话,文君本就寡言,气氛很是沉闷。 到了玉灵山脚下,天色昏黄,夜幕很快就要降临,无雪,已可见几点繁星。 大夫说崔眠上次的眼睛流血过多,不宜劳累, “小眠,我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2 背你。” 崔眠只当未闻,提着他的八角琉璃灯,敲着竹竿自己迈上石阶。 渐渐地天黑了下来,他们爬上了三分之一。可崔眠的身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额头留了薄汗,一个人恍惚着,硬是撑着竹子走, “小眠,” “我不要你背。你回去吧,回去当你万人之上的大官。” 文君再不再由着他,夺过他的竹竿和琉璃灯,挡在他面前,蹲下, “你莫要逞强,我背你上去。” 崔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麻溜地爬上文君的背,两手把文君的脖子圈的紧紧的,下巴杵在文君右肩。 月色洒了山间一片朦胧,初入冬,虫儿也不叫了,不知哪里冬眠去。四周一片萧寂空明,偶有山风吹过,吹得八角琉璃灯下面缀的铃铛响,像一首催眠曲。铃铛不响的时候,只有文君的脚步声。 “小眠,” “嗯?”崔眠以为文君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心里还隐隐有了期待, “你头抬起来些,下巴杵地我肩疼。” “哦。”心底有微微的失望。 趴在文君背上,对于崔眠而言这真是久违的——安全感。这个时候,他觉得他的书呆子文君又回来了,崔眠突然好希望玉灵山有无限高,台阶有无限长,文君就这样背着他,永远永远。 “文君,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若你答两次否,便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文君没有搭话,崔眠只当他是同意了, “你是因为我漂亮才喜欢我的。” “否。” “你曾经喜欢过我。” “是。” “你现在心里还有我。” 这一次,文君没有果断的回答,一直把崔眠背到山顶也没有回答。 “你不要再轻易来京城找我,你在这把眼睛养好。”文君转身下山前只有这一句嘱咐。 谁爱去找他!凭什么叫他不能去找他!他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崔眠还没和他算呢, 等文君下了几十级台阶,崔眠朝着背影咬牙切齿喊了声:“再见!”也不知道文君有没有听见。 文君也真的是变坏了,什么时候学会的欲擒故纵,让他搞不清楚那答案是“是”还是“否”。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 皇城欲海 的最后一章。生活上的事情比较多,接下来的一周三更或者四更吧~ 时间还不太确定。谢谢收藏了的小可爱! 第26章 26重逢世界 “浪神医,还有多远啊?” “就快到了。” 桃满本以为不过是给文昊当个保镖,上趟山,取棵草的轻松差事。却不料三秀山远在天边,这一程去就行了一月有余。二人徒步而行,若早备车马倒能行得快些。 行到了三秀山脚下,没遇上紫云观的弟子,反倒遇上一群山贼。 “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说这话的恐是山贼头目,左眼用眼罩罩着,光着的膀子纹了一身的青龙白虎,块头也大,横眉竖眼,一副恶煞模样。和他相比之下,桃满可算的上是眉清目秀,憨雅可人了。 “老大,老大,说错了,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旁边的小喽啰提醒。 噗呲—— 桃满没忍住给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文昊正想去拉桃满的衣袖,让他忍着点,这帮盗贼本来也就是图个钱财,他们身上就那点破钱,只当花个买路钱罢了。 可怎么比得上桃满的嘴快,一句“我笑你这孙子话都说不清,还学人家来当盗贼!”就跑出来了。 文昊微微摇头,接下来一场恶战肯定免不了。 果然,那头目怒目圆睁,许是未被这般挑衅过,气地浑身发抖,涨红了脸, “哪来的没长眼的东西,我非打到你叫爷爷不可!上!” 十几号人就围了上来,桃满仗着自己和空也道长学了点三脚猫功夫,表现很是英勇,文昊会点武功,但不过是为防身之用,落了下风。 桃满再怎么半斤八两,好歹也是被空也道长训练过的,一招一式,有模有样,放倒了不少人。文昊就渐渐扛不住了,桃满护着他,也算尽了保镖职责,可惜敌不住贼人人多势众…… 最后被按在地上打,桃满扑在文昊身上,拳脚都是桃满挨了, 那头目很是得意,双手叉腰,“谁是孙子?” “哎呦——疼,疼,疼,我是孙子,我是孙子。” “叫爷爷!” “爷爷!” 头目瞪着文昊,“他怎么不叫?” 文昊好歹也是浮云观的玄渊道长,这声爷爷传出去,叫他怎么对得起师尊,对得起浮云观上下。 “我替他叫,我替他叫。” “叫九十九声。” “好嘞!爷爷,爷爷,爷爷……” 叫罢,贼人又搜刮了他们的包袱才肯罢休散去。 “桃满,” “嗯?” 文昊知道桃满刚才是在保护他,可是这两个男人面对面的,感觉有点奇怪, “你可以起来了。” “哦哦哦。”桃满收回自己撑着的双手,翻了个身,与文昊并肩。 “浪神医,我们是不是也算生死与共了啊~” 桃满看着天空,又想起了从平阳城回京时看到的那方天,又想起了那个救他的道士,下意识侧脸瞄了文昊一眼,会不会是他呢? 二人受了伤,没法立刻上山,在周围寻到了一间破舍先熬过一宿。 桃满拿枯草随意安置了一下,文昊出去了。不一会儿文昊用竹筒装了什么走进来,桃满看着站在门间的文昊,脸洗过了,衣服也整理过,头发放了一半下来,另一半盘成团用木簪别着,好一派山野仙医姿态,桃满想想自己,肯定是灰头土脸,又丑又脏。 “把衣服脱了,” “啊?” “上药啊。” 桃满坐下,文昊坐在他后面,给他涂药汁。那个问题就像飘在桃满心里的一根羽毛,撩拨地他发痒。 “浪神医,你可否在平阳城救过一个溺水的人?” 桃满问这话时一回头,不小心擦过了文昊的唇,桃满仿佛又吃到那种糖,入口即化,甜甜的,绵绵的,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文昊把头偏远了些,“咳,那个,救过吧。” 桃满就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他果然就是那日救他的人,一颗心莫名躁动起来。 “大概?有吧。行医江湖,我救过的人多着呢。” 听文昊这话,救他之人应该是他没错,但看来他压根不记得他……心跳又平复了下来,还有一丢丢的难过。 难过?这一刻,桃满的脑中警铃大作——他是不是弯了? 这让自诩京城第一直的他情何以堪?! “我是直的,我是直的……”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3 “桃满,你说什么?” “没事,我这人一疼就胡乱说话,你轻点擦。” 第二天,二人就上了三秀山。 一路上,文昊给桃满讲了不少儿时同文君的趣事, “文君小的时候可没比我乖多少,跳脱地像只猴似的。每次他做了什么坏事被父亲抓住了,只要我在,这锅准是我背。” 文昊回想起小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喊他大哥的文君,分明狡猾的很,装的一手可怜让他每次背锅都心甘情愿。 八岁时的那场天灾,让他们一同失去了父亲,让文君失去了双亲。想来,文君也是那时候开始变得内敛寡言。 “我这次再找到他,发现他真的变了。” 这一路上文昊和桃满可没少听到文君的事迹,如何平步青云,如何手刃烨王,如何万人之上…… 每每听到这些,文昊几分欣喜,弟弟变强大了,可是, “他变得心有执念,顽固只为一人,不知是福是祸,唉。” 桃满一边听文昊絮叨着,一边观察着三秀山,相比起于玉灵山,这儿的地势不算高,只是周围群山较多,而且这里的兔子也多。 “人这辈子能找到一个中意之人,努力要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是祸呢?” 文昊想想桃满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活得很粗糙,大字也只识几个,可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分外有理。 但他心中还是担忧,只恐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他倒愿文君当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从容平凡过此生。 紫云观 “小兄弟,麻烦和你们师尊通报下,我们求见。” 紫云观的弟子打量着文昊的穿着,心中警惕, “好,我去通报。” 那妙雅师太一听弟子对文昊的描述,便知道是浮云观的玄渊,那个负心汉的得意弟子。几十年过去了,她还吞不下那口恶气。 “师太问你们此来何所求?” “我们来求复明草。” “好,我再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了,说:“师太说了,她即将闭关修炼,想要复明草你们需得付出代价,待她出关后看你们诚意如何。” 这所谓的代价就是在紫云观当个打杂下人,什么挑水砍材,捡兔子屎,扫地浇花这样的脏活累活细活他俩都包。 “真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我早先还嫌弃浮云观的日子寡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又过了二月,师太终于肯出关了。 桃满见到妙雅师太的第一眼,就和文昊调侃道:“妙雅师太长得不错啊。” 妙雅师太的双眼很是凌厉,配上两弯柳叶吊梢眉,五官端正,气质傲然,想必年轻时也是个冰山美人。 “妙雅师太好,师太长的真漂亮。”桃满笑嘻嘻地拍马屁,被狠狠瞪了回来。 “你们走吧。” 走?没拿到复明草,他们怎甘心走。 “还请妙雅师太慷慨赐予复明草。” “谁说的这里有复明草,全是谣传,没有!” “嘿,你没有你早说啊——”桃满被文昊拉住了, “妙雅师太,前尘往事是师尊对不起您,这几十年来师尊也深感愧疚,师太宽容大度,只求师太不计前嫌,玄渊求草心切。” 他的师尊,空也道长年轻时长仗着自己长的英俊,风流倜傥,又天资过人,一时在修道界名声四起。而后又处处留情,甚至摘下了妙雅师太这朵高岭之花,但终归是负了人家。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哦,如此看来紫云观确实有复明草,但妙雅师太不想给,还刁难了他们两个月的根源就是空也,都是空也的错,桃满心中定论。 “妙雅师太,您当初和他散的好啊,你都不知道空也现在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糟老头。要长相没长相,要风度没风度,不及您高雅万分,是万万配不上您的。” 妙雅师太不屑地挑了挑眉,“哼。” 但终究是把复明草给了他们。 “仅此一棵,妥善保管。无事不得再踏入我紫云观。” 桃满和文昊千恩万谢后便下了山,回玉灵。 于是,崔眠回到浮云观不过两日,就见到从三秀山回来的桃满和文昊了。 桃满一回来就扑跪在了崔眠脚下, “呦,今天是什么日子,让满爷给我行大礼?” “呜呜呜呜呜呜……我……” 桃满哼哼唧唧的,崔眠实在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能指望文昊了。 “崔公子,我们本来得到了复明草,可是后来桃满拿出来观赏的时候忘记收了回去,等我们再回去寻的时候……” 文昊抓出一只兔子,“草被兔子吃了。” 桃满从文昊手中抓过兔子,揪住兔子耳朵,“崔眠,就是它,它吃了你的仙草。老子特地把它抓回来,给你炖了,兴许还能有点功效。” 那兔子就像明白了桃满说的话似的,眼睛瞪地大大的,四个爪子一动不动。 “都过了多久了,那草早被兔子消化完了。”文昊和桃满讲道理,桃满不听非要把兔子抓回来。 想到桃满一边哭一边去逮那兔子的情景,文昊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呜呜呜,崔眠怎么办,你的眼睛,都是我的错,我粗心大意,怪我。” “行啦,受满爷一拜可不知道要折了我多少寿。也没有人说那草一定管用,天意如此,该瞎就瞎吧。” 崔眠把桃满拉起来,又安慰了好一顿,真是的,明明瞎的人是他,看桃满哭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样,没出息。 第27章 27重逢世界 那只从三秀山带回来的兔子最后逃过一劫,还被桃满取了个名字,叫“仙草”,圈养了起来。 桃满平日里就喂喂兔子,去空也道长那里学武,偶尔偷偷在山里打个山鸡,烤个鱼,日子过得很是快活舒坦。 文昊却是闭门不出,每日查古籍,翻医典,配出不少偏方来。这可苦了崔眠,就是那试药的小白鼠,浮云观弟子一天天端来黑乎乎的一大碗药,得亏崔眠看不见,不然瞧见药渣里的那些个蚯蚓蟑螂虫蛇,他宁愿死都不会喝下去的。 也不知是否哪副方子有了疗效还是产生了副作用,一到夜里崔眠的眼睛就开始发痒。 京城内,提起“御史大人”这个头衔,无不让人胆寒。新官上任短短一月不到,三把火烧地人心惶惶,朝中官员落马大半,也烧掉了不少皇权贵胄的羽毛。 就今日早朝,御史大人竟敢公然弹劾陪先祖一同打下南夏江山的恭亲王,气的皇上当堂吐血,这还不罢休,非逼得皇上下了处死恭亲王的圣旨,一场早朝,君臣不欢而散。 文君这下可触到了权贵的逆鳞,于是便有不少三朝元老和皇权贵族来到将军府同莫将军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4 宣泄一二。 这下子将军府上可热闹了,莫将军也很是慷慨,在花园摆上好酒好茶,愿同故人叙旧。 这日,竟把早已卸甲归田,远离朝堂三十余载的李大人给招来了。想当年,他和莫将军都是和先祖拜过把子的兄弟。 “你老了。” “你也是。” 莫将军和李大人互相看着,就像照镜子一样,二人须发皆白,都是脖子下面入了土的人。可仍精神矍铄,双目炯炯,不变的还有心怀家国的一腔热血。 “莫将军,我看这个新皇也是软弱不能成事,怎能被一个朝臣所左右。” “李大人,此言差矣。您可还记得新皇登基前,明王谋反由新皇主张捉拿一事?” 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让莫将军注意到祁佑,那个看似病恹恹的佑王绝对不简单。 “您想想,新皇从几岁就开始装病了?”听到这话,李大人的心中不由寒了一下。 “一个能够为了达到目的,默默忍受煎熬,装了十几年病的皇子,他所拥有的就是为帝王的野心和毅力。”祁烨也有野心,但和祁佑比起来终是浅薄的多,所以最终他选择了祁佑。 “一个人尚且对自己狠过如此,又有谁能左右的了他呢?” “那今日朝堂这般又是为哪出呢?” “这君臣二人,不过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被这么一点拨,李大人瞬时开窍了,想来朝中的旧势力顽固,有些人从先祖开始便是想动却不能动,就像一块挖不掉的腐肉,久远之后必将腐败整个南夏朝廷。今朝却被一个初登基的新皇连根挖除,如此深谋远虑,杀伐果断,不愧为九五之尊。 “莫将军,还是你慧眼识珠啊,哪像我安隐于山林,朽人一个,朽目一双。” “李大人,他生而为王。” 无渡门 文君坐在监斩台上,官服比之大学士时又更华丽几分,神情严肃,眼里有水般清冽。 台下刽子手边跪着的正是年迈的恭亲王。饱经风霜的面容却带有慈祥,不由地让人对这个当初与先祖并肩作战,为南夏鞠躬尽瘁的恭亲王多了几分敬畏怜悯。 相比之下,高台上初出茅庐,盛气凌人的掌国御史显得可恶几分。 文君知道,在人们眼里他要杀死的国民心中可亲可敬的恭亲王。可是这个表面和善的恭亲王背地里干的事,条条都是死罪。 几十年来授卖朝廷官职,中饱私囊一事不说;光是昭德年间,为谋私利,偷工减料,造通都大桥坍塌死伤千人一事,就足以让他这条朽命为天上的百姓亡魂赔罪。 “先祖啊,您在天有灵看看这世道吧,如今真是奸臣当道!老朽毕生都奉献给了南夏,也遭如此下场,国将亡矣啊。” “恭亲王,死到临头还危言耸听。” 恭亲王朝台上看去,与文君对峙,丝毫没有怯意。在他心里文君就是个得势的毛头小子。 文君站起来,渐渐往台下走去, “无渡门,是个什么地方?上次在这里行斩的是谋逆犯上的明王,今天我要斩的是乱臣贼子恭亲王。” “哈哈哈哈,可笑,我忧国忧民一世怎就成了乱臣贼子?” “你偷国家的钱,卖朝廷的官,伤南夏的百姓,怎么就不是乱臣贼子?” 恭亲王不敢再看文君的眼睛,转而向四周围斩的人喊到: “冤枉啊,冤枉啊!你何苦污蔑于我,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你这个奸臣啊,奸臣!” “斩。” 文君下令,绝然离去,八尺的背影伟岸挺拔。 奸臣?皇上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就交给他文君去做,无妨。 恭亲王斩首过后,于是乎京城又传开了,当日芳名要载入史册的贤臣大学士,变成今朝的奸臣掌国御史! 玉灵山 崔眠的眼睛痒的厉害,那天他摘下白绫想揉揉眼睛,竟有光照进了黑暗已久的世界。一开始亮地崔眠不适应,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如此反复几次,能看见模糊的物影了。 看到他身在屋子的中央,他坐的桌子是个圆桌,地面有朵朵雕花,眼前是门外的庭院……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 桃满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拆了白绫的崔眠, “你拆它干嘛?” 崔眠还不想那么早让他们知道自己复明了,他很有兴趣想知道在他瞎了的时候,他们都会做些什么。 崔眠故意装成眼神涣散的样子,“反正本来就是看不见啊,蒙着它做甚,多此一举。” 当然,装瞎的代价就是崔眠还要捏着鼻子喝下每天那送来的黑乎乎汤药。 接下来,崔眠就每天敲着根竹竿,把整个浮云观绕遍了,也去了文昊的住处,桃满有的时候在那。 几天下来,崔眠终于能把人的面相和声音配对起来:神医比他想象中年轻;玄明一看就是个老古板;空也道长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难怪会被桃满说成是变态;浮云观的几个小弟子长的还挺可爱。 桃满嘛,桃满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崔眠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桃满经常偷看神医,很可疑。 桃满烤的山鸡也给文昊送去,文昊赞许风味极佳。 那天崔眠分明看到桃满怀里抱了一大只烤山鸡, “崔眠,我给你捎了根鸡腿!” “鸡腿?就只有鸡腿?” “不然嘞,分你吃就不错了。” “哎呦喂,人家随便夸了一句,就眼巴巴地给人家送去。” 桃满心虚了起来,“我没有!你说什么呢,你又看不见怎么凭空污蔑我!” “唉,”崔眠叹气,心想真是男大不中留,“三天两头往人家那里跑,明明烤鸡味那么重却只肯给我一根腿,还欺负我看不见!” 桃满讪讪,又挑了根腿出来,“喏,两根都给你。其他……没有了。我这不是为了帮你报恩嘛,浪神医为了治你的眼睛尽心尽力,请他吃只鸡怎么了。” 过了惊蛰,崔眠还是把眼睛好了的消息告诉他们了,因为他打算辞别。既然眼睛好了,怎么可能还甘心待在玉灵山呢。 临行前一晚,崔眠,桃满文昊三人小聚对酌。 “崔公子,恭喜你的眼睛复明。” “多亏神医,医术超群。这杯崔眠该敬你。” “不知崔公子可记得是哪天喝下哪副方子后,眼睛开始痒的呢?” 崔眠心里惭愧,后来装瞎的时候又喝了好多药,他记不清了, “我恐怕忘记了。” “无妨。” 文昊心里微微失望,倘若能够准确知道的话,那今后医治眼疾就能多条出路,那将会让多少人重见光明。 桃满喝多了,崔眠送他回房,当然,这个套路桃满的机会,崔眠怎么会放过。崔眠抢过他的酒壶。 “你给我酒。”桃满扑过来,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5 扑了空,趴在地上,两颊鼻子都红彤彤的。 “好,你乖乖回答我,我就把酒给你。” “你,你快给我!” 崔眠蹲下来,“你是不是弯了?” “说什么屁话,老子是直的!直的!京城第一直,呸,天下第一直!” “哦?那我把神医抢走喽?” “他……他就是块木头……拿走拿走。” “谁是木头?” “文昊。” 崔眠:文昊!文君!? 第二天走的时候,崔眠去看了眼浮云观的那盆夜来香,心中诧异,那分明是…… 走前桃满上山恭恭敬敬地给空也道长磕了三个响头。最后是文昊一路送他们下了山, “我就不送二位到京城了。最近正在研究所有给崔公子服用过的药方,希望能找到治眼疾的关键。” 自打崔眠昨天知道神医本名叫文昊开始,崔眠怎么看他都觉得和文君有关联。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自己去不了京城吗?你替我照顾好仙草就行。” 仙草……文昊才想起来是那只兔子, “一定,一定。” “谢浮云观的收留和神医的帮助,那崔眠先告辞了。” “告辞。” 崔眠和桃满下了山。看着一路风景,山岚雾霭,下面隐隐有炊烟人家,崔眠感慨还是看得见好啊,只是这旁边的人, “瞧你那舍不得的样。” “我,我哪有。我是舍不得我的仙草,我怕它饿着了冻着了,兔窝没人清理被熏死了。” 崔眠不再打趣他,又说, “我发现这个浪神医和文君有几分相像啊。” “都是亲兄弟,能不——”桃满这才懊悔,说漏嘴了。 崔眠早就觉得古怪了,哪听过桃满交过神医朋友,以他的心性早就该和他炫耀了。 “所以你骗我了。” “不是我骗你,是文君兄说……不能让你知道。” 第28章 28重逢世界 十里长街,车水马龙,主仆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京城。 “崔美人~咱现在是去打尖还是住店啊?” “回城西。” “你不是说文君兄不让你住了嘛?” “我偏住~” 阳春三月,再踏故土,重逢世界。 “咿呀——” 推开了城西住宅的门,春光普照着大地,崔眠走遍每一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又好像历尽了沧海桑田。 不,有一个地方变了。崔眠站在院角的那几盆夜来香前。种植夜来香用的是一种大口径的陶瓷罐,很显然有一盆被搬走了,只留下一圈黑色的圆印。 那一盆被搬走的夜来香正是崔眠在玉灵山上所见。 不一会儿,孙大娘探头探脑地进来,看到一身红衣的崔眠, “啊——鬼啊!” “孙大娘,是我啊。” “你你你,你不是死……死了么。”孙大娘颤着语气问。 “我没死啊。” “真的,你当真——”孙大娘又看了眼崔眠的影子,这才相信崔眠不是鬼,“小媳妇,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说来话长,我不说了,大娘,我肚子饿了。” 孙大娘还有诸多疑问,例如这一年多来崔眠都躲哪去了;例如听说文君先生在朝廷当了大官,崔眠怎么没和他待在一起。但崔眠这样说了,大娘也就不好再问, “行嘞,我给你们煮好吃的,你和桃满一会儿过来吃饭。” 这日,崔眠翻晒书房的书籍,意外翻到了一本账簿。 “昭德十一年”,那是佑王登基前南夏皇统治的年号, 七月初九,交桃满楼赎金五百两 八月廿八,地契家田抵桃满楼赎金三千两 …… 昭德十二年 三月初八,欠苏五十两,欠刘三十两……抵桃满楼赎金一百两 五月初十,欠尧县县长二百两,抵桃满楼赎金二百两 …… 昭德十三年 六月廿一,醉仙居画像进账二十两,还苏二十两 六月廿五,文轩阁字画进账三十两,还刘三十两 …… “昭德十一年”,“桃满楼”,“赎”这些字眼就像是会发了光,牢牢吸引了崔眠。 昭德十一年,崔眠十四岁,是他到京城的第二年,也是成为桃满楼花魁的一年,那时候连烨王都还没有出现。而且看那账面金额,文君赎的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可见,烨王府的一撞根本不是文君第一次见他。崔眠再回想起文君第一次见他的眼神,心下万般滋味。 原来有个人要给他救赎比烨王还早,原来有个人一直爱他默默无闻,不动声色。 真是个傻瓜,怎么为了一个都不知道他存在的人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呢?崔眠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这种傻瓜,原来真的存在。 崔眠想许是老天爷对于此前给他的苦难终于有了愧疚,才让这莫大的馅饼掉到了他的头上。才让那心如死灰的地方,真正开出了一朵花来。 爱人与被爱,从此他崔眠都要,毫不吝啬地要。 崔眠和桃满回京城的时候,文君恰巧他回了尧县。 卸下一身官服,不过便衣书生装扮,文君悄悄回了尧县拜访县长。 这个时节,尧县的桃花朵朵开,满山满山的的粉红,生机黯然,煞是好看。 “恭迎御史大人。” 县长跪下行大礼,这来人可再也不是当日寄住其门下的书生少年,而是当今的掌国御史啊! 文君此来本就是为了私事,更见不得已近花甲的县长给他下跪,匆忙把人扶起。 县长和文君的父亲是朋友,文君的父母双亡后就对文君照顾有加,特别是在文君变卖了府宅家田后还收留了文君一段时间。 “县长大人,您万不可如此,论辈分,您可是我的长辈。您像从前那般,唤我文君就好。” 言罢,文君恭恭敬敬地向县长行了个礼。 “论情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县长于文君的恩情,文君铭记于心。” 而后两人探讨了尧县地方事务,对朝堂之事的看法。吸纳了为官一生的县长的一些意见,文君觉得颇有收益。 晚上,夫人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从前文君爱吃的。夫人不了解朝堂之事,不知道文君如今的身份,饭后又拉文君谈了家长里短,被县长一通埋怨,文君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正所谓“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文君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但身为掌国御史,实在不能过多停留,小歇一日后,文君连本带利归还从前所借二百两,私事已了,即刻回京。 这日,崔眠折扇轻摇,无目的瞎逛。 只见萧炎从贾府出来,一身青衣,好不青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6 葱招摇。见他又往袖里塞了什么东西,低着头走路若有所思。 崔眠不紧不慢地走着,与萧炎擦肩的时候故意撞了上去。 “你这人没长眼睛啊,会不会看路啊?” “你没长眼睛啊?”萧炎反唇相讥。 “我瞎啊。” 萧炎一看来人,是崔眠! 崔眠故意拿眼睛看其他地方,装着看不见的样子, “没想到一回到京城就能偶遇萧美人,缘分,缘分,萧美人不请故人去坐坐?” “崔美人盛情邀约,萧炎怎能拒绝。是想去听曲还是看舞?” “诶,何必去那些地方让萧美人破费呢?去萧美人的寒舍一坐便可。” 崔眠看到萧炎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我干这行哪有自己家啊,都是栖于人下。” “哦,不知萧美人最近是寄于哪位金主门下?” “裴侍郎,裴大人。” 崔眠心中不屑,可见他若是看不见就被萧炎骗了。恐是怕又被他嘲笑和贾府的老头子有一腿才故意撒谎的吧。 “你胡说,我刚才分明看见你从贾府出来!” “我……咦,你看的见了?” “你管我看不看得见,说,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银票啊,我的劳动所得。” 崔眠抬头看了眼鎏金的贾府二字, “好你个萧炎,脚踏两条船!菊花遍地开!” “君子爱财,君子爱财。” 还君子,崔眠翻了个大白眼。有钱是吧,于是这一整天拉着萧炎逛遍了京城商街,逛瘪了萧炎的钱袋。 萧炎恨得牙痒痒,又不想在崔眠面前丢了面子,只能舍财陪美人。 文君回来后听说了崔眠回京的消息,便去了城西。 他走进院里,就看见崔眠坐在石桌上喝着花茶。 崔眠故技重施,当个睁眼瞎。但眼角余光瞥见来人,同记忆中之前的书生文君相比,不由感慨那份由内而外的器宇从容,不仅仅只是人靠衣装。 “小眠。” “谢御史大人,日理万机抽空来看故人。” “我……” “御史大人怕是又要让我滚了吧,我收拾收拾就滚。” 文君不懂该如何向崔眠解释,又是沉默, “御史大人,我有要事禀告。” “嗯?” 崔眠慢悠悠地品茶,慢悠悠道: “御史大人,你当的官大,床上的活也好,我崔美人钟意你,你若不嫌弃就收了我罢。” 崔眠偷偷观察着文君,脸没有红,耳朵也没有红,面不改色……难道文君已经不喜欢他了…… “崔公子,你自重。” 你才自重呢!是谁偷偷叫文昊帮他医眼睛;是谁偷搬了夜来香陪他待在浮云观;是谁给他采集露水,给他送伞;是谁把珍妃的棺材抬来要替他行道;是谁偏要背着他上了玉灵山! 崔眠正要发作,又听见文君说, “眼睛好了也不可过度劳累,要多看远方,多看绿色,多注意休息……嗯……缺了什么就让桃满来御史府找我。还有,这里我已经买下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文君就走了,留得崔眠一人震惊。当初他在玉灵山上装瞎几个月,桃满粗心大意没发现就算了,连神医文昊都没发现,可文君只一眼就…… 从背离了崔眠的那一刻开始,文君的耳朵和面颊隐忍已久的红蹭一下就上来了。 连外面等待的车夫都惊奇,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御史大人,您没事吧?” 文君忍不住用手去冷了冷自己的耳朵,“无碍,就是天气热,走吧。” “哦。”车夫一边驾起了马车一边嘀咕,“这明明不热啊。” 马车渐渐驶离了城西,文君看窗外风景,从低矮平房过渡到琉璃瓦顶,从山水田间到繁华闹市。回想崔眠的话,庸俗露骨却撩拨地他心动。 可是,他现在还是不能离他太近。 当日,他是贤臣,他要名节,要让百官服他,要立足于朝廷好为佑王办事;今日,他是奸臣,他要清君侧,处处树敌,他不能有软肋。 小眠,再等等,等到南夏朝纲重振,等到社稷稳定,定还你那个书生文君。 “你们瞧,那里真热闹。” “有人比武?” “对啊对啊。我们也去瞧瞧。” 比武二字传到桃满耳朵里,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也没看门前“招兵”两个大字,就风风火火跑进了擂场。 桃满冲上擂台上,一不小心就成了全场焦点。因为接下来要与之对擂的可是江湖里有名的大力士——龙震天,传闻单手能举千金鼎。 台下审核入场的地方,本该是和大力士一决高下的人才匆匆从茅房跑回来, “大人,我和那龙震天的比武开始了吗?” “啊?这场是你和龙震天比?” “那他是谁?” 两人正要往台上看去, “哐当——”一人倒在了地上,掀起地上的扬尘。 第29章 29重逢世界 满座惊嘘,只恐自己看花了眼,不少人擦了擦眼睛再看,没看错——倒下的那人是龙震天,而不是那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无名小卒。 于是众人看桃满的目光变了又变,只感慨自己有眼无珠,不识高人。 擂台下坐着的的主考官中,莫长生看着平平无奇的桃满,不过三招两式就把体格比自己大两倍的大力士给掀倒,是纯属侥幸还是深藏不露,他要试他一试,便上了擂台。 桃满很是无奈,这个大块头看起来很威猛,其实那些肌肉外强中干,用空也道长的话说,就是“棉花肉”,只要找准时机用好了力,来几个掀几个。 “敢问阁下名号?” 桃满看着莫长生,怎么又来一个,这人看起来年纪和他不相上下,衣着不像普通百姓,神情高傲,剑眉凌厉,英气逼人。 桃满想来这可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我,我走错地方了……那个,兄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瞎编了理由,又给倒在地上嗷呜喊疼的龙震天道过歉,就想跑路。 还没走出三步,后面的人就动手了,这不是逼他嘛!打就打,桃满躲过一拳,回头便与莫长生切磋起来,后来打的怎么样桃满忘记了,好像是干了一拳过去,那人没再回招,桃满就脚底抹油跑了。 如果桃满能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莫长生的鼻子流下两条鲜血,牙还断了半颗,倒了下去。 一群人围在那里哭天喊地:“莫少爷,莫少爷……” 莫长生清醒过来,揩掉鼻血,“哭什么,我又没死。今天流点血你们就哭成这样,将来我还要上战场了呢。还有,不许把这事告诉家父。” 言罢,吐掉了嘴里的血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7 ,到底是哪来的武夫,他莫长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这几日,崔眠发现桃满都不出门了,大白天地还把门关地死死的。没事就在那里抖腿,也不和他吹牛说八卦了,还说什么京城待不下去了要回浮云观找他的仙草,吓得崔眠心里发慌,只恐桃满杀了人。 杀人算不上,只不过是打了莫将军的宝贝儿子罢了。 终于还是被莫长生寻到了城西,他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彩,鼻子上贴着纱布,正是桃满的杰作。 