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正文 第 1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 章 《君临天下》全集 作者:凤鸣岐山 声明:本书由[site]([domain])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部纨绔小王爷 第一章纨绔就得有纨绔的样子 大胤皇朝弘玄十五年,天下承平日久,乱象渐生,然,京师中都却依旧是歌舞升平,处处笙歌,从朝臣到百姓全都沉浸在一派的太平景象之中,别的不说,光看南大街上那不绝的人/流、参次毗邻的歌楼酒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便可知晓中都之繁华绝非旁处可比,当然了,就算是再祥和之处,也总会有不协调的事儿出现,这不,胭脂巷口这会儿又闹上了,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太大的事儿,只不过是豪门公子当街调戏民女罢了,可围观的人群却生生将宽阔的南大街都给堵住了。 “快放开我闺女,你们、你们这些遭雷劈的”一名四旬出头的汉子被数名青衣豪奴摁在了街边的墙上,拼着老命地挣扎着,呼喊着,试图冲破豪奴们的阻截,去拯救自己那正被一名白衣青年调戏着的女儿,怎奈人单势孤,又哪能摆脱得了数名豪奴的镇压,急得哭将出来,边哭边嚎道:“来人啊,快救人啊,苍天啊,这还有王法么”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眼瞅着那中年汉子哭得如此之凄惨,围观人群中立马就有不安分的愣头青打算上前见义勇为了,可还没等他们行动呢,就被边上见机得快的同伴死死地拉住了:“干什么,找死啊,那是吏部尚书、虞国侯方大人的孙子方去恶,京师四大寇之一,他的事也是你小子能管的?” “就是,就是,方去恶这厮霸道得很,抢民女又不是头一回了,哪一次不是告到官府都没辙,前一阵子刘老三家的闺女也是被他抢到了府上,刘老三急得跑顺天府递了状子,最后怎么着?没戏,顺天府里就没一个敢接状子的官儿,啧啧,可惜了一个俊秀闺女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是啊,是啊,去岁某家隔壁李四家中的孙女不过是踏春时不留神,被方恶狗给撞上了,生生被抢回府上,十日后才放了出来,想不开,当天就投了河,可怜李四一家就这么根独苗,本还想着招个上门女婿的,这就没指望喽,天可怜见的。” 得,众人这么七嘴八舌地一分说,再有胆子的愣头青也萎了,哪还敢上前去搅了方家大公子的好事,于是乎,千余行人就这么地成了袖手旁观的看客。 四大寇?方去恶才不这么认为呢,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群该杀的刁民胡诌之言罢了,方去恶自认乃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魅力无人可挡的京城四大公子,虽说排名倒数第一,可好歹算是挤进了榜不是?要知道京师里有多少显贵之家,那里头又有多少风流人物,竞争激烈着呢,能挤进风流人物里去,那叫本事,旁人是嫉妒不来的。 “小娘子,莫哭,莫哭,瞧瞧,这一哭,眼就红了,卖相可就没了不是?来,乖乖地跟小爷回府上,有得你乐呵的,来,来,来,笑一个给小爷瞅瞅。”旁人怎么想的方大少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可一见到面前那被两名奴仆挟持着的小姑娘哭得泪水横流,方大少立马就心疼坏了,“啪”地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倒转过扇柄,挑着那姑娘尖尖的小下巴,色迷迷地调笑着。 “呸,臭流氓,下流!”那姑娘边哭边恨恨地呸了方大少一口。 被小美人儿当众唾面了一回,方大少不单不怒,反倒色迷迷地抹了把脸,而后将手凑到鼻端一嗅,巴咂着嘴道:“哟,好香啊,啧啧,浪蹄子,够/骚,小爷就喜欢这样的货,好,很好,来啊,将人给小爷带到马车上去,小爷我等不及要乐呵一把了。” “臭流氓,快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原本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一听方大少如此说法,登时就慌了,拼着命地挣扎了起来,只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哪能挣脱得开两名孔武有力的豪奴之控制,哭嚷得虽凄惨,怎奈边上看客虽众,却无一人有胆子出头去当救美之护花使者的。眼瞅着一朵鲜花即将被狗啃了之际,搅局者终于众望所归地出现了——一名年约十五的俊美少年领着一大群的奴仆排开围观的众人,霸气十足地出现在了场中。 那少年样貌倒是俊美异常,可一开口之下,话却着实糙得很,方才一露面,这就大刺刺地喝道:“方白毛,又是你这个烂货在干鸟事,没地丢了朝廷的脸面,呸,狗废才!” 方去恶人品是不咋地,可人么,倒是长得一表人才,有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唯一的缺憾就是少白头,其实也不是一贫如洗的白,只是耳根后头白了几撮而已,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极其影响形象的大事儿,为了此事,方大少可没少四下求医问药,钱没少花,可该白的头发依旧白得发亮,方大少可是一向引为平生之痛的,谁要是敢当面跟他提起这事,那就是跟方大少过不去,非得拼了老命不可。 “谁他娘的乱放狗屁,找”方大少这会儿原本正色迷迷地盯着小姑娘的胸脯猛看,尤其是那姑娘挣扎之际所露出的小白肚子,更是令方大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冷不丁听到有人在骂自己,还骂的是自家最忌讳的外号,方大少哪能忍得下去,豁然回首,张口便骂,可才刚骂到半截,突地发现来者是谁,这骂人的话便骂不不下去了,硬生生地吃回了自家肚子里去,脸上的神情跟见了鬼似地难看。 方大少不敢骂了,可来人却不肯就此放过他,但见那英俊少年头一歪,不屑地看着方去恶,冷着声道:“方白头,尔好大的狗胆,连老子都敢骂,嘿嘿,长进了么,嗯?” “你,你,你,我,我”方去恶显然对来人的身份深为顾忌,吭吭叽叽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哎,那人是谁啊?方恶狗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显然看不懂先前还威风八面的方大少为何此际竟然如同死狗一般,不由地好奇心起,逮住边上的人便问了一声。 “不会吧,你连他都不知道。”边上的闲人很是奇怪地看着问话者。 “就是不知道才问的么,知道了还问个屁。”问者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唉,那人乃是项王三子萧无畏,咱中都四大寇里的这个。”答话者一竖大拇指,边说边转身道:“嘿,厉害着呢,呆会指不定要打起来,咱先撤了。”话音一落,也不管问话者是啥反应,扒开人群便溜之大吉了。 “啊”问话者扭头一看左右都在往外撤,哪还有啥看热闹的闲心,慌忙顺着人/流也往外走。 “你你我我个屁啊,方白头,你他娘的混球,连个纨绔都当不好,老子真为你害臊,滚一边去。”萧无畏大大咧咧地走将过去,也不管方去恶比他高了近半个头,一抬手,将方去恶推到了一旁,大摇大摆地向着被两名豪奴架着的女孩走了过去,眼一瞪,那两名看起来凶恶异常的豪奴竟不敢与这小小少年相对视,立马如同触电一般地放开了那女孩,慌乱地退到了一旁,女孩儿骤然得了自由,却因此而浑身无力,竟坐倒在了地上,低着头咽泣个不停。 “小娘子莫怕,有小生在,那厮不敢对你咋样的,别哭了啊,来,先用小生的手绢擦擦泪。”萧无畏走到女孩的近前,俯下身去,极尽温柔地劝说着,边说边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张白绢,拿捏着递给了女孩,女孩此时哭得正伤心,一味地拿袖子抹着泪,这会儿一见到有白绢子可用,也就没想太多,接了过来,便往脸上抹去,哭声自是渐渐地止住了。 “小娘子,小生在此有礼了,请教小娘子姓甚名何?可是京师人氏么?”一见女孩不哭了,萧无畏得意地一笑,而后飞快地收敛了笑容,拱手行了个礼,一副极有礼貌的样子问了一句。 女孩刚脱大难,虽已不哭,可却依旧心慌慌地,此时见萧无畏甚是和蔼可亲,样貌又是俊美至极,芳心自是起了波澜,脸一红,低下了头,低声道:“奴家、奴家冯晚娘,正是京师人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奴家,奴家”冯晚娘话音越说越低,到了末了已是细不可闻了。 “啊,原来是晚娘妹子,小生失礼了。”萧无畏再次拱了拱手,温柔地一笑,那笑容登时使得冯晚娘看得有些痴了,竟忘了自个儿尚坐在地上,两人对视之际,竟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景气了。 是人都有脾气,更何况方去恶再怎么说也是京师一霸,虽对萧无畏的身份极为忌惮,可眼瞅着萧无畏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跟自己看中的美人儿打情骂俏,心头登时火冒三丈,可一想到萧无畏往日里的手段,却也并不敢就这么真的冲上前去动手,就这么当一看客么,却又不甘心,这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着不远处摁住中年汉子的手下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众豪奴赶紧放人,就指望着那汉子能上前去落落萧无畏的脸面,好生出上口恶气了的。 那中年汉子显然早就听说过萧无畏的臭名,本正着急着呢,这一得了自由,立马奔将过去,横插在了萧无畏与冯晚娘之间,一拱手道:“公子仗义相助,草民感佩万分,大恩不敢言谢,且容草民送了女儿回家,再图后报。”话一说完,一把将冯晚娘拉起,这便打算走人了。 “老人家请留步,小生尚有事请教。”一见冯家父女要走人,萧无畏哪肯依了,轻巧地一个闪身,人已拦住了冯家父女的去路。 “小王爷,您老身份高贵,草民实是高攀不起,求您老放过我家父女罢。”那冯姓汉子见萧无畏拦住了去路,登时便是一个哆嗦,苦着脸,不停地作着揖。 “小王爷?啊哈,敢情冯老丈知道小生的身份,那就好办了。”一听冯姓汉子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萧无畏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王府上最近人手缺得紧,正要招些使唤人手,瞧着你家闺女倒是合适,这样好了,小王出五百两银子,算是收下晚娘如何?” “你,我冯某人虽穷,却不是卖女之辈,此事断无可能!”冯姓汉子一听萧无畏图穷匕见,登时便是一阵大怒,恨声回了一句。 “唔,五百两银子好像是少了些,平白折了晚娘妹子的美丽,这样好了,五百两金子可成?”面对着冯姓汉子的怒火,萧无畏丝毫都不在意,单手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将银子换成了金子。 “五百两金子?嘶”冯姓汉子刚要接着怒骂,可一听是五百两金子,登时就倒吸了口凉气——这时节一头牛也不过是二两银子罢了,一两金可当十两银,伍千两银子在这中都之地都已算是中等人家了,若是到了京师以外之地,那可就是大富人家矣,哪由得冯姓汉子不心动的,这不,掉出眶来了。 “啊,五百两金子好像太多了点,老丈怕是受不起了,要不减一点,四百九十五两?不回答,那就是还太多喽,哈,四百九十两好了”一见冯姓汉子那副模样,萧无畏心里头狂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一副很抱歉的神色,絮絮叨叨地将钱数往下减少着。 萧无畏这一减不打紧,却跟割了冯姓汉子的肉一般,一听钱数在片刻间已减少到了四百七十两,冯姓汉子再也忍不住了,高叫了一声:“且慢,小王爷可是说真的?” “嗯?尔以为小王是说笑么,啊,看起来四百七十两还是太多了,那就四百五十两好了。”先前萧无畏是五两、五两地往下减,这一回一口气就减少了二十两,可把冯姓汉子给逼得急了,顾不得自家女儿正愤怒地盯着自己,一扬手,高声喊道:“别减了,全依小王爷好了。” “哦?哈哈哈”萧无畏见冯姓汉子如此说法,登时便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扬手,打了个响指,自有站在一旁的家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付账,把晚娘妹子请上马车,小心侍候着。”萧无畏连看都不看凑上前来的家奴一眼,只是摆了下手,下了道命令,也没管家奴与冯姓汉子的交割情况,一步三摇地走到方去恶的身前,邪邪地一笑道:“看见没,当纨绔就得有当纨绔的样子,用钱能买得到的还用抢,真他娘的笨,方小子,好生学着点。”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更别说方大少也是京师里横行惯了的人物,被萧无畏当众踩上一回脸面,已是难忍得很,偏生萧无畏这厮还踩了又踩地没个完了,哪还忍得下去,心火一起,不管不顾地一撸袖子便嚷道:“来人,给老子打!” “想动手,好,老子奉陪,给我打!”萧无畏一听方去恶喊打,不但不惊,反倒兴奋了起来,猛地跳将起来,挥手之间,一个大耳刮子便不由分说地扇了过去,生生将方去恶打得横飞了出去,脸颊浮肿得跟猪头似的,边上方府的奴仆们一见自家主子吃了大亏,自是顾不得萧无畏的身份了,全都蜂拥着要冲上前去,打算给萧无畏来上顿狠的,可遗憾的是项王府的侍卫们却来得更快,呼啦啦一大帮子全都涌了过去,双方几十号人马就这么着在大街上大打出手了起来,但见拳脚交加之下,衣帽与破布齐飞,惨号与哭叫共响,又怎个热闹了得。 别人打起来了,萧无畏倒好,自个儿溜到了一旁,色迷迷地看着惊恐不已的冯晚娘,嘿嘿一笑道:“晚娘妹子别怕,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看看戏就好。” “公子,啊,不,小王爷,求求您,放了小女子罢,小女子来生定结草衔环以报小王爷之大恩。”到了此时,冯晚娘哪会不知晓面前这主儿其实也不是啥大善人,又见自家父亲拿了银票便跑得没了影,心中早已是又气又急,再一见萧无畏凑到了近前,立时浑身哆嗦不已,颤着声便乞求了起来。 “没事,没事,何必来生,今生就可以报答啊,呵呵,小王要求不高,晚娘妹子只消将小王后院里的一块花园照顾好就算是最好的报答了,这个要求晚娘妹子该是力所能及的罢。”萧无畏色迷迷地盯着冯晚娘看了好一阵子,直到看得冯晚娘羞红了脸之后,这才凑到冯晚娘的耳朵边,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 “啊,真的?”冯晚娘自是信不过萧无畏的话,可心里头却又希望他所说的是真话,这便惊疑不定地追问了一句。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 章 “当然是真的,小王从不说谎骗人,要不小王对天发誓如何?”萧无畏微微一笑,大袖子一抖,一把折扇已拽在了手中,“唰”地一声便打了开来,潇洒地摇着,颇有些个乱世佳公子之风范。 “哦。”冯晚娘见萧无畏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中稍安,可却一股子失落感却突兀地涌将上来,没来由地想到:若是能跟面前这人有些那啥的,好像也是美事一件。就这么一想,一颗芳心顿时就又乱了,脸红得跟朝霞似的,心跳得跟撞鹿一般。 一见到冯晚娘那副羞答答的样子,萧无畏便想笑——两世为人的萧同学别的不会,观颜察色可是拿手好戏,自是猜出了小丫头片子心中的旖旎,却也不说破,只是笑得更暧昧了一些,心中却不禁感慨——当纨绔还真他妈的爽极了! 萧无畏来这个朝代已有三年,至于究竟是怎么来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总之一句话,他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又成了当今天子唯一亲弟弟的三儿子,荣华富贵已极,自是得好生享受上一回不是?再说了,先前那主儿本就是一纨绔,萧同学既然顶了人家的身份,再怎么着,也不能坠了人家的名声嘛,自然是接着纨绔到底了的。 “禀三王子,人都打跑了。”就在萧无畏摆酷的时辰,打斗声不知何时已停了——王府侍卫一出马,自然是威风状元武进士之奇才,乃我朝数百年第一人,小妹还曾拜读过他老人家的诗赋呢,写得可真好,可,可舒老大人他”冯晚娘见林瑶突兀地提起了舒雪城这位当代的奇人,好奇心登时便更盛了三分。 林瑶笑了笑,伸手抚了下冯晚娘的头发,这才接着解说道:“这院子里的规矩就是舒老大人亲自定的,他老人家就住在那所琴剑书院里,只是他老人家喜欢清静,不想被人打搅,所以啊,我等姐妹自然得遵守他老人家的规矩才对,晚娘妹子,你说呢?”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 章 “嗯,小妹知道了,谢谢瑶姐姐提醒。”冯晚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也没再多问,恭敬地福了福,道了声谢。 “好了,不说这个了,姐妹们,晚娘妹妹今日初来,大家办个筵席好生招待一下,来,走罢。”林瑶注意到了冯晚娘眼中那一抹即逝的异色,可也没多说些什么,这便笑呵呵地鼓了下掌,招呼了一声,众美少女自是轰然应命,哄闹了起来,簇拥着冯晚娘便行进了院子深处 第三章当纨绔也得有底气 “好险,差点就陷进去了!”萧无畏躲进了舒雪城所在的院子中,其实并没有立马深入院子内部,而是躲在了一旁,偷偷地注视着众女所在的箫湘馆里的一举一动,直到众美少女全都欢快地进入了院子深处之后,萧无畏这才算是大松了口气,直起了腰来,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舒散一下筋骨,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窃笑之声。 “笑个毬,死一边去!”萧无畏回头一看,见发笑者是此童墨香、墨雨,登时便觉得脸面上很有些子难堪,这便板起了脸来,冷哼着骂了一句。 墨香、墨雨两小子名义上是王府里的下人,可其实却是舒雪城带来的书童,对萧无畏尊敬倒是足够尊敬,害怕么,那是压根儿就谈不上的事儿,此时见萧无畏假意发作,两小子更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反倒笑得更欢快了几分,闹得萧无畏也没了奈何,只好苦笑着做了个鬼脸,也不理会那两得瑟的家伙,大步便向书院深处行了进去,只留下两书童还在那儿嘻嘻哈哈个不停。 “郁闷啊,想老子两世为人,两辈子的英名就这么断送了,呜呼哀哉,痛哉,惜哉!舒老爷子哦,您老可把咱给坑苦喽!”耳听着背后两书童怪笑连连,萧无畏郁闷得简直要吐血了,对于造成眼下这般恶果的舒老爷子叽叽歪歪地便是好一通的埋怨,当然了,萧无畏也就只敢在心里头悄悄地发发牢骚罢了,别说大声喊出来了,便是小声嘀咕都不敢——舒老爷子功参造化,人虽老了,可耳朵却灵着呢,真要是被他老人家听了去,哪还能有萧无畏的好果子吃,至于为何嘛,那可就得从头说起了。 早在弘玄九年之一,就这么通篇山寨了下来,只不过改了一个字,将“望西都”改为“望中都”罢了,就此情景而言,勉强能算贴切而已,实谈不上啥了不得的创举,当然了,能成功地憋出这么首词来,萧同学还是蛮兴奋的,再加上身后一帮子爪牙们的献媚喝彩之声,萧同学简直云里雾里地乐颠了,正踌躇满志间,却见一书童装扮的小家伙从后头排众走到了近前,很有礼貌地对着萧同学行了个礼,口中道:“这位公子,我家先生有请了。” 那小书童这么一说,萧同学这才注意到在自己侧后方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有一老者正背对着众人盘坐在一张铺于地面上的毯子上,一身青衣、高冠巍峨,白发如雪,背影如山,虽无法看见其面目,可从前来通禀的书童之谦逊有礼以及侍立在老者身边的另一书童的飞扬神采,却已可看出此老之不凡,若是往日,萧无畏一准不会去见这么个显然不是凡夫俗子的高人,道理很简单,无论是此际的萧无畏还是原来的萧无畏,都不是喜欢玩高尚之辈,不过么,这会儿萧无畏刚即兴赋词一首,正在兴头上呢,倒还真有心在高人面前耍弄上一把的,再说了,按他的想法,就算是弄出了啥岔子,有项王府的招牌在,也出不了啥大事,这么一想,萧同学自是轻轻松松地走将过去,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对着老者的背影拱手为礼道:“老先生请了,不知唤小子前来,可有何吩咐么?” “坐。”老者端坐依旧,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上一下,只是简短而又有力地吐出了一个字。 坐就坐呗,萧同学本就神经粗大,又存了戏耍的心思,一听老者看座,自是毫不怯场地走进了亭子间,施施然地就坐在了老者的对面,这才发现老者高鼻深目,面容古拙得很,尤其是一双眼炯炯有神,哪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分明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小心眼里登时就有些子打鼓了,可要他临阵退缩么,萧同学还真丢不起这个脸,也就只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动了。 萧同学是坐下了,可老者却宛若不觉一般,根本就没有跟萧无畏叙话的意思,头也不抬地盯着面前的棋盘,似乎满腔的心思全都在棋局上的样子,闹得萧无畏满心无趣得紧,眼瞅着老者不发话,萧无畏索性也看起了棋来,这一看之下,还真看出了些门道来了——萧同学前世哪会儿就好棋,打小了起就没少下功夫去钻研,虽因着各种原因,没能走上职业棋手的道路,可功底却是不错的,参加些业余比赛拿个名次跟玩儿似地轻松,这才对着棋局一揣摩,便已看出此棋局是个双活难题,难度虽有,可对于萧同学来说,破解并不算难,手一发痒,也没吱一声便从棋盒里取出一枚白子,随手往棋盘上一点,而后自得其乐地坏笑着。 “嗯。”老者点了点头,将手中擎着的白子往棋盒里一丢,抬起了头来,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向萧无畏,缓缓地开口道:“黄口小儿知何兴亡耶?” 老者的眼神虽锐利,然则萧同学此来纯粹就是想惹事,压根儿就不怯,摆出一副慷慨赴难之状地昂首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何不可知之说?” “好,好个匹夫有责。”老者微微一笑,眼神柔和了不少,也不再理会萧无畏,径直起了身,笑着说了一句“老夫将收尔为徒。”之后,也没去收拾东西,领着两书童就此飘然而去,只留下傻了眼的萧同学不知所谓地坐在亭子中。 啥?啥?啥?你个死老头谁啊?萧同学当场就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不是?咱是来当纨绔,啊,不,当王爷的,没地找个师傅管着自己搞啥啊,找不痛快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的,扯淡,瞎扯淡!这事儿免谈,当老子师傅,门都没有!萧同学气急败坏之下,哪还有半丝的游兴,也不去问那老头的姓名出处,愤然而起,匆匆回了自家府上,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被自家老头传唤了去,才一进老爷子的书房呢,入眼就见先前在西山顶上见到的那老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堂上,而自家便宜老爹、老娘居然都陪坐在一旁,立马就傻了眼,直到自家老子介绍说这是已致仕的两朝元老舒雪城之后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连老爷子喝令其上前见礼都忘了要动弹,满心眼里就转着个念头——如何赶跑这个“毛遂”师傅。 可惜啊,可惜,萧同学使出了十、武两道的启蒙老师,可结果呢,没一个干得长久的,最多半年,最快的三天,不是被气跑了就是被打跑了,这一回换上了舒老先生这么个硬茬子,前任所有的套路自然是全都不管用了,再说了,此萧无畏也不是彼萧无畏,太过恶心的事儿他可是干不出来的,偏又不想费神去学习劳么子学问,毕竟前世那会儿几近二十年的学生生涯可是早就过得腻味透了,于是便打算以耍赖对抗教育,结果么,自然不会太美妙——这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消极抵抗又得受罚,可把萧无畏给整苦了,到了今时今日,萧无畏都还记得当初拜师那会儿舒老爷子所说的一句话——当纨绔也得有底气! 当纨绔自然也是得有底气,这道理萧无畏自是懂得,不过么,萧同学懒,实不想去遭那份罪的,可惜啊,萧同学也就是个孙猴子的命,怎么也跳不出舒老先生的五指山,左抵右赖之下,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学,好在这具身体的脑瓜子实在是好用,颇有些过目不忘之能耐,背背书还成,再靠着前世那会儿的小聪明,文章也做得颇有些新意,诗词么,偶尔剽窃上一回,还能让舒老爷子惊讶一把,这文一道算是能对付得过去,可在武道上,萧无畏遭的罪可就大了去了,时至今日,每每回想起当初被骗上贼船时的情景,还都恨得直磨牙呢。 两年半前的某一日,萧无畏刚临完帖,就被舒老先生叫到了近前,但见舒老先生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煞是和蔼地说道:“项王殿下一身武艺冠绝三军,小王爷身为其后人,不习武怕是说不过去的。” “”萧无畏好一阵子无语,唯翻白眼而已——习武?高来高去的本事看起来倒是挺威风的,可惜真要练出那等能耐天晓得要吃多少的苦头,咱将来可是王爷,有的是打手,何必学那些东西,要打要杀,狗腿子们上就是了,难道要吃猪肉还得自己养猪不成?没劲,不学! 舒老先生压根儿就没理会萧无畏的白眼,拈了拈胸前的长须,一副惋惜的口气接着往下说道:“小王爷根骨甚佳,倒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可惜啊,小王爷前些年没能打下扎实的基础,如今岁数已大,再要想学项王殿下的绝世神功怕已是迟了,勉强练将下去,成就也极有限,实是遗憾得很。” “”萧无畏还是无语,可心里头却道:不学更好,有那功夫练武,咱还不如多些时间把美妹,这满京师多少美妹正等着咱去安慰呢,哪有空练那些有的没有的。 “不过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王爷虽修不得项王爷的神功,可正好能修老朽一门绝世武功,也算是小王爷的缘分罢。” “”一听还是得习武,萧无畏的白眼立马翻得更厉害了,只差没就此背过气去。 “老夫这门神功名为‘游龙戏凤功’,若能练习到极处,不单能横扫千军,便是榻上也是所向无敌,小王爷可有兴趣么?” “真的假的?”一听舒老先生如此说法,萧同学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哪个男人不想自己在榻上威风授武之外,从不过问萧无畏旁的事物,这冷不丁地问起了闲话,还真令萧无畏很有些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可老先生既然问了,萧无畏也只好含糊其辞地答了。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 章 “尔都看见了甚子?”萧无畏话音刚落,舒老先生豁然抬起了头来,眼中精光一闪,紧接着追问道。 哟嗬,太阳还真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一听舒老先生这话问得突兀,萧无畏心里头的疑惑立马便更深了几分,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答才好了——当今天子虽说武艺上远不及其弟项王爷那么出色,貌似也无法做到“一夜七次郎”的壮举,不过人家的准头却是不赖,能生,一生就是一大窝,只不过公主偏多了些,足足有十七、八个之多,至于皇子么,虽说少了些,可也比项王爷膝下要多了三个。 皇子是国祚的根本,有皇子在,国祚便不愁后继无人,可皇子要是多了,麻烦也自然就跟着来了,更为麻烦的是当今天子那六个儿子里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除了三皇子是唯一的嫡子,还在襁褓里时便册封了太子之外,其余诸皇子到如今为止都不曾封王,更不曾就藩,全都挤在了中都这一疙瘩里,那还能有个好,满朝堂里闹腾得乌烟瘴气地,天晓得将来会有怎样一个收场。 一帮子堂兄弟们闹不闹萧无畏根本就不想理会,他既无心也无力去参与其中,只可惜无论是从身为项王之子的身份来说,还是从舒雪城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的角度来论,很多事情是萧无畏想避也避不开的,烦不胜烦之下,也就只能虚与委蛇地逢场作戏罢了,同样的,今日二皇子宴请其实也真没说啥特别话题,也就是风花雪夜地好一通子瞎扯淡而已,真要问萧无畏看到了什么的话,或许看到最多的便是那些舞女们扭动的细腰和某些圆滚滚的玩意儿,可这用屁股来想,也能知晓绝非舒老先生所要的答案,真要胡答一气,那不是找抽还是咋的。 管他的,先应付过去再说了!眼瞅着舒老先生的眼神愈发不善,萧无畏牙关一咬,低着头答道:“回师尊的话,我看到了阴谋。” “哦,阴谋么,还有呢?”舒老先生嘴角一勾,算是微笑了一下,可并没有就此放过萧无畏,而是接着往下追问道。 还有?不会吧,您老爷子还有完没完?面对着舒老先生的步步紧逼,萧无畏真的有些子傻眼了,头皮好一阵子发麻,可又不敢不答,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摸了摸鼻子,挤出了一个字来:“乱!” 舒老先生嘴角那丝微笑先是更深了几分,接着突地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萧无畏茫然不知所以,正自发愣间,却见舒老先生笑容一敛,平静地开口道:“尔既知乱之将至,那就该好生准备着,须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尔好自为之罢。老夫受人所托,应承授尔三年之艺,如今时日已满,你可以出师了。” 啥?不用再受折磨了?哇噻,爽啊!萧无畏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喜,很想放声大笑上一回的,可突地想到了一事,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这便忙不迭地开口问道:“师尊,小畏那个,啊,那个‘游龙戏凤功’何时能小成?” “你真想知道?”舒老先生嘴边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如同狐狸看着小白兔一般地上下打量了萧无畏一番。 废话不是?事关老子的“性福”,能不关心么?敢情您老爷子自己人老不中用了,就变着法子折腾人来着,鄙视!眼瞅着舒老先生打趣自己,萧无畏满肚子的怨气,毫不客气地腹诽了老先生一把,可脸上却堆起了媚笑地道:“小畏身为师尊的关门弟子,总不能丢了师尊的脸面么,您老说呢。” “嗯,这话听着顺耳,按说此功九层,九九归一是为大成,至于小成么”舒老先生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就是不往下说,急得萧无畏额头直冒汗,喉头一鼓一鼓地,可在老先生长期的淫威之下,又实在没胆子打断老先生的话头。 舒老先生吊足了萧无畏的胃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练至三层便是小成。” “啊”萧无畏彻底地傻了眼了——三年来萧无畏吃尽了千般苦、万般累,早已将此功法练至第五层了,换而言之,萧无畏一年前便已经小成了。 我的性福,我的尊严,我的我靠啊,你个死老头,这不是害人么,骗人也不带这么玩的,老子跟你拼了,厄,人呢?萧无畏心头一阵火起,刚想着跟舒老先生好生理论上一回,却猛然发现先前还端坐在木塌上的舒老先生早已不见了踪影,唯有摆在几子上的那碗茶还热腾腾地冒着气儿。 这死老头,腿脚还真麻利,算了,饶你一回好了。找不到人,萧无畏憋着的气立马就瘪了下去,再一想到这三年来舒老先生的严格执教,萧无畏就算再不识好歹,也颇有些子感动在心,这便深吸了口气,对着已是空无一人的木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环视了一下室内,这才一转身,大步行出了正厅。 “呼,这天还真他娘的蓝!”一行出早已空无一人的琴剑书院,萧无畏没来由地感觉眼圈一热,再一看不远处自己的贴身仆人萧三正跑将过来,自是不肯当众出乖露丑,忙不迭地仰起了头来,望着早已是渐黑的天空,长出了口气,假意地发了声感慨,以掩饰自己即将落泪的窘态。 很显然,萧无畏这一掩饰性的举动纯属白费工夫了,萧三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萧无畏的不对劲,几乎是冲到了萧无畏的身前,紧张兮兮地道:“小王爷,您可算是出来了,王爷正急着招您去呢。” 嗯?这么急,搞啥呢?萧无畏一听之下,登时就愣住了,一股子不太妙的预感便涌上了心来 第五章唐斩 老爷子见招一准没啥好事,这一条乃是萧无畏的经验之谈,更别说这会儿都已将近晚膳时辰了,还这么急吼吼地来唤人,那就说明事情没准有多大条了,萧无畏在心中飞快地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过了一番,还真没发现自个儿曾捅了啥大篓子的——打了方白头,换别人头上,那就是大事,可对于萧无畏来说,打了就打了,没啥大不了的,左右这些年来萧无畏打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老爷子有啥不良反应来着,至于舒老先生的离开么,更是怪不到萧无畏的头上,这么一琢磨之下,萧无畏还真迷糊了,愣了好一阵子都没啥反应。 “小王爷,王爷还在等着呢,您看”萧无畏这么一发愣不打紧,可把萧三给急坏了,又见萧无畏两眼珠子转得厉害,实不敢随意打断自家主子的冒坏水,可项王那头交待下来的事情,他萧三一个小小的仆人也同样耽搁不起啊,眼瞅着萧无畏眼珠子不转了,立马凑上前去,腆着脸陪笑地问了一声。 娘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就去!萧无畏自忖躲是躲不过了,也没了奈何,不过么,他可不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找抽,眼珠子一转,低声吩咐道:“快,去将母妃请来。” 项王萧睿为人严肃,可就是有些子惧内,当然了,也不是后院里随便哪位妃子都怕,其实就只怕一人,那就是萧无畏的亲生母亲王妃柳鸳。但凡萧无畏犯了事儿,只要拽着王妃,那就啥事都没有,可若是王妃不在场,萧无畏的小屁股难免就得挨上些板子了,此际虽说不清楚老爷子此番传唤所为何事,可拉上个护身符却是必不可少的,这不叫胆怯,这叫有备无患来着,然则萧三下一句话就令萧无畏更加迷糊了——王妃一早就在了,就等您了。 那啥,这搞的是啥名堂呢。萧无畏愣了愣,也没再多问,摇了摇头便径自往前院的正厅赶了去,才刚进了厅门,入眼便见自家老爹、老娘都坐在上首,下头还有个大胖子团着身挤在一张“小椅子”上——其实不是椅子小,实在是那厮太胖了,足可坐下萧无畏两个人的椅子竟然被这个胖子填得满满当当地,还压得咯吱作响,看那胖子的面目似乎有些子熟悉,可还没等萧无畏想明白这胖子究竟是谁,却听那胖子一声狼嚎大起,庞大的身子径直向萧无畏冲了过来。 “小三,可想死我啦!”胖子一声吼,整个人如同一堵肉墙般便扑到了萧无畏的身前,双手箕张着便要给萧无畏来上一个拥抱。 “厄”胖子人未至,刮起的腥风里的汗臭味便令萧无畏反胃得直想吐,再一看那堆肉山抖得波澜起伏,壮阔无比,那肯跟这厮如此这般地亲热上一回,没地找不自在不是?萧无畏这三年的苦练可不是虚度的,但见萧无畏脚后跟一旋,整个人如同柳絮一般横飞了出去,那姿势要多潇洒便有多潇洒。 “彭” 萧无畏是潇洒了,可怜胖子冲势太猛,哪能收得住脚,一头便撞在了墙上,爆发出一声结结实实的巨响,整堵厚实的墙竟因此振颤了起来,那动静之大、冲劲之猛,着实令满屋子的人全都笑得个前俯后仰地,唯有项王萧睿不但没笑,反倒板起了脸来,刚要出言训斥萧无畏一番,却冷不丁瞅见王妃柳鸳横了一眼过来,板着的脸立马就松了开来,无奈地耸了下肩头,苦笑着摇头不已。 那一下显然撞得不轻,可架不住人胖子肉多,甚事都没有,一转身,[奇·书·网]咧开大嘴,看着萧无畏便乐呵呵地打起了招呼道:“好啊,你个死小三,一见面就让俺出丑,看俺唐斩如何收拾你。” “唐斩?”萧无畏脑海里冒出了个前世小说里那威风八面的刺客形象,再对比一下眼前这座移动的肉山,嘴巴立马张成了O型。 “哈,才几年没见,小三的功夫了不得啊,哈哈哈,改天咱兄弟俩再大杀四方去,奶奶的,俺离开三年,憋都憋死俺了”胖子一听萧无畏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立马袖子一撸,摆出了个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威武形象,兴致勃勃地唠叨了开来。 离开三年?啊,原来是他!萧无畏趁着胖子瞎呱唧的时辰,飞快地将脑海里的记忆翻了翻,总算是想起了面前这个胖仁兄的来历——今上继位之初,天下大乱,八大藩镇中六大藩镇起兵造乱,联兵八十万进逼中都,全赖项王萧睿与唐啸天一正一副两位大帅齐心合力,以巧计破敌,逼迫六大藩镇签订了城下之盟,这才有了弘玄朝十数年的太平日子。那唐啸天便是唐斩之父,此人与项王萧睿向来莫逆,自打萧睿被“荣养”之后,唐啸天也随即辞官归隐,唯离京时将其长子唐斩留在了项王府中,这一过便是近十年,直到三年前唐家才来人将唐斩接走,在项王府其间,这厮与萧无畏的前身可谓是臭味相投,就没干过啥正经事儿,打架斗殴之类的却是干了不老少,只不过那时的唐斩并没有如今这么个胖法,不单不胖反是苗条得有些瘦弱,这前后的反差也着实太大了些,萧无畏一时认不出来,也就情有可原了的。 “啊哈,没问题,唐子想玩啥全包咱身上了。”想起了唐斩的来历,萧无畏就算再嫌弃这厮的鲁莽,也只得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唐斩的大肚腩,很是好奇地问道:“唐子,咋回事,你这厮吃了啥大补之物,这肚子怕都跟弥陀佛有得一比了,厉害啊。” “嘿嘿,咱这叫壮实,喝水都长肉,怎样,嫉妒不?”对于萧无畏言语中的讽刺,唐斩丝毫不以为忤,很是自豪地拍了拍大肚子,一翘大拇指,豪气万分地说道,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登时又令满屋子的人全都笑得东倒西歪。 “”碰到这么一个比自己更无耻的家伙,萧无畏实在是不知说啥才好,盯着唐斩那颤动不已的大肚子,木讷地无语了。 “咳,咳。”眼瞅着这对难兄难弟越扯越乱,项王萧睿有些子坐不住了,假咳了几声,算是制止住了众人的哄笑,而萧无畏也趁机摆脱了唐胖子的唠叨,很有些子逃亡状地走到了厅中,对着高坐上首的老爹、老娘行了个礼道:“孩儿见过父王,见过母妃。” “哼。”萧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本王问你,今日尔可是动手打了方家小儿?” 哟嗬,老爷子消息蛮灵通的么,这才多半会的事儿,咋就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中了?萧无畏虽不把今日教训方白毛的事情放在心上,可也没想到自家老爷子竟然如此快便得到了消息,不由地愣了一下,这才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父王明鉴,方家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孩儿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代方尚书教育一番罢了” “哦?你还有理了?哼,不成器的东西,除了会给孤惹事,尔还会些甚子?若不是孤还有几分薄面,尔便等着上顺天府吃官司了。”不待萧无畏把话说完,萧睿愤愤地一拍桌子,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子臭骂。 老爷子发了火,萧无畏自是不敢再犟嘴,心里头却将胆敢恶人先告状的方白毛给惦记上了,打定了主意要找回个场子,不过这事可做不可说,萧无畏此时自是低头不语地装着可怜状,如此一来,坐一旁的王妃柳鸳可就看不过眼了,冷笑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我家畏儿岂能叫方家小子欺负了去,你这个当爹的不为自家孩儿之见义勇为喝彩,反倒胡乱怪将起来,这是何道理?来,畏儿,到娘这里来,别怕,一切有娘给你作主,哼。” “娘。”一见老娘出了头,萧无畏自是知晓此事已平了,立马乖巧地叫了声娘,人便依偎了过去,瞧得项王爷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个不停,却又难奈自家婆娘何,只得甩了甩衣袖,叨咕了一句:“慈母多败儿。”可一见到柳鸳的眉毛随之竖了起来,堂堂项王爷、赫赫有名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竟然就此立马闭紧了嘴。 “别理那糟老头,来,让娘好好看看,伤着没?”柳鸳白了项王爷一眼,而后牵着萧无畏的手,很是关切地嘘寒问暖了起来。 “娘,我没事。”有唐斩这么个外人在,萧无畏还真是没好意思让柳鸳这么宠着,忙不迭地答了一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畏儿啊,过了年,你都十六了,是该成家了,你父王和娘商议了一下,打算给你先定个亲。”柳鸳拉着萧无畏的手,笑眯眯地说着。 定亲?萧无畏的眼立马就直了,有心想出言反对,可再一看柳鸳那满脸幸福的样子,又不敢轻易开那个口,好一阵子尴尬之后,无奈地问道:“娘,是哪家的女孩,总得先让孩儿知晓一下罢。” “就是你唐家妹子,你小时候也曾见过的。”柳鸳点了点头,指向了站在一旁傻笑着的唐斩,笑着解说道。 啥?唐家妹子?我靠,不会跟那厮一个体型吧,那也太彪悍了些,恐龙啊,我哭!萧无畏大吃了一惊,一口气没顺过来,当场就噎住了,不由地大咳了起来,偏生耳边还传来唐大胖子那如同打雷般的怪笑声:“哈哈哈,妹夫这是太兴奋了,哈哈哈” 兴奋你娘个头啊!气急败坏的萧无畏刚想着骂娘,一口气没接上,眼一翻白,人便很幸福地晕过去了 第六章这次是来真的了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 章 萧无畏晕倒,这可是项王府的大事来着,众人好一阵子慌乱,可不管是捏人中还是拍胸脯,左折腾右折腾了好一阵子,却始终无法将萧无畏唤醒,到了末了,连太医都请来了,一查之下,说是无甚大碍,只是情绪激动而晕厥罢了,修养几天便没事了,众人这才安心各自散了去,临出萧无畏的居室前,王妃柳鸳免不得又是好一阵子千叮咛万嘱托,要萧无畏房里的大丫环嫣红好生照料自家宝贝,万万不能出岔子啥的,扯起来便是没完没了,闹得本就是玩昏遁的萧无畏郁闷得不行。 众人一走,一屋子的丫环们可就忙开了,打水的打水,准备晚膳的也忙乎个不停,当然了,更多的是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开来,这不,一众丫环里最嘴碎的小绿最先沉不住地开了口:“嫣红姐,小王爷这是怎么啦,下午还跟人打架来着,这多半会就昏了,还真是奇了怪哉。” “哪啊,小王爷这是喜冲的,要定亲了,哪能不开心,这一开心啊,小王爷就撑不住喽。”端着洗脸盆走进了房门的小雯一边将脸盆往萧无畏床前一搁,一边笑着回应了一句。 “我看未必,小王爷这该是怕的。”在边上摆弄着热毛巾的小玲很不以为然地接了一句。 “说啥呢,小王爷怕过谁啊,哪有啥他会怕的,小玲儿尽瞎说,我看啊,就是开心给闹的。“小玲话音刚落,小绿立马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就是怕的呗,咱家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管着,这回啊,新娘子要过了门,小王爷可就没那么自在喽,还能不怕啊,嫣红姐,你说对不?” “瞎说,怎么可能,小心小王爷听到了,可饶不了你。” 小玲、小绿这两丫头往日里就不怎么对路,这一针锋相对起来,哪还有个完了,一时间满屋子里全是这两丫头的叽叽喳喳声,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小心惊了小王爷。”嫣红原本只是微笑着听两丫头争辩,见后头两丫头都已吵得面红耳赤了,这才不得不出言制止。 “嗯,小爷我已经被惊了。”萧无畏原本装着昏迷,此时估摸着老爹、老娘都该已走远,这才一挺身坐了起来,那如同诈尸一般的突兀登时惊得屋子里的丫鬟们一阵尖叫。 “哎哟,吓死我了,小王爷,您怎么又是这样!”小绿拍着尚未发育齐全的小胸脯,恨着声便埋怨了一句。 “就是,就是,小王爷总吓人。” 一见萧无畏脸上那暧昧的笑容,小玲、小雯立马跟着指责了起来,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埋怨之声。 “小王爷,您快躺下,太医吩咐了,您得多休息。”嫣红虽也被吓得不轻,可毕竟年岁大些,性子沉稳,很快便醒过了神来,顾不得去理睬一众丫环们的瞎嚷嚷,伸出双手便要去按住萧无畏的双肩。 嫣红年已十八,早已出落得极为丰满,此际秋衣又单薄,一伸手之下,该突的地方立马就凸现了出来,随着一阵香风飘过,萧同学心中一荡之下,某个部位立马就蠢蠢欲动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贼溜溜地乱转了起来。 嫣红情窦早开了,一见萧同学那色迷迷的样子,哪会不知晓这主儿在动啥心思,俏脸顿时便是一红,按住萧无畏肩头的手不由自主地便有些发软,心也跳得跟撞鹿似的,可好歹还记得自个儿的责任,这便在萧无畏的肩头上轻轻地拧了一把,口中道:“小祖宗,快躺好,整日价胡思乱想些甚子。” 萧同学本就不是啥善男信女,这会儿身体虽说尚未完全长成,可该发育的部位却早已是准备就绪了的,前些年因着练“游龙戏凤功”之故,只能强自憋着满腔的“豪情”,这会儿知晓自己早已可以人事了,哪还情愿空守宝山,此时一见嫣红那羞红的脸庞,自是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将其就地正/法了,本来嘛,所谓的大丫环其实就是通房丫环,跟侍妾是一回事儿,吃了也就吃了,没那么多的讲究,只不过这会儿一众丫环们全都在房中,着实不太方便,除非萧同学打算当众上演A片。 “嘿嘿,嫣红姐若是不想,又咋知道我在想啥?”萧同学趁着嫣红俯身的机会,贴在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淘气,快躺好。”嫣红被萧同学这话弄得心慌慌地,忙不迭地直起了腰板,假意板起了脸来,可双颊却不由地更加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处,那小样子登时令萧同学哈喇子狂涌三千丈。 “好啊,小王爷竟敢欺负嫣红姐,我这就告诉王妃娘娘去。” “就是,就是,小王爷尽欺负人。” “没羞。” 站一边的一众丫环们虽没听见萧同学所言的悄悄话,可都知道这主子的性情,登时便七嘴八舌地为嫣红打抱不平了起来。 得,得,得,真要是闹到王妃那儿,萧同学装晕而遁的事情非露馅了不可,尽管明知众丫环不过是虚言恐吓罢了,可萧同学着实不愿冒那个风险,不得不装出一副苦脸道:“各位姐姐饶命啊,小爷我这不过是不想唐斩那厮缠着要大被同床罢了,嘿嘿,那厮要是睡这儿,姐姐们也不方便不是?再说了,那厮体胖,打起呼噜来,就跟打雷似的,我这也是为了姐姐们能休息好罢,要不这事就先瞒着?” “你啊,就是鬼点子多,尽折腾人。”嫣红一听萧无畏的解释,再一想先前唐斩进房时的“威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萧无畏的额头,埋汰了一句。 “嘿嘿,嫣红姐笑了,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萧无畏一骨碌爬起身来,伸手拿过一块毛巾,胡乱地抹了把脸,便跳下了床,连蹦带跳地便要向外溜去。 “小王爷快回来,天都黑了,您这是要去哪?”嫣红一把没抓住萧无畏,见其已窜到了门外,不由地便急了,喊了一嗓子。 “没事,小爷我去潇湘馆转转,晚上甭给我留门了。”萧无畏此际心中憋着一把火,正要找人发泄一番,哪管天黑不天黑地,连蹦带跳地便跑远了。 “唉,这小祖宗,晚膳都没用呢,这可如何是好?”嫣红一见萧无畏跑得没影了,不由地一阵气急,跺了跺脚,埋怨了一句,可心里头却没来由地一阵酸楚,内里还夹杂着浓浓的失落之情。 凝笙居与潇湘馆虽说都属于萧无畏所有,然则两个院落却并不是靠在一起的,中间隔着个大池塘,靠着弯弯曲曲的回廊连结在了一起,这会儿虽已天黑,可院子里各处往来的粗使丫环、老妈子之类的却依旧不老少,萧无畏这会儿正装着病,自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撞见了,这一路行来可谓是躲躲闪闪地折腾了好久,上窜下跳地蹦跶个不停,总算是仗着地形熟摸黑溜到了潇湘馆内,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林瑶房间的窗棂下。 今儿个为了欢迎冯晚娘的到来,林瑶可是没少喝酒,虽说喝的都是果酒一类的低度酒,可也架不住量大,一众姐妹淘相互折腾下来,这酒便有些上头了,晕沉沉地想睡,可又睡不着,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未办一般,牵挂得难受,人虽已躺在了木榻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下去,迷迷糊糊间听到床棂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咄咄声,不由地便惊醒了过来,再一看半敞开的窗子前露出了萧无畏那张嬉笑着的俊脸,林瑶不由地面色一红,咬着唇,轻呸了一口道:“死冤家,又来缠人!”话虽是如此说,可人却飞快地站了起来,几个碎步移到了窗前,刚想着将窗完全撑开,就见萧无畏已是迫不及待地便翻进了房中,那动作之猛着实吓了林瑶一大跳,刚要惊呼,人已落入了萧无畏的怀抱之中,一张樱桃小嘴已被萧无畏叼个正着。 酒本就是催情物,林瑶此际早已是酒后无力,再被萧无畏这么一个深吻,登时便心摇神醉地情难自己,整个人软塌塌地陷在萧无畏的怀抱中,任由萧无畏轻薄了去,却不曾想萧无畏竟不似往日那般浅尝辄止,嘴上吻着,手也没闲着,爬着爬着便攀登上了两座高山,体内的游龙戏凤功法更是全力运转了起来,一双手轻捻着樱桃般的两点,一浪强过一浪的内力就这么输了过去,如此强烈的刺激下,林瑶再也控制不住了,鼻翼一阵颤动,眼白都翻了起来,双腿突地一抬,如同灵蛇一般地缠住了萧无畏的腰部,不住地颠动着,厮磨着,令萧无畏血脉贲张,不管不顾地拽住林瑶的领口,只一用力,“唰啦”一声脆响之后,林瑶身上那单薄的睡裙便已成了两半,露出了红色的肚兜。 “啊不,别,别”林瑶迷迷糊糊间似乎意识到将要发生何事了,心中顿时又慌又乱,接着似乎想起了今日萧无畏的反常,略有些子慌乱地抱住了萧无畏的脖颈,呢喃着道:“爷,你的功、功法还、还、还没、没成,别,别” 萧无畏此时早已是箭在弦上,哪还听得清林瑶在说些甚子,抱起早已是赤/裸/裸的林瑶,往榻上一滚,不管不顾地便提枪上马,往桃花源一探,腰板一挺,但听林瑶一声“呀”的疼呼,枪已入巷,顷刻间落红片片如桃花,气喘声中,情已到了浓时 “死鬼,你怎么来真的了,你,讨厌!”云消雨歇之后,懒洋洋地趴在萧无畏胸口上的林瑶突然间醒过了神来,一把拧住萧无畏的耳朵,便要一拧,可没想到她自己挺身过快,牵扯到了私密/处的伤,登时便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呀”了一声。 “嘿嘿”萧无畏贪婪地看着林瑶胸前的两个半圆,发出一阵淫/荡的奸笑声。 “讨厌,都是你害的,还笑,还笑!”虽说刚两情相悦过,可一见萧无畏那等猥琐的笑容,林瑶不禁一阵大羞,一把抓起榻上的枕头,挥舞着便给萧无畏来上了几下。 “呵呵,瑶瑶,别闹了,来,乖,躺好,让爷好生再疼你一回。”见林瑶甩动枕头时的波涛汹涌,萧同学虽尚在不应期,可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一把将林瑶抱入了怀中。 林瑶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萧无畏的魔爪,也只得任由萧无畏轻薄了一番,突地想起了一事,忙抓住萧无畏正肆虐的手,语气焦急地道:“小畏,你的功法成了么,若是,若是,那妾身可就是罪人了。” “嘿嘿,刚成,这不就找瑶瑶来了么,来,再香一个。”萧无畏不好意思将自己被舒老先生忽悠的事情和盘端出,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嘬着嘴在林瑶的小脸蛋上狠命地亲了一口。 “死冤家,就知道哄人开心。”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林瑶总算是放心了一些,没好气地拍了萧无畏一下,埋头趴在了萧无畏的胸膛上,心里头却暖烘烘地开心着——林瑶本也是宦官人家出身,可惜其父犯了事,自己被斩了不说,还连累家人都被官卖为奴,若不是萧无畏出手相助,强从刑部索人,只怕林瑶此生都将在青楼度过了,此际能得萧无畏的恩宠,对于林瑶来说,已经感到极端的幸福了。 “瑶瑶,那几个人没搞出甚花样来罢。”或许是察觉到了林瑶的心理变化,萧无畏轻轻地拍了拍林瑶的香肩,转移了话题。 “那倒没有,只是依妾身看来,小王爷何必将这些人留下,赶将出去不好么?”林瑶早已被萧无畏视为心腹,自是知晓萧无畏所言的那几个人指的便是七女中的柳翠、严芳二女,也知晓这两女子来意并不善,对于萧无畏留下这两个明显是探子的女子始终不解得很,往日里不敢明问,此时既已身许,也就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别人要送,小爷我就敢收着,尔只消盯着便好,别管她们如何动,嘿,这王府里各方的探子多了去了,也不差她们俩。”萧无畏不在意地随口解释了一下,接着问道:“哦,对了,今日来的冯晚娘瑶瑶如何看?” “这”林瑶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好说,暂时看不出有何不妥,怎么,小畏怀疑她么?” 萧无畏点了点头,面色阴沉地解释道:“嗯,此女不简单,明明有武功在身,却装成个弱女子,嘿,小爷我近来甚少出门,也就是今日二皇子死活相请,推脱不开才露了面,那方白毛居然就恰巧强抢民女了,那也太凑巧了些,若光是上述两条倒也罢了,尚可用巧合来解释,偏生后头方白毛竟然跑顺天府告了小爷一状,那岂非欲盖弥彰了么,哼,他既然要送美女,那小爷我自然不会客气,吃了也不白吃,敢算计小爷,那小爷就陪他玩到底好了。” “小王爷,您”听着萧无畏如此阴恻恻的语调,林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两个半圆狠狠地摩擦了萧无畏的胸口一把,刚想着说些什么之际,萧无畏的兴致却又起了,不由分说地一口叼住了林瑶的小嘴,猛地一吸,已将一条小香舌吸入了口中,轻捻慢挑地吻将起来,一双怪手上下游动个不停,忽而上高山,忽而过草地,忽而直达妙境,但听喘气声急中,波澜再起,春风二度再又来 第七章要玩就玩得大一点(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棂处潜入了房中之际,萧无畏便已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尽管荒唐了一夜,可萧无畏的精神却是好得紧,便是连许久不曾有进展的“游龙戏凤功”也似乎有所突破,隐隐已触摸到了第六层的壁垒,再一感受到卷缩在自个儿怀中的玉人儿身上那惊人至极的弹性,萧无畏的心情更是好得无以复加,忍不住伸手在林瑶的圆嫩处掏摸了一把。 “嗯”林瑶初经人事,便被萧无畏肆无忌惮地折磨了六回,早已是精疲力竭,这会儿正晕乎着呢,一感觉到萧无畏的大手又在作怪,懒散地哼了哼,却丝毫没有醒来奉陪的意思。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6 章 “嘿嘿。”萧无畏猥琐地奸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林瑶的小翘/臀,也没好意思再深入,任由林瑶卷缩在自己的怀中,脑海里却就此翻腾了起来。 昨日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些,萧无畏始终不曾静下心来好生思索一番,此时趁着林瑶安睡不醒之际,萧无畏将舒老先生临行的话语细细地研磨了一回,总觉得舒老先生的话着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内里的深意与蹊跷实是不少,这一想便有些子入了神了。 萧无畏往日里虽懒散,也并无甚太大的志向,更没有参与朝堂争斗的欲望,可身为宗室子弟,很多事情即便萧无畏不想知道,人处上层圈子里头,各种流言蜚语自会传到萧无畏的耳朵中,在萧无畏看来,此际的大胤皇朝说是风雨飘摇也绝不为过——诸皇子在朝堂中拉帮结派,而朝臣们又跟各地藩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中又怎个乱字了得,即便是一众堂兄弟中有人最终胜出夺得了帝位,只怕也未必能坐得稳当,大乱之下,大胤皇朝能否还能屹立世间实是难以预料之事了。 当今皇帝萧无畏自是见过了几回,虽说都是随自家老爹逢年过节入宫觐见时见的面,也没有太多的深谈,可萧无畏却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个三伯父很不简单,那和蔼可亲的笑容背后满是阴霾,御下手段高明至极,若非如此,身为军中战神,是时又手握重兵的自家老爹也不会被这位天子玩得团团转,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没有,至于一帮子堂兄们么,虽说个个都精明过人,可却绝没有今上那等谈笑间定乾坤的气魄,至少萧无畏本人并不怎么看好这帮子堂兄们的政治手腕。 诸皇子中,大皇子萧如峰刚愎自用,虽说一身武艺高强得很,可手下却人才匮乏得紧,也就是个好勇斗狠之辈罢了;二皇子萧如涛风流倜傥,一手文章词赋闻名天下,却失之浮躁,虽暗中蓄力多时,勾连了其一母同胞的四皇子萧如义意图谋夺取三皇子萧如海之东宫大位,却始终遮遮掩掩,瞻前顾后地不敢大肆下手,浑不知此行径不过欲盖弥彰耳,属能乱政却不能治国之辈罢了;三皇子萧如海一生下来便是太子,内有皇帝、皇后照应着,外头还有一帮大臣为之附,在诸皇子中可谓是先天条件最好的一个,怎奈其人多谋而寡断,做起事来总是拖泥带水,非明君之像;五皇子萧如鹰、六皇子萧如浩皆比萧无畏大上一、两岁,二者虽都算是文武双全之辈,可因着年岁之故,手中的势力单薄得很,虽说二人结成了同盟,却依旧难以跟其余皇子的势力相抗衡,目下是处于绝对的弱势之中,若无意外,皇位很难落到他们俩的手中。 朝堂里头乱哄哄地,各地也着实太平不到哪去,先不说这些年来各地就没少爆发乱民揭竿而起的事儿,也不说各州府境内盗匪横行、山寨林立,便是京师中黑帮也火并得激烈无比,再算上那些半独立的章? 不清楚,一切都是雾里看花,萧无畏根本看不清其中的内幕何在,而对于自己在这场即将开始的乱局中所处的地位,萧无畏也很是怀疑——这一点从舒老先生莫名其妙地收自己为关门弟子便能知晓这其中必然有着古怪,要知道舒老先生可是一代宗师,断不会吃撑了没事干专门跑来京师收一个纨绔当关门弟子的,且据其所言,其乃是受人之托,似乎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谁能指使得了老舒头呢?是自家老爹么?好像不太像,那又会是谁呢?这人究竟要做什么?莫非打算将自己当成一枚棋子吗?那倒是极有可能,问题是自己会听人摆布么?不,这绝不可能!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办不到! 一连串的疑问不停地涌上心头,搅得萧无畏头都有些晕乎了,原本的好心情此时也早已烟消云散,满脑门黑线地躺着,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中的睡美人儿,或许是用力稍大了些,酣睡中的林瑶终于被弄醒了过来,一双美眸缓缓地睁了开来,看了看萧无畏,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咕喃着道:“死冤家,尽折腾人,都一夜了,还来。” “瑶瑶,来,香一个。”一见怀中的玉人儿醒了,萧无畏立马将满脑子的疑问全都抛到了脑后,伸手托住林瑶尖尖的小下巴,贼兮兮笑了起来。 “嗯,不要了。”林瑶昨夜可是被萧无畏给折腾得怕了,一见萧无畏再次露出了怪笑,哪敢应承,忙摆了下头,避开了萧无畏的魔爪。 “来嘛,来嘛,就一下。”一见美人儿发嗲,萧无畏很有种征服的快感,嘻嘻哈哈地仰起身子便要去够林瑶的红唇,正闹腾间,突地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声,还没等萧无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唐大胖子那洪亮得跟打雷似的嗓音轰然响了起来:“小三,小三,躲哪去了,快出来,俺来了” “该死,这死胖子还真是烦人!”萧无畏一听见唐大胖子的声音,便知道自己这个懒觉是睡不成了,恨恨地骂了一声,翻身而起,待要穿衣之际,却突地傻了眼——昨夜太疯狂了些,穿来的衣衫此时早已化成了满地的碎片,心里头登时猛地咯噔了一下,呆立着不动了 第八章要玩就玩得大一点(下) 糟了,糟了!耳听着唐胖子的吼声愈来愈近,萧无畏可真有些子急了,他可没厚颜无耻到光着屁股去会客的地步,有心找个地方先躲上一躲么,偏生唐大胖子那厮就是浑人一个,没找到人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再说了,林瑶房里头除了被窝之外,还真没个藏身的地儿,总不能就这么缩进被窝里让人抓个现场罢,就算唐大胖子那厮不笑话,也架不住众美少女们的闹腾不是? “傻样儿。”一见到萧无畏光着屁股在房里抓腮搔耳地团团转,林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管萧无畏满脸的尴尬之色,将身上的被单轻轻一掀,便要翻身下床,却不料动作一大立马便牵扯到了痛处,当即倒吸了口凉气,整个探出了床榻的身子顿时便是一僵。 一见到林瑶吃疼,萧无畏也顾不得其余了,一个健步便窜到了榻前,伸手扶住林瑶的身子,略显急促地问道:“瑶瑶,你没事罢?” “没、没事。”林瑶摇了摇头,应答了一声,突地想起自己的疼正是面前这主儿造成的,登时便有些着了恼,不甘心地拿小粉拳捶了下萧无畏的胸膛,气鼓鼓地哼道:“都怨你。” “呵呵”萧无畏一想起昨夜的疯狂,自是知晓林瑶为何而疼,不由地便傻笑了起来。 “死冤家,讨厌。”林瑶一见萧无畏脸上的暧昧表情,脸刷地便红透了,推开萧无畏扶持的手,强撑着起了身,姿势别扭地走到了墙边,伸手拉开的衣橱门,略显慌乱地将衣衫穿上,也没顾得上梳头,将披散的长发一拢,用红头绳随意地系将起来,又取过扫帚,将满地的碎布片扫到了一旁,这才回转过身来,白了看得直流哈喇子的萧无畏一眼道:“小畏尽管躺着,妾身这就去打发了那人。” 打发?呵,唐大胖子要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就好了。萧无畏早已回想起了前任跟唐大胖子之间的不少勾当,自是知晓唐大胖子有多难缠,并不想林瑶去吃苦头,这便苦笑了一下道:“瑶瑶不必费神了,先去凝笙居找嫣红搬些衣裳来,啊,不妨多整几套,至于那个死唐大胖子,就叫他闭嘴滚进来好了。” “你啊,就没安好心。”林瑶一听萧无畏交待多带几套衣裳,立马就知晓这主儿是打算常来自己房中了,心中虽是千愿万愿,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地损了萧无畏一句,这才急急忙忙地出了房,向着被众美少女们以及一众丫环们团团围困住的唐大胖子走了过去。 昨夜因着萧无畏晕倒之故,唐大胖子没法跟萧无畏同寝夜谈,只好不怎么情愿地住进了王府的客院,自是感到浑身不给劲儿,这一大早便起了,连早膳都顾不上用,急匆匆地便奔向凝笙居,打算跟萧无畏好生合计一下如何横扫中都之“大事”,却不曾想扑了个空,一待得知萧无畏到了潇湘馆,立马追着便过来了——潇此馆原先不过是萧无畏的住所之一罢了,唐大胖子与萧无畏往日里可是没少在这潇湘馆里撒野来着,地头自是熟悉得很,却浑然没想到如今世道居然变了,唐大胖子连吼带叫地刚奔进潇湘馆,便被一众美少女率领着众多丫环、老妈子之类的人物给拦住了。 人被拦住了还是小事,一众美少女竟敢口出狂言要赶他唐大胖子出去,这可把唐大胖子给惹翻了,虽不至于堕落到跟女人动手动脚的地步,可唐大胖子居然硬是拉下了脸,扯起了他那响亮无比的大嗓门跟一众人等大吵大闹了起来,也就是胖子中气足、嗓门亮,这么一场大架吵将下来,居然没落下风,反倒是众美少女被气哭了好几个,时值林瑶赶到之际,那场面着实乱得壮观无比。 “瑶姐,您可算是来了,这死胖子无耻,耍赖皮。” “瑶姐,赶他出去。” “瑶姐” 林瑶进潇湘馆最早,人又泼辣有担当,一向是众美少女的主心骨,她一到场,众美少女都跟见了救星一般围住了林瑶,诉苦的诉苦,叫屈的叫屈,嚷得好不热闹。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这位是唐公子,是小畏的好朋友,是小畏请他来的,姐妹们都先回去罢。”林瑶并不是很清楚唐大胖子跟萧无畏之间的关系,可先前见萧无畏似乎虽不怎么待见这胖子,却丝毫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反倒不顾自己有出乖露丑的可能性,也要叫这胖子进房,便隐约知晓这胖子的来头怕是不小,此时见众女委屈,林瑶也只好现编了个谎话,算是为唐大胖子解围了一番。众美少女见林瑶如此说法,虽都将信将疑,可也不敢再纠缠,各自散了开去,却都没走远,围在远处对着唐大胖子指指点点地。 “喂,丫头,我妹夫呢,又躲哪去了?”唐大胖子昨夜就没睡好,今日又跟众美少女大吵了一架,心情大坏,此时见众美少女都已散开,便有些个不耐烦地对着林瑶吼了一嗓子。 “妹夫?”林瑶还真不知道萧唐联姻的事情,此时听唐大胖子这么一问,一时间有些发懵了,疑惑地看着胸膛起伏不停的唐大胖子。 “啊,就是小三,他是俺妹夫了。”唐大胖子嘿嘿一笑,拍了拍肉墩墩的胸膛,解释了一句。 “啊”林瑶昨夜刚跟萧无畏春风数度,情意正浓,虽说她明知道凭自己的身份,绝无可能独占萧无畏的可能性,将来也决不可能成为萧无畏的正妃,可冷不丁听说萧唐联姻之事,心中还是不由地一震,一股子委屈感便涌上了心来,却又不想当众落泪出丑,这便强笑了一下,掰开了话头道:“唐公子,小王爷就在那间房内,唐公子请自去好了,奴家尚有旁的事,就不为公子引路了。”林瑶为唐大胖子指明了房间之后,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福了一福,便匆忙行出了潇湘馆的大门,向着凝笙居方向匆匆而去。 “妹夫,妹夫,俺来了,哈哈哈”唐大胖子根本就没注意到林瑶的不自然,咧开大嘴,边吼着便向着林瑶的房间跑了过去,一众美少女听得唐大胖子如此称呼萧无畏,去的又是林瑶的房间,一时间都有些个反应不及,直到唐胖子冲进了林瑶的房中之后,这才回过了神来,各自面色诧异地私下瞎猜了起来。 “咦,妹夫,你这是干啥?扮和尚么?哈,好玩,哈哈”唐大胖子那大脑袋里就一根筋,哪理会自己瞎嚷嚷会造成啥结果,也没心思去管旁人会如何想,一头便冲进了林瑶的房间,一见到披着被单盘坐在木榻之上的萧无畏,先是一愣,接着怪叫一声,咧着大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别叫我妹夫,你个死胖子,自己找张椅子坐罢。”萧无畏心细,自是知晓这个“妹夫”嚷将出去,会给一众美少女多大的心灵打击,心里头烦着呢,一见唐大胖子没心没肺地大笑着,忍不住骂了一声。 唐大胖子哪肯去找什么椅子,毫不客气地便凑到了萧无畏的身边,一屁股便坐了下来,登时便压得结实的木榻好一阵子咯吱乱响,可唐大胖子丝毫不理会木榻能不能撑得住他的重量,一伸手,重重地拍着萧无畏的肩头,口中嘻嘻哈哈地道:“不叫妹夫叫啥,叫妹夫多顺口不是?左右早早晚晚你都得当俺妹夫来着。” 妹夫你个头啊!萧无畏一想起将来自己的王妃若是真跟唐大胖子一个体型,那还真不知道是谁调教谁来着,立马忍不住便打了个寒战,毫不客气地拍掉唐大胖子伸过来的肥手,沉着声道:“死一边去,再叫我妹夫,我跟你急了。”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反正早晚都得叫,也不差这会儿。”唐大胖子还待瞎扯,可一见萧无畏有了生气的苗头,立马改了口道:“小三,昨日俺可是跟你说好了,这回啊,咱兄弟俩一定要横扫中都,嘿,这三年多可把俺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才回了京,怎么着也得好生耍上一回” 这厮回京只怕也就是一枚小棋子罢了,他娘的晦气,究竟是哪路神仙在下棋来着?萧无畏压根儿就没去听唐大胖子的豪言壮语,心里头自行盘算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插言打断了唐大胖子的话头道:“死胖子,你想怎么玩,玩大的,还是玩小的?” “奶奶个毬,咱是啥人,唐斩!要玩就玩大的,越大越好,要不岂不是跌了我等兄弟的名头。”胖子霍然而起,猛地一拍胸口,大拇指一翘,煞是豪气地表态道。 “好,要玩就玩得大一点!”萧无畏也不甘心被人当棋子下,此时见唐大胖子说得豪气,立马一拍木榻,跟着吼了一嗓子之后,语调突地降低了八度,一伸手道:“死胖子,你带了多少钱来?” “要钱何用?”唐胖子不明白萧无畏为何突然提到了钱,要知道他们两以前出去闹事,都是打架居多,满京师大小纨绔几乎都被这两霸王给收拾过,此际萧无畏冷不丁地提到了钱,还真令唐大胖子有些发晕的。 “废话,没钱玩个屁,你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啊,白长这么大的个了。”萧无畏毫不客气地白了唐大胖子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唐大胖子很是干脆地摊了下手道:“钱,没有。” “滚一边去,没钱你玩鸟啊。”一听唐大胖子居然回答得如此之干脆,萧无畏登时便是一阵火大。 “赚呗,那还不简单,咱别的不会,赚钱小事情!”唐大胖子嘿嘿一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拍着胸口回答道。 “哟嗬,看不出来啊,你个死胖子还懂得赚钱?”萧无畏手头很有几个钱,供他自己享受、挥霍是足够了,可要办成他心目中的大事,却还差得老鼻子远了,正自有些个发愁来钱之道呢——萧无畏前世那会儿也就一普通人罢了,最多懂得些领先于这时代的知识而已,至于其他的就不怎么精通了,要短时辰里想出一条赚大钱的捷径来,也着实是太过为难他了些,此时见唐大胖子居然恬不知耻地说赚钱很容易,登时便被气得笑了起来。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7 章 “嘿嘿”唐大胖子得意地奸笑了一阵之后,这才语带自豪地说道:“俺这三年多可不是白过的,赚钱的法门俺可是早就摸透了,小三你且听好了”唐大胖子俯下身子,神秘兮兮地贴在萧无畏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起来,听得萧无畏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的惊疑之色愈来愈浓将起来 第九章大小通吃(上) 端坐在虎皮大椅上,王枫很是自得,脸上的神情也因此而分外地矜持了起来,当然了,身为金龙帮副帮主,王枫有着足够的理由自得——试问满中都有多少的俊才,那是数都数不过来的,可又有几个能似他这般不到四旬便能当上副帮主的,更遑论手下还掌着号称中都三大赌坊的“中原楼”,日进斗金不说,下头还有着一大帮的人手可供差遣,这等威风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再说了,此际王枫最喜欢的黑芝麻糊又刚端将上来,所以王枫笑了,笑得格外的开心,只可惜王枫的好心情并没能保持多久,还没等王枫喝上一口黑芝麻糊,就见一名心腹手下气急败坏地一头冲了进来。 “慌什么,赶死啊,毛躁!”王枫将右手端着的碗重重地望身边的几子上一搁,眼一瞪,语气不善地骂了一声。 一见王枫发怒,那冲进来的黑衣汉子顾不得喘上口大气,慌乱地应道:“大、大哥,不,不好了,有、有人搅、搅场。” “嗯?说,何事?”王枫能当得上京师四大帮派的副帮主,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此时一听有人来搅场,并没有惊慌失措,依旧端坐着不动,只是瞪了下眼,冷哼了一声,一派底气十足的架势,当然了,王枫确实有不怕旁人来赌坊闹事的底气,先不说金龙帮上下两千余帮众足够威慑那些个不怀好意之辈,也不提王枫本人武艺高强、罕逢对手,光是金龙帮的靠山之大,就不是闲杂人等能撼得动的,哪怕是顺天府全伙打上了门来,王枫也一样当顺天府那帮子官员衙役们是个屁。 “大哥,一个胖小子打进了门就开始赢钱,才半个时辰,已赢了三万两银子了,换了三个荷官上去,都撑不住,场子里那帮混小子都跟着压闲,多半会楼里就输了五万两银子,再这么下去,老底都要陪光了,大哥,您赶紧去看看罢。”黑衣汉子见王枫稳坐不动,一急之下,忙不迭地一口气将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哦?看样子是个高手喽,也罢,那咱家就去会会他好了。”王枫一听是这么回事,倒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王枫本人就是吃这口饭的,对自己的赌术有着绝对的自信,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悠哉地在丫环们的侍候之下净了手脸,这才精神抖擞地往楼下行了去。 “大,大,大” “哈哈,果然是大,赢了,赢了。” “快,把筹码拿来!” “中原楼”名字里有个楼字,自然就不是普通的院落平房,而是栋三层高的楼房,一楼是普通人玩的地儿,二楼是贵宾楼,至于三楼么,则是王枫的办公场所,往日里若是有人来砸场子,往往都是直接上二楼,赌得大,环境也幽雅,可这会儿一楼里却是闹翻了天,没等王枫走到楼梯口,便听到下头众赌徒们狂热的嘶吼声,再一看端坐在赌台边的一个黑脸大胖子正咧着嘴狂笑不已,王枫忙回想了一下京师里那些个惹不得的角色,却愣是没想起这胖子是哪一号人物。 王枫是个谨慎人,尽管认定这胖子不是京师里那些惹不得的主儿,可他还是没有轻易地出手,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围在胖子周围的闲家,而后又耐着性子看胖子赌了一局,这才不慌不忙地下了楼,走到早已是满头大汗的荷官身边,轻轻地挥了下手,示意其退下,又将宽大的袖子撸了撸,好整以暇地坐上了荷官的位置。 王枫乃是赌界的名人,只要是常混赌场的没一个不知道金手王枫的名头,一众原本喊得狂野的赌徒们一见正主儿露了面,全都安静了下来,便是连一丝的大气都不敢出,可那胖子倒好,兀自咧着大嘴嚷道:“快摇,快摇,爷我今日手气正旺,马马虎虎赢上个二十万两就收手,哈哈,快摇!” “这位朋友好高明的技法,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告知?”王枫并没有急着去动盅盒,而是微笑地盘起了底来。 那胖子正是唐斩,一听王枫在盘底,立马地挥了下手,不耐烦地嚷道:“爷爷姓唐,别废话了,快开,爷爷是来赌钱的,不是来叙旧的。” “唐老弟要赌也无妨,似唐老弟这等身手,在这一楼呆着,实是委屈了些,可否换到二楼贵宾厅中,王某愿陪唐老弟好生尽兴上一回。”王枫依旧没急着去摇盅,而是笑着问道。 “不必了,这里手顺,爷爷就在这里赌了,哎,哎,哎,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们‘中原楼’输不起么,快摇,快摇,爷爷还等着赢了钱去‘’里快活呢,快点,快点!”唐斩将眼一瞪,大嚷了起来。 这就是个浑人!王枫在心里头飞快地给唐大胖子下了个定论,可脸上却依旧是温和地笑着,伸手拿起了摇盅,笑眯眯地道:“唐老弟既然要赌,那王某奉陪好了,以唐老弟的身手,赌得小了,未免有失身份,不如这样好了,一把一千两下注,不设上限如何?” “成啊,只要你敢输,咱就敢收,摇,快摇,快摇,废话真多,尽扯淡。”唐斩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一迭声地催促着王枫赶紧摇盅。 想死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你就是了!王枫先前看了唐斩赌过一把,已知晓此人通晓听盅之道,能听出骰子撞击滚动之后的变化,不过王枫却并不在意,对于这等听盅高手,王枫早已会过多人了,还从来没人能在他手中占到便宜的,此时见唐大胖子气焰嚣张无比,王枫心头自是来气,不过倒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收起了笑脸,淡然地点了下头,一把抄起摇盅,手一抖,就此摇将起来,但见王枫手腕变幻速度极快,一个摇盅左右盘旋,骰子的撞击之声响得如同炒豆一般,末了,突地一顿,将摇盅重重地往赌台上一搁,手即离盅,笑眯眯地看着唐大胖子道:“唐老弟请下注。” 唐大胖子这一手听盅之术乃是打小了起跟萧无畏瞎胡混时练就的,早些年可没少凭此术四下招摇撞骗,不单萧家几兄弟着过唐大胖子的道,便是当今几位皇子也曾是唐大胖子的受害者,对于此术唐大胖子可是自信无比的,先前王枫在摇盅之际,唐大胖子就已听得分明,此时见王枫出言邀注,唐大胖子自是毫不客气,伸手抄起面前的一叠足足有万两之多的筹码,嘿嘿一笑道:“大,爷爷我就压大好了。” “唐老弟豪气,有跟闲的么?”王枫并没有急着去揭盅,而是笑呵呵地环视了一下面色各异的一众赌徒们,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声。 “帮庄,王老大威武着呢,咱帮庄了。” “帮闲,这胖子手气正旺,咱帮闲了。” “别介啊,王老大可是从来没输过的,咱还是帮庄好了。” 原先一致帮闲的众赌徒们此际出现了分化,一通子瞎议论之后,有的帮庄有的帮闲,然则大多数的赌徒们却都没有出手,大体上还是抱着望风观望的态度。 “快开盅,快开,扯个毬毛的,爷爷我这一把赢定了!”唐大胖子鼓了下掌,咧着嘴嚷道。 “那好,没人压了么,王某可就开了。”王枫始终稳坐着不动,直到众赌徒们再无人出手之后,这才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众人,笑呵呵地将盅盖掀了开来。 “啊,豹子,是豹子。” “赢了,呵呵,王老大神了。” “啧啧,娘的,赔了,早知道帮庄好了。” 盅盖子一掀开,众赌徒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而唐大胖子的脸色可就变了,先前他可是听出了是两个六一个五,可如今开出来却是三个六,这一把输了! “唐老弟,还要继续么?”王枫笑咪咪地等边上一名侍者将桌面上的筹码收拢了之后,这才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唐大胖子,语气平缓地问道。 开赌坊的一般都不愿轻易跟高手结怨,王枫此问其实是在给唐大胖子一个台阶下,若是唐大胖子就此收手,双方也就算是结下了个善缘,来日见面彼此间都好相看,本是一片好意,可唐大胖子却压根儿不理睬,瞪圆了眼吼道:“再来,再来,爷爷我就不信这个邪,今日爷爷还就赌上了。” 眼瞅着唐大胖子如此不上道,王枫可就有气了,也不再多开口,抄起摇盅,冷笑一声,再次摇了开来,这一回唐大胖子还是一万两压大,结果开出来又是豹子,再开,再输,连着四把豹子下来,唐大胖子面前原本高高的一叠叠筹码便已见了底,可怜的唐大胖子这回可就嚣张不起来了,满头满脑的汗水狂涌着,手哆嗦得厉害,最后一把竟连压注的勇气都没了,只顾着张开大嘴,坐在那儿喘粗气,那小样儿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唐老弟请下注。”唐大胖子既然不识趣,王枫自是不会再跟他客气,此时见唐大胖子狼狈万分,王枫却不肯就此放过,摆出一副头打落水狗的架势,压着唐大胖子下注。 “下注,下注”唐大胖子最大的依仗已经不成了,此时心早就乱了,再一看面前的筹码仅剩下了带来的本钱,也就仅仅只够下一注的,迟疑着不敢动弹,只是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 “压豹子!”就在唐大胖子惊慌失措之际,站在唐大胖子身后那名始终低着头的小厮突然出声提醒道。 “好,赌了!”一听到背后传来的话语,唐大胖子顿时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再次雄起,毫不犹豫地将面前所有的筹码一股脑地往豹子上压将过去,口中还嚷嚷道:“开,快开!” “哈哈哈,这胖子输傻了。” “晕头了,哈哈,这厮要光着屁股出门了。” “就是,就是,就这水平也敢跟王老大对赌,嫩,太嫩了!” 按赌场规矩,压大小是一赔一,压豹子却是一赔百,胖子这一注是一千两银子,若是压中了,那就是净赚了十万两,不可谓压得不大,然则一众赌徒们却全都哄笑了起来,压根儿就不以为连开了四次豹子的王枫此次还会再开豹子,都等着看唐大胖子的好戏了。 众人皆笑,唯独王枫没有笑,不但没笑,反倒面色凝重了起来,一双眼精光闪闪地打量着那名站在唐大胖子背后的小厮,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站起了身来,对着那名小厮拱了拱手道:“在下王枫,便是此楼的楼主,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第十章大小通吃(中) 一众赌徒们正对着唐大胖子冷嘲热讽呢,冷不丁瞅见王枫竟然对着唐大胖子身后的小厮行起了礼来,话还问得如此之客气,登时全都傻了眼,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那名小厮的身上,都在暗自猜测着这小厮的来路。 “唐胖子,死一边去,你不是他的对手。”那小厮抬起了头来,露出了张满是邪笑的脸庞,赫然正是萧无畏。 唐大胖子早已被王枫打得没了脾气,此时见萧无畏发了话,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便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萧无畏,自个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萧无畏的背后,可着劲地拿袖子擦汗,一张胖脸上满是如获重释之神色。 “我是何人不重要,尔这就开盅罢。”萧无畏大模大样地端坐了下来,抖了抖衣袖,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回答道。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8 章 一见到萧无畏的真容,王枫心里头立马咯噔了一下,腿脚都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他已认出了萧无畏的来历,头皮不由地便发麻了——萧同学正是京师里金龙帮惹不起的人物中的一个,有这主儿出面,今日的事情怕是难善了了,别说他王枫了,便是帮主大哥亲自来了,也架不住萧无畏的威风。 “小”王枫刚想着叫破萧无畏的身份,可猛然瞅见萧无畏扫过来的冰冷眼神,忙不迭地便改了口道:“小哥既是愿赌,王某自当奉陪,只是,啊,只是王某内急,可否容王某先稍退片刻?” 萧无畏无可无不可地耸了下肩头道:“要去也成,先把这把开了,别说小爷欺负人,就给尔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过了时么,嘿嘿,尔这‘中原楼’的牌子也就该收起来了。” “多谢小哥了,这一把不必开了,是小哥压中了。”王枫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也不去开盅,很是光棍地一抱拳,丢下句话,便匆匆离开了赌台,向楼上行了去,脚步仓促得很。 “咦,王老大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是谁家的,咋把王老大都吓成这副德性了。” “王老大这就认输了,不会罢,开盅瞅瞅看。” 一众赌徒见王枫竟然不战而走,登时便乱哄哄地议论了起来,有好事者甚至伸手去将盅盖子掀了开来,赫然又是豹子,登时便响起了一阵惊叹之声,众人望向萧无畏的眼神里立马便多出了不少的敬畏之色。 “大哥,你怎么”王枫刚走到楼上,先前那个跑去报信的黑衣汉子立马迎了过去,百般不解地问着。 王枫不待对方将话说完,一压手,示意对方噤声,压低了嗓音道:“快,去请四爷,啊,不,去通禀二爷,就说萧无畏正在此闹着,看二爷有何交待。” “啊,萧无畏?他怎么”黑衣汉子一听那小厮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京师四大寇之首的萧无畏,立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刚要辩解些什么之际,却见王枫瞪起了眼,咬着牙道:“混帐,还不快去,这里咱家先顶着,尔从后头走,别让人瞧见了,快去,快去!” “喏。”黑衣汉子也知晓事态严重,哪敢怠慢,应答了一声之后,紧赶着便跑进了二楼的一间空房中,翻窗跳进了后院,骑上马,冲出了院子,顺着大街向东边狂奔而去 王枫送走了报信之人,心中稍安,这才紧赶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下了楼,走回到赌台前,也不落座,就这么站着,微笑地看着满脸子不耐之色的萧无畏,很是客气地说道:“小哥身手高明,王某叹服,若光是王某当庄,怕难敌小哥之高妙,为公平起见,可否轮流当庄?” “请便。”萧无畏微微一皱眉头,倒也没出言反对。 “那好,王某身为地主,势不能占了小哥的便宜,这一把便由小哥先来如何,还是老规矩,一注一千两打底,但是加一个上限,最多一万两一注,如此可成?”王枫一门心思要拖延时间,态度愈发客气,可话却显得啰嗦了些。 “可以,那就开始好了。”王枫背后是何人萧无畏早就打听清楚了,也早就猜到了先前王枫离开是为了通风报信,更知晓在正主儿没露面之前,这王枫就是颗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此时见其罗罗嗦嗦地拖延时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脸上却是淡淡地,啥表情都没有,一把抄起赌台上的摇盅,手腕抖了抖,忽左忽右地便摇了起来——萧无畏前世那会儿可是没少看赌侠片,自是很羡慕那些赌圣、赌神们的威风,不过他自己是玩不来的,然则穿越到这个朝代之后,却惊喜地发现前任竟然是个中好手,虽说没前世影片里所见的那么神奇,可也相当厉害,自是毫不客气地将这一技能接收了下来,平日里就时常自己耍着玩,后头习练了“游龙戏凤功”之后,技艺更是随着功力的深厚而大进,此时的能耐早已将以前旗鼓相当的唐大胖子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咚!” 萧无畏将摇盅甩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一顿,而后猛地砸到了赌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枫,一抬手道:“王老大,请下注。” 王枫乃是吃赌场饭的,一身的赌技自是高明无比,可一见到萧无畏的摇盅手法,心便抽紧了起来,知晓自己遇到行家中的行家了,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听着盅,只可惜因着顾忌到萧无畏的身份,其十成的本事最多也就只能发挥出六成而已,被萧无畏那五花八门的摇盅手法一捣鼓,竟然不曾听得太分明,此时听得萧无畏邀注,额头上的汗水便不由自主地沁了出来,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将一千两的筹码往小处压了过去。 “啧啧,王老大怎么这么小心,就压一千两?”萧无畏见王枫如此谨慎,不由地笑着讽刺了一句。 “呵呵,小哥说笑了,还请开盅罢。”王枫根本不为所动,轻轻地摇了摇头,死活不肯再往上加注。 “你赢了,可惜啊,若是王老大压上一万两,一把就能回本不少了。“萧无畏哈哈一笑,也不去打开盅盖,伸手从自己面前那一叠叠的筹码堆里数出了一千两的筹码,推了出去。 “侥幸,侥幸而已。”王枫并没有去看侍者用长杆子推过来的筹码,而是直起了身子,探身将盅取到了手中,掀开盅盖,飞快地瞄了一眼,见是一个二,两个三,果然是小,心顿时稳了不少,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笑着合上了盅盖,一抖手便不紧不慢地摇了起来 金秋之际,正是菊花灿烂之时,满园子的菊花开得正艳,暖暖的日头下,蝶飞蜂舞,亭子间中青烟飘香,亭边琴女素手轻扬,悠扬的曲调随风荡漾,两名白衣青年跪坐而弈,但见左手那名青年面目清朗,浑身上下透着股书卷气,这人正是当今二皇子萧如涛,右手边那名青年则是浓眉大眼,面如刀削,浑身上下满是精悍之气,赫然是当今四皇子萧如义,二人之气质虽迥然而异,可相对而坐,却显得极为的和洽。 棋已到了中局,萧如义处在了下风,一条大龙虽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摆脱对手的小刀子割肉之战术,折腾来、折腾去,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能逃出生天,不得不投子认负道:“二哥的棋高啊,小弟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萧如涛并没有因胜了棋而洋洋自得,也没有故作谦逊,只是淡然一笑,伸手将棋盘搅乱,头也不抬地道:“棋虽小道,却亦有可观之处,用以养性却是颇佳,四弟可善为之。” 萧如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语带奉承地回道:“呵呵,二哥说得是,这下棋便如同治国,但凡能治国者必善弈,二哥果真个中之高手矣。” “四弟说笑了”萧如涛刚要再说些什么,突地见管家领着一黑衣汉子急匆匆地走进了后花园,立马停住了嘴,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启禀二爷,小的奉王老大之命前来禀明二爷:萧无畏此际正在楼中狂赌,王老大不敢做主,请二爷示下。”黑衣汉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萧如涛,礼数周全得很,一到了亭前,立马跪倒在地,恭敬地汇报道。 “嗯?”原本脸色平淡的萧如涛一听此言,脸色飞快地变幻了一下,眉头也就此紧锁了起来,不过却并没有立刻下令。 “二哥,那小子吃错药了么,他又不是不知道金龙帮是谁在撑着的,这么闹不是故意给我等兄弟难堪么,这臭小子!”萧如义见萧如涛没反应,立马有些个不满地说了一句。 金龙帮的背后主子就是萧如涛,至于“中原楼”则是萧如涛最重要的财源之一,自是不想有人在其中瞎捣乱,若是换成了旁人,萧如涛早就下令将人拿下了,可问题是闹事的人是萧无畏,那就由不得萧如涛不慎之再慎了——在萧如涛看来,萧无畏没啥大不了的,左右不过就是个浪荡成性的纨绔罢了,可其背后的项王却不是善茬,值此夺嫡正烈之际,拉拢都来不及,又岂可去得罪对方,可也总不能看着萧无畏在自己的产业里随意放肆不是?这一左右为难之下,还真令萧如涛头疼得够呛了 第十一章大小通吃(下) “大,大,大” “小,小,小,肯定是小” “毬,是豹子,豹子” 中原楼的底层热闹得简直如同滚开了的水一般,数十名大汉各有拥趸,或是支持萧无畏,或是支持王枫,要不干脆就是凑热闹地瞎叫唤,吵得不可开交。 “三四五,大,哈哈,又是大,赢了,快快快,把筹码都推过来,哈哈哈,爽!”一片噪杂的吼叫声中,盅总算是揭开,露出了内里的真相,果不其然,又是萧无畏压中了,唐大胖子见状,扯着嗓子就狂吼了起来,这还不算,那胖大无比的身躯整个儿地就趴在了赌台上,压得厚实的赌台都不堪重负地咯吱直响,两只牛眼亮得跟贼似地瞪着王枫面前那已所剩无几的筹码堆儿。 “哈哈,瞧见没有,听老子的没错罢,这位公子面带红光,压他赢绝对没错,瞧瞧,又赢了不是?” “晦气啊,王老大这是怎么了,连着七把都押错了,娘的,害得老子跟着输了不老少,呸,邪门!” “嘿,这叫克星懂不?王老大是厉害,碰到克星就不行喽!” 一众赌徒跟着压庄帮闲,自是有输有赢,一见盅揭开了,唉声叹气的有之,欣喜若狂的有之,大拍萧无畏马屁的也有之,怎个热闹了得。 “公子高明,在下,在下”除了赢下第一局外,接下来王枫是一输再输,输得早已不知天南地北了,可怜的王枫满头瀑布汗狂涌不已,口中呢喃着不知该说啥才好了——不是王枫赌术不高明,实际上,就赌技来说,即便有差,顶多也就只差萧无畏一线而已,彼此的实力该是在伯仲之间,怎奈赌博这玩意儿比的不光是技术,心境的高下也同样重要,尤其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谁的心理承受能力强,获胜的可能性自然就更大,倘若面对着的不是萧无畏,王枫绝不会有如今这般窘迫,此时此刻,王枫已不知该如何收场才是了。 “王老大,该轮到小爷我了,盅拿过来罢。”旁人怎么闹萧无畏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将手中的折扇“刷”地一开,望着狼狈不堪的王枫邪邪地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了一句。 “啊,是,是,是。”对赌了八个来回,王枫已输了十五局,再算上输给那帮子凑热闹的赌徒的银两,这前前后后算起来,近三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王枫想死的心都有了,有心不赌么,偏生又惹不起也不敢惹萧无畏这尊大神,这会儿一听萧无畏还要摇盅,简直都快哭出来了,口中应着是,一双手却紧拽着盅死活不肯松手。 “你小子输不起不是?拿过来吧你!”唐大胖子就是个浑人,哪管王枫为难不为难的,三下五除二将赢得的筹码扒拉到了身边,再一看王枫把住摇盅不松手,唐大胖子可就不依了,跳将过去,一把拽住摇盅,动手便要抢。 “哎,你怎么能”王枫正磨蹭间,没料到唐大胖子这厮竟然如此粗鲁地动起了手,登时就急红了眼,嘴一张,便要骂娘。 “咋地不能,放手,你小子还不放手,找抽啊,快放手!”唐大胖子哪是好相与的,不等王枫发作,他倒先跳着脚发作了起来,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凶恶得紧了。 “打,打,打!” “哈哈,开打,开打!”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9 章 “别光说不练,开打,哈哈,打啊,打!” 一众赌徒全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一见唐、王二人起了争执,立马轰闹了起来,乌烟瘴气地瞎喊着,一时间满大堂里噪杂成了一片。 那一头要开打了,这一头萧无畏却依旧稳稳地端坐着不动,好整以暇地摇着折扇,跟看戏一般地看着众人闹腾,这也不奇怪,萧无畏来赌钱是假的,来闹事才是真的——二、三十万两银子虽不算少了,算起来也相当于萧无畏一年的份子钱了,不过么,萧无畏还真不怎么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今日来此,赢点钱倒是小事,为的就是将事情闹大发,也好钓出几条大鱼来,可到了这会儿了,大鱼却始终没露面,饶是萧无畏耐性再好,也等得有些子不耐了,索性由着唐大胖子闹腾开去也好,他就不信那事情到了这等份上,那几条大鱼还能稳得下去,果不其然,就在这等噪杂之中,一只大手从后头伸了过来,搭上了萧无畏的肩头,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阵清朗的笑语声:“小九,你小子好不地道,跑哥哥地头上撒欢来了?” “哟,四哥,您老咋有空来此,哈哈,相请不如偶遇,四哥既然来了,玩两手?”