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议大夫又在闹》 正文 第1节 谏议大夫又在闹 作者:择琴 第1节 书名:谏议大夫又在闹 作者:择琴 文案: 夭寿啦,谏议大夫又开始了。 中书令娶了三个小妾,其实那是皇上赏得。 亲王带着亲卫进京,其心可诛 工部尚书这次竟然开始修白马寺,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呀! 将军竟然还在塞外娶了一个男妻,现在还要带进宫! 皇上呀,你要是不摆明态度,臣今天就吊死在文德殿。 皇上看着哭天喊地的谏议大夫,“朕觉得还不错……” 谏议大夫石化回头,我想静静 。 cp:皇上x谏议大夫,不要站错队 不费脑小白文,不要纠结里面的人设还有其他的巴拉巴拉 人设这种ooc,看着开心就好_(:3ゝ∠)_基本都是这种调性 无探究,就是个小白文,全程无虐点的傻白甜 写轻松搞笑小白文的都是大神,顶礼膜拜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甜文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谏议大夫 ┃ 配角:皇上,淑妃,御史大夫,刑部尚书 ┃ 其它:不费脑子的小白文,看得开心就好 ☆、一 东京三宝?! 东京有三宝,牡丹、白马寺还有谏议大夫。 一说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都说这牡丹花开的时候,这洛河畔花海人潮,就连宫中的官里都会微服前来观赏。 面对质疑,小二哥毫无畏惧:“你问我看过没有?大家都这么说,那肯定官里来过的。” 二说白马寺,传闻有个许愿极灵的许愿井,可佑家财,寻姻缘,洪官运。只有你求不到的,没有许愿井不灵的。这话,可都是皇家不传之秘。 面对探究,小二哥正气凛然:“你说这皇家之谜为何我也知晓?我可是听我大姑的二舅的女儿的官人的弟弟的同窗的隔壁说的,他可是在京里面做大官!不信他难道信你呀!不跟你说了,我先去许愿井许个愿。” “这前面两宝都还能说出个所以然,谏议大夫又是何等人物,竟还能成为东京一宝?” “嘘,你可小声点,莫要谏议大夫听到你的话,你要知道谏议大夫可治小儿夜啼?” 小二哥对这谏议大夫的事讳莫如深,提着茶壶就走了。 旁边一个襁褓孩童在不停啼哭,年轻妇人吓唬他:“你要是再哭,谏议大夫可就要谏言了!”一句话说完,孩童就睁着大眼睛,不敢再哭。 那外来的学子一愣,想起来小二哥方才神色复杂的样子,慌慌张张捧着手中的茶杯,暗道:“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怎么谏这小儿夜啼? 谏议大夫说他是这样进言的,首先需要的是进宫,然后帝皇愿意见你。 前面两项,谏议大夫都满足。他理了下衣袖,不得有半分的褶皱;然后他看着坐在帝座上的帝皇,目光灼灼,忧国忧民。虽然皇帝在批奏折,埋头苦干,默默的抖了抖一下衣袖,并没有看见一星半点。 谏议大夫满脸都是郑重,好似国家命运都在这一刻。 跪下! “陛下,臣昨夜出宫之时竟然听见了小孩夜啼之声。” 皇上拿着朱批,另外一只手抖了抖袖子:“仲顺,这小二夜啼又如何碍着你了?” 谏议大夫满肚子都是道理:“陛下,小儿夜啼是与国运息息相关呀!仅仅是夜啼儿子,就可见宵禁之差。今日小儿夜啼臣路上就能听见,如此以往,那刺客入京夜行,那大家还不习以为常!” 对于谏议大夫将小儿夜啼变成了刺客入京,帝皇表示很无奈,然后他抖了抖袖子。 “仲顺呀,可能是平民家贫,墙薄了。又或者……” 谏议大夫对皇上的猜测,更加义愤填膺:“陛下,如此就是工部、户部的不作为了!天子脚下,竟然还能家贫,那其他地方又该是何如的差!还望臣与御史台商议,在向陛下递折子商讨此事!臣比如严惩不贷!” 看着谏议大夫来去匆匆,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袖中的小猫取了出来。“幸亏没让仲顺瞧见,如果真的是,他就要说这是亡国之像。” 小猫十分认同皇上的话,柔柔弱弱的“喵”了一声。 皇帝让小猫站在奏折上面,逗着它玩:“小狸奴呀,小狸奴,你说阿珩小时候那么可爱,缠着我喊太子哥哥,软软糯糯的,让人疼爱都来不及。怎么长大了却跟他爹一样,变成个小老头?” 站在一边的太监一脸真相,默默念道:“还不是陛下你给惯的。” 小奶猫一脸正气的在大臣们写的奏折上面走来走去,小爪子上还沾了朱墨汁。很是有指点江山的架势,帝皇看着小狸奴的姿态,也高兴的很。 皇上有叹息:“小狸奴,阿珩在朝政上那是像你一样指点江山,可性格的确是不好相处的。这以后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太监望天:“有陛下你护着,谁还敢找谏议大夫的不是?” 话分两头,谏议大夫被皇上一语惊醒梦中人,心中有了打算,马不停蹄的就往御史台去。周围的人看见谏议大夫气势汹汹的来了,暗叫不好周围人都都做鸟兽散,看见是去找御史大夫。躲在墙角的这些人都纷纷松了口气,又默默的为御史大夫点了盏蜡。 看见谏议大夫来了,御史大夫心里面转了几个弯,最近没有逛青楼小倌,也没有骑马出游,更没有怠慢工作。 他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尊大神找他做什么。看着这怒气匆匆的样子,看起来可不算什么好事。 本着御史台的一贯作风先下手为强的理念,御史大夫咳了一声,满脸的正气:“今……” 谏议大夫怒气冲冲,拍案而起:“陶大人,还望本次这次要彻查京兆尹、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为了万民福祉呀!” 御史大夫心中暗叫不好,看来上次跟他们三人去酒楼吃饭的事情被谏议大夫发现了。他瘫着脸,脸上有多淡定内心就有多忧伤:“这个月御史台上折子的数量都满了。” 谏议大夫对他的不作为,痛心疾首:“吾一直都觉得陶大人是忧国忧民的贤臣,如今却因为上折子的数量陷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御史大夫一副做好了准备的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活脱脱一个笑面虎。“上次御史台多奉了一个折子,郭大人可是说我御史台不做正事污蔑他人。” 谏议大夫被呛:“那允许下官越权,看一下陶大人的折子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御史大夫扑到了折子上面,一副宁死不给看的样子。“郭大人,刑部尚书上次说要看御史台的折子,昨天你还谏言,各部之前并列前行,互不干涉才是国之根本!” 这京中,第一会说话的就是谏议大夫,第二的就是御史大夫了。这回可是谏议大夫自己挖坑自己跳,御史大夫很是懂得利用这些。 谏议大夫拂了拂衣袖,用淡定掩盖了心中的尴尬;“吾自然懂得御史大夫的难处,还望下次,大夫为了国家社稷,为了皇上江山,仔细思量该如何写折子。” “自然自然。”御史大夫心中暗念,可算要哄走这尊大佛了,圣人这随口的一句话可算是给了他一个大难题。 谏议大夫的眼神再度犀利起来,扫着被御史大夫护着的折子。“珩知晓御史大夫的为难,但若是让珩知晓大夫的折子有半分无益于国家,无益于朝堂的。莫怪珩不管多年的同窗之谊!” 御史大夫讪笑:“自然自然。” 儿时,郭珩同窗的时候那么一个乖巧的孩子,就是跟了圣人做伴读,这性格越来越古怪了。陛下呀,你到底对仲顺做了什么呀! 正在逗猫的皇上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逗猫。 作者有话要说:  官里:宋朝私下称皇上的用词 蠢如狗,第一章忘记先放了= = ☆、二 侍卫阿来?! 现在在东京,大家都是避着谏议大夫的。因为,平时谏议大夫出行的态度是这样的: “阿来,那家的小贩怎么换了呀!难道是这京兆尹的问题,弄得小贩难以维系!” “阿来,这家的姑娘怎么说嫁人就嫁人了呀!难道户部没有细查,这么随便嫁人,户籍又该怎么办呀!” “阿来,这剁肉的节奏不对呀!难道是乐坊不周,这点事都做不好了,真的是不成调!有损国威!难以入耳!” “阿来,怎么这小吃变差了呀!难道……” 侍卫内心起伏不停,终于没忍住:“大夫,小的不叫阿来,阿来长官他,前一段时间已经告病回乡了。”侍卫是大内的近身侍卫,奉皇上之命护送谏议大夫,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知道当时阿来长官要死要活要回乡的心情了。 谏议大夫卡壳,歪头:“啊,阿来回乡啦?不过我觉得阿来这个名字蛮好的,以后你也叫阿来好了。” 侍卫内心很忧伤,脸上还是在瘫着:“多谢相公赐名。” 谏议大夫想到前任阿来生病的事情,抓着现任阿来的手,满脸的忧国忧民:“阿来呀,你说这大阿来怎么就因病回乡了?!他好歹也是个七品带刀侍卫,怎么生病就还乡了!难道是东京的医馆医术不精,这可是个大问题呀,等明日我进宫……” 看见郭府二字,现任阿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夫,回府了。” 谏议大夫很开心,终于回府了,摆了摆手:“今日你辛苦了,回宫吧。” 第一天护送,侍卫看着谏议大夫进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陛下您可真不容易。” 突然侍卫就听见街上面有人喊起来:“谏议大夫回府啦!大家摆摊的摆摊!嫁女儿的嫁女儿!剁肉的剁肉!吃零嘴的吃零嘴咯!” 侍卫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家也都不容易呀!” 上面的都是侍卫回忆的往事,现在才是现实。 侍卫看见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面的谏议大夫,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心中的疑问:“大夫,你今日不下车微服么?” 难不成大夫已经瞧出来了真相,才会闷闷不乐? 谏议大夫不开心:“都说是微服了,但我现在终于发现了,现在大家都知晓我是谁了,肯定不愿被我抓到把柄。这些小人,当真可气!” 侍卫哑口无言,在心中为谏议大夫的机智写了个“好”。 谏议大夫得不到回应也很伤心,在角落默默的画圈:“这天子脚下,尚有如此的不公正,其他的地方又该是如何的情景。” 侍卫瞧着谏议大夫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大夫……” 谏议大夫突然就斗志激昂,双手握拳:“对了,该让陛下瞧一下民生疾苦!出宫微服暗访,是会有大收获!都说这奸臣佞相,在民间多有恶名!陛下一微服,定让他们无所遁形!” 侍卫默默收回了准备暗卫谏议大夫的爪子:“看来是我想太多了……还有大夫,你刚刚说的那些平时都是在话本里面才会出现的吧!” 看着谏议大夫的背影,侍卫忍不住心痛了一下皇上:“谏议大夫,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一般的人都承受不起,这大夫以后的夫人可真的是个奇女子才行。” 谏议大夫雄赳赳,气昂昂,跨进了大院。然后萎了,因为谏议大夫他爹,正站在大院门口等着他。谏议大夫往后退了一步,大喊:“阿来,我找你还有事!” 太傅只扫了谏议大夫一眼,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字:“哼!” 谏议大夫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进到了书房里面。 书房里面到处都是书,谏议大夫比划了一下,《四书》比《史记》要厚,他抢在太傅面前,拿起《史书》就往头上搁,然后大喊一声:“儿子知错了!还请父亲责罚!” 太傅看见谏议大夫抢了第一步,斜睨着眼,表示很不满,拿起《四书》就往《史记》上面放,沉声:“你小时候,吾是如何教你的!” 谏议大夫一边忍着不让书掉下来,一边字正腔圆答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太傅点了点头,继续盘问:“你可知哪里错了。” 谏议大夫不明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不知道太傅怎么就生气了,拿起《中庸》拍《大学》:“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你肚子里面都是些什么,除了会说几句,可没有半……” “啪嗒。”太傅一句话没说完,不知《四书》,连《史记》都掉了。 谏议大夫忍不住寒毛直竖:“完了,是被罚跪祠堂一夜,还是顶书,好难抉择怎么办……”看着太傅一脸的自清,他心中忍不住的盘算着,那个可能性大。 “算了算了,还不如指望娘亲快些回来。不然,娘亲,你明天就看不见孩儿了!”谏议大夫膝盖痛,忍不住在内心呼喊。 上天好像也听不到他的呼喊,门外就传出来了一个声音:“太傅,圣人急召大夫入宫商谈政务。” 谏议大夫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上天是皇上,果然是天子。 太傅开门,朝谏议大夫剜了一眼。 侍卫低头斜睨了一眼满地的书籍,还有跪在地上的谏议大夫,忍不住叹息:“原来,谏议大夫也不容易呀!” 看到太傅走了,谏议大夫站了起来,故作镇定的拍了拍膝盖,走到门口:“阿来,还好你机智,今天我先去客栈住一晚,明天再入宫。” 侍卫发现谏议大夫刚刚的一段话讯息太多了,这里面的含义是不是他用皇上这个做借口逃过了好多次太傅的责罚? “可是大夫,方才宫里面来了人,陛下就是宣您进宫呀!” 谏议大夫往后退了两步,指了指自己:“陛下,宣我进宫?” 侍卫一脸的淡定:“方才属下刚刚准备回宫,就遇见了陛下的近侍,说是宣大夫入宫。属下,这才进府内的。” 小秘密被暴露,还是被自己暴露,谏议大夫有几分尴尬,他拍了拍侍卫的肩:“吾知晓了,即可便入宫。下次你禀告事务的时候,可要说清楚,这是我好说话,若是被别人抓去了把柄,可是有大过的。” 侍卫内心很忧伤,腹诽:“大夫,刚刚我明明就说了陛下宣您入宫,是你自己不相信呀!” 作者有话要说: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说的,这里就不计时代,随便用的。 ☆、三 秉烛逗猫?! 在到皇上的寝宫文德殿之时,谏议大夫一边觉得很欣慰,一边觉得很焦虑。帝皇深夜还在批折子,关心国家大务,这于国于家,都是头等的好事;另一边,帝皇这样不爱惜龙体,又是头一等的坏事。 谏议大夫思来想去无比纠结,最后喃喃自语:“幸亏不是纵欲过度。” 身边的太监挑了挑眉,暗自叫苦:“大夫呀大夫,内廷里面住的可都是先帝的妃子,你让官家如何纵欲呀!” 文德殿外,殿门紧闭,谏议大夫更加欣慰又更加忧伤。他走到门口,轻轻咳了一下,没有反应?只能在重咳一下,“咳咳!”还是没有反应? “陛下批折子竟然如此入迷?” 这个时候殿门打开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灰头土脸,瞧见谏议大夫一脸的欣慰,扯着他就往里面走:“大夫可算来了,陛下等得可辛苦了。” 谏议大夫瞧见大太监的这满身是灰的样子,有几分茫然:“你这是……” 殿门马上“咚”关了起来,谏议大夫吓了一跳回头看,再转过来,皇上立马就冲到跟前来了。“阿珩,玄仔钻到床下面去了,那几只小奶猫都饿得哭起来了。” 谏议大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着急的皇上:“陛下,所以你深更半夜的传臣进宫,就是为了来抓猫?!” 皇上有几分腼腆:“阿珩,你也知道玄仔就最听你的话。我唤了它半宿了,就没瞧见它理我。” 谏议大夫有几分不相信:“那几只小猫怎么哭了。” 往前走一步到猫窝,皇上上前一栏:“阿珩,你还是先去瞧一下玄仔吧。” 谏议大夫一脸狐疑,趁着皇上一个不注意跑到猫窝面前,那三只小奶猫睡得正香甜,哪里像是没奶吃,饿哭了的惨样子?! “陛下,臣觉着玄仔为人慈母之后,不愿再被你亵玩了。” 谏议大夫一脸正经,差不多猜出了十有八九。肯定是玄仔奶完小奶猫之后,皇上缠着它玩,这才惹恼了玄仔,钻到龙床下面不理他。 大太监一脸了然:“果然陛下千方百计想得好借口,会被谏议大夫一脸看穿。” 玄仔是谏议大夫五年前在冷宫附近捡的一直小奶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一脸嫌弃它的脏,后来就包在怀里面不肯撒手。 虽然皇上对玄仔万般宠爱,但玄仔心中还是只有谏议大夫一人。特别是因为玄仔虽为母猫,却以为全身漆黑,被皇上取了玄仔这么一个敷衍的名字之后! 毕竟是帝皇拉下脸来求,谏议大夫不好太拒绝,板着一张脸:“玄仔在哪里?” 皇上一听谏议大夫松口了,拉着他的白嫩的手就往龙床走,指着下面:“玄仔躲在靠墙的地方了。”皇上有悄咪咪的捏了一下谏议大夫的手,这手可比淑妃的还软还白。 谏议大夫虽然表面上不削一顾,但内心还是很担心玄仔的,没有瞧见皇上的小动作。他趴在地上,朝着里面叫唤:“玄仔?玄仔?喵?喵?” 皇上一听更觉得浑身酥软,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更加不可描述了。如果有一天也能让谏议大夫在床上学着玄仔那般叫,多销魂? 谏议大夫抱着浑身是灰的玄仔,看着一脸发春的皇上:“陛下,玄仔出来了。” 皇上回神,瞧着玄仔比谏议大夫更鄙视他的表情,有几分不满了:“玄仔,我虽然疼你,但是这世上拿这种眼神瞧我的只能是阿珩呀!” 当然这些都是皇上心中想的,实际上他接过玄仔:“阿玄,下次你再这般,我就把你的孩子全部抱到隔壁寝殿去!” 玄仔一听立即炸毛,抓着真龙天子的脸一顿乱抓,然后跳到了谏议大夫的肩上,趾高气扬的看着帝皇,满脸的不削。 谏议大夫一脸郑重的瞧着皇上,嘴刚准备张开说什么。帝皇大叫一声不好,这花前月下,孤男寡男的,阿珩怎么又要开始谏言了呀! 皇上一把蒙住自己的脸,大喊大叫:“阿珩,阿珩,我瞧不见了,玄仔把我的眼睛抓了!朕的龙眼呀!” 太医在帮皇上敷了药,他就哼哼唧唧的抱着谏议大夫的腰不肯松,只嚷疼;皇上在喝药的时候,他也在哼哼唧唧的说又苦又烫,要谏议大夫吹凉。 太医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只想蒙住自己的眼:“陛下,你再这样,老臣没脸看了!” 太监瞧着太医一阵青一阵红的脸,拿眼神安慰了一下他,看破红尘:“陛下向来都是如此,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谏议大夫看着皇上遭罪的样子,终于将话说出了口:“陛下,玄仔顽劣不堪,要不臣将玄仔母子带回郭府……” 皇上抓住谏议大夫的肩,一脸认真:“阿珩,玄仔在我身边,我就是脸疼;如果玄仔真的去了你哪里,我就是心疼了呀。你说皇宫这么大,我一个人该多么空虚寂寞冷!” 谏议大夫一愣:“可是太后……” “母后你是知道的,每次见了我,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谏议大夫想起了凝和殿的淑妃娘娘:“不是还有淑妃……” 皇上一听谏议大夫提到淑妃就觉得头大,抱着他的窄腰不松,哼哼唧唧:“阿珩呀,太晚了,我明天还要早朝咧,要不早些歇息吧;你说这更深露重的,你要是再回郭府,少不得又是一阵折腾,要不就一起歇了吧。” 谏议大夫想起两个人儿时常共榻,没瞧见帝皇的小心思,就点了点头。 半夜的时候,皇上趁着谏议大夫睡着的时候,这里摸摸那里轻轻,暗暗念叨:“迟早把你吃到手!” 谏议大夫在睡梦中只觉得蚊虫太多,讨厌的很,将皇上这个蚊虫打了一巴掌。皇上抓着谏议大夫的手,捏了捏:“这世上也就你敢打朕的手,朕也就让你打手。瞧把你得意的,阿珩。” 第二日,谏议大夫一脸正经的瞧着穿好龙袍的陛下:“陛下,这寝殿内蚊虫颇多,只怕扰得陛下不得安眠。” 皇上转过头,给谏议大夫一个后脑勺,任由太监穿上玉带,若无其事:“前些日子我到还没有觉察,但昨日晚上是真的有一些。” 谏议大夫郑重:“虽蚊虫是小事,但连陛下寝殿的蚊虫都如此之多,其他地方又该……” 皇上看见谏议大夫又开始谏言,连忙转移话题:“阿珩,时辰不早准备上朝了,今天可是大朝,你莫要耽搁了。” 谏议大夫看着放在一边的紫色官服,点了点头,又扯到其他的事情:“昨日陛下唤臣入宫,商讨东京小儿夜啼之事,需要细查。” 正在带皇冠的皇上回头,一脸震惊的瞧着他:“阿珩,一天都过去了,你竟然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谏议大夫穿好紫色官袍,一脸得意的瞧着皇上。让衣冠楚楚的帝皇,恨不得把这唇红齿白的小大夫放在怀中揉搓一番。 ☆、四 独宠淑妃?! 下朝了之后,谏议大夫唯唯诺诺的跟在太傅身后,太傅正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君臣有别”“瓜田李下”的话。 皇上身边的太监看见了郭氏父子,连忙上前:“太傅,陛下有要事与谏议大夫商议。” 太傅探究:“昨日,你与陛下还未说清楚?” 谏议大夫听到了皇上也来给他撑腰,来了底气:“昨夜珩本来与陛下商讨京兆尹等玩忽职守的事情,后来发现宗正寺也有些……” “唉,”太傅没等谏议大夫说完,忧国忧民:“陛下事事亲为,是万民福祉,大魏之福。罢了,我这儿老头子也不参合你们,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 太监带着谏议大夫东拐西走,一点都不想是要去文德殿的样子。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后宫中最大的淑妃,淑妃瞧见谏议大夫两眼冒火,朝天“哼”了一下,十分简单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谏议大夫一愣,不知道淑妃为何待他这般亲密,只能上前作揖:“不知淑妃娘娘唤珩有何事吩咐。” 淑妃一愣,想起来谏议大夫的名字,退到三步之遥:“谁喊你了!本宫就是随便哼哼!随便!” 谏议大夫一脸莫名其妙,见皇上还在等自己,就没有跟淑妃细说,往文德殿去了。 一边的小宫女捧着个盅,怯生生:“娘娘,那咱们还去文德殿么?” 淑妃更觉得生气,想她进宫两年来就送了两次汤水,每次还都遇见了谏议大夫这个瘟神。瞧着那个新进宫的宫女,淑妃偷偷道:“我跟你说,以后看见那个穿紫衣的都需要离得远些。” 最惨的还是第一次,淑妃巴巴的将皇上堵在了乾元殿,拿着汤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谏议大夫就风风火火的站在正殿,吓得外面的太监朝里面大声叫:“陛下,谏议大夫前来觐见。” 当时淑妃早就看着这个与皇上走的近的谏议大夫不开心,理了理头上的发钗,打算给他一个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个谏议大夫长得好看的紧,淑妃第一次瞧他的时候脸都羞红了,后来才发现是个坏心眼的。 皇上吓得一大跳,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牵起淑妃的手就往屏风后面走:“你在里面呆一会,可不要出声!” 