莫长生来传一道征兵令,就把桃满带走了。 祁佑登基以后,清风的工作就是当个跑腿打杂的。给文君和祁佑递材料,传消息,就是皇宫和御史府两头跑。待在御史府的时间还更多,闲的发慌的时候还帮忙修剪花园里的花圃。 也常常陪文君出外勤,倒像是文君的贴身侍卫了。祁佑并不管他,让清风都分不清谁才是他的主子。也没吩咐他监视文君,只是偶尔会问上两句。 唉,谁知道佑王登基以后就无他用武之地了呢,堂堂暗影统领熬成了花匠,清风无奈感慨。 不过好在御史大人还是很待见他的,清风想来,许是因为当日他救下了大火中的崔眠的缘故。可他心中受之有愧,毕竟当初救人的目的不纯。 那天,清风又跟着文君出去了。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样的事,其实这本该是京城衙役的差事,但文君却让清风动手亲自把那人押走了。 其实那个采花贼清风也认得,便是京城四少之一。看到御史大人那眼里的一汪平静瞬间黯淡下来,清风嗅到了杀气。 清风还疑惑那个倒霉世家公子和御史大人有什么过节,文君却把另外三个也抓了起来。 秘密牢房里,四个人跪在大名鼎鼎的奸臣面前瑟瑟发抖。 烛光冉冉,文君坐在案前,批着公文,视他们于无睹, 越是这样,四个人抖得越厉害。 “御史大人,您怕是抓错人了吧……” “对啊,大人,我们的家人现在肯定都在找我们了。” “大人,我是赵笙,我爹是京城第二富……您怕是抓错人了。”文君一个冷眼扫过去,四人心下一哆嗦,再不敢开口。 文君把公文轻轻盖好,和看过的放在一旁, “赵牲?畜牲的牲?” “大人,是,是笙箫和鸣的笙。” “哦,若说名如其人,我看你不配。我不会无缘无故抓你们的,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畜牲不如的事,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谁先想起来我就放谁走。”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个刚开始还扭扭捏捏,文君说要把他们拿去问斩,便把自己的条条罪责说得像小二报菜名一样顺溜。 一个时辰过去了,四个人说地口干舌燥,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到后来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文君一直在认真听着,听他们说做过的所有丧心病狂的事。 没有,没有人说到曾经在桃满楼的后院,就在那间简陋的柴房里摧残了那个稚嫩的少年。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想想有没有碰过不该碰的人?” 四个人绞尽脑汁,可是他们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了。他们这辈子欺负的人,做过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 文君看着早已褪去了少年模样的四人,从来都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京城四少分明是京城四害。强抢民女,杀人放火后倚仗家族势力依然过得潇洒舒坦,这样看来连偷了个馒头都还会怀有愧疚之心的乞丐都比他们强上许多。 “想不起来了就罢了。” 先皇在的时候,法纪涣散,官府不为。京城世家无法无天很是猖獗,以这四家尤甚。 “我看你们不是最喜欢仗势欺人,正好世人都说我是奸臣,那我便学学你们。” 文君便要拿他们报了私仇,严明法纪,杀鸡儆猴! 一夜间,京城四家就被以前朝旧党的罪名一锅端了。 京城议论纷纷有人说御史大人为民除害,有人说御史大人草菅人命。 这事祁佑知道了,直呼爽快,掌国御史又替他办了件大事。 崔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从前料想中那样痛快。只是想起过往,那段难堪,眼睛就红了,为了那过往的殇得以缅怀,为了这有生之年终于看见了恶人有恶报。 雨洛走在大街上,旁边好几个姑娘盯着他,盯地他心里发毛。 许是看雨洛长的儒雅可爱,姑娘们也大胆过来同他交谈。雨洛心里那个小鹿乱撞,结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怀里塞了一堆带着花香的手帕和一句“有劳您帮我们送给御史大人”的嘱托。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托文君兄的福,才有那么多女孩子同他搭讪。正好,他也要去御史府。 “这些东西,你不必再拿来。” “我是看人家姑娘也是痴心一片。” “你以后要再替我乱收姑娘东西,就别进我的御史府。” 雨洛吃了闭门羹,一出大门又撞上了崔眠。 “崔公子。” 雨洛,崔眠打量着他,一下子眼尖看到了他手里那堆帕子, “你手里是什么,给我瞧瞧。” 崔眠拿过来一看,姑娘的帕子,上面绣什么“只愿我心似君心”“心悦君兮君不知”诸如此类的话。还绣了奇奇怪怪的花鸟鱼虫,崔眠看那鸳鸯绣得像野鸡,毫无针法。 “哎呦,我们的雨洛可真是讨姑娘欢心啊,这京城大半的姑娘都想嫁给你吧。” “崔公子,不是我,是文君兄。” 给文君的!崔眠再看那只“野鸡”,连野鸡也算不上了,只觉得绣地像坨狗屎。 脸上笑嘻嘻地问:“雨洛,你现在当的什么官?” “小职务,礼部侍郎。” 崔眠摇着他的折扇,缓缓着就要往御史府内走, “雨洛啊,我看你这个礼部侍郎当的真是清闲,还兼职给御史递情书的。我看那菜市口的刑场热闹,不如让御史大人给你安排个监斩官玩玩?” 那里不几日就有死囚问斩,雨洛看到流血都腿软,更别说看掉脑袋了。 一手紧紧拉住了崔眠:“美人姐姐,我错了。” “哪错了?” “我不该替文君兄做主,收了姑娘情书。” 崔眠站在御史府门前,若有所思,也不进去了,只叫雨洛传消息下去,说明日御史大人纳妾,让姑娘们明天这个时间到这里来。 雨洛为难,在崔眠的威逼利诱下只能照办。 第二天,果然来了好多姑娘,从千金名媛到布衣出生,排了好长队伍,也夹杂着看热闹的各路人等。 征妾地点就设在御史府左侧高墙的外面,一张桌案,一个打伞的雨洛,一个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8 扇扇的崔眠,一张要求告示,无他。 告示如下: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花鸟虫鱼,样样会绣 山珍海味,样样会做 衣着家世,样样得体 面容身段,样样可观 沏茶种花,样样得手 …… 此下来一百余条相似,独独最后一条最为特别: 凡面容姣好,天生丽质赛过崔眠者,以上条例作废,可直接入驻御史府。 千金们昨日得知御史大人征妾消息,高兴坏了,今日个个精心打扮,花枝招展而来。可告示一条条读下来,脸上的欣颜渐渐凝固。读到最后一条,整张脸都垮了,这不是欺负人嘛! 且不说上面的条条框框有多恼人,就那最后塞过崔眠那条尤其不合理。 “这告示,御史大人写的?” 崔眠:“我写的。”文君的字可比他好看多了。 于是大家都炮语连珠起来, “你凭什么乱写!” “你又有什么资格写!” “你和御史大人是什么关系?” …… 崔眠听了觉得烦,等所有人都发言完了,才漫不经心道, “我想写便写了,普通关系。” “你!” 一下子气走了大半人,倒还有留下顽固不肯放弃的, “到底有没有符合要求的啊,没有的话我们可要收摊了。” 听到收摊,雨洛心里巴不得,这个点,御史大人估计出宫回府了,可千万别 被文君兄给撞见啊,雨洛默默祈祷。 “我!” 崔眠抬眼,正要看看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原来是站在人堆里一棵小白葱——萧炎。 “滚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了,祝大家节日快乐~比心 第30章 30重逢世界 人群都散去了,崔眠看到匆忙去撕告示,嘴里还絮叨着,“千万别碰上,千万别碰上……”的雨洛,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在雨洛的婴儿肥上捏了一把。 这一捏,一回头,文君就站在那了。 那眼神,冻地崔眠讪讪拿开自己的手。怪了,他现在这样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个正着。 “胡闹!” 文君过来把崔眠拉到一边,他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崔眠先发制人, “我这不是找个人给你暖暖床嘛,不然御史大人寂寞难耐啊。” 又把手腕从文君手里挣脱出来, “御史大人,你自重!” 言罢,潇洒转身,长发扫过文君的鼻间,文君看着走远的人,徒留怅然失落。 文君转过身去,走到乖乖低着头等训的雨洛面前, “你也跟着他胡闹,礼部侍郎——” 听到这,雨洛的心更凉了,勉强露出苦笑,“文君兄,我,我不是自愿的。” “我看你当礼部侍郎是屈才了,你明天去吏部登记,来御史府报道,兼当我的纳言史。” 文君每日公务缠身,忙的不可开交,他倒好和崔眠插科打诨,胡闹! “知道了,文君兄。”雨洛心里苦啊,清悠的日子就这样到头了。 桃满充了兵,在练兵场里一点也不老实,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有的时候跑回城西和崔眠说八卦,有时候跑去河里洗澡,总被莫长生抓了回去。 “你干嘛总是盯着我不放啊。” “目无法纪,如何当兵。” 然后就是被押回去,挨几鞭子,跑个十几公里。反正处罚过后,他桃满还敢。 莫长生之所以抓着桃满不放其实是因为练兵场里敢真正揍他的只有桃满一个。他也还没有上过战场,他现在也还是要和其他人一样在练兵场里训练的。 总之,因为莫将军儿子的身份,打的过他的打不过他的,统统让着他,莫长生觉得好没意思。 有的时候莫长生和桃满互相把对方揍累了,就躺在兵场的草垛上,看满天的流云星斗。 莫长生就会开始讲南夏的历史,南夏如何从虫豸小国变到今天的大国;讲他祖上的故事,讲先辈们如何打江山,卫疆土;如何驰骋沙场,战四方;讲他的家父如何以一敌百,受人敬仰;又是如何在死人堆里挖出他的战友…… 这一切都听的桃满心潮澎湃,对上战杀敌,保家卫国有了新的向往。 文昊整理好了药方典籍,打算去远方游历,于是特来京城同文君告别。 而后又被邀进了皇宫给祁佑看病,文昊看过后表示皇上龙体康健。祁佑有意留他在太医院内任职,文昊推脱了。 崔眠赶忙把文昊来京城的消息告诉桃满,桃满又放了莫长生鸽子,偷跑了出来。 桃满把文昊拉去下馆子,表示要和他一醉方休,为他践行。 “浪神医,此一去又要多长时间?” “没有定数,随便走,随便停;何时回,或者不回随缘吧。桃满,我听崔公子说你去当兵了?” “对啊。” “好志向。” “我能有什么志向啊,那是阴差阳错就被抓进去了。” 二人瞎聊着,喝着,脸上渐渐都浮起了绯红, “你将来可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文昊已经喝趴在桌子上了,迷糊间回答, “志趣相投,两情相悦,一同逍遥山水间。桃满,你呢?” 桃满没醉,但他装醉,因为他回答不了。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啊,近在眼前的男人啊。 后来桃满又喝了好多好多酒,是真的醉了。而文昊却睡一觉醒了,却见桃满整个人趴上桌子,捧起他的脸,靠得越来越近…… “桃满,你干嘛……” 桃满观察着文昊的嘴唇,文昊的喉结动了一下, “桃满,你……”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上面有糖的味道?” “啊?” 说完桃满就醉倒了,文昊拿手去摸自己的嘴唇,哪有糖,没有啊。 最后文昊只能把桃满先送回了御史府。第二天文昊启程,宿醉的桃满依然坚持送文昊去码头坐船。 一路上,二人的气氛怪怪的。 “那个,浪神医,我昨天喝醉了。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桃满现在才后怕,怕自己表明了心意,文昊会怎么看他。 片刻后文昊都没有回答,桃满心里有数了,他深呼吸了几口道: “没关系,我,嗯……你快走吧,船要开了。” “好,那……告辞。” 这样的情况让文昊手足无措,只好匆匆作别。 昨天,把桃满送回去的时候,那句“浪神医,我钟意你”,让他昨夜辗转难眠。现在,尤在耳边。 可是文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男人爱上,更没有想过如何对待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桃满看着开远的船,站在船头的风骨背影,道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39 服的衣襟被风吹地飘摇,他啊,就像仙人一样。 两旁是高过人的芦苇荡,中间是用木板铺成的简易码头,远方是山脉连绵起伏,倒映在水中。桃满看着那方扁舟渐渐驶过两重山间,消失了。 四下无人,芦苇荡偶尔间会有白鹭飞起降落,天色也从暮白变成了苍黄。 莫长生找到桃满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人独坐于此。本想上去骂他几句,可是看到桃满的神情,就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桃满……” “干嘛!” “你……” “又来抓我了是吧。” 莫长生挠了挠头,好像是这样的,可现在好像又不是。 “揍我,快点!” “我今天不想揍你了……我带你去看我家的兵器库怎么样?” “有青龙偃月刀?有流星锤?有方天画戟?” “有,什么都有。” 这几天桃满都待在城西,不是偷跑出来的,是练兵场放假。莫长生被他爹看着也没空来烦他。 “满爷,不是说好的你来抓我的嘛,你怎么忘记了?” 孙安埋怨着,明明说好的陪他玩捉迷藏,他在米缸后躲了好久桃满都没有来找他。 “孙安,” “美人姐姐。” “满爷今天不舒服,你先回家,改天再陪你玩好吗。” “好吧。”孙安不情不愿地走了。 崔眠看桃满那失魂落魄的样,一想就是和文昊有关。 “我说有个人好像被抛弃的小媳妇。” “哼,你才是小媳妇,孙大娘都说了你是小媳妇。” “好好好,我是。”换做以前桃满肯定开始笑他了,可今天并没有。 “崔眠,我想吃糖。” “什么糖?” 崔眠听桃满形容那糖,什么能够拉出很多丝来,又是甜又是绵,又是入口即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这一天,就带着桃满上街去,顶着骄阳,走了整整一天,走遍了京城内外,没有找到那种糖。 崔眠看桃满还是很难过的样子,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明天我再陪你去找。” “不用了。” 桃满只是想许是自己太怀念那糖的味道,才会对文昊有那样的感觉。如果他能在吃到一次那种糖,也许就能放下文昊了。 崔眠不懂桃满的心思,还以为是文昊抢了他的糖吃。不过好在那日过后,桃满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自上次崔眠征妾风波之后,文君便请清风帮忙留意崔眠的动向。 御史府,文君正连夜和几位大人商议朝中要事。 清风走进来在文君耳边轻轻道:“大人,崔美人□□了!” “几位大人,对不住,我有要事处理,我们择日再议。” 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御史大人的面色铁青,谁也不敢多待纷纷告辞。 醉仙居,一如既往地灯火阑珊,舞乐笙箫。 桃满假期结束回练兵场了,崔眠只是觉得无聊才想来醉仙居找找乐子。 他包了间雅间,叫了几个小官来陪他玩。不过那些个小官质量良莠不齐,不识字的,不会说京话的,长的寒碜的,看着崔眠流口水的一律被崔眠赶了出去。心中感慨醉仙居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差了。 只留下一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长的挺清秀的小官。可是崔眠和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就崔眠一人唱着独角戏。 “唉,罢了,你做你最拿手的。” 崔眠以为他会给他展现个才艺什么的,没想到,这个小官一上来就扒他衣服,好是生猛。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崔眠后悔极了,正要推开他,雅间的门却先被推开了,一时间外面的喧嚣声传了进来。 “御史大人好。”崔眠还能露出笑容。 那人跨坐在崔眠身上,崔眠的上衣敞着,露出两个洁白无瑕的膀子,崔眠还对他露出一口白牙,这就是文君看推开雅间看到的场景,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走过去,推开那个小官,拉好崔眠的衣服,一把扛起往外走。 “御史大人,你干嘛——” 从醉仙居到外面街市,人人无不侧目,被文君冷眼扫过去,只觉得脖子一凉,一个个又后怕地缩回了脖子,不敢多看。 “御史大人,你自重!” 文君一点没理会他。 “救命啊,救命啊,抢男人了——” 崔眠喊了一路也没人救他,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才发现文君扛着他往城西走,心里只恐不妙。 “御史大人,文君,小君君,你放我下来——” 文君不理他,进了城西院子经过柳树的时候顺手折了柳枝。文君把他扔到床上,拿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就离开了。 崔眠正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半个时辰后文君回来了,一身酒味地回来了。 文君拿过桌上的柳条走向崔眠, “御史大人,你清醒点!”文君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也脱崔眠的衣服。 “文君,你到底要干嘛!” “当然是要让你长点记性了,嗯?崔、美、人。” 崔美人这三个字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崔眠不觉得怎么,但能从文君嘴里说出来,那文君就是真的醉了,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叫他崔美人的。 “文君,我错了。” “哪错了?” “哪都错了。” “晚了。” 柳条一挥,“哎呀 —— 疼!” 第31章 31重逢世界 第二天崔眠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人。桌上有一碗凉掉的白粥。 “哼,裤子一提就走人。”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而后文君又让清风送了药来,并嘱咐清风帮崔眠上药。看着崔眠后背上浅浅的鞭条,清风不知道御史大人还有那癖好。 “清风,想什么呢?”崔眠不用回头都知道清风那丰富表情,这文君干的好事。 “没,没有。” “清风,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佑王,不对,皇上的人。” “是啊。” 清风虽然有段时间以暗影的身份一直跟随烨王身边,但忠诚不二只对皇上。 这天以后,御史大人颁布新令,全城的风月场所纳税增三倍,青楼哀怨一片,再也没有哪一家敢让崔眠进去了。 好你个文君,仗势欺人!崔眠咬牙,后脚就踏进了赌场。 赌场崔眠是极少去的,里面坑人的门道也懂的少,一下子就输了五百两。他是没有钱啊,文君有钱就好了,他又不是白给睡的。于是越被坑赌的越起劲。 一张张欠条就送往了御史府,清风是把钱带来,同时还有封查令。 赌场老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呜呜呜呜,大人,这钱小的不要了,您把封查令带回去吧。”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0 清风:“不行。” “大人,我这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还有一身顽疾,这被封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呐?官大人行行好,嘤嘤嘤……” 清风:“不行。” 这家赌场手脚本来就不干净,且看那老板孔武有力的样子能有什么毛病,这样的演技在清风面前毫无水平可言。 听到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惨,崔眠都于心不忍了,而且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清风,能不能……” “不能。” 这家赌场一封,其他几家都瑟瑟发抖,京城赌场形成了行规——崔美人不得入内。 但若崔眠去了,也是不敢怠慢的,上好茶水招待,雅间雅座安排,但只能看,不能赌。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是明白了,不管御史大人和崔美人是什么关系,但这崔美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清风以为崔眠这回消停了,那他真是小看崔眠了。 下面的暗影告诉他,崔美人醉在街上了。清风知道今天皇上特地来了御史府同文君谈论要事,可文君也说过但凡崔眠的事,只管上报。 于是只能硬头皮进去了, “清风,何事?”二人显然是被打扰到了,祁佑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祁佑是他的正经主子,清风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跑去御史大人耳边说悄悄话,只能当面说出来了, “御史大人,崔美人酩酊大醉,睡在大街上。” 清风看到文君的眉头一皱,皇上的眉头也一皱。跌破清风三观的是,御史大人还真敢把皇上赶回宫去,跑去找崔眠了。 崔眠是故意喝醉的,睡在大街上他也不怕,这两次下来他算是知道了,文君分明找人监视他。而且心里也在赌,赌文君一定会来。 听到脚步声, 崔眠抬头傻笑,“嘿嘿。御史大人~” 文君只想把他抱起,崔眠的手死死扒着柱子,就是不肯起。 “我不走,我不走,你一会儿又要用柳条打我了。” 文君理亏,那天是他冲动了。只能蹲下来,用哄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用柳条打你了,你乖乖跟我回家。” “我不要,你这个坏蛋,大奸臣!青楼不让我去赌场也不让我去。呜呜呜……说,你是不是大奸臣。” “是是是,我是大奸臣。” 而后又在那咿呀了什么,文君也听不明白。崔眠就是不肯走,文君也不敢离开一步,只好陪着他。 回宫的路上,皇上的脸都紧紧绷着,清风不敢说话。且看见皇上脱下手里的紫檀柳串把玩,清风记得他从前对这些物件是最没有兴趣的。 “皇上,御史大人是糊涂了,才会轻重缓急不分。” “哼。” 清风推敲这一冷哼,好像不是生御史大人的气,难道是生他的气? “皇上,我知道我是待在御史府太久了,但是我的主子只有您一个,我以后有空会多去皇宫看您的。” “哼~” 这声冷哼比刚才轻些,也显得更不屑,让清风觉得好是尴尬,皇上的心思,琢磨不透。 到了宫门口, “你回御史府待着去,有事朕自然会叫你。”便把清风打发了。 自己提着灯走在皇宫的甬道上,也觉得黑暗,也觉得孤单。可是他也不想让那些宫娥太监陪着,往往就是一个人走了。 京城若是早起上街的人,便会看到这样一幕,御史大人和一个红衣男子坐在街上睡着了。 日晒三竿,街上渐渐喧嚣起来。崔眠睁开眼,一个小孩在他面前。 “你醒啦?你真能睡。” 小孩收了文君的钱要守到崔眠醒来,如今终于得到了解放,开心地跑去玩了。 宿醉后崔眠的脑袋晕乎乎的,什么都不记得,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起身来,有东西掉到地上,是文君的衣服。 早间,东部传来消息:南夏东三省皆震,三川竭,乐山崩。 萧炎奉旨进皇宫陪皇上下棋,这还是萧炎第一次进皇宫,对宫里的一切很是新奇。 都说自古以来人为什么能为了皇权争得你死我活,六亲不认,从萧炎看到那高高立于的云阶上的乾坤殿,总算能明白个半点,当皇上便是那种手握权力,天下唯我的感觉吧。 御书房内,祁佑已经连输三局了。 萧炎看皇上是没有什么不悦神色,只怕君王暗里多记仇,赶忙拍个马屁道: “皇上,你的龙袍真好看。” 此言倒是不虚,虽然是黑色的,但上面的金丝缕线穿凿,飞龙腾云一点也不含糊。不过皇家服饰向来奢华如此,哪怕是块纯色的布,也不介意用同样的色线给你秀出幅万里江山来。 “喜欢?送你一件?” 萧炎拿着的棋子直接掉在了棋盘上,得亏是坐着的,不然膝盖骨都软了一准跪下,心想君王果真都是瑕疵必报的…… 下棋讲究落子无悔,趁着萧炎那一子掉下,落错了位置,祁佑一个黑子押上去,胜负已分。 “皇上真是才思敏捷,着眼大局,萧炎输了,心服口服。” 祁佑对此恭维好像很是受用,又要再来一局。 “听说贾老爷对你情有独钟。” 皇上怎么关心起他的私生活来了,“是待萧炎不薄,老主顾,老主顾。” “你可知贾老爷是京城富贾之首,既是京城京城富贾之首,朕说他是南夏富可敌国第一人,你说是也不是?” 贾家的生意脉络辐射整个南夏,在多省多个领域都有所涉及,富贵流油。 “是是是。”萧炎只管一个劲点头,皇上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你可知东部发生了大地震,地裂成渠,死伤无数,亟待朝廷赈灾救援。可是国库空虚,库里无银,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皇上都没办法的事,萧炎更是不知。 “还得让这个贾老爷吐点钱出来充盈充盈国库才是。萧美人可愿帮朕在贾老爷面前美言几句?” “萧炎遵旨。” 不几日贾老爷就带头给东部赈灾捐了巨款,各地官绅纷纷效仿,解了国库空虚,无钱赈灾之难。 祁佑还真送给了萧炎和龙袍同款的纯黑面料,作为答谢。萧炎记得崔眠从前是极爱美布的,得意地拿去炫耀,只被崔眠一句“这什么乌漆抹黑的鬼东西,拿走!”给嫌弃到底。想来崔眠要是也敢这么评价皇上的龙袍,他萧炎就把自己的脑袋给扭下来给崔眠当椅子。 然而,这次地震可没有那么简单。连几夜,皇上召集了莫将军和御史大人等朝中重臣商量东部边防。 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南夏地势图。 “众爱卿可见我国东部,山脉连贯,期间以乐山纵贯为主。” 莫将军不用看图早就对南夏的一寸一方了然心中。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1 东部的这些高大山脉便是天然的御敌屏障,为南夏阻隔了东边的万央一国。这便是自南夏立国以来,两国从未发生过战争的最大原因。 “可如今乐山崩,直接给万央开了个口子,众爱卿如何看?” “皇上,因为乐山存在,长期以来我国东部的兵力薄弱,甚至可以说毫无防御能力。臣认为需即刻调兵遣将,未雨绸缪。” “臣等几人认为莫将军所言极是。” 这几夜文君从皇宫出来都近子时,可还是会驱车前往城西和崔眠同睡。 崔眠的手可不老实,可文君早就熟悉他的秉性,把那不安分的手一抓一个准, “你别闹,我明日还要上早朝。” 崔眠于是反过身去,文君又从后面环住他,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快,可是青楼赌场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况且你又长得招摇,指不定被哪个歹人下药拿去卖了,回头我上哪里找你去……而且我确实忙,万一照顾不到你……” 这一次崔眠不觉得唠叨,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也没再动手动脚,很安稳地睡去了。 卯时,太阳刚亮起来的时候文君便起了,车夫也按时来等。文君给崔眠熬好粥,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文君竟觉得崔眠说他真个奸夫,倒也没说错。 阖门前,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人,他明明想离崔眠远一点的,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但总是忍不住。 门里,有他要守护的人;门外,也有他要兼责的天下。 第32章 32重逢世界 今日,莫将军视察练兵场。 桃满发现了莫长生比平日里更加卖力和认真,他一疏忽就要被打倒在地。 “嘿,你爹。” “我知道。” “看枪!” 桃满心想莫长生定是想在他爹面前好好表现,也很是配合,总被莫长生刺地在地上打滚。 “将军,那个就是桃满。” 莫将军留意了下,原来那个就是把莫长生打掉了半颗牙的人。 视察结束后,莫将军在室里同其他将领讨论这批新挑的赴东驻扎的士兵名单。 莫长生闯了进去, “爹!” “谁让你私闯这里,有违军纪,军规处置!” 莫长生想都不用想,他爹手里的那份上阵名单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军规学了何用!” “你!”莫将军气得扬手要打,被周围的人拦住。 “莫将军,世人都说虎父无犬子,莫长生愿以父兄为遵,同所有莫家军一样,护国疆,卫南夏。” “以父兄为遵”此言一出,当堂之人无不肃然起敬。莫长生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非凡的思想气魄,足以可鉴虎父无犬子。 可是,要真让他去,哪怕是莫将军,就是这些将领也于心不忍啊,他是莫将军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生在将门之家,倘若不能上阵杀敌,还不如削了头发去庙堂里打坐去!” 上次烨王领兵攻云疆时,爹就是不让他去,还把他软禁起来,这次他是非去不可的。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看他爹能把他怎么样。 众人摇了摇头,感慨终究是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可谁也没能制止莫将军的冲动,只见莫将军拿起笔就在那名单上龙飞凤舞地补上莫长生三字。 “去,你爱去就去。在战场上丢人了就不是我莫家的子孙!” “莫长生领命。” 莫将军怒气冲冲地走了,莫长生这头倔驴,也不知道像谁! 桃满知道莫长生去干嘛了,看到他回来,关切道: “莫长生,怎么样啊?” “我爹让我去了。桃满,我们要一起上阵杀敌,扬名立万了!” 这一刻,桃满也被莫长生感染,一股热血沸腾, “好!上阵杀敌,扬名立万!”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桃满要上战场,在城西摆了酒宴,几人给桃满送行。 萧炎来了,清风和雨洛跟着文君也来了。其实桃满对于这场践行没有多大感觉,只是多人热闹,有酒喝,他就高兴。 这一高兴就喝上头了,清风也喝醉了,两个人就在胡扯吹牛一通, “你不知道,我连手都没动,那个什么威震天就倒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满爷厉害,满爷威武!” “而且,我告诉你,那个莫将军的儿子,莫长生,你知道吧?他简直是个变态,我每次都很用力揍他了,他还说我没尽全力,说我看不起他。非要把他揍惨了,他才高兴,你说他变不变态?” 听到“变态”二字,清风很是不服, “论变态,哪有烨王变态,他那次居然叫御史大人选择,其实哪有什么狗屁选择,两边都是春宵散,然后让御史大人和狗……” “人怎么能和狗……,好变态啊!” 原本还在各自说话的其他人都静下来了,萧炎噎着了,雨洛惊地合不起嘴,崔眠下意识看向文君,文君面不改色。 “来啊,喝。” “来,走一个~” 静,只有清风和桃满还在酣畅,连不远处稻田里的蛙声都变得格外响亮。 “那个,你们先喝,我出去走走。”文君只觉得气氛尴尬,也怕自己再待着扫兴,干脆起身离开。 明月别枝,清风半夜,稻香习习。 文君走着,月光把影子投到了墙上,他在前面走,崔眠在后面走。 文君一停住,崔眠就撞上了他的后背,而后一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崔眠把额头抵在文君的后背, “崔眠?”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当文君挣开桎梏,回头时看到的崔眠,才明白了什么词叫泪流满面。 月光下那一张脸晶莹发光,漂亮的桃花眼红肿着,哭地头发都湿在了脸上。 “你别哭啊,哭什么。” “我要阉了它!” “狗怎可与人想比,兽性罢了,何罪之有。” 文君拿衣袖给他擦,可是越擦泪越多,像是怎么都流不完一样。 文君也不擦了,捧着崔眠的脸,狠狠吻下去那朱唇。崔眠矮文君半个头,踮起脚,双手搭住文君的脖子,两个舌头蚀骨迷香般缠绵,怎么也品尝不够。 