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叶》 正文 第1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一章 树,是叶子的寄生。 这个初秋的季节,叶子开始有了死亡的觉悟,身边和自己相同的叶一片片掉落,残圈落叶,慢慢腐烂。这就是命运,谁都知道!谁都没办法反抗。 叶子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他看着树,蓦然发现自己经是最后一片叶子,生命和时间消失的一样快,只是瞬间的思考,一切都已成过去,连回忆都显得不真实。 微弱的风几乎难以察觉,空气是冰冷的,但叶子知道,他就要死了。是的,死,并不是什么难以说出口事。 树还是那样沉默,没有任何留恋,哪怕是最后一片叶子。 叶子知道,他的离去对树没有任何影响,明年,就会有新的叶来代替。甚至说,他的死亡只是意味着新的开始。 叶,只是寄生。要怎么才能自己活下去---- “啪!”地一声,厚重地书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响起,虽然不大,但在这种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能听到的地方,还是显得有点突兀。 还好,没有人介意。因为这里,除了角落里的男人,再没有其他人。这是一座快被世人遗忘的图书馆,馆内的藏书不少,但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的书进来,而现在的社会,还会有多少人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书呢?就像陈旧的东西终将被淘汰一样,这里安静到可怕,黑色的大方桌旁,坐着一个男人。 普通的格子衬衫包裹着有些纤瘦的身材,脸上一副无边框的眼镜遮住了细长的双眼,细碎的流海挡在前面,让男人看上去更加温柔,浑身散发出一股儒雅所气息。如果说男人长得帅或者漂亮都不太合适,只能说男人很清秀,清秀到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让人看着就会觉得安心的那种。 男人前面放着一本很厚的书,书很旧,旧到封面上的字都看不太清楚,书旁边放着一本借阅证,上面写着男人的名字,好像因为被水浸过字迹已经变淡,难以辨识,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叶字-- 他伸出手轻轻地抹着书上积落的灰尘,粗糙的纸摩擦着皮肤让指尖慢慢发烫,抬起手,漠然地看着指尖沾着的灰尘,他闭了一下眼,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围巾,把书夹在腋下向门口走去。 这一年,冬天似乎来得早一点。虽然是深秋,天气已经冷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天黑得也早了许多。走在马路上,男人把书挡在胸前拉了一下外套的领子,风从脖子里灌进去,整个身体冰冰凉。他没有多穿衣服的习惯,再冷的天也只是一件衣服一件外套,曾经有个人说过他这个习惯很不好,而那个人喜欢睡在窗口,下雨的时候一觉起来整张床都湿了,这个习惯也不好-- 早上六点三十五分,街尾的一家很小的糕点准时开门。店门口的芭蕉上沾满水珠,娇艳欲滴,半敞开的玻璃门里飘出一阵面包的香味,很少有店会这么早开门,但这家蛋糕店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准时挂上“营业中”的牌子,但因为位置有些偏,发现他的人似乎并不多。还好有刚烤好的面包发出的香味,能吸引到一些附近的赶着上学的学生和上班族。 此时店里,几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孩子和一个男生站在柜台前,女孩子们着迷地看着里面制作台前的男人纤瘦的背影,不时发出一阵叹息-- “哦~~小叶越来越可爱了!” “是呀是呀!看那可爱的屁股,真想摸一把~” “还有那小蛮腰,好像比我的还细!噢~~好想搂着不放!” “看他工作的样子,多么有气质!多么贤惠!我好想嫁给他!” “我也--想娶他!”如果可以的话!男生站在几个女孩子后面,盯着男人微微侧过来的脸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嗯!?”刚才温柔如水的女孩子集体转过头瞪着男生,活像见了杀父仇一样,表情只有用凶神恶煞能形容。 “什么?想娶我们小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姐妹们扁他!” 一阵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嚎叫,分外凄惨。 “你们的面包好了!”温柔沉稳的声音很快制止了“暴行”,钱叶拿着装着两个装着面包的纸袋走到柜台,无边框眼镜后的双眼透着温柔的笑意,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淡蓝色的围裙像是个装饰品一样,连卷到手肘的袖子都显得清爽无比。 “一大早的你们还是那么精神啊!”笑了笑,钱叶从柜台里伸出手把纸袋递给女孩子们,说:“快去上课吧!当心迟到!” “小叶~~”女孩子快速整理了一下因为“运动”而凌乱的衣服,笑眯眯地接过面包,香气扑鼻。 “小叶,我们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过呢!” “问题?”钱叶挑了一下眉,推了一下眼镜,一脸的茫然。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不是吧?“这个问题我记得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吧?而且你们好像一星期要问我三、四次--” “因为你可能随时会有女朋友啊?说嘛说嘛!每天听你说一次我们才放心啊!” 钱叶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没有女朋友,而且暂时也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可以了吧?” 女孩子们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不住地点头。 “太、太好啦~!”趴在地上的可怜男生抬起头笑了笑,然后又被一通乱踢,彻底阵亡。 微笑着叹了口气,钱叶从柜台后走出来一只手摆在腰侧,另一只成功制止了一个试图扑到他身上的女孩子,推着女孩子的额头,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帮高中生,“你们真的那么闲吗?现在功课不是很紧张吗?” “再紧张我们还是要来看小叶的!”一个女孩儿拍了拍发育的很好的□,表明决心。 “我--”钱叶欲言又止,想了想,说了一句:“我并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好--” “小叶是最好的!” “是啊!小叶你最好了!我好想你做我妈妈哦!”哎?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为什么是妈妈不是爸爸啊? 钱叶扬起嘴角,温柔地笑了笑,“去上课吧!迟到就不好了!” “噢~”小叶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几个女孩子依依不舍地跟钱叶告别。钱叶看着她们离开之后转过身,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想了想,他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抬起了男生的下巴,微笑着看着对方。 男生的脸由原本的惨白“噌”地一下全红了,钱叶见了,笑得更灿烂了,放低声音稍微凑近了对方的脸,“你,要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吃早饭吗?”淡得没有血色的嘴唇透着微微的粉色,一张一合-- 男生已经涨红的脸再次“噌~”地一下,热气腾腾的好像一只煮熟的虾! “不、不、不用了!再、再见!”结结巴巴地摇着头,男生从地上飞快爬起来,狼狈地跑出了大门。 看着像子弹一样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钱叶吐了吐舌头,“不好!又犯老病了!”下次不能再调戏小男生了! 刚从地上起来,门突然又开了,钱叶下意识地微笑着转过身:“欢迎光临!” “小叶哦!”隔壁小吃店的大婶扭着水桶腰走了进来,脸上是少女般的阳光笑容。 钱叶失笑,每次这个大婶看到他都会笑得“花枝招展”,不过大婶人不错,他刚来到这个城市来的时候,大婶是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 “大婶早!有什么事吗?” 大婶上下打量着钱叶,直到看够了,才叹了口气,说:“小叶啊!我们家阿强那个死鬼不挣气,昨天晚上吃螃蟹吃坏肚子了,现在还在床上瘫着呢!” “他没事吧?”钱叶记得大婶的儿子阿强是一家酒店的糕点师,说起来跟他还算是同行,而且他刚开店的时候也得到过阿强的指点,算起来还是他半个师傅! “死不了!他个傻大个命硬得很,就是拉得腿软了起不了床!可他今天晚上酒店里还有工作,那边说缺人又请不了假,而且那酒店又特别的严格,犯一点小错就会被开除,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我想--”说到这儿,大婶面带乞求地看着钱叶,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钱叶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我并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我的手艺实在是--” “没关系啦!”大婶一听就知道他会帮忙,“他已经跟酒店里的师傅打过招呼了,只要找个人代替他去就行了,而且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帮忙打个下手就可以了!很轻松的,而且薪金不错,我们阿强想了半天,也只有你最适合了!” “这样啊--”钱叶脸有些犹豫,虽然他很想帮到忙,只是-- 大婶见他喻言又止的样子,继续说:“哎!拜托你啦小叶!只要三个小时,事后我们家会好好感谢你的!” “不--”钱叶微微笑了笑,又想了想,说:“好吧!我答应。” “太好啦!晚上八点,我这就回去告诉阿强,让他跟那边的人打好招呼,到时会有人接你的!”大婶兴奋地出了门,又突然转过身对钱叶眨了眨眼,“小叶你真是好人!以后谁当你老婆要幸福死了!”然后门关上了,门外隐约传来“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就好喽~”的感叹。 钱叶扬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回到工作台,拿出了已经揉好的面团,轻轻用双手揉搓着,好像一件最珍贵的艺术品,钱叶修长白晰的手指几乎要跟面粉一个颜色,那不是健康的颜色,钱叶很厌恶。却不知道是厌恶那颜色,还是厌恶自己。 突然停了下来,他怔忡了一会儿,抬起了右手慢慢举到眼前,手心里,一道伤痕横着划过掌心,狰狞恐怖。伤口已经愈合,再也没有鲜血,印记却永远留了下来,也只有他才知道当初这伤有多深。 而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 他的手,已经没有办法再做重体力的工作,最开始连揉面团这样的事都没办法完成,只有慢慢的、慢慢的用一只手来揉,错过了最佳时机,这样会影响之后面包的口味,所以,他一直做不出最美味的面包,就像他错过了很多一样。 他在这里安静的生存着。 钱叶-- 猛地回过神,钱叶愣了一下,他最近一直会莫明其妙的发呆,精神也好像在慢慢衰弱着,他苦笑了一下,继续揉着面团,这是他的中饭,他要做手擀面。普通的白面条,粗细均匀,绿油油的青菜,他喜欢整棵地放进水里煮,还有切得细碎的葱,一切简单得--像钱叶这个人一样。 晚上七点三十分,钱叶准时到达了这个城市最高级的酒店之一,他平时很少出门,酒店的位置大婶画了张地图给他,不过他还是问了三个路人才找到,钱叶现在算是知道他原来是路痴了。 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向服务员说明来意,对方直接七拐八拐把他带到了厨房门口,推开门一眼望去,装修及设备豪华高档的厨房里数十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还有好几位说着外语的外国大厨,切菜炒菜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 “老郑,顶班的人来了!” “来了!小张,把巧克力倒出来,快点!” 钱叶看到一个很壮实的中年男人擦了擦手,向他们走过来,看到自己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 钱叶冲对方点点头,“你好!我是代替阿强来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 “你是钱叶。”对方先一步很肯定地报出了他的名字。 钱叶点头,微笑。 中年男人也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我是强仔的师傅,你叫我老郑就行了。强仔跟我说过了,辛苦你了!这小子身为厨师还能吃坏肚子!真是的!”老郑笑着抱怨了一下,带着钱叶四处看了看,最后停在西点料理台前,“今天也不用你干什么重活,打个下手,等东西做好了帮着端到前面去就行了!” 老郑其实并不老,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钱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没问题。” “强仔怕我累着你,打了两遍电话叮嘱我呢!哈哈!” “呵呵!他人很好。” “出了门左拐有员工休息室,桌子上有套衣服,你穿上之后就过来吧!”老郑拍了拍钱叶的肩,“今天大家都很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接问我好了。不用太紧张,听强仔说你也是自己开店的,就当在自己的店里工作一样吧!” “好。”钱叶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礼貌地给予回应,他一向是个儒雅有礼的人,但有时候,这种感觉会让人觉得是种冷漠。 换好衣服钱叶回到厨房,开始准备迎接接下来漫长的三小时。 分给他的工作的确很简单,打一下鸡蛋,拌一下奶油,把蛋糕放进烤箱,等糕点师做好成品之后装盘,很像学徒工的工作,钱叶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忙,也并没有几个人察觉到钱叶的存在。 老郑正在做一个尺寸超大的豪华蛋糕,是宴会的压轴之作,钱叶正在把一袋袋进口面粉倒出来,手上和衣服上都沾了白白的面粉,因为下意识的小动作让他脸上也沾了一点,不过本人没有察觉。白白的一条,这样子感觉有点可爱。 “那个--”老郑突然转过头,看着钱叶,突然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犹豫。 钱叶发觉了,笑着说:“叫我钱叶就行了。” 老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钱叶,面粉可能要不够了,你去储藏室再拿两袋过来吧!出门上楼梯之后右转第三个门。” “好。”放下的里的空面粉袋,钱叶轻轻拍了两下手,出了门。 从储藏室里拿了两袋面粉抱在胸前,不是很重,普通成年人一手一包就可以拿着走,但钱叶不行。好在抱着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虽然会弄脏衣服。 “呼~”走出储藏室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钱叶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没注意到又把面粉沾到脸上了。他紧了紧手臂抱住袋子,准备回厨房,不过没走几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背后叫住了他,男人胸前别着金光闪闪的名牌,是酒店经理级的人物。 “喂!你!” 钱叶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应该是酒店员工的人正向他走过来。 “你是厨房的吧?”男人问。 点头,心里说了一句:不过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不是了。 “那正好,你去一下大门口把刚送来的食材拿回来,省得我再去厨房找人了!” “可是--”钱叶看了看手上的面粉,“这个等着用。” “不要紧,东西不多,你走快点就行了!快跟我走!” 耸耸肩,钱叶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跟着男人走了,谁让现在他是“打工”的,谁老大听谁的。 就这样,钱叶抱着两袋面粉,跟在男人身后走到了酒店外。食材往常都是从后门送进来的,可今天后门出了点事故,地下的水管子爆了,从马路到门口都快成瀑布了,一群酒店的员工在那里帮忙扫水,所以今天东西被送到了侧门,而到侧门去要经过花园,那里现在正在举办露天晚宴。 一场完全私人的晚宴,绝对没有外人来打扰,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下意识地放纵起来,酒精使人麻痹,灯光使人沉醉,女人的香水味是一种无声的诱惑,而这些东西这里全有了。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这是钱叶从旁边经过时的感受,男人提醒他尽量靠边走不要打扰到客人,恨不得他能从地下潜过去,只因他身上穿的是厨房的工作服而不是昂贵的礼服。 钱叶突然笑了笑,充满讽刺的鄙夷的一笑,这种表情在他脸上是很少看到的。他此刻正在庆幸,希望自己一辈子穿的是厨房的工作服,也比披着那一身“人皮”好! “呐!就是这些了!你快点搬到厨房去,我要去后门看看,你自己按原路回去,最好离宴会区远一点--”男人留下话就走了,并且再次提醒钱叶回去的时候要小心。 钱叶看着眼前的箱子,里面装的是鱼,什么鱼他不认识,就冲这一点这么一大箱,应该价值不绯吧!不过--这些鱼再加上冰块份量也不轻啊!叹了口气,钱叶把面粉放到箱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抓住箱子两旁的镂空的部分一用力把箱子搬了起来。 “嗯!”他皱了一下眉,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真是不用不知道,他的体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等着适应了手里的重量,钱叶感觉差不多了,搬着箱子一步步按原路返回。 要穿过花园的时候,他有意识地选择了另一条比较偏远的路,虽然比原来回厨房的路稍远了些,但他刚才两拿两袋面粉都被人“鄙视”了,现在要搬一箱鱼过去不得把那群衣着光鲜的小姐吓死!鱼的味道可比不上香水啊! 这条路旁边有很多树和矮树丛,修剪的十分完美,还有几座希腊诸神的雕琢隐匿其中,维纳斯差点吓了钱叶一跳。虽然仍然可以听到宴会那里传来的音乐声,但那边灯火通明的灯光却是几乎照不到这里了,感觉好像是通向哪里的秘密通道,钱叶边走边注意着脚下,期间停下来用膝盖支撑了一下箱子缓解一下手臂的压力。 树丛里突然响了两下。 钱叶愣了一下,知道这附近有人,接着又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树丛后冒出来,几乎是本能,他下意识地向声音的来源望去,看到一个很高大的身影正从一棵树丛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应该是领带。 没有灯光,距离也不算很近,但看到那个人影之后,钱叶整个人怔住了,手一松,箱子连同面粉一起掉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心脏的位置一阵疼痛,钱叶不知道他原来还会有这种感觉,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从这种感觉中离开。 “你--”他开口,声音却有些干涩,他还不敢确认。 人影从刚才箱子掉落的时候也看到了钱叶,对方侧了一下头似乎想看清楚钱叶,问:“有什么事?” 这一声,把钱叶从某个边缘拉了回来,宛如当头棒喝,让钱叶彻底清醒了。 不是。 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泄气,实在是难为形容。钱叶再次打量了一下人影,这次才发现外形的轮廓的确很像,不过-- “没事,抱歉!”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歉意,蹲下身体收拾着掉在地上箱子和面粉,有两条鱼掉出来了,希望没有坏掉。 “需要帮忙吗?”对方又问,而且作势要向他走过来。 “不必了!”钱叶马上拒绝,虽然也曾想过要看看对方的脸,不过还是很快扼杀了这个念头,不是就不是,再像也不是。收拾完后他重新搬起箱子,发现对方还在看他,刚想说声再见,另一个声音从树丛后面冒了出来,像鬼魅一般。 “怎么了?” 声音不大,优雅低沉,带着一股慵懒的感觉。 而对钱叶来说,这个声音远比鬼魅更可怕。他一辈子不想记住却永远也无法忘掉的声音--那一瞬间,寒意是从心底升起的。有些东西,是强迫着跟随你的,包括记忆。 “没事,有人不小心掉了东西--” “哦--”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正在慢慢接近。 钱叶足足愣了十秒才想起要移动脚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搬着箱子转身就跑,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有双翅膀能飞走。 “哎?”身后的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高大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震慑力十足,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四周看了一下,除了刚在跟自己在一起的人并没有其他人。 “人呢?”他刚才也的确听到有另一个人声音,虽然很低,而且--在颤抖。转过头,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的背影,步伐有点--踉跄。 “跑了。”耸耸肩,“好像听到你的声音就跑了,你可真是危险!” 听到别人对他的形容,男人不以为然,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跟兔子似得? “好了!别看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宴会的主角失踪这么久可不好。” 没说话,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人影消失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几乎可以说是狼狈,钱叶回到厨房门口把箱子放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腿肚都快抽筋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反应这么大!像个傻瓜一样!没杀人没放火,要走也不必这么狼狈吧! “钱叶,你怎么了?”老郑突然推门而出,看到钱叶在门口吓了一跳,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但看到钱叶近乎惨白的脸之后改了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中了邪似得!” 中邪?钱叶无力地笑了一下,比邪魔还可怕的男人。 “对不起,我--”看了看地上的箱子,“有人让我去侧门把这些鱼拿回来,所以晚了点!对不起!”诚心的道歉,加上钱叶带着一点苦涩的脸庞,任谁都生不起气来。 老郑本来就没有责骂他的意思,连忙摆手,“没事!面粉已经有人拿来了,你把鱼拿回来正好,里面等着用呢!” “那就好--”钱叶松了口气的微笑。 “你真的没事?”看着他仍然白得吓人的脸,老郑仍然不放心。 钱叶擦了擦下巴上的汗,说:“没事,放心吧!”说完准备搬起箱子,被老郑一把抢了过去,说什么也不用他搬了。钱叶只好抱起两袋面粉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之后,钱叶第四次切到手。他的刀功很好,完全可以跟大师有得一拼,只是控制不住的走神让他自己都要嘲笑自己! “该死!”皱了皱眉,没有惊动任何人,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一下,确定没有血了之后换了一只手继续切黄瓜丝。拖右手受伤的福,他也已经习惯用左手干活了。 “oh!good!”一位金发的美国大厨指着钱叶切的黄瓜丝竖起大拇指。 钱叶微微一笑,这是他用血“换”来的,能不好么? 那边,老郑的蛋糕也好了,他叫钱叶过来看,钱叶放下切完的黄瓜走过去。 的确是非常漂亮的蛋糕,一共三层,用鲜奶油和水果做出来的各种装饰维妙维肖,最顶层上面是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凤凰! 钱叶轻呼的一声,好漂亮!像一件艺术品一样! “怎么样?”老郑似乎对自己的这件作品也很满意。 “嗯!的确,用凤凰做装饰的蛋糕真的不多见--”钱叶盯着那只红色眼睛的凤凰。 “因为这次的客人喜欢凤凰,老板特意打听出来的,费了半天心思想要讨好对方,半上月前就叫我开始练习了!” 客人?钱叶皱了一下眉-- “喂!小张,蛋糕上面的字写好了没有?千万别出错啊!不然我们都会死得很惨!”老郑转过头叫了一声。 “放心吧郑哥!我都检查三遍了!happy birthday to r --” 最后一个字钱叶没听清楚,因为厨房突然被推开了。 “给客人的蛋糕好了没有啊?” “好了!”老郑回了一声。 “叫人推过去吧!主厨也要来。” 老郑脱掉了沾了面粉的围裙换上新的半身围裙,拍了拍钱叶的肩,“你跟我一起去吧!” 虽然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钱叶还是点了一下头。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小心翼翼地推着巨大的蛋糕,钱叶跟和老郑跟在刚才的男人身后走着。钱叶一直低着头,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微微抿起嘴角让他看上去感觉有些许不安。 “你还好吧?真的没事吗?”老郑在第三次偷偷观察了他的表情之后,终于开口问。 钱叶抬起头,微微一笑,“没事。” 老郑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看到了钱叶的笑容之后就放弃了。钱叶的笑仿佛让人有一种安心的能力,让人不忍拒绝。 当三个人来到露天宴会的时候,整个花园里几乎一片通明,特意打开的照明灯让外面和室内一样明亮。强烈的光,让钱叶的双眼有点不舒服,他几乎想摘下眼镜挡住双眼了,但还是忍住了。 “啊!蛋糕来了!” “好漂亮哦!” “好漂亮的蛋糕--” 赞美声此起彼落,钱叶推着蛋糕跟在老郑后面,老郑示意他可以把蛋糕放在这里之后,他低着头站到老郑身后。 “靳,你的蛋糕好漂亮啊!”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 钱叶觉得那声音很熟悉,他记得应该是刚才碰到的那个人。 “嗯--的确。”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响起,甚至还能听出一种类似于嘲讽的感觉。 这不像是看到一个蛋糕应该有的反应吧? 钱叶怔了一下,微微抬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钱叶整个身体僵了一下。 那个男人,正用一种他不太明白的眼神看着他。 嘲笑--讽刺--兴奋--轻蔑--钱叶不懂,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内心深处的伤被重新撕开,血淋淋的感觉。 靳士展,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男人-- 想到蛋糕,那今天应该是他的生日了。钱叶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在心里把今天称为“罪恶的一天”。 靳士展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蛋糕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凤凰,扬起嘴角笑了笑,把视线投向一旁的老郑和他身后的钱叶。 “你做的蛋糕?”他问了一句。 这句话会让人有种错觉,到底是在问老郑还是在问钱叶,但身为蛋糕制作者的老郑理所当然地接了靳士展的话。 钱叶仍然低着头,耳边是老郑和靳士展交谈的声音,但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只要能离开,去哪里都无所谓! “那就切蛋糕吧!”和老郑说了几句之后,靳士展点头示意。 他身边的男人笑着说:“喂!不吹个蜡烛许个愿就切蛋糕不太好吧?” 靳士展笑了笑,“愿望是要靠自己来实现的,不是靠几根蜡烛就行的。切吧!” “真受不了你!你切?” 摇摇头,靳士展用下巴指了指钱叶和老郑的方向,“你来。” 老郑刚准备走过来拿刀,靳士展皱了一下眉,“我是叫他来切。”目光避开老郑直直地落在后者身后不远处的钱叶身上。 钱叶咬了一下嘴唇。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钱叶身上,这个安静的男人一瞬间似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想看看他有什么特别。这是所有人心里在想的,目光里也夹杂了一种类似于窥视的疑惑。 而这种目光,是钱叶最讨厌的。他没有什么特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没听到吗?是不是要我亲自过去请你?”靳士展语气中带着有些恶劣的笑意让钱叶皱了皱眉,长久以来的淡然开始逐渐开始瓦解,被另外一种情绪所代替。 “钱叶--”老郑轻轻叫了他一声,是一种关心的声音。 如果现在离开,老郑和阿强都会为难。想清楚了之后,钱叶闭了一下眼,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平静。 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中间,钱叶走到蛋糕前,从靳士展旁边的男人手里接过了刀,这期间他看了一眼男人,就一眼,他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的确--有些像那个人。短瞬间的失神,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思绪,问男人:“要切哪里?”一眼也没看靳士展。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 “唔--”男人好像是在考虑,眼光却在打量钱叶,此时好像这个清秀的男人对他的吸引力比蛋糕更大。 倒是一旁的靳士展先开口了,虽然一直被人无视,但他却很开心的样子,稍微走近了一点钱叶,说:“我要那只凤凰。” 那只凤凰,根本就不是小小的盘子能装得下的吧? “喂!靳,你搞什么?”男人开始为他的近似故意刁难的举动而抱不平。他似乎跟靳士展的关系不一般。 靳士展没有回答他,仍然看着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白色瓷盘的钱叶,后者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离开过他,却既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周围的人群中开始出现小小的骚动,他们当然不会理解钱叶这种类似于反抗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钱叶!”老郑在叫他的名字。钱叶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只精致的凤凰,在心里说了句:老郑,对不起了! 然后手起刀落,切下了凤凰--的头! “呀~~”人群中有人发出轻声尖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老郑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时,蛋糕只剩下凤凰的身体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落地的凤凰头--充其量也就是只鸡头了! 