淑妃看着雕龙画凤的屏风,不知道是喜帝皇终于牵了她的手,还是哀这个屏风背后就是墙,她都不能动弹半分。 谏议大夫正气凛然的走了进来,跪下:“陛下,臣今早听闻工部竟然修缮白马寺!” 皇上暗叫不好,太后吩咐下去的事情怎么被他发现了,皇上连忙顺毛:“阿珩呀,此事……” “陛下,臣字仲顺!” 皇上一愣,连忙继续:“仲顺,此事是我允了的。” 谏议大夫更觉得皇帝糊涂,手中的玉圭都掉在了大殿之上,就开始哭了起来:“陛下,您常在洛阳宫内,自然不知晓宫外的场景。那白马寺每年的香火钱可不比户部的少呀,如何还需要户部另外拨钱修缮!陛下明鉴,万不得让小人闷了双眼。” “什么,户部每年的钱只剩下那么点了?” 谏议大夫很无奈,重点不是户部的税收好么,后果很严重:“陛下,户部乃是国之根本,其中的财政也都是百姓的积蓄。为的是大魏的国运,陛下的国运。但陛下不为万民谋福祉,却因白马寺那许愿井专门去修缮,陛下置万民于何地!” 皇上看见都跪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谏议大夫,有点不忍直视又有些心疼:“阿,仲顺,你不如站起来……” 谏议大夫说的兴起,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皇上的话:“亲贤臣远小人,才是明君之行为。陛下乃明君……” 淑妃躲在屏风之后,在一个时辰里面,听到了谏议大夫从“亲贤臣远小人”讲到了国运与万里江山,然后开始逐个分析这朝堂上上下下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哪个才是小人。最后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小人竟然就成了淑妃?关键是她也觉得谏议大夫说的挺有道理的?! 谏议大夫痛心疾首:“皇上还年轻,床笫之事还可放纵,但切莫做了汉成帝呀!” 汉时汉成帝,就是在准备早朝的时候,纵欲驾崩在了赵合德的温玉软香的怀中。 听了谏议大夫的话,皇上内心很忧伤:“如果吾真的是那汉成帝,现在就该把你这个泪光点点、娇羞可人的赵合德扑在地上这样那样了。” 谏议大夫见帝皇不为所动,更是觉得淑妃乃是媚主之人:“还望陛下严惩淑妃不待,莫要做昏君!” 淑妃这才反应过来,谏议大夫这是在说她媚主咧!“天地良心呀,除了入宫当日,今天是她第一次见陛下呀,连手都还是第一次摸!” 外面的君臣自然听不到淑妃的心声,皇上不知道他是怎么联想到的淑妃,咳了一下:“仲顺,这是母后的意思。她说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白马寺,我就接了淑妃进宫,是吉兆。” 谏议大夫本来自己说淑妃还无什么感觉,但听到皇上提就有几分不满,言语难免有几分刺:“淑妃这才入宫,陛下的心自然是都扑在了佳人身上,朝政难免有几分怠慢。但臣乃是言官,断不会因此摆脱。” 皇上看着谏议大夫铮铮铁骨的样子,眼中的宠溺更多,就是这样的耿直聪慧,他才会见之忘情。眼中心中,都只有一人——谏议大夫郭珩。 正是这一次谏言,让帝皇彻底懂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对淑妃就惨兮兮了,那屏风后面就是墙,她站在后面早都双腿打颤,后面君臣二人说的什么她是半点都听不清了。 在寻常人眼中,淑妃那是独宠后宫,无人敢轻视。毕竟如今皇上未立后,四妃只有一个淑妃,准确来说后妃里面就淑妃一人。谏议大夫多次进言,皇上都不管不顾,对淑妃宠爱如初。 淑妃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如初倒是如初,那可不是宠爱如初,而是当成这宫中没这个人如初。后来她也想通了,皇上不管她也没有多大影响,这整个后宫都是她的天下,各种自在逍遥。这要不是太后回来了,逼她去皇上跟前献殷勤,她也乐得洒脱。 宫里面万般好,但淑妃瞧见郭珩那个霸王还是认怂的。还记得等他们都走完了,淑妃扶着屏风出来还一下把屏风推翻,龙椅上的折子都跟汤水混到了一起。 淑妃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我可从来都没有进过乾元殿,都是陛下纵容谏议大夫所致,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谏议大夫十分不认同太傅说的“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表示陛下告诉他的是“其实天下终究是姓复的”!握拳! ☆、五 世风日下?! 谏议大夫莫名其妙的被淑妃“哼”了一顿,他也来不及细想,就跟着大太监去寻皇上。这不过转眼的一下,皇上就从乾元殿正殿身影就变到了出宫必过的则天门口,身上的衣服也从龙袍换成了洛阳城外头常见的学子装扮。 谏议大夫瞧见皇上这退朝换衣物的速度堪称一门功夫,暗自神伤:“什么时候我也能学到陛下这门技能就好。” 皇上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景象,谏议大夫呈西子捧心装,双目含春,走到了他的跟前,眼中是疑惑又是倾慕(?)的瞧着他。帝皇忍不住理了一下衣物,果然是因为他面若冠玉的缘故。 眼瞧着越想越偏,皇上咳了下回神:“咳咳,仲顺,你也快些换好衣物。” 谏议大夫茫然:“陛下可是要微服?” “瞧瞧,阿珩这是在期待与我的出游,还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果然杨永成这个计谋好。”皇上内心很躁动,但是表面还是很淡然:“仲顺,实乃吾之子房耶!” 谏议大夫又有了谏言的冲动:“陛下,如今会试将至,陛下怎么能出去游玩!政务繁忙,莫要生了玩心呀!” 皇上早就想好了如何回他的话:“仲顺,话不能这般说。这选进士,讲究的是德才兼备。而会试之时,这些才子自然会掩埋本性。咱们不若出宫,一探便知,也好有个算计。” 谏议大夫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十分痛快的上了马车开始换成寻常的衣物。 皇上偷偷瞥了一眼谏议大夫的小蛮腰,然后抬头望车顶,心里默念:“非礼勿视,小心秋燥。非礼勿视……所以我才想盯着看呀!” 还好这换衣物的时间不算太长,谏议大夫穿的是一身蓝袍,而皇上穿的却是一身绯袍。其实皇上本来是给谏议大夫准备的是一身绯袍的,但是又怕谏议大夫穿的太过昳丽,惹了登徒子。所以最后只能皇上自己不情不愿的穿上绯袍,将蓝袍穿在身上。 如今全国学子进京,入选的学子多齐聚茶楼互相切磋,而落选的也会在茶楼看别人互相切磋,因此他们这学子打扮的君臣二人在这中间到也不显得突兀。 集贤阁是京中有名的学子酒楼,对许多家贫的入京赶考学子都免了钱财,同时将最好的住处腾出来。听闻,集贤阁幕后是京中颇有权势的人。许多学子也常集聚在此,高谈阔论,若是说到了京中贵人的心坎去了,还能得到举荐。 谏议大夫来了这里许多次了,很多时候是陪帝皇,有的时候是自己来查看有没有臣子,因为这里的幕后正是皇上。但皇上政务繁忙,所以聚贤阁很多事情都是谏议大夫出面处理解决的。因此,这次出宫,谏议大夫首选就是把皇上带到二楼的雅间来了。 这聚贤阁中学子高谈阔论,求同存异,想必帝皇心中也是欢喜的。而且这一言一行,也是可以看出来学子的素养。当然这只是谏议大夫个人的想法,皇上想的偏的很远。 “我本来是打算跟阿珩出宫放松一下,怎么还是跟政务分不开。”皇上心中的小人在咬着手绢,表示很委屈。 这二人透过窗帘往外面瞧,倒也逐渐的瞧出了点趣味。比如这有一桌,其中一人穿着打扮大气,皇上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翰林院供职的上任状元,另外一人则是寻常衣物,在人群中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之前,刑部尚书看吏部尚书的折子,也正是想看一下这翰林日后供职在哪里。好巧不巧,御史大夫又觉得翰林不畏权贵,更适合御史台。这吏部的折子两个人就抢了起来,在紫宸殿就直接打了起来。 谏议大夫怒其不争,当时抱着御史大夫的腰,好让御史大夫更好打。最后还是皇上一句话,让两边人互相吹胡子瞪眼,可怜吏部尚书,脸都被两边的人揍的不像样子。谏议大夫这才出列,义正言辞的指责的三方一统。 最后,皇上盖棺定论,让翰林继续在翰林院供职,再做考察。 许是同乡,本来听着这学子的言论还有几分深意,但这会儿却突然出了个岔子。 君臣没有关注着大堂里面的高谈阔论太久,隔壁的雅间就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叫唤个不听,这声音要多销魂就有多销魂,要多动情就有多动情。 而且这声音一听分明是两个男子的声音,谏议大夫身体僵硬,心中不停的发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皇上听着声音又看着一侧有些脸红的谏议大夫,有些想走,又有些舍不得。皇上碰了碰谏议大夫,却见他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跑开。皇上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仲顺,走罢。” 谏议大夫听到皇上的话如释重负,第一反应就是冲出雅间好好洗几次耳朵,但看见帝皇在前面,忍了下来,向后退了一步,作揖:“陛下请。” 隐隐约约听出谏议大夫有几分隐忍的声音,皇上又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他许是就害羞了一般,皇上脚步轻快的走出了集贤阁。 现在是牡丹花会时分,恰逢学子入京赶考。到处热热闹闹的,皇上正是因此才约着谏议大夫出来的。哪里是来听这聚贤阁的学子高谈阔论的,每天在朝堂就已经是听得够多得了。 皇上慎重:“如今人多嘴杂,咱们还是像个代号。要不这样,你唤我三哥,我唤你阿珩?” 谏议大夫不以为然:“随时微服,但也是要以陛下为尊。你们二人是入京赶考的学子,臣唤陛下为爷,陛下称臣为阿珩即可。” 皇上心中暗暗衡量了一下:“哥哥失败了,但这爷还是不错的。毕竟可以喊阿珩,也算是一个福利。” 京中多说谏议大夫为太傅子,知郭珩的寥寥无几。皇上本来也就最喜欢叫他阿珩,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阿珩阿珩的叫了起来。 谏议大夫虽然觉得阿珩这个名字会把他年龄喊小,因为太傅从小教导他,行冠礼之后,他就是未来的一家之主,在外,即便是再亲密的,都需称他为阿珩。却不知道为何,皇上在他耳边叫着阿珩,反而让他的耳边染上了粉色的印记,有了几分羞涩。 牡洛河牡丹盛开缤纷,谏议大夫观其美景,吟诗“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觉得心情畅快:“牡丹乃国运之花,今年盛开的如此繁茂,想必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皇上瞧着谏议大夫开心的样子,他在看牡丹佳景,而皇上再看景中人。听到了谏议大夫的话,皇上嘴角挂着笑意:“阿珩说的有理。” 风起,让牡丹的香味四处溢散。皇上看见四周全是谈诗说词的话,他们君臣二人好似也并不突兀。“阿珩,牡丹花艳冠群芳……” 谏议大夫本来正在品花,听到了帝皇的话,抬起头来看他,莞尔:“是的呀,爷。” ☆、六 淑妃姚金?! 大魏男女大方不大,也有佳人与洛河边赏花,若遇到了心仪之人就送他一朵牡丹。如今也算成为一景,与“人约黄昏后”的元宵节有异曲同工之妙。 淑妃这会来洛河边自然是不想送什么浊世公子一朵牡丹的,失了赏美景的好滋味;再者,太后这几日兴致又来了,就一直催着她侍寝,要知道,这侍寝可不是她小小可淑妃就说了算的呀。 心塞心累,这后宫的日子之前是最逍遥的。后宫她最大,除了遇见皇上跟谏议大夫的时候,淑妃都是横行无阻的。如今这太后从五台山礼佛回来了,她从第三就成第四,别提多郁闷了。 瞧着这牡丹周淑妃就觉得心旷神怡,一扫多日的烦心事,恨不得溺死在牡丹丛中。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的正是她。 一转眼淑妃就瞧见了情意绵绵的谏议大夫跟皇上二人,吓得她花容失色,不过就只是这一会,怎么就瞧见了瘟神跟陛下。淑妃抓着侍女的手就往人群外偷跑,生怕撞了个照面,当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尴尬。 其实发现君臣二人的还是侍女,当时她附耳轻声,心中也怕被皇上看见:“娘娘,前面那个是皇上么?” 淑妃吓得花容失色,左顾右盼:“在哪里,陛下在哪里?!” 侍女指着正前方,对淑妃的反应一脸的习以为常:“那可不是皇上么,身边站着的是谏议大夫?” 其实这不能怪淑妃,进宫俩年来见皇上的次数甚至不超过十次,每次认皇上看的是着龙袍,前呼后拥的,走在最前面的;认谏议大夫就是穿着个紫袍,在宫里面乱溜达,到处抓错处的那人,长得好看是淑妃最不愿意承认的。 虽然也有什么宴席,但是有些宴会那是见外臣的,淑妃就是见一些外命妇,认得最清楚的就是太傅夫人,长得跟谏议大夫有几分相似。再一些宫中的家宴……好吧,其实现在宫中没有什么家宴。 宫中虽没有什么妃嫔,但如今什么事情都是淑妃一手过。今天这家的布,明天那家的米,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这后宫后妃少,但是太妃还有皇亲不少呀,淑妃哪里能够面面俱到,要防着不要让谏议大夫挑刺,别说她心里的烦了。 与淑妃相似,皇上与谏议大夫对她也不熟悉,认她就是在宫里面穿的最好的年轻女子。皇上随意一瞥,就瞧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瞟了谏议大夫一眼想见鬼一样的跑了。 皇上内心觉得很开心:“证明这蓝衣阿珩穿得不合适,也免得出去惹什么野桃花。” 去年君臣二人一同来洛河边看花灯之时,也不知道多少个不长眼的频频往谏议大夫怀中送。看完一圈,谏议大夫身上的荷包都挂了一圈。 好一点的就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上能理解,毕竟谏议大夫是个谦谦君子,长得美好的人,自然都喜欢;但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又是什么鬼,才见第一面就狂?还有些什么“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气的皇上内伤。 其实当时谏议大夫很无辜呀,后面几个全是在皇上身上荷包的内容,怎么就按到了他身上了? 有个这个教训,皇上再与谏议大夫出宫,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朴素怎么来,争取在人群中是不会发现二人的。 淑妃被皇上这么一下,以后再去洛河可就要想一想了,转眼间她去了一个君臣二人绝对不回去的地方——书斋。倒不是说他们二人不会去书斋,而是他们绝对不会来这个书斋,因为这个书斋写的都是断袖之情! 那个女侍瞧见淑妃主仆来了,熟门熟路的走了上来,介绍道:“近日,新写了一本《深宫》,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淑妃最喜的就是前朝后宫之事,到了一个小雅间拿起书就看了起来,这里面未说二人的名字,都是皇上大人来称呼的,却有一个十分嫌烦的后妃,常阻隔二人的往来。如何小人如何来,让君臣二人波折重重,偏偏他们又是个心机深沉的,对双方都不信任的很,藏一半漏一半,说话做事都是各种阴谋诡计。 看的淑妃恨不得进去打那人一顿,就不能好好地谈谈情,赏赏月么?怎么就那么难! “‘淑妃,你腹中……’大人眼中有几分无奈,虽然知晓身为帝皇子嗣乃是重中之重,皇位的安稳与他这个臣子来比,可不就是鸿雁与一毛么? 淑妃期期艾艾,有几分不愿说:‘金金命薄,所求的不多,只求将腹中子生出来,也算为陛下续香火!’但眼中闪烁的精光,却透露出了她内心中的得意。” “金金,金金,这人真的是斤斤计较。这皇上怎么就看不出来那孩子是齐王的呀!齐王跟金金这对狗男女!”淑妃看的这书中写的捶足顿胸,就像安静的看一场风花雪月怎么那么难! 侍女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忍了下来:“淑妃看的这么认真,我也不好扰了她的兴致。” “‘姚金,我郭舜敬你是个女流之辈,莫要再多做纠葛了。’大人瞧着姚淑妃惺惺小人姿态 ……” 淑妃道这里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指了指书本,一脸疑问的看着侍女:“这里面的姚淑妃?” 侍女见淑妃看懂了,点了点头。 淑妃气的吐血,恨不得把书撕烂:“谁叫姚金这么俗气的名字呀,本宫的闺名是姚疏影,‘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黄浮动月黄昏’的疏影!再说了,本宫哪里阻止过谏议大夫!他哪次在宫中不是横着走!我避都避不及,哪里还敢使绊子呀!齐王常年在封地,我三年都不曾见过一面,怎么就污蔑了跟他有私情的呀!” 侍女看着她一脸深思的模样,劝慰:“这外面的人都喜把事情想得复杂,这样才显得自个儿高人一等,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淑妃拿起笔,义愤填膺:“不行,本宫要重新写。本宫的声誉可不能让这种书给毁了!” 这样就写个简简单单的风花雪月,其中,淑妃要是最好的。温婉大方,为人处世没有半分可让人置喙的地方。让谏议大夫每次瞧见她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皇上也将她当成是知己一般的人物,君臣二人之间有多少矛盾都是淑妃左右劝说的…… 小册子上,落笔二字《君臣》。 …… 侍女看着奋笔疾书的淑妃,叹息:“娘娘,您可长点心吧。” ☆、七 爬上龙床?! 谏议大夫靠在皇上的肩上睡着了?! 皇上放下看完折子,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了谏议大夫靠着他的肩睡觉了,平稳而绵长,那是一种对推心置腹之人应有的表现。皇上看着谏议大夫耳边散落的青丝,心弦好似被什么波动了,悠远而动人。 心中一动,他一偏头,结果一看谏议大夫睡得流了一嘴的口水。皇上连忙咳了一下,掩饰失态: “算了,还是让阿珩休息一下好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谏议大夫又在闹 作者:择琴 第2节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瞧着郭珩要醒,皇上连忙装作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十分自然,丝毫不做作。 谏议大夫自然是被外面的杂音吵醒的,君臣二人出宫回宫的马车坐的都是谏议大夫的。况且城中多官吏,若是让他人发现了帝皇就不好可,谏议大夫拉开帘子,询问:“发生了何事?” 那车夫显得有几分焦虑,回话:“中书令长子挡道不肯让。” 若是寻常自然是谏议大夫不愿生事,自然是避让开,然后第二天向皇上谏言说中书令管教不严。但是今日,帝皇在车内,如何能屈于中书令长子下,避让殿后? 谏议大夫回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帝皇,轻声冰盖:“陛下,臣下车处理一点小事。” 刚刚下了马车,那中书令的儿子率先打马过来了,瞧见站着车前的是谏议大夫,也知道是个硬石头,不敢惹。他领着一群狐朋狗友侧着走,却在路过车窗的时候,啐了一口窗帘:“真是晦气,遇见这么个瘟神!” 声音虽然不大,但离窗帘较近皇上还是听得见的。他闭了闭眼,谏议大夫是言官,虽官职不大,但众人待他还算是礼遇,却不曾想到…… 等谏议大夫回来的时候,皇上在拿着谏议大夫桌上的折子瞧,什么整顿小倌是重中之重,看来今天在聚贤阁的事,让谏议大夫很是忧伤。他放下折子,不经意间:“阿珩,你在京中可有什么好友?” 处在谏议大夫这个位上,基本是唱黑脸的,也就与同病相怜的御史大夫关系好一点,但也称不上是近友。与帝皇更近,就与朝臣更远,更何况,阿珩是这样一个骨鲠之臣,与朝臣的关系哪里是近得了? 谏议大夫不在意,笑散了皇上心头冬日的寒雪:“为臣者,自当远离牛李之争。况且,在阿珩的心中,有一至亲好友,却不知那人心中如何看我?” 皇上感觉到了谏议大夫灼灼目光,心里面忍不住想将他拥入怀中,目光温柔而包容:“阿珩的心意,那人自然也是知晓的。”不止是知晓,那人不仅想做你的好友,还想把你这样那样,这样那样呀! 谏议大夫低眉一笑,春末的凉风,从窗帘内钻到了有几分沉闷的车内。马车“哒哒”的在青石板路上回响,岁月静好。 到宫门口,皇上就下了马车。谏议大夫掀开车帘,跟在帝皇后面。皇上回头,看着有几分困顿的谏议大夫,整日的相随,现在他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虽然睡了一路,但谏议大夫现在还是站着都可以睡着的感觉。 皇上有几分心疼:“阿珩,你回吧。不必候着我了。” 谏议大夫没有平日里的精神气儿,呆呆的称了一个“是”就踏着脚踏上了马车。夕阳余晖之下,谏议大夫的马车渐行渐远。皇上站在宫门口,心中想的是折子上的弹劾大臣、路上的刁难。 他这浑身的刺头,都是皇上宠出来的。皇上说:“吾乐意,阿珩,你现在这般,便是最好的。” 用膳的时候,陪着太后唠唠嗑。从五台山回来的太后,已经开始不再挂念先帝,只是嘴里面说着的已经变成了皇上什么时候能有子嗣。这淑妃是不是不合皇上的心意,可需要广纳后宫? 皇上义正言辞:“国不成,何以成家?况且,身边人深得吾心,儿臣不愿负他。纵然后宫千人,却也比不起那人的回眸一笑……” 太后微微颌首,也没有再逼帝皇了。用了晚饭,在乾元殿批了批奏折,就往文德殿准备歇息。在这之前,还去看了玄仔一家,本来听见有人来了,玄仔也有些警惕,看见是皇上,眼神中带了些鄙视就继续说了。 皇上表示,那肯定是鄙视呀!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竟然这般不待见朕,心累…… 只是这身边的太监却有几分不寻常,在入文德殿之后,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烛光摇曳,温玉香软。 淑妃目光娇羞,看了眼帝皇:“陛下,臣妾的衣物在屏风之上,恳请陛下……”裹紧身上的被子,生怕春光泄露半分。 她不想的呀,那些宫女就逼着她脱光了躺在里面!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说皇上对淑妃情根深种,让她服个软道个歉。 淑妃心中大哭:“皇上,你想找个挡剑的,也不要选我呀。我就是这后宫的一朵浮萍,安安分分的小白菜。管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如今还要被说是祸国妖妃,臣妾不容易呀!” 