怕崔眠这样会腰酸,文君干脆把崔眠抵在了墙上借力,两人的影子重在了一起…… 这么刺激的吗……扒在墙沿偷看的萧炎拿手挡住后面的雨洛, “萧公子,怎么了?” “少儿不宜,你不要看。” “那我该看什么?” “你回去读你的四书五经去,也别成天跟着御史大人混了,他很危险。” 雨洛觉得文君兄一直很正直啊,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爱憎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2 分明,不知哪里危险了。 当桃满是真的要行军出发那天,崔眠一直送到出关。 “桃满,怕吗?” “不怕!我满爷又不像你娘们唧唧的,我怕什么!” “你从前在平阳城时救人一命,就说救人一命胜造八级浮屠,还比七级多一级呢。你此一去,要救的可不只是一条人命了,也不知道要造几极浮屠呢!” 关于这个问题桃满想到一个很好的词, “登峰造极!” “好,我等你登峰造极,凯旋而归。” 南夏深山地偏的一隅,某无名的小村庄里炊烟袅袅,草药飘香。 “咳咳咳——” “大夫,我的妻子……” “无妨,只要依着我的方子,再调养几日便好。” “谢谢大夫。” 其实这个妇人本来只是受凉得的普通感冒,苦于家境贫寒迟迟舍不得去镇上抓药,才落得如此严重。 言罢,文昊又去探望下一家。这些年来,文昊行过大江南北,疑难杂症见的还是少例,最大的疾病是贫穷。 他走在小路上,前面一片松林,穿过波涛碧海间,他又开始想起了同桃满道别那晚和同桃满道别那日。 可能只是小小的一颗石头丢进了心湖,初时只是微微荡开了波纹,扰的人分神。到后来文昊才明白这颗小石掀起的是万丈狂澜。 一个时辰后,下一户人家终于走到了。 和这里大多数的村民是一样的贫苦,不过,好在这一家三口过得很是温馨。 “阿爹,阿娘,你们快来帮我推。” 稚嫩的童音听的人心都酥了。父亲为女儿搭了简易的秋千,女儿坐上去两手抓着麻绳等着人推。 可是男人在床上躺着,女人在煎药,文昊过去帮小女孩推了秋千。 “谢谢大夫。” “不用谢。小女孩,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开心!” “可是这里除了山,只有山,你为什么开心呢?” “因为我有阿爹阿娘啊。大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阿爹每次上山都会阿娘带束花回来,还偏说是我摘的。” 小女孩很有活力,叽叽喳喳地说着,文昊的思绪却飘回了自己的童年。 那时候他和娘还一起生活在小镇。 “你看,就是他,没见他爹,不知道他娘是怎么生出他来的。” “那肯定是个野种。” “你胡说!” 于是文昊和几个小孩扭打成一团,可是他只有一人,他们却有很多人,伤的最重的还是他。但是,下一次再有人这样胡说八道,他还是会冲上去和人扭打。 每次受伤后,母亲都会去山里采来各种药草,一次次治愈文昊的伤口。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吧,他对世间花草有了很大兴趣。 他有爹的,只是爹很忙,很少来的,来的时间也偏是晚上,所以他们没看见他罢了。 直到那年爹带他去了尧县,文昊看见了文君,也听到了文君管他的爹叫爹,文昊才明白原来他真的是私生子,才明白娘同爹道别时隐忍的泪水。 文昊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那以后他再不和他们打成一团,只是绕路走,只是装着不闻,只是更喜欢去山里寻找草药,远离尘世喧嚣。草木不会口出伤人语,它们还能够救人。 娘也发现了他的变化,后来干脆就把他送去了玉灵山,同空也道长结缘一场。 从来,他的世界里,都没有会送花给娘的爹,只有那个会在黑夜里来,在黑夜里走的爹,和他和娘对那离去背影的痴痴遥望。 所以对人世间的情爱,他文昊从来就没有很大期望,也不抱期望。 之于那天桃满的问他喜欢什么姑娘的话,他其实没怎么想过,但桃满那样问了,就下意识回答了自认为还算符合世人标准的答案。 “大夫,您在想什么?” 文昊又轻轻帮小女孩推了出去, “我在想你们家真好。” “不,我过的很开心,但我觉得我家不好。一到下雨天家里就漏水,有一次把我们的被子都淋湿了。还有我穿的裤子,破了好大的洞,上次去田里泥鳅都能钻过去哩。” 文昊被小女孩逗乐了,也不和她讲大道理,等她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第33章 33重逢世界 京城人云:南夏质子,猪狗不如。 当初,烨王同云疆一战,顽攻下云疆三城,扭转乾坤,威震八方。若不是南夏兵戎不足,粮草也匮乏,否则必是直入云疆,收归南夏。 国家弱,送来的质子也得不到应有的礼遇。虽然皇上准许他出宫游玩交友,然,他也不过是高官子弟们调笑的存在罢了。 买了古玩重物他来背,惹了江湖恶人他去挡,哪位子弟不高兴了,当众扇他耳光泄愤也是常有的事。 眼下,闹市里一群人围观着。 “快点啊,我要骑马。” 一个衣着华丽的少爷对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破旧,低眉垂眼,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喊到。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曲身跪下。 “咦~这样玩没意思的啊,来人,给我来碗水。” 少爷端着水,不客气地胯上少年的背,眼见着那单薄的脊背都塌下去几分。 “这个就是云疆的质子啊?” “是啊,是啊,好像还是云疆的太子呢。” “他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有什么好过分的,我看是活该!” …… 看到周围议论纷纷,少爷很是满意。 “对,告诉大家这个就是云疆的质子,今天我就骑着他,环绕京城一圈。我手上的碗若掉出来一滴水,你们但凡心中有不痛快的,都可来扇云疆太子的耳光,哈哈哈哈,驾——” 从前有些人还不信传闻,如今一看,南夏质子还真是猪狗不如。 “哎呦——” 少年还没往前爬一步,那少爷就被一脚踹了下去,碗摔碎了,水流了一地。 质子抬头一看,那人个手持折扇,一身红衣,下巴微扬,阳光下可见青紫的纤弱经脉,是个神情倨傲的美丽男子。 “质子从云疆远道而来,为客不为奴。我看京城名门的家教真真是不敢恭维。且皇上是吩咐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少爷爬起身来,怒火中烧,“呵,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踹老子!” “求您别这样,我是自愿的。”这声低微的乞求是趴在地上的人发出的,只恐连累了红衣男子。 那少爷看崔眠长成这样,不是个小官就是个唱曲的, “切,你求他干嘛,他不过就是一小官娼,能耐我何?多管闲事。” 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少爷,那也是御史大人的小官……惹不起的,我看还是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3 算了。” 少爷闻之色变,想必,踹他的人正是崔眠,那个想在京城混好,万万不可得罪的崔美人。 于是蛮横少爷带着他的人一溜烟跑了,围观群众也一哄而散。 崔眠再看那质子,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行啦,别跪了。” “不,不骑马了吗?” “不骑了。” 质子这才换了姿势,抬起头来,崔眠打量着他,头发遮住了面庞,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小质子,叫什么?” “云,云熙。” 很低的一声,崔眠没听清,“啊?” “云熙。” 崔眠本想插手这件事后就不管了,可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孤独坐在地上的人,像一片飘零无人理睬的落叶……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崔眠转身走过去,蹲下道: “小质子,你跟我走吧。” 崔眠把人带到了城西,让云泽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待人出来的时候,崔眠感慨这哪是他刚才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分明是五官隽秀,肤白貌美的好少年。 “小质子,长的不错嘛。” 只是那比寻常人要淡的多的琥珀色的瞳总透着不安和疏离。 崔眠又拉他在镜子前坐下,替他把三千墨发梳成云疆男子时下的流行发型。才发现他的右额上有一道疤,又替他挑下几缕头发微微遮住。 “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大名?”云熙同人说话也是低着头的,才学会的南夏语,说起来还有点滑稽。 “公子就免了,你叫我崔眠便可。” “那,崔眠,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 “嗯,”崔眠想这里是文君买下的,可是文君的不就是他的嘛,“对。” “这里好香。” 崔眠把他拉到墙角,“是这种花,它叫夜来香,到了夜里就更香了。” 崔眠所谓的送佛送到西,可绝不是收这个质子当小弟,当然是要让更有权势的人替质子撑腰。 御史府 云熙看着能够自由出入御史府的崔眠,守门的侍卫都不必去通报一声,又想到那句“少爷,那也是御史大人的小官”,可知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崔眠先进去同文君说了什么,而后又传了质子, “见过御史大人。” 云熙只是很短暂看了文君一眼,文君看到了琥珀瞳里面的探究,只当是初见的好奇。 “小眠说的我都知道了,是那些世家公子纨绔,于此南夏对不住云疆质子,这事我一定会禀告皇上,给他们一个发落。” “可是我……我不想他们被罚,他们是我的朋友……以后在南夏就没有人和我玩了。” 文君看着这个千里迢迢从云疆来到南夏为质的太子,还小他四岁,其实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的少年罢了。 “那,小眠……”文君看着崔眠,询问怎么办。 “没关系啊,你可以来找我玩。那些人只会欺负你,理他们做甚。你以后玩累了,懒得回宫就到御史府过夜,对外你就说御史大人是你的结拜大哥。” 崔眠心里想和御史府扯上关系,这样就不会有人随便欺负小质子了。 “嗯嗯。”云熙点了点头。 后来云熙就常常来找崔眠,崔眠带他玩遍了京城。崔眠还教他走路时不要低着头,说话时要看着人的眼睛,姑娘暗送秋波时该如何委婉拒绝,还有遇见地痞无赖的时候如何优雅骂人。 这些日子里云熙也知道了御史大人什么时候上下朝,什么时候可以“偶遇”,什么时候得空能和崔眠谈上几句,很少的几天会夜宿城西和崔眠同榻。 有时也碰到了那些“朋友”,云熙同他们打招呼,他们只当着没看见,但确实也没再敢找过云熙麻烦。倘若是同崔眠一起走,那些少爷就更是绕道走了。 南夏部队才到东部震区不过二日,万央的军队就穿过乐山的缺口杀过来了。 莫长生被划入新兵阵列,但他身上穿戴终究与普通士兵不同,是莫将军的意思。真正到了战场上,莫长生表现很是英勇,一招一式很有大将风范,不像初上战场的小辈,拿下不少万央人头,取得不凡战绩。 一直到傍晚,双方势均力,万央退去三里,两军歇战。 深夜,莫长生拉着桃满,到了远离军帐的地方,十足力气的一拳狠狠干到桃满脸上, “桃满,你今天做了什么以为我没看见吗?你是不是疯了!” 这一拳终于让处于号角漫天,刀光火影场景中的桃满初醒过来。今日在战场上,桃满完全丢了他的兵器,赤手空拳和万央的士兵对战,还和人家搭话,询东问西,好几次要不是莫长生护着,桃满早死在人家的刀下。 “我,我……” “你为什么要丢掉你的武器,你以为这里还是比武擂台吗?把人打到了就可以了吗?这里不是,桃满我告诉你,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难道你想死吗?还是你想当逃兵?” “莫长生,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当逃兵。可那都是人啊,活生生的血肉之躯,我没杀过人,我下不去手。” “拿去。”莫长生把一把□□和一盏提灯交到桃满手上,“前面不远处堆着万央士兵的尸体,你拿□□去刺他们,记住要快准狠,一□□中胸口的位置,这是对你的训练,告诉我死了多少个,否则你明天就别想出战了。” 桃满接过东西,往那片尸堆走去。 如何上阵杀人,克服心理障碍,练兵场里都有教,只是桃满嫌啰嗦,这种课往往都逃掉了。 看着在黑暗中挑灯行刺的桃满,其实莫长生很能理解桃满的恐惧,他自己对阵第一个敌人的时候,手也是发抖的。可是当他看到桃满的样子,想到自己是莫长生,想到爹和兄长的教诲,毫不犹豫就刺了下去,到了后来,也就杀的麻木了。 过了半个时辰,桃满回来了。 “莫长生,我杀完了,数了一下,死了三百六十一个人。”这声音里略带哭腔,“他们也是有爹有娘的人,就这样死了。” “桃满,我们南夏也死了很多人。”莫长生看着远方野草飘摇,星空黯淡,一切都隐没在黑暗中,万央的军队就在三里外的某处驻扎,伺机而动。 “选择上战场的士兵,早已不是凡人,不管是我们,还是敌人,我们各自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时刻准备好了牺牲,这本身就是无上的荣耀。而对士兵最大的尊重,就是要在战场上拼尽全力,不遗余力,明白吗?” 这话还是三哥对他说的,那年他才九岁,却记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了。” 桃满只记得莫长生从前怎么说他家祖上如何建工立业,如何军功赫赫,如何战绩辉煌受人景仰,当自己上了战场的时候,才明白,白刀子进红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4 刀子出有多么残酷。但他桃满是不会放弃的,他也要卫国疆土,他还要登峰造极给崔眠看,绝不能当个缩头乌龟,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上有一些章节总是显示审核,可是后台都过了……看不到的亲,抱歉啊。 第34章 34重逢世界 御史府 “此为积劳所致,虚火过旺,望大人多加注意休息和调理。” “谢大夫。” 这是御史府第四次请大夫了,御史大人最近的身体状况欠佳,差点在朝堂上晕倒。 崔眠拦住了大夫,询问有何妙方良药,大夫说有一种石斛草,是名贵的中药材。具有补益脾胃,短时内降虚火的功效。但是采用石斛草宜用鲜,且生长条件苛刻,只在深山之中有少量产,药房内一般不配此草。 当日文君能半夜为他采露水治眼疾,今日他崔眠也能上深山老林给他挖草去。 只不过此一去,并不孤单。有小胖子孙安,有小质子云熙还有跟来凑热闹的雨洛。 爬的是一座无名的高山,崔眠寻草心切,走的快些,留得其他人在后头。 “不行了,我累了,我歇一会儿。” 雨洛本以为还是和上次去怀若谷一样,去郊游放松身心才跟来的,但这次显然不是,心里很是后悔。 “那我们坐会儿吧。”云熙提议,但眼睛还是眼巴巴看着崔眠离去的方向。 深林空荡寂寥,连樵夫都不来此,抬头只可见入云的大树和一方小小的蓝天,草丛里的一点动静都让人心生可怕联想。 “早知道不来了,小胖子,你看我干嘛?” 孙安看着雨洛,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雨洛回头一看,整张脸都煞白了,一条花色大蟒正对着他吐信子,红艳艳的,细细的舌头从那蛇里进进出出,雨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雨洛,你千万别动。” 云熙嘱咐着,雨洛当然不会动,他已经全身发软,想动也动不了,可偏偏鼻子不争气, “阿嚏——”他竟然对蛇打了个喷嚏,眼看着蛇要来咬他,云熙却眼疾手快抓住了蛇头,把蛇摔到了岩石上。 那一瞬间,雨洛看见了琥珀瞳里的狠戾,再看那条花蟒大蛇扭曲了几下就再不动弹了,怕是死了。在雨洛的心中万物有灵,其实不必杀它的,把它丢远了便好,但还是很感谢云熙,否则被那蛇咬上一口,可有他好受。 “谢谢你,云熙。我看你抓蛇的手法好娴熟啊,你从前练过吗?” “哦,没有。只是我们云疆多蛇,也是会抓的。” 云疆是个寒苦之地,怎么会多蛇呢?倘若平时雨洛定会这样想,但他现在还是被吓得心有余悸,没有想到。 “呜呜呜,这里好可怕。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找娘。” 孙安是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了,哭闹着要回家。云熙看雨洛也有打退堂鼓的打算,又不放心崔眠一人入深山中,便让雨洛先送了孙安回去,自己再去追崔眠。 崔眠看见了一株石斛草,生在断崖边,他俯瞰下去,原来满崖都爬满了石斛草,心中很欢喜。又丢了块石头下去,好久才听到落地声,想必是个很高的断崖。 这下心中犯难了,这崖下还是不下。确实有一定危险,可是让他放弃这满满一片的石斛草,怎么样也不甘心。 抱着侥幸心理,崔眠背着箩筐下了山崖。 云熙追到崖上的空地却没看到崔眠,心里徒生恐惧,去哪了?是迷路了吗?被蛇咬了?还是被老虎吃了? 想着想着,越发觉得不妙。 “崔眠——” 无人回应, “崔眠—— 你在哪?” 四周只有回音,他一人的回音。云熙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眼眶渐渐红了,他不希望崔眠有一点事。 “小质子,我在这呢!” 听到了崔眠的声音,不似从地面上传来的,云熙擦了擦眼睛趴去崖边看,就看到了一袭红影从断崖下慢慢爬上来。 刚才崔眠在找着力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没空回应云熙。 云熙看着身上连绳索都没有绑的崔眠,心中震惊,他竟然为了几株破草把自己置于险地,御史大人又不是得了绝症,一点小伤小病罢了……那个男人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份量。 “你放心,我很快就上来了。” 崔眠对着他笑,背上的箩筐装满了石斛草,满载而归。他小心翼翼地攀着悬崖边凹陷或凸起的岩石,眼看就要爬上来了,一手已经搭上了悬崖边, “啊——” 脚下踩的岩石却松动了,幸得云熙拉住了他的手,这下崔眠整个人的重量只靠右手被云熙拉着,他想在脚下寻个着力点,可是那整片的岩石都松动了。 无法,只能僵持了一会儿,看着云熙的脸色涨红,手也被他拉得青筋暴起,泛起了紫红,崔眠才发现云熙的两只手腕都有很明显被勒过留下的疤痕。 “小质子,你放手!” “我不放。” 话才说完,咯吱一声,崔眠往下掉了一些,云熙的脸一下子从红变成了青,表情痛苦,他的手脱臼了。血,从云熙的手流到崔眠的手,又滴滴点点往下掉去…… “你快放手,别管我了!” 今天就是死,崔眠也认了,是他自己要下的崖,心存侥幸,只感慨苍天饶过谁。 “你放手,我若死了,你便去帮我和御史大人说,我崔眠心里,” “闭嘴!” 崔眠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云熙会突然这么愤怒,也是无措。 “你,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把那筐东西丢了,我可拉你上来。” 对了,没有坐熙提醒,崔眠差点忘了这框筐石斛草, “我把它甩上去,你帮我带去御史府。” 云熙看着艰难行动的崔眠,那一刻他真的有放手的冲动,让崔眠和那筐破草一起坠落崖底算了。 如果时光能重来,那么云熙会选择放手,让崔眠掉下去,他自己也跳下去。 但这一刻,他还是死死拉住了崔眠的手,他不要他死。 没有了筐子,崔眠身上轻松很多,借着云熙的力一下子爬上来了,看见了云熙很难看的神色。 “你是不是很痛?” 是,云熙觉得很痛,不是脱臼的痛,是另外一种从未有过的痛。 而后崔眠背着箩筐搀扶着云熙下了山。他把药交给了御史府下人,又赶忙请了大夫给云熙接骨,短时内不敢让云熙去御史府了,只怕文君知道发生了什么定会斥责他一顿,文君现在可和从前那个书生不同了。 御史大人身体抱恙,皇上又是命太医来诊断又是送了各种珍贵药材,文君喝着石斛草汤药,同此前喝的味道不同,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5 只当是皇上送来新的药材。 城西,这几日云熙在这里静养。崔眠不让他去御史府,他也不想回皇宫,脱臼了条胳膊却能和崔眠住在一起,只觉得因祸得福。 夜里闻着夜来花香,觉着格外美好,睡的十分安稳。也知道崔眠半夜会过来看他盖好了被子没有,便养成了从前都不会的踢被子的坏习惯。 “小质子,你傻笑什么?” 崔眠喂着云熙汤药,很是疑惑。还有那手伤,大夫明明说养七日便好了,可云熙总说还没好,又请了大夫来检查,也说还没好,崔眠只得又留他一阵。 云熙的手当然不会好的那么快了,三更半夜咬着牙偷偷把自己手复原的手拉脱臼,又再接上,这世上能这样折腾自己的也没几人。 萧炎到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夹着板子,把用纱布吊挂在脖子上的云熙,和喂他喝粥的崔眠,脸上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诧异二字。 他不知道崔眠什么时候和云疆的质子走的那么近了,本想开口对云熙说什么,但好像碍于崔眠在场又没说。 “呦,萧美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崔眠,他是谁啊?”云熙不认识他。 “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京城一棵葱。” 萧炎闪躲着云熙,把崔眠拉到一旁说小话, “那个不是云疆太子吗?你怎么和他处一起了?” 崔眠听到了萧炎话语里的嫌弃,只觉得自己从前认识的萧美人不会这般狗眼看人低的。 “我乐意,关你屁事!” 萧炎又待了会儿,崔眠不和他说话,云熙更是没同他交谈,也就自己心事重重地走了。过后,又常常来探望云熙的伤势,崔眠只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云熙也埋怨他,带来的那些好药让他的手伤很快就好了,再没理由在城西待下去,心里又不是很愿意去御史府,夜里也就只能回皇宫去睡了。 东部,初几日两军还能势均力敌,可到了后来万央竟是比东遣的南夏士兵更了解当地的地形地势,补给水源等;且还能乔装成东部居民,融入百姓之中。 总之万央如有神助,打的南夏□□连连。 这下子便引起了南夏的怀疑,因为东部山脉阻挡的缘故,南夏与万央少有交流,本该对彼此都知之甚少,但观万央的架势,绝不可能在行军几日内把南夏东部摸了个透,倒像是早有准备,派了细作潜伏在南夏。 这一夜,皇上又召人在御史府开了会,讨论接下来的战略部署,流民安置等一系列问题。 这一讨论就是到了子时,清风被祁烨派去做了别的事,文君便送皇上回宫。 宫里寂静,甬道狭长,所不同的是今天不再是皇上一人提着灯走,身边多了个御史大人。不过是多出一人的脚步声,祁佑就不觉得孤单了。 “文爱卿如今可有大碍?” “多谢皇上赐予的妙药,文君身体已然无恙。” …… 祁佑摘下右手的紫檀柳串静静把玩,从前觉得很长的一段路,在和文君的交谈下很快就走完了。一时间心中竟起了贪念,倘若这条路从此都有人陪他走那该多好啊。 “皇上注意龙体,早些歇息,微臣告退。” “嗯。” “文爱卿,时间已晚,不如且在皇宫歇一宿如何?” “多谢皇上美意,微臣有会认床的陋习,还是回自己府上去睡的安稳。” 文君走了,祁佑却没有走,他登上高处看宫中灯火阑珊,看离去之人。 祁佑知道文君为什么非走不可,为什么步履匆匆,因为宫门口停着的马车会把他拉去城西,认那个崔美人的床。 第35章 35重逢世界 一道人影在屋顶上忽隐忽现,清风的长马尾在黑暗与明灭间飞扬,他特来回禀皇上交代他去东部办的事。 远远间还以为皇上在吹风醒神,待到近了才明白是在目送御史大人。 “皇上。”这一叫才让祁佑收回了目光。 “办妥了吗?” “办妥了。御史大人今天会去城西过夜。”清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加了一句。 “哼。” “崔美人不仅姿色过人,还不落风尘。难怪烨王和御史大人都心悦于他。” 清风本以为皇上不会理会他,却听见, “戏子就是戏子,空有副皮囊,肤浅。” “皇上,我好像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像是有醋坛子打翻了。” 一道寒光杀过来,清风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你说什么?” “没,没有,清风脑袋被风吹傻了,一派胡言来着。” “我是君,他是臣。这就是我和他的关系,也是我和你的关系,明白?” “明白明白。” 而后每天皇上都派人给清风送碗陈年老醋,还要盯着清风喝下收回空碗才能走,说是能治妄自揣度圣意的毛病。 清风只怪自己多嘴,没办法,哪怕是每天一杯毒他清风都得喝,真是欠了他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崔眠就观察他的八角琉璃灯。平时没注意,今日细细一看,才发现琉璃上面的字画都变了,是文君的工笔。 崔眠旋转到那副“花好月圆”图,看到上面的提字,嘴角忽地上扬起来,读书人就是好舞文弄墨。 崔眠这一笑恰好被云熙看到了,他真心笑起来的样子真美,笑得让云熙觉得满城花开也抵不上那一笑的刹那芳华。 “崔眠,我好渴啊。” “我给你泡茶去。” “我要喝夜来香的花茶。” “我看看还有没有。” 崔眠一离开,云熙也观察起了那八角琉璃灯。他不是很能看懂南夏的文字,只能识得几个,比如那“君”字,“眠”字。 “这是怎么了——” 崔眠端了茶水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琉璃灯摔在了地上。 “崔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云熙一张脸哭的花花的,“我只是想拿起来看看,不小心摔了。都是我的错……” 崔眠看地上的琉璃灯,倘若是掉了也就是坏了琉璃,却不料连骨架都散了,不懂这灯是怎么个摔法。他都还没骂他呢,小质子却已经自责的不行,好像犯下什么滔天罪一般,哭的一抽一抽的,拼命用手去捡地上的玻璃渣子,崔眠的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你这是干嘛。” 崔眠抓住云熙手,果然上面已经扎了不少小玻璃,鲜血淋漓。 “你哭什么,我骂你了吗?谁让你捡玻璃的!” 再怎么说也是云疆太子的一双手,崔眠怎么能让它毁了,细心给他清理上药包扎。 云熙看着低头给他处理的崔眠,发现崔眠的睫毛好长,能投下一片云翳;他的鼻子也好看,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6 隆起的恰到好处;嘴巴……也好看。 “崔眠,对不起。” “嗯。” “崔眠,我真笨。” “嗯。” “那灯你很喜欢?御史大人送的?” 崔眠不答他话,只道:“包扎好了,小质子你以后做事不可这么马虎了,还有这段时间手就不要下水了,知道吗。” “嗯嗯。” “那我现在要去御史府一趟,你和我去吗?” “我……不去了。”云熙不想去,他也确实有大事要进皇宫见皇上一面。 对门,门缝里一双眼睛扑闪着, “孙安,你在干嘛?”孙大娘边说着边抬出花生来晒。 “娘,我刚才看见小质子踩坏美人姐姐的灯了。”小质子是他学着崔眠叫的。 什么灯,孙大娘不明白。况且那个云疆质子也是个温顺的可怜人,定是不小心的,小孩子不会分辨罢了。 “前些日子美人姐姐教你读诗会背了吗?” “会了。” “给娘背一遍。”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乾坤殿 云疆那边传来消息,云疆皇后时日无多,云疆皇也身体抱恙,久卧不起。云疆恳请让他们的太子,云疆唯一的皇子回去主持大局。 地上的质子跪着,祁佑还在斟酌思量。 一恐放虎归山;二恐不放人的话于礼不合,且云疆无君必乱,乱是当前南夏所不愿的。东边的战事吃紧,南夏无力再节外生枝。 祁佑看着殿下颤颤巍巍跪着的质子,平日里也从文君那里耳闻这个质子软弱被欺……这样的人到底该不该放呢? “你若回去当了云疆君主,如何待我南夏?” 云熙却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我不知道,我只想要我娘。” “皇上,求求您,让云熙回去看娘最后一眼吧!” “那是我唯一的娘啊!” “求皇上开恩。” 云熙的嗓子哽咽发出哑声,脑袋结结实实磕在地上,留下血红。 娘……祁佑想到了那天,那碗迟到的汤药和再也醒不过来的娘。这样遗憾是否也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京城关隘,一辆马车飞驰而去,知道里面坐着云疆太子的人只当他是见母心切。但云熙只是怕南夏皇帝改变了主意,没有同谁告别就匆匆走了。 没想到,一向桀骜睿智的南夏皇帝也会心软啊。呵,云熙冷笑,把怀中的锦囊点燃,这个‘蜂主’给的攻略很有效,再强的人都有自己软肋。 小质子走了,除了不辞而别这点让崔眠埋怨外,还是很替云熙高兴的,不必再居于人下,不必再委曲求全,回去当他风光无限,万人景仰的太子去。 半月后,同万央的一战,南夏大获全胜。 得力于上级的战略部署,得力于南夏的勇士们的誓死捍卫,终于把万央的军队赶出了乐山,守住了南夏东部的太平。 且生擒了万央了主将押回京城,皇上要亲审。而这抓主将之人正是桃满,拿下一等功。 那日被莫长生教训过后,桃满就开窍了,在战场上骁勇无敌,所向披靡,按这次斩下的敌军人头算和莫长生不相上下。 回京,皇上亲自接见立了战功的士兵,封官进爵。 祁佑走到桃满面前,才回想起当日夜袭佑王府时,这人说过甘愿给他做牛做马的话,如今还真是应验了,桃满上前线,守南夏江山,不正是他祁佑的江山,也算是给他做牛做马了。 “当初你在夜袭佑王府许下的承诺,并无食言。”祁佑在桃满耳边低声道。最后封桃满为正三品怀化将军。 莫长生被封了正二品长盛大将军。这封官让莫将军觉得有些名不符实,明明是桃满比他功高一等,有些心虚。但桃满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接受封赏后邀着他和弟兄们开怀畅饮了一顿。 如此以来,桃满也成为了自文君以来京城第二个平步青云的传奇。 从部队小兵一跃飞上将军宝座,人人把桃满传的神乎其神。说他如何手刃敌人毫不留情,如何顽强英勇生擒万央主将,更有甚者说他是战神再世。 “说的好像亲眼所见似的。”这是莫长生扁嘴给出的评价。 桃满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穿着宝绣新衣,雄赳赳,气昂昂,一路穿过人潮闹市回城西见崔眠。 “咳咳——正三品怀化将军在此,还不快快迎接!”他桃满当真是登峰造极回来了。 崔眠只想桃满能活着回来便好,不曾想还弄了个将军来当。上玉灵山的是无名小卒,粗人桃满一个,下山了却是怀化将军,猛虎一只,谁又能想到。 看桃满那样,可把他给得意的。 “我们的怀化将军回来了!崔美人这厢有礼了,将军里面请~” 桃满下了马,装模作样一度官派地走进院子, “敢问将军是要喝茶呢?还是听曲呢?” “都来!” 一屁股就坐在了平时崔眠躺的藤椅上,好一副大爷模样。 崔眠给他上了茶,“将军要听哪一出?” “随便。” “好嘞~” 于是给桃满唱了曲《猛虎将》,桃满听地摇头晃脑,只觉得里面字字句句都是在夸他啊。 “将军这下可满意否?” “满意。” 又等着崔眠给他点什么好处,崔眠可不捧着他了, “满意了就去挑水去,否则家里没水喝了!” 崔眠自去门口招呼了孙安,“孙安,你过来。” “哇塞,这是哪来的马啊?” “这是你满爷的马,走,我带你骑马溜弯去。” “好哇好哇。” 就这样崔眠骑着桃满的马带着小胖子走了,留下怀化将军一人处于懵圈中。 桃满挑了水桶走出门一看,马早跑远了。心想着不知道崔眠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又掂了掂肩头的扁担,感慨自己身为怀化大将军还要去挑水,传出去不知道多丢人。 他桃满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跟了个从以前到现在都不识时务的主子,这会儿崔眠该把他供起来才是。心里絮叨着,但还是乖乖去挑了水。 莫长生回到家里的时候,本以为会得到莫将军的夸奖,不料碰了一鼻子灰。 莫将军面色不悦,“不肖子孙!跪下!” 莫长生跪下,心中不明白爹为何冲他发那么大的火。 “爹,我做错了什么?” “哼,自己好好想想,没想好就别起来。” 莫长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定是那可恶的桃满抢了他风头,让爹不满意了,可是他也很努力了啊…… 门外的老家仆看着跪在祠堂里不服气的小少爷,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老爷气的是他从战场上一回来没有先回家,反倒是跑去和那些士兵酗酒相聚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7 ,让老爷白白在家中等了好几个时辰要为他接风洗尘。 那天莫长生跪到了半夜,莫将军的气才消了。就为这事,莫长生好一段时间没理桃满,让桃满摸不着头脑,不知是哪里得罪这个莫少爷了。 第36章 36重逢世界 中央大狱 被俘虏的万央大将被关押于秘牢内。