钱叶转过身把装着“鸡头”的盘子递到靳士展面前,然后因为身高的差距第一次抬起头直视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冷冷清清地说了声:“拿去!” “哇哦!”靳士展旁边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钱叶。 靳士展垂下眼,与钱叶无声对视着,谁也没有回避谁的目光。 最后,还是男人看不过去,接过了钱叶手里的盘子,而盘子被拿走后几乎同一时间,钱叶放下了刀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圈子。路过老郑身边的时候他说了声抱歉,然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似乎,是近很奇怪的事。 “你跟他什么关系?” 看着钱叶离开的背影,靳士展露出一抹轻笑,“你怎么知道我跟他有关系?” “拜托!他最后看你的表情恨不得盘子里的那只鸡头是你的头!” 靳士展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声。他也奇怪,那个男人,真的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是,只是这样还不够! “我跟他没有关系。” “那你现在要去哪?”身后的人叫住靳士展,“你的宴会还没结束哪!” 靳士展头也不回地说:“我跟他没有关系所以现在要去跟他发生点关系,宴会就交给你了!” “你搞什么啊?”男人气急败坏,最后骂了一句:“禽兽!” 靳士展已经影子都不见了。 笔直的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钱叶像是背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一样,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来,他就是有这种感觉。没办法骗自己,他知道他在害怕。 那个男人仿佛代表自己一段丑陋的过去,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原本已经被掩埋的东西又重新被暴露出来。 心,开始烦燥不安。这样子,根本不像是自己,不像是钱叶! 等钱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过了要去的休息室,他得回去换了衣服才能离开。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走回去,然而刚转过身就撞上了一堵带着体温的“墙”,心一窒,抬起头在黑暗中看到了靳士展的脸,钱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那几乎是一种本能。 看到了他的动作,靳士展笑了一声,一把把钱叶按在墙上,后者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两者体型相差太大了,钱叶身高177公分,而靳士展差不多有190公分。 背贴着冰冷的墙,钱叶觉得自己鸡皮疙瘩开始冒出来了。 靳士展伸出双手把钱叶困在他的范围里,形成了一个有些暧昧的姿势,低下头看着对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钱叶别过头,没说话,也没表情。 “你这么瘦成这样?”这是靳士展在看到钱叶削尖的下巴之后发出的疑问。 钱叶皱眉,无法把这个问题理解成为靳士展的关心,这会让他觉得厌恶! “走开!”他伸手去推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但凭他力气是不可能推得动一座“山”的。 “怎么?怕我?”靳士展有点玩味地问。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走开!”钱叶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 “不必这么冷淡吧?”靳士展挑了一下眉,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冷酷,“好歹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后半句话被钱叶挥过来的拳头打断,他接住了钱叶的拳头握在手里,看着眼镜后面细长的双眼,钱叶僵硬的身体和眼中的恨意都在说明他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这个发现让靳士展觉得有意思起来,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叫钱叶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虽然他们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以前在床上的时候,他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软弱的地步。 是什么改变了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想到这些问题,靳士展觉得一切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无聊了。他低头凑近钱叶的耳边,低声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有脾气的。” 钱叶闭上眼,咬紧的牙关紧闭的双唇,甚至连呼吸都想停止,因为鼻间全是靳士展的气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认得这个男人的味道,毕竟-- “怎么了?”没有反应的钱叶让靳士展觉得有些无趣,难得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不反抗吗?”说着张开嘴舔了一下钱叶的耳垂,还故意弄出很□的声响。 钱叶猛地睁开眼,扬起手要打靳士展耳光,但还是先一步被对方抓住了手按在墙上,重重地。 那只是受了伤的手,靳士展已经察觉到了掌心中的不同,凹凸不平的伤疤,用指尖就可以感觉得出来。这种程度,差一点就是残废了。有些惊讶,他问:“手怎么了?谁弄的?” “管你屁事!”钱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很少骂脏话,今天算是破戒了。但靳士展不知道。 “还是说--”他眯起眼看着钱叶,说出了心中的猜想:“你因为这只手离开聂风宇了?” 没有听到反驳,靳士展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自由了? “还是聂风宇不要你了?他身边从来不留废人--” 钱叶还是没有说话,但面部肌肉无法抑止的抽搐都在说明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为什么不反抗?靳士展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有了一个残忍的想法,靳士展也做了。 “喂!他是不是很像原战野?” 钱叶猛地抬起膝盖攻击靳士展的腹部,力道之大扫起一阵劲风。靳士展闪开之后向后退了一步,还没占稳脚根,钱叶的下一波攻击已经来了,横着扫过来的踢腿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最快的躲闪方法,双手撑地直接后空翻一周,最后落到了钱叶的攻击范围之外。 不过穿着西装和皮鞋实在是不适应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靳士展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叶。 “就算我是废人也轮不到你管!”扶正了一下眼镜,钱叶从靳士展身边径直走过。 没有阻止,靳士展甚至没有回头。等到钱叶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他微微侧过头,笑了一声。 “钱叶,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生日礼物啊。” 来到无人的角落,钱叶靠在墙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缓缓顺着墙面滑下身体,深深地喘息着,一直忍到现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有空隙喘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一生的习惯。 疼痛从手掌一直传遍全身,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的身体有些越负荷的感觉,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胃,他知道,他已经不在是以前的钱叶了。 没有人认识以前的钱叶,没有人知道以前的钱叶,除了那个男人--除了靳士展! 意识开始模糊,力气都被用光了,连一个可以支撑他起来的东西也没有。 “怎么了?” 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钱叶不想抬头,如果有人愿意送他去医院也可以,或者,就让他这样死在这里--更好-- “啧!真是自找麻烦!我可不是个好人哪!” 喘息、呻吟、尖叫-- 那个人是谁?一切都变得陌生,只有身体的疼痛才是否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他在堕落,因为没有人会在乎-- “你--是叫钱叶吧?”压在他身上不断抽 插的男人在他耳边问,声音因为欲望而变得沙哑,但还是无法掩藏住最深处的冷漠。 那是欲望暂时得到满足后的无聊消遣。 回答他的是被撞得支离破碎的声音,连呼吸都断断续续,已经无力无拢的双腿被最大限度的分开,他讨厌这个淫 荡的姿势。 但这是他自己,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是谁呢?头脑已经无法思考-- “钱叶--”身上的男人仿佛试探地叫了一声。 钱叶?原来,他叫钱叶-- 醒来的时候,钱叶脑中有几秒钟的空白,头顶上的灯光昏暗却又让他觉得刺眼,动了动手指,他知道他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光滑柔软的被单,尖指滑过都能感觉到布料的细腻,躺在上面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空气中有淡淡的咖啡的香气,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不是他的家,也不是医院。那么--闭了闭酸痛的眼睛,该死!怎么会有泪水? 靳士展一直在房间里,他坐在离床不远的真皮沙发上,黑色的巨型沙发可以让他随意伸展四肢,摆出任何他想要的舒服姿势。他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他现在坐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那个躺在他床上的男人,或者说观察到-- 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男人,安静地闭着双眼,半长的发丝散在床单上,半遮住了双眼,笔直的双腿因为他一个睡梦中的动作而微微抬起,臀 部曲线若隐若现,而此时他也看清了男人脸上略微痛苦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很久以前似乎也曾经见到过。 他们做 爱的时候--或者连做 爱都称不上,只是发泄,简单的插入和射出,男人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不仅仅是单纯的痛苦。 他甚至连他有没有射 精都不清楚。 这就是他跟钱叶的关系,听上去甚至有些可耻。但他是靳士展,没有什么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他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除了那一次,得到的不是他想的要,而是-- 心底涌出一丝丝不快,靳士展别过头,他觉得自己在厌恶。 “嗯--”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 靳士展回过头看他,发现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总是这么安静!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意识到这一点,靳士展皱了皱眉,刚才钱叶反抗时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醒了?”他问了一声。 钱叶等眼里的液体消失之后才睁眼,原本的疼痛已经消失,但身体还是冷冷的。积蓄了一点力气之后,他慢慢坐起来,飞快扫视了一周所在的地方,豪华到奢侈的装修,宫廷味实足,正是他最讨厌的风格。确定完这点,他才把视线停在靳士展身上。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 直到靳士展露出讽刺地笑容,问:“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衣服脱光了然后再□地躺到你边上才能让你脸上露出点别的表情?” 钱叶淡淡看了他一眼,移回视线,“没那个必要。” “是不是哪怕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人的地方也从来不会害怕?”对于他的态度,靳士展并没有太多表示。 害怕?钱叶嘴角扬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陌生人也比眼前这个人来得好太多。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身上还是很冷,想离开。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在他下床的时候,靳士展突然问。 钱叶没说话,寻找着自己的鞋子。 “以前觉得你圆润的脸还算看得过去,现在怎么--” “不管你的事!”轻喝了一声,钱叶终于露出了愤愤的表情,几乎是瞪了靳士展一眼。这一眼,让靳士展笑了出来。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节 变态!钱叶骂了一句,习惯性地要推眼镜,手一抬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戴眼镜。该死的! “你在找这个吗?”靳士展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之后发现度数并不是很大,普通人也是可以忍受的范围。 野性十足的男人因为眼镜而变得斯文,却还是无法掩盖眼神那种野兽般的眼神。 钱叶面如土色。 不再理睬眼前的人直接向门口走去。靳士展也不阻拦,看着钱叶走到一扇门前推开门,几秒钟后又关上门返了回来。 “怎么?”靳士展嘴角扬起了恶劣的微笑,“不是要上厕所么?” 钱叶站在房间中央,房间大到可怕,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依靠的地方,双手在发抖,手心被抠得发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刺激”了! 靳士展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过钱叶,高大的身体在地上投出巨大阴影,压迫感觉实足。 钱叶没有动。 靳士展把眼镜拿下来,戴到钱叶鼻梁上,收回手的时候指尖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暧昧之极的动作。 钱叶微微抬头,靳士展的脸清晰到不能再清晰。 没有表情,没有眼神,甚至几乎要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没有,他安静地等着靳士展下一步的动作。 