当淑妃被脱光躺在床上的时候,无数次都想冲起来穿衣服,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淑妃也是想哭的呀。 趁着皇上还没有误会,淑妃就开始说出了所有的事:“皇上,是太后让臣妾来侍寝的。臣妾自问粗鄙,比不了谏议大夫,也伺候不了陛下。恳请陛下将衣物拿给臣妾,一会臣妾就睡在屏风之外,断然不会打扰到陛下,也不会让太后在为难陛下!” 皇上的眉毛抖了抖,身为帝皇竟然这么不得自己的妃子待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看着放在屏风上面的宫装,那个肚兜飘呀飘的,皇上只觉得刺眼:“罢了,一会我睡在外面。淑妃你今晚好生歇着,我也不打扰你了……” 淑妃本就没有做好侍寝的准备,心都放在嗓子眼,心中盘算如果皇上一会真的生了贼心该怎么办。看见皇上真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在龙床上滚了两圈…… “龙床真的是软呀,难怪这天下不管男女老少,都想爬龙床呀~” 如果侍女在身边,这个时候就该在心中说:“娘娘,别人的睡龙床跟你的不是一样的呀!” ☆、八 小人打架?! 第二天,在后宫里面都流传着淑妃侍寝,皇上脸色有几分疲惫而淑妃容光满脸。说这个消息的是,大家都相视一笑,十分猥琐的样子,看来帝妃二人昨天晚上做的很滋润~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淑妃内心是崩溃的,这实际情况跟着流言蜚语中是差别很大的。她容光焕发那是因为那龙床真的是太柔软了,滚了滚更觉得不睡个到天荒地老真的是浪费,转眼间一觉睡到大天亮。 要说皇上为什么一脸疲倦,那就只能是因为外面的罗汉床太小,不适合这八尺男儿睡得。估计是淑妃一晚上睡得太好,而皇上睡得太差了,整晚的辗转反侧。 淑妃心中暗想:“陛下,臣妾拖累你了。那就在《君臣》里面多写一段君臣二人出游的戏码算是补偿好了。” 但是这些事当然是埋在心里不能说的呀,淑妃只能一脸忧伤的往前走,期望改变一下现在的流言蜚语。然后流言又变成了昨夜淑妃真的是辛苦了,一早上容光焕发的,过了一会就受不了劳累了。看来是跟帝皇忙碌了一晚上,这宫里面添小皇子有望咯~ 听到这些,淑妃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从来都不知晓后宫里的人脑洞都这么大…… 谏议大夫上朝的时候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帝妃合鸣,自然是好事。”他心中默念,只是也说不清这心中的烦闷心情从哪里来。好似一千只蚂蚁在心间爬,一会想跑到淑妃面前让她不痛快最好,一会又想跑到皇上面前不停的谏言,让他一天都瞧不见淑妃才好。 怀着就这样纠结的心思,谏议大夫就到了朝堂。这大臣之间政务也说的少,都是说这些宫里头的八卦。有人言:“昨日白天有人瞧见帝妃二人同游洛河,赏牡丹,真的是鹣鲽情深。” ……“那明明是我跟陛下还么?你们都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呀!” 有人言:“皇上宫里头的那只小猫看见淑妃最亲昵了,每次都跟着面前撒娇。” ……“玄仔是我养的,自然就是跟我还有陛下亲,怎么会跟淑妃亲呀!淑妃都没有来过几次文德殿吧!” 谏议大夫越听心中就憋着一股气,恨不得跑去凝和殿先跟淑妃一顿对峙,然后在将她赶出洛阳宫。再跑去文德殿,将玄仔抱到皇上面前,气势汹汹地对他说:“陛下,如果你要选淑妃,臣就带着玄仔母子回府了。” “不对,不要回府,要浪迹天涯,去找外祖!”谏议大夫一愣,这就好像年幼之时,父母拌嘴之时,母亲说的话。 何时,对皇上,竟有了这般的想法?就好似母亲对父亲一般,吃醋的滋味? 小朝在晨曦之上,快午间才开始,大臣之间都是一脸了然的样子。私下窃窃私语:“那必须是淑妃这个妖精一般的人榨干了砸门陛下,果然淑妃独得圣宠,众人不敢侧目。” 谏议大夫神色没有什么不正常,心中纵然不开心,想立马撂担子,但为臣者终究是为臣者、为民者、为君者。他首先说了中书令纵子策马官道,扰民堪忧。后与御史台一起弹劾,工部侍郎中饱私囊。 官员千面,自然不能全部都是干净的。皇上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紧要,还要侍郎贪墨的数量不多,未曾有大影响。而且白马寺其中的水太深,皇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看着谏议大夫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忧伤,又有些开心。心里头好像就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边无心政事,扳断了朱批高呼:“阿珩全然不在乎你临幸了谁,你还再处理个什么朝政呀,私事都解决不好”;另外一边奋笔疾书,边痛哭边写:“等我处理完政事吧,我再跟阿珩解释一番,不然这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呀!” 其实谏议大夫说的许多事情,皇上心中都有数的,不过就是个过场罢了。而两个小人的战斗,还是拿着笔跟奏折的厉害些,将另外一个小人打的无力反击。 小朝之后,皇上单独留下了谏议大夫在乾元殿,众人早已习以为常。没有那笔的小人终于满血复活了,他忸怩又有几分担忧:“阿珩……” 谏议大夫抬眉,带着几分茫然:“陛下?”不过是一个小朝的时间,谏议大夫早就想通了,将君臣二人之间的许多行为想成父母之间的,那分明就是将他们想成夫妻一般的。 他是个聪明人,一开始并未将事情往这个方向想,自然是猜不出来。但想通了就是马上了然的,只是这帝皇的心中不知道怎么想的。 “阿珩,昨日之事……”皇上走到谏议大夫跟前,有几分迫不及待。 谏议大夫一笑,低头酝酿情绪,这话说出口,可能事事就难料了:“陛下与淑妃娘娘相亲,臣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陛下,床笫之事,还需节制,莫要想今日,让宫里上下都在讨论此事。” 皇上想过谏议大夫会不会很生气,然后质问他与淑妃到底是何种感情,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才是谏议大夫最该有的反应。“阿珩,其实……” 帝皇一下好似不知道自己的心,若是谏议大夫此刻质问,他会开心,却也会觉得到底是真情,还是只是谏言;若是想这般丝毫不在乎,却更加难过……谏议大夫也终究只会是谏议大夫罢了…… “陛下,后宫有淑妃,帝皇心安。这温玉软香滋味自然是难得,臣……”谏议大夫本来是打算好好的回府做个准备,打一下腹稿在跟皇上说此事的,只能不咸不淡的说了这番话。 他许是没有察觉,这些话说的有多么酸味十足。帝皇的心反而软了,温言规劝:“阿珩,我与那淑妃两年来不过见了两面,能有多少的心思去行那周公之礼?” 谏议大夫心弦波动,抬头看着皇上。意气风华,帝皇既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知己者的相亲,让他想离远却走得更近。有些话,似乎就那么呼之欲出。 若是帝皇也一般的心悦与他,就万事皆好;若是不一样,那就只是君臣的距离,以后亦如是。不想有什么腹稿,只想在此刻将心中的情感宣泄而出。 “陛下,臣……” 门外的黄门唱喏:“太后驾到!” 第一次,表情达意,以失败告终。 …… 在夏日午后,帝皇手上拿着一颗棋子,看着对面低眉专注棋盘上厮杀的谏议大夫。他心中一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文德殿中烛光摇曳,雕龙画凤的帐篷顶。 他嘴角含笑:“原来是一场梦。” 然后帝皇挪挪身体,换个姿势,再在梦中与谏议大夫相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何事是一个尽头呀~” ☆、九 玄仔晒猫?! 万寿将至,众多边塞官员跟各地亲王,还有一些小国使臣都会借此机会进贡。也算给将领官员、亲王一个警惕,最关键的还是热闹一下,让皇上心情开心一下。 小朝的时候,礼部尚书拿着折子开始念着入京人的名单,声音起承转合,好似在祭台缓慢说话的太祝:“楚王……” 楚王是皇上的亲弟,每年自然会入京的,一边说是与皇上兄弟情深,又一边总是往太后宫里跑,个钟请安。传言年幼之时,有与皇上争帝位的心,该防该防。谏议大夫一脸正气的听着礼部尚书的话,心中默默盘算。 礼部尚书看着昏昏欲睡的皇上,心里默默念:“看来昨日淑妃又要让陛下辛苦了。”内心很汹涌的尚书大人,表面上除了花白的胡子抖呀抖,一切都是很镇定的读着名单:“镇西将军……” 镇西将军四个字一出,朝堂上下就开始有点躁动。礼部尚书也是懂得,等着下面的轻声细语完了,这才准备继续说。 “镇西将军不仅是个常胜将军,最有名的还是强行娶了身边的祭酒。”谏议大夫心一直在打鼓,不知道跟坐在皇位之上的皇上又是个何种结局? 大魏虽然民风开放,男妻男妾也是时有的,就是世祖宫里面就住着一个男妃,因男女有别,常拘在高阁之上,不得出。但终究最后拘在高楼的男妃郁郁而终,最后魂归故里。 皇上自然也是知道镇西将军的这桩趣事,听见下面有几分躁动的人心,揉了揉太阳穴:“朕知道了,继续念吧。” …… 传闻,这几日,皇上都是在文德殿招幸淑妃。一时后宫里面波谲云诡,讨好淑妃者无数。但淑妃却是个心境好的,这般的盛宠也不见半分的盛气凌人,接人待物都是落落大方的。 而谏议大夫,已经有三日不曾看见皇上了。方才再多的思绪,都被皇上的一句“继续念吧”而打断。若是有一日,谏议大夫也被皇上嫌弃,可还会像礼部尚书一般为帝皇感觉无奈。 “玄仔,你说陛下现在是真的对淑妃另眼相看了么?”下朝的时候,谏议大夫正好遇见了叼着小狸奴出来晒太阳的玄仔。 玄仔表示并不想理谏议大夫,并且叼着小狸奴继续往晒太阳的地方走。谏议大夫好长时间没有瞧见玄仔,心里头也有点想念的。就跟在玄仔身后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很有平时谏议大夫跟皇上各种谏言的时候。 踩着谏议大夫的头,玄仔就一个跳跃上了树枝头,抬头挺胸的走了。谏议大夫看着谁在石头上晒太阳,十分惬意的三只小猫,又怕玄仔不在小猫会怎么样,只能默默的坐在一边的草地之上,看着睡得打呼的小猫。 太阳高照,让谏议大夫也有一点想睡,真好的日子呀…… 文德殿里面的淑妃就没有这么惬意,她拿着笔看着折子上面的君臣各种缠绵很是忧伤,悄悄瞥了一眼还在批奏折的皇上,心中五味成杂:“肚子好饿,想吃东西。没有菜来点瓜子也好呀。我在这跟你写着各种风花雪月,你连点吃的都不赏给我。” “万民之主什么的,最小气了。”淑妃嘟囔了一句,生怕被皇上听见连忙掩嘴看。瞟过去一下,淑妃看见皇上依然是目不斜视的看着折子,她眼神晃着晃着就跑到了放在桌上的汤上面去了。 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让他们琴瑟和鸣,捧着碗补汤就逼她送啦了文德殿。那个汤是真的香,闻得淑妃都想喝了。 好想喝…… “啪嗒”,一声响,盅汤一下子摔在了桌上。还好没有全部泼到折子上,大部分都洒在地上。淑妃看着一口没喝的汤洒了满地,内心大哭,多好喝的汤呀! “玄仔!”皇上觉得头都大了,本来想今日找个好时机来跟谏议大夫好好说一下。如果真的以为他跟淑妃有个什么,以后就麻烦了,现在玄仔还在这边捣乱。 玄仔丝毫没觉得有半分的愧疚,依然是趾高气昂的来回在桌上走。淑妃好像反应过来了,扯着嗓子往外头喊:“快些来人,陛下把汤洒了!” 淑妃一脸认真的走到皇上面前,玄仔转了个身,趴在了龙椅之上。淑妃有几分谗,“龙床那么软,不知道龙椅会软成什么样子。” 看着淑妃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皇上往后退了一步,“淑妃,你做什么呀?” 玄仔一看见淑妃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了皇上面前,一脸的防备的“喵”了一声。淑妃忍了一下,又朝门口大声道:“陛下,你这衣服脏了,臣妾服侍您更衣吧。” 趁皇上一个没反应,淑妃就把他给推进去了。又趁着一个空隙,淑妃一脸真诚:“陛下,太后这段时间盯得紧,还是趁这个机会避避风头吧。” 这皇上的生辰快到了,太后对皇嗣就越发上心,觉得在生辰之前让淑妃有双身子那就是双喜临门,最好不过的。这每天一边送淑妃来文德殿,一边再送各种补汤来文德殿,还放着一堆眼线在门口,只要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太后就亲自来堵皇上。 皇上内心很忧伤,见不到谏议大夫,还要对着个淑妃败坏名声。“淑妃,你的意思是?” 淑妃看了眼玄仔,再才回皇上的话:“陛下,你说在现在这些宫中人的心中,您若是与臣妾同在一殿,会发生何事?不若借了此机,皇上可以去见一下玄仔家的小狸奴呀。” 之前玄仔叼着小狸奴出去的时候,皇上就眼馋的很,眼神一会就往门口瞧。之前太后没有怼着他的时候,就天天去看小狸奴晒太阳,有时候还能遇到谏议大夫,生活别提多滋润了。 权衡了一下,皇上决定还是放松一下身心,不然真的会被变成菜色脸的,不是因为跟淑妃过得太滋润,而是日子太难过了呀! 淑妃看见皇上走了,留下了孤零零的玄仔,玄仔有几分紧张,往后退了一步,“喵”。淑妃更快的抱住了玄仔,不停的撸猫,“玄仔呀,玄仔呀,这几日都没看见本宫,你是不是很想念呀。快给我摸摸,馋死我了。” 玄仔蹭了蹭头,舒服的打起了“咕噜”,惬意的发出了“喵”的声音。 ☆、十 愚兄贤弟?! 这边淑妃在文德殿跟玄仔玩得很开心,另外一边,皇上也瞅着个无人之时翻墙跑去找玄仔家的小猫。那玄仔也是个娇气个性,每次都把小猫往一个地方抱,都懒得换个其他的地方。 等皇上熟门熟路找到玄仔的小猫之时,瞧见的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暖阳之下,三只小猫缩成团,躺在一块石头上呼呼大睡,而一边穿着绛紫色官服的谏议大夫,也倒在草地上睡着了。青草的碎屑弄到了谏议大夫的额头之上,睡梦中的阿珩,却浑然未知皇上已经靠近,嘴里面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梦话。 已有三日未见,皇上何尝又不想谏议大夫,这梦里面都是眼前人或嗤或笑、或喜或悲、或怒或怨的模样?瞧见他好似消瘦了几分,皇上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开心,眼神放柔走到了谏议大夫身边,倚着他坐在了草地之上。 皇上心里想着要跟谏议大夫说两句知心话,但又瞧着这几日京城官员大都在忙着万寿的事情,指不定他都如何脚不着地,又不忍打扰这场好梦。他终究忍不住想跟谏议大夫说话的心,俯下身轻唤:“阿珩?” 谏议大夫浑然未觉他心心念念的皇上就在跟前,只觉得有人打扰了他的好梦,皱着眉头嘟囔着挥了挥手。皇上失笑,弄掉了他额头上的草屑。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傻兮兮的睡在外头?” 世间上许多痴人,有像谏议大夫这般睡在草地浑然未觉的,也有似皇上这般坐在草地上看他人睡觉的。两个这么痴傻的人相逢相知,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皇上的眼神忍不住的朝谏议大夫轻抿的朱唇,在梦中,他也曾亲近过这瓣唇……皇上感觉心跳如鼓,好似有根线拉扯着他不断靠近这张平时能言善辩的唇,靠近靠近,直到贴近…… “好似今天尚食局做的糕点,不对,更好吃一些。甜而不腻,让这心里眼里只剩下这甜的滋味,再瞧不到其他的事物了。” …… 谏议大夫是被玄仔压在肚子上面的重量弄醒的,睁开眼,就瞧见玄仔一副视察领地的样子踩在他的肚子上面,趾高气昂。谏议大夫有几分点起床气,生气道:“玄仔!” 玄仔对谏议大夫的警告毫不在乎,瞧见他醒了就蹦蹦跳跳了去找小奶猫。谏议大夫这才注意到他现在不是在之前的草地上,而是在文德殿的一个偏殿。 文德殿?谏议大夫发现他的所在处愣了一下,旋即粲然一笑。他又不是个傻子,这文德殿除了皇上能带他进来以外还有谁? 也不知道,谏议大夫这个官员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比之淑妃能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啦,你是外臣,别人是内命妇。”谏议大夫刚刚想到这里,脸色还来不及边,脑袋里面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人,跟他对起了话来。 谏议大夫当然不服,辩解:“我好歹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淑妃才来了几天,她怎么就比的了我?!” “你日子待得再久,那也不及淑妃,她可是皇上的知心人。更何况,就说这几天,淑妃什么时候离开过文德殿,你有几天没有见到皇上了。” 谏议大夫的脸色僵硬了一下,马上就开始跟自己打气:“淑妃长得那么寻常,我的容貌是出了名的貌若潘安,才比子建。” “你也知道比起来都是潘岳、陈思王这种男子呀。淑妃就算长得是个东施,那也是个软香温玉的女子,也比你这个前平后凹的男子好。” 谏议大夫脸色变得有点白,是的呀,就算他比淑妃千般好、万般好,那也只是皇上文武百官中的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罢了,哪里能跟淑妃比? 文武百官如果再此时听到这个说话肯定会表示不服,那陛下待我们可差多了,对你那是什么都是好好好、是是是。平时皇上表现的偏心那么明显,你竟然说什么一视同仁! 谏议大夫自认为想通了,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文德殿,出宫准备回了郭府。可怜了皇帝陛下,好不容易哄走了太后,本来打算侧殿瞧一下谏议大夫,最好再互诉一下中场。结果他只看见了玄仔跟三只小奶猫睡在猫窝,哪里还有谏议大夫的影子。也不知道谏议大夫跑去了哪里。 皇上内心很忧伤,准备趁这个机会找谏议大夫说清楚,然后再寻个好时机跟太后说清楚的。这皇嗣,楚王能生就好了呀,他就负责处理政务然后跟阿珩相亲相爱多好。 “玄仔呀玄仔,阿珩是不是回府了呀,他走的时候是开心还是伤心呀。” 蜷缩在花盆里面玄仔被皇上弄醒了表示很不开心,朝着他的龙脸就是一阵抓。还好玄仔定期都会剪指甲,要不这皇上的脸上又得是各种抓痕。 皇上在这边被玄仔抓脸的事,暂且不说。另外一边的谏议大夫刚刚出门没两步,就看见御史大夫也低头闷气的往外头走。 谏议大夫本来还在为皇上的事情烦闷,现在看见了御史大夫,才一下醍醐灌顶的想了起来,迅速从个人的私情上升到了国家大事:“这每月的吏部课考怕是要过不去了呀?!” 太傅对这些最是在乎了扳着指头一算,离下一次吏部课考可就不远了! 万寿在六月廿三,如今已经六月初十,各地进贡的人这都是这两日进京的。且不算万寿前后的忙里忙外,六月算是没几日可以处理政事了的。谏议大夫这月的政事却是没有处理几件,谏言折子那是少之又少呀! 谏议大夫忙不迭的上前,拦住御史大夫,好声好气的邀请:“御史大夫,想你我兄弟二人多日不曾相聚。今日择日不如撞日,愚兄还请贤弟相聚一番。” 虽然谏议大夫与御史大夫二人自幼边相识,但是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愚兄”、“贤弟”的说法的。谏议大夫越是这样,御史大夫反而就瞧出了他的居心叵测。刚刚准备回绝,御史大夫遥遥的就瞧见工部尚书往这里走。吓得他立马把住谏议大夫的肩膀,一副很亲热、很愉悦的模样:“仲顺想邀,桓哪有推辞之理!”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着心中,左一个“愚兄贤弟”、又一个“仁兄愚弟”的称道起来,往着宫门外的酒肆去,一路上勾肩搭背,很是亲密。 ☆、十一 你要信我?! 两人坐在这聚贤阁二楼临街的雅间,因皇上万寿,那些个国子监的监生都安分的很,不敢随意外出。两个人那是各怀心思,端着个酒杯在雅间就唱起了戏。 一时,外面有一行人举着亲王旗,御史大夫正对着城门方向,遥遥的瞧见亲王旗上写的是“齐”。若说楚王与皇上是同胞兄弟,自幼就是相亲的;那齐王跟皇上就是水火不相容,小时候就矛盾不断,后来齐王去了封地才好了一些。 御史大夫蹙着眉头,有点担忧:“仲顺,齐王今日才入京。” 谏议大夫被御史大夫说的“齐王入京”剔透灌顶,他本来就是吃皇粮之人,本应该事事以皇上为主,事事为皇上分忧。现在竟然因为皇上宠幸淑妃怠慢了皇上的政事,且说这齐王、楚王入京他丝毫不知,再说那些边关大将入京可与谁私下见面,这些要事谏议大夫分毫不知,这该是多么大的罪过! 谏议大夫奋起,踏在栏杆之上,豪情壮志:“御史大夫,你说的有理,珩自愧不如!” 皇上日后知道了这件事,“呵呵”一笑,说了句:“御史大夫,朕真的是要谢谢你全家!”这次好不容易谏议大夫认清心意,准备来个心意相通,却被御史大夫又活生生的拉回到了朝政之上! 御史大夫一惊,不知道方才这句话怎么就说到了谏议大夫的心坎去了,连连称是生怕惹得谏议大夫不满。 谏议大夫目光紧盯着队伍中的马车,好似就要从这个看将坐在里面的齐王看穿。 而坐在马车里面的齐王说不清是背后还是头顶,一股很炙热(?)的眼神瞧着他? 看见齐王眼神在到处瞟,坐在一边沏茶的女子丢了茶具,佯装生气:“王爷现在好本事,我在这里学着如何沏茶,本来还指望着你来指导一二。你可要想清楚,到时候入宫了,丢脸丢的可是你的脸!” 那女子趾高气扬的样子,没让齐王有半点生气,凑到她跟前讨好:“娘子,夫君知错了。” …… 再说这雅间里面,谏议大夫目送齐王一行人走远,心里面生了几个忧虑:“御史大夫,这个月的政绩你完成的如何?” 谏议大夫一说起这个,御史大夫头都大了。现在太平盛世,官吏清廉,最难做的就是御史大夫跟谏议大夫两个职位。 御史台每个月都要出一些弹劾官吏的折子,数量是有定数的,若是出不出来……那就帮谏议大夫少了一个谏言的政绩,谏议大夫可以谏言御史台怠慢。 不然谏议大夫不会真的就每天抓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拒绝的。如果让太傅听到了这个话,肯定要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国事只有大无小!” 谏议大夫见御史大夫这般的消沉,十分不满:“你这态度不对,我们应该认真为国为民为君,依我之间,今日可以奏你我两个一个结党营私!” 御史大夫连连摆手,这可不能一次性把两个人都套进去了,要是真的查起来了,日后就说不清楚了。他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昨日工部尚书与刑部尚书要去青楼狎妓,你瞧这个可以么!” 谏议大夫觉得有理呀,当时怎么都觉得没有亲眼所见,不可相信。忧愁,真的忧愁:“那他二人是昨日去的,我们今日又是如何确定的?这要是问了起来,真假难辨呀。还会被有心人拿过去了,说我们两个结党营私,栽赃陷害。” 御史大夫拍案而起,对他不信任自己的态度很不满:“仲顺,你不要不相信我呀!