活捉主将是当初祁佑让清风亲自去军营下达的命令。祁佑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万央到底是如何拿到南夏的第一手资料的,他必须抓出隐藏在南夏的细作。 一抔水泼到那人脸上,那人清醒过来,猜出面前之人正是南夏的皇帝。 “很奇怪吧,你明明服了毒,本该死在路上的,却还是活着被押到了这里。” 这也是祁佑早有预料的事。他让清风去东部时留下一粒“百毒解”,还是当初祁佑同文昊要的,可解世间大部分□□。命人在初俘获他时,就给他喂了下去,以防他自杀。 只是这主将的嘴巴紧的狠,几日下来的询问都是无果,那他祁佑只好用刑了。 “你放心,绝不让你少一块皮,掉一块肉。”祁佑分明是笑着说出这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祁佑命人撬掉他的手指甲和脚指甲,牢内的人发出惨叫,但绝没有要求饶的意思。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你也有的是时间。” 等新指甲快长出来的时候,十个手指头和脚趾头都泛着粉红,且奇痒难耐,这时候又在上面洒上蜂蜜,引得蚂蚁啃咬,如此反复,就是要那新指甲长不出来。 这手段还真是没让万央主将少一块皮,掉一块肉,只是一种长久的折磨,磨人的意志。 这天,祁佑亲自来监工,看蚂蚁们贪婪地啃食着沾了蜜的嫩肉, “主将大人,再这样被蚂蚁啃下去,小心你的指骨头都被啃没了,成为十指皆断的废人。” 万蚁噬骨之痛,痛得那人倒吸冷气。 “士可杀不可辱!” “哈哈哈哈哈!”祁佑开怀大笑,这句话在祁佑这里没用的,要杀要辱他说了算。 “万央的主将真是好有骨气,好,我们等指骨头啃完了,再想想您这骨气会不会被啃没了。” 祁佑离开,牢门落锁。 寂静深夜,牢内阴森,有人猫着脚步来到秘牢,偷偷撬开了锁, “谁?”万央主将睁眼,双目因为身体被折磨之故变得浑浊不堪,但那瞳孔里还是保持着将帅的警觉和意志。 他看来人全身黑衣,还蒙着脸,分不清是哪门哪派,是敌是友。 “你不要大喊,我此来让你如愿一死。” 主将大概猜出来了是何人,他点点头,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黑衣人下手利落,一刀抹过脖颈,便送人上了路。那个主将当真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黑衣人替他掩上不瞑的双目,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方才离去。 第二日,看到秘牢里死去的人,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皇上勃然大怒。特派清风和一系列暗影追查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清风勘察过秘牢,此人擅于用毒,却并没有毒死一个士兵,说明此人目标明确,不罔杀无辜;见血封喉,一刀毙命,手法熟练,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直行到秘牢却没有引来多大干戈,此人对监狱构造,士兵部署有过相当研究;能够逃出中央大狱的重重包围,轻功极好。 可见是一个攻于谋略,武学上乘的江湖杀手,清风得出以上结论。 不过也有其他收获,清风勘察大狱屋檐时,发现了血迹,百密一疏,这个杀手也有失算的时候,被屋顶的机关击中。 桃满现在闲来无事,反倒是经常去找莫长生玩了,在大将军府进进出出是为常客。 莫将军也也看在眼里,本以为是个打掉他儿子牙齿的蛮徒,这万央一战却让莫将军对其刮目相看,心里料定桃满未来定是前途无量。 “怀化将军。” 莫将军这一声桃满可万万受不起,不知该跪下行个礼还是什么的, “莫将军,您可千万别这样叫我,您叫我桃满就可以了。在我的心中,您就是南夏的一座大山,谁都不配在您面前称将军。” 桃满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也满含真情,莫将军确实是他桃满的榜样。 “哈哈哈哈,你小子真会说话。” 这话说的莫将军开怀,又邀着桃满去逛了莫家藏兵库,莫家的兵法书库,桃满也很有兴趣,同莫将军交谈甚欢。 留得莫长生在后面不情不愿跟着,他就没见他爹和他这样相处融洽过。 莫长生故意提高了声调:“桃满,别看了,我们说好的要出去玩的。” 莫将军回头就是一横眉竖眼,这臭小子尽扫他的性。 经莫长生这一提醒,桃满也明白了他是不高兴了,才找了说辞同莫将军辞别。 莫将军看着从长廊离开的莫长生和桃满二人,好个年少轻狂,好个知己相伴,不由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走出了将军府,莫长生的气才消了一些,同桃满聊天起来。 “桃满,皇上封给你的府邸你干嘛不去住,偏偏要在城西那破落户里挤。” “莫长生,那里不是破落户,满爷我乐意住那里。” “哦。” 二人走着,桃满看前面一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可是他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 “萧炎——” “小人见过怀化将军,见过长盛大将军。”萧炎说着,露出那八面玲珑的完美微笑。 桃满怎么都觉得被他叫的膈应, “萧美人,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走路不对劲啊。” 被桃满这么一问,萧炎做难以启齿状, “嗯……金主玩,玩过火了。” “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桃满本来想讽刺萧炎几句却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那个,赚钱要紧,身体也要吃的消啊,别回头没命花。” “谢怀化将军关心,不扰二位雅性,萧炎先去拿药了。” “桃满,什么金主啊?什么玩?我怎么听不明白。” 桃满心想这莫少爷还是单纯, “听不明白就拉倒。” “哦……他是谁啊,你的朋友?” “不是,是我家主子的死对头。” “哦。” …… 万央之战过后,南夏也算恢复了太平。 冬去春来,一年后。 今日,莫将军特地进了趟皇宫。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老臣提出的请求?” “朕记得。”祁佑说着,又扶莫将军起来入座,在这个忠心护国的三朝元老面前,他这个晚辈,绝对是恭恭敬敬,不摆一点皇帝架子。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8 当初祁佑请莫将军联合除烨王的时候,莫将军只提了一个条件,但求给他唯一的女儿一段好姻缘。 “莫将军您是想让女儿入宫?” 莫将军摇摇头,一入皇城深似海,他可不想让女儿卷进后宫争斗。 “小女恐没有这个福泽承受龙恩。但求皇上替小女在朝中寻个良人,无需高官厚禄,但求品行端正,且护他们一世平安。老臣就心满意足了。” “朕一定替莫千金寻段好姻缘。” “老臣谢过皇上。” 莫将军又是要起身行大礼,他是真的老了,莫长生还年轻,婚姻之事不急。夫人走的早,女儿为了陪在他身边迟迟不愿出嫁,眼看着耽搁了一年又一年,他只恐自己哪天就撒手人寰,连女儿出嫁都看不见。 择日,皇上特请御史大人进宫。 文君早晨起来就觉得眼皮跳的厉害,这下又是奉旨面圣,只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 “见过皇上。” “爱卿免礼。” “文爱卿对莫家知道多少?” “文君肤浅,知之甚少。” “你可还记得当日莫将助我一臂之力的事?” “记得。” “那又可知道他麾下有多少死忠士兵。当日烨王闯乾坤殿失败怎么不见得他带去攻打云疆的那些士兵来援?”祁佑走近文君,轻拍他的肩膀,“因为我们南夏有三分之二的兵力都是他莫家军。” 这点文君还真是不知,他多理朝堂之事,对国防武力这一方面只有略知一二。 “还有,你想想那莫长生几岁,莫将军几岁?” 莫长生,那个英气的少年将军文君还是有点印象的,皇上如此一说,才发现莫少爷和莫将军确实年龄差别有些大。 “他是莫将军的第四个儿子。其他三个都战死沙场了。他莫家的血,祖祖辈辈都为南夏而流。朕说南夏的江山是代代莫家子弟用血肉堆积起来的,一点也不夸张。” 文君听到此也是肃然起敬了。 “对了,莫将军还同我提过你,他对我们的掌国御史评价甚高,说你是人中龙凤,还想让朕替他做个媒呢。” “皇上,您这是说笑了。” “哈哈哈哈哈……” 而后祁佑又同他说了些别的,没再提此话题。可把文君搞的云里雾里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不几日,一道赐婚圣旨昭告天下。 文君知道了,皇上那并不是同他说笑。圣旨送来御史府,公公宣读后,文君却久跪没有去接,场面一度窘迫,随同来的士兵都握紧了刀柄,抗旨不遵,死罪一条。 公公只当是御史大人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不得不又捏着嗓子催了一遍: “请御史大人接旨!” 旁边的家仆可急了,小声劝道:“大人,您接旨啊,您这是要抗旨不成?” 文君这才缓缓抬起手,那圣旨交到他手上,仿佛拿的是快炙铁,灼地他手疼。 “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连日来的天晴却在这日风雨大作,像泼水般倾泻下来。 御书房内熏香袅袅,祁佑漫不经心把玩着那串紫檀柳,分辨出雨声间清风的脚步声。 “御史大人是何反应?” 从这道圣旨送出去开始,清风就奉命一直尾随着。 “回皇上,御史大人接下圣旨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御史大人接下圣旨后甘愿被雨淋着,久跪不起身。”那样子像是在向谁抗议什么。 清风不明白,皇上分明知道御史大人心中只有城西那一人,却还是给赐了婚,不由地又多嘴一句, “皇上,强扭的瓜不甜。” 祁佑没理会清风,他才不在乎那瓜甜不甜,把它扭下来他就开心了。 第37章 37重逢世界 将掌国御史配给小女,可见皇上还是很厚待他莫家的。莫将军同文君多有接触,对文君的品行自是心中有数。且圣旨下后也问过小女的意见,看女儿那羞赧的笑,莫将军就明白了。 关于这道赐婚,莫将军满意,很满意。 只是莫将军没想到的是婚期在即,他的金龟婿却迫不及待来了府上拜访,新郎官真是沉不住气。 “御史大人,你这是……” 可看到噗通跪下的文君,莫将军的神色就变了,恐事情不简单。 “莫将军,文君不才,也无家世背景显赫,配不上莫千金,还望您同皇上商议收回赐婚。”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娶了?” “是。” “呵,笑话!”莫将军怒上心头,“别和我说那些推辞,我且问你,我女儿可有哪里配不上你?” 他莫家的女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性格也是极好,他就不信文君能挑出刺来。 “没有。” “好,那既然没有,你如何娶不得?”难道真如传言那般,御史大人对一个小官情有独钟。区区贱娼如何与他的女儿相比,若真是如此,这个文君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 “你如今身居高位,再同我将军府结亲,这朝堂再无敢弹劾忤逆你之人。锦上添花,岂不美哉?” “人各有志,文君心中本无意朝堂。”人各有志,他也有此生不愿辜负的人。 这下是真的把莫将军惹得怒火中烧,气地都想抽文君!气他志不过如此;气他放着远大前程不要;气他对一个小官执着如此…… “古来婚姻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这是皇上赐的婚,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 莫将军拂袖而去,他就不信连皇上都给足了他面子,他一个御史却敢抗婚,这个女婿,他要定了。 文君失魂落魄地从大将军府出来,走路都踩空了几步,是啊,他怎么敢不娶。他不娶就是打皇上的脸,打莫将军的脸,打整个南夏军队三分之二莫家军的脸…… 居庙堂之高,才明白了什么叫万般不由人。 这第一不由人,便是婚姻不由人。 赐婚一事以后,崔眠再没有去过御史府,他就在城西待着,等着。 眼看离婚期只有短短三日了,该来的人却还不来。 桃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崔眠,不然我们去找文君兄吧。” “不去。” 桃满就是看不过他这死性子,明明心里着急的很,面上却故作镇定。 而就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国境北方的风云聚变。 云疆的士兵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兵力是从前的三倍,且战力惊人,此前的示好求和分明是掩人耳目的伪装。数日之间就攻下了南夏北域数座边城,且有继续攻打的势头,攻得南夏猝不及防。 朝夕之间,局势扭转,云疆化被动为主动。 而南夏国财力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49 兵力还没从上次万央一战恢复过来,各方面都处于弱势。一封云疆皇帝的亲笔信正从云疆缓缓而来。 日上东头,又下西头,又一日过去了。 明日就是御史大人和莫千金的婚典了,崔眠等的人终于来了。 文君来了,还带来了一杯忘情水。 “崔眠,我明天要大婚了。” 对,他明天要大婚了。 “娶莫家的千金。” 对,人人都说御史大人和莫家千金喜结良缘。 “崔眠,这杯忘情你喝了吧。” 忘情水?恐是连文昊都来京城参加他的婚礼了吧。 文君说罢转身后,崔眠才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还能这样干涩难听, “那,从前那些诺言呢?” “随风散。” 此言一出,当真刮来了阵风,吹得院内的柳枝飘摇,吹落了几簇夜来香,吹来了沁人的凉薄,让崔眠觉得一切好像真的是随风散了。 文君渐渐走远,独留桌上一杯忘情和发呆的崔眠。 大婚当日,盛况空前。 孙安和孙大娘也在受邀之列,娘俩哪参加过这大场面,激动兴奋。孙大娘环顾了四周并无发现小媳妇的身影,只是低声叹息。 文君一身红衣周旋于酒桌之间,越是伪装,越是强颜欢笑。 桃满和莫长生同坐一桌。 莫长生看桃满的样子不是很对劲, “桃满,今天我阿姐大婚,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没有啊。” 桃满不知道该如何与莫长生解释,只给自己的酒杯又续上,他心里愁,一愁文君与崔眠不能成眷属,二愁不晓得自己昨天喝了什么东西,嘴里的味道怪怪的。 “你觉得我姐夫怎么样?” “文君兄,很好啊。” 文君兄当然好了,眼睛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天上的星星都能给他家主子摘来…… “我也觉得他不错。我爹喜欢他,我阿姐也心悦他,你觉得我阿姐怎么样?” 莫千金桃满也见过,大家闺秀,端庄贤惠,温柔可人。 “挺好。” “是嘛,是嘛,我就说他们两天生一对。” 文昊就坐在桃满斜对面一桌,但桃满似乎没有看见他。 他看着桃满,听说他封了将军,今日也穿的正式,头发也梳齐了,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桃满,而是光鲜亮丽的怀化将军,身旁还有个长盛将军同他聊的亲近。 按理说桃满是该看的见他的,其实桃满是看见了,只是他记不得他了。 崔眠就蹲坐在御史府外的墙下,一身红衣,倘若再盖个红布头也像个新娘。 文君今日要大婚了,甚好;娶的人不是他,甚好。 熙熙攘攘浮动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 “一拜天地。” “崔眠,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如此你是在作戏,在玩弄我也罢,总之我文君心悦于你.....不离不弃。” “二拜高堂。” “我有朝一日,要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家人。” “夫妻对拜。” “从前那些诺言呢?”“随风散。” 桃满跑出来寻到崔眠,看他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牙齿狠狠咬着自己握成拳的手…… “崔眠,你这是何苦……文君兄,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 可那又如何呢,文君就是和别人成亲了啊,他就是难过,难过的要死。 他今天本来打算云淡风轻地进去喝杯喜酒,道声恭喜,潇洒放下,全身而退。若是从前他定是这样做了,可是今日走到这里他就再也走不进去了。 大婚二日,云疆那一封信到达京城,指明道姓地要用崔眠换南夏北域百姓的性命。 云疆国主要的不是不是什么皇室公主,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就是他,青楼出来的一介娼妓——崔眠。真让人不懂云疆此举到底是看不起南夏还是看不起云疆。 “我不去!” 桃满奉了皇上之命来召崔眠入宫,很是为难。他当然也不想让崔眠去那苦寒险恶的云疆,可是如今北方形势之危岌已经超出了所料,最新战报所有驻北军队全军覆没。 “崔眠……” “我崔眠本就心胸狭隘,装不下家国天下,只想苟且偷生!凭什么要我去那鬼地方,云疆啊,那里是云疆啊,桃满你知道吗?” 倘若在桃满没上战场前,他一百一万个支持崔眠不去,可如今他的心境早已变化,那里面有家,有国,有天下。 “崔眠,你可以不去皇宫,但你终究是要去云疆的。你不知道那云疆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听说他们吃人脑,尤其吃小孩的脑。他们还喜欢拿人来试毒,把人扎上几千个血窟窿。如果他们还要进攻,北方是守不住了,很快就要攻到京城来。你想想孙安吧,他们要吃孙安的脑……” 这画面都不用桃满讲,崔眠光是想想都瘆得慌,倘若在孙安身上扎上几千个血窟窿,那小胖子的血一定哗啦啦往外冒…… “所以只要我一人便可换南夏太平了?” “短时间来说……是的。” 何况现在南夏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谈条件的筹码,云疆愿意伸过来一条橄榄枝,南夏定是要抓的牢牢的。 “崔眠,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没有办法,对不起。” 崔眠想来,桃满也真的是变了,变得深明大义,不知该喜该悲。 “桃满,你给我讲讲八卦吧。” “啊?” 皇宫内 祁佑本以为他此生都不会再见崔眠一面,然奈何如今整个南夏的国运偏就要靠这个小官来扭转了。他心中有恨,一恨自己放虎归山;二恨自己无能,让国家处于如此受制于人的境地;三恨……恨有些人对他情有独钟,执迷不悟。 “朕知道崔美人从来都不是遵规守纪的安分人,心有所求与世俗不融。我们的美人清高、乖张、孤戾。” 崔眠跪着,无话。 “也知道你同御史大人交好,”果然观察到跪着的人轻微动了一下,“你放心,我定护御史大人在南夏的周全。你此去云疆让你跪你就跪,让你卧你就卧,不要惹出事端,否则我只能拿他问罪,明白?” “崔眠领命。” 走前萧炎来过,文昊来过,雨洛来过,崔眠都不许他们说什么煽情话,表明自己不过出国远游罢了,他们还都没机会呢,羡慕嫉妒的话自不必说了。 倒也发现了文昊的目光时不时追着桃满,私下又嘱咐了文昊说:“你若于他无意,便不要再给他念想。” 真正走的那天,满皇城飘红,不亚于珍妃封后那日,红毯从乾坤殿铺到了宫门外,文武百官皆在,皇上亲自送行。不过桃满没有来,他不敢来,只恐自己会在众人面前哭的不成人样,回头被莫长生笑话一辈子。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0 崔眠感慨真是好隆重的送别礼,恐怕此生也就只得这一回了吧。 他今日所穿绯服,比平日还要刺红耀眼的多。面容,束发都有宫人精心打理过。 满朝之人见过崔眠的,没的见过崔眠的,今天都被惊艳和再次惊艳。如此一看,云疆的国主要他也不无道理,这样的美人,人间能有几回得。 崔眠环顾四周,红色,他这一生似乎都摆脱不了的颜色。 在米仓被砸伤的时候,流了一地的红色;陪叔叔玩玩的时候,染了一床的红色;杀了父亲的时候,双手沾满了红色;当上花魁的时候,满厅的红色;前些日子文君大婚的时候,满堂的红色;如今远嫁云疆,满皇城的红色…… 人家都说红色是最喜庆的色彩,怎么伴随着他崔眠却是一生的不幸。 云疆,崔眠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去。这种地方就像是看记载在古籍上的某地,知道便罢了,又如何想到要去。 人群中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从崔眠进皇城开始便一直追随着。 文君神情憔悴,他真的是后悔极了,那时他说“我崔美人中意你,你若不嫌弃就收了我罢”的时候,便收了他多好。可他总是等啊,等,等到头来只能把心上人拱手让人。 崔眠经过文君这里的时候,特地停留了下,在文君耳边低声道: “御史大人,新婚燕尔,要高兴些才是。您这生无可恋表情摆给谁看啊?你文君敢娶,我崔眠还嫁不得了?多谢忘情一杯,我不喝,我也会忘记你的,忘记你这个斯文败类,玩弄感情的书生禽兽。” 文君本想拿出什么的手又缩了回去,眼看着崔眠离开,一步步向红轿走去,人已经上了轿子,车轮就要驶动。 人潮却浮躁了起来,一个人冲着那红轿飞奔而去,正是御史大人。 文君红着眼眶嘶吼:“小眠,你快下来,我还可保你。” 崔眠掀开帘子,漂亮的桃花眼一眨,微微笑道:“怎么,想要我表现的不尊不从不愿去,好治我一个抗旨之罪留下我?可是,我们聪明绝顶,心怀天下的御史大人,该明白我若不去了,云疆可就打过来了呀。何况,我一个卑贱娼妓谁给我的胆子敢不去。哦,对了,本美人也很乐意去,听闻云疆国的男人都帅的很!” 马车驶离,文君一路追着,奋力把藏在袖子里他亲手做的折扇扔进轿内,可没能追上就被士兵拦下了,众目睽睽之下,御史大人扑跪在了地上…… “小眠——”低沉的呼喊,像困兽的哀鸣。 “御史大人!御史大人!” “来人啊,御史大人昏过去了。”场面一时乱成一锅粥。 至始至终,崔眠都没有再掀开车帘看过一眼,他不会回头的,事到如今已无法回头。 崔眠真心觉得从遇见文君前前后后三年间,好像庄周梦蝶,大梦一场;如今,只恐到了梦醒时分。 崔眠捡起轿内的折扇,镶玉的扇骨,遒劲苍韧的崔美人三字一同那八角琉璃灯的工笔,下面还挂了个装了夜来香的荷包,很漂亮精致的扇子。 此一去,前途未卜,生死沉浮。 好在他已被人捧在心尖爱过,便不枉活这一场。 “文君,谢谢你。也就此,别过。”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重逢世界}就结束了。新的篇章是{云疆风光}会有点小虐吧。(微笑) 更新……挺后悔没有全文写完就来连载了,努力日更吧。 第38章 38云疆风光 感受着愈来愈低的气温和干燥的冷风,崔眠不时搓搓手取暖,他知道离北国云疆又近了,离南夏又远了。 云都皇城内,云熙静立等待,身旁的侍者为其撑伞,伞上的薄雪也积厚了,他们的云疆国主已经候了许久。 “国主,我们进殿内等吧。” 云熙不动,算算时辰,崔眠该到了。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马车驾来,不待马车停稳,云熙直接跑了过去。 旁边的官员觉得国主这般举动有失君王典范,然,再无人敢言什么,就在几个时辰前国主才手刃了一个谏臣。 “国主,如今正是我们进攻南夏的大好时机啊,您怎可提出如此条件放那南夏苟延长喘。切不可沉迷美色,荒废国道啊!您若执迷不悟于此,微臣只有以一死向先皇谢罪了。” “好啊,那你就谢罪吧。” “国主——” 云熙一剑下去,血溅朝堂。 这南夏他又没说不打,崔眠也不是妲己再世,他更不是覆国纣王,轮得到他这个舌儒来指教。云熙不屑地抽出剑,跨过尸体。 崔眠才下马车,就看见了云熙。而云熙见到来人,那疏离的琥珀瞳里终于放出光芒来。 他着一衣玄青,外披着质地上乘的貂裘,两方宽大的裘毛趁得他的脸更加灵巧和雪白。头发也辫起来了,束在头顶,扣上玉冠。只是额头那疤没了头发遮挡也更醒目起来。 “崔眠。” “小质子,你?” “我是云疆国的国主了。” 再打量起云熙来,还真是有北国君王独有的清冷华贵,一时很难和那个他第一次见到的小质子联系起来。 如此一来,崔眠算明白了一点点,他此前还疑惑云疆怎么会指名道姓了要他当求和筹码,可是这样,云熙又是什么意思呢? 云熙把身上的貂裘脱下来穿在崔眠身上, “冷了吧。” 又很自然地拉过崔眠的双手要帮他呵气,崔眠抽回来了,云熙的眼神不可察地黯了一下。 转而微笑道:“快进殿内吧,我命人备了热汤。” 喝过热汤,殿内又供暖气,崔眠的身子暖和过来,思维也清晰了许多。 “小质子,啊,不,如今不能这样叫你了。我该叫你皇上?” “我们这边不叫皇上,叫国主。你只管叫我小质子就好,”云熙笑盈盈环了四周,“反正啊,他们也听不懂。” 崔眠想了想也是,在他心里面云熙就是那个笨手笨脚,连说话都不敢看人眼睛的小质子。但如今他的身份确实有了很大转变。 “你堂堂一国君主,小质子我可叫不出来了,我叫你一声云熙可好?” “也行。” 可是又想到在这云疆语言不通,也只能和云熙说话了,心里有点愁。又想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那个,云熙……南夏北域的百姓……” “放了。” “君无戏言啊。” “君无戏言。” “那你召我来此是?” 云熙又给崔眠打了一碗姜汤,“崔眠,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才……而且战也不是我想打的……父皇母后说走就走了,我,我也不想当国主啊。初登基,那些老臣哪里听我的呢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1 ?我此番拿你来求和,他们就敢在朝堂上给我摆脸色了。” 好委屈无奈的一番话,让崔眠生了同情。在南夏当了质子被欺负,回到了云疆当了少年天子也被欺负。 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云熙的头, “没关系,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 “嗯,崔眠来了我很开心。” 舟车劳顿,喝过热汤,崔眠只想好好睡一觉,便问下榻之所, “你和我一起住就好了啊。” “啊?” “我住的寝殿是云华殿,我的意思是你住偏殿,和从前我在南夏养手伤时和你同住城西是一样的。” 可是,如今小质子的身份不同了,崔眠总觉得同住屋檐下过于亲近了些。小质子说想见他便千里迢迢把他召来,应该是想重见故友,而不是纳他入后宫吧。 哪怕是为了堵朝堂口舌,替云熙着想,崔眠都是不能和他住一个殿的。最后在崔眠的要求下,云熙只能让人带崔眠去了离云华殿最近的未央宫。 隔日,崔眠同云熙用膳。 桌上有一盘用翠瓷盛的一滩豆腐状的东西,很是养目,崔眠挑了一勺, “真好吃~这是什么啊?” 云熙也吃了一勺,“人脑豆花啊!” 崔眠又想起了桃满说的吃小孩脑子的事,刺血窟窿的事,只感觉周遭升起一股恶寒,连忙把刚才吃的吐出来。 云熙眼看着崔眠变化丰富的脸色却开怀大笑起来, “我骗你的啊。” “找打!”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 后来崔眠再没动那豆腐一口,随便扒了点粥。云熙赶着上朝就让崔眠自己去宫里溜达。 朝堂上 一个大臣义愤填膺道:“国主,您宅心仁厚放过那南夏北域百姓的性命,可是南夏却说您……” “说您言而无信,没有君威,要求我方撤兵。” 云熙答应不屠城,又没答应要退兵。且当初烨王顽攻云疆三城得胜的时候,军纪涣散,对云疆百姓烧杀抢掠的事做的可不少。 给他们演了场戏,还真以为云疆是废物? “得寸进尺,加派兵力驻守南夏。” “国主圣明。” 有今日国主这番话,朝臣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感慨那自愿牺牲的三城百姓的血没有白流,离雪神赋予他们统一天下的使命完成,指日可待。 书中云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当真如此。 此一月来,不见太阳,雪也下得比来时大的多。 云熙朝政繁忙,平日里崔眠多打把伞自己晃悠着。观察到这云疆皇宫内的好多地方都有雪花纹,心想这该是他们民族的图腾。 也有遇见他的宫人,看他一眼转而低头议论纷纷,经常说的一句话崔眠都会背了,因为他住的未央宫里的宫人也常那么说。心里很是好奇云疆人说了什么,便问了云熙,他学了一下那句云疆话,学了个八分像, “云熙,那是什么意思?” “妖人。”此时二人正在未央宫,云熙的琥珀瞳淡淡扫过周围服侍的宫人,“有人这样说你?” “没有没有。” 后来崔眠再走在宫里,有人那样说他的时候,就打开他的折扇,亮出墨彩飞扬的三个大字, “我不是妖人,我是美人。来,跟我读,崔、美、人。” 当然是把人吓跑了。崔眠心想人家又听不懂他说什么,定是觉得他唐突有病。他自己都觉得在云疆待得无趣发慌要生出病来,突然间好希望桃满这个话痨能来他耳边叨叨。好在云熙说一年后就放他回南夏。 崔眠拿手接了片雪花,心想:还好,一年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让崔眠疑惑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未央宫的宫人换了一批。且都不再议论他了,从此再无窃窃私语声。崔眠有试着和她们搭话,她们只是摇头或点头且有意同他保持距离,崔眠只以为自己又遭了嫌弃。 云熙不得闲的时候,崔眠只能自己独坐未央宫,听那雪落声,把玩着折扇,自以为不算睹物思人。 云疆飘雪,南夏才过了霜降时节。宫墙柳,满城瓦,皆覆了霜华。 一月过去有余,朝中还在盛传当日之事出格,这“出格”二字说的是御史大人,说的是当今圣上。 那日御史大人昏倒后,皇上竟亲自抱起了御史大人,看呆了百官的眼。抱一下还不打紧,可皇上却把人抱上了自己的龙榻,还召来了所有太医院御医,闹得好大一番干戈。 新帝登基以来,后宫虚设,人人都想让自家千金爬上龙床,谁曾料到第一个上龙床的竟然是掌国御史。 清风:“皇上,外面人人传你是断袖。” 祁佑惊起拍桌,“一派胡言!朕明日就选秀!” 选秀当日,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可清风就不明白了,皇上选妃子有他什么事啊,又不是给他挑老婆,非要他候着。 高堂下面很快站满了一群莺莺燕燕,个个妆容精致,优雅大方。偷偷打量着她们高大英俊的皇上,偶尔同那让人不敢直视的深邃眼眸对上,心里的小鹿乱撞。 祁佑站起身扫了台下一眼,装着是很认真在挑的样子,转而走到屏风后。 “清风,你过来。” 清风疑惑地走过去,“皇上?” 祁佑抄好了各名门千金的名字,“你来抓阄吧。” 清风就没见过这么敷衍的选秀…… 听说皇上选秀纳妃了,这下才解了莫将军心头之忧。女婿钟情小官,他还能能忍,反正时间久了人自会趋利避害,定能放下。若皇上要抢他女婿……这算什么事啊? 御史府 文君同常日一样与莫家千金共用晚膳后就要回自己的书房。 他起身,衣袖却被纤纤玉手拉住了。 “相公。” “莫小姐,你千万别如此唤文君。” “我为何不能唤?我们拜过堂的不是吗?” 是,他们是拜过堂了,可在文君心里…… “莫小姐,很是抱歉。文君心里有人了。” 那日皇城发生的事,莫千金也有所耳闻。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是那京城绝色崔美人,她倒也没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了。 “莫小姐,都是文君不识好歹,有眼无珠,只怕误了姑娘大好年华……您若是觉得屈辱可休了文君。” 第39章 39云疆风光 休夫?在她看来世间男子皆俗气,难得有她所慕之人,却又早同她的兄长一样战死沙场了,她本想此生都不嫁的。奈何生在将门世家,父亲年迈又盼着她嫁人。皇上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好在不是什么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是风度翩翩的掌国御史,她只是微笑点头,表示满意,也就嫁了。 屈辱,也确实有一些。虽无真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2 心,可也有了为人妻的准备。想她堂堂莫家千金,怎可落到相公都不能喊一声的地步,心里的骄傲让她做最后的斗争。 “大人喜欢他,是因为他漂亮?” “不是。” “因为他是个男人?” “不是。只因为……是他。” 莫千金没想到文君此般坦诚,既然如此她也就直言不讳了, “你我二人本就是只是奉皇上之命,绝无半点情意。我……也不想再嫁,我不会再纠缠你的。相敬如宾,且先如此吧。” 没有想到莫小姐会如此通透解人,不卑不亢,不似平常怨妇那般死缠烂打。这莫家的女儿骨子里终有一份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在,文君不免高看一分。回头恭敬作揖,“文君谢过莫小姐。” 