微微眯起眼,靳士展脑中飞速地闪过许多念头,随后双手扣住了钱叶的肩,纤细的肩毫不费力被包裹起来,低下头,在钱叶耳边暧昧地说:“不想跟我叙叙旧么?” 他们之间,唯一的过去就是性吧? 钱叶的嘴角动了动,胸口缓缓地起伏着。 没得到他的回应,靳士展似乎不死心,用唇在钱叶耳边轻抚着,“你很敏感,只要被摸几下腰就软了--你的腿喜欢夹紧我的腰,还会无意识地摩擦--”靳士展用尽了所有的脑力在记忆中寻找着有关钱叶的一切,虽然少得可怜。 “你最喜欢后背位,我插进去的时候你总是抓紧被单,腰也绷得很直--” 天!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记得这么多! “每当我咬你的背的时候,你下面总是缩得很紧--” 双手感觉到钱叶的颤抖,靳士展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叫的时候喜欢咬着嘴唇,是怕让我知道你在我身下得到快感吗?还是--”钱叶的耳垂慢慢变红,像花瓣一样的颜色,发现这一情况的靳士展,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就张口嘴想咬上去,却突然被拉住领口,下一秒,钱叶的唇就贴上了他的。 冰冰冷冷的。 靳士展皱眉,钱叶的力气很大,脖子几乎要被勒得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开口,湿热的舌就钻了进来,丝毫节操可言。 有一瞬间,靳士展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以前在做到最激烈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接过吻。 钱叶的吻,原来是这个味道--靳士展品尝着送上门的服务。他也是没有节操可言的。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 “唔!”身体一下子被放倒,靳士展愣了一下,自己就躺在地上了,厚实的地毯让皮肤瞬间发热。他不知道钱叶哪来的力气,把比他高这么多的自己放倒,当然他的不反抗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钱叶分开腿跨坐在靳士展身上,这个暧昧的姿势让靳士展皱了皱眉,吻还在继续,不过没多久钱叶就放开了靳士展的唇,改在他颈部摩挲着,舌尖不时地轻舔,双手游移在他结实的胸前,像是虔诚的膜拜。 这种服务靳士展也常常得到,不过因为此时的人是钱叶,让他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钱叶的喘息轻得像猫一样,坐直了身体向后退了一点,手指来到他的腰上,灵活地解开皮带伸了进去,摸上了那个粗壮的器官,上下□了几下-- 靳士展觉得一股热流顺着那个地方冲了出来,流向四肢和头部,他甚至感觉到了钱叶手掌上的伤疤! 他不知道这样也能增加快感! “哼!”一声冷笑从身上的人嘴里发出来了,靳士展抬起头,看到钱叶没有一丝□的脸,还有嘲讽的笑容,因为没有了眼镜,他更清楚地看到了那冷清的眼神。 这个男人,做着最色 情、邪恶的事情的时候,也带着最干净的表情。 “你还不是被我捏两下就硬了。”钱叶冷冷地说,看了一眼被内裤包住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从靳士展身上起来,捡起了刚才掉到一边的眼镜带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没有再开错门。 靳士展在地上足足躺了一分钟,眼前全是钱叶最后的冷笑,充满鄙夷和讥讽,就像一个诱惑了人类犯罪然后又回过来嘲笑人类愚蠢的恶魔。 慢慢从地上坐起来,靳士展咬了咬牙,露出了他许久没有露出过的近乎愤怒的表情。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裆部,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几步走到电话前抓起电话想也没想地拨了一下号码,在电方接听的一瞬间低吼:“给我找个人过来!马上!立刻!管你男人还是女人!随你的便!” 该死的--钱叶! 被恶魔诱惑而犯罪的人类,难道有罪的只是恶魔-- 漫长的黑夜,无边无际。钱叶只用了走出酒店的时间就后悔了,他不该去招惹那个男人!他甚至不应该再出现在男人面前,或者说他们都不应该再见到对方! 老天爷,你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缓慢地走在街上,这个时候没有公共汽车,他也没钱打车,钱包在外套里,而外套落在了酒店的休息室里,还好里面也没多少钱。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糕点店,他庆幸自己的钥匙是放在裤袋里的。站在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突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 有一瞬间的惊恐-- “小叶--” 不是那个声音,松了一口气。钱叶转过身,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五官十分男子气概。钱叶微笑,“阿强。” 叫阿强的男人看到钱叶笑得很开心,“我想来谢谢你帮我代工,再问问你工作怎么样了?有没有为难的地方?” 钱叶的眼神暗了一点,却又马上恢复。 “很好,你的同事人都不错。” “是吗?那就好--不过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钱叶转移了话题。 一提到身体,阿强的脸有些红,不过还好灯光不停看不大出来。 “没事!早没事了,吃了几片药就好了!谢谢--” 钱叶点了一下,扬起嘴角。 “很晚了,回去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啊!我妈做了糯米团子,我明天拿给你!”阿强走了,走了几步转过身对钱叶摆摆手。 钱叶也摆手示意了一下。 进门后,上了二楼,只有一间房间一个厕所和一间隔出来的很小的储藏室。钱叶走进房间,把自己甩到床上,闭上眼。这一刻,他才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浑身的酸痛也接踵而来。 忘了跟阿强说外套忘在他们酒店里了--算了,明天再跟他说吧--好累!好辛苦-- 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钱叶睁开眼,向窗口看去。房间里有一扇窗,窗外是一棵很高的树,夏天的时候树叶经常长到房间里。钱叶喜欢在下雨的时候看着窗外,有时甚至一言不发直到天亮。 犹豫了很久,钱叶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许久未用的、已经换了新号码的手机,按下开机键。几秒钟后机身轻微颤动了一下,屏幕一片蓝光。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直到屏幕再次变黑之后,钱叶终于还是放下了手机,深深叹了口气。 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钱叶,你到底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这样的生活-- 几乎又是一夜无眠,没有阳光,时间也变得模糊起来。 钱叶推开门,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在了门口,现在还不到早上七点,天气一天天的变冷,路上几乎都没什么人,叹了口气,钱叶拿掉眼镜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今天,是阴天呢。 一个人的店,几乎做不出多少东西来,虽然钱叶很早就会起来干活,但每天连续不断地烤着面包和蛋糕,也只能刚好把柜台放满,有些还是从外边进来的半成品,卖完了,就也没有了,但这对他来说刚刚好。 走进柜台后面,桌子上放着的牛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钱叶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把牛奶整包放在热水里,温了一下,虽然他早上一般没什么胃口,但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要吃早饭,不管是什么,都要吃一点。 喝下半杯牛奶之后,钱叶才想起来不可以空腹喝牛奶!无奈地放下杯子,拉开一旁的抽屉拿里一包瓶干,最普通的咸味饼干,拆开包装之后拿起一块刚想放到嘴里-- “你怎么又吃这个?” 钱叶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转过头看到阿强正从门口进来,拎着一个白色的布包,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早!”他淡淡地微笑着打招呼。 “你怎么就吃这个啊?”阿强走进来,一把抢掉了他手里的饼干,“吃这个没营养的!你胃已经不好了!”边说把钱叶手里的饼干也夺了下来。 钱叶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人把饼干扔到一旁,有点可惜地说:“不要浪费啊--”好歹也留给他当中饭啊!不过后面这句话他可没胆说出来。 阿强气呼呼地看着钱叶,苍白的脸上几乎要看不出血色了,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又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但就算是这样男人脸上仍然是淡淡的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明明--已经这个样子了! “昨天不是告诉你今天给你拿糯米团子来吗?你还吃这个--”说着扫了一眼那半杯牛奶,脸色又沉了下来,“又空腹喝牛奶了?” 被这样质问,钱叶也不准备为自己解释了,笑了笑,说:“你真是爱操心--” “那当然!你是我--”阿强下意识地要脱口而出,却在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脸憋得通红,慌乱之中接下去说:“是我徒弟啊!” 钱叶“噗”一声笑出来了,点着头,“是是!师傅我可以吃饭了吗?”吃完了还要开店呢! “嗯!你快吃,还热着呢!特地帮你多拿了几个豆沙馅的!”阿强把布包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双层的饭盒,打开,里面是放得满满红白两色的团子,一个挨一个挤得密不透风。 钱叶一看,为难地皱了皱眉,这是要撑死他么? “吃吧!”阿强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系上,对钱叶说:“你慢慢吃,我帮你做点羊角面包,你中午吃什么?” 钱叶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团子,白白的,很可爱。 “你不用上班么?” “今天上午没班。”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啊!身体不好--不用来帮我了。”钱叶指的是阿强昨天吃螃蟹拉肚子的事。 “我身体那么好,那点小事吃几片药就好了!我又没什么事,顺便过来帮帮你的忙又没什么!” 钱叶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已经把要表达的意思全都包含在里面了。 那边阿强熟练地把精制面粉倒到容器里,边弄边转身头,发现钱叶正在吃团子,慢腾腾地咬了一口,圆滚滚的团子被咬出一个缺口,形状竟然比原来的还要可爱。而钱叶一口一口缓慢而大力地嚼着,嘴唇上沾了一点白色的粉,吃着吃着似乎是觉得这样吃慢了点,便一口把剩下的团子也给吞了进去,这下整张脸被撑得有点慢了形,脸颊也变得有点圆-- 阿强愣住了,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吃个团子也能让人觉得如此--可爱! 钱叶推了推眼镜,一心一意地品尝着嘴里的东西的味道,不知道他这样的动作有多可爱。虽然嚼得很慢,但钱叶吃得却很快,直到一个吃得差不多了,他考虑了一下夹起了第二个,抬起头对阿强说:“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外套昨天忘在你们酒店了,你--你怎么了?”发现阿强正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钱叶不解地问。 回过神,阿强觉得有点尴尬,匆忙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帮你拿回来,不、不用担心!”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阵笑声先传了进来,“小叶,我们来啦~~” 钱叶抬头一看,果然是几乎每天都要到他这里来“报到”的隔壁高中的女生。 “小叶早啊!”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看到钱叶十分兴奋。 “你们早。老样子吗?”钱叶放下手里筷子,站起来拿出干净的纸袋装备装面包。 “是呀!今天多一个,要给老师的!”女孩子点头,突然又看到了里面正在忙碌的阿强,“喂!傻大个你也在啊?” 阿强拧起眉,现在的小鬼太没礼貌了! “傻大个你一大早的往小叶这儿跑有什么企图啊?”其中一个女孩子指着阿强问,活像自家女儿被人“骚扰”。 钱叶笑了出来。 “什么叫有企图!我是来帮忙的!”阿强袖子往上一圈,指着女孩儿们,“你们才是,每天都往这儿跑,难道也是有企图?” “阿强--”钱叶不明白为什么阿强会跟一群小孩子计较,虽然双方开玩笑的意思占大多数。 女孩子们也不甘示弱,“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你管得着么?” “傻大个生气了!哈哈!” “是啊是啊!脸红了!好像猴子屁股啊!” “哪有哪有!分明像大猩猩!哇哈哈~~” 这群女孩子不懂淑女为何物! 钱叶推了一下眼镜,眼底有着深深的笑意,“好了!别玩了,快上课去吧!”说着把装着面包的袋子递了出去。 “没事没事!还早,再玩一会儿!” 五分钟之后,阿强的手机突然响了,酒店有里人突然受伤了,所以找他回去代班。 “抱歉啊小叶!我晚上下班之后来帮你!”阿强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帮你把衣服拿回来!” 钱叶理解地朝他点点头,“你上班重要,我今天会早点关店,你不用来帮我了,下班后早点休息吧!衣服放在你那里我自己去拿好了。” “是啊傻大个!赶快走吧!别缠着小叶啦!”女孩子们又开始嘲弄他了。 “我什么时候缠着他了?”阿强吼了一声,他搞不懂为什么他对钱叶纯洁的友情会变这群小丫头扭曲成这样! “咿~猩猩又发火了!” 钱叶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早上客人少,不然看到这一幕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等阿强走了之后,店里的女孩子们望着关上的门在第一时间发表了内心的看法。 “这个大猩猩不行--”女孩a说道。 钱叶不明白,什么不行? “嗯!不行!虽然长得还算凑合,可是太壮了!”女孩b紧跟着点头,小声说:“配不上小叶!” “你们--”钱叶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想问她们还不上课去吗? “会压坏小叶的!”女孩子c小声说了一句,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把刚才买面包的找头放在柜台上,钱叶敲了敲柜台,提醒说:“你们,快八点喽!再不走要迟到了。” “啊~”女孩子们一阵惊呼,慌忙拿了找头和面包,向钱叶说了再见之后一阵风似得走了。 短短几秒,整个店里又只剩钱叶一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钱叶看了一会儿门外的大街,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身看到了那盒糯米团子,实在是没胃口再吃第二个,便把盖子盖上准备等到中午再吃,又发现还有半杯牛奶,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拿起杯子准备喝掉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推开。