好歹我也是个御史大夫,在这京城如何能够没有两个耳目!你要信我呀!” 谏议大夫被御史大夫的大反应,吓了一跳,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你说的有理,说得有理。我自然是信你的,不问了,我不问了。” 御史大夫连忙舒了一口气,心里还有后怕:“得亏没有说漏嘴,昨日是我与他们两个一起去狎妓的。”只是后来,工部尚书还在认真狎妓,刑部尚书最后变成了狎御史大夫了。 一想到这里,御史大夫就各种觉得屁股不舒服,忍不住挪了一下。 谏议大夫一下就看到了御史大夫的不自然,现在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要互相关心:“你没有事吧。怎么突然的脸色变得这般难看,而且还一直在挪动。” 御史大夫表示谏议大夫你的观察能力真的是个中翘楚,难怪能把谏议大夫这个位置坐的这么稳,怎么一下就发现了:“本官,本官前两日长了个痔疮。现在正好犯了,仲顺你莫见怪。” 谏议大夫一脸的同情:“御史大夫政务多,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的。”御史大夫连连称是,如果再问下去,他就忍不住的又想骂一统刑部尚书了。 昨日不就是他喝多了,行酒令又输了了,跟着那个小倌的小曲儿摆了一下,平时也不是没有瞧见这种事,怎么单就那个刑部尚书反应那么大! “御史大夫,你这痔疮是不是犯了,那我们今日还点了一桌辣的。你也该早些与我说,也免得你受苦……” 越问御史大夫越觉得心虚连忙扯些其它的:“你可知道,最近南方有匪?”御史大夫见谏议大夫一直问个不停,只能说些其他的,不然他还要纠结这个,一会说漏嘴了该怎么办。 果然谏议大夫一脸沉重:“匪祸,陛下已经派了振南将军……” 御史大夫摆了摆手:“这倒不是重点,这楚王进宫之时,可是带了三百精兵的……”御史大夫是楚王的伴读,想来也与楚王私下有信件往来。 谏议大夫抬头看着御史大夫,一脸的真诚:“此事你可莫框我。” 御史大夫也一副情真意切回他:“我将楚王都出卖了,阿珩你竟然还不相信我。白白了我的真心呀!就这般被你糟蹋了!” 谏议大夫握住御史大夫的手:“我自然是信你的,这个月月末了,大恩不言谢。珩必记着你的恩情,他日再还!” 谏议大夫对于谏言,现在文思泉涌。如果再过一几天到了陛下的生辰,这谏言就要往后面挪,他就没有办法说了,如果被太傅知道他这个怠慢了…… 算了,他不敢多想,连趁着现在想法多就赶忙跑着就往宫里面去了。 御史大夫瞧见谏议大夫走了,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可算忙过去了。再看了一眼桌上的各色佳肴(可惜都是辣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真的下不了口,就准备喊人结账。 一开门,站着一个瘫着脸的刑部尚书:“你方才将真心是献给谁的呀!” 御史大夫才发现自己错了,心中大喊:“阿珩,你快回来!” ☆、十二 镇西将军?! 这谏议大夫赶去宫中的一路上可就瞧见了不少事,比如那镇西将军跟他的祭酒…… 那两个人也是会玩的,就在路边上的一个戏台唱起了戏。谏议大夫虽然对祭酒不熟,但是他对镇西将军熟呀。那镇西将军就站在人群里面,“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眼神止不住往下面一个鹤立鸡群的一人。 本来谏议大夫以为那个祭酒不熟的,结果往人群一瞅。那个祭酒何止是熟,对谏议大夫来说那是记忆深刻呀!分明就是那日在集贤阁的那个男子呀!还是在上面的哪个男子!祭酒身下的哪个男子青丝遮脸,倒瞧得不清楚,但谏议大夫缺跟祭酒打了个照面! 气的谏议大夫就想冲上去好好说教一番,“有伤风化、慎独自律”。这话都想好了,腿也在往祭酒那边迈了,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镇西将军。 镇西将军也是京官,后来打了几次漂亮的仗,近两年才被皇上派去驻守边关的。他与谏议大夫也自幼相识,跑到他跟前,亲热得很:“阿珩呀,我回京这两日你怎么都没来看我呀。” 谏议大夫没想到镇西将军私下竟然是个这么闷骚的,心中腹诽:“这蔡墨才五年未见,这人怎么就越来越低俗了。不可取,不可取。” 但是他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蔡三,你这日子过的也是满自在的。回京了还在大街上唱戏,也不怕让同僚瞧见,说你自降身份。”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镇西将军可算是瞧见了谏议大夫这眼神止不住的往祭酒那边瞅。他招了招手,祭酒拿着个玉骨扇就往二人走。 谏议大夫心里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个虽然此番出行没有待什么仆从,但还是武力值上差距很大。不说身为武将的镇西将军他打不过,就是这身为谋士的祭酒,手上的拿着的那把扇子,他可都打不过。 “祭酒可是一表人才,与将军也是相配得紧。”可惜私下每个样子,不成体统,没得个体统! 那祭酒倒也不客气,站在镇西将军受了他的话,站在一边那是一个风仪玉立。他要是谦虚一下,谏议大夫能想到一百个法子说回敬,结果这祭酒却不按常理来,倒没有一丁点谦虚的意思。 谏议大夫珩“哼”了一下:“祭酒倒也是个不讲究的。”对呀,真的是到处都不讲究,特别是私下一点体统都没有! 祭酒牵起了镇西将军的袖子,含笑看着谏议大夫:“大夫说的句句珠玑,邝想不到半点可以反驳的,也只能受着了。” 一席话把谏议大夫说的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看着他们二人紧连的袖口,更觉得一肚子的气不知道往哪里出! “三儿,这天气太热了,他们回府吧。”祭酒也不的堪天热,拿袖子擦擦汗,展开扇子晃晃悠悠的就走了,丝毫不顾及谏议大夫的感受。 瞧见祭酒走远了,镇西将军这才有点心慌,朝谏议大夫作了个揖:“阿珩,我先走一步。” 谏议大夫气的跺了下脚:“不成体统!一点规矩都不讲,蔡三果然是在荒芜之地待久了,学的诗书礼仪竟全部都忘光了!” 话说镇西将军一路那是追着祭酒,才发现祭酒把来时两匹马全部牵走了。他只能徒步往府里赶,然后就被锁在门外了。 镇西将军敲着门,哀求:“点点,放我入内吧,这外面日头这么晒……” 祭酒仰着调子,似笑非笑:“属下这是瞧见将军与谏议大夫聊得投趣儿,属下这才走了,免得扰了将军的雅兴不是?” “点点,我与那谏议大夫是旧相识,此番见了,难免多说了两句。那郭珩是个浑身是刺儿的,正常人可都相与不来。” 祭酒被这番话气的不行:“蔡三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指桑骂槐!我此人虽然待他人刻薄了几分,但待你却是问心无愧的。你若是不喜,又何苦带我回京!” 镇西将军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祭酒就一把踹开了门,神情俱是冷峻,手中只拿了一柄扇一把剑,瞧都不瞧一眼他。镇西将军心里一慌,一把抱住祭酒的腰,假哭起来:“点点,我自然是心中有你的,不然也不会带你入京的呀!郭珩那人一直在偷瞄你,我这不是气不过么!我醋了,你还不知!” 祭酒本来还挣扎的要走,这才缓了一下脸色,心中也有几分庆幸镇西将军真的拉下脸了。“三儿,你可知道为何那谏议大夫这般生气?不对,应该称为恼羞成怒?” 瞧见祭酒态度放软,镇西将军也顺着杆子往上爬,没有再把着祭酒的纤腰,而是一把抱住了他,鼻尖在祭酒的左肩趁,呼吸有几分不稳:“点点你说,我听着。” 祭酒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绯红,伏在镇西将军的耳边说着什么。镇西将军没有抬头,已经是伏在肩窝,听完了祭酒的话后,“嗤嗤”的低声笑了起来。 “点点,良辰佳日,莫要再提这等闲人,不如我们来做些快活事?” 周围的仆人早就十分识趣儿的散了,园里面就剩下了镇西将军与祭酒二人。 …… “陛下,传闻楚王带着三百精兵就入京了!” 皇上这两天被烦的头大,若是其他人说了,早就轰出去了,但是这眼前的是谏议大夫,多日未见,相思成疾呀~他往前走了两步,离谏议大夫更近些:“楚地最近土匪猖狂……” 谏议大夫义愤填膺:“楚王身为王爷,却视法度于无物……” 楚王是皇上的亲弟,但这般的关系让皇上与楚王的也不怪谏议大夫这般排斥,也就跟楚王的伴读御史大夫关系好点。“阿珩,楚王毕竟是朕的亲弟。” 被皇上顺毛了的谏议大夫虽然还有几分不满,但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哼哼唧唧的不说话,这楚王不能说那齐王总能说吧:“陛下,齐王今日才入京,还望陛下……” 皇上一下就失笑了,这谏议大夫不过是年幼之时被齐王与刑部尚书捉弄过,怎么就记恨了这么多年,当年说的话就是齐王说了句:“这郭珩每日都跟在五哥身后,跟个小媳妇儿一般。” 郭珩气不过,抓着齐王跟一顿暴打,然后皇上也就加入里面帮郭珩。最后就变成了几个皇子之间各种打架,然后被太傅也就是谏议大夫的父亲一顿训,一顿人顶着《太平广记》跟《文苑英华》围着书桌走路转圈。 “阿珩呀,事情过了许久……” 谏议大夫彻底炸毛,从袖中取出白绫来,作势就要往凳子上跳:“陛下,臣拼死谏言,君不听,臣自问对不起先皇,对不起皇室,如今难以为帝皇镜,还不如吊死算了!” 皇上抢着白绫,虽然知晓不过是激将法,但秉着对谏议大夫的在乎,还是被抓的死死的:“阿珩,这齐王本就是我的兄弟,哪里能过分对待,让天下人有了话柄?” 其实皇上所言所思都在理,谏议大夫也收了白绫,也是意料之中的话:“陛下在乎这天下悠悠之口,臣自然是懂圣意的。但如今将军竟然带着他在塞外娶的男妻进京了,天下人早就是议论纷纷,悠悠之口难堵呀!还望陛下能重视一二!” 皇上扶额:“我觉得还蛮好的……” 谏议大夫完全愣住了,抬头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陛、陛下?!” 皇上倒觉得奇怪:“将军娶男妻的事情你当日不是知晓的么?” 谏议大夫气的不是这个呀,当日在集贤阁他不小心瞧见了就是镇西将军与他的男妻……一个祭酒一个将军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这让谏议大夫也不好说出口。 “陛下,你若是不整治这般不正之风,臣就吊死明志!” 皇上楞了一下,心中不知道谏议大夫为何对断袖之事这般排斥,幽幽叹息:“阿珩,你可是打心里面厌恶蔡墨夫夫,厌恶这龙阳之好?” 谏议大夫对于前者自然是满满的厌恶,但是对于后者。他对皇上的心,自然是为变过,低眉,却说不出半句,面对皇上带着几分叹息的疑问。 “阿珩,一会太傅与礼部尚书、太常寺卿会来商讨万寿之事……” 一听到太傅,谏议大夫头都大了,这算是缓解了现在有几分尴尬的氛围,讪讪:“那臣不耽误陛下了……”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谏议大夫,“嗯”了一声。方才谏议大夫对他的质问,并未回复半句,可就表示着其实谏议大夫对此事并未有多少的排斥。皇上叹息,看来要加快一点步伐,不然这谏议大夫就可会被别人抢去了。 ☆、十三 听天由命?! 皇上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的听着太傅、礼部跟太常寺各种商讨万寿节往来,最后终于是商定了个七八。皇上大概听了一番,也觉察不到与前几年的万寿有什么不同。 这商定结束,处理完朝政之事之后,皇上换上了一件常服,准备想去寻一趟镇西将军,瞧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谏议大夫这般生气。 还未走出两步,他就又瞧见淑妃端着一碗汤过来了。皇上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再往前。淑妃有点不敢瞧皇上,那日她可是亲眼瞧见是皇上把谏议大夫都抱回来了文德殿,吓得她抱着玄仔往外面跑。 看来这皇上跟谏议大夫二人,确是有点什么。 淑妃上前一步行礼,低眉:“陛下圣安。” “可是太后派你来的?” 淑妃没有回答,沉默不语。陛下你可不要明知故问呀,要不是太后吩咐,现在她可还在自个儿的寝殿里头吃石榴,何苦大太阳底下这么跑到文德殿。 皇上摆了摆手,不愿多言:“淑妃呀,你回去吧,我去找太后说一下此事。” 淑妃听了皇上说的,内心狂喜,可算是不用每天对着皇上这张要死不活脸了,这哪里是什么上位者的气派,完全都是王八之气呀!眼前的这个面瘫脸,再看看这殿里面削葱似的柔荑、剪水似的双眸,远山眉,朱唇皓齿,何苦去面对这个一天有半天冷脸的皇上。隐藏住心中的欢喜,淑妃底底的称了“是”,然后就退了下去。 皇上内心很忧伤,好不容易找了个有时间长谈的机会,好好询问一番镇西将军是如何抓住这祭酒的心的,结果今日还要去找太后一趟。这些日子事儿多,如果真的再拖下去,指不定还真的让天下人以为淑妃是多么帝幸的。 “陛下,楚王现在已经在太后哪里咧。”楚王身边的小太监跟在淑妃后头就来到了皇上面前,说出了现在楚王已经准备好了为他说话了。 皇上暗自激励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跟太后说清楚就好了。” 延福殿是太后的寝殿,今日楚王一家都在这儿陪着太后说笑,一年到头未见,难得见这么一回,所以太后这段日子的心思自然都是放在楚王这边的。楚王一家住在离延福殿较近的移清殿,也算是利于在太后身边尽孝心。如今楚王为亲王,自然是在京城有自个儿的府邸的,这也正是谏议大夫不满楚王的地方。 皇上来延福殿之时,太后正在跟楚王的长子小树玩笑。皇上连忙上前凑趣:“这段时间没见小树,有长大了不少呀!” 太后“哼”了一下,继续跟小树说话,丝毫没有搭理他。皇上连忙向楚王使眼色求救,楚王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的汤,笑意满满:“母后,这种汤滋味倒不错。” “你觉得不错,有些人可是觉得难喝的!” 这汤是太后早上小厨房特地为楚王一家熬的,又盛了一盅给淑妃送往文德殿。楚王瞧见又撞到了太后的痛处,默默的放下了汤,尴尬的朝着太后笑。 楚王内心也是想帮皇上的,但是他不管说什么还没有说道第二句就会被太后往淑妃、皇嗣的各种扯。三哥,爱莫能助了…… 皇上自然也是瞧出来了太后的想法的,叹息:“母后,你明知道七哥是何意思,何苦在这边牵开话题?” “哀家自然是看在皇上的份上,难不成要在这弟弟的跟前丢了面子?难道哀家现在做的有错?淑妃无论是模样学识都是这女中豪杰,也不知你的眼界怎么就这么高,瞧得上谁家的女子!” 楚王见二人气氛剑拔弩张,连忙让人将王妃孩子带出了殿中。他这才在中间当何事佬:“母后,三哥是天下之主,对诸事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 太后只捧着喝茶不愿多说,楚王还准备说什么,她拍案,怒目看着皇上:“皇嗣乃是国之根本,如今皇帝已经二十有五,后宫里面却连个动静都没有。你瞧瞧还有什么体统!” 皇上淡然:“母后,这皇嗣宫中自然还是有的,瞧瞧小树不就是这皇嗣么?再者,母后,儿臣心有所属,这子嗣,不过都是听天由命……” 先皇年轻时,也曾对太后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之言,但后来年岁大了,龌蹉也多了,后宫的后妃虽不多却也不少,帝后的矛盾也日益多了起来,但好歹先皇在这龌蹉爆发之时崩了。 “你兄弟二人且退下吧,哀家累了。” 寝殿中只剩下了太后一人,静谧无声。她回到了寝殿,正对着殿门放着的是一幅字,上面写的正是当年新婚燕尔之时的题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延福殿外,楚王有几分不满:“三哥,你明知晓母后对先皇这其中的爱恨情仇,又何苦惹得她老人家心中难受?” 皇上也有几分沉默不语:“七哥,母后自然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只是怕再耽搁下去,会让心中所念之人生了间隙,以后的路就越发难了。七哥……” 楚王连忙扯到了其他的事儿:“三哥,你这心上之人我怎么都未听你说过此事?还不快与我说说,也好为你出一下注意?” 皇上失笑,推了一下楚王的肩:“莫要胡闹,还不快去看一下你的妻儿,方才指不定把他们二人吓到了,现在正在忧心。” 见皇上此刻并不想说,楚王也并未勉强:“皇兄心中有了定论,臣弟也不再次叨扰了。臣弟在此祝愿皇兄早日抱得美人归,也让臣弟一饱眼福……” …… 送走了楚王的一顿这话那话,皇上轻叹了一口气就连忙往宫外赶。着三日之后就是万寿了,都好多日没跟谏议大夫好好的交流一番了,皇上琢磨了一下,要是再不好好跟谏议大夫独处一下,以后可能真的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在跟谏议大夫独处一下之前,皇上决定先找镇西将军一下。 皇上到将军府的时候,这府里面的仆人自然是无人识得的,他对外说得也是将军在京中故友。那镇西将军还真的以为是故友,把祭酒也带了出来,结果一出来才瞧见是皇上,连忙把祭酒往回退。 “将军夫夫来了,就来品一口茶吧。” ☆、十四 道德经注?! 皇上一眼就看到了镇西将军身边那位玉树兰芝的祭酒,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嗯,还是阿珩生得俊俏些。” 镇西将军瞧见皇上的眼神一直在祭酒身上慌,这本来有几分惧怕的心就被这嫉妒给包围了。他上前一挺,将祭酒躲在身后:“陛下,不知此番微服臣的府邸?” 皇上看了一眼这镇西将军夫夫,这满脸的逐客之意可是一点都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若是平时他自然也是不想打扰他人琴瑟和鸣的。但想了想谏议大夫,皇上咬了咬牙:“蔡三,我私下来见,自然是有要务相商,还请祭酒回避即可。” 镇西将军觉得应是如此,更何况他还记得皇上第一眼瞧祭酒那惊为天人的眼神,还是让皇上想点正事好。镇西将军一挥手,祭酒大人那是二话不说的就退了下去。 皇上瞧见了,那是一个眼馋:“瞧瞧这感情好的,瞧瞧这祭酒多么听蔡三儿的话。若是阿珩也能有这半分乖顺,那真的是枯木逢春了。” 镇西将军瞧见皇上又在瞅他家的祭酒,内心很不满的“咳”了一下,神色有几分严肃:“不知陛下此番寻臣有何要事,竟要盯着臣妻一直看?” 皇上无不艳羡:“我这是羡慕你们二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珠联璧合、如鼓琴瑟,就好像那天上的比翼鸟,水里的比目鱼一般……” 镇西将军被皇上这一大串的形容词吓了一跳,这皇上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在这里羡慕他与祭酒的感情?镇西将军假装谦虚,内心很受用的连连摆手:“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皇上带着几分好奇:“蔡三儿,你这里面可有什么门道,还不快传授一番经验?” “那自然是点点他……”伺候的好。后面四个字镇西将军没说出去,心中大叫差点就露馅了。他假装镇定的转移话题:“陛下,这男女之事,还是去问太傅好,或者让仲顺问一下他的萱堂,这其中的门路自然是清楚了的。” 那太傅是出了名的惧内,在外是个硬石头,在家就成了贴心的小棉袄,对太傅夫人的话是言听计从,莫不反抗半句。传闻有一回太傅出去应酬,晚回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他夫人训了整整一个晚上呀! 皇上楞了一下,瞧见镇西将军推脱,心中有几分着急:“我跟阿珩哪里能一样?” 镇西将军好似在沙漠中发现敌军一般兴奋,一口茶都喷了出去,但表面还是一本正经:“这夫妻之事,陛下如何将您与仲顺对比。” 皇上却又娇羞几分,拿着捧茶喝了起来。“这厮过分的很,明明都与祭酒情意绵绵,我原本以为他能一眼就瞧出来我对阿珩的心思,却在这边拐弯抹角。” 镇西将军自然是瞧出来了有几分不对:“陛下这是想知道御夫、妻之道?”镇西将军打了一下顿儿,但皇上现在就等着镇西将军传授秘法,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 “这两个人心意未通之时,就讲究一个快准狠。”镇西将军虽然不知晓这皇上心意在谁的身上,但是未问相处之处,而多言相识之况,想来应该是还是窗户纸还在的时候。 多半是个佳公子。镇西将军默默念叨了一句,既然皇上不明说,他自然也不会过多的纠缠此事。 “快准狠?不是应该你一声轻叹,我一说低语,抬眉间的心意相通……”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谏议大夫又在闹 作者:择琴 第3节 镇西将军一脸头痛:“陛下,您这些想法,大约都是从一些话本里面瞧到的。若是真如此,合该这天下就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妙人儿了,依臣愚见,那心上人早就做了他人的良人了。” 皇上觉得镇西将军说得在理,思索了一下:“蔡三儿呀,那你说是怎么一个快准狠的法子?若是那人不喜这又该如何?” 镇西将军一合计,从未发现这过程中他有什么不喜的呀?“陛下,需要得到妙法,才会知道那人喜或是不喜。” “妙法?” 皇上的一头雾水让镇西将军觉得不值该如何说起,作揖:“陛下,臣这边去寻妙法,还望陛下稍作歇息。” …… 那祭酒本来拿着个话本瞧着好好的,忽然就瞧见镇西将军急急忙忙的跑回内室,他就有几分不耐:“瞧你这样子,活该像那草原上饿了三天的骆驼,瞧见了捆杂草,没个皮脸!” 镇西将军急忙翻找:“点点呀,昨日我们瞧得那个话本儿去了哪儿?” 祭酒见镇西将军不似开玩笑的模样,楞了一下:“我这几日瞧得话本多了去了,你这会要的是那本?我这便寻一下,可是有什么急事?” 一顿,镇西将军反而有几分忸怩:“就是、就是……” 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祭酒倒也猜到了是何物,笑着从书柜里面拿出一本《道德经》:“咯,东西就在这儿。” 镇西将军早日那是快活的很,自然是没注意到当时看的是什么话本,瞧见是本《道德经》只觉得祭酒在与他说笑:“点点,你莫捉弄我了,是皇上要话本儿。” 祭酒的笑容沾染了几分风情:“三儿,你这就是不懂了,这种春宫图自然是需要包起来的。若是被他人瞧见了,可不尴尬?你也该相信为夫……” 听见“为夫”两个字镇西将军立刻不满起来,一把抢过《道德经注》:“都说了,白日里,你都需喊我夫君的!下次断不能错了!” 祭酒看着镇西将军气呼呼的模样,这心情比方才被皇上的打扰好似好了几分:“是了,快些去把,莫让皇上久等了。” 镇西将军走之前又瞪了祭酒一眼,这才“哼哼唧唧”的出了房门。祭酒给自个儿到了一盏茶,瞧见方才被镇西将军翻乱的书柜,一笑:“真淘气。” 祭酒平日里最是个冰冷美人的模样,但只要是遇见镇西将军那就成了个醋坛子,小孩儿的脾气也越发明显。这会儿的动作就像只小猫儿一般挠着镇西将军的心儿,想要好好的与他温存一番,让祭酒伺候着,这心情也会好很多。 