自打崔眠走后,桃满也不住城西了,搬去了皇上御赐的府邸——怀化府。 如今北方被云疆掌控,虽还未进一步行动,两国看似和平,实则剑拔弩张。他和莫长生忙于征新兵,操练阵列,处理军务,再不得闲。只是前些日子却有浮云观的弟子来寻他,告知其师尊病重的消息,桃满无论如何也要抽出身去见上一面。 这日他才出了大门要上马,却见几个凡夫市徒躲在怀化府旁鬼鬼祟祟。 “谁在那里?给我过来!” 听桃满这一喝,两三人过来了。桃满好像在哪看过他们可又记不得了。 先说话的是个皮肤黝黑,浓眉细眼,胡子拉碴的汉子, “满爷,” 旁边的人拽了他一下,“叫什么满爷,现在是怀化将军了。” “哦,是是是,怀化将军。我们几个是从前在绝色府趴墙角听崔美人唱曲的。” 桃满细细想来,是有这么几个人。绝色府,东郊,早被一把火烧了,好像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何事?” “将军,您不知道我早几个月和媳妇吵架,媳妇一气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我沉迷于酒赌,也没去追。可巧媳妇的娘家就在北境边城,您也知道那云疆蛮族,吓的我以为他们要屠城,整夜整夜睡不着,幸得有崔美人去求和,才保了我妻儿性命。”说着掩面而泣,又道:“我思来想去,从前是我的嘴碎,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实在是对不住啊。” 另外人附议:“是啊,是啊,俺们几个都有亲人在北境,当初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听了此番话,桃满感慨,恶言伤人的人,也或许不是真的坏,无心之过从众者亦有之。 “你知道错就好了,反正我是没往心里去。”不过好像骂的也确实不是他,崔眠有没有往心里去他不知道,但既然人家都认错了,话也要说委婉些,“我想崔美人也没有往心里去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谢大人宽宏大量。” 三人离去不远,那人又折了回来,面露难色,想问什么又有些不敢,但不问又是不甘, “那个,怀化将军,我们何时能恢复北境太平,我何时才能再见到我的妻儿……” “你放心,本将军向你保证,定把那云疆赶回他的破旮旯冷窟去,让你和你的妻儿团圆。” “谢怀化将军。”那人恭恭敬敬地下跪磕了头方才离去。 桃满也上了马,那个响头就像磕在了他心尖上,总觉得自己的责任又重了几分。说到崔眠的戏,不久前他还给他唱过《猛虎将》,那时该让他多唱几曲才是,现在是听不到了。也不知道他在云疆过的如何……罢了罢了,眼下还是要先赶去玉灵山,那糟老头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文昊上次在文君婚宴上与桃满一见,二人无交流;后来去送别崔眠也没遇上桃满。文昊只当是桃满还为之前那次喝醉的事别扭,故意躲着他。 可这次师尊病重,桃满是一定会来的,怎么也躲不开了吧。 文昊才给仙草喂完萝卜,就有弟子来报: “师兄,怀化将军,桃满来了。” 那一刻,文昊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十分的期待。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自己今日衣冠正否,一会儿开口要说什么,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表情…… 而这一切都在桃满视他于无睹后破灭。那种感觉就像一盆倒春寒时节里的山泉水从头顶泼下来,凉。 桃满让弟子带他去了空也养病的地方,文昊只能后面跟上去。 “我的宝贝徒弟呦,一朝成了大将军嘞!” 桃满看着半倚床头的空也,从前只是白了须发,如今连脸色也变的惨白。 桃满嚅嗫道:“师傅……” 空也眉开眼笑:“难得听你一声师傅,我死了也足矣!” “糟老头,你别胡说!谁要你死了,你不是要教我盖世绝学的吗?你给我起来!”桃满扑到床头,“我还没天下第一呢,我有的时候还被莫长生欺负,你要好起来,教我更厉害的武功。” 这是文昊从桃满口中第一次听到莫长生。 “我,唉……我该教的都教了,定是你偷懒没有好好学。” “我不管,我不要你病着。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不是还有个得意徒弟叫萍踪浪迹吗,让他来医你。” “你不明白,医者不能自医。”说到这里空也才觉得桃满这话奇怪,好像都不知道文昊在这间屋子里一样,于是拿眼睛去瞅文昊,桃满顺着空也的目光看去, “他是?” “桃满,你不记得他了?” “我该记得他?” 此言一出,空也深深看了文昊一眼,又先把桃满支开了。 桃满真不懂那人是谁,也不明白空也为何把他赶走,更不懂二人要说些什么小秘密。不过他倒还记得他在这里有只兔子,叫仙草,就去看他的兔子去了。 “桃满喝了忘情水?” 文昊点头默认。也终于知道桃满为何待他如此冷淡了。这真是个天大的乌龙,文君找他要了忘情水,崔眠没喝,桃满却喝了。 “文昊,忘情水是禁物,有违天理,你可知道?” 文昊当然知道,可在大婚前文君跪下来苦苦求他,说崔眠忘了他此后就会好过一些。他挨不住弟弟的乞求,便给了。 “师尊,这期间出了差错,本不该桃满喝的……” “可是,玄渊,桃满忘记你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忘情水,忘意中人,去偏、爱、执、念。 桃满忘记他了,他是桃满的意中人。 空也看着他这个徒弟,表面上云淡风轻,云游四海,可心里那道门从来没有打开过。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那段无疾而终的错缘。 “那药效是多长?” 药是文昊仓促配的,药效时长不稳, “短则几月,多则一年。” 空也心中舒了一口气,好在不是一辈子,一切还可追。 “玄渊,你若也有意便该敞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3 开心扉……莫要到时候追悔莫及。” 空也这一劫,来的凶,按他的话说,是命时已尽。 桃满在浮云观待了半月有余,空也还是走了。 “仙草,你爹的师傅走了,呜呜呜……他个大骗子……” 桃满自是哭天喊地,全浮云观上下一片默哀。 玉灵山脚下。 妙雅道姑静立,等派去打探的弟子回来。 “师太,空也道长仙逝了。”弟子观察到今日师太的两弯柳叶不那么吊着了,眉目都柔和了几分,“那我们还上去吗?” “不了,回吧。” 弟子心里糊涂,明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来此,却不上去。师太的心思难以揣摩,只能跟上,回头只是看离了玉灵山越来越远。 空也道长的一切安葬事宜完妥之后,桃满也要告辞了。 “多谢玄渊道长对桃满此来的照顾。还有仙草我就不带走了,托浮云观饲养,有劳。告辞。” 文昊作揖,就见桃满下山去。 这段时间以来,桃满一口一个玄渊道长,也再没有了从前偷看他的那些小眼神,让他心里有些不太痛快。如此才明白了文君对自己有多狠,忘记了的人便忘了,可记住的人,却要承担双份的痛苦。 忘情水,人为地洗去人的记忆,断人情路。师尊说的对,他那一给,违天理,自作孽。 云疆皇城 入乡随俗,崔眠也把头发辫成几股,高高扎起一把马尾,五官线条清晰明朗,整个人干净利落,添飒爽几分。 他就在皇城内发现了一条流浪的小狗。且它的两条后腿夭折了,只能靠着前面两腿发力拖着身子前行。崔眠觉得可怜就把它带回了未央宫。洗干净后倒也是条全身雪白可人的宠物狗,崔眠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球。 不过云熙好像和雪球不太相容,只要云熙一来,雪球就跑去躲着。被一条狗这么不待见,云熙许是觉得丢人吧,几次三番想劝崔眠把它丢了,崔眠才不理他。 第40章 40云疆风光 这日,云熙来了。如往常,还未踏进未央宫,雪球就奋力拖着两只残腿往床下爬去,崔眠不忍心,都是帮着把它抱过去放下。他就纳闷了云熙上辈子和狗结的是什么仇什么怨。 云熙进来坐下,显得心事重重。 “云熙,怎么了?” “小眠,你能不能帮帮我?” 隔日,云疆国的国主带着他的男宠上了朝堂。 从崔眠出现在朝堂上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耳朵便灵敏捕捉到了那句云疆话里出现最高的字眼——妖。 云熙紧紧拉住他的手,崔眠扫了眼朝臣,他们的朝服都有高高的毛绒的立领。从体格上比起南夏人来确实魁梧许多,五官过硬,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善流之辈。又低声同云熙道:“有我在呢,别怕。” “嗯嗯。”云熙拉着崔眠的手又紧了几分。 而后云熙命人拿来了地图,摊在众人面前,与他们讨论着什么。崔眠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是静静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有的人很激动,眉飞色舞;有的人好像犹豫不决,皱着眉头;有的人也同他一样静静听着……再反看云熙,长的不知道比他们柔情多少,说起话来也从容不迫,神形间终究是有一国之主的威严在。 讨论到了一定阶段,云熙对崔眠说了句云疆话,崔眠就等着呢,按云熙的吩咐伸出食指,指向了图上云熙叫他认的那个字。 这一指,满堂皆静,就好像大局已定一般。 下了朝堂,崔眠问: “云熙,那些老顽固同意给你的父皇母后迁皇陵了?” 计划中是云熙带他上朝,介绍他是南夏有名的风水师,且雪神还托梦给崔眠说云疆先皇的皇陵该迁去别处。 “当然,我们云疆人很相信雪神的。崔眠,谢谢你。”云熙露出虎牙,笑地真诚。 “小事小事,不言谢。” 崔眠心想这下云疆的先皇和皇后终于能去到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安息了。云熙想敬点孝还要如此大费周折,越发觉得那些老臣可恶,他这个国主当的真是苦啊。 待在这个只能和云熙说话的皇宫,难闻窗外事。崔眠怎么会知道他那纤纤一指,云疆旁的一个小国就没了。 此事也在南夏引起了动荡,上到朝廷高官,下到黎民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边越一天的时间就消失了,听说屠得没有一块不染血的干净地。” “都说珍妃是祸国妖后,没想到他崔眠也是,男人竟也有这样的本事!” “这叫本事?分明是男版妲己,蛊惑君王。那只手哪天指到南夏来,你就知道怕喽。” “只求他还有点良心吧。” …… 御史府 雨洛看着伏案读了好几个时辰的文君,那迂迂回回的符号,换他看早就睡着了。 从崔眠走的那日,文君就开始学习云疆文,说是终有一天会用上的。 “文君兄,崔公子的事……你听说了。” “嗯。”手头的书又翻过一页。 “文君兄,你怎么看?” “我信他。” “学士大人,美丽是罪过吗?”当日一问犹响于耳边,让文君的心丝丝抽疼起来。崔眠定是被利用了,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个单纯无辜的小质子,恐怕从离开南夏的那一刻起,就亮出了獠牙。心里更是担心崔眠的安危。 南夏皇城 边越被夺,云疆的版图又扩大了,和南夏的接壤多出了千里。 麻雀之子,弱鸡,蝼蚁 ……难道南夏先祖打下的江山就要亡在他祁佑手里?当个亡国之君,他祁佑绝不允许。祁佑扔掉手中的朱笔,扶着额,头又痛了起来。 清风:“皇上,可要再把浪神医请来?” “不必。召御史大人来。” “等等,这事不用你去。朕让让你查那细作的事,查的如何?” 清风和他的暗影们查来查去,发现和万央倒没有多大关系,所有线索都指向北国,云疆。 “皇上,云疆内有个江湖间谍组织叫‘一窝蜂’,创立之人叫‘蜂主’,清风认为有很大嫌疑,且很可能潜伏在南夏已久。” “严加监控和排查,有可疑人等当场拿下。” “是。” 御书房 祁佑侧卧榻上,面着墙,看着被烛光投照过来的文君的影子。 文君强打精神,撑着困意,批着奏折。 君王用红批,臣子用蓝批。 “皇上,费城的河口决堤了。” “调东一支兵力协助地方官员修堤赈灾。” “皇上,元侍郎儿子娶媳妇了。” 祁佑撇嘴,芝麻点事都要通知他,“说朕抱恙,礼金送到,祝百年好合。” “皇上,裴尚书参掌国御史代笔批章,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4 视君王如傀儡,奸佞当诛。” 祁佑眉稍微挑,“革职。” “皇上,江南一带……” “文爱卿不必再过问朕的意见了,你看着批就是了。” 文君批着批着,不知不觉竟趴在奏折堆里睡着了。祁佑过去拿掉他的笔,给他披件衣服,却把人吵醒了。 文君当即谢罪,“皇上,臣疏忽了。” “有劳文爱卿了。夜已深,是该就寝了。爱卿不嫌弃,不如在皇宫里暂歇一宿?” 文君微微拧眉,说他架空了皇帝,说他同皇上有僭越君臣之礼的言论流传甚广,他心知肚明。怎么还敢住下,惹人非议。 文君所有的细微神色变化,祁佑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文君又要推辞了。 “谢皇上,微臣还是习惯回自己府上歇着好。” “那朕送你。” “皇上您头痛不适,微臣自己走便可。” “无妨。” 于是祁佑穿上衣服,送文君到宫门口。夜里的风大,且寒。 “咳咳——咳——” “皇上。”文君拿手去轻拍祁佑的后背。 祁佑被风一吹,头更疼了,又晕,只得倚在宫墙边, “文爱卿,你说朕哪天挂了,皇帝给你做?” 文君跪下,俯首扣地,“皇上,万万不可。” 祁佑看着文君头上的官帽,心想:他从佑王变成了皇上;他从一介书生到一朝权臣。他为他铺登基路,为他重振朝纲,为他鞍前马后。想来文君为他做了这么多,真的是为他吗? 不就是唯恐他动了那个小官罢了。 祁佑黯淡苦笑,他真是想让世人看看,他何苦提防这个奸臣。这个人不求名,不图利,不贪财,不慕权。他是这天底下最不屑于他的皇位的人。因为在他的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啊…… “朕说笑的,吓着爱卿了。” “微臣惶恐。” “朕就不送爱卿了,文爱卿自己走吧。” “是,皇上您珍重,微臣先告退了。” 祁佑加大了右手扶墙的力度,头疼……可左手却是放了到胸口的位置。 云疆 被押在大牢里的边越国主越狱了,竟一路杀到未央宫来。 崔眠直愣愣得看着那莽夫一把大刀要劈下来,也忘记躲,瞳孔放大,再放大…… 目之所及,那个人还举着刀,下一秒脑袋却飞了出去,代之的是站在其身后云熙的脑袋。那人脖子断口冲出了血柱,血,溅到了云熙的脸上。 “云熙,这是什么情况?”活生生的一个人,一个刚才对他怒目圆睁的人,脑袋就这样没了。崔眠惊骇,又不自主地去看那具尸体,还站着呢,断口停止了喷血,变成了泉涌状,染红了上半身。 云熙表情厌恶地扔掉刀,走过来时已经面目平和, “崔眠,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你,你脸上有血。” “无妨。” “云熙,他是谁?” “一个从牢里跑出来疯魔了的犯人。” “哦。云熙……我从来不知道你力气能有这么大……”也从来不知道他下手能那么狠。 云熙双手搭在崔眠肩上,那神情就像是经历过什么大难劫后余生一般, “崔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云熙……” 云熙让人抬走了尸体,又命人洗了未央宫的地板,也是过了好些日子,崔眠那颗余悸的心才平复下来。 在云疆的生活无趣,没有乐子,崔眠也会自己找乐子。 皇宫后有一片围起来的皇家山林,建有花园楼阁,亭台水榭等。春来回暖后,冰雪解冻,一条小河淙淙流着。于此,崔眠给自己找的乐子就是钓鱼,从前不喜欢的事,如今成了他的一大爱好。 不是那种挂好饵料,一杆子甩下去的钓鱼,而是学会了享受垂钓的过程,享受那份真真切切的等待。等待的时候崔眠可以胡思乱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四下寂寥,崔眠盯着那纹丝不动的静谧鱼线,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的声音,他的咬字,他的语气…… 彼时怀若谷里文君说的那些让他没了耐心的话,如今竟无比清晰分明起来。 这一钓,就是钓走了一个下午的光阴。太阳要落山了,崔眠拉起鱼线,收好最后一条鱼。 他一边哼起了小曲,提着他的鱼篓,要回未央宫。 【嘲笑谁恃美扬威 没了心如何相配 盘铃声清脆 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 崔眠本想悠闲晃荡回去,一着不留神走错了路,越走越错,七弯八绕便到了一扇黑漆大门前,门上有鎏金铜钉。门看起来很厚实,有的黑漆剥落了,显得斑驳,并不让人觉得破旧,反而更显古刹庄严。可是不见建筑的其他部分,隐见的围墙瓦楞都被周密的藤蔓遮盖住了。 这里好像是个不想被人发现的地方。 门上用朱砂写的醒目云疆字难道是“禁”?崔眠觉得蹊跷,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门开了。 崔眠一瞧,同云疆皇宫内的其他殿宇是一样的,夕阳照下,给这里铎上一层金光。心疑这或许是座宫殿,可门口却没有挂匾额。 崔眠走进,打开了正殿的门,一个人,背对着他,看体格身形同云熙几分像,却穿的相当粗陋单薄,衣服也不干净,上面留存血痕。 “你是谁?” 那人转身的同时崔眠也听见了从他脚下传来的镣铐声, “云熙,你怎么在这里?” 第41章 41云疆风光 崔眠看着转过来的人,分明是云熙啊。可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对,他的额头上没有那道疤。 “你是弟弟派来的吗?” “啊?”崔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你不是云熙吧?” 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如何交流,崔眠只能看着他一人在哪里咿呀傻笑,估计是个疯子。还是个和云熙长的一模一样的疯子,他的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栓住了。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床,地上有张破席,难以想象要如何熬过在云疆的夜晚。 是双生子吧,那这个云熙为什么是这个下场呢?崔眠不解。又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诡异……难道是云熙在恶作剧,逗他?想伸手去碰一下这个云熙的额头上本该有疤痕的位置,却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崔眠回头,看到了日落最后一抹余晖被黑夜吞噬,像天空裂开的一道眼睛。云熙执着鞭,他的两眼发着幽光,似从地狱逃出的鬼魅。 从这一刻起,崔眠在云疆的安逸,结束了。 “云熙……他是……” “云熙。” 云熙走近,崔眠让开,他恶狠狠瞪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5 着被栓住的人,眼里的恨意浓烈。 “他是我的哥哥。风光无限是他这个云熙的,受苦受难是我这个云熙的。” 那人咧开嘴笑道:“弟弟,你来了。” “你配叫我弟弟?再敢叫我撕烂你的嘴!” “大国主,我错了,呜呜呜,我不敢叫了。” 一个响亮的耳光下去,“记住,你是窝囊废!” 而后云熙又换了南夏话,对崔眠说: “崔眠,被用一根麻绳栓着送到南夏的人本该是他!被当狗骑的人也该是他!” 一下子崔眠明白了云熙手腕上的勒痕从何而来。 而后云熙扬鞭,鞭挞在哥哥身上。 “云熙,不要,他是你兄弟。” “他不是。” 云熙周遭的煞气让崔眠不敢过去。那是崔眠从未见过的云熙,他的面容扭曲,下手狠绝……可当他看着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让崔眠不寒而栗。 扬鞭起落,鞭声不绝于耳。泌出的血珠飞扬,鞭子不小心打翻了放置在地上的鱼篓,鱼蹦了出来,有的被鞭尾扫到,鱼头碎裂,鱼肉翻飞,鱼眼掉落…… 这样的恐怖情景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地上的人已经不能动弹,云熙也精疲力尽,这才意识到有崔眠在场一般。 他向角落里的崔眠看去,崔眠的心头一颤。 “不是要给我做草鱼汤吗?” 云熙去把散落死亡了的鱼捡回鱼篓,又朝崔眠走去。 “手怎么这么凉,地上冷,起来。” 不是崔眠不想起来,而是他的腿软的发麻。 “走吧,还是要我抱你走?”云熙悉心建议。 “不不不,我,自己走,自己走。” 崔眠虚浮着步子同云熙回了未央宫。这个截然相反的人,绝不是他从前认识的云疆质子。他是当了那个云熙的替身?把人打成那样,是恨到骨子里了吧。 云熙说要喝鱼汤还真不是开玩笑,崔眠只能硬着头皮去煮。 在云疆,崔眠会煮鱼汤,也喝鱼汤,但总缺了那个味。他明明是学着文君的煮法,处理鱼,下料,加水。也不明白到底差在哪了,心里居然有想去问一问文君的想法。然,他在云都,他在京城,隔着山河万里。 眼下,崔眠心不在焉地处理了死鱼,心中惭愧不该把它们钓上来,这死状太惨不忍睹。下锅,却忘了云疆的姜比南夏的辣的多,加了一大把。 总之最后熬出来的一锅还能算的上是鱼汤的东西。崔眠喝了一口再也没动过,云熙却把一锅汤喝了个底朝天。 云熙放下碗,一脸开心满足,天真烂漫的模样,一如从前那个小质子,好像刚刚执鞭的人不是他一般,崔眠都快分裂了。 “云熙,你有什么没有想和我说的……” “有啊,崔眠煮的鱼汤真好喝!” 崔眠默然,云熙若不想说就算了吧,那一定是很苦很苦的经历往事。 “崔眠,你怕我吗?” “没,没有。” 没有吗?可是崔眠这样回答的时候怎么都不敢看他眼睛。 喝胀了肚子的云熙回到云华殿,躺在地毯上,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成为不了崔眠喜欢的人了。 都说溺水之人哪怕抓住一根稻草都不会放过……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手持折扇,下巴微扬,其间青紫色血管清晰可见的红衣男人,他说: “质子从云疆远道而来,为客不为奴。” 崔眠是照进他黑暗世界的唯一一道光,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云熙恨啊,投什么胎不好,偏偏投到帝王家,偏偏投到双子胎,偏偏他的身上没有雪花状胎记,他就不是那个天选之人。 可笑的是,他的哥哥,所谓的天选之人却是个时而清醒时而疯魔的窝囊废! 哥哥清醒的时候是坐拥万千宠爱的太子;哥哥魔怔的时候也被父皇母后百般呵护。可他呢?只是他走过险滩的踏板,只是他魔怔时的替身。 借他的名字,偶见几缕阳光,享片刻尊严。 云熙低低啜泣起来,为自己今天在崔眠面前掉了的伪装;为自己的身世,明明是双生子,明明一模一样。云,熙……凭什么,凭什么他连名字都是他的…… 练兵场 “你知不知道这次课有多重要,我怀化将军的课你都敢逃,你小子胆挺肥啊!你以为上战场是那么简单的事吗?你现在不认真听,回头就是去给人家送人头……” 莫长生站在一旁,叼着干草,双手叠于胸前看桃满教导一个新纳的小兵。 小兵频频点头,表示再也不敢逃课后,桃满才放他一马。 “你倒好意思教训起别人来了。” “……嗯。那个,我想去游个野泳,你去不?” 莫长生吐掉干草,这嚼草的习惯都是和桃满学的,若是被莫将军看到又要被训仪态不端了。 “走!” 两人到练兵场附近的山林里寻了个泉,游了几趟起来就觉得饿的慌。 “莫长生,你饿不饿?” “饿啊。” “待我满爷捉只野鸡来,让你尝尝什么是人间美味。” 于是桃满就去抓鸡,莫长生也没闲着,也去另一头抓了。只是桃满空手而归,莫长生却抓了只野兔。 “还请我吃鸡呢,鸡毛都没看到,今天吃兔子吧。” 桃满瞧见那兔子就想起他的仙草了。过去检查了一下,可惜也是公的,不然就让它俩喜结连理。 “你这人吃个兔子还要分公母哩。”莫长生说完就要宰兔子。 桃满一把夺过兔子,护在怀中, “不行!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 莫长生打量着桃满,从头到脚,分明是个实打实的汉子……胃里一个翻江倒海,若不是肚子是空的,他准能吐出东西来。 “小鸡小鸭小鱼那么可爱,你倒是别吃啊!”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我要给它取名叫小莫。” “不行!”莫长生眉毛都竖起来了,怎可让只兔子占了他便宜。 “它是我的兔子,它姓小又不姓莫,与你何干?” “桃满!” “爷爷在此!” …… 两人只好挨着饿下了山,桃满没回头,否则定能看见莫长生眼里的幽怨。 这日,莫将军交给莫长生一个任务,莫长生自是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他定要把情况掌握地明明白白的,于是去了怀化府。 他还没进门,就听见—— “小莫长生,跑哪去了?” “小莫长生,出来,你爹喂你吃草啦!” 莫长生:…… 他大步流星走了进去,“桃满,我在这呢。” “哦,哈哈。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听见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6 你瞎囔囔什么。” “没有,我在找小莫,喊它吃草哩” “我好像听见你要当我爹?” “莫将军最近可还好?他老人家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个当儿子的也该劝劝。” 上次在练兵场莫将军要亲自示范教学,结果自己散闪了老腰。 论扯开话题,莫长生觉得没人能比过桃满,也不和他计较,还是正事要紧。 “桃满,我问你个事。” “问呗。” “我姐夫和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桃满觉得莫长生就是个死心眼,这问题他都问了好几遍了。又笨,也不懂得迂回一些套他的话。 “非常关系。” “怎么个非常法?” “非常好。” “非常好是什么好?” 是只想和对方上床的好。这话肯定不能对莫长生说,“就是……唉,就是像你和我这样好呗。” “所以我们的关系算非常好了?” “是啦,是啦,啰嗦。” 桃满懒得理他,又去找他的小莫,莫长生转头去了御史府。 见到莫千金,先是寒暄一通,说了家中近况,才敢说到正题。 “阿姐,御史大人待你不好?我听说……” “听说什么?” “我听说你们都不在一间屋里同寝。” 莫千金面露鄙夷,“哪来的谣言?” “阿姐,你别委屈了自己。他虽然是掌国御史,可他若敢待你不好,就是天皇老子我也去揍他!我们千千万万的莫家军都不容你有半点委屈。” 这话说的莫千金的心都暖乎起来,真是她的傻弟弟。可是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委屈的人,也就他了,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惋惜今朝阴阳相隔……但这肯定不能在莫长生面前流露出来。 “你是说你要揍你姐夫?嗯?” 莫长生看阿姐有些愠怒的样子,只恐自己刚才说的话莽撞,不敢再说了。 “我和你姐夫处的好好的,你别轻信外头那些谣言。” “嗯……” “行了,你回去同爹好好交代,就说我们夫妻恩爱,感情稳定。” “嗯嗯。” 嗯!莫长生抬头,阿姐……真是什么都知道。 第42章 42云疆风光 打那以后,崔眠和云熙相处好像一如从前,却又有哪里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也有想过再去那里看看那个云熙怎么样了,可是怎么都找不到路,那天本就是误打误撞来着。不过,找到又能怎么样呢,那也是云熙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总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皇宫待腻了,崔眠独自出了皇城,想看看这云都。又恐自己引人注目,特地乔装扮丑了一番。这一玩就过了皇城夜禁时分,于是寻了个茶楼暂过一宿。 一觉醒来,崔眠已经成了通缉要犯。 当这个茶楼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崔眠才知道这是自己搞出的阵仗。心里埋怨云熙,真是太大惊小怪了,他本来今天就打算回去的,用得着通缉他嘛,大动干戈又扰民,回头得好好说说他。 他当然不知道,云熙动用了所有云都内的兵力,找了他一个晚上。 当听到他们一个个回来报告没有的时候,云熙都想杀了他们。一想到崔眠走了,不,是逃走了,他的心就像被挖掉了一样。 崔眠回到未央宫,这里能砸的全砸了,雪球也不见了。当看到坐在一片狼藉里,血丝爬满眼眶的云熙的时候,那些埋怨的话说不出口了。 “云熙……我回来了,我只是……”云熙扑过来,搂住的好像不是崔眠,而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对不起。” “崔眠,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 “从前我有一条很喜欢的狗,我睡觉都让它同榻。可是有一天,它却为了追一只猫跑出了皇城,三天没有回来。我命人搜了附近的山,原来它被山里的捕兽笼困住了,奄奄一息,我把它救了回来。然后,我断了它的两只后腿,它就再也没有乱跑过。也对,因为它已经不能跑了,它只能在皇城内爬,永远爬不出我的视线。” 崔眠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手脚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是雪球…… 云熙拿出了什么,崔眠听见了金属摩擦声还有清脆的铃铛声,只觉得不妙想跑却被云熙紧紧禁锢。 “所以,你千万不要想逃跑啊。” 崔眠的全身战栗发抖,云熙拔掉了他的鞋袜,抓住了他的脚踝,捏起最薄弱纤细的肌腱处,上面的蓝色血管清晰脆弱, “啊——” 崔眠的手握成拳,额头,后背的冷汗一瞬间就冒出来了。他从前只知道有人不拿他当男人,原来还有人不拿他当人……那链子直接穿了过去。 “云……熙……” “崔眠,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就过去了。放心,这是纯金的,不会对你造成很大伤害,习惯就好了。崔眠,戴着它,至少不要给我挑断你脚筋的机会,好吗?” 直到现在崔眠才意识到云熙对他隐藏至深的情愫和占有欲。他自诩玲珑心甚,怎么就没早看出来呢…… “好了,我们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云熙拍拍手,未央宫的宫人站成了一排,张开了嘴,可里面是空的,空的只见黑色。 崔眠这下连疼都忘记了,话都说的不利索,“舌……舌头呢?她们的舌头呢?” “崔眠,我知道你很想同人说话。这样吧,你如果乖乖的话,我就给你换一批有舌头,会说话的宫人,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云熙怎么可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熙,我好像不曾认识过你。” 云熙趴在崔眠耳边,温柔道:“那就重新认识一下,真正的云熙。” 现在缓过神来的崔眠,才觉得脚踝剧痛,金链硬生生嵌入了他的筋肉…… “你说过一年后要放我走的。” “走?崔眠,你还想走吗?”云熙的眼睛眯了起来,表示他的不快。 听出了云熙语气里的无比认真,崔眠不敢再刺激他了, “不想了,我怎么会想走呢。” 他怎么会不想走呢!他好想回南夏,回京城,回城西;闻夜来花香,教孙安写字,吃孙大娘做的饭,听桃满吹牛,看萧炎吃瘪,捏雨洛的脸;想再……抱一抱文君。 可是……他回不去了。 玉灵山 仙草死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文昊一大早来喂它的时候就发现它一动不动。 “仙草,仙草。”心里着急的很,这可是桃满的宝贝儿子啊。 于是玄明来找文昊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全身扎满针的兔子,和一边皱着眉头查书的文昊。 “玄渊!”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7 “师兄。”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玄明的眉毛立成倒八,怒道: “外人说你是神医,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你好歹在医术上有所建树,给浮云观添了好名声。你若无心求道也就罢了,如今竟对着一只死了的畜牲瞎折腾,你是走火入魔了!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文昊:“师兄,出言不逊有失道者之风” 好啊,这个玄渊如今还会顶撞他了。这个浮云观他还不想管了! “师尊在的时候,他就不管事,交于你我。你呢,成天外面跑,留的我守着浮云观。你以为管理一个观的大小事那么简单吗?你不明白,撒手不管的本事还真是师传一脉。现在师尊也走了……反正你才是师尊生前最得意的弟子,你给他打理浮云观去。我走!” 文昊还以为玄明说的是气话,只当这个爱和他争风头的师兄在演苦情戏,不料师兄这次是真觉得委屈了。 “师兄,玄明道长收拾东西要下山了。” “快,拦住玄渊道长。” 文昊后悔,该给他的留守师兄好好道个歉,又做了番深入简出的自我检讨,才让玄明把背着的包袱放下。 安抚好了师兄,却又背着他偷偷把仙草埋了,安葬立碑。想来他居然会做这种事,真是幼稚。此后,文昊都很少拿兔子做试药实验了。 文昊想想自己这样的行为,到底算什么呢?可是当初那日码头一别算拒绝了桃满吗……那他呢,这是爱上桃满了? 他不知道,他不确定。所以文昊决定拿自己做个实验。 他配好了期限只有三个月的忘情水。桌上陈铺着一堆药方和一张单独写了“桃满”二字的纸。倘若他中意桃满就会忘记他,他整理药方的时候必定会把那张“废纸”扔掉;倘若不中意,那喝与不喝就没多大区别了…… 一如他最信任的不是人一样……一切都交给草药吧,它们不言,却能给他最客观的结果。 文昊饮下了那杯忘情酒,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有违师尊的教导。 京城 桃满喝醉了,扒着莫长生不放,好是丢人。莫长生接受众人奇怪目光的洗礼,终于把桃满弄回了怀化府。 “浪……浪……” 莫长生服了桃满了,“都醉成这样了,浪什么浪?别浪了!” “神医……糖,甜……” 莫长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玩意,抬起腿来来就是给他一脚,直接踹上了床,又掀了被子丢桃满身上,完事。 云都 崔眠发现云熙说的也没错,脚上那镣铐戴的久了也就习惯了。除了不经意间刺痛一下他的神经外,倒像和他的脚踝共生了。 不过他倒是嫌那铃铛吵。崔眠观察过那铃铛,与他的八角琉璃灯下的铜铃不同,它是纯金的,很小很小,缀挂了一条金链。哪怕崔眠不动,有风过,它都在那自顾自地响。品相一般,声音刺耳,怎么都比不上那盏琉璃灯下的铜铃。 从前在南夏的时候,云熙就问过他是否喜欢夜来香,崔眠答是。而这日云熙说要让崔眠看夜来香,崔眠也觉得猎奇,这天寒地冻的云疆怎么种的出那般娇弱的花。便拖着金链和云熙去了花园。 等到的却是云熙的勃然大怒, “我给了你们那么长时间,连个花都种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花匠哆哆嗦嗦跪成一排,其间最小的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大国主饶命啊!大国主我们实在是试遍了各种方法,那花……就是长不出来啊。” “望大国主开恩!” “废物。种不出来就去阎王那里种!来人——” “且慢,”崔眠本以为是来看花的,怎么也没想到要看人头落地。“云熙,我已经不喜欢夜来香了,真的!” “哦?真的?”云熙探究地看着崔眠。 “真的,真的,你放过他们吧。” “不行,那你喜欢什么花,我要他们种。” 崔眠哪知道云疆能开什么花,只道: “雪花,我喜欢雪花。”崔眠努力扯着笑容,希望自己能表现地自然点。 云熙冷哼了一声,放过了花匠。但又心疑崔眠是骗他的,不过骗他也无妨,反正他迟早都会攻下南夏,回头给他种下满国夜来香。 云熙这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崔眠真真是恐伴君如伴虎。 那日,竟对他的折扇下手了。 崔眠那把扇子,云熙早看它不顺眼了,上面那三个字和那破灯笼上的如出一辙,出自那个男人的工笔。 “小眠。” 这句小眠一叫,崔眠耳朵都竖起来几分。 “他是这样叫的吧?” 崔眠点头。 “那我这样叫你好不好?” 崔眠不懂该说好还是不好,才不会触碰到云熙纤弱的神经……云熙却一把捏住他的下颚骨, “说好。” “好。” “小眠真乖。” 崔眠的心里发毛,但脸上绝对保持着完美笑容。 “你的折扇真漂亮,借我玩玩。”说是借,可是云熙不等崔眠递,已经把折扇拿在手上了。 咻—— 折扇被丢到碳火盆里,燃起了一把黄澄澄的火焰,映在崔眠眼中。 “小眠,难过吗?” 下巴又被抬起,眼睛被迫与云熙对视,崔眠从前只觉得云熙的琥珀瞳冰冷,现在觉得里面就像住了只洪水猛兽。不像文君的眼睛,不论何时看,里面都只有一汪清潭圣水,里面唯他而已。 桃花眼潋起笑意,“不难过,破扇子罢了。烧了就烧了。”又暗中庆幸当时嫌扇子下的荷包累赘,便取了下来,今日得以逃过一劫。 云熙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越来越虚情假意的崔眠,他也很恼火。他恼火自己总是把崔眠逼成这样,可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反正这才是真正的云熙,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他。 “对,改日我再给小眠重做一把。” 他要送他一把扇子,比那个男人送的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第43章 43云疆风光 南夏 早朝之时,皇上宣布已同莫将军商量好了最新的抗云战略部署,安抚了人心。 而这几日清风都在将军府守株待兔,等了三日风平浪静,直到第四日一窝蜂终于出手了。 黑衣人从将军府偷得机要文件后,正欲离开,感受到了周遭有人移动,却不见人影。只料是那“人如其名,来去清风”的南夏第一暗影。 清风在那人面前站定,手持着剑蓄势待发, “一窝蜂的蜂主,幸会。” 黑衣人不想打斗,逃为上策,可是清风追的极紧,只好同他过招。京城的一片屋顶都成了二人的战场,清风挥剑,在暗夜中斩出银弧,与那蜂主较量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8 游刃有余;且有更多暗影向二人打斗出汇聚而来。黑衣人明显处于下风。 清风心想再较量两个回合,这个蜂主必定被他拿下,他就不信他还真长了翅膀不成。 只见那人一跃到了高处,从衣袖中飞出什么,速度之快,始料未及,清风直呼不好,可是双腿已经中了暗器,眼睁睁看着那人飞走了。 周围的暗影赶来,见清风异样: “影主!” “别管我,快去追!” …… 清风光荣负伤,皇上特来慰问。 “皇上,人没抓住。” “嗯。” “清风无用,还请皇上责罚。” 祁佑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从清风腿里取出的两枚棋子——白棋,若有所思。 “清风,这人和上次那个劫狱之人是否是同一人?” “八九不离十。” 两枚棋子其实伤清风不重,只是难得的有公假,难得皇上来看他,故意佯装虚弱,问了一个很早就想问的事。 清风睁着雪亮的眼睛,含情脉脉道: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和御史大人掉进水里了,你救谁?” “你眼睛怎么了?睁那么大干嘛?” “我,我没事,皇上快说。”清风心里头嘀咕:这皇上真是不解风情。 “救文爱卿啊,他是朕的左膀右臂。” “我跟了您多久,我怎么就不是您的左膀右臂了?” “你是左膀还是右臂?朕不要了。” 清风:咳咳…… “来人,吐血了。” 彼时,城西内,文君打了个喷嚏。 他的手轻轻抚过竹藤椅,而后在藤椅上躺下。躺下后可见蓝天白云,云卷云舒,绿柳丝绦,枝枝飘摇。这便是崔眠躺下后看到的情景。 文君闭上眼小憩,回忆起同崔眠的缘分,可算“四见美人”。 一见,殇 桃满楼后的那个柴房,是文君第一次见到了人世间之美丽与黑暗。 二见,忧 他已昨非。桃满楼的花魁,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尘堕落。 三见,茫 桃满楼倒闭了,他一心想赎的人已经被烨王赎走。 四见,喜 在烨王府见到了他,猜想他应该过的不错。 崔眠一直以为是被他调戏得来的文君,其实不是,从很早,很早,他就倾心于他。 “御史大人,新婚燕尔,要高兴些才是。” “我会忘记你的,忘记你这个斯文败类,玩弄感情的书生禽兽。” …… “文君兄——” 文君惊醒,就看到了他面前放大了的雨洛。 “我,我睡着了。” “你好像还做噩梦了,文君兄。” 文君揩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干的。不过他方才在梦里好像是哭了。 “我无妨。” “文君兄,我是来找你说书源那一事的。” “嗯,调查得如何?” 文君采购的一批云疆书籍用于学习,却发现蹊跷之处,这云疆来的书籍写的是云疆文,却不讲云疆事,偏偏好多地方讲的都是南夏。上到皇室的风流轶事,下到某地的人文风俗,实在是可疑。 “查的……不怎么样。这些书到了商家手中已经不知道是几经辗转的了,用那些商贩的话说那些书就像凭空出现了一般。” “正是这样才有蹊跷,继续查。把所有市面上有卖的云疆书籍都买来,抽丝剥茧,一定要找出源头。” “是。” 几日后,皇上直接把萧炎从贾老爷的床榻上召进了皇宫。 “皇……皇上,这里是御书房。”萧炎本来以为皇上又找他下棋了,可眼下却直接把他抵在了榻上,解了他的衣带。 “无妨。” 萧炎心下感慨皇上好野性…… 祁佑一手包住萧炎的手把玩;一手探了衣服进去,从脖子到背到腰,其间流连摸索。 “手上有茧?” “长年执棋” “腰上的肉结实匀称。”祁佑发力,故意捏了一把。 萧炎吃痛,“床,床上练出来的。” “后背有疤。” “金主雅性。” 祁佑的手正要往腿下摸去,他记得上次清风禀告劫狱之人是有被机关击中的,推算击中部位该是大腿,形成钝形伤口。 祁佑的手一点点下滑…… 萧炎明白了,皇上真的好龙阳,早说啊,那他早就勾引他了! 两脚主动把祁佑的腰一圈,手把祁佑的脖子一勾,一张漂亮脸蛋凑上去,丹凤眼迷离,露出招牌微笑, “皇上不急,慢、慢、来。” 清风趴在屋顶偷看,臊红了脸,这才意识到文君已经走来,估计是来批奏折了。 “御史大人别——” 太迟了,只听文君道:“打扰打扰,皇上继续。” 清风是看不到皇上的表情,想来一定是脸都绿了,不免幸灾乐祸。又见皇上把萧炎的两腿弄开甩床上去,就跑去追御史大人了。 御书房内,萧炎衣冠不整,觉得好是尴尬。皇上这闹哪出,明明是他自己要轻浮他的……现在又跑了,跑什么啊,他是皇上还怕了御史不成;还是他太主动了?失策失策……双眼抬头看了一下,清风心虚,盖上瓦片,溜开了。 云疆 今日,云疆上空难得晴朗。云都一场雪神祭,万人空巷。 崔眠扇着云熙送他的折扇,跟在云熙后面。崔眠看扇子上崔美人三字换成了云疆文,至少还能佯装风雅,且凑合着用。 祭坛在皇城外,在云都郊外。可是这一场祭祀是连云疆国主都务必亲临的。 “我的登基之仪万比不上这雪神祭。” 淡淡的语气,崔眠听不懂云熙这话有何总意。不过这个祭坛确实建地很宏大,百级台阶之下万民朝拜;台阶之上有个圆形的祭池,有四根雕雪花图腾的管子正向里面泊泊注着红水。围在周围舞动的是一些小巫,而大巫一身黑羽衣站在池中突出的雪花台上吟诵着什么。 崔眠和云熙在祭坛北方位中央的高台上,得以俯瞰众生。 待那祭池内的红水越来越多,崔眠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后,越来越浓。 “云熙,那注池的水用的是什么染料?” “哈哈哈哈哈。”云熙这笑让崔眠莫名其妙,也越发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想是对的,难道,那是…… “你不觉得那像是活人的血?” 崔眠心中骇然,他猜对了。活人的血……那么大的一个祭池用的全是活人的血。 “这……要杀多少人?” “杀?崔眠,献血之人都是自愿的。能把自己的血祭献给雪神,他们求之不得。你可知当日烨王攻下云疆三城,实则那些百姓是可以撤离的,可是他们为了掩护云疆偷偷转移的兵力和军事根据地,自愿留下来任南夏军屠杀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59 ,造成云疆惨败衰落不堪的假象,蒙过了南夏的眼睛。” “荒唐!哪有人这样贱命的!” 云熙知道这一定超出了崔眠的认知,他都觉得他的国民们,对雪神的崇拜,不可理喻。倘若真的是神,又怎么会把胎记给了那个窝囊废哥哥。 天下归一,四海云疆同,于这个国家而言不是皇族的事,是雪神赋予他们每个人的使命。而皇族自诩是雪神后代,所以得万民拥护。 可哪有神的后代,神的旨谕,一切不过当政者的谎言罢了。 “小眠,我不信神。” 崔眠看到下面虔诚跪拜的芸芸众生,想到那三城不愿逃走的百姓,他们信奉的雪神,却是连他们的国主都不信,又觉得可悲。 云熙又望着血池中的大巫,想到他十二岁时杀掉的那个。 十二岁,舞勺之年,染了一手蛇血,杀了一条人命。 那年是哥哥得病的第二年。有时候疯魔起来就是几天,万不得以的时候云疆国主国后才放他出去代替哥哥,饰演太子一角。 那天,大巫说要拿人练蛇蛊说或许能治好太子的病,大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直到今天他都记得大巫把他推进蛇坑的时候,他的父王母后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那门阖上,最后一丝光也没有了。 滑腻腻的蛇在他周围爬来爬去,凭着方才的记忆,他知道那蛇有绿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带有花纹的,缀彩斑的,甚至有头上长角的。十二岁的他怕极了。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七日,与世隔绝,与蛇相伴。 七日后,当大巫打开门,看到的只有满地的蛇尸体和坐在其间的少年。 “你!” 少年抬起头来,满嘴血迹,他咀嚼着蛇肉吞下,而后朝着大巫扑过来,抓起一条花蟒勒住了大巫的脖子,大巫挣扎得厉害,可少年青稚的手就是抓住了蛇死死勒住不放,蛇骨在他手下咯咯作响……大巫死的时候,那蛇被他足足多拉出了一米长。 而后云疆的国主国后到来, “你们再对我下狠手,我就去撞死,让所有人都知道云疆的太子是个半疯的傻子,让你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这是一个孩子对父母喊出的话,可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一下子震慑住了他们…… 回想到这,如今已是云疆国主的云熙不自觉攥起了崔眠的手,企图从中获取一丝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云熙,抱抱他~ 第44章 44云疆风光 “愚昧。” 万民之中,一个黑衣人戴着帷帽,帽檐垂下的黑纱让人看不清真面容。 “你怎么站着?” 这一问引来了周围目光,在雪神祭这样庄重神圣的仪式里,不朝拜,就是罪大恶极。 那人立马跪下,与朝拜之人为武。若说有不同之处,那就是他的每一个叩拜无一真心。 他再没有见过比祭坛之上的血池里更可怜的血。想那时便是他虔诚无比的父亲要拉着母亲哥哥和他去献祭……活,唯他一人。 极端,是云疆子民在信仰这件事上最好的诠释。极端,让他们的祖先打败其他的民族,得以在这荒凉北地建立自己的国家;极端,让他们活下来,让他们强大;可是极端也让他们走向愚昧。倘若能够学学邻国南夏……到此,黑衣人制止住了自己的思维,只怕自己有叛国之嫌。 透过黑色的纱幔,他看见了高台上的新国主和身旁的红衣人。 而后进行到了仪式最重要的环节,国主浴血池,与雪神共语。 “小眠,我不信神,可我需要神。” 崔眠看着云熙走下台阶,一步步朝血池走去。这是从古流传至今对国主的祭祀要求,不可变。谁不从,不遵,就是对雪神的大不敬,那便是与千千万万的云疆信徒为敌。 祭祀结束后,云熙与崔眠回了皇宫。 夜里,云华殿 云熙负手而立,等着来人。 “蜂主见过国主。” 云熙回头,却见这个蜂主把自己遮了个严实,心里只道故作神秘。 “我父皇有恩于你,如今面对他的儿子,堂堂云疆新国主,都不可坦诚相见?” “丑,怕吓着国主。” 可还不是你杀了他,蜂主心中道。从质子回国到新帝登基的那一年时间,发生的细枝末节他还未明白,但有些结论是肯定的。 恩人的儿子杀了自己的恩人,该如何是好。但对于先皇许过的一窝蜂誓死效忠朝廷的承诺,他依然会践行。 云熙也不在乎这个蜂主到底长的什么样,只要他能带来好东西,如同当初给了他脱离南夏的妙计那样的好东西就行了。 蜂主拿出一卷轴,“这是南夏最新的战略部署,只是真假未辨。” 云熙接过,真假他来辨,能拿到这样的好东西,这个一窝蜂蜂主,很有本事。 “吾君谢过蜂主。” 蜂主微微颔首低眉后,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他倒很想去见见那个从南夏来的住于未央宫的美人,奈何时间紧迫,他需得连夜赶回南夏,否则遭人生疑。 春后本该入夏,可是云疆的倒春寒却比南夏要长之许久,气温骤降,天空又飘起了雪。 未央宫 云熙与崔眠二人小酌对饮。 只是喝着喝着,云熙的手就搭上了崔眠的肩头,然后剥开了外衣,又剥开了里衣,露出崔眠上半身的胸膛。皮肤同冰冷的空气接触很快就起了一层疙瘩。 可是云熙没有停下,还一边用眼睛注视观察着崔眠,从他的手搭上他的那一刻开始,云熙明显感受到了崔眠的僵硬,尽管他面上还扯着笑。 “你此去云疆,让你跪就跪,让你卧就卧,不要惹出事端,否则我只能拿他问罪,明白?” 这是南夏皇帝的原话,他没有忘记。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崔眠当然是谨遵圣谕,不反抗,不敢动。 “小眠,你同他上过床?” 崔眠假装不明白是哪个他,只道: “我同很多人上过床。”是啊,他确实同很多人……至少这样想,他心底的负罪感,背叛感,羞耻感都能降低一点。 “所以,也不多我一个吧。嗯?” 面对这样一个人间绝色,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一个云疆国主真是正人君子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不想把持。 云熙的手从后背游离下滑,滑到了尾巴骨的位置,只见崔眠的后背又更挺直了一番,那双眼里的不情愿,像藏不住的蛇信子一样,毒辣辣喷出。 “什么时候觉得冷了,就进来睡。” 云熙把崔眠赶出门外,也不许他把衣服穿好,崔眠只好光着个上半身坐在门外的回廊上,好不狼狈。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0 崔眠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睡……他是不会进去的,不过,这外面真的好冷。 里面的灯一直亮到了子时,后来,灯熄灭了。 门外,冷月独照,白雪纷飞,美人瑟瑟发抖。 熄了灯后的云熙也没熬住困意,只以为崔眠冷了自己会进来,便也睡着了。 直到早晨起来,看到屋内唯他一人时,才火急火燎打开了门,哪还有崔眠,看到的是一个风霜雪痂的“冰人”。 云熙一时心生怒火,看来崔眠是真的很怕他把他怎么样啊。可他就算半夜进来,他也已经入睡了,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可见,崔眠就是冻死也不愿上他的床。 到头来还是要怪那个御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让崔眠为他守身如玉到这般!愤怒之余又燃起了妒忌。 心下又着急把崔眠冻坏了,连把他抱进屋内,加了火炭,又召了一堆皇宫御医。 崔眠又是高烧,又是昏迷了两天,云熙也没上朝两天。御医阁的十几颗脑袋也在向他们的雪神祈祷,诚惶诚恐,但求那个南夏妖人醒来。 “小眠,小眠……你快醒醒。” 崔眠做了噩梦,云熙给他擦汗,听着他的梦呓不休,他正要起身去换块帕子, “文君——” 一声高呼后,崔眠醒了,眼前是面色不善的云熙,崔眠立刻露出完美笑容, “云熙,你怎么在这……” 他眼神狠戾,“你有本事再叫一遍。” “叫……叫什么啊……” 云熙原本放在床下的手拿出来,用铁镊夹住了炭块猩红,把崔眠的嘴巴捏成了鱼形,崔眠怵然惊心,还发着烧的灼热身体,后背又下一道冷汗。 云熙拿着炭块靠近,眼里却满盛柔情: “你说这碳火入喉是什么滋味?只怕今后你这张小嘴再也唱不出淫词艳曲了,嗯?你说这样文君会心痛吗?会的,他一定会的,只要有任何方法能让他痛,我就宽心了。” 虽然嘴巴被捏着,但崔眠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清楚的, “云熙,我再也不敢乱叫了,我保证,你别……” 感受到热源离开,崔眠才大松一口气。云熙把炭块放回烤盆中,盯着它,问道: “如果时光能倒流,你还救我吗?” 崔眠想了想,还真不是道貌岸然的回答, “救啊。”那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弱者,一个自卑、单纯、无可依的少年。 “呸!虚伪,你真恶心。” 如果他是崔眠的话,他才不会救,他就要把那个质子杀了,以绝后患。 这就是南夏人,多情的种族,不像他们云疆人。 崔眠无奈,他哪里恶心了!救了个人还要平白受人嫌弃。桃满说的什么英雄感,造了八级浮屠,他是一个没体会到,罪倒是遭了不少。 自这日以后,崔眠每日所食加了一样,就是当初被他夸过的,用翠盘子装着的新鲜可人的“人脑豆花”。云熙特地命人要看着崔眠吃下去,他吩咐他们监督着崔眠,就是吃吐了也要吃下去。 他总能想出法子,换着法子地折磨和羞辱崔眠。 就好像崔眠那日救下了一只冻坏了的雨燕,他也能跑过去嘲讽一句:“伪善”。 南夏,练兵场 莫将军又来亲自督察练兵情况。他用手指向一个瘦高的士兵和一个矮墩些的士兵,问莫长生和桃满二人的看法。 莫长生:“那个比较矮些的我认为不适合上冲锋在前。” “何故?”莫将军问。 “他腿短,跑地慢,在前锋反而挡了后面人的步子。” 莫将军又看向桃满,道:“桃满,你觉得呢?” 这两人桃满不是很熟悉,但总觉得莫长生那样说不太对。 “我认为长的矮的人也有跑的快的,不能一概而论。按我从前观察,往往是矮的人跑的快,他们步子不大,但是迈的开,冲锋陷阵没问题。” 听完桃满这话,莫将军的脸就沉下来了,对莫长生喝道: “听听桃满说的,你好歹还是将门之后,怎么用外貌身形来衡量一个战士,偏见狭隘,毫无大将之风。” 莫将军这话说的大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让莫长生觉得无地自容,而后莫将军又罚他去长跑。 莫长生好是委屈,负气跑着。他没有以貌取人,他是亲眼所见那两个士兵跑步的情景,那个高瘦的确实比矮墩的那个要快的多。可是爹呢,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大庭广众之下,把他说的一无是处,好丢人…… 又望了眼陪在爹身边点兵,排阵的桃满,好像他才是莫将军儿子一样…… 这边,莫将军借着刚才训莫长生的话,又给士兵们作了番上阵杀敌,为国争光,不看文韬武略,不要才貌双全,最重要的是要有颗爱国之心的演讲,大大鼓舞了士气,振奋人心。 此来一趟见收到了效果,莫将军就要离开,离开前瞄了眼跑步的莫长生。现在国家的兵力要同云疆抗衡,远远不够,只是想借他的话让更多人自愿来当兵,并没有真的要责备他。看莫长生还较真了,罢了罢了……莫将军摇摇头离开了练兵场。 莫将军的苦心,桃满是懂了,可是莫长生不懂啊。 “莫长生,别跑了,你爹都走了。” 莫长生只当没听见桃满的话,不回应。自己跑得大汗淋漓,头昏眼花,不肯停下。 倔驴!桃满只好陪着他跑, “莫长生,你干嘛臭着脸啊?我桃满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银票啊?” 没听见莫长生反讥,而是阴阳怪气道: “我看你叫莫桃满好了!” “好嘞!我叫莫桃满,是你大哥,来,叫声哥哥听听。”桃满故意逗他。 莫长生停下了,怒道:“你不要脸!” 桃满一直和他打趣来着,没想到莫长生一点都没有笑,还很严肃地看着他,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唉,这个莫家少爷怎么比崔眠还小心眼。桃满只能好声好气地说: “莫长生,你不要这样,你爹还是你爹,你就是是你爹的儿子。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爹娘的。” 见莫长生没有反应,桃满也不想哄他了,缓缓离开。 听到桃满这样说,莫长生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小肚鸡肠……难怪爹说他没有大将之风,说的也不无道理。 且桃满那句“我没有爹娘的”,就像块小石头投进了莫长生心里。转而去追上桃满, “桃满!” “干嘛?” “你叫莫桃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当大哥,你是我小弟。” “切,爷爷我才不稀罕呢!瞧你那小气的婆娘样。” 莫长生挠头,“我……我没有。” 桃满见好就收,“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二人勾肩搭背离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1 开了跑场,重归于好了。 第45章 45云疆风光 关于蜂主身份的调查,暗影们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玄乎,还有传说蜂主是个女子。现在萧炎成了头号嫌疑人,清风特来贾府调查。 贾老爷相迎,萧炎不在,清风正好询问。若是让他做像皇上那样扒人裤子的事,他清风可做不出来。 贾府老爷,南夏第一富,为人很是低调。清风见他也不像小富小贵人家那般大肚便便,肥而不自知,反倒是体格高大,面色和善,举止大方,言谈清雅。这第一眼准看不出是个大富豪。 清风想就是这样的人,对萧炎情有独钟,若不是岁数大了些,倒也还算合称。 清风先是大大赞扬了一番贾老爷在万央一战之时,慷慨救国,心怀天下是经商之表率,让皇上记挂于心。 贾老爷谦虚回以:“不足为提。” 而后清风又旁敲侧击问其关于萧炎的事,贾老爷事无巨细,从容对答。清风放下茶杯,贾老爷即给续上。清风有点难以启齿,怎么要问到人家的床笫之事,这个他还真没学过。心里又埋怨皇上,还不如他一道圣旨召了萧炎,让人把裤子脱了一瞧不就得了,何苦来折腾他。 “大人,您可还有疑问?” “嗯……敢问贾老爷,萧炎的大腿上是否有伤痕?” 只听有脚步声,来人一身青衣,正是萧炎。 “欸~老爷,贵客来访也不叫我一声。” 贾老爷竟要让清风当场验萧炎的身,清风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说萧炎也是皇上的棋友,两人此前也打过照面。倒是萧炎一点也不扭捏,很是听贾老爷的话,让脱便脱了,清风一看,大腿上光滑无暇,哪有什么疤。 “得罪了,清风告辞。” 练兵场,征兵处。人人远远就看见御史大人走来,桃满特地在入口侯着。 文君走近招呼道:“怀化将军。” “文君兄!”桃满想想好像大庭观众之下这样叫欠妥,又道:“御史大人!” 文君笑道:“桃满兄直呼我文君无妨。” “那行。文君兄可是稀客啊,可是皇上让你前来传授有什么旨谕?” “没有,文君是来当兵的,还请桃满兄收纳指教。” 桃满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你要来当兵的?” “是。” “你当什么兵!你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提得起枪?回头上了沙场缺胳个膊少个腿的我怎么和崔……”桃满意思到不对的时候,话已经跑出来了,又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文君兄,那个,我胡说的……不过我和你讲真的,你好好当你的掌国御史,管好朝廷,打仗这事交给我们,用你们那话说叫什么有专攻。” “术业有专攻。桃满兄,文君是认真的。” 桃满只当文君是一时兴起,不料几日训练之后,文君的坚定执着,都让他以为文君要当武官了。不过,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想上战场是为了崔眠。想到他家主子……桃满轻声叹了口气。 云疆 云华殿有个从山里引进的天然温泉,暖和的很。趁着云熙去前朝议事,崔眠本想享受一番,脱光了就泡进去。 却不巧那日云熙有事折回,崔眠刚从温泉里站起来,就对上了那双直勾勾的琥珀眼,心下大呼不妙。 “云熙,不要。” 至始至终,崔眠只说了这一句。 暗香浮动,春光无限,金铃摇。 崔眠起身穿好衣服,系好衣带;床上的云熙一脸餍足。 “一点没有感到肉体上的欢愉快吗?” 崔眠淡淡道:“您开心便罢了。” 欢愉,自他的第一次被捅得鲜血淋漓后,所有强加于他的欢愉都同那年玩玩他的叔叔有何区别。被人逼着,违反身心意愿,崔眠不明白有什么可欢愉的。 此生能给之欢愉者,唯那一人而已。 崔眠正要离开,他才走没两步,就噗通摔在了地上。 痛—— 不是骨头撞地的痛,是后面的脚踝,金链被踩住了,而他方才又欲向前,链子细细扯住了那单薄的皮肉,疼啊,疼得崔眠的指甲盖都发软了。 崔眠趴着,而后云熙胯坐在崔眠腰上,手上抓着他的链子,铃铛清脆作响。他一手抓起崔眠后脑勺的头发,神情阴鸷,贴近他的耳边道: “定是觉得和他做才有欢愉,和我做就没觉得欢愉吧?”那他就要让他觉得痛,他云熙才能给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可他并不知道,崔眠这一生也不得父母疼爱,遇人不淑,也曾苟延残喘。这一生给过他痛的人很多,可最终能让他刻骨铭心的,是爱,只有爱。 云熙边说着,一手扯动那金链,缓缓地,让那一环一环的金属都染了血,碰到了铃铛处过不去,他又往回拉扯过去…… 铃铛叮当乱奏,崔眠疼得双目紧闭,小腿痉挛,只能抽气。全身疼软成了一滩泥,连头皮被扯的疼都不能计较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那脚踝上,感受金属在筋肉间穿梭的滋味。 好疼……他心里后悔极了,他后悔救他了,他觉得当初说不后悔都是屁话!小质子已经死了,这个云熙是魔鬼…… “痛吗?” “痛。” “能记住这种痛吗?” “能……” 云熙放开他的头发,也放下了金链,骂了句:“贱畜”,才起身离开。 腰上的重量消失了,崔眠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云华殿了。他靠着自己的双手拖着全身向外爬去,留下后面两条长长的乌黑血迹…… 没想到,他崔眠也有这样一天落到和雪球一样的下场。想到雪球,也不懂云熙把它怎么样了,是杀死了吧,死了也好,那才是对雪球的解脱。 可他不能死,他还有牵挂,他还有留恋。 崔眠爬回了未央宫,昏迷过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脚踝处已经被上了药。 只是那日以后,崔眠也不装了,对着云熙冷冰冰的一张脸,不怒不笑,不悲不喜。 云熙从前看他假笑难受,如今看到他不笑也难受。人越发暴躁,又想强上了崔眠。 却见崔眠是宽衣解带,乖乖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好似任人宰割的鱼肉。 “崔眠就是贱畜一只,高高在上的小质子想怎么干怎么干!” 小质子,这三个字崔眠念地特别清晰,每一声都像是从舌尖酝酿弹出来的,讥讽十足。 果然,“小质子”一下子让云熙变了脸色,“小眠,你不要这样。” “小质子好威武持久,人家好喜欢。”崔眠说着,又是抛媚眼,眼波勾人,骚得起劲。 “闭嘴。不许你再提那三个字!” 云熙皱眉,从崔眠身上下来,低头不敢看崔眠。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2 崔眠冷哼了声,“不干?那我要休息了。贱畜也要休息的不是?” “我以后不再碰你便是了……小眠,对不起。” 云熙匆匆离开,怎么看都像落荒而逃。崔眠穿好衣服,看门外乌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也不知道往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南夏 那日,桃满带着士兵去西坡演练,到了正午该开饭的时候,端上来的却是一锅糊粥。大家都怨声载道,一怨煮糊了,二怨喝粥填不饱肚子。 桃满亲自去了炊事部,要找行军伙夫。 “罪魁祸首”已经被其他人押着了,他们还正要押他去找桃满认罪。 “将军,就是他。这个周平不知道从哪个部队进来的,经常做糊涂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还给大家的汤下了一大把盐,咸的不能下肚。” “是啊,是啊。” 桃满向那周平走去,就听见他嘀咕着: “大娘,大娘……” 桃满问他:“什么大娘?” “俺也不知道。” 桃满见他的沧桑模样,不像只当了几年的兵。 “你从军几年了?” “好多年吧,俺记不得了。” 旁边的人提醒道:“将军,他脑子有点毛病。” 有毛病的人怎么能在军队里待呢,这事桃满一定要弄明白,又问: “那你记得什么?” 那人很认真道:“记得我叫周平,记得大娘,可是又不晓得她是谁。” 大娘?桃满寻思着,忽然灵光乍现,孙大娘说过当初孙安他爹在外头做活,出意外死了,可是尸体并没有找到。会不会…… 桃满去了城西,敲了孙大娘的门。 “来了,来了,哎呀,是你!孙安,你快来,你满爷来了。” 听到桃满来了,孙安很高兴,出来拉了桃满进去。桃满看着孙安又长高了不少,可惜人还是虎头虎脑的。 桃满还有军务在身,不宜久留,冲厨房喊道: “大娘您别倒腾了,我不吃,也不坐。” 大娘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跑了出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得来一趟。” “大娘,我问你,孙安他爹叫什么?”