认为是客人来了,钱叶下意识地放下杯子转过头-- “欢迎--”在看清楚进来的人的时候,后面的话消失在对方讽刺的目光中。 一身黑衣的靳士展高大的身躯瞬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他甚至要微微低一下头才能进门,也没说话,先是淡淡地扫了一圈这家店里的环境,普普通通,算是干净,绿色植物不少,装修也十分简单没有一丝华丽的感觉,倒是跟钱叶的感觉挺像。 果然是物似主人么?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靳士展缓缓走到柜台前,先低头看了一眼玻璃后面的各种面包和糕点,随后抬起头看着钱叶,问:“怎么?不欢迎我?不想做生意?” 钱叶抿了抿嘴唇,缓缓把杯子放下。事实上在刚才靳士展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并不是在害怕,只是直觉让他知道那个男人在生气!像小动物碰到野兽的时候,出于本能的自卫会避开一样,他只想离靳士展远一些。 见他不说话,靳士展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开店,拿惯了刀和枪的手现在揉面团,不知道认识你的人会有什么感想--” 钱叶脸色阴沉了一下,装作没听到他的话,问:“有什么事?” 认识钱叶的人,现在认识钱叶的人,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有其他人么? 对于钱叶的冷淡靳士展早已经见识过了,同时他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是在损人,他并没有这个嗜好,但每次看到钱叶,看到那张冷淡的、什么也不在乎的脸他就忍不住想奚落一下这个男人。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他问。有种不耐烦的恼怒。 “我在开店,卖面包。”钱叶说得很坦然,“你要买面包吗?我这里的东西应该不合你的口味。” 靳士展眯起眼看他,还是那张死人脸,带着眼镜,眼神都被挡住了一大半。 “或许--”想到了什么,靳士展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应该去问问聂风宇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这次钱叶毫无表情的脸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靳士展能看到他颈部动脉的浮动,这让他有点兴奋,这说明这个男人在隐忍着什么。 “你想怎么样?”钱叶终于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人,算是正面对他作出回应。 靳士展在心里笑了两声,看来这一局他是赢了。 怎么样?惹了他靳士展就要付出代价,钱叶-- “把这个给我五个。”没有回答他,靳士展伸出手指了一下一种很普通的奶油面包。 钱叶停了几秒,最后还是拿出纸袋装了五个面包,靳士展发现他一直在用左手。把袋子放到柜台上,靳士展伸手拿袋子的时候突然在钱叶手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说不上□更谈不上猥琐,钱叶皱眉,想收回手,对方却先他一步抽回手。 “我今天晚上再来!”低下头凑近钱叶,靳士展压低声音说,声音愉悦,好像在跟情人说悄悄话一般,钱叶却从里面听到了他的冷酷与更深一层的意思。 牙关咬得紧紧的,钱叶终于忍住了在那张脸上抽一巴掌的冲动。 坐在车里,一路飞驰。示意前面的司机加快速度之后,靳士展伸展了修长的四肢,活动着筋骨,眼前还残留着钱叶最后的表情,还是冷淡居多。 为什么,一直是这种表情呢?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点多余的感情都找不出来。 把视线从窗外移回,看到了旁边座位上的袋子,普通的白色纸,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想了想,伸手拿过袋子打开,面包的香味飘了出来,靳士展皱了皱眉,想到这些东西是从钱叶的手里做出来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鬼使神差,伸手拿出来一个,靳士展咬了下去,只一口,慢慢咀嚼着,几秒之钟之后咽了下去,再没有吃第二口的意思。把剩下的放回去,袋子被扔到了一边,靳士展头向后仰靠在座椅上-- “难吃--” 心烦意乱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尝试过了。一直一个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孤独,饥饿、寒冷、胃痛几乎是他全部的感知,可是今晚,那种混乱的感觉让整个胸口都抽痛起来。 那是种近似于恐惧的感觉。 房间里,钱叶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床很小,伸展了四肢刚刚好,深蓝色的床单和同色系的被子枕头,虽然是看不出脏的颜色,但钱叶经常洗。 抬起头,天花板上的裂缝似乎又变长了,一个分神被烟呛了一下,钱叶轻咳了两声,闭上了眼。 他很久没有抽烟了。一直认为自己没有烟瘾,但今天晚上,他却发现他很需要这个东西。本以为几根就可以,但直到白色的瓷盘里长长短短的烟头,快堆成一座小山,他仍然没办法停下来。 敞开的窗不停灌进冷风,夹杂着一丝雨水的潮湿,大雨也许下一秒就会倾盆而下。 再次把手里的烟在他临时找来的“烟灰缸”里掐弄,最纯洁的白色沾满了黑色的烟灰,看上去很狰狞,加上空气中浓烈的烟味,让人窒息,一如那个晚上。 当身体被进入的一瞬间,钱叶忽然很想抽烟。 在男人第一次跟他说话之前,他却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 远远的,曾经见到过,男人嚣张和狂妄的目无一切,眼里除了他想要的东西绝对容不下其他的。那时的钱叶跟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算是他的手下,虽然他只是个被收留的人,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除了敏捷的身手和优秀的头脑,钱叶这个人--什么也没有。 那时的他和靳士展,不过是两个擦肩而过都不会认识的陌生的人,甚至可能连擦肩而过的机会也没有。 他安静地呆在一个角落里,听候那个人的吩咐,而靳士展,为了抢夺另一个人而来到他面前。 他用身体来度过了第一个夜晚,像着了魔一样,他们在铺着厚厚棉被的草席上纠缠,四周一片漆黑,但身体就触摸就可以找到每一个敏感的部位,或者说他们只要身体就好,虽然,他颤抖的很厉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却连抓住身下的棉被都没办法,但男人没有理会,也许是根本没有发觉,他需要的只要发泄,在无聊的没有任何声色娱乐的地方,找个人发泄□像是一道程序,对钱叶来说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这次被别人压在身下的是他自己,而对那个男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把腿张开--’ 因为欲望而变得沙哑的声音也带着无情的命令语气,那是靳士展那个晚上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灼热的呼吸快要融化皮肤一般在他身上游移,而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腿就被硬生生的拉开,然后下身最秘密的地方被贯穿。 像被撕裂一样,牙齿在打颤,拼了命的咬紧牙关,他连叫喊都是无声的。 整个过程从躺下到被进入,不到二分钟。然后就是永无止尽的疼痛。 双腿被拉到不自然的角度,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像要被穿透,背后的过度摩擦快要灼伤,好像连呼吸都是疼的,汗水不断落下,冰冷的--痛苦的□。 不,只有性,没有爱。 没有亲吻,没有爱抚,没有最痛苦时候的安慰,钱叶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撞击拍打的声音越来越远,液体滑腻的感觉渐渐麻木,四周好像慢慢变得安静,他在黑暗中寻找自己呼吸的声音,想知道自己还活着。直到他听到有个人朦胧中对他说‘你很好--’ 眼前一片酸涩,当身体被注进滚烫的液体,宣告□的结束,他的身体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男人退出的时候有更多的热液从那下身流了出来,□的血-- 钱叶笑了。 男人的冷笑同一时间在耳边响起,毫无留恋地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淫糜的气息还没有散去,狂乱的温度却在瞬间冷却。 那一晚,钱叶躺在男人的□和自己的血上,不断地对自己说:钱叶,你也不过如此-- 其实,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指上传来灼热的温度,钱叶皱了一下眉下意识地松开手,已经燃到尽头的烟掉在床单上,飞快拿起来放到了瓷盘里,却还是在被单上留下了烧焦的印记,钱叶一片失落。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钱叶抿了抿嘴,最后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拿过瓷盘放到一边,从床上下来,赤着脚,感觉了地板上的冰冷。本想换掉被烧坏的床单,却在一瞬间犹豫了一下,最后放弃了。 房间里全是烟的味道,他不太喜欢,又因为始作俑者是自己,也没办法,走到窗口呼吸了一下窗外的新鲜空气,发现潮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看来今天晚上一定会下雨了。 静静地在窗口站了好久,直到第一滴雨拍打到玻璃上的时候,钱叶回过神,接着就是更多的雨滴从天而降,雨,一下子就来了。 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又站了一会儿,钱叶关上了窗,拉上了窗帘,房间里变得安静,老旧的木质走廊发出挤压的声音,钱叶愣了一下,向门口走去。 下了楼,店里一片黑暗,门外路灯的光因为雨天而变得朦胧,钱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外面汽车开过,灯光在他眼镜上反射出一道白光。 靠近门口的长椅上,高大的身影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黑暗中一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直直地看着钱叶。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尖叫吧!但是钱叶,他抬起手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别开视线。 没有人会去猜想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只要他想,基本上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打烊了。” 三个字,如果能打发那个人的话再好不过,可惜谁都知道不可能。 人影笑了两声,低沉的笑声让人联想到胸腔的震动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男人双手环在胸前,长款大衣随意地敞开,白色衬衫在黑暗中显得暧昧不明,从头到脚,都是个性感的男人。但钱叶不会被迷惑,因为他知道眼前是头披着人皮的狼。 “连我也不招待吗?”外面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靳士展的脸暴露在灯光下,带着一丝玩味,只是一瞬间。 钱叶没有看到。 “剩下的面包都扔到垃圾筒里,要的话自己去捡。”除了他留了几块当明天的口粮。 靳士展叹息了一声,“你的脾气真的比以前大了很多啊!” 钱叶的话很像玩笑,但其实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他只是实话实说,他可以跟任何人开玩笑也绝对不会跟靳士展开玩笑。 “你要干吗?” 多余的话没有必要也不想多说,钱叶恨不得眼前的男人马上消失。他讨厌靳士展那种探究的眼神,像要从了身上挖出多少秘密一样,虽然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但他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靳士展松开手,从椅子长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给不算大的地方添加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走上前和钱叶对视,两人中间格了一个柜台的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 “你刚才是不是想到我了?”靳士展问,微微俯下身凑近钱叶,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有些人,在黑暗中也能比别人看得清楚,靳士展就是其中之一。 他闻到了钱叶身上的烟味,这让他有点兴奋的感觉。抽烟,有时能泄露一个人的情绪。 “嗯?是不是在想我,刚才--”类似于诱惑的低沉声音,如果是女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也许会被迷惑。 但钱叶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靳士展一眼,黑暗中仍然能看到那在他眼里十分讨厌的笑容,在心里冷笑一声之后,钱叶扬起嘴角,用了比平常还要低一些的声音,反问:“那你呢?有没有想到我?” 靳士展愣了一下,但马上又调整好了情绪,顺着钱叶的话说:“是,见到你之后一直在想你--”这也是句真话,但其中另一层深意目前只有靳士展知道。 恶心!钱叶推了一下眼镜,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让靳士展挑了一下眉。 “你是用了大部份时间来想我叫什么名字吧?” 此话一出,靳士展有想笑的冲动,因为钱叶猜对了。他的确是费了点时间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他甚至觉得钱叶应该庆幸,因为他从来不会记得床伴的名字,床伴?钱叶,应该算吧-- “那时候的你比现在话少多了--”出于另一种目的,靳士展看着钱叶说。 “那时候的你废话也比现在少多了!”钱叶冷冷回了一句,面无表情地转身准备上楼。 身后靳士展突然问:“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脚步在第一格楼梯上停了下来,靳士展继续说:“别跟我说是聂风宇的命令,你是自愿跟我上床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低下头,钱叶短暂地思考了几秒,“现在问这些有意义么?”难道他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如果我说我只是来问这个问题的呢?” “你会这么无聊?”钱叶皱眉,转过头看着靳士展,后者微笑。 “如果说我就是这么无聊呢?” 不,你不无聊。三更半夜在这里跟这个家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他才是最无聊的。钱叶因为一直进行着无聊的话题而心力憔悴。 “如果说--”他模仿着靳士展的语气,带着半分调笑,讽刺地说:“我只是想做呢?” 靳士展皱了一下眉,又飞快地不留痕迹地松开。 钱叶继续说:“男人都是有欲望的,我只是想找个人来做,只要有那根东西是谁都没问题。” 一句话,把靳士展贬得一文不值,同样也把钱叶自己变得放荡。但他不在乎。 “你在开玩笑?”声音已经充满危险,靳士展有掐住钱叶脖子的冲动,他忍了很久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只想看到钱叶的真面目,而现在这个结果,却是最让他出乎意料的。 