萧无畏回头一看,见来者正是自己所等的大鱼之一——四皇子萧如义,登时就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合,站了起来,贼笑嘻嘻地打趣了萧如义一句。 跟萧无畏玩几手?开什么玩笑!每回逢年过节堂兄弟们聚会之际,这排行第九的小子哪一回不是借着玩两手的名义将大家伙口袋里的银两骗得个精光,萧如义在这方面可是吃足了苦头的,哪肯再上此等恶当,这一听萧无畏又故技重施,脸色不由地就变了变,恨不得拿根棍子将这可恶的臭小子打得个满头是包的,只可惜萧如义不敢也不能,倒不是怕了萧无畏,甚或也不是怕了项王萧睿,而是实实怕了项王妃柳鸳那只极为护犊子的胭脂虎。 怎么着?嘿,这话说起来可就有些子长了——林锋,当朝太师林国栋的曾孙,京师四大寇排第二的人物,一向骄横跋扈惯了的主儿,早些年可是京师里头一号的大纨绔,四年前因琐事跟同样跋扈的萧无畏发生了小摩擦,双方当街大打了一架,当时尚年幼的萧无畏很是吃了点小亏,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肩头上挨了一拳,也没伤筋动骨的,不过就是红肿了些罢了,这本是孩子们瞎闹腾的小事儿,原也上不得台面,结果呢,项王妃一得知自家幼子吃了点小亏,立马就爆发了,提着刀率领着家兵家将直截了当地杀上了太师府,硬逼着林锋给萧无畏端茶道歉,末了还重重地给了林锋一掌,生生打得林锋几个月都下不了床,着实威风得紧,要知道林国栋可不是任人摆布的角色——先不说林太师乃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门生故吏满天下,便是当今皇上见了,都得客气地称呼一声老太师,就凭林国栋乃是一武,乃是二皇子萧如涛的左膀右臂,前者擅谋,江都人氏,自幼饱读诗书,十四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被誉为江都神童,可惜其时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前后参加了四次科举,皆因故被墨,失意之余,发誓不再科举,转而接受二皇子萧如涛的延揽,凭借着过人的智谋,很快便在二皇子府一众谋士中脱颖而出,近年来,更是成了萧如涛身前最心腹的谋士;后者善武,本是江洋大盗,纵横天下,难有敌手,一身武艺已接近宗室境界,后因故被人出卖,落入官府手中,幸得二皇子出手搭救,这才免去了当头一刀,感恩之下,投身二皇子府中,专一替萧如涛干些见不得人的阴暗之勾当。此番在弄不准萧无畏的来意之情况下,为了稳妥起见,萧如涛索性将一文一武两大心腹都带到了“中原楼”,原也就是个防备之意罢了,却没想到萧无畏这厮还真给出了个不小的“惊喜”。 英万挺是个武人,虽也有些谋略,可毕竟不是吃这碗饭的,再者,有金春秋在场,自是轮不到他来进言,故此,面对着二皇子的问话,英万挺明智地保持了沉默,而金春秋似乎也并不急着开口,只是轻捋着胸前的长须,好一阵子沉默之后,这才微笑着开口道:“此事真也好,假也罢,与殿下何涉耶?欲借势乎?” “然,先生可有教我者?”萧如涛被金春秋说中了心思,倒也没有抵赖,微微一笑,将手中捻动的念珠放在了几子上,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句。 “马政一道乃我朝廷之大憾,自承平先帝以来,我朝廷每多努力,年年投入巨大,却几近徒劳,究其根本,中原无良马是为其一,然,根子却是在大小官吏的贪婪成性上,惜乎承平先帝之一片苦心,到了如今,竟成了某些人捞钱之工具,殿下将来若是大宝有望,尚需革除此弊端方好。”金春秋先是就马政本身进谏了一番,而后才转向了正题:“陈明远不过一小人耳,只因其母曾乳过东宫,竟凭此窃居太仆寺卿之要职,每多上下其手,公然贪墨,其行当诛!怎奈有东宫之庇护,无人可奈其何,若不早除,恐有大患矣,望殿下明鉴。” 萧如涛身为有“大志”之皇子,又岂会不知道马政的弊端之所在,然则他更在意的却是太仆寺这么个来钱极佳的衙门掌握在谁的手上,似如今这般成为东宫捞钱的门路恰恰是萧如涛最无法忍受的局面,这一向以来,萧如涛可没少在暗中做些手脚,试图扳倒陈明远,可惜的是手段没少使,效果却略近于无,实难奈何得了陈明远,这会儿一听金春秋话里似乎有了对付陈明远的把握,登时便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笑着回答道:“善哉斯言,只是此事恐有碍难之处,当何如之?” 金春秋轻笑了一声道:“殿下亲自出面,自然是有难处,假手于人却是不难,骑营里头那位想良马可是想得快疯了,殿下胡不顺水推舟上一回?” “哦?”萧如涛先是一愣,接着扶掌耳笑道:“好,妙,此计甚妙,既如此,那某便好生推上一回好了,只是,唔,依金先生所见,萧无畏那厮弄来良马的可能性有几成?” 金春秋捋了捋长须,沉吟了一番之后,慎重地开口道:“不好说,燕西如今处境虽艰难,却也未必肯易马于朝廷,再算上当年之旧帐,呵呵,难!不过也说不准,依某算来,能有个两成的把握已是多了的,然则此事即便成了,与殿下却也未必有碍,左右殿下也算是股东之一,成与不成,殿下皆可坐收渔人之利,何乐而不为哉?” “唔,那倒是,只是小九那厮找谁不好,为何偏偏找到了某家的头上,这里头”萧如涛生就一副谨慎心肠,尽管心中已有了成算,可还是迟疑着没有立马表态,反倒是猜疑起了萧无畏的用心来了。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0 章 萧无畏往日里行事随心所欲,从无顾忌,也极少有甚理性可言,从打小了起便是这般,他心里头到底想的是啥子明堂,那真只有天才晓得了,别说萧如涛闹不清楚萧无畏此举的动机,便是金春秋也没能想明白,一时间雅间里就这么静了下来。 “二哥,想这些做甚,嘿,要小弟说啊,管那厮打算做些甚子,将他架到火上去烤就是了,莫非我等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是那么好拿的不成?”良久不发一言的萧如义见众人苦苦思索,登时大觉不耐,没好气地站了起来,气哼哼地嚷道。 “四爷这话说得对,既然萧无畏自己找上门来了,我等只管用着便好,左右自有旁人出面唱戏,我等打打边鼓的实也犯不着太过劳神的。”眼瞅着萧如义发了急,金春秋便笑了起来,捋着胡须出言附和了一番。 “那好,就这么定了,且看看小九打算如何折腾也好。”一听金春秋也如此说法,萧如涛自是不再迟疑,一言定了调子。 “啊欠,啊欠”就在萧如涛下了决断的当口,正走在路上的萧无畏突然连打了几个大喷嚏,那动静之大,生生令怀揣着巨款,正自傻呵呵地乐着的唐大胖子吓了一大跳,紧赶着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大手,便要去摸萧无畏的额头,口中还大惊小怪地嚷嚷道:“小三,你该不会是昨夜又踢被子瞎折腾着了凉罢?” “去,自个儿一边凉快着去。”胖子那大手上全是汗水,萧无畏虽没有洁癖,可也不想感受一下胖子的“温暖”,毫不客气地一挥手,打开了胖子的手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叱喝道:“奶奶的,一准是老二、老四那两混球在背后算计老子了,嘿,走着瞧好了。” “啊,对啊,小三,你我从‘中原楼’里整出如此多的银子,不会出甚事罢?”当初贩马的点子是胖子出的不假,可胖子只说他有法子从江南赊些货物来,却没想到萧无畏竟公然打起了“中原楼”的主意,按唐大胖子的想头,能捞个十万败类,去,哪凉快哪站着去,少在老子面前提这事!”一听李振东如此说法,唐大胖子更是气怒难平,脸红脖子粗地嚷着,可却似乎有所顾忌,并不敢真儿个地冲上去动手,这副模样半点都不像胖子一向的作风,着实令冷眼旁观的萧无畏对李振东的身份起了疑心——唐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大江南北都有唐家的分号在,尤其是海外贸易这一块,更是满大胤皇朝中排头几位的大商号,即便是萧无畏这等平日里不怎么关心时事的人,都没少听过唐家商号的名头,再者,姑且不论唐啸天曾经是军中重将,身份非比寻常,其身后还站着项王萧睿这么尊大神,满天下能跟唐家平等论交的还真是不多,而听这个李振东的口气,似乎还不怎么将唐府放在眼中,如此一来,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十有八九就是镇海军节度使李明川的儿子! 李明川是个怎样的人萧无畏并不清楚,也从没去关心过,可身为项王三子,有些事情哪怕萧无畏不想去理会,可总能传到耳朵里,就萧无畏所知,李明川在当年六藩之乱时是除燕西柳啸全之外,另一个不曾参与反叛的节度使,此人盘踞于江宁,部众几近十五万之巨,尤以水军傲视当世,素有“南面王”之称,只是行事向来低调,甚少参合到朝廷事务中去,一门心思只在经营江南一省之地,这冷不丁地突然将儿子派到了京师,还真令萧无畏有些子摸不着头脑的,然则萧无畏却也懒得去多想,在萧无畏看来,管他李振东是啥人,敢跟自己抢妞,那就是找死! “啊哈,原来是李公子当面,久仰,久仰了。”萧无畏心中主意一定,立马站了出来,拦住了正在怒骂的唐大胖子,笑呵呵地拱手为礼,套了句近乎。 李振东生性狂傲,此番受人指点前来,本就打算当众羞辱萧无畏一番,此时见萧无畏笑嘻嘻地套着近乎,自然不会给萧无畏好脸色看,这便脸一板,冷哼了一声道:“某与尔素不相识,休要乱套近乎。” “呵呵,李公子怕是误会了,小王所言之久仰可是真的久仰了。”萧无畏呵呵一笑,“唰”地一声弹开了折扇,摇了摇,扭头看着唐大胖子道:“胖子,早前听尔说过江宁有个鸡鸣狗盗之徒叫啥来着,啊,好象也是姓李,可有此事?” 唐大胖子跟萧无畏一向是配合惯了的,尽管这几年没在萧无畏的身边,可功底却是还在,这一听萧无畏的话,立马就鼓着掌大笑道:“是有这么个姓李的,名字叫啥俺忘了,俺就知晓其人三岁偷梨,五岁偷瓜,七岁偷看其姐洗澡,十岁爬上寡妇的床,厉害啊,不得了,着实是不得了。” “不对吧,十岁就能办那事?太神了罢,胖子,你没记错吧?”萧无畏哈哈一笑,紧赶着便接了上去。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1 章 唐大胖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哪能呢,俺可不是瞎说,这事儿还真就是怪了,哈哈,指不定那人天赋异禀,要不就是拿手指凑合着用罢,嗯,按俺的估计,还是用手指的成分居多。” “哦,为何?”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罢,俺跟你说啊,那厮成年了还尿床,据说那玩意儿不行,找了无数的大夫都没治好,就更别说当初了,哈,说不定啊,过些天就该进宫了。” “进宫?这好端端地进宫做甚子?” “下面不行了,也就只能当公公了呗。” “哦?哈哈哈,有趣,有趣!” 萧唐二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虽并未真儿个地指名道姓,可谁都知晓这哥俩个骂的正是李振东,话语说得刻薄无比,却又颇为有趣,听得四周看热闹的人等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李振东气得脸色跟摸了锅灰一般,黑得吓人。 “哼,好利的口舌,尔等也就这号德行,靠着父辈之英名招摇撞骗,李某不屑与尔等一般见识,废物!”李振东虽被萧唐二人的无状言谈气得七窍生烟,可还是强自忍住了大打出手的冲动,怒视着二人,恨声骂了一句。 废物?你他娘的才是废物!萧无畏虽喜欢舒适的纨绔生活,可却绝不想被人称之为废物,更何况这话是出自“情敌”之口,那就更是万分容不得的了,只不过对于要不要当场发飙萧无畏也有些子拿不定主意——李振东既然是“南面王”李明川的儿子,来这京师中一准是有着秘密的使命,可不是京师那帮子纨绔能比的,真要是当街将其打伤了,关系也太大了些,难保不出大乱子,至少不能由自己一方首先动手,再这么着,在道义上也必须能站得住脚,其次么,跟在李振东身后的那帮子壮汉个个彪悍异常,显然不是好相与的,自己手下那帮侍卫能不能摆得平这群浑身血腥气的家伙还是个问题,这等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萧无畏自是不会轻易去做,当然了,要想让萧无畏就此放过李振东,那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啊哈,说得太好了,唔,李公子的自我评定真是精彩至极,废物,哈哈,好大的一个废物,胖子,见过废物没?”萧无畏眼珠子一转,拍了拍唐大胖子的肩头,嘻嘻哈哈地说道。 “有啊,那边不就站着好大的一个么?瞅瞅,来来来,都来瞅瞅,好生看看废物是啥模样的。”唐大胖子对李振东可谓是深恶痛绝,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立马扬着胖大的双手,大声地招呼围观者参观废物。 “哼,尔等,尔等”李振东虽也是个跋扈刻薄之辈,可遇到了萧唐这两个活宝,算是倒了大霉了,试图羞辱别人不成,倒被萧唐二人当猴子给耍了,心头大怒,哆嗦地叉指着唐大胖子,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怎么,说不过要动手啊,来啊,别光说不练的。”唐大胖子大袖子一卷,露着白生生的两条肥胳膊,气焰滔天地吼道。 “死胖子,找死啊!” “闭嘴!” “混帐!” 胖子这么一说,那帮子跟在李振东身后的壮汉全都被彻底激怒了,各自挺刀便要向前,与此同时,王争等项王府侍卫自也不敢怠慢,同样迎上了前去,场面登时一阵大乱。 “住手!”眼瞅着一场混战即将开始之际,李振东黑着脸断喝了一句,拦住了一众冲动的手下,红着眼,恶狠狠地看了看嚣张无比的唐大胖子,又看了看无所谓地站在原地摇折扇的萧无畏,咬了咬牙关,冷笑着开口道:“讨口舌便宜算不得英雄,某听闻尔乃舒雪城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想必一身武艺出类拔萃,可敢与某一战否?” 哈,娘的,还真吃定老子了!萧无畏一听李振东这话登时就乐了——旁的东西萧无畏或许不用心,可在习武上却是全身心地投入过,没办法啊,被舒老先生忽悠了一回,为了自家的“性福”,萧无畏能不拼命么,不过么,除了跟舒老爷子拆过招(说是拆招,其实是被舒老爷子狠命地修理)之外,还真没正式跟人交过手,此际见李振东身材也就是窈窕形的,不见得比自己壮实到哪去,自是手心发了痒,哈哈一笑道:“想动手,好说,好说,小爷我陪你玩两手好了。”话音一落,“啪”地收起了折扇,便打算当街伸量李振东一回。 “且慢,你我都是有身份之人,在这等街头殴斗,实为不堪,尔既是敢战,后日太子殿下生辰,你我便庭前一搏,且当筵席取乐如何?”李振东一见萧无畏说动手便要动手,立马退开一步,冷着脸提议道。 “呵呵,甚地如何不如何的,尔想战小爷我就陪你耍耍也无甚大不了的。”萧无畏这会儿尚摸不透李振东的底细,虽说对此人的嚣张十二万分的恼火,可也并不怎么想当街闹市,这便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冷冷地回了一句。 李振东一听萧无畏应承了自己的提议,原本铁青的脸色立马平复了下来,淡然一笑道:“很好,难得三王子赏脸,李某先谢过了,只是平白相搏却也不妥,还是有个彩头方好,这样罢,谁若是输了,那就放弃悦雨妹子,尔可敢么?” 娘的,敢跟老子抢妞,你死定了!萧无畏心中大怒,可脸上却依旧平静得很,咧嘴一笑道:“李公子此言差矣,悦雨姑娘并非货物,岂容我等争来夺去,不过呢,尔既然要有彩头,那也好办,就赌三十万两银子好了,尔可敢么?” “你”李振东乃是]的萧无畏一把,柔声呼唤着。 “嗯,别闹了,困。”萧无畏咕囔了一声,翻了个身,依旧酣睡着不肯起来——昨日跟李振东定下了太子寿筵前对搏之约,萧无畏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内心里还是挺紧张的,毕竟正式跟人对放可不是闹着玩的,饶是萧无畏两世为人,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这不,昨夜就没去林瑶处厮混不说,今儿个更是一大早便起了,练功、练拳脚地忙得不可开交,明知道这不过是临阵磨枪罢了,其实并无太多的用处,可还是忙乎到了大中午才算是消停下来,困得个不行,连午膳都顾不上用,倒床上便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一睡就到了申时三刻,却兀自不肯转醒。 “小王爷,您怎么这样,真急死人了。”小雯在一众丫环中属于温柔型的,见推萧无畏不起,尽自着急,却也没法子,跺着脚埋怨了一句。 小雯埋怨归埋怨,萧无畏不起照样不起,那等赖皮的样子却令刚走进了房门的碎嘴丫头小绿大为看不过眼了,这便叉着腰嚷道:“好啊,小王爷,您要是不怕旋郡主怪罪的话,那就接着睡好了,小雯姐,别管他,让旋郡主来唤人得了。” 小璇?啊,糟了!正赖着床的萧无畏一听到旋郡主,登时就吓醒了,一咕噜翻了起来,惊呼一声道:“该死,差点忘了,啊,礼物都备了么?快,快去拿来!” 一见到萧无畏那发急的样子,两小丫头全都笑得花枝招展地前俯后仰不已,一时间满主房里全是小丫头们那格格叽叽的脆笑之声——满项王府里,能将一向横行无忌的萧无畏吓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一人,那便是今年刚满十二岁的小郡主萧旋——与今上生了多达十七位公主相比,项王萧睿仅仅就只有这么一女,虽说是滕妾所生,可萧旋这小丫头生得粉雕玉琢地不说,还聪慧已极,三岁能识字,五岁而能文,七岁便能成诗,乃是中都有名的女神童,萧王爷对其可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论及受宠之多,远在三位兄长之上,这本来也没什么,偏生这丫头就最喜欢“折磨”萧无畏,小时候就不说了,自打萧无畏穿越来之后,哪一回被这小丫头逮住了,不是被整得灰头土脸地,事情便不算完,那些个“惨无人道”的恶作剧生生令萧无畏想起来就头疼不已,偏偏还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只能平白挨着,闹得萧无畏远远瞅见这小丫头来了,一准躲得远远地,可今日萧无畏却是躲不过去了,无他,今日乃是小郡主十二岁的生日,萧无畏这个当哥哥的,总不能躲着不露面罢,不单不能躲,还得准备好大礼,要不,回头只怕就又得有罪受了的。 “笑什么笑。”萧无畏自是清楚两丫头究竟在笑些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喝斥了一声,遗憾的是萧无畏平日待下宽松,两小丫头压根儿就不怕他,笑得反倒更开心了几分,闹得萧无畏也没了脾气,索性不理会这两疯丫头,提高了声调叫道:“嫣红,嫣红!” 正在外间忙活着的嫣红听到了萧无畏的喊声,忙快步走了进来,一见小雯、小绿那两丫头乐不可支的样子,便已猜到了大体上的事实,不禁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萧无畏道:“小王爷,您有何吩咐。” “啊,嫣红姐,小旋的礼物可曾备妥?”萧无畏急着追问礼物,自是无暇去理会嫣红脸上的笑意,紧赶着便追问了一句。 “小王爷还真是的,嫣红姐哪似你这般记性,早准备好了,就等您亲自送去了。”嫣红尚未开口,嘴快的小绿已抢先出言取笑了萧无畏一番。 呼,好险!一听礼物已准备停当,萧无畏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倒不是萧无畏不记得自家小妹的生辰,而是这些天来始终忙着筹划商社之事,实无旁顾之心,虽说早早便交待嫣红去准备礼物,可事隔多日,萧无畏还真怕嫣红忘了这茬事儿,这会儿心一落地,萧无畏可就坐不住了,一挺身从床上跳了下来,紧赶着嚷道:“快,更衣!”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丫环们可就忙上了,端鞋的端鞋,拿衣服的拿衣服,忙作了一团 听雨轩,萧家小郡主的居所,往日里就是繁花似锦的所在,今日恰逢小郡主生辰,张灯结彩之下,就更显得气派非凡,尽管离着天黑宴会开始尚有些时辰,可不单王府中各院的姨娘们来了,便是京师中有身份的人家派来的宾客也已到了不少,当然了,能进内院的全都是女宾,那些个有地位的男宾们全都在前院,由项王萧睿亲自招呼着,可就算是这样,待得萧无畏赶到之际,这听雨轩里也是挤得满满当当地,到处都是鸳声燕语。 各家各府的女宾们大体上以年青者居多,不消说,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绝佳之辈,即便是带来的丫环们也都是上得台面的人物,恰逢此时中秋刚过没多久,天气尚热,衣着自以薄裙居多,五颜六色、嫣红翠绿,真可谓是满园春色乱人眼,饶是萧无畏心里头叨咕着“非礼勿视”,可一双眼还是不由地转悠了起来,其实倒也没有猎艳之意,也就是评点一番罢了,如此一来,跟在萧无畏身边的林瑶可就有些子不乐意了,偷偷地掐了萧无畏一把,疼得萧无畏龇牙咧嘴地“唉呀”了一声,这一叫不打紧,却将满园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可把萧无畏给尴尬得老脸泛红,正自郁闷间,却见身着碧绿绸缎长裙的萧旋蹦跶着转了过来,唬得萧无畏忙不迭地迎了过去,可走到半道又警觉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丫头的动静,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被小丫头阴上一回的。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2 章 “三哥,你怎么才来啊,小妹的礼物呢?”萧旋显然发现了萧无畏的戒备,却也不说破,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狡诘地笑着伸出了手,当场要起了礼物来了。 “这不还早么,三哥可是一片诚心前来的,小旋子可不许搞怪了,要不,这礼物哥哥可就不给了。”萧无畏还真是怕了自己这个古怪精灵的小妹子,赶紧先打个预防针。 “瞧三哥说的,小妹是那样的人么,哼,爱给不给,随三哥的便好了。”小丫头翘鼻一皱,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假作生气状地埋汰了一句。 得,你要不是那样的人,那才有鬼了!萧无畏在心里头狠狠地贬损了小丫头一句,可却没敢带到脸上来,不单不敢有所不满,还得紧赶着哄道:“呵呵,三哥跟你开玩笑呢,小旋子今天可是小寿星啊,可不兴摆脸色的哦,来,看看三哥的礼物,喜不喜欢?”萧无畏边说着,边伸手从林瑶手中接过一个不大的礼盒,强塞到了萧旋的手中。 “哇,好漂亮的宝石花,三哥真好。”萧旋展开了礼盒,只一看,见其中是枚精致的宝石花,登时兴奋了起来,一把拽在手中,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小旋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这枚宝石花乃是萧无畏让嫣红专程到中都最大的珠宝店“聚宝斋”买将回来的,足足花了萧无畏三千两银子,钱倒是小事,能让萧旋满意才是大事,这会儿见萧旋高兴,萧无畏总算是松了口气,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谢谢三哥。”小丫头甜甜地一笑,将宝石花收回到了礼盒中,而后走将过去,牵着林瑶的手,很是亲热地道:“瑶姐姐好。” 林瑶在王府日久,跟萧旋倒是见过几次面,不过并不相熟,只是知晓这小丫头挺喜欢作弄人的,此时见其跑过来套近乎,心里头颇有些子提防,也没多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妾身见过小郡主。” “瑶姐姐别跟小旋客气,还是直接叫名字好了,要不小旋叫你嫂子成不?”萧旋巴扎了下大眼睛,促狭地笑了起来,登时便将林瑶闹得个大红脸,一时间不知该说啥才好了,即便是萧无畏那等厚脸皮,也因此而大感尴尬不已,毕竟两人虽已有了实质的关系,可尚未行过大礼,按此时的礼教来说,实是有些子不妥,此时被萧旋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当场揭破,还真令萧林二人很有些子下不来台的,无奈之下,萧无畏只好绷起脸来,笑骂了声:“胡闹。” “耶。”萧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放开了林瑶的手,笑嘻嘻地向园子里跑去,半道上突地站住了脚,扬着小拳头,一脸子认真状地看着萧无畏道:“三哥,小妹听说你明日要跟人对搏,努力哦,小妹支持你。”话音一落,也不给萧无畏解释的机会,一溜烟地跑远了。 呵,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娘的,这事情连小旋子都知道了,外头指不定传成啥样了,该死的李振东,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萧无畏见萧旋都知晓了比武的事情,心头自是大恨,暗自咬了咬牙,却也没多说些甚子,牵起林瑶的手便走进了园子的深处 第十七章萧无锋的提点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半点都不假,眼瞅着满园子里尽是来道贺之嘉宾,刘姨娘开心得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招呼一众宾客的声音也比往日来得响亮了许多。不容易啊,就相貌而言,刘姨娘虽说貌美,可在项王府一众嫔妃中也不过仅仅只是中上之姿罢了,尽自身为平卢刘铁涛的庶出妹子,出身算是尚过得去,可别说跟王妃柳鸳那等柳啸全嫡出独女的身份相比了,即便是比之一众全都是系出名门的其他姨娘来,也不占丝毫的优势,然则,能母凭女贵,刘姨娘已是心满意足了的——没瞅见府中三位王子过生辰项王爷都不曾大宴宾客,独独只为萧旋庆生,这等荣耀令刘姨娘一想起来,就兴奋得不行,当然了,兴奋归兴奋,一见到萧无畏这位王府中最受宠的王子驾到了,刘姨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匆匆丢下正在招呼的宾客,迈着小碎步便迎了过去,大老远便出声招呼道:“小畏,来啦,快,到屋里头坐去,这里乱,屋里清静些,回头姨娘陪你好生唠嗑唠嗑。” “小畏见过刘姨娘,您尽管忙去,不必招呼了,小畏且自到偏厅坐坐便可。”萧无畏对萧旋这小丫头头疼不已,可对刘姨娘这个生性豪爽的小妈还是颇有好感的,此时见刘姨娘亲自迎了过来,忙拉了林瑶一把,很是客气地给刘姨娘见礼。 “那怎么行,唉,你那妹子先前还在,这会儿又不知跑哪去了,真是不着调,自家兄长来了,她倒好,跑得没了影,来,跟姨娘一道去正厅罢。”刘姨娘半真半假地埋汰了萧旋一句,侧身让了让,示意萧无畏进正厅去。 正厅里全都是前来道贺的京师极品权贵之家眷们,最喜欢的便是将各家各府的公子哥们胡乱点评一番,萧无畏实在懒得去应付这群噪杂的婆娘,哪肯去受那份罪,这便呵呵一笑,转开了话题道:“姨娘,我大哥大嫂来了么?” “来了,来了,咦,先前还在院子里,这多半会却不知去了哪,要不姨娘派个人去喊喊?”刘姨娘自是知晓萧无畏的性子,也怕这家伙在一众权贵家眷们面前生出啥不好的事端来,此时见萧无畏不愿去正厅,自也不多勉强,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招呼过几名侍候的丫环,便要让这几名丫环去寻了萧无锋夫妇出来,其言语中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对萧无锋这个庶长子的不在意。 “不用了,姨娘尽管忙去好了,小畏左右无事,自去寻了便好,您忙罢。”萧无畏虽不喜刘姨娘对兄长的无视,可也明白庶子在王府众人眼中确实没什么地位,自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微微一笑,淡淡地分说了一句。 “那,也好,姨娘就不陪你了,回头开宴时,小畏可得多喝上几盅方好。”此时宾客众多,刘姨娘身为主人,自是不好冷落了来宾,见萧无畏坚持要自己去寻,也就不再多客套,吩咐了几句,领着一众丫环们自去忙乎着张罗开了 听雨轩占地面积不小,虽说比不上萧无畏的住所那般宽阔,可也是个带了后花园的四进园子,雕梁画栋比比皆是、亭台池榭错落有致,颇为壮观,更因着萧旋爱花之故,满院子金菊璀璨,枫叶似火,美不胜收,行走其间给人一种如临仙境之观感,然则陪着萧无畏在后花园里瞎逛的林瑶却无心去欣赏那些个美景,一双绣眉皱得紧紧地,一副心有所虑之状。 “瑶瑶,怎么了,不舒服么?”萧无畏心细,见身边的佳人有些个不在状态,忙不迭地站住了脚,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林瑶微微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萧无畏的脸色,这才迟疑地出言问道:“小畏,先前小郡主所言的对搏” “呵呵,瑶瑶就是为此事担心么?没甚子大不了的,那人不过是小爷我崛起的一块踏脚石罢了,无需多虑。”萧无畏心里头虽很重视与李振东的约战,也知晓此战的背后另有蹊跷,不过却不想林瑶为此事忧心,这便甚是豪气地回答道。 “说得好!”萧无畏话音刚落,一声喝彩从旁响了起来,随即,一对青年男女从长廊之旁转了出来。 “大哥,大嫂,原来你们在这啊,倒让小弟好找的。”萧无畏一见到来人,忙抢上前去,很是亲热地叫了一声,来者正是王府长子萧无锋夫妇。 “三弟找为兄有事么?该不会是又被父王责罚了罢。”萧无锋是个儒雅之人,生性淡泊,素性寡言,在这项王府中基本上属于隐居状态,不单不理外头的闲事,便是王府之事也甚少参与,可对于萧无畏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却从来都是疼爱有加的,往日里每当萧无畏因事被项王爷责罚之际,萧无锋可没少出面为萧无畏缓颊,此时听萧无畏找自己有事,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打趣了萧无畏一句。 “哪能呢,瞧大哥说的。”萧无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讪笑了起来。 萧无锋笑了笑,也没再多言,侧脸对着其妻叶蓉柔声说道:“蓉儿,为夫有事与小畏一谈,蓉儿可否暂陪林瑶姑娘走走?” 萧无锋的妻子叶蓉乃是工部侍郎叶开洛的次女,貌虽仅中人之姿,可气质却是极佳,为人落落大方,此时听得萧无锋如此说法,也不多言,只是微微福了一福,而后走到林瑶身边,牵着林瑶的手,微笑地说道:“妹子,他们男人啊,有甚话不好好说,总喜欢玩神秘,别理会他们了,跟姐姐一道走走可好?” 林瑶进项王府已有三年,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潇湘馆呆着,似这般与萧无畏一道应酬王府事宜的机会实是少之又少,对于府中的人等大多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尤其是叶蓉这个深居简出的王府大少奶奶更是从不曾见过其面,此时听其说话风趣,第一印象自是大好,这便笑着点了点头,与叶蓉一道边走边说笑地沿着长廊行了去。 “大哥,我”萧无畏开口想要解释,却猛然发现有些事情似乎不是解释能解释得清楚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方好了。 “小畏,多的话就不必说了,大哥只问你一句,能胜否?”萧无锋抬手止住了萧无畏的话头,淡淡地问了一句。 能胜否?这个问题萧无畏这两天也在不断地问着自己,没错,这三年来,他萧无畏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习文练武之中,尤其是在武学上更是投入了海量的时间,其间的刻苦程度是他两辈子为人都不曾有过的,也勉强可以算是学有所成,然则对于自己的武功究竟达到了何等层次萧无畏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不仅如此,与人正式交手的经验也几乎为零,在这等情况下,要奢谈取胜本就是没底的事情,再说了,那李振东既然号称“江南一秀”,想来不会是庸手,要想战而胜之,何其难哉! “不好说。”萧无畏当着旁人的面可以豪情万丈地自夸,可面对着素来疼爱自己的大哥,萧无畏却没那个表演的闲情逸致,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萧无锋打小看着萧无畏长大的,深知萧无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这会儿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登时便愣了一下,接着欣慰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萧无畏的肩头,颇为感慨地道:“小畏长大了,有些事情虽难,可只要是个男人,就得勇敢地去面对,大哥支持你。” “谢谢大哥。”萧无畏并不缺乏一战的勇气,实际上,萧无畏为了能达成打下根基的目的,也需要一个扬名的机会,这正是他明知道李振东此番约战另有深意,却还是应承了下来的根由之所在,此时的萧无畏需要的并非口头的支持,然则对于大哥的表态,萧无畏还是颇为感动的,这便语出诚恳地谢了一声。 “傻小子,跟大哥客气个甚。”萧无锋怜爱地拍了萧无畏一下,笑骂了一句,而后面色一肃道:“大哥曾听人说起过这个李振东,唔,据闻其曾拜在‘剑先生’门下学艺多年,一手随风拂柳剑使得炉火纯青,被誉为‘江南一秀’,尔若欲与其争锋,空手对敌尚有几分胜算,激之可也。” “剑先生?”萧无畏一听大哥说得如此慎重,登时便为之一愣——大胤皇朝向来尚武,以武立国,虽说从开国至今已近五百年,然武风依旧不减,近年来更是豪杰辈出,其中最强之十人被遵为十大宗师,萧无畏的父母以及其师舒雪城老先生皆名列其中,至于剑先生更是排在了十大宗师的第三人,仅在项王萧睿以及神秘莫测的杀手宗师魏武子之下,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为人极为护短,萧无畏往日虽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可在舒老先生这么位大宗师的耳提面命之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此时听萧无锋说起李振东的来历,心头不禁有些子发沉了起来。 萧无锋见萧无畏半天没吭气,这便微微一笑道:“怎么,小畏怕了么?” 若是旁人问萧无畏这句话,得到的只会是白眼,可此言出自萧无锋之口,萧无畏倒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怕又有何用,唯战耳!” 萧无锋笑着点了点头道:“说得好,据大哥所知,李振东有剑在手,能达三品之境,若是无剑,则最多四品,小畏需好好把握这一条。” 萧无畏往日虽不怎么关心那些闲杂之事,可对于大胤皇朝的武等划分还是清楚的——大胤皇朝的科举分文武两科,皆有乡试、省试、会试之分,大体上将武品分为九品,一般而言,武秀才为九至七品,武举为七至五品,至于能中武进士者则至少为五品以上,早年间这些个武品的划分皆由官府评定,非中武秀才以上者,不可自号之,然,自承平之乱后,朝廷体制衰败,武品评定早已今非昔比,也不再似昔日那般严格与神圣,可武品九等划分却依旧流传了下来,那李振东能达三品之境,已是难得的高手,若是参与武科,得个进士简直跟玩儿似的,这令萧无畏心中之沉更是重上了几分——萧无畏并不清楚自己的武功能排到第几品,昔日舒老先生在时,萧无畏也曾开玩笑地问过几次,却从来没得到舒老先生的评点,按萧无畏自己的想法,他的武品最多也不过就是五品左右罢了,比之无剑在手的李振东只怕还差了一品,要想战而胜之,绝非易事,只不过当着萧无锋的面,萧无畏并不想示弱,这便含笑点头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晚宴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让小妹久等怕是不好,走罢。”萧无锋该说的都已说了,此时见萧无畏表了态,自也不想再多谈此事,笑着说了一句。 萧无畏尽自满腹的心思,却也不想让萧旋久等,哈哈一笑,与萧无锋并着肩一道向前院行了去 第十八章是男儿就当战!(上) “小三,能赢不?”唐大胖子如同一座肉山一般盘坐在马车厢中,伸手按了按怀中那厚厚的一叠子银票,咧着嘴,不放心地看着悠闲地半躺半坐在垫了锦绣棉垫的萧无畏,迟疑地追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一路上唐大胖子已问了至少十遍了,听得萧无畏耳朵都起了老茧,索性不去理会唐大胖子的骚扰,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一副万事尽在把握中之状,瞧得唐大胖子心虚无比——唐大胖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数钱,尤其是数银票时发出的刷刷声更是令唐大胖子心醉神迷不已,眼下怀中这三十万两银子若是真输了出去,那简直就得要了唐大胖子的老命了。 “小三,你到底行不行啊?给俺一个准信啊!”唐大胖子担心着怀中的银子,见萧无畏不开口,哪肯罢休,俯身瞪着双牛眼死死地盯住萧无畏,一只胖手遥遥地罩向了萧无畏的肩头,大有萧无畏不开口就要动手的架势。 “死胖子,怎么说话的,男人能说自己不行吗?找抽啊!”萧无畏被唐大胖子生生搅得沉默不下去了,一挺身坐直了起来,伸手弹开唐大胖子伸过来的猪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没问题喽,小三啊,俺所有的希望可都押在你身上了,可千万别输给李振东那狗贼了”唐大胖子并不因萧无畏的恶劣态度而生气,反倒咧着大嘴,再次有如唐僧一般狂喷起口水来了,听得萧无畏又好气又好笑,却又难奈其何,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左耳进右耳出地任由唐大胖子发泄个够,马车就在唐大胖子的叽叽喳喳的唠叨声中缓缓地向着东宫方向驶去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3 章 萧如海今日很开心,不单是因恰逢其二十六岁的生辰,更是因今日的筵席上有场好戏可看,为了这场戏,萧如海可是不到酉时就换好了装,浑然不顾吉服的厚重,兴奋地在东宫主殿——明德殿的后殿里来回地踱着步,脸上满是惬意的微笑,正自迫不及待间,却见东宫主事宦官秦大用匆匆行了进来,立马精神为之一振,停住了脚,笑呵呵地出言问道:“大用,宾客都到齐了么?” “回殿下的话,将将到齐了。”秦大用急步抢上前去,恭敬地回答了一句,而后小心翼翼地出言道:“启禀殿下,项王二子萧无忌在殿外求见,自言有要事要觐见,恳请殿下明示。” “哦?是老六(萧无忌在堂兄弟辈中排行第六)来了,快,快请。”萧如海与萧无忌的关系一向不错,此时听秦大用这么一说,也没问萧无忌的来意,便一迭声地叫请。 “是,奴婢遵命。”一听萧如海如此吩咐,秦大用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后殿,自去宣召萧无忌不提。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秦大用去后不久,萧无忌便疾步行了进来,一见到站在殿中的太子,立马上前行礼,礼数倒是周全,可其脸色却着实不太好看。 “免了,免了,老六啊,都说了多少次了,到本宫处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不必那么见外,来人,赐坐。”萧如海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萧无忌的脸色不对劲,随意地摆了下手,便下令看座。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臣弟有一疑问,不知当讲否?”萧无忌并没有就座,而是依旧躬着身子,语气生硬地问了一句。 “嗯?”萧无忌这么一说,萧如海这才注意到萧无忌的脸色不对劲,愣了一下之后,这才挥了下手道:“老六这是甚话,依你我兄弟之情份,又有甚事不可言,且说好了,本宫听着呢。” 萧无忌认真地看了萧如海一眼,而后缓缓地开口问道:“殿下,臣弟想知道无畏与李振东的对搏可是出自殿下的安排?” “这”萧如海没想到萧无忌问得如此直接,登时便有些子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讪笑着道:“六弟何出此言,本宫行事向来磊落,又岂会做此等无聊之事,六弟怕是误会了罢?” 萧无忌乃是聪明人,一听萧如海这话,便已知晓其所言不尽不实,此事即便不是萧如海主使,其也必定是事先便已清楚内幕,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立马阴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咬了咬牙道:“殿下,无畏虽是不屑,可毕竟是我大胤皇室宗亲,那李振东不过一跳梁小丑耳,某岂能容其猖獗,其既是想战,某便奉陪到底,恳请太子殿下恩准某代弟出战。” “这”萧如海素来清楚萧无忌与萧无畏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彼此间别说甚子兄弟感情了,简直都快跟仇人一般了的,这会儿听萧无忌竟然如此说法,倒真令萧如海听傻了眼,一时间不知说啥才好了,好一阵子沉默之后,这才苦笑着道:“六弟啊,你错怪本宫了,此事实非出自本宫之安排。”萧如海说到这儿,见萧无忌又要张口,忙伸手一摆,打住了萧无忌的话头,紧赶着解释道:“本宫不瞒你,此事孤倒是知晓一些,唔,是陈百涛跟本宫提起的,说是李振东此番欲与小九决斗争美,本宫想啊,叔父迟迟不立世子也不是个事儿,赶巧李振东此人与小九有纠葛,倘若双方对搏,一旦小九输了,势必成为天下人之笑柄,这世子之位不也就没份了,再说了,老六尔若是怕跌了项王府的名声,大可等此战过后,再约战李振东,战则胜之,威望必大盛矣,本宫自可再与叔父好生叙叨一下,大事必成,今后你我兄弟并肩为伍,自可保得我大胤基业万世永昌,此一举多得之美事也,孤实是没有反对的理由啊。” 萧如海这么一大通子长篇大论下来,听得萧无忌面色变幻个不停,虽也清楚太子此番举措全是为了拉拢自己为其所用罢了,可还是很感激太子的心意,只不过内心深处却总觉得此事应该没那么简单,然则一时半会也找不出问题之所在,再转念一想,左右等此战之后,大可约战李振东,倒也无甚大碍,自也就不再纠缠此事,长叹了口气道:“无畏虽不屑,可毕竟是某之亲弟,还望殿下出面劝解一番,能不战便不战好了。” “当然,当然,小九也是孤之弟弟,那李振东又是镇海李明川次子,身份也非比寻常,双方若是能和为贵也是好事一桩,孤自会尽力的,来,陪孤一道去会会诸爱卿罢。”一听萧无忌言语已是大为松动,萧如涛哈哈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后领着一众随身宦官缓步向前殿行了去。 “唉”萧无忌长叹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了萧如涛的身后 太子庆生,乃是国之大事,虽非整寿,可依旧隆重得很,中都权贵们纷纷云集,朝中一众大佬或是亲自前来,或是派了儿子前来道贺,诸皇子中除了大皇子萧如峰借口神骑营军机繁忙,仅派人送来了礼物之外,其余诸皇子皆已到场,各家各府所送的各式奇珍异宝之礼物在明德殿的回廊处陈列得琳琅满目,各种五光十色的珍玩令人目不暇接,着实彰显了一番盛世之奢华气派。 来宾虽众,然则够资格进入明德殿就座的却是不多,拢共算将起来,也就是七、八十人而已,萧无畏身为项王三子,地位尊贵,自然是高坐在靠前的席位上,而原本不够资格进殿的唐大胖子算是沾了萧无畏的光,得以跟萧无畏并肩坐在了一张几子后头,与萧无畏闭目端坐不同的,精力严重过剩的唐大胖子扯着嗓子跟左手边的几位皇子瞎啦呱——说起来这厮早年与诸皇子都是老熟人了,这一晃三年不曾在京师露面,与诸皇子倒是很有些子话题可聊,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倒也将气氛搞得火热无比,正自聊得起劲的当口,却听一声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驾到!”一众闲扯着的诸人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起了身,按身份地位之高低,在大殿中央站成了十数列,恭候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待得萧如海领着一干贴身宦官们缓步行出了后殿,殿中诸人皆躬身行礼不迭。 “诸位爱卿请平身,就座罢。”萧如海兴致颇高,走到正中的大位前,却并没有立刻入座,而是笑容满面地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平身。 “谢殿下。”诸臣工依着礼数谢了恩,这才各自散了开去,各就各位。 “来人,传歌舞!”萧如海满意地扫视了一下诸臣工,一抖大袖子,端坐了下来,鼓了下手掌,大声宣道。此言一出,乐声立起,一队队盛装舞女挥舞着长长的水袖袅袅地从殿外飘了进来,伴随着乐曲翩翩起舞,酒筵正式开始了。 太子宴请,酒是好酒,菜是佳肴,歌舞更是一绝,然则酒筵上的气息却颇为怪异——一众人等的心思全都不在酒筵之上,无数的目光皆在木然端坐的萧无畏与不动生色的李振东之间瞄来瞟去,大家伙全都在暗自猜测这两人何时会交手,只不过这两人似乎都很有默契,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也没拉下,就是不见二人挑起事端,生生令满殿之人都等得心焦无比,偏生这两位的身份都非比寻常,谁也不敢轻易地涉入其中,这等诡异的气氛之下,再好的酒食也都食之无味,再好的歌舞也全是白瞎。 须臾,酒过了三巡,歌舞也上过了两折,正襟危坐的李振东终于端着酒樽站了起来,殿中诸人的目光瞬间便被李振东的举动吸引了过去,一时间满大殿里竟自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第十九章是男儿就当战!(中) 李振东身材不算太高,也就是中人左右,可却生得一副好相貌,这一站将出来,行止潇洒自如,尽管尚未开口,这卜一亮相便不由地令殿中诸人皆眼前为之一亮,嘤嘤嗡嗡的议论声立时悄然响起,大体上皆是传言其在江南的风采,此情此景令唐大胖子看得极为不爽,也不管这是啥地头,便出言讥讽道:“男人装作女人样,也不嫌臊得慌,可笑,着实可笑!” 唐大胖子这话着实粗鄙得很,偏生这厮嗓门又亮,满大殿的议论声全被唐大胖子这一嗓子给盖住了,诸臣工皆为之一愣,旋即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李振东的身上,都想看李振东会如何反击唐大胖子的挑衅,却不料李振东就宛若不曾听到唐大胖子的话语一般,微笑着走到太子席前,躬身举着酒樽道:“臣镇海李振东巩贺太子殿下生辰,谨以水酒一樽,祝太子殿下万事遂意,福如东海,微臣先干为敬。”话音一落,将手中的酒樽举到口边,一仰头,将樽中之酒一口气饮尽,而后亮了下樽底,示意酒已尽矣。 “好,李爱卿果是爽快之人,孤闻名已久,今日得见爱卿之风范,当浮一大白!”镇海军名义上乃是大胤皇朝的一部分,可实际上却是个独立的小王国,压根儿就不受朝廷节制,萧如海虽贵为太子,却也不敢对李振东太过失礼,此时见李振东对自己持礼甚尊,自是开怀得很,笑呵呵地端起了酒樽,同样一饮而尽。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微臣感激不尽。”李振东见太子陪了一樽,赶忙躬身再次逊谢了一番,这才接着道:“启禀殿下,微臣尚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明鉴。” “哦?李爱卿但讲不妨。”萧如海早就知晓李振东要说些甚子,可脸上却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问了一句。 “谢殿下。”李振东挺直了身子,款款而言道:“好叫太子殿下得知,微臣与项王三子萧无畏有些瓜葛,彼此约定当殿一搏,以为取乐,此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恩准。” “哦?有这事?”萧如海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看了李振东好一阵子,这才扭头看向萧无畏所在,语带疑惑地问道:“小畏,尔与李爱卿究竟有何瓜葛,且说来与孤听听,若是可能,就由孤做个中人罢,彼此一笑泯恩仇可好?” “臣弟见过太子哥哥。”太子开了口,萧无畏自是不能再端坐着不动了,这便站了起来,笑着道:“好叫太子哥哥得知,其实这事情也无甚大不了的,不就是李世兄家中钱多得没处放,想着送三十万两银子给臣弟罢了,呵呵,小弟虽不贪财,可有人要送,那小弟自也就笑纳了。” 萧无畏给众人的印象就是个佻脱的性子,先前默不作声地装酷,令殿中诸人都感到奇怪,这一开口,立马原形毕露无疑,登时便惹得众人憋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浑然忘了君前不得失礼之事。 “尔这个小九,还真是的。”萧如海早前被萧无忌一闹,倒真的起了几分要为二人劝和的心,可此时见萧无畏浑然不在意地当场说笑,登时被噎了一下,可也拿萧无畏这个刺头无可奈何,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萧无畏这话一出,李振东的脸色登时便铁青一片,恨不得一把将萧无畏掐死当场,然则此地乃是东宫,李振东自是不敢放肆,硬是咬着牙将心头的怒火强自压了下去,怒视了萧无畏一眼,而后收回了目光,看着萧如海道:“启禀殿下,此事之起因并非如小王爷所言的那般,实是微臣与小王爷都爱上了同一个人,各不相让之下,当以战定夺,还望殿下代为主持公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李振东,尔这个狗贼,我家妹子早许配给了小三,哪有你来胡搅的礼,再要胡说,爷我一巴掌拍死你”李振东话音刚落,萧无畏倒没什么表示,坐一旁的唐大胖子却忍不住了,猛地一拍几子,跳将起来便破口大骂开了,言语粗鄙不堪,简直跟泼妇骂大街一般,听得在场诸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放肆,殿下在此,尔竟敢污言秽语,好大的胆子!”一听唐大胖子骂得实在难听,在场官位最高的吏部尚书方敏武眉头一竖,断喝了一声,打断了唐大胖子的咒骂。 “哼,小爷我”唐大胖子就是个粗线条,压根儿就不在乎方敏武的威严,大嘴一张,便打算连方尚书一块儿骂了,好在萧无畏见机得快,一步抢上前去,挡在了唐大胖子的身前,喝了一声:“够了,坐下!” 唐大胖子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敢骂,可却甚是听萧无畏的话,一见萧无畏站了出来,自是不敢再多啰噪,乖乖地坐了下来,然则口中却依旧不情不愿地咕囔着,虽听不清他在说些甚子,可想也知道这家伙嘴中一准没啥好话。 “太子哥哥,我这个兄弟就是个浑人,性子直了些,有失礼处,还请太子哥哥海涵一二。”萧无畏没理会唐大胖子的叨咕,大步走到太子的席位前,一躬身,面色肃然地告罪道。 “罢了,罢了,此事休再提起。”萧如海虽甚是厌恶唐大胖子的无礼,可也知晓唐大胖子的来历,并不想真儿个地对其翻脸,此时见萧无畏出言告饶,也就借坡下驴地含糊了过去。 “谢太子殿下宽宏。”萧无畏一丝不苟地再次行了个礼,谢了一声。 “小畏,李爱卿自言要与尔决斗争美,此事可是真的?呵呵,若是属实,倒也是佳话一段么。”萧如海虚虚抬了抬手,示意萧无畏平身,而后嘴角含笑地问道。 争你娘的美去吧!一听萧如海这话中偏向的意味极浓,萧无畏心头登时一阵大怒,在心中恶狠狠地骂了萧如海一声,可却没有带到脸上来,而是微微一笑道:“太子哥哥说笑了,小畏早已跟李世兄说得很明白了,唐悦雨是人,不是货物,岂能由得人争来抢去,这等妄言不过是李世兄自家臆想罢了,不值一提,臣弟只是与其约战一场,彩头么,倒也不多,赌的便是三十万两银子罢了。” 瞧萧无畏这话说的,三十万两的彩头竟然还是不多,天晓得要多少两的银子才算是多了,殿中诸臣工虽都听说过萧李二人要筵前已战之事,可大多不清楚详情,先前听萧无畏第一次说三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众人皆以为萧无畏不过是在说笑罢了,可此时见萧无畏说得如此认真,想来不会是假话,登时全都被震住了,一时间满大殿都是倒吸凉气之声。 “这个”眼瞅着萧无畏说话的语气如此之自信,萧如海心头登时便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自己原先的设想怕是没那么顺当了,真要是被萧无畏胜了,名声大振之下,搞不好项王世子的位份就此落到了其头上,那自己拼力拉拢萧无忌一事岂不是就成了无用功,一时间颇为踌躇了起来,犹豫不决地看向了面色铁青的李振东,斟酌着问道:“李爱卿,小畏所言可是真的?兹体事大,依孤看来,尔二人并非死仇,不若孤作中,便就此一笑了之如何?” “殿下既已出言,微臣本该遵从才是,只是呵呵,只是言出必行乃是微臣之座右铭,今诺已应,行必果也,还请殿下见谅则个。”李振东见萧无畏言语中自信心十足的样子,心里头也有些子犯叨咕,然则他却并不以为萧无畏这等纨绔子弟能跟自己相提并论,略一沉吟,还是出言婉拒了萧如海的劝和。 “唔,这样啊。”萧如海见李振东坚持要战,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又稍稍坚定了几分,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再次望向了满不在乎地站在席前的萧无畏,慎重地开口道:“小畏,三十万两之数非同儿戏,且搏战或有损伤,尔与李爱卿皆国之栋梁材,伤了谁都不好,真欲战否?” “是男儿自当战,岂能瞻前而顾后!”萧无畏淡然一笑,昂然地回答道。 “好!壮哉斯言!”萧无畏话音刚落,不待萧如海出言,下头席中便有一人高声喝起了彩来,众人瞩目一看,那人白须皓首,赫然是兵部尚书孙轩望——孙轩望乃是朝中有名的大将,早年也曾在项王萧睿的麾下,只不过其向来与萧睿不合,彼此间每多争执,值萧睿掌军之际,孙轩望被压制得很惨,直到萧睿被荣养之后,今上方才重用于其,累官升至兵部尚书之高位,其人生性孤傲,在朝中素来特立独行,除了当今皇帝之外,谁人的帐都不买,也从不理会一众皇子们的拉拢,算是朝中大佬中少有的中立派,唯其如此,其人在朝野的威望却是极高,此时他出言一赞,自是有不好大臣纷纷附和了起来。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4 章 “此实话耳,当不得孙尚书谬赞。”萧无畏与孙轩望并不熟,往日里也无甚交往,然却是久闻其之大名,此时听得其出言喝彩,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只是拱了拱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而后,也不待孙轩望有何表示,一转身,望向了兀自还在低声叨咕着的唐大胖子,沉着声道:“唐斩,将银票呈上,以为彩头之用!” “啊,是。”唐大胖子一听要掏钱,登时心疼得跟割了他心头肉似的,跳了起来,手按着怀中的那叠银票,迟疑了老半天也没舍得掏将出来,待得见萧无畏瞪起了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将银票取了出来,拖着庞大的身躯,几乎是一步一顿地挪到了太子的席位前,十二万分不舍地将银票交到了一名迎上前来的小宦官手中,一双牛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银票,咽了口唾沫,迟疑了好一阵子,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又挪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与此同时,李振东也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叠银票,同样交到了一名小宦官的手中,随着两名小宦官点数的声音不断响起,大殿中的气氛就此紧张了起来 第二十章是男儿就当战!(下) 夜幕慢慢地降了下来,是到了掌灯的时分了,宫中的灯火渐渐亮起,很快便有如繁星般璀璨成了一片,偌大的皇宫里,无数的宫女宦官们手持着灯笼在宫中各处往来穿行,为各宫的主子们送去晚膳等物事,好一派忙碌之景象,然则显德殿中却是一派的肃穆与安静,无论是在殿外值守的大内侍卫们还是侍候在殿中的宦官们全都屏气凝神地肃立着,便是连大气都不敢随意地喘上一口,只因当今皇帝萧乾此际正在下棋中——今上待下素来宽宏,尤其对随侍人等更是体恤有加,纵有小错,也大多一笑了之,可有一条却是不能触犯之天规,那便是无要事不得打搅今上下棋,一旦有犯,概不轻饶,一众人等都是宫中老人,对此条自然是知之甚详了的,小心谨慎些也就是当然之事了罢。 说起来弘玄帝萧乾已是五旬出头的年纪了,可一点都不显老,须发依旧乌黑亮泽,目光炯然而又有神,再配上一张颇显英武之气的国字脸,说是四旬出头,也没人会怀疑,平日里也无甚特别的爱好,先帝喜欢的那些个斗鸡斗蟋蟀之类的勾当弘玄帝向来碰都不碰,除了偶尔田猎一回之外,也就只有下围棋这么一个爱好,然,因着国事繁忙之故,倒也不常下,可跟从帝驾多年的老人都知道,很逢有大事要决断之时,弘玄帝总是以下棋来辅助思考,当然了,能跟弘玄帝下对手的自然不会是寻常人,此际正襟坐在弘玄帝下首的正是执掌朝政多年的中极殿大学士左相裴明礼。 大胤皇朝开国多年,朝廷体制累经变迁,早先是三省六部制,承平之乱后,一代中兴大帝承平天子下诏改革整体,将三省六部制改成了内阁制,由左、右相、六部尚书、翰林院大学士以及被授予武英殿士、文渊阁大学士等荣衔的朝臣组成内阁,由左、右相为首辅、次辅大臣,统领朝政,如今的弘玄朝中内阁大臣共有十一人之多,这其中左相裴明礼并非在朝最久之人,可却是弘玄帝最信任的心腹——其人本是弘玄帝龙潜时的谋士,待得弘玄称帝,遂入朝为官,从吏部侍郎干起,很快便升迁至右相之高位,弘玄四年,前任左相告老之后,裴明礼便即接任左相之职位,至今历时已有十一年之久,却始终屹立不倒,足可见其为官之本事着实不凡。 棋已下至中盘,双方落子都慢,也都不曾开过口,仅仅只是默默地下着,满大殿中除了偶尔间棋子落在盘上发出的“吧嗒”声之外,竟无一丝的声响,就在这等寂静之中,一名中年宦官悄无声息地行进了大殿之中,也不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如何?”那中年宦官脚步声虽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低头盯着棋盘的弘玄帝却依旧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头也不抬地问出了两个字。 “启奏陛下,已经开始了,事发之先”那中年宦官听得弘玄帝开口,自是不敢怠慢,上前数步,低声地禀报着,赫然竟是关于太子夜宴之事,言语中将所有人等的言谈举止一一详细说了个明白。 “再探!”弘玄帝静静地听完了那名中年宦官的禀报,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而后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 “是,奴婢遵旨。”弘玄帝金口一开,那名中年宦官哪敢不遵,忙不迭地躬身应了诺,一闪身,人已消失在了殿外的黑暗之中。 “陛下,这项王三子还颇有些豪气啊,呵呵,是男儿自当战,很有点项王当年之风范么。”中年宦官去后不久,始终默默无语的裴明礼突地笑了起来,边往棋盘上落子,边笑着点评了一句。 “嗯。”弘玄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轻吭了一声,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过棋盘,微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出言道:“无垢(裴明礼的字),依尔看来,此二人谁能胜出?” “回陛下话,依微臣看来,当是陛下胜出。”裴明礼狡诘地一笑,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哦?哈哈哈”一听裴明礼这句不着调的话,弘玄帝先是一愣,而后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一阵子畅笑之后,这才伸出一只手指点着裴明礼道:“你啊,都快三十年了,依旧是那般诙谐,罢了,再等等看好了,来,下棋,下棋!” 弘玄帝既言接着下棋,裴明礼自是不会违命,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言,埋头于棋盘间,君臣二人这便接着下开了,大殿中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提弘玄帝君臣二人在显德殿中下着盘古怪的围棋,却说明德殿中萧无畏与李振东二人皆呈上了作为对搏之彩头的三十万两银票之后,两名负责点数的小宦官手脚麻利地将两大叠的银票全都验证了一番,发觉并无差错,紧赶着便禀明了太子萧如海。 “九弟,李爱卿,尔二人真的欲战否?”萧如海挥退了禀事的两名小宦官,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状的萧无畏,又瞅了瞅面带冷笑的李振东,斟酌了下语气,再次劝了一句。 萧无畏压根儿就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仅仅只是点了下头,便算是给出了答案,而李振东则躬身行了个礼道:“还请殿下能为此战之仲裁。” “那好,尔等既然坚持要战,孤也就不强劝了,孤既为中人,有几句话却是不得不说,尔等此番乃是意气之争,并非化不开的死仇,分出胜负便可,切不可伤了和气,点到为止罢。”萧如海见二人都没有改变态度,自也就不再多言,将作为仲裁人该说的话一说完,一挥手道:“尔等可以开始了。” 李振东身为有“大志”的八藩子弟,自是消息灵通得很,知晓萧无畏乃是舒雪城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更清楚其不过仅在舒老先生门下学艺三年罢了,虽说不清楚萧无畏的武功究竟如何,可自忖在与舒老爷子齐名的“剑先生”门下苦练了十余年的自己绝对要强过萧无畏这等纨绔之徒,此时听得萧如海金口一开,登时便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踱到萧无畏的对面,脸带讥讽之色地出言问道:“小王爷,李某用剑,却不知小王爷欲用何种兵器?” 别看萧无畏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一战有着十足的自信,其实心里头这会儿可是一直在打鼓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又岂能不紧张,不过么,那等将紧张带到脸上来的蠢事萧无畏是不会去干的,此时听李振东这么一问,萧无畏立马笑了起来,手一抖,藏在大袖子中的折扇便已出现在了手中,“唰”地一声弹了开来,边摇着扇子,边笑着道:“久闻李公子一手随风拂柳剑使得颇有些看头,小王不才,就用这把折扇领教一下李公子的高明好了。” “你”一听萧无畏这话,原本尚面带笑容的李振东登时便被气得面色铁青了起来,咬着牙,怒视着萧无畏,一双滴出血来——萧无畏手中那把折扇并非甚子精钢打造的奇门兵器,完全就是把普普通通的折扇罢了,倒是其上头的画有些来路,乃是当今名画家阎宁培的手笔,拿到市面上倒是值不少银两的,可作为兵器么,那简直就是开玩笑,拿这玩意儿出来当兵器,这岂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么,就李振东这等名门子弟,尽自心机再深,又哪受得了这等污辱,杀气四溢之下,恨不得一把将萧无畏生生撕成了碎片。 “怎么?李公子有何碍难么?”面对着要杀人的李振东,萧无畏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一副无辜的样子地问了一句。 “呼”李振东到底不是市井之徒,尽管已被气得半死,却并没有彻底失态,长出了口气,算是压制住了杀人的冲动,一双眼冷漠地看着萧无畏,一摆手道:“小王爷果然豪气冲天,然,李某却不愿平白占了小王爷的便宜,既然小王爷如此说了,那李某就空手奉陪便是了,小王爷请!” “好说,好说,李公子请!”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的萧无畏见激将法生了效,心中的不安自是降低了不少,哈哈一笑,“啪”地将折扇一合,一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整个人似松似紧,一副高低莫测之状,一瞬间便已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好,很好。”李振东交手经验远比萧无畏强得多了,一见到萧无畏摆出这么个架势,心中一凛,收起了仅存的轻视之心,口中连连道好,可身子却瞬间紧绷了起来,腰板一挺,整个人如同标枪一般站得笔直,气质大变之下,眼神竟有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锐利,只不过却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默默地与萧无畏对峙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在宽敞的明德殿中急剧地扩散了开来 第二十一章扬名立万在今宵(上) 高手相较,首重气势,气势一泻,则必败无疑,这一条乃是铁定不变的真理,就在萧无畏与李振东缄默的对峙之际,双方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抢着出手,而是不断地提升着气势,试图压倒对手,以求得一线先机,然则随着时间的推移,交手双方都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气势之争实难以分出个高下,彼此再这么僵持下去,一旦气势到达顶点,爆发出来的激战那就不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了,都心有顾虑的双方自然不想出现这么个局面,如此一来,提前出手也就成了无可避免的选择,几乎就在同时,双方身形闪动间,各自出手了,可出人意料的是,抢先出手的不是经验老到的李振东,而是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显露过武功的萧无畏。 萧无畏在舒老先生门下学艺三年,除了“游龙戏凤功”之外,所学的东西其实并不多,简而言之,就只有“穿花身法”、“拈花指”、“相思剑”三套武学而已,按舒老先生的话来说,那就是术贵精而不贵多,可怜萧无畏为了自身的“性福”,在这三套武学上那可是下足了苦功了的,不能说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可绝对算得上是已经登堂入室了,尤其是在“穿花身法”上更已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地步——萧无畏练习“穿花身法”的目的除了出于保命的需要之外,没法子啊,跟舒老爷子拆招就是挨打,老爷子揍起萧无畏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的,不练好身法,小命都保不住啊,不过么,萧无畏之所以如此努力地练习身法,其实更多的是打算凭借此身法干些个偷香窃玉之类的勾当罢了,动机虽很是不纯,可苦功却是实打实的,这一当场发动之下,整个人如同一只硕大的花蝴蝶一般飘了出去,身形潇洒而又不失灵动,登时便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声。 萧无畏方才一动,李振东也动了,不但动了,而且速度尤在萧无畏之上,但见李振东一声低喝,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般便射了出去,后发而先至,脚步一错间便已窜到了萧无畏的身前,右手两指一并,竟以手为剑,一招“仙人指路”直取萧无畏的喉头,指一发,尖锐的啸鸣声暴然而起,招未至,指风竟如利刃般刺得萧无畏喉间皮肤微微刺疼。 该死!萧无畏没想到李振东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快,更没料到李振东出手竟如此之狠辣,仓促之间,身法已来不及变幻,只得大吼一声:“来得好!”飞快地伸出右手食指,猛地向前一探,迎着李振东的剑指便点了过去。 “哼!”李振东一见萧无畏伸指来迎,有心要探一探萧无畏的底,冷哼了一声,不单不躲不避,剑指反倒更快乐几分,直接迎上了萧无畏点击过来的手指。 李振东想要伸量一下萧无畏的底,而萧无畏自然也是同样的打算,一见李振东不避不让地杀了过来,自是不肯变招,同样嘶吼着加了把力,一指点向了李振东的剑指,双方的势子都快,霎那间便撞击在了一起,竟爆出了“锵”地一声脆响,除了没有四溅的火花之外,撞击的声响竟如兵刃相交一般,足见双方指间所蕴力道是如何之大,吃不住反震之力的双方皆无法站住脚,各自被震得飞退不已,所不同的是萧无畏接连退出七八步,尚未能稳住身形,而李振东不过仅仅退出五步,便已稳稳地站住了脚,双方内力之高下不言自明。 他娘的,好凶悍的小狗!萧无畏一招硬碰之下,虽未曾受伤,可气血却被震得翻腾不已,吃力最巨的手指更是好一阵子的酸麻,心知自己在内力修为上怕是要差了对方一筹,再算上交手经验上的差距,这一仗不好打了,然则再不好打,也得接着往下打,要萧无畏当场认输,那是绝无可能之事,输了银两事小,他萧无畏丢不起这个脸! “不错,够资格跟李某一战,可惜啊,小王爷还是嫩了些,若是再有个几年的磨砺,只怕将会是李某的劲敌了。”一招硬碰硬试出了萧无畏的底之后,李振东原本稍有不安的心已是大定,心情一好,话便多了起来,一派潇洒之状地摇头叹息了起来,胜算在握之神气溢于言表。 “废话真多,要战便战,来罢!”萧无畏哪会不清楚李振东说这么番废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自己,自是不会轻易上当,这便冷笑了一声,身形一展,再次飘了出去。 “好,李某今日就叫小王爷输得心服口服。”李振东自以为胜算在握的情况下,也不去计较萧无畏的讥讽,哈哈一笑,展开身形便迎了上去,依旧是并指如剑,同样一招“仙人指路”再次出手,目标依旧直指萧无畏的咽喉要穴。 李振东这一招依旧是奇快无比,然则吃一堑长一智的萧无畏自是不肯再与其硬碰,一见李振东杀到,立马展开身形,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绕开了李振东的剑招,左穿右钻,就是不肯硬接硬架,李振东见状,也不心急,同样展开“飘絮身法”,紧紧地贴住萧无畏,二人的身法皆潇洒得很,一如蝴蝶穿花,一如柳絮飘飞,满大殿游走之下,竟幻化出十数道虚影,不算太亮的灯火下,生生令旁观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叫好之声此起彼伏,满大殿人等皆兴致勃勃地议论了起来。 “想不到萧无畏这么个浪荡公子哥还有如此的身手,不简单啊,就这身轻功没个十年八年的苦练,断无法做到如此的灵动。” “那是,这都是舒老先生调教有方,呵呵,我家那犬子也想着拜入舒老先生门下,可惜没那个福气。” “嗯,萧无畏是不错,可惜他遇到了李振东,这一场比试只怕是输定了。” “是啊,可惜了些,不过萧无畏尚年轻,比李振东要小上几岁,将来的成就只怕未必会在李振东之下,老夫倒是看好此子。” “不是罢,就萧无畏那个性子,嘿,这一回一旦败了,只怕就彻底废喽,嘿,哪有甚将来可言,要不老夫跟你打个赌如何?” 吃力,异常的吃力!旁人怎么议论萧无畏既听不到,也无心去听,此时的萧无畏已被李振东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若非这些年来/经常被舒老先生“折磨”,早已习惯了重压之下求生存的话,只怕此时已是无力再战了的,可饶是如此,在竭尽了全力都无法摆脱李振东的尾追的情况下,萧无畏原本平静的心境已是渐渐被打破,焦急之心渐起,气息更是因此而有些子不匀了起来,身法难免就此微见散乱,再也难有先前的灵动与潇洒——萧无畏的“穿花身法”固然是门绝学,可李振东传承自“剑先生”的“飘絮身法”同样不差,再算上内力上的差距,很显然,萧无畏依靠身法扰乱对方的策略彻底地失败了。 他娘的拼了!眼瞅着靠身法无法摆脱李振东的贴近,萧无畏气急之下,索性不再逃避了,大吼了一声,拈花指再次出手,一招“挑灯看剑”斜斜地由下而上,撩向李振东的下巴。 萧无畏躲得辛苦,李振东追得同样很累,毕竟李振东一身的武学泰半在剑法上,轻功之道虽也不错,却并不是其最拿手的门道,之所以能压迫得萧无畏狼狈不堪,其实并非李振东在此道上的造诣比萧无畏强,仅仅只是经验上老道,能凭借着萧无畏身形的变幻做出预判,从而料敌机先罢了,这一番追逐下来,李振东同样也有些子气急败坏了,故此,一见萧无畏不再逃避,反倒出手攻击,登时大喜过望,一声长啸,指剑出击,一招“铁骑突出”横空遮断了萧无畏撩击的方位。 萧无畏一见攻击的方位被李振东堵截住了,自不想再与其硬碰,旋即变招,但见萧无畏手腕一转,原本上撩的线路瞬间便成了直刺,指尖一颤,幻化出十数道指影,如幻如真之间,遥遥地罩住了李振东胸前的数处大穴。 萧无畏这一变招不可谓不快,出招也不可谓不巧妙,怎奈李振东早有防范,一见萧无畏手腕抖动,立刻以变应变,手臂一振,使出一招“铁索拦江”,指剑闪动间,同样幻化出十数道虚影,针锋相对地迎上了萧无畏刺击过来的指影。 不好!萧无畏毕竟交手经验不足,没料到李振东变招竟如此之神速,心稍一乱,再要变招已是不及,无奈之下,只能将心一横,全力以赴地迎击了过去,但听一阵紧过一阵的金石交击之声大作间,双方在一霎那连续硬碰硬地对了十数指,内力稍逊一筹的萧无畏登时便吃了个大亏,手指剧疼不说,整个人也被震得立足不稳,跌跌撞撞地倒退不已,而李振东虽说也被震得站立不稳,可毕竟经验丰富,刚一稍退,立马脚下一用力,拼尽全力地窜了起来,人如利剑出鞘般纵身而起,杀向兀自在摇晃着倒退不已的萧无畏,左右手同时并指如剑,运转如飞之下,幻化出数十道虚影,一息之间,便将萧无畏的上半身全都罩在了指剑之下。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5 章 李振东这一招凶悍已极,杀气四溢之下,满大殿的权贵们全都惊呼了起来,而萧无畏的两位兄长更是被惊得站立而起,打算不顾一切地出手拦截了,只不过两人的席位离萧无畏都远,即便是出手,也难以及时将萧无畏从李振东的指剑下救出,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即将上演了,可就在这等众人皆以为萧无畏在劫难逃之际,看看就要跌到在地的萧无畏却突然站住了脚,紧接着就见萧无畏猛地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向着人在空中的李振东劈头盖脸地喷溅了过去。 这口血乃是先前萧无畏内腑受震所涌出来的淤血,其上并没有什么劲道,倘若李振东不变向,顶多就是面目受污而已,照样能将萧无畏伤在指下,然则李振东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在这等形势已绝对占优的情况之下,自然不肯自家的颜面有丝毫的受损,一见萧无畏喷血而来,立马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腰肢一扭,整个人如同风中柳絮一般向右侧一飘,轻巧至极地躲过了污血淋头的难堪,方才一落地,刚想着继续出招攻击之际,却见萧无畏不顾自身嘴角尚在滴血,大吼一声,身形如闪电一般地扑到了李振东的身前,一指如戟般按向了李振东的胸口,气势如虹间,竟有一股子易水潇潇之意境陡然而现。 “找死!”李振东没想到萧无畏如此之难缠,眼见萧无畏势若疯虎般扑击而至,心头登时一阵大怒,咒骂了一声,指剑一抖,对着萧无畏的眉心便刺了过去,这一剑在李振东的盛怒之下,竟后发而先至,转瞬间便已刺到了离萧无畏眉心不过三寸之地,而此时萧无畏的拈花指离着李振东的胸口却尚有一尺之距,形势对于萧无畏来说,可谓是已站在了悬崖的边上 第二十二章扬名立万在今宵(中) 拈花指本取自佛经典故“拈花一笑”,此等指法讲求的是意境空明,不着形迹,于无声处见真章,在初一交手之际,萧无畏使将出来倒也颇有几分飘逸之气,再配合上其翩翩如蝶的“穿花身法”,可以说是得了此指法之个中三味,然则当萧无畏喷血出击之时,整个人已是厉若杀神,早已失去了拈花指应有之意境,其中的破绽自是不在少数,只不过这等凌厉的攻击之下,一股子壮士一去不复返之意境却陡然而起,不单弥补住了大多数的破绽,甚而彻底锁死了李振东所有躲避的线路,故此,尽管李振东并不想与萧无畏搏命,到了此时,也只能以攻对攻,试图抢先击倒萧无畏,从而化解开萧无畏的杀招。 “危险!” “糟了!” “哎呀!” 大胤皇朝素来尚武,即便是文人墨客也都颇通骑射,殿中诸朝臣中自是不凡好手,那几位皇子就不说了,除了太子之外,余者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之辈,而似吏部尚书方敏武这等文臣也都多少懂些武艺,一众人等虽不见得个个都是高手,可眼界却是不低,一见萧李二人已到了以命搏命之境地,登时全都惊呼地大哗了起来,不少人甚至纵身而起,试图上前架开二人之间的搏杀,只可惜萧李二人这番出手之速度皆快,旁人猝不及防之下,却又哪能来得及化解。 “小畏快躲开!”萧无锋一见自家幼弟遇险,登时急得叫了起来,身形一动便要扑出,可惜其武功实在不咋地,动作是作了出来,然则就凭他那等速度,要想赶到二人交手处,绝无丝毫的可能性,直急得满头大汗,面色煞白一片。 “快住手!”萧无忌虽素来不喜萧无畏的吊儿郎当,可身为兄长,自也同样不愿见到萧无畏命丧他人之手,眼瞅着萧无畏遇险,萧无忌的心中亦是焦急万分,暗自后悔先前不该同意太子的提议,大吼了一声,不顾一切地便扑进了场中,只可惜距离稍远了些,尽管萧无忌的武功远比兄长要强上不少,可也同样来不及阻止场中二人的交手,惊怒之下,一张俊脸瞬间便已是青得发黑。 他奶奶的,拼了!一众人等的惊呼声中,萧无畏也发现了自己已然落到了后手,哪会不清楚自己这一指没按到李振东之前,自己的喉头只怕就得先中了指剑,就算是一指换一剑,自己也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局面,而李振东最多只是受些伤罢了,然则此际的萧无畏已经杀红了眼,压根儿就理会死亡的威胁,一门心思要让李振东付出血的代价,不单不收手,反倒大吼了一声,按将出去的手指更快上了几分。 面对着萧无畏的拼命,李振东心态终于发生了变化——李振东此番出面挑衅萧无畏乃是有目的而来,也有心好生羞辱萧无畏一番,可却绝无趁机取了萧无畏性命的打算,毕竟项王萧睿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更别说萧无畏的身后还有着项王妃柳鸳以及舒雪城两位大宗师在,真要是萧无畏惨死当场,即便他李振东身后有着镇海军以及“剑先生”的照应,也决计无法幸免,再说了,如今场面上李振东已经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实也犯不着跟萧无畏去搏命,故此,一见萧无畏毫无退让的倾向,李振东退缩了,右手臂一颤,强行收住了前刺的指剑,左手一抬,拦在了胸前,一招“如封似闭”立掌如刀斜斜地切向萧无畏按将过来的食指。 “啪”地一声脆响中,萧无畏的手指与李振东的掌刀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两道人影瞬间各自倒退了开来,这一回却是李振东吃了个大亏——李振东的内力修为确实比萧无畏强上一筹,可仓促变招之下,十成劲力最多也就是用出了七成,此消彼长之下,李振东被震得接连倒退不说,手掌的边缘也因此而红肿了起来,一股子酸麻劲令李振东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胸口一涩,气血上涌之下,嘴角不由地便淌下了一道细细的血丝,竟已受了些轻伤。 “小畏,你没事罢?”萧李二人刚一分开,萧家两兄弟一前一后便已纵到了殿中,萧无忌横掌在胸,挡在了萧无畏的身前,防止李振东再次出手,而萧无锋则紧赶着护住了萧无畏倒退不已的身子,甚是关切地追问道。 萧无畏这一招虽是占了些便宜,可毕竟有伤在先,被反震的力道一冲,此时同样是气血上涌,虽说并未伤上加伤,可一时间也无力开口说话,面对着萧无锋的关切,萧无畏也只能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启禀太子殿下,此番交战,双方各有损伤,再战下去,恐伤和气,不若就作平手论罢,还请太子殿下代为仲裁。”萧无锋细细地看了萧无畏一番,见其伤得并不算严重,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一些,放开了扶住萧无畏的手,急走数步,抢到太子席前,一躬身,很是恭敬地请示道。 “啊,这个”萧如海原本以为就萧无畏这么个大纨绔,哪怕有着舒雪城老先生的教导,最多也就是三角猫的能耐罢了,绝没想到萧无畏竟然能跟李振东这等高手打得个旗鼓相当,一时间颇为心乱,嘴张了张,竟不知该如何决断方好了,愣了好一阵之后,这才转头看向面色阴沉如水的李振东,试探地出言问道:“李爱卿,尔对无锋的提议可有甚看法么?” 李振东自打出师以来,与人交手无数,更曾随镇海军出海剿杀过海匪,可谓是身经百战,还从来没吃过这样大的亏,这会儿正自气急之中,恨不得将萧无畏碎尸万段,以解心中之气,然则李振东毕竟不是江湖匪类,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有数的,眼瞅着萧家两兄弟都已出了场,自忖不可能在这等场合下再与萧无畏多纠缠,左右自己所受的伤比萧无畏要轻的多,场面上也是绝对占优,此时收手,面子里子全都有了,至于解恨不解恨的,大可等到将来再找机会了的,再说了,太子的面子也是驳不得的,这么一想之下,李振东自是乐得见好就收,微微一笑道:“一切听凭太子殿下裁决,微臣皆无异议。” “嗯,那好,此战”萧如海见李振东表了态,略一盘算,也觉得此战到此为止也算是勉强可以接受,这便沉吟了一番,点了点头,刚要出言断和之际,却听一声“且慢”响了起来,再一看出言之人竟是萧无畏,登时便愣住了,张着嘴,不知道下头该说些啥才是了。 萧无畏压根儿不理会殿中诸人诧异的目光,缓步走到太子席前,一躬身,朗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弟有话要说。” “哦,啊,小畏有何话说,但讲不妨,孤听着便是了。”萧如海愣了好一阵子,这才略有些子慌乱地抬了下手,示意萧无畏平身,满脸子疑惑地说了一句。 “启禀太子哥哥,此番对搏若是切磋,臣弟认输亦无不可,然,李公子辱及臣弟是小,辱了唐家妹子之清誉却是不可饶恕,是故,若李公子不加道歉,此战臣弟誓不相让,还请太子哥哥主持公道!”萧无畏一拱手,语调坚决地出言答道。 “啊,这”萧如海没想到处于下风的萧无畏竟然还要战,登时就傻了眼,眼光闪烁地看了看萧无畏,又看了看再次阴下了脸来的李振东,迟疑着不敢下个决断。 “小畏,不可放肆!” “小畏,不得无礼!” 一听萧无畏还要战,萧无锋与萧无忌都急了,顾不得太子在前,各自出言喝止了起来,语气都颇为急迫。 “启禀太子殿下,老臣以为三王子勇气可嘉,当许之!”就在萧如海不知该如何应对之际,吏部尚书方敏武站了出来,面带微笑地进言道。 “殿下,小畏与李公子都已有伤在身,此战可否择日再续?”一见方敏武跑出来火上浇油,萧无锋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却并没有出言指责方敏武的居心不良,而是对着萧如海一躬身,诚恳地进言道。 “殿下,臣弟愿代三弟出战,还请殿下恩准。”萧无忌已知晓此番对战背后的蹊跷,虽感激太子殿下为了自己的世子之位出力,可却并不是很赞成太子一方的做法,先前之所以对此事默认,原也是想着萧无畏没啥真本事,凭李振东的身手绝对可以胜得兵不血刃,待得发现此战之凶险远超出意料之外时,萧无忌可就不想再让此事继续下去了,毕竟他虽不喜萧无畏这么个讨人厌的弟弟,然则血毕竟是浓于水的,萧无忌再怎么着,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嫡亲弟弟就这么送了小命,一听方敏武兀自不肯罢休,心头登时便有了气,这便站了出来,自请出战。 “啊,这,这”萧如海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物,此番挑起事端,本就是为了拉拢住萧无忌,此时见萧无忌似乎不领情,登时便心头发了虚,支吾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双眼不由地看向了方敏武,眼神里满是求助的神色。 方敏武乃老谋深算之辈,此时一见萧如海的眼神看了过来,自是清楚萧如海要问的是何问题,这便不动声色地颔了下首,萧如海见状,胆气自是为之一足,挺直了身子,扫了一眼萧家三兄弟,而后侧头看着李振东,微笑地出言询问道:“也罢,既然小九坚持要战,孤这个中人自是不好强拦,李爱卿,尔之意下如何?” 李振东此番之所以应承方去恶等人所请,自是有着他自己的考虑,原本只是想着能轻松击败萧无畏,却没想到竟会在萧无畏手中吃了亏,心中本就有些子难耐,这会儿一听萧无畏还要战,早气歪了鼻子,此时见萧如海出言征求自己的意见,这便狞笑了一下道:“恭敬不如从命,三王子既是要战,那微臣便奉陪到底好了。” “好,无关人等全都退下!”萧如海见李振东没有反对,自是乐得顺水推舟,这便面色一肃,挥了下手,示意清场。 萧无锋与萧无忌哥俩个还要再进言,却见萧如海把头扭到了一边,压根儿就没打算给他俩进言的机会,无奈之下,只好各自退到了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缓步走到了场心处的萧无畏,一场恶战又要开打了 第二十三章扬名立万在今宵(下) 双方再次在场心相向而立,所不同的是萧无畏面带微笑,一副轻松自如之状,而李振东则是面色阴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除了想不明白为何萧无畏明明不敌自己,却还要接着再战之外,更主要的是李振东突然发现萧无畏的状态跟先前一战时有了不同,至于到底差异在哪,李振东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则心里头却隐约觉得这种变化对于自己来说,只怕不是啥好事,故此,在状况不明的情况下,尽管李振东恨不得一把掐死了萧无畏,却也不得不强自压下了抢先出手的冲动,默默地观察着。 信心是靠打出来了,这话一点都不假——尽管在先前一战中,萧无畏所受的伤比李振东要重上几分,可经此一战,萧无畏已看清了自己与李振东之间的差距之所在,清楚自己无论是内力修为还是招式的运用上,与对手都有着一定的差距,然则,这个差距并非不可跨越的鸿沟,实际上,相比于跟舒老爷子之间的“拆招”而言,李振东带给萧无畏的压力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萧无畏有信心能跟李振东好生周旋一二,更令萧无畏胆气大盛的是——就在先前战斗被打断的当口,拦了萧无畏数月之久的“游龙戏凤功”第六层的隔阂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尽管尚未能真正踏上第六层的阶梯,可离着真正的突破已经不远了,萧无畏需要李振东这块磨刀石来磨砺自己,从而实现质的飞跃。 萧无畏不动,心有疑惑的李振东自也不肯轻易出手,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峙了起来,然则,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振东终于发现了不妥的感觉出自何处了——与先前一战那般,李振东在对峙之际,一直在默默地提升着气势,以便抢占出手的先机,却不料他的气势倒是越提越高了,可对面站着的萧无畏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微笑地站着,一派的风轻云淡之状,然则李振东几番试图锁定萧无畏的气机,却猛然发现自己撒出去的气机就跟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无回,不单锁不住萧无畏的气机,反倒令自己提升气势的举措再也停不下来了,隐隐间,竟有被萧无畏反制的趋势。 要糟!李振东与人交手经验极为丰富,立马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再一联想到萧无畏先前一战中所使的“拈花指”之意境,便已明白自己上了个恶当,然则此时气势已提得将将到了顶峰,再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倘若强行停止的话,不单极易挫伤经脉,更有可能给萧无畏以可趁之机,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强行出手,依仗着自己比萧无畏要高出一筹的武功硬吃,否则的话,一旦气势回落,这一仗已是败多胜少之局面。 “汰!”李振东不待气势攀升到顶峰,大喝一声,身形一闪,人已窜了出去,瞬间越过了两人间那不到三丈的距离,指剑一领,一招“李广射虎”毫不客气地挥击向萧无畏的心窝。 一见到李振东终于出手了,萧无畏脸上的笑意立时更浓了三分,右手一抬,一指点了出去,目标遥遥地指向李振东的手腕,这一指并不算快,实际上可以说是慢得跟蜗牛似的,然则指势蕴而不发,正合着“拈花指”空明含蓄之意境,随时可以由极缓转为极快。 “哼!”李振东一见萧无畏这一招使得巧妙,自是不敢怠慢,冷哼了一声,身子一个侧滑,指剑一凝,已由速度取胜的“李广射虎”转化为飘逸灵动的“柳絮飘飘”,指剑挥洒间,幻影重重,前行方向变幻莫测,隐隐罩住了萧无畏胸腹间神藏、灵墟、玉堂、天突等四大要穴。 “好剑法!”萧无畏见李振东这一招使得精妙非凡,忍不住出言赞了一声,可手头却是不慢,指尖一颤,瞬间由极慢转变为极快,目标不变,依旧是李振东防守最薄弱的手腕之处。 “哈!”李振东见萧无畏这一指来得凶悍,顾不得伤敌,慌忙抬起左手,再次立掌如刀,狠命一斩,剁向了萧无畏按将过来的手指,与此同时,右手指剑一闪,从旁直击萧无畏的手弯处的曲泽穴,这一左右合击之下,瞬间便将萧无畏的攻击路线全部封死了。 敌一变我就变,不待李振东一掌一剑夹击到位,萧无畏轻啸一声,手臂一振,猛地一沉,如泥鳅一般躲过了李振东的拦截,迅即无比地一挑,已点向了李振东的小腹。萧无畏这一变招实在是太突然了些,李振东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就被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许多,慌忙小腹一收,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弓着身子便向后跃开,以躲过萧无畏的指锋。 “哪里逃!”得势不饶人的萧无畏一见李振东要逃,哪肯放过,大吼一声,整个人窜了出去,紧追着李振东不放,失去了先手的李振东无奈之下,只能展开柳絮身法,不断地变向,力求摆脱萧无畏的追击,双方你追我逃地在场心搅成了一团,彼此的姿态都潇洒得很,与第一次交手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萧无畏逃,这一回轮到李振东躲了。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提升气势这一步走错了之后,被迫强行出手的李振东已是落了后手,此时竟然落得个被明摆着差了自己一筹的萧无畏死追不放之地步,素性要强的李振东简直郁闷得要吐血,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法子来摆脱萧无畏的纠缠,又气又急之下,索性不再逃了,大吼了一声,指剑一点,也不去管萧无畏已将按到自己肩头的手指,一招“仙人指路”悍然直取萧无畏的咽喉,竟打算与萧无畏来个两败俱伤了。 奶奶的,狗日的够狠!萧无畏一见李振东要拼命,心头登时火起,可却又无法置之不理——此际双方若是都不变招,一指换一指的话,尽管萧无畏能先行攻击到李振东的肩头,算是能将其击伤,可以大大降低其指剑的力道,然则萧无畏本身却也断难避开李振东攻杀过来的指剑,真要是喉头被指剑击中了,哪怕这一指剑的力道已是最多剩下了三成,却也足够击穿萧无畏的咽喉而有余了的,这等吃大亏的买卖自然是做不得的,无奈之下,萧无畏也只好侧身避让,顺势一抖手腕,原本按向李振东肩头的指头斜斜向下一拉,由按变成了划。 好险!一见到萧无畏变招了,李振东暗自松了口气,右手一收,左手上抬,迎着萧无畏划将下来的手指便迎击了上去,两人的身形皆老,都已无法再行变招,一指一掌再次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再次爆出“啪”地一声脆响,因着彼此都是临时变招之故,各自都无法用上力,这一硬碰之下,声音虽响,其实对撞之力却是甚弱,然则双方都不想再次贴身纠缠,各自借势向后一跃,远离了对手,这一回合的较量之下,虽说萧无畏占据了场面的优势,可严格说来,却依旧是个平手之局。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6 章 “好!” “精彩!” 萧、李二人这一番交手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其中的变化却是极多,绝对称得上是精彩纷呈,一众人等皆看得眼花目眩,直到两人彻底分开之后,满堂的喝彩之声这才暴然响了起来。 “李公子,还继续么?”萧无畏一站稳脚跟,立马笑吟吟地问了一句,话里话外都透着股战胜者的自得之意。 愤怒,无比的愤怒!李振东尽自城府深,可被明摆着差了自己一筹的萧无畏如此压着打,面子上已是有些子挂不住了,再被萧无畏这么句轻佻的话一激,心中的怒火自是再也压不住了,黑着脸,哼了一声道:“小王爷小心了。”话音一落,也不顾此际气息尚未平稳,如离弦之箭般地跃起,一闪身,人已冲到了萧无畏的身前,一抬手,指剑再次杀出。 “来得好!”萧无畏本就是故意激怒李振东,此时见其含恨出手,不但不惊,反倒兴奋了起来,哈哈一笑,也不接招,脚下一用力,人已躲了开去,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绕场而行,忽左忽右,行踪漂浮不定,就是不给李振东正面交手的机会,口中还不停地叫着“好,不错。”、“啊,可惜,就差一点,没够着。”之类的点评之语,那等狂劲登时便气得李振东怪啸连连,不惜一切地拼力攻杀不已,只可惜李振东在身法的造诣上本就稍差了萧无畏一线,再加上此际心浮气躁之下,接连数十招挥出,却连萧无畏的衣角都没能碰到一下,原本就虚浮的气息,到了此时已是乱上加乱,竟已有了后续无力之势。 一见李振东的一连串攻击已到了强弩之末,萧无畏哪肯放过这等破敌的大好良机,顾不得自身的气息也有些个不稳,大吼一声:“看打!”身形一闪,躲开了李振东挥击过来的一剑,腰一扭,借势脚下一用力,斜斜地窜将出去,一个大步便已冲进了李振东的防御圈中,左手一立,挡开了李振东招架过来的左手,右手食指一点,迅捷无比地点向了李振东的小腹,这一指势大力沉,竟激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不好!破空之声刚起,李振东脸色立马就变了——此时李振东左掌被挡,右手指剑去势已老,已无法回防,面对着萧无畏蓄意一久的这一指,已是挡无可挡,而李振东在这一连串的狂攻之后,气血早已是翻腾不已,纵使想要使出“柳絮身法”躲避也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等躲无可躲,挡又无可挡的情况下,李振东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大吼了一声,抬脚猛地踹向了萧无畏的腹部。 这一脚乃是李振东情急拼命之下所为,速度奇快,力量亦是极大,然则萧无畏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那攻出的一指原式不变地按了过去——萧无畏自知本身的武艺要差了对方一筹,之所以能抢到这么个伤敌的大好机会,完全是用计的结果,一旦让李振东缓过了气来,久战之下,败的可就会是自己了,故此,萧无畏自是不肯放过这等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胜机,面对着李振东的垂死反扑,萧无畏丝毫不退,唯抬膝硬架李振东的一腿。 “啪” “噗嗤” 两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萧无畏膝盖中腿,李振东腹部中指,两人皆身形不稳,几乎同时滚倒在地,所不同的是萧无畏滚了几滚便勉强站立了起来,尽管因此而疼得冷汗直流,可好歹算是能站得起来,而李振东翻滚了几下之后,面色煞白地弓着身子,口中喷血不断,竟已无法起身——两人虽是几乎同时中招,可实际上却是有先有后,先中招的不是李振东,而是萧无畏,若不是萧无畏在舒老爷子那惨无人道的“摧折”之下,早已将抗击打能力提高到了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的话,这一脚下去,萧无畏只怕就得成为瘸子了,而李振东尽管先踢中了萧无畏,却是仓促间出的腿,力道不足正常的五成,并无法将萧无畏冲击的势头全部抵销,其腹部依旧中了萧无畏的一指,好在因着萧无畏中招在先,按将出去的那一指力道被削弱到了不足六成,否则的话,仅仅是那一指便足以在李振东的小腹上开出个大血洞来了,饶是如此,重创之下的李振东短时间内竟已无法站起,一场恶斗下来,从场面上来看,武功稍逊一筹的萧无畏似乎笑到了最后 第二十四章冰山一角 “赢了,赢了,哈哈哈,赢了,俺就说嘛,小三一准能赢,哈哈,果真赢了,好,好啊”唐大胖子一见李振东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好一阵了,都没能爬身来,登时便乐得一蹦三丈高,抖着一身的肥肉,狂呼乱嚷着,可一双牛眼却滴溜溜地瞟向了摆在太子席位上的那两叠厚厚的银票,真不晓得这厮究竟是为萧无畏获胜而欢呼呢,还是为了他自己又能享受一把数银票的快感而激动。 “没想到啊,就萧无畏这等样人,竟然能赢了赫赫有名的‘江南一秀’,实是出人意料,啧啧。” “萧无畏竟然赢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呵呵,王侍郎喝高了罢,这会儿天黑着呢,哪来的日头,哈,还是老夫有先见之明,宝都押在萧无畏身上,这不,赢了吧,来来来,掏银子出来罢。” “等等,瞧,李振东站起来了,这仗还没完呢,急个甚子?” 满殿的大臣们原本正自发愣中,被唐大胖子这么一嚷,全都醒过了神来,叫好的叫好,喝彩的喝彩,就此战胜负打赌的,也没忘了紧赶着索要赢得的赌注,可就在这等乱纷纷的当口,李振东却艰难地站了起来,左手捂着小腹,抬起右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大喘着粗气,一双眼似欲喷火地死盯着萧无畏不放。 李振东不好受,萧无畏其实也强不到哪去,同样是疼得直冒冷汗,不过么,眼瞅着李振东站都快站不稳了,萧无畏心里头还是颇为自得的,毕竟此番苦战下来,是自己获得了胜利,这么一想之下,苍白的脸上立时露出了一丝微笑,强忍着大腿上的疼痛,戏谑地眯缝了下眼道:“李公子,伤势无碍罢,还欲战否?” “噗”李振东的伤势极重,之所以能站得起来,其实就是在强撑着罢了,此时一听萧无畏这么句吊儿郎当的问话,心中怒气上涌之下,伤势自是再也压制不住了,嘴一张,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手捂着小腹,弯着腰往后便倒。 “来人,快,扶住李爱卿,快去传太医。”一见李振东伤势大发,生恐李振东在自己宫中出事的萧如海登时便急了,站将起来,高声断喝了一嗓子,大殿中的侍卫以及宦官们立马乱哄哄地抢上了前去,场面一时为之大乱 显德殿中的棋局已到了尾声,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搏杀得极为惨烈,从盘面上看,执白的弘玄帝稍占优势,又握有先手,只消再顺势收了几个大官子,便能赢下此局,然则弘玄帝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微微皱着眉头,手握着枚棋子,迟迟不曾落子,似乎陷入了长考之中,很显然,弘玄帝的心思早已不在棋上,侧身端坐在弘玄帝对面的左相裴明礼自是不敢出言催促,大殿里由是静得诡异,就在此时,灯火一闪间,早先出现过的那名中年宦官悄无声息地在殿中闪现了出来。 “嗯?”尽管那名中年宦官没有发出声响,可弘玄帝显然已有所察,头也不抬地吭了一声。 “启奏陛下,萧无畏胜了。”那名中年宦官自是听得懂弘玄帝吭这一声的用意之所在,紧赶着躬了下身子,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哦?”弘玄帝略有些子惊异地抬起了头来,眼中精光一闪而没,但却并没有出言询问详情,而是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挥了下手,示意那名中年宦官退下。 “朕那个贤弟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么,很有些意思了。”那名中年宦官退下之后,弘玄帝突地展颜一笑,将手中的白子往棋盘上一搁,意味不明地点评了一句。 “陛下圣明。”裴明礼笑着恭维了弘玄帝一句,从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在棋盘上应了一手,略一沉吟之后,加了一句道:“陛下可要见见这位一鸣惊人的小王爷?” 弘玄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起枚棋子,把玩了好一阵子,往棋盘上最大的官子处一放,而后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嗯,再等等看好了,朕不急。” “陛下棋艺高明,老臣输了。”裴明礼一见弘玄帝将盘面上最大的官子给收了,这便笑着推盘而起,躬身而立地说了一句。 “哦?哈哈哈”弘玄帝有些子突兀地大笑了起来道:“无垢啊,你这是哄着朕开心来着,罢了,时候不早了,尔也早些回府休息去罢,至于萧无畏么,此事再看看也好,去罢。” “是,微臣告退。”弘玄帝金口一开,裴明礼自是不敢再多逗留,恭敬地应了诺,退出了大殿。 “萧无畏?呵,有趣,很有趣!”裴明礼去后,弘玄帝默默地坐了好一阵子之后,有些懒散地站了起来,在大殿中来回踱了几步,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眼神闪烁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大步转入后宫去了 “李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老朽开上几副药,将养个旬许便可好转。”一张宽大的木榻上,李振东双目紧闭地躺着,脸色煞白如纸,一名身着太医服饰的老者微闭着眼,为李振东把过了脉,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侍候在旁的一名中年文士吩咐了一句。 这名中年文士正是镇海军节度使府主薄林祖彦——林祖彦,江都人氏,自幼家贫,然苦读不辍,十六岁即中童试,十书,以时人眼光看来,林祖彦乃是三甲之材,居然不求唾手可得之功名,反倒投入镇海军中为吏,皆为之扼腕叹息不已,然林祖彦却甘之若饴,从军之后,参赞军机,整理文书,任劳任怨之下,很快便以过人之才华得以出任镇海军节度使府主薄,成为李明川之绝对心腹,亦是拥立李振东为世子最坚决之人,此番陪同李振东来京,自是有着紧要之任务,此时见李振东竟然会惨败于萧无畏手中,落得个昏迷不醒之惨境,心中恻然不已,此时听那名太医言及李振东之伤势无碍,脸上的焦急之色稍稍缓解了一下,紧赶着拱手行了个礼道:“我家公子之事有劳王太医费神了,林某多谢了,还请王太医紧些开药方为好。”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此老朽份内事耳。”王太医客气了几声,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将药方开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了林祖彦,矜持地捋着长须道:“按此药方煎服,早中晚各一副,旬余之后,自可保得无大碍,时辰不早了,老朽告辞。” “王太医费心了,些许薄利不成敬意,还请王太医多多包涵则个。”林祖彦伸手接过药方,匆匆扫了一眼,随手递给了侍候在身边的一名侍卫,而后从衣袖中取出几张银票子,强塞到了王太医的手中。 那王太医乃是奉了太子之命前来的,本属公务,原也就没怎么指望能得多少的赏钱,可这偷眼一看,见最上头那张银票居然是百两的,心中自是大喜过望,可口中却连道不敢,与林祖彦好一番推让之后,这才欣然而去,算是满载而归了的。 “呼”王太医方才刚离开,躺在榻上的李振东便翻身坐直了起来,长出了口气,苍白的脸色瞬间转成了红润,一双眼中精光闪闪,哪还有半点受了重伤的样子。 “二少,您没事罢?”听得动静的林祖彦忙转回了身去,见是李振东起了,这便关切地问候了一声。 “没事。”李振东挥了下手,将屋中侍候着的众人全都赶了出去,起身下了榻,甩了甩手臂,笑骂了一声道:“好个萧无畏,没想到这么个浪荡公子哥倒真有些本事,若不然,某便是要让他赢也难了,呵呵,幸甚,幸甚。” “公子辛苦了。”林祖彦显然是知晓内情者,并未因李振东这番话而惊讶,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此番战败,虽于大计有利,然于公子的名声却是有损,是福是祸却尚难预料。” “无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条某心中有数,京师不乱,我李家岂有机会,这等事情旁人不敢为,某却是不怕的,林兄不必在意,下一步计划这便开始好了,至于萧无畏么,让他好生蹦跶去,且看其能闹出甚幺蛾子出来。”李振东狞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头,几乎是咬着牙,阴恻恻地说道。 “是,属下遵命。”林祖彦一听李振东如此说法,自是不会出言反对,拱手为礼地应答了一声,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哎呀,轻点,轻点,疼死我了,哎哟,轻点啊,嫣红姐,你不能轻点啊,哎哟”打输了的李振东屁事没有,打赢了的萧无畏此时正躺在床上穷叫唤着。 “小王爷,您还知道疼啊,有本事跟人决斗,就别怕疼呗。”嫣红忙着为萧无畏推拿,压根儿就没出言,倒是站一旁手持着毛巾的小丫环小绿毫不客气地讥讽了萧无畏一句。 “好你个死丫头,竟敢讥讽小爷哎哟,嘶”萧无畏刚没好气地骂了小绿一句,冷不防嫣红的手在其腿上的伤处重重地一推,登时便疼得萧无畏倒吸了口凉气,一边叫唤,一边缩腿不迭。 “好了,看你下回还敢跟人决斗不,你啊,尽让人操心。”嫣红先前那一推已是完成了全部的工作,此时见萧无畏缩腿,也就没再去管他,站起了身来,没好气地埋汰了萧无畏一句,也不管萧无畏如何叫疼,自去边上的洗手盆里净手。 “嘶,呼,疼死我了,下一回小爷我绝饶不了李振东那小子!”萧无畏自打回了府,立马被自家老爹老娘好一通子斥责,接下来又挨了贴身丫环们一通子埋汰,先前胜利的喜悦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心里头对挑起事端的李振东自是极为恼火,这便咧着嘴咒骂了一句。 “还有下次?小王爷你太过分了!”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7 章 “就是,下一回啊,您就别叫疼了,自己忍着好了。” “就是,就是,小王爷您要闹,可别害得我等姐妹吃挂落。” 萧无畏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丫环们全都叉起了腰来,人人面色不善地看着萧无畏,纷纷出言埋汰,闹得萧无畏没了脾气,索性翻起薄被蒙住了脸,来个眼不见为净了,那缩头乌龟的样子,登时令满屋子的丫环们全都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鱼儿上钩了 “瑶姑娘,您来啦。”丫环小雯端着盆脏水刚走出院门,迎面遇见匆匆而来的林瑶,忙侧了下身子,柔声问候了一句。 “小王爷起了么?”林瑶微微点了下头,便算是回了礼,声音略带暗哑地问了一句。 “刚起呢,您”小雯刚想着再说些甚子,可林瑶却无心去听了,颔首示意了一下,便低着头疾步走进了院子,脚步匆忙而又略显得虚浮,显然昨夜就不曾休息好,那等憔悴的样子,看得小雯不由地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自去倒水不提。 “瑶瑶”萧无畏正在由嫣红侍候着更衣,冷不丁见林瑶走了进来,刚要出言招呼,突地发现其面色苍白不说,一双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登时便愣住了,还没等萧无畏问个明白,林瑶便已低头咽泣了起来,登时闹得萧无畏手忙脚乱,顾不得腿上的伤尚在隐隐地疼着,一步抢上前去,揽住林瑶的小蛮腰,焦急地出言询问道:“瑶瑶,怎么了,是何人欺负你了,该不会是死胖子罢,好啊,竟敢欺负我家瑶瑶,回头咱一准给你出气。” 萧无畏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林瑶反倒哭得更大声了不少,趴在萧无畏的胸口,泪水流淌而下,生生将萧无畏的衣裳都打湿了老大的一片,闹得萧无畏很有些子手足无措起来。站一旁的嫣红是个灵醒之人,对林瑶的心事猜到了几分,脸色黯了黯,无声无息地做了个手势,领着房中的丫环们悄悄退出了房去。 “瑶瑶,到底是怎地了,你倒是说话啊。”萧无畏被林瑶的泪水攻势搅得心烦意乱,任由林瑶哭了好一阵子,这才伸手轻轻拍着林瑶的背,很是体贴地出言问道。 “妾身没事,小畏,你伤哪了,不要紧罢?”林瑶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抬起了头来,泪眼朦胧地问了一句。 “嘿,没事,你瞧,咱这不是好好的么,呵呵,早先就说过,李振东那厮不过是小爷我崛起的踏脚石罢了,嘿,不值一提。”萧无畏这才明白林瑶原来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心中自是颇为感动,嘿嘿一笑,甚是豪气地嚷了一嗓子,为了证明真的没事,还特意跺了下脚,却不料用劲大了些,登时便牵扯到了伤处,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口凉气,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 “啊,小畏伤着哪了,快,快躺下。”一见萧无畏疼得直冒虚汗,林瑶登时便急了,顾不得多问,忙不迭地抱着萧无畏的腰,便要将萧无畏推上榻去,赶巧萧无畏这会儿正自金鸡独立着呢,重心不稳之下,被林瑶这么一推,抱着林瑶便倒在了榻上,暖玉满怀之下,风景倒是旖旎得很,于是乎,萧无畏身上某个部位登时就起了反应。 “讨厌,尽想坏事儿。”林瑶原本正在担心着萧无畏的伤势,小腹被硬邦邦地顶了一下,脸色瞬间便绯红如血,无力地拍了萧无畏一下,微喘着半真半假地嗔怪道。 “嘿嘿”萧无畏这段时间总跟林瑶厮混在一起,也就是昨夜因受了伤不曾去潇湘馆罢了,早就食髓知味得很,这会儿偷眼见房中无人,立马色/心大动了起来,一手揽着林瑶的腰,另一手顺势就攀上了高峰,轻轻地揉了揉,登时便令林瑶“嘤咛”了一声,整个人全都瘫软在了萧无畏的胸口,红着脸道:“好人,别,别” “要,要,要”萧无畏此际已起了意,自是不肯就此罢休,微微仰起了头,喷着热气凑到林瑶的耳边,学着林瑶那慌乱的语调,一迭声地说着“要”字,与此同时,握着山峰的手也没忘了作怪,生生弄得林瑶浑身酸软地低声呻吟了起来,刺激得萧无畏浑身热血沸腾不已,刚想着将林瑶就地正/法之际,冷不丁听到外头响起了唐大胖子那跟破罗似的大嗓门:“小三,小三,俺来了,哈哈” “啊,来人了。”林瑶一听到唐大胖子的声音,慌忙用力挣脱出萧无畏的拥抱,紧赶着起了身,急急忙忙地整理着被萧无畏揉皱了的衣裳。 靠啊,这个死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还真是个丧门星!萧无畏正自情动间,被唐大胖子的大嗓门这么一嚷,立马犹如被冷水淋了头一般,心中自是恼火万分,可也没辙,只好怏怏地坐了起来,黑着脸看着大步闯进了房中的唐大胖子。 “小三,你行啊,哈哈,咱兄弟一出手,三天就整出了六十万两,没说的,就一个字‘爽’!这回啊,咱兄弟可得好生大干一场了,快起来,走,看铺子去!”唐大胖子脑袋里就一根筋,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林瑶通红的脸色,更不曾去留意萧无畏那阴得简直能滴出水来的臭脸,嘻嘻哈哈地走到榻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大咧咧地哟嗬着。 “就这事?有甚好急的,改天让下人们去随便整一个就是了。”萧无畏实在拿唐大胖子这个浑人没办法,加之此际腿脚不怎么麻利,实是懒得动弹,这便随口应了一句,打算早早地打发唐大胖子走人,也好跟林瑶继续甜蜜的“妖精打架”。 “那怎么行,小三啊,俺跟你说,这铺子就像脸面,懂不?生意火不火,铺面最少占了一半的份儿,随便整?那可是要坏事的,啦,咱兄弟俩可是说好了”唐大胖子一听萧无畏的托辞,立马就不乐意了,大嘴一张,扳着手指便给萧无畏上起了商业课来了。 还别说,别看唐大胖子浑,说起生意经来,竟然是一套接着一套地说个没完没了,所说的还都挺有道理的,饶是萧无畏前世那会儿早被商业大潮熏陶得成了精了,居然挑不出唐大胖子话里的毛病来,又实不想多跟唐大胖子辩论,无奈之下只好应付着道:“好啦,好啦,这事情就由你去办好了,小爷我啥意见都没有,去罢,去罢。” “那可不行,这生意是咱兄弟俩的,要拿主意就得哥俩个一起拿,要不咋叫兄弟,小三,你说是不?”唐大胖子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硬赖着要拉萧无畏一道去,那破嗓子吵得萧无畏直翻白眼,恨不得拿块破布揉巴揉巴地塞住唐大胖子的嘴。 “小王爷,王爷请您到书房去一趟。”就在萧无畏不知该拿唐大胖子如何方好之际,贴身仆人萧三匆匆地跑进了房门,紧赶着禀报道。 “嗯?”萧无畏不想跟唐大胖子去看铺子,可更不想被自家老爷子传唤,这一听老爷子有请,立马联想到昨夜因筵前决战而挨批之事,头皮不由地便是一阵发麻,眼珠子转了转道:“去,就说小爷我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府中。” “这,小王爷,不是奴婢不尽心,实是雷龙、雷虎如今就在院门外等着信儿呢。”萧三哪会不知道萧无畏在怕些甚子,可又没胆子帮着萧无畏撒谎,只好低着头解释了一句。 “怎地会是他俩来了?可有说是甚事情么?”萧无畏一听是雷家兄弟来请人,心跳立马加快了三分——雷家兄弟并非项王府的奴才,乃是当年项王爷手下两名悍将,自打萧睿退出军中,雷家兄弟便紧跟着辞了官,住进了项王府中,乃是客卿的身份,地位相当超然,即便是萧无畏三兄弟见了雷氏兄弟也得以叔礼相待,能劳动这哥俩个一道来叫萧无畏,足见事情有多大条了。 “不晓得。”萧三先是摇了摇头,接着眼睛一亮,紧赶着说道:“啊,对了,今日一早大殿下就来了,好像就在王爷书房里,该不会是大殿下要见小王爷罢。” 嗯哼,总算是来了,我说呢,老爷子好端端地派了雷家兄弟来,敢情是老大那厮到了,哈,原来如此!萧无畏一听萧如峰到了府上,登时便乐了,他自然清楚萧如峰的来意,身为神骑营统领的萧如峰时常为中原无良马而苦恼,为了此事,可是没少找太仆寺卿陈明远的麻烦,先前萧无畏借萧如涛、萧如义兄弟俩的口传出贩马的消息,为的就是钓萧如峰这条大鱼上钩——萧如峰素来刚愎自用,向来瞧萧无畏不起,若是萧无畏平白找上门去,说有自己有贩马的路子,除了被萧如峰嗤之以鼻之外,绝对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可若是话从萧如涛那儿一转,不单话说得不一样,效果也立马就不同了,不想看着自家二弟势大的萧如峰哪怕对萧无畏的能力再怎么将信将疑,可也一准不会放过拆老二台的机会,更何况萧如峰对良马的渴望本就非比寻常,只要有那么一线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他就一准会去搏上一回,而这正是萧无畏所希望的结果。 “胖子,走,见见大殿下去。”眼瞅着鱼儿咬了钩,萧无畏兴奋之余,也就顾不得去顾忌自家老爷子的威严了,一骨碌跳下了床,笑呵呵地拍了拍唐大胖子的肩头,紧赶着便要往外行了去,却没想到唐大胖子跑得比萧无畏还快,脚底抹油之前,就只丢下了句话:“俺看铺子去,小三,你自己去好了。”话音一落,人便没了影,气得萧无畏火冒三丈,恨恨地骂了句:“死胖子,没义气的家伙,回头跟你算账!” 骂归骂,可惜唐大胖子早跑远了,萧无畏无奈之余,也只好跺了跺脚,整了整衣衫,跟林瑶告别了一声,大步行出了房门 第二十六章大皇子的承诺(上) “小畏见过二位叔叔。”萧无畏领着萧三等贴身仆童刚行出凝笙居的院门,入眼便瞅见两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跟一对门神般地立在那儿,忙不迭地急行数步,给雷家兄弟见礼不迭。 雷家兄弟长得颇为相似,皆是魁梧有力之辈,然则个性却完全是两个极端,哥哥雷龙沉默寡言,深沉而又多智,此时见萧无畏上前请安,并无甚表示,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便算是回了礼,弟弟雷虎生性豪爽,性子粗豪,往日里颇为不喜萧无畏的纨绔作风,每每见到萧无畏,虽不至于到给萧无畏脸色看的地步,可无视萧无畏的存在却是难免的,然则今日见到萧无畏上前见礼时,却甚是难得地笑了起来,伸出蒲扇大的巴掌,拍了拍萧无畏的肩头,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干得漂亮,像王爷的种!” “雷二叔过誉了,小侄不过是侥幸而已。”萧无畏自然明白雷虎所夸赞的是自个儿昨夜的筵前决斗,心中虽有那么一丝的得意,可口中却很是谦逊地回了一句。 “侥幸?哈哈哈,二叔倒也想侥幸上一回来着,想不到你这小家伙平日里焉里巴叽的,遇到事还真带种,好样的,没丢咱王爷的脸,像个带把的!”一听萧无畏这话,雷虎立时便放声大笑了起来,重重地拍着萧无畏的肩头,似骂似赞地扯了几句。 二叔哎,您老这是骂人还是夸人来着?萧无畏被雷虎几巴掌拍得肩头生疼不已,明知雷虎就是这么个性子,尽自心里头暗自叨咕个没完,可却实是不好说些甚子的,只好扯了扯嘴角,算是勉强露出了个难堪的微笑。 “二弟,该走了,莫让王爷等急了。”始终默默不语的雷龙见自家二弟话越说越糙,不由地微微一皱眉头,轻吭了一声,制止了雷虎的话头,而后对着萧无畏一摆手道:“小王爷,请。” “二位叔叔请。”一见雷龙出言打岔,萧无畏暗自松了口气,赶忙略略退后了一小步,躬着身子,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雷家兄弟先行一步。 雷家兄弟见状,自也不再多说些甚子,转身便向前院书房行了去,萧无畏暗自长出了口气,强自压住了心中的忐忑,领着一众仆役默默地跟在了雷家兄弟的身后 “哈哈哈,好,叔父所言小侄深以为然,受教了” 萧无畏尚未走进书房,大老远便听到书房中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那声音萧无畏耳熟得很,除了当今大皇子萧如峰又是何人?虽不曾听见自家老爷子的声响,可就凭着其能与萧如峰相谈甚欢之状,便可知晓老爷子的心情应该也不错,这令萧无畏心中的不安稍稍安定了几分,这便整了整原本就整齐的衣衫,缓步行进了书房之中,刚转过一扇屏风,立马就见自家老爷子的锐利如刀般的眼神扫了过来,惊得萧无畏忙不迭地抢上了前去,紧赶着躬身行礼道:“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大哥。” “小畏来啦,好样的,昨夜一战打得漂亮,想那李家小儿不过一南蛮而已,竟敢来中都撒野,尔能教训之,甚好!”萧如峰一见到萧无畏走进了大笑着便站了起来,甚是亲热地拉住了萧无畏的手,狠狠地夸奖了他一番。 “大哥过奖了,小弟不过是侥幸胜了半招,惭愧,惭愧。”萧无畏与萧如峰接触虽少,可对其为人却是了解的,哪会不清楚萧如峰貌似豪爽的背后,其实不过是刚愎自用之辈罢了,不单如此,脾气还暴躁得很,手又狠,唐大胖子今日之所以不敢陪萧无畏前来,其实就是被萧如峰给吓的——早些年唐大胖子跟萧无畏的前任一道在皇室子弟中坑蒙拐骗地瞎胡闹,结果一不小心惹翻了萧如峰,萧无畏倒是没事,可怜的唐大胖子就成了替罪羊,愣是被萧如峰打得半个月都下不来床,打那以后,唐大胖子一见到萧如峰立马就绕道走,要知道那会儿的唐大胖子不过只是个瘦不拉叽的少年而已,就算是做错了事,大人们大多也就是一笑了之罢了,可萧如峰就是敢下狠手,这般心肝又岂是好相与的,饶是萧无畏胆子肥,也不敢在萧如峰面前太过放肆,更遑论自家老父就在现场,该谦逊的萧无畏自是得照着来了的。 “哦?哈哈哈”萧如峰豪爽地大笑了起来,拉着萧无畏的胳膊道:“小九啊,在哥哥面前就不必说那些虚的了,我等武人胜便是胜,何必矫情,来,坐下说罢。” 坐下?嘿,有老爷子在场,哪轮得到萧无畏坐下,面对着萧如峰的假客气,萧无畏暗自在心中嘀咕了几句,可面上却是一派的谦逊之色地出言道:“大哥,您请坐,小弟站着听父王及您的教诲便可。” 萧无畏此话一出,原本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兄弟俩套近乎的项王萧睿立马冷哼了一声,惊得萧无畏赶紧站直了身子,面对着自家老子,躬身道:“父王有何教诲,孩儿一体依从便是了。” 对于萧无畏这个幼子,萧睿向来是头疼得紧——论天赋,萧无畏是三兄弟里最高的一个,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都是如此,这一点萧睿是早就知道了的,当初舒老爷子还在府中时,私底下也没少对萧睿夸赞萧无畏的天赋绝高,问题是这小子打小了起就喜欢胡闹,虽没干啥太过缺德的事情,可制造的麻烦却是不老少,捅出的窟窿一个比一个大,偏生还总喜欢耍一些自以为是的小手段,昨日的决斗就不说了,那事情萧睿自是早就得了准信,之所以不加以阻拦,本是想着让萧无畏吃点苦头,看其会不会因此而发奋图强,却不料萧无畏竟然胜了,虽说是惨胜,可毕竟是胜了赫赫有名的“江南一秀”,这令萧睿心里头很是高兴,昨日虽出言斥责了萧无畏,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头去,毕竟谁人父母不想自家的儿子有出息呢,可却没想到今日一早萧无畏居然又闹出了个大动静,竟连大皇子都被牵扯进来了,这可就有些出了萧睿能容忍的底线,有心好生管教一下这个不肖子,可转念一想,在这等朝局之下,他萧睿的儿子除了胡闹之外,又能有何正事可为呢?心灰意冷之下,便是连斥责萧无畏的心都淡了下来,眼神复杂地扫了萧无畏一眼,沉着声道:“大殿下寻尔有事,尔好自为之罢。”此言一毕,也不管萧无畏如何反应,站起身来,看着萧如峰道:“老夫尚有些俗务要办,就不陪尔等了。”话音一落,大步便行出了书房,自行去了。 啥?老爷子就这么走了,不会吧?在萧无畏看来,贩马这等大事绝对瞒不过萧睿的耳目,为此,萧无畏可是准备了一大套的理由与借口,甚至已派人去搬了王妃柳鸳这个救兵,就是为了能说服自家老子同意自己的贩马大计,却不料这些准备全都成了白费,老爷子竟然问都不问一声就走人了,这令萧无畏登时就傻了眼,竟连老爷子走时,都忘了要行礼相送,一味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小畏,来,坐下说,坐下说。”送走了萧睿,萧如峰毫不客气地走到上首原先萧睿的座位上坐定,哈哈大笑着招呼了一声。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8 章 靠,这货还真是有够跋扈的!萧无畏从疑惑中醒过了神来,一见到萧如峰竟然反客为主地坐到了主位上,心头便是一阵恼火,可又不好出言指责,无奈之下,也只好点了点头,走到客位上坐定,待得一众侍候在书房的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萧无畏对着那帮子下人们挥了下手道:“尔等全都退下。” 萧无畏有令,一众人等自是不敢不从,各自应答了一声,退出了房去,偌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哥俩个相对而坐。萧无畏并未出言询问萧如峰的来意,而是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碗,对着萧如峰示意了一下道:“大哥请用茶,此茶乃是江南新送来的极品毛尖,父王可是珍爱得紧了,小弟平日里都喝不着,这回啊,可是沾了大哥的光了。” 萧如峰并不好茶,也没那个心思跟萧无畏谈论茶道,见萧无畏不问自己的来意,眉头登时便微微地皱了起来,嘿嘿一笑,端起茶碗随意地饮了一口,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道:“小畏,大哥听说尔正准备整个商号,专一贩马,可有此事?” “这个”一听萧如峰如此直接地提到了正事,萧无畏心中暗喜,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迟疑了好一阵子,这才含含糊糊地回应道:“是想整个商号,具体做哪行一时半会尚未敢定将下来,呵呵,小弟开销大,手头紧了些,整个商号闹着玩儿的,当不得真,见笑了,见笑了。” 一听萧无畏这纯属应付的回话,萧如峰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眼一瞪,便待要发作,可一想到此地乃是项王府,绝非他可以随意放肆之处,只得强自按下心中的怒气,端起茶碗,仰头便是一阵猛灌,借着饮茶的空档,勉强压住了心头的火气,略带一丝怒气地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沉着脸道:“马者,军中之大事也,须开不得玩笑,小畏可是有难言之隐么,且说将出来好了,哥哥我别的不敢说,但凡马道上的事,哥哥便是拼死也要为小畏办到!” 哈,就等您老这句话了!萧无畏一听萧如峰如此说法,心中大喜,可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犹犹豫豫之状,迟迟不肯开金口 第二十七章大皇子的承诺(下) 萧如峰是个很傲气之人,眼睛里向来容不得沙子,此时见萧无畏如此作态,心中的火气越燃越旺,可对于此事为真的判断却愈发多了几分——实际上,早在两天前,萧如峰便已从秘密渠道得知了萧无畏与老二、老四两位弟弟之间达成共建贩马商号的事情,只不过当时萧如峰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罢了——在萧如峰看来,萧无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纨绔而已,哪可能真有甚贩马的路子,可昨日一战中,萧无畏大显神威之下,竟然击败了号称“江南一秀”的李振东,已是引起了萧如峰的兴趣,再加上从另一渠道传来了燕西出现大危机的可靠消息,两者一相加,萧如峰可就心动了,此番来项王府拜访,原本尚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可这会儿见萧无畏说话遮遮掩掩,心里头倒真地动心了起来。 “小畏可是担心老二么,嗯?”萧如峰见萧无畏半边不吭气,心头自是有气,黑着脸道:“无须理会那厮,有甚事大哥为你做主!” “大哥,这事,哎,这事可真让小弟为难啊,大哥,您是知道的,小弟呢,手头虽是有几个钱,可开销也大,真要整个商号出来,手头紧得很,不敷用啊,没法子,只好找二哥合伙喽,这事情没二哥点头,小弟实是不好多言的,这一条还望大哥能谅解一、二。”萧无畏半真半假地低着头,叫起了苦来。 “哼,钱不是问题,老二那厮又岂是易与之辈,小畏尔这是与虎谋皮,实不可取!”萧如峰一听萧无畏承认了此事,心中登时为之一松,可脸上却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教训起萧无畏来。 钱不是问题?哈,好大的口气,待会儿看你能掏出多少来!萧无畏见鱼儿咬了钩,却并不急着拉鱼竿,而是接着往死里诉苦道:“大哥说得对,可没钱小弟便是连中都都出不去,更别说其余了的,难啊,小弟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罢。” “不管老二那厮出了多少,尔尽管退将回去,哥哥我出双份好了,只要尔真能弄来良马,再多银子也值得。”自古以来穷文富武,但凡带兵的,哪个不是大把大把地捞银子,手头宽裕得很,身为诸皇子中唯一手掌军权的皇子,萧如峰的底气自是有够足的,一听萧无畏叫嚷没钱,毫不在意地挥了下手,甚是豪气地说了一声。 哈,来菜了!萧无畏兜了半天的圈子,就是为了萧如峰这么句话,此时见萧如峰如此说法,心中大乐,可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挣扎的样子,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伸出三个指头,对着萧如峰示意了一下。 萧如峰虽知道萧无畏从老二那里拿了不少的银子,可具体是多少他却并不清楚,此时见萧无畏伸了手,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三万两?小意思,哥哥我出六万两罢,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奶奶的,老子还以为你小子有多慷慨呢,敢情把六万两银子就当大数了,切,打发乞丐啊!萧无畏心里头恶狠狠地鄙视了萧如峰一把,可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道:“大哥,您误会了,是三十万两。” “多少?三十万两?”萧如峰一听就傻了,眼瞪得跟铜铃似地——良马值钱,这一条身为神骑营统帅的萧如峰自然是清楚的,可在他想来,有个六万两银子,足够买到几十匹好马了,这门生意对于初涉商海的萧无畏来说,已经算是顶破了天了的,这乍一听是三十万两,再算上昨夜萧无畏赢得的三十万两,若是这六十万两全都投了下去,那能买到的战马数目绝对是个天文数字,饶是萧如峰胆子大,也被萧无畏这等大手笔给惊得不轻,满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无畏,怎么也不敢相信萧无畏能有如此之气魄。 面对着萧如峰的震惊,萧无畏满脸子无辜地耸了下肩头道:“没错啊,大哥,二哥出三十万两银子,就只占两成的股份。” “两成?嘶”原本就被震惊得不轻的萧如峰一听老二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居然还只能占到二成的股份,登时就倒吸了口凉气,连坐都坐不住了,霍然而起,不悦地瞪了萧无畏一眼道:“小畏,尔这是拿哥哥来消遣啊,嗯?” “天地良心,小弟怎敢欺骗大哥,您若是不信,大可去找二哥问个明白,小弟绝无谎言,真是三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小弟这头投进去的四十万两银子呢,哎,就这么些银两,小弟都还觉得不太够,紧得很呢。” 瞧萧无畏这话说的,六十万两银子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足足抵得上一省之地一年的岁入,可在萧无畏的口中,居然还觉得缺银子,说出去信的人还真不多,至少萧如峰就不信,歪了下头,气急而笑地骂道:“哈,你这小猢狲,敢情是欺哥哥不识数还是怎地,有如许多的银子,还整不了一个小小的商号?” “大哥啊,您乃是天潢贵胄,哪知晓商号之不易,您看啊,租铺子要钱,雇人手要钱,买驼马组商队也要钱,出门在外,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到江南进货要钱,到了外头贩马也要钱,还有啊,一路过关,那帮子下作的污吏们也得给钱,再说了,如今这马政都在太仆寺管着,没银子,小弟拿啥去取号拿条子的,这么算将下来,六十万两银子看着多,真到花销的时候,流水一般就没了,小弟这会儿正愁着呢。”一听萧如峰如此说法,萧无畏立马叫起了撞天屈来了,说得可怜巴巴地,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穷了,整一个杨白劳的形象。 被萧无畏这么一说,萧如峰的头登时便大了几圈——萧如峰是带兵之人,有点钱不假,可比起一帮子捞钱有术的弟弟来,可就差得老鼻子远了,三十万两银子他倒不是拿不出来,可真要拿出来了,虽不至于到倾家荡产的地步,可也得因此而大伤元气,很显然,良马虽好,要他萧如峰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儿,然则要萧如峰坐看老二势大,那更不可能,该如何拆老二的台,就成了件闹心的事情,可怜萧如峰原本就不是足智多谋之辈,尽自眼珠子瞪得老大,却一点办法都没能想得出来,直急得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子来了。 “小畏,尔将如何贩来马匹,且说来与哥哥听听。”萧如峰一时间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索性不再多想,转而盘起萧无畏的底来了。 “这个”萧无畏脸色立马不太好看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大哥,您是知道的,商业机密若是泄露了[奇·书·网]出去,那小弟的生意也就坐不下去了,还望大哥多多海涵则个。” “嗯?”一听萧无畏不肯如实相告,萧如峰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目露凶光地瞪着萧无畏,然则萧无畏一点都不在意,同样瞪大了眼,反瞪了回去,这哥俩个就这么比赛起眼珠子的大小来了。 “哈,你个小畏,还真有了长进了,好,不说就不说,除了银子之外,关节上还有何难处总可以说了罢?”萧如峰见萧无畏压根儿就不吃他那一套,虽气恼,却也没招,这便哈哈一笑,收起了要杀人的眼神,端坐了下来,一副轻松的样子问了一句。 萧如峰收起了杀气,萧无畏自然也就此放松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大哥,小弟就是缺银子,呵呵,若说关节上的碍难,哎,外头的就不说了,太仆寺那一关就不好过啊,您是知道的,小弟跟陈太仆寺卿有些小小的瓜葛,不过呢,二哥那头倒是答应帮忙疏通了的,至于其余的,小弟自己就能摆得平,倒也无甚大不了的。” “嘿,指望老二那厮,那你可就有得等喽。”萧如峰不屑地撇了下嘴,贬低了萧如涛一句,这才接着道:“陈明远此人贪财难缠,除了东宫里那位,怕是谁的话都不管用,哥哥呢,勉强算是还有点面子,这事就交给哥哥来解决好了,至于银两么,哥哥向来不捞钱,实是帮不上甚子忙的,可小畏要整商号,哥哥不出些血也不好,这样罢,多的没有,哥哥就给六万两银子好了,也不占你小畏的便宜,算三成股份罢。” 三成?您老咋不去抢劫啊!一听萧如峰这般狮子大开口,可把萧无畏给气乐了,毫不客气地伸出一根手指道:“哥哥愿帮小畏一把,实是多谢了,不过呢,小畏也就是小本经营罢了,经不起折腾,算小畏吃点亏,哥哥拿一成股份去好了。” “三成!” “最多一成!” “两成半!” “一成,最多就一成,多了小弟亏不起!” 得,哥俩个生意算盘都打得响亮,嗓门也亮,连嘶带吼地讨价还价了起来,争来争去,最终总算是以萧如峰出六万两银子外带帮着拿下太仆寺的关节,占商号股份的一成半达成了协议,当然了,彼此还约定若是马贩回来了的话,得先紧着神骑营先行购买,方能对外发售,也算是皆大欢喜了罢。 哈,可以开张了,没说的,就一个字——爽!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萧如峰,萧无畏尽自喉头发痒,可心里头却是兴奋得很,领着一干仆役,一路哼着小曲儿便要赶回凝笙居去找林瑶厮混上一番,这才刚走到内外院的交界处之际,却不料房门管事竟从后头赶了过来,口称道:“小王爷,外头来了两人,跪在照壁前,说是小王爷不见的话,他俩就跪死当场,小的们怎么赶也赶不走,还请小王爷明示。” “嗯?”萧无畏一听居然还有这等蹊跷之事,登时就愣住了,愣是搞不清这一出唱的究竟是啥戏来着 第二十八章不速之客 “走,看看去!”萧无畏素来就是个好热闹的主儿,加之这会儿刚搞定了大皇子萧如海,心情正好着呢,一听有人跪着要求见自己,好奇心便起了,也没怎么多想,招呼了一声,边走边摇着折扇,领着一大帮子仆役便赶到了大门外,转出了照壁,立马就见两名身着粗布蓝衫的大汉正跪倒在照壁前,边上还围着一群王府的下人们在那儿指指点点地看着稀奇。 “萧三,去,好生问问看,究竟是咋回事。”萧无畏眼神好得很,只扫了一眼,便发现这两汉子他一个都不认识,自也就无从猜测对方的来意,这便挥了下手,让萧三前去问个明白,却不料那两汉子中的一个耳朵灵得很,尽管周遭有着一大群王府下人再那儿噪杂不休,却依旧听到了萧无畏的声音,还没等萧三应诺前去问个明白,那汉子已侧转过了身来,磕头如捣蒜般地叫嚷着道:“小王爷恕罪,小的给您磕头了,求您老高抬贵手,就饶了小的们一条狗命罢,小的们给您老烧高香了,求您老开开恩罢” 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两小子搞个啥妖蛾子来着?萧无畏原本就是满头的雾水,再被那汉子的举动一闹,更是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好奇心却是被吊得更高了些,索性自己走了过去,赶散了一众看热闹的下人们,看着兀自磕头不止的那名汉子,皱着眉头道:“尔等欲见小王究竟是何事由?” “小的便是飞龙帮帮主赵铁胆,这位是小的兄弟赵铁心,小的们手下那帮狗才不识小王爷大驾,多有冒犯,还请您老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们这一遭罢,小的们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老的大恩大德,求您老了”那汉子见萧无畏开了口,登时精神为之一振,头磕得更加来劲了,边嗑边絮絮叨叨地求着饶。 靠之,闹了半天竟然是这码屁事,无聊!萧无畏这些天始终在忙着准备跟李振东的单挑,早就将飞龙帮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到了这会儿也没想过要找飞龙帮的麻烦,却没想到飞龙帮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居然跑自家府门前演出了这么场跪地求见的大戏,登时就令萧无畏牙根有些子发起痒来,斜眼看了看面前的两条磕头虫,心里头歪腻得够呛,可又不好在府门前动手动脚的,否则传到自家老爷子耳朵里,没地找不自在不是?这便有些气恼地挥了下手道:“够了,小王不罪尔等便是,都滚罢。” “多谢小王爷宽宏大量,小的们一定日日给您老烧高香,谢您老了”赵家兄弟一听萧无畏不跟他们飞龙帮计较了,登时便激动地趴倒在地,可着劲地磕个没完。 真他娘的晦气!萧无畏的好心情彻底被两个家伙给搅了,可又无法跟这般小人物多计较,无趣地挥了大大袖子,便打算转回府去,却不料他才刚一转身,那赵铁胆却是急了,跪直了起来,高声哭嚎道:“小王爷且慢,还请您老将小的们的手下都放了罢,求您老开恩了。” “尔这厮瞎扯个甚子,小王府上何曾有尔之手下。”萧无畏本待要走,一听赵铁胆如此说法,先是一愣,而后转回了身来,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呵斥了一句。 “小王爷息怒,小王爷息怒,小的手下那帮狗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老,该打该罚都是他们应得的,小的本不该来烦您老,只是小的身为帮主,手下有错,自该小的这个帮主担大责,您老要打要杀,小的绝无怨言,还请您老高抬贵手,与京兆府说一声,就饶了小的手下那帮混球罢,求您老了。”一见萧无畏脸色阴了下来,赵铁胆不敢怠慢,边嗑头,边求肯道。 “京兆府?”当初被飞龙帮拦路打劫时,萧无畏还真是有些子火大,很想好生收拾胆大妄为的飞龙帮众一番,可后头被李振东一搅合,早将飞龙帮之事忘到了脑后,压根儿就没去过问王争等侍卫们是如何处置飞龙帮众人的,这一听那帮飞龙帮众被关进了京兆府,原本微皱着的眉头登时更深了几分。 “此事小王知晓了,尔兄弟二人就先回去等消息好了。”萧无畏并不了解实情,自是不好轻易地出言表态,可一见到赵家兄弟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好就此拂袖而去,这便含含糊糊地出言敷衍了一句。 “小王爷,求您了,小的是实在没了法子,这才厚颜来求您老的,小的这些天往京兆府跑断了腿,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可没您老的条子,无人敢抬手放人,小的是真的没法子了啊。”赵铁胆显然精明得很,一听萧无畏那口不对心的敷衍话,登时就急了,紧赶着嚷嚷了起来。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19 章 “哦?”萧无畏原本对赵铁胆这个磕头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然则此时见此人甚是精明,且为了救自己的手下不惜四下求人,无论其中的内情究竟如何,这份义气已是极为难得,心中一动,冒出了收服此人的想法,不过却并没有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生色地吭了一声,沉吟了一番之后,微皱着眉头道:“念尔一片赤诚,这事情小王管定了,这样罢,尔且随小王进府,小王派个人陪尔之兄弟去京兆府走一趟,如此可成?” “多谢小王爷,多谢小王爷,小的一切听从小王爷的安排。”一听萧无畏开了金口,赵铁胆激动而泣,可着劲地边嗑头边道谢不迭。 “萧三,尔去唤王争到凝笙居来,小爷我有事要交待,唔,顺便将这赵铁胆带到琴剑书院等着,另外,找个人拿了小爷的名刺陪这位赵二去京兆府走一趟,叫他们赶紧放人了事,去罢。”萧无畏交待了几句,也不管赵家兄弟有何表示,领着一众仆役径自转过照壁,走回王府里去了 “小王爷,属下都已调查清楚了,这飞龙帮”一个多时辰之后,凝笙居的厅堂中,萧无畏懒懒散散地躺在摇椅上,悠闲地摇晃着,一身劲装的王争则躬着身子,将所了解到的有关飞龙帮的信息一一道了出来。 “嗯哼,王统领,依尔看来,这飞龙帮后头可有甚背景么?”萧无畏听完了王争的汇报,并没有太多的表示,甚至连身子都不曾坐起来,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就这么个百来号人的小帮派,不过都是夹缝里讨口饭吃的小人物罢了,但凡有来头的主儿,哪能看得过眼去,小王爷您这是”王争一听萧无畏这话问得蹊跷,不由地起了丝疑心,可又不敢将话问得太明了,话说到半截便就此打住。 “小爷我有何打算还需要跟王统领汇报一下么,嗯?”萧无畏眼一眯,有些子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实也怪不得萧无畏恼火,前番事了之后,萧无畏并没有交代王争将人移交到京兆府,可王争就这么自作主张地做了,这等事情本是小事,做了也就做了,本也无甚大不了的,可总得跟主子回一声不是?王争倒好,竟然连提都不曾提过,自也就怨不得萧无畏心中有所芥蒂了,这便找着借口敲打了王争一番。 一听萧无畏语气不善,王争额头上的汗水噌地便涌了出来——王争跟随萧无畏日久,自是清楚面前这个主子别看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若是谁真要是被他给惦记上了,那一准得有大苦头吃,他王争不过就是个护卫而已,尽管挂着王府侍卫副统领的头衔,可严格来说,还是王府的仆役之身份,又哪有那个胆子跟萧无畏较劲,于是乎,躬着的身子立马沉得更低了几分,口中连道不敢。 “罢了,不过就是群来京师讨口饭吃的乞丐而已,小爷我实懒得多理会,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尔下去罢。”这一向以来王争一直是萧无畏的头号打手,稍稍敲打一下也就够了,萧无畏自也不想做的太过火,此时见王争面色难堪,萧无畏自是不为己甚,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便将王争打发了出去,而后在摇椅上闭目摇晃了好一阵子,这才起了身,也不带随从,独自一人大步向琴剑书院行了去 第二十九章收服飞龙帮 静,极静,偌大的琴剑书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的人声,厢房门外也没有人看守,可赵铁胆却不敢逃,不但不敢逃,甚至连动都不敢稍动,只能是老实无比地站在这不大的厢房中无言地等待着,心中的悔恨之意一阵强过一阵,实际上,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竟然会鬼使神差地相信了胡师爷的鬼话,居然没有调查一下,就匆忙派了一帮子手下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打劫两名据说从“中原楼”赢了大钱的小毛孩,愚昧!十足的愚昧,现在回想一下,赵铁胆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试想一下,那“中原楼”又岂是好相与的,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若无依仗,又岂能从“中原楼”那等地方赢到钱,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莫非金龙帮两千多号人都是摆设不成?很显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两小毛孩的来头极大,大到了金龙帮都不敢动弹的地步! 懊悔,无比的懊悔,若是当初能谨慎一些,先调查一下,或是自己带队前往,这一切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可现在呢,落得个如此之下场,天晓得萧无畏那个京师有名的第一寇会如何发落自己,赵铁胆心中的悔意一阵强过一阵,恨不得将出馊主意的胡师爷千刀万剐了方好,可惜啊,自打出了事,那个看起来忠心无比的胡师爷就再也不见了踪影,这令赵铁胆满腔的怒火找不到一个发泄的缺口,面对着项王府这么个庞然大物,赵铁胆不得不为自己那惨淡的将来忧心忡忡,然则只要帮中的兄弟们能平安,再多受点罪,赵铁胆也甘心情愿地认了。 一想起早些年自以为武功高强,领着家乡一帮子弟兄进京讨生活,结果却被人杀得跟丧家犬一般的艰难日子,赵铁胆很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不容易啊,飞龙帮能有眼下这口饭吃,那可是用帮中数十条人命换来的,实容不得他赵铁胆不咬牙苦撑,就算不为自己,光是为了留在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能有个活路,哪怕再委屈的事情他赵铁胆也没选择的余地。 有人来了!一阵脚步声在院子中响了起来,尽管来人的脚步声很轻微,可对于武功已达五品之境的赵铁胆来说,却还是能清楚地察觉到来人的接近,然则不管来的是何人,都不是他赵铁胆可以得罪的,故此,赵铁胆并没有动,而是依旧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房中,默默地等待着,果不其然,厢房的门很快便被推开了,走进来的赫然正是萧无畏。 “小的叩见小王爷。”赵铁胆一见到来者是萧无畏,忙不迭地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大礼参见。 萧无畏并没有理会赵铁胆的见礼,缓步走到厢房一角上搁着的一张摇椅上坐了下来,一脸子平静地看着低头跪倒在地的赵铁胆,沉着声开口道:“赵铁胆,京郊高陵县赵家村人氏,开平元年生人,现年三十有七,早年丧父,家中尚有老母,兄弟三人,尔为长,二弟赵铁心,三十有三,在京为尔之副手,幼弟赵铁鸣,年仅十,结果被马政署当面驳了回去,昨日大皇子又派了人去见陈太仆寺卿,结果还是遭拒,据说陈太仆寺卿连面都没露,直接驳回了大皇子的要求,结果今日一早大殿下领着神骑营的兵直接封了太仆寺的衙门,将躲在衙门里的陈太仆寺卿痛殴了一番,逼着其当面批文,事情就此闹大了,陛下已经派了宫中宦官前去主持公道,属下担心事情要坏,不敢多呆,这便紧赶着来回禀,尚不清楚后头的情况究竟如何。” 该死的老大,咋就如此冲动呢,得,这回好了,事情大条了,麻烦,麻烦大了!萧无畏一听宁南所言之事情经过,额头上的汗珠子立马就沁了出来,心中好一阵子叨咕,可事到如今,萧无畏也没别的法子好想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的,心一烦,自也就顾不得再多理会唐大胖子的宏伟计划了,咬了咬牙道:“走,回府!”话音一落,也不管众人是怎个反应,跳上了停在一旁的豪华马车,一头便钻进车厢里去了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0 章 第三十一章圣旨到! 冲动是魔鬼啊,该死的萧如峰,咋就不能温柔点呢,打谁都可以啊,要解气,去将马政署官吏痛打一顿好了,有必要去打陈明远么,娘的,真有种的话,咋不带兵去东宫走一趟,干脆把太子一刀杀了,那不比啥都来得强,郁闷喽,俺的大计怕是要泡汤了,你个该死的萧如峰,还想要良马,玩马毛去好了!坐在马车厢里,萧无畏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脸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那要杀人的眼神,弄得唐大胖子浑身的不自在,不时地扭动着胖大的身躯,以便离危险至极的萧无畏远上一些,以避免被这厮当出气筒使用,怎奈车厢虽宽敞,可唐大胖子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些,这么些小动作下来,不单没能拉开与萧无畏的距离,反倒令萧无畏烦上加烦。 “死胖子,扭来扭去作甚,抽风啊,安静点,少烦老子!”萧无畏心头一烦,看啥都不顺眼,再一看唐大胖子动个不停,登时来了气,眼一瞪,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小三,俺”唐大胖子委屈地要开口解释,可一见萧无畏瞪将出来了,忙不迭地闭上了嘴,讪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再乱动了。 罢了,罢了,跟自家兄弟发火算啥能耐!萧无畏尽自心中烦得很,可一见唐大胖子那扭捏的小样子,心里也颇为过意不去,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唐子,不怪你,都是被萧如峰那厮给闹的,唉,这贩马的事情闹不好就要黄了。” “啊”唐大胖子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登时不由地张大了嘴,啊了一声,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嘿嘿一笑道:“小三啊,不是俺说你,太钻牛角尖了不是,呵呵,马不能贩就不贩好了,左右有了六十万两银子,干啥都成啊,咱手中有地有人还有银子,最不济也能贩些江南的货物来中都耍耍,一样能来钱,有俺在,不怕!” 苦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面对着超级无敌自信的唐大胖子,萧无畏实在不知道说啥才好了,翻了翻白眼,索性不去理会唐大胖子的得瑟,自顾自地盘算开了——萧无畏之所以同意唐大胖子贩马的大计,其实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的缘故,萧无畏还有着一整套的相应计划,同时也想看看燕西柳啸全这个亲外公能不能引为底牌之一,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萧无畏对谁都不曾提起过,哪怕是最早提出贩马大计的唐大胖子也不清楚萧无畏的真实想法,可惜这些想法随着萧如峰的暴虐已处于付诸流水的危险境地,这令萧无畏又岂能高兴得起来。 钱没有了可以想办法再赚,这一点唐大胖子倒是说对了,就萧无畏对唐大胖子能耐之判断,这家伙别的不行,干奸商绝对是一把好手,问题是萧无畏要的不光是钱,而是底牌,若是仅仅拘于中都这么个地方,哪怕再有钱,萧无畏也绝无组建自己班底的可能性,道理很简单,在无数势力的关注之下,纵使强如项王萧睿都得缩将起来,萧无畏这等小毛毛就更不可能有丝毫的机会了,走出去自然就成了萧无畏唯一的选择,贩马便是萧无畏走出去之最佳掩护,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到了如今这个局面,萧无畏也只能是徒呼运气不佳了的。 挑起诸皇子之争原本就是萧无畏的预定之思路,按计划,出面挑起纷争的本就该是大皇子萧如峰,至于二皇子一系么,也就是个打边鼓的角色,依萧无畏想来,萧如峰那等刚愎自用之人定然不会私下去走太子的门路,而是直接了当地以势压人,强逼马政署下批文,如此一来,听到几位皇子联手整商社的太子一方自然不会坐看着诸皇子勾搭成奸,不准就是必然之事,这一不准之下,彼此的矛盾立马就凸显了出来,双方势必要在朝堂上争斗个你死我活,而局势一旦混沌了,那就有萧无畏见缝插针的机会,七挑武又岂能不知,那就是个瞎胡闹的主儿,先前大皇子与陈明远打御前官司之际,言及萧无畏乃是贩马之事的主持人,众朝臣其实压根儿就不信,大多以为大皇子这是在借故生事,其目的便是要削太子一方的面子,从而为其排挤太子扫清障碍,这会儿一听萧无畏说得跟真的似的,哪有不哗然之理,要知道为了能从章之外,也没少就萧无畏贩马之成功率有多高进行争辩,大体上是大皇子与太子一系的官员打擂台,而二、四两皇子一系的官员则趁机打太平拳,时而支持大皇子一把,时而帮衬一下太子一边,诸皇子这么一闹腾来闹腾去,立马就将好端端的朝堂闹成了一锅粥,但却从没有人提起过萧无畏与诸皇子合股之事,待得萧无畏将这个潘朵拉魔盒一打开,事情可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急了,太子萧如海这回可是真的急了,先前的御前官司虽斗得激烈无比,然则萧如海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这一方是受害者,是占了理的,至少在他本人看来,这场官司绝对是有赢无输,尤其是听到自家老子下诏宣萧无畏觐见后,萧如海的心情就更是放松了,但却没想到萧无畏来是来了,说也说了,可居然暴出了个如此震撼之消息,可把萧如海给急坏了,真要是老大、老二外加老四齐齐联起了手来,这场御前官司输了倒是小事,他屁股底下那张太子的宝座能不能保得住可就难说了——老大手中有兵,老二、老四手头有钱有人,这么一结合之下,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这一着急之下,萧如海可就有些子坐不住了,恨不得跳将起来,将三位皇子好生臭骂一通,偏生皇帝老子还坐在背后,没他萧如海发挥的余地,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拼命地朝吏部尚书方敏武使眼神打暗号,指望着方敏武能拿出个对策来,再怎么着也不能坐看那三个居心不良的家伙就这么地勾搭成奸了起来。 萧如海急,方敏武同样也急,只不过方敏武毕竟是在朝堂上滚打了数十年的老江湖了,城府深得很,虽急却不乱,趁着一众朝臣们哗然的当口,好生将整件事情反复琢磨了一番,立马发现其中只怕另有蹊跷,未必就是三位皇子勾搭起来那么简单,再一联想到萧无畏背后还有着项王萧睿这么只大老虎,了解当年六藩之乱一些隐蔽内幕的方敏武立马就惊醒了起来,看了看面色焦躁的萧如海,又瞅了瞅脸现不愉之色的弘玄帝,略一犹豫,还是站了出来道:“启奏陛下,我朝《大胤律》第三十四条规定,在职官员不得从商,老臣以为体制不可轻废,若不然,日久恐有乱矣,还望陛下圣裁。”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1 章 方敏武将《大胤律》搬将出来,虽没有明指违背律法的人是谁,可满朝文武都是人精,又岂会不知晓这些话是冲着大、二、四三位皇子去的——大皇子就不必说了,身为神骑营统领,乃是明摆着的武职,至于二、四两位皇子虽没有明确的官衔,可列席朝堂并参与朝政本身就意味着是朝臣,既然三位皇子都是朝臣,那自然就得遵守朝廷例制了不是? “陛下,微臣以为方尚书所言甚是,身为朝臣,又是皇子,岂可与民争利,此举有损朝廷脸面,当制止之!” “陛下,老臣方尚书所言有理,为人臣者,当以遵法为先,岂不闻上梁不正则下梁歪乎,为皇子者,更该为群臣之表率,某些皇子之行为老臣实不敢苟同!” “启奏陛下,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今法若不行,何以教化民众,此事当严究,望陛下明断!” 方敏武乃是太子一系的领袖,他这么一站出来定了调子,一众依附太子的朝臣们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出列附和,对三位皇子经商之事大加鞭鞑,穷追不放,好一通子狂批。 群臣这头的批斗刚稍停,焦躁万分的太子萧如海也醒过了神来,一边暗呼方敏武这招釜底抽薪高明,一边皱紧了眉头,装出一副忧虑的样子,也从前墀边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对着弘玄帝一躬身道:“父皇,儿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甚是,律法乃我大胤皇朝立国之本,断不可有违,无论何人犯了,都该严惩不贷,儿臣恳请父皇下诏明查。” 这一头太子一系官员们穷追猛打,那一头三位皇子的脸色可就全都黑了起来,尤其是大皇子萧如峰,都已到了暴发的边缘,待得见太子也冒出来落井下石之际,萧如峰再也忍不住了,黑着脸站了出来道:“父皇明鉴,腐儒岂可言大事,若无良马,我大胤皇朝何以建骑军,若无骑军在手,何以平乱,儿臣所为皆是出自公心,今我朝马政紊乱无序,为官者只思收刮民脂民膏,却全无为朝堂分忧之力,无能透顶,当穷治之!” 萧如峰这么一说,被殴得鼻青脸肿的陈明远可就不干了,跌跌撞撞地闯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御驾前,放声嚎哭道:“陛下,臣冤枉啊,臣一心为国,却遭人当众欺辱,臣,臣冤啊,陛下,臣自任太仆寺卿以来,始终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却每遭小人诬陷,臣愿一死以明志!” “陛下,臣等以为陈太仆寺素来勤勉,忠心可嘉,切不能容无妄之辈欺辱了去,恳请陛下圣断。” “陛下,臣以为大殿下犯错在先,不思悔改,公然殴打秉公办事之忠臣于后,实非人臣所应为也,臣恳请陛下彻查!” “陛下,臣等以为不可令忠心之臣受辱,当严惩肇事之徒!” 陈明远这么一哭嚎,一众太子一系的官员自是跟着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满大殿里再次响起了对大皇子的声讨之辞,寥寥数名大皇子一系的朝臣虽也站出来反驳,可很快就被人马众多的太子党给彻底淹没了,而二皇子一系那些子打太平拳的家伙见自家主子没有表示,都不敢轻动,形势对于大皇子来说,可谓是不妙到了极点。 萧如涛很生气,不过却不是生太子的气,而是生萧无畏这浑小子的气——贩马的事儿萧如涛压根儿就不曾露过面,更不曾答应过所谓的合股,当然了,默许倒是有的,为的也就是让萧如峰跳出来,去跟太子斗个你死我活,他也好趁机渔翁得利,这个目的在萧无畏没露面之前,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萧无畏这个臭小子居然当庭将屎盆子硬往自己头上扣,到了这会儿人在泥巴里,浑身是黄泥,说不是屎也是屎了,压根儿就没法去解释,这口怨气叫萧如涛如何咽得下去,只不过气归气,这当口上萧如涛还真拿萧无畏没办法,面对着大皇子一边兵败如山倒的局势,萧如涛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毕竟如今两者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真要是大皇子因为经商的事情遭处罚,他萧如涛也讨不到好去,故此,哪怕萧如涛再不情愿,该出手时,也只得出手了。 “父皇,儿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就在朝臣们乱哄哄地声讨着大皇子之际,萧如涛终于站了出来,高声禀报道。 二皇子萧如涛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在朝堂上很少发表见解,即便有甚话要说,也基本上是通过其手下那帮子官员们的嘴来传达,除非是当庭被弘玄帝点了名,否则的话,萧如涛在朝堂上几乎就是个隐形之人,从未见其就某事主动站出来过,这等敏感时分他这一站将出来,倒真有些轰动效应在,正争执不休的朝臣们立马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看了过去,都想听听萧如涛究竟有何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你们接着斗,咱听着(下) 二皇子萧如涛这么一站出来,诸臣工皆有些个惊疑不定,可早已悄悄退到了一旁的萧无畏却是乐坏了——对于萧无畏来说,诸皇子如何争斗,乃至谁胜谁负都是无关紧要之事,萧无畏既无心过问,也无力去参与其中——满朝文武中,除了那些个内阁重臣之外,下头的中级官员萧无畏就没几个知道名字的,就更别提有交情了,他哪有能力去搅合诸皇子之间的勾当,至少在目前的状态下,萧无畏是没那个能耐的,不过么,煽风点火一下的本事萧无畏还是不缺的,这不,二皇子已被逼得跳将出来了不是? 天家争斗之残酷萧无畏是不曾亲身经历过,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路吧,不说前世那会儿看过无数关于帝王之家血腥政治的故事,便是今世里那些个江湖传说也听得海了去了的,即便萧无畏不想去理会,可身为天家的一分子,他又怎可能真的置身事外,当然了,说起来萧无畏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野心,可自保总是要的罢,要自保,那就得有底气,就目前的朝局之下,若是各方不动将起来的话,他萧无畏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处使去,只有诸皇子斗得狠了,萧无畏才能有那么一丝可供腾挪的空间,而这就是贩马大计中所要达到的另一个目的,故此,能看到几位皇子开了战,萧无畏又岂能不偷着乐呵,不过么,乐呵归乐呵,那都只能放自个儿心里头,带到脸上来是万万不能的,于是乎,萧无畏就这么地躲在一旁继续当他的乖宝宝了。 萧无畏是乐呵了,可弘玄帝的脸却是有些子黑了——朝局进展到现在,显然已有些子脱离了原先的轨道,变成了诸皇子合手斗太子了,这显然不是弘玄帝所乐意看到的局面,究其根本就在萧无畏那番口无遮拦的话上——经商来钱快,这道理谁都懂,满京师权贵又有哪个不经商的,可大家伙都是要面子之人,全都是私下着手,哪似萧无畏这般招摇,光招摇也就算了,还居然将这事情在朝堂上公然道了出来,将几位皇子一股脑全都兜了进去,这岂不是造乱子么,由不得弘玄帝不恼火,可恼火归恼火,身为九五至尊,弘玄帝还真不好跟萧无畏这么一个尚未成年的纨绔子弟发作,气恼在心之下,脸色能好看才怪了,待得二皇子萧如涛站将出来之际,弘玄帝竟没有立刻发话,而是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从喉咙间挤出了一个字来:“讲!” “启奏父皇,儿臣以为商虽小道,用之得当,却不失为利国利民之术也,自承平以来,我中原缺马,虽累经努力,却总无起色,徒费财帛而无功,今若能以商而能为之,即朝廷之幸事也,依儿臣看来,大哥之所以愿为之,实忧国之举耳,纵使举措有过,亦是出自公心,儿臣为之附,同理也,此情此心,还望父皇明鉴。”萧如涛一番话说将下来,有理有节,既维护了大皇子的面子,同时也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得一干二净,还没忘了暗中隐射陈明远不为国分忧,反倒设障为难他人,连带着将太子一系的官员们全都扫了进去,绵里藏针之下,令太子一方的官员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太好的反驳理由来。 “陛下,老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所言有理,若能以商置马,实乃朝廷之幸也,岂容小人暗中作祟,老臣以为当彻查之!”萧如涛话音刚落,工部尚书东方隆立马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 “陛下,臣以为东方尚书所言甚是,若能得良马,纵使代价再大,亦是值得,此乃我朝廷之要务耳,实不容奸佞小人从中作梗,当严惩之!” “陛下,微臣以为太仆寺卿陈明远窃据太仆寺之重任,不思报主隆恩,反倒以权谋私,是可忍孰不可忍,臣身为御史,岂能容之,微臣请求陛下下诏彻查此獠!” 东方隆乃是二皇子一系官员的领袖人物,他这么一出面,后头立马呼啦啦地站出了三、四十名朝臣,纷纷将矛头指向了陈明远,要求彻查陈明远不作为的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父皇,儿臣自领旨统领神骑营以来,已有六年之久,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失,然,累经努力,骑营之规模却依旧不到万乘之数,非儿臣不尽心,实是无马以为继,自弘玄九年以来,儿臣拢共只从马政署得马四千不到,其中泰半是上不得阵之驽马,纵使勉强能用之战马,亦属寻常,神骏之骑千中无一,那陈明远身为太仆寺卿,实有不作为之大罪,儿臣恳请父皇裁撤之,另选贤能,以免耽误国之大事。”本正灰头土脑之际,突然得到了二皇子一系官员的支持,萧如峰大喜过望之下,毫不客气地便当场弹劾起陈明远来,此话一出,数名大皇子一系的官员自是不甘落后,亦纷纷出言附和,大有借此机会痛打落水狗之势。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一见到大、二两位皇子一边人多势众,一些看风使舵之辈自也全都冒了出来,言辞灼灼地对陈明远展开了无情的声讨,人人喊打之下,陈明远的脸都绿了,可怜陈明远本就是个尸位餐素之辈,不过是凭着太子的宠信才登上了太仆寺卿之高位,其本身并无甚过人的本事,胆略也很是一般,这会儿见众朝臣齐齐将矛头指向自己,登时便吓得浑身哆嗦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太子,就指望这位奶弟能出言帮衬一把了。 太子萧如海之所以宠信着陈明远,固然是因喝了同一个娘的奶之故,可更多的则是因陈明远能给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陈明远虽是个大贪官,可对太子却极为忠心,所贪来的财物大部分都到了太子的手中,正是因其识趣,故此才能得到太子的无比之宠信,他若是就此倒了台,太子来钱的路子立马就得少了一大半,这等局面自然不是萧如海乐意看到的,只不过萧如海原本算不得甚贤明之辈,这会儿尽自心急如焚,可要他拿出个化解危机的主意来,也着实太过难为他了,这一见陈明远畏缩如此,可就有些子慌了神,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再次瞟向了吏部尚书方敏武。 眼下这个局面虽是有些子出乎方敏武的意料之外,不过方敏武却并不着急,实际上早在他将《大胤律》搬将出来之际,便已经想好了对策,成竹在胸之下,自也并不在意大、二两位皇子的凶狠反扑,原本打算再拖上一拖,等着弘玄帝开金口之后再行出手,可此时见太子已然慌了神,生恐太子就此说出甚失策之言,无奈之下,也只好站了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东方尚书所言听似有理,其实不然,理由有三:其一,中原缺马并非太仆寺之责,自弘玄七年以来,太仆寺共新设马户一万三千有余,养马总计两万武的眼神里皆露出了丝期待之色,不少人的嘴角边更是露出了玩味的微笑,皆等着要看萧无畏的笑话了 第三十五章当庭开赌 贩马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这个问题萧无畏早就不知问过自己多少回了,答案么,说起来简单,就两个字:没谱——贩马是唐大胖子的主意,那厮倒是说得天花乱坠的,还拿出了一些证物,言辞灼灼地说燕西柳啸全亲笔写了信给唐啸天,邀请唐家商号前去洽谈以商置马之事,而这就是唐大胖子被送回京师的缘由之所在,只不过唐啸天说的是去商讨可能性,可到了唐大胖子口中却成了绝对没问题,对此事的真与假,萧无畏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之所以跟着闹腾得起劲,其实也不完全是在瞎胡闹,对此,萧无畏有着自己的考虑在。 燕西柳啸全这个话题在项王府是个禁忌,从无人敢随便提起,便是萧无畏的母亲柳鸳也从不跟萧无畏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有几次萧无畏忍不住出言试探,不单没能得到答复,反倒被柳鸳寻事斥责了一番,几次之后,萧无畏也就学乖了,闭口不谈外公之事,不过么,在自个儿心里头可是没少胡乱猜测,按萧无畏的估计,之所以会如此,一准跟当年的六藩之乱有关,甚至可能跟自家老爹被迫引退有牵连,当然了,一切都是萧无畏的猜测罢了,压根儿就无从考证去,然则有一条萧无畏是清楚的,那就是唐啸天乃是萧睿的绝对亲信,唐啸天弃官从商,极有可能便是奉了萧睿的命令,闹不好唐家商号背后的大老板就是萧睿,这才解释得通为何唐大胖子会在项王府常驻,换句话说,萧唐乃是一家,柳啸全写给唐啸天的信其实就是写给萧睿的,至于唐大胖子么,其实就是枚棋子,跑腿的料罢了。 姑且不论柳啸全写这封信的真实目的何在,总算是伸出了一根橄榄枝罢,问题是这根橄榄枝还真不好接,算来算去,满项王府里也就萧无畏合适,道理么,很简单,萧无畏就是个大纨绔,再怎么瞎胡闹,旁人也不会因此而大惊小怪,按萧无畏的分析,这也极有可能就是唐大胖子怂恿自己去贩马的根由之所在,当然了,按萧无畏的判断,唐大胖子其实也就是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没准到了这会儿,唐大胖子还蒙在鼓里头呢,至于背后主谋么,十有武全都傻了眼——大胤皇朝立国近五百年来,当朝骂皇帝的听说过,当着皇帝的面因政见不合而大打出手着也曾有过,可却从没人见识过似萧无畏这等当朝要开赌的,大家伙原先见萧无畏当了好一阵子的乖宝宝,心里头都不免在犯叨咕,闹不清这小子是不是转了性了,可这等开赌之言一出,立马就暴露出萧无畏大纨绔之本色,一众朝臣们先是一愣,紧接着暴笑之声轰然而起,便是板着脸的弘玄帝也被萧无畏这么句无厘头的话逗得不由地莞尔一笑,原本朝堂里肃穆的气氛至此荡然无存矣。 旁人笑不笑的,萧无畏压根儿就不在意,满脸不在乎地站在那儿,一派的轻松从容之状,瞧得弘玄帝哭笑不得,可又不好出言斥责其君前失礼之过,无奈之下,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抬手,示意哄闹中的群臣们安静下来,沉吟了一下,看着萧无畏道:“贤侄既是愿赌,那朕便陪尔赌上一局好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朝廷大事岂能儿戏如此。” “陛下,萧无畏无礼非法,有失人臣之道,当重罚之!” 得,这回好了,竟然连弘玄帝都赌开了,刚安静下来的朝臣们立马再次哄闹了起来,出言劝谏者不计其数,人人皆呼不可,更有甚者,已当庭弹劾起萧无畏的无礼来了,满朝堂登时便糟杂得有如菜市场一般。 “嗯。”弘玄帝见大殿中闹得实在是不成体统,立马板着脸吭了一声,一压手,镇住了殿中诸臣的骚动,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萧无畏一番,而后微笑地道:“如何?贤侄可敢与朕对赌乎?” “故所愿,不敢请耳,却不知陛下欲睹何物,又如何个赌法,还请陛下明示。”萧无畏满不在乎地应答了一声,一副胸有成竹之状。 “哦?哈哈哈”弘玄帝被萧无畏此言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通子畅笑之后,这才接着道:“朕许久不曾如此畅快了,罢了,朕也不以大欺小,贤侄若是真能贩回马匹,朕便马政署交由尔来管,可若是不成,贤侄以何为赌注哉?” “父皇,此事”马政署乃是太仆寺最要害的部门,也是太子来钱的最大门道,这会儿一听弘玄帝竟然将马政署拿出来当赌注,可把萧如海给急坏了,顾不得许多,从旁便站了出来,欲出言劝谏,却不料被弘玄帝冷厉的眼光一扫,话说到半截就说不下去了,不得不讪讪地退了开去。 萧无畏略一沉吟,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回皇伯父的话,臣侄并无太多拿得出手之物,算来算去,也就西城待建之铺号尚值些银两,不算多,约摸二十万两罢,就拿这当赌注好了,不知皇伯父认为可行否?” 败家子,绝对的败家子!一众朝臣们一听萧无畏居然投入二十万两银子买地建铺号,还竟然一口气就这么当赌注全压了上去,各自的心里头无不在痛骂萧无畏就是个超级败家子,只不过有了太子出言劝谏被逼退的先例,一众朝臣们虽都不屑萧无畏的浪荡,却无人再敢出头言事,一时间满大殿的气氛变得诡异非常。 “那好,不过既然是赌,那就得有些规矩才是,贤侄若是能贩来百匹良马方可算赢,若不然,则以负论,尔可同意?”弘玄帝没有去理会朝臣们怪异的神色,而是微笑地看着萧无畏,追问了一句。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2 章 “一切听凭陛下吩咐。”萧无畏压根儿就无所谓输赢,反正那二十万两已经花在地皮上了,左右拿不回来,若是贩不来马,萧无畏也真没打算将商号之规模搞得如此夸张,再说了这些钱本来就是拐来的,输了便输了,大不了再找哥几个骗去得了,也没啥大不了的,自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了下来。 “贤侄没疑问便好,唔,此赌局乃是朕与尔之间的事,他人自是不得参与其中,峰儿,涛儿。”弘玄帝点了点头,突地提高了声调点了大、二两位皇子的名。 “儿臣在。”萧如峰兄弟俩一听到自家老子点了名,紧赶着都站了出来,各自应诺不迭。 弘玄帝面无表情地扫了两位皇子一眼,沉着声道:“朕说过了,此番乃是朕与小畏之间的赌局,尔二人就不必参与了,都撤了股罢。” “儿臣等谨遵父皇旨意。”萧如涛本来就无所谓参与不参与,自是答应得很快,而萧如峰却很有些子不乐意,毕竟战马对于其来说,简直就跟命根子一般,他当然不想贩回来的马落到旁人的手中,然则弘玄帝既然已经开了金口,他自也不敢出言反对,也只能恭敬地应了诺。 “陛下且慢。”一听弘玄帝要萧如峰兄弟俩撤股,萧无畏可就不干了——萧如峰那头六万两银子是小事,虽说退了有些子心疼,可也算不得太痛苦,了不得将来寻个机会再从萧如峰手中骗将出来就是了,可萧如涛那头的二十六万两银子乃是萧无畏赢回来的,哪可能再还将回去,再说了,真要是还了这笔银子,萧无畏立马就有捉襟见肘之窘迫,自然不肯同意两位皇子撤股之事了的。 “尔可有甚不同意见么?”一听萧无畏出言打搅,弘玄帝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就连贤侄也不称了,直接以一个“尔”字来替代,话音更阴森得可怕——弘玄帝之所以要两位皇子撤股,自然不仅仅是为了保证对赌公平之故,而是不想让两位皇子串通一气,这等帝王心思又岂能容得萧无畏随意破坏。 “皇伯父明鉴,臣侄手头紧了些,若无两位兄长襄助,这马又如何贩得来,这赌不用打,也是必输无疑了的,还望皇伯父能体谅一二。”萧无畏倒是没有去仔细想弘玄帝的隐晦心思,而是心疼手头的银子,直截了当地便叫起了穷来。 萧无畏或许没有钱,可项王府的底细弘玄帝又岂能心中无数,只不过这些话却不能抬到桌面上来说,面对着萧无畏那等委屈的小样子,弘玄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贤侄所言朕知晓了,股份先退了,银子尔且留着用罢。”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听不用还钱了,可把萧无畏给乐坏了,紧赶着便谢了恩,那副急迫的样子,宛若担心弘玄帝反悔之状,瞧得弘玄帝暗自摇头不已。 萧无畏是乐呵了,可萧如峰兄弟俩就晕乎了,二者的脸全都变了色,然则自家老子都已发了话,自也没他俩出言反对的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萧无畏又白占了一回的大便宜,却也无可奈何,眼瞅着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朝议就要以这等戏剧似的结局收尾之际,一众大臣中突地闪出了个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来,但见那名官员急步来到殿中,耿着脖子便高声呼道:“陛下,国事岂可草率如此,恕微臣不敢苟同。”此言一出,满殿登时又是哗然一片 第三十六章节外生枝 靠,老头,声音小点成不,吓人啊?萧无畏刚占了回大便宜,正暗自乐呵着呢,冷不丁被身后传来的高呼声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回过头一看,却见那名官员就正好站在自己的身后,面红脖子粗地杵在那儿,立马就有些个来气,可在这当口上还真不好说些啥不中听的话,只能是翻了翻白眼,表示了一下萧同学心里头的极度不满,可再一看朝臣们的反应,好奇心登时就起了——大胤皇朝官员服饰等级分明,三品以上的官员皆着紫袍,四品着浅紫,五品着红,七品以上着绿,眼前这名官员看样貌已是六旬出头,可却还是一身的红袍,显然就是个五品官而已,按理来说,五品已算是不低的品级了,拿到外地去,少说也是知府之职,可在这权贵云集的京师之地,五品官不过勉强够上朝的资格罢了,实在算不得甚显赫人物,这等样人说句难听点,地位比起阁老们家里头的看门人都高不到哪去,在朝中哪有啥话语权可言,再说了,此人年岁如此之高了,却尚是五品官儿,足见官运极差,显然已没啥上升的空间了,可居然还敢在弘玄帝都已下了定论之际,跳将出来反对,没见先前太子都被弘玄帝的眼神吓退了么,这等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陛下,马政乃是国之大事,岂可用为赌注,臣王云鹤,身为谏议大夫,负有进谏之权,势不能坐看此等谬事发生,臣肯请陛下收回成命!”那名老官员压根儿就没理会萧无畏的白眼,也没去管满殿文武百官的议论,更没去看弘玄帝那张阴得简直能滴出水来的脸,昂着头,毫无顾忌地便接着进谏道。 原来是他,哈,那就怪不得了!萧无畏往日里甚少关心朝政,对于朝中的普通大臣们基本上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就更遑论认识了的,然则王云鹤的大名萧无畏却是早有耳闻,舒雪城老爷子对这个王云鹤可是极为推崇的,没少对萧无畏言及此人乃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刚直大臣,只不过萧无畏当年心思压根儿就没在朝政上,听了也就听了,从来没有去在意,更不曾专门去了解王云鹤的事迹,这会儿一见身后的老头便是舒老爷子三番五次提起过的人物,好奇心登时大起,不顾朝堂上应有的礼仪,扭着头便将王云鹤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待得见王云鹤一身大红官袍上竟有数处缀了不显眼的补丁,心里头的佩服之意油然而生,眼珠子转了转,盘算着该如何为王云鹤这等显然是犯颜的直谏缓一缓颊。 王云鹤一站出来,弘玄帝的脸色便已是晴转多云,再一听王云鹤那毫无顾忌的进谏之言,脸色已是黑得可怕,虽不曾开金口,可那令人窒息的威严却是表露无遗,一众原本正自议论纷纷的朝臣们全都被震慑得闭了口,然则王云鹤却丝毫没有半点屈服的表示,依旧昂着头,一副弘玄帝不答应他的请求便不低头之状。 还没等萧无畏想出个办法来,却见弘玄帝面色铁青地起了身,怒目瞪着王云鹤看了好一阵子,紧接着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拂大袖子,转身大步行进后殿之中去了。侍候在帝驾身边的司礼宦官高大成见状,忙不迭地扯着尖细的嗓音高声宣了句:”散朝。”话音一落,领着一众小宦官们急匆匆地追着弘玄帝便也退进了后殿之中,一场马拉松似的朝议就这么雷声大雨声小地结束了,各方皆算是都有所得,当然了,这其中萧无畏自然是得了大头,不单白得了银子,还免去了挨板子的下场,自是开心得很,而太子一系虽说丢了些面子,可能拆散诸皇子的联手之势,也勉强能保平了罢,自也不会再多生事端,至于大皇子萧如峰么,虽说陪了些银两,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搞得到良马,能增强手中神骑营的实力,那就比啥都来得强,再说了,经此番波折,能拉近与项王府的关系,对于萧如峰来说,六万两银子实在是花得值,他自然也不会有啥太多的想法,而萧如涛么,能挑动起萧如峰出面与太子争锋,自可能满意而归了的,就算是挨了打的陈明远也有所收获,这不,至少脸比往日“胖”了许多不是? 此际已是末时三刻,一众朝臣们早就饿得饥肠咕噜了,这一散了朝,自是没人肯多留,乱纷纷地便散了去,太子萧如海恶狠狠地瞪了萧无畏一眼,冷哼了一声,领着一众心腹径自去了,萧如峰则笑呵呵地拍了拍萧无畏的肩头,不吭一声地也走了,萧如涛、萧如义兄弟俩对着萧无畏点了点头,也紧赶着便离开了大殿,至于五、六两位皇子则更是早就跑得不见了人影,一个走得比一个快,那样子就跟躲瘟神似的。 靠,这帮混球,老子不就是敲了尔等一点点的银子呗,用得着如此么,切!萧无畏见一众堂兄们全都脚底抹油地溜了,暗骂了一声,却也不放在心上,耸了耸肩头,迈着四方步摇摇晃晃地也行出了太极殿,逍遥地跟在朝臣们身后,往宫外行了去,这才刚走出大殿,冷不丁边上冒出一个人来,挡住了萧无畏的去路,动作之突然,生生将萧无畏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拦着自己的竟然是王云鹤,骂人的粗话都已到了嘴边,却也只得强自咽了回去,可把萧无畏给憋得难受得够呛。 “王大夫,小王这厢有礼了。”萧无畏难受归难受,心里头对于这位老官儿的刚直风骨还是很钦佩的,这便很是客气地拱手招呼了一声。 “哼!”面对着萧无畏的客气,王云鹤却没啥好脸色,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算是回答了。 得,老爷子,咱啥时得罪您老了,给咱脸色看,靠,有没搞错啊!萧无畏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面前这主儿拦住自己十有八九是为了此番与弘玄帝打赌之事,有心不想理会王云鹤的多管闲事,可又不愿对其无礼,无奈之下,也只好摇头苦笑不已。 “小王爷,尔自己荒唐便是了,岂能拿国之大事来开玩笑,胡闹,胡闹,真不知舒老先生是如何教出尔这等弟子的,荒唐,实是荒唐!”果不其然,没等萧无畏再次开口,王云鹤已指着萧无畏的鼻子怒骂了起来。 晕,这老头还真是的!萧无畏本心里实不想跟王云鹤起冲突,这便无奈地笑了笑道:“王大夫误矣,小王只是奉旨行事耳,还望王大夫海涵,告辞了。”话音一落,拔脚便要走人,却不料王云鹤压根儿就不肯罢休,一双枯瘦的手一伸,拦住了萧无畏的去路,口中气咻咻地道:“慢着,尔这就想走了?别想,老夫身为谏议大夫,岂能容尔等如此孟浪行事,尔身为宗室子弟,岂可带头败坏朝纲,今日尔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想走了!” “”面对着王云鹤的纠缠不休,萧无畏好一阵的无语,既不好对这位刚直老臣发火,又不能将实情相告,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拱了拱手道:“王大夫有何见教,还请明言好了,小王听着便是。” 王云鹤官虽不大,却是久在朝堂任事之人,对于萧无畏这个宗室中的纨绔子弟自是知晓的,往日里也没少听说过萧无畏的放/荡不羁与飞扬跋扈,可此时见萧无畏一副知书达礼之状,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却并没有就此放过萧无畏的打算,只是微微放缓了语气道:“小王爷能知错便好,错而能改,善莫大焉,尔可知晓,马政乃我朝大事,实不能等闲视之,小王爷当面见陛下,取消了此等荒谬之赌注,以免遗笑四方,若能如此,也算是小王爷身为宗室的本分。” 取消赌注?哈,老子倒是想啊,可皇帝老儿能同意不?奶奶的,皇帝老儿打这么个赌,显然就没安啥好心,你当老子愿意赌啊。萧无畏一听王云鹤如此说法,心里头直发苦,却还不能带到脸上来,只得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道:“王大夫教训得是,小王受教了,而今皇伯父正在气头上,且容小王翌日再行觐见可成?呵呵,告辞,告辞!”萧无畏话音一落,再也不给王云鹤纠缠的机会,脚下一用力,展开“穿花身法”,闪动间人已去得远了,虽说姿势潇洒得很,可看其仓促之状,其实与落荒而逃也没啥区别了的。 呼呼,这个犟老头还真是难缠得很,怪不得混了一辈子,就只混得个五品小官儿。萧无畏连蹦带跳地出了承天门,回头见王云鹤没有追上来,登时暗自松了口气,苦笑着长出了口气,刚想着往自己的马车行去之际,就见唐大胖子鬼头鬼脑地从马车厢里探出了头来,一张胖脸上满是如获重释之神色。 “小三,小三,你没事罢?可把俺给急坏了。”没等萧无畏开口呢,唐大胖子便已如旋风般地窜下了马车,一溜烟地跑到了近前,紧张兮兮地开口道。 “没事,走,回府说去!”尽管四周已没了朝臣们的身影,可萧无畏却并不想在此地跟唐大胖子多啰嗦,也没管唐大胖子的焦急,丢下了句话,大步便走到马车前,一哈腰钻进了马车厢中,唐大胖子见状,乐呵呵地挠了挠头,也跟着挤进了马车厢中 第三十七章都在猜疑 “小三,到底如何了?快说说看,俺这心里痒痒的,咋都止不住。”宽大的马车厢里,眼瞅着萧无畏一上了马车就闭眼假寐,唐大胖子搔头摸耳地憋了好一阵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然则却没能等来萧无畏的回答,心急之下,肥手一伸,便要去拽萧无畏的肩头,却不料手方才伸出,萧无畏闭着眼,伸手轻轻一弹,正好弹在唐大胖子的手腕上,登时疼得唐大胖子忍不住“唉呀”一声叫了出来,紧接着立马瞪圆了眼,嚎叫了起来道:“死小三,你说不说,再不说俺跟你急了!” 遇到唐大胖子这等浑人,萧无畏也着实没太多的办法,无奈地睁开了眼,耸了下肩头道:“说个甚,不是都跟你说没事了,还刨根问底个啥。” “嘿嘿,小三,俺就是好奇呗,究竟咋个没事法,你倒是说清楚啊。”唐大胖子一见萧无畏总算是开了口,脸上立马浮起一层假得不能再假的媚笑,紧赶着追问道。 萧无畏有些子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唔,没啥,小爷我就跟皇上打了个赌罢了。” “啥,啥、啥?打赌?跟圣上打赌?小三,你不会是骗俺罢?”唐大胖子一听之下,掉地板上了,满脸子诧异地看着萧无畏,不敢置信地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骗尔做甚?有钱拿么,嗯?”萧无畏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赌的便是小爷我能否从燕西贩回百匹以上的良马,若是输了,城西那块地就归圣上了,若是赢了么,马政署就归小爷我了。” “啊”唐大胖子惊讶地张大的嘴,狐疑地看了萧无畏好一阵子,见萧无畏不像是在说谎,登时就泄了气,苦着脸道:“完了,上当了,小三啊,这回乐子大喽,这赌局啊,依俺看来你还不如直接认输的好。” 一听唐大胖子这话说得蹊跷,萧无畏“噌”地便坐直了起来,横了唐大胖子一眼,疑惑地问道:“死胖子,别跟小爷说你手中那封信是假的,要不老子跟你没完!” 唐大胖子怪笑了一声道:“信倒是不假,可那马政,得,反正俺说了你也不信,嘿,马政署黑着呢,到时候有你哭的,可别怪俺没先提醒你。” “切!”萧无畏一听唐大胖子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多加理会,自顾自地又斜躺了下去,继续闭目养起了神来——萧无畏虽不关心朝局,也确实不曾去了解过马政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可毕竟活了两世人了,哪会不晓得马政里头猫腻不少,要不太子一系也不会全力把住马政不放手,至于到时候接手了马政署之后,究竟该如何做萧无畏一点都不关心,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走着瞧便是了,这会儿萧无畏最担心的是回府后如何跟自家老爹老娘交待,其他的事情萧无畏压根儿就懒得去费那个神。 “小三不怕,这不还有俺么,嘿嘿,到时候啊,俺就帮着你”唐大胖子一点都不在意萧无畏的白眼,猛拍着胸脯,自吹自擂了起来,也不管萧无畏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狂吹海吹着,乐此不疲之下,满车厢里全是这厮那破锣般的声音在响个不停 “什么?你说什么?打赌?”一间宽敞的书房中,闭门“养伤”的李振东正悠闲地与林祖彦一边下着棋,一边听着一名壮实汉子的禀报,原本尚不在意,可一听到弘玄帝居然与萧无畏当庭开赌之际,手一颤,一枚棋子滚落在地,猛地一抬头,惊疑不定地追问道。 “回二少爷的话,确实如此,双方约定以贩回百匹以上的良马为赌局,若是萧无畏赢了,则得到马政署,输了,便让出城西新购置的地盘,此事千真万确,京师里都已经传遍了。”一见李振东如此吃惊,那名壮实的汉子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将所探知的消息重复了一番。 李振东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这才默默地一挥手,示意那名壮实汉子退出房去,目光转向了依旧埋首于棋盘间的林祖彦,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道:“衡宁兄,你看这事” “唔,不好说。”林祖彦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了枚棋子,微微地一皱眉头道:“此事的可能性很多,一时半会尚难定论。” “哦?愿闻其详。”李振东眉头一扬,紧赶着追问道。 林祖彦抖了抖袖子,淡然一笑道:“依林某看来,可能性有四:其一,弘玄帝欲对项王爷下手,以清除内患,萧无畏其人便是个最佳的突破口;其二,帝对太子有所不满,恐已起了换马之心,却又不好出面,由着萧无畏胡闹上一回,从而迫使太子犯错,以制造换马之机会;其三,燕西如今内忧外患不止,帝欲分化瓦解之或引以为用,最适合出面试探虚实者,莫过于萧无畏这个无行浪子,其四,项王爷静极思动,或许与弘玄帝达成某种协议,由萧无畏代表项王府入朝为官也说不定,具体是何种可能,眼下尚难预料。” 李振东默默地思索了好一阵子,伸出手指,拈起一枚棋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地把玩着,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地问道:“如此说来,这个萧无畏还真是个关键性人物喽,呵,倒是有趣得很么,依衡宁兄看来,此事可资利用否?” 林祖彦点了点头道:“嗯,是有可利用之处,若是第一、二种可能,我等不妨推波助澜一番,借力打力即可,至于第四种可能么,唔,这个可能性最小,若真是如此,我等不必理会,照计划进行即可,倘若是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有些棘手了。”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3 章 “棘手么?”李振东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道:“嘿,就萧无畏那点本事,虽说倒也看得过去,可真要灭了他,却也费不了多少的事,就有如这枚棋子一般而已。”李振东话说到这儿,夹着棋子的两只手指一用力,但听“咯吱”一声,那枚棋子已碎成了粉末状,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 一听李振东有出手之意,林祖彦眉头一皱,规劝了一句道:“纵然如此,此事也不该由我等出手,燕西若是真投向朝廷,自有他人比我等要更急上几分,消息放出去便好,事情么,自有旁人会代劳的。” “呵呵,衡宁兄放心好了,某自有分寸,罢了,此事到时再议好了,左右萧无畏要想成行,少说也是明年开春之后的事了,唔,养了如此久的伤,某倒有些静极思动了,不若开始下一步计划罢,衡宁兄以为如何?”李振东呵呵一笑,将话题含含糊糊地略了过去。 林祖彦明知道李振东在想着些甚子,却也没点破,微微一笑道:“也罢,那就开始好了。” “如此甚好。”