心里做好了打算,镇西将军推开外厅的门,也不顾正在喝水的皇上半分:“陛下,臣说的秘法正藏与此书之中。只是个中曲折,还需陛下自个儿体谅。” 镇西将军也没等皇上搭话半句,就让人把他请出了将军府。待皇上回过神来,才瞧见镇西将军塞给他的是一本《道德经注》。 皇上却觉得奇怪,不知道这情爱中的“快准狠”跟手上的这本《道德经注》有什么共同之处。打开一瞧,他的脸都绿了,然后合上了书,内心活动极其之多:“这哪里是本道德经,完全就是本春宫图,还是说的龙阳之好。” 别问皇上为何一眼就瞧出来了:“画的那么栩栩如生,朕要是一眼看不出来才奇怪!” ☆、十五 八抬大轿?! 齐王与皇上二人自幼便是有力的皇位竞争者,皇上是先皇结发妻太后之子,而齐王是先皇得宠后宫的贤妃之子,二人都长得风流俊逸、文武双全。 这般的处境,无论二人是多么的心神相通,在人前也只能装作不过泛泛之交。且说先皇过世后,贤妃未像其他后妃那般挪挪位置成为太妃,而是去了齐王的封地,悠然自在的当起了王太后。 此事还是太后应允的,当日皇上也曾问贤妃这个死对头该如何处置。“哀家与她斗了这么多年,待先皇驾崩了,才发现眼前的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各自安好吧。” 齐王在入京前王太后是这样叮嘱的:“你与阿秀之事,吾不愿多管。若你只是将她当成是个寻常的通房小妾,自然在我这儿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是想让她成为侧妃亦或是正妃,那你就需让此事往太后面前吱个声。” 别说阿秀不同意,就是齐王……他也不敢不同意,若是半个字不得阿秀的心意,就是被训斥,偏偏他还乐在其中。 “那该有个性的时候有个性,柔情之时才会让人越发心动。”齐王如是说。 更何况,阿秀也是尽心尽力的,从出齐地开始就在学习礼仪诗书,虽然到现在还在学煮茶奉茶,然后还没有学会。 此计不得,那齐王只能另寻法子,若是能多个人在太后跟前夸阿秀的好处,指不定那太后瞧见阿秀开朗直爽的个性也觉得不错。心里这样算计着,齐王就来找皇上了。 皇上这些日子不好过呀,倒不是说想之前那般看不见谏议大夫得了相思病一般的难过。而是这谏议大夫待他的态度好似又回到了几月之前那种唠唠叨叨、喋喋不休的样子,倒也不是皇上不喜欢谏议大夫这样,明明他更喜欢的是欲拒还迎的阿珩呀! 这一脸正气的阿珩,看的皇上是有贼心没贼胆! 齐王看了一眼欲求不满的帝皇,别问齐王为什么知道,那是懂的人都懂。他这心里一咯噔:“皇宫里面都说这皇上先前宠淑妃那是到了骨子里头,如今看如今真的冲到了骨子里头,应该是容光焕发的呀,怎么这会反而变得一脸蜡黄……” “臣弟见皇兄身子微恙,不知可有臣弟能用指之处?”齐王心中一合计,保不齐是与淑妃闹了别扭,这夫妻二人闹别扭可不是外人可是解决的,但是外人可以出招。更何况若是真的帮到了皇上,这阿秀之事他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开口了。 皇上可不知道这齐王为何这般殷勤,内心还是拒绝的:“五哥不必如此,我不过只是一些小事。想来你入京还没有瞧过太后,先去跟她请安吧。” 掌握住了皇上是难以启齿的顾忌,齐王反而单刀直入了:“比之三哥,臣弟虽年幼几分。但这情感之事,臣弟也算是深谙此道。” 皇上心中一愣,满脸茫然:“五哥怎么能一眼瞧出来?” 齐王故作神秘:“此中不足为他人道,只是不知三哥有何难过之处?”总不能让他说瞧出来了皇上欲求不满吧,齐王在内心默默吐槽。 皇上思忖了一番,总不能让他五天前为此事去了一次将军府,现在再去一次吧。“五哥,我原本与他相处是极好的,可是不知为何这几日又似以前那般忽远忽近,让我竟也一时把握不住这内心究竟是想的什么。” “不知三哥这几日可有与往常不一样之处?” 不语。 齐王这就着急了:“看来是皇上前段时间与淑妃郎情妾意的时候不知道来了哪里的一个小宫女,临幸了一番,结果凑巧又被淑妃瞧见了。这才让淑妃大发脾气,闭门不见皇上。” 为何猜测的是皇上亏待了淑妃:“不然为何淑妃这几日都半步没有踏进文德殿,这吃穿用度,还能比之前更好,听闻还有的是从延福殿来的。看来太后也在其中做何事佬。”齐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来不过是皇上最近政务繁多,得了空在哄一下淑妃就是了。 “三哥,依臣弟愚见,这不日便是万寿。三哥只需对淑……书中的颜如玉软情柔语,若是那人对三哥尚有情,自然也不会铁石心肠的。” 皇上看了一眼齐王,有了几分落魄:“那若是那人对我没有半分情意了?” “三哥乃是万民之主,若是能将一颗真心放在她跟前,只要不是恨之入骨之人,哪能不是感激涕零……这铁血中的柔情,才会显得更加动人。” 要是皇上与齐王的关系不过尔尔,虽然有无缘无故的欺诈,但却无无缘无故的相助。瞧见了皇上内心的担忧,齐王一马当先的说出了来意:“其实此番臣弟来寻三哥,的确是有事相商,来望三哥能相助。” 这你来我往的相助,反而让皇上宽了心,终于在齐王进殿来的第一个笑容:“五哥有何事,只需说就事了,我能帮到的自然会做到的。” 齐王一脸严肃的跪了下来:“陛下,从幼时起,臣弟便从不肯低声下气,但如今还望陛下能答应臣弟一件事,日后便是让臣弟当牛做马,也会义无反顾!” 这皇上反而被齐王给吓到了,连忙走下座位:“五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何要事竟然就需要这样的打理,有能帮忙之处,我自然会相助一二的。” 齐王不为皇上的劝说动摇一二:“三哥,我在齐地认识一女,与她情投意合。但她却是个平民女子,甚至更低,不过是个匪女罢了。但臣弟,不愿让她只做一个庶妃甚至于是侍妾,臣弟想让她如皇家,八抬大轿,入皇家。” 皇上被齐王的满怀大志说的是热血沸腾,他所求的也不过是齐王这般的情投意合,光明正大。他满怀激情的扶起来了齐王,真诚:“五哥,你这般信我,我自然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无论如何,我都会在太后面前说此事的。” 齐王抬眼看皇上,更是满脸的真诚:“三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延福殿吧。” …… 有那么一瞬间,皇上觉得,可能是齐王挖了一个坑,就等着他跳? ☆、十六 天造地设?! 一出门,那个齐王所说的匪女就站在门口。本来在皇上心中,那匪女就算脸上没有刀疤,合该也是皮肤黝黑,长相狂野的。 但眼前这个面容娇柔,亭亭玉立的是匪女?皇上一脸不相信:“陈晟,我现在可是皇上了,你可不要像小时候那样骗我。” 小时候,齐王曾经骗过皇上,说是亲了别人的话,就会怀上小宝宝。当时很傻很天真的皇上相信了,本来当时他就是满怀着忐忑跟楚王说了,结果楚王那个大嘴巴,直接就告诉了齐王。 然后……正在举办娶嫁的皇上、蔡墨,被太傅抓着在夏日的大太阳底下跑了十圈。 齐王一脸紧张的瞧着阿秀:“陛下,你要信臣弟呀。这么大的事情臣弟哪敢有半句假话?” 那阿秀就低眉站在一侧,全然没在意发生了什么。皇上看了一下二人的互动,这才确认了齐王真的未骗自己。 “五哥,时候不早了,命妇们合该请完了安,七哥也在里面的。” 这宫中里面都知晓,太后最宠的就是楚王,原因有二:楚王是藩王,楚王只是个藩王。 藩王,所以一年才入京个一两次,甚至在封地事物繁多的时候,两三年都不见得了入一次京;其二,楚王只是个藩王,这便导致了太后不用将他的事儿都往国是上面想。 延福殿内,照旧是楚王一家在跟太后说笑。皇上与齐王夫妻二人走到殿内,向太后行礼。齐王舒了一口气,好歹这阿秀行礼道学的个七八。 太后自然是瞧见了阿秀的,虽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倒也带着几分惊喜:“哟,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这般水灵。” 这世间就是这般的不公,饶是阿秀一字未发,却还是可以因为模样好而被太后第一眼瞧过去就称赞。阿秀有几分忸怩,生怕一言不合她就暴露本性。 齐王上前拦了一步,不卑不亢:“母后,此女是齐地人,未见过大世面,这是被太后的气场所敬仰,莫敢仰视。” 换做是平时,阿秀早就好好训一下这齐王了的,但她还是识大局的,找了个太后看不见的刁钻角度踹了齐王一脚。齐王忍痛,当着太后的面,却依旧是笑呵呵的。 太后未瞧见,但是站在齐王以后的仆从呀,坐在旁边的楚王一家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这齐王妃是个人物,还是避着走为妙。” 太后被齐王的奉承话却弄得不悦:“这齐王的意思莫不是再说哀家老眼昏花,连你的儿媳都会苛责以待?齐王倒是个好夫君,面对着我这个老婆子,还能维护你的红颜!” 这话说的严重,只承认阿秀是个没名没分的“红颜知己”,而不是“齐王妃”,只怕已经惹得太后不满。转眼间殿里面除了皇上还有楚王一家都跪了下来,不对,还有阿秀,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楞在原地。 阿秀有点尴尬,怎么这宫里面的人一言不合就下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见太后正在看她,阿秀抿着嘴一笑,有点尴尬…… 齐王生怕再得罪太后,瞧瞧得拉了拉阿秀的裙摆,她浑然未觉,依旧对着太后笑。齐王只能再继续拉,这幅度却越来越大,连太后都瞧见了……不是阿秀反应迟钝,连这个都发现不了,而是这样的场景之下,她全身心都在跟太后对视,分不了心去注意齐王的小动作。 皇上心中默哀:“五哥,你这可不能怪你,你的齐王妃实乃个中翘楚,吾自然不及一二。” “阿秀,阿秀……”齐王无奈,只能发出低的声音。 阿秀这脑袋中的琴弦彻底的断了:“陈晟你够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要给太后一个好影响,你总是喜欢打岔!你是不是故意带我进京出丑的!” 一句话说完,阿秀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鸦雀无声的大殿,愣了一下,脸颊通红,没脸见人了!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没错,是真的很快,差不多眨眼人就不见了。 齐王那是顾不了什么了,现在跑出去少的只是一个齐王妃,再过一会等阿秀真的羞恼变成生气,那他少的就是阿秀了! 气氛有点尴尬…… …… 楚王干笑了一下,看着敞开的殿门:“这齐王妃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 太后眯着眼,很不满:“没有家教,不成体统。这样的一个女匪,能当个庶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还齐王妃,你们这是要让我无颜面对先帝!” 皇上坐在太后身边,一面惊讶于她一瞧就瞧出来了齐王妃是个女匪,另一方面只能继续好言相劝:“母后,齐地民风淳朴,王妃在此长大,个性自然与京城中人比起来差了几分……” “岂止是差几分!” 太后倒也不是真的不喜这个阿秀,只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跑出了延福殿,还是两个人。这一殿之主的太后,做起来那是相当没面子的。 皇上呐呐:“当时那齐王对此女倒是真心一片……” 帝皇有这种想法可不是好事,太后突然就一脸正经的瞧着皇上:“皇帝,那儿女之情,是私情。再大的真心在国是面前都是小事的,你可知道?” …… 场面又陷入莫名的尴尬,楚王表示又到了需要本王出马的时候了。 “母后,儿臣倒觉得这齐王妃与齐王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太后知道皇上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刚刚是提点帝皇,却不想说的太多,反而适得其反。她转而对楚王的话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何以见得?” 楚王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儿臣还记得年幼之时,父皇常夸张贤妃仪态大方得体,令人赏心悦目。母后,你说太妃她这么一个注重礼节仪态的人,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儿媳……” 太后抚掌:“说的好呀!”一下就回到了当年她与贤妃明争暗斗的时候,还是那时过得有滋味,现在事事没有人敢忤逆,到底差了几分…… …… 后来有传言,太后常召齐王妃入宫,表演胸口碎大石……齐王妃是个女匪,又不是个闯江湖的杂技,然后在她的请求下就开始耍大刀了…… ☆、十七 原形毕露?! 这日子过得也算快,在朝堂上下忙里忙外之中就到了万寿。 早日,皇上与太后在明堂祭祖,后与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于朱雀门前于万民同乐。一个白日,就这样过去,到了晚上,才是宴饮群臣于福宁宫。 晚间宴席,谏议大夫坐的不远不近,皇上左右两侧坐的是太后跟淑妃。而谏议大夫坐在大臣中第二排前列,不过是依靠着私下与皇上交好的原因。 谏议大夫闲来无事,就来看这来参加宴席的大臣,都是重臣,举足轻重的那种。这正对面的楚王谏议大夫是瞧过的,长得一表人才,不过稍逊皇上几分;这斜左镇西将军谏议大夫是瞧过的,长得风流倜傥,不过稍逊皇上几分;这与镇西将军紧邻的振南将军…… 这些朝贺的,长得好的,比皇上都差几分,更别提那些长得贼眉鼠眼的使臣了。只是那个镇西将军身边的祭酒,端着酒杯,斯斯文文的喝酒,长得那是玉桂兰芝,如谪仙下凡一般…… 谏议大夫哀叹:“再怎么谪仙都是个斯文败类!” “跟阿珩比起来还是差几分的!”皇上瞥了一眼镇西将军夫夫默默在心中念叨,然后转盯着谏议大夫看,免得被那人带偏了。 谏议大夫看见祭酒眼睛都突起来了,怎么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跟镇西将军还在耳鬓厮磨!“独处之时不知慎独也就罢了,怎么大厅广众之下还这么不知体统!” 祭酒瞧见了有人探究的目光,抬眉看了谏议大夫一眼,目光流转,含情脉脉。瞧见是祭酒,他扬起嘴角一笑,拿起自己的玉盏给镇西将军喂酒。 镇西将军虽喝着祭酒献上的酒,却觉得奇怪,低声:“点点,方才你还在说这酒没有西漠的纯粹,怎么这会儿又让我喝了?” 祭酒笑容未停,继续灌他:“三儿,我曾记你说当今圣上苦恋一人而不得?” 不知祭酒为何说出此事,镇西将军也如实点了点头。祭酒的目光在谏议大夫与皇上之间流转,牵着镇西将军起来,调笑:“我听闻你与谏议大夫曾是年幼好友,你入京多事也不曾与他独处,不如趁了此机去敬酒?” 谏议大夫被祭酒直勾勾的瞧得直吐血,大庭广众之下不得发作,只能低着头喝闷酒。好死不死的,那个镇西将军还搂着那祭酒过来了,两人亲昵上前朝谏议大夫敬酒,谏议大夫浑然未觉,盯着那祭酒瞧,好似要把他看穿。 祭酒又伏在镇西将军耳边,低语了几声,笑的花枝招展,谏议大夫只觉得没眼看了! 这边看的起劲的却是淑妃,这场上大多是外臣,她实在只能无聊的吃吃喝喝,但是作为后妃之首,哪能真的吃吃喝喝,失了体统,只能看天发呆。她好不容易发现了谏议大夫那边的异动,就开始写这新的话本儿。 “看来,这谏议大夫现在心中所属还不是陛下,应该是他正直勾勾瞧着的镇西将军的夫人。应该是这般的,那祭酒与谏议大夫自幼相识,可后来遇见了镇西将军一见倾心,后两人在西漠生死与共,再难分别。此番回京,谏议大夫见他二人伉俪情深,这会儿正心如死灰,不敢置信。这往常与皇上的相处,只怕是将皇上当成了这祭酒的替身……” 想到这里,淑妃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皇上,想了几处皇上与祭酒相似之处,然后感慨:“陛下任重而道远,可还需努力一番。” 太后瞧见淑妃深情款款的看着皇上,还想推一下帝妃二人的交流,总比那不知道还在何方的皇上真爱好。“皇儿,淑妃在朝你敬酒咧。可不要让佳人久等。” 淑妃一个心惊,举起一杯酒,满满当当的一杯酒,这一抖回就少了一半。皇上一脸茫然的看了淑妃,淑妃自认女中豪杰,应该带头敬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将酒杯倒放,豪迈的很:“陛下请!” 皇上被淑妃的豪情吓了一跳,连忙举起酒杯回敬她。身边的侍女再倒一杯,心中哀叹:“原形毕露了……” 淑妃喝的兴起,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瞧见太后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淑妃这才反应过来,,憋红着脸,咳了起来,又变成了娇弱的宫妃。她扶着额,从指缝间瞧见太后已经脸色日常,这才放心下来,又看见皇上怅然若失的样子,淑妃还是忍不住往谏议大夫那里瞅。 “这《君臣》马上就收尾,看来这次能再写一本《再遇》了。” 那镇西将军二人早已经走远,谏议大夫一脸义愤填膺的喝着酒。 “许是初始,那祭酒并不喜欢镇西将军,是将军刷了手段才得手的,因此谏议大夫现在瞧见了,才会一脸的不开心。”淑妃觉得这解释十分符合。 太监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把皇上桌上的那盘长寿面捧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给谏议大夫,淑妃咋舌:“皇上对谏议大夫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谏议大夫这可千疮百孔的心焐热。” …… 对于帝皇而言,生辰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百官来朝,从早到晚都是在见百官各种宴会,半刻不得闲。但皇上还是高兴的,因为谏议大夫会陪着他,这是她们二人儿时的约定。 月高高,洛河之上只有君臣二人,比肩而立,其景如斯,足矣。 谏议大夫站在皇上旁边,看着朗月当空,侧身看着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帝皇,平添了几分暖意,轻声:“陛下,臣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与佳人矣,良辰佳期,莫不能忘。 皇上一笑,温暖了整个岁月:“好的,愿我年年有今日。” “惟愿我每个生辰,都能与你相伴,直至白头。你我二人,从天晴,行至暮雪,莫相离。我的阿珩,朕的谏议大夫……”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十八 纳妃生子?! 万寿一过,好似什么镇西将军、振南将军等边关大将,还有些什么使者都出了京,但有些还是例外的。比如齐王,因为要封妃的原因,那就不是回齐地,而是齐太妃要入京了。再比如楚王,皇上的态度比较暧昧,不仅未说让他回楚地这种话,还时常将其子小树带在文德殿授学。 群臣的心也活泛了,这万寿一过皇上转眼就廿三了,今年一看又长了一岁,后宫里头除了刚登基的时候纳妃过,其后那是空空如也。这后妃没几个也就罢了,就算是先皇,后妃中除了太后跟齐太妃也不过十来人,但先皇好歹有个十来个孩儿,皇上倒现在却是一个都不见,这样就有些忧国忧民的大臣们开始担忧了。 骨鲠之臣如太傅,那是一马当先,义正言辞:“老臣恳请陛下充盈后宫,礼聘臣女,为皇嗣绵延多做考虑。” 皇上默然,心中盘算在怎么回好,瞧见在一边装死的谏议大夫又有点欣慰。 太傅府中,其母任氏万事做主,次首便是未及冠的小弟郭琰,全家都把他往天上宠,再次才是太傅郭乂,最后才是谏议大夫郭珩。这次对于太傅的话,谏议大夫未出言应和,已是难得。 “太傅可知,今年余粮多少?” “足够京城三年之用!” “那户部……” “流民皆能安置,边关无战事,俱在农牧,无天灾人祸,实乃万民福祉!”太傅毫不畏惧,皇上是他教的,一看就是挖了个陷阱。“陛下,万民所愿国运昌隆,陛下将这般的繁华太平得以传承下来。老臣与万民所愿,不过如此。” 皇上扶额,内心喊苦:“若是方才的那些话,其中有一个太傅答不上来,就可以说什么‘国家大事尚未定,朕何以贪图子嗣享乐?’看来,太傅今日是有备而来。”他无奈,朝着齐王瞟。 齐王浑身一震,这同辈的皇子,都是太傅教出来的,这回看见太傅了,都会有些恐惧的。“陛下,臣弟以为万事需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纳妃皇嗣亦然……” 不等皇上开口,这朝堂上的大臣就开始乱哄哄的议论了。太傅本来还以为这次能够齐心协力,在朝堂之下说出一个子丑寅卯,现在一看不过都是各自怀揣着私心罢了。 “仲顺!” 这平时出来为众人铺路的谏议大夫这次藏了起来,太傅表示还是需要出来带路的。 谏议大夫内心有些纠结,虽然这会儿他早就下定决心不再因为私情困扰,万事以国家大事为重,以皇上为尊。但是太傅让他说出希望皇上纳妃的话,虽在理却不在情,实在是为难。 皇上看见谏议大夫低眉准备出列,心里面冷了几分…… “陛下,臣附议齐王之言,凡事需三思而后行。再者,陛下乃国之根本,万民之主,但纳妃实皇上自家之事,若是文武百官参与颇多,让臣不得不对此事生出其他的心思……” 谏议大夫的话刚说完,朝堂上寂静一片,这可是谏议大夫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之下驳了太傅的面子。再看太傅,神色不变半分,出列:“臣附议。” 百官瞧见连太傅都松口了,也都没有再说什么,齐说“附议”。 皇上看着众臣,朗声:“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然。此事朕心中自有定夺,皇后未定自然会人心浮动,太子未立自然会伤及国运。此二事,却说的是个欲速则不达,众卿需得耐心。皇后之位……” “就等着阿珩你答应了。”皇上在心中默默加了句。 在朝堂之上,谏议大夫面对其父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但是那可是一时意气,下了朝之后就吓的不行,只嚷着皇上有事宣,匆匆跟太傅说了一句话,就慌慌张张的往往文德殿去了。 皇上正是纠结不已,每日都被这些事儿烦,其实内心也是有波澜的。若是有一日,他与阿珩不曾表露半分的心意就迫于群臣的言论而娶妃生子,亦或是阿珩从未知道他的心意就娶妃生子…… 一想到这两件事,皇上的内心就更纠结了…… “陛下,谏议大夫有事相商。”传话的太监站在殿门口,低声道。 皇上一听见是谏议大夫,连忙让他进来,又担心开口是什么谏言。皇上决定先下手为强:“阿珩,你也觉得我已经纳妃生子了么?难道就因为我这后宫无人,皇嗣也没有,所以就大魏的国运不保了么?” 在说这席话的时候,皇上已经打了两个腹稿。一就是谏议大夫说“自然”,那这以后的日子,就自然就顺其自然;二则是皇上想要的那些话…… 谏议大夫苦着一张脸:“陛下,能不说这事儿了么,上朝的时候就为此事纠葛不断的,下朝了再说就真的是要臣做梦都是这个了。” “阿珩,原来你的回答,就是往外推呀!”