那张冷漠的脸,安静得像没有呼吸一样的男人,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哼哼!”钱叶笑了两声,问:“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笑得十分不正经。 可他真的是在开玩笑,那被撕裂的痛苦,被硬生生吞回去的尖叫,连□都没有的□,怎么会是一句“想做”就可以解释的。可靳士展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人在发泄着,从另一个人的痛苦中得到快感。 谁都没有再说话,黑暗中两人对视着,两个都在撒谎的人,眼神却一致的坦然。有什么在他们之间酝酿着。 本以为靳士展会怒气冲冲地离开,但钱叶估计错了。靳士展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走进了柜台,他的靠近让钱叶本能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还站在楼梯上。手臂被抓住,然后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钱叶皱眉,腰被环住的时候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僵硬,然后抬起头看到了靳士展的脸,带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如果,我现在也想做了呢?”一边问,靳士展的手已经开始抚摸钱叶的腰,纤细的腰身很容易引起人的欲望。 钱叶别过头,没有挣扎,靳士展低下头想吻他,被他躲过。 “嗯?”靳士展发出一声疑问。 钱叶别过头,推了一下眼镜。 “好啊--” 性这种东西,对钱叶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据说女人会永远记住她的第一个男人,那么,男人的第一个男人呢? 钱叶想笑,他知道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而当你习惯一个男人在你身上掠夺而彼此又没有爱的时候--没有继续想下去,钱叶觉得在他和靳士展身上找爱,简直是“天方夜谭”。 木质的楼梯被挤压出沉闷的声音,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上了楼,钱叶进了房间,径直走到床边,他身后的靳士展慢慢跟了进来,同时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很小,也很旧,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连一件装饰品也没有,唯一的优点只能说是简单干净,这种感觉让他又联想到了钱叶,他皱了皱眉。 “现在开始么?”钱叶转过身,单手解着身上的扣子,冷冷地问。 简直就像□跟□! 靳士展眉头皱得紧了一点,□可能还会热情些,而钱叶现在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被人逼迫一样!问题是他有逼迫他吗? 想着想着,钱叶衬衫的纽扣已经解完了,苍白的皮肤,腰身若隐若现,纤细的腰他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但是不难发现钱叶虽然没有什么肌肉,但身体的线条却是不错的,毕竟以前练过,突然灵光一闪,靳士展想起了那天晚上钱叶把他压到地上的情形,他知道钱叶力气不小,那么如果钱叶不是自愿的话,他压倒钱叶的可能性是不是要小一些了呢? “唰~”地一下,钱叶脱掉了衬衫往地上一扔,动作很潇洒,表情更是潇洒,仿佛接下去要跟人决一死战。 他把做 爱当成打仗?靳士展心想,走到钱叶面前,问:“你是要跟我做 爱还是要打架?” 钱叶面无表情,双手停在裤子上,“没心情?那就不做了--”说着要松开手,被靳士展一把抓住。 有点疼。他皱了一下眉。 “你是不是故意要恶心我好让我离开?嗯?”靠近钱叶耳边,恶意地在他耳边吹气,靳士展是个很会调情的男人,但要看心情,他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 钱叶没说话,动了一下被抓住的手,“放开。” 靳士展没有理由听他的命令,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拉过那只手指修长却白得有点吓人的手放到嘴边,在掌心舔了一下,掌心上的伤疤狰狞地横穿过手掌,绝对不是可以增添魅力的疤痕,靳士展却觉得有点兴奋。 如果能揭开这个伤口,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的话,一定很过瘾-- 忍住想抽回手的欲望,钱叶开口之前不动声色地清了一下嗓子,“我刚才上厕所没洗手。” 某人停顿了一秒,从纤细的手腕上移开唇,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钱叶,“你增加情趣的方法真不错,我越来越兴奋了。” 钱叶知道,这男人也在恶心他! 没错!他们就是要恶心对方,看看谁先受不了离开! “你怎么变得这么瘦--”靳士展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身体,从脖子缓缓往下,他忽然想起以前他们上床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钱叶的身体,想到这点,他下意识地说:“你以前--” 钱叶突然推了他一把,没有防备的靳士展倒在床上,下一秒钱叶压了上来,双膝半跪在他身体两侧,脸色不太好。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不然就滚出去!” 靳士展支起上半身,一只手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拨了一下,笑了笑,“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你一点正常的表情。” 钱叶眯起眼,伸手拉住了靳士展风衣的领子,“做不做?” “当然!”都是没有节操的家伙,在不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性不过是一种娱乐,靳士展伸出一只手解开了钱叶裤子上的唯一颗纽扣,淡灰色的内裤隐约可见,在心里冷哼一下,没有情趣的人。 “帮我脱。”命令还是要求,根本分不清。 裤子堆在膝盖处,钱叶有几秒钟时间一动不动,像是在考虑什么,最后俯下身,单手解着靳士展衣服上的扣子。 那表情像在做手术。 他脱起靳士展远比靳士展脱他来得费力,身上只剩一条裤的钱叶几秒钟就被剥得只剩内裤,而靳士展刚刚脱掉了外套。dior ho的高级成衣被扔到地上,对于钱叶来说跟块抹布没什么两样。 然后是衬衫,贴身穿着的白色衬衫几乎不见皱褶,甚至还能感觉到人体的温度,钱叶被上面的暗扣难住了,抿了一下嘴,伸出另一只手加入了工作。 靳士展是很享受的,直直地盯着手的主人,这个角度让钱叶的脸显得更尖了,算不上英俊,只能说是清秀。 论长相,钱叶是比不上靳士展的。 衬衫终于解开了,靳士展结实的胸膛和完美的腹肌暴露在空气中,衬衫挂在手臂上,靳士展扬起嘴角看着钱叶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这次,钱叶似乎真的犹豫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稍微动了动,他先踢掉了自己的裤子,然后伸手解开了靳士展的皮带,一看就是价格不绯的皮带也不知道是怎么扣的,研究了快一分钟才解开。然后是拉链-- 钱叶的嘴角绷直了,看着随着他的手缓缓露出的黑色布料,他无语。 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那样呆着,尺寸也够惊人的。钱叶“完美”的表情开始有一丝松动,这男人身上有牛的血统吗? 靳士展是四分之一的混血。 “你一直盯着他,我会当你是在赞美我的。”揶揄的声音在头顶想起,靳士展很欣赏钱叶现在的表情。 “我当你是在回忆--” 手上一个用力,靳士展的裤子被拉了下来,跟地上的外套做伴去了。现在,两个人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了! 钱叶看着靳士展,靳士展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像开战前的最后等待,只是后者的表情更加轻松,仿佛在等着一场消遣。 良久--钱叶伸手准备拿掉眼镜,被靳士展制止。 “带着就好。”他说,同时直起身体搂住了钱叶,因为两人姿势的关系,他正好抱住了钱叶的臀部,感觉到他的身体也是冰冰凉的,跟自己身上的温度正好截然相反。 身体突然晃了一下,钱叶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靳士展肩上,随后被后者用力一带,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他在上,靳士靳在下。 心,不受控制地多跳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在疼。 “这床太小了!”靳士展皱眉,抱怨着。身高190的他两只脚都要伸到外面去了。 钱叶从他身上趴起来,扶了扶眼镜,“嫌小可以滚。”手按在靳士展胸前,再怎么控制也觉得有些不自然。 没有在意他的话,靳士展露齿一笑,一只手伸从后面到钱叶的内裤里□地抚摸着,问:“可以开始了吗?” 用力闭了一下眼,钱叶忍住屁股被抚摸的可怕感觉,把手伸向靳士展的内裤--无声的回答。 “我可以叫你小叶吗?”靳士展突然问。 想了想,钱叶冷淡地说了句:“随便。”因为低着头,他没有看到靳士展眼中一抹复杂和算计的光芒。 事实上,钱叶根本就不会做 爱。一开始的过程中都是靳士展在他身上舔吻、啃咬着,也就两分钟左右,他分开双腿坐在靳士展腹部,面无表情地问:“要进去吗?”说完毫无羞涩感地去摸那个顶在他他臀缝上的东西,又粗又硬,散发着热气。 靳士展从钱叶胸前抬起头,微笑着问:“你这么心急?” 钱叶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些瘦,但摸上去还是很有手感的,感觉着冰凉的□被慢慢染上温度,是个不错的过程。 几乎已经被遗忘的东西,又重新被回忆。 “不过是进来插几下,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还要睡觉。”钱叶有些不耐烦地说。 对已经兴奋起来的男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嘲讽。 “我就真的让你提不起一点兴趣?”看了一眼钱叶腿间平静的东西,靳士展挑了一下眉,“你是不是不行?” 钱叶扬了一下嘴角,“又不是我上你,我行不行管你什么事?” 话里开始带刺了,靳士展发现他又兴奋了,这样的钱叶才让他有种想继续下去的欲望,他甚至要开始怀疑真正的钱叶是什么样子的了。 “想要进去的话,好歹来点前戏吧!”说着把钱叶向后推了一点,微微分开腿,靳士展笑得很诱惑,嘴里吐出性感而沙哑的声音,“帮我做。” 任再傻的人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钱叶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已经高高翘起的东西,有一瞬间的抵触,哪怕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被要求做这种事!抬头看了一眼靳士展,对方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光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钱叶低下头,缓缓凑近,慢慢把顶端含了进去-- “嗯--”靳士展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温热的口腔带来的美妙感觉,任何时候都让人无法抗拒。但视觉上的享受一样让人陶醉-- 钱叶皱着眉,有短暂的停顿,因为他想吐。直到靳士展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示意他继续的时候,他忍下了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把嘴里的东西一点点地吞下。 猥亵,而又让人疯狂的动作。 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而钱叶知道,他永远都是在地狱的那个。 当喉咙被顶住的时候,他在想,那个人--会不会也为那个男人做这种事?这种没有一丝快感的事,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别人做吗? “你在想什么?”察觉到他的分神,靳士展指尖在钱叶乌黑的发丝中穿梭着。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3节 没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钱叶难过地动了动,想为自己找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尽管很难。 靳士展突然近乎冷笑地说:“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份上--小叶--” 一声“小叶”,是对钱叶最大的讽刺。 □男人的那里,并不是谁都擅长的事。钱叶更是毫无经验,但靳士展还是在他口中释放了。应该说释放的前一秒,他从钱叶口中退出来了,这对他来说称得上仁慈的举动,钱叶并不领情,因为他射在他他脸上。 嘴唇上沾了一些白色的液体,还有脸上,还有眼镜--钱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靳士展刚才不让他拿掉眼镜了。 拿掉眼镜,钱叶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还好没有进到里面,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面不改色地吃一个男人东西。 得到发泄的人心情不错,那刚释放的器官却仍然很精神的样子。靳士展抬起了钱叶的下巴,拇指在抿紧的双唇上摩挲着。 “是不是我让你跟人做 爱有阴影了?”他问。 钱叶看着他,然后讽刺地笑了笑。 “谁知道呢?” 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对靳士展来说,就是承认。他觉得钱叶在向他示威,在嘲笑他面对一个对他有阴影的人都能硬得起来,这种行为无异于禽兽! 这样的话-- 抱住钱叶的腰,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两俱身体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靳士展呼出的气息都能喷在钱叶脸上,这种感觉让钱叶有些不适应,伸手推拒着靳士展的胸膛想拉开一下两个的距离,可后者竟然扣住了他的腰按着他的后脑勺。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干--” “接吻吧!”没给他迟疑和拒绝的机会,靳士展直接吻上了钱叶的唇。他知道钱叶一定会拒绝,因为拒绝了,才是真正的钱叶。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果然,钱叶开始挣扎,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挣扎。可惜,他挣不过靳士展。被两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身体几乎连动都没办法动! 靳士展在心里愉悦地笑着,直到胸前被狠狠地掐了一下,那笑意才有所收敛。 钱叶,力气真的很大。 而钱叶,他是真的很怕跟靳士展接触。他宁愿像以前一样被粗暴对待,也不要这个男人的一点温柔-- 他其实,是很害怕的。 钱叶出生的时候,是一个闷热的下午。那一年,整个八月热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阳光下,皮肤都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然后,下雨了。让人措手不及。 那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雨,倾盆。 被打落的树叶满目疮痍,在雨水中浸泡着。 