李振东不再多言,拿起一枚棋子,捏在手中把玩着,看着面前的棋盘,沉思了起来 早朝一散,萧无畏与弘玄帝当庭对赌之事迅即地传了开来,众说法都有,然则大体上都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来论罢了,甚少有人相信萧无畏这等大纨绔真能干得了这等经国之大事,且不论其能否真的贩得来马,即便能,也没人相信弘玄帝会真的将马政之事交到萧无畏这等样人手中,不过么,也不尽然,至少二皇子萧如涛就不以为事情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回到自家府中,连午膳都顾不得用,便将金银二怪都召到了书房,紧赶着便议上了。 “,事情大体上便是如此,父皇此举是何用意,二位先生可有甚见教否?”萧如涛将今日朝议的事情经过大体上叙述了一番,末了将疑问摆了出来。 “二哥,此有何难猜的,那陈明远将马政搅得乌七八糟地,光顾着捞钱,甚正事都不曾做过,早已是天怒人怨,若不是东宫里那位硬撑着,早该死毬了,父皇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打算拿下陈明远罢了,又有甚可说的,依小弟看来,我等还是早些下手,总得将马政这一头撬过来才是。”四皇子萧如义性子暴,这会儿空着肚子被萧如涛拉来议事,心里头老大的不满,不待金银二怪有何表示,便即大大咧咧地说了开去。 “四弟,休得妄言。”萧如涛一听萧如义在那儿大放厥词,眉头一皱,大为不满地呵斥了一句。 “好好好,不说,不说。”萧如义打小了起就跟着萧如涛混,此时见萧如涛脸现不悦之色,自是不敢有违,摆了摆手,小声地叨咕了一句,索性闭上了眼。 金春秋见萧如涛面色不愉,忙出言打断道:“四殿下所言不无道理,依老朽看来,圣心难测,时辰未到,尚无法明了其中的蹊跷何在,可有一条老朽却是能肯定的,那便是在圣上的安排中,萧无畏当是枚重要的棋子,不可轻慢之,若是可能,殿下不妨多加拉拢,助其成事,或许能有奇效也说不定。” “嗯?金先生的意思是”萧如涛是个灵醒之人,一听金春秋这话,立马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心中乍然一热,话便脱口而出,可说到半截,又觉得不妥,这便住了口,只是面带疑惑之色地看着金春秋。 金春秋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笑着点了点头道:“无论何种可能,交好萧无畏都不失为上策,殿下尽管放手去做好了,圣上那头想必会乐见其成的。” “哦?”萧如涛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微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突地立住了脚,长出了口气道:“那好,就依金先生所言,过些天,某便请小九出来叙叙也成。” 第三十八章拖家带口去打架(上) 坑皇子们的银子、勾搭皇子们整商社、怂恿大皇子当众殴打朝廷大员,乃至朝堂之上与当今圣上开赌,这一桩桩的事情没一件是小事儿,随便挑出一桩来,搁在旁人身上,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即便是萧无畏这等胆大包天的家伙,也觉得事情怕是闹大发了些,心里头难免有些子打鼓,不晓得该如何跟自家老爹老娘解释的,然则出乎萧无畏意料之外的是——无论项王爷还是王妃柳鸳居然都不曾开口问过此事,哪怕萧无畏早晚请安之际,人都已自动送上门去了,也没见老两口提起,倒叫萧无畏白担心了一场,当然了,既然老爹老娘不提起,萧无畏自也不会傻到自己主动去提的地步,就这么难得糊涂了起来,提心吊胆地熬了几天之后,也就乐得自在开了,将商社筹办之事一股脑地全扔给了唐大胖子,啥子拆迁、盖房、买骆驼之类的事情一概不管,自个儿躲凝笙居里装起了乖宝宝。 转性了?当然不是,萧无畏并不傻,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就凭着自家老爹老娘的能耐,又岂会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之所以口中不说,除了默许之外,却也未尝没有秋后算账的可能性,在这等敏感时分,还是少惹事为妙,真要是老账新帐一起算的话,得,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萧无畏可不想挨板子,为自家小屁股的安全着想,自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省得再多招惹是非,这不,一大早起了床,练完了拳脚,凑合着用过早膳,极为难得地捧起了久违的书本,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了起来,那小样儿说有多勤奋便能有多勤奋,然则到底有没有读到心里头去,那就只有萧无畏自个儿清楚了。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萧无畏旁的或许不太行,装模作样的本事却是一流,这一读起书来,还真有那么点夫子的味道,一篇《中庸》咏将下来,悠扬顿挫,朗朗不已,可惜好景不长,就在萧无畏摇头晃脑间,门外头突然传来了唐大胖子那刺耳的呼叫声:“小三,小三,糟了,糟了,打起来了,快,快去” 打?谁跟谁打来着?萧无畏一听这话,书也顾不得读了,随手将桌上一抛,“噌”地便站了起来。还没等萧无畏开口发问呢,就见唐大胖子浑身臭汗地闯了进来,满脸子的焦躁之色,气喘得跟老牛拉破车似的。 “死胖子,说清楚点,搞甚子名堂来着!”一见到唐大胖子那副模样,萧无畏心里头登时咯噔了一下,板着脸便训斥了起来。 一见萧无畏板起了脸,唐大胖子紧赶着拿大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缠杂不清地开口道:“奶奶的,今儿一大早,一帮混球跑咱商号那头胡搅蛮缠,小爷我原本也没在意,就叫飞龙帮那帮混小子去处理,没想到飞龙帮真他娘的臭屁,三两下就跟人干了起来,一开始赢了,后头冒出一大帮自称猛虎帮的人来,飞龙帮那帮软蛋一下子就吃不住劲了,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奶奶个熊的,俺要不是为了赶回来报信,早他娘的一家伙拍死那帮混帐行子了,小三,走,抄家伙,干他娘的去!” 你个死胖子,临阵脱逃居然还说得如此气壮山河,靠!萧无畏眼瞅着唐大胖子那气势轩昂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喝道:“得得得,说清楚些,这个猛虎帮是啥来路,有多少人?” “不晓得,俺这不是急着赶回来报信呗,忘了问,嘿嘿,小三,俺们是谁啊,管他啥猛虎帮猛狗帮的,敢跟爷们作对,干他娘的就是了!”唐大胖子的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理直气壮地将临阵脱逃解释成了急着报信,听得萧无畏直翻白眼,却也拿这个无耻到了家的浑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看萧无畏往日里满中都横着走,哪都能吃得开,可就西城那地儿,萧无畏还真是不熟悉——西城是中都的贫民窟,龙蛇混杂之所在,乃是中都城里最脏乱之处,又没甚子风景古迹的,似萧无畏这等身份之人,没事自然不会去那儿闲逛,对于西城的势力自也就毫无概念可言,仅仅知道西城大小帮派无数,其中实力最大的乃是京师四大帮之一的虎头帮,至于这个闹事的猛虎帮,萧无畏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可不管怎么说,别人都欺负到自家头上了,那哪还有甚话好说的,该出手时就出手呗,再说了,若是能趁此机会将飞虎帮的势力扶持起来,从而控制住整个西城,倒也是桩美事不是? 萧无畏一想起二、四两位皇子手中能握有金龙帮这么支强大的暗底势力,自是眼馋得紧,此时能有个借题发挥的机会,自不肯平白错过,这便狞笑了一声,一抖大袖子道:“胖子,去,通知王争,带齐了人手,随小爷看看去!” “好嘞,俺这就去!”一听萧无畏要动手,唐大胖子登时就兴奋了起来,丢下句话,连蹦带跳地就冲出了书房的门,紧赶着招呼一众王府侍卫们去了。 “小王爷,您不能去!” “就是,不许去,嫣红姐,嫣红姐,快来啊!” 一听萧无畏要去跟人干架,侍候在书房里的小绿、小玲两丫头登时就急了,一左一右地拦住了萧无畏的去路,不肯放萧无畏出门,而小绿这丫头甚至开始喊救兵前来堵截了。 萧无畏这会儿尽自心急火燎地,可被这两丫头一左一右地拽住了衣袖,用强不得,又发作不得,无奈之下,只好陪着笑脸道:“小姑奶奶,小爷我不动手,就站一边看看总成了罢,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啊,要真没了,尔等以后的嫁妆可就泡汤喽。” “呸,小王爷尽瞎说。”小玲到底脸皮薄,被萧无畏这句嫁妆给闹得脸色通红,轻呸了一口,手不由地便松开了萧无畏的袖子,可小绿这丫头却一点都不为萧无畏的话所动,紧紧地拽住萧无畏的衣袖,扯着尖细的嗓子继续呼叫着:“嫣红姐,嫣红姐,快来啊,小王爷要出去跟人打架了,快来啊!” 正在主房里刺绣的嫣红听得响动不对,忙不迭地丢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小跑地到了书房,见小绿紧拽着萧无畏在那儿叫嚷个不停,忙抢上前去,疑惑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小绿,为何拉着小王爷,这成何体统,还不快放手。” “嫣红姐,您来得正好,小王爷这是要出门跟人打架呢,您快拉住他。”小绿一见嫣红来了,不单没有松手,反而拽得更紧了几分,弄得萧无畏没好气地直翻白眼。 一听小绿这么说,嫣红也生气了,板起了脸来,看着萧无畏道:“小祖宗,您就不能少惹些乱子么,学啥不好,尽跟人打架,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您”话说到这儿,嫣红眼圈一红,泪水便已脱眶而出,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流淌了下来。 “嫣红姐,我,哎,这事”一见嫣红流泪,萧无畏登时有些子手足无措了起来,搓着手解释道:“嫣红姐,小畏答应你,绝不动手还不成么?哎,这不是小畏要打架,实是有人到小畏的商号捣乱,小畏若是不去,那投下去的二十万两银子闹不好就得打了水漂,若是影响到与陛下的赌局,那可就麻烦大了,呵呵,要不嫣红姐跟小畏一快去,监督着小畏总行了罢?” “那不行,嫣红姐心善,哪能看得住小王爷,要去就得大家一起去!”嫣红尚未开口,小绿已是抢着嚷嚷了起来。 “就是,就是,要去就大家一起去。” “没错,小王爷说话向来不算数,不带大家去,就不许去!” “好哦,一起去,就得一起去!” 听到闹腾声的一众丫头们早都已跑进了书房,一听小绿如此说法,全都哄闹了起来,嚷嚷个不停,吵得萧无畏一个头两个大。 晕,这哪跟哪啊,还有拖家带口去干架的理?眼瞅着一众丫鬟们闹得噪杂无比,萧无畏头晕脑胀之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他平日里总宠着这帮子小丫鬟,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回,临到有事,还真拉不起主子的架子,哭笑不得之下,也只好举手作投降状地道:“好好好,都去,都去,这总该成了罢。” “好哦。” “看热闹去喽。” “太好喽!” 一听萧无畏这话,一众丫环们全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嚷嚷个不停,这也不奇怪,一众丫鬟们住在这庭院深深的王府中,生活虽是舒适无比,用度也不缺,可一年到头却难得迈出大门一步,个个早都憋坏了,这一听能跟着去看热闹,哪有不高兴的理,即便是兀自担心不已的嫣红也被一众丫头们闹得没了辙,只好擦干了泪水,帮着萧无畏更了衣,领着一众丫头们簇拥着萧无畏出了凝笙居,闹哄哄地奔大门外去了,那等阵势看得早已等候在大门外的一众王府侍卫们全都傻了眼,下巴掉了一地,愣是闹不清楚萧无畏这是去打架呢,还是去郊游。 “小三,你这是干啥啊?”唐大胖子反应最快,巴扎了几下眼睛,又用力甩了甩大脑袋,满脸子疑惑地看着萧无畏,试探地问了一句。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还不快走!”萧无畏对造成这一“惨剧”的唐大胖子哪有啥好脸色,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声,而后也不管唐大胖子的反应如何,自顾自地领着由六位丫环组成的监督团径自上了马车。 “出发,出发!”唐大胖子虽是一根筋的家伙,可也能看得出萧无畏此举的无奈,这便强自憋着要狂笑一场的冲动,跺着脚高声嚷嚷了一句,一百五十余名王府精锐自是应命而动,浩浩荡荡地向西城赶了去 第三十九章拖家带口去打架(下) “小雯姐,听郡主园子里的冬儿姑娘说‘顺义坊’新到的一批胭脂可好了,小郡主都买了来用,按小妹说啊,这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该顺道去逛逛。”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4 章 “哪呢,‘顺义坊’的胭脂有什么好的,要我说啊,还是去‘明艳斋’买绣样得了,那可是苏州来的货色,美着呢。” “不好,不好,还是去‘德生斋’买小吃食好了,那里东西好,又算不得贵,百十样小点心随便挑,话梅、李干,啥都有,一两银子就能买上一大包,合算着呢。” 一群兴奋过度的小丫头自打上了马车,便热火朝天地聊上了,讨论的尽是上哪买东西为好,浑然忘了此番出府的目的何在,完全无视萧无畏这个主子还缩在角落里呢。 郁闷哦,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咋就整成这样了呢?靠啊!可怜的萧无畏被一群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小丫头们吵得头都大了一圈,却又不忍心出言呵斥,只好闭上眼,装聋子,来个眼不见为净,任由一群红色娘子军们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吐着口水。 紧挨着萧无畏坐着的大丫头嫣红并没有参与到一众丫头们亢奋的议论中去,而是默默无语地看着萧无畏那张兀自带着些稚气的英挺面容,心里头千转百柔,思绪万千——六年了,嫣红十岁进的王府,十二岁开始服侍萧无畏,到如今已是整整六年有余了,可以说是看着萧无畏长大的,可对于这个小主子,嫣红却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说萧无畏喜欢胡闹,也确实是如此,这些年来,就没见萧无畏安生过,可不管萧无畏在外头如何胡闹,对府上的下人们却是极好,从无一句的重话,哪怕是一起子姐妹们偶尔犯了错,也没见萧无畏发过火,也没见萧无畏对一起子姐妹们动手动脚地缠杂不清,光这一条满中都里的公子哥们便无一人能做得到,即便是府里另两位小主子怕也不似萧无畏那般好说话,能遇到这等主子,嫣红觉得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 一想起前些日子萧无畏曾提到过的悄悄话,嫣红的脸色瞬间便红得有些子发烫了起来,可再一想自己比萧无畏要大上两岁,心里头没来由地便是一阵沉甸甸的难受,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内里全是幽怨的意味。 “嫣红姐,你没事罢?”萧无畏耳朵尖得很,尽管车厢里满是丫鬟们噪杂的喧哗声,可依旧听到了嫣红那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不由地便睁开了眼,再一看嫣红脸上半是红霞半是忧愁,好奇心便起了,紧赶着便追问了一句。 “啊,没,没事,没事。”嫣红正想着心思,冷不丁听见萧无畏发问,再一看萧无畏那张英俊的脸庞,朵朵红云迅即布满了俏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处,慌乱地应了几声,头不由地便低了下来,羞答答地恨不得车厢上有个洞能钻进去。 “真的没事?”萧无畏两世为人,修炼的又是“游龙戏凤”功法,哪会猜不出嫣红先前究竟在想些甚子,心里头一热,脸上便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故意凑到嫣红的耳边,轻吹了口气,悄声地问了一句。 “啊,你,你”嫣红被萧无畏这么一闹,脸更红了许多,又急又羞,可又怕惊动了车厢里那些个高谈阔论的丫鬟们,登时便不知所措地哆嗦了一下,喃喃地不知说些啥才好了。 会脸红的姑娘才是好姑娘!萧无畏望着羞答答的嫣红,心里头没来由地冒出了句“先哲”所说过的名言,一双贼眼滴溜溜地四下看了看,见那帮子正热烈讨论着该去哪逛街的丫鬟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头的不对劲,心一动,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便探了过去,只一握,便已将嫣红的小手包在了其中。 “啊,别”嫣红正自害羞间,冷不丁被萧无畏这么一握,一个激灵之下,身子猛地坐直了起来,那动作大了些,原本正嘻嘻哈哈地讨论着的丫鬟们自是全都被惊动了,五双眼睛“刷”地便全都看了过来,一见嫣红脸色不对劲,全都傻了眼,一张张小嘴全都惊讶地变成了O型。 晕,要坏菜了!一见到众丫鬟们的表情,萧无畏哪会不晓得接下来只怕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批斗会就将上演,饶是萧无畏脸皮厚,却也不免有些子尴尬了起来,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道:“没事,没事,尔等接着聊,哈哈,继续,继续。” “好啊,小王爷,你太过分了,嫣红姐都敢欺负!” “就是,小王爷尽欺负嫣红姐。” “小王爷,你怎么能这样!” 一众丫鬟们哪会吃萧无畏这一套,毫不留情地便纷纷出言斥责了起来,闹得萧无畏苦笑不已,可又不好开口辩解,正自无奈间,突地听到外头传来了唐大胖子那杀猪般的叫声:“小三,小三,快下车,奶奶的,气死老子了!” “来了,来了!”萧无畏从来没似此刻这般觉得唐大胖子是如此的可爱,那破锣般的嗓音这会儿听起来简直就跟仙乐一般的悦耳,紧赶着应答了一声,逃也似地窜下了马车,登时便激起了一众丫鬟们不满的笑骂之声。 “怎么回事,赵铁胆呢,死哪去了,给小爷我滚出来!”萧无畏刚一窜出马车,立马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一百多名飞龙帮众躺倒了一大半,一个个衣衫褴褛地呼着疼,那些勉强能站着的也都是鼻青脸肿得不成样子,这哪还像是萧无畏特意花了不少银子包装过的飞龙帮,简直就跟一群要饭的乞丐一般,登时就将萧无畏气得眼冒金星,铁青着脸吼了一嗓子。 “小王爷,您总算是来了,兄弟们好惨啊,小王爷,您要为我等做主啊,小王爷”萧无畏话音刚落,一名满头满脸是血的大汉从旁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头跪倒在萧无畏跟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铁心?你大哥何在?谁干的,说,快说!”萧无畏愣了愣,细细一看,这才认出这个哭得伤心不已的家伙正是飞龙帮的副帮主赵铁心,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也不管赵铁心一身衣衫满是尘埃,当胸一把拎将起来,气恼万分地吼着。 “大哥,大哥被抓走了,是猛虎帮和金钱帮干的,小王爷,求您救救我大哥罢,呜呜,他们人多,我等兄弟拼死而战,实是寡不敌众啊,小王爷,求您了”赵铁心身材虽魁梧,可武功却是一般得很,被萧无畏一拎而起,压根儿就不敢挣扎,哭喊着将事情的经过絮絮叨叨地叙述了一番,萧无畏这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唐大胖子在这条街上大洒银子买地皮,又是拆房又是雇人手,搞得声势浩大,却从没想过要到这一片的帮会去拜码头,如此一来,自是令掌控这片地盘的猛虎帮极为不满,只因着唐胖子手下有飞龙帮在帮衬着,势力一般的猛虎帮并不敢轻动,直到联合了周边势力较大的金钱帮之后,这才找了个借口,说是唐大胖子拆房子的烟尘扰民,要唐大胖子掏一万两银子清扫费,方肯罢休,那唐大胖子本就是个横行惯了的人物,又依仗着项王府的势力,哪会将区区帮会头子看在眼中,两下里说不和,这场架自然也就免不得要开打了,人少势孤的飞龙帮自是无法挡得住两帮的夹击,被打得大败亏输不说,便是连帮主赵铁胆都被两帮活捉了去,留下话说是要唐大胖子掏三万两银子去赎人。 可恶,鸟的猛虎帮,竟敢欺到老子头上,找死!萧无畏听完了赵铁心的哭诉,登时便气得面色发黑,刚想着下令直捣猛虎帮老巢之际,突地心中一动,冷冷地喝问道:“尔等可曾提过小爷我的名号,嗯?” 赵铁心慌乱地点着头道:“说了,一早就说了,我大哥见两帮人多势众,自是报出了小王爷您的旗号,可,可他们不信啊,小王爷,您还是赶紧去救我大哥吧,小王爷,求您了。” “嗯?”萧无畏一听这话,登时一愣,心里头盘算了好一阵子,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两小帮派如何会有这等胆子敢跟自己作对,不过萧无畏也并不在意,他就不信这中都城里还有谁能横得过自己的,此时见赵铁心如此大汉竟哭得跟娘们似的,心里头便来了气,一把将其推倒在地,冷着声道:“没用的东西,男儿流血不留泪,尔这等娘儿状也敢出来混,滚,回尔的赵家村去,小爷我座下不养废物,滚,快滚!” “小王爷,求您了,救救我大哥,求您了。”赵铁心确实不是啥硬汉,尽管被萧无畏骂的面红耳赤,可却依旧没甚改观,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地哀求着。 此人无用至极,留不得!萧无畏见赵铁心如此做派,心中自是厌恶不已,也懒得再跟其多费口舌,环视了一下四周的飞龙帮众,寒着声喝道:“尔等有谁知晓猛虎帮老巢何在的,站出来!” “禀小王爷,小的知晓。”萧无畏话音刚落,一名飞龙帮众从旁站了出来,高声禀报道。 “很好,尔之姓名?”萧无畏见那名飞龙帮众虽衣衫破烂,身上血迹斑斑,可眼中却燃着不屈的怒火,心中一动,温和地问了一句。 “回小王爷的话,小的姓高单一个字尧。”那汉子一听萧无畏见问,紧赶着回答道。 萧无畏颇有深意地看了高尧一眼,沉着声道:“嗯,那好,从即日起,尔就是这飞龙帮的副帮主了,走,带小爷我抄猛虎帮的老巢去!” “小的遵命!”高尧虽兴奋异常,但却并没有因这突如其来的提拔而失去了分寸,紧赶着躬身应了诺,一转身便要带路前行,可就在此时,马车厢里传来了一声娇喝:“且慢!”话音刚落,车帘子突地掀了开来,以嫣红为首的丫鬟们一窝蜂地全都涌下了马车,将萧无畏团团围了起来 第四十章大水冲了龙王庙(上) “小王爷,您不能”伶牙俐齿的小绿双手箕张地拦在了萧无畏的身前,刚想着出言阻拦,可冷不丁撞上了萧无畏那冰冷到了极点的目光,陡然吃了一惊,话说到半截便说不下去了,张着的手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 不能?嘿,被人欺到头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的!萧无畏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无论前生还是今世,萧无畏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再说了,这中都城里,除了当今皇帝之外,也没什么人是萧无畏不敢惹的,既然有人敢扫了自家的脸面,那这等欺辱自是非用血不能偿还的,否则的话,萧无畏同学头上那顶“纨绔”的帽子岂不是白戴了——“纨绔”的名声是不大好听,可却实用得很,没了这张护身符,许多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至少在手中握有自保的实力之前,这顶帽子萧无畏还是必须戴着的,不单得戴着,还得牢牢地保护好了,而今既然有人有人要以身试法,那萧无畏又岂会客气,自然是打了再说了的。 “宁南!”萧无畏没有理会一众丫头们的反应,提高了声调喝了一嗓子。 “属下在!”宁南正站在一众王府侍卫们之中,听得萧无畏点到自己的名字,赶忙站了出来,一躬身,恭敬地应答道。 “尔带几名弟兄护送嫣红姐一干人等到‘德生斋’去走一趟,记住,人小爷我交给你了,若出了差错,小心你的皮子。”萧无畏扫了一众丫鬟们一眼,沉着声下令道。 “是,属下遵命。”宁南一听要护送萧无畏房里的那一大帮子丫鬟们去购物,脸色立马就有些子发苦了起来,可眼瞅着萧无畏脸色不善,自是不敢不应,只能是恭敬地领了命。 “小王爷”一听萧无畏发了话,嫣红登时便有些急了,担心萧无畏此去会有所损伤,紧赶着拉住了萧无畏的胳膊,试图劝说一番。 “没事。”萧无畏不待嫣红将话说完,伸手轻轻拍了拍嫣红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微笑地说道:“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小畏自有分寸,嫣红姐放心好了,回马车上去罢。” “这”嫣红看了看伤痕累累的一众飞龙帮众,又看了看虽面带微笑,可眼神中却满是坚毅之色的萧无畏,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松开了萧无畏的手,略退了小半步,咬了咬红唇,低着头,用几不可听闻的声音说道:“小王爷小心,奴婢就在此等您回来。” 望着嫣红那低眉顺目的温顺样子,再一想起先前车厢里那旖旎的一幕,萧无畏的心中不由地滚过一阵暖流,然则在这个当口上,却也不好有甚旁的表示,只能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嫣红姐且放宽心,小畏去去便回。”话音一落,一扭头,扫了眼集结待命的一众王府侍卫,猛地一挥手道:“出发!”此令一下,一众人等自是轰然应命,一行数百人在新提升的飞龙帮副帮主高尧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进了西城的深处,最为夸张的是唐大胖子,这厮将袖子挽得老高,露出两条肥白的胖胳膊,腆着超级无敌的大肚子,手中拎着一根不知从何扒拉出来的粗门闩,不时地耍上几个花活,一路走还没忘一路怪叫连连,天晓得这厮究竟是去跟人干仗呢,还是在街头玩杂耍卖艺来着。 “嫣红姐,小王爷会不会出事啊。” “嫣红姐,为何不拦着小王爷,若是出了岔子,那概如何是好?” “嫣红姐,小王爷怎能这样。” 萧无畏领着一众手下走了,先前被萧无畏镇住了的一帮子丫鬟们全都醒过了神来,将嫣红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唯有被萧无畏吓着了的小绿却兀自呆愣愣地站着,直到边上的小玲见其神色不对,拉了她一把,这才将其惊醒了过来,不由地啊了一声道:“小王爷,小王爷那眼神、那眼神好可怕啊。” “是啊,没想到小王爷往日里看起来多和蔼的一个人,一发起脾气来,还真吓人。” “就是,就是,那眼神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是啊,到这会儿了,一想起那眼神,小妹这心就跳得厉害,嫣红姐,你说话啊。”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5 章 小绿此话一出,自是引来了一起子丫鬟们的共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令宁南等几名早就见识过萧无畏狠戾手段的侍卫们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只不过也没谁有那个胆子敢当众揭穿萧同学的真面目,只能是强忍着笑意,站在一旁看着一群小丫头们叽叽咕咕地絮叨个没完,一个个憋得难受至极,可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突然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一众侍卫们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各自抽刀在手,迅捷地排开阵势,将嫣红等丫鬟们护在了身后,凝神戒备地看着急速冲刺而来的十余骑士。 来骑的速度很快,不过瞬息间便已从长街的另一头冲到了项王府众人身前,但听为首一名青衣少年一声断喝,十余骑士几乎同时勒住了胯下的战马,一阵马嘶声后,十余骑豁然而止,显示出众骑士极佳的控马之术,登时令一众识货的王府侍卫们暗自叫绝的同时,精神全都高度紧张了起来。 “项王府亲卫军乙队队正宁南参见六殿下!”宁南略一愣神,已认出了那为首的青衣少年之身份,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抢上一步,一躬身,双手抱拳,高声见礼道。 六皇子萧如浩似乎很着急,并没有理会宁南的参见,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焦躁不安地开口问道:“宁队正,小畏人呢?” 宁南原本是项王萧睿帐下的一名亲兵,在项王府已是多年,对朝廷的局势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此时见萧如浩如此着急地要寻萧无畏,一时间猜不透萧如浩的用意何在,自是不敢以实相告,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谨慎地出言道:“回六殿下的话,我家小王爷去办些琐事,或许一会儿就会回来,不知六殿下可有何吩咐否?” “琐事?该死!”萧如浩一听萧无畏不在,脸色登时就变了,也没管宁南等人是何等表情,忿忿地骂了一声,一扬手中的马鞭,大吼一声道:“走!”话音一落,纵马率领着一众手下顺着萧无畏等人离开的方向冲了去,丝毫不顾忌此际街上行人正多,策马如飞之下,登时便搅得街头一阵鸡飞狗跳地乱成了一团。 嫣红虽是萧无畏房中的大丫头,然则却并不认识六皇子萧如浩,也不是很清楚朝廷局势的微妙,此时见萧如浩气势汹汹地去追寻萧无畏,心中的担心自是不消说的了,顾不得许多,忙排开一众丫鬟,走到宁南面前,福了一福道:“宁侍卫,小王爷不会有闪失罢?” 宁南也看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却知晓就算再给萧如浩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动萧无畏一根寒毛的,此时见嫣红出言询问,忙侧了下身子,回了个礼道:“嫣红姑娘放心,小王爷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嫣红口中说着好,可脸上的担忧之色却丝毫也不见少,看着萧无畏离去的方向,痴痴地站成了一道风景 牛栏街西头有一座略显得有些子败破的大院子,这里正是手握牛栏街与马头街两条街地盘的猛虎帮所在地,数十张八仙桌摆满了一、二进院子,三四百名身着黑、黄两色服饰的大汉呼呼喝喝地正狂灌着黄汤,尽管其中有不少人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烂,可却丝毫不影响欢饮之气氛,人人脸上洋溢着胜利后的喜悦与畅快,劝酒声,吹牛声喧闹得如同开了锅的水一般,又怎个热闹了得。 能击溃捞过界的飞龙帮,并生擒其帮主,这本身就是件值得庆贺之事,然则对于猛虎帮帮主王大虎来说,却比不上跟实力强悍的金钱帮搭上关系来得重要,故此,哪怕这会儿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奇隆仅仅只是金钱帮中排名第三的副帮主,可王大虎却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之意,不但不敢轻慢,还得跟供奉祖宗一般地孝敬着,实力,这玩意儿到哪都是硬道理! “李帮主,此番能击溃飞龙帮,全靠李帮主两肋插刀,小弟无以为敬,薄酒一樽,先行谢过了,您请。”王大虎满脸堆着献媚的笑容,双手端着酒樽,恭敬得跟乖孙子似地。 “嗯,好说,好说,你我皆兄弟,何必如此客气,来,喝!”李奇隆端坐着不动,似笑非笑地看了王大虎一眼,慢吞吞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樽,顺便地应付了一句,显得极为的不耐烦,这也不奇怪,金钱帮乃是西城有名号的大帮,如今又处在上升势头之中,极有希望取西城第一大帮虎头帮而代之,哪会将猛虎帮这等小毛毛看在眼中,此番之所以出手帮王大虎的忙,不过是看在王大虎将他那个如花似玉的亲妹子孝敬了出来之故,否则的话,李奇隆连看都懒得看王大虎一眼。 “李帮主好酒量,呵呵,难得,难得,李帮主一身武艺高绝,又讲义气,小妹能跟着李帮主,实乃我王家之幸也,来,李帮主,在下再敬您一樽。”王大虎一点都不介意李奇隆的傲慢,马屁滚滚地拍个不停。 “嘿嘿,好说,王帮主客气了。”一听到王大虎提起王小妹,李奇隆立马想起了自个儿昨夜跟王家小妹的盘肠鏖战,小腹一热,某个部位瞬间便起了反应,巴不得紧赶着杀回家去,再好生爽上几回,实已无心再跟王大虎多客套,端起了酒樽,一仰头,干光了樽中的残酒,而后嘿嘿一笑道:“事情已了,李某帮中尚有事待办,就不多留了,告辞,告辞。”话音一落,也没理会王大虎的反应,拔脚就要走人,可就在此时,外院里突然传来一阵狂野的喊杀声,李奇隆已迈出了房门的脚不由地便顿住了 第四十一章大水冲了龙王庙(下) “咣当” 一声巨响暴然而起,猛虎帮大院门口那两扇虚掩着的大门被一块突如其来的大石头撞得轰然倒下,一众正在欢饮的两帮之人全都被吓了一大跳,还没等一众人等醒过神来,就听一声大吼在院子外响了起来:“杀进去,敢反抗者,死!”随即一百五十余名项王府侍卫蜂拥着从洞开的大门外冲进了院子之中,人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剑,个个浑身杀气腾腾,那等凶恶之状登时便惊得满院子人等鸡飞狗跳地乱成了一团。 “兄弟们,抄家伙,拼了!” 无论是猛虎帮还是金钱帮都是在西城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地头厮混惯了的,个个都是街头斗殴的好手,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却不凡好勇斗狠之徒,也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吼了一嗓子,乱作一团的两帮人马纷纷抄起屁股底下的长凳或是拆下桌腿,乱舞着便迎上了汹涌而来的一众王府侍卫们,一场乱战便在大院中开打了。 不可否认,勇气这玩意儿绝对是街头斗殴的无上利器,可惜的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勇气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就跟美丽的肥皂泡一般,轻轻一碰就成了虚幻的碎片——猛虎帮与金钱帮两帮人等不过是街头混混罢了,内里虽也不凡好手,论人数更是王府侍卫的三倍还多,然则论及战斗力,那可就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要知道一众王府侍卫们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至少都有着七品以上的武力,不少人甚至曾跟随项王萧睿打过生死恶战,不说武艺如何,光是一身的杀气便不是两帮人众所能比拟得了的,至于王争、宁北等将领的武力更是高达三品之强,随便站出一个来都足以在两帮人众中杀个七进七出的,用如此强悍的武力来对付这么些街头流氓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再说了,两帮众人此时正在豪饮,身边也没个称手的兵刃在,光靠那些个长凳之类的玩意儿,那能跟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手中的刀剑相提并论,这不,双方这才一交手,数十名冲在最前方的两帮亡命徒顷刻间就被砍翻在地,惨叫声四起间,鲜血四溅,又怎个凄惨了得。 “别打了,别打了。” “饶命啊。” 在血淋林的事实面前,两帮人众全都被吓坏了,哪还有丝毫的斗志可言,乱哄哄地丢下手中的“武器”,纷纷抱头跪地,大呼小叫地求起了饶来,一场本该是大规模的械斗刚才开始就已宣告结束,前后不过仅仅一个照面的工夫而已。 “住手,快住手,尔等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此闹事。”金钱帮副帮主李奇隆刚从内院里冲将出来,入眼就见自己的手下全都被人拿下了,登时就急红了眼,再一看一众王府侍卫们杀气腾腾的凶悍样子,心头不由地便着了慌,可兀自强撑着吼了起来。 “王争,去,限尔三招将这条乱叫的老狗拿下!”李奇隆话音刚落,一声断喝已在院门外响了起来,旋即手持折扇的萧无畏以及手提着门闩的唐大胖子在王争等人的簇拥下,缓步行进了院子中。 “遵命!”王争一听萧无畏下了令,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飞身纵起,两个起落间便已窜过了宽敞的庭院,杀到了李奇隆的身前。 “小”李奇隆一见到萧无畏的面,立马就认出了萧无畏的来历,登时就彻底慌了,紧赶着便要出言讨饶,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出口,王争已然一掌当头劈了下来,掌未至,呼啸的掌风已是刮面生疼,李奇隆大惊之下,顾不得再出言讨饶,忙不迭地双手一个交叉,一招“举火烧天”便硬架了上去。 “啪哒”一声脆响间,王争的掌重重地撞上了李奇隆的双臂,可怜李奇隆武艺虽也有四品之境,然则比起王争的三品来说,却是差了老大的一截,这一硬接之下,登时便吃了个大亏,双臂剧疼不说,整个人更是被击得踉跄狂退不已。 “第二招!”王争得势不饶人,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已再次跃起,身在空中,双掌一错,瞬间幻化出数十道掌影,如狂涛一般向李奇隆席卷了过去。 不好!李奇隆也算是江湖中打滚了多年的高手了,一见到王争的掌势如怒涛般威猛,便知晓自己绝无法扛住此招的攻击,顾不得甚颜面不颜面的,借着后退的趋势,一个铁板桥往后猛地一倒,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脱出了王争的攻击范围,然则还没等李奇隆庆幸得脱大难,王争人在空中突地一拧腰,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一般翱翔了起来,如鹰隼扑击一般,俯冲而下,双掌一翻,再次击出十数掌,彻底封死了李奇隆所有的逃避线路,不待李奇隆反应过来,但听一阵噼哩啪啦的脆响过后,倒霉的李奇隆一瞬间连中了十余掌,鲜血狂喷间,已是重伤不起。 “禀小王爷,属下幸不辱使命。”王争大手一抄,将李奇隆夹着脖子拎了起来,一闪身,连续两个飞跃,已落到了萧无畏的身前,单手提起李奇隆,躬身回报道。 “好”萧无畏见王争干净利落地拿下了李奇隆,刚要出言表扬一下之际,却见后院与前院交接处的照壁后头探出了个脑袋,立时顿住了话头。还没等萧无畏发号施令,就见唐大胖子已吼了起来:“奶奶的,砸老子商号的就是那个老狗,兀那老狗,哪里逃,吃老子一棍!”话音一落,拎着粗大的门闩便如巨型坦克般地冲了过去。 不消说,在照壁后头探头探脑的那人便是猛虎帮的帮主王大虎,这厮武功远不及李奇隆,加之酒后腿脚不甚麻利,虽说与李奇隆是前后脚出了内院,可等李奇隆被拿下了,这厮才刚跑到前院,此时一见自己的手下都已被拿下,就连被其依为靠山的李奇隆也没能幸免,心里头立马就发虚了,再一看唐大胖子如同一座肉山般地扑击了过来,哪还有一丝抵抗的勇气,大叫一声,回头便跑,怎奈酒后无力,再加上心慌意乱,腿脚不听使唤,不单没能逃走,反倒跌了一跤,一个恶狗吃屎趴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其站起身来,唐大胖子已嘶吼着杀到了近前。 “打,打死你条老狗,死毬的,敢砸老子的商号,奶奶的,干/死你个狗/娘养的!”唐大胖子就是个有便宜就占的主儿,此时一见王大虎如死狗一般趴在那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挥舞着门闩便是一通子狂打,可怜王大虎一身武功虽远在唐大胖子之上,却被这通乱棍打得满头满脑是包,疼得嗷嗷乱叫不已,那等惨状瞧得一众早已投降了的两帮之人个个心惊胆颤,不晓得自己等人究竟会是怎个下场,可面对着王府侍卫们手中的刀剑,却无一人敢再起身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大胖子在那儿狂疟地施着暴。 杀一人是杀,杀十人也是杀,左右西城这地头本就无甚王法可言,即便是负责京师治安的京兆府也从来都不敢插手西城的事情,在这片混乱之地,每日里横死的人海了去了,萧无畏本就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反正杀戒已开,自也不介意唐大胖子拿王大虎出气,这便无所谓地轻摇着折扇,冷漠地看着,压根儿就没有一丝出言制止的意思,不数息,原本还能大声讨饶的王大虎在唐大胖子一顿乱棍之下已是喊声渐微,出气多进气少了,眼看就要被唐大胖子活活打死当场,可就在此时,院门外突地传来一声断喝:“住手,快住手!”随着喊声响起,面色铁青的六皇子萧如浩已在十数名大汉的簇拥下闯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萧无畏一见到萧如浩突兀地出现在此地,眉头不由地微微一皱,也没急着去迎,而是冷着脸站在了原地,只是轻挥了下手,沉着声道:“胖子,够了!” 唐大胖子武功本就低微得很,这一番抡棒子狂击之下,早已累得气喘如牛,即便萧无畏不下令,他也没啥气力再挥击了,自是见好就收,将门闩往兀自趴在地上哼哼的王大虎身上一丢,骂骂咧咧地走回到了萧无畏的身后。 萧如浩只比萧无畏年长一岁,打小了起就没少吃萧无畏的亏,此时见萧无畏冷着脸站在那儿,心里头不免有些子慌乱,倒不是真怕了萧无畏,而是这回的事情他萧如浩有求于人,一见萧无畏不主动上前招呼,无奈之下,只好苦笑着走上前去,出言招呼道:“小畏,今儿是怎地了,为何发如此大的火?” 萧无畏心思灵敏得很,一见到萧如浩巴巴地跑这地头来了,立马便猜出今日这事情十有八九与其有关联,哪会给其好脸色看,这便板着脸回道:“八哥说得甚是好笑,若是有人砸了你的场,小弟就不信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嘿,这事情该不会是八哥你主使的罢?” 一听萧无畏一开口便是一个大帽子便扣将过来,萧如浩连苦笑都维持不下去了,苦着脸道:“小畏怕是误会了,哥哥岂是那等人,这里人多嘴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萧无畏并非不讲理之人,见萧如浩似乎有难言之隐,倒也没再多出言为难,轻吭了一声,缓步向内院行了去,萧如浩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独自跟在了萧无畏的身后,哥俩个一前一后地行进了内院深处。 萧无畏走进了后院,一脚踹开一间无人的空房子,大步行了进去,站在了房中,一转身,冷漠地看着萧如浩,开口道:“八哥有何见教,还请长话短说的好,小弟听着便是了。” 萧如浩苦着脸,摸了摸额头道:“哎,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该死的李奇隆,背着哥哥干下了这等勾当,实是罪无可恕,小畏请放心,哥哥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嗯?金钱帮是你的人?”萧无畏一听这话登时就愣了一下,狐疑地追问了一句。 “不错,哥哥也不瞒你,金钱帮是哥哥的人马,唔,五哥在其中也有份。”萧如浩倒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承认了,紧接着,不待萧无畏再次开口,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不过李奇隆闹事却不是哥哥主使的,哥哥也是事后方知,这才急赶着来阻止,却不料已是酿成了大错,此事错在哥哥,还请小畏多多海涵则个。” 金钱帮?老七、老八?嘿,妈的,这帮皇子都他娘的不是安分的主儿!萧无畏心中暗骂了一句,一时间也不知该拿萧如浩如何方好,只是一味皱着眉头,斜眼看着萧如浩,却并不开口说些甚子。 萧如浩哪会不知晓萧无畏有多难缠,此时见萧无畏迟迟不开口,被其看得有些子发了毛,赶忙陪着笑脸道:“小畏,哥哥有个提议,你看成不,唔,此事是哥哥的不是,可哥哥也是蒙在鼓里,不知者不罪嘛,呵呵,这个李奇隆既然得罪了小畏,那就由小畏处理好了,哥哥绝无旁的话说,至于其余帮众,不过是被蒙蔽的,还请小畏高抬贵手,给哥哥一个面子如何,明日哥哥请客,一起到逍遥一番如何?” ?哈,倒是个好主意!萧无畏来这朝代三年余,还真就没去过这等烟花之场所,早就想着去看个稀奇了——不是萧无畏不想去,而是前些年被舒雪城管得死死的,没个去的时间,此时一听萧如浩要请客,倒是正中下怀的,再说了,既然萧如浩已是低声下气地讨了饶,萧无畏自也不想过于己甚,这便哈哈一笑道:“好,既是哥哥有令,小弟不敢不从,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呢,金钱帮的人小畏可以交给哥哥自行安排,那猛虎帮的地盘人手小畏就不客气了,哥哥不会跟小畏抢罢。” 萧如浩眉头一扬,哈哈大笑着道:“成,就这么定了,此番哥哥是欠了小畏的情,将来若是小畏有需要,金钱帮的人手由着小畏调动,哪怕是要灭了虎头帮,哥哥也绝对支持!”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6 章 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厮看样子早就在打虎头帮的主意了,嘿嘿,你小子看好西城,老子自然也同样,谁能利用谁,那就走着瞧好了!萧无畏心思动得飞快,可却并没有带到脸上来,而是装出一副肝胆的样子,伸手与萧如浩击掌为誓,兄弟俩同时放声大笑了起来,似乎都是一派喜悦之状,可彼此的心思究竟如何,那就只有他们俩自己晓得了 第四十二章剽词钓美人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素手轻拨胡琴响,点绛唇启处歌声徊,一曲方尽,余音缭,玉人垂首谢君赏。 “好,好琴好曲,蝶舞姑娘一曲清音实属绝唱,令人叹为观止,好啊。”曲声方尽,一身淡黄服饰的六皇子萧如浩微笑着坐直了身子,轻鼓了下掌,很是赞许地高声叫起了好来。 “多谢六殿下抬爱,蝶舞愧不敢当。”听得萧如浩夸赞,红牌歌女蝶舞颔首福了一福,很是客气地逊谢了一句,而后,面带一丝疑惑之色地望了望木然端坐在萧如浩右手边的一名青衣少年,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末了还是没能忍住,轻启红唇,柔声地问道:“蝶舞还没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不消说,那端坐着不动的家伙就是萧无畏了,今儿个萧如浩请客,萧无畏原本是怀着看稀奇的心思来的,可到了之后,这才发现赫赫有名的京师第一勾栏也不过如此,院中景色远不及项王府不说,便是往来的所谓红粉头也大多是庸脂俗粉居多,兴致顿时大减——不说萧无畏收在府中的林瑶等女皆是绝色,便是嫣红等丫环也个个都水灵俊秀,相形之下,这么些涂脂抹粉的货色哪能入得了萧无畏的法眼,即便是面前这个所谓的红牌歌女琴曲皆上佳,样貌也还过得去,可比起萧无畏府中最擅此道的严芳来说,还真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如此情形之下,萧无畏自是兴致缺缺,若不是还有着尚未露面的苏紫烟这个头牌吊着萧无畏的胃口,只怕萧无畏早就拂袖而去了的,这会儿听得蝶舞见问,萧无畏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了下手道:“蝶舞姑娘客气了,在下姓卓,没个大名,行三,姑娘就叫在下三郎好了。” 蝶舞乃是的红牌粉头,见识自是不凡,一听萧无畏这话,便知内里全是不实之言,更清楚凭自己的姿色恐难入其法眼,心中不禁有些子微怏,有心出言讥讽几句,可当着六皇子的面,却又不敢放肆,编贝一咬,幽怨地看了萧无畏一眼,低下了头,微微一福道:“原来是卓公子当面,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蝶舞这句话说得幽幽怨怨地,再配上微微皱着的黛眉以及微微躬着的细柳腰,颇有种楚楚可怜之韵味,即便是萧如浩这等地位尊崇之辈,都大生我见犹怜之感,恨不得一把将蝶舞搂进怀中,好生慰籍一番,可萧无畏倒好,压根儿就没一点的反应,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连看都不看蝶舞一眼,自顾自地端起面前几子上的香茗,无可无不可地浅饮着。 “来人,打赏!”萧如浩此番请萧无畏前来潇洒,除了是为昨日金钱帮之事赔罪之外,也不凡有着交好萧无畏之心,此时见萧无畏对蝶舞兴趣缺缺,自是不会让蝶舞继续呆在这包厢之中,这便微笑着鼓了下掌,吩咐了一句,自有侍候在旁的下人们奉上打赏之银票。 “妾身谢六殿下赏了。”蝶舞一听萧如浩如此吩咐,面色立时就难看了起来,可此处也没她发作的余地,只得恭敬地福了福,幽怨地白了萧无畏一眼,而后款款地退出了房去。 “好了。”萧无畏嘿嘿一笑,拿起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就着砚台蘸了下墨汁,大笔一挥,但见笔走龙蛇间,一首剽窃自柳永的《雨霖铃》便已跃然纸上,末了投笔一击掌,自得地大笑道:“来啊,拿去叫苏姑娘前来侍琴。” 听得萧无畏如此之自信,原本端坐着不动的萧如浩立时好奇心起,起身走到了萧无畏的席前,待要细看,萧无畏却已将卷子卷了起来,哈哈一笑道:“八哥莫急,等那苏姑娘唱将出来,哥哥便知好坏。” “好你个小畏,还跟哥哥来这么一手。”萧如浩见状,只得按耐下心头的瘙痒,笑骂了一句,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只不过心里头依旧不以为萧无畏能写得出甚高明之作来,然则出乎萧如浩意料之外的是——送卷子的婢女刚去没多久,包厢外头一阵佩玉敲击的叮当声响处,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已在数名丫环的陪伴下行进了房中,赫然竟是苏紫烟到了,那等仓促进房之举动登时令萧如浩骇了一大跳,一时间竟忘了要起身招呼,至于萧无畏则更是不济,愣愣地看着苏紫烟,便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竟如木雕泥塑一般地呆了 第四十三章郎情妾意皆有因(上) 美,真的太美了,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目如丹凤眉如黛,点绛红唇似樱桃,白皙玉/肌色如雪,身材高挑而又不失丰满,再配上淡雅的白色长裙,实难以找到一丝可以挑剔的缺憾,饶是萧无畏活了两世人,也算是饱览过无数美色的人物,可乍一见到匆忙而至的苏紫烟,竟被震撼得目瞪口呆地愣住了,话无意识地便脱口而出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苏紫烟原本是个从容的女子,之所以会来得如此仓促,完全是被萧无畏那首《雨霖铃》之优美所打动了,这才会急着来见识一下作者其人,可没想到方才进了门,就又听到了句诗意盎然的赞语,虽是第一次听闻,可以苏紫烟的悟性,却一听便知面前这位公子哥将自己比喻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更难得的是此人还是在呆滞状态下脱口而出,显然就是其肺腑之言,心中的柔弦不由地便是一动,款款地福了一福道:“谢公子良言,奴家苏紫烟这厢有礼了。” 苏紫烟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之下,声如黄莺般悦耳,登时就令萧无畏脑中“嗡”地一响,险险些再次进入呆滞状态,可就在此时,萧无畏丹田一热,“游龙戏凤功”不运自转了起来,一股股热流飞速地沿经脉运行了起来,几乎就在瞬间完成了一个大周天,脑海中的混沌顷刻间便被扫荡一空,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再一看苏紫烟正向自己行礼,忙站了起来,笑着还了个礼道:“卓三郎见过紫烟姑娘,久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焉。” 苏紫烟来中都已有一段时间了,京师大小权贵见识过不少,无论是何等尊贵之人物,乍一见面,神魂颠倒不可自持者比比皆是,还从无人能抗拒其无敌之魅力,初时见萧无畏瞠目结舌之状,自也不以为忤,可待得见萧无畏竟如此快便恢复了平静,不由地愣了下神,芳心一动,竟微微有些子起了波澜,忙借着躬身还礼的当口,飞快地调整了下心态,很是客气地回道:“原来是卓公子当面,紫烟有失远迎,还请卓公子海涵则个。” 好强悍的魅术,这女子不简单!萧无畏本人是没有太多的江湖经验,可却有个宗师级的好老师,往日里自是没少听舒雪城老爷子说起过江湖中事,再加上先前“游龙戏凤功”的异动,哪会猜不出面前这个看似清纯可人的绝代佳人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姑且不论此女的武功如何,光是魅术上的造诣便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似这等样的奇女子又怎可能自甘堕落到寄身青楼的地步,内里绝对另有隐情,当然了,萧无畏绝对不会傻到当场喊破的地步,先前故意报个假名便是想试探一下此女,待得见苏紫烟借行礼掩饰那微小的失态之际,萧无畏更是断定此女来京的目的不简单,心念转得飞快,可口中却客套地说道:“紫烟姑娘客气,还请坐下叙话如何?” “谢公子抬爱了。”苏紫烟谢了一声,这才转向了兀自在发愣之中的萧如浩,再次福了一福道:“奴家见过六殿下。” “啊,紫烟姑娘客气了,呵呵,客气了,客气了,快,快请坐,坐下说,坐下说。”萧如浩显然还是没完全醒过神来,一见苏紫烟给自己行礼,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胡乱应着,那等语无伦次之状瞧得萧无畏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头——据萧无畏所知,萧如浩的定力在一众皇子中绝对是佼佼者,实非常人可比,可就连他都抵挡不了苏紫烟的诱惑,可想而知,其他人若是遇到了苏紫烟将会是种何等之境地,再一想起自家二哥萧无忌似乎也很是迷恋苏紫烟,若是苏紫烟来京师别有所图,这等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些,当然了,在没有摸清苏紫烟的路数之前,萧无畏自不可能轻举妄动,然则内心深处却已对此女产生了高度的警觉。 面对着萧如浩的失态,苏紫烟显然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再多客套,在一众侍女们的服侍下,款款地坐在了下首的一张几子后头,略一定神,将目光投向了微笑不语的萧无畏,柔声道:“卓公子诗词之能奴家平生仅见,叹为观止,不知卓公子仙乡何处?” 哈,这就套起咱的底来了,嘿,还真是直接么,有意思!萧无畏此时体内“游龙戏凤功”已是运转了开来,压根儿就不受苏紫烟身上愈聚愈浓的魅力所惑,这便微微一笑道:“不敢有劳紫烟姑娘动问,在下自幼随师尊四处漂泊,实也不清楚该算是何处人氏。” “哦,原来如此,古人云: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卓公子能写得一手好词,自也就不奇怪了,紫烟只是好奇而已,还望卓公子见谅则个。”苏紫烟一听萧无畏这话,便知其纯属应付之言,可也不点破,而是笑着赞了萧无畏一句,而后突地话锋一转道:“紫烟听卓公子口音像是京师一带人氏,或许卓公子的根便在京师也说不定,细细探访,或能寻根逆源也非难事。” “哦?哈哈哈,谢紫烟姑娘提点了。”萧无畏哈哈一笑,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同样话锋一转道:“在下听闻紫烟姑娘琴艺乃是当世一绝,今既有缘见面,不知可闻雅音否?” “这个自然,六殿下、卓公子请稍候。”苏紫烟见萧无畏油滑得很,似乎丝毫不受自己的魅术之影响,心中微惊,不过却并没有带到脸上来,微微一笑,点头应答了一声,由着一众随侍的丫环们侍候着焚香净手之后,双手轻拨古琴弦,一阵悠扬的曲声便即响了起来,伴随着曲声,红唇一启,轻轻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好,紫烟姑娘琴艺无双,歌喉无双,此曲应是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在下佩服,佩服!”一曲终了,满室寂静,好一阵子之后,萧无畏率先回过了神来,忍不住击节叫好不已——苏紫烟所唱的正是先前萧无畏剽窃自前世大词人柳永的《雨霖铃》,这一世没有柳永这么个人,自然也就不会有《雨霖铃》这么首名词,然则在苏紫烟的琴、歌之下,却将这首名词唱得委婉动听,实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之美感,哪怕萧无畏心里头再怀疑苏紫烟的来意,可还是被苏紫烟那高绝的琴艺与歌喉所打动,叫好之声完全出自真心,内里不含一丝的假意。 “好,某虽是有幸听过苏姑娘几番弹唱,可每多听一回,感悟便多深一回,好,太好了,啊,对了,此曲似乎新作,却不知曲牌名何?又是何人所作?”萧如浩本正沉迷于琴声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拔,被萧无畏一通子叫好声惊醒了过来,也忙不迭地拍手附和着叫起了好来。 苏紫烟先是饶有深意地看了萧无畏一眼,而后对着萧如浩略略一躬身,低着头答道:“六殿下谬奖了,此词名为《雨霖铃》,正是卓公子之新作,奴家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实是沾了卓公子的光了。” “啊”萧如浩满脸子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苏紫烟,又看了看萧无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等优美到极致的词居然会是出自萧无畏这等纨绔之手笔,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哈,小八这厮傻了吧,嘿嘿,剽窃无罪,剽窃万岁!萧无畏一见萧如浩那等痴呆状,心里头可是爽歪了,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恭谦的样子,微笑地谦逊道:“紫烟姑娘见笑了,涂鸦之作耳,若非紫烟姑娘琴歌双绝,小词一首原也无甚大不了的,惭愧,惭愧!” “卓先生如此高明的学问,令师定是当代之高人,奴家虽落红尘,却甚是仰慕前贤,不知卓先生之师是何方高士?”苏紫烟明知道萧无畏油滑,可心中的好奇心起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再盘盘萧无畏的底,这便将话引到了师承之上。 尊师重道乃是传统之美德,但凡士子都不敢有违,也无人敢对自己的师尊不敬,若是换了个人,在苏紫烟这般穷追之下,只怕就扛不住了,可惜她遇到的是萧无畏这个叛逆之辈,尽管其对舒老爷子的提携很是感激,可对于师道却并没有当今士子那般讲究,此时一听苏紫烟焕了个由头接着盘自己的底,这便哈哈一笑道:“家师粪土名利,向来不言出身来历,卓某也无从知晓家师是何等样人,这一条还望紫烟姑娘能见谅则个。” 萧无畏此言明显是搪塞之辞,可苏紫烟还真就拿萧无畏没办法,刚想着再换个角度盘萧无畏的底之际,却听包厢外一阵噪杂声响起,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闯进了包厢之中,双方一个照面之下,不由地皆大吃了一惊 第四十四章郎情妾意皆有因(中) “萧无畏!” “李振东!” 正所谓冤家路窄,闯进了包厢的那一大帮子人中冲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曾与萧无畏决斗过的“江南一秀”李振东,双方显然都没想到竟会在此等场合下对上了面,乍一撞上,皆大吃了一惊,都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来,现场的气氛登时就诡异地火爆了起来,却无人注意到苏紫烟望向萧无畏的地掠过一丝精芒。 “小畏,尔到此胡闹个甚?”就在萧无畏与李振东怒目对视的当口,一身白袍的萧无忌从李振东的身后走了出来,微皱着眉头,板着脸训斥了萧无畏一句。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7 章 嗯?二哥怎地跟这帮子杂碎搅合在了一起?萧无忌此言一出,萧无畏这才注意到冲进了包厢中的一众人等赫然全是太子一系的权贵子弟们,不单萧无忌在,方去恶、陈百涛、林锋那三个京师大寇也都在场,再算上些中不溜秋的货色,简直就是太子党的大聚会了。 “二哥说笑了,小弟不过是陪章词赋,莫非紫烟姑娘的规矩也是看人的么?” “李公子怕是误会了,奴家来此确实是依规矩办事。”苏紫烟话说到这儿,明显地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往下说道:“三王子写下了一首绝妙好词,奴家也是因此而来的,若有得罪处,还请见谅则个。” 苏紫烟此言刚落,满包厢的人等之目光便齐刷刷地全都扫到了萧无畏的身上,众人的眼神里皆满是不信与猜疑——萧无畏是啥德行在场众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若说武功尚可,大家伙见识过其与李振东的决斗,倒也能信服,可要说萧无畏能文,自是谁都不相信,即便是看着萧无畏长大的萧无忌也同样如此。 靠,你个死丫头,少说两句会死人啊!萧无畏此番之所以微服前来,就是不想此事传回自家府上,除了因着前一段时间惹祸太多,生恐被自家老爹老娘算总账之外,更是顾忌着此事要是传到林瑶等女的耳中,只怕没自己的好果子吃,然则,随着李振东一伙子认闯了进来之后,萧无畏已经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过一场风波了,内心里已是有所准备,可当苏紫烟当众将自己抬出来之际,心里头还是老大的不满,肚子里暗骂了一声,可脸上却是平淡如水,宛若既没听到苏紫烟的话,也没瞅见众人的瞩目一般,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浑然没事人一般。 萧无畏这么一沉默,包厢中的气氛登时便有些子怪异了起来——方去恶、陈百涛等人都是被萧无畏打怕了的,背后骂萧无畏倒是一个比一个骂得起劲,可要他们当面跟萧无畏冲突,却是没那个胆,而萧无忌身为萧无畏的二哥,在“明知道”萧无畏文事上头功力不成的情况下,为了项王府的面子,自是不会去故意揭破,保持沉默就成了其无奈的选择,至于李振东么,曾当众输给过萧无畏,自也不好在此时发难,大家伙都不说话,这气氛自是怪到了极点。 “六哥、李公子,紫烟姑娘所言确实无虚,小畏所写之《雨霖铃》确实是首绝妙好词,先前配上紫烟姑娘的琴曲,某一听便已入迷,便是到了此际,依旧回味无穷。”就在这一派的寂静中,六皇子萧如浩突然开了口,为苏紫烟之言作了证。 苏紫烟的话众人本就已是信了三分,实际上,若不是萧无畏往日行事着实太过荒唐了些,一众人等原也不会怀疑苏紫烟的话,如今再加上萧如浩的证言,众人自是更多信了几分,然则,也并非全信,这不,萧如浩的话音刚落,李振东便已出言道:“哦?本公子倒是好奇得很,既有如此好词自当拜读为快,可否请苏姑娘再奏一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 “这”李振东此言一出,苏紫烟脸上立时显露出了犹豫之色——按苏紫烟自己定下来的规矩,一天只弹一曲,谁能以诗词文章打动其芳心,便可得闻仙音,自打其来中都这半年余的时间里,还从来没有破过例,此时若是就此破了例,后头要再想守住规矩可就难了,一旦没有了这些规矩的保护,面对着京师无数大小权贵的侵扰,苏紫烟再想保持目下的超然几无可能,事关自身之安危,又岂能不谨而又慎的,问题是眼下若是不奏上一曲,只怕就要因此而得罪了两造人等,这也不是苏紫烟愿意见到的结果,该如何选择,着实令苏紫烟为难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郎情妾意皆有因(下) “哎呀呀,我说各位公子哥这都是怎地啦,好端端地生什么气啊,小红,翠兰,姑娘们快来啊,好生侍候着各位公子爷们,来来来,都消消气,今日所有的花销就算老身请客了,给老身一个面子,都散了,散了罢。”就在苏紫烟左右为难之际,一身大红裙的老/鸨扭着腰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装疯卖傻地插科打诨着。 乃是京师第一勾栏,这名老/鸨在经营了多年,绝对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物,一手和稀泥的本事确实高明,若是往日,她这么一出面,一众公子哥们多少都会给其一点面子,然则今儿个却不同往日,不说萧如浩铁青着脸,便是李振东等人也没给老/鸨甚好脸色看,至于方去恶则更是态度恶劣地推了老/鸨一把,恶形恶状地吼道:“老虔婆,滚一边去,这里没你什么事,滚出去!” 那老/鸨哪想到方去恶竟然当众动粗,措不及防之下,竟被推得踉踉跄跄地险些跌倒在地,好在侍候在苏紫烟身边的几名丫环见机得快,抢着出手搀扶,这才没当众出丑,然则一张老脸却是就此垮了下来,嘴一张,便要撒泼,可面对着这一群京师里权势最重的权贵子弟们,终究还是没那个胆,正自尴尬间,却见苏紫烟站了出来道:“妈妈且先去忙好了,此处紫烟自会料理。”老/鸨听闻此语,自是借坡下了驴,怏怏地退出了包厢,径自去了。 李振东冷眼看着老/鸨退了出去,手一抖,一柄折扇已出现在手中,“唰”地弹了开来,潇洒地摇了摇,微笑地说道:“紫烟姑娘,若是有难处,李某也不愿强人所难,倘若紫烟姑娘肯到我等包房处小饮上一樽,这事便算就此揭过如何?” 李振东此言一出,不单苏紫烟脸色变了,便是萧如浩原本铁青的脸也转成了黑色,若不是顾忌着李振东背后的镇海军,只怕早就翻脸动手了——苏紫烟来这半年余,卖艺不卖身,只以琴艺献技,向不陪酒,这可是满京师都知晓的事情,这会儿李振东竟如此提议,不单是强人所难,更是在当众削萧如浩这个主人的面子了。 眼瞅着萧如浩要发作了,萧无畏心里头暗自叹了口气,嘿嘿一笑,摇着折扇站了出来,很是张狂地说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嘿,李公子旁的本事不会,仗势欺人的本事倒是很在行么,也成,若是尔能写出与小爷我一般强的词来,紫烟姑娘便跟尔走一趟又如何?” “哦,是么,那本公子倒要拜读一下小王爷的大作了。”一见萧无畏站了出来,李振东脸上不为人觉地掠过一丝阴霾,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说道。 “好说,好说,不单是尔,就连尔等一起算上好了,若是有谁自问能胜得过小王的,大可当场献宝。”萧无畏张狂地一笑,轻摇着折扇,不慌不忙地吟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众公子哥虽都是纨绔者居多,可大多都是有些底气的,无论是文的还是武的都很有两把刷子,在文事上头虽不见得个个都出类拔萃,可眼界却都是极高,等闲诗词文章还真难让这帮公子哥们看在眼里,然则待得萧无畏吟完了整首《雨霖铃》之后,所有人等全都傻了眼,就连一向以文武双全而自傲的萧无忌也呆住了,一双掉出眶来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等绝唱之词会是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弟所作,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却又由不得萧无忌不信,一时间百感交集之下,一颗心直往下沉,无趣地摇了摇头,一转身,率先退出了包厢。 萧无忌乃是一众人等中公认的才子,他这么一走,其他人等自是生不出抗衡之心,也纷纷掉头而去,倒是李振东稍稍沉得住气,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微笑着拱手为礼道:“小王爷高明,李某甘拜下风,告辞了。”话音一落,潇洒地一转身,也离开了包厢,一场看似即将闹大的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小王爷,多亏了您出手相助,奴家方能得脱大难,此恩奴家自当牢记在心,且容奴家后报。”待得众人退将出去之后,苏紫烟款款地走到萧无畏的身前,福了一福,谢了一番。 萧无畏收起了狂态,微笑着回了个礼,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回答道:“紫烟姑娘不必如此,小王此来本就是为了见紫烟姑娘一面,却不料竟闹出如此多事来,实是小王考虑不周之故,还请紫烟姑娘切莫见怪方好。” 看着萧无畏与苏紫烟在那儿客套来客套去,原本板着脸的萧如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打紧,却令苏紫烟的脸色刷地一下便红了起来,更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美感,瞧得萧无畏一时间眼花缭乱,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苏紫烟自幼饱读诗书,一听便知萧无畏这句话乃是出自《诗经》中的一首名诗《桃夭》,也知晓萧无畏此际念出此诗的用心,一时间原本就红的脸色更是红得似欲欲滴血一般,再一看萧无畏那贼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一慌,嘤咛一声,连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一转身,脚步匆忙地便退出了房去,背后传来了萧如浩放肆的大笑之声 离着萧无畏等人所在的包厢不远处的一个独立院子中,一名青衣青年端坐在厅堂中,人虽端坐着不动,可脸上却满是焦躁之色,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大门处,似乎有所企盼之状,这人赫然竟是当今太子萧如海——萧如海身为太子,久居深宫,实难得离宫一步,今日微服前来,固然是为了与一众亲信小聚一场,更多的则是仰慕苏紫烟的色艺双绝,也按规矩让一众权贵子弟们各自献上了拿手的词赋,却不料竟然被萧如浩给占了先,一气之下,这便让众人前去强邀,原本以为凭着李振东、萧无忌等人的名气乃至家世,定可令萧如浩俯首退让,却没想到一众人等去了如许久都不见回转,可把萧如海给等得急了,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微服前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惹来御史们的弹劾,萧如海只怕早已亲自跑去看个究竟了。 “怎样了,六弟,李爱卿,那苏紫烟何在?”就在萧如海等得焦躁不已之际,李振东等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萧如海立马站了起来,紧赶着出言问道。 面对着太子的追问,一众权贵子弟们皆面面相觑地不知该如何应答方好,大家伙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萧无忌的身上,可萧无忌这会儿整个人都尚沉浸在震惊之中,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众人的瞩目——萧无忌一向以文武双全而自傲,向来瞧不起纨绔无行的萧无畏,在他看来,王府世子之位非自己莫属,哪怕前番萧无畏当众击败李振东,萧无忌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今番萧无畏在文事一道上的才华一显露,萧无忌的信心就彻底动摇了,此时此地萧无忌一门心思全都在自家王府之争上,哪有心思去理会旁的事情。 “太子殿下,事情是这样的”眼瞅着萧无忌半天都没反应,李振东不得不站了出来,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哦?有这回事?那首词何在?”萧如海素来喜欢诗赋,这一听萧无畏竟然写出了首千古绝唱,登时便来了兴致,不再追问苏紫烟之事,反倒问起了诗词来了。 “这个,好像是在苏紫烟姑娘手中。”李振东没想到萧如海会在这等时分追问起诗词的事儿,很明显地愣了愣,这才紧赶着回答了一句。 萧如海心痒难搔之下,一迭声地下令道;“快,快去索来,孤倒要好生见识一下。”萧如海既已下了令,自有好事的权贵子弟前去奔忙,不数刻,便已将萧无畏亲笔所提的卷子取了来。 “好,好词啊,字好,词更佳,得此好词,孤不虚此行也,好,好,好!”萧如海匆匆阅完了卷子,一迭声地叫起了好来,那等兴奋状落在萧无忌的眼中,更令其郁闷的心思又多重了几分,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始终在观察其神色变幻的李振东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刘妈,此番让你受委屈了,紫烟甚是过意不去。”就在萧如海与一众亲信品评萧无畏新作之际,里一栋三层小楼的一间密室中,端坐在蒲团上的苏紫烟看了眼恭敬地站在面前的老/鸨,面色平淡地说了一句。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未能保护好小姐,皆老奴之过也。”在外头泼辣无比的老/鸨刘妈这会儿在苏紫烟的面前却是乖巧得很,一听苏紫烟如此说法,赶忙躬了下身子,告了声罪。 苏紫烟语出真诚地道:“刘妈,您留在这等险地多年,实是辛苦了,紫烟代义父谢谢刘妈了。” “小姐过奖了,老奴不敢当。”刘妈逊谢了一句之后,话锋一转,有些子疑惑地出言道:“小姐,那萧无畏不过是个无行浪子,小姐您” “刘妈,此事非尔所能预知,那萧无畏恐是局中之关键,刘妈只需多方收集其消息便可,一切紫烟自有安排,您先忙去罢。”苏紫烟不待刘妈将话说完,轻轻地一扬手,打断了刘妈的话头,交待了一句,便将其打发了出去。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8 章 “萧无畏,萧无畏,唉”待得刘妈走后,苏紫烟愣愣地呆坐了良久,长出了口气,叹息了一声,起身也行出了密室 第四十六章后遗症 酉时将近,日头渐渐西斜,已到了该准备晚膳的时间了,中都城里炊烟处处,急于归家的行人们脚步也较平时匆忙了许多,然则一辆由数十名护卫簇拥着的豪华马车却不紧不慢地行走在西大街上,宽敞的车厢中,六皇子萧如浩与萧无畏哥俩个默默地相对而坐,似乎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致,一股子压抑的气氛在车厢里缠绕着徘徊着。 气闷,异常地气闷!尽管萧如浩人是木然地坐着不动,可内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几难以自制——身为当今六皇子,居然被一群纨绔子弟当众扫了面子,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令萧如浩很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可惜他不能,只因他没有那个实力,皇子?虚衔罢了,拿将出去,吓唬一下平头老百姓还差不多,可对于京师里稍有点势力的权贵们来说,六皇子这个头衔屁用都没有!实力,一切都得靠实力来说话,这道理萧如浩自然是懂得的,问题是如此这个朝局下,哪有他发展实力的空间,一念及此,萧如浩心里头便涌起了一阵无力之感,自然也就没了开口说笑的兴致。 萧如浩气闷之下不愿开口,萧无畏也同样懒得啰嗦,所不同的是萧无畏烦恼的不是手中无权势,而是被一连串的疑问搅乱了心神——当初李振东提出太子筵席前决斗之际,萧无畏推断李振东此举可能是出自太子的安排,为的是帮助萧无忌夺得项王府世子之位,对此判断萧无畏始终不曾怀疑过,可今日李振东的表现却令萧无畏起了疑心,理由么,很简单——萧无畏虽向来与自家二哥萧无忌不睦,可对其一身的武功却甚是佩服,自知就目下自己的武功而论,尚不是萧无忌的对手,然则,在面对着苏紫烟的魅惑之术时,李振东的表现却显然还在萧无忌之上,这就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振东的武功应该在萧无忌之上,至少不比萧无忌来得低,换句话说,萧无畏其实并非李振东的敌手,很显然,当初太子寿筵前一战时,李振东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极有可能是在故意放水,如此一来,李振东此举的用心就颇为可疑了。 李振东无何要提出决战?又为何要故意当众输了此战?来京师又怀着何种目的?不清楚,萧无畏想破了头,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可隐约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大计划中的一环,而自己搞不好就是旁人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如此一想,萧无畏的心情能好才是怪事了,至于苏紫烟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带给萧无畏的也同样是一连串的问号——就苏紫烟那等魅惑之能,绝不需要靠卖艺来谋生,换句话说,这丫头来京师也同样是怀着不可告人之目的而来的,如此一来,问题就出来了,能使唤得动苏紫烟这等高手的,一准不会是小势力,那她的背后站着的又是哪方势力?派苏紫烟来京师,又有何目的,不清楚,就萧无畏目下的能力而论,也无从调查起,可有一条萧无畏却是可以看得出,那便是今日李振东等人来搅场之际,此女有意无意地在制造矛盾——萧无畏绝不相信似苏紫烟这等样人会没办法应付李振东的逼迫,之所以将自己逼出来,十有人骚客多如过江之鲫,闹得萧无畏措手不及之下,不得不称病闭门谢客,躲得颇为狼狈不已。 若光是外人瞎闹腾也就罢了,大不了躲起来不见也就是了,没啥了不得的,左右萧无畏也不在乎那些个虚名,可家里头也起了风波,才叫萧无畏闹心得够呛,先是自家小妹萧旋听得江湖传说,率一干丫环们杀了来,硬磨着要萧无畏多写几首词,说是要验证一下萧无畏的能耐,不写还不成,这丫头磨人的本事厉害着呢,闹得萧无畏没了招,只好咬着牙,可着劲地恶剽了一把,将苏东坡老先生的几首词整了出来,好说歹说之下,总算是交了差,可事情却依旧不算完,到了晚上,萧无畏溜达到林瑶房中之际,真正的大麻烦来了! “她美么?”就在萧无畏抱着林瑶刚滚上床榻,刚想着解除玉人的“武装”之际,一直笑靥如花的林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一听这话,萧无畏的手不由地便是一僵,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眼珠子狂转了起来,可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的。 “问你呢,说啊。”林瑶不满地白了萧无畏一眼,身子轻轻一挣,脱出了萧无畏的拥抱,双手一支,将萧无畏压在了身下,一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萧无畏的眼,那气鼓鼓的样子,令萧无畏苦笑不已。 奶奶的,女人还真都是醋坛子,靠啊,老子又没干啥恶事,家里的醋坛子就翻了,倒霉哦!萧无畏满肚子的委屈,却没个说理的地方去,只得哈哈一笑道:“死丫头,说啥呢,哪个她啊,小爷我不就只有你一个呗。” “讨厌,说实话,她美还是我美?”一听萧无畏打哈哈,林瑶登时就来气了,小粉拳一扬,给了萧无畏一下,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妈的,狐狸没打着,反倒惹了一身的骚,我靠了!萧无畏哭笑不得地看着林瑶道:“瑶瑶,你这是问的啥啊,那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怎能跟我家瑶瑶相提并论,来,香一个!” “算你会说话,哼,你们男人啊,就是贪心,吃着碗里的,还没忘看着锅里的,没臊。”林瑶听着萧无畏的甜言蜜语,心中登时一暖,可还是不乐意地扬起了小粉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下萧无畏的胸膛。 得,总算是蒙混过关了!萧无畏实害怕林瑶再纠缠着这个破事儿不放,一见林瑶软了下来,赶忙拿嘴堵了上去,轻轻叼住两片红唇,舌尖一顶,叩开牙关,只一吸,一条小香舌已吸到了口中,轻挑慢卷之下,双手一游走,飞快地解除了所有的障碍,一翻身,跃马横枪,直探桃花源口,喘息声起间,旖旎不断,满室春光无限好 几番征伐,几番搏杀,战事方消,玉人喘息未平,话题却又抛了过来:“小畏,你喜欢她么?若是真喜欢,那干脆赎回来好了,左右家里姐妹多,也不差她一个。” 得,死丫头,给咱设套子来了。萧无畏精得很,哪会听不出林瑶这话里头设了个圈套,真要是说赎将回来,嘿,那萧无畏今晚上可就只有打地铺的份了,这等恶当萧无畏才不会去上呢,嘿嘿一笑,索性不答,一双大手上下游走不定,专挑敏感处摸索着前进,体内“游龙戏凤功”稍一运转之下,林瑶登时便承受不住了,娇/喘声起处,桃花泛红,双脚一交缠之下,已紧紧地贴住了萧无畏,一场酣战又开始了 第四十七章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成名的快感萧无畏没享受着,成名的麻烦却是受了不老少,的事情尚未过去,萧旋那头又将萧无畏的“新作”大肆张扬了出去,于是乎,原本就名声鹊起的萧无畏立马就扬名天下了,光是每日里那些个慕名前来切磋的文人骚客们递进王府的诗文叠加起来,便能有个几尺高的,那等来势汹汹之壮观还真将萧无畏给震得晕乎乎地——萧无畏自己事自家清楚,肚子里拢共就是那么些料,真要是左切磋、右切磋地整下来,再多的料也不够抖的,藏拙便成了萧无畏的不二选择,连着个把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猫在了王府中,当起了甩手大掌柜,将商社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丢给了唐大胖子,好在唐大胖子就喜欢那个调调儿,不单没抗议萧无畏的偷闲,反倒乐此不疲地大包大揽了起来,倒也算是各得其所。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一转眼间弘玄十六年元宵已过,雪开始化了,天冷得紧,尽管身上穿着的狐皮袄子很是厚实,可萧无畏却依旧觉得冻得慌,这冷不是因着天冷,更多的是打心里头冒将出来的寒——这数月以来,诸事顺遂,尤其是唐大胖子那头更是将事情办得极为漂亮——别看唐大胖子浑,可商业上的事情却倍儿精明,无论是雇佣驼队,还是调集货源,抑或是与户部、太仆寺等衙门打交道,全都办得干净利落,几无可挑剔,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东风上——商队都要出发了,萧无畏却尚未将此事禀明自家老爹老娘,这会儿走在去正院的路上,实也由不得萧无畏不心里头打鼓。 该说啥才好?这个问题数月来始终困扰着萧无畏,每回见到自家老爹老娘的面,萧无畏总想着将此事道将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这便一拖再拖,拖到如今商队都快要出发了,萧无畏还不曾跟家里人商议过此事,眼瞅着火烧眉毛了,这事情自是再也拖不得了,这不,萧无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自家老娘,指望着自家老娘能去帮着疏通一下老爷子那头,问题是能不能说服得了柳鸳,萧无畏心里头一点把握都欠奉,然则丑媳妇也总得见公婆不是?事到如今,萧无畏也只能硬着上了。 “小王爷,您来了,快,外头冷,赶紧屋里坐去。”萧无畏刚走进主院的大门,就见王妃柳鸳身边最听用的大丫环紫鹃领着几名下人匆匆迎了出来,紧赶着招呼道。 “紫鹃姐,我娘可在院中?”往日里萧无畏惹了事,紫鹃可是没少帮着疏通,这会儿见紫鹃亲自出迎,自是不敢怠慢,急走了几步,笑呵呵地问道。 “在呢,小王爷您请,奴婢这就给您通报去。”紫鹃微微一笑,福了福,应答了一声,便紧赶着引领着萧无畏往院子里走,这才没走几步呢,憋不住笑了起来道:“小王爷,今日娘娘心情好着呢,您啊,来得还真是时候。” “”被紫鹃取笑了一回,萧无畏好一阵子无语,无奈地耸了下肩头,打了个哈哈,算是含糊了过去,一路行进了厅堂之中,入眼便见自家老娘正斜靠在榻边的锦垫子上,对着几名管事婆子吩咐着事儿,忙抢上前去,躬身道:“母妃,孩儿给你见礼了。” “畏儿,来,到娘这儿来。”一见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来了,柳鸳一挥手,将那些管事婆子们都打发了出去,笑眯眯地召着手,将萧无畏唤到了身边。 “娘,孩儿有个事儿,那个,啊,那个”萧无畏乖巧地凑到了柳鸳的身边,一张嘴,便要将事情和盘倒出,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间有些子结结巴巴了起来。 萧无畏每回犯了事儿,总是这般模样,柳鸳早就见怪不怪了,微微一笑,伸手点了下萧无畏的额头,打趣道:“说罢,可是又招惹了哪家的公子哥,嗯?” “哪能啊,娘,孩儿这段时日可都在家好好呆着呢,要不,您问嫣红去?”萧无畏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腆着脸道:“娘,孩儿是有个事得求您,那个,啊,嘿嘿,就是商社的事儿,想来娘该是都知晓的,这见天就要开春了,孩儿想出关去走走,也好顺便看望一下外公,还请娘亲恩准。” 一听到萧无畏提起此事,柳鸳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下来,一双丹凤眼中精光跃动不已,一股子威压油然而生,饶是萧无畏习武有成,可也经不住柳鸳这等宗师之威势,一时间面色竟有些子煞白了起来,忙低声唤道:“娘,孩儿” “嗯。”萧无畏这一声轻唤响起,柳鸳似乎醒过了神来,轻吭了一声,四溢的压力瞬间消失得一干二静,默默地打量了萧无畏一阵子之后,这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萧无畏的脑袋,长叹一声道:“尔既是想去,娘也不好拦你,只是外头乱,实非京师可比,一切尚须多加小心才是。” 啥,这就成了?萧无畏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套的说辞,却没料到柳鸳居然问都没多问,便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意外之余,不由地兴奋了起来道:“娘,您放心好了,孩儿都已准备停当了,朝廷批文、驼队、货物一应俱全,误不了事的,只是父王那头还得娘亲帮小畏去说说。” 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此番萧无畏去关外并非游山玩水,内里的风险极高,一个不小心之下,去得就回不得了,个中的情形柳鸳心中跟明镜似的,若是可能,柳鸳绝不愿萧无畏去冒这个险,然则柳鸳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望着爱子那兴奋的笑容,柳鸳的心却猛地揪了起来,爱怜地摸了摸萧无畏的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温言道:“畏儿长大了,是到了该出去见见世面的时候了,此去燕西,一路山水崎岖,道路艰难,更有流寇横行,切不可大意了,你父王那无须担心,娘去说便好。” “嗯,谢谢娘亲。”一听柳鸳如此吩咐,萧无畏担了数个月的心就此松了下来,紧赶着便点头应答了一句,想了想,又不怎么放心地问道:“娘,孩儿还不曾见过外公与舅舅们呢,都给孩儿说说,孩儿得准备甚礼物方好?” 一听萧无畏提起了外公与舅舅们,柳鸳沉默了下去,良久不发一言,末了,长出了口气道:“尔能去,便已是最好的礼物,至于其他,尔见了便知,娘就不多说了,尔自去准备好了。” “是,娘亲,孩儿告退。”萧无畏见柳鸳不想提起外公那头的事情,心里头尽自疑惑重重,可也不敢多问,恭敬地行了个礼,便退出了房去。 “唉,痴儿,痴儿”萧无畏去后,柳鸳独自坐在榻上,良久不曾动过一下,末了,摇了摇头,呢喃地叹息了一声 难得恰逢荀假(大胤皇朝之官员每十日有一天的假期,称为荀假),陈明远也就偷闲地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了,这才不舍地从四姨娘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将就地用了些白粥当早膳,又让下人们沏了壶上好的西湖龙井,端坐在书房的文案后,乐悠悠地品着,口中时不时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好生自在得紧,然则一壶茶才刚饮了几口,却见次子陈百涛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口中还嚷嚷着:“父亲,父亲,事情不好了。”登时就将陈明远的好心情彻底搅得个粉碎。 “混帐,慌个甚子,说,何事如此!”陈明远气恼地将手中的小茶壶往文案上重重一搁,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啊,父亲,是这样的,孩儿已得知可靠消息,萧无畏那混球真的准备去燕西贩马了。”陈百涛素来畏惧其父,一见陈明远发怒,不由地缩了下脖子,紧赶着解释道。 “嗯?真有此事?”当初萧无畏当庭与皇帝开赌,陈明远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就萧无畏那等浪荡性子,最多不过是嘴上功夫罢了,哪怕其商社的事情闹得风风火火地,陈明远依旧不以为然,认定萧无畏也就是在做戏罢了,了不得派了个商队去燕西走一圈,应付应付也就差不离了,至于贩回马匹,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可这一听萧无畏居然亲自率队前往,陈明远登时就有些子失态了,豁然而起,瞪圆了眼,喝了一嗓子。 “父亲,是真的,孩儿这有可靠的消息,那厮出发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二月初一,父亲,您拿个主意罢,总不能眼瞧着那厮得意了去。”一见自家老夫发作了起来,陈百涛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禀报道。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29 章 “该死!”陈明远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在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一时间也拿不出个太好的主意来。 “父亲,孩儿这倒有一计,您看能行否?”陈百涛凑到近前,小声地叨咕了起来:“,如此当可永除后患。” “嗯?”听完了陈百涛的建议,陈明远轻吭了一声,并没有立马回复,脸色变幻个不停,良久之后,一咬牙道:“伍千两银子并不多,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有失,大祸临门,尔可知晓?” 陈百涛毫不犹豫地答道:“父亲尽管放心,孩儿都安排好了,保管万无一失!” “唔,那好,尔去账房支取伍千两银票,记住,此事须谨慎,尔不可亲自露面,交由旁人代劳便可,去罢。”陈明远思索了一番,末了还是觉得萧无畏此行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些,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是,父亲,孩儿知道如何做的。”一听自家老父答应了,陈百涛兴奋地躬身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向账房赶了去 第四十案上昏昏欲睡了,可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了起来,生生将王县太爷的好梦给搅了,没等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军士强行推开一众衙役的阻拦,闯上了大堂,那等来势汹汹之状生生将王县令吓了一大跳。 “放肆!尔系何人,安敢乱闯大堂?”王县太爷好梦被搅,心里头本就有气,再一看来者的服饰不过是一伍长而已,立马端起了县太爷的架子,猛地一拍惊堂木,断喝了一声,倒也架势十足。 “某乃项王府亲卫王掣,敢问大人可是陇县王县令么?我家小王爷有急信在此,还请王县令过目。”来人正是奉了萧无畏之令前来求援的侍卫王掣,此时见王鹏摆起县太爷的架子,丝毫不以为意,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高声禀报道。 一听是项王府来人,王鹏的架子可就端不下去了,赶忙站了起来,也没让衙役们去接信,亲自走下了大位,双手接过王掣手中的信函,口中客气地说道:“啊,有劳王侍卫了,且容本官先阅了信再作详谈可好?” “王县令请。”王掣尽自心急,可也不好出言催促,只得点头附和了一句。 “啊”王鹏笑容满面地展开了信函,只一看,登时就傻了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说,拿信的手也哆嗦得跟筛糠似地,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王县令,我家小王爷危在旦夕,还请您赶紧发救兵前去增援。”王掣见王鹏半天没反应,登时便急了,紧赶着上前一步,一拱手,高声请命道。 “这个”王鹏眼珠子转了转,并没有接王掣的话题,而是出言问道:“王侍卫,敢问小王爷一行如今宿营何处?”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0 章 王掣不明白王鹏问这个问题的真实用心,紧赶着便回答道:“回王大人话,我家小王爷如今已在燕子岭扎营,贼寇旦夕必至,恳请王大人赶紧发兵相助。” 王鹏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哈哈道:“是在燕子岭啊,唉,这事怕是不好办了,那燕子岭属宜县管辖,本官实无法越境行事,再者,我陇县仅有民团三百不到,守土有责,须防那‘关中三寇’趁虚来取城,小王爷那头下官怕是有心无力了,还请王侍卫回去多多美言几句。” “你,尔这狗官,竟敢陷我家小王爷于死地,好胆!”王掣乃是王府侍卫,向来骄横惯了的人物,一听王鹏如此说法,登时大怒,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破口便骂了起来。 “哼,无知莽汉,本官念尔护主心切,不与尔计较,来人,送客!”王鹏一听王掣开骂,立马翻了脸,虽不敢将王掣如何,可却不想再听王掣辱骂当场,一拂大袖,下令一众衙役将王掣强行赶出了县衙。 “老匹夫,尔竟敢见死不救,我家王爷定饶尔不得!”王掣虽暴怒,却难当一众衙役们的推搡,被生生赶出了县衙大堂,气忿难平之下,叉指着县衙大堂破口大骂了起来,街上行人听得响动不对,纷纷围聚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看热闹。 “兀,那汉子,尔家王爷可是项王爷么?”就在王掣怒骂的当口,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领着几名青年从人群中排众而出,断喝了一声。 王掣见来人体貌不凡,自是不敢轻慢,拱了下手道:“不错,某家王爷正是项王殿下,尔是何人?” “某陇县林崇生是也,先前听闻阁下所言之小王爷被困燕子岭之事当真否?”那名壮汉拱手还了个礼道。 王掣怒气冲冲地道:“确实如此,我家小王爷奉圣旨出关公干,那‘关中三寇’啸聚众匪,图谋我家小王爷,某奉命前来陇县求援,王鹏那狗官竟然虚词推托,实是无耻之尤,偌大陇县竟无敢战之辈么?” 王掣此言实是太刺耳了些,林崇生的脸立马黑了起来,冷哼了一下道:“哼,休得小瞧人,项王爷乃当世英豪,其子有难,某自当去救之,何须尔出言相激,尔若是汉子,就随某来!”