皇上内心又有点欣喜,好歹回答的不是第一个。 玄仔叼着一只小猫从里面出来,后面又跟着两只小猫。谏议大夫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陛下,这三只小猫都长得这般大了呀!” 总算,让场景不再尴尬。 …… 但是谏议大夫还是很尴尬的呀,太傅让他问的话怎么能问得出口,也难怪他的态度一下就大转变,原来心中竟然怀揣着这般的心思。 皇上瞧着脸色不断变化的谏议大夫有几分好笑:“阿珩,你怎么了,在想些什么?” “陛下,可有隐疾!”谏议大夫想左右横竖是一刀,还不如抢先问了的好。然后他就用气吞山河的气势,说出了下面的话。 皇上的眼神变了又变,念头转了又转,最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难以启齿。 “阿珩,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谏议大夫木然,皇上默然…… ☆、十九 貌若潘安?! 皇上竟然亲口承认他真的有隐疾这件事对谏议大夫真的是太震惊了,难怪后宫里面没什么妃子,难怪道现在都没有皇嗣!皇上这一席话,就将现在所有疑团解开了。 “那淑妃……”谏议大夫有几分迟疑,毕竟淑妃是真的在文德殿住过几晚的,宫里面都是知晓的,也不知道她对此事知道多少,会不会出去乱说,败坏皇上名声。 皇上一下忘记了这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此事淑妃心中有数,她不敢胡言乱语。” 谏议大夫心中有几分酸楚,太后自然是知道此事的,太傅也猜到了,连淑妃如今都知晓了,好像算来算去,他反而成了最后一个知晓此事的人。他一方面酸楚在最后知道,另一方面又责怪自个儿竟然从未发现此事。 看见谏议大夫这般苦恼的样子,皇上觉得是不是这儿玩笑开大了。但是他好不容易灵光一现想到个好计谋,可不能这样半途而废。而谏议大夫的表现,也正说明着谏议大夫将皇上放在心上,若是谏议大夫只平淡的说了句“臣知晓了”,那才是该紧张的时候…… 谏议大夫闷闷的说了句:“臣知晓了,断不会让陛下为难。” …… 皇上觉得脸有点痛,但阿珩声音是低沉的,后面又加了句不会让他为难,皇上感觉谏议大夫还是很贴心的。 “阿珩,时候不早了,大朝了一上午,该用午膳了……” 谏议大夫提不起什么兴致:“陛下,臣公务繁忙,恕难奉陪。” 皇上退而求其次,毕竟方才给他说了一件这么重要的事儿,谏议大夫是需要消化一下:“那晚上,可愿与我浅酌?” 这下谏议大夫倒没有拒绝,低声说了个“是”就称公务繁忙出文德殿。皇上瞧见他走了,一方面派人在远处送送他,另一方面就去看镇西将军给他留下的锦囊妙计。 御史大夫正好在摆脱刑部尚书的大道之上,低声喝斥:“都说了白日不准与我这般亲近,若是让别人瞧见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御史大夫就看见谏议大夫游魂一般的往他们二人这边走,他连忙把抓着衣袖的刑部尚书的手给扒下来。 迎了上去,御史大夫满脸都是对同僚的关怀:“仲顺,你这是怎么了?” 谏议大夫摇了摇头,脑袋里面对方才皇上说的到现在都是一片混沌。“之连,我偶感风寒,神情难免恍惚,莫要在意。” 一偏头,他就看见刑部尚书一脸不开心的站在旁边,看着看着,竟不知为何觉得他与皇上有点相像了。谏议大夫只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看着刑部尚书都能想起皇上。 御史大夫见谏议大夫盯着刑部尚书看,心里有些发憷,连忙把他从刑部尚书的身上移开:“仲顺,既然不适,早些回去歇着,若是吏部的人问起来了,我自会回的。” 谏议大夫说着说着,真的觉得头有几分昏昏沉沉,好似真的染了风寒一般,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就往外头走。御史大夫不放心,刚准备喊人去看着他,结果就发现了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跟在谏议大夫后面,他也就没有再多操心了。 刑部尚书又蹭到了御史大夫跟前,声音带着几分低沉:“之连,方才我见郭珩他瞧我的时候,你这么不让他瞧,是不是吃味了?” 御史大夫“哼”了一下,眼睛翘到天上:“阿珩他才比子建,貌若潘安。我是把你瞧着瞧着就看上他了,那可了不得了,我摊上你就够了,怎么再能加个仲顺?” 刑部尚书低笑,伏在御史大夫的耳边说话,声音带着几分惑人的气息:“在我的眼中,潘安还需逊你三分。” 御史大夫被他贴近耳边的话说红了半边脸,慌张把他推开:“都说了大庭广众之下,你需离我三步之遥,别靠那么近!” …… 回了郭府,太傅就让他去了书房,问起了上午所言之事:“仲顺,此事你可有想法?” 谏议大夫点了点头:“皇上却有隐疾,但此乃皇家秘事,儿子也不得多探听。” 太傅叹息:“陛下是明君,此事休要再提了。今日我瞧见陛下常将楚王幼子待在身边,虽未明说,但如今一看,应该是有了心思。”太傅思忖着,瞧见谏议大夫还站在身旁,就让他退了下去。 谏议大夫刚出门,其母就上前来,十分关切:“大哥,你父亲为说你什么吧。我瞅着他下朝的时候神色凝重,你这孩子又不知去了哪里。” “无事,是些朝堂上面的小事,处理好了就罢了。” 任氏瞧见谏议大夫脸色有些不佳,就没有在多打搅他,让他回房歇着了。转头她就往太傅的书房跑,一脸怒气:“你又跟老大说了什么,怎么脸色苍白!” 太傅叹息:“不过是些小事儿罢了。” 任氏更觉着生气:“你说你,平日里只记得公务,对老大从来没有和颜悦色半分。我听说今儿你在乾元殿上说官家该纳妃生子了,我说你是不是都忘了你的长子如今也是二十一的年华,需要找个可心之人了?” “男子汉大丈夫的,哪能天天想着闺房之乐。再者,我这不是希望老大可以如我这般找个真心相爱之人,莫要为他人蹉跎了人生?” 这番话说的取巧,任氏也不复方才那般生气,却依旧嘱托:“但老大年岁不小了,虽然现在没有那知心之人,但还是可以安排性情相近的女孩儿,相处一下,可有理?” “有理有理,夫人说的自然在理。” 任氏皮笑肉不笑:“郭太傅既然觉得我说的在理,那还请太傅着手安排。妇人这边退下,不打搅太傅你处理朝堂大事。” 谏议大夫自出了文德殿之后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睡着后就不省人事。等到宫里面来人清他只是,谏议大夫才回想起来,皇上邀他晚间浅酌。 ☆、二十 君君臣臣?!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谏议大夫来寻皇上之时瞧见的正是这个画面,皇上穿着一身常服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就对月饮酒,石桌之上,还有另外一个空着的酒杯。 皇上回头,目光中含着柔情,伸了伸手:“阿珩。” 谏议大夫似被蛊惑了一般,坐到了石凳之上,拿起酒杯,浅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陛下,臣晚来了,罚一杯。” 皇上有些微醉,抢过谏议大夫的酒杯就喝了起来,“嗤嗤”直笑:“这酒杯现在在我手上,阿珩你该怎么罚酒?” 谏议大夫觉得心跳的更快了,在月华倾泻下的皇上,似仙非仙,好似驾鹤而来的仙人,让他忍不住的想亲近。他拿起了皇上手边的酒杯:“陛下,臣先饮为尽。” “阿珩,你不能不按我的计谋走呀!”在皇上的话本儿里,谏议大夫娇羞不已,面对皇上的步步紧逼,岂是一个羞答答可以形容的,然后他就喝酒然后让谏议大夫的嘴里送。 再然后…… 与话本儿相差太远,让皇上有点恢复正常,他一咬牙,酒壮怂人胆!皇上一饮而尽,似又醉了几分,口里面嘟囔着:“阿珩,阿珩……” 谏议大夫神色温柔的瞧着皇上,低吟:“陛下,臣在。” 皇上站了起来,再饮一杯,朗声唱:“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剑眉星目,皇上穿着一身青衣站了起来,风起,吹起了袖摆,衣袂飘飘,好似羽化登仙一般,与这周围的美景浑然天成。他举着酒杯,吟唱: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1 “阿珩,我愿与你当歌对酒,月光长照。” 皇上回头的那一刻,扬起了一抹笑容,温柔如水,在朗月之下,沁人心间。谏议大夫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对月亦是对帝皇。 “珩,欣然。” 皇上喝醉了,这花间亭周围也没个能够服侍的人,谏议大夫没有办法,只能扶着皇上往回走。皇上浑身酒气,喝的醉醺醺的,抱着谏议大夫就往上面颈窝里面蹭:“阿珩,你快给我抱抱。” “镇西将军好计谋,难怪把祭酒哄得服服帖帖的!”皇上坏笑,计划通! ——祭酒表示很无奈:“陛下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是我把祭酒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被皇上抱着撒不了手,谏议大夫有些不自在,皇上轻轻在他的颈窝处哈气,让他忍不住双颊发红,只能说:“陛下,您喝醉了。” 花间亭是离文德殿最近的一处亭子,转角处就到了文德殿。谏议大夫瞧见了宫人,唤他们前来帮忙。但皇上趁着谏议大夫不注意的时候,瞥了一下那几个宫人,他们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谏议大夫着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皇上都喝醉了,尔等还唯唯诺诺,也不怕皇上受了凉,可有你们罪受的!” 宫人苦着脸,左右为难:“大夫,奴婢们都是些粗鄙之人,哪能碰着皇上的龙体。再者,就算能碰着,也不见得皇上愿意的呀!” 皇上抱着谏议大夫不撒手,“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扯着他就往寝殿里面走。谏议大夫也不好在说些什么,瞧着皇上的样子,走的是似稳非稳,整个人都似醉非醉的。 谏议大夫嘱托宫人:“一会儿记得送醒酒汤来。” 他就只能扶着皇上往里面走,皇上连忙朝着那几个宫人摆手,表明帝皇的态度是:“不要送汤,我没醉!”宫人都是人精,早就看出来了这皇上是装醉,也不知道安得什么意思,只怕谏议大夫要倒霉咯。 听见有人的动静,玄仔从猫窝跑了出来瞧,结果一看皇上一身酒味,连“喵”都懒得叫,就往里面跑了。皇上瞧见了,啐道:“小没良心的,平日里把你当主子供着。” 平日里皇上把玄仔都是往手心捧的,看来是真的喝醉了。谏议大夫半边身子被皇上压着,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怜惜:“陛下,万事需要节制,陛下乃万民福祉之所在,凡事过犹不及耶,饮酒亦然……” “若是瞧见那人话多了,只消堵上就可,若是那人对你心里存了半点别的心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镇西将军的话在皇上脑袋中想了起来,现在的发展才按照了他的话本儿来,事不宜迟皇上一把就堵住了谏议大夫那张话多的小嘴! 好法子,循序渐进! 在皇上在唇间流连忘返之时,谏议大夫感觉好似回到了那日微服之时,牡丹盛开时的盛景,而他与帝皇置身在花丛之中,就好像当日他们微服私访的时候一样。 此刻洛河畔,牡丹间,只有君臣二人。 皇上离开谏议大夫柔软的嘴唇,有点喘息,害怕谏议大夫拒绝,继续抱着他,装醉:“太傅教过你什么?” 谏议大夫现在大脑都是空的,听见了皇上的问话,自然而然的反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皇上靠着谏议大夫,把玩这他额间的碎发,诱惑着眼前的骨鲠之臣:“好阿珩,我现在很难受,我想让你帮我可以么?” 谏议大夫脸上带着几分绯红,整个人还没有从哪个吻中醒过来:“陛下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瞧不到帝皇的小心思,谏议大夫就被他诱拐到了龙床之上。只是这个时候,不再只睡在龙床,还是真的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把酒问月》【唐】李白 ☆、二十一 于理不合?! 这床笫之事,最怕事后无人打理的,让人无法安寝。谏议大夫平日里歇在文德殿的时候,都不待见有太监宫女伺候,都是自个儿沐浴更衣,收拾妥帖。 这今晚的情况,却与往日有几分不同。谏议大夫这般被皇上临幸后的样子更不愿让宫人伺候,被他人瞧见,只这身上粘腻的很,谏议大夫也有几分恼了,感觉又要闹了。 牡丹花期之时,谏议大夫好不容易发现了这对皇上不寻常的心思,到后来与御史大夫的长谈又好不容易让他埋藏了这心事儿……这转眼间还没过一个月,就让皇上得逞了,谏议大夫有几分恼,也不知道皇上心中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他自个儿心里是个什么心思…… “陛下?”瞧见皇上起身,谏议大夫抓着他的袖子,有几分担忧,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头。 皇上披上被随意扔到地上的大氅,回眸,温柔的抱起了眼前这个全身心都依赖着他的大臣,调笑:“阿珩莫不是想不沐浴便入睡?” 谏议大夫抓紧了皇上胸口的大氅,浮空的状态,让他升起了几分紧张,后头瞧见的是皇上身上就着了一件大氅,精廋的身子若隐若现,上面的某些痕迹让他看着都发羞。“陛下,臣自个儿沐浴就好,不必传宫人了。” 他的神色带着几分抵触,半晚上的折腾让谏议大夫身体疲倦的很,闭上眼就能睡着。虽然眼前的情况被人伺候是最好的,但是内心的抵触却让谏议大夫放下身段,让太监宫人伺候,到底是过不了心中的坎。 皇上脸上的柔情更甚,手抚摸着谏议大夫的背:“阿珩,你这般好。我不忍将你这般好的样子给他人瞧见,阿珩,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好似谪仙一般,让人倾心……” 谏议大夫有几分恼,抠了一下皇上背上的肉,嘀咕道:“也没瞧见过哪个谪仙像我这般任人亵玩的……” 皇上毫无芥蒂的坐在地上,顺手拿着披风披到了谏议大夫身上,附耳倾言,眉眼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引诱:“阿珩,你可知道,这越是一尘不染的东西,就越发会让人生了让他沾染尘埃的心。” 他低语,浅浅的唇印在谏议大夫脖间,暧昧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升温。谏议大夫越抓大氅越紧,披风下的身体越来越热,心中的理智在抵触,君臣之间想他们现在这样都是于理不合的,但他生出的更多的却都是想与皇上沉醉其间,长醉不愿醒。 “陛下?”感觉到那惑人的气息离谏议大夫越来越远,他睁眼,带着几分疑惑。 皇上平复了一下气息,这是与谏议大夫第一次的周公之礼,他不愿让谏议大夫日后想起,只剩下□□,而无半点温情,若是稍有不慎,或许就会成为二人心中过不去的一个坎。 只是或许会发生的事情,但对现在的帝皇来说,他不愿赌:“阿珩,咱们先一同沐浴吧。” …… 第二日清晨,皇上穿戴的一脸整齐,看着把被子都卷起来了的谏议大夫,忍不住的咳嗽了一下,这心中像是吃了蜜一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阿珩睡觉的姿势这般差。” 醒来之时再瞧见床上那人,才发现昨日的美梦原来都是实实在在的,当时皇上的心中有几分喜悦,也有几分不可置信。不过短短的一晚时间,君臣之间的距离好似近了一大步,成了这世间最亲密之人。 皇上弹了一下谏议大夫的额头,谏议大夫毫无知觉的“哼唧”了一声,转个身子继续睡。“阿珩,在不起来梳洗,这早朝就要晚了哦。” 调笑的声音一出,谏议大夫吓了一惊跳了起来,然后经受不住屁股上面的痛,然后又倒在了龙床之上,心里生着闷气,又将被子再裹了一层。 谏议大夫皱着小脸,看着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有气不能出,脸上心里都只能是满满的撒娇,好让他帮忙蒙混过关:“陛下……” 皇上听得心都化了,哄着他说:“你莫着急,先睡着,一会下朝了咱们再一起用早饭。”谏议大夫依然是可怜巴巴的样子,皇上这才没有吊他的胃口:“一会太傅问起来了,我就说你昨天陪我处理了一晚上的政务,然后感了风寒……” 谏议大夫心里苦呀,他是真的陪着陛下做了一晚上的国家大事。“哼”的一声,转过去,继续睡觉,不理皇上。 皇上失笑:“怎么阿珩与玄仔的个性越来越像了?”还不等皇上想清楚这些,太监就来通传说是六部的尚书都在乾元殿了。 今日虽不是大朝,不必四更天就起,但还是会有大臣就一些悬而不决的事,一同在早日商讨。皇上出寝殿门的时候,嘱托身边的大太监:“昨日之事,朕希望宫中除了文德殿之外,无人知晓。而昨日,谏议大夫也只是像往常一般住了一晚。” 太监跪了下来:“奴婢知晓该如何做。” …… 其实谏议大夫在皇上穿衣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的内心无比纠结,也无比的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形容……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谏议大夫又在闹 作者:择琴 第4节 皇上道他有隐疾,但这昨日他可是生龙活虎的折腾的谏议大夫一晚上,没瞧见有半点的隐疾,这事到底有多少的真,谏议大夫心中没底。 但若说是抵触与排斥,那是万万没有的,不然任皇上如何哄骗,谏议大夫都不会从的。 现在,谏议大夫觉得他需要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至少不是想现在这个全是皇上痕迹的空间,想一下,昨日的事,对他以及帝皇,都到底有何意义。 皇上待他是真心,还是一时兴起?若只是一时兴起,昨日不过就会是一场梦,到最后消逝不见;但若是真情…… 伺候他沐浴的场景尚历历在目,皇上虽然笨拙,但却尽心尽力。这一点一滴,似乎都在对谏议大夫宣告着皇上的真心。 …… 皇上下朝的时候本来打算跟谏议大夫一同用饭,在互诉一下衷肠,让二人的情感升温,最后变成焦不离孟。结果回到文德殿一瞧,这龙床之上也换新了,昨夜明明躺的还是娇羞的谏议大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副大爷脸的玄仔。 “谏议大夫去哪里了?” 打扫的宫人瞧见了皇上的不开心,跪下来禀告:“清晨,陛下方走,谏议大夫就起了,说是外臣白日不方便进出后宫。” ☆、二十二 赵五姑娘?! 昨日的事谏议大夫有几分摇摆不定,但在还未决定怎么做之前,他选择先回郭府,避免与皇上在面对面。 那任氏看见他回来了,一张苦瓜脸就转喜了:“大哥,你可算回来了!这风寒如何了?” 谏议大夫老老实实回到:“无大碍,母亲不必担忧。” “这就好,这就好,”任氏连忙转头吩咐下人,“快去把那婆子追回来,就说大爷他回府了,精神气儿好得很,可以赵五姑娘见面。” 下人连忙追了出去,谏议大夫一听,不由的瞧出了些门道。 “母亲,这赵五姑娘是何人?” 任氏听谏议大夫主动提起此人,更是开心:“大哥,那赵姑娘是参知政事家的幼女,今年芳龄十六,昨日我找道长算了一卦,说你们八字合得很!” 以往,任氏也曾担忧过这些事,但总被谏议大夫用这个说辞搪塞掉了,再到后来,任氏对谏议大夫的婚事也不再像之前上心。也不知昨日发生了何事,让任氏又生了这般的心思,还安排的如此之快…… “母亲,我政务繁多,哪能耽于儿女私情?再者,这赵姑娘与我素未谋面,贸然相见只怕唐突了她。” 任氏脸就拉了下来:“家不定,你还能平天下不成!还有,那赵五姑娘速来仰慕你的才名,听闻与你相见更是迫不及待。你若对此事还有何看法,可想你父亲说去!” 谏议大夫低声说了个“是”,任氏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谏议大夫郭珩在京城只怕少美名多恶名,这不知这赵五姑娘从哪里听得了我的才名……”谏议大夫闷闷不乐的想到,想着想着,臀又开始疼了,特别是那股间,火辣辣的感觉。谏议大夫也来不及想皇上的事儿,也来不及想那赵五姑娘,悻悻然回房准备睡个回笼觉。 “大哥,快起来,母亲让我喊你了。” 梦境中的谏议大夫正做着跪在皇上跟前磕头谢罪,说昨晚引诱陛下的罪过之事。那梦才做到一半就吓得谏议大夫满头大汗,幸亏郭琰在外头的敲门声,才将他与这梦魇分开。 “你去与母亲说一下,稍后我便到。” 谏议大夫坐在床头发呆清醒了一下,抬头就看见了屏风上挂着昨日的衣物。上午谏议大夫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这回再看见了衣物,几分脸色发烫,昨夜那些癫狂又让人沉迷的场景,在他眼前浮现。 这刻谏议大夫才知晓,他对皇上,怕是真的离不开了。最开始发现自个儿心意是的回避,细想想也不过是为了避免这情不自禁,断了二人未来的路。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赵五姑娘,还说久仰谏议大夫的才名…… 小厮将谏议大夫引至假山后的一出凉亭,风景清幽,掩人耳目。谏议大夫看着在前面相谈甚欢的二人,多了一份不能称之为好的预感。 任氏瞧见了谏议大夫,连忙招手,笑道:“我们家大哥,生来个性最腼腆,下了朝总是一味的看书习字,姑娘莫要见怪。” 谏议大夫接收到了任氏打的小动作,淡然的向任氏行礼:“母亲午安。” 赵五姑娘一面陪着任氏说话,一面瞧瞧的打量谏议大夫:“果然是一表人才,见之忘俗。这体态慵懒,却让人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出任氏,见那赵五姑娘对谏议大夫颇有好感,任氏也不愿在打扰二人,歉然道:“赵五姑娘,这府里还有些俗事等着我去定夺。若是赵五姑娘不嫌弃,还让犬子陪你说笑片刻,一时就来。” 赵五姑娘起身,连称:“无碍。” 任氏又在心中为赵五姑娘标上“知礼节、识大体”六字,走之前,还悄悄的戳了谏议大夫,暗示要好好照顾着赵五姑娘。 这任氏一走,两人之间有几分尴尬。谏议大夫开口:“赵五姑娘莫怪,家母总是这般风风火火反而。姑娘稍坐片刻,家母想必忙完了就来额。” 干瘪瘪的说了一些寒暄的话,场面又冷清了下来。 “大夫,小女有个小疑问。不知大夫字舜敬还是仲顺?” 谏议大夫颇有几分疑惑,这赵五姑娘也不知是从何处知晓了他的字,却又知晓了两个?出于礼貌,谏议大夫压下疑问,回到:“仲顺二字。” 赵五姑娘喃喃自语:“看来果然是《君臣》里头更相符。”她这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继续问道:“谏议大夫平日在政务多么?” 这问题让谏议大夫精神一振!“赵五姑娘又要提起珩这风寒之事了,谏议大夫乃言官,琐事颇多,每每下朝了还要在文德殿中伺候官家。对这官家及百官言行监督,其中艰辛,莫不为外人道。” “赵五姑娘,你可别仰慕我的才名了。这谏议大夫官位可是吃力不讨好,每天都要在宫里面待,十天半月都不见得见的了一面的呀!”以上,就是谏议大夫回答赵五姑娘上述话的用意所在。 