桃满心里已经升起了期待,他希望是那个名字。 “他爹……姓周,叫周平。” “大娘,我今天也给你带了个周平来,你看看。” 桃满把站在外面的人带进来,看见那人,大娘怔住了,接着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你个死老头,你死哪去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娘,你怎么哭了。” “傻儿子,他是你爹啊,你爹回来了。” “爹……” 桃满离开的时候,大娘的哭声还从高墙传出来,也让桃满不得不感慨缘分这事之奇妙,像冥冥之中的安排一样。得以让他们一家三口重聚,桃满心里也高兴。 第46章 46云疆风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崔眠在云疆第三年了。 这一年,新帝下令屠城。起因是被云疆奴役的南夏北域百姓,被长久欺压,发生大规模暴动。两国的战争正式打响。 未央宫 崔眠在云疆待了三年,云疆人的字和话,能懂个六七分。也建立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渠道和人脉,但光是微不足道也足矣让外面的消息传进未央宫。 崔眠正在专心垂钓,云熙缓缓走来。这三年来,崔眠和那破鱼竿待的时间比和他待的时间要长的多,云熙竟然有些嫉妒起那鱼竿来。 云熙到崔眠身边坐下,他和他说些朝堂琐事,崔眠兴致好了就回他几句,但往往都是他说,他听。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料崔眠先开口了:“大国主视人命如草芥啊。” “小眠,我是君王,不得不如此。” “那君王的一言九鼎又该如何?大国主承诺崔眠的又当如何?” “小眠,我……” “大国主欺骗崔眠,言而无信,毁约在先的事还少吗?”崔眠顿了会儿,又道: “第一,大国主装成是云疆的无辜软弱质子,骗了我一片同情;第二,以我为质,说放了南夏北域百姓,大国主却奴隶了他们,让他们如同当年的质子那般猪狗不如,好,就当国主是为了报复,且他们也还算留了条命在,可如今也被杀的精光;第三,说好的一年之约放我回南夏,我等了三年,等到了两国开战;第四,大国主以我之名,屠光了边越人。大国主,我说的对否?” 最后一个字说完,崔眠不由想起了那具无头尸,那个边越的国主,那泱泱的边越人……心中生起一阵陡寒。想来世人说他是妲己再世,竟觉得一点没错。什么给父皇母后迁皇陵,什么大孝子啊,从头到尾就只有他崔眠是傻子一个。 面对如今客客气气的崔眠,一口一个大国主叫的云熙心里越发苦涩。云熙垂下了头,被说的哑口无言。崔眠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云熙。” 这是崔眠在叫他?这里就他二人,不是崔眠还是谁呢?可这声“云熙”,实在太久违了,再次点亮了那双黯淡的琥珀瞳。 云熙抬起头就看到了对他笑的崔眠,那一笑抵过满城花开,抵过灿烂星河,让云熙深深陷了进去,也忘了回应。崔眠已经好久好久没对他笑过了。 “云熙,从明日起,我要同你上朝堂,如何?” “好。” “我要同你进军机阁,如何?” “好。” 只要崔眠还能对他笑,还能叫他一声云熙,上个朝堂进个军机阁,又有何妨。 南夏 举国哀痛之余,军队整装待发。 云疆屠城的消息一传来,桃满立马想到了当日在怀化府门前给那□□儿团圆的承诺,徒生愧疚。而后更是愤恨,恨那北蛮云疆猖獗至此,此国仇不报,不配他将军名号。 临行前几日,又被莫将军偷偷叫了去。 “莫将军万万不可。” 桃满怎么能想到,一代忠臣良将,三朝元老竟然给他这个小将军下跪。 莫将军却不起来,桃满也跪了下来。 “桃满,老臣有一事相求。” “将军您说。” 此同云疆一战,凶险万分,真到了战场上谁又不是人人自危,各自活命呢?说他自私也罢,威逼也罢;什么面子,威严他都不要了。他只要莫长生活着回来,他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莫将军于是言辞恳切道: “老臣,还请您此去帮我护好莫长生。” “桃满遵命。” 真到了出师那日,几万铁骑武装完毕,连片旌旗飘飘,振奋的击鼓声响彻九霄。让南夏百姓期待已久的同云疆的大战,拉开帷幕。 桃满莫长生和几位主将同皇上饮过酒后,翻身上马欲行,却见一来人。来人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3 直向桃满走去,那一身蔚蓝道服,那一派闲雅卓然,正是文昊。 桃满自以为那次码头一别,就再无见过文昊了。知道空也道长走了,他也去过浮云观,但记忆里就是没见得文昊。时间一久,那时告白的唐突感早就平息了,如今再见并不觉得窘迫。 桃满呼道:“浪神医!” 若不是桃满这一声呼,文昊还能误会是忘情水的药效没过。桃满看他的眼神比起忘记他时的淡然,里面有重逢故人的惊喜,可也……仅此而已。曾经藏在桃满目光里的闪烁,他很难再寻到。 这次,他又注意到了桃满身旁,和他一样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衣金甲,手持红缨枪,雄姿英发的莫长生。从他的角度仰望过去,两人头上的盔缨往同一处飘,眉宇间同样自信非凡,一样的威武凛然。好是……相配。 文昊心里后悔,他该来找他的,早一些,更早一些。忘情水是帮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只可叹那 忘情水出了错,一忘就是两年。不由地又想起了已故的师尊。 师尊说的对,忘情水是禁物,有违天理,不该用。 师尊说的对,他既有意也该早时敞开心扉,何苦等那忘情水确认……追悔莫及。 也或许……还可追? 文昊想这些的时候,桃满已经下马来同他说话:“浪神医特地来为桃满送行?” “是为你送行,也同你去战场。” 桃满眉色飞扬,音调不由高了八度: “你跟来干嘛?我此去可不是游山玩水,这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 文昊道:“南夏大好河山钟灵毓秀育得我‘萍踪浪迹’,逍遥数余载,就这前线我还没去过。何况身为医者,心怀天下,我该去战场救死扶伤,略尽微薄之力。” 文昊这话说的桃满找不出破绽,他若执意要去也阻拦他不得。又想到了文君,感慨真是亲兄弟,明明都该是伏案读书之人,偏要来与打仗扯上关系。文君为了崔眠,那…… 莫非浪神医是为了他才……人家可是神医,慈悲济世,都说是为了救人了,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队伍要行进,桃满不好再耽搁。便交代说: “行,你要去便去吧。此一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你快去后方上马,我们要出发了。” 文昊去了后方,上了马,隔着长长的人头,只能看到桃满发光的银盔。 “人这辈子能找到一个中意之人,努力要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是祸呢?桃满,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呢。”这话,文昊终究没有说。 城西 周平和孙大娘孙安吃过饭,就自己去街上走,他有时候真是恨极了那种自己不认得自己妻子儿子三岁感觉,特别是大娘对他好的时候,孩子喊他爹的时候,他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来的很空虚。 那日怀化将军带他到了这户人家,孙大娘和那个孩子都认他,可见他是他们的周平没错了,可是他怎么就记不起来了从前发生的事了。 周平想事情想得入神,一不小心撞了人,回过神来一看,大脑轰的一声,那个人!那人离去的背影,那个背影,他绝对没有记错。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贾府 文君同雨洛搜查云疆书籍一事也有了结果。 那些书籍都与贾家下面的商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追其源头,就是这富可敌国的贾府。 文君带人抄了贾府,果然从藏库中缴获大批云疆书籍。贩卖云疆书籍不是大罪,其罪就在这些云疆文里描述的种种可全是南夏。 原来这贾府就是云疆在南夏的“一窝蜂”,而贾老爷就是那“蜂主”,贾老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文君仔细阅过大批书籍后,发现书中所云,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所云的是南夏的人文地理,风俗习惯;一类所云竟是朝廷高官的家丑和身体隐疾,上到连皇家秘事都有记载。 雨洛是大松一口气,总算能把这件事给了解决了,可文君只是皱着眉头。 正在这时,侍卫呼外面有人求见。 周平跪着,“见过御史大人。” 文君知道孙安的爹回来了,偶回城西的时候也是见过周平的。 “周大哥,你有何事相告?” 文君想让周平站起来说,周平执意跪着,他害怕自己站着会说不出来,当初之事,想来心有余悸。 “禀御史大人,周平从前是京城人,与孙大娘住于城西。后来帮贾家运送商货,去了北方边城,那时他家要我们押运的货多是往北送的。那天晚上,我夜半起来小解,竟看到贾老爷给一个男子跪下,还叫他蜂主。我心里觉得奇怪,只恐自己看了不该看的,正要走,黑暗中就有人来追杀我,我一路跑,跑了一山沟,摔下去磕到了石头昏过去了,追我的人可能以为我死了,方才逃过一劫。只是醒来后人就变得糊涂了,后来也机缘巧合就跟了行军部队走。这次有幸遇到怀化将军,才得以与家人重逢啊。” 文君知道周平是桃满找回来的,可也没想到其中缘由这般曲折,好在人终于回来了,孙安也有了爹。心里又疑惑那个蜂主,雨洛却比他更着急,问道: “那你可知那蜂主长什么样?” “那人,就在京城里!我方才还撞上他了!那日天黑我没看清楚,不过身形我记得的。不是很壮,高,瘦,哦,我方才撞见的那人穿的是一身青衣。” “萧炎!” 于此,萧炎成了全国通缉犯。 第47章 47云疆风光 云疆 朝堂之上,国主身边,那一抹南夏红如影随形,怎么都让朝臣觉得膈应。个个趁国主不注意时怒瞪崔眠,崔眠也不甘示弱,桃花眼一眯,锋利又凌人。他们也就不敢再瞪,再如何不满,也不会有人和命过不去,他是大国主捧在心尖上的人。 这一天,下了朝堂后,云熙让一个人来回禀什么,崔眠就在一旁。那人说了什么,崔眠真是没听懂。 云熙却很想让崔眠听懂的样子,语气中有藏不住的兴奋,他说:“小眠,你可知道这人说了什么?” 崔眠摇了摇头。 “这人是我安排在南夏的探子,他说御史大人的儿子三岁了。” 云熙不放过崔眠点滴的变化,却也只是见他面色如常。 崔眠淡淡开口道:“哦,与我何干?”便独自走回了未央宫。 云熙只能感慨,崔眠真是一流的戏子。若不是他此般着急离开,他还真以为崔眠一点不在意。 崔眠这一路走着,越走越是没了力气。寻了个偏僻的宫闱墙角就坐下靠着了。甬道间不时送来冷风,仲夏时节了,城西的夜来香必是开的璀璨,可云疆的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4 冷却从来不分时节。 文君大婚那天,他也是这样在墙下坐着的。崔眠看到地缝间有蚂蚁在搬家,看着看着就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时间,真快。已然过去了三年。他知道他已有妻室,贤良淑德,貌美端庄,是将门家的千金。现在,文君的儿子三岁了啊……甚好。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他这么文绉绉的一人,肯定取的名字也是中规中矩,不像他崔眠二字,听了就要把人催眠了一样。不过文君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如今两国已经开战了,前方的命运未知,他不懂他还要在云疆待多少年。可眼下,他是一人之下的权臣,而他则是敌国的男宠。他在京城,他在云都;他在朝堂,他在深宫。未隔阴阳,却纵横南北……是否,初心已变。 宫墙这排的甬道尽头,一人远远望着崔眠,目光毒辣。他本不想去打扰,奈何心中不痛快,就想过去揭穿崔眠的伪装。 于是云熙走了过去,蹲在崔眠身前,冷冷开口:“你知道自己这样叫什么样子吗?” 崔眠没有理他。 “失魂落魄。” 崔眠站起身来,他现在没有心情和云熙虚以委蛇,又朝着未央宫走去。 云熙朝着崔眠的背影不甘喊道: “你和文君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崔眠,和我在一起不好吗?这一句云熙在心里喊着。 南夏 三个月,两国在南夏北域交战相持不下。 而今日御史大人竟然身披甲胄上了朝堂,主动请缨赴前线。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好好的一个文官要去打仗,成何体统。也有人在心中暗乐,乐这个奸臣自己去送死。而九阶之上,皇上铁青了脸,没有表态。 御书房 清风看皇上在那里出神了好一会儿了,笔尖把那折子染得墨黑,心中只道不知是谁呈上的倒霉折子。 “清风。” “啊?” “你说朕会不会重蹈祁烨的覆辙。” 祁烨,是个好久都没有被提及的名字了,清风思忖,皇上此番话说来是要试探他?那他可得好好拍拍马屁,小心脑袋不保。 “烨王怎么能和您相比,您可是一位贤明之君。你看南夏在您的统治下不是越来越好了,三年时间的韬光养晦已经能与云疆打的不相上下。人人都说当今的南夏皇帝勤勉为政,英明神武,励精图治。如何有重蹈覆辙一说?” 这番话可算是耗尽了清风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皇上要再是不满意,他也无法了。 “清风,我说的是当初祁烨火烧崔眠一事。” 此言一出,让清风心里惊了又惊。皇上这是要烧了御史大人? 祁佑只是觉得反正他都要去送死,为那个小官送死,还不如死在他手上。心中又思考良久,御书房内一片静寂。 白虎门外,文君还在求着。他会尽量征得皇上的同意。倘若皇上不同意,这一次,他也是要去的,他誓要去云疆,带回崔眠。 祁佑套回手中把玩的紫檀柳串,心下有了决定, “清风,把朕的爱马牵去白虎门。” 前线,两军大战了三天后,双方歇战。 这一次文昊是真切看到了桃满在战场上的骁勇,心中暗暗佩服。 文昊待在后方医治伤员,桃满和莫长生待在前方军营。可他的眼睛就是不自觉往军营里看,桃满和莫长生又吵起来了。 也曾在脑海中想过二人朝夕相处,并肩杀敌的情景,都难抵这亲眼所见。心中突然有了想和桃满驰骋疆场的冲动。于是,下一场两军开战的时候,他进了杀敌阵列,连头盔都没戴。 还是莫长生眼尖,杀敌之余提醒桃满, “桃满,那不是浪神医吗?” 桃满这才瞧见人仰马翻里的那个无措的一身道衣,心头就窜起了一把怒火。他只得脱身去把文昊拉上马,拉回军营里捆了个结实。狠狠警告: “你再敢跑出去一次,老子就把你送回京城。” 文昊也是觉得羞愧难当。等他真正上了战场,才发现自己六神无主,并不像行医那般游刃有余。当刀光剑影在他周围横飞的时候,他也害怕。他还以为,他也可以的。他只是……见不得桃满和莫长生并肩作战的样子啊。 这一场打下来,南夏军守的艰难。桃满来见文昊的时候,手臂上还插着箭头,脸上满是血迹。 桃满来给文昊松绑,文昊道:“桃满,我以后不会再这般冲动了……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势。” “别,你先看看莫长生吧,他伤的比我重。” “嗯,好。” 莫长生右腿被刺了个大口子,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文昊一边给他处理着,又想和守在一边的桃满说话。 “桃满,仙草死了。” 桃满闻得仙草这个名字,想到的竟是他怀化府里的那只小莫。 “仙草啊,唉,可惜了。” 文昊本以为桃满会多说一些的,他那么喜欢仙草的,但也没再听见桃满说什么。 “浪神医,莫长生什么时候会醒。” “一天吧,多修养几日,无大碍。” “那就好。” 桃满是如释重负了,可文昊的胸口却沉了几分。 “桃满,我处理一下你的伤势吧。” “哦哦哦,好。”桃满这才不去看莫长生,要不是文昊提醒他,他都不觉得自己疼。 半月之余后,文君到达了前线。 遭了桃满好一番嫌弃,又被莫长生数落了一通。桃满自是说他文弱不堪,莫长生怪他丢下了他的阿姐。文君全都接受,是他自私了。 但让文君惊讶的是文昊居然也来了,哥哥并没有通知他这事。兄弟二人互见的时候着实诧异了一番。 “哥。” “文君。” “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死扶伤。” 文君本来还信文昊的话,可是每每观察到文昊看桃满的眼神之时,又觉得有猫腻了。 而这几天同云疆周旋下来,战场留下了不少的却是万央的兵器。 其他人还不明白,文君却一眼看破。 “桃满,你可还记得上次同万央一战,他方对我方情况了如指掌吗?” 桃满点点头,想万央那次如有神助,实在蹊跷的很。 文君又道:“我来之前抄封了贾府。贾府就是云疆设在南夏的情报组织。想来,上次万央是用武器和云疆换来我国的情报了。对了,桃满,那个组织的头脑就是萧炎。” “什么!萧炎!那个死王八,他竟然是,他不会是那个传说中一窝蜂的蜂主吧?” “正是。” 桃满依然觉得难以置信。那个弱柳扶风,和崔眠一青一红,京城二美之一的萧炎竟然是敌国细作!也算同他认识了许久,本以为他只是个爱和他家主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5 子抬杠,视财如命的小官罢了,何曾料到…… “哼,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人,死王八萧炎!” 云华殿内,云熙得到了南夏御史亲征的消息,莞尔一笑,来的好。 于是,连着两日,云疆的国主抱着他的美人亲自观战。战场上厮杀一片,血肉横飞,君王却独抱着美人软玉温香,还真是狂傲之至。 第三日,终于引得文君出战。崔眠在云疆这方的观望台上,只是远远看那人一眼,崔眠就知道了,是文君。心有欣喜,更有担忧,他来了,他怎么能来呢! 而文君一点点杀了过来,他此前有受过训练,不可能同文昊那样无措。何况,崔眠就在眼前,他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那份刚毅果决,连天地都能撼动。 杀阵中,文君一点点杀过来了。他仰望着被人抱在怀里的红衣,三年了,他不见他整整三年了。 如今忆起崔眠,便是他走之日夸其他男人时那珠光宝灿的笑容;可他更记得那个脚踩狗屎,只身来京城寻他,狼狈至极的瞎子。从那时候,他就明白了崔眠的心意。 既是两情相悦,那必要终成眷属。思及此,文君杀得更决绝了。周围的哭喊哀嚎,枪剑相击,他全听不见了,他的世界只有以高台那抹红色为中心圈出的与他的距离。 “小眠,我要带你回南夏。”这是文君唯一的心声。 第48章 48云疆风光 观望台上,崔眠看着兵阵乱伐中的白衣银甲,移不开目光。云熙看着他的长发,移不开目光。 “呵~”云熙冷笑,毫不客气地掰回崔眠的头,“好看吗?” 崔眠被他下了药,全身虚软,挣脱不得。云熙朝那白衣银甲剜了一眼,就捧起崔眠的脸亲了一口。 崔眠自是极不乐意,把脸撇地远远的。见云熙又要亲下来,怒斥:“别亲了,我觉得恶心。” 恶心吗?云熙却笑的更开怀了。把崔眠禁锢在掌中,吻他的嘴角,在唇间挑逗,想要撬开他的牙关。 崔眠止不住起了身细密疙瘩,为云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这般羞辱。更为……被台下的文君看到了,他看到了。 云熙见崔眠那副厌恶的神情,瞳孔又深缩了几分,手一下子来到了崔眠的腿间,崔眠的双眼忽而睁大,死死盯着云熙,云熙毫不在意,手停在他的敏感处摩擦玩弄。 崔眠眼睛一闭反而是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打开牙关同云熙撕咬,云熙扣紧了崔眠的脑袋…… 而在下方厮杀的文君看去,就似两个坠入爱河之人的情深热吻,他一恍惚间,长□□进了后背。 台上的二人互相把对方咬了一嘴血,云熙才离开了崔眠的唇。 崔眠:“满意了吗?” 云熙伸出舌头卷扫了唇边的残血,“满意。” “放开我。” 崔眠被当破布一样丢出去的时候,文君也从战马上倒下。 这天以后,崔眠被关去了幽室。所谓的幽室就是崔眠被栓到一面墙上,穿在脚踝上的金链被调得极短,他站不得,卧不得,只能蹲着。 听到崔眠几日不肯进食的消息,云熙亲自端了粥来。 只见崔眠抱着自己,低着头,两肩耸动。当他抬起崔眠的脸庞,看到那双浮肿不堪的桃花眼,才意识到:崔眠,哭了。 可是当他用金链穿他脚踝的时候,逼他吃人脑豆腐的时候,强迫他的时候……好多好多连他都觉得痛的时候,崔眠都没有哭啊。 怎么那日抱一下,亲一下就哭了呢? 不过云熙发现,漂亮的人哭了,更漂亮。直接吻上那红肿的眼睛去, “变态!” 云熙的舌头在崔眠的眼睛舔舐了一圈,道:“你再哭啊。” 崔眠止住了泪水,浑身酸痛,想换个姿势,发现也做不到。 “救你,我后悔死了。” “救你,我也后悔死了。”云熙在心里道。与其让他活着,看他爱着别人,看他厌恶了他,悬崖那日他就该放手。 云熙把粥放在崔眠手边,他发现如今的崔眠真的好瘦,瘦得只剩骨头,好像风一吹就要散架了一样。 “我不吃!” 云熙又拿起粥来,要喂他,却被崔眠打打翻在地。 “你要杀便杀,用不着在这里假惺惺。” 云熙望着地上的米,那是他要人特地从南夏带来的种子为他种的米,连那未央宫所食,都是他亲挑亲选的。可他怎么就一点也感受不到,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意。捕捉到那“假惺惺”三字,顿时狠戾起来。 把崔眠的脑袋压到了那碎瓷上, “你给我吃完,不然下次我就当着两军的面,当着他的面,上了你!” 下次……还有下次。这种事,崔眠从前不觉得云熙做的出来,可是现在,他不敢忤逆他,因为他真的做的出来。崔眠伸出舌头要去舔那碎瓷残渣…… 崔眠真心觉得自己是连狗都不如了,从未有过被人践踏到今日这般。 就在舌头要触碰下去之际,又被云熙一巴掌扇开。 “别吃了,我一会儿让人重做。” 云熙离开了,他没有回头看一眼面目痛苦扭曲的崔眠,那一把掌用力,扇远了他,可是金链不够长,脚踝又是一阵扯痛,流出血来,疼的崔眠头昏目眩。 于明灭昏暗之间,崔眠碰到了一块瓷片。 文君,对不起了…… 文君后来被桃满救下,那一□□得深,一修养就是个把月。让桃满宽心一些的是莫长生恢复得差不多了,二人又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互相挖苦。 那日二人一同去追云疆残军,追入了一道沟谷,却反被那里的敌军埋伏了。二人弃了马匆匆往山林逃窜。 两人在草丛内边躲边逃,与敌军周旋。直到天黑了敌军才把人撤走,可是山脚下还是留有士兵巡逻把守,只恐明天还会再次搜山。看来,还是要在山上熬过一夜。 桃满与莫长生走了很远,在背离守卫的山面找到了个山洞。这一停下来,桃满才发现莫长生的唇色惨白,一看,他的军靴里淌着血。莫长生被捕兽夹夹住了,竟忍了一路。 “莫长生,你干嘛不喊疼。” “喊有用吗?” “你这人真是……”桃满把莫长生扶着坐在。捡拾枯枝起了堆篝火,又拿树枝把山洞口遮掩了,再回来给莫长生取捕兽夹。 桃满借着火光一看,锋利的铁齿把莫长生的小腿咬了个结实。 “莫长生,你再这么忍下去这条腿怕是要废了,我得给你取下来,会有点疼啊,你,啊——”桃满把自己的声音压低,莫长生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夹子取下来了,桃满又简单给莫长生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 “桃满,把火灭了吧。”虽然桃满遮了洞口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6 ,但总怕有万一。 灭了火后,一片黑寂。两人都累了,就和衣睡下。 “冷。”半夜莫长生冷的不行,把身子往桃满这边拱。桃满把外衣脱下盖在莫长生身上,自己又冷的不行。心想这又是何必呢,干脆抱住了莫长生,这样二人可以互相取暖,一件衣服也能盖两个人了。 第二天,闻得山间鸟鸣,桃满醒来时吓了一大跳,衣服披在他身上,莫长生不见了! 桃满小心寻了四周无果,心急如焚, “莫长生,莫长生,莫长生……”他原先是压低了声音,到后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哽咽着高呼: “莫长生,你在哪啊?” 有风吹过,吹的山林的树叶簌簌落下。 “莫长生,你别玩了,你出来啊!” 风没有停,无言的树叶落的更欢了。 “莫长生,我喜欢你。”鸟儿被惊飞了,风也停了,莫长生,没有出现。 桃满的眼睛红了,看来这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道了。他明白打仗就是这样,出了一点偏差,这人啊说没就没了。可明白了又如何,如果莫长生没了…… “桃满你说什么?”莫长生居然从一个荆棘丛爬上来了,吓了桃满一大跳。 桃满拿衣袖擦了擦眼睛,“你他娘去哪了,害老子给你哭丧呢!” “我,我去探路了啊。我们总不能待在这里一辈子吧。我发现这边都没有云疆士兵把守,且这个方向顺下去离我们军营也近,就是这草扎人了些……” 桃满已经听不下去他说什么了,只要他活着就谢天谢地了。 “莫长生,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什么听到什么?”莫长生不解。 看来莫长生是真的没有听到,没听到就好,否则桃满都不懂该如何面对莫长生了。 “我该听到什么吗?”莫长生眼底闪过一抹揶揄神色。 “没有,没有。” “你这人,找不到人家的时候还哭的死去活来,现在我活着了,又不耐烦。” “啰嗦,快走吧。” “等等。”莫长生拉住桃满,桃满立马警觉起来,只恐有敌人, “给你。”却不想莫长生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生板栗放在他掌心,“吃吧。” 两人顺利回到了军营,粗心大意的桃满自然是没发现比他们回来的还要迟,满身污泥的浪神医。 出来透气的文君就看到文昊这副狼狈模样, “哥,你去哪了?” “哦,我去山里采药去了。” 这真是个蹩脚的借口,文君也不想揭穿他,只问:“哥,你这是何必呢?” 却见文昊浅笑,轻轻碰了文君的伤口, “那你这又是何必呢?” 文君被说的哑口无言,兄弟二人只是看着互笑。当不见桃满回来的那一刻,文昊终于明白了当日要挖眼给崔眠的文君,敢在佑王府口出狂言的文君,为了所爱之人,自己的行为好像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未央宫 当云熙再看到崔眠的时候,泊泊一地血流得他触目惊心。比起雪神祭的血池,那幽室的一滩血,几乎要流走他的心跳。 崔眠醒来,望着自己上的丑陋疤痕出神,看来,他还是没死成啊。 云熙坐在桌边,喝着茶,心情看起来似乎很是愉快。 “不觉得自己的疤有点奇怪吗?” 被他这么一说,崔眠才觉得那疤不只是割痕,还有他也说不清的形状,和星印几分相似。 崔眠当然不知道,他的手上疤痕唯一道,却种下蛊三种。 “我在你体内种了蛊。绝情蛊、共情蛊、同生蛊。” 崔眠哑道:“什么意思?” “绝情蛊,你会慢慢忘记文君。共情蛊,你会爱上我,像我爱你一样,死心塌地。” 崔眠想下床同云熙理论,无奈身体虚弱,他是跌下床的。他的身体受制于人,现在连自己的感情都操控不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什么狗屁蛊,你给我拿出来。” 云熙走近,把方才自己喝的那盏茶喂入崔眠干涩的喉咙,悠悠道:“而且,你还不能寻死哦,你体内的同生蛊文君身体里也有,你敢死,他就死喽。” 看到崔眠眼里最后一丝光彩幻灭,云熙就像恶作剧得逞一般,他很愉悦,满心愉悦。 “云熙,求你,云熙……让我死吧。” “小眠,由不得你。” 云熙温柔地把崔眠抱回床上,把他冰冷的手塞回棉被里,温柔地替他掖好被角。很快他就会等来一个新的崔眠,一个爱他的崔眠。 第49章 49云疆风光 皇家后的那片山林,漆黑鎏金铜钉门内,云熙正在给他的哥哥上药。只怪自己下手时该注意些,这张脸可有用的很。 看哥哥那眼神,云熙知道他此时是清醒的状态。云熙下手很是轻柔,若是旁人在场定会以为是个多么体贴入微的双生弟弟。 “哥哥,我还要给你说故事呢,我上次说到哪来着,我给忘了。那就说说我额头上这道疤,和手上的疤。” 云熙把脸凑到哥哥面前,又把手中不可磨灭的勒痕伸出来。 “这些本来都该是你身上的啊。你不要觉得我下手狠,我只是还给你罢了。那时云疆要让太子去南夏为质,你记得吧。谁去呢?我去的。他们拿麻绳栓的我好疼,磨破了血肉,栓在了骨头上,我就这样被栓着跑,一路从从云疆跑到了南夏。你不知道那种淋完雨又被晒干的感觉有多难受吧。还有我在半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了石头上,额头冒了血,旁边的官兵朝着伤口吐了口痰,说是替我止血。” 云熙边叙述着,边给他的哥哥换上身新衣服,和他平日的穿戴一样的衣服。而后又帮他梳了头发,扣上玉冠。这便是活脱脱的云疆国主了。 “哥哥,也该换你为我当一次替身了。” 这一切都被一双丹凤眼收在眼中,特别是云疆国主口中那个“哥哥”胸口的雪花胎记,让他知道了这个云疆国最大的秘密。 未央宫 崔眠把玩着他昔日偷偷藏起来缀在扇下的荷包,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却不像是云熙。 “谁?萧炎!” 萧炎的出现真的让崔眠太惊喜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且看萧炎的装扮不像是堂堂正正进来的,倒像个贼。 “我,我其实会点武功……我是偷溜进来看你的。你,可还好?” 萧炎是这样问了,可是看着形容枯槁的崔眠,料也好不到哪去。耳边依稀有听到细微的铃铛声,他往崔眠的脚下看去,心生忧怖。 “崔眠,你带着这玩意三年了。” 崔眠点点头,二人同是沉默。崔眠心里满腹疑惑,萧炎心里感叹新国主的毒辣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7 。 “萧炎,如今两国形势如何?文君上战场了,你可知他如何了?” “两国还是在交战中,好像云疆要略微得势一些。御史大人,无碍。” 转而萧炎又看到崔眠手中的荷包,已经破损不堪,边缘依稀有什么露了出来。 “崔眠,这里面有东西。” 崔眠把它从夜来香干花中拿出来,一块小小的动物状玉符。 萧炎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道:“这一块是莫家兵符,恐怕是文君给你的吧。”心想这该是莫千金带来的嫁妆,竟兜转到了崔眠手上。“无论到时候两国是各种境地,南夏军队看到这块符,都会保你。” 原来文君想的这般周到,可越这样却让崔眠感到绝望。 “萧炎,你有办法的话就帮我把这符送回给文君吧。我怕是会忘记他了……还会拖累他。” 崔眠伸出自己的手,给萧炎看了那暗红粗粝疤痕下的三点星星印,当下明白了是蛊。从前在云疆民间很盛行的控制人的手法。 崔眠提议让他带走兵符,是很大的诱惑。倘若他稍加谋划利用,定能对南夏军队造成很大打击,萧炎确实有很想夺之的冲动。可当他窥见了云疆最大的秘密,想到新帝的为人……对于是否要让云疆获胜一事,心中有了动摇。 而眼前,这个曾经和他“惺惺相惜”的死对头,这个在他心里比谁都清风霁月之人,本该是在京城里摇着折扇的风流佳人,不该被囚于未央宫,与铁链为伴,与意中人相错。 更何况一切源头自他而起,没有当初他在佑王府的一句话,让那个书生成功救下了崔眠,就不会有如今二人蹉跎纠葛至今。而他又是亲眼所见了凉薄的崔美人从无心变的有心。 “崔眠,我希望你此生清高孤傲到底,不堕泥潭,留存一份真心,可爱他人。” “萧炎……” 此时崔眠还不知道,这番肺腑之言便是萧炎此生对他说的最后的话。 两军交战六个月了,南夏夺回北域两城,其他大部分还掌握在云疆手中。 而自上次远远望过崔眠一眼,一个念头就在文君的心中种下了。他本不在军中编排队列之内,他的离开对南夏军队的影响不大。 这日,文君只身一人要入云疆皇城。他穿着云疆宫衣,却被一人拉入了暗处。 “御史大人,是我。” 清风怎么也没料到御史大人会大胆如此,真想问一句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从他离开军营之时,清风就一路尾随,好几次见文君要暴露了,也只能感慨他运气好。眼下离皇城中心越来越近,守卫更森严,他必须出手了。 “清风。你怎么会来?” “我,我是来抓萧炎的。然后遇见你了。”还有就是皇上派他来保护他的。 二人等那巡逻士兵一过,方才前行,只是还没行几步,四周便围了一圈火光,弓兵手就位。一身玄衣,披着大氅的云熙站在高墙。 “御史大人,清风侍卫,好久不见。”这个文君真是让他出乎意料啊,两国交战当头,他还敢来闯敌国皇城,云熙觉得十分有趣。 “清风,我知道你轻功好,你先走不用管我。” 清风没有回应,只是护在文君身边保持警惕,做好御敌准备。 云熙轻蔑地看着二人,让他想想该如何处置才好。“御史大人夜袭云疆皇城,寓意何为?” 文君不想与他客套,他早知昔日的云疆质子便是今日囚了崔眠,还想吞并南夏的的豺狼虎豹。 “让我见崔眠。” “崔眠?这里没有啊。莫非大人觊觎本君的男宠小眠,哦,自是从你们南夏来的崔美人。” 小眠两个字从云熙嘴里吐出让文君十分不舒服。他滚动着喉结,握紧手中的刀,忍耐着。 云熙又道:“可惜大人来的不巧,美人昨日被本国主折腾得狠了,怕是下不来床,不能迎接贵国使臣。” “冷静。”感受到御史大人的颤抖,清风提醒。 “让我见崔眠。” “可以。你跪下,从清风侍卫的□□钻过,我就让我的小眠见你一见。”