话音一落,也不管王掣跟没跟上,领着几名手下排开围观众人,大踏步地向外行了去,王掣愣了愣,末了还是牵马跟了上去 燕子岭其实就是座小山包而已,位于安西古道左侧,高不过三十余帐上下,也算不得陡峭,时值春天,草木倒是颇为茂盛,然则对于拥有近乎两百匹骆驼的商队来说,要想完全隐蔽到山里头却实无那等可能性,大部分骆驼只能弃之山下,只将货物搬上山顶的营寨之中,工作量之大着实令商队诸人忙活得四脚朝天的。 身为主子,萧无畏自然不会去亲自搬货,只是冷眼看着唐大胖子在那儿哟三喝四地指挥着,内心里却在反复地盘算着此战的胜负之可能——萧无畏是没打过仗,可跟着舒老爷子却着实学了不少的武略,勉强算得上能纸上谈谈兵罢,可任凭萧无畏再怎么算,总觉得此战的把握性实在高不到哪去——论兵力,己方不过三百侍卫算是能征惯战之辈,其余商队的伙计虽有个五百出头,可都是些平头百姓罢了,纵有些好手在内,也见不得真章,不添乱已算是难能可贵了的,再说了,除了自家带来的王府侍卫外,萧无畏也不敢信任那些临时召来的商队之人,天晓得那里头有没有敌方的探子在内,虽说己方占着地利上的优势,可面对着“关中三寇”众多的人马之围攻,能否守得住,还真是难说得很。 萧无畏往日虽不怎么关心江湖中事,可此番为了出关一行,事先可是下足了功夫的,对于关中乃至关外的各股势力多少算是有些了解,据萧无畏所知,这关中之地大小草寇多如牛毛,其中最大的三股便是这“关中三寇”——陈仓“血煞手”刘明淇,手下号称一千余众;武功“铁狼”陈淮南,手下号称一千五百余众;铜川“怒虎”西门海云,拥有近两千余众,此三者虽合称“关中三寇”,其实却并不是一伙的,各有各的地盘,彼此间甚少往来,可如今竟然联起了手来了,这令萧无畏还真感到“荣幸”之至的。 有问题,内里绝对有问题!己方一行才刚踏入关中,这三大寇便已联了手,很显然是有人事先谋划的结果,至于是谁在其中捣鬼萧无畏此时无法知晓,也懒得费心思去猜测,而今萧无畏关心的仅仅只是该如何熬过这一仗——不算三大寇挟裹来的那些小流寇队伍,光是三大寇的兵马全出,便已是四千五百之众,而己方满打满算也就八百出头一些,这么点人马着实太可怜了些,正面而战的话,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头疼了,真的头疼了,萧无畏想得头都大了几圈了,也没能想出个好主意来,至于能不能盼到陇、宜两县的救兵,萧无畏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关中如今荒芜得很,早已不是承平之前那等富庶的秦中之地了,各县民团守备也就是些看家护院的水平罢了,哪有甚战力可言,真要是各县的守备兵们如此有能耐的话,关中又岂会遍地是盗匪?萧无畏实不敢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无能的县令们身上,只不过手中拢共就只有这么点牌,萧无畏还真不知该咋出才好了。 守不住,绝对守不住!萧无畏在心里头将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分析了几个来回之后,已然推算出了个大概,心里头清楚就目下这点人马,哪怕全军上下一条心,也绝对无法支撑三天以上,靠死守待援显然是死路一条,唯一可行的只能是出奇制胜,方能有一线的生机!一念及此,萧无畏自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山顶上来回地踱着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破敌之策,隐约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抓不住,直急得满头大汗狂涌不已。 冷静,冷静!萧无畏心烦意乱之下,头脑已搅成了一团麻,不得不站住了脚,深深地吸了口气,仰头看着渐渐已西斜的日头,突地一个想法从心里头涌了出来,眼睛一亮,不由地高叫了一声:“有了!” 第五十章燕子岭之战(二) “雷叔,敌众而我寡,倘若敌寇蚁聚,守御恐难,纵使能胜,损伤必众,于大事不利,且贼众势大,周边诸县援兵未必敢来,小侄以为死守恐非良策,当另寻它途以脱此困,不知雷叔以为然否?”眼瞅着日头渐已西斜,萧无畏自是不敢怠慢,心中主意一定,便派人将正在指挥众人安营布阵的雷龙请了来,也顾不得寒暄,紧赶着便出言解说道。 雷龙乃打老了仗的人物,萧无畏所言的这些个道理他又岂会不知,其既然敢选燕子岭为死守之地,自然有着他的把握在,然则雷龙并没有出言多加解释,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道:“小王爷可有甚良策么?” 一听雷龙对自己的分析没有提出异议,萧无畏心中稍安,紧赶着便道:“雷叔,依小侄看来,诸盗匪蚁聚如此,其背后定有黑手在推动,然,为盗者不外求财也,今若是以财诱之,或可见奇效,再者,据那三名被擒之贼兵哨探所言,阻我后路者乃是陈仓刘明淇,其人手下不过千余之数,勇者虽有,却不过是乌合之众耳,若先破之,再谋其余,或许能大胜也说不定。” “哦?小王爷打算如何着手?”雷龙听完了萧无畏的分析,良久不发一言,默默地沉思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微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地追问了一句。 “雷叔明鉴,贼众本预计我等会在黄河故道安营,今我等半道止于燕子岭,贼众原先计划势必落空,本离我等最远之刘明淇所部反倒成了最近之军,依小侄看来,此三寇虽暂时联了手,心却不一,各部为财货计,定会兼程赶来,先到者必是刘明淇无疑,雷叔可率三百侍卫先破此贼,小侄留守燕子岭,以挡其余贼军,待得敌势稍疲,内外夹击之,当大胜有望矣。” 此番随萧无畏出使燕西的三百护卫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人数虽不多,可战力却是极为强悍,以三百精锐攻击刘明淇手下千余乌合之众,胜利乃是无可质疑之事,然则这仗要打多长时间,又或是能取得多大的战果雷龙心里头殊无把握,若是有个万一,无法及时回援的话,萧无畏率那五百余商队民夫岂不是成了众贼军的盘中之餐,这等风险雷龙实是不敢去冒,面对着萧无畏的殷切期颐,雷龙也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此计过险,某受命护卫小王爷之安全,实不敢轻离。” “雷叔,小侄此处自有守御之法,至不济也能顺利脱身,便是破那刘明淇所部也有一策,当如此,雷叔以为如何?”萧无畏一听雷龙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登时便急了,贴到雷龙身边,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地解说了一番。 “唔。”听完了萧无畏的谋划,雷龙并没有立刻下断言,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咬了咬牙道:“好,既如此,那就分头行事也好,小王爷切记,一旦事不可为,走为上!” “雷叔放心,小侄断不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的。”一听雷龙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萧无畏长出了口气,笑了起来 申时五刻,日头已彻底西斜,将将就要落下了山,天边的云朵也渐渐地红了起来,似血一般妖艳,安西古道上烟尘滚滚,一队手持各种兵器的人马乱哄哄地奔跑着,为首一名黑衣大汉端坐在马背上,手中拎着根熟铜棍,不时地挥舞着,口中骂骂咧咧地嚷道:“快,奶奶个熊的,快跟上,快点,都他娘的快点!”这人正是“血煞手”刘明淇! 刘明淇,陈仓县人,马户出身,自幼便以孔武有力而闻名四乡八里,弘玄九年,因家中豢养之马匹尽皆病死,无力承担马政署之催债,一怒之下,打死了前来前来催逼的马政署吏员,索性扯了反旗,落草为寇,几年下来,累次击败官府的围剿,闯出了个“血煞手”的名号,手下拥兵一千余人马,为关中三大寇之一,当然了,仅仅只是三大寇中排名最后的一个,此番受“怒虎”西门海云所邀聚兵前来劫杀项王三子萧无畏,却因着本身实力最弱之故,只得了个断后的角色,原本以为此番只剩下喝汤的份了,却没想到项王府一行人居然驻守燕子岭,这可把刘明淇给高兴坏了,恨不得即刻便冲到燕子岭,一举将项王府诸人斩杀一空,也好将所有的财宝全都抢到自家手中。 二十万两银子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刘明淇打家劫舍了如此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肥的羊,一想到燕子岭上有着如此多的财货等着自己去抢,刘明淇的眼都红了,恨不得一步就冲到了燕子岭下,哪还管自己那帮子手下跑得都快断了气,这年头手中有了银子,啥都能有了,手下死光了,大不了再召一波就是了,只要有钱,没啥事是办不成的。 反抗?刘明淇压根儿就不在意项王府一行人的反抗,在他看来,拢共不过八百人的商队里也就只有三百王府侍卫有些战力罢了,其余的不过都是待宰的羔羊而已,凭着自己手中的熟铜棍以及座下千余敢死之士,完全可以将项王府一行人一网打尽,他所要做的不过就是抢在西门海云与陈淮南之前赶到燕子岭便足矣,难得有这么一个吃独食的机会,刘明淇又岂能不急! “快快快,都他娘的跟上。”刘明淇狂吼乱叫地驱赶着一众手下沿大道向前狂奔,正吼得起劲之际,突然间发现前方一道低矮的山梁后头冒起了一阵烟尘,显然是有大队人马正在向此处赶来,心中一惊,顾不得再赶路,忙不迭地勒住胯下的战马,一扬手中的熟铜棍,高声喝道:“停下,都他娘的停下。” 一众贼军中除了三十余头目有马可骑之外,余者皆靠两条腿跑路,这已急赶了近十里,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听刘明淇下了令,自是全都气喘如牛地立住了脚,乱哄哄地挤在了大道上,惊疑不定地望着半里外的烟尘起处。 一阵隆隆的蹄声中,一大队满载着货箱的骆驼从山梁后头冲了出来,待得见到刘明淇所部拦住了去路,驼队登时就慌了起来,各乘骆驼上的骑手纷纷哟嗬着勒住放足狂奔的骆驼,乱哄哄地掉头准备向回跑,整个驼队挤成了一团,甚至有几名骑手为了逃命,不惜砍断系着货物的绳索,骆驼上的货箱散落在地,破碎得不成样子,内里露出了绫罗绸缎等货物,甚至还有不少的散碎银两与铜钱。 “是项王府的驼队,他们要逃了!”一众盗匪中有眼尖之辈认出了驼队的来历,登时便兴奋地叫了起来。 “兄弟们,杀啊,拦下驼队,不许放走一人,杀!”刘明淇一见到对面驼队乱成了一团,登时便兴奋了起来,高呼一声,纵马便向驼队冲杀了过去,一众贼兵面对着财物的诱惑,自是不甘落后,各自嘶吼着便冲了上去。 一见到刘明淇所部如狼似虎般地冲杀了过来,驼队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无人敢留下来拼命,纷纷调转骆驼,沿大道向回逃了去,很快便又转回到了山梁的背后,只留下十数个破损的箱子散落了一地。 刘明淇以及三十余名有马的头目冲得极快,不数息便已赶到了箱子所在的地方,然则并未逗留,而是嘶吼着便冲向了山梁的拐角,至于那些靠双腿飞奔的贼众跑着跑着便停了下来——一众贼兵生活在早已是贫瘠之地的关中,往日里即便是打劫了大户,也甚少见过如此多的绫罗绸缎堆在一起,更别说还有散落了一地的银两与铜钱,此际见头领们都跑过了头,没了约束的贼兵们哪还有心思去接着追杀,乱哄哄地便就地抢起了财货来了,原本就没有丝毫队形可言的贼军此时已是散沙一片。 眼瞅着财货就要到手,刘明淇兴奋得难以自持,大吼大叫地率领着三十余骑狂奔着转过了山弯,刚想着继续追杀之际,却猛然发现山梁背面的草丛中不知何时已立起了一排排的弓弩手,无数锐利的箭头正瞄着自己一行人,登时便吓得亡魂大冒,大吼一声,单手一勒马缰绳,拼力停住了胯下狂奔的战马,大叫一声:“撤,快撤!” 刘明淇是勒住了战马,可其手下的头目哪有他那份本事,尽管也纷纷拼力要勒住狂奔的战马,却又如何办得到,于是乎,整支队伍便在大道上挤成了一团,乱得不可开交,就在此时,一声断喝暴然响了起来:“放箭!”霎那间,两百余名王府侍卫们齐刷刷地扣动了弩机,但听机簧响处,密集的箭雨如蝗般向刘明淇一行人罩了过去,顷刻间便将跑在最前面的十余名贼军头目射成了蜂窝。 “该死,撤,快撤!”刘明淇一身武艺确实不同凡响,虽被十数名王府侍卫选为靶子,可凭借着手中运转如飞的熟铜棍,竟然不曾中箭,此际一见大事不妙,哪敢再多耽搁,大吼一声,顾不得手下众头目的死活,拧转马头便要向来路逃窜而去。 “杀贼!”策马立在山坡上的雷龙见敌胆已丧,自是不会放过这等破敌的良机,大吼一声,一踢马腹,率领着一众侍卫冲下了山坡,如飞般地向刘明淇杀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燕子岭之战(三) 刘明淇很生气,无比的生气,终年打雁,这回竟被雁啄了眼,一向只有他打别人闷棍的份儿,此番居然被区区三百不到的项王府人马当头打了一记黑棍,着实令刘明淇气得火冒三丈的,只不过气归气,面对着顺山势冲杀而来的王府侍卫们,刘明淇还真没那个勇气留下来硬扛,一拧马首便向来路狂奔了去,在他想来,只要回到自家阵中,凭借着足足一千一百多的勇悍手下,完全可以将场子找回来,反过来杀项王府一个落花流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然则等其刚转过山口,立马就傻了眼了,望着正乱哄哄地争抢着财宝的一干手下,刘明淇想死的心都有了。 完了,这回完毬了!刘明淇一见自己的手下全都乱了套,自是知晓这一仗是彻底输定了,再一听身后马蹄声暴响,所有的勇气与怒火全都化成了飞灰,也不去理会正乱成一团的手下,一拨胯下战马,往斜刺里便逃了去,一众正在哄抢财宝的贼兵们这才发现事情有些子不对劲,可还没等贼众们回过神来,王府侍卫们便已杀到了近前。 “杀贼,杀,杀,杀!”一众王府侍卫们皆是军中精锐出身的老兵,大多打过仗,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人数虽不多,可一冲锋起来的气势却是凶狠异常,一个个放声嘶吼着,如狼似虎般地杀进了乱成一团的贼众之中,手起刀落之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地杀得贼兵们死伤狼藉,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百余名措不及防的贼众便已成了刀下之鬼,余者大乱之下,哪还有丝毫抗争的勇气,纷纷丢下到了手的财物,掉头向来路撒腿狂奔不已,那等狼狈劲,只恨不得爹娘多给几条腿一般,只可惜一众贼兵先前已是急赶了近十里的路,这会儿尽自亡命飞奔,那速度也着实快不到哪去,又岂能是养精蓄锐多时的王府侍卫们的对手,一段不长距离的追击战之后,贼兵们被杀倒了近三百余人,余者无力再逃,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了,真能逃出生天的尚不到一成之数。 逃,赶紧逃!刘明淇虽不曾回过头去,可一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号之声,便知晓自己的手下已成了刀锋下的羔羊,绝无翻本的丝毫可能性,事到如今,刘明淇除了拼了老命逃跑之外,再也没了旁的念想。 刘明淇见机不可谓不快,逃也逃得算是及时,可惜的是雷龙早就盯上了他,又岂能容其逃了去——雷龙胯下的战马乃是王府里挑出来的骏马,本就不是刘明淇座下那匹驽马所能比拟的,更何况刘明淇先前一路急赶之下,马力早疲,虽先行起了步,却又怎可能摆脱得了纵马飞奔而来的雷龙,两者一前一后地跑不过一里之遥,雷龙便已赶到了刘明淇的身后。 “拿命来!”雷龙暴吼了一声,手中的马槊一挺,瞄着刘明淇的背心便是一个凶狠的突刺,枪一出,破空之声大作,强烈的呼啸声震得刘明淇心胆俱寒。 不好!刘明淇一听枪风震耳,登时便被吓得不轻,慌忙猛地一俯身,整个人贴到了马背上,一扭腰,手中的熟铜棍顺势往后一荡,一个“苏秦背剑”挡在了身后,正好格在了雷龙的枪柄上,但听“嘭”地一声震响,火花四溅中,谁都不曾占到便宜,雷龙的马槊固然被震得冲天而立,手臂酸麻不已,可刘明淇的熟铜棍也被震得重重地撞击在了自己的背心上,好在这厮皮粗肉厚,虽是吃疼不已,却并没有受伤。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1 章 “杀!”眼瞅着逃不掉了,刘明淇的凶悍劲立马就爆发了出来,不顾自己背心处疼得厉害,暴吼一声,手中的熟铜棍抡圆了便是一抽,狠命地扫向了雷龙的腰部。 “来得好!”雷龙本就是沙场悍将,一身勇力极为出类拔萃,此时见刘明淇来势凶悍,倒也不敢大意,大吼一声,双手一用力一个下沉,马槊斜斜一拦,在与熟铜棍相接触的一霎那,使出一个巧劲,往身外一带,已将刘明淇的熟铜棍格挡到了一旁,而后右手松开枪柄,地一操,一把揪住了刘明淇的肩头,用力一拽,借助着马的冲劲,便要将刘明淇生生拖下战马。 “啊哈!”刘明淇肩头被拿,大惊失色之下,顾不得许多,双手飞快地松开熟铜棍,大吼了一声,反手一个擒拿,紧紧地拽住了雷龙的胳膊,拼劲死拽,试图反客为主,两下里同时用力之下,双方都没占到便宜,几乎同时被拉下了马去,就地滚打成了一团。 论力量,双方都可以算得上大力士,彼此在伯仲之间,可论及拳脚上的能耐,刘明淇不过是街头斗殴的野路子出身,哪能跟雷龙这等悍将相提并论,十几个回合下来,连中了数十拳,生生被打得鼻青脸肿,再也无力抵挡雷龙的攻击,被雷龙一个双剪腿一踹,飞出了三丈开外,挣扎了几下,再也站不起来了,就在此时,降服了众贼寇的王府亲卫们赶了过来,将刘明淇摁倒当场,反剪双手捆成了个粽子,至此,刘明淇所部算是彻底覆灭了,而此时不过是酉时一刻,整场战事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项王府一方可谓是胜得极为漂亮。 就在雷龙所部与刘明淇开战之际,燕子岭上萧无畏也没闲着,领着宁家兄弟等数名侍卫山上山下地转悠着,指挥着留守的近五百名商队伙计埋头苦干,生生将整座燕子岭变成了大工地,一众人等挖沟的挖沟,砍柴的砍柴,干得个热火朝天,便是唐大胖子都没能闲着,被萧无畏抓了壮丁,派去挖土,可怜的唐大胖子生生被折磨得叫苦连天。 “小三,搞没搞错,设陷阱也就是了,还挖个甚沟,奶奶个熊的,你是不是看俺肉多嫉妒了,折腾人也不是这么整的。”唐大胖子拎着根小铁锹,厥着肥大的屁股在山腰处有一铲没一铲地挖着,待得见到萧无畏领着侍卫们行了过来,唐大胖子登时就恼火了,将手中的小铁锹往地上一掷,没好气地埋汰了一句。 挖沟自然是萧无畏的主张,倒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另有妙用,只因着时候未到,萧无畏并没有对众人解释为何要挖沟,此时见唐大胖子恼羞成怒,萧无畏自也懒得理会,拿眼冷冷地一瞪,撇了下嘴道:“胖子,尔不想挖沟也成,待会儿贼兵到了,小爷我就派尔为先锋,独自一人单挑数千贼众去。” “厄,小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单挑?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好了。”唐大胖子一听之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跳上了沟沿,没好气地骂道。 “说笑?嘿,尔若是不挖,那就不是说笑了。”萧无畏嘿嘿一笑,也不管唐大胖子的脸色有多难看,丢下句话,掉头便向山顶上行了去。 “该死的小三,俺跟你没完!敢叫俺挖坑,哼,挖坑,俺挖,挖,挖!”一见萧无畏走了,唐大胖子跳着脚骂了几声,可心里头还是怕萧无畏真让他去打先锋,只得气哼哼地捡起小铁铲,继续干修理地球的工作,看那狠命挖土的架势,心里头十有八九是将泥土当成萧无畏的皮肉来处理了的。 萧无畏要众人挖的沟不只一条,而是前后紧挨着的两道,前深后浅,工作量并不算小,好在此行本就是要出关,考虑到沙漠行走之需要,商队中所准备的铁铲不少,再加上燕子岭本就是土山,春天雨水多,土松得很,并不难挖掘,在近五百名商队伙计齐齐努力之下,费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是勉强完成了浩大的工程,除了挖出两道环绕半山腰靠上一些的土沟之外,还在山脚下布置了不少的陷阱机关,同时也砍了不少的粗树枝,削尖了备用,待得诸事忙完,一众人等都已是精疲力尽,全都累得趴倒在燕子岭上直喘粗气儿。 酉时四刻,太阳缓缓地落了下去,余晖将天边的云朵渲染得通红如血,归巢的鸟儿们在大树上叽叽喳喳地吵成了一片,习惯夜行的虫子开始在草虫中放声鸣唱,这一切都显得祥和无比,然则地平线处地突然冒出的一股烟尘,却将这等宁和彻底撕成了碎片,原本或坐或躺在山顶上的商队众人全都被这一股突兀地冒将出来的烟尘惊动了,纷纷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远眺着烟尘起处。 “小三,来了,来了,快看,贼子来了!”唐大胖子踮着脚,满脸子疑惑地盯着烟尘起处,突地高声嚷嚷了其来,也亏得这厮人胖肺活量大,声音响亮得很,惊得满山头的人等一时间都有些子慌了神。 来了,终于来了!萧无畏没有去管唐大胖子的瞎嚷嚷,暗自握紧了拳头,面上虽淡淡地无甚表情,可心中的紧张却是一浪高过了一浪,一颗心跳得咚咚直响,简直快从嗓子眼里蹦将出来一般 第五十二章燕子岭之战(四) 战争这玩意儿说起来萧无畏其实并不陌生,前世那会儿战争大片可没少看,啥子《三国》、《水浒》之类的古典名著更是滚瓜烂熟,这一世在舒雪城老爷子的教鞭威胁下,战例分析也做了不老少,平日里更是时常听那些侍卫们吹嘘往日征战的荣耀,他自个儿做梦时也没少幻想着能指挥千军万马决战疆场,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类的勾当,可真到了贼寇漫山遍野蜂拥而来之际,萧无畏同学很是懊丧地发现自个儿的腿脚竟然不听使唤地微微哆嗦了起来,口里头干得直冒烟,心更是跳得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将出来。 稳住,稳住!萧无畏心里头不停地呐喊着,可身子却还是忍不住哆嗦了起来,渐渐有愈演愈烈之状,眼瞅着就要失态之际,唐大胖子的狼嚎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小三,小三,他奶奶的,贼子还真多啊,咋办,咋办?” “他娘的个咋办,打就是了!”萧无畏大吼了一声,将心中的紧张彻底地释放了出来,原本焦躁的心随着这一声大吼渐渐地稳了下来,也没再去管唐大胖子的鬼哭狼嚎,一挥手道:“所有人听令,全部下战壕,准备战斗!” 一众商队伙计虽都算是走南闯北的老手,可毕竟不是军人,眼瞅着蜂拥而来的盗匪人多势众,全都被吓坏了,任凭萧无畏吼得山响,却无人出头应命,大多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儿,更有甚者,竟悄悄地向山后退去,企图从后山逃之夭夭。 肉搏之战首重气势,没了士气的军队哪怕人数再多也不过是群待宰的羔羊罢了,这道理萧无畏自然是心中有数的,此际眼瞅着一众商队人员慌得不成样子,萧无畏脸一寒,高声断喝道:“宁南、宁北听令:有敢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喏!”宁家兄弟俩齐声应了诺,各自抽刀在手,率领着留守的十名王府侍卫虎视眈眈地押住了阵脚,大有随时准备出手杀人之架势,一众商队伙计见状,自是不敢多犹豫,纷纷慌乱地按照萧无畏事先的部署涌入了第二道壕沟之中,或是持弓在手,或是拾起壕沟里事先准备好的尖头长木棍,猫着腰躲在了不算太深的壕沟之中,默默地等待着贼军的到来。 贼众袭来的速度极快,最先赶到山脚下的是两百多骑兵,但并没有即刻向山岭上发动冲锋,而是策马在山脚下来回地驰骋着,放肆地嘶吼着,呼啸着,还不时地玩上些花活,以打击山头众人之士气,待得天将将擦黑之际,大队的贼军步卒也蜂拥着赶到了山岭之下,随即排开了三个算不上太齐整的方阵,两名显然是首领人物的大汉各自率领着一众亲卫排众而出,对着静悄悄的山头指指点点地议了起来,这二人正是“铁狼”陈淮南与铜川“怒虎”西门海云——西门海云,外号“怒虎”,身材魁梧至极,面色黝黑,豹子眼、络腮胡,端坐在马上就跟门神似地凶恶,乃是关中有名的大寇,武艺高强,善使斩马大刀,为人残暴,嗜杀如狂,曾有连屠二县,鸡犬不留之恶行;陈淮南,号“铁锒”,身材瘦高如麻秆,眼小而凶,狡猾而又奸诈,善使长枪,一手枪法号称关中一绝,其势力仅在西门海云之下,为关中三寇之次。 “西门老哥,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啊,刘明淇那厮离此处最近,就他那个狗性子,怎地会到了此际尚未露面,再者,这山顶上如此寂静,诡异得紧,看样子是有所准备了的,呵呵,小弟怎么看都觉得内里有古怪,这一块肥肉怕是没那么好吃的喽。”陈淮南朝山顶处望了望,面露狐疑之色地说道。 “嗯。”西门海云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一双豹眼眯缝了起来,望着独自站在山顶显眼处的萧无畏,眼中精光乱闪,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甚子。 “老哥,这天就要黑了,呵呵,要不让小弟的人马先攻攻看?”陈淮南见西门海云半晌不开口,这便呵呵一笑,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必了。”西门海云连看都没看陈淮南一眼,咧了咧大嘴,冷笑了一声道:“让贺胡子他们先上,嘿,要想从你我兄弟口中分肉,不出大力怎成。” “嘿嘿,成,老哥说了算。”陈淮南自是清楚西门海云这是在防着自己抢了先手,可也并不介意,嘿嘿一笑,同意了西门海云的提议。 盗匪中两大巨头既然达成了一致,旁人自是没有置啄的余地,不数息,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便在贼众阵列中响了起来,排列在左阵的一众匪徒旋即乱哄哄地冲上了山坡,大嚷大叫地向山顶上冲去,这一冲之下,乌合之众的面目立马暴露无疑,但见拢共只有一千出头的匪徒冲着冲着便分成了大小不等的十数股,多的两百余,少的仅有三四十,当然了,这也不奇怪,左阵的一众匪徒们本就不是一伙的,乃是由闻风前来喝汤的各地小股盗匪所组成的,一旦发起了冲锋,自然是各走各的路,谁也不会去听旁人的指挥,就这么毫无阵型可言地向着半山腰杀了上去。 “上,兄弟冲,快冲,拿下山头,财宝有的是,快上!”大盗贺胡子手下拥有两百三十余盗匪,算是关中三寇以下实力最强的一股力量,此番受命打先锋,自是存了些私心,将自己的手下全都安排在了最前方,拼着老命地向山坡上狂冲不已,口中嚷嚷个不停,一门心思想要抢下个先手之利。 一众盗匪们本就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一听“财宝”二字,一个个全都红了眼,嗷嗷直叫地发足狂奔,生恐落了后手,财宝叫旁人捞了去,却不料刚才冲到山脚处,就听一阵惨号声不断地响了起来,却是萧无畏早先安排的陷阱起了作用。 “哎哟,我的脚!” “啊,疼死我啦。” “啊,救命啊!” 贺胡子所部跑得最快,自然也就最倒霉——萧无畏让人布置的陷阱其实并不算有多稀奇,也就是浅坑上埋设了些削尖了头的木棍之类的小机关罢了,不致命,却很伤脚,一众盗匪光想着要分财宝,哪会去注意脚下是不是有埋伏,这一冲之下,数十名跑在最前面的盗匪大多中了招,脚底被尖锐的木桩刺得个通透,吃疼之下,惨叫声登时就响成了一片,一众正自撒腿狂奔的盗匪们全都胆寒地慢了下来,再无先前一涌而上的勇气,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便试探边往山腰处攀爬,足足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算是抵达了山腰处,再一看所面对着的地形,所有的盗匪们全都傻眼了。 壕沟其实并不深,也就是四尺上下罢了,宽也不过是三尺开外,可内沿却厚厚实实地垒上了一道高达四尺的土墙,很显然,这土墙就是就地取材,用沟里的土堆成的罢了,说起来也并不算太过坚固与高大,问题是有沟的存在,再加上山本身的坡度,一众盗匪压根儿就无法一跃而过,手头又无木板之类的东西能架上沟沿,更别提用蛮劲去击垮土墙了,一众盗匪中除了寥寥十数名武功高强的能凭借着轻功飞纵上墙之外,余者想要翻墙就必须先下沟,而后再往土墙上爬,麻烦的是众盗匪都不晓得沟里有没有陷阱,也不清楚土墙的后头是不是有埋伏,自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全都惊疑不定地糜集在了沟前,七嘴八舌地瞎议论着。 “放箭,投枪!”聚集在沟前不动的一众匪徒们简直就是上好的靶子,这等大好之机会早已赶到了山腰处的萧无畏自是不会错过,大吼了一声,下达了作战命令,霎那间一众商社伙计们纷纷从浅壕中站起了身来,数十名有弓箭的伙计开弓射箭,毫不客气地将死亡的箭雨射向乱纷纷的贼众,其余伙计则将手中持有的尖头木棍投了出去,但见一阵密集的标枪雨噼里啪啦地射进了一众盗匪中间,顷刻间便激起了一阵响过一阵的惨号之声——尖头木棍的威力虽然不大,可如此近的距离下,穿透力亦是十足,对于没有盔甲护身的一众盗匪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被射杀当场还算是好的,没死透的可就惨了,满地乱打滚,哭喊声响得震天。 “奶奶的,反击,快,射死他们!”一见到己方被这阵突然袭击打得狼狈不堪,贺胡子气得鼻子都歪了,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挡开了射将过来的标枪与羽箭,口中嘶吼着下令一众盗匪中的弓箭手与暗器高手们展开反击,试图与土墙后的商队伙计展开对射。 还别说,关中盗匪大多是敢死的悍勇之辈,尽管被商队伙计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了百来号人,可却并没有就此溃败下去,有弓箭的弓手们就此射箭,有暗器的也毫不客气地朝土墙乱放一气,打得倒是热火朝天,可惜效果却差强人意——土墙虽不高,可土墙后头还有一道浅沟,一众商队伙计们除了弓箭手需要探出半个身子射箭之外,其余投标枪的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须伸出一只胳膊往外头可着劲地抛射尖头木棍便成,如此一来,盗匪们的反击除了射中了寥寥十数名不小心露出了身子的商队伙计之外,压根儿就没能压制住商队伙计们的火力,反倒自身的伤亡却越来越大。 “撤,快撤!”一众盗匪们虽勇悍,可面对着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铁打的心肠也熬不住了,乱纷纷地丢下满地乱嚎的伤员,头也不回地便逃下了山去,双方的第一次正面交手以商队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第五十三章燕子岭之战(五) “赢了,赢了,哈哈哈,小三,我们赢了,哈哈哈,没说的,就一个字:爽!”一众盗匪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壕沟前数十名伤者兀自在放声惨号着,唐大胖子便已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挥舞着两只肥胳膊,如癫似狂地大吼大叫了起来。 “胜得漂亮!” “哈哈哈,贼兵就是贼兵,不成器的东西,不堪一击!” “什么三大寇,不过尔尔,来多少老子杀他多少!” 一众商队伙计显然没料到这一仗竟然打得如此之顺手,待得贼众退时,全都不敢置信地愣在了当场,直到被唐大胖子的嚷嚷声所惊动之后,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七嘴八舌地也跟着嚷了起来,一时间士气高昂到了一个顶点,然则站在众人身后的萧无畏却是平静得很,目无表情地看着山下的贼军主阵,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初战告捷这本就在萧无畏的意料之中,那两道战壕的设置本就是仿前世所知的反坦克壕,虽说远不及正规反坦克壕那么宽大坚固,可用来防仅有冷兵器在手的盗匪们却已是绰绰有余,若不是己方弓弩数量不足的话,完全可以将来犯的蟊贼们留下一大半,而不是如今这等仅仅杀伤了两百余贼兵,这等胜利对于萧无畏来说,实是不值一提,尤其是在判断出首攻的盗匪并非三大寇的主力的情况下,萧无畏实是没有那个激动的兴致——反坦克壕是好用,然则并不是毫无破绽可言,一众来犯的贼军此番吃了一回亏,自然也就学了一回的乖,再次交手的话,胜负尚难预料。 “小三,小三,俺先前干死了两贼子,两个啊,哈哈,俺厉害不?”唐大胖子兴奋过度之下,那管萧无畏究竟在思索些甚子,跳将过来,伸出两根肥嘟嘟的手指头,在萧无畏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高声嚷嚷着。 “厉害,厉害,嘿嘿,胖子,交给尔一个任务,尔领萧三到山顶瞭望去,贼子若有异动,即刻来报。”萧无畏伸手拍了拍唐大胖子的大肚子,笑着交待了一句。 “啥?搞没搞错?”唐大胖子正自兴奋得很,一听萧无畏下了这么个明显是让他当旁观者的命令,立马就不乐意了,紧赶着便要出言抗议。 “嗯?”萧无畏此举自然是考虑到接下来的战事将会是场惨烈之战,实不想唐大胖子这么个武功低微的伙伴有所损伤,待得一见唐大胖子竟然不领情,立马拉下了脸,眼睛一瞪,凶光毕露之下,吓得唐大胖子忙不迭地闭上了嘴,再一看萧无畏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不得不咕咕喃喃地领着萧无畏的贴身仆人萧三一道爬上了山顶。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2 章 “宁南,带一百弟兄过沟,将所有未死透的贼子全砍了,将木棍全都收回来,快去!”萧无畏没理会唐大胖子的咕喃,对着站在身边不远处的宁南喊了一嗓子。 “是,属下遵命!”一听萧无畏下了令,宁南自是不敢怠慢,躬身应了诺,点齐了人手,用赶制的数架木梯子架过了沟去,冲过沟,将满地打滚呼疼的贼兵一一砍杀当场。 “废物,一群废物!”眼瞅着攻上了半山腰的贺胡子等人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溃败而归,西门海云不屑地撇了下嘴,咒骂了一句。 西门海云在关中三寇中势力最大,贺胡子等人大多听其调遣,陈淮南见贺胡子等人吃了大亏,自是幸灾乐祸不已,嘿嘿地笑道:“西门老哥,小弟早就说了,这山上的人等如此寂静必有古怪,嘿,贺胡子等人纵然人多,没个准备,败是必然之事,纵使换了我等手下上去,一个不小心,只怕也得阴沟里翻了船。” “哼!”西门海云往日里便与陈淮南面和心不和,彼此间虽不曾真正地撕破过脸,可私底下暗斗却是不少,此番虽说聚兵一处,共谋萧无畏一行人,说穿了是各有所图罢了,大家伙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会儿听陈淮南如此出言暗讽,心里头立马就来了气,只不过顾忌着身负的重任,实不想在此时跟陈淮南翻脸,这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嘶”陈淮南见西门海云气恼,心中暗乐,刚想着再多出言刺激其一番之际,却猛然看到半山腰处一众商队伙计正在斩杀受伤的盗匪,登时便倒吸了口凉气,喃喃地骂道:“奶奶个熊的,好辣的手段,嘿,没想到这个萧家小儿竟如此下得手去!” “嗯?”西门海云听得响动不对,回头一看,眼睛立马眯缝了起来,嘿嘿一笑道:“好小子,做事够狠,好,这等人杀起来才够劲!” “西门老哥,天色不早了,兄弟们赶了半日的路,又折了一阵,锐气上怕是有失,不若先围山扎营,明日再战好了。”陈淮南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山腰,眼珠子转了转,笑吟吟地建议道。 “不,我等累,项王府一干人等同样不轻松,今日月色尚亮,自可挑灯而战,一鼓作气而下之!”西门海云一口便拒绝了陈淮南的提议,斜眼看着陈淮南道:“陈老弟若是怕了,那老哥自去取了便是。” “呵呵,西门老哥言重了,既然老哥执意要攻,小弟自也不好坐看,既如此,你我便各率一部强攻好了,唔,贺胡子这帮杂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依小弟之见,就让他们去砍柴搭梯如何?”陈淮南到底是不放心山顶上的货物落到西门海云的手中,此时一听西门海云执意要夜战,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之后,倒也没有出言反对。 “如此甚好。”西门海云先前见贺胡子等人在山腰处的壕沟前吃了大亏,心中清楚若是没有长梯子在手,实难过得沟去,自是不会反对陈淮南的提议,于是乎,刚败退回来的贺胡子等人惊魂尚未定将下来,就被两大寇的人马赶着去砍柴伐木,一个个累得要死不活地,可碍于两大寇的实力,哪敢反抗,只能是牢骚满腹地当起了苦力,四下里忙乎着干起了木匠活计。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一弯残月悄然升上了夜空,虽不算太亮,可因着天际无云朵的遮挡,倒也勉强能看清十数步外的景物,算是个晴朗之夜,挺适合月下休闲的,然则山上山下的人们显然没有这个兴致,全都在忙碌个不停,乒乒乓乓的伐木声响彻夜空。 戌时三刻,肩扛着赶制出来的长梯子的一众贼军开始发动了,但见近三千贼军分成左右两个集团手持着火把缓缓前压,不紧不慢地向着山腰处进逼而来,数千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那等大军出动之气势令藏身在浅壕中的商队伙计们不由地便有些个慌乱了起来,虽无人敢擅自后退,可恐慌的气息之下,为之战栗者却是不少。 呵呵,好家伙,还真打算一口气吃掉老子呢,有种!萧无畏借助着火把的亮光,估算了一下贼军投入攻击的兵力,虽说早已做了不少的准备,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子犯起了叨咕,对于能不能挡住贼军的这一波攻势,支撑到雷龙所部的回援心里也有些子没了底,然则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好想,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一阵凄厉的号角突兀地响了起来,踏上的山坡的一众贼军迅即嘶吼着发动了冲锋,狂野地向山腰处冲了上去,不数刻便已杀到了离壕沟不过十数步的距离上,排在最前端的数百名贼众同时发一声喊,齐齐将肩上扛着的长梯子立了起来,便要往壕沟另一端架将过去。 “抛火把!”就在贼军冲到近前之际,萧无畏大吼了一声,一众早有准备的商队伙计们纷纷将手中持着的火把往壕沟中抛去,顷刻间壕沟中便冒起了火头与浓烟,很快便烧成了一道火墙——就在一众贼兵们忙着赶造长梯之际,萧无畏早已让商队伙计们将混合了食油的木屑、枯枝以及部分丝绸等物填入了壕沟之中,火把一抛入其中,立马就引燃了沟中的易燃之物,火势虽不算太大,可烟雾却浓得可以,滚滚的浓烟四下弥漫了开去,一众冲到了近前的贼众始料不及之下,登时便为之大乱,冲击的势头就此被生生打住了。 “放箭,投枪!”一见贼众已乱,萧无畏自是不敢怠慢,高声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一众商队伙计纷纷抛出了手中的尖桩,左右壕沟对面挤满了人,压根儿就用不着瞄准,一通子乱射下来,登时便打得众贼军乱成了一团。 西门海云此番亲自带队冲击,本以为做足了准备,当可一鼓作气拿下山头,却没想到萧无畏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眼瞅着自己的手下被打得嗷嗷直叫,登时便是一阵大怒,大吼一声:“跟老子上,杀过沟去!”一舞手中的斩马大刀,将迎面射来的尖桩一一挡开,不管不顾地纵身而起,一跃之下,便飞身跃过了沟去,其手下十数名悍匪见状自是不甘落后,纷纷跃起,跟在西门海云的身后,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淮南也同样率着十数名武功高强之辈拼死跃过壕沟,杀进了商队众人之中,一场面对面的血战就此开始了 第五十四章燕子岭之战(六) 山风并不算大,但却是南风,风朝山下吹,烟往山下蔓,一众处在下风的盗匪们可就倒了大霉,被浓烟熏得[奇·书·网]鼻涕眼泪狂流不止,目不视物之下,别说作战了,便是站在那儿都难受万分,更遑论土墙之后的商队伙计还不停地将羽箭、尖桩等致命之物泼洒而出,可怜一众盗匪躲无可躲,想反击又找不到目标,怎个狼狈了得,之所以还坚持着没溃败下去,倒不是不怕死之故,仅仅只是因为自家的头领们都已经杀过了壕沟,众盗匪都指望着头领们的勇悍能打开一条杀过壕沟去的道路。 一众盗匪们的愿望是美好的,众盗匪头目的拼死之勇气也是可嘉的,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望着乱纷纷地越过壕沟的一众盗匪头目,萧无畏笑了,笑得分外的得意,只因这一切全都在其预料之中——萧无畏费尽了心机做出如此多的安排,为的就是引诱盗匪中的高手前来拼命,只要缠住了那帮子自命勇悍的盗匪高手们,余下的盗匪纵然再多,也不过是枮板上的肉罢了,好收拾得很,这不,西门海云与陈淮南两伙高手刚跃过壕沟,早已待命多时的宁南、宁北兄弟俩便各率二十余高手包抄了过去,截住了西门海云等人的去路,双方二话不说便激战在了一起。 西门海云与陈淮南都是高手,其手下也都是勇悍至极之辈,往日里破县城斩民团都跟玩儿似地轻松,此番情急拼命之下,更是凶悍得紧,可惜的是宁家兄弟所率领的高手们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能入选项王府侍卫的又岂是简单之辈,不说宁家兄弟都曾得过项王萧睿的指点,一身武功已达三品之境,即便是其手下所率领的那十余名亲卫也是从此番随行的三百侍卫中挑选出来的高手,武功虽不及宁家兄弟那么强悍,可最差的也在五品之上,至于从五百商队伙计中选出来的好手,也大多是五品上下,就战力而言,丝毫不在西门海云等人之下,双方这一交上手,自是打得极为火爆,短时间内,实难分出个上下高低。 “杀,挡我者死!”西门海云显然没想到一跃过壕沟便遇到了宁南的强力阻击,一把斩马大刀舞动如轮,接连劈出数十刀,却连宁南的毛都没伤到一根,眼瞅着始终拿宁南不下,再偷眼发现不但自己的手下,便是陈淮南那头的人马也都被挡在了沟边,丝毫不得寸进,登时便急了,大吼了一声,身形一错,手中的斩马大刀猛地一个“横扫千军”威猛绝伦地砍向了宁南的腰间。 宁南能被选为萧无畏这个项王府最得宠也是最会惹事的主子之护卫,一身武艺自然是项王府中最出类拔萃者之一,又岂会怕西门海云情急拼命,眼瞅着西门海云全力一刀劈来,丝毫不惧,同样大吼了一声:“找死!”手中的厚背砍山刀一扬,一招“铁索拦江”毫不退让地劈将出去,但见一道刀光起处,呼啸之声大作,势大力沉之极。 “锵然”一声爆响,两把大刀重重地撞击在了一起,两条人影各自被震得倒飞了开去,谁也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二人皆极为勇悍,不待脚跟站稳,几乎同时再次纵身而起,狠招频出之下,刀光闪烁得耀眼无比,打得天昏地暗,四周人等皆经受不住二者厮杀的气势,纷纷逃避了开去,战场上竟因此空出了近乎五丈方圆的空地。 这一头宁南与西门海云是以硬碰硬地杀得难解难分,另一头陈淮南与宁北的厮杀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陈淮南身形瘦高,并不以力见长,可一手枪法却极为高明,使将开来,大有鬼神莫测之妙,枪势飘忽,枪尖吞吐不定,枪影重重间,虚实变幻不定,生生将身周数丈变成了一片枪林,而宁北也同样身形飘忽,身随刀走,虚多实少,一沾即走,双方之战变幻极快,只见两条人影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二者枪来刀往地过了十余招,竟不曾实打实地对碰过一记。 西门海云与陈淮南这两大寇都被缠住了,面对着宁家兄弟的强力阻击,压根儿无法占得丝毫的上风,可其手下的一众盗匪高手们比起项王府这一头负责截杀的侍卫以及商队好手们来说,却是要强上了一线,几个照面的交锋下来,渐渐占据了一定的上风,然则却并不足以击溃王府一方的阻截,双方依旧打得不可开交,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府一方已有了不支的迹象,与此同时,壕沟另一面的一众盗匪们在经历过一番洗劫之后,也渐渐地稳住了阵脚,尽管因着烟雾缭绕,难以视物,可还是冒着标枪雨的袭击拼死向前,将数十架长梯架上了壕沟,乱哄哄地开始了冒死攀登,试图杀过沟去,战事至此,形势对于商队一方来说,已有些子不太妙了。 该死,雷叔怎地还没到!萧无畏并没有参与到乱战中去,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稍高的坡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的动态,面上虽平淡如水,一副智珠在握一般,可心里头却已是有些急了——萧无畏早先与雷龙的约定便是一旦山头火起,雷龙便趁势率部攻击山脚下的盗匪,从后头给盗匪们来上重重一击,前后夹击之下,不愁盗匪不败,可如今火起已有一定时间了,却始终没见到雷龙所部的出现,萧无畏心急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罢。 萧无畏急,还有一人比萧无畏更急,那人便是奉命前去陇县搬救兵的王掣——此时的王掣刚随着林崇生一行人潜到了战场附近,一望见燕子岭上的火光,王掣立马急红了眼,恨不得即刻杀上山去,只不过想归想,王掣自己也清楚,单凭他一人,压根儿就无法冲过山脚下那近两千盗匪的拦截,故此,他也只能强自按下躁动的心,看着策马立在身边的林崇生道:“林先生,我家小王爷危在旦夕,贼子此番怕已是攻上了山,还请先生助王某一臂之力,但能救出我家小王爷,我项王府上下同感您的大恩了。” 林崇生乃是陇县大户,当着陇县民团首领之职,其一向钦佩项王萧睿的勇名,此番背着县令调集了手下两百余人再加上自家府上的壮丁百余,组成了救援队伍,前来搭救“落难”的项王之子,自是有心一战,只不过何时出击方是上策,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王掣急,他同样也急,这便看向了策马立在左侧的一名青衣青年,试探地问道:“二弟,你看”林崇生这么一问,王掣的目光也随即转向了那名青年,脸上满是求肯之意,只因王掣知道,林崇生这个二弟林崇明才是林家真正拿主意的人物。 林崇明是个极为俊朗之人,一张英挺的脸上无论何时总挂着浅浅的微笑,哪怕此际形势紧张万分,也没见其脸色有何异常,面对着自家大哥与王掣的目光,林崇明并没有太多的表示,默默地看了燕子岭好一阵子,这才微笑着道:“此火绝非盗匪所放,十有八九是小王爷的阻敌之策,某料小王爷此举必有后招,此时出击,虽可见功,却不可得全功,稍待片刻亦无不可。” “这”王掣一听可就急了,他可不敢相信林崇明的话,忙不迭地求肯道:“林先生,兵危凶险,我家小王爷若是有个好歹,这可怎生是好,还请林先生赶紧发兵罢,王某感您大恩了。” “无妨。”林崇明微微一笑,刚要出言解释之际,突然神色微微一变,凝神看向了战场左侧,众人不知所谓,也全都随着林崇明的目光看向了左侧的黑暗处,正自疑惑不解间,却猛然听见一阵马蹄的轰鸣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山脚下的贼众一片大乱,喊杀声暴然而起。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林崇明突地笑了起来,一击掌道:“好,好计,大哥,可以发兵了!” “那好,出击,杀!”林崇生显然对其二弟的话从不怀疑,一听其说可以发兵了,自是不再犹豫,高呼了一声,一举手中的长枪,一马当先便向着山脚下已乱成了一团的贼众杀了过去,王掣等人自也不甘落后,纷纷嘶吼着跟在了林崇生的后头。 林崇明算计得不错,从战场西侧杀将出来的正是雷龙所部,此时山脚下的贼众除了贺胡子等一干乌合之众外,再有便是西门海云与陈淮南留下来压阵的人马,彼此间各无统属,也不可能有甚配合可言,被雷龙所部一冲,彻底就乱了套,人马各自为战之下,哪能经得住雷龙所部的强悍冲击,也就是依仗着人多,又顾忌着一众盗匪头目尚在山头激战中,勉强抵挡一下而已,败势已是毕露无疑,就在众贼军手忙脚乱之际,林崇生所部又从右后方杀了进来,两下里一夹击,本就无力抵挡的众贼军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乱纷纷地四散溃逃而去,战局就此逆转。 好样的,雷叔总算是及时赶到了!咦,另一路是何方人马?萧无畏一见山脚下贼众大乱,自是振奋异常,可再一见右后侧也有兵马杀来,一时间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登时便愣住了,正暗自猜测间,却见一名浑身是血的商队伙计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近前,似乎伤得极重,还没赶到萧无畏身前,便已一头向地上栽倒了下去,萧无畏见状,忙一个闪身跃上前去,打算伸手相扶一把,可就在此时,一股子危机感突兀地涌上了心头,伸出去扶助的手不由地便是一顿,还没等萧无畏弄清楚危机何在之际,将倒未倒的那名商队伙计手中一亮,一道无匹的剑光暴然而出,如电闪雷鸣般直取萧无畏的咽喉要穴 第五十五章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剑很快,剑光璀璨无比,剑啸之声尚未响起,剑尖已探到了萧无畏的咽喉前不过三寸的距离上,那暴烈的剑气催逼之下,萧无畏的喉头肌肤竟为之陷下了一个小凹洞,再有一霎那的时间,这剑就将饮尽萧无畏的喉头之血,如此短的时间里,便是大罗神仙赶来,也绝对救不了萧无畏的性命,面对着即将得手的局面,那名杀手笑了,笑得极为得意,当然了,他有着得意的绝对理由,能将这段时日以来名声鹊起的项王三子斩于剑下,再怎么说都是种荣耀,更别说完成了此事之后,还有着丰厚的报酬可拿,哪能不好生开心一下。 杀手笑了,萧无畏同样也笑了,笑得甚至比杀手更加开心不少,所不同的是萧无畏的笑容里除了得意的成分之外,还有着浓浓的讥讽之意,就在那剑刺到咽喉前三寸之际,看似已处于必死之境地的萧无畏不单笑了,而且也动了,那只伸出去搀扶杀手的手突然迅捷地一抬,食指轻轻一弹,正好点在了剑脊上,用力并不算大,可却足够将这必杀的一剑推开数寸,就这么数寸之差,这必杀的一剑便已彻底落到了空处,擦着萧无畏的脖子根而过,却连萧无畏的一根汗毛都没能伤着。 杀手就是杀手,一招必杀之刺落到了空处,却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手腕一沉,本已掠过萧无畏脖颈的长剑猛地一个下沉,切向了萧无畏的锁骨,这一变招虽说力道并不算太足,可剑势却迅捷无比,只要能劈中目标,绝对可以将萧无畏的锁骨劈成两截,虽不足取萧无畏的性命,可废掉萧无畏的大半武力却是毫无疑问之事。 “好!”面对着那杀手的突然变招,萧无畏微笑地道了声好,可手头却并没有因此而慢下来,但见萧无畏借助弹开长剑的反震之力,手臂一个震荡之下,竟如蛇一般扭动了起来,食指一立,点向了杀手的肘关节处的曲池穴,其速度不算快,可若是那杀手执意要将手中的长剑下劈,未劈中萧无畏之前,必然会先将自己手臂上的曲池穴送到萧无畏的指尖上,一旦此大穴被点中,手臂立马就得瘫软,那剑也就劈不下去了。 “哼!”面对着萧无畏如此迅捷的变招,那名杀手自是不敢再用强,冷哼了一声,脚下一旋,整个人如同飘絮一般斜斜窜了出去,试图重整旗鼓再作打算,可惜的是他快,萧无畏更快,不等那杀手站稳脚跟,萧无畏身形一闪间,已如影随形般地贴到了近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变出了一把短剑,一颤之间,七朵剑花如梦似幻般地将那杀手整个上半身都笼罩了进去,剑意之下,令那杀手有种挡无可挡、避无可避之无力感。 拼了!那杀手眼瞅着绝无法躲开萧无畏这一剑的攻击,立马将心一横,也不去理会萧无畏的短剑斩向何处,大吼了一声,拼尽全力攻出了一剑,直取萧无畏的胸膛,竟打算与萧无畏来个同归于尽。 “哈,想玩命,你不配!”面对着那名杀手的拼死反扑,萧无畏哈哈一笑,无所谓地喝斥了一声,身形一闪,让过了迅猛袭杀而来的长剑,手中的短剑顺势迅捷无比地一个下沉,准确无比地刺在了那名杀手的手腕上,血花瞬间迸射了出来,那名杀手但觉手腕一阵剧疼袭来,握剑的手不由地便松了,长剑“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名杀手长剑一落地,人立马就傻了,不躲不闪地呆立当场,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嘿,想杀我,你还不够格!”萧无畏并没有追击,而是面带微笑地持剑而立,嘲弄地看着那名傻了一般的杀手。 “很好,很好,小王爷隐藏得够深的,竟骗过了天下人,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那名杀手很快就稳住了神,冷漠地看着萧无畏,很是感慨地感叹着。 隐藏么?其实这话还真冤枉了萧无畏,说实话,那杀手一身的武功绝对已到了三品之境,若是换成在萧无畏与李振东交手之前,杀萧无畏绝对如杀鸡一般轻松,可惜的是如今的萧无畏早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就在临离京之前,萧无畏苦修良久不见进展的“游龙戏凤功”第六层终于突破了,武力自是就此大进了一步,已然达到了三品之境,若是双方真儿个地交锋,萧无畏未必就一定能稳胜得过这名杀手,然则,这杀手显然是低估了萧无畏的武力,又想当然地认定自己的偷袭一准能一击必杀,一招失手之下,满盘受制,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个手腕被废之下场。 “说说看,是谁请尔来杀小爷的,嘿,尔若是实说了,没准小爷我一时高兴,放尔一条生路也有可能。”萧无畏没去理会那杀手的感慨,笑眯眯地诱骗着道。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3 章 “哼!”那名杀手根本不吃萧无畏这一套,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 “好好好,不说也成,小爷我知道,尔等身为杀手的,总得讲些江湖规矩,小爷不问也成,唔,那告知一下小爷的人头值多少银子总该可以了罢?”萧无畏丝毫不介意那名杀手的态度,不知疲倦地继续诱哄着。 “嘿嘿,小王爷想知道,好,老夫可以告诉你,尔之人头不过五千两银子罢了,便宜得很。”眼瞅着萧无畏笑的跟只小狐狸一般,那名杀手忍无可忍之下,出言反讽了一句。 五千两?我靠,老子的命就值这么一点?奶奶的,笑话,天大的笑话!萧无畏心里头暗自叨咕了一番,可并不因此而生气,只要那杀手肯开口,就有接着往下套话的可能性,自己的人头值多少无所谓,套出幕后的主谋是谁才是关键,故此,面对着那名杀手的讥讽,萧无畏故意装出一副气恼的样子骂道:“哪个狗杂种定的价,让小爷我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嘿嘿,杀手老兄,尔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拿着一手假情报来刺杀小王,啧啧,被人当弃子的滋味不好受啊,要不你告知小王是何人主谋,小王帮着你一道复仇如何?” “小王爷真想知道?”那杀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 “嘿,杀手老兄不想说么?”萧无畏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道。 “哈哈哈,小王爷想知道也容易,就随在下到地府去问好了!”那杀手哈哈大笑地说了一句,突然一仰头,身子一僵,人已倒在了地上,口角流出一股黑血,抽搐了一阵,便不动了。 妈的,这该死的混球!萧无畏没想到这杀手说着说着就自杀了,心中好一阵子懊丧,暗自后悔先前没有下重手先将此人拿下,然则人死都死了,再懊丧也没辙,更何况此时战斗还在继续着,萧无畏也没心思再去理会那名杀手的死活,气恼地呸了一口之后,便抬头看向了已近尾声的战斗。 盗匪终究是盗匪,纵然再勇悍,也不是军队,打打顺风仗没问题,一旦到了形势不妙之时,不过就是一盘散沙而已,完全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可言——山脚下那帮子由各小股盗匪组成的散兵游勇最先崩溃,趁着夜黑乱哄哄地逃得个精光,半山腰处正在拼死冲击壕沟的两大寇人马一见山脚下大乱,立马也慌了神,群龙无首之下,一众人等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冲击壕沟好,还是回头迎击来敌的好,乱纷纷地挤成了一团,被壕沟后头的商队伙计抓住机会,一通子狂揍,顷刻间又死伤了不少人马,还没等一众盗匪想出个头绪来之际,杀散了留守盗匪的雷龙所部与林崇生之民团已分头从左右两侧向山腰处的两大寇匪徒发动了逆袭,登时便打得一众没了统一指挥的两大寇人马兵败如山倒,几个照面的交手之下,死伤狼藉的一众盗匪们终于吃不住劲了,纷纷丢盔卸甲地狼狈鼠窜而逃,跑得满山遍野都是,因着壕沟的阻隔,雷、林两部人马也没急着过沟与萧无畏会合,而是四下赶杀那些逃窜的盗匪,一通子好杀下来,可谓是战果累累。 壕沟之外的战事已是一边倒之势,而壕沟内的战斗也近了尾声,一众盗匪头目皆是打老了仗的油子,虽因着烟雾的阻隔,没法看清壕沟另一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便是听也能听得出己方所部遭到了突袭,个个都急红了眼,哪还有甚进取之心,都想着赶紧逃离这该死的战场,只可惜想归想,项王府一众人等却没有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想法,就在雷、林两部兵马杀到之际,担心误伤己方兵马的商队伙计已经停止了对外攻击,转而对跟随西门海云与陈淮南一道越过壕沟的一众盗匪头目展开围杀,别看商队中好手不算多,可蚂蚁多了,一样能咬死大象,这不,除了西门海云、陈淮南与宁家兄弟之间的高手之战众人插不上手外,其余盗匪立马就被蜂拥杀来的商队伙计们彻底淹没了,近四十名高手死的死,降的降,竟无一人能逃出生天,至于西门海云与陈淮南虽拼力想要摆脱宁家兄弟的纠缠,怎奈宁家兄弟这会儿全都发了狠,招招拼命,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压根儿就不给两大寇以从容摆脱的机会。 西门海云与陈淮南都是积年大寇,全是玩命的主儿,可遇到了宁家兄弟这等更玩命的祖宗,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尽管心里头急得要上吊了,可还是只能耐着性子跟宁家兄弟一招一式地过着,越打就越是心烦,越打心气便越低,待得到了一众手下皆已死伤殆尽之际,两大寇都已知晓此番怕是再劫难逃了,索性放开了手脚,与宁家兄弟拼死厮杀了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要拖宁家兄弟垫背的架势,两大寇这一拼命之下,当真有万夫莫挡之勇,宁家兄弟立马就有些子吃紧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三寇覆灭 “嗷,杀,杀,杀!” “老子砍死你!” 眼瞅着自个儿已是身处绝境,西门海云彻底地癫狂了,口中嘶吼连连,一把斩马大刀舞动成轮,疯狂地劈砍着,丝毫不留任何的余地,只攻不守,瞬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可谓是强悍至极,饶是宁南一身武艺并不在西门海云之下,可也难以招架西门海云这等疯狂的扑击,接连几招遇险之后,竟被逼得节节后退不已,周边一众已歼灭了来犯之敌的王府侍卫以及商队伙计们尽自有心上前帮忙,可惜武艺不济,一时半会实难插不上手去,只能是远远地围着激战中的二人,干瞪眼,却无太多的办法。 这一头西门海云疯狂地搏着命,那一边陈淮南同样摆出了决死的架势,但见陈淮南瘦高的身子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匹恶狼般在月色下纵跃如飞,手中一把长枪如毒蛇之牙般神出鬼没地攒刺着,硬是将武功不在他之下的宁北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剩招架之功,几个回合的进逼之下,陈淮南终于成功地杀到了壕沟附近。 “看枪!”眼瞅着突围的机会已经出现,陈淮南大喜过望之下,怒吼了一声,手中的长枪猛地一挺,如闪电般地刺向了宁北的胸膛,其势之快,实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拼了!宁北先前被压制得频频后退,一时间气息竟有些子不稳了起来,待得见陈淮南这一枪来得凶悍,再要闪躲已是不及,索性不躲了,大吼了一声:“贼子,看杀!”,不退反进,也不理会胸刺来的枪尖,手臂一振,手中的金背砍山刀一颤之下,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匹般斜斜地劈向了陈淮南的腰间。 枪很快,刀也同样不慢,若是两人都不变招,其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而双方似乎都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眼瞅着一场惨剧即将上演,一众围观的商队伙计们全都惊呼了起来,可就在此时,陈淮南突然笑了,双手猛地一送,竟将手中的长枪当标枪射了出去。 不好!宁北显然没料到陈淮南会如此行险,一见陈淮南射出了手中的长枪,不得不强行变招,手臂一沉,刀光一个变线,重重地劈在了飞射而来的枪柄之上,爆发出“嘭”地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中,宁北被反震之力震得踉跄地退出了数步,还没等其站稳脚跟,陈淮南便趁势纵身而起,既没有去管被震飞上半空的长枪,也没有去追杀立足未稳的宁北,而是不管不顾地从宁北身边一跃而过,向着壕沟外飞跃了出去。 总算是逃出来了!刚一跃过壕沟,陈淮南就势一个翻滚,见满山遍野都是奔跑的人影,却无人前来阻挡自己的突围,心情顿时猛地一松,深吸了口气,便要趁机远遁,可就在此时,陈淮南突觉背心处寒毛一炸,一股子危机感袭来,整个身形不由地便僵住了,别说远遁,便是连动都不敢稍动上一下。 “朋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还是留下来陪小爷聊聊天好了。”就在陈淮南暗自运气准备反袭背后那锁定了自己身形之人之时,一阵晴朗的话语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萧,无,畏?”陈淮南艰难地扭回了身去,看着不远处一棵小树下站着的一道黑影,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嗯哼,朋友便是陈淮南了罢,小王可是久仰大名了。”萧无畏呵呵一笑,从树荫里行了出来,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好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声。 “小王爷高明,在下认栽了。”陈淮南目视了萧无畏好一阵子,这才长出了口气,似乎放弃了抵抗一般,摊了下手道。 萧无畏淡然一笑道:“客气,客气,呵呵,陈老大既然认了输,小王自也不好过为己甚,这样罢,尔若是回答小王几个问题,小王倒是可以放尔一马?” 陈淮南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笑了起来道:“某之所言,小王爷敢信么?” 萧无畏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头道:“信啊,为何不敢信,呵呵,尔等三大寇往日里甚少往来,此番竟联手对付小王,别跟小王说尔等是为钱财而来,这话小王自是不信,说罢,何人主使尔等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的?” 一听萧无畏此言,陈淮南再次沉默了下去,半天也不曾开口,有心要逃,可身形却被萧无畏的气机锁死了,要战么,手中又没了兵器,再者,先前萧无畏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那份轻身功夫也令陈淮南极为忌惮,在摸不清萧无畏底牌的情况下,陈淮南实是不敢轻举妄动,左右权衡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深吸了口气道:“小王爷所言甚是,某等此番前来,确是受人所托,嘿,至于究竟是何人,唯有西门海云方是真正知底细者,在下不过是贪图小王爷手头的财物,一时贪念作祟罢了,惭愧,惭愧。” “哦?”萧无畏咦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旁的表示,只是一味笑眯眯地看着陈淮南。 “罢了,罢了,在下仅有一猜测之辞,小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在下就只有一言相告。”陈淮南被萧无畏看得心里头直发毛,再一看就在这交谈的当口上,已有不少王府侍卫拥到了近前,自忖已是绝无逃生的丝毫可能性,这便摇了摇头道:“据某所知,西门海云乃是平卢刘铁涛的人,至于此番是不是平卢方面主使,在下实是不知。” 平卢刘铁涛?会是这厮么?听完了陈淮南的话,萧无畏的眉头登时便微微地皱了起来,心中疑云密布——萧无畏并没有见过刘铁涛本人,可却是久闻其大名,自是清楚此人正是当初六藩之乱的首领人物,可以说跟项王萧睿乃是死敌,其人颇有雄才大略之名,手下精兵强将如云,乃是八藩中实力最强者,每欲取大胤皇朝而代之,若说此人幕后操纵此番劫杀,以防止燕西投向朝廷倒也说得过去,然则身为枭雄者,行事又岂会这般简单粗暴,这里头只怕还另有蹊跷在,至于陈淮南其人么,说不准背后也有着藩镇的支持,玩出手嫁祸之策也不是没有可能。 “甚好,陈老大既然如此爽快,小王信了便是,尔可以走了。”萧无畏想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抬起了头来,笑着一摆手中的折扇,一副随意的样子说道。 萧无畏此言一出,陈淮南明显地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看萧无畏,并没敢就此离去,待得察觉到锁住自己的气机已然消失了之后,陈淮南这才谨慎地退后了几步,再一看萧无畏丝毫没有旁的表示,心情登时为之一松,刚想着说上些场面话之际,却见萧无畏面色一沉,断喝了一声:“拿下!”此言一出,围在四周的侍卫丛中数道身影一闪而出,当先一人正是雷龙,但见雷龙领着数名王府侍卫中的高手一拥而上,拳脚交加而下,将陈淮南好一通子暴锤。 “萧无畏,你,你说话不算数,算甚好汉。”陈淮南武艺虽不错,可措不及防之下,哪能挡得住几名武功都不在他之下的高手之围攻,不过一个照面,便被制服当场,气急之下,高声吼叫了起来。 “嘿,蠢货,小王说放尔一马,并没说下头的伙计们也不动手啊,真是个猪脑袋,就尔这等头脑也敢出来打劫,废物!”萧无畏嘿嘿一笑,用折扇敲了敲陈淮南的脑袋,讥讽了一句,也没再理会陈淮南喋喋不休的咒骂,一闪身跃回到了壕沟后头,入眼便见宁家兄弟俩正联手合击西门海云,生生打得西门海云嗷嗷乱叫,再无先前那等生猛拼命之气概。 萧无畏只扫了战场一眼,见西门海云已是插翅也难飞了的,自是懒得多加理会,自顾自地走到先前激战之际出手刺杀自己的那名杀手的尸体前,弯下了腰,亲自动手搜了起来,忙活了好一阵子之后,啥子琐碎银两、引火折子之类的掏出了一大堆,却没找到甚有用的东西,让萧无畏好一阵子郁闷的。 ”小三,小三,你没事吧,奶奶的,这混帐是哪个,竟敢吃里扒外,老子踹死他!”就在萧无畏刚站直了腰之际,唐大胖子气势昂昂地跑到了近前,边嚷嚷着,边重重地踹了那杀手的尸体一脚,这一踹不打紧,却从那具尸体的腰带里踹出了面小铁牌来,不大的铁牌在地上弹了弹,发出一阵细碎的叮当之声。 “嗯?”萧无畏眼尖,见那铁牌翻滚着即将落到暗处,身形一闪,手一抄,已将铁牌扣在了手心,凑到边上侍卫们举着的火把前一看,见那上头有着篆刻的三个小字“甲十三”,眉头不由地便微微皱了起来。 “小三,这啥玩意儿啊?”唐大胖子好奇地凑到近前,却压根儿就忍不住那上头的篆体字,挠了挠大脑门,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萧无畏没有多做解释,手一抖,将那枚小铁牌收进了大袖子之中,回头看着已近尾声的西门海云与宁家兄弟之战,不耐烦地吭了一声道:“宁南,宁北,磨蹭个甚子,还不将贼子拿下更待何时?” 宁家兄弟此时已占了绝对的上风,一听萧无畏话音里满是不悦之意,自是不敢怠慢,各自狠招频发之下,双刀合璧,连环进击,寥寥数招之后,已将西门海云放翻在地,至此,前来截杀的“关中三寇”彻底覆灭 第五十七章疑云重重 卯时六刻,一轮红日缓缓地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来,万丈金光迸发间刺破了天际的鱼肚白,绚烂的朝霞红似火,将东面的天空渲染得格外的妖娆,早起的鸟雀在林间跳跃鸣唱,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轻摇,草尖上点点露珠在阳光下闪烁得如同宝石一般璀璨,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宁静与祥和,然则山坡上那随处可见的遗尸却明明白白地宣示着昨夜的战斗究竟有多激烈,一众守卫在大帐外的王府侍卫们虽都算是久经沙场之辈,可望着那满地的狼藉,却依旧有些子后怕的心悸,瞄向正远眺日出的萧无畏之背影的目光里不由地便多了几分的崇敬之色。 以八百对伍千,哪怕那些盗匪们真正的战斗力并不算如何出众,可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别说大胜了,要想守平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在萧无畏一番安排之下,不但胜了,而且可以说是完胜,仅以伤六十,死四十的微小代价,竟一举将横行关中多年的三大寇彻底荡平,斩六百,生擒两千余,这等战果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便是老王爷当年只怕也没这等威风,更难得的是如此大胜之下,萧无畏居然没有激动得彻夜难眠,更没有忙着去审讯俘虏,竟大睡到了天亮,这等胸襟与从容之气度,又怎不令一众侍卫们钦佩万分。 激动么?多少有些罢,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萧无畏心里头其实也颇为自得的,只不过如今萧无畏考虑的不是那场已经结束了的战斗,甚至没多去想究竟是谁在背后阴自己一把,而是在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出使燕西之事表面上看起来是萧无畏本人的意愿,可萧无畏自己却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有着几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这些幕后的黑手都是巨头,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货色,要想在这些巨头手底下有自保之力谈何容易,此番被关中三寇这么一闹,萧无畏这才觉得以前自己将事情想象得太过简单了一些,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萧无畏有些看不太清了。 “小三,小三,哈哈,招了,那三小子都招了,哈哈,俺厉害不?”就在萧无畏沉思之际,唐大胖子手舞足蹈地跑到了近前,兴奋地嚷嚷个不停。 “嗯?”被唐大胖子这么一嚷嚷,萧无畏醒过了神来,回头看了唐大胖子一眼,轻吭了一声,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兴奋的神色。 唐大胖子就一粗线条,也没管萧无畏是何等表情,自顾自地吹嘘道:“那三熊人还猖狂,奶奶的,俺一出手,得,全都软了,嘿,一个招得比一个快,哈哈,小三,俺厉害吧” “厉害,厉害,好了,走,进帐说去。”商队中除了那个死去的杀手之外,绝对还有着不少的各方探子在,萧无畏自不想此事张扬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便没好气地打断了唐大胖子的自吹自擂,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回身向不远处的大帐行了去。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4 章 “哎,等等俺。”唐大胖子见萧无畏神色不对,登时便愣住了,再一看萧无畏头也不回地走了,忙高呼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赶了上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大帐中,萧无畏刚听完唐大胖子的审讯结果,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便吼了一嗓子,这也怨不得萧无畏失态,实是唐大胖子的话太过惊人了一些——西门海云确实像陈淮南所言的那般是平卢刘铁涛的暗桩,安插在关中为寇,除了监视燕西之外,也不凡搅乱朝廷之用心,这一条昨夜陈淮南交待出来之际,萧无畏便判断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会儿再听胖子一说,更是确信无疑,倒也不甚吃惊,至于最先被擒住的刘明淇之身份更是简单,纯粹就是个盗匪,没有旁的背景,可陈淮南的真实身份就令萧无畏很有些子摸不着头脑了——这厮竟然是燕西的人,此番与西门海云联手竟然是受了燕西传来的指令,这就由不得萧无畏不大惊失色了的。 “小三,俺办事你还不放心,要知道俺可是”唐大胖子一见萧无畏失惊,立马不高兴地喋喋不休了起来,将其如何折磨三大寇的手段一一道了出来,啥子“蚂蚁上树”、“冰糖葫芦”之类的刑罚一一列举了一番,听得萧无畏额头直冒冷汗——蚂蚁上树,这名字听起来是一道名菜,可到了唐大胖子的手底下,那就是一等一的酷刑了,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拿蜂蜜涂满犯人的脚心、胳肢窝等痒痒处,然后找一窝蚂蚁来,由着蚂蚁去爬咬,那等钻心的瘙痒着实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至于“冰糖葫芦”那就更残忍了些,说穿了就是往手脚指甲里插竹签,十指连心之下,能抗得下来的人亦是不多见。 这死胖子还真有够狠的,有那么点来俊臣的潜质,当商人还真是屈才了!萧无畏满脑门黑线地看了唐大胖子一眼,心里头暗自叨咕了一番,不过心思很快就转到了陈淮南此举的用意上去了——按萧无畏想来,在唐大胖子这等酷刑之下,陈淮南的招供应该是可信的,如此一来,燕西那头的诚意便很是可疑了的,问题是杀了自己,柳啸全这个当外公的又能得到甚好处? 亲情?这玩意儿对于有志于天下者来说,不过都是浮云罢了,连个屁都不如,萧无畏身在皇家,对这等事情自是早就烂熟于心了,倒也不至于阿Q到认为柳啸全这等强者会因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就舍不得下手,可任凭萧无畏想破了头,也没能搞明白柳啸全要杀自己的原因何在,按理来说,此番萧无畏前往燕西乃是柳啸全伸出的橄榄枝,否则的话,萧无畏也不可能想到要去燕西,而今人都已走到半道了,却突然冒出个陈淮南来,这里头的蹊跷何在?莫非是燕西内部出了大乱子,柳啸全已无力掌控局势了么? 有可能,这等可能性还不是一般的高!萧无畏联想到自己所得知的燕西之消息,尽管只是些模糊的信息,可燕西内外交困之事怕是不假,很有可能指派陈淮南劫杀自己的便是柳啸全的敌人,当然了,也不能排除柳啸全暗算自己,嫁祸于人,从而引动自家老爹老娘出头的可能性,具体是何种可能,就目下所掌握的情况而论,实难以判断出真假虚实,再联想到那怀揣“甲十三”之令牌的神秘杀手,萧无畏可以断定一件事,那就是有很多人不想自己抵达燕西,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了,是不是该接着走将下去,自也由不得萧无畏不多想上一想的。 “小三,俺说的口都干了,你到底是听还是没听啊,气死老子了!”唐大胖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猛然发现萧无畏竟然走了神,登时便急了眼,气鼓鼓地推了萧无畏一把,没好气地埋汰了一句。 “听着呢,听着呢。”萧无畏心烦得很,不耐地伸手拍开了唐大胖子的胖手,皱着眉头道:“胖子,尔先前所言之事还有谁知道,嗯?” “就宁南、宁北知晓,其他人都被俺打发了,嘿嘿,俺办事,你放心好了。”唐大胖子自得地一笑道。 “唔,那就好。”萧无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这才贴到唐大胖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胖子,给尔一个任务,那西门海云与陈淮南皆留不得,叫宁家兄弟想个稳妥的办法处理掉。” “啊”唐大胖子一听这话,嘴巴立马张成了O型,傻愣愣地看着萧无畏,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不快去!”萧无畏懒得解释其中的蹊跷,眼一瞪,没好气地喝斥了一句——西门海云与陈淮南就是两块烫手的山芋,真要揣在怀中,那一准得被烫伤了,左右该了解的事也了解过了,留着就是祸害,该除便除了,萧无畏可不是啥菩萨心肠的人物,没那么多的好生之德,总不成人都杀到自己头上了,还将这等混球当菩萨供着,再说了,这两家伙牵扯太广,交到朝廷手中也是件麻烦事,索性除掉,来个一了百了。 “啊,是,那好,俺这就去!”唐大胖子虽想不明白萧无畏为何会下这道命令,可却不敢违抗萧无畏的命令,叨咕了一声之后,无趣地退出了大帐,自去寻宁家兄弟不提。 “禀殿下,王掣求见。”唐大胖子刚走,账外值守的一名侍卫大步行了进来,高声禀报道。 “叫他进来。”昨夜事忙,萧无畏仅匆匆接见了一下来援的林家兄弟,还没来得及问王掣此行的究竟,此时一听王掣前来求见,倒也没有迟疑,这便挥了下手道。 “属下王掣见过小王爷。”王掣也是跟随萧无畏多年的老侍卫,不过并不似宁家兄弟那般亲近,此时见到端坐在上首的萧无畏,还是颇有些子紧张,紧赶着躬身行礼参见不迭。 王掣搬来的救兵虽不算是雪中送炭,可对于迅速击溃三大寇也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对于这等有功之人,萧无畏自是客气得很,站起了身来,很是和蔼地说道:“王侍卫,免礼,昨夜辛苦尔了,小王自会铭记在心的。” 王掣跟随萧无畏日久,却始终看不透萧无畏究竟是何等样人,原本以为萧无畏就是个好胡闹的主子,最多算是有点小能耐罢了,可经昨夜一战,却猛然发现这个小主子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见萧无畏起身,忙不迭地谦逊道:“小王爷谬奖了,此皆属下该当之本分。” “嗯,本分二字最为难得,尔能谨守本分,便属难能可贵,罢了,不说这个了。”萧无畏笑着挥了下手道:“小王还不曾听尔详谈过具体实情,唔,小王对那林家兄弟颇为好奇,尔且说说详情好了。” “是,属下遵命。”萧无畏既出言询问,王掣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将如何遇到林家兄弟,以及林家兄弟在昨夜一战的种种表现都详细地述说了一番,听得萧无畏眼睛不由地便亮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风云际会(上) 萧无畏如今不怎么缺钱,哪怕此番贩马不成,手里头也有着几十万两的底气在,再加上有唐大胖子的折腾能力,钱生钱已是不难,至于朝堂实力么,虽说目下尚属一穷二白,然则萧无畏却并不担心,实际上,该如何运营朝局萧无畏心里头也有了些眉目,即便不能立马见效,可行将下去,总能有些收获,这一条萧无畏自是有着相当的自信,可有一条却令萧无畏头疼不已,那便是人才! 萧无畏手下不缺人,奴才一大把,人才也有那么不多的一些,诸如王争、宁家兄弟等都勉强能算是有用之辈,问题是这些算得上人才的全都是老爷子指派过来的,用是可以用,可说到交心么,至少在没摸清自家老爷子的心思前,萧无畏可是不敢轻信的,也就是姑且用之罢了,再说了,宁家兄弟等人顶多只能算是高级打手而已,还远谈不上智勇双全,更别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了的,对于萧无畏来说,目下最要紧的不是捞钱与权,而是积蓄力量,人才便是其中的关键,而这也正是萧无畏此番出使燕西的目的之一。 自古以来便是奴才易得,人才难寻,此乃不易之常理,萧无畏此番出京,虽是存了打捞人才之心,然则说起来也就是姑妄一试罢了,内心深处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可这一听王掣说起搬救兵之情形,萧无畏的心便动了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为义;明知寡不敌众尤敢往,是为勇;能审时度势,是为智;有此三条在,即可称得上人才,至少在萧无畏看来,那林崇明其人绝对算得上可用之才,至于是不是栋梁材,又或是能不能收为己用,却尚在两可之间,可不管怎么说,对于思贤似渴的萧无畏而论,怎么也不会放过这等大好的机会,这不,详细问明了昨夜一战中林崇明的表现之后,萧无畏便有些个坐不住了,也没去管唐大胖子如何处理西门海云与陈淮南这两块烫手的山芋,领着王掣等几名侍卫便急匆匆地奔山下陇县民团的营地而去。 “王侍卫早。”萧无畏等一行人刚赶到陇县民团营地,值守在营垒门前的一名巡哨官便领着几名兵丁迎了过来,一见到王掣,忙躬身行了个礼,招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放王掣进营的意思在。 “哦,是刘伍长啊,我家小王爷在此。”王掣看了看,认出了来者,忙一闪身,退到一旁,摆了下手,将萧无畏的身份介绍了出来。 那姓刘的伍长愣了一下,紧赶着走上前一步,对着萧无畏躬身行个了礼,恭敬地开口道:“草民参见小王爷,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小王爷海涵则个。” “刘伍长免礼罢,林校尉可在营中?”萧无畏见这名伍长官位虽低微,可谈吐却甚是不凡,心中暗自称奇不已,谦和地笑了笑,虚抬了下手道。 “在,请小王爷稍后,在下这就前去通禀一声。”刘伍长并未因萧无畏的身份尊崇便擅自放行,态度虽恭敬,可语气却坚决得很。 “大胆!我家小王爷在此,岂能容尔等怠慢如斯!” “放肆!” 萧无畏尚未开口,跟在其身后的几名王府卫士却是忍不住了,高声便喝斥了起来——民团乃是为防盗而由各县出面,召令县中大户自备的民间组织,并非军队,最多只能算是半官方性质,即便是民团首领得了个校尉的名号,也不过是虚衔而已,不说跟萧无畏这等身份之人相比,便是一众侍卫们的官衔都在林崇生之上,此际萧无畏亲自来访,本该林崇明召集全体民团前来叩见,可这伍长竟然敢不放萧无畏进营,这令一众王府侍卫们如何能忍得下去。 “嗯。”萧无畏沉着脸,一挥手,止住了侍卫们的怒叱,对着刘伍长温和地一笑道:“刘伍长请自便,小王便在此等候无妨。” “小王爷恕罪。”刘伍长不亢不卑地躬身行了个礼,也没管一众王府侍卫们的脸色有多难看,一转身,自顾自地大步行进了营中。 “小王爷,属下”见一众同僚全都怒气冲冲,王掣登时大感尴尬,深恐萧无畏因受了轻慢而怀恨在心,紧赶着站了出来,开口欲为林氏兄弟说说情。 “王侍卫不必多言,小王心中有数。”萧无畏精明得很,哪会不知道王掣要说些甚子,这便微微一笑,挥手制止了王掣的话头,心里头却对这林家兄弟的能耐更多了几分的期待——由小处见真功夫,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这等伍长之流的小人物都有此素质,其长官之能就可想而知了的,若是此行能得贤才,则是大幸之事,萧无畏又岂会去计较那些个无所谓的尊卑礼节之类的东西。 昨夜一战中,林家兄弟的民团其实并没有费上多大的劲,也没遇上甚难啃的骨头,认真算起来,其实就是撒开两腿追杀罢了,整场战斗打将下来,仅仅死伤了十人不到,可斩获却是颇多,砍杀了的不算,光是抓到的战俘便多达五百余人,还缴获了三十余匹的战马,再算上项王府一方移交过来的战俘壹千五百出头,整个营地里官兵满打满算仅有四百余,可战俘却多达两千一百多人,这等战果令民团众人个个喜笑颜开,虽说因清点战俘以及安排扎营驻防等事务忙了整整一个通宵,可全军上下的士气却是高昂到了极点,即便是素来不苟言笑的林崇生也因此乐得合不拢嘴,此际正与几名亲信在中军大帐中笑谈昨日之战事,冷不丁听闻萧无畏亲自来访,登时便吃了一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迎接这位以好胡闹而闻名天下的纨绔小王爷方好。 “二弟,你看这三王子此来何意?”林崇生素来崇拜勇冠天下的项王萧睿,此番前来救助萧无畏也是因着项王萧睿之故,其本人对萧无畏这等纨绔子弟其实半点好感都欠奉,乍一听萧无畏前来拜访,还真是头疼得很,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等方式接待,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含笑不语的林崇明,斟酌着出言问道。 “无妨,大哥尽管前去相迎,小弟在此等着便好。”林崇明脸上的笑容不变,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林崇生素来知晓自家二弟智谋过人,此际见其一副胸有成竹之状,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多问,领着数名心腹手下,急匆匆地便行出了中军大帐,一路急赶到了营房门口,待得见一身华服的萧无畏正微笑地站在营前,忙不迭地抢上前去,躬身行礼道:“下官陇县民团校尉林崇生参见小王爷。” 好一条大汉!萧无畏昨夜虽曾于暗夜里匆忙间接见了一下林家兄弟,也随口表彰了几句,可那时分萧无畏心里头正自疑虑丛生,对林家兄弟并没有太过重视,加之又是黑夜,甚至不曾认真地打量过其人,这会儿一看来者身材魁梧,国字脸,颌下一部美髯飘飘,颇似关云长再世,心中暗赞了一声,忙上前一步,虚虚地一抬手道:“林校尉不必多礼,小王冒昧前来,多有打搅,还请见谅则个。” “不敢,不敢,小王爷能来,是我陇县民团之福,小王爷您请。”林崇生见萧无畏彬彬有礼之状,浑然不似传说中那等嚣张跋扈之辈,心中的恶感由此减低了不少,忙侧了下身子,让开道路,一摆手,礼让萧无畏进营。 “林校尉,客气了,唔,哪位是林崇明、林先生?”萧无畏并没有急着进营,而是目光巡扫了一下跟随在林崇生身后的一众民团头目,很是客气地问了一声。 “这”萧无畏此言一出,林崇生登时为之一愣,再一想起先前自家二弟的言语,登时醒悟过来,敢情面前这主儿此来的目的正是要找自己的二弟,而自家二弟似乎也预计到了萧无畏的来意,不由地有些子好奇心起,可却不敢多问,只得恭敬地躬了下身子道:“小王爷海涵,我家二弟昨夜一战后身体微有不适,此际正在帐中休息,小王爷既是要见,且容下官前去召唤。” 病了?不会这么巧罢,唔,这家伙十有八九是猜出了咱的来意了,嘿,不想见咱,咱偏要见!萧无畏多精明的个人,一见林崇生脸上的异色,便已猜出了谜底所在,心中对林崇明的能耐更是高看了三分,同时也激起了萧无畏的好胜之心,这便笑呵呵地开口道:“哦?原来如此,林兄乃是为救助小王而染的病,小王自该前去探访一下才是,还请林校尉行个方便如何?” “小王爷,请。”林崇生并不清楚自家二弟究竟是何打算,可一听萧无畏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也不好不同意,只得恭敬地回了一句,转身引路不迭。 林崇明?嘿,看小爷我如何摆平你!萧无畏心中暗自叨咕了一句,微笑着跟在林崇生的身后,径直行进了营房中去了 第五十九章风云际会(下) “小王爷,您请!”林崇生实不清楚萧无畏此番前来的用心之所在,心里头不免有些子忐忑,一路无语地默默前行,一直到了大帐前,这才转回了身来,很是客气地躬身摆了个请的手势。 “林校尉客气了,您是主人,还是先请罢。”萧无畏既是存了收服林家兄弟俩的心,礼数自然是做得十足,面对着林崇生的恭敬,萧无畏很是谦虚地点了点头,摆了下手,示意林崇生先行一步。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5 章 萧无畏越是客气,林崇生的心就越是不安,正所谓礼下于人者,必有所求,此时见萧无畏如此做派,林崇生深吸了口气,刚要再出言谦逊上一番之际,却听大帐内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萧声,一愣之下,不由地便住了嘴,略有些个尴尬地站在了一旁——吹箫乃是林崇明的爱好,这一点林崇生自不会不知,一听这曲调,林崇生便知吹箫的一准就是自家二弟,先前在营外之际,林崇生可是说其弟偶有不适,可这会儿竟吹起了萧来,生生令林崇生不知该作何解释方好了。 《离骚》?竟然是《离骚》!萧无畏旁的或许不算精通,可对于音乐鉴赏却绝不会陌生,一听这曲调便知晓帐内之人吹奏的赫然便是屈原的不朽名作《离骚》,不由地便顿住了脚,默默地站在大帐门口,静静地听着。萧无畏不动弹,一众人等自然也不敢轻动,一行十数人便这么地全都静立当场,唯有萧声在轻扬徘徊不已。 曲者,心之声也,帐中之人虽不发一言,而萧无畏却已明了其意,默默地听了片刻之后,伸手击掌轻轻地打着节拍,附和着浅吟低唱了起来:“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唯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词曲相合,可谓是相得益彰,一众人等虽大多不明白萧无畏唱的是什么,可却不由地被词曲相合之意境所感染,个个听得入神不已,直到一曲终了,兀自沉浸未曾醒,浑然没发现萧无畏不知何时已行进了帐中。 “先生高明,小王受教了。”萧无畏缓步行进了帐中,入眼便见一名身着青衣的俊朗青年正端坐在几子后头,手持玉箫,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便笑着行上前去,一躬身,行了个礼道。 “小王爷请坐。”林崇明静静地看着萧无畏,却并没有多加谦让,只是摆了下手,示意萧无畏入座。 “好。”萧无畏丝毫不因林崇明的礼数不周而有所不满,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客套,缓步走到林崇明对面端坐了下来,含笑不语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年岁最多仅比自己大上两、三岁的俊朗青年。 林崇明并不因萧无畏的瞩目而有丝毫的紧张,微微一笑,随手将手中的玉萧搁在了几子上,好整以暇地抖了抖大袖子,侧身取过两只玉碗,放在了几子上,而后半侧身从边上拿起正用小火炉烧着的茶壶,不紧不慢地将茶水斟入玉碗之中,对着萧无畏摆手示意道:“小王爷,请用茶。” “多谢。”萧无畏淡然一笑,毫不客气地端起玉碗,浅浅地饮了一口,平静地点评道:“茶一般,火候不错。” “哦?哈哈哈”林崇明一听之下,放声大笑了起来,萧无畏莞尔一笑,也不再多言,甚是平静地将玉碗搁在了几子上,垂手而坐,一副恭听之架势。 林崇明大笑了一番之后,审视地看着萧无畏道:“久闻小王爷之大名,今日一见,实知传言非虚也。” “哦?怎解?”萧无畏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某曾听人言,小王爷词赋之能天下少有,又曾听闻小王爷武道之能亦不在项王爷当年之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林崇明话说到此处,便即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萧无畏。 “愿闻其详。”一听林崇明这话断得古怪,萧无畏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微微地一皱眉头,不解地扫了林崇明一眼,这才出言问道。 林崇明毫不讳言地直言道:“只是小王爷行事有剑走偏锋之嫌,长此以往,终难免有失之时。” “何以见得?”萧无畏微皱着的眉头豁然松开,呵呵一笑,语气平缓地问道。 林崇明笑了笑,畅畅而言道:“昨日一战,小王爷指挥若定,用兵奇险,固然是大胜一场,然则,若是遇到稳妥之将,此战不单胜不得,反倒将自陷死地,若是某用兵,断不会夜战攻杀,待得天亮,徐徐图之,小王爷分兵两头,自损实力,守不得,战又无力,大败难免,也就是西门海云这等盗匪之辈无知轻敌,方有此难耳。” 靠,老子想摆平这厮,反倒要被这厮摆平了,该死!萧无畏自然清楚林崇明所言乃是实话,只不过心里头却并不服气,有心就此战再详加分析,可转念一想,如此一来,谈话的主动权岂不是始终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这可不是萧无畏想要的结果,眼珠子转了转,哈哈一笑道:“林兄所言固然不假,可也不完全,唔,这么说罢,倘若没有外援的话,或许此战的结果便如林兄所言那般,小王确实无翻盘之力,不过么,呵呵,说起来林兄可能不信,雷龙、雷将军乃是当年我父王座下大将,其人以谨慎而著称,其既然知晓有盗匪欲来劫杀,又岂可能不事先做出安排,若是小王料得不差的话,陇关的援兵此际也差不多快到了,小王别的不敢说,支撑到援兵抵达的能耐还是有的,即便贼子不上当,最多不过是打成击溃战罢了,却又有何险可言,林兄若是不信,可敢与小王一赌么?” 一听萧无畏这就要开赌了,林崇明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哈哈哈某曾听闻小王爷当庭与圣上开赌局,尤不敢轻信,今日听小王爷一席话,信矣,小王爷不愧是妙人也!” “过奖,过奖,哈哈哈”跟皇帝老儿开赌乃是萧无畏的得意之作,萧无畏丝毫不以为耻,同样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满大帐里全是二人畅快的大笑之声。 “林兄对当今之朝局如何看?”萧无畏不想谈话的主动权总是被林崇明拿着,笑声方停,便抢先开口发问道。 “唯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林崇明没有直接回答萧无畏的问话,而是引用了《离骚》中的一句诗,此言的意思是——那些结党营私的小人苟安享乐,国家的前途黑暗又险隘。 萧无畏自是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面色凝重地看着林崇明道:“林兄可有教我者?” 萧无畏这话里招揽的意思已是昭然若揭,以林崇明的智商,又岂能听不出来,虽说其对萧无畏有一定的好感,可毕竟事关自己的将来,林崇明自是不会如此轻率地下定夺,这便微微一笑道:“朝局如迷,非我等草民所能逆料。” 听话听音,萧无畏一听便知林崇明心中尚有疑虑,却也并不介意,在萧无畏看来,但凡人才,尤其是顶尖之人才,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收服得了的,萧无畏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虎躯一震,王章却还是得好生做上一做的,这也正是昨夜萧无畏下令将除三大寇之外,将所有的战俘全都移交给陇县民团的根由所在,为的便是让陇县民团去承受那份歼敌的荣耀,不过么,自打了解到林家兄弟的能耐之后,萧无畏已起了收服这哥俩的心,原定的计划可就得稍作更改了,正自苦恼着该将这份功劳往谁头上扣之际,赶巧程万泉就冒了出来,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着实令萧无畏暗爽在心的。 “程将军辛苦了,快快免礼,小王此番能脱大难,皆有赖将军救援之功也,小王感激不尽。”萧无畏笑呵呵地虚虚抬了下手,一副感激之状地说道。 “啊”程万泉一听这话,登时便愣了一下,一开始以为萧无畏这是在责备自己救援来迟之过,可再一看萧无畏满脸的感激与诚恳状,似乎不像是在说反话,一时间闹不明白萧无畏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傻愣愣地僵在了当场,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萧无畏此言一出,不单程万泉听傻了眼,便是雷龙等一众王府侍卫们也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不过雷龙等人乃是王府下属,当着外人的面,自是不好随便质疑萧无畏的话语,可站一旁的林崇生就有些子不乐意了,刚想着张口说些甚子之际,却被微笑不语的林崇明垃住了袖子,也就此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一时间场面冷得有些子诡异了起来。 “程将军率部远道来援,又激战破贼,辛苦了,只是此战虽胜,残贼却依旧势大,此地不可久留,还请程将军率部护送小王一程,待得到了陇县,小王自当设宴犒赏三军,不知程将军意下如何?”眼瞅着一众人等皆木讷当场,萧无畏却宛若不见一般,笑眯眯地出言问道。 “这”程万泉一听萧无畏越说越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敢情面前这主子是真的要送一场大功劳与自己,登时大喜过望,顾不得连夜赶路的辛苦,紧赶着高声应诺道:“末将谨遵小王爷之令行事!” 一见程万泉已明了自己的意思,萧无畏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那好,时候不早了,这一路赶去陇县,尚有些距离,就此开拔也好,辛苦程将军及诸位将士了,小王这就去安排拔营,还请程将军派些人手搭一把手,顺便将所擒拿之贼子看押起来,如此可好?” “末将遵命!”能有偌大的功劳可捞,又能有犒赏可得,程万泉哪还有甚不满意之处,应答得极为干净利落,行了个礼,一转身,翻上了马背,跑回自家军中,高声将萧无畏的意思转达了一番,自是惹来了一众将士们的齐声欢呼,一众得了好处的官兵们士气大振之下,手脚自是麻利得很,可着劲地帮着商队人等打点行装,不数刻,三方兵马合流成一道,押解着两千余战俘,浩浩荡荡地沿着安西古道向陇县奔驰而去 “二弟,那程万泉并未出力,小王爷为何要如此行事?”浩浩荡荡的行军队列中,已憋了许久的林崇生实是再也憋不住了,扫了眼前方兴高采烈的一众陇关将士,侧头目视着面带微笑的林崇明,不满地问了一声。 萧无畏为何要如此行事林崇明心里头跟明镜似地再清楚也不过了,然则他却不想将此事揭破,面对着自家大哥的疑惑,林崇明只是淡淡一笑道:“大哥勿要多虑,小王爷自有其主张。”略一停顿之后,这才接了一句道:“我陇县民团之功必不会少,大哥放心好了。” “嗯?二弟此言怎讲?”林崇生一身武艺过人,也极善武略,可对于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事儿却并不擅长,皱了眉头想了老半天,还是摸不着一个头绪,无奈之余,还是出言询问了一句。 林崇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小王爷其人知取舍,大不易也,某之期许更高了三分,此去大漠,或许能有场好戏可看。” “二弟,尔亦要同行乎?”林崇生尚不知自家二弟与萧无畏之间的约定,一听林崇明这话说得古怪,不由地疑惑地追问了起来,然则林崇明却不再开口,但笑而已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6 章 萧无畏手头银两足,请起客来,自是大方得很,一行人等匆匆赶到了陇县,也没进县城,就在城外安下了营垒,大鱼大肉尽着上,烈酒也足,大宴之下,众军皆欢颜,一场欢饮下来,已是深夜,诸人这才尽欢而归,饶是萧无畏也算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可在众人的狂灌之下,也已是颇有醉意,好不容易熬到曲终人散,刚由着贴身仆人萧三侍候着更了衣,又喝了回醒酒汤,正想着倒头大睡之际,却见帐外一名侍卫行了进来,高声禀报道:“启禀小王爷,程将军在帐外求见。” 奶奶的,这个老程头,还真是贪功心切!萧无畏的酒虽有些子上了头,还心里头却还是清醒得很,立马就猜出了程万泉的来意,嘿嘿一笑,挥了下手道:“去,请程将军进帐叙话。” 程万泉心急,自然有着他急的理由——程万泉从军已近二十年,从一介小兵干起,熬了如此多年,勉强算是混到了个正四品下的将军头衔,说起来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问题是自打弘玄六年,老程同志就始终猫在关陇前线这么个穷困之地,心里头早就腻味透了,这些年来可是没少想着法子往内地调,可惜一来没什么门路,二来么,手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总是难以如愿,此番出兵救援,本就是指望着能捞上战功之余,看能不能跟项王府那一头拉上些关系,也好借机调回京师去,今日一早得了萧无畏的提点,心里头自是跟被猫抓似地痒得不行,然则这些个话题实不好当众去说的,好不容易等到酒宴散了,自是迫不及待地便找到了萧无畏的大帐前,在等候召见之时,程万泉的心始终是忐忑得很,就怕萧无畏这行事不着调的家伙是跟自己说笑玩儿的,这一听萧无畏见召,走进大帐的脚步都比平日要仓促了不老少,急迫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末将参见小王爷。”程万泉一走进大帐,立马就见萧无畏正笑咪咪地站在大帐中,忙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程将军客气了,这么晚了,怎还不休息,如此急地寻小王,可是有要事么?”萧无畏笑着抬了下手,明知故问地打着哈哈。 程万泉能从一介小兵混到将军,自然不是蠢人,他也不相信若是没个来由的话,萧无畏就会随随便便将一场大功劳送到自己的手中,此时见萧无畏发问,心中略一踌躇,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便笑着道:“末将冒昧前来,打搅了小王爷休息,还请多多包涵,其实呢,末将此来,也无旁的事物,就是想请示小王爷,昨夜一战所擒拿之贼众当如何处置方好,还请小王爷示下。” “昨夜一战?不是罢,这不是今早程将军与陇县民团合击盗匪的么,何来昨夜一战之说,程将军怕是记错了罢。”萧无畏装出一副莫名惊诧之状,摊着手道。 “厄,见笑了,见笑了,瞧末将这个记性,呵呵,小王爷莫怪,莫怪。”一听萧无畏如此说法,程万泉先是一愣,而后一副恍然大悟之状地拍着脑门说道。 嗯哼,这老程头兵带得不错,钻营的本事也成,是块好料子!萧无畏见程万泉反应不慢,心中对其倒是有了些好感,这便笑着道:“没事,没事,谁都有个记性不好的时候么,呵呵,陇县民团林校尉武艺高强,更难得的是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等人才若是仅当一个民团校尉,实是屈才了些,程将军,您说呢?” “啊,对,对,对,末将也是如此看的,呵呵,陇县守备缺额已久,是该有林校尉这等大才履任才是,这事好办,末将自当上表为林校尉表功,请小王爷放心。”程万泉一听萧无畏将林崇生点了出来,心念一转,便已明了萧无畏这是以要提拔林崇生为条件,让出军功,心领神会之下,立马毫不迟疑地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嗯,那就好,那就好,程将军忠心为国,此番又救了小王之命,待得小王回京之后,自当向父王禀明此事。”萧无畏很是欣赏程万泉的识趣,这便笑呵呵地给出了个甜枣。 “岂敢,岂敢,啊,天色已晚,末将就不打搅小王爷休息了,告辞,告辞。”程万泉一听萧无畏这话,心情自是激动得很,面皮抽搐了几下,忙不迭地躬身行了个礼,谦逊地告辞而去了。 嘿,这老儿有趣得紧,看起来也能有点用,不错,此番收获不小,爽!萧无畏目送着程万泉躬身退出了大帐,心里头一阵得意,脸上的笑容登时便浓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舟中对 行行复行行,走走又走走,自燕子岭一役后,萧无畏一行人在程万泉所部的护送下,半月余的时间里,一路过陇关、天水、狄道,进抵大胤皇朝实际控制区域最西端的军寨永靖城,从此处渡过黄河,便已是燕西之地盘,护送之军到了此处,便已不得前行,只能在永靖城外,目送萧无畏一行人登船渡河而去,不少军士脸上都露出了不舍之色,说起来也不奇怪,萧无畏将剿灭“关中三寇”的功劳拱手相让,光是这一条便已令一众军汉感动不已,再者,这一路上萧无畏没少慷慨解囊,大宴三六九,小宴天天有,两千余护送之军上至程万泉,下至普通一兵,无不深受其惠,加之萧无畏待下甚和,素不轻易罪人,一众军士皆为其所感,若不是有着军法在身,只怕这两千余军士都恨不得从此跟随在萧无畏的身侧,这不,萧无畏等人都已上船去远了,一众军士还恋恋不舍地站立在城头之上。 收买军心?其实谈不上,萧无畏压根儿就没指望靠着这么点小恩小惠便能将这支军队掌控在手,就算能,萧无畏也不会去做那等愚不可及的蠢事,之所以如此善待众军,其实是萧无畏对军人的崇仰之心罢了——大胤皇朝的来历很是奇特,乃是崛起于汉末,汉末前的历史与萧无畏前世并无丝毫的不同,可自汉末大乱之际,萧家先祖萧定远崛起于草莽之间,纵横天下,几起几落,最终逐鹿成功,建立了强大无比的大胤皇朝,不单中原尽归大胤皇朝所属,便是连西域、蒙古大草原乃至辽东之地也全被大胤皇朝所征服,赫赫之武功实属前所未有,较之萧无畏所熟知的前世盛唐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得的是萧家历代远祖并未因举目茫茫无敌手而放弃了武力,以武立国始终是大胤皇朝的立国之本,若不是顺平帝无能昏庸,以致有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者小道也,难及林兄之治世经纬,见笑了,见笑了。” 一听萧无畏话语间又露出了延揽之意,林崇明立马就觉醒了过来,尽管他对萧无畏已是高看了许多,可要他就此投向萧无畏,却尚难决断,至少在没真正见识到萧无畏处理烦难事务的能力之前,林崇明依旧不愿轻易表态——自古以来诗文词赋冠绝一时的大有人在,可却未必就是明主,最著名的莫过于汉末之曹植,这些史实对于熟知历史的林崇明来说,自然是了然于心的,当然了,作为朋友的话,林崇明是绝不介意有萧无畏这么个才华横溢的朋友的,故此,一听萧无畏赞扬自己有经世之才时,林崇明只是笑而不答,来了个沉默以对。 厄,居然没钓上来,得,好家伙,还真是够谨慎的,也成,咱就不信你能逃得出咱的手掌心!萧无畏见林崇明没有接口,心里头虽不免有些失落,可更多的却是赞许之意,毕竟有真材实学者是断不会轻易择主的,可这等人一旦认定了主人,那就一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正如当年的诸葛亮便是如此,总得对未来的主公好生考验一番才行罢,不就是三顾茅庐么,萧无畏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舟中对饮,有诗有酒却无乐,终究不美,林兄既吹得一手好萧,何不奏上一曲,以为众乐乎?”萧无畏见林崇明微笑不语,也不强问,哈哈一笑,将话题转到了音乐上。 “小王爷有令,岂敢不从。”林崇明微微一笑,也没拒绝,从腰间取下玉萧,凑到嘴边,低低地吹了起来,悠扬而又略带忧伤的萧声在波涛声中响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甥与舅(上) 三月的天,就宛若孩童的脸,说变立马就变了,先前还是艳阳高照,可眨眼的功夫便已是凄风冷雨,好在萧无畏等人总算是抢在下雨之前渡过了黄河,没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雨所困,可就算是这样,一众人等不免还是被雨淋得个通透,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身上,难受得够呛,再加上雨雾茫茫,几难以视物,原定赶到凉州再做休整的计划便已无法再继续,只能在黄河岸边寻了个林疏的小山包安顿了下来,然则,还没等众人搭起帐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在雨幕后暴然响了起来,动静之大,令商队所有人等全都有些个慌了神。 “结阵,快,结骆驼阵,保护小王爷!”雷龙乃是打老了仗的人物,虽无法透过朦朦的雨幕,看清冲来之军,可一听那暴烈无比的马蹄声,便已知晓对方正是冲着己方而来的,再一看一众人等皆有些个惊慌失措地呆立当场,登时便急了,大吼了一声,这才算是镇住了众人。 “快,将骆驼排好,快!动作快点,快!” “结阵,结阵!”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一众商队伙计自是都不敢怠慢,嘶吼着将商队中所拥有的近两百匹骆驼赶到了小山脚下,勉强排成一圈,令骆驼倒卧在地,形成了一道简陋的防护墙,而三百王府侍卫中分出百余弓弩手隐蔽在骆驼墙后形成第一道防线,余者在雷龙的统率下,抽刀在手,随时准备应对敌骑的可能之突袭,好一通子手忙脚乱之下,总算是赶在来路不明的骑兵大队抵达前组成了一个粗糙的防御圆阵,所有人等皆面色紧张地盯着西面的雨幕,默默地等候着。 冲来的骑兵大队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冲出了雨幕,停在了离骆驼墙不过百步不到的距离上,烟雨蒙蒙之下,虽看不清来骑的旗号,也无法断明来骑的总数,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对面军阵中那冲天而起的杀戮之气,很显然,这一支骑兵军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其战斗力之强悍,绝不是商队这么点人马可以抵挡得住的,到了此时,即便是最沉稳的雷龙也变了脸色,握着枪柄的手竟因此暴出了一大片的青筋。 “咦,小三,咋回事,那些都啥人啊?咋都停着不动了?”对面的骑兵大队静静地屹立在原地,既没有发动突袭,也没有撤离的迹象,可光是列阵于前,那庞大的气势便已压迫得商队众人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人人皆感胸闷无比,倒是唐大胖子这个粗线条丝毫不受影响,见对面那支骑军半天不动弹,唐大胖子挠了挠头,拉着萧无畏的袖子,很是纳闷地嚷嚷了一句。 啥人?老子哪知道是那都是些啥人?靠!萧无畏也被对面那支骑兵军的气势所撼,心里头同样也在发着虚,只不过因着城府较深,没表露出来罢了,此时见唐大胖子在那呆头呆脑地瞎嚷嚷,实在是懒得去跟这浑人瞎扯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假做没听见唐大胖子的话一般。 “小三,小三,快看,好像有动静了,哈,有人来了。”唐大胖子压根儿就没管萧无畏是如何想的,张望了一阵之后,见对面奔出了三名骑士,唐大胖子立马就乐了,再次拉住萧无畏的袖子,笑呵呵地嚷着。 “嗯。”萧无畏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心里头却暗自大松了口气——有人来就是好事,萧无畏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不问青红皂白便冲杀过来,那样的话,己方压根儿就连一丝抵抗的机会都没有,这会儿既然有使节来了,不管怎么说,总是件好事,哪怕是要留下买路钱,萧无畏也认了。 “汰,对面的人听着,尔等可是项王府之人?萧无畏何在?”三名全身着甲的骑士纵马奔到了离骆驼墙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上便停了下来,为首一员身着明光铠,一看便知是军中大将的汉子冷漠地扫了一眼躲在骆驼墙后头紧张戒备的一众王府侍卫,运足了中气,大吼了一嗓子,声如雷震之下,不少倒卧于地的骆驼都为之乱动不已,闹得伏在骆驼身后的一众王府侍卫们好一通子手忙脚乱的。 嗯?好家伙,竟然真的是冲着老子来的!萧无畏一听那将领张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头登时便为之一凛,再一看那员大将面像虽生得很,可却又似乎像是在哪见过一般,心中微微一动,立马排众而出,大步行到了骆驼墙附近,同样运足了中气,朗声回答道:“小王便是萧无畏,敢问将军有何见教?” “尔便是萧无畏么?”那员大将纵马缓步上前数步,无视一众王府侍卫们手中的强弩,歪着头细细地打量了萧无畏一番,眼神迷离地变幻了好一阵子,突地大笑了起来道:“好,好小子,果然有点本事,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哈哈哈,不愧是大姐的种,好样的,臭小子,我是你三舅柳振雄!” 靠,三舅?奶奶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搞这么大个的阵势出来,老子要是胆子小那么一点,还不得被您老吓死,不带这么玩人的!萧无畏一听这话,登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怏怏地躬了下身子,硬是挤出了一丝的微笑道:“甥儿见过三舅,父王、母妃托甥儿向您问好来着。” “哦?哈哈哈”柳振雄一听萧无畏这话,登时为之一愣,而后放声大笑了起来道:“早听说你这小子喜欢糊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嘿嘿,你父王才不会问咱谎都不打个草稿,得了,别废话了,来,让三舅好生瞅瞅。” “”萧无畏没想到自己这个三舅人长得倒是白净得很,可话却粗豪得可以,居然当众揭穿了自己的客套话,一时间便自无语了——萧无畏此番前来燕西,项王萧睿连问都不曾过问过一句,自然别提代为问好之类的话了,倒是王妃柳鸳曾略略提点过几句,可也都是含含糊糊地没说个透彻,只是说了三位舅舅的名讳,其它的一概不提,至于问好之类的话,也同样没有半句,当然了,萧无畏也就是句客套话罢了,哪想到柳振雄竟如此不给面子,还真叫萧无畏尴尬得够呛,苦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走出了骆驼墙,来到了柳振雄的马前。 “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好啊,呵呵,跟大姐还真像,好!”柳振雄见萧无畏到了近前,紧赶着便翻身下了马,一把扣住萧无畏的肩头,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角不由地便湿润了起来,重重地拍着萧无畏的肩头,很是感慨地说道。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7 章 血总是浓于水的,尽管萧无畏并不清楚自家老爹老娘与外公这一头究竟有何过节,可对于萧无畏来说,那都是上一辈的事儿,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这一见柳振雄动了感情,心里头自也是暖烘烘地有种要落泪的冲动,赶忙掩饰地开口道:“三舅,您老人家怎地亲自赶来了,甥儿实是担当不起啊。” “傻小子,还跟你三舅客气个甚。”柳振雄伸手拍了下萧无畏的后脑勺,爱怜地笑骂了一句,而后长出了口气道:“小畏这一路行来受苦了,唉,三舅前番听闻有贼子半道打劫,心始终是悬着的,天幸小畏无事,否则三舅断不跟那帮贼子干休!” 一听柳振雄这话里有话,萧无畏心里头登时便咯噔了一下,再一想起陈淮南的身份,隐约间已瞅见了燕西内部的一丝乱象,然则在这个当口上,自是不好就此事进行深谈,这便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头已有了主意,笑咪咪地开口道:“多谢三舅垂爱,甥儿一切都好,啊,对了,三舅,这阴雨天赶路实难,不若就此安营可好,呵呵,甥儿此番从中都带了不少的美酒,还请三舅好生品评一番可成?” 军中之人大多好酒,尤其是这等西北苦寒之地,别说军汉,便是妇孺也都能喝上几口,柳振雄更是甚好此道,这一听有中都来的美酒,一双眼立马就放了光,抬头看了看兀自下个不停的细雨,哈哈大笑道:“好,今日你我甥舅俩自当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三舅放心,甥儿此处旁的没有,美酒管够,定让三舅满意!”萧无畏有心要从柳振雄口中套出些燕西的内情,这一见柳振雄上了道,自是紧赶着趁热打起了铁来。 “哈哈哈好,传令,就地安营,全军欢饮!”柳振雄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挥手,高声下达了安营之令,自有一名亲随纵马回到军中,高声将柳振雄的将令传达了下去,原本肃然立阵的军伍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众军欢欣之下,营寨自是立得飞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两座营房便已紧挨着拔地而起,大帐一立,宰羊杀牛地忙活开了,好一派繁忙之景象 第六十三章甥与舅(下) 喝酒是需要气氛的,气氛愈是火爆,酒便喝得越猛,自然也就喝得越多,醉将起来也就容易得很,这一点前世便在酒场上打滚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萧无畏自然是清楚的,为了能制造出良好的酒国气氛,萧无畏可算是费尽了心机,不单他自己爽利地喝着,更是安排唐大胖子这个特号酒囊挑起了拼酒的把戏,怂恿着一帮子王府侍卫们跟一众燕西将领斗起了酒来,双方你来我往,战得个难解难分,中军大帐内的气氛自是火爆万分,但见一坛坛的美酒扛进了帐,一个个面色枣红甚或是铁青的汉子被扶了出去,怎个疯狂了得。 “三舅,来,甥儿再敬您一樽,喝,喝!”在这等疯狂拼酒的场合下,萧无畏尽自酒量大,可也有了三分的醉意,可为了掩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萧无畏故意装出已喝得有七武皆当行出色,小畏不也好文么,你们倒是可以好生切磋一番的。” “在下见过小王爷,久闻小王爷诗才满天下,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也。”那王长泰是个白净青年,一身儒家服饰,显得极为儒雅,一听柳振雄介绍到自己,这便笑着站了出来,对着萧无畏便是一个长揖,执礼甚是恭谦。 “见笑了,见笑了,小王实一平庸之辈,当不得王兄如此赞誉,小王年稚学浅,还需王兄多多提携才是。”萧无畏见此人温文尔雅,心中对其自是颇有好感,揖手还了个礼,客气了一番,那王长泰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便即退到了一旁,让身后一名魁梧状汉站了出来。 “小畏,这位是我燕西宿将史万晟之长子史丰恭,一身武艺当有万夫不挡之勇,尔既好骑射,自可多多向史将军请益。”柳振雄一见那魁梧汉子站了出来,立马笑着介绍道。 “小王爷也好骑射,哈,那倒好,改日某家请小王爷一并行猎去,杀他个痛快!”史丰恭显然就是个粗豪之人,一见面就哈哈大笑着提出了邀约。 呵,好一条大汉!萧无畏见史丰恭魁梧过人,性情豪爽,又提出要请自己去打猎,自是对其高看了几分,这便笑呵呵地还了个礼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了,小王这美酒不少,行猎之余,当与将军痛饮一番,方算尽兴!” “哈哈哈,好,爽快,俺老史交你这朋友了!”史丰恭见萧无畏没有丝毫的王爷架子,行事干脆爽利,心中自是颇为欣赏,哈哈大笑地伸出了蒲扇大的手掌,与萧无畏击掌为约。 “这是张家张潮阳。”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8 章 “这是李家李全。” 柳振雄将前来迎候的一众燕西权贵中最顶尖的十数人一一为萧无畏作了介绍,各人相互见礼之下,场面倒是颇为热闹与融洽,尤其是萧无畏丝毫不摆王爷的架子,更是令一众燕西权贵们大为欣赏,彼此相谈甚欢,然则站一旁冷眼旁观了多时的柳振英却是老大的不耐,一见众人都围着萧无畏转,柳振英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黑着脸哼了一声道:“老三,够了,父亲还在府上等着呢,有甚话回头再说好了,走,进城!”话音一落,也没管旁人是怎么想的,一扭身,从身边的侍卫手中牵过战马,翻身而上,自顾自地便领着亲卫们向城中行了去。 “唉”柳振雄见自家兄长如此不顾礼仪地径自去了,不由地摇头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萧无畏的肩头道:“小畏,走罢,回府上说去。”语气里满是落寞之意。 “好,那就进城罢,诸公,都请罢,容小王见过外公,再与诸位欢饮一番,告辞,告辞。”一听柳振雄如此说法,萧无畏尽自心中有气,却也没带到脸上来,对着一众燕西权贵们作了个团团揖之后,与柳振雄一道纵马并肩子行进了晋昌城中 第六十五章柳老爷子的交换条件(上) 晋昌城确实很繁华,大街小巷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商铺酒肆参次毗邻,虽说远不如中都那般富贵气息十足,可那南来北往的行人中众多的胡族却是中都难得一见的景象,内里金发碧眼者竟不在少数,街边的商铺中更是南北货色一应俱全,操持各种方言的讨价还价声稀里哗啦地响得噪杂无比,这一切都令萧无畏看得眼花缭乱不已,若不是知晓燕西如今已是内外交困,只怕还真会被此地的繁华迷住了眼。 “小畏,你看到没,那座昆元楼便是我晋昌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张家的最大的产业,呵呵,当年三舅我可是每天都泡在楼中,不喝个痛快便不罢休,可这回却被你小子给坑惨了,喝了你的酒,那昆元楼的酒简直就没法入口了,啧啧,不管怎么说,你那酒都得给三舅我留下一半才成”柳振雄因着先前自家兄长的无礼举动,生恐萧无畏心里头有疙瘩,这一路走,一路不停地介绍着晋昌城的景致,说得倒是口沫横飞,可萧无畏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合着,满心眼里却都是在盘算着自个儿此番燕西一行的福与祸。 看样子柳振英不得人心的消息应该不假,嘿,抛开彼此的亲缘关系不论,老子好歹也是皇室宗亲,将来少不了捞个王爷的位份,更别说咱如今真真假假也算是朝廷的使节,那厮居然当众就敢给咱脸色看,摆明了就是个不会做人的货色,就这么号人也能主持燕西的大局?不乱才是怪事了,唔,老柳头能培养出咱老娘这么优秀的女儿,理当不会是个莽夫才对,难道会看不出柳振英压根儿就不是块持家的料?这里头怕是有文章,只是老柳头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啥药来着?还有了,今日出城迎接的全都是年轻一辈,那些老头子们都躲哪去了?这燕西的五大家族好像都不简单么,一个个子弟都很有些能耐的样子,燕西这场戏怕是不好唱的,奶奶的,不管了,找准机会骗了马就溜,管他燕西是死是活,关老子屁事!萧无畏心里头千转百绕地盘算个不停,最终还是想定了主意,打算捞一把,赶紧走人了事,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在燕西这么个火药桶上的。 “小畏,到家了,来,下马,跟三舅进家叙话去。”柳振雄压根儿不知道萧无畏此时已起了溜号的心思,见萧无畏落落寡欢之状,还是以为萧无畏对先前柳振英的态度不满在心,这便略带歉疚地拍了拍萧无畏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道:“小畏,别怪你大舅,唉,那都是你那死鬼老爹干的好事,跟你没关系,别想了,走罢,父亲还在等着见你呢。” 咱家老头子干了啥了?汗,难道还得父债子偿不成?萧无畏一听这话,心里头登时便咯噔了一下,背上凉飕飕地一阵发寒,可这当口上也不好详问,只好干笑了一声,便算是含糊了过去,下了马,也没去管后头驼队的安排,跟在柳振雄的身后便行进了柳家大院中 柳家盘踞西北多年,经营日久,其府邸自是不凡得很,虽远不及项王府那般奢华,可却别有一番霸气,外院所有的建筑大部分都是以青石垒成,显得极为粗旷,可内院里的亭台池榭却又有江南水乡之小巧淡雅风格,刚柔并济之下,倒也别有一番景致的,再加上一些明显带着异族情调的圆形屋顶以及精美的浮雕,更是令萧无畏看得津津有味,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外带一路点评地走过了数重院落,来到了后院深处一座独立的小院门外。 “二公子请留步,大都督请小王爷独自进去。”柳振雄领着萧无畏刚走到院门外,一名身着黑甲守卫在院门口的侍卫便迎了上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一躬身,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嗯?”柳振雄眉头一皱,似乎要发火,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回了下头,看着萧无畏道:“小畏,你先进去罢,回头三舅再去寻你。” 这老柳头搞什么名堂来着?萧无畏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出戏,这一见老柳头连自己的三儿子大老远回来了都不见上一见,心里头立马就起了叨咕,尽自满心的不解,可也不好多说些甚子,只好笑着道:“三舅,您忙罢,甥儿这就进去,外头那些商队伙计就请三舅代为安排一二,甥儿感激不尽,” “嗯。”柳振雄心情显然不好,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声,便一转身,自顾自去走远了。 “小王爷,请!”那名黑甲侍卫没去管柳振雄的负气而走,一侧身,让开了道路,对着萧无畏比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了。”萧无畏平淡地应答了一声,也没再多客套,一抖大袖子便跟在那名黑甲侍卫的身后走进了小院子中,待得进了院门,这才发现这院子小得可怜,除了一个不大的小池塘、一座小亭子,几棵花树之外,就只有一排临水的平房,普普通通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的富贵之气,也看不出有甚特别之处,就跟这一路所见的街边平民居所一般无二。 不会罢,堂堂燕西豪雄就住这么座破楼里?老柳头该不会是被柳振英那厮关了禁闭罢,玩返璞归真也不是这么个玩法的。萧无畏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瞎叨咕个不停,实在是不敢相信赫赫有名的燕西大豪就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小王爷请进,大都督已在内里恭候多时了。”那名黑甲侍卫领着萧无畏来到了平房中的一扇门前,也没去推那明显是虚掩着的门,而是回转过了身来,对着萧无畏一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靠,该不会是打算诱捕老子吧?萧无畏见这房子实在是寒酸得够呛,小心眼里便直打鼓,可人都走到门口了,也没个不进去的理由,只能是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一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大步行了进去,立马就发现这房间极大,敢情整排的平房全都打通了的,可内里的陈设却极为简单,除了些桌椅、几子,几盏灯架之外,就只有一张大炕,几名侍女占在墙边,一名医生模样的老者在为一斜靠在厚厚的锦垫上的白发老者把着脉,很显然,那斜躺着的白发老者应该就是燕西大都督柳啸全本人了,萧无畏可从其憔悴而苍老的脸上依稀看出自己老娘的影子。 “是小畏来了么?”斜躺在炕上的柳啸全听到了萧无畏进门的响动,头便抬了起来,面带微笑地望向了站在门口张望着的萧无畏,温和地问了一声。 “孩儿萧无畏见过姥爷。”萧无畏一听这问话,便断明面前之人便是自己的亲外公柳啸全,忙抢上前去,大礼参拜了起来。 “好,好,好孩子,快,快起来,让姥爷好好瞅瞅。”柳啸全一见萧无畏拜倒在地,立马坐直了起来,一挥手,示意屋内的人全都退下,面色激动地虚抬着手道。 “姥爷,孩儿看您来了。”萧无畏一见柳啸全激动如此,心里头立马滚过一阵暖流,就地膝行了几步,凑到了炕前,仰起了头来。 “像,真的像,唉,这一晃如此多年过去了,小畏都如此大了,想当初你娘走的时候,也就是你这个年龄,唉,姥爷老喽,老喽,你娘她还好么?”柳啸全细细地打量着萧无畏,或许是想起了从前的往事,眼角不由地便湿润了起来,语气阑珊地念叨着,完全就是个思念儿女的老人,哪还有半点叱诧风云的一代强者之形象。 “娘亲一切都好,就是想姥爷了,特让孩儿前来代为问安。”萧无畏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啸全似乎走了神,口中呢喃着,可眼神里却满是复杂的色彩,好一阵子恍惚之后,这才拍了拍炕沿道:“来,好孩子,坐下说,坐下说。” “谢姥爷。”望着柳啸全那苍老的面容,萧无畏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阵依恋与亲近之情,恭敬地行了个礼,应答了一声,显得极为乖巧地坐在了炕沿。 柳啸全慈爱地摸了摸萧无畏的头,欣慰地看着萧无畏道:“好孩子,这一路上事姥爷都听说了,辛苦你了。” “姥爷,孩儿一切都好,有劳您记挂了,实孩儿之过也。”萧无畏乖巧地回了一句,而后不待柳啸全再度开口,便将此番前来燕西的目的直截了当地倒了出来:“姥爷,想必您都知晓了,孩儿与今上有个赌约,须得百匹良马方能作数,孩儿此来除了看望姥爷,也想着从燕西贩些马回去,还请姥爷恩准。” “哦?这事么,唔”柳啸全一听萧无畏这话,脸上的神色立马就复杂了起来,沉吟了良久,却始终没个下文,闹得萧无畏的小心眼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个不行 第六十六章柳老爷子的交换条件(下) 到底行不行啊,老爷子您倒是放个话出来啊,这半天不开口地,搞个啥啊,不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么,行,咱贩了马,赶紧走人,不行,厄,咱还是走人,您老这火药桶咱可是没呆着的福分!眼瞅着柳啸全半天不吭气,萧无畏心里头可是急坏了,偏生还不敢出言催促,只能是可怜巴巴地望着神色变幻个不停的柳老爷子,然则心中却已是打定了赶紧开溜的主意。 “小畏啊,你可知晓燕西的来历么?”柳啸全沉默了良久,突地长出了口气,问了个听起来就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这”萧无畏显然没料到柳老爷子会问出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不由地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明白能不能贩马跟燕西的历史有甚关联的,不过么,为了此番出使燕西之事,萧无畏还是真儿个扎扎实实地下了番苦功的,尽了最大的可能去了解过燕西的事儿,对于燕西的历史多少算是有些了解,这会儿听柳啸全问得如此慎重,心念电转之下,忙躬身答道:“回姥爷的话,小畏倒是听人说过一些,然,大体上以传闻居多,实不敢言知晓。” “嗯。”柳老爷子似乎满腹心思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燕西本是军镇,自圣祖开国以来,累[奇·书·网]世镇守西疆,乃国之屏障也,惜乎顺平帝暴虐无德,宠信宦官,致使天下大乱,民众纷纷揭竿而起,为保我燕西之绥靖,我柳家先祖与西北诸世家歃血为盟,共推燕苍公郑怀德为大都督,行保境安民之要务,奈何时人不解,皆以为燕西已反,更因小人进言,顺平天子急欲削我燕西诸世家,我燕西不得不求自保,虎牢关一战,燕苍公不幸陨落,诸军众将遂公推时任副都督之张荃月继任,领我燕西十数万将士浴血而战,诸世家因此陨落者众,后,几经征战,遂和焉,却不料和后不久,张都督尽亡于行猎之时,燕西乱象再现,诸世家有鉴于此,遂定下誓盟,每任大都督皆以能者居之,不以世袭为替,先祖柳公本不过一偏将耳,后征灭突厥入寇,又平灭原西域诸小国之叛乱,以军功卓著故,遂得以接掌燕西大都督之职,然,定有盟约在先,一概燕西事务非一家可专断,有大事者,皆须五大世家一致同意,方能遂行,天幸我柳家代代皆有志士,方可持续接掌燕西之大印,然,亦不过是表征耳,并非专擅无忌也,此即我燕西之故旧,实不足为外人道耳,小畏可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不明白!柳老爷子这么一通子长篇大论下来,听得萧无畏满脑门的黑线,以萧无畏的智商与阅历,又哪会不晓得柳老爷子这番话里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在说燕西的事务并非柳家能专断的,换句话说,就是萧无畏买马的事儿,他柳啸全无法独自做主罢了,至于其他的话么,在萧无畏听来,全都是托辞的废话而已,反正萧无畏是不会去相信的,啥子不以世袭为替,嘿,还不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掌权呗,老柳家在燕西经营了近百年,根深蒂固,显然就是拳头最大的那一个,旁人要想夺位,哪有那么便当的事儿,不想给马就直说好了,扯这么多废话也不嫌累得慌! “回姥爷的话,孩儿都听明白了,既是姥爷有难处,孩儿也不敢强求,待得姥爷身体大安,孩儿再行回转京师便是了。”萧无畏心里头虽是不爽得很,可这当口上,也没他发作的份儿,很是乖巧地回了话,心里头却已再盘算着何时开溜为妥了。 一听萧无畏如此表态,柳啸全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傻孩子,姥爷何曾说过不予尔马了?放心,姥爷既然叫了你来,总不成让自家孙子走空一趟的罢,姥爷这一票是一准投给小畏的,至于其他四家么,那就要看小畏自己的努力了。” 啥?这都是啥话么,还真当老子是傻瓜啊,嘿,自己努力?自己找死还差不多,这事儿您老还是自己去玩好了,咱可不是不奉陪的!萧无畏虽对不能贩到马有些子失落,可相比于自家的小命,马不马的,还真没啥要紧,哪肯真儿个地参合到燕西这溏浑水里去,暗自翻了翻白眼,低着头道:“多谢姥爷抬爱,既然此事令姥爷为难,孩儿实也不敢强求,就此作罢好了。” “哦?哈哈哈”柳啸全没想到萧无畏竟然如此作答,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这才放声大笑了起来道:“好,好,好,小畏真是个好孩子,能体谅姥爷的难处,姥爷心里头欣慰得紧,好,这事情不管再难,姥爷都帮定了,定要小畏能满载而归,这样总行了罢?” 成倒是成,不过您老爷子会那么好说话?嘿,这后头一准还有埋伏来着!萧无畏本就是个滑不留手的人物,小心眼活着呢,哪是那么好哄骗的,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脸上露出一副腼腆的样子道:“多谢姥爷,小畏此番带了不少的货物来,银两也足,只消能换来马,价格由姥爷定夺便可,小畏绝无二话。” 萧无畏的话里自然是有话的,这是在隐晦地告诉柳啸全,咱买马靠的是真金白银,价格上好商量,至于其他事么,不干,您老自请高明去!柳啸全再怎么着也是在政坛上打滚了多年的老狐狸了,又岂会听不出萧无畏话里的潜台词,一见萧无畏如此滑溜,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异芒,微微一笑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傻孩子,还跟姥爷客气个甚,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只是,唉,姥爷如今也难啊,人老喽,身子骨也不成了,就只剩下躺炕上等死的份喽,唉,小畏可愿帮姥爷一把么?” 厄,老爷子,您行啊,诱拐不成,这就打起感情牌来了,靠,真是只老狐狸!萧无畏肚子里暗骂不已,可面对着柳啸全那愁苦的脸,拒绝的话还真是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谁让他萧无畏是晚辈来着,为长辈分忧本就是应尽的义务,更何况如今人在柳府里,真要说个“不”字,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去都是个大大的问号了,万般无奈之下,哪怕心里头再不爽,口中也只能道:“姥爷,您这是说哪的话,小畏若是能为姥爷分忧,自当身体力行才是,但凡姥爷有需要处,尽管吩咐便是了,只是小畏年幼学浅,恐误了姥爷的大事,还请姥爷多多体谅。” 难缠的小狐狸!柳啸全飞快地在心里头给萧无畏下了个定义,可脸上却满是欣慰的笑容,很是慈爱地摸了摸萧无畏的脑袋,温和地开口道:“好,小畏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姥爷心里高兴着呢,这样罢,小畏一路远来辛苦了,有事过一阵子再说也不迟,回头让你那些表兄弟带你四下走走,好生在这晋昌城里耍耍,其他诸事就交给姥爷来安排好了。” 靠啊,老爷子您到底想折腾些啥来着,您老来安排?不会是安排咱去送死罢?晕死!不成,咱还是赶紧想法子开溜的好!萧无畏满心眼里不爽得够呛,可还没处诉苦去,这一听柳啸全话里已露出了送客的意思,自也不好再多耽搁,只得乖巧地站起了身来,躬身行礼道:“姥爷,您多注意休息,孩儿先行告退了,明日再来请安。” “嗯,好,回头先去见见你大舅,有甚事找他商量着办好了,去罢。”柳啸全笑眯眯地挥了下手,示意萧无畏自行退下。 “孩儿告退。”萧无畏再次躬身行了个礼,一转身,退出了房门。 “这孩子!”待得萧无畏出了房门,柳啸全苦笑着摇了摇头,呢喃了一句,眼睛就此眯缝了起来 找大舅?扯罢,那厮看着就恶心,找个屁啊!没准整出个父债子偿的事儿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奶奶的,眼下还是赶紧找三舅去,不管怎么说,回去的一路可大多是三舅的势力,总得先给自己留条退路方好!萧无畏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抽身退步的法子,想得有些个入了神,却冷不防,刚行出了院门,边上突然闪出了几名俏丽的丫环,一个个盈盈地拜倒在地,生生令措不及防的萧无畏吓了一大跳。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39 章 “奴婢等参见小王爷。”五名丫环一起出声参见,莺莺燕燕之声听起来倒也整齐得很,显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调教。 “都起来罢,尔等这是”萧无畏虽被吓了一跳,可却不好冲丫鬟们发火,只得温和地一抬手道。 “小王爷,奴婢碧罗,奉大少奶奶之命前来侍候小王爷,您的住所已安排停当,请小王爷随奴婢一行。”一听萧无畏见问,一名为首的丫环站了起来,用一双靓丽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无畏,款款地说道。 小狐狸精,真是个小狐狸精!萧无畏一见那自称碧罗的丫环金发碧眼,却说得一口流利至极的江南软语,心中登时便是一荡,险些就此失态,好在城府深,及时醒过了神来,淡然一笑道:“此事不急,小王有些礼物要送,尔等随小王一并寻三舅去好了。” “奴婢等遵命。”一众丫鬟们娇/声应了诺,如蝴蝶一般飘到了萧无畏的身边,一阵香风袭来,萧无畏的心弦不由地便荡漾了开来 第六十七章奇货可居乎? 夜渐渐地有些深了,一弯残月高挂在天际,将清冷的月光洒向人间,大地被渲染上一层如水的银白,整座晋昌城皆已沉入了梦乡之中,四下里几不闻人声,唯有不知名的小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哼唱着,寂静是此时的主题,这等时分正是睡眠的大好时辰,然则柳振雄却了无一丝的睡意,独自一人默默地端坐在院子中的石桌前,望着天上的残月,默默地想着心思,良久无语之后,突地长叹了一声,内里几多的苦闷与愁绪。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柳振雄的叹息之声尚未落定,一声轻笑之后,一个晴朗的声音便紧跟着响了起来。 “谁在那装神弄鬼,滚出来!”柳振雄本正心烦无比,再被人如此讥讽一番,火气立马就上来了,豁然而起,没好气地断喝了一声。 “三舅,好大的脾气,哈,甥儿可滚不得,这一滚酒坛子可就得摔破了。”随着话音一落,抱着两大坛美酒的萧无畏已是笑眯眯地出现在了院子中。 “臭小子,都这会了,还不去睡,把酒拿过来!”柳振雄借着月光一看,发现来者是萧无畏,提将起来的内息立马便平和了下去,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呵呵,小畏就知道三舅睡不着,这不,紧赶着拿好酒前来巴结了。”萧无畏呵呵一笑,大步走到石桌前,将怀中的俩酒坛子放在桌上,一撩长袍的下摆,毫不客气地便坐了下来。 “夜猫子进宅,一准没好事,说罢,又想整啥勾当了?”柳振雄横了萧无畏一眼,一巴掌将面前那坛子美酒的封泥拍开,手动口不停地问了一句。 “哪能呢,瞧三舅说的,咳,今晚的接风宴着实没劲透了,甥儿想啊,嘿,三舅一准没喝够,这就赶紧给三舅补上了不是?”萧无畏手脚也不慢,同样是边开酒封边笑着答道。 一听萧无畏提起今日的接风宴,柳振雄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沉着脸不说话了——今日是萧无畏到柳府的第一天,照规矩,自然是柳府大摆宴席,邀请城中权贵作陪,为萧无畏接风洗尘,这本是常例,却也无甚可说的,然则宴席上却闹出了些不痛快,作为主人的柳振英三巡酒一过便假借有事走了人,这令同样身为主人的柳振雄大为尴尬,只能强撑着出头招呼一众人等,却不料诸世家子弟都不怎么给脸,一个溜得比一个快,还不到亥时,一场好端端的酒宴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萧无畏本人倒是没表露出有甚不满之意,反倒是柳振雄觉得自己愧对萧无畏这个远道而来的外甥,同时也认为自己的面子被诸世家给扫了,心里头不痛快到了极点,这才会独自对月忧思不已。 柳振雄的失意萧无畏能够理解——柳振雄并非嫡子,又排行第三,压根儿就无望继承柳家大业,尽管手握一定的兵权,可却是在凉、甘这两个偏远地区,实算不上燕西的主流,再加上柳啸全对其也冷淡得很,甚少有关爱之心,这从此番柳振雄回家,而柳啸全却连见都没让其见上一面,便可见一斑,加之其母死得早,家眷又远在凉州,身处柳府,却连一点家的感觉都找不到,换成谁都难以面对这等失落感的。 “三舅,来,甥儿敬你一坛!”萧无畏见柳振雄拉下了脸,也就不再多提先前的洗尘宴之事,端起了酒坛子,对着柳振雄晃了晃。 “好!”柳振雄没有多客套,双手抱起酒坛子,与萧无畏轻轻一碰,一仰头,狂饮了一大口。 “三舅,甥儿一直没跟你提起过此番到燕西的来意,想来三舅必已是知晓的,甥儿也不跟三舅多客气,此事还请三舅帮着甥儿一把。”萧无畏不想跟柳振雄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将来意捅了出来。 柳振雄默默无语地听着,良久不曾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萧无畏,脸皮子抽搐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嘶哑着嗓音道:“晋昌的事轮不到三舅我做主,不过你放心,不就是百匹良马么,哼,晋昌不给,回头三舅从凉州给你调就是了,来,喝酒!” 哈,成了!萧无畏一听柳振雄如此表态,登时便大喜过望,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双手抄起酒坛子,兴奋地道:“好,就冲着三舅这句话,无论事成与不成,甥儿都感激在心,来,甥儿再敬三舅一回!”话音一落,仰头便是痛饮了一回。 “臭小子,把你三舅当啥人呢?该打!”柳振雄笑骂了一声,也同样是畅饮了一大口,这才沉着声道:“小畏,你跟三舅说个实话,此番来燕西就仅仅是为了百匹良马么,嗯?” “三舅,您这说的是甚话,天地良心,甥儿可以对天发誓,此番确实是为了良马而来,若有虚言,天打五雷轰,叫甥儿不得好死!”萧无畏一听柳振雄之言,先是一愣,而后立马赌咒了起来。 “哦,那就好,罢了,唉”柳振雄盯着萧无畏看了好一阵子,见萧无畏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无趣地挥了挥手,神情寂寥地长叹了口气,一派心情沮丧之状。 “三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倒是跟甥儿说说啊,难不成燕西还有甚要务么?”萧无畏一见柳振雄的神色不对,好奇心便起了,忍不住出言问道。 柳振雄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而是端起酒坛子,猛灌了一气,一口将酒坛子里的酒喝的过半,这才放下坛子,伸出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残酒,皱着眉头道:“燕西,嘿,还有没有燕西,只怕天才晓得了,罢了,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不必多问,左右你牵了马,赶紧离开这是非窝好了。” 是非窝?奶奶的,老子的判断果然没错,燕西即将有大变,嘿,只怕这变化还小不到哪去,想来这变化对于老柳家来说一准不是啥好事儿!萧无畏多精明的个人,一听柳振雄如此说法,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过萧无畏此际良马已能到手,倒是不怎么担心燕西的事情了,也懒得去多问,这便眼珠子转了转,微笑着开口道:“三舅教训得是,甥儿自当遵从,啊,对了,三舅,我娘当年在燕西,又怎地能认识了我爹,还有啊,这又跟大舅有何关系,嘿,三舅,您就告诉甥儿罢,要不甥儿回头又得睡不着觉了。” “你个臭小子,玩你的马就是了,还管长辈们的闲事,讨打不是?”柳振雄一见萧无畏的惫赖样子,伸手便给了萧无畏一记暴栗子,笑骂了一声,可还是开了口道:“这些都是往事了,嘿,当初大姐是自幼便许给了刘铁涛,那都是指腹为亲的,说起来也不是父亲的主意,而是爷爷那辈子人定下来的,可后头你娘跑京师里转悠了一趟,就被你那死鬼老爹给迷住了,要死要活地闹着,你大舅跟刘铁涛是拜把子兄弟,看不过眼,就跑去找你那死鬼老爹挑战,没想到,唉,都是年轻人,火气大,动起手来,就没了个分寸,你大舅败得很惨,还伤了经络,这一辈子算是被你那死鬼老爹给废了,若非如此,那郑家又岂敢如此嚣张无忌,哼,郑忠耿,小人一个,得空老子定要灭了这混球!” 汗,狂汗!没想到咱老爹那么一本正经的个人,居然也玩决斗争美人,还打伤了大舅哥,了不得啊,了不得!敢情燕西之乱的根子还真就在老爹的身上,唔,对了,大舅那脸色似乎不好,莫非真是旧伤始终难以痊愈,还有了,大舅也没个孩子,难道,不会罢,老爹的手竟然如此黑?萧无畏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实不敢再往下想了,然则一个念头又突如其来地冒了上来,那便是老爹老娘明知道燕西这头将有大乱,且大舅始终不曾对往事释怀,那为何还不阻止自己前来燕西,这里头难道另有蹊跷么?他们俩到底是何用心来着?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奶奶的,老子如今只怕已是身在局中了,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该死!萧无畏虽猜不透自家老爹老娘的用心何在,可却已断定出自己想要脱身只怕已是很难了,指望着从容回去压根儿就没那个可能,心一抽紧之下,腿肚子立马就不由自主地微微抖了起来,略一沉吟,看着兀自沉浸在回忆中的柳振雄道:“三舅,您老对如今的朝局可有何看法么?” 柳振雄大手一挥,冷笑着说道:“朝局?嘿,三舅哪有心去关心那些屁事,只求我燕西能太平,百姓们能少受些罪便好,嘿,权贵们争权夺利,到头来,倒霉的却尽是些平民百姓,罢了,说这些做甚,你小子乖乖地呆个几天,等三舅回凉州便带尔一道走便是了,时候不早了,去休息罢。” 嗯哼,三舅心怀百姓,这份赤子之心可是难得至极,至少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是男盗女娼之辈强了无数倍,咱既然走不了,要不拉三舅一把,来个奇货可居?萧无畏心思一动,已有了计较,不过却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笑呵呵地端起酒坛子道:“三舅,这酒方喝得兴起,如何能走,左右明日无事,甥儿便陪三舅喝个痛快,来,接着喝!” 柳振雄心情不好,自也想有个人陪着聊天喝酒,见萧无畏如此说法,倒也没有反对,嘿嘿一笑,端起酒坛子,与萧无畏便对饮了起来,甥舅俩且喝且聊,倒也投机得很,这酒便自喝得个畅快不已 第六十人,历代皆执掌燕西之文案,竟无一人委身军伍之中;其二,王家根深蒂固,惜乎香火却不甚旺,五百年之世家,连旁支算起来,拢共也就三百不到,然,燕西各州县之文佐官却有不少出自王家门下,手中虽无一兵一卒之军权,可历代燕西都督皆依之为左膀右臂,是燕西不可或缺之门阀,当今王家家主王岳更是号称西北第一大儒,任燕西节度使府观察使之职,掌总燕西之政务,乃是燕西数巨头之一。 数声拔弦声落,一曲终了,唯有余音兀自绕梁不绝,闭目垂手抚琴的王岳豁然睁开了眼,看了看早已在亭前侍立多时的王长泰,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道:“泰儿,有事么?” “是,父亲,孩儿得知一消息,特来禀报父亲。”王长泰一见王岳开了口,忙走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个礼道。 自前年起,王岳已渐渐退居幕后,府上大小事务都是由王长泰管着,即便是燕西政务,王岳也渐渐放手交给了王长泰,除非是大事,否则的话,王长泰自己便能定夺,这会儿王长泰既然来了,那显然必有要事发生,这一条王岳心中有数,然则其脸色却依旧平淡得很,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头,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哦?说说看。” 王长泰躬身答道:“是,父亲,今日一早街面上疯传那项王三子萧无畏将勾搭柳家,出卖我燕西,如今城中民情鼎沸,恐有大乱,孩儿不敢擅自定夺,还请父亲示下为荷。” “嗯。”王岳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伸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不紧不慢地追问了一句道:“尔如何看此事?”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0 章 “父亲,孩儿以为此必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今我燕西虽形势艰难,却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且我燕西纵使有事,也属家事,岂可容外人之手伸将进来,孩儿以为此事当详作定夺方可,不知父亲意下如何?”一听自家父亲见问,王长泰自是不敢怠慢,略一沉吟之后,谨慎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家事?没有国,何来家?”王岳眼中精光一闪,哂笑了一声,不满地看了王长泰一眼,那眼神登时便令王长泰局促地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王岳没理会王长泰的窘迫,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往今来,概莫能外焉,逆势而为者,悖矣,尔既饱读诗书,莫非不明此理乎?”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只是”王长泰一听自家老父话里满是责备之意,忙不迭地躬身认了错,可再一想,还是没能想明白自家老父在谣言一事上的态度,踌躇了一下,还是强自出言询问道:“父亲,依孩儿看来,此番风波恐怕不小,那萧无畏其人或许有些才学,可品行却是有亏,似这等样人又岂可能肩负朝廷之重托,孩儿以为此番谣传之背后,当是别有蹊跷,却不知我王家该持何种立场,孩儿愚昧不明,恳请父亲明示。” “痴儿,尔既知此事有假,又何必加以理会,不论何方要得此燕西,终归离不得我王家之协助,何须多虑哉,尔下去罢。”王岳对于王长泰的迟钝大为不满,可也知晓自己这个儿子是关心则乱,倒也不忍出言责备,提点了一句之后,挥手示意王长泰自行退下。 “是,父亲,孩儿知晓了。”王长泰一听王岳如此说法,心中已是大定,紧赶着鞠了个躬,便要退将下去,可就在此时,却见管家匆匆而来,忙站住了脚,微皱了下眉头道:“何事?” “老爷,大少爷,项王三子萧无畏来了,人已在外头候着,说是专程来拜访老爷的,老奴不敢耽搁,还请老爷示下。”那管家走得急,气息略有不匀,可一听王长泰发了话,顾不得喘上一口大气,紧赶着禀报道。 “他怎么来了?父亲,您看,要不孩儿出面与其周旋一番可好?”王长泰一听谣传的主角竟然跑自己门上来了,登时便为之一愣,实不愿自家也与那谣传扯上关系,这便紧赶着出言建议道。 “嗯,也好,尔先去见见,容为父从旁看看此人,或许有所得也说不定。”王岳并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阵子,这才下了决定。 “孩儿遵命。”一听王岳表了态,王长泰暗自松了口气,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一转身,大步向前院大门赶了去 第六十九章主动出击(中) 这王家不简单啊,别的不说,光是门前这对石狮子便很是了不得,看起来不起眼,可那色泽显然就不是新鲜货,没个数百年的风吹雨打,还真整不出这等模样来,显摆,这就是显摆,嘿,啥时咱也整这么一对摆咱家大门口去!萧无畏轻摇着折扇,如玉树临风般地站在了王府的大门口,压根儿就不理会王府门口那越聚越多的闲杂人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王府的大门,没心没肺地点评着,丝毫没在意那些闲杂人等愤怒的叫骂之声。 “小三,怎地还不见人出来?奶奶的,摆谱也不是这么个摆法的,要不咱们先回去,外头那帮杂碎越来越多了,待会儿指不定会出啥事呢。”萧无畏倒是潇洒自如得很,可唐大胖子却吃不住劲了,满脑门的汗水狂涌着,不时地偷眼看向四周被王府侍卫以及柳府官兵们强行拦阻着的人群,越等便越是心慌,这便惨兮兮地凑到萧无畏身边,小声地叨咕着。 切,不就是示威么,有啥可怕的,这等时分风波刚起,那些个幕后黑手还需要咱顶在前头,这会儿断舍不得咱出事的!萧无畏前世那会儿群体事件可是见识多了,自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眼瞅着唐大胖子那等胆子肥大之人都被汹涌的人潮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暗自好笑,却也懒得开口解释,只是但笑不语耳。 就在唐大胖子喋喋不休的念叨声中,一身白袍的王长泰脚步仓促地从大门中行了出来,一见到萧无畏在围观者的怒吼抗议声中竟然还如此之从容,不禁为之微微一愣,而后急走数步,抢上前去,一躬身行礼道:“王某迎接来迟,还请小王爷恕罪则个。” “王世兄客气了,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么,呵呵,小王不请自来,还顺便带来了不少围观者,多有打搅了,海涵,海涵。”萧无畏哈哈一笑,手一抖,手中的折扇已合了起来,双手一抱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还了个礼道。 “小王爷真风雅之人矣,您请!”王长泰见萧无畏完全没将那些抗议者放在眼里,心中倒是佩服萧无畏的胆略,微微一笑,一侧身,摆了个请的手势。 “王世兄,请!”萧无畏没跟王长泰多客套,笑吟吟地也比划了下手势,便领着唐大胖子一行人大步行进了王府之中,由王长泰陪着进了厅堂,分宾主各自落了座,自有一众王府下人们奉上了新沏的香茶。 “小王爷请用茶。”下人们刚退下,王长泰便含笑端起了茶碗,对着萧无畏示意了一下道:“塞外之地苦寒,实无好茶,也就是喝个意思罢了,让小王爷见笑了。” “不然,茶者,意境也,我辈之人喝茶为的茶道,至于茶本身,不过是末节耳。”萧无畏笑着端起了茶碗,浅浅地饮了一口,立马发现这茶着实不咋地,可却没表露出来,反倒是就着茶道大肆发挥了一通,偏偏还说得合理至极,颇有些个真名士自风流之韵味。 王长泰家学渊源,对于茶道自也是颇有研究的,这一听萧无畏一开口便道破了茶道之真意,心中对于萧无畏的气度与学识更加高看了三分,可突地想起萧无畏头上那顶“超级大纨绔”的帽子,一时间竟有些子愣住了,实是纳闷似萧无畏这等风流倜傥之辈,怎地就会落下个纨绔的名头,呆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笑着回答道:“小王爷高论,王某佩服,佩服.” 听话听音,萧无畏多精明的个人,这一听便知王长泰这几声佩服确是出自真心,心中倒是颇为受用的,毕竟当年被舒老爷子狠狠地折磨了三年时光没白费不是?再说了,一个好的开始,对于萧无畏下一步与王家套近乎可是大有帮助的,这便微微一笑道:“小王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实当不得真,献丑了,献丑了。” 瞧萧无畏这话说得,得,随口说说都是妙论,那要是认真说了开去,岂不是全都是至理名言了,还不得成圣人语录乎?王长泰尽自素来自信风流无对,可自觉跟萧无畏一比,明显落了下风,自是不想再纠缠这些话题,这便笑了笑,试探地问道:“小王爷,不知您今日驾临鄙府可有何见教乎?” 哈,这就想打发咱走人了?没门!萧无畏一听便猜出了王长泰此言背后的潜台词,自是不会为之所动——萧无畏此番前来王府有着两层的用心在,其一么,若是话谈得投机,那就看能不能将王家引以为用;其二么,若是话不投机,那就赖着,多赖上些时间,给外人一个印象,误导众人一把,让众人以为他萧无畏在与王家密谋大事,不管怎么说,进了这王府的大门,萧无畏就没打算即刻便走人,自也不会急着道明自己的来意,此时一听王长泰发问,萧无畏立马打了个哈哈道:“在下久闻王世兄之大名,昨日一见,更是为世兄之风采心折不已,也就想着前来拜访一下世兄,叙谈一番,算是不请自来了,王世兄不会介意罢?” 萧无畏这话怎么听怎么假,都啥时分了,他萧无畏这会儿可是被千夫所指的,岂可能有甚闲聊的心思?问题是王长泰偏偏就拿萧无畏没办法,总不能直接赶人罢,无奈之下,也只好讪笑了一下道:“小王爷说笑了,您能来,鄙府蓬荜生辉啊,怎会有介意一说。” “哈,那就好,小王刚到燕西,人生地不熟地,也无个去处,寻思着这燕西之地也就王世兄可堪与小王谈古论今,紧赶着便来了,呵呵,不知王世兄治何典籍哉?”萧无畏既然有心在王家多赖上些时间,自然就将最耗时的坐而论道搬了出来,偏生这厮满脸子的认真之状,宛若就专程是为了学问交流而来的一般。 王长泰能成为燕西年轻一辈文事第一人,自然不是庸才,先前是没防备,这会儿一听萧无畏提出了治典籍的话题,立马醒悟了过来,再一想到若是任由萧无畏这么玩将下去,指不定外头会传成哪般模样,心中顿时暗自叫苦不迭,有心不答萧无畏的话题,可面对着萧无畏那张诚挚的脸,拒绝的话还真说不出口,只得勉强回道:“不敢言治典,王某只是初涉《春秋》罢了。” “春秋者,微言大义也,圣人有云:‘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若《春秋》之大行,天下乱臣贼子惧也,王兄以为何如哉?”萧无畏记性过人,一张口便将《春秋》的最核心之语道了出来。 “然也,小王爷所云甚是。”王长泰亦精于《春秋》,一听萧无畏这话,自是大有共鸣,抚掌而笑道。 “若如是,何为大义者哉?”眼瞅着王长泰上了钩,萧无畏立马将一个沉重无比的话题抛了出来。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亚圣有云:‘义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又或义者,宜也,即制裁事务,使各宜也,大义之所在,古今同耳。”王长泰不愧是饱读诗书之辈,同样是引经据典地回答了萧无畏的提问,言辞朗朗,语义灼灼。 “大善斯言!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独往矣!”萧无畏一听王长泰将义之一意注释得如此通透,不由地拍手叫了声好。 “见笑了,王某班门弄斧,贻笑方家了,小王爷才高章,以萧无畏的悟性,自是立马就体悟到了其中的意味之所在——萧无畏虽是年幼,却是皇室子弟,王岳纵然贵为燕西观察使,可从大义上来说,见了萧无畏的面,自当以下官之礼参见方可,然则王岳却自称老朽,那就是在告诉萧无畏,他王岳此番见萧无畏仅仅只是私人会晤,不牵扯其余,更不是官方会晤。 是不是官方会晤萧无畏压根儿就不在意,左右能将王岳逼将出来,那就已算是个不小的胜利了,若是能趁机摸摸王岳的底,则更是美事一桩,故此,尽管王岳用心良苦地在言语中设了限,可萧无畏却丝毫也不在意,这便微笑地躬身道:“小王久闻王老先生之大名,也曾拜读过王老先生之名作《说论》,惜乎缘悭一面,今日能得以当面请益,末学后进惶恐,喜甚。” “小王爷客气了,请随老朽来罢。”王岳丝毫不曾因萧无畏的恭谦以及奉承而有所动,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大袖子一拂,也没管萧无畏是怎个反应,一转身,大步便向后堂里行了去。 嗯?这老爷子搞甚名堂来着?萧无畏没料到王岳说走立马就走,一时间还真没整明白王岳究竟想干啥,愣了一愣,还是急走数步,跟在了王岳的背后,穿堂过院,一路无语地行到了寂静无人的后花园中。 “小王爷请坐。”王岳一路默默地走进了后花园里那座临水的亭子间中,这才回过了身来,看了眼含笑而立的萧无畏,一摆手,示意萧无畏入座。 哈,这老爷子看来是早有安排了的!萧无畏只扫了亭子间里的情形一眼,立马就发现了些蹊跷——亭子间中陈设简单得很,一张不大的几子上摆着两只玉碗,几子边上一只小火炉烧得正旺,其上搁着一壶刚沸不久的茶壶,除此之外,就只有隔着几子的两只草编的蒲团,很显然,王老爷子事先已准备好要跟萧无畏来个私下会晤了的,既如此,萧无畏倒也没再多客套,微微一笑,告了罪,便即坐在了蒲团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状。 王岳并没有急着开口,不慌不忙地拿起小火炉上的茶壶,将两只玉碗全都斟满,而后默默地比了个请的手势,也没理会萧无畏的逊谢,自顾自地端起了玉碗,浅浅地饮着,良久之后,这才轻叹了一声道:“令师如今可好?” 嗯?这老爷子与舒老夫子认识?萧无畏没想到王岳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一时间不由地愣了一下,这才微微一躬身道:“有劳王老先生见问,家师去岁离京之前一切都好。” 王岳的眼光瞬间变得深邃了起来,长长地出了口气道:“一晃数十年了,思及当年每每与舒兄夜谈之情景,却恍若就在眼前,势也时也,舒兄一生郁郁,能有小王爷这般传人,想来当是足以自傲了的。” 萧无畏并不清楚舒老爷子与王岳之间的事情,此际听王岳如此说法,似乎与舒老爷子交情非浅,然,彼此间又似乎道有不同之状,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可口中却谦逊道:“小王蒲柳之辈耳,实当不得王老先生赞誉如此。”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1 章 王岳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些甚子,淡淡地一笑道:“小王爷此来,令堂可有甚交待么?” “母妃只说让小王向燕西旧人代为问好,并无旁的交待。”萧无畏自己也不明白自家老娘心里头打的是甚主意,此时听王岳问起,也没敢胡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 “哦。”王岳笑着点了点头道:“当年令堂年幼之际,这燕西之地但凡权贵子弟,没有一个不挨令堂揍的,小王爷行事倒是颇有令堂之风么。” 汗!敢情咱家老娘当年就是个问题少女,大姐头啊,怪不得咱在京师里瞎折腾,而老娘居然连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哈,原来这就是遗传来着,嘿,有意思,有意思!萧无畏一听之下,心中大乐,可脸上却露出了丝惭愧状地道:“小王年幼无状,叫王老先生见笑了,惭愧,惭愧。” 王岳哈哈大笑道:“此真性情耳,我辈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须拘泥世俗之见哉,圣人有云,心之所至,义之所往,诚然如是乎?” “善,然义有大义、小义之分,舍大义而从小义,圣人不为也,王老先生以为如何哉?”萧无畏不想话语权总被王岳拿着,这一听王岳提到了义,立马敏锐地抓住了机会,挑出话题,开始了自己预定的摸底大计。 王岳先前旁听了萧无畏与自己长子的辩论,早就知晓萧无畏词锋锐利得很,此时见萧无畏开始反客为主,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道:“依小王爷之见,何为大义,何为小义乎?” 殊不知王岳这么一出言反问,恰好正中萧无畏的下怀,这便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大义者,社稷之存亡,民族之存亡,百姓之福祉即是大义之所在,舍此之外,皆小义也,一家一姓之荣辱,岂可等同乎,古之子产有云曰:苟利社稷,生死与之,此诚大义之所在,小王虽不肖,实不敢或忘焉,王老先生以为然否?” 一见萧无畏慷慨激昂状,王岳笑了,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社稷者,国之社稷也,非一家一姓所能独有,昔尧舜更替,盛世以大成,小王爷以为如何哉?” 儒家学说就这点不好,左也能解释,右也能解释,内中相互矛盾者着实不少,一方面宣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另一方面却又极度推崇尧舜更替,有德者居上位之说,至于哪种说法是准,那就看各人持甚子态度了,各取所需之事每每发生,这等以矛攻盾之事累见不鲜,自汉尊儒以来,各方大家争辩来,争辩去,却始终没能争出个高下,王岳将尧舜说搬了出来,不动声色间便化解了萧无畏话里暗藏的杀机。 哈,这死老头还真是难缠得紧啊!萧无畏挑出这么个话题,本是暗讽王家支持军阀割据,非君子所应为,若是王岳就此事进行抗辩,萧无畏自然有办法将王岳引入套中,可被王岳这么轻巧地一推,后头的埋伏自然是用不上了,不过么,萧无畏既然敢在王岳这么位大儒面前挑起争辩,自然是有备而来的,倒也不怯场,这便哈哈一笑道:“诚然如是,然,依小王所见,尧舜更替,其立足点在于民,乃是为民而更替,若无此心,则不过是追名逐利之辈耳,岂不闻画虎不成,反类犬乎?” 王岳虽已是高看了萧无畏一线,却绝没想到萧无畏的词锋竟然厉害到如此之地步,更惊讶于萧无畏的心胸竟然如此之开阔,也没料到萧无畏这等出身高贵,从未体察民间苦痛之辈竟能心怀苍生,一时间心神被夺之下,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慎重地出言道:“好一个立足点在民,王某受教矣,却不知小王爷所言之民为何物哉?” 一见王岳上了钩,萧无畏自是不敢怠慢,深吸了口气,朗声道:“亚圣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亦有言曰: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古往今来,概莫如是,顺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今,天下数分,民苦于乱,盼一统如盼甘霖,此即民意也,何人顺此民意,则昌,逆之必亡,今燕西大难就在眼前,若只求自保,只怕难保,王老先生岂不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耶?” 萧无畏此话一出,王岳自是不敢再以黄口小儿视之,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沉吟着开口道:“小王爷志向高远,老朽自愧不如也,然,言及我燕西大难,恐未必罢?” 燕西有没有难,您老会不清楚?嘿,不过是自以为无论是谁占了燕西,都离不开你王家的帮衬罢了,哈,这么点小心肠何足挂齿哉,看样子老子不将事情彻底点破是不成了!萧无畏心思转得飞快,数息间便已看破了王岳暗藏在心底的隐秘,但却并没有急着点破,而是正容道:“燕西为商道之咽喉,本该是通商之要隘,又是我中原之屏障,挟数字,马匹在燕西压根儿就不值多少银两,可燕西是燕西,这马要是整到了中原腹地,那可就不得了了,翻上个几十倍的价都是正常的,这一千匹良马,随便一算,都有个百万两银子的纯利,更别说贩运到燕西的货物还有个十来倍的利,这一来二去之下,利润可就高得吓死人了,这块大饼不可谓不大,问题是真有那么好吃么?很显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别指望王岳能松得了这个口。 “小王的胃口一向不错,呵呵,就不知王老先生需要何物以为交换了?”到了此际,萧无畏也懒得再蘑菇了,直接了当地问出了王岳的交换条件。 王岳眼中精光一闪,认真地看着萧无畏,缓缓地开口道:“小王爷问得好,老朽别无所求,只消能保得我燕西百姓之安宁便好。” “当如王老先生之所愿。”萧无畏没有半分的迟疑,同样认真地点头答道。 王岳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并没有去问萧无畏将如何达成此事,也没有说他自己将如何配合,只是平静地开口道:“那便好,老夫当拭目以待。” “小王此来多有叨唠,时候不早了,小王告退。”萧无畏见事已至此,自是知晓该是走的时候了,这便很是潇洒地站了起来,恭谦地行了个礼,一转身,大步顺着来路,径自离开了后花园。王岳并没有起身相送,只是默默地端坐在亭子间中,不言不动,唯有一双老眼中精光闪闪而动 第七十二章一动不如一静 “父亲。”王长泰送走了萧无畏一行人之后,立马赶回了后花园,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亭子间外,可等候了老半天,却始终不见自家老父有何表示,忍不住便轻声地呼唤了一句。 “嗯。”王岳本正沉思间,被王长泰这一声轻唤惊醒了过来,眼光中略带一丝不满地扫了王长泰一眼,轻吭了一声,便算是应答了。 “父亲,孩儿已将萧无畏送走,却不知”王长泰有心想问明自家老父究竟与萧无畏谈了些甚子,又达成了何种协议,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不妥,便即住了嘴,略有些子局促地看着自家老父。 “泰儿,尔即刻加派人手过葱岭一行,看看那些乌骨教匪有何动静,再有,将疏勒城盯紧了,若有不妥,即刻来报,另,让风儿盯住高昌城,暂时拖住郑家。”王岳没有理会王长泰的试探,直接了当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是,孩儿遵命。”王长泰万分不解自家老父怎地会如此关心乌骨教的事情,可老爷子的命令王长泰却是不敢不遵的,这便紧赶着应答了一句,但却没有就此赶去安排,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问道:“父亲,我王家该如何应对萧无畏其人?还请父亲示下。” “应对?呵,此子之能非尔所能应对得了的。”一听王长泰提起萧无畏,王岳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冷笑了一声道:“此子来我燕西必有所图,唔,一动不如一静,姑且听其言观其行好了,若是其真有异心,老夫定不能叫此子活着回到京师。” “啊”王长泰显然没想到自家老父对萧无畏竟然如此之看重,再一听王岳那杀气腾腾的话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尔无须慌张若此。”王岳似乎也觉得自个儿先前的话说得有些子过了,再一看王长泰失惊之状,这便笑了笑道:“此子之来意如何尚难逆料,若是其真怀爱民之心,却未必不是苍生之福,再看看罢,其若是有碍难之时,泰儿不妨出手帮衬一二好了。” “这”王长泰虽也算是智谋过人之辈,可比起自家老父来,阅历上却是差得尚远,一听王岳前后话语的反差竟如此之大,登时便愣住了,呆立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躬身应答道:“是,父亲,孩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那就好,尔且忙去罢。”王岳一挥手,示意王长泰退下,自个儿却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2 章 “小三,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啊,憋死老子了!”宽大的马车厢中,唐大胖子涨红了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怒视着萧无畏,几乎是用吼的声调嚷嚷着,这也怪不得唐大胖子气恼——先前没能跟着萧无畏一道进王家,已经让唐大胖子极为不满了,在外头苦等了近一个时辰,更是被那帮子前来哄闹的围观者谩骂得心烦不已,可萧无畏倒好,自打出了王家,便一言不发,唐大胖子这都已是第六次问同样的话题了,可除了得到萧无畏的白眼之外,竟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也就怨不得唐大胖子恼火得想杀人了。 说?说个头啊!萧无畏这会儿也正烦着呢,毫不客气地再次给了唐大胖子一个白眼,一低头接着思索了起来——别看此番王家之行貌似收获不小,其实这些收获能不能拿到手尚在未定之天,一千匹良马,还是每年,尽管要用真金白银来买,可那利润之大,却不是开玩笑的,发财倒还是小事,关键是燕西真要开了卖马的口子,官系统不会给自己造麻烦,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王岳想稳固燕西的心思,来个借力打力将柳振雄推上燕西大都督的宝座也未可知。 王家这头算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自己不去做出伤害燕西利益之事,王家绝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至于王老儿抛出来的诱饵么,看情况再说也不迟,然则该如何面对其它几大世家可就麻烦了!萧无畏之所以第一个便挑上了王家,倒也不是胡乱选择的,而是精心谋划的结果——儒家子弟的思维一般而言都是求稳,奉行的是中庸之道,观王家如此多年的作为,皆是出自稳定燕西这么个出发点,而这也正是燕西大都督累次更替,而王家始终不倒的根由之所在,当然了,没有王家的支持,无论是何人登上了燕西大都督的宝座,都绝对无法坐得稳当,萧无畏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第一个找上王家,原本的目的是要给有心人一个误导,倒也没指望着真能与王家有甚勾搭的,可结果却比萧无畏原本预料的要好上不少,至少能确保王家这头不会出面跟自己为难,不能不说这是个意外的收获,然则该如何与其余世家交涉就令萧无畏很有些子头疼了的。 柳家说起来本该是萧无畏最有力的依靠之所在,然则事实却并非如此,至少在萧无畏本人看来,柳家反倒是个最大的麻烦,尤其是在萧无畏打算推柳振雄上位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不说柳啸全那只老得成了精的老狐狸不好对付,便是柳振英这个对萧家始终怀恨在心的家伙萧无畏都觉得有些子棘手,再说了,柳振雄本人愿不愿意上位萧无畏心里头也没个准数,简而言之,柳家这头的事儿萧无畏心中一点谱都没有,至于剩下的郑、史、张三大世家么,郑家就不必说了,别说如今郑家绝大部分的骨干都已躲到了高昌城,即便是还在这晋昌城中,萧无畏与其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共同语言,如此一来,就只有史、张两大世家要面对了的,可对于这两大世家的情况萧无畏心中一点底都没有,自然就谈不上该如何对症下药了的。 史家?张家?萧无畏将与这两家的头面子弟接触的情形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可惜却一无所得,不由地便是一阵心烦,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既然已经跟王家有所接触,那么急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那些世家才对,不管是柳家也好,史、张也罢,再没搞清自己与王家之间的关系前,想来是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举动,若是自己不动的话,这些世家也就该找了来了,反客为主一番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正该是此理! “小三,你到底说不说,快说,你倒是说话啊!”唐大胖子见萧无畏死活不开口,终于爆发了,一俯身,庞大的身躯猛地贴到了萧无畏的身前,面红耳赤地嚷了起来,就差没指着萧无畏的鼻子骂娘了。 “急个甚,没事了,回头准备好银子,有一千匹良马等着你小子交钱呢。”萧无畏此时已打定了主张,自是不再心烦,一见唐大胖子爆了,这便哈哈一笑,耸了下肩头,一派轻松状地说道。 “什么?一千匹良马?”唐大胖子一听之下,眼珠子立马就瞪得浑圆,目瞪口呆地盯着萧无畏看了良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小三,你不是在说笑罢,一千匹?真的是一千匹?” 萧无畏好整以暇地看着唐大胖子,慢条斯理地道:“错了,是每年一千匹。” “啊,每年?一千匹?”唐大胖子倒吸了口凉气,木讷了良久,突地狂喜地大笑了起来,肥手一伸,猛拍着萧无畏的肩头道:“哈哈哈,行啊,小三,咱兄弟要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 小样,这就得意了,还真是个财迷!萧无畏没好气地拍开唐大胖子的肥爪子,冷冷地接了一句道:“是每年一千匹,不过呢,你要是嚷得满燕西都知晓了,这一千匹良马就没了,自个儿看着办好了。” “厄”正笑得起劲的唐大胖子一听之下,立马笑不下去了,很是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傻不楞登地看着萧无畏,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登时逗得萧无畏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王爷。” “无畏哥。” “小畏哥哥。” 萧无畏与唐大胖子一路说笑着回到了柳府的住所,才刚走进小院子的大门,边上便冒出了高低不等的几个人来,一迭声地叫着,倒令措不及防的萧无畏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来的都是二舅柳振豪家的孩子——那个口称“小王爷”的是次子柳鸣礼,年已十七,比萧无畏大了半岁,叫“无畏哥”的则是三子柳鸣诚,刚满十四岁,至于那个甜甜地叫着“小畏哥哥”的却是二舅家唯一的小公主柳媚,年仅十一岁。 柳啸全的结发妇人,也就是萧无畏的亲外婆过世得早,后头柳啸全再娶了不少的妾室,然则子息却并不多,拢共也就三子一女——长女即是萧无畏的母妃柳鸳,长子柳振英,嫡出,娶的是王家的长女,另有妾室数名,可惜却一无所出;次子柳振豪,庶出,娶了史家的女儿为正妻,别无妾室,可子息却多,除了站在萧无畏面前的这三个外,另有年已二十出头的长子柳鸣毅,早已从军,目下随其父镇守伊州前线,并不在柳府中;三子柳振雄,娶了张家的女儿为正妻,有三子三女,皆在凉州,这偌大的柳府中直系第三辈就只有此刻站在萧无畏面前的三人而已。 一般而言,皇室子弟对于亲情这玩意儿都淡漠得很,别说甚子表兄弟了,便是亲兄弟之间也都满是矛盾,即便是凑合在一起的,也不过是利益的纠葛罢了,彼此间的情分可谓是淡泊如水,甚或彼此仇视,恨不得砍杀了对方都毫不为奇,然则萧无畏却是不同,毕竟他并非原装的皇室子弟,别看表面上吊儿郎当地,可心里头还是有着真性情在,对于面前这几个不过才见过一次面的表兄弟们还是多有亲近之心的,此时见三人分别向自己行礼问安,萧无畏忙略一侧身,笑着道:“礼哥,诚弟,还有媚妹子,你们来得正好,先前小王正寻思着要将礼物给你们送去呢,赶巧你们就来了,来,到屋里看礼物去。” “哇,真的吗?太好了,小畏哥哥,你给小妹带来了甚礼物啊,谢谢小畏哥哥了。”柳媚一看就是个活泼的丫头,一听到有礼物,立马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嚷嚷个不停,简直跟只小麻雀似的。 “小媚,不得无礼。”柳鸣礼见自家小妹如此雀跃,大感尴尬,端出兄长的架势,板着脸喝斥了一句。 “耶,谁理你啊,哼。”柳媚显然不吃兄长那一套,小瑶鼻一皱,吐了下舌头,很是可爱地朝柳鸣礼做了个鬼脸,而后一点都不认生地拉住了萧无畏的胳膊,很是亲热地叫道:“小畏哥哥,礼物呢,在哪啊?” 柳鸣礼见自家小妹如此作态,尴尬得脸都黑了,苦笑着对萧无畏揖手为礼,满是疚歉地道:“小王爷,小妹淘气,还请您多多包涵则个。” 萧无畏望着柳媚那淘气的样子,立马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古怪精灵的妹子萧旋,对柳鸣礼的深受荼毒自是深表同情不已,这便按耐住狂笑一回的冲动,摆了下手道:“没事,没事,来,小媚,看礼物去。” “噢,看礼物喽!”柳媚本就不惧自家兄长,这会儿又得了萧无畏的撑腰,更是得意万分,朝柳鸣礼又做了个鬼脸,放开萧无畏的胳膊便往院子里跑了去,那急迫的小样子,瞧得萧无畏暗自好笑不已,也不再多言,对着柳家兄弟俩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即大步向卧室行了去。柳家兄弟俩见状,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各自苦着脸跟在了后头。 “哇,好漂亮的纱巾,好华丽的丝绸,啊,这香粉真好闻,哇,还有铜镜耶,太好了,谢谢小畏哥哥。”柳媚小小的人儿,面对着摆满了几子的礼物,爱不释手地拿拿这个,又闻闻那儿,兴奋得跟只小麋鹿一般在房中蹦来跳去,没个消停,至于柳鸣诚同样是咧着大嘴,紧紧地握住了萧无畏送给其的一把七星宝剑舞弄个不停,口中啧啧地称赞着,一副完全沉迷剑道之中的样子,也就是柳鸣礼梢稳得住神,尽管捧着宝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可却强自忍住了就此比划一番的冲动,将抽出了半截鞘的刀插了回去,双手一抱拳,对着萧无畏行了个礼道:“多谢小王爷,如此大礼,鸣礼受之有愧了。” 嗯哼,这个柳鸣礼有点意思,自制力不错么,像个人物!萧无畏所送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普通的货色,不说那一刀一剑皆是出自名家手笔的利器,价值数千两银子,便是那些香粉、铜镜之类的小玩意儿也都是从京师“聚宝斋”购进的最高档次之物,绝对算得上是份厚礼,能在这等厚礼面前还能把持得住者,必然非是常人。 萧无畏微微一笑,摆了下手道:“礼哥客气了,你我皆兄弟也,些许身外之物,何须谢来谢去的,唔,小弟昨夜刚至,这府中尚有多处不曾去走动的,若是礼哥方便,可否陪小弟四下走走?” “这”柳鸣礼看了看正在房中闹腾着的一弟一妹,一时间有些子犹豫不决。 萧无畏观颜察色的能力强得很,自是清楚柳鸣礼担心自己的弟妹在自己这里闹腾出事端来,这便笑着道:“没事,就让他们在此玩着好了。” “那好,小王爷请。”柳鸣礼见萧无畏如此表态,自是没再坚持,将手中的宝刀放在了一旁,空着手走到近前,一摆手,示意萧无畏先请。 萧无畏做事向来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性的,此番请柳鸣礼出来散步,自然不会就是散步那么简单,这一路走走停停地逍遥了好一阵子之后,萧无畏终于挑起了感兴趣的话题:“礼哥,昨日小弟在东门外见过史丰恭,史兄,呵,好个魁梧汉子,听闻其乃我燕西年轻一辈中第一勇士,不知是否属实。” “那倒是,史家表兄一身武艺精湛无比,一手刀法足可名列三品,甚或已有可能达到二品之境,别说年轻一辈,便是老一辈的,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哎,可惜了,表哥一向喜军伍,却不得”柳鸣礼说到这儿,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子失言了,便即住了口,只是摇着头,满脸子的惋惜之意。 萧无畏见柳鸣礼话说了半截便停住了,不由地好奇心起,紧赶着便出言问道:“哦?这是为何?据小王所知,史家史万名、史万重两位将军目下不也正在军中么,唔,若是小王记得不差的话,史万名将军不就是你父亲的副手么,还有那史万重将军好像是肃州镇守使,其余史家子弟在军中的为数也不少,为何史兄便不得入军,莫非这里头还有甚故事么?” “这个”柳鸣礼犹豫了一下,本不想回答,可一看萧无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唔,此乃我燕西旧例,但凡五大世家之家主又或是家主之继承人一概不得从军,具体为何如此,某也不晓得。” “哦,竟有此事?”萧无畏一听竟然有这么条规定,不由地便愣了一下,然则很快便明白了这规矩的要害之处——五大世家之家主除非能当上大都督,否则的话,手中便无一丝的兵权,如此一来,要想稳住家主之位,就不得不跟家族中握有兵权的那些兄弟争扯不清,绝大部分的精力不得不放在家族内斗与平衡之上,对于燕西朝局的干涉自然无形中就少了许多,也便于大都督府对各大世家的管理,然则,这一切有一个要命的前提,那便是大都督一系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来震慑各方,否则的话,一旦大都督一系出现了问题,则各大世家的内部立马就会统一起来一致对外,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争斗将就此上演,很显然,如今柳氏一门已是出现了问题,各家族对大都督之位的争夺其实已经开始了,至于郑家其实不过是最先跳出来的一家罢了,由此可见,燕西的不稳不但是外部的威胁,内部的争夺同样凶险异常,这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何王岳会如此轻易便答应萧无畏贩马的请求了。 “嗯,确实如此。”柳鸣礼并不清楚就在这一瞬间里萧无畏心里头已是转了无数个弯,很是认真地点了下头,应答了一句。 “哦。”萧无畏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略一沉吟道:“礼哥,那史家算起来也是您的亲戚了,能给小王说说史家如今的情况么?” “史家么”柳鸣礼倒也没奇怪萧无畏打听史家情况的动机,嘴一张,便要描述一番,可还没等其出言,就见丫头碧罗领着几名柳府下人赶了来,立马就此收住了口,疑惑地看着碧罗一行数人。 “小王爷,史家大公子史丰恭以及张家大公子张潮阳联袂来访,已到了院子中,请小王爷示下。”碧罗匆匆地赶到了近前,对着萧无畏款款地行了个礼道。 “哦?这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也好,礼哥,一道见见去罢。”萧无畏心中一动,已猜知这两位前来的用意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到王府一事来的,却也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潇洒地一拂大袖子,迈步便沿着来路向自己的住宅行了去 第七十四章行猎北大洼 北大洼,瓜州绿洲上最大的湖泊,位于晋昌城以北六十里处,方圆近百里,形如泪滴,又名泪滴湖,湖水不算深,清澈可见底,白云倒影其中,水天一色,值此初夏时分,湖岸边芦苇重重,繁花似锦,绿草如茵,飞禽时时腾空盘旋,走兽成群流连湖畔,景色美不胜收,此际天刚巳时,正是走兽们饮水嬉闹之际,一群麋鹿悠闲地在湖畔踏着步,几只小鹿在一旁跳跃着,玩耍着,相互追逐着,时不时地叫上几声,间或你挤我拥地跑到湖岸边饮上几口清甜的湖水,嬉闹得欢腾无比。 一只体型壮硕的头鹿就站在湖岸边,丝毫没理会小鹿们的淘气,一味低头啃吃着青嫩的草叶,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一派从容之气度,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头鹿似乎听到了丝响动,疑惑地停止了进食,警觉地四下张望着,一双短耳朵竖将起来,不时地扑棱着,四肢细长而又有力的腿微微地弯着,随时准备发出撤退的命令,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突然轰响了起来,旌旗招展中,无数骑士从一座低矮的山梁后狂涌了出来,如旋风一般向胡畔包抄了过来,马蹄声急中,大地震颤,烟尘滚滚中,杀气冲天。 “呦呦” 最先发现了状况的头鹿发出一声悠长的鹿鸣,四只长腿一蹬,身形已如闪电般窜了出去,霎那间,湖畔正嬉闹的鹿群炸开了锅,疯狂地跟随在头鹿的身后,拼死向左侧狂奔而去,试图抢在合围圈形成之前突出重围,至于那些个羚羊、野猪等兽类则慌不择路地四下狂奔,整个湖畔登时便乱成了一锅粥。 六十步,五十步,三十步,眼瞅着还有个三十步的距离,便能冲出即将合拢的包围圈,头鹿的眼中闪烁着求生的渴望,嘶鸣了一声,拼尽了全力向前飞奔,强健有力的四肢踏得草叶飞扬,尘土四溅,只可惜,它人生的旅途也就只能到这里了——但听两声弦响,两支羽箭呼啸着划破空间,如电闪雷鸣般射入了头鹿的身躯,一支箭中脖子,一支正中头颅,巨大的冲击力生生令头鹿那庞大的身躯为之一顿,踉跄地倒在了地上,溅起尘埃一片,修长的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失去了头鹿的鹿群彻底地慌了神,原本笔直前奔的阵型为之一乱,竟分头跑散了开去,怎奈羽箭如蝗而至,纵然麋鹿奔行奇快,又岂能躲得过乱箭的袭杀,不过片刻功夫,为数近百的鹿群除了十数只幸运者外,全都倒在了地上,血腥之气在空中四下弥漫,一片凄凉! “哈哈哈”一阵爆笑声响起,数匹骏马一冲而至,身材魁梧的史丰恭大笑着纵马冲到了头鹿的尸体前,一勒马,回首看着随后跟将上来的萧无畏等人,一举手中的大铁弓,自豪万分地嚷道:“某胜了,张老弟,愿赌服输,今日可是有小王爷作证,容不得尔耍赖,哈哈,快,给咱家生火烤肉去,记着,肉要外焦内嫩,唔,还得带着血丝,嘿嘿,若不然,你就给咱家牵马洗蹬去,哈哈哈” “且慢,史老哥高兴得太早了罢,你那一箭固然是射中了头,可小弟这一箭也没走空,即便没有老哥那一箭帮了个小忙,这头鹿一样是个死字,岂能便说赢的是你,最多算是个平手,小王爷,您说呢?”张潮阳纵马来到近前,哈哈一笑,指点着头鹿脖子上的羽箭,高声辩解道。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3 章 “瞎扯,输了不敢认是不?小王爷,您可是公证,就您说好了,咱赢得起,输了也不赖。”一听张潮阳输了还不认账,史丰恭立马就拉下了脸来,嚷嚷着要萧无畏主持公道。 西北铁骑果然厉害,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家伙,居然个个都如此了得。萧无畏昨日是应了史、张两位世家继承人之邀前来行猎的,这一路行来,见史、张、柳等世家的私兵个个骑术不凡,箭法精准无比,心中暗自感叹不已,此际见史、张二人起了争执,又都口口声声地要自己做仲裁,萧无畏这便微微一笑道:“你们谁都没赢,是小王赢了。” “嗯?” “哦?怎个说法?” 一听萧无畏这话,史、张两位顾不得相互怒视了,全都疑惑地看着萧无畏,愣是搞不清楚萧无畏这话是从何说起。 “哈,不管尔等谁赢了,小王不都一样有肉可吃么,如此说来,岂不是小王赢了。”萧无畏哈哈一笑,不紧不慢地解说道。 萧无畏话音刚落,史丰恭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哈哈哈,瞧小王爷这话说的,敢情我俩都成打下手的了,还真是打猎的不如看猎的,不成,待会儿小王爷也得露上一手才是,张老弟,柳老弟,尔等说呢?” “没错,早听说小王爷文武双全,今儿个一起出猎小王爷可不兴只当个看客!”张潮阳同样也想看看萧无畏的能耐究竟如何,自是跟着起了哄,倒是柳鸣礼一味只是笑,却并没有跟着闹哄,不过眼神里却同样露着热切的期盼。 露一手?哈,露啥,露丑么?切!萧无畏身为皇室子弟,自然也是懂得骑射,可毕竟因着条件所限,于此道上的造诣只是过得去而已,实无法跟这群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家伙相提并论,哪肯当众献丑,这一路行来,早打定了当一看客的主意,此际见众人联合起来出言挤兑,萧无畏却也不惧,嘿嘿一笑道:“二位岂不闻善射者不射乎?