只那赵五姑娘脸上没有半分异色,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这就让谏议大夫不理解了,难道这赵五姑娘瞧见他政务繁多还能高兴不成? “大爷,皇上听闻大爷染了风寒,特微服而来。” 贴身的小厮在谏议大夫身边低语,一席话让他手中的茶杯都有几分不稳,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珩……”还不待那小厮答话,皇上的声音就插入了这亭子之中。 谏议大夫并赵五姑娘连忙行礼,皇上眯着眼,打量了赵五姑娘几眼:“不过尔尔,连姚淑妃都不及半分。” “陛下,政务繁多,臣何等荣幸……”谏议大夫的话有几分颤抖,其实他有想过皇上会因他的临阵脱逃而有几分懊恼,但眼前皇上的到来,却表示这皇上满心的都是担忧。 皇上专注的看着谏议大夫,将旁人视作无物:“阿珩风寒未愈,怎么就在这风口上吹风,到让我好生担忧。” 赵五姑娘是个精明人,适时的开口:“陛下,臣女告退。” 皇上依旧不在意赵五姑娘说什么,随手就拿起了谏议大夫喝过的茶杯喝起了茶。 郭府外停着的是赵五姑娘的马车,见她出来了,探出一个脑袋:“五姐,谁猜对了!定是我的《深宫》是不是!” 见外头人多口杂,赵五姑娘不曾应答,入了车内,这才“噗嗤”笑了起来:“谏议大夫可是子仲顺的,今日可是我赢了。再说了,我瞧着大夫跟皇上好得很咧!” …… ☆、二十三 陈晏哥哥?! 看着皇上喝着他用过的茶杯,坐着他坐过的石凳,谏议大夫忽地就觉得,这辈子也就离不开眼前此人了。先前找的诸多理由,也不过是担忧君臣二人生分罢了。 “陛下……” 皇上瞧见谏议大夫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心中生了几分懊恼,莫不是以为此次来郭府太过唐突,反而让他生了不满? “阿珩,你我君臣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无需在我面前有何隐瞒。”皇上说了一番动情的话,期待在谏议大夫心中多加一点分。 郭珩跪了下来,牵起帝皇放在一侧的手,牵引着他的手,扶上自己的脸:“三哥,阿珩好似离不开你了,想想昨日那般,每时每刻都对着你。” 侧脸枕在皇上的膝盖上,看着天上云行走的轨迹,只觉得心里全是宁静。无论眼前此人应了亦或是不削一顾,说出来了,谏议大夫竟然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而这些话,许这一辈子,也不过只会说这么一次了…… 皇上好似被天上的馅饼砸中,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哄谏议大夫,这等到的却是谏议大夫的深情告白,好似他落了下风一般。“阿珩……” “臣在。” “阿珩,小时候你总是跟在太傅的后面,我总是觉得又来了个小太傅,讨厌的紧,”皇上回忆起了两人的往事,言语间满是笑意,“后来及冠,为帝皇者,才起来似你还有太傅那般的人是多珍贵,我时常对自个儿说,我不愿你成为那些大臣,因此我事事依着你。后来我才知晓,你这满身的棱角,不过是我为了避免旁人发现你的好,从我身边抢走你罢了。” 郭珩心中有惊喜也有诧异,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皇上:“陛下……” 皇上轻轻拥住他:“阿珩,方才你把我这次来找你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让我该怎么吧?朕这辈子,只怕就栽倒了谏议大夫你的手中了。” 郭珩汲取着皇上身上的温暖,轻声道:“陈晏,你以后可不要厌烦我。” 陈晏低笑:“还请大夫多多指教。” 这人若是心意相通,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歪在一起,谏议大夫与太傅夫妇禀告,说是政务繁多,晚饭就不在郭府用,需要入宫。 太傅有几分欣慰:“吾儿识大体!” 任氏带着几分不满,上前来小声问道:“那赵五姑娘你觉得如何?” 谏议大夫神秘莫测一笑:“纵然儿子对那赵五姑娘生了倾慕之心,只怕别人女儿家的,反而觉得儿子唐突了,万事还是顺其自然得好……” 侍卫阿来在门口作揖“启禀大夫,马车已经到了。” 太傅挥了挥手,也不再多问什么。 谏议大夫刚刚上了马车,早就在里面等着的皇上就腻了过来,“阿珩,阿珩”的叫个不停,直说的谏议大夫脸都有几分羞涩。 “陛下,这马车外头可是听得清里面的声音的。” 皇上有几分不开心:“阿珩,我还是想听你叫我陈晏。你说这古往今来多少个陛下,你这陛下陛下的喊着,不知道的还不知道你在唤哪个皇上。” 谏议大夫浅笑,但对皇上的无理取闹却没有半点不满,伏在皇上的耳边,轻轻说了声:“陈晏哥哥。” 这下倒论到皇上有几分不知所措了,本来就是嘴上调戏一下谏议大夫,站点便宜。没想到这谏议大夫无师自通,撩拨的一手好皇上。 皇上一把把谏议大夫搂到怀中,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大夫这可不是个臣子该有的样子,朕可是要罚你的。” …… 二人倒也不急,让阿来驱车围着洛阳宫的大街走了几圈,明明都是与往日一般的风景,只是这心境变了,瞧见的景都成了美景。 3 玄仔看见他们两人回宫很不开心,整整一天没瞧见谏议大夫也就罢了,连皇上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他二人回到文德殿的时候,就瞧见玄仔将龙床抓个稀巴烂,它四仰八叉的睡在龙床之上,不让他们上来。 “这小狸奴,脾性还越来越大了。”皇上咋舌。 谏议大夫没与皇上腻歪,走到玄仔面前研究了一下,转头对皇上问:“陛下你这几日是不是都冷落玄仔呀,不然他这脾气怎么说来就来了。” 万寿过了就是群臣说纳妃,纳妃过了也不知谏议大夫从哪里听到的说他有隐疾,再后来就是哄骗这谏议大夫往龙床上面睡。这样一想,皇上这段日子,对玄仔的确是少了往日的那些宠爱。 皇上也觉得愧疚几分,蹲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好玄仔,我这几日忙得很,才疏远了你几分,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玄仔站了起来,摇摇尾巴绕着君臣二人走了两圈,然后“喵”的一声,踩着皇上的肩膀就跳了出去。 谏议大夫看着有几分凌乱的寝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玄仔竟好像成精了一样,陛下你跟它说的那些话就好似听懂了一样。” 皇上毫不犹豫的坐在地上,扶额:“玄仔,我可从来不敢将它当做猫瞧,太精明了,半点说不得,对不起它的可都要双倍奉上。” 谏议大夫转念一想皇上这几日都未与玄仔玩耍才出了这个小插曲,神色带着几分探究:“皇上,你说这几日是忙的很,也不知道是用何法子,就将这隐疾转眼治好了?” 皇上对谏议大夫质疑他的能力很不开心,做完眼前这人可还在他身上含着泪唤“哥哥的”。他神色暧昧:“大夫你有所不知,传闻这世间有一味奇药,对皇家而言是不传的迷辛……” 谏议大夫本意只是逗逗皇上,却见他说的神乎其神,又生了几分听得兴趣,连忙催着皇上说。 “世人只知晓那阴阳双修,却不知晓皇家乃是阳气鼎盛的所在,要么就是满宫的女人,用阴气中和一番,要么就是另外一个法子……” 谏议大夫一听皇上再说荤话,就是在编排他,有几分气闷:“陛下喜欢那人开心,这宫里的妃嫔都多得是,若是觉得臣比不上他人的酥胸软腰,只管说就是了,何苦拐弯抹角的说我?” …… 刚说完,谏议大夫就后悔了。这话本来谏议大夫也想说俏皮一些,学着话本里面的宫妃说的。但是这谏议大夫哪里是会撒娇的人,说的倒像是真生气了一般,一时有些尴尬。 谏议大夫生怕这衷肠诉了不过三个时辰,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服软:“陛下,时候不早了,要不臣先出宫了。” 皇上却一下把同样坐在地上的谏议大夫扑倒在地上:“阿珩现在知道了朕的心思,就会发脾气了。但是只要是阿珩,朕都喜欢。” 这话说的谏议大夫的心都软下来了,声音像是猫爪挠:“臣谢陛下隆恩。” ☆、二十四 红袖添香?! 烛光点点,皇上与谏议大夫抵足而眠,岁月静好。 伴随着皇上平和的呼吸声,谏议大夫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瞧见身侧之人已经睡着了,在烛光摇曳之下,容貌更显得俊朗,他有点心动有点心痒。昨日就折腾了一次,皇上就把他伺候的很体贴,这会儿,夜深人静的,谏议大夫倒有几分食髓知味之感。 依稀还记得这龙袍之下肌肤上有不可多言的痕迹,昨晚的某些羞人的记忆涌上来,谏议大夫有点脸红,他从被中伸出手来,勾着皇上的中衣,把玩着上面的衣带。 皇上被谏议大夫的小动作弄得有几分清醒,拢了拢怀中人,声音带着几分鼻音:“阿珩,莫要闹了,夜深了。” 谏议大夫有几分无奈,内心有点忧伤:“就是夜深了才会心痒呀,白日里谁去才不□□!”谏议大夫有了小脾气,侧着身子也不回答皇上。 皇上瞧出了他的小心思,笑意渐浓:“阿珩,我是怕你累着了,年少莫要执着于床笫之事,有亏身体……” 谏议大夫没忍住笑了一下,往皇上的怀中钻了一下,怎么平日里本该是言官说的话,这会皇上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喜感。 皇上亲了一下谏议大夫的青丝,温柔似水:“阿珩,睡吧。” 谏议大夫点了点头,他们二人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 33 第二日,阿来让人承了封信入宫,谏议大夫打开一桥原来是收到了赵五姑娘的信,说是昨日的相见不过是迫于家中催得紧,对他实在是无意的,还望谏议大夫莫怪。 皇上倚在谏议大夫身边扫了一眼信:“小小女子,心眼倒不少。” 谏议大夫倒对此事不曾放在心上,若是家中逼得紧,就把皇上供出来,说他们二人早就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再往任氏跟前哭一哭,想来也就大事化小了。 乾元殿内,谏议大夫总是跟着皇上批折子,这是朝廷上下都知道的。只是这今日有一点不一样,君臣二人现在都窝在一起,看着赵五姑娘的信。 此事了了,他们二人就开始处理政务,皇上瞧着谏议大夫一脸认真研磨的样子,又帮帝皇所谓食髓知味,又想到昨日谏议大夫羞涩求欢的模样,一下这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皇上支着下把,本来只是打算默默观赏着翩翩公子认真的模样,未曾料想一下就呢喃出口:“阿珩……” “陛下?”室内静谧,这声呢喃恰巧传到了谏议大夫的耳中,他停了笔,一脸茫然的瞧着皇上。 皇上瞧着这谏议大夫一脸懵懂的模样,更是觉得心里头的小鹿撞个不停。上前一把搂住谏议大夫的腰,将头放在他的左肩:“阿珩,我好欢喜。” 谏议大夫楞了一下,心也软了下来,如今二人心意相通,他自然也是欢喜的,放下手中的笔,莞尔:“陛下,阿珩也是……” 皇上觉得满心装的都是蜜糖,哄骗着他的谏议大夫:“阿珩,你唤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谏议大夫一下就想到了上次的经历,被皇上用各种方法把儿时的“太子哥哥”喊了好多次,后来又喊了好几次“皇帝哥哥”。谏议大夫的脸色绯红,低声喊了一句:“皇帝哥哥……” 皇上得寸进尺:“听不到,阿珩的声音太小了。” “陈晏哥哥……” 皇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在云里雾里的,好似天上的仙人一般。“嗤嗤”的笑了起来,谏议大夫听到皇上的笑声,也笑了起来。 “御史大夫觐见!” 两个人愣了一下,连忙分开,谏议大夫的右侧的袖子还弄到了一点朱砂,急得团团转:“陛下,这要让他瞧见了,该怎么办呀!” 皇上连忙安慰:“阿珩,你莫慌,就说是在跟我磨墨,不小心沾染到了的。别人也瞧见不出来一点什么的。” 等御史大夫进来的时候,谏议大夫一脸淡然的坐在一侧磨墨,皇上也是危坐龙椅上看着折子,倒是一点都瞧不出方才慌乱的样子。 这墨一磨,就是一个时辰。御史大夫瞧不出君臣二人半点的端倪,自然也就是禀告着朝政大事,皇上都快被他烦死了。 初时倒听得有几分认真,后来瞧见这御史大夫前段是急事,后段则是可有可无的,纯属拿来凑政绩的。皇上就有些百无聊赖,瞧着在一边认真磨墨的谏议大夫,倒也看出了些趣味。 御史大夫一走,谏议大夫就把玉簪朱砂墨锭甩了出去,满脸的不开心,吵着闹着要走,不待了。 皇上上前连忙哄他:“好阿珩,那个御史大夫最是个讨人厌的,你何苦与他过不去。” 谏议大夫脾气越发上来了:“我本来就是个言官,哪里能磨墨的,那磨墨是淑妃的事情,我怎么就能做了。这可不是鸠占鹊巢,说出去了,我少不得要被递折子的!” 皇上见他真的要走,一把抱住了,“心肝的”叫了起来。谏议大夫被他喊得心软了,就开始立下规矩:“那下次,可不能在乾元殿孟浪了的。” “自然。”下次我要撩拨的你自己在乾元殿孟浪起来。皇上开始口不对心的说了起来。 谏议大夫念头一转,想到了这乾元殿还好,文德殿能进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能让淑妃在进你住的地方了的。” “这个是当然了!” 谏议大夫推开了皇上的手,又去拿墨锭,皇上生怕他气没有消,连忙劝:“阿珩,你何苦要冲个墨锭发脾气,弄它,我这不是都知道错了么。你心里要是真的有气,你就冲我发就是了。” 御史大夫失笑,继续磨墨:“陛下你现在也没有个红袖添香来帮你磨墨,不就只能臣亲自上阵了么?” 皇上被说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御史大夫往天上的捧。 ☆、二十五 月下偷人?! 这人若是对着个心仪之人,就恨不得每日都腻在一块。但郭府还是需要回的,虽然此刻二人都做好昭告天下的准备,但是还未做到万全。 出宫的时候,是皇上送谏议大夫的,二人本来有说有笑,路过一处宫殿时,却停了下来。皇上的目光似看着眼前的湖心亭又似在看着后面的会宁殿,握着谏议大夫的手也紧了几分。 谏议大夫顺着皇上的目光瞧去,对身边人的异样已了然于心,轻叹:“陛下,你我与世宗、崔贵妃他们不同的。” 皇上目光灼灼的瞧着谏议大夫,承诺:“阿珩,若我有一日……” 未等皇上说完,谏议大夫就扑到了他的怀中,轻抚着帝皇的背。这是二人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亲密的行为,都隐约的有几分羞涩。谏议大夫劝慰:“我的陈晏哥哥,从来都不是世宗;而就算是有一日会那样对我,我亦不会是陆贵妃。我会潇洒离去,继续做我的谏议大夫。以后你我各自娶妻生子,互不干涉。” 有了谏议大夫的这个保证,皇上才舒了一口气,喃喃:“你我绝对不会如此的。” 贵妃崔氏,得帝宠。短短七字,若非是一些传闻轶事,恐非亲历者再无人知晓崔贵妃实际上是个鲜衣怒马的翩翩公子。 于状元郎是一朝看尽长安花,风华正茂之时,却洗尽铅华入后宫。从世宗的百般呵护、贞顺皇后的刁难、后宫的流言,到最后,状元郎崔丕服毒自尽,以示清白。而世宗,不过是哭了三日、念了三年,后来还是后宫不曾少了谁。 《魏书》中,世宗是明君;但是在轶事里,世宗却成了个负心汉。 “阿珩,明日记得回来。这宫里面没了你,怪冷清的。”皇上赖在谏议大夫的马车里面不肯走,腻歪的说着话。 “这样偷偷摸摸的样子何日才是个尽头呀……”皇上靠在他的肩膀上。 谏议大夫想起了昨日看的话本儿,调笑道:“此言差矣,臣以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臣先前是让你偷着了,这会儿让你偷不着,心里面才有念想的。” 这话若是从他人最里面说出来,皇上指不定觉得那人无理取闹,但是从谏议大夫的嘴中,就格外好听。 “阿珩,你说的有理,但现在还是先欲情故纵好些!最起码要让那偷得人尝到点甜头……” 皇上蛮横的与谏议大夫吻了起来,直到双方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陛下,你曾说让臣喊陈晏哥哥最让你心动。但臣现在认为,让臣唤你一声陛下,才最让人欲罢不能的~” 皇上内心流鼻血,我那个大好青年骨鲠之臣的谏议大夫去了哪里,现在这个小妖精更让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谏议大夫心里面默默想:“看来那《君臣》里面说的倒还有几分道理的。” 马车载着谏议大夫与皇上的恋恋不舍就往郭府走,谏议大夫掀开帘子,瞧见的是离洛阳宫较近的齐王府。瞧见匾额上面挂着的红彩带,谏议大夫莞尔:“倒是个好日子。” 郭府里面与往日都没有什么区别,郭琰的书声琅琅,太傅正在处理政务,而任氏正在刷枪弄棒。任氏见谏议大夫回来了,放下了手中的长矛,关切问:“大哥,你这几日在宫里面政务怎么这般繁重?” 饶是谏议大夫跟皇上厮混几日脸皮变厚了,却还是止不住的红了红,的确是繁重的。“正是如此,皇上让我今日整理一下衣物,明日只怕要在宫里头长住了。” 谏议大夫与帝皇关系密切,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任氏又问了一下这几日的吃住、还有对赵五姑娘还有些什么影响。 “母亲大人,那赵五姑娘第二日就与儿子说是我太沉闷了,不好相与。” 任氏一愣,啐了一口:“呸,我瞧着那赵五姑娘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说话就这么不知轻重的。不过是人各有志,若是觉得不好相处也就罢了。偏说大哥你不好相与,若是大哥你不好相与,那就是当今天子眼瞎,与这不好相与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年!” 郭珩终究是任氏的亲儿子,自然是听不得别人对他的半分不满。谏议大夫见任氏反应这般激烈,连忙赔罪:“母亲大人,这世间人千千万,性情自然也是如此。儿子性情乖觉,也难怪他人会这般想。儿子只求这世上得一知己,聊胜于无。” 说得可怜,任氏更加心疼他,“心肝儿”“肉”的唤个不停。满心只觉得是她平日里看着郭琰较多,反而忘记顾忌谏议大夫的感受了。 结果是晚膳之时,任氏对谏议大夫说起了另外一个姑娘:“那赵五姑娘是个没眼力的,咱们自然是不再提他,但那刑部尚书却与你交好。他家有个小妹,如今正好到了该成亲的日子,明日……” 谏议大夫心中叹了口气:“得了,下午说的最后跟没说一模一样。” 烛光之下,谏议大夫拿着本书,这几日都歇在文德殿与皇上抵足而眠,忽而一个人,倒觉得有点冷冷清清的。 这个时候,门外站了一个小厮,低声:“大爷,外面有人想与大爷一叙。” 谏议大夫想了想,现在说出这么文绉绉话的,思来想去只有郭琰了。谏议大夫莞尔,理了一下有点乱的衣袖,放下书本就往外面走。 朗月之下,月华倾泻,墙头马上,趴着一个人,瞧见谏议大夫出来了,朗声道:“阿珩、阿珩!” 谏议大夫回头趴在墙头上面的皇上,心里头冒着糖水,方才的几分郁闷半点不剩。他抬头,莞尔:“陛下,你怎么这大晚上的过来了。” 皇上眨了眨眼,含情看着谏议大夫:“你白日里不是说万般情不如偷么,我这月夜归人,可不就是来偷人了么。” ☆、二十六 哪家姑娘?! 皇上来的这个晚上,谏议大夫过得又是滋润又是忐忑。两人欢愉之时,谏议大夫生怕有仆从瞧见了忍住不出声,越是这样皇上就越是要调戏他,用尽手段逼着谏议大夫情不自禁的发生。 当时谏议大夫眉目含情,泪眼汪汪,瞧着皇上,情到深处说了声:“陈晏哥哥,你慢些~”才让皇上一泻千里,抱着谏议大夫,只觉得这心都被装的满满的。 谏议大夫一时也好似在云端,一口咬在了皇上的肩膀之上。其中多有留人遐想余地,再次不多赘述。 第二日的清晨,等谏议大夫醒来的时候,浑身清爽,早就瞧不见皇上去了哪里。谏议大夫心中暗自笑道:“这可真的算是偷人,夜间来,白日去的。” 等到谏议大夫穿戴好了,昨日晚上那个传话的小厮进了来,手里面拿着洗漱的物件,谏议大夫神色一凛:“你在郭府待了有数年了吧。” 帝皇在大臣府中有暗卫,此事算不得稀奇,谏议大夫虽心中有数,本以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仆,却不想是个面目清秀的小厮。 那小厮目不斜视,恭敬回禀,未有半分隐瞒:“小奴自崇明元年便入了郭府。” 谏议大夫倒对背后的曲折不大感冒,笑眯眯:“那你这些年都探听了些什么?” 小厮倒也不在乎其他,如实:“皇上让属下在郭府前些年看的是郭太傅与何人往来,这两三年就是让属下看谁与大夫交往深密。” 这些事,谏议大夫心中都知晓一二,此刻即便是问了也不会介意些什么。即便是郭府,在宫里宫外也有这自个儿的眼线,不足为奇罢了。 但这会儿听到小厮这般说,谏议大夫的心里头还是有些甜丝丝的。他摆了摆手,让小厮退下,洗漱准备着处理会政务。穿大氅的时候,谏议大夫发现床上掉了一个香囊,轻嗅,里面还散发着龙延香淡淡的幽香。 …… 用完午饭后,任氏私下里来寻谏议大夫,对着他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大哥,明日你不用去见刑部尚书的家妹了,娘亲呀这心中清楚,只盼你莫要瞒我。” 谏议大夫被任氏说的一愣一愣的,不过是一顿午饭的原因,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任氏对他的婚事倒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谏议大夫瞧见任氏松口,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任氏却有几分迫不及待,见谏议大夫要走,连忙阻道:“大哥,你不想听为娘的说一下,为何这会就改变了么?” 知道任氏这心头的想法憋不住,谏议大夫知晓她的性子,笑言:“却不知是何原因,还望母亲大人指导一二。” 任氏掩嘴,瞧着谏议大夫的双眼满是调侃:“你到底是从为娘的肚子里面出去的,那点小心思难道还能瞒过我?就在今日午饭之时,你那眼神总是瞟一盘茄子。平日里,你对那茄子都是不愿理睬的,今日却奇了怪了边看还笑了起来。还有你那笑的样子,就像我与你父亲新婚时期,每日笑着一般。” 今日午饭之时多了一盘茄子,这郭府的菜品虽没有宫里面做的精致,但谏议大夫瞧着那盘茄子心里面想到的是皇上最喜欢吃的就是茄子。不过才一上午未见,谏议大夫看着那盘茄子就想起了皇上,就忍不住笑。 瞧着谏议大夫的脸上染了几分羞涩,任氏莞尔,继续往下问:“对此人,想必大哥你也是心中有数的。却不知是哪家姑娘?” 谏议大夫顾左右而言他:“终有一日,娘亲会知晓此人的。” 任氏思索了一下,这谏议大夫每日都在洛阳宫,这喜欢的不是宫妃就是宫女,若是宫女也就罢了,但若是宫妃…… “大哥,这世间有许多不能触碰之人,你心中还需有一杆秤……” “陛下,是否也算是那个不能触碰之人?”听着任氏的话,谏议大夫忽然就从这几日的云端幸福清醒了几分,多了几分顾虑。 任氏自然也瞧见了谏议大夫的变化,紧张的抓着他的手:“阿珩,莫非被我说对了,那姚淑妃姿色不过尔尔……” 谏议大夫叹息:“不是姚淑妃,也不是什么太妃宫女。若是该知晓就会如此,但若是……” 小厮出现在门外,轻轻咳了一下,谏议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知晓这是皇上在催他入宫了。