这话说完,云熙就哂笑起来,周围的官兵都忍不住讥笑一片。 清风的脸都抽搐起来,这个云疆国主实在欺人太甚。 “放了他。” 正在场面僵持不下之际,黑暗中伴随着铁链拖沓声和清脆的铃铛声,云熙却见崔眠向他走来,渐渐走到亮处,背后是硕大的圆月。 从黑暗走出的红衣男子,美丽削弱,风吹起他的衣摆长发,惊艳了月华。更让人惊心的是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弯刀,银锃发亮,与月争辉。 云熙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平静道:“你忘记了你们有同生蛊,你想死,你不怕他死吗?” “让他沦落到你的手上,还不如死的清白。” “你!” 崔眠戏谑道:“小质子~这一刀下去,我可就死了哦,你舍得吗?”崔眠这般说辞好像命不是自己的一般,对自己下手一点也不轻,脖子上已见了红。 想到那日幽室内的光景,云熙心底恐惧,只道:“放人!”周围的弓箭手和横在文君面前的人等都撤去。 文君和清风在下面听不清高墙上的二人说了什么,但显然是崔眠拿自己的命同云熙谈判。 可是文君又如何舍得走,三年未见,望眼欲穿,他还没和崔眠说过一句话。 “小眠——” 崔眠也不把自己脖子上的刀拿下,他侧过身来,与文君四目相接。崔眠的眼里含着光,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凉: “御史大人好不要脸啊,丢下家中妻儿不要,偏追得一个小官追到人家皇宫里来。为凡尘俗情所扰,清誉名节都不要了,可悲。我此番救你不过是还了你的恩情罢了。你此后也不必来寻我,我自有荣华富贵可享,轮不到你来担忧。” 崔眠这样说了,文君还是不舍得走,也没去在意那句妻儿有问题,他只是觉得高墙上的人下巴又尖了几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心疼得厉害。 “御史大人再不走,崔眠这刀就切下去了。” 这一句才让文君仿若梦中惊醒,被清风拉着离开。直到二人远远离了皇城,那弯刀才掉落在地。云熙悬着的心才敢放下,又心疑那蛊是不是出了差错,否则,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与他针锋相对的崔眠呢。 九月,云疆与南夏在川河对峙,云疆国主御驾亲征。 一座不起眼的军营中,一身戎衣的云熙同一身甲胄加持的云熙说话,崔眠也换了便衣,乔装成小兵,坐在一旁。 “哥哥,一会儿有人牵你上马,你就骑着那马跟着部队前行,知道吗?” 哥哥是疯时的样子,神情呆滞,但他知道这个长的和他一样的人是他的弟弟,弟弟的话他都听的。 崔眠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8 起先还不明白他们为何要他乔装入军营,想来是要让哥哥出去当诱饵。离发兵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崔眠只见那个云熙国主在那里吃点心,喝酒。那样子该是很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 一切按云熙的计划执行,哥哥上了马。 崔眠问道:“云熙,你怎么不怕哥哥突然就变清醒了呢?他若是将计就计又该如何?” 云熙觉得定是共情蛊起了作用,现在崔眠喊他云熙,待他同初时来云疆一般。云熙望着崔眠,靠近,但崔眠还是偏了头。果然,是时间还不够久,共情蛊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这离他想要的崔眠还远远不够。 现在的崔眠还是会躲避他的亲昵,但绝没有厌恶的神色。云熙看崔眠那不好意思的样子,很是有趣,笑着答道:“不怕,他发病都是好几个时辰,且我拔了他的舌头,他也发号不了施令。” 第50章 50请君入眠 温度一点点从崔眠的手心褪去,他又想起了未央宫那十几张没了舌头,空荡荡的口。 这时候云疆国主已经骑着他的马被周围拥护着前进,可是马上那人的回头一瞥,却被崔眠捕捉到了。 那个回眸里满载愧疚,那绝不是疯子会有的眼神,所以如今那个马上的人,是清醒的状态,他完全知道云熙要让他去送死,而他是自愿的。 崔眠突然有了于心不忍:“云熙!如果他有选择,他也不想双生,也不想得病,更不想害你至深。”这话是想让云熙改变计划,放过哥哥。 “但他没有选择,已然害我至深如此。” 崔眠默然,云熙说的对。便看着那云疆国主的马匹渐渐远离了视线。 “好了,小眠,我们该换地方了。” 川河一战,莫长生打头阵。 两军对峙之前,免不了唇枪舌战一番。两军的统帅出列,莫长生脊梁笔直,威风凛凛,英气逼人。对面的云疆大将也不差,同有一国大将之风貌,只是莫长生比起对面的老将,要年轻许多,更多出了几分年少轻狂的气质。 莫长生开口道:“你们云疆本就是北蛮,喝人血,吃人肉,不受教化。如今吞并了周围小国还不安分守己教化子民,却学人当起了贼。屡来犯我南夏,屠我南夏子民,欺我妇孺,贼心不改,天理难容!” 对面的云疆老将仰天大笑后,道:“你说我们是贼,好笑!你当初南夏屁那么点大,怎么变成今天这样辽阔?你们也是贼,你们莫家就是给贼打头阵!” “你!” 那老将感慨,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沉不住气。又道:“你个莫家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敢跑来打头阵,当年你三哥可就是死在我的长刀下的。真是怪了,莫家人怎么一个个都来求死。” 莫长生再不与他理论,策马提枪而上。 “卫我国疆,不容北蛮!”桃满先喊了一声,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卫我国疆,不容北蛮!卫我国疆,不容北蛮……” 两方军队正式交织在一起,战鼓四起,黄沙漫天,旌旗翻卷…… 川河之战,南夏大获全胜,收获了所有南夏疆土。且莫长生还斩下了云疆国主首级,举国欢呼雀跃,全军上下士气高涨。 云疆失国主,军队人心涣散,被南夏打得屁滚尿流,往北撤退。 这一切实在是顺利,顺利得让文君持有怀疑。可能那颗头颅又明明白白的就是云熙,他也见过的。 而这时京城的旨谕传来,其一,表彰了川河一战众将士们立下的汗马功劳;其二,务必戒骄戒躁,听从将领指挥可趁势追击;其三,务必要把云疆国主的尸体头颅保护完好。 看这第二条,皇上是不愿就此收手了,恐有收复云疆之意。而这也正得几位主将的心。用桃满的话说就是这云疆皮太痒,欠教训! 就在川河之战的半个月前,萧炎被捕了。地牢内一盏明灯,一盘棋局,对弈二人。 萧炎戴着枷锁执棋落子从容不迫,反倒是祁佑心事重重。 他想:这个萧炎怎可潜伏在南夏这么多年,且贾府商脉之广,辐射全国。这么多年来,勾结了多少官、商、士。整个南夏在一窝蜂的笼罩监视之下,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可比他这个皇帝还要了解南夏的一举一动。而贾府又是他们的翻译南夏文献和输出机密情报的作坊。能建立这样一个组织的人,让人生惧。且他是小官,又是小官。 “萧炎,朕且问你是否有被何人威胁?” “无。” “为探得机密,不惜睡遍京城高官,到底是何动机呢?” “身行力践,为国捐躯。” 这个答案出乎祁佑的意料,萧炎见祁佑不解,又道: “谁说为国捐躯一定要上疆场,持金戈与人血肉相搏。我萧炎上床榻,同人翻云覆雨,同是为国捐躯。” 这话说着淡然,却是掀起听者心里一番骇浪。 “皇上,您输了。” 祁佑这才集中注意力到棋局上,黑子被堵劫无路,白子占了大半棋盘。 “是,朕是输了。论棋艺我朕比不过你萧炎,可是论治国,朕比之你们的云疆国绰绰有余。” “哦?南夏的皇上这是在向萧炎毛遂自荐?” “是。” “不知道皇上认为您的手上有何能让萧炎心动的筹码?” 祁佑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道:“书上有载,古有鲜卑族,本是个草原少数民族,建立北魏王朝。可其文化积累太少,发展艰难,于是孝文帝推行了大规模的深度汉化改革。今御史大人同我说到你们一窝蜂可翻译了我南夏大量文人典籍,人文风俗往云疆运送。” 祁佑这番话引起了萧炎极大的注意。他道: “云疆人愚昧,确实不如贵国开化。” “那蜂主可想想你们当今的国主,朕说他残暴不仁,屠了边越,屠我南夏,携男宠上朝堂,可与古之纣王比肩。蜂主心中一番宏图伟业何苦寄于他身上?何不寄于朕?” 萧炎想来他这辈子真是和皇帝有缘,他也曾同云疆的先皇许下誓死效忠朝廷的诺言。如此一来。进退两难…… 可祁佑这话正说到了萧炎心中所忧。云疆此国主非是先皇,也不是彼太子,其一生之坎坷不平,心怀怨恨,注定让他难以成为一个高瞻远瞩的帝王。 祁佑还在等他回答,只是那灯芯燃尽,地牢内陷入一片黑暗。 萧炎思量许久后,开口道:“皇上,一个可以用信仰取胜的国家,也可以用信仰打败。” 那个秘密于其他国家而言不过是皇室丑闻,可于云疆而言便是最佳攻击的软肋。 黑暗中,祁佑听着萧炎淡淡的叙述。一个国家的命运很可能就在这三言两语中所奠定了。 祁佑:“朕以一国之君承诺,定能好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69 好相待云疆子民。” “萧炎在此谢过了。” 这夜,萧炎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儿时那场要了家人性命的雪神祭,梦见了那个种下了要让云疆人改变的执念的孩子。或许,那便是最初的动机,之后所遇云疆先皇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第二天,祁佑和清风去地牢的时候,萧炎已经死了。 清风狐疑地看着祁佑, “朕没杀他。”萧炎这人,祁佑不舍得杀。“他终究是觉得自己叛国了。” 边境,南夏军队调整生息后便要北上攻打云疆。 云疆的都城与南夏不同,因为历史的缘由,云都就设在离南夏交界处不远。从地图上看云都是在那云疆国的南部,而不似南夏把京城设在中部。 可待他们上攻入云都的时候,才发现是座空城,城外突然涌来了许多云疆士兵,来个瓮中捉鳖,南夏军队才知道是被诈了。又不知云疆军队匿于何处,每每突袭让南夏很是被动。 好在还有桃满率领的这一支大军没有入云都,还停在云海关外。如今也不敢贸然前进。 眼下,崔眠也不晓得这山沟沟的是个什么地方,他是被蒙着眼睛带来的。只是见此军营连片,占了好大一片地,想来是云疆的军队大本营无疑了。 但是云疆的地图崔眠也是略有研究。他们行得未久,想来离云都不远。云疆与南夏有条川河,上游在云疆,下游在南夏。崔眠猜此地是川河的支流附近。 云熙好像很忙,崔眠独自垂钓,旁边还架起了篝火烤鱼。 过了一会儿,崔眠听见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唤了声: “云熙。” 云熙从后面圈住崔眠,在耳鬓边道: “小眠,外面的人都以为云疆国主死了。” “嗯。” “不如我就逃跑好了,和你浪迹天涯。” “好。”这声好让云熙的心狠狠悸动了一下。 崔眠起身去翻火上的烤鱼,烤好了给云熙吃。却见崔眠又把筐子里的鱼给倒回了河中。 云熙不舍,“辛辛苦苦钓的鱼怎么又放了呢?” 崔眠:“吃不了那么多的。何况我钓鱼是为了乐趣啊,既然乐趣得之,又食之不下,放它们一条生路又何妨。” 云熙觉得崔眠这话说的在理。 “你可又要说我伪善了?”崔眠戏谑道。 云熙可有点难为情了,他的小眠真是记仇的很呐,不过崔眠能这样和他玩笑,云熙又觉得有点幸福。自离开云都以来,为了行动方便,他把崔眠脚上的金链拿走了,而崔眠变得越发温顺,看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光采,想是共情蛊又进一步作用了。 这日,崔眠才放走一只飞鸽,云熙便来了,见到的是崔眠垂钓的情景。 晚上,二人共同用膳。 云熙体贴地给崔眠盛了一碗汤,崔眠只喝了一口,面色变得十分骇然。 “鸽子汤。” 云熙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小饮了一口, “对啊,你白天放走的那只。” 云熙自顾自品尝,崔眠却是低着头不敢动了,他,失败了。 “学人家当细作,崔美人,这可不是你的老本行啊。” 说到这里云熙的心一阵绞痛。他本有放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冲动和他浪迹天涯,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这连日来同他笑魇如花的美人,不过是逢场作戏。 “辛苦崔美人这一路来演得逼真,不愧是天生戏子。想来,你的蛊早就解了吧。” 崔眠的蛊确实是解了,在文君夜闯云都皇城以前,萧炎又来过几次,帮他解了蛊毒。 云熙一想到崔眠还心心念念回南夏,还有同他的文君朝夕相伴的念头,琥珀瞳发出幽幽的光来。 云熙喝完了一碗鸽子汤,说道: “这种家禽你爱飞多少飞多少,没用的,南夏已经无力回天了。到时候我就屠了满国南夏人,让他们的血作为你欺骗我的代价。” 又忽然拉住了崔眠的手,崔眠抽不回,云熙用大拇指在其掌背上摩挲,身体靠近崔眠,笑的诡异,给了崔眠逼仄的压力,道: “我知道你喜欢救人,到时候你哀求我,取悦我,做一次,我就放一个南夏人,如何?还有文君,他可以活着,我要把金链穿在他脚上,栓在床边,让他看我们日夜茭欢,如何?” 言罢不顾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崔眠,又在其耳垂咬了一口。 第51章 51请君入眠 这天以后云熙再没有找过崔眠,心无旁骛,倾心战局,南夏节节衰败。 云海关外,桃满收到莫长生的消息,让他千万别撤退,也别入云都,当下之急是要找到云疆军队的本营,再拟对策。 开战至今,粮草多有不足,到山里捕鱼打猎充军粮是常规之举。这日小兵们自制了网,竟捕上了许多死鱼。 死鱼不足为奇,只是把那鱼开膛破肚发现鱼肚子里被塞了落叶,那落叶上还有火烙如符文一般的空洞。从前也有捕捉到一两条,只是太心急就煮烂吃了,没注意。如今捞一网上来,满是这样的鱼,且每条鱼里的枯叶上的符文都是一样,士兵们觉得很蹊跷,恐含有军情,立马上报。 一条死鱼,一片枯叶。围着桃满,文君,文昊和军中高级将领等。 文昊判断了鱼的死因,确实是被体内的枯叶割破内脏至死。这叶子选的是韧性十足,且半枯黄的木棉叶,不易碎,鱼也不可能消化得了。鱼的嘴上有被钩过的痕迹,是被人钓上又放了的。 关于上面的符文,文君执叶细细一看, 桃满:“文君兄,看出什么?” 文君心下暗惊,道:“是云疆文。” 旁边的人着急问:“写的什么?” “文。” 文……可这到底要表达什么呢?周围一片议论,难道和“文君”有关?大家不由把目光看向了御史大人。 文君:“是崔眠给我们传递消息了。” “崔眠?崔眠是谁啊?” “就是三年前从南夏送出去的男宠啊!”有人顿时面露鄙夷。 又有人道:“那正好,他肯定是被押在了云疆军营里,如今给我们送消息了。我们顺着这片叶子定能……” 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只听闻: “一个官娼戏流哪能有此番计谋,我看他早就附庸了云疆狗,成了□□臣,这是在帮敌军引诱我们上钩啊。” 这人话一说完,便感到耳边刮来拳风,桃满比文君先动手了。 桃满骑那看甲胄也是个将军的人身上,狠揍几拳, “你他娘再给老子乱说话!” 周围的人把桃满拉起,“怀化将军,息怒啊……” 军中的意见分成两派,桃满和文君都是相信崔眠的,看怀化将军和御史大人之坚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70 决,不信的人也就动摇了,反正到时候有什么闪失,最先怪的也就是他们二人。要是消息无误,如今反对的人将来恐会被耻笑。 于是按着派了探兵沿河摸索,果真有发现。 这一年,南夏的将士们在云疆的土地上熬过了冬天。 云都内的南夏残军和云海关外的怀化将军配合,围剿了云疆的军队本营,云疆军队再往北撤。 那日,桃满和莫长生被云疆军队引到了虎跳峡。此地地势险要,易进难退。莫长生心料不妙之时,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他和桃满二人策马原地踏圈,评估周围形势。 莫长生:“桃满,怕吗?” 桃满挥舞红缨枪,豪迈道:“不怕!” “杀!” “杀——” 这一战,两人心中有数,十有八九是回不去了。二人带着南夏的士兵们杀的畅快淋漓,英勇无畏,血烈方刚。后终得援兵来救,可是,太迟了,彼时莫长生已经扑倒在桃满怀里,他的胸腔没入了两根□□,后背满是箭矢,有如刺猬一般。 “莫长生——” 莫长生从口中源源不断吐出血来,桃满的眼泪滴到他的眼睛里。 “莫长生,你这个疯子,谁要你救我!谁允许你救我!” 莫长生努力抬起手,桃满拉住他的手,抚在自己脸上。 “桃满……”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桃满,对不起,我只告诉你上了战场如何八面威风,可是我没有告诉你我的三个哥哥又是如何惨死疆场。把你骗来同我走了鬼门关……对不起。” 桃满抱紧他,泪如雨下。 “没有,你没有骗我,莫长生,和你一起上战杀敌,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莫长生望着桃满,用尽今生最后的力气,似要把桃满吸到他眼里去。其实那日桃满的告白他听到了,他本想等这次收复了云疆以后,就告诉他,莫长生也喜欢他。 可是,现在没有必要说了,他就要死了。 “莫长生,我不许你死!你叫莫长生,本来就该长生,你他娘给我活的好好的,我要你长命百岁。呜呜呜……” 莫长生的脉搏已经很微弱,艰难动着嘴皮: “生在……将军府,何故求……长生。桃满,你和我爹……说,说对不起。还有,桃满……我莫长生认识你,很高兴。” “莫长生!莫长生!呜呜呜……莫长生……” 桃满真的恨透了莫长生,他凭什么来替他。该让他死就去死好了。他是多么光辉璀璨的一个人,将门之后,莫将军的心头肉,一身忠烈英勇……他桃满一条奴才贱命万万比不上莫长生的,可莫长生却替他死了,怎么可以…… “傻瓜,莫长生,大傻瓜。” 当桃满驼着莫长生回来的时候,文昊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你都治不好他,你算个狗屁神医!” 文昊尽力了,他救不回莫长生,也救不回桃满的心。从此,莫长生会在桃满心底住一辈子。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心动了呢? 是桃满替他挨揍的时候,替他喊了九十九声爷爷的时候,成天给他送烤鸡的时候,喝醉时说那句“浪神医,我中意你”的时候,还是桃满喝忘情水只忘了他一人的时候,还是……他也不清楚……一滴泪落到掌心。 此后,怀化将军成了南夏军中的神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皇上特地一旨下到军营破封其为正一品怀化大将军。 德光五年,四月,南夏皇帝御驾亲征。 最后一战,两国君王正面交锋。 对面的云疆军队把所有分散的兵力整装集合,悉数排开,声势浩大。反观南夏这边,就祁佑一人,左边桃满,右边文君;其后方是三军阵列。 祁佑独自策马上前,这一举动实在危险,他却打手势不要人跟上来。到了云疆军队前方,开口道: “小质子,许久未见。” 云熙不悦:“此有云疆国主,没有质子。” 祁佑眉毛一挑,“哦?云疆国主吗?云疆国主不是死了吗?” “愚蠢,那不过是诈你们南夏人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 见祁佑笑的这般猖狂,云熙旁边的大将不服,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祁佑的眼睛锐利扫过前排将士,最后同云熙对视,“我笑你们云疆国人愚昧,连国主被调包了都不知道,还对这只狸猫俯首称臣,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云熙的心里沉了沉,故作镇定道:“一派胡言!” 祁佑直接让人抬出了被莫长生斩杀的的云疆国主尸体,尸体被文昊保存的很好。 “我听说你们云疆的太子是雪神所选之人,” 祁佑用剑挑开尸体的衣料,胸口上的朱红雪花印很是显眼,顿时对面的云疆人头攒动,惊讶连连。 祁佑趁势道:“真正的云疆国主已经死了,现在坐在那马上的人又是谁呢?”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云熙看去。 云熙从容:“南夏皇帝好是奸诈,用此等恶劣手法来乱我军心。我等不要信,别自乱阵脚。”云熙这样一说,众人才觉得上当,转而怒视祁佑。 祁佑无畏道:“好,你们不信我。那你们的国主可敢把雪花胎记亮出来给你们看一看?” 有人已经生了疑,信仰于他们而言大过天地。 趁着众人分心之时,桃满不知何时悄然上前,飞跃而上,一剑刺中了云熙的腹部,又削其衣甲,行云流水,看得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可他们此时关注的不是衣不蔽体的云疆国主,而是这个国主没有雪花胎记。他,是假的。整个云疆军心都散了。 “哼,皇室早被妖魔所附,你们的雪神抛弃他们了!” 这样的消息祁佑已经派清风让暗影们扮成巫士在云疆民间传播,很快军队今日的所见也会流出,一传十十传百,信仰破灭,人心惶惶,拿下云疆轻而易举。 云熙真是觉得可笑啊,他们的国主都被手刃了,云疆的士兵还在惦记那个破胎记,这样的国家迟早要灭。亡国,无所谓了,他本来也就不在乎当不当这个国主,只是不甘罢了。只是……为了崔眠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云熙捂着伤口朝祁佑走去。也没有云疆将士拦他,他已经被他们判定为了祁佑口中的妖魔。可云熙却是走过了祁佑,站到了文君面前。 他才张口,血痰就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文君,我要死了,你以为南夏赢了,你就赢了吗?” 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两个星印。从一开始他就骗崔眠了,共情蛊和同生蛊都种在他身上,文君从来没有种过蛊。虽然知道崔眠的蛊已解,但是…… “你不知道吧,我给他种了共情蛊,现在的他已经爱上我了,他说你不过是匆匆过客。而且,我还给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71 他种了同生蛊,我死,他死。什么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偏要你们不得善终。就是死,黄泉路上我也要挟他相伴。去了那个世界,我们才是一对。我照样羞辱他,凌虐他,而你,又能奈我何呢?哈哈哈哈……” 这话说完,云熙轰然倒下。 文君一直咬紧的牙关,止不住肺腑积郁,吐出一口血来。 而埋伏远处的云疆死侍看到云熙倒下,根据其指令朝空中发出了处死的信号。 此后,南夏军队一路席卷北上。 德光五年,六月,南夏彻底吞并云疆,成为九州第一大国。 作者有话要说: 要大结局了,撒花~ 第52章 52终章 六月中旬 军队除留存一部分镇守云疆外,其他大部分渐渐撤回南夏,桃满主动请缨留在云疆处理善后。 这祁佑才刚回到京城,就有人前来告状。 “皇上,御史大人调走了所有镇守士兵去搜人,从去找那个小官,怀化大将军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军队乃国家重器,岂能让御史大人这样白白浪费。且云疆如今还小有内乱,正是需要兵力震慑之时……” “随他。” 此人说的口干舌燥只得来皇上这二字,也只能悻悻退下。祁佑知道,找不到崔眠的他真的会疯掉。 祁佑吞并了云疆,史官用墨很是大方,大笔一挥,称他是千古一帝。满朝文武皆夸他是祁室皇族里最有才能得一个,他已然证明了自己并非麻雀之子,更不是弱鸡,可他怎么就不开心呢? 清风等那人完全退下,才同祁佑道: “皇上,你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祁佑没答。 清风离远了些,才敢学着当时祁佑的语气: “何物?不过是羁绊人的东西,懦弱者的囚笼。我看啊,是有人吃不到葡萄……” 皇上那目光扫过来,清风觉得自己脖子已经掉了。 “清风,你觉得养马怎么样?” “养马不错啊。” “前些日子怀化将军传消息来说云疆良马众多,缺人拾马粪,朕派你去吧。” 清风:“皇上……我肚子疼,该去茅厕了。” 云疆 “御史大人,皇城内,未果。” “御史大人,云都内,未果。” “御史大人,川河流域,未果。” …… “再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要不见崔眠尸体一天,文君就不信云熙那什么同生蛊的鬼话。 而桃满也一边在安抚云疆的同时也一边寻找崔眠,这是其私心一;其二,他不敢回去,他不懂该如何面对莫将军。 十月,已经搜寻了整整四个月,就差挖地三尺,几乎把整个云疆翻过一遍,未果。 桃满已经绝望了,他有意回京,劝了文君,文君不走,便留了一半人手给他。 桃满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将军府前请罪。 十一月,京城开始飘雪。 莫将军出来的时候,桃满差点认不出来。莫将军拄着拐杖,步履艰难,眼里无光。岁月赐予的沧桑在他身上全都显现出来了。 他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得出桃满。 “莫将军,我没护好长生。” 莫将军想了会儿,道:“长,生……是桃满啊。” “莫将军,长生说对不起您。” “对不起,我。” “您若不嫌弃,我给您当儿子,从此我就是莫桃满了。” “莫桃满,好啊,好。” 桃满把怀化府的小莫放了,总觉得该还它自由。收拾了一番便去将军府住了。不陪莫将军的时候,桃满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练兵场,躺在草堆上。 仿佛还能听到莫长生说: “身在将军府,何故求长生。” “生是南夏人,死是南夏魂。” “好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血洒疆场。” …… “桃满,我莫长生认识你,很高兴。” 如今,莫长生咬在了他肩膀上的牙印在,流云星斗也在,草垛堆依然,独不见了莫长生。 传说中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桃满不知道莫长生是哪颗。所以每天只能对着不同的星星说:“莫长生,我桃满认识你,也很高兴。”希望他能听到。 云疆 文君打伞走在雪地里,伸手接住那雪花,他从来不知道雪花可以这样大,一个六瓣的冰晶几乎盖掉他的掌心。就是这纷繁的雪花,细细看来也没有一片是完全相同的。便是这样的雪花,崔眠也看了三年吧。 德光六年,三月,寻未果。 半年多载,该是活,也不知活于何处;该是死,也不知冻于何处。文君回了京城,朝堂也不去上,什么社稷天下,他再也不想管了,日日宿醉于城西。 德光六年,四月。 传闻中御史大人得一字条后,喜疾狂奔而去,这一去便是不回。 于是又有人来祁佑面前告状, “皇上,您就这样放他走啦?大奸臣。” “你说谁是奸臣?嗯?” 那日,是一个小童来城西,将一张字条来递于文君,上面只有四个字——请君入眠。便是他当初修复八角琉璃灯,在花好月圆那面上的题字。小童告诉他,给他字条的人要他去尧县。 四月,尧县桃花开。 文君走到他从前卖掉的府宅前,便看到了那人,他一袭红衣,一把折扇,站在桃花树下,有如谪仙。文君欢欣雀跃之余若得新生。 崔眠看着这个缓缓同他走来的男人,他曾说过他此生心愿有二: “一愿能得一人心,平凡过余生;二愿南夏昌运,国泰民安。” 这个男人的一生,背景离乡为他;倾家荡产为他;承欢豺狼为他;踏入权谋为他;官场伏案为他;草菅人命为他;手握金戈为他…… 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而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唯有用余生相伴而已。 文君走近,四年了,他们没有完整说过话。四年了,实在不懂要如何开场。 崔眠折扇一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君心里又生了惶恐,崔眠这是忘记他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文君。” 后背的桃林落下花来,落在二人头上。 崔眠秀眉微蹙,如同当日在醉仙居调戏那个书生一般。 “人文绉绉的,名字也文绉绉的。佛主也,如来也,野马也,尘埃也....也也也,文人骚客也。你以后干脆叫文君也好了。怎么样” “好啊,你说改就改。” 崔眠不乐意了,道:“错了,错了,你当日是说:这名字授之父母,岂能说改就改。” 文君上前,把崔眠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 “今时不同往日。”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请君入眠 作者:南无阿楚 分卷阅读72 德光六年,六月。 祁佑从奏折堆里抬起头,他早发现当皇帝一点也不好玩,还累。便和清风微服私访,访到了尧县去。 一路上好像听说谁家要成亲了,清风一打探,说是书生和一个红衣美人。二人的马就晃悠到文君的府邸去,可是在离那不过百米的地方,祁佑便停下了。 “皇上?”清风也勒了马。 祁佑把玩着藏在衣袖里的紫檀柳串,这是当日登基时文君送他的贺礼,他还记得那日他是来请辞的。到如今他已然明白了世间情为何物,可惜他已经没有了能为一人死生不计的资格。 “回吧。” 半路上清风仿佛看见了皇上把什么扔了出去。 回宫以后皇上便在朝堂上宣布掌国御史病故,且把封莫千金为后的消息昭告天下。 成亲前几日,桃满,文昊来了,祁佑让人送的亲笔信也来了。 信上提醒文君要注意崔眠红杏出墙等云云,被崔眠看过后丢了。好他个南夏皇帝,一毛不拔,彩礼不送来就算了,还说他会红杏出墙。 此时,桃满正坐在树下嗑瓜子。 崔眠:“桃满,皇上要和我抢男人怎么办?” 吓得桃满从椅子上滑落。 “啊?” 趁文君和文昊不在,崔眠才问: “桃满,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浪神医?” “我,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莫长生,桃满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可是莫长生啊,他太灿烂了,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划过桃满平凡简单的人生。而文昊更像是他最情窦初开,懵懂时喜欢上的人。他救过他,他医术高明,他云游四海,他像个仙人……这样人,论现在,他还是喜欢,只是不是那样的喜欢了。 文昊却是熬不下这样和桃满平淡的朝夕相处。大婚前几日,就要告辞,这一次还是桃满送他到码头。 一汪春水向东流,两岸花开,花瓣不时飘零到水中,此等美景,美不胜收。 船行前文昊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了: “桃满,我唇上有糖,你还想吃吗?” “文昊,我已经不喜欢吃糖了。” 文昊只好苦笑,挥挥手告别,转过身去。胸口,疼。所谓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便是如此吧。 他从前想要远离凡尘,寄情于草木,可是草木救不回缺失的童年,也救不回现在缺失的心。他可以再喝忘情,但那终究是逆天而行。 大婚当日 二人同穿一身红,坐于床头,喝下合卺酒。红烛下,二人对望。 文君的的手一寸一寸抚过崔眠的眉眼。 “读书人都这般动手动脚的吗?” “是读书人,也是你男人。” 这回,是崔眠先红了脸。灯灭,春宵一刻值千金。 文君家的府邸已经被崔眠赎回。桃满在尧县待了一月有余后就被崔眠嫌弃了。 他住就罢了,关键是他还能吃。 每天都有桃满这一问:“文君兄,今天吃什么?” 文君从厨房探出头来,“今天啊,吃东坡肉,吃……”话未说完被崔眠瞪了,文君不懂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桃满便道:“崔美人,你不能这样,说好的你要给我养老的,这话就是你嫁人了也是算数的。” 崔眠只想拿折扇打他,“你还好意思叫我给你养老,堂堂正一品怀化大将军,你给我回去领俸禄去。” 德光六年,八月初三。 桃满回去了,因为莫将军走了。文君本也想去,想来已经有意远离庙堂,便也算了。一切丧葬事宜桃满都亲力亲为,他还要居丧三年,同莫将军亲儿子般。 德光六年,八月,中秋。 从城西搬来的夜来香,很是馥郁芬芳,袭人醉。 文君和崔眠去县长家吃过晚饭,又逛了灯市,买了个素雅灯笼。想起彼时二人在京城西湖放荷灯,文君不免轻笑。 崔眠:“你笑什么?” 文君:“我笑,我昔日说要娶你的诺言已经实现。” 听到这,崔眠也笑了。文君问:“你笑什么?” 崔眠道:“我笑我的愿望也实现了。” 后来,文君在那灯笼上题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花好月圆,请君入眠 他今生执念已达:终得一崔眠,好梦一生眠。 他今生心愿已了:终得一人心,终得一文君。 纵然这世间权利,荣华,富贵俗气诱人怎也抵不上一颗真心俗气诱人。 【完】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