钱叶有一个哥哥,他们不同姓,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知道自己有一个能干的父亲,一个温柔的母亲,还有,最喜欢他的哥哥,一个很棒的男人。 从出生那天起,他一直很喜欢哥哥温柔的手。先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在房间里游荡,然后是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在路边慢慢散步,再后来是用力地摸着他的头对他微笑,他说:‘小叶,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那时,钱叶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长大了。那年,钱叶十六岁。 然后,男人告诉钱叶,他还有一个弟弟,年纪比钱叶大。 钱叶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男人继续说下去,那是个很帅的男生,很有个性,虽然个性有些狂妄,但是--真的很--一阵沉默之后,接下去的形容词在钱叶看来都是不着边际的。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的男人。很陌生,至少,跟他在一起时不会有。 他问:‘你想他了?’ 男人微笑,伸过手揉了揉他的头,眼神里满是温柔。 ‘你也是我的弟弟。’ 那一刻,钱叶还是有点优越感的,至少,哥哥现在是在他身边。 直到有一天,男人的尸体被扔到他面前,除了衣服上沾满的血,男人几乎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冰冷的身体,一丝呼吸也没有-- 一瞬间,他的世界崩塌了。 连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也不知道,哭,已经无法表达感情了。 送他回来的男人冷漠地看着他,他身上沾满了他哥哥的血,连脸上也是,甚至依稀可以分辨出是指痕,他对钱叶说:‘我等你来报仇。’ 抬起头,轻轻动了一下眼皮,泪珠坠落,模糊的视线总算清晰一些,钱叶也终于看清了男人,沾满他哥哥血的男人-- ‘你是谁?’ 男人说:‘我是--’ “怎么哭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似乎很远。胸口一阵发闷,钱叶皱起眉,意识才稍微清醒一些,也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他--哭了? 睁开眼,头顶一片阴暗,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还能看到对方眼角很深的笑意。 “爽到哭了?嗯?” 钱叶眨了一下眼,这种距离,他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原本湿润的双眼重新变得冷清起来。 窗外还听到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真是的--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怎么又变回去了?”靳士展的语气很是不不满。 变了?他有变吗?他本来就是这样啊-- 皱了一下眉,钱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却使不出多少力气。 “出去!” 靳士展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牵动了还在他身体里了部分,钱叶咬住嘴唇忍住了声音,腰部一阵酸麻。 低低地笑声响起,带着□后特有的沙哑。靳士展非但没有退出,反而又向前顶了一下。 身体被迫向后动了一下,钱叶闷哼一声,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 “再来一次吧?你刚才没射--” “不用你费心,你现在马上离开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钱叶再次低声喝道:“快出去!”已经做了还想怎么样? “你硬不起来?”靳士展握住他挥上来的手固定在枕边,一副准备问到底的样子。 钱叶突然冷笑了一声,“不是任何人让别人用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入都会有感觉的。” 这句话,任何人都能听出有语病。 “你是说--”靳士展眯起眼,眼神中透出危险的光,“我的东西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答他的是钱叶的沉默和讽刺的笑。 靳士展很讨厌钱叶这个表情和眼神,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哪怕现在被一个男人进入,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留在他体内。这种样子,让靳士展觉得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甚至在钱叶眼里,根本是一个笑话。 或许,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靳士展觉得,钱叶一开始就打算这样把他打发了。 积极地逃避和反抗,不如消极地对待。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得不佩服钱叶的心思和--忍耐力了! 扬起嘴角,靳士展低下头,亲了一下钱叶的脸。很轻,却让人觉得是个极为亲昵的动作。 钱叶抬起眼,眼神里有一丝丝不解。又发什么疯? “哼哼~上次没感觉不要紧,这次--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极乐的快感!”说着,靳士展吻住钱叶的唇,这是钱叶最抗拒的事,他喜欢看着钱叶抗拒。 “嗯--”钱叶拧起眉。身体被进入,是身体上的痛苦,他可以忍受。但嘴唇被咬住,却是心里上的排斥,他别过头企图躲避靳士展像侵略一样吻。 没有让他得逞,靳士展捏住了他的下巴,交叠的唇不断变换着角度,他开始缓缓律动腰部,结实的腰腹绝对算不上粗,从侧面看去更是一片平坦,却有力地开始顶弄着。先前留在钱叶身体里的东西此时发挥了作用。 胸口开始发闷,只用鼻子呼吸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下身开始被贯穿,钱叶的身体下意识地想拼扰双腿,却夹住了靳士展的腰,两人的贴合更加紧密。 “做的好!”这种时候,男人总不会吝啬夸奖。 钱叶眼都红了,气的!得到空气的那一瞬间,其他的感觉也一并涌进身体,那是钱叶陌生的,也是他害怕的。 心可以控制,身体却可以脱离意识。 靳士展不再一味地冲撞,而是有节奏和目的地在钱叶身上开发着,感受着被湿热甬道包裹的滋味的同时,抚摸着钱叶身体的每一寸,寻找着会让他颤抖的地方,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每当他轻捏那纤细的腰侧时,不仅能感觉到手上触感良好的皮肤,还能感觉到钱叶的轻颤。 四周满是□撞击的声音,几乎快盖过了窗外的雨声,液体被翻搅的声音淫 乱的一塌糊涂,喘息声断断续续,却仍然被压抑着。 “该死!”钱叶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不情不愿。 靳士展心情大好。他发现,打击钱叶,远没有征服钱叶来得有意思。 这个淡得像水一样的男人在你身上求饶的时候--想到这里,靳士展呼吸开始加快,双手握着钱叶的腰,猛地向前一顶。 “呃!”钱叶硬生生地咬住牙,抓着靳士展肩的手十指紧扣,眼前一片朦胧。 受了伤的手,有些疼,但远远被其他感觉压了下去。 靳士展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边,粗重的呼吸烫得耳朵泛红,搂住了他。 钱叶的□被压在两人中间,通过两具□的挤压和摩擦,如果再没有感觉,那就真的是不行了。 细碎微弱的呻吟终究还是有一些漏了出来,从钱叶已经咬得快□的唇间,很轻,但仔细听甚至能听出一丝哭腔,靳士展的欲望一下子冲到最顶端。 “别压着,叫出来!让我给你快感!”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不论力道还是节奏,已经全凭身体做主。 钱叶瞪了他一眼,不在压着了,他张开嘴,狠狠、狠狠、狠狠地,咬上了靳士展的肩膀。 体内再次被溅湿的时候,钱叶脑中有一片空白。高 潮这种感觉,任何人都抗拒不了,那一刻,他想忘了所有专心体会那种意识和身体剥离的感觉,只有几秒,却也够了。 他感觉到腹部的粘腻,不仅仅是汗水的关系。身体与身体之间摩擦着,好像时时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连钱叶,这时也觉得自己有些丑恶。 这次,靳士展丝毫没有犹豫地退出了他的身体。从钱叶身上离开的瞬间,一股凉气让钱叶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房间竟然这么冷。 双腿,无法正常地合拢。钱叶休息了一下,用力翻了个身,背对着靳士展。 沉默。 坐在一边,因为床小,靳士展不得不曲起双腿,但还是无法避免小腿跟钱叶的碰触。他皱了皱眉,最后任由他去了。摸了摸肩上的伤,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一点血迹,心想这家伙也会咬人了?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烟,里面只剩四根了,又看到了放在一边堆满了烟头的白色瓷盘,看钱叶用这种东西当烟灰缸就知道他平时是不抽烟的。一个晚上抽的? “怎么样?”靳士展问,抽出一根烟,找到了马上快掉到床下的打火机。 钱叶没说话。几秒钟后,说了句:“你没有病吧?”艾滋病的三大传播途径,刚才他们就用了两项了。 靳士展轻笑出声,“现在问不觉得太晚了吗?” 没有回答,钱叶不再说话。 靳士展点上了烟,用力吸了一口。刚才眼神里的炽热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了。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是个不会陷落的男人,很容易从欲望中抽身。 钱叶一直睁着眼,嘴唇因为唾液的挥发而更加干涩,他想,他可能需要杯水。但他绝对不指望身后的男人倒给他! 两人这样沉默着,直到空气中□的味道渐渐散去,男人的气味被烟味所替代。钱叶慢慢坐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衬衫向浴室走去,步伐很慢却还算稳。 靳士展看着他的背影扬起嘴角,把烟在瓷盘里弄灭。 他不喜欢这烟。 钱叶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靳士展已经离开了。床辅上一狼藉,地上多了好几张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烟的味道还残存在空气中。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钱叶走到窗口打开了窗。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雨,停了。 本应该是清新的气息,钱叶还是闻到了腐烂的味道,一如他现在房间里的。或者说,根本是从他房间里散发出去的。 他在窗前坐下,仰起头看着窗外,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房间里所有的气息被遮盖,像罪证一般被消除。 窗外,被打落的树叶散落一地。 男人推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烟味让他皱了皱眉,这间办公室几乎整天充满烟味,但却从来没有在这么早的时候就烟雾弥漫。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 宽畅气派的办公室里,巨大落地窗前靳士展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仰着,白色衬衫领口大敞着,黑色风衣被扔到一边的沙发上,双腿笔直交叉着搭在暗红色的办公桌上,这不是个文雅的姿势,但他做起来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适合他的气质。 闭着眼抽了一口烟,听到开门的声音,靳士展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门口面露惊讶的男人。 纪若非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看着靳士展笑了起来,问:“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你竟然会这么早到公司?还是你看错表了,以为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靳士展倒也没反驳,因为今天他的确起得太早了。 “你来的也很早啊!” “我一向都是这个时间来的!”纪若非瞪了他一眼,把一叠文件扔到他桌上。靳士展看了看,没说话。 察觉他有一丝反常,纪若非上下打量了一下靳士展,问:“怎么精神这么不好?”又看了一眼被扔在旁边的黑色风衣,揶揄地问:“你昨天也穿这件衣服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哪个美人家里过夜了?” 靳士展只是微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爱理不理的态度让纪若非很不满。 “喂!你说话呀?一大早的装什么深沉!”吼了一声,伸过手来要夺靳士展手里烟。敢跟靳士展这样说话的,也只是他一个了。 靳士展起身微微闪了一下,一只手握住了纪若非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烟在烟灰缸里弄灭,纪若非笑了起来,顺势坐在了桌子上,这下,两个人都是不文明的姿势了。 “你心情看上去不错?”靳士展眯起眼问,同时打量着眼前衣着光鲜的人,从头到脚都显示着本人良好的品位,连领带都是时下最时髦的打法。 怎么看,都是个养眼的男人。 任由他打量着自己,纪若非微微仰起头,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因为他记得靳士展说过,他这个表情非常好看。 “再不错也没有你的好--”扬起嘴角,伸手摸了摸靳士展的嘴角,“偷吃了什么好东西,连嘴也不擦干净?” 靳士展松开了他,笑而不语,拿起桌上的烟轻轻一甩,抽走了最上面的一根,熟练地放进嘴里点燃,几秒钟时间,淡淡的薄荷味在两人之间弥漫。 “你真的很喜欢烟这种东西啊!”纪若非从桌上下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 靳士展吐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说:“是啊!味道,还算不错。” 纪若非瞬间皱了一下眉,却又很快松开,很不在意地问了一句:“钱叶吗?” 这回,轮到靳士展皱眉了。 “知道吗?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性格!”有些粗鲁地把烟掐灭,只燃烧了不到一分钟的烟被折断,靳士展很快又点上一根。 “这难道就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纪若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靳士展摇摇头,终于露出疲惫的表情。 “这不是原因,你知道的--” 六点半,钱叶准时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到了门口。拿着洁白的抹布反复擦了两遍门上的玻璃,他转身走进店里,继续擦拭着其他地方,一下一下,来来回回,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擦遍了,却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门被推开,有人叫了他一声。 钱叶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望向门口,阿强正向他走过来,因为穿着厚厚的滑雪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熊一样,他手里拿着钱叶的外套。