谏议大夫却在此刻有几分累了,不那么想入宫来人。 “陈晏……” 此刻他与母亲在商谈,却不知为何,小厮竟然在此刻贸贸然前来。昨日的温情似不复,谏议大夫似觉得通体被冷水浇灌。 谏议大夫叹了一口气,不愿再多谈:“今日……母亲大人,时候不早,儿子需早日入宫。此人此事,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 任氏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抓着他的手不愿分,满脸的疑惑:“阿珩……” 似乎不过短短几日,这帝皇对于万事万物的掌控就在谏议大夫面前展示出来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洛阳宫里面的宫妃如实,而这宫外面的谏议大夫亦如实。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种情况,许还会开心于皇上对他的在乎,但谏议大夫浸淫朝堂后宫多年,帝皇的薄情看到了许多。太后年轻只是再美,皇上都还想再有一个贤妃。 更何况,是像陆贵妃那般的男子? 不是谏议大夫不信陈晏的深情,而是他不信帝皇…… ☆、二十七 曲意逢迎?! 在回洛阳宫的路上,谏议大夫有几分心神不宁,心中多了几分异样。同行的阿来是个粗人,自然没注意到谏议大夫的洗。 宫墙深深,这往常一直在走的路,谏议大夫忽然间增加了几分压迫感。纵然晴空万里,他却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明媚的阳光,文德殿前,皇上正在跟几只小猫玩耍,玄仔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岁月静好,忽然间谏议大夫觉得他的撞入似乎有几分突兀。皇上私有感触,抬头就瞧见谏议大夫遥遥的走过来,他一喜,起身快步往谏议大夫那边走。 皇上牵起谏议大夫的手,眼里嘴里都是满满的眷恋:“阿珩……” 谏议大夫与往日没有半分的不同,淡然莞尔:“陛下,政务可都忙完了?” 皇上揽着谏议大夫,肆无忌惮在众人面前表达着二人的亲密,腻歪着:“阿珩不在身边,我这心里头就好像少了些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谏议大夫调笑:“我瞧见陛下跟小狸奴玩的道很是起劲。” 两人说笑间,就往殿内走,表面上与往日无差,旁人瞧不出来,但皇上却日夜与谏议大夫在一块儿,却瞧出来了。谏议大夫方才看见他的时候,身形的微楞,对他有几分排斥;而说话间,笑颜下难掩的疲惫。 不知何时,谏议大夫竟然变得像是宫妃一般曲意逢迎了。 文德殿内清净,未有半点声响。二人身边也没有个服侍的人,皇上知晓,有些事情是不能够耽搁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然日后必成心结。谏议大夫有几分疲倦,眼圈下有几分青色,皇上心疼他,并未多言,就让他安置在了内殿。 在帝皇的询问之下,暗卫将事情禀告的一清二楚,皇上心中了然,不过是陆贵妃的前车之鉴,让二人之间莫名生了些隔阂。 谏议大夫醒的时候,本以为还在郭府中,睁眼细瞧,满眼都是雕梁画柱的龙床,这才想起了又回到了宫里面。他摸了一下龙床上的锦缎,平白叹息了一声。 “阿珩,你可算醒了,是我昨日把你折腾累了么?” 皇上的声音在谏议大夫耳边响起,让他又多了几分郝然,摇了摇头。皇上轻拥他入怀,满满的都是心疼,说出来自己的真心话。 “阿珩,我很欢喜。” 谏议大夫一愣,对皇上突如其来的表情达意多了几分茫然,抓着常服紧了几分,问道:“发生了何事,陛下?” “我还尚小的时候,对母后选的宫女没有半分兴致,总觉得扭扭妮妮的,看着厌烦。那样的弱柳扶风都没得你好看,红衣怒马,言笑自如,心里头都满满是你。后来我长大了些,知晓了□□,才发现,我原来是个魏安釐王。” 昔有战国魏安釐王,有宠龙阳君。 满室静谧,只有皇上在谏议大夫耳边的低语:“但我是魏安釐王却不知晓阿珩你,是不是龙阳君……我就看着你,盼着你。 我也怕,这人心死会变的,你我二人最后会变成世宗与那陆贵妃。再后来,出来了个赵五姑娘。我想,最起码在你成婚之前,我能像你表达我的心迹。若是你与我一般,那我们二人就凑合着过,都不要其他人了。但若是你与我不一样,你我二人便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细想来,宽的是你,欢喜的也是你,我只怕要满心的空洞了。 那你就会娶妻生子,坐享其人之福。而我,或是孤老终生,或是在母后的安排之下,也娶妻生子了。” …… “阿珩,这段时日,我都不愿与你说这些。唯恐你先前不过是因为我是帝皇,才与我在一起。与其你我二人陌路,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把你绑在我身边好……” 谏议大夫呢喃:“陛下,不是这般的……” 皇上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抚摸着谏议大夫的鬓发:“阿珩,这里,就你我二人,我,陈晏,想问你一句,今时今日,你可是愿意,可是无怨无悔的,愿意与我在一起?” 片刻的无声,却让时光走的更慢。皇上等待着臣子的审判,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让人动容。 谏议大夫弯了嘴角,亲了一下眼前人的下巴:“陈晏哥哥,我曾说过,我与陆贵妃是不同的。若是我不愿,便是鱼死网破,都不成的。” 皇上却不愿意相信:“阿珩,但今日在郭府……” 谏议大夫从皇上的怀中出来,坐直,让二人的目光直视,容不得半分的假话:“我方才原是生气的,后来才知晓,你的患得患失,原是与我一般的。你我二人,都在君臣的身份里面拒着。却忘了,让我们二人走到一起的,从来都不是这君臣的身份。” “今日,是我太过莽撞了……” 谏议大夫摇头,眼中的深情都藏不住:“是你我二人从未表露过心迹,平生了这些烦恼。原本你不说,我也是打算商谈一下,因为我不仅是你的知心人,也是郭太傅之子,也是陛下的谏议大夫。” 皇上被谏议大夫的一段话说的是心里头美滋滋的,亲了一下谏议大夫的嘴角:“阿珩的这张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真想听你的这张嘴说一辈子的话……” 情话还没有说话,谏议大夫的肚子忽地就咕咕叫了起来,打破了二人之间亲密的氛围。深夜的烛光点点,静谧与温馨之间,君臣二人选择了吃夜宵。 相拥而眠,谏议大夫的呼吸吐在了皇上的颈间,这半个下午都是睡过去的,让谏议大夫现在精神好得很,方才又用了夜宵。 正所谓饱满思□□…… “陈晏哥哥,你睡了么?” 皇上拢了拢被子,闭眼抚摸着他的背:“夜深了,睡吧。” 谏议大夫叹了口气,只怕在下午他睡得正好的时候,皇上在纠结该如何说那些话。心中生了点暖意,又生了点倦意,他亲了一下皇上的下巴,低语:“陛下安。” 皇上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嗯”,文德殿内只有烛光高照,再没有了什么说话的声音。 ☆、二十八 露水之情?! 御史大夫邀谏议大夫饮酒,谏议大夫从万寿之后就住在文德殿,与他相见的机会也不多。这会儿御史大夫一说,他倒还有点想念,与太监说了一声,他换上常服,施施然出宫去相见。 被太后折磨了一上午,本来皇上打算回文德殿见一下心心念念之人缓解一下,但是的时候,结果回殿内,就只有太监说了句:“大夫受谏议大夫之邀,往聚贤阁去了。” 啊,入秋了,天凉心也冷。 本来是御史大夫邀他,谏议大夫觉得就是叙叙旧罢了,结果只是邀着去喝茶?! 谏议大夫放下手中的刚刚喝完的第三杯茶,只觉得看不懂御史大夫的想法,还不如开门见山:“御史大夫,不知此番相邀可有什么要紧事?” 御史大夫慌神,有几分慌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阿珩呀,你瞧那齐王与齐王妃身世处境那是天壤之别,这日后可会有什么大的矛盾?” 这云里雾里的话,让人听不清楚。但谏议大夫是何许人也,自然也是见过这样的场面的,他也说的似是而非:“万事皆有变化,珩也不可一概而论。但若是说起来,以后再大的变化都比不过齐王取了一个女匪为王妃更让人震惊了。” 御史大夫说这些自然是有原因的,谏议大夫想了想,莫不是他也瞧上了哪家的女匪不成?“这女匪何时竟然这般受欢迎……” “桓五,你不会是瞧上了个什么女匪吧……中书令不会把你往死里揍,然后跪在宗祠里面一天一夜的吧……” 御史大夫父亲中书令,那是朝野有名的暴躁脾气,跟谏议大夫之父太傅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年轻时两个人就曾打过架……那场面…… 啧啧啧。 御史大夫有点忸怩,又灌了一杯茶,换了一口气:“比这个还严重些……” “比女匪还严重的话……那只能是女罪人或者……桓五,那淑妃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瞧上她了!无论如何,姚淑妃都是宫妃,哪里是你能觊觎的!” 御史大夫被谏议大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的心上人就变成了要淑妃了…… 看见御史大夫一脸的茫然,谏议大夫也知道是猜错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喝茶。 谏议大夫叹息一声,只觉得里面的空气有几分烦闷,推开雅间的窗,正好瞧见了坐在聚贤阁对面茶铺的刑部尚书。他曾说,二人的关系需要冷静的想一下,而现在刑部尚书却总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额,刑部尚书如何也在此处,御史大夫可需要一起打一下招呼?” 还没有等御史大夫回神,刑部尚书就瞧见了在雅间里面的二人,挑眉一笑。谏议大夫很是热情的招手邀请他上来,一同用饭。 御史大夫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刑部尚书倒是不紧不慢的上来,与谏议大夫寒暄几句。御史大夫瞧着那是一个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 “御史大夫,你可不愿见我?” 刑部尚书先声夺人,让本来想走的御史大夫反而变得彳亍了起来。这要是真的走了,可不就坐实了二人不合的说法么?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谏议大夫又在闹 作者:择琴 第5节 “哪里哪里,方才我还在与仲顺说起尚书。” 刑部尚书坐在了方才御史大夫坐的位置,又在不经意见喝起了他剩下的茶,伴随着谏议大夫一脸不敢置信的眼神,就这样喝下去了,没有半点犹豫。 谏议大夫现在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瞧得出来这二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就像当日他与皇上置气那般?他摇了摇头,怎么胡乱的把眼前二人跟他们君臣二人比了起来? “郭大夫,我有事与刑部尚书商讨,大夫颗先行一步。” 谏议大夫恐刑部尚书对御史大夫不利,眼中满是担忧。 刑部尚书神色不变,抖了抖衣袖:“现在整个聚贤阁的人都瞧见了我与两位大夫相会,莫不是郭大夫还不相信我张文昌的为人!” 谏议大夫见御史大夫也是一副想私下与刑部尚书说的含义,他也不便在参与其中,只得作别。言语间还在对御史大夫表示,若是发生了什么,可唤聚贤阁的伙计。 眼前的两个人目光交汇,火花四溅,谏议大夫叹了口气,出门时,发现这个雅间正是当时撞见将军与祭酒荒乱之事的那间,楞了一下,才下楼准备回宫。 御史大夫瞧见如尊佛坐着的刑部尚书,叹了一口气:“阳梁,说好的给你我二人一个了冷静的空间,你可忘了。” 刑部尚书分毫不让:“我自是不会忘,但我也知晓,若是真的有了,只怕胡官你就记不得我张某人了。我不愿给你想的机会,崔桓,我就怕你厌了我。” 从开始,都是刑部尚书步步紧逼,所以到现在才让他生了几分危机感。 御史大夫苦笑:“文昌……你是不信你,还是不信我?” 刑部尚书低头不语,御史大夫在他面前好似流沙,握得太紧便会从指缝间滑走,但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他们二人,连开始都不会拥有。 张文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御史大夫叹息,心里面也难免堵得慌,他走向前拥刑部尚书入怀:“张文昌,你未免太不相信我崔桓。若是我对你没有半分情谊,哪里会任你胡作非为?” 刑部尚书紧紧的抱住御史大夫的腰,不愿分开:“那为何你还要那般气我……我还以为……” “若你我二人只是那露水之情,自然很多事情都可不在乎。但若是你我二人想相伴一生,有许多阻碍,我只想在这几日想清楚。你我二人,究竟是哪种……” 刑部尚书抬头,眼中满是自信与霸刀:“你我自然是要相伴一生的,我会想蔡将军取祭酒那般,娶你入张府的。或者,我嫁去崔府也可以……” 御史大夫描绘着刑部尚书脸部的轮廓,言笑晏晏:“你说我们一个御史大夫,一个刑部尚书,这要是真的传出去了,可是要引起多大的风浪?” 过了不久,御史大夫才发现,是他太年轻了……皇上您才是真真的人中龙凤呀! ☆、二十九章 皇上封后?! 谏议大夫遭遇最大危机,中书令不知道什么时候召集了大部分官员劝帝皇纳妃!这皇上纳妃一事,真的是你先唱罢我登场的态势。 一个淑妃,可以安安分分的;但是一百个淑妃就心思各异,能掌控的就不多了。 太傅瞧着这个阵仗,气的胡子直发抖。只怕是心里头将谏议大夫禀告说皇上有隐疾的事情当了真,这回瞧见中书令这样逼迫,只怕是觉得这中书令没有脑子。 中书令一马当先,位列群臣之首:“陛下亲政五年有余,宫中单薄,为了大魏的昌荣……” 谏议大夫本来也不想出来了,但是皇上的眼神一直往他上面瞅,厚着脸皮装鹌鹑:“此乃陛下家事,太傅还是莫要多管。” 太傅出列,附议谏议大夫所言。 其他大臣一看着中书令与太傅又是分成两派,只怕又要说上个三天三夜,心中虽然叫苦不堪但也是纷纷各自站队,以免两边都得罪了个遍。 御史大夫道:“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陛下的后宫不能说是家事,那是天下事!” 楚王咄咄逼人:“陛下尚年轻,尔等不去关心朝堂,反而关心床笫,莫不是想做国舅郭丈!其心可诛!” 朝堂之上,引经据典,火药味那是十分之浓。 “众卿家,朕自由定夺。”皇上神色沉静,瞧不出来心中所想,“太傅说的在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然。但吾不是纵情神色之人,朕的皇后会有,其他的还望众卿家莫要再强求。子嗣乃天赐,命中无时不可强求。众卿以为如何?” 百官齐称是,谏议大夫身形有几分晃动,他虽然知晓皇上终将有后,却不曾想到这次听到的时候平生了几分难过。他手上的玉圭好似已经握不稳,掉在了地上,但是群臣都被皇上所言吸引,哪里会在乎谏议大夫这点小动作? 皇上通过十二玉琉看着百官,指向谏议大夫,目光灼灼:“谏议大夫郭珩出列!” 谏议大夫走了出来,高呼万岁。皇上朝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正襟危坐:“朕以为,谏议大夫郭珩可称后!” 这男妃在魏朝算不得是世宗的陆贵妃为先例,前面也有几个帝皇后宫里头或明或暗的有几个男妃。但是这男后…… 谏议大夫一脸惨白,似在云端又似在地狱,不敢置信:“陛下?!” 文武百官神色各异,皇上又看了眼谏议大夫,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此事朕意已决,太常寺选定吉日,谏议大夫封后,散了吧!” 皇上虽然走了,但是这朝堂之上却无人敢出一声大气,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谏议大夫,又看了眼还似在梦中的郭太傅,也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同情郭府。 楚王走到了还跪在地上的谏议大夫身边,含笑作揖:“皇嫂起来吧。” 一句话让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的文武百官又觉得应该回府睡一觉,许是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谏议大夫哭笑不得,也不应答楚王的称呼:“王爷,你莫要再取笑于臣了。” 齐王走了出来,对谏议大夫满是尊敬:“皇兄一言九鼎,百官面前,哪里能是假的?”说完,也同楚王一般向谏议大夫作揖。 楚王揶揄:“若是大夫不愿,可现在去文德殿寻帝皇,辞了这封后……” 这话一说完,谏议大夫就有了点紧张,生怕让太傅听见了要谏议大夫想皇上推辞。这两个王爷一唱一和,倒让谏议大夫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虽震惊,却又有压不住心底的几分窃喜。 郭太傅走到谏议大夫跟前,低语:“阿珩呀,你终究是郭府的长子,莫要委屈了自己。”谏议大夫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来解释,却发现什么都解释不了。太傅摇头,笑了一下:“你是爹的孩子,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 这要把谏议大夫封后的消息一传出去,谏议大夫都来不及与太傅真的说上两句话,就被太后传到了延福殿。谏议大夫到的时候皇上也跪在了地上,连忙落在皇上身边后一步跪了下来,不曾多言半句。 虽然这太后前几日被皇上说的有几分心理准备,什么封后不定,皇厮天意。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连皇后都变成男的了! 太后看着在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唠唠叨叨的说了两句,怎么都想不通这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孩子怎么就生出了了男女之情。淑妃被太后传唤得急,连忙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这来了延福殿一瞧,左边跪了一个皇上、右边跪了一个谏议大夫,吓得她以为太后生了什么重气,连忙跪了下来。 太后一瞧见淑妃跪下来,就忍不住揩泪,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你瞧瞧这疏影多好的一个孩子,都现在了还在为你求情,你就不觉得愧疚!” 淑妃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下个跪,就让太后这样激动,还瞧出是在给皇上求情。太后把她牵到身边,想让她坐下,淑妃看见皇上还跪着,连忙推辞,倒是一接收到皇上的眼神,就连忙做了下来。 “坐着果然比跪着舒服。”淑妃暗道不好,这太后是要棒打鸳鸯呀!淑妃在心中对比了一下,现在顺着皇上之意才好。“太后,这大早上的,怎么这般劳师动众的。” 太后确定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又哭了起来:“你瞧疏影这个孩子,每日为你这个后宫忙进忙出,连你要封后的消息都不清楚。你于心何忍呀!” 淑妃一愣:“她睡个懒觉,都能被太后说成是废寝忘食。” “臣妾瞧着谏议大夫很好……” 太后把淑妃搂在怀中,直说那皇上对不起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皇上不是她亲生的,淑妃才是。但是淑妃是个明白人,太后是想要让开心不开心,反正都要装出一个大度的样子,说对谏议大夫封后的事情表示很开心。 其实,淑妃的内心是有点忧伤的,要是谏议大夫插手宫里面的事情。那些好吃的好喝的,淑妃这边可要变少了的。 “母后,儿臣与阿珩自觉对不起淑妃,这后宫诸事还是由淑妃打理。阿珩除了宿在文德殿外,其他的与现在无异。” 太后一听更觉得淑妃委屈了,又是哭起来了:“你要封那郭珩为后,如今还要淑妃帮你管着后宫,你到底于心何忍!” 淑妃连忙劝,这要是真的老太太有个好歹,到手的鸭子就飞了:“太后,臣妾能为皇上尽一份心已经是心甘情愿的了。臣妾心满意足,自愿待在后宫里面。” 太后这才好了点,指着皇上骂了一顿,然后撵着他们两个走,说是要跟淑妃说会体己话。 谏议大夫走在皇上的后头,若有所思:“陛下,今日之事,太后可是已经知晓了?” 皇上倒也没哟什么隐瞒之意,笑眼如画:“母后,以后你该称母后了。” 未曾想到皇上回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直说的谏议大夫心中,他往前走了一步,笑语:“陈晏哥哥说的在理。” 这路并不是往文德殿的,像是往宫中的前东侧揍,谏议大夫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皇上。皇上回头看着他,莞尔:“阿珩,你去了便知道了。” 想来想去,谏议大夫都不曾没有想到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太庙。里面供奉历代魏皇画像牌位的所在,四周多古柏、引水环绕四周。 走上通往太庙的玉带桥,谏议大夫却有些迟疑。他松开了皇上的手,退后一步:“陛下,如今……臣还是不便入内。” “阿珩,你是我的皇后,百年之后,你我二人也都是要入内的。” 谏议大夫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以后无论如何,他都要与眼前此人相伴终生了。 走过玉带桥,就是一个平直单一的甬道,给人的是压迫与肃穆。里面供奉的是大魏的列祖列宗,周围见不到一个伺候的人,应该是皇上早就下了命令了的。 大门紧闭,皇上在门口作揖,神情肃穆,郑重道:“陈氏第二十三代孙携后来见。”谏议大夫跟在其后,与皇上一起作揖。 大庙中有多个小隔间,每个内都供奉着一代帝后的牌位,左边陈设有帝后的玉册,右边陈设有帝后的玉宝。 “以后,我与陈晏也会在此的。”谏议大夫侧目看着一脸庄敬的帝皇,心中一暖。 隔间的最前面,供奉的是陈氏一族的祖先——虞舜,长明灯不灭,大魏一朝繁盛。 皇上与谏议大夫跪了下来,三作揖。复往前行,出现的是大魏一朝所有皇帝的牌位。“不肖子孙陈晏,于国殚精竭虑,不曾懈怠,不求流芳百世,但求列祖列宗接受我这身边人。” …… 若流芳百世,却与同心之人陌路萧郎,可有人会叹息? 若贻笑千古,却与同心之人厮守终生,总笑痴亦自若。1 作者有话要说:  1化用《千古》许嵩 完结了,我算是看懂了,完全不会写轻松搞笑的_(:3ゝ∠)_确认失败 完全写不下去了。。。虎头蛇尾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