哈,小王不射则已,要射便射天狼好了,若是二位能发现天狼,小王倒是可以一试的。” 天狼?瞧萧无畏这话说的,让众人到哪给萧无畏找天狼去?可怜史、张二人虽也算是通文墨之人,可毕竟以武为主,哪能跟萧无畏这般耍嘴皮子功夫,这一听之下,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觑地苦笑了起来,皆指着萧无畏笑骂不已,一众人等哄闹成了一团。 “小三,小三,奶奶的,跑那么快做甚,累死俺了。”就在一众人等笑闹之际,唐大胖子骑着匹胖马气喘吁吁地小跑了来,可怜唐大胖子人本就胖,骑术又差,这一路行来,尽忙着跟胯下那匹搏斗,早就累坏了,好不容易才赶上了众人,这一见满地的猎物,肚子立马就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伸出肥大的舌头舔了舔厚嘴唇,嘿嘿地笑着道:“好,好肥的鹿,哈哈,小三,可以开伙了罢,可饿死咱家了。” 一众人等对唐大胖子这个浑人大多没啥好感,可都知晓此人乃是萧无畏身边最亲信之人,哪怕再看其不顺眼,也不好当着萧无畏的面说其的不是,这会儿一见唐大胖子旁若无人地瞎嚷嚷,一众人等全都皱起了眉头,可唐大胖子却丝毫不加理会,吭叽吭叽地策马走到萧无畏的身旁,嘻嘻哈哈个不停。 “也罢,天色已近午,左右今日收获也不小了,不若就此扎营,小王这里多的是美酒,今日我等便在此畅饮一番如何?”萧无畏自是清楚史张两位今日邀请自己出来行猎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么,萧无畏其实也想趁机摸摸史张两家的底,此时见唐大胖子提议扎营,萧无畏自是不会反对,微笑地看着众人,温和地出言征询道。 “成,小王爷咋说咋算。”张潮阳本就打算借机跟萧无畏好生聊聊,自是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那好,吹号,收兵!”史丰恭见状,自也不会反对,一挥手,下令身边的号手吹号收兵,须臾,号角声起中,原本散落在四周的各府骑兵纷纷向中心聚拢了过来,不时有骑士跃下马背,去收拾沿路遇上的猎物,整个猎场上一时间显得颇为混乱,可就在此时,北大洼西面突地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旋即,一群群骑兵从远处一道山梁背后蜂拥而出,如奔雷一般向着猎场杀奔而来。 “该死,是回纥人!”一名侍卫在史丰恭身后的骑兵眼睛最尖,隔着老远便认出了杀将而来的是哪路人马,不由地高声喝了起来。 回纥,本属突厥国内的一族,后因不满突厥族的欺压,逐渐西迁,越过了阿尔泰山,进入了漠北,自顺平之乱后,突厥势力渐大,回纥被再次赶过了天山,在沙、伊、瓜、西以及葱岭一带分散而居,或依靠燕西,或投效突厥,也有不少部落彻底信奉了乌骨教,成了乌骨教东渐的急先锋,整个族群已是四分五裂,不复一统,然,皆尚自称回纥人。 “结阵,结阵,全军备战!”史丰恭虽不清楚杀来的是哪一部回纥人,可一见对方来势汹汹,哪敢怠慢,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大吼了一声,下令各部即刻回撤结阵,原本尚在各处忙着收拾猎物的各府军兵听得号角声起,自是不敢怠慢,纷纷丢下马鞍上的猎物,疯狂地冲回到了本阵,依着各府军官的号令声,急急忙忙地排开了个防御阵型,等候着回纥人的到来,空气中不安的气息浓烈万分,马蹄声急中,肃杀之气暴然而起 第七十五章血战北大洼(上) “嚯,嚯,嚯” 纵马狂奔而来的数千回纥骑兵口中嘶吼连连,乱纷纷地连个最基本的阵型都没有,然则气势却是极盛,万余只铁蹄狂野地敲击着大地,烟尘滚滚中,不数刻便已冲到了离萧无畏等人不过二百五十步的距离上,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已是依稀可见,而仓促结阵的各府兵丁此时方才回到萧无畏等人所在之地,连个阵型都尚未排开,面对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众回纥骑兵,所有人等的脸上皆露出了凝重之色——此番出猎者皆是各府身份尊贵之辈,防卫力量自然是不差,不算萧无畏所带的两百余王府侍卫,其余柳、史、张诸人皆各有一百五十名亲卫跟随,虽说全都是百战之精壮,可总兵力却尚不到七百人众,面对着至少是三千之数的骑兵,双方的实力实在是相差得太过悬殊了一些。 “小三,咋办?贼子好多啊,要不咱先撤罢?”唐大胖子虽在燕子岭打过了一仗,可那时是占了防坦克壕的优势,没啥危险地揍人,与此番大规模的骑兵冲击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眼瞅着回纥骑兵势大,唐大胖子的脸都被吓白了,哆哆嗦嗦地凑到萧无畏的身边,嗓音颤颤地进言道。 撤?找死还差不多!萧无畏虽也没经历过骑兵会战,可骑兵对战的道理却还是清楚的——在这等地形开阔之地,若是想逃,那就一准要被人赶得放了羊,更别说王府侍卫中绝大多数人的马术虽算不错,可跟游牧民族一比,却差得老鼻子远了,从此地到晋昌城足足有六十里的距离,一味地逃跑的话,真儿个地能逃出生天的不过是少数罢了,别人还不好说,就唐大胖子这等骑术烂得要死者,绝对是死于非命的料! “闭嘴!”萧无畏此时可不敢让唐大胖子的话扰乱了军心,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声,一挥手,高声断喝道:“宁南、宁北听令:尔等各率本部下马列于阵前,有敢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遵命!”宁家兄弟皆是步战高手,一众王府侍卫也大多是步军出身,本就不太擅长马战之术,此时端坐在马背上,皆感有些子无所适从,这一听萧无畏如此下令,自是各自高声应了命,各率本部齐刷刷地下了马,跑步冲到阵列之前,飞快地排成两个小方阵,各自持弩在手,随时准备依令发射。 “史兄,张兄,请各率本部分列左右,护卫中军,礼哥,尔率本部压后,随时准备接应各路!”值此危机关头,萧无畏当仁不让地夺过了指挥大权,一迭声地下达着命令。 史丰恭与张潮阳都是家族继承人,虽自小习武,都算是颇通军略之辈,可因着有五大世家的公约在,都没有从军的相关经历,乍一遇到上阵打仗,自是个个跃跃欲试,可真说到排兵布阵么,其实两人这会儿全都忘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地想着待会儿该如何杀敌了,别看史丰恭先前高喝“结阵”,实际上该如何结何等阵型,又或是该如何结阵却没说,直到萧无畏大声下了令,二者这才灵醒了过来,各自率本府亲卫左右分开,排成两翼方阵,将王府侍卫组成的步兵方阵护卫在了中间,与此同时,柳鸣礼手下一众亲卫则纷纷退到了后头,整齐地排列在萧无畏的身后。 敌骑的速度很快,就在萧无畏等人刚布好阵型的当口,乱纷纷杀来的回纥骑兵前锋已冲到了离燕西军阵不过百步左右的距离上,速度兀自不减,狂呼乱叫地继续向前扑击,大有将萧无畏一行人一口气吃下之气概,分列左右两翼的史、张二人见敌已大至,皆恨不得赶紧挥兵迎击上去,然则却始终没听到中军处传来相关之命令,尽皆急得面红耳赤,都暗自猜测萧无畏是不是被敌军之势大吓傻了。 怕么?有一点,饶是萧无畏好歹算是打过仗了的,可面对着如此奔腾前来的骑兵大队,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话,然则萧无畏更清楚的是怕亦无用,虽说不清楚对面那支回纥骑兵是如何杀来的,也不清楚对方是奉了何人的命令前来,可有一条萧无畏是清楚的,那便是这支回纥骑兵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全歼自己这支小部队,既然如此,怕又有何用,只能是拼尽全力一战,方能有一线之生机!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飞速杀来的回纥骑兵眨眼间便已冲进了弩弓最强劲的射程之中,而此时中军处的萧无畏还是保持着沉默的平静,那等静不单史、张等人疑惑万千,便是冲杀而来的回纥骑兵也有些个莫名其妙,谁也闹不懂萧无畏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他奶奶的,都抽刀,准备”史丰恭终于沉不住气了,眼瞅着萧无畏那头始终没有动静,史丰恭打算抢先出击了,可还没等他下完令,就听中军阵中传来了萧无畏中气十足的暴吼声:“放箭!”此令一下,早已待命多时的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扣动弩机,一阵扳机响动中,数百支钢箭如蝗般暴射而出,如此近的距离下,无论是准头还是劲道都足得很,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回纥骑兵立马就被射成了滚地葫芦,惨号声此起彼落地响成了一片,冲锋的势头不由地便为之一挫。 “左右翼出击,杀!”眼瞅着敌骑冲锋势头被挫动,萧无畏自是不敢怠慢,大吼了一声,下令左右两翼出击。 “杀,杀光贼子!”史丰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萧无畏终于下了出击令,登时便兴奋地暴吼了一声,一踢马腹,人马合一地杀将了出去,其手下一百五十亲卫纷纷策马赶了上去,与此同时,左翼的张潮阳也率部同时出击,两路骑兵如同两把尖刀一般插进了汹涌而来的回纥骑兵大队之中,一场大混战旋即就此展了开来。 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一众回纥骑兵虽兵马众多,可却是从一里之外便开始纵马狂奔而来,待得到了燕西军阵前,马力已疲了,再被弩箭一番洗劫,虽说伤亡不大,可士气却已是被挫动,而反观史、张二人所部尽管兵力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胯下之马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加之史、张二人皆为勇悍之将,一路杀去,竟无一合之敌,这一冲击起来,登时便将回纥骑兵冲得一阵大乱,但见两部燕西军如同两条黄龙一般在回纥骑兵阵中冲杀来去,所过之处,尽皆披靡,仅仅几个来回的扫荡,便有近两百回纥骑兵惨死在燕西军的刀下。 “呜呜呜”或许是躲在阵后的敌将见势不妙,立马吹动了撤兵的信号,一众回纥骑兵立马四散了开来,如同潮水般向后便撤。 “小王爷,敌军败矣,让某率部追击罢。”柳鸣礼见史、张二人杀得畅快淋漓,早就憋不住了,此时见敌军败退,哪还忍得住,这便纵马上前,高声请命道。 按理来说,敌军溃败之际,正是痛打落水狗之大好时机,然则萧无畏却并没有同意柳鸣礼的求战,一挺身,人已立在了马上,向远处眺望了一阵,猛地一挥手,高声下令道:“吹号,收兵!” “小王爷”柳鸣礼一听萧无畏要就此收兵,登时便急了,紧赶着便要出言相劝,然则萧无畏压根儿就没理会他,瞪圆了眼大吼一声道:“吹号,收兵,有敢抗命追击者,杀无赦!” 柳鸣礼见萧无畏如此坚决,自是不敢再多言,怏怏地退到了一旁,一名号手忙不迭地举起号角,吹响了收兵之号令,正在追杀得起劲的史、张二人一听中军号角响起,尽管万分的不满,可还是依令各率本部兵马回到了阵中。 “小王爷,这不正打得好好的,为何要放那帮贼子逃生。”史丰恭难得上一回阵,正杀得兴起,被号令召了回来,满肚子的不开心,一见到萧无畏便黑着张脸,不满地埋怨道。 “是啊,这帮回纥贼子欺人太甚,正该全部剿灭,此时收兵,可惜了!”张潮阳同样不满萧无畏的命令,一见史丰恭出言抱怨,自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这两个浑小子,想打仗都想昏了头了!萧无畏实是不习惯被人质疑,若是换成王府侍卫,只怕萧无畏这会儿指不定拿刀子砍人了,可惜史、张二人并非其手下,甚至连盟友都尚难算得上,故此,哪怕萧无畏心中再不满,也只得微笑着解释道:“张兄,敌暗我明,须防敌另有埋伏,再者,敌军虽退,却并未大乱,其后恐尚有埋伏,如今我等孤军在外,还是小心些为好。” 萧无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史、张二人自也不好再多说些甚子,可二者的脸色却依旧不怎么好看,心中都在暗自埋怨萧无畏胆小如鼠,至于柳鸣礼么,虽不敢出言抱怨,可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样的阴沉,整支队伍里的气氛立时便有些子紧张了起来,就在此时,远处一阵号角声骤然而起,刚败退下去的回纥骑兵再次掉头向萧无畏等人杀了过来,与此同时,原本回纥骑兵冲杀而出的那道山梁背后一阵马蹄暴响,又有近千的回纥骑兵从战场的左侧包抄而来,衣甲鲜亮,显然与先前那拨乱糟糟的骑兵大不相同,而这才是伏兵中的精锐,面对着再次袭杀而来的回纥骑兵大队,史张等人的脸色“刷”地便难看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血战北大洼(中) 望着分成两拨飞扑而来的回纥骑兵大队,史、张、柳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心里头不禁滚过一阵的后怕——前番要不是萧无畏强令收兵,三人就这么直统统地率兵追杀了过去的话,其后果就是被人打上一个漂亮的伏击,还能不能逃出生天,那可就只有天才晓得了,一念及此,各自的心里头对萧无畏的能耐都不由高看了几分。 “不好,是乌骨教圣战者!”就在史丰恭等人惊骇的当口,柳府一名亲卫统领认出了从战场左侧包抄过来的骑兵大队之来历,登时便惊呼了起来。 “嘶”这一声惊呼一起,史丰恭等人不由地皆倒吸了口凉气——史张等人虽都不曾上过阵,可身为世家继承人,对于燕西军政大事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往日里就没少听说过乌骨教圣战者的狂热与好战,对其战斗力也有个大致的了解,很清楚就己方这么点兵力,压根儿就无法抵挡住对方两路兵马的夹击,虽都有些子奇怪这一大群圣战者是如何深入到燕西腹地的,可如今圣战者已然出现却是不争之事实,摆在众人面前的形势便已险峻到了极点。 “小王爷,敌军势大,我等寡不敌众,赶紧撤罢!”张潮阳见一众手下皆脸露惊惶之色,不由地便有些子急了,顾不得会不会伤了军心士气,急急忙忙地嚷了一嗓子。 “撤不得,此时要撤,必将溃败,拼了!杀光这群贼子!”史丰恭的见识显然比张潮阳高出了一筹,一看回纥骑兵来势汹汹,自是知晓此时撤不得,一撤就是全军溃散的结局,当然,他同样清楚的是:战也是死路一条,然则史丰恭身为将门之后,对于死亡却是丝毫不惧的,骨子里的血性一上涌,怒吼着便要率军冲上去拼死厮杀。 “小王爷,您先撤,某率部誓死断后!”柳鸣礼同样被汹涌而来的回纥骑兵之众多所震撼,可还是没忘了自己的责任,一见情形不妙,忙策马上前,高声呼喝道。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4 章 逃么?此际若是萧无畏丢下众人自己先逃,或许有很大的可能可以逃得掉,问题是他能逃么?很显然,不行!不说唐大胖子以及宁家兄弟都是萧无畏无法舍弃的臂膀,便是史、张等人萧无畏也不能丢弃,否则的话,就算是顺利逃回了晋昌城,只怕也无法平息燕西各世家的怒火,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他萧无畏就得成为千夫所指的替罪羊,这等蠢事萧无畏是不会去干的,问题是战又如何?能胜么?看起来希望也同样渺茫得很,正面应战的结果十有八九是全军覆没,这同样不是萧无畏愿意面对的结局。 逃不得,死战也不成,唯一的希望就是固守待变,问题是这个守又该如何守?萧无畏没理会一众人等的咋呼,飞快地扫了眼四周的地形,待得望见一座湖边的小山之际,心中已然有了主张,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嚷嚷,高声喝令道:“史兄,张兄,礼哥,尔等各派一人回晋昌城求援,其余人等皆随小王走,占据右侧那座小山,快!”话音一落,也没管众人是否应命行事,一拨胯下战马,便往临水的那座小山冲了过去,史、张等人见状,忙各自喝令一名亲卫赶回晋昌,余众乱纷纷地策马跟在了萧无畏的后头,向三百步远处的那座小山狂奔而去。 山不算高,仅有三十丈左右高下,并无乔木的存在,唯有满山齐膝的绿草与灌木,对于纵马狂奔的燕西一众人等自是构不成障碍,一路狂冲之下,总算是抢在两路回纥骑兵杀到前冲上了坡顶,乱糟糟地聚集在一起,各自大喘着粗气。 “该死,这是个绝地!”张潮阳纵马冲上了坡顶,只扫了眼四周的地形,登时便大吃了一惊,不由地脱口骂了一声——此山不过是座孤峰,一面临水,另一面是峭壁,仅有东、南两面山坡,可却都是缓坡,加之山又不高,既无退路,又无险可守,实不合兵家布阵之道。 “奶奶的,弟兄们,无路可走了,跟贼子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跟老子上啊!”史丰恭同样看清了地形,心头火起,也没心思去责怪萧无畏的瞎指挥,一扬手中的弯刀便要顺坡而下,去迎击已冲到了小山不远处的回纥骑兵大队。 “史兄且慢!”萧无畏一见史丰恭如此冲动,忙一伸手,拉住了史丰恭的马缰绳,冷静地开口道:“此虽绝地,却是守御之所,但得能拖到天黑,小王自有退敌之策!” “天黑?”史丰恭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方在正中,离天黑少说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凭手中这么点人马想要拖到天黑又谈何容易,至少他史丰恭绝不看好,这便一抖马缰绳,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道:“此际离天黑尚早,此等地势又如何能守得住?小王爷有话还请直接说好了。” 眼瞅着史丰恭态度如此恶劣,萧无畏心头自也有气,不过这当口上并非置气之时,萧无畏这便轻呼了口气,也没先跟史丰恭废话,直接了当地下令道:“宁南、宁北,尔等即刻驻马为墙,守住东坡,但有贼兵冲坡,以弩箭招呼,礼哥,尔率本部守住南坡,务必挡住贼军第一拨冲击,其余人等下马,就地待命,敢有不遵者,斩!” “遵命!”宁家兄弟与柳鸣礼皆高声应了诺,各自率本部兵马回撤到半坡的位置,紧张地布阵备战,所不同的是宁家兄弟所部全都下了马,将马每六匹分为一拨,以缰绳捆扎在深刺入泥土中的长枪柄上,列成马墙,两百余王府侍卫手持强弩躲在了马墙之后,而柳鸣礼则率本部一百五十骑依山列成骑兵阵于临近湖畔的南坡,随时准备借山势纵马杀下山去。 就在燕西人众紧张备战的当口,滚滚而来的回纥骑兵大队已冲到了近前,最先抵达的是早先被燕西一众人等杀败的那拨为数三千的回纥乱兵,一见燕西军驻守的小山不高,坡度平缓,依仗着兵马众多,毫不停留地便顺着东面的坡道向坡顶席卷而上,呼喝之声大作中,很快便冲到了半山腰处,可到了此处之后,却被马墙所挡,无法再向前狂冲,不得不勒马挤成了一团。 “放箭,放箭!”宁家兄弟见敌已大至,各自扯着嗓子高呼了起来,早已在马墙后待命多时的一众王府侍卫自是不敢怠慢,纷纷从马墙的缝隙间将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但听钢箭划破空间的呼啸声大作之间,挤成一团的回纥骑兵们登时就被射得个人仰马翻。 “放,再放!”面对着乱成一团,又无处可躲的如此多之上好箭靶,宁家兄弟又岂会放过,不断地高声呼喝着,督促着手下侍卫们不停地将死亡的箭雨洒向兀自滚滚冲上前来的回纥骑兵大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惨死在马墙前的回纥骑兵便已多达两百余众,人马尸体陈横之下,竟堆起了一道数尺高的尸体墙,垂死者的惨叫声、马的哀鸣声交织在一起,又怎个惨字了得,纵使回纥骑兵再勇悍,面对着如此惨重的死伤,自也吃不住劲了,乱纷纷地丢下死伤者,溃败了下去。 “呜呜呜”已冲到了小山附近的那一拨圣战者骑兵大队见前锋军强攻失利,也没再继续投入冲击,而是就在离小山不过五十步远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吹响了整军的号角声,败退回来的回纥骑兵大队这才陆续归阵,就在山脚下排开了阵型,将不大的小山团团围了起来。 “哈,他娘的,干得漂亮!”史丰恭显然没料到王府侍卫们手中的强弩配合上马墙竟然有如此之威力,眼瞅着回纥骑兵死伤狼藉,登时便忍不住击了下掌,兴奋地高呼了一声。 “是啊,这一下子就干掉了两百多贼子,再有几个回合,再多的贼子也不够杀的,还是小王爷手下的兵好使,佩服,佩服!”张潮阳见王府侍卫一个照面便干掉如此多的贼兵,而自身不过仅仅只有寥寥数人中了流矢,以死一人伤六人的微弱代价,取得了如此之大胜,佩服之余,不禁也跟着感慨了起来。 史张二人倒是兴奋了,可萧无畏不单没跟着兴奋,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此番出猎,王府侍卫们所携带的弩箭虽有不少,射猎之际又因着萧无畏不曾出过手,一众王府侍卫们所消耗的弩箭自是不多,然则每名王府侍卫所携带的弩箭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前番退敌以及此番狂射之后,只怕所余的箭支已是不多,射一支便少一支,又没个补充的去处,别说再来上个两三回了,只怕敌军再多冲上一回,手头的弩箭就得消耗个精光,至于史张二人所部因着射猎之际大肆发箭之故,还存有的箭支只怕也是不多,要想凭借弓箭守住山头,几无可能,更何况山下回纥骑兵的指挥官也不是傻子,自不可再干先前那等以骑兵乱冲的蠢事,若是其下马步战的话,这一战的结果还难说得很,然则担心归担心,为了军心士气之故,萧无畏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将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山下整军备战的回纥骑兵大队,心中不断地盘算着坚守之策。 就在萧无畏苦思的当口,山脚下的回纥大军中一阵凄厉的号角之声突然响起,一千多回纥骑兵纷纷跃下了战马,一手持圆盾,一手持弯刀,在几名将领的统带下,排成阵型,沿着山坡向半山腰攀爬而来,与此同时,一拨为数约五百的回纥骑兵在一名壮硕将领的统帅下,从南坡发动了冲击,目标直指柳鸣礼所率的那一百五十骑柳府亲兵,至于那些头缠白纱巾的圣战者则稳稳地列阵于山脚之下,随时准备沿着前锋打开的缺口杀上山顶,一场萧无畏百般不愿面对的恶战即将开始了 第七十七章血战北大洼(下) 回纥军的动作很快,下马而战的一千二百余回纥兵还没走到山脚下,那五百骑兵便已冲上了南坡,嘶吼连连地向着半坡处的柳鸣礼所部杀了过去,一排排高高扬起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马蹄起落处,残草乱飞,尘土飞扬,怒涛般响起的马蹄声如同最激昂的鼓点般敲打着柳府官兵们的心脏,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回纥骑兵之威势,饶是一众柳府亲卫皆是军中精选出来的好手,却也难免为之色变。 柳鸣礼没有打过仗,甚至尚不曾见过血,然则身为将门之后,自然不是胆怯之辈,此时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骑,柳鸣礼不单不怕,反倒有着一股子嗜血的冲动在胸中萦绕不休,待得见敌先锋已踏上了坡道,柳鸣礼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高高地举了起来,大吼一声道:“众军听令,随某杀贼,有进无退,杀!”话音一落,一踢马腹,一个打马加速便顺山势冲了下去。 “杀贼!杀贼!杀贼!”一众柳府亲卫见柳鸣礼已杀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怒吼着便顺山势扑击了下去,数息之间,两道滚滚的铁流便已凶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刀光霍霍间,鲜血飞溅,刀起刀落中,人头滚滚,双方就在山坡上狠狠地搅杀成了一团。 “杀,杀,杀!”热血沸腾中的柳鸣礼纵马冲在了最前方,口中嘶吼连连,手中的弯刀左劈右砍,似若疯虎一般,将迎面冲过来的数名回纥骑兵一一砍落马下,竟有如无人之境一般,正杀得起劲间,突地听到一声嘶吼,接着便是一骑如飞杀至,一道雪亮的刀光迅捷地迎面劈杀了过来。 不好!柳鸣礼此时刚劈杀了一名回纥骑兵,手中的弯刀回防已是不及,待得发现这一刀来得凶悍,心神一凛,顾不得许多,忙一个铁板桥向后便倒,整个人死死地贴在了马背上,只听“呼”地一声,那刀光掠过柳鸣礼的鼻尖,就差那么一线,柳鸣礼的鼻子就得丢了,还没等柳鸣礼庆幸得脱大难,那刀光一旋之下,一个轻巧的变线,已由横扫变成了斜劈,目标直取柳鸣礼的脖颈之间。 好个柳鸣礼,若闪电般地当头劈了下来,立马大吼了一声,手猛地一抬,刀已扬起,但听“锵然”一声爆响,已将这必杀的一刀稳稳地架住,手腕一抖,刀身一颤间,顺势将来刀弹到了一旁,腰腹用力一扭,借势一个侧旋,手中的弯刀如轮一般便挥击了出去,直取来敌的手臂。 柳鸣礼这一变招很快,然则对方的反应同样奇快无比,但见来敌一个闷哼,手臂猛地一收一放间,原本已被荡开的弯刀已回旋到了近前,准确地拦住了柳鸣礼的刀路,双方再次硬碰硬地对了一刀,一声爆响之后,两匹正奔驰着的骏马尽皆吃不住两者对撞的大力冲击,竟齐刷刷地扬起了前蹄,嘶鸣不已。 该死!柳鸣礼这才发现乱军中偷袭自己的竟然是那名贼军统领,心中怒气一发,大吼一声,按下了扬蹄的战马,手中的弯刀一引,再次杀向了对手,而那名身材壮硕的回纥将领同样不甘示弱,亦是暴吼一声,迎着柳鸣礼便杀了过去,顷刻间,两人便厮杀成了一团,一时间谁也拿谁不下。 南坡上,论兵力是回纥骑兵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然则论及个人战力则是柳府亲卫们处于绝对的上风,再算上柳府亲卫们乃是顺坡而下,以上打下自是占了不少的便宜,故此,在对冲之初可谓是占尽了上风,一个照面下来,便已砍杀了七八十名回纥骑兵,然则随着马的冲劲的失去,双方乱战一起,柳府亲卫们的优势便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双方打得激烈无比,一时间尚难分出个高低胜负。 就在南玻激战之际,一千两百余回纥兵在一众将领的号令声中乱哄哄地也冲上了山坡,嘶吼着向马墙所在地扑了过去,阵型倒是没什么阵型可言,可胜在人多势众,这么一拥而上,气势倒也算是足得很,呐喊声,敲击盾牌的乒乓声响成了一片。 宁家兄弟皆是打老了仗的人物,自然不会被这么帮乱兵的气势所吓倒,皆不动生色地躲在了马墙之后,由着一众回纥兵胡乱闹腾个够,直到贼军前锋已冲到离马墙不过三十步的距离上之际,这才同时高呼着下令道:“放箭,放箭!”此令一下,两百余王府侍卫纷纷从马墙的缝隙探出了头来,将一拨死亡的箭雨向着乱兵招呼了过去,顷刻间便将数十名冲在最前头的乱兵射成了刺猬,然则,此番攻击上来的回纥兵似乎是铁了心要突破宁家兄弟的防线,丝毫不因死伤惨重而有所退缩,依旧是高呼着向前狂奔,趁着王府侍卫们换箭的当口,杀到了马墙处,刀劈枪刺,大肆屠杀着挡路的马匹,试图一口气杀过马墙。 “准备,放箭!”宁家兄弟压根儿不为乱兵的凶悍所动摇,也没急着下令全军出击,而是依旧高呼着放箭,已换好了箭支的王府侍卫们听着口令声再次将弩箭射了出去,此时双方仅仅隔着一道马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压根儿就不需要瞄准,随便将箭射出去,便能干掉一人,前后两拨箭雨过去,生生吃掉了回纥兵不下两百人之多,然则,到了此时,疯狂砍杀马墙的回纥兵终于砍开了数道缺口,发一声喊,沿着缺口便向王府侍卫们杀了过去。 “结阵,杀贼!”见马墙已被攻破,宁家兄弟自是不敢怠慢,各自抽刀在手,放声高呼了起来,一众王府侍卫们纷纷丢下手中已空的弩机,拔出腰间的长刀,奔到宁家兄弟的附近,就此结阵防守,与汹涌而来的回纥兵战成了一团,但见一道道刀光掠空而过,一道道血箭四下喷涌,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地流逝着,尽管一众回纥兵勇悍无比地拼死向前,却始终无法击溃宁家兄弟那看似薄弱的防线,可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王府侍卫们也一样无法将回纥兵赶下山去,双方一时间打成了胶着之状。 “小王爷,让某率部出击罢,杀它个狗/娘养的!”眼瞅着东南两坡皆打得惨烈无比,史丰恭好战之心大起,摩拳擦掌地想要干上一票,见萧无畏始终没吭气,这便忍不住出言请战道。 “是啊,小王爷,贼军冲击的势头已被挡住了,此时出击,当可将贼子赶下山去,甚或趁势击溃敌军也不是不可能,打罢,张某愿率部出击!”一听史丰恭请命出击,张潮阳自也不甘落后,同样高声嚷嚷了起来。 妈的,站着说话不累腰,奶奶的,现在打死打活的可都是老子的手下,靠!萧无畏心里头暗自骂了一句,尽自心疼王府侍卫们的伤亡,可却不敢在这等时候便将手中仅有的预备队全都投了进去,道理很简单,山脚下那帮子武器精良的圣战者队伍尚未动呢,这等时分要是将预备队全都整了出去,万一圣战者一冲,那萧无畏拿什么去抵挡,难道真要跳水逃生不成? “不急,再等等好了。”萧无畏心里头虽是在骂娘,可脸上却是一派的冷静,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史、张二人的求战。 “小王爷”史丰恭脾气火爆得紧,一听萧无畏说要等,便有些个不耐地要出言反驳,倒是张潮阳见机得快,赶忙悄悄地拉了史丰恭一把,算是制止了史丰恭接下来的难听之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激战了半个时辰之后,胶着的战况出现了变化,最先分出个高低胜负的是南坡一战——柳鸣礼以左肩中刀为代价,终于将那名与其纠缠了良久的敌将斩落马下,失去了领军人物的回纥骑兵很快便乱了阵脚,被柳府亲卫们杀得节节败退不已,堪堪就要败下阵去,原本稳坐不动的那拨圣战者终于按耐不住了,派出了一拨为数两百的骑兵前去增援南坡的战事,于调整中,原本严整的阵型就此出现了丝松动,萧无畏苦等良久的战机终于出现了! “史兄,张兄,随本王杀贼,走东坡,全军上马,杀!”萧无畏话音一落,立马翻上了马背,一抖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运足了中气,大吼了一声道:“全军出击,杀贼,杀贼,杀贼!” 史丰恭与张潮阳二人早就等得有些子不耐了,此时一见萧无畏终于下了出击令,自是兴奋异常,各自放声高呼,翻上了马背,率领着各自的护卫,如怒潮一般紧跟着萧无畏便顺坡之下,向着正杀得难解难分的半山腰冲了下去,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间,整个山坡都因此振颤了起来,正与王府侍卫们缠战不休的一众回纥兵登时便是一阵大乱,有的要上前迎击,有的试图转身逃跑,纠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全都乱了套。 “杀!杀!杀!”冲刺在骑兵大队最前端的萧无畏高声地怒吼着,握剑的手青筋迸发,任凭刮面的狂风将自己的衣袂刮得猎猎作响,胸中自有一股慨然之气在振荡个不停 第七十八章生死一线间 加速,加速,再加速,哪怕怒啸的风刮面生疼,哪怕前方敌强势大,哪怕生与死之就在一线之间,但有热的血在胸中熊熊地燃烧,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是男儿就当纵马疆场,笑傲苍穹,一剑在手,敢问天下谁能敌!近了,更近了,已能清晰地瞅见一众回纥兵脸上那惊恐万分的扭曲面容,萧无畏手中的三尺青锋高高地扬了起来。 “杀!”随着一声怒吼,萧无畏高举着的长剑一个重重的斜劈,借着马的冲劲,将一名正与宁南酣斗不休的贼军将领从脖颈处狠狠地劈成了两截,硕大的头颅如同皮球一般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掉落在乱军丛中,鲜血如泉般地溅起了老高,不待无头的尸体倒下,汹涌而来的燕西铁骑已将其撞飞上了半空。 杀,再杀,萧无畏疯狂地纵马杀进了乱军之中,不停地劈杀着,一颗颗人头滚滚掉落,一腔腔热血将萧无畏生生染成了个血人,在这等如疯似狂般的暴虐之下,原本就不支的回纥兵彻底乱了套,再无一丝的斗志可言,无论将领们如何大声喝令约束,乱纷纷地调转过身去,向着山下鼠窜狂奔,丢盔卸甲之下,溃不成军矣! “跟我来,杀进敌阵,杀!杀啊!”萧无畏压根儿不去理会那些四散鼠窜的回纥溃兵,大吼一声,长剑一领,率众杀下了山坡,如怒涛卷地一般向正忙于调整骑兵阵型的圣战者杀奔了过去。 “呜呜呜” 圣战者的首领显然没料到燕西铁骑会在这等时分发动反击,更没想到己方的步兵竟然会败得如此之快,眼瞅着燕西铁骑已冲下了山坡,圣战者阵中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便即疯狂地响了起来,正在调整阵型的圣战者各部不得不仓促发动了反冲击,无数的铁蹄狂野地敲打着大地,马蹄声隆隆暴响中,烟尘滚滚而起,两支相向对冲的铁流疯狂地冲刺着,加速着。 “突进去,杀啊,杀!”此际的萧无畏血染征衣,整个人就有如从血海里捞出来似的,面色狰狞地狂吼着,一双眼中满是暴虐之气,纵马狂奔着,整个人如同地狱里出来的煞神一般。 十步,五步,三步,是时候了,劈杀!萧无畏怒目圆瞪地紧盯着冲刺在最前方的一名圣战者将领,心中估算着彼此间的距离,待得双方相距仅三步之际,萧无畏大吼了一声,高高举起的三尺青锋猛然一隔斜劈,目标直取敌将的脖颈之间。 萧无畏这一剑极快,势若闪电,剑一出,强烈的呼啸声甚至盖住了隆隆暴响的马蹄声,足见此剑之威,然则那员敌将既敢为先锋,自也不是善茬子,一见萧无畏来招凶悍,却丝毫不惧,同样大吼了一声,手中的弯刀一扬,毫不退让地便迎着萧无畏的剑锋硬架了上去,试图跟萧无畏来个以硬碰硬。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5 章 “来得好,死!”萧无畏见那敌将打算凭借着身强力壮硬吃自己,登时便狞笑了一声,不但不收手,反倒猛然发力,原本就快的剑势更快了三分,顷刻间,刀与剑便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只听“锵然”一声轻响,那敌将只觉得手中一轻,手中一向无往不利的弯刀竟被青锋剑斩成了两截,而萧无畏的剑势竟然没有丝毫的减速,依旧迅捷无比地劈杀了过来。 “唉呀!”那名敌将显然没预料到萧无畏手中那柄看起来古旧的长剑竟然是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待得发觉不妙,再想避让已是不急,惶急中猛地一缩头,试图避开断颈之危,应变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是太迟了,但听“噗嗤”一声轻响,长剑借助马的冲劲横扫过那员敌将的头颅,竟将其头颅从眉眼处如同切瓜一般砍成了两半,霎那间红白之物便如同喷泉般狂溅了出来,仅剩半边脑袋的敌将在马背上晃了晃,终于不甘地跌落尘埃之中,转瞬间便被汹涌而来的燕西铁骑踩成了肉泥。 劈杀,再劈杀!砍,再砍!萧无畏浑然忘记了一切,只顾得不断地挥剑砍杀着,在乱军丛中拼死地厮杀着,冲刺着,依仗着顺坡而下的马速以及手中无坚不摧的宝剑,疯狂地将胆敢冲到近前的敌骑一一斩落马下,萧无畏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路已杀了多少的敌人,手已酸,心已麻木,可热血却依旧在沸腾,杀,继续杀,再杀,直到眼前豁然一亮,萧无畏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杀穿了圣战者的骑兵阵型。 骑兵会战之要诀一是马速,二是阵型,若是离了这两条,再多的骑兵也是枉然,很显然,燕西铁骑此番出击着[奇·书·网]着实实地打了圣战者一个措手不及,可怜圣战者一方兵力明明比燕西铁骑多了三倍,可一来仓促出击,自是毫无阵型可言,二来么,短距离冲刺之际,马速也未能调整到最佳状态,这燕西铁骑这么一冲杀之下,虽不至于当场溃败,可损失惨重却是难免之事了——一场对冲战之下,圣战者一方足足倒下了两百五十余精锐,而燕西铁骑则仅仅损失了五十骑不到,战损比达到惊人的五比一。 “跟上,再冲!”萧无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杀穿了敌阵的燕西众人,丝毫没有就此减速的意思,大吼了一声,纵马在草原上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向着正慌乱整理队形的圣战者扑击了过去,而就在此时,原本奉命去支持南坡的那一拨圣战者骑兵大队却疯狂地沿弧线向燕西铁骑追杀了过来,试图阻止住萧无畏等人对己方大部队的冲击。 萧无畏眼角的余光瞅见了斜刺里杀来的那支圣战者骑兵小队,心头不禁为之一凛——此时燕西铁骑离着圣战者骑兵大队人马虽说足足有百步之遥,完全可以在对方整理好骑兵阵型之前,给对方再来上一次重击,若能得手,敌军必将陷入崩溃状态,然则在燕西铁骑杀入敌骑兵大队之前,却极有可能被来援的那支骑兵小队冲成两截,若如此,战事必将成为一场乱战,对于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燕西一方来说,绝对不是啥好事,可要是就此变向去迎击那支援兵的话,即便击溃得了对方,却难保敌骑主力不趁机摆开阵型,真到那时,燕西一方依旧是败局难逃,形势对于燕西一方来说,已是危机万分! 他奶奶的,拼了!萧无畏在心中飞快地估计了下形势,发现无法抢在敌援兵到来前全军杀进敌军主力之中,一咬牙,回首高呼道:“史丰恭,尔率五十骑挡住南面来敌,其余人等跟本王向前杀贼,杀啊!” 史丰恭先前紧跟在萧无畏的后头,亲眼见识了萧无畏那狂暴的杀戮气概,对萧无畏的狠劲与把握时机的能耐皆深感佩服,此时一听萧无畏下了令,倒也没有拒绝,哈哈大笑着道:“好,甲队跟老子上,杀他娘个痛快!”话音一落,一拨马首,率领着五十名亲卫斜刺里杀出,向着狂奔而来的圣战者援兵逆袭了过去,其余燕西铁骑则紧跟在了萧无畏的身后,原路不变地冲向了乱成一团的圣战者骑兵大队。 百步之距对于狂奔的战马不过是片刻的脚程罢了,只不过眨眼的功夫,萧无畏已率部冲过了近半的路程,哪怕身后传来了史丰恭所部与敌援军的激烈厮杀声,萧无畏都不为所动,依旧狂野地冲刺着,向前,向前,再向前,那疯狂向前扑击的架势一出,原本就乱着的圣战者骑兵大队登时便更乱上了几分,可就在此时,一名显然是圣战者首领的大将却极为英勇地纵马杀了出来,边冲还边不停地用萧无畏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嘶吼着,很快,几乎所有的圣战者全都跟着吼了起来,如涛的怒吼声中,一名名圣战者全都发动了胯下的战马,疯狂地向着燕西铁骑冲杀了过来,虽乱得毫无阵型可言,然则全军的气势却是就此起来了,双方这一次的正面交锋就将决定此番会战之命运! 进者生,退者死!值此勇气的对决时分,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望着疯狂发动反扑的圣战者骑兵大队,萧无畏的眼“唰”地便充血变得通红,一股子狠戾之气在心中爆发了开来,怒目圆睁地死盯着那名冲在最前头的圣战者首领,疯一般地打马加速之下,竟将紧跟在其身后的张潮阳等人拉下了一大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擒贼先擒王! 很显然,那员敌将与萧无畏打的是同样的主意,一见到萧无畏疯狂加速,不但不惊,反倒狞笑了起来,口中怒吼连连之下,同样是拼命地催动着胯下的战马,迎着萧无畏便杀了过去,雪亮的弯刀高高地举着,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随着双方不停地奔驰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到了正面对决的时刻了。 “杀!” “啊” 几乎就在同时,相向奔驰的两人各自大吼了一声,齐齐出招了!但见刀锋如虹,剑光如雪,刀势如山,剑势如海,针锋相对间,生死只在一线,胜者生,败者死,赌的不单是命,还有全军的生与死,谁能笑到最后? 第七十九章大胜,大胜! 凭心而论,萧无畏实在算不上个漠视生死之人,若是有可能的话,萧无畏压根儿就不想跟人搏命,可惜的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这等残酷的血腥战事中,不拼命,那就得送命,萧无畏不想死,所以他拼了,长剑一出手便是杀招,毫无一丝的花俏,笔直地斩向敌将的头颈之间,剑势快如闪电,迅雷不及掩耳! 那名圣战者首领显然也是个高手,手中的刀又是利于劈杀的弯刀,刀势同样快得惊人,面对着萧无畏凶狠的斩杀,其并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甚至不曾理会萧无畏斩将过来的长剑,手臂猛力一挥,攻出了绝杀的一劈,刀光如练般卷向萧无畏的喉头,其内满是一往无前之气概。事到如今,双方比的不单是谁更快,更比的是谁的意志更坚强,哪一方若是主动变招,必将落到绝对的后手! 想赌命?好,那就来罢!萧无畏见对方如此凶悍,心中的暴戾之气登时便大发了,牙关一咬,怒吼了一声,体内的“游龙戏凤功”全力运转了起来,原本就快的剑招陡然间更快了三分,这一快不打紧,原本是同归于尽的局势瞬间便彻底被打破了。 眼瞅着萧无畏的剑招突然加速,那名敌将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的惧色,然则其先前全力挥刀之下,刀势已老,此时要想回防已是没有可能,便是想要避让也已来不及了,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挥刀向前,看能不能临死前拉上萧无畏当垫背。 “噗嗤”一声轻响之后,萧无畏手中的长剑如切豆腐一般将敌将的脑袋生生切了下来,敌将那无头的尸体兀自保持着挥刀进击的架势,然则刀势却不免因此而偏离了原先的方位,呼啸着从萧无畏的头顶上划了过去,仅仅斩断了几丛因被风激荡起来的发丝,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收获。 “杀!杀!杀!”萧无畏没功夫去管那已成了尸体的敌军将领,从其无头的尸体边上一掠而过,嘶哑着嗓子狂呼着,纵马杀向了乱纷纷冲将过来的圣战者大队,手中的三尺青锋劈、砍抹、挑、刺,不停地挥击着,如疯魔一般将冲将过来的敌骑一一斩落马下,酣斗如狂中,手下竟无一合之敌,单人独骑竟生生杀得圣战者们胆寒不已,然则这拨圣战者却极为强悍,尽管明显不敌萧无畏的英勇,却始终如飞蛾扑火般拼死缠了上去,试图趁着萧无畏落单的机会,将萧无畏杀死当场,可就在此时,张潮阳率部已杀透了圣战者大队的阻拦,冲进了乱军之中,一场大杀之下,圣战者已是左支右绌,再难有还手之力了。 东坡这一头的战事至此已是一边倒之势,除了史丰恭所部拼死缠住回援的两百余圣战者骑兵,略处下风之外,萧无畏率主力大队已全面压制住了人多势众的敌军主力,整支队伍如同闹海蛟龙一般在乱军丛中冲来闯去,无论当面之敌有多少,遇到了萧无畏所部的冲击,皆如同雪遇到了火一般,连片刻的滞碍都做不到,瞬间便被冲成了碎片,与此同时,先前被萧无畏所部冲垮了的那拨回纥下马而战之骑兵这会儿也被宁家兄弟所部赶得放了羊,人头滚滚落地,溃败得惨不忍睹,反倒是原本追杀着败退下南坡的回纥骑兵之柳鸣礼所部此时却陷入了困境之中——那拨被派去增援南坡的圣战者虽已回援,可原本立阵于南坡附近的近五百回纥骑兵却冲上了前去,不但挡住了柳鸣礼的强行追击,反倒将柳鸣礼所部反包围了起来,一场血战打得惨烈无比,双方皆死伤惨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几处战场都在血战之中,哪一方能先腾出手来,哪一方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砍头,还是砍头,再砍头!萧无畏疯狂地杀戮着,几个冲锋下来,手中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不单是他一人在杀,张潮阳等人自也不遑多让,同样是杀得浑身鲜血淋漓,这么一通子滥杀下来,饶是圣战者神经坚韧,却也同样吃不住劲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呼啦啦全都策马狂奔了起来,再无人敢跟萧无畏这帮子杀神们照面,至此,圣战者的主力已是溃败了下去,正跟史丰恭所部缠斗不休的那支圣战者小队一见萧无畏所部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哪还敢挡其锋芒,发一声喊,四散逃了去。 “追上去,杀!”萧无畏此际尽管累得发慌,可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他可不想那帮子贼军还有个重整旗鼓再次袭来的机会,这便大吼了一声,率部狂追了下去,手中的三尺青锋不停地挥击着,将落后的溃兵一一斩杀,不带丝毫的怜悯之情。 溃败,彻底的溃败,圣战者一溃败,正在围杀柳鸣礼所部的回纥骑兵大队也就此没了战心,疯狂地向着西面逃窜而去,连回一下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得了势的燕西军哪肯就此收手,全都投入到疯狂的追击之中,杀得一众溃兵哭爹叫娘,尸横遍野。 “全军止步,吹收兵号!”一路追杀了五里多之后,眼瞅着敌军已渐渐得分散了开去,再追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战果,萧无畏一挥手,高声下达了收兵令,一名跟随在身后的号手即刻吹响了号角,呜呜的号角声中,分散成数路追击溃兵的燕西各部这才缓缓地勒住了战马,慢慢地向原先驻扎的小山行了回去,沿途不断地收拢那些跪地求饶的败兵,待得回到小山下之际,一算之下,竟然生擒了六百余人,而杀死的敌军足足有一千五百之数,以不到七百对四千敌军,居然歼敌过半,真可谓是大胜一场,尽管己方也付出了两百三十余人的惨重伤亡,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辉煌无比的胜利。 “小王爷,好样的!”史丰恭兴冲冲地纵马来到萧无畏的身边,一挑大拇指道:“俺老史向来少服人,今日能跟着小王爷一道破敌,服了!” “是啊,今日我等能脱此大难,还能得一场大胜,皆小王爷之功也,此等大恩实难言谢,容张某日后以报。”张潮阳是始终跟随在萧无畏的身后,亲眼目睹了萧无畏的勇悍与指挥作战的能耐,同样是打心眼里服了萧无畏。 “二位世兄客气了,此番能胜皆将士用命之故,非小王之功也。”面对着这两心高气傲之辈的输诚,萧无畏并没有得意忘形,笑着谦逊了一句,眼光的余角瞅见手绑绷带的柳鸣礼正由一名亲卫搀扶着走了过来,忙抢上前去,甚是关切地出言询问道:“礼哥,您没事罢?” “没事,肩上被贼子咬了一口,不重。”柳鸣礼尽管疼得额头直冒虚汗,可见萧无畏动问,还是忍着疼,强笑了一下道。 此番会战柳鸣礼可谓是出力巨大,若没有他拼死杀退五百回纥骑兵的话,圣战者的阵型根本就不会被调动开,萧无畏也就不可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战机,此时见柳鸣礼虚弱如此,萧无畏心中自是颇为内疚,忙伸手扶住柳鸣礼的胳膊,温和地劝说道:“礼哥没事便好,此处有我等打理即可,礼哥还是先去休息一下为好。” “那好。”柳鸣礼这会儿确实疼得够呛,见萧无畏如此说法,也就没再坚持,应答了一声,便要自行下去休息,可就在此时,东面的地平线上突然冒出了一股烟尘,一名眼尖的史府亲卫立马高叫了起来:“小王爷,快看,东面有动静!” 什么?萧无畏心头大惊,忙跃上马背,向东方远眺了一阵,见地平线附近烟尘滚滚,似有大批的骑军正在向此处赶来,只是距离尚远,无法看清旗号,心头不禁微微一沉——前番大战之后,己方虽是大惑全胜,可自身的伤亡也不小,更糟糕的是此际己方所部人、马两疲,压根儿就无一丝再战之力,来的若是敌军的话,自己一行人如今就只有束手待毙一途可走了。 怎么办?该死,这会儿跑都无力跑了,战又该如何战?饶是萧无畏心思敏捷无匹,面对着如此窘迫的情形,却也是无奈至极,可不管怎么说,该做的准备还是少不得的,这便咬了咬牙,高声吼道:“全军听令,撤上小山,准备接敌!”此令一下,号角声大作间,原本四散打扫战场的一众人等纷纷撤上了小山包,紧张地排开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将缴获的千余匹战马围着半山腰筑成了前后两道的马墙,一众劫后余生的燕西诸军纷纷持弓在手,紧张地戒备着。 东面冲来的骑兵大队速度奇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冲到了附近,烟尘滚滚中一面火红的战旗迎风招展,上书“凉州镇守使柳”六个大字,赫然是柳振雄率部急赶而至了! “是我们的人!” “是柳凉州!” “哈,太好了,我们的人到了!” 一众血战余生的燕西诸人一见到那面火红的战旗,登时全都激动得跳了起来,欢呼不已,那激动之情比起先前打了大胜仗还要多上几分。 呼,总算是来了,奶奶的,敢情咱三舅也就是警匪片里专管收尸的警察之干活!萧无畏一见柳振雄一马当先地冲到了山脚下,心头登时为之一松,自也没忘了腹诽上一番,脚一软,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脚竟已是酸麻得不听使唤了,顾不得甚子风度不风度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偷偷地直喘粗气儿 第八十章联袂而至 震惊,极度的震惊,望着夕阳下那漫山遍野的横陈之人马尸体,再一看小山包上欢呼雀跃的一众人等,饶是柳振雄再沉稳,也不禁震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史丰恭与张潮阳的死活柳振雄压根儿就不关心,他关心的仅仅只是萧无畏的生死,尽管甥舅俩不过仅仅相处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可在柳振雄的心目中,萧无畏绝对是他无法割舍的一位至亲后辈,更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故此,一接到报马传回来的消息,柳振雄甚至连通禀自家父兄一声都顾不上,便匆忙集合了自己的两千亲卫军纵马狂奔而来,一个时辰狂赶了六十里,一路上始终在担心错过了营救的时机,最怕的是自己恐怕不得不为萧无畏收尸了,然则,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如此地震撼人心,以七百不到对四千余,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还是在地势起伏不大的草原上作战,居然胜了,还是如此之大胜,这等事实令柳振雄真不知道说啥才好了,整个人愣乎乎地策马立在小山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几疑自己是在梦中。 “三舅,有劳您远道来救援,甥儿感激不尽。” “柳三叔,可将您给盼来了。” “三叔,您来了。” 就在柳振雄发愣的当口,萧无畏领着史张及柳鸣礼三人纵马冲下了小山,到了近前,甩蹬下马,各自上前请安不迭。 “尔等,尔等”柳振雄的目光在一众后辈身上扫来扫去,见众人皆是浑身浴血,眼角不由地便有些湿润了起来,口中呢喃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道:“哈哈哈好,好样的,尔等皆是我燕西的种,干得漂亮!” 柳振雄乃是燕西有名的豪杰之辈,武艺高强不说,为人又豪迈,乃是燕西年轻一辈尽皆仰慕的英雄人物,他这一出言夸奖,一众燕西人等脸上都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张潮阳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兴奋地开口道:“柳三叔,您可没想到罢,这一仗” 也亏得张潮阳好口才,一通子战况描述下来,绘声绘色,还悬念百出,不单柳振雄所带来的亲兵们听得入神,便是亲身参与过此战的人等也都听得血脉贲张不已,正自群情激昂之间,却见东面再次烟尘滚滚而来,两面大旗迎风招展,看字号,竟是史、张两家的家主亲自率兵赶到了。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6 章 史张两家的骑兵大队来得很快,不过片刻便已冲到了近前,当先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一瞅见燕西人等大多安全,脸上立马露出了如获重释的神色,哈哈大笑着嚷道:“振雄老弟,老哥哥来晚了,多亏了老弟啊,要不我家那头小犬只怕小命不保了,大恩不言谢,老哥今晚当与老弟一醉方休!” “史老哥说哪的话,这事实与小弟无关,是”柳振雄一听史万晟如此说法,面色不由地一红,便待出言解释,却没想到史丰恭抢先冒了出来,大声嚷嚷着道:“爹,瞧你说的,这仗可都是俺们自己打的,嘿嘿,孩儿今日可是大开杀戒了!” “什么?”史万晟一听这话,登时便傻了眼,狐疑地看了史丰恭,又看了看柳振雄,再扫了眼战场上遍地的狼藉,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 “潮阳,这是怎么回事?来,说说看。”就在史万晟发愣的当口,张家家主张凯泽纵马到了近前,一招手,将儿子张潮阳叫了出来,笑眯眯地追问道。 “父亲,这一仗可都是小王爷带着我等打的,事情是这样的”与史丰恭在其父面前肆无忌惮不同,张潮阳显然对其父有些惧怕,一听自家父亲出言询问,赶忙站了出来,躬着身子,老老实实地将此战的经过再次复述了一番,比起前番在柳振雄面前带着说书味的描述来说,正经了不少,可就算是这样,依旧令史、张二位家主听得惊叹连连。 “小王爷,好样的,俺老史就是个粗人,呵呵,说话直,您莫怪。”听完了张潮阳的描述,史万晟这才像是突然注意到了站在柳振雄身边含笑不语的萧无畏,忙翻身下了马,笑呵呵地给萧无畏见礼。 “是啊,小王爷真乃将门虎子,大有项王爷当年之威风,英雄出少年啊,老朽钦佩万分,佩服,佩服。”史万晟话音刚落,张凯泽也下了马背,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对着萧无畏拱了拱手,附和了一番。 切,这两个老东西!萧无畏压根儿就不信这两位先前会没瞅见自己在旁,之所以如此作态,纯粹就是故意漠视而已,这会儿即便是行了礼,也不过是敷衍的成分居多,半点都不将萧无畏头上那顶“小王爷”的帽子放在眼中,摆明了就是不愿臣服朝廷之用心罢了。 “二位叔伯客气了,小王不过是情急自救罢了,实不敢当得二位叔伯之赞誉。”萧无畏尽自心中叨咕个不停,可脸上却挂着淡然的笑容,摆了摆手,谦逊了一番。 “哈哈哈”萧无畏话音刚落,史万晟便即哈哈大笑着道:“小王爷这话让俺老史想起了个人来,嘿嘿,当年你娘每回打完了人,总说自己是被逼的,哈,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哈哈哈” “哈哈” “有其母必有其子么,哈哈” 史万晟话音一落,一众人等全都哄堂大笑了起来,数千人的笑声响彻云霄,闹得萧无畏尴尬不已。 汗,老娘啊老娘,您老还真是的,咱可成了您老的替罪羊了!面对着众人的哄笑,萧无畏简直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腹诽了自家老娘一番。 “史兄,振雄老弟,时候不早了,看样子天也快黑了,走夜路终归不好,不若我等且在此寻个地方安营,明早再回城也不迟,哦,小王爷,您看如何?”众人哈哈大笑了一通之后,张凯泽笑眯眯地捋着胸前的长须,环视了下一众人等,出言建议道。 “嗯,正该如此,须防贼子去而复来,哼,这帮狗贼竟敢扰我燕西,非好生审个明白不可,若是让俺老史知道是哪个混球在背后搞鬼,定要砍了其狗头不可!”柳振雄与萧无畏尚未开口,史万晟已是黑着脸骂了起来。 “小畏,你看如何?”柳振雄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沉吟了一番之后,将决定权交给了萧无畏。 如何?还能如何?嘿,那史张二人显然是一路的货,私底下一准是早已勾搭在了一起,一唱一和地,倒是配合得蛮默契的么,有意思!萧无畏多精明的个人,自是一眼就看出了史、张两位之间不言自明的默契,也理解二人急于追查此番伏击背后的黑手之心思,毕竟此事着实太过蹊跷了些,真要是两家的继承人就此死于非命的话,这两家非得内乱起来不可,若如是,此番燕西逐鹿只怕就没有两家的份了,追查到底自然是两家的不二选择,而萧无畏同样也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更想着趁此机会摸摸史、张两家的底,自是不会出言反对,眼珠子略略一转,这便微笑着道:“三舅,甥儿一番恶战下来,身心俱疲,实也走不得夜路,左右今日行猎之猎物大多还在,收拾一番,大可将就着用了,就此宿营亦无不妥。” “那好,就这么定了。”柳振雄本打算尽快赶回晋昌城的,可一听萧无畏也同意就此宿营,略一沉吟,也就不再多说些甚子,点了下头,便即走到一旁指挥着手下诸军打扫战场并择一靠近湖畔的位置安下了营寨,史张二位也同样吩咐手下兵丁忙活了开来,好在一众人等皆是行伍老手,动作都老到得很,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将诸事忙完,营寨一立,篝火一燃,剥洗干净的猎物往火堆上一架,烤肉的香气便满营飘荡了开来 累,真累!萧无畏还从来没似今日这般累过,先前打仗的时候还没觉得有甚不妥,后头陪着一众燕西将领们喝酒聊天时也还正常,可等他回到自己的大帐,才刚躺将下来,便觉得全身不对劲儿,四肢酸软无力不说,身上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更是令萧无畏恶心得直想吐——萧无畏不是没杀过人,在燕子岭一战中,死于萧无畏手中的盗匪自不再少数,可那都是间接的,萧无畏自己并没有亲自出手杀过人,然则此番一战中,萧无畏可是亲自动了手,一战之下,萧无畏自己都算不清究竟砍了多少人的脑袋,一念及此,萧无畏没来由地便是一阵烦躁与不安。 是他们该杀!萧无畏恼火地一挥手,宛若赶苍蝇一般,试图将那些惨死在他手下的一个个扭曲的面容赶开,可不知为何,心里头却是一阵空落落的难受,尽管明知道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容不得丝毫的怜悯,然则内心深处却还是涌出了一股子无力感,生生令萧无畏再也躺不住了,不得不翻身而起,焦躁地在大帐中来回地踱着步。 “小王爷,有结果了。”就在萧无畏焦躁之际,宁南从帐外匆匆而入,一躬身,紧赶着禀报道。 “哦?说!”萧无畏长出了口气,强逼自己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看了宁南一眼,冷冷地吭了一声。 一见萧无畏神色不对,宁南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回答道:“回小王爷的话,据审讯,已可断明来犯的为两路人马,其一为回纥乞颜部落,该部落在伊、沙、瓜三州游牧不定,乃是瓜州地面最大的回纥部落之一,人口约两万余,有兵丁五千,其二乃是从疏勒城潜来的回纥刺骨部落,据查,该部落已皈依了乌骨教,此番潜行到瓜州走的是楼兰古道,具体来此所为何事不详,此番所为受何人指派亦是不详。” “不详?哼,没用的东西!”萧无畏这会儿心中烦闷,一听接连几个不详,登时便火了,脸一板,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刚想着再说些甚子之际,却见帐外一名侍卫大步行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小王爷,史万晟、张凯泽二位家主前来拜访,人已到帐外,请小王爷示下。” 嗯?这两老家伙怎地来了?萧无畏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忽有所动,似乎抓住了甚子,却一时间尚难肯定,犹豫着没有开口 第尔雅,史万晟则是一副粗豪的样子,随意地拱了拱手,便算是还了萧无畏的礼。 事情紧急?有甚可急的么?萧无畏既已从宁南处知晓了审讯的结果,自是清楚今日这场糊涂仗依旧迷雾重重,压根儿就不信史、张二人能从其中找出甚名堂来,此时听史万晟如此说法,自也不怎么在意,这便哈哈一笑,一摆手道:“二位叔伯里面请。” 史、张二人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各自一伸手道了个“请”字,便由萧无畏陪着缓步行进了大帐,分宾主坐定,自有帐下亲卫门奉上了美酒、烤肉等物,而后各自退了下去,帐中仅剩宾主三人在座。 “今日一仗小王爷指挥若定,运筹帷幄之能难得矣,更兼有冲锋陷阵之勇悍,难得,实是难得之至,老夫听犬子言及此战之经过,至今尤震撼在心,英雄出少年啊,老夫自叹不如远甚,来,张某敬小王爷一樽。”王府侍卫们刚一退下,张凯泽便笑咪咪地端起了酒樽,口中谀词连篇。 “是啊,这一仗纵使是老夫来指挥,最多只能自保耳,断无法取得如此之战果,厉害,嘿嘿,俺老史想不佩服都不成,来,小王爷,俺老史也敬尔一樽。”张凯泽话音一落,史万晟也跟着端起了酒樽,笑呵呵地出言附和了一番。 这两老东西搞甚名堂来着?嘿,废话倒是真不少!萧无畏先前陪一众燕西将领们喝酒之际,似这等话早已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了,自不会认为面前这两老家伙连夜前来拜访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么些没甚营养的废话,心里头暗自骂了一声,可脸上却依旧是温和地笑着,甚是谦逊地开口道:“二位叔伯谬赞了,小王愧不敢当。” “胜而不骄,难得,好,俺老史能见到似小王爷这般少年英雄,此行不虚!”史万晟一口气将樽中的美酒饮尽,重重地往几子上一顿,高声叫起了好来。 “不错,此乃大将之风范,好,好样的。”史万晟叫好,张凯泽自是立马跟上。 “啧啧,可惜啊,若是小王爷是我燕西之人就好了,俺老史定当推您为大都督,谁敢反对,俺老史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错,我燕西是该有小王爷这等大才来支持大局,左右小王爷也算是半个燕西人,由小王爷出掌大都督之位其实也说得过去。” 得,两老家伙一唱一和之下,将萧无畏好生捧了一把,可惜萧无畏压根儿就不吃这一套,面上只是微微地笑着,这一回连谦逊的话都懒得再说了,他这么一不开口,两老家伙的戏可就有些子演不下去了,各自飞快地交换了下眼神之后,由着张凯泽率先转开了话题道:“小王爷,您可知晓今日来袭的是何方人物么?” “略有所闻耳,并不知详情如何,张世叔可有准确之消息么?”萧无畏见张凯泽终于转入了正题,心中暗自一振,可脸上却是平静依旧,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声,宛若事不关己一般。 张凯泽面色一黯,语带愤概地说道:“唉,说起来这是我燕西的一大憾事,自顺平以后,我燕西汉民虽日渐繁衍,人口日增,然,相较于塞外诸胡,毕竟还是少数,要想维持军威以慑诸胡,则劳作之人口便大有不足,耕者尚能应付,牧则远远不敷使用,不得不以诸胡替代之,此番来袭之乞颜部即是我燕西附属之豢马族类,而今居然敢勾连乌骨教匪噬主,更险些伤及小王爷,实是忍无可忍,老夫以为当夷灭其部族,以儆效尤!” “不错,这等噬主恶奴当夷灭之,老夫决议报呈大都督,以行此事!”张凯泽话音刚落,史万晟立马气愤难平地说道。 就这事?嘿,这两老家伙还在给老子绕弯子,奶奶的,真当老子是傻瓜么?萧无畏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两只老狐狸深夜来访便是为了这么点屁豆大的事情,哪怕萧无畏本人也很想去灭了那胆敢袭击自己的乞颜部,可却绝不想被这两只老狐狸当枪来使,这便略一沉吟道:“此燕西内政耳,小王不好置词,若是两位叔伯觉得可行,小王自是没有旁的意见。” 史张二人尽管已是高看了萧无畏几分,可却绝没想到萧无畏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丝毫没有外头传闻的那般纨绔气,此时见萧无畏一推三四五,皆觉得棘手得很,不得不再次交换了个眼神,由着张凯泽出言道:“小王爷对乌骨教可有了解否?” 了解?哈,不了解才怪了!萧无畏一听张凯泽将话题引到了乌骨教上,立马猜出了张凯泽接下来要说的是啥东西,不过么,萧无畏却并不打算将底牌都兜了出来,而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小王此番倒是跟乌骨教干了一仗,可实是不知其来路,莫非这乌骨教与我燕西亦有瓜葛乎?” 张凯泽面带痛苦之色地道:“正是如此,小王爷有所不知,那乌骨教乃是我燕西大患之一,本是极西之地一邪教耳,趁我大胤皇朝不备,得以崛起,东渐不已,每与我燕西多有争端,弘玄年初还曾恶战过一回,天佑我燕西,侥幸大胜之,然,因各种缘故,我燕西却实无力将其连根拔起,被其占有疏勒以及葱岭一带诸城,实我燕西之憾事也,惜哉,惜哉!” 哈,老子拿乌骨教去哄王老夫子,面前这两位居然来了个有样学样,真他娘的巧了!萧无畏心里头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脸上却露出愤概的样子道:“葱岭自汉起便是我中原所有,岂能容此匪类猖獗如此,该杀!” 一听萧无畏表了这么个态,史张二人眼中皆闪过一道异芒,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史万晟一拍几子道:“小王爷这话太对了,奶奶的,一帮匪类耳,竟敢犯我朝之天威,是该杀绝之,唉,怎奈有人竟与其私相勾结,更引狼入室,险些害了小王爷之性命,该杀,该杀!”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7 章 “竟有此等事情?是何人行此恶事?该千刀万剐!”萧无畏一副义愤填膺状地跟着骂了一句道。 张凯泽一见萧无畏发怒,自是心中暗喜,可脸上却满是哀怨,长叹了口气,一副欲语还休之状地摇着头道:“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乃我燕西之耻辱也,老夫实在是羞于出口啊。” 来了,戏骨就要出来了,您老就接着往下演好了!萧无畏心中恶狠狠地贬损了张凯泽一把,可脸上的愤概之色却是更浓了几分,怒睁着双眼道:“张世叔,您老说罢,是何人胆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当诛!当诛!” “小王爷可听说过楼兰古道么?”张凯泽摇着头不说话,倒是史万晟插了一句嘴道。 “略有所闻,然楼兰不是因水源枯竭而迁址了么?这古道不也因此废弃了么,难道还能通行么?”萧无畏确实不太了解楼兰古道的事情,一听史万晟提起,倒是真的起了些好奇心,这便紧赶着追问了一句。 史万晟嘿嘿一笑,并不开口,而是由张凯泽出言解说道:“小王爷所言不假,那楼兰确是因水源枯竭而不得不迁址了,至于原先的古道如今也因楼兰的不存,几无人行,只不过这一路倒是还有些泉眼,小股人马真要走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此番来犯之乌骨教匪便是从此古道而来的,可有一条,要走此古道必经高昌城所辖之银峡关,别无他路可走,不知小王爷可能听得明白?” “高昌?银峡关?”萧无畏口中呢喃了两声,突地眼神一凛,杀气四溢地扫了史张二人一眼,咬着牙关道:“二位叔伯说的那恶贼可是郑家之人么,嗯?” 萧无畏此言一出,史张二人互视了一眼,同时起了身道:“小王爷,天色不早了,有事明日回晋昌城再议罢,不打搅小王爷休息了,告辞,告辞!” 他娘的,还跟老子来一个欲擒故纵,好,好样的!萧无畏见两只老狐狸演戏演得如此投入,心里头暗自好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二位叔伯,您们这是,也罢,那就明日再议好了。” “小王爷留步,留步。”张凯泽笑着拱了拱手,而史万晟则是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二者相携着出了大帐,径自去了。 嗯哼,这两老东西想利用老子,哈,却不知正好给了老子一个借力打力的大好机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送走了史张二人,萧无畏突地笑了起来,笑得跟只小狐狸一般 第倒是不拒绝,可一但萧无畏将话题引到了燕西的局势上,这厮立马就顾左右而言其它,死活不肯有只言片语的提点,萧无畏几次试探无果之后,也就不再强求,听之由之,每日里谈谈天,说说地,倒也相合得很,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地闲着无事,两人又在棋盘上好生较量了一番。 萧无畏棋风彪悍,大开大阖间杀伐果决,而林崇明则是棋风稳健,绵里藏针,防守反击中见真功夫,两人棋局一开,往往是杀得个天昏地暗,不到棋局终了,难说谁胜谁负,从大体上来说,萧无畏的棋力略胜一筹,赢面居多,可也不见得一准能笑到最后,单就目下这一局而言,萧无畏正处在两难的抉择之中——盘面上双方大体持平,萧无畏持白占有先手之利,然,却有一块孤棋要求活,当然了,相对地林崇明所布的包围圈也不是那么紧密,在治孤的同时,萧无畏也有着孤注一掷打入黑棋腹地的机会,问题是这一打入若是不能保持住先手的话,孤棋就得彻底孤到底了,先手一失,满盘皆输矣,其中的变化着实太过复杂了些,纵使萧无畏棋力高强,也无法算清所有的变化,在此情况下,萧无畏便有些个举棋不定了起来,手拽着枚白子,半天都没能落下。 萧无畏半天没落子,林崇明也不出言催促,只是淡然地笑着,可其实心思却早已不在棋上了的——这么些天来,林崇明始终在冷眼旁观着,尽管他始终不曾有只言片语的进言,但却绝不意味着林崇明对燕西的局势漠不关心,实际上,萧无畏这些天来的一举一动林崇明都收在了眼底,对于萧无畏想要干什么,林崇明心里头早已有数,即便是萧无畏那反客为主之策略,林崇明心里头也了若明镜似的,甚至萧无畏不曾看破的一些迷雾林崇明也都已推断了出来,只不过林崇明却并不想就此说破,而是想先看看萧无畏能不能自己拨开那团迷雾,找到最终的答案,而这将关系到林崇明本人自己的决定,所以林崇明不急,还想再进一步看看萧无畏能做到何种地步,当然了,若是萧无畏真的有了危险,林崇明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出手相帮是必然之事,然则至于要不要就此投到萧无畏门下,那可就得两说了。 “断!”长考了良久的萧无畏最终还是下定了孤注一掷的决心,轻喝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啪”地一拍,一子坚决的打入,一派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架势。 一见萧无畏果然选择了打入,林崇明立时便笑了起来,拈起一枚黑子,轻轻往棋盘上一搁,一个小尖,反顶住萧无畏的断点,而萧无畏丝毫不加理会,坚决地往黑棋的腹地杀了进去,双方落子皆飞快无比,棋盘上狼烟四起,厮杀得惨烈无比,战局之混乱令人眼花缭乱,别说边上观战的侍卫们看不清其中的变化,便是对局者双方也都有些个算不过来了,战局至此,已到了最后的关头,十数步之内就将决定最终的胜利者属谁,可就在此时,却见宁南手持着一张大红请柬从房门外匆匆行了进来,对着萧无畏一躬身禀报道:“启禀小王爷,王家派人送来帖子,请小王爷过目。” “哦?”萧无畏一听之下,从棋盘上抬起了头来,地掠过一丝喜色,微微一笑,将手中拈着的一枚棋子随手丢进了棋盒,一抄手,从宁南手中接过请柬,只扫了眼落款,见下头署名的正是王岳之名,心中滚过一阵欣喜,站起了身来,对着林崇明歉意一笑道:“林兄,小王尚有一局棋待下,此局便就以平手论如何?” “无妨,和为贵,小王爷但去不妨。”林崇明笑了笑,若有所指地回了一句。 和为贵?哈,这位林老哥可真是一语中的么,嘿,总算是开了金口了!萧无畏早就在布置燕西这场大局,自然听得懂林崇明话里的潜台词,对于林崇明能看破自己的布局,萧无畏丝毫都不觉得奇怪,若是林崇明没这个本事,萧无畏又岂会如此重视其人。 “哈,林兄妙语,小王受教了,林兄且自便,小王去去便回。”萧无畏颇有深意地看了林崇明一眼,也不再废话,拱了拱手,便即领着一众侍卫出了院门,乘了马车往王家赶了去 萧无畏刚一离开柳府,一名黑衣甲士便匆匆行进了柳啸全所住的那栋独立小院,脚步不停地进了房中,对着斜靠在炕上的柳啸全一躬身,轻声禀报道:“大都督,小王爷已动身。” “嗯。”柳啸全眯缝着眼,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一挥手,示意那名甲士退下,捋着胸前的长须默默不语地沉思了片刻,突地笑了起来,微侧了下脸,对着一名站在炕边阴暗处的壮实汉子问了一声道:“雷老弟,尔以为畏儿此番前去成算如何?” 柳啸全口中的雷老弟赫然竟是雷龙——雷龙自打到了燕西,便不再过问萧无畏的一切活动,甚至萧无畏前番出猎他也没有跟着去,宛若就此隐身了一般,可此时却出现在了柳啸全的卧房中,一听柳啸全见问,雷龙那张恒定不变的脸上依旧平淡如常,只吐出了几个字:“一半对一半。” “哦?能有一半的成算?很高了,老朽拭目以待啊,呵呵,畏儿这孩子将来怕不是池中之物喽。”柳啸全也没管雷龙的反应如何,笑呵呵地自言自语了一番,若有所思地望着王府的方位,静静地捋动着胸前的长须,唯有一双老眼中精芒闪动个不停 第官不在少数,动作之大,分外地惹人注目。 王家要干什么旁人看不透,可萧无畏却是心里头有数,这不过是王家在为即将到来的这场乱局做准备罢了,只不过准备的不是去争夺大都督之位,而是在准备收拾大乱之后的烂摊子,当然了,这一切都是萧无畏自己的揣测,到底事实是不是如此,萧无畏自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毕竟这世界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了,尤其王岳那头老狐狸的心思更是难猜得紧,然则对于萧无畏来说,王岳如何想的都无关紧要,如何让王岳不得不支持自己才是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很显然,要想说动王岳这等老狐狸,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此,萧无畏可是精心准备了良久,至于能不能成事,说穿了就一句话——没谱! 没谱归没谱,可该面对的萧无畏却也绝不会逃避,故此,王岳一请,萧无畏就到了,从容不迫地站在王府的大门前,潇洒自如地摇着折扇,丝毫不理会王家大门内外那进进出出的一众燕西文官们之好奇打量。 “小王爷,在下俗务缠身,让您久等了,海涵,海涵。”萧无畏在王府大门前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见王长泰急匆匆地从大门里行了出来,满脸子的疲惫之色,一见到萧无畏,赶忙疾走数步,抢上前去,一躬到底,很是恭敬地行了个参见之礼。 “无妨,王世兄公务繁忙,得注意劳逸结合方好,小王左右无事,等上片刻也是该当的。”萧无畏笑笑地打了个哈哈。 “小王爷,您请,家父已在书房相候。”王长泰先前刚跟其父就燕西之事争执了一番,其中最大的分歧就在萧无畏的身上,此时听萧无畏如此说法,自以为是萧无畏在出言讥讽,心中略有不快,可这等场合他也不愿多说些甚子,这便侧身一摆手,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萧无畏先行。 嗯?这小子莫非受了啥委屈了?萧无畏最擅长的本事就是观颜察色,王长泰的不快虽没表露得很明显,可萧无畏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心里头不由地叨咕了一番,可也没去多想,呵呵一笑,也比了个手势,道了声“请”,大步行进了王府之中 王府的书房很大,风格与整座王府相似,皆是古香古色地,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奢华之气,可就萧无畏的见识,自是一眼就看出那些家什全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随便一件拿了出去,没个千把两银子只怕下不来,更别说那些书架上摆放着的成排竹简书了,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来着,最少也是汉初的玩意儿了,即便是萧无畏这等见惯了大场面的主儿,都被王家的底蕴给狠狠地震了一下。 好你个王老头,还真是会享受,显摆不是?靠啊,不就是要告诉咱,你老王家传承了五百多年了么,嘿,咱老萧家可是皇室来着,下回咱也整这么一套唬人去!萧无畏肚子里叨咕着,可却没带到脸上来,一见到含笑缓步迎了上来的王岳,立马抢上一步,而后又矜持地站住了脚,笑着拱了拱手道:“小王见过王老先生。” 萧无畏先前扫视书房的举动虽隐蔽,可王岳却是看在了眼里,其之所以请萧无畏到这间往日甚少用来会客的书房之用意便在于此,此时见萧无畏面色从容,“似乎”对那些古董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地会心一笑道:“小王爷病体未愈,王某却不得不多有打搅,还望海涵则个。” “王老先生客气了,小王只是受了些惊吓,偶感风寒而已,不碍事,既是王老先生见召,小王自是不敢不来,却不知王老先生可有甚要务交代乎?”萧无畏不想被王岳牵着鼻子走,索性一见面就干脆地将话题直接挑了出来。 萧无畏这话颇有些个咄咄逼人之状,可惜王岳却不接招,只是笑着一侧身道:“小王爷,请坐,来人,上茶!” 王岳不接招,萧无畏自也不在意,左右此来萧无畏本就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之所以一上来故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之状,其实也就是虚晃一枪,刺探一下王岳的心理罢了,既然王岳摆出了要详谈的架势,萧无畏自是不怯,这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分宾主落了座,由着下人们奉上了新沏的香茶,萧无畏好整以暇地品着茶,却不再开口,就宛如无事人一般。 王岳曾与萧无畏交谈过一次,自是对萧无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此子难缠得紧,此时见萧无畏变脸比翻书还快,却也没觉得有多稀奇,同样是不动声色地品着茶,似乎在跟萧无畏比耐性一般,书房里本就只有他两人在,这一都不开口之下,书房里立马就静得很有些子诡异了起来。 “小王爷可知那乞颜部落之下场么?”沉默了良久之后,王岳突然抛出了个问题来。 乞颜部落?哈,不就是那个暗算老子的回纥部落么,下场?这词听起来有些怪了!萧无畏没想到王岳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煞是惊人,心中一动,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王老先生明鉴,小王自前番一战之后,已是病体难支,实是不清楚外头的动静,却不知这乞颜部落如今如何了?” “嗯,如今已经没有这么个部落了。”王岳不动声色地说道。 什么?没了?饶是萧无畏足够沉稳,可一听这个消息,不由地还是心头猛地一颤,愣了一下,这才皱着眉头出言问道:“王老先生此话怎讲?” 王岳沉默了一下,这才回答道:“今日传回的消息,该部落全族尽灭,两万余人无一活口。”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8 章 “什么?竟有此事?是何人所为?”萧无畏这一回可是真的沉不住气了,两万条人命啊,就这么一下子说没就没了,这可不是猪狗牛羊,是人命来着,哪怕乞颜部落曾暗算了自己,可萧无畏却还真没有起了灭人全族的心思,乍一听此震撼之消息,萧无畏手一颤,端着的茶碗险险些就此打翻在地,忍不住脱口追问了起来,然则王岳却保持着沉默,并没有回答萧无畏的问题,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凝重到了极点。 该死,这事情是谁干的?好狠的心肠,嘿,满燕西能有能力做到此事的除了五大世家之外,并无旁人,王岳既然敢说将出来,那就不会是他王家所为,毕竟他王家手中虽有权势,却无兵权在手,做下此事的只能是其他四家,其动机绝对是杀人灭口,如此说来,这出手之人也一定就是暗中挑动燕西大乱的黑手,那又会是谁呢?郑家么?有一定的可能,不过这样做未免太欲盖弥彰了些,若是郑家策划了伏击之事,有必要再去干杀人灭口之事么?若不是郑家,那会是史、张两家么?不太可能,当初那场伏击,若不是老子指挥得当,史、张两家此番只怕早陷入内乱之中去了,不过也不能排除史张两家演出一场苦肉计的可能性,至于柳家么?好像没必要干掉自己罢?奶奶的,这事情着实太古怪了些,头疼,头疼!萧无畏心思动得飞快,片刻之间便已将各种可能性推断了一番,可却无法从中找出些有用的线索来,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落到了沉默不语的王岳身上。 “王老先生对此事可有何看法,小王倒是好奇得紧了。”萧无畏很快便稳定住了心神,将手中端着的茶碗放在了身前的几子上,面色平静地出言问道。 “王某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王岳显然就是个打太极的高手,轻巧的一句话便又将球踢还给了萧无畏。 “王老先生说笑了,小王来燕西不过仅仅是为了场赌局罢了,贩了马就走,此事与小王何干耶。”萧无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便哈哈一笑,将与皇帝老儿的赌局搬了出来,完全就是局外人的模样。 “赌局么?既然是局,那小王爷早已是局中人了罢,又何言无干耶?”王岳同样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靠啊,这死老头真是难缠!萧无畏心里头暗骂了一句,可脸上却一副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道:“王老先生此言实是费解了些,小王不过恰逢其事罢了,既蒙王老先生垂青,容许小王从燕西贩马,小王来燕西之事已结,过几天便要回京了,实谈不上甚局中人,倒叫王老先生见笑了。” 王岳一听萧无畏只提自己允诺他贩马之事,却绝口不提自个儿所言的先决条件,不由地微皱了下眉头道:“小王爷记性不错么,王某确曾答应过小王爷的贩马之要求,不过小王爷似乎忘了些什么罢?” 呵,这老爷子死活要拉咱入局,看样子咱要是不入局还真对不起老爷子的一片苦心了!萧无畏肚子里腹诽了一番,可脸上却露出了丝玩味的笑容,沉默了半天也不开口 第官系统,具备了出面调和各方的基础,这一点王岳清楚,萧无畏同样也清楚,双方的心里头同样都不希望燕西就此大乱,所以双方才有坐下来谈谈条件的可能,不过么,双方却又都不想将自己的底牌率先摊将出来,这才会有彼此试探的举动,就如两大绝世剑客即将交手之前,总是气机相牵,借以了解对方的弱点之所在是一个道理。 面对着王岳死活要拖自己入局的举动,萧无畏其实很想大笑一番的,说到底,萧无畏其实就没甚真正的底牌在手,压根儿就不似王岳所推测的那般是奉了朝廷又或是项王爷的密令前来的,当然了,王岳要这么想,萧无畏是绝对不会反对的,不但不反对,还故意作态以诱导王岳加深这一错误的判断,为此,萧无畏特意实话实说之余,又玩起了高深莫测的缄默,刻意去加深王岳的误判。 若说萧无畏心里头在暗笑的话,王岳的心里头就是在冷笑了——在王岳看来,朝廷又或者说项王在此等时分将萧无畏派了来,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至于贩马之说么,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究其根本还是在燕西大都督之争上,从王岳的角度来分析,朝廷此时绝不会希望看到燕西大乱,道理很简单,攘外必先安内,如今的朝廷暗潮汹涌,自是不想看到外围大乱,更不想看到诸多外族为患边疆,而这就需要燕西保持稳定,方可遏制外族的入侵,在这一点无论是今上还是项王的看法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所不同的仅仅只是在于扶持何人上位罢了,而这也恰恰正是王岳所关心的根本点,在没有摸清萧无畏底牌之前,王岳自然也不想将自己的老底过早地现了出来,故此,萧无畏玩沉默,王岳自然也不甘示弱,来了个奉陪到底,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全都正襟危坐,却绝不抢先开口,如此一来,宽敞的书房里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静,绝对的静,静得诡异万分,在这等安静之下,绝对是对耐性的一种考验,王岳就不必说了,身为大儒,养气功夫自然极为了得,该保持沉默的时候,便是拿刀子相逼,都没法让他开口,至于萧无畏么,可就有些子难熬了,哪怕萧无畏活了两世人,可在养气的本领上,着实难跟王岳这等泰山级的人物相提并论,也就是靠着毅力在苦苦坚持着罢了,然则毅力这玩意儿终归是有极限的,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又过去了,饶是萧无畏毅力再惊人,到了此时,也真有些子扛不下去了。 靠,不对头,这不是以己之短击人之长么,该死,不跟您老玩了!萧无畏眼瞅着王岳始终稳若泰山,心中不由地苦笑了起来,发现自己跟这等老家伙比耐性着实是个天大的错误,这便眼珠子转了转,端起茶碗,浅浅地饮了一小口,笑着出言试探道:“王老先生,您所言乞颜部落全族尽灭之事是如何发现的?又可知是何人所为否?” 一见萧无畏终于开了金口,王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小王爷为何关心此事?” 为何?哈,这问题问得好,您老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萧无畏心中叨咕着,可脸上却是一肃,冷着脸道:“此等蛮夷部族胆敢行刺小王,实罪不容恕,有人出手帮着小王出了气,小王自该好生感激上一回的,王老先生您说呢?” “有道理,知恩图报,甚好。”王岳假装没听懂萧无畏话里的意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妙答了一句。 “”萧无畏被王岳这句话狠狠地噎了一下,暗骂了声老狐狸,眼珠子微微一转,正容道:“此部族勾连乌骨教匪类,谋图我燕西之地,是该尽杀之,然,其如何与乌骨教勾连上的却是不得不查,再有,乌骨教圣战者如何偷越楼兰古道之事亦当深究,不知王老先生以为如何?” “嗯,不错,斯言甚是。”王岳依旧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一句,压根儿不为萧无畏的话所动。 哈,你个死老头,还真是难缠得紧!萧无畏早就知道今日的谈话注定会是场艰难至极的拉锯战,然则此时见王岳沉稳如斯,不禁还是很有些子甚感棘手,眼瞅着自己已陷入了被动之中,不免有些头疼了起来,他可不想在王岳这么只老狐狸面前露出了破绽,否则的话,只怕被老家伙卖了,还得帮着点钞票呢。 “王老先生既然也以为是,那便是了,依小王看来,郑家通敌在前,杀人灭口在后,此等恶行当受严惩,非独小王如此看,史、张两位叔伯亦是如此,哦,对了,二位叔伯曾提议联军出兵剿灭郑家,小王深思之下,觉得颇为可行,若是王老先生也无异议,那就好,呵呵,那就好啊。”萧无畏见王岳沉稳不动,索性将心一横,抛出了个杀手锏来。 萧无畏此言一出,饶是王岳养气功夫再好,心头也不禁起了波澜——燕西如今的风云表面上看起来是柳郑两家在争风,史、张两家在观望,其实不然,这四家都是局中人,史、张两家如此提议,自然不会存了甚子好心,只会使事情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罢了,最终大乱之下,史、张两家或许能从中渔利,可更大的可能是燕西就此覆灭,而这是王岳绝对不愿看到的结果。 “哦?”王岳尽管心中起了微澜,可却绝不会带到脸上来,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咦了一声,似乎是在示意萧无畏接着往下说之状。 “王老先生明鉴,小王早就说过,那乌骨教乃是我燕西之大敌,非等闲可以视之,今若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矣,前番能谋刺小王与史、张两家,他日必会马踏燕西,不得不防啊,欲攘外则须安内,内贼不除,外患难平,今史、张两位叔伯意见一致,王老先生也无异议,那事情就好办了,想来大都督也有此意,大事可为也!”萧无畏哈哈一笑,畅畅而谈地分析着,一派信心满满之状。 “嗯,是个好主意。”王岳默然地点了下头,赞和了一句,而后又摇了摇头道:“若是勾结乌骨教者非只郑家,却又该如何呢?” 嗯?这话有蹊跷!萧无畏一听王岳此言,登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眼珠子一转,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奥秘,脸色不由地微微一变,沉默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和为贵乎?(下) 郑家跟乌骨教有勾搭,这是满燕西都知道的事情,然则王岳却明白地指出了跟乌骨教有瓜葛的不止郑家,这话可就很值得推敲了,若说是史、张两家于此有涉的话,萧无畏丝毫不会吃惊,毕竟这两家实力弱,要争夺大都督之位除了相互扶持之外,也有着寻求外援的需求,但是,若是此二世家所为的话,王岳根本没必要搞得如此神秘,直接说将出来也就是了,在这等秘密详谈之际,他也无须顾虑萧无畏会到处乱传去,如此一来,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柳家! 柳家有人跟乌骨教串通一气,这事情可就严重了,至少是出乎萧无畏的意料之外——柳啸全本人是不会去干这等蠢事的,毕竟当初王岳在燕西全面禁止乌骨教之事是得到了柳啸全的全力支持的,否则的话,此事万难推行得下去,再说了,依萧无畏的眼光来看,柳啸全绝非那等鼠目寸光之辈,绝对不会去干此等显然就是引狼入室的勾当,他的嫌疑自是可以就此排除,剩下来的柳家掌权人物中,分量最重的就只剩下柳振英三兄弟了,这其中柳振雄远在甘、凉之地,姑且不论其为人正派,便是其想要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跟乌骨教秘密勾搭上都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儿,剩下来的柳振英与柳振豪的嫌疑可就大了,再一联想到当初“关中三寇”联手打劫自己的旧事,萧无畏已初步锁定了嫌疑人——柳振英!虽说尚未能百分百地肯定下来,可却已足够令萧无畏心惊了的。 信息就是底气,这一点萧无畏自然是心中有数,可遗憾的是有数归有数,在燕西之地,要想跟王岳比底气,哪怕萧无畏有个三头六臂也不够使的,落在下风只能说是非战之罪了,这完全就是场不对称之战,再这么跟王岳绕弯子下去,最终的结果一准好不到哪去,有鉴于此,萧无畏果断地放弃了原先的战术,沉默了一阵之后,长出了口气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为一大都督之位,竟逆行如此,纵使至亲亦难恕之。” 萧无畏话里虽没点明那私下勾搭乌骨教的是谁,可王岳一听便明白萧无畏之所指,不由地在心中暗自感叹萧无畏的思维之敏捷,然则这等场合,并非前辈对后辈的训话,而是两个政治人物之间的谈判,王岳自是不会就此发表甚子赞誉之词,只是面色平静地看了萧无畏一眼道:“银峡关守将李彤出身李家,却是老朽之学生,据其所言,一个半月前,曾有一大型商队持大都督府之通令,经银峡关东来,然,却不曾见此商队出现在伊吾等城,其行踪如今不明。” 王岳这句话听起来平淡,可内里的意思却丰富得很——按燕西惯例,商队过关卡,所持有的该是观察使衙门所发的通行证,而不是大都督府的通令,很显然,这支大型商队便是那支袭击了萧无畏的圣战者骑兵大队,而能拿到大都督府通令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大都督柳啸全,再一个便是目前主持大都督府相关事宜的柳振英,此言已明摆着证实了萧无畏的猜测。 柳振英为何会如此倒行逆施萧无畏心中虽略有不解,可对其动机却大体上还是能猜测到一、二的,左右不过是盯着大都督府之位罢了,其引乌骨教为援,也不过是想利用乌骨教,打算将水搅浑,嫁祸郑家,从而引起各方乱战,以实现其掌军之私心,依靠着柳家的庞大军力为后盾,从而夺取燕西大都督之位,尽管不清楚其整体之计划究竟如何运作,可对于其短视之行为,萧无畏除了摇头苦笑之外,还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燕西稳则社稷安,燕西乱则百姓苦,小王虽不才,窃为天家子弟,不敢或忘也,老先生可有何教小王者?”萧无畏深呼了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全都抛到了脑后,目光炯然地看着王岳,一脸子诚恳地说道。 萧无畏此言已是拉开架势,表明了态度,然则王岳却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谨慎地出言道:“诚然如是,只是小王爷所言的稳又是如何个稳法,老朽不明,还请小王爷赐教。” 燕西要稳,这一条双方都不会有异议,如何稳才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前面所有的言谈不过都是铺垫与试探罢了,如何个稳法才是双方真正要谈的正题,很显然,双方你来我往地整了近乎一个时辰,到了此时才算是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真章时分。 如何稳?这可是个很大的课题,萧无畏虽曾详细地思考过多次了,可因着信息的缺失,实际上他压根儿就无法得出一个完整的计划,只有一些初步的构想罢了,很显然,拿这么些初步的构想去说服王岳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除了会泄了自己的底之外,啥作用都不会有,闹不好还得冒着被王岳看穿的危险,这等蠢事萧无畏自然是不会去干的,这会儿面对着王岳的询问,萧无畏只是淡然地一笑道:“王老先生世居燕西,想必对燕西之一草一木皆了如指掌,该如何稳定燕西,想来王老先生必有定见,小王才薄学浅,当洗耳恭听才是。” 一见萧无畏谈到了正题立马又开始了躲闪,王岳的眉毛不由地挑了挑,冷冷地开口道:“我燕西十数万大军皆百战之士,区区外患何足挂齿,唯一有争者不过是大都督之更替也,如今柳大都督年事已高,又有病在身,按我燕西旧例,当退位让贤,这一条小王爷可有异议否?” “既是燕西旧例,小王身为外人,自是不好置啄,该如何便如何好了。”萧无畏明知道柳啸全退位已是势不可免,自然不会去跟王岳争执此事,这便摆出一副外人的架势,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按我燕西惯例,此大都督之位并非世袭,乃是有德者居之,小王爷可有异议否?”王岳没去理会萧无畏话里的外人之说,,面无表情地接着问道。 “诚然如是,小王也以为此举甚善。”明知道此际的谈话主动权已被王岳一连串的“有异议否”所主导,可萧无畏还真无法提出反对的意见来,只能是接着称善不已,心里头不禁有些子腻味了起来。 王岳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追问了起来:“善,既然小王爷曾言乌骨教乃是我燕西之大患,那么与乌骨教勾搭之徒势必不能当得大都督之重任,小王爷可有异议否?” “不错,那郑家勾连乌骨教为患燕西,势不能为燕西大都督之重任。”萧无畏避实就虚地应答了一句。 “哦?是么?”王岳见萧无畏避而不提柳振英,这便嘴角一弯笑了起来道:“若是王某说郑家此举不过是与那乌骨教虚与委蛇,诱使乌骨教上钩,以便聚而歼之,若能除此外患,功莫大焉,小王爷又以为如何呢?” 该死的老狐狸,给咱设套子呢!萧无畏一听王岳这话,心中不由地暗骂了一声——郑家跟乌骨教眉来眼去,其根本的目的还是在大都督之位上,若是王岳出面游说,难保郑家不动心,反戈一击,给乌骨教一顿胖揍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真若如此,郑家本就属燕西第二大世家,在柳家出状况之际,登上大都督之宝座也属顺理成章之事,谁都没得话说,若如此,倒是真有可能保得住燕西的安稳,问题是这等安稳不是萧无畏愿意接受的结果,恰恰相反,真要是如此的话,萧无畏只怕哭都来不及了。 冷静,冷静!萧无畏的心神被王岳这番话搅得有些子乱了,不得不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态,沉默不语地寻思着对策,突地心中一动,笑眯眯地开口道:“王老先生所言大善,只是小王却有个疑问,燕西之内政若是都需要勾连外寇以决之,王老先生不怕习而惯之乎,倘若后来者皆有样学样,只怕燕西难安矣,不知王老先生以为如何哉?”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49 章 “哦?哈哈哈”萧无畏这话算是打到了王岳的死穴上,然则王岳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萧无畏很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可又不愿意出口相问,只得是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微笑地端坐着,看王岳接下来有何高见。 “郑家并非郑忠耿一人的郑家,其要倒行逆施,却不代表郑家之人皆是如此,据老朽所知,郑忠耿在郑家已是朝不保夕,郑家之人若是立下奇功,又为何不能登上大都督之位?”王岳哈哈大笑了一番之后,这才正容反问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纵然反正,不过改邪耳,何来大功之言,王老先生所言,请恕小王不敢苟同。”面对着王岳的反问,萧无畏亢声反驳了一句。 王岳面色一寒,一双眼中厉芒一闪而过,冷着声道:“好个名不正言不顺,那依小王爷之意,何人方称得上名正言顺,莫非柳振英其人么?嗯?” “王老先生差矣,那不过是苟且之徒罢了,却又有何德何能可居上位,然如今之燕西,若非柳家,则乱必不止,此正理也,以王老先生之智,岂会视而不见,又何须小王来多废口舌焉。”事已至此,萧无畏自是当然不让地摆明了态度。 一听萧无畏表明了态度,王岳立时便沉默了下来,一双老眼中精光闪动个不停,可嘴却紧闭着,良久都不发一言,而萧无畏同样丝毫不肯松口,如老僧入定般地端坐着,不言不动,一副坚定不移之状 第官体系,耳目众多,又岂会不知道柳振雄在凉、甘之地的举措,此时听萧无畏说得慷慨激昂,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平淡地摇了摇头道:“柳三豪迈,老朽知之,奈何,奈何,小王爷一片苦心怕是到头来一场空耳,事若不谐,反误大局,又当何如哉?” 王岳虽没明说其不看好柳振雄的理由,可萧无畏却明白地知晓其意,那就是在说柳振雄乃是庶出,就算再英豪,也不可能得到柳家的全力支持,更遑论要其他世家服膺了,这其中的碍难之处太多,由其出掌燕西大都督一职几无可能。 难么?是很难,这一点萧无畏早就心中有数,且不说柳振雄庶出的身份,本就不合时下的传承之道,也不说柳振雄似乎不得其父之宠,这一点从当初柳振雄陪着萧无畏一道去见柳啸全的情形便可见一斑,哪怕柳家公推柳振雄取柳振英而代之,要想压服其余三家,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其中的碍难确实是太大了些,早在萧无畏打算推柳振雄上位之际,便已了然于心,原也无需王岳来出言提点,然则萧无畏却绝不会因难便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在他看来,事在人为耳,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萧无畏都要全力去争取一番。 “王老先生,小王心中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萧无畏没有回答王岳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 “哦?小王爷有话但讲无妨。”王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萧无畏淡然一笑,将问题抛了出来:“不知王老先生所要的稳是长治久安的稳,还是苟延残喘之稳?” 萧无畏这个问题一出,王岳古井不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丝微澜,眉头一皱,目光炯然地看了萧无畏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慎重万分地开口道:“小王爷之言何意哉,恕老朽愚钝,还请明言好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今概莫能外,今,天下风涌云动,大变在即,以王老先生之智,当可预见也,无须小王多言,燕西虽僻处一方,却也难避风浪之席卷,若内部不稳,何以御外乎,柳氏一门久掌燕西,虽近有小厄,实无大过耶,若骤然以他姓替之,即便能得苟安,长久必乱矣,此不可不防,再者,那郑姓一族,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公然勾结外敌,纵使有反正之功,又岂能服众耶?纵使王老先生鼎力扶持,怕也难为矣,舍本而取末之事,小王不敢为耳,望王老先生明断。”萧无畏一派大义凛然之状地畅畅而谈,似乎全然为了燕西之长治久安考虑之模样。 “唔。”王岳飞快地扫了萧无畏一眼,低垂着长长的寿眉,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出言道:“若按小王爷之言,那郑家势必不依,战事便在眼前,战祸一起,生灵涂炭,奈何如之?” “战!郑家若是敢逆民意而行,即民贼也,当夷灭之,民族大义之前,余者皆下之!”萧无畏毫不客气地说道。 萧无畏话音刚落,王岳便即长眉一抖,冷冷地追问道:“战么?小王爷说得倒是轻巧,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此正理也,小王爷既知我燕西连番天灾,粮饷何来耶?” “”一听王岳提起大军之粮饷,萧无畏不由地便是一阵语塞——燕西如今的家底如何萧无畏心里头压根儿就没个准数,哪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若是没了粮饷的话,这仗又如何打得下去,萧无畏倒是很想说粮饷自己来解决,可惜的是这话他却实是说不出口——别看萧无畏此番带了三十余万两银子的货物来燕西,可这么点钱对于大军的粮饷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再说了,真要萧无畏将所有的财物全都投进燕西军费这么个无底洞中去,萧无畏也着实舍不得,哪怕那些银子来得甚是轻巧,可毕竟是银子,不是石头,哪能就这么一股脑地随便丢了。 奶奶的,赌一把了!总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头,萧无畏暗自咬了咬牙,朗声道:“王老先生问得好,粮饷本就是用兵之根本,而今民贼猖獗,不可不兴兵以伐之,即如此,凡燕西之世家皆有责也,柳氏一族既掌大都督之职,此其分内之事耳,当无可推脱之处,此粮饷应由柳家出大头,其余世家补不足,小王虽是外人,为民族大义故,愿以所携之货物充为军资,只求剿灭民贼之余,容小王取其良马以归即可,不知王老先生以为可行否?” “小王爷高义,老朽叹服,然,若是我燕西战端一开,东面有乱,又待如何?纵使我燕西乱平,元气必伤,若是无后援,恐亦难支,不知小王爷有何教我者?”萧无畏尽自说得慷慨万分,可王岳却似乎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又砸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燕西的东面自然指的是朝廷,王岳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萧无畏为朝廷的行为作背书,保证燕西不受朝廷的可能之攻击,这事情可就大条了,别说萧无畏并非真的朝廷特使,即便萧无畏真的负有特殊使命,这等军国大事也不是萧无畏能做得了主的,胡乱出言,不但不能取信于王岳,甚至反倒会误了自家小命,很显然,这话不好答了,问题是不答还不成,萧无畏的鼻尖不由地沁出了些汗珠子来。 奶奶的,天晓得皇帝老儿心里头会如何想,若是燕西真有大乱,那老小子未必就肯放过这等收复燕西的机会,有了燕西,战马的来源大可就此彻底解决,这等诱惑不可谓不大,天知道那老小子会不会冒上一回险的!萧无畏对于弘玄帝压根儿就吃不准,虽说隐隐能猜到弘玄帝不希望燕西大乱的心思,可却不敢肯定弘玄帝能忍住收复燕西的诱惑,一时间左右为难了起来,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利有大利、小利之分,燕西稳,则社稷固,此大利也,舍大利而取小利,非智者所应为,人同此心,王老先生以为如何?至于后援么,小王不才,既蒙王老先生贩马之允,自当竭力以为之,所得若干,除马匹外,概不从燕西另取,三年五载后,或许能缓燕西之财政耳。” “小王爷高义,然无须如此,在商言商,若是有亏无赚,此生意难长久也,老朽不愿为耳,唔,若是小王爷能从中原调粮以解燕西之荒,余事皆可商也。”王岳深深地看了萧无畏一眼,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 调粮?朝廷对各藩控制最严的一是兵器,二便是粮食了,没有皇帝的圣旨,这两样东西压根儿就无法运入各藩的控制之地,这一点萧无畏自是心中有数,此番萧无畏来燕西,各色货物虽多,独独没有这两样重要物资,此时王岳提出此事,还真令萧无畏头皮好一阵子发麻的,眼瞅着王岳摆明了没有粮食,诸事休谈的架势,萧无畏心里头直发苦,默默地沉吟了一番,还是没敢壮着胆子胡乱答应了下来,只是微皱着眉头道:“王老先生明鉴,兹体事大,非小王可以定夺,然,事关民族大义,小王拼死也要为燕西争来足额之粮秣,至于成与不成,小王不敢言准,还望王老先生海涵则个。” “也罢,小王爷之言老朽记住了,既然如此,柳家之事小王爷自去处理罢,老朽恭候佳音,唔,一事不烦二主,史、张两家也烦劳小王爷走上一趟好了。”王岳盯着萧无畏看了良久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 靠,闹了半天,所有的事情都全得老子来干,这他娘的算啥事啊?萧无畏没想到谈来谈去,最后就谈出了这么个结果来,心中自是很有些子不爽,然则能得王岳默许自己的行动,也勉强算是此行不虚了罢,至于后头的事该如何收场,萧无畏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瞅着王岳话里已有着送客的意思,萧无畏自也无心再多留,起身行了个礼,告退而去,待得出了书房的门,这才惊觉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只得满腹心思地出了王府,径自上了马车,往柳府赶了回去 第官系统的认可,然则萧无畏原本是想用王家来压柳啸全接受自己的提议,如今这个预想明摆着是幻灭了,如此一来,该如何解决柳啸全就足够萧无畏头疼的了,更别说后头还有史、张两家必须交涉,其中的难度只怕不亚于说服柳啸全,该如何着手萧无畏眼下一点底都没有,偏生这会儿又心力憔悴,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麻,实是难以静下心来好生琢磨上一番的。 “小王爷,到了。”马车不知何时已停在了柳府的大门前,眼瞅着车厢里的萧无畏半晌没有反应,作为贴身仆人的萧三不得不紧赶着贴到车帘子边,低声地提醒了一句。 “哦。”萧无畏昏头昏脑地吭了一声,用力地甩了下死涨的脑袋,一伸手,扒拉开车帘子,缓缓地下了马车,也没理会迎上前来的柳府下人们,长出了口气,埋头便进了府门,打算先回自己的小院子,细细地整理一下思路,至于其它诸事不妨等明日再说,这主意想得倒美,可惜却落到了空处,还没等萧无畏走过门房,数名身着黑甲的侍卫便迎了过来,拦住了萧无畏的去路。 “小王爷,我家大都督有请。”一名显然是侍卫头目的军汉对着萧无畏躬身行了个礼,客气而又坚决地禀报道。 嗯?来得这么巧,哈,姥爷该不会是算好了在等着咱的罢?若真是如此,那么萧无畏心中一动,似乎抓到了事情的根本所在,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急着表态,大袖子一抖,已取出了把折扇,笑眯眯地弹了开来,轻轻地摇了几下,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有劳诸位了,小王刚从外头回来,一身臭汗,且容小王盥洗一番,再去见姥爷如何?”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0 章 “这”那名侍卫头目没想到萧无畏会如此作答,一时间说“不”也不是,说“是”也不妥,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好——柳啸全在柳府乃至燕西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有请,还没见谁敢说个“不”字的,偏生萧无畏地位尊贵,又是客人,他不愿去,一众侍卫们还真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总不能强架着萧无畏去罢,可要他们违背柳啸全的命令,却又没那个胆子,不由地便僵在了当场。 “就这么说定了。”萧无畏此时已有所定见,压根儿就不怕柳啸全会拿自己如何看,哈哈一笑,也没管那几名黑甲侍卫的表情有多难堪,一拂大袖子,摇着折扇便领着王府侍卫们大摇大摆地转回了自己的小院,自去梳洗外带吃喝,浑然不将柳啸全的召唤放在眼中,简直就跟无事人一般 柳啸全所住的平房中,十数盏宫灯齐齐点亮,将宽敞的室内照得一片通明,可偌大的室内就只有躺在炕上的柳啸全与默默站在炕沿的雷龙两个人在,二者显然都没有开口欲望,眼光全都定定地瞄向了虚掩着的房门,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期盼之色。 虚掩的门“咯吱”一声被从外头推了开来,柳雷二人脸上不由地都显得有些子激动,可再一看行进来的人是黑甲侍卫,二人的脸色不由地同时为之一黯,互视了一眼,谁都没急着开口言事。 “启禀大都督,属下无能,未能将小王爷请来。”那名黑甲侍卫大步行到房中,躬身行了个礼,满脸子愧疚地禀报道。 “嗯?”柳啸全不满地吭了一声道:“说,怎么回事?” “回大都督的话,小王爷坚持要盥洗一番方肯前来见大都督,属下实不敢强拦。”那名黑甲侍卫低着头回答了一句。 “哦?知道了,下去罢。”柳啸全一听萧无畏给出的竟然是这么个理由,不由地为之一愣,接着便苦笑了起来,一挥手,示意那名黑甲侍卫退下,沉吟了一番之后,看着雷龙道:“呵呵,看样子小家伙这是生气了,不若雷老弟代老夫去请上一趟如何?” 雷龙嘴角一勾,同样露出了个苦笑,摇了摇头道:“某去怕也是一样,柳公莫急,小王爷会知道轻重的。” “也罢,那就再等等好了。”柳啸全见雷龙不肯去,自也不好强求,无奈之下,只得苦笑着闭上了眼,半躺了下来 第八十八章破局(中) 生气么?有那么一点点,任是谁被至亲好生利用了一把,都难免会生气,只不过此时此刻萧无畏心中的怒气其实就那么一丝罢了,少得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不说萧无畏早就知道自己就是枚各方布局所用的棋子,哪怕就算不知此事,萧无畏心里头也不会有多少的怒气,这道理很简单,打个比方来说罢,大象打个喷嚏吹飞了蚂蚁,蚂蚁对着大象狂吼乱叫地发脾气有用么?很显然,除了将自己气个半死之外,啥作用都不会有,这等蠢事萧无畏自然是不会去干的,不过么,装成生气的样子倒也无妨,这里头自然有着萧无畏的计较了的。 实力是决定一切的基础,在政治勾当中,没有实力的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脾气,否则的话,那只能是死得很惨,从根本上来说,萧无畏如今所拥有的实力说穿了就是只蚂蚁,嗯,算是比较强壮的蚂蚁,可终归还是蚂蚁,尽管成长性良好,可毕竟还远没成长为大象,此时的萧无畏需要的是快速地壮大自己,而不是耍少爷脾气,当然了,若是能假装耍点小脾气,从而将大象身上的肉挖下一大块的话,萧无畏自是不介意假装上一回的,就这么着,萧同学这只小蚂蚁压根儿就不理会柳啸全接连派了几拨黑甲侍卫前来催促,该干啥还干啥,洗完了澡,还悠哉地享用了回丰盛的晚餐,然后么,再跟房中的丫环们调笑上一回,直到柳啸全派了第四拨侍卫前来之时,萧同学这才意犹未尽地逛荡着向柳啸全的住所行了去。 “孩儿见过姥爷。”萧无畏逍遥地行进了柳啸全的卧房之中,丝毫不因雷龙也在场而有所惊讶,微笑着走到炕前不远处,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问了声安。 “好,好孩子,你总算是来了。”柳啸全一见到萧无畏行了进来,面色虽尚和蔼可亲,可眼神却是复杂之至,内里几分的欣慰,几分的内疚,几分的激动还有几分的企盼全都交织成了一团。 “是,孩儿回来了。”萧无畏微笑地回了一句,站直了身子,饶有意味地看了眼默默站在一旁的雷龙,突地笑着道:“雷叔,恭喜了。” 萧无畏此言一出,雷龙登时便愣了一下,面皮抽动着道:“小王爷此言何意?” “哈,没旁的意思,小侄只是恭喜雷叔将小侄卖了个好价钱,可喜可贺啊。”萧无畏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似乎怨气十足的样子,撇着嘴说了一句。 饶是雷龙生性沉稳,可被萧无畏这么一打趣,老脸不由地便微微发起了烧来,一时间实不知该如何出言解说才好,只得苦笑了一下,紧闭上了嘴。 “畏儿啊,这事情不怪你雷叔,都是姥爷的错,姥爷给你赔不是了,你不会真怪姥爷罢?”柳啸全见雷龙被萧无畏整得尴尬万分,忙出言开解道。 “哪能呢,瞧姥爷说的,孙儿不过就是个招摇的幌子罢了,唔,就算冒了那么一点点的危险,对孩儿来说,也是种磨砺不是?哈,姥爷都是为了孙儿好么,这一点孙儿心里头有数着呢,又岂会怪姥爷呢。”萧无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嘻嘻哈哈地说着,生生弄得柳啸全也尴尬得不知说啥才好了,毕竟此番萧无畏所冒的危险着实太大了些,若不是其指挥才能出众,只怕早就已交待在北大洼湖畔了,此时借机发作一把,也属人之常情罢。 “小畏啊,这事情都怪姥爷不好,没能事先跟小畏说清楚,让小畏受委屈了。”柳啸全苦笑着道:“小畏不是要整商社贩马么,姥爷答应你,这马呢,小畏想要多少有多少,还有啊,若是商道彻底打通了,姥爷答应你,但凡燕西所属诸城,尔之商社都可以畅通无阻,如此可成?” 光棍只打加一,不打九九,这道理萧无畏自然是懂的,眼瞅着柳啸全抛出了好处来,萧无畏自是不会多客气,再说了,若是真能将柳振雄扶上位,将来这燕西指不定就成了自家的后花园,真要是将柳啸全给逼急了,虽说眼下无大碍,毕竟此时柳啸全还得求着自个儿,可难保将来不暗下绊子,做人么,自然是见好就得收了不是? “多谢姥爷厚爱,孙儿感激不尽,只是,啊,对了,孙儿此番在北大洼折损了不少人手,回去怕是难跟父王交待,孙儿还请姥爷准许小畏在燕西招些人手,以补不足,不知姥爷能成全孙儿么?”萧无畏眼珠子一转,提出了个额外要求来。 “此事好办,小畏只管去挑人好了,姥爷绝不阻拦。”柳啸全没料到萧无畏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不由地愣了一下,这才笑着满口子答应了下来。 “多谢姥爷。”萧无畏提这么个要求自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在,不过么,却没必要向柳啸全解释,此际见柳啸全应承了,心中自是爽得很,紧赶着便谢了一声。 “傻孩子,跟姥爷客气个甚,说罢,那王夫子都提了甚要求?”柳啸全笑着摆了下手道。 萧无畏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道:“姥爷,出手灭了乞颜部落的可是二舅么?” “这个”柳啸全迟疑了一下,眼睛眯缝了起来,看了萧无畏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二舅该是奉了大舅之命暗中下的手罢,小畏说得可对?”萧无畏毫不放松地又追问了一句道。 萧无畏此言一出,柳啸全便知晓所有的事情怕都已被萧无畏料定了,也就没再多隐瞒,点了下头,算[奇·书·网]是默认了,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开口道:“小畏啊,你莫怪你大舅,他,唉,他也是个可怜人啊,若非当年,唉,罢了,不说这些了,小畏此番都与那王老夫子谈了些甚子?” 当年?唔,若不是当年咱家老爹手黑,只怕大舅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敢情咱家老爹此番派了人来,就是为了还债的么?有这么点可能,不过,好像没那么简单罢,莫非萧无畏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小心肝不由地便是猛地一跳,不敢再往下深想了,忙不迭地收敛了下心神,满脸子诚恳地看着柳啸全道:“王老夫子提议郑家斩杀郑忠耿,并反戈一击,剿灭盘踞疏勒之乌骨教匪,以换取大都督之位,经孩儿据理力争,总算是驳回了此议,孩儿斗胆代姥爷作了回主,提议三舅出任燕西大都督,事出紧急,未经姥爷同意,孩儿冒失了,还请姥爷降罪。” 柳啸全本就属意柳振雄出任大都督之位,早就在私底下做了不少的相关安排,此时听萧无畏如此说法,知道自己的心思怕是已被萧无畏看破,心中对萧无畏的能耐登时又高看了三分,同时也多了几分忌惮之心,可再一想燕西的现状与将来,立马就释怀了,这便笑着点了点头道:“不怪,不怪,畏儿做得甚好,姥爷怎会怪罪畏儿呢,那王老夫子对此可有甚意见么?” “那倒没有,只是王老先生提了四个条件,孩儿一时也无法应承下来,只得暂时告退而归。”萧无畏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四个条件?说说看,都是甚条件来着?”柳啸全一听王老夫子没有反对柳振雄出掌燕西,眼中立马闪过一丝精芒,沉默了一阵子,这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萧无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地道:“回姥爷的话,其一,柳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其二,如何沟通史、张两家王老夫子一概不管;其三,从中原调粮入燕西;其四,朝廷不得乘机攻打燕西,此四条缺一不可,孩儿实无一丝把握应承,一切尚须姥爷自行定夺方好。” “就这些么?”柳啸全眼中的精芒越来越亮,萧无畏话音刚落,柳啸全已是激动地坐直了起来,紧赶着追问了一句。 萧无畏认真地点了下头道:“孩儿句句是实,不敢虚言哄骗姥爷。” “哦?”柳啸全轻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侧脸看向默默不语站在一旁的雷龙道:“雷老弟,前番之约依旧算数否?” 雷龙脸色平静地拱了下手道:“大都督放心,雷某可以用性命担保,燕西所需之粮秣皆已运至陇州,随时可以调过黄河,此地事情一了,大都督自可派人前去调运。” “那就好。”柳啸全面带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提高了声调断喝道:“来人!”此言一出,人影闪动间,数名黑衣甲士已出现在了房中,各自躬身行礼应诺不迭。 柳啸全脸色森然地挥了手,高声下了令道:“即刻传英儿、雄儿来此,快去!” “属下遵命!”一众黑衣甲士齐刷刷地躬身应了诺,各自行礼退出了房去,自去传唤柳振英兄弟不提。 啧啧,老爷子还真是果决,连隔夜的功夫都不愿等,这就要下手了?倒霉的大舅哦,您老自祈多福罢。萧无畏见柳啸全行动如此之坚决,自是清楚其早就有所准备,为柳振英默哀之余,有一个疑问却悄然地涌上了心来 第八十九章破局(下) 萧无畏虽不清楚柳啸全原先是如何计划燕西此番事变的,可却清楚自己原本在柳啸全的计划中不过只是枚棋子与招摇用的幌子罢了,自个儿之所以能在燕西闹出如此多的事端来,完全是靠着自身的实力还有极佳的运气硬闯出来的,否则的话,燕西的事务自己压根儿就插不上手,真正负有出使任务的应该就是雷龙,至于雷龙所负的使命么,想来跟自己已经做完的一切差不了太多,都是为了能稳定住燕西的局势,这些都好理解,然则令萧无畏生疑的是——若没有皇帝老儿的圣旨的话,这粮食压根儿就无法调入燕西,可偏偏雷龙却敢打这么个保票,很显然,雷龙此举是得到了弘玄帝的许可,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自家老爹与皇帝老儿之间到底在玩些啥把戏? 雷龙绝对不可能是弘玄帝的人,这一条萧无畏可以完全肯定,否则的话,就算自家老爹同意,老娘那头也绝不会允许雷龙陪自己一道来燕西,很显然,此番雷龙调粮入燕西绝对是自家老爹与弘玄帝都点过了头的,换句话说,调粮入燕西是二者的共同意愿,那么二者真的便是一体的么?好像不太可能罢,二者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不清楚,云里雾里地,萧无畏压根儿就看不明白,可直觉上觉得二者之间应该是有矛盾的,还是那种鸿沟一般不可跨越的矛盾,然则事实究竟是不是如此,萧无畏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只是在此时此刻,萧无畏尽管心里头疑惑重重,却也无处问去,只能先闷在自个儿心中了罢。 “孩儿见过父亲。”就在萧无畏胡思乱想的当口,一身便装的柳振雄匆匆行进了房中,衣衫略有不整,很显然是一接到传讯便即刻赶了来的,其行礼问安的声音虽算平静,脸色也尚算正常,可眼神却是复杂至极,既有激动又有委屈,还有着几分的不解——说穿了也不奇怪,虽说柳振雄自小就不怎么受宠,可却从未似此番这般,人都回来近十天了,才第一次得自家老父的召见,有些子情绪波动自是难免的了。 “嗯,瘦了,也黑了,雄儿啊,这些年尔始终镇守在凉州,辛苦了。”柳啸全一反往日的严肃,慈祥地打量了柳振雄一番,这才笑着说道。 “孩儿不敢,为父亲分忧本就是孩儿的责任。”柳振雄虽不清楚自家老父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可当着萧无畏等人的面,又不敢出言询问,只能是低着头,谦逊地回答了一句。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1 章 “责任,尔能时刻记得肩头的责任便是好事。”柳啸全笑着点了点头,一挥手示意柳振雄站到一旁,自己却闭上了眼,假寐了起来,那样子登时便令柳振雄疑虑万千,可又不敢惊扰了自家老父,不得不小心地退到了萧无畏的身边,用眼神询问萧无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哈,这三舅还真是个实诚人,嘿,有趣!萧无畏自然是清楚事情的内幕,可却不想在此时多说些甚子,只是笑眯眯地朝着柳振雄作了个鬼脸,气得柳振雄睁圆了双眼,恶狠狠地瞪了萧无畏一眼,可也拿萧无畏没辙,只得默默地站在了一旁,纳闷地等候着,片刻之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柳振英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见到萧无畏等人皆在房中,不由地便愣了住,再一看自家老父闭目躺在炕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了前去,躬身行礼道:“父亲,不知您唤孩儿前来有何要务么?” 柳振英此言刚落,柳啸全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阴冷地看着柳振英,却并没有急着开口,那阴森的眼神令心中有鬼的柳振英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往后退开小半步,颤着声道:“父亲,您这是” “英儿,为父问你,那陈淮南如今何在?嗯?”柳啸全冷冷地看了柳振英好一阵子,突地出言问了一句。 “这”柳振英并非傻子,一听自家老父如此问法,哪会不知晓自己已是东窗事发了,心中一凉,面色瞬间便黑了下去,默默了良久,突地挺直了腰板,冷笑着道:“呵呵,问得好,嘿,不错,那陈淮南是孩儿派去的,便是那乞颜部落也是孩儿派去的,那又如何?哼,燕西乃是我柳家的燕西,凭什么要让外人来插手,若不是您总是扣着兵权不放,那郑家又岂敢有胆子割据西州?哼,萧睿那狗贼当年就图谋我燕西,而今又派了其子来燕西图谋不轨,孩儿杀之又有何错!” “你,你”柳啸全被柳振英这番话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怒指着柳振英,哆嗦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大哥,您怎能如此对父亲说话,还不快请罪。”柳振雄虽也被柳振英这番话震惊得不轻,可一见自家老父如此激动,自是顾不得许多,赶紧从旁闪了出来,一把扶住柳啸全的身子,低声喝了一句。 “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某家,哼,某做了便做了,那又如何?只恨未能将萧家的狗崽子斩杀了,倒坏了老子的大事!”柳振英此时已陷入了疯狂状态,瞪着通红的双眼,破口大骂了起来。 “大舅,你错了,纵使杀了甥儿,您也一样成不了事,只不过白给人作嫁衣裳罢了。”萧无畏见柳振英在那儿暴跳如雷,心中虽不免有些子怜悯其可怜之处,可却不想看着其再这么狂吠下去,这便站了出来道:“您以为杀了甥儿以及史、张两家的继承人便能嫁祸郑家么?别傻了,这事情浅显得连甥儿都瞒不过,更遑论燕西群豪了,尔如此处心积虑的结果,只会将燕西引向内乱,从而导致外患入侵罢了,尔可曾为燕西这数百万民众想想,若是乌骨教得势,该有多少人头滚滚落地,尔可曾想过么?” “小贱种,跟你爹一个德性,都是男盗女娼的货色!老子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嘿嘿,真以为老子没个准备就敢来这屋么,哈哈哈哈”柳振英睁圆了眼,怒骂了萧无畏一番,而后一仰头,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紧接着外头便响起了兵刃的交击声和厮杀的叫嚷声。 “大哥,你,你怎能如此行事?”柳振雄显然没想到自家大哥竟然敢玩兵变的把戏,一听外头厮杀声响成了一片,登时就急了,豁然而起,将柳啸全挡在了身后,叉指着柳振英便喝问了起来。 “嘿,有什么不能的?这燕西本来就该是我的,是我的,尔等想要抢走,那就得死,尔等一个都活不了,哈哈哈”柳振英疯狂地大笑着,一派局势全在掌控之状。 上帝要谁灭亡,必先使其来一点都不假,可怜的大舅哦,您老被人卖了,还在那儿帮人数着钞票呢,可怜,可悲!萧无畏听到外头杀声大起,心里头原本也有些子紧张,可再偷眼一看,见雷龙一脸的冷漠,而柳啸全尽管满脸的伤感与悲愤,可却无一丝一毫的紧张之色,便已知晓这两位怕是早就料到了柳振英的举动,早已事先安排了圈套在等着柳振英去钻,自是不会出言点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大哥回头罢,您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柳振雄眼瞅着自家兄长如此疯癫,心中大急,紧赶着劝说了一句。 “错?哈哈哈,我没错,我没错!哼,滚开,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杀了!”柳振英瞪着通红的双眼,乱挥着双手,大吼大叫着。 “大哥,这算是小弟最后一次叫你声大哥了,尔若是定要谋逆,那就从小弟的尸体上踏过去好了。”柳振雄见已无法劝回柳振英,面色一肃,双手握起了拳头,摆出个戒备的架势,冷然地看着柳振英。 “哈哈哈,想动手?老三,从小到大,你就不曾赢过我,如今也是一样,既然你赶着去死,那大哥就成全你好了。”柳振英冷笑了一声,手掌一立,便要向柳振雄攻杀过去。 “雄儿退下!”不待兄弟二人交手,沉默了良久的柳啸全突地喊了一声,挺直了腰板端坐在了炕上,一脸冷厉之色地看着嚣张无比的柳振英。 “父亲,您老了,这些年忙忙碌碌地也该累了,还是就在此好生养病罢,外头的事放手罢,就全交给孩儿来处理好了。”面对着神色冷厉的自家老父,柳振英突然冷静了下来,咧了咧嘴,一副甚是诚恳的样子说了一句。 “你?不配!”柳啸全不屑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不配?哈哈哈,不配!孩儿若是不配,那有谁能配?哈哈哈”柳振英宛若听到这满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了起来,就在此时,外头的厮杀声突然停了,一阵脚步声响起,十数名黑衣大汉在一名将领的带领下走进了房中,这名将领正是柳振英的贴身亲卫统领柳铁。 “柳铁,尔来得正好,外头的事请办得如何了?”柳振英一见柳铁率人赶到,心情登时大好,这便微笑地问了一声。 “回大都督话,事情皆已办妥。”柳铁反提着兀自在滴血的宝剑,拱手应答了一句,突地瞳孔放大,面露惊诧之色地吼道:“大都督小心后面!” 柳振英一听这话,顾不得许多,忙飞快地一旋身,准备招架后头的暗算,可才刚一回头,突地发现端坐在炕上的柳啸全根本没动弹,唯有嘴角边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心一惊,刚要开口,突地觉得心口一凉,一截剑头已透胸而出,而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柳铁,你,你”柳振英捂住鲜血狂涌的胸口,缓缓地转回了身去,怒视着柳铁,嘴唇哆嗦着要说些甚子,可话尚未说完,身子便摇晃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魂归黄泉了。 “父亲,大哥他”柳振雄并非傻子,虽说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此时见自家兄长已经伏诛,多少猜到了一些,心中的伤感不由地便涌了上来,张着嘴想要说些甚子,可又不知该说啥才好,一时间便愣在了当场。 “雄儿啊,父亲老了,这柳家以后就交给你了,好自为之啊,莫要辜负了为父的期望。”柳啸全心疼地看了看柳振英的尸体,老泪不由地便淌了下来,哽咽了好一阵子,这才伸手拍了拍柳振雄的手,语气惆怅地说道。 “父亲,孩儿我”柳振雄做梦都没想到柳家家主之位会落到自己身上,既感伤兄长之死,又感慨自己命运之转折,更怜悯自家老父之无奈,一时间整个人就此痴了 第九十章双重收获(上) 权力面前亲情淡薄如水,这一点萧无畏自是早就心中有数,然则亲眼目睹了柳家父子相残之情景,萧无畏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的难受与悲哀,再一想起自己将来只怕也难免卷入这等骨肉相残的漩涡之中,哪怕内心里早就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可心情还是不免恶劣到了极点,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卧房,可惜事情未了,萧无畏身为燕西之局的当事人,实无法就此脱身,只得耐着性子听完了柳啸全与雷龙的相关安排,应承了自己该做的事后,这才匆匆告辞离开,一路心不在焉地向自己所住的小院子逛了回去。 嗯?怎么回事?萧无畏正低头走着,突然听到自己所住的院子中传来一阵哭泣之声,登时便为之一愣,立住了脚,扫了眼急匆匆迎接出来的宁南,沉着声问道:“何人在哭,嗯?” 宁南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可一见萧无畏脸色不对,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躬身应答道:“回小王爷的话,是那些婢女。” “嗯?”萧无畏愣了愣,轻吭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丝不悦的神色。 “小王爷,先前柳府派了名管事来,说是要将服侍小王爷的婢女全都换了,属下不知小王爷意下如何,不敢胡乱应允,便将人都先扣着,属下实并不敢无礼非法。”宁南见萧无畏有发作的迹象,赶忙解释了一番。 换人么?呵呵,老爷子还真是心细如发!萧无畏眉头一扬,已然知晓了事情的起因,左右不外乎是柳老爷子疑心那些婢女中有柳振英的人罢了,当然了,也不排除柳老爷子派些人来监视自己之可能,然则无论是哪种可能性,萧无畏都不放在心上,也懒得去理会,这便随意地点了下头,缓步走进了院门之中,入眼便见碧罗等几名侍女被数名柳府家丁看管在院子的一角,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若是往日,萧无畏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可这会儿萧无畏自个儿心里头正乱着,哪有那等闲心,只扫了那几名侍女一眼,脚步不停地便要向房中行了去,却不料碧罗突然冲破了那些家丁的阻拦,跑到了萧无畏的身边,一头跪倒在地,凄凄惨惨地哭求道:“小王爷,求您救救奴婢罢,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成,只求您别赶奴婢走,小王爷求您了” “放肆,贱婢,还不快快退下。”碧罗这么一跪不打紧,可把一众家丁们都给急坏了,一名管家服饰的中年汉子忙不迭地抢了出来,高声喝了一嗓子,再一看萧无畏的眉头皱了起来,忙不迭地躬身陪笑道:“贱婢无礼,冲撞了小王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望小王爷海涵则个,小的这就将这群贱婢带走。” “不要,小王爷,奴婢不想死,求您救奴婢一命啊,小王爷求您了”萧无畏尚未来得及开口,碧罗已是惊恐万状地抱住了萧无畏的小腿,哭嚷了起来。 “贱婢住口,胡说个甚!”碧罗此言一出,那名管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铁青着脸喝骂了一声,一撸衣袖便要上前拿人。 “哼!”萧无畏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杀气却是足得很,登时将那名管家生生镇在了当场,把咂着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侍女小王使唤惯了,用着也顺手,不必换了,尔可以走了。”萧无畏本来不想管这些闲事,可一听碧罗等人将有性命之危,心头不由地一软,皱着眉头,挥了下手,断然地说道。 “这,啊,是,小的遵命,小的遵命。”那名管家本还想说些甚子,可一见萧无畏眉头扬了起来,哪还敢放肆,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灰溜溜地领着一众家丁退出了小院。 “碧罗,起来罢,没事了,一切自有小王为尔等做主。”待得那拨家丁去后,萧无畏柔声地说了一句。 “多谢小王爷,多谢小王爷,奴婢给您磕头了。”碧罗见家丁们都已退下,心中自是稍安,忙不迭地松开了抱住萧无畏小腿的手,恭恭敬敬地磕起了头来。 “罢了,下去罢,给小王沏上壶茶来好了。”萧无畏并没怎么将碧罗的感谢放在心上,随意地摆了下手,便向书房走了去,打算独自思考一下燕西的局势,方才一进门,就见林崇明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立马站住了脚,笑着道:“林兄,还没休息么?” 林崇明笑了笑,站起了身来,凝视了萧无畏好一阵子,这才微微一笑道:“小王爷今夜可有所得乎?” “呵呵,看样子甚事都难瞒得过林兄,今夜么,多少算是有些收获罢。”萧无畏一听林崇明如此问法,心中一动,不由地起了些微澜,不过却并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笑着应答了一声。 林崇明眉头一扬,微微一笑,接着问道:“这么说来,小王爷是打算随军出征疏勒城喽?” “怎么?可有不妥么?”萧无畏一听林崇明这话似乎不太赞成自己随军出征,不由地愣了一下,这才出言问了一句。 林崇明脸色一肃,很是诚恳地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依林某看来,燕西虽好,却不宜久留,为大计故,当早日回京为上。”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2 章 “还请林兄赐教。”林崇明此言一出,萧无畏心中自是大喜过望——这一向以来,为了将林崇明纳入自己的帐下,萧无畏可是没少努力,可惜总得不到林崇明的回应,而此时林崇明居然主动献策,那就说明了一件事——林崇明已决定要投向自己了,面对着此等美事萧无畏又岂能不为之兴奋异常的。 “小王爷明鉴,燕西之地可为援,不可使之过强,是故,朝廷虽欲稳燕西以固边疆,却绝不会坐看燕西崛起,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话,此番燕西内乱之厄可解,外患却是难除,战事恐将拖延日久,小王爷若是有志于天下,则不可局限于一地,亦不可局限于一时,此某之愚见也,如何抉择还请小王爷详加定夺。”眼瞅着萧无畏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激动,林崇明笑了笑,也没推辞,将自己的分析和盘道了出来。 “唔。”萧无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刻出言表态——萧无畏此番出使燕西,贩马只是末节,要紧的是想看看能不能将燕西绑上自己的战车,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似乎有了些可能性,不光是柳振雄这头的关系,便是王老夫子那一头也隐约地有所表示,若是能参与燕西的战事中去,萧无畏有信心能凭着自己的手段夺得燕西军心,如此一来,大事未必不可成,然则听了林崇明的分析,萧无畏原本的设想立马出现了动摇,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朝廷所调拨的粮秣究竟有多少,交付的方式又是如何运作,若是朝廷那头稍稍作些小动作,问题可就严重了,毕竟光凭着燕西本身的底蕴,压根儿就支持不起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更别说此战若是拖延日久的话,燕西对朝廷的依赖将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换句话说,燕西的脖子将就此掐在朝廷的手中,若如此,萧无畏长期留在燕西就有些子得不偿失了的。 “那好,就依林兄的意思,待燕西稍稳,小王便即回京,还望林兄能鼎力襄助小王。”萧无畏并没有考虑多久,便即拿定了主意,很是恭谦地对着林崇明躬身拱手行了个礼,再次发出了邀请。 “京师者虎穴也,小王爷这是要林某上山打虎么?”林崇明微微一笑,出言打趣道。 “哈,林兄有所不知,俗话说打虎还需亲兄弟,林兄安忍小王孤身奋战么?哈哈哈”一听林崇明应允了自己所请,萧无畏心情大好之下,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王爷,时候不早了,明日恐将有番恶斗,小王爷还请早些安歇,林某告辞。”林崇明淡淡地笑了笑,躬身行了个礼道。 “也好,明日事了,小王再与先生详谈,先生走好。”萧无畏虽很想与林崇明倾谈一番,可考虑到明日尚有要事,自是不敢多有耽搁,也没强留,笑着还了个礼,亲自送林崇明出了院门,这才转了回来,原本郁闷的心情因着林崇明的投效自是大好了起来,也无心再去多想燕西之事,兴冲冲地便回了卧房。 “小王爷,您回来了。”萧无畏兴冲冲地刚走进卧房,碧罗便紧赶着迎了上来,一双碧眼依旧微微地红着,神情中却似乎有着某种决断一般。 “嗯,回来了。”萧无畏心情正好,倒是没去注意碧罗的神情,笑呵呵地应答了一声,也不去梳洗,一头便躺在了榻上,小心眼里美滋滋地,看天花板上的花纹都觉得悦目得不行。 碧罗略有些拘束地站在房中,轻轻地咬了咬红唇,缓步走到榻前,款款地福了一福,语音略带一丝颤抖地开口道:“小王爷,您辛苦了,奴婢给您按摩一番可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碧罗都是个大美人儿,金发碧眼,身材高挑而又丰满,再加上一口不知从哪学来的江南软语,塞外女子那野性的美加上温柔的性子,反差之大,绝对是个勾人魂魄的尤/物,此时其颤声之柔情,便是石人也会动心不已,然则萧无畏此时满门心思都不在这上头,倒是没注意到碧罗的异样,这便随口应了一句道:“好,那成。”话一说完,索性连眼都闭上了,只等着享受一番按摩的舒适,那等毫无保留的信任状令碧罗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呆立了片刻,这才俯低了身子,手微颤颤地伸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双重收获(下) 按摩这玩意儿萧无畏原本谈不上有多喜欢,可也并不排斥,前世那会儿也曾随大流逛过几回按摩院,当然了,是正规的那一种——萧同学虽有寡人有疾,可却不是急色鬼,那等花钱买春的事儿萧同学向来是不屑为之的,按萧同学的话来说,那就是给人爽了还得买单,贱!至于这一世么,因着被舒雪城老爷子可着劲地折磨,每日里都是鼻青脸肿外加浑身筋骨疼,若不是嫣红有着一手过硬的按摩功夫的话,萧同学只怕就熬不过来了,这么按了几年下来,几天不享受上一番,还真有些不太习惯的,然则此番出使燕西危险着实太高了些,萧无畏自是舍不得让一众丫鬟们跟着受这份洋罪,也就只好苦了自个儿了,几个月的艰辛下来,筋骨还真是有些子紧得慌了,这一听碧罗要帮自己按摩,哪会不乐意,身子一翻,趴在榻上,眼一闭,舒舒服服地享受了起来。 “嗯,嗯,好,再用点劲,对,就是肩井穴这儿,啊”碧罗的按摩手法相当不错,轻重缓急极为讲究,无论是拿捏还指压,都极见功底,几番敲击下来,舒服得萧无畏直哼哼,这么哼着哼着,倦意不知不觉间便涌了上来,眼皮子一沉,堪堪就要入睡的当口,后背上突地传来一阵极端的舒服感,身子不由地为之一僵,眼睛霍然睁了开来,扭头一看,血脉立马贲张了起来——碧罗不知何时已罗衫尽解,唯留一贴身之肚兜,两团柔软正紧贴着萧无畏的后背,轻柔地上下挫动着,俏丽的脸上布满了红晕,一双蔚蓝色的瞳孔朦朦胧胧地亮着,内里宛若有着强烈的火在熊熊地烧着一般,丰满的嘴唇微微地张着,吐气声微弱似呻似吟,又怎个诱惑了得。 干柴遇到了烈火,这结果如何就不消说了,萧无畏本就不是坐怀不乱的“柳同学”,这都几个月没见着肉味了,哪能经得起这等强烈的诱惑,头脑“嗡”地一声便狂乱了起来,一翻身,将碧罗反压在身下,左手一扯,毫不客气地将碧罗身上仅有的肚兜扯了下来,露出了具姣好得几无可挑剔的美/体,但见峰峦高/耸而圆,细腰如蜂盈盈可握,波澜起伏处风光无限好,平坦的小腹上一片金色的茂盛草场更是勾人心魄,饶是萧无畏也算是花丛老手了,可见了此等美景还是身不由己地迷乱了,右手一抄,峰峦在握,只一揉,本就已不堪的碧罗立时便娇/躯微颤,口中微吟了一声,这声音便是“战斗”的号角,听在萧无畏的耳中,更显得刺激无比,这便不管不顾地搓、揉、挑,捻了起来,十八般武艺一上,可怜碧罗从未经历过人事,哪堪如此之摧折,顷刻间便彻底迷失了,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挂在了萧无畏的身上,喘息急中,鏖战开启,撞击声中,娇/喘连连,一时间满室春光无限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场巫山云雨总算是消停了下来,萧无畏也从迷乱中醒过了神来,看着怀中的玉人儿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了——对于旁人来说,碧罗只是个侍女,吃了也就吃了,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大不了给些赏钱也就是了,问题是萧无畏却不是这等样人,别看表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骨子里却是个负责任之人,虽说此番云雨乃是在意乱情迷之下发生的事儿,可该负的责任萧无畏自也不会推卸,问题是碧罗的来历底细萧无畏一点都不清楚,该如何负这个责就足够萧无畏头疼万分的了。 “小王爷,都是奴婢不好,奴婢”静静地躺在萧无畏怀中的碧罗似乎察觉到了萧无畏心中的犹豫,微微地抬起了头来,仰视着萧无畏的眼睛,双眼微微一红,微颤着声要出言解释一番,却被萧无畏抬手捂住了嘴。 “尔没有错,是小王孟浪了,尔放心,一切有小王在,不会令尔受委屈的。”萧无畏心中虽尚略有些挣扎,可还是做出了保证。 “奴婢,奴婢多谢小王爷,奴婢”碧罗轻轻地拉开了萧无畏的手,痴痴地望着萧无畏那张尚带着些稚气的英挺面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唯有泪水悄然流淌了下来。 “傻丫头,不哭了,乖,等过几天小王带尔一道回中都去,那地儿可比晋昌城大多了,风景也美,尔到了那地儿,保准喜欢,来,不哭了。”眼瞅着怀中的玉人流泪,萧无畏心中不由地便是一软,原本尚有的一丝顾虑就此抛到了脑后,紧赶着便出言安慰了起来。 “真的么?”一听萧无畏打算带其回中都,碧罗的眼中射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之光,追问了一声,可不等萧无畏开口,碧罗的便又黯淡了下来,低垂着头道:“奴婢乃是乡村贱婢,实不敢拖累了小王爷,小王爷的心意奴婢感激不尽,可奴婢怕给您丢了脸,若是让旁人看了笑话,皆贱婢之过。” 萧无畏一听碧罗这话,不由地便笑了起来,爱怜地捏了捏碧罗那高/挺的鼻梁,煞是豪气地开口道:“哈,傻丫头,尔是小王的女人,这满天下就没谁敢欺负你,来,笑一个。” “奴婢,奴婢”碧罗心情激动之余,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些甚子才是了。 “碧罗,这是尔的本名么?”萧无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玉人的肩头,岔开了话题。 “嗯,奴婢本是龟兹族人,姓白,自小爹娘死得早,六岁那年便随了大少奶奶,一直到大少奶奶嫁到了柳家,奴婢也就跟着来了,这一晃已是十年了。”碧罗微微地摇了下头,似乎很苦涩地说道。 “哦,这样啊,那尔家中可还有旁的亲人么?”萧无畏一听碧罗如此说法,心中爱怜之意大起,搂了搂碧罗的香肩,柔声地问了一句。 “奴婢也不清楚,纵使有,这么些年来都没有联系,也不知晓族人们都在哪。”一想起自己的身世,碧罗的眼圈立马又微微发红了起来,咬着唇,低声地回答道。 “乖,不哭啊,你不是还有小王么,打今日起,小王便算是尔之亲人了,来,笑一个给小王瞅瞅。”萧无畏最见不得女人流泪,这一见碧罗又要哭了,赶忙出言哄道。 “嗯。”碧罗乖巧地点了点头,展颜一笑,那甜美的笑容再配合上未干的泪痕,登时令萧无畏心神再次一荡,某个部位立马就起了反应,碧罗这会儿正紧贴着萧无畏,自然是感受到了那股火热,脸色“刷”地便是一红,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紧紧地咬着牙,身体微微地轻颤着,紧紧地抱住了萧无畏的腰。 “嘿嘿。”一看到美人儿那欲拒还迎的样子,萧无畏不由地乐了,坏笑了一声,手一伸,一团柔软已握在了手中,轻轻地捻着,慢慢地捂着,极尽挑逗之下,碧罗原本就红的脸色瞬间已红得微微发紫了起来,羞得直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萧无畏的怀中,紧紧地贴着萧无畏的胸膛,红唇微张,一股股喘息的气流打在萧无畏的身上,登时令刺激得萧无畏心跳加速了不老少,一双怪手时而爬雪山,时而过草地,一番曲折之后,直奔密林中的桃花源而去,只微微一探,满手湿润间,桃花源已是水漫金山,东风已备,战鼓擂响,萧无畏当仁不让地跃马横枪,再上沙场,一场战事再次上演,春光无限好中,风云再起矣! 天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地亮了,尽管有着窗帘的阻挡,可天光还是从缝隙间透进了卧房来,一夜无眠的萧无畏不单没有精神萎靡不振,反倒神采奕奕,一只手簇拥着沉沉睡去的碧罗,另一只手枕在了脑后,半躺半坐在榻沿,一想起昨夜的已是不堪摧折的碧罗,萧无畏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阵微微的歉意,温柔地抚了抚碧罗的肩头,慢慢地从碧罗身下抽出了手来,轻手轻脚地下了榻,也没唤人前来服侍,自个儿摸索着更了衣,回头看了看兀自沉睡着的碧罗,这才缓步走出了房门。 “参见小王爷。”萧无畏刚走出卧房,宁南、宁北兄弟俩便从暗处冒了出来,各自躬身行了个礼,可脸上却全都是憋不住的笑意。 “咳,咳。”萧无畏多精明的个人,哪会不知道这哥俩个肚子里再想些甚子,心里头不禁有些子尴尬,赶忙假咳了几声,掩饰了过去,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做出一副肃然的样子道:“都愣在这儿做甚?小王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么,嗯?” “禀小王爷,一切都已办妥,唐大掌柜已传了话来,史丰恭、张潮阳皆已入了股份,另,挑选侍卫的风声也已安排放了出去,这几日便该有回音。”明知道萧无畏这是没话找话地穷掩饰,可宁家兄弟却不敢不答,只得强忍着笑意,异口同声地应答了一句。 “那就好,走,随小王到白虎堂一行,今日事关紧要,都给小爷我打起精神来!”萧无畏面无表情地丢下句话,一甩大袖子,大步便向院门走了去,宁家兄弟相视一笑,也没敢多耽搁,疾步跟在了萧无畏的身后,一并往白虎堂方向而去 第九十二章议事白虎堂(上) 卯时将近,天色已是微蒙蒙地亮了,晋昌外城中早起劳作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可权贵们所住的内城里却依旧是一片的宁静,唯有不多的零星灯火在朦胧地闪烁着,大体上都是些起早的下人们在忙碌,而真正的世家子弟们此时大多都尚在梦中,正睡得香甜,然则就在这一派的寂静之中,一阵激昂的战鼓声突然响了起来,整个内城登时便彻底乱了起来,各大世家鸡飞狗跳不已,只因这鼓声正是聚将的号令之声——四年了,自打柳啸全卧病在床起,这鼓声就再也不曾响起过,一众人等都有些忘了还有点卯这么回事儿,这会儿鼓声一轰鸣,大小权贵们可就全都慌了神,一个个手忙脚乱地穿衣披甲,连梳洗一下都顾不上,紧赶着便四面八方地向大都督府所在地纵马狂奔了去,雷鸣般的马蹄声在内城里响成了一片,一派兵荒马乱之状。 “发生了何事?郑家打过来了么?” “不会罢,没听说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今日这是咋了?” “不晓得,莫非是大都督出事了?” “你个乌鸦嘴,大都督要出了事,咱这燕西的天可就要塌了!” 一众世家子弟慌张张地赶到了大都督府门前的小广场上,这才惊觉大都督府此时已是一派的森严,数千黑衣甲卫散布四周,戒备极严,除了王、史、张等大世家子弟能进得去外,余者皆不得其门而入,只能聚集在小广场上瞎议论着,各种揣测之声响成了一片,却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甚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说等候在小广场上的一众中小世家权贵们不清楚,便是已进了大都督府的大世家子弟们也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因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虽进了大都督府的门,却进不了最核心所在的白虎堂,能走将进去的也就只有三大世家的家主而已,史丰恭、张潮阳等全都被一群黑甲侍卫客气而又坚决地挡在了堂外,面对着如此森严的戒备,哪怕是脾气最为火爆的史丰恭也不敢太过放肆,咕囔了几句之后,也只能与其他人等一并留在了白虎堂外。 外头乱纷纷,白虎堂里却是静得诡异——三大家主进了白虎堂才发现主事者柳啸全居然还没到,不仅如此,偌大的白虎堂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别说侍候的下人了,便是连侍卫都不见一个,三大家主见状,自是皆起了些疑虑,只不过大家伙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儿,尽自心中都有所怀疑,可谁都不愿就此多说些甚子,个个就跟老僧入定似地端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默默地等候着柳啸全的到来。 卯时正牌,第三通鼓声刚落,白虎堂外传来了一阵响过一阵的通禀声:“大都督到!”,已落了座的三大家主忙不迭地都站了起来,瞩目着堂口的方向,入眼便见数名黑甲侍卫抬着半躺半坐在胡床上的柳啸全行进了堂中,其一左一右还跟着萧无畏与柳振雄二人,独独不见这些年来实际负责大都督府琐碎事宜的柳振英,三大家主见状不由地都是微微一愣,然则接下来的反应却各不相同——史万晟与张凯泽飞快地交换了下眼神,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而王岳则是嘴角一勾,露出了丝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无畏一眼。 “参见大都督!”三大家主虽心思各有不同,可这等当口上,自不是私议的时分,待得柳啸全的胡床停放在堂前大位上之际,三大家主各自躬身抱拳行了个礼。 柳啸全面色肃然地扫了三大家主一眼,一抬手道:“免了,都坐罢,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有些要事不得不断,诸公都知晓数日前乌骨教匪徒袭击我燕西之事了罢,若非小王爷指挥若定,我燕西浩劫难免,此我燕西之大辱也,不可等闲视之,尔等对此有何看法?” 北大洼的事情都已过了近十日了,晋昌城中流言蜚语早已是版本无数,却从不曾见大都督府就此事表过态,史、张两家就此事原本也达成了个共识,打算利用此事向大都督施压,只不过尚未开始行动罢了,这会儿见柳啸全主动提将出来,史、张二人飞快地对了个眼神,由张凯泽率先开口道:“柳公说得好,那乌骨教匪徒胆敢深入我燕西腹地,行谋刺之恶行,当诛灭之,不单乌骨教该灭,便是那与乌骨教勾搭之辈也不能放过,依某看来,此事若非有内应,乌骨教岂能猖獗如此,欲灭乌骨,当先除内患为上,还望柳公早作决断。” “不错,张公此言有理,那郑家勾搭乌骨教已非一日,今又作出此等丑行,背叛我燕西之心昭然若揭,当灭九族!”张凯泽话音刚落,史万晟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附和了一番,矛头直指高昌郑家。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3 章 “唔。”柳啸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侧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王岳,沉吟着出言问道:“王老弟,您的意思呢?” “王某听凭大都督调遣。”王岳并没有表明态度,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好,既然史、张二公提议剿灭乌骨教,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昭告我燕西诸城,但凡私下勾连乌骨教者,皆同罪,各州点兵,准备平乱!”一听王岳如此说法,柳啸全自是不再犹豫,猛地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地下了决断。 “大都督英明。”柳啸全话音一落,史万晟脸上掠过一丝兴奋之意,紧赶着站了起来道:“此战事关重大,须得有智勇双全之将为主帅,肃州镇守使张凯明军略过人,某以为其出任大军主帅,定可大获全胜!” “凯明虽勇,然此番恶战不免,且须防吐蕃、突厥两处有异动,非一人之力可以照顾周详,某提议沙州镇守使史万年为副帅,分兵进击,速破乌骨为上。”史万晟话音一落,张凯泽立马投桃报李地提出了副帅之人选,一唱一合之下,配合得无比之默契。 张凯明乃是张凯泽的二弟,史万年则是史万晟的三弟,此二人皆是一州之镇守使,手中都握有相当的兵权,史、张两位家主此等提议摆明了就是要夺权,却也不怕柳啸全反对——按燕西议事之旧例,但凡大事,须五大世家共决之,如今郑家已被摆上了对立面,自然不可能还有发言权,如此算来,就只有四家能有投票权,史、张一联手,就已占了一半的票数,怎么算都处于不败之地,至于王家么,一向不太过问军事上的事情,即便是柳啸全反对,那也是二比一的胜算。 “王老弟,尔之意思如何?”柳啸全没有去理会史、张两家的提议,而是微皱着眉头看着不动声色的王岳,试探地问了一句。 “兵马调集容易,只是粮秣从何而来?不知柳公有何定论么?”王岳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王公,这粮秣一向是观察使衙门在管着,这么点小事想来是难不住王公的,张公,您说是罢?”柳啸全还没开口,史万晟便抢先打了个哈哈。 “是啊,王公高明,大军所需之粮秣想来是备得齐的,我等大可放心。”张凯泽闻言,自是也跟着打起了哈哈来。 “王老弟,如今观察使处尚有多少粮秣?”柳啸全没理会史、张二人的话语,一脸慎重地看着王岳,追问了一句。 “好叫大都督得知,观察使如今尚有粮四千石,牛三千,羊六万,只能保证我燕西日常之开销,别无粮秣可调。”王岳不紧不慢地答道。 柳啸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史张二人道:“唔,这就棘手了,张公、史公,尔二人既然提议大军出征,想来是有法子筹粮的,就拿个主意出来好了。” 史、张两家都是燕西之豪门,虽说近年来燕西连连天灾,可其家中自是不会有缺粮之虞,然则要他两家凑出大军出征的粮秣却显然没那个可能性,此时一听柳啸全将难题踢到了自己的脚下,二者皆有些子傻了眼,一时间讪讪地说不出话来,而柳、王二人也不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看着史、张两位家主,一副等着他俩拿主意的架势,逼得史张二人老大的不自在。 “柳公说笑了,我等家中情况如何柳公岂会不清楚,这粮秣之事么,呵呵,还真得柳公拿主意方可。”张凯泽见一味地沉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再次将话语权丢给了柳啸全。 “这可就难了,若是无粮如何破贼?”柳啸全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满脸子为难之状。 得,该轮到咱上场了!萧无畏冷眼旁观着诸人的一举一动,此时见戏已唱得差不多了,自是清楚该轮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这便微笑着从旁站了出来,对着众人做了个团团揖道:“姥爷,诸位大人,乌骨教乃我燕西之大患,不可不速除之,如今大军发动在即,却困于粮秣,实是令人扼腕,小王不才,或能解此事。” 萧无畏此言一出,满堂之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齐刷刷地看向了萧无畏,却都没急着出言追问详情,各自的脸色迥然而异 第九十三章议事白虎堂(下) 大军出征所需的粮秣可不是个小数字,尤其是燕西地处沙漠,交通运输艰难,牛羊等牲口还好说,后方十只羊运抵前线,还能落下个七、八只,可粮食就不同了,后方一斤粮启运,到了高昌前线最多只剩下半斤,若是战线进一步拉长,运输上的损耗就更加惊人了,没个数万石的粮秣储备,这仗压根儿就打不起,就目下燕西的财政来说,便是举全燕西之力也依旧是力有未逮,这一条在座者心中都有数,史张二位家主之所以提议出征,其实也不过是个幌子,为的便是夺取军权罢了,至于征伐之事么,其实他俩压根儿就没那个念头,这会儿一听萧无畏自称有办法解决粮秣供应,史、张二人自是又惊又喜又疑,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由着张凯泽出言道:“小王爷,此乃白虎堂,是我燕西军政之要地,非是可信口开河之所在,小王爷慎言,慎言啊。” “张叔所言甚是,军中无戏言之理小王心中有数。”耳听着张凯泽那看似语重心长之言,萧无畏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道:“小王说得出自然就做得到,这一条还请张叔放心。” “哦?不知小王爷能筹来多少粮秣?须知大军一动便是金山银山的花销,非等闲可视之。”张凯泽一听萧无畏说得如此自信,好奇心立马就起了,不待旁人出言,紧赶着便追问了一句道。 萧无畏笑眯眯地回答道:“那要看这一仗如何打,又由谁来打了。” 萧无畏此言一出,张凯泽立马就住了口,狐疑地看了看自信满满的萧无畏,一时间搞不清楚萧无畏的底气究竟是从何而来,迟疑着不敢再接着追问下去,倒是史万晟从旁插了一句道:“小王爷此言何意?此番我燕西兴兵讨伐无道,乃盛举也,自当共举贤明为主帅,张凯明、张镇守使乃我燕西名将,由其挂帅出征,全胜可期,又有何疑问哉。” 疑问?嘿,好大的笑话,这老小子到了这会儿还在做着登上大都督之位的美梦,还真是可爱到了极点!萧无畏心里头毫不客气地贬损了史万晟一番,可却并没有带到脸上来,也没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着。 萧无畏这么一笑,史万晟也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再往下追问了,倒是始终沉默不语的王岳出言打岔道:“依小王爷看来,此仗何人领军为宜?” “王老先生明鉴,小王初到燕西,不了解实情,实是不敢妄言,唔,小王的姥爷久任燕西大都督之职,还是听他老人家的吩咐好了。”萧无畏对王岳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回了一句,此言一出,三大家主的目光皆闪烁了起来,不时地在萧无畏与柳家父子身上来回扫视,都在暗自猜测萧无畏此言背后的奥妙何在。 史、张二人不清楚萧无畏的底牌,自是难解其中的蹊跷,可王岳却是跟萧无畏深谈过了几回,大体上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心中不由地便是一震,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目视着柳啸全道:“大都督,您的意思如何?” “出兵讨逆乃我诸大世家的共识,诸公既然无异议,此番出兵已是势不可免,所虑者不外粮秣耳,如今小王爷自言有法子解决粮秣之难题,想来对此番征战亦有看法,老朽年迈,久不理事,就依小王爷的主意行事好了,王老弟以为如何?”柳啸全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应答了一番,又将话语权交给了萧无畏。 “王某以为可行。”王岳毫不含糊地应了一声。 柳,王两位家主先后表了态,史、张二人虽心有不满,可在这当口上,也不好出言反驳,然则要他俩就此将决定权交给萧无畏这么个外人,二人自也不肯甘心,索性都闭上了嘴,来了个既不肯定也不否决,就想先听听萧无畏的意见而后再做打算。 “多谢诸公抬爱,小王才疏学浅,本不该在此妄言,然则乌骨教不单是我燕西之大患,也是我大汉民族之共敌,事关民族大义,小王自不敢后人,当献微薄之力以共襄盛举。”萧无畏面色一肃,对着在场众人做了个团团揖,义正辞严地开口道:“圣人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面对乌骨邪教,唯有全民共讨之,此既是燕西之事,也是我朝廷之事,燕西有难,朝廷岂能置之度外,小王已上表朝廷,蒙陛下恩准,可调动陇州之粮储,目下第一批五千石大米已到黄河边之永靖城,随时可以调过黄河。” “什么?” “此事当真?” 史、张两位家主原本以为萧无畏自言能解决粮秣问题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没想到萧无畏居然真办成了如此之大事,尽管五千石粮秣并不算是如何巨大的数目字,可用来征讨高昌郑家却已是绰绰有余了的,更别说这还只是第一批,那后头还有多少,可就令人惊心了的,饶是二人都算是老练沉稳之辈,却也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惊疑之言立马脱口而出了。 “小王向无虚言,二位叔伯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督运粮秣。”面对着两位家主的惊疑,萧无畏笑了起来,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史、张两位家主见萧无畏说得如此肯定,一时间皆有些子脑袋当机了,愣愣地不知说啥才好。 “此粮秣非是小王私家所有,乃是朝廷专为征伐无道所拨,若是所托非人,恐空费米粮,小王自难辞其咎,承蒙诸公厚爱,容小王参与议事,那小王也就不虚言推托了。”萧无畏压根儿不给史、张二人反应过来的机会,朗声道:“小王此来燕西,大北洼遇刺能得以脱险,皆因小王之三舅一路教导兵法、骑战之功也,依小王看来,能当讨贼众任者,非小王三舅不可!” “王某附议,大军出动可待军粮到后再行,然出征之帅必当先定,柳镇守使智勇双全,可当此重任!史公,张公想来也不会反对罢。”萧无畏话音一落,一向不管军事的王岳立马毫不迟疑地出言支持。 不会反对?那才怪了,史、张二人图谋了良久,就是打算趁着柳家势微之际,夺下大都督之位,如今要是军权落到了柳振雄之手,他二人岂不是白忙乎了一场,可在这当口要出言反对,似乎很难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出来,直急得两大家主额头汗水狂涌不已。 “呵呵,小王爷的提议固然甚好,只是依老夫看来,却略有不妥,老夫以为柳三虽能,可柳振英更佳,不若由柳振英挂帅出征,名正言也顺,史兄,您说是罢?”张凯泽的反应显然比史万晟快了不少,只愣了一回儿,便冒出了个主意来。 “没错,是这个理,我等世家传承有序,不可自乱了方好,张兄之提议大佳!咦,振英老弟今日怎地没来,莫不是病了?”史万晟能当上大世家的家主,又岂是等闲之辈,只一转念,便已知晓了张凯泽的主张,左右不过是挑着柳家的内乱弱点而去的,这便紧赶着出言附和了一句。 “史公,张公,承蒙二位挂记着英儿,老朽代英儿在天之灵多谢二位了,唉”史、张二人话音一落,柳啸全脸上立马露出了哀容,拱了拱手,语气沉痛地说到一半,便悲痛得说不下去了,只是一味地摇头叹息不已。 “啊” “怎么会这样?” 史、张两位家主一听柳啸全如此说法,登时全都惊得坐不住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睁圆了眼,满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啸全——两大家主都不是平凡之辈,一个个消息都灵通得很,柳振英私底下搞的小动作,两人早就心中有数,本打算到关键时候,再将柳振英这张牌打将出来,却没想到柳振英居然死了,这等消息对于两大家主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史公,张公,家兄昨夜突发心绞疼,已过世了,唉,大哥英年早逝,小弟心乱如麻,还望二公多多海涵。”自进了堂中便一言不发的柳振雄从旁站了出来,对着史张二人拱了拱手,语气萧瑟地解说了一番。 谎言!绝对的谎言!两大家主都不是傻瓜,哪会真信了柳振雄的话,可问题是就算他俩再不信,也无法在此等时分提出反驳之词,不仅如此,还得强自按压住心中的怒气,对柳家父子温言慰籍一番,心里头的憋屈就别提有多难受了,更令二人郁闷的是——随着柳振英的死去,柳振雄的崛起已是不可阻挡,再算上王家以及朝廷那头的支持,燕西大都督之争已经没有丝毫的悬念可言了,事已至此,二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认输了事,果不其然,柳啸全默默地流了阵泪后,突地抬起了头来,很是诚恳地看着众人道:“老朽年迈,又是残疾之躯,按我燕西公议,当退位让贤,只是如今大战在即,老朽不敢因私而废公,勉强留任一时,待收复高昌之后,以贤者代之,诸公之意如何?” “柳公所言正理也。”王岳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史,张二人见状,也没了奈何,只得各自躬身应答道:“柳公保重,此事到时再定夺也好。”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传老夫之命,点兵备战!”柳啸全见三大家主都没出言反对,自是毫不客气地下了决断,一场原本该是燕西大乱的祸根就这么无形中烟消云散了开去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4 章 第九十四章捡到宝了(上) 弘玄十六年四五月之交对于燕西来说,绝对是个多事之秋,先是朝廷来使引发百姓群起抗议,后又有北大洼袭击事件,再接下来便是柳家大少柳振英暴病而亡,旋即,大都督府又传下了备战令,四大世家联手昭告燕西诸州,谴责高昌郑家勾结乌骨教,信誓旦旦地言及将联合出兵征讨之,震撼人心之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似乎没个完了,然则最令燕西民众津津乐道的却不是这些军国大事,而是一条传言,那便是出使燕西的项王三子萧无畏将公开遴选王府侍卫。 王府侍卫,光听这个名头好像没啥大不了的,不说这年头燕西每年都有不少世家在招侍卫,便是军伍招兵也属常事,玩的也都是择优入选的那一套,说起来还真没多大的新意,真正令燕西百姓轰动的是——据说一旦能入选王府侍卫,光安家费便有五百两银子之多,还能将家眷跟着搬到京师去,这还不算,每个月最少还有二十两银子的饷银可拿,这么一算将下来,那待遇可就诱人得很了,比起给燕西诸世家当侍卫不知强了多少倍,更关键的是此番项王府招侍卫不限种族,也不限制录取名额,但凡能过关者一律录用,于是乎,此消息一传扬开去,整个燕西全都轰动了起来,不只是汉民们摩拳擦掌,便是燕西各附属部落的部族勇士们也都为之心动不已,但凡自认有两下子的草原豪杰们全都疯狂地涌向了晋昌城,等着拿银子了。 说起来考核的规矩也简单,拢共就三样考核,一是举石锁,二是骑射,三么,就是武艺比试,前两样任选一样,但凡能过得了关者,便可保证入选资格,至于第三样比试则决定最终的待遇,能获得优胜者,即可出任军官,那待遇可就不是普通侍卫能比得了的了,安家费翻倍不说,每个月少说也能有五十两银子可拿,这等待遇确实诱人得很,问题是要想通过考核,实在是太难了些——举石锁,要求能举起六百斤的大家伙,骑射?那就更难了,要求八十步射靶十矢九中红心,一百步要八中以上,一百五步七中,这等要求之下,无论是骑术、力量还是箭术稍差一点都过不了关,当然了,就算两样都无法过关,也不意味着就没有机会,凡能举起三百五十斤石锁,而又能达成骑射百步八中以上的也可以获得候选资格,另外,有特殊才能者,比如说擅长土木机关,追踪等奇技者也可获得入选资格,但凡所有过关者,在参加最后的比试之前,便能先拿到一半的安家费不说,其在晋昌城的吃住费用“唐记商号”也全都包圆了。 每日里闻风前来参考的人不少,然则真能入选得了的,一百个里头最多只有一个,可就算是这样,前来赶考的各路豪杰还是络绎不绝涌了来,再加上前来看热闹的晋昌城百姓,用来作选拔场地的柳府演武场竟因此成了全晋昌城最热闹之所在,喝彩声、惋惜声此起彼伏,再加上游走小贩们兜售物品时的叫卖声,好端端的演武场竟热闹成了个大集市,当然了,在所有的看客中,身为始作蛹者的萧无畏绝对是最欢欣鼓舞的一个。 银子就是拿来花的,只要值得,哪怕花再多的银子,萧无畏也不在乎,就怕这银子花不出去才是个大麻烦——招侍卫只是个幌子,说实话,真要招收侍卫的话,萧无畏压根儿就不会在这燕西之地招,随便在京师之地放个风声出去,绝对有着大把大把的高手前来应聘,此番要招的其实是冲锋陷阵的突将之才,而这才是燕西之地的特产。 自进入五月以来,整个燕西大都督府忙得个不可开交,一派备战的紧张,可萧无畏却是闲了下来,万事不管,调粮的事有雷龙去办,商号的事儿由唐大胖子去张罗,萧无畏彻底当了甩手大掌柜,每日里除了些实在脱不开的应酬之外,就全都泡在了演武场上,指望着能从中淘出宝来,还别说,燕西之地多豪杰,每日前来应考的多达数百之众,一个个身手都相当了得,大半个月下来,竟已有三十余人达到了入选的资格,可惜却没有一个能令萧无畏眼前为之一亮者,概因这些入选者基本上都是靠两项综合得以入选,属于能力均衡之辈,并非萧无畏所期待的绝世之勇将。 绝世勇将之所以称为绝世,自然就是稀少得可怜,要指望能捞到手中,简直比大海里捞根针还难,这一点萧无畏自然是心中有数,不过么,撞大运一番却是无妨的,不管怎么说,已入选的三十余人个个都是骑射好手,已足够萧无畏将来组建班底之用了,也就是抱着再试试看的心理,萧无畏将原定半个月的招考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月,陆陆续续又录取了十余人,还是没能盼到萧无畏最想要的绝世勇将,今日已是招考的最后一天了,眼瞅着日头已西斜,前来应考的人已是寥寥无几,萧无畏的心中不免有些微微的失落感,刚准备下令收摊呢,就见三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急冲冲地从围观人群中闯了出来,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得简直就像巨灵神一般的大汉边跑还边高声嚷嚷着:“让开,快让开,别碍着俺拿银子!” 呵,好一条大汉!端坐在主考位置上的萧无畏原本正有些萧瑟,突地听见响动不对,侧头一看,入眼便见那大汉的身材如此之骇人,登时眼睛便为之一亮,一挥手,示意宁家兄弟将那三名汉子全都叫到了近前。 “银子呢?俺拿银子来了。”身材最魁梧的那名汉子一到了主考台前,也不管旁人是如何个反应,一双豹子眼左顾右盼地扫了一番,没发现银子所在,不由地便嚷嚷了起来,那等憨样登时便惹得看热闹的人群好一通子狂笑。 “铁塔,休得放肆。”一名看起来老成的汉子见状,忙低喝了一声,抢上前去,对着端坐在主考位置上的萧无畏一躬身,行了个礼道:“小的燕云祥见过大人,舍弟燕铁塔鲁莽,还请大人海涵,那位是小的途中所遇之好友龟兹族人白长山,我等三人皆来自伊吾城,听闻此处招侍卫,特前来应征。” “俺就是来拿银子的,为何不让俺说。”萧无畏尚未发话,那燕铁塔却不满地咕囔了起来,那等直白的样子登时又惹起了笑声一片,闹得燕云祥尴尬得直翻白眼。 “哈哈哈”萧无畏也被燕铁塔那小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排石锁道:“铁塔,尔能举起多大的石锁,小王便给尔多少银子,就怕你拿不走。” “嘿,你不会是哄着俺罢,银子呢?”燕铁塔只瞄了那排石锁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一伸手,要起了银子来。 哈,这位可真逗,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有趣,有趣!萧无畏见燕铁塔身材魁梧至极,料知其人力量必然不小,可也不以为其真能举起那六百斤的巨大石锁,毕竟这些天来,不少身量仅比燕铁塔稍差一点的大力士都试过了,没一个能举起那玩意儿的,最厉害的也不过仅仅举起了五百斤的石锁,此时见燕铁塔对那些石锁不屑一顾的样子,萧无畏倒真来了兴趣,这便笑嘻嘻地一挥手道:“宁南,去,到府中搬一千两现银来。” 宁南高声应了诺,领着几名侍卫去了片刻,便已抬着一大箱子的白银赶回了演武场——这一个多月来,唐大胖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银子赚了不老少,大多都搁在了萧无畏的住所里,专等着贩马之用,扣除了这些天的花销之外,萧无畏房中堆积的银子都已达十数万两之多,这一千两银子对于萧无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可对于燕西的百姓而言,如此多的银子堆积在一起,那可就是白花花地直耀眼,待得银子一锭锭地垒在桌面上之际,满场倒吸气之声响得个此起彼伏。 萧无畏始终笑笑地打量着面前这三人,直到银子都垒好了之后,这才摆了下手道:“铁塔,银子搬来了,尔能拿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嘿,真的么,俺可是要举了。”燕铁塔看了看主考台上那高高垒起的银子,眼中掠过一丝狡诘的精光,眯了下眼,追问了一句。 燕铁塔的小动作虽快,可哪瞒得过萧无畏的观测,这一见此人如此表情,萧无畏心中一动,有种被人坑了的预感,不过么,只要燕铁塔真能一举将这些银子全都拿走,萧无畏倒是乐意得很,这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嘿,那成,一言为定,看俺搬银子去!”燕铁塔嘿嘿一笑,丢下句话,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到了那排石锁前,左右看了看,一撸袖子,摩拳擦掌了好一阵子,也没见其动手,眼瞅着这位光打雷不下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们可就哄闹了起来,说啥怪话的都有,满场一片哗然 第九十五章捡到宝了(下) “傻大个,你行不行啊?瞎折腾个啥啊!” “傻小子,别玩了,快举罢。” “喂,没本事别来啊,搞啥呢,尽折腾个甚!” 一众围观百姓眼瞅着燕铁塔整巴了半天也没去举石头,全都忍不住哄闹了起来,笑骂声、讥讽声响得噪杂无比,可燕铁塔倒好,宛若没听到一般,围着那一排石锁来回地转悠着,不时地摸摸这个,又动动那一个,兴致勃勃地来回走动着,就这么吊着众人的胃口。 这小子一点都不傻么,哈,有意思!萧无畏倒是看穿了燕铁塔的用心,可也没出言点破,很有耐心地端坐在主考位置上,就想着看看这个貌似憨厚,实则颇有些心计的大个子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些意外的惊喜。 燕铁塔围着石锁群转悠了好一阵子之后,总算是站住了脚,拍了拍蒲扇大的手掌,一弯腰,搬起了一块重达三百斤的石锁,在手中掂量了一番,似乎是打算举起这块石锁一般,登时再次惹来了围观者的一片嘲笑之声。 “傻大个,就这么点力气也来骗钱,美了你了!” “就是,那么小的家伙咱都举得起,还用得着您老费那个劲,一边凉快去罢。” “哈,敢情这傻小子就是逗咱们玩呢,我说啊,您还是哪来回哪去得了,别丢人现眼了。” 一众围观者尽情地哄闹着,话越说越是难听,可燕铁塔倒好,依旧是充耳不闻,傻呵呵地笑着,将手中的石锁往六百斤的大石锁上一放,嘿嘿一笑,猛地一弯腰,大吼了一声,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见燕铁塔已同魔神一般将两块叠加在一起的大石锁高高地举过了头顶,那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状,真有当年楚霸王扛鼎之模样,登时惊得满场正哄闹着的围观者们全都哑了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几疑自己在梦中。 “好!” “好样的!” “厉害,壮士威武!” 一众围观者愣了好一阵子,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乱纷纷地叫起了好来,一片欢呼声大起中,但听燕铁塔暴吼了一声,双臂一振,竟硬生生将两块叠在一起的大石锁重重地往地上一砸,暴响声中,土石飞溅,坚硬无比的演武场上赫然被生生砸出了个巨坑。 “好,好样的!”萧无畏虽事先对燕铁塔的力量有所猜测,可真见着了此等霸王般的巨汉如此神勇之表现,还是忍不住兴奋地跳了起来,高声叫好不迭。 “俺举完了,银子归俺了!”燕铁塔压根儿就没管旁人如何喝彩,几个大步冲到了主考台前,蒲扇般的大手一伸,乐呵呵地嚷了起来。 “归你,都归你,呵呵,铁塔,好样的,打今日起,你便是小王的贴身侍卫了,银子管够!”萧无畏此际心情激动得很,说话明显就有些个语无伦次了起来。 “嘿,那俺就不客气了。“燕铁塔咧开大嘴,嘿嘿一乐,一个大步抢上前去,双手一搂将垒得整整齐齐的银两全都抱进了怀中,往边上的箱子里一倒,手脚麻利地扣上箱盖,乐滋滋地将箱子捧进了怀中,往萧无畏身边一站,脸一板,还真就像模像样地当起了贴身侍卫来了,只不过其形象么,着实是有些令人不敢恭维,更别说一身的汗臭味难闻至极,闹得宁家兄弟等正牌子侍卫们全都躲之不及,那等乱劲登时惹得正疯狂叫好的围观者们再次哄堂大笑了起来。 娘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嘿,跟唐大胖子简直有得一比了,一对活宝!萧无畏也被燕铁塔的恶搞闹得有些子哭笑不得,不过么,能得此盖世之大力士,萧无畏的心中还是极度兴奋的,暗自感叹此番收获之巨大。 “小王爷,舍弟无礼,还请小王爷多多海涵。”站在主考台侧的燕云祥已从先前的话里得知了萧无畏的身份,此时见自家弟弟闹得有些不像样,忙站了出来,躬身行了个礼,满脸子歉意地说道。 萧无畏并不介意燕铁塔的恶搞,笑呵呵地一摆手道:“没事,铁塔憨厚,小王喜欢得紧,尔等也不必再考了,都留在小王身边好了。” “小的多谢王爷美意,然规矩便是规矩,小的不敢有违,还请小王爷海涵。”燕云祥并没有接受萧无畏的好意,面色平静地回答道。 “唔,也罢,不知尔欲考哪样?”萧无畏收下燕、白二人,原本也就是为了拉拢住燕铁塔罢了,却没想到燕云祥居然如此有自信,硬要参加考核,这倒令萧无畏来了兴致,略一沉吟,便答应了燕云祥的请求。 “小的出身猎户,颇能骑射,欲考箭术,请小王爷恩准。”燕云祥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禀小王爷,化外之民亦善骑射,请小王爷准白某参与考核。”萧无畏尚未开口,站一旁的白长山也冒了出来,操着口流利的汉语,出言请求道。 龟兹国早在圣祖立国之际,便已被灭,四百多年来,其族流落四方,然则大体上都留在了西、沙、伊三州,概因其族善歌舞乐器,在燕西诸州倒都生活得不错,萧无畏对于这些已基本上被汉族同化的原西域各族倒是没有多少偏见,这一个月来,所录取的侍卫中也有近半是燕西各附属异族部落中的勇士,此时听百长山出言恳求,倒也没有见外,这便挥了下手道:“可以,尔等既然愿考,那小王自会给尔等一个机会好了,此地弓马皆上佳之物,尔等可以任选,宁北,带这两位壮士前去准备。” 宁北早就被燕铁塔一身的臭汗味赶得躲在了一旁,这会儿一听萧无畏下了令,自是忙不迭地跑上了前来,高声应了诺,领着燕、白二人自去准备不提。 萧无畏为了此番的招考侍卫,可是没少下功夫,准备的战马都是柳府最上乘的货色,至于弓箭更是价值不菲的强弓雕羽箭,随便那一样拿将出去,都能令燕西豪杰们疯狂争抢的,这不,燕、白二人一拿到弓箭,便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险些忘了还有一场比试要进行,直到宁北出言提醒了几次,这二人才紧赶着上了战马,溜了几圈的马,又试了几回弓,这才各自纵马向正式的考核场赶了去,一抽签,燕云祥得了头筹,先行进了场,纵马在场地内奔了几个来回,持弓在手,纵马如飞中,望着八十步外的箭靶子便是一箭,正中红心,立马激起了一阵叫好声,只是并不算热烈,毕竟这一个月下来,各方前来赶考的豪杰实在是太多了,首发命中者多矣,一众围观者的胃口早就被养得刁了起来,这阵不算响亮的喝彩声大多是出于鼓励的性质罢了。 燕云祥显然是个很沉稳之人,丝毫不因场外的反应所动,纵马盘旋之下,一箭接着一箭地射着,不紧不慢中十矢竟全都中了红心,算是顺利地通过了第一轮,略作调整之际,轮到了百长山上场,这位显然不是甘于平庸之辈,一上场便来了个三箭连珠,箭箭正中红心,登时惹来了一片哄然的叫好之声,再一个盘旋,又是连珠箭发,同样神准,两次连珠箭之后,不只是看热闹的围观者们高声叫好,便是一众识货的王府侍卫们也纷纷喝起了彩来,要知道连珠箭本就是箭法里最难掌握的技术,能射出连珠箭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能做到箭箭正中红心的,那就已是神技了,很显然,百长山的箭法绝对是到目前为止,所有参考者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君临天下 作者:凤鸣岐山 第 55 章 好个百长山,就在众人喝彩声尚未消停的当口,但见其猛地一个打马加速,冲过了案前,对着桌子上堆得数尺高的紧急公文发着愣。 “三少,小王爷来了。”就在柳振雄抚着额头皱眉苦思之际,一名侍候在书房外的侍卫匆匆行了进来,高声禀报道。 “嗯。”柳振雄抬起了头来,看了那名侍卫一眼,吭了一声,挥了下手道:“请。” “是。”那名侍卫见柳振雄心情不佳,哪敢多言,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快步退出了书房,须臾,手摇折扇的萧无畏便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甥儿见过三舅。”萧无畏心情显然极好,脸上的笑容都分外的灿烂,一见到柳振雄的面,潇洒地一合折扇,很是客气地躬身行了个礼。 “臭小子,少跟三舅来这一套,说罢,这回又想从三舅这骗些甚子了,嗯?”柳振雄对萧无畏可是宠得紧,但有所请,必有应,此番萧无畏公开招侍卫的事儿若不是柳振雄鼎力支持的话,也不会在燕西之地闹出如此大的影响来,此际尽管心情烦躁,可见到萧无畏来了,柳振雄还是笑了起来,指了指文案旁的椅子,示意萧无畏自己落座。 “嘿,瞧三舅说的。”萧无畏向来不跟柳振雄见外,哈哈一笑,将一把椅子拉到文案对面,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柳振雄道:“三舅,甥儿离京已有数月了,带来的货物也卖得差不离了,是该回了,呵呵,眼下就差马还没凑齐,这不,找三舅要来了。” “嗯?尔这么急着便要走?”柳振雄没想到萧无畏此来竟是要辞行的,不由地便愣了一下。 “是啊,三舅,甥儿该办的事儿都已办完,如今就只差马匹了。”说到要走,萧无畏心里头其实也有些难受,毕竟柳振雄对其的好萧无畏可是感念在心的,尤其是在眼下燕西这么个局势下,萧无畏总觉得自己此举不免有些临阵脱逃的嫌疑,说话的语气也就带了几分歉疚之意。 “也好,早些回京也免得大姐挂念。”柳振雄沉默了一阵子,脸色略有些子黯淡地点了点头道:“马匹之事尔可以放心,三舅答应你的事,一准给你办妥,只是如今大战在即,训熟之战马恐难调出,明日三舅派了人带尔到马场去,就近调上一些良种,回头到了凉州,凭三舅的印信调齐缺额便可。” “多谢三舅,甥儿并不打算将马一次全提了,既然与圣上赌约不过百匹,那就以两百为限好了,至于其余,留待日后再说罢。”萧无畏自是清楚燕西如今的难处——大战一起,战马的损耗必大,即便燕西马多,可这战事毕竟非一日可了结,若是调马过多,恐伤及燕西的军力,萧无畏自是不愿柳振雄太过为难的,再说了,一次性带千匹良马回京的话,轰动是轰动了,却未必是啥好事,反倒可能为自己招来祸端,这等蠢事萧无畏又岂肯去做。 “嗯,那就这么定好了,这马么,三舅给你留着,何时要只管开口便可。”柳振雄倒是没有萧无畏想得那么深,此时听萧无畏如此说法,也没反对,笑着点了下头,便算是应承了下来。 事情是办得顺利了,可萧无畏不但没能高兴起来,心里头反倒沉甸甸地难受着,倒不是他不想要马,而是觉得自己有些子对不起面前这位对自己帮助极大的三舅,这便沉吟了一下,岔开了话题道:“三舅,此番大战难免,不知三舅可有何打算么?” “傻小子,三舅这儿没事,此战必胜!”柳振雄并非愚钝之辈,只瞄了萧无畏一眼,便已猜出了萧无畏问出这个问题的用心,心中虽颇为受用,可并不想萧无畏在此事上牵涉过深,这便笑骂了一声,算是含糊了过去。 柳振雄倒是一番好意,不过萧无畏却不领情,若是不能为柳振雄做些什么的话,萧无畏总觉得过意不去,这便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三舅,甥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彼此相处了这么几个月下来,萧无畏的才干如何柳振雄心中有数,自是知晓萧无畏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下头隐藏着经纬之才,尤其是王老夫子这些日子以来,可没少明里暗里称赞萧无畏的能耐,也没少暗示柳振雄遇事多与萧无畏商议,只不过一来么,柳振雄这些日子忙得够呛,实难抽出个时间与萧无畏详谈的,再者,柳振雄对朝廷那头的纷争心中有数,本心里也不想萧无畏在燕西的事情上卷入过深,而萧无畏前一段时间似乎也有着故意避开燕西军政事务的样子,柳振雄也就一直没能跟萧无畏就燕西的事务交换过意见,此时一听萧无畏主动要言事,柳振雄自是欢迎得很,这便笑着点了点头道:“说罢,三舅这儿没那么多讲究。” “三舅,燕西之战不在战,而在稳,郑家不过小卒子耳,实是不堪一击,可背后的文章却大,若一味以战而战,燕西虽不惧,却恐入他人之彀也,不可不防,三舅以为如何?”萧无畏略一沉吟,还是将谜底轻点了出来,虽没明说燕西会入何人之彀,可柳振雄并非傻子,一听便已知晓萧无畏此言背后之含义,更清楚萧无畏此言绝对是出自真心,脸上的笑容便就此收了起来,面色一肃,默默了良久,这才长出了口气道:“此事三舅如何不知,只是事到如今,三舅已无旁的选择了,唉” 眼瞅着柳振雄愁眉不展的样子,萧无畏笑了起来道:“不然,甥儿有一策或能奏效。” “哦?小畏可有何良策么?”柳振雄一听此言,双眼中精芒一闪,紧赶着便出言追问道。 萧无畏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三舅,您对当今之朝局如何看哉?” “这个”柳振雄略一迟疑,可还是坦诚地开口道:“自顺平以来,天下纷分,几番大乱,今上倒是有收拾山河之野心,却无那份实力,嘿,某能看得清的事,想来也瞒不过其余各藩,今上若是不动还好,若是欲乱动,只怕将就此葬送了大胤皇朝近五百年之国运,怎么,小畏也有心要参与其中么?” “三舅问得好,甥儿不求闻达于天下,但求百姓能安康,予愿足矣。”面对着柳振雄的迥然之目光,萧无畏虽没有直接承认其事,可也没有否认。 “嗯,小畏能时刻牵挂百姓,三舅信矣,只要三舅不死,将来小畏若有需要,只管开口。”柳振雄目视了萧无畏良久,这才正容给出了保证。 “多谢三舅厚爱,甥儿当铭记在心。”萧无畏并没有因柳振雄的表态而激动,只是笑着拱了拱手,客气了一句,便即转回到原先的话题上:“三舅,岂不闻解铃尚需系铃人么?燕西之乱出在郑家,解法自也当在郑家身上。” “哦?此话怎讲?”柳振雄瞳孔一缩,目光闪烁地追问道。 “三舅,若是甥儿料得不差的话,王老先生那头必定已在郑家内部联络好了人,必将取郑忠耿以代之,那出面行事的想必便是王老先生之次子王长风罢,这一头大军一动,高昌必乱,乘乱而取高昌可也,甥儿说得可对?”萧无畏面色平静地分析道。 “不错,正是如此。”柳振雄见萧无畏一口便道破了己方的战略部署,丝毫不觉得奇怪,点了下头,直承其事。 萧无畏哈哈一笑道:“此不过中策也,若是三舅真依此行事,燕西虽能得一时之稳,终究难免战事漫长,了无结期矣。” “嗯?”柳振雄愣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能想出萧无畏所谓的解铃是怎个解法,皱着眉头苦思了良久之后,不得不一摊手道:“小畏,别跟三舅卖关子了,说罢,这个铃该如何解方好?” “三舅,以我燕西十数万强兵虽不惧各方来袭,可战事迁延,最终苦的还是百姓,今郑家那头既有内应,事情自然就好办了,当一战而破乌骨教之主力以震慑各方,纵大仗不免,如此亦可确保燕西无碍矣,岂不闻半道而击乎?”一见柳振雄有些子急了,萧无畏自不敢再多耽搁,这便笑着提点了一句。 柳振雄本就极善军略,只一听萧无畏的提点,便已看透了其中的关键,豁然而起,猛地一拍桌子,叫了声好,兴奋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第九十七章满载而归 永靖,黄河岸边的一座小军寨,顺平以前,本是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上一座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算得上西北极繁华之所在,然则自顺平乱后,商路受阻,虽不时尚有些能取得朝廷批文之大商队来往,然则却早已没了当初之挥汗成雨之盛况,再加上永靖隔着黄河与燕西对峙,地属前线重地,民众大量内迁,原本繁华无比的永靖城就此衰败了下去,时至今日,已不过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军事镇子罢了,驻军也就只有少得可怜的一千五百余人,可近来因着朝廷调集大量粮棉来此,不少的户部官吏以及大量的民夫便随之涌到了永靖城,再加上新增的五千守军,古城永靖再次焕发出了往日的一丝荣光,当然了,戒备的森严程度也远远高于往日,往常时不时还开放上一回的西门如今日夜紧闭,新任守将程万泉更是将自己的帅帐都设在了城门楼上,没有通关文碟,严禁任何人靠近城门半步。 西城门上下岗哨林立,巡哨往来不绝,一个个精神抖擞,杀气迷天,看那一派法度森严的样子,足可见程万泉对守御的重视了罢,其实不然,那些事儿全都是副将的手笔,至于程万泉这个主将么,也就是贪着城门楼凉爽,才会将自己的帅帐搬到了楼中,这厮每日里除了喝酒之外,就是骂娘,其他事儿一概不理。 第 55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