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呆啊?”阿强劈头就问。 钱叶笑而不答,把抹布放到一旁。 “怎么这么早?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瞪了他一眼,阿强把手里的外套递给钱叶,“我今天是早班。呐!你的衣服,老郑帮你收着的,应该没人动过。” 昨天晚上才跟他说,今天一大早衣服就拿回来了。钱叶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谢谢!”他接过衣服挂在手臂上。 似乎是习惯了他这种态度,阿强只听他一声“谢谢”就足够了。 “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没关系,钱包里面也没多少钱。”钱叶笑得很无所谓。 “多少都是钱啊!”阿强轻吼了一声。其实他知道钱叶平时过得是十分节省的。 “知道了!等会儿我就看。” “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阿强看着钱叶苍白脸,眼睛下面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钱叶笑得毫无破绽,“没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你赶时间吧?快走吧!”一笔带过这个话题,他指了指墙上的钟,提醒阿强快七点了。 虽然还有些怀疑,不过时间确实有些来不及了,阿强留下一句“不舒服的话今天就早点关店休息”就匆匆走了。 早点关店?钱叶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一下。从衣服里拿出钱包打开,他并不是为了看里面有没有少钱,而是看着钱包里放着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现在唯一珍贵的东西。 钱包里专门用来放照片的那一层,一张照片对折着放在里面,犹豫了一下,钱叶缓缓抽出照片,展开-- 照片上,四个穿警服的男人站在一起,最中间的那两个,一个笑得温润如水,一个笑得风清云淡,紧紧靠在一起的肩膀--照片中间,有一条撕开的裂缝,不长。 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钱叶用力眨了一下眼,把照片重新放回原处,想了想,又拿了出来--再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了回去。反反复复的动作,钱叶皱起了眉,连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厌恶。 钱叶,你真是个讨厌的人-- 中午休息的时候,钱叶拎着两大包垃圾来到后巷的垃圾堆放点,把黑色的垃圾袋放到指定的地方,一上午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松了一口气之后,感觉腰部突然又是一阵酸痛,钱叶终于还是忍不住靠在了墙边,支撑着身体,他伸手揉了一下后腰,感觉仍然没有变好,又在几个部位用指力按了几下。 身体--像是被弄坏了。 钱叶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比从前了,哪怕不是因为过激的□,他也早就看清楚自己了。现在的他,虽然还不至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拿起来都很费力,他失去的,已经不仅仅是体力了。 “唔--”直起身体的瞬间,钱叶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身后那个隐秘部位的疼痛感一直没有消失过,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没太大感觉,结果后来越来越明显,难道这种事情也会“后反劲”? 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钱叶看了一眼不远处他刚扔的垃圾袋,其中一个,里面装得是他的床单。被弄一塌糊涂的床单,连洗得价值也没有。就算洗干净了表面,有些东西却永远都会留在上面。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钱叶知道他没有资格怪靳士展,因为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昨天晚上是,以前--也是。今后--他拒绝去想。 他连下一分钟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过。 晚上五点钟还不到的时候,钱叶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还是决定关店。 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因为实在是太冷了。昨晚的一场雨,宣告冬天的来临,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换,一时间大街上边走边咳的人多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围巾和羽绒服成了这个季节的标志,而穿裙子的女人仍然没有减少。 同样感受到了寒冷气息的钱叶挂上了结束营业的牌子。看着空空如野的冰箱,他决定去超市一次,冰箱里除了二打鸡蛋几乎就什么也没有了-- 面粉!还要买面粉!每次订购的面粉都是送货上门的,有时候钱叶会想:是不是应该请个人回来?一个人要照顾一间店的确有些力不从心,阿强很久之前就跟他说过请个店员回来,哪怕是来兼职也好,一直这样下去怎么能做好生意扩大店面?钱叶没有扩大店面的意思,赚的钱只要够花就好,只要店不倒闭、不亏本就可以了。不过最近一阵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精力应付了。请个人过来帮他,会不会真的好些?不过他付不出太高的工资,甚至可能比平均工资还要低一些,一般来说是没有人愿意来的吧! 找出了自己最厚的衣服,钱叶拿上环保购物袋出了门。从这里到最近的大型超市有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车程,对钱叶来说不算太远,他一直是步行的。 途中要穿过这个城市最热闹的一个街区之一,就是在这里,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靳士展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看到了路边穿着过膝盖的黑色大衣、围着咖啡色围巾、肩上背着红色环保袋的钱叶。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个像家庭主夫的男人是钱叶?那个钱叶?不过几个小时没见,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打开车窗,看到钱叶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大概是有些冷,钱叶把一只手放到嘴边,看样子应该是哈了口热气。路边有一个卖汽球的小贩,各种形状五花八门的汽球手里握了一大串,钱叶路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停在汽球面前,他捏着下巴轻轻皱着眉,双眼盯着那些汽球,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靳士展想他该不会是要买那些汽球吧? 在小贩的热情推销下,钱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推了一下眼镜走开了。表情,竟然有一点点不舍!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只有几十秒,但靳士展仍然觉得像看了场电影一样,里面的演员就是钱叶。 他竟然觉得这个样子的男人竟然有些可爱!比脱光了躺在床上还要可爱! 嘴角慢慢扬起,目送着钱叶单薄的背影慢慢远去,靳士展眯起眼,一只手捏着下巴靠在车窗上。 他竟然还能起得了床!看来,自己是低估他的体力了。早知道,当时可以再激烈一点的! 恶劣的想法,让靳士展的笑容也变得邪恶起来。此时红灯已经消失,车子再次发动起来的一瞬间,靳士展叫住司机,问:“这附近有超市么?” “是的,开车过去只要五分钟就到了。您要去?” 靳士展没有回答,在心里想:他要去吗? 他讨厌白费力气的事情,只要有行动,他就一定要得到“回报”。他不知道,钱叶这个男人,还能给他什么“回报”! 远处,站在路边等待绿灯的钱叶突然瑟缩了一下,身上没来由地涌出一阵凉意。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他想-- 还是想买刚才那个黄色的青蛙汽球-- 钱叶一出超市的大门,一股冰凉的风就迎面吹来,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进超市之前温度还不算低,不过一个多小时,气温竟然下降的这么快,连天都全黑了。 看来,真的已经是冬天了啊-- 在心里稍稍感叹了一下,钱叶把环保袋挂在肩上,伸出一只手竖起了大衣的领子,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大盒子饼干。铁盒子的那种,今天超市的促销品,吃完了饼干盒子还能装个什么东西,挺实惠,对钱叶来说。反正要买,不如买个能“物尽其用”的! 往回走的路上,因为手里的东西,钱叶的速度放慢了许多。路过刚才那个买汽球的小贩站在的地方,左右张望了一下,等绿灯亮了,不紧不慢地穿过了马路--带着些许遗憾。 像逛街一样,走了近半小时,钱叶一路的表情很漠然,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有趣的话题让他打发时间,不过在他马上就要到家的时候,路过的一个转角,就在他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对钱叶来说已经足够了,那是一种他很熟悉的声音-- 硬物抽打人体。 脚步停了一下,钱叶转过头,推了一下眼镜,巷子里漆黑一片,声音从那团漆黑中传出来,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钱叶皱眉,殴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停止的时候,他听得出那是足以让骨节断裂的力道--黑暗的巷子里,很快传来血的味道。 身边有行人路过,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离去。除了他,谁都没有发现这时的异样-- 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血的味道让钱叶别过头,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别人的血的味道了。感觉可不怎么好。 讽刺地扬了扬嘴角,钱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六个打一个--虽然不怎么道义,不过,与他无关。 随后,他也像一个路过的人一样,慢慢离开。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路过的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叫,像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钱叶眉也没皱一下,当然,更加不会回头。 推开了店门,屋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多少。黑漆漆的房间里,钱叶的脚步声响起,走到墙边伸手按下了开关,墙上的壁灯亮起,房间里瞬间一片昏暗。 走进厨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冰箱熟练地把买来的东西分类放好,等到环保袋空了的时候,他手里还剩一块巧克力。一边站起来一边用嘴撕开包装,钱叶咬了一口纯黑的巧克力,豪放的吃法,一口下去,本来就不算大的巧克力少了三分之一。 把环保袋挂到墙上,拎着饼干筒走出厨房,嘴里的巧克力已经开始溶化,他很喜欢这种味道,吃巧克力会让人觉得幸福,所以,钱叶常常会感受一下这种“幸福”的感觉,这种简单而又容易得到的--幸福-- 把剩下的最后一点巧克力放进嘴里,钱叶走到门口准备锁门,手刚伸到门把手上,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力道之大让他手都来不及收回来,重重地被划了一下,手掌心一片灼热,钱叶很想骂人。 “对不起!本店已经--”忍住许久未有的冲动,抬起头看到门外站的人的时候,钱叶把“打烊”两个字吞了回去。因为对那个人来说,这两个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只要他高兴,连总统府都得为他“开张”! 靳士展看着面无表情地的钱叶,一身黑衣,从头黑到脚,再加上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站在门口的威慑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怎么?有客人上门不高兴?”微笑着问。 钱叶眉宇间露出一丝难以发觉的厌恶,冷冷地问了一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笑话! “没事就请出去,别挡着我的门。我要关门了--”还没说话,靳士展已经绕过他径直进到屋里了。 钱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关上了门,认命地转过身,面对着屋里那个“不速之客”。 “你这里真是冷--”站在柜台前的靳士展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转过身靠着柜台,从口袋里掏出烟,自己抽出一支之后,冲钱叶扬了扬手里的烟,问:“要不要?” 钱叶没说话,站在原地跟靳士展保持着一段距离。 见他没有回应,也不介意,靳士展自己点上了烟,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他喜欢的烟草气味。 这种味道,恰恰是钱叶最讨厌的。 “你--要干什么?”考虑再三,他还是把“他妈的”三个字给去掉了。 靳士展微微抬起头,眯起眼透过烟雾看着钱叶,笑了笑说:“印象中,你似乎问了我很多次这个问题了。”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回答过。” “真是固执。”吸了两口烟,靳士展站直身体,慢慢向钱叶走去,等站在钱叶面前的时候,拿掉了嘴里的烟,一只手抬起了钱叶的下巴,整个人俯下身凑近后者耳边,暧昧地问:“不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问‘要干什么’这种问题太生疏了么?” 他们的关系--这句话,怎么听都是一种变相的讽刺。钱叶冷笑一声,因为除了笑,他几乎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靳士展,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钱叶了。床也跟你上了,如果你想玩,我想我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跟你玩了,我现在连拿起一包面粉的力气都没有--”举起右手,手心的伤疤任何时候看都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靳士展看着那条伤疤,他知道--并且肯定,那是钱叶自己弄的。 “这样的我,你觉得在我身上花时间还值得么?我很想知道,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抱着这样的身体都不会觉得恶心?”说到最后,钱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靳士展看得很不舒服。钱叶看穿了某些东西,让他有种轻微的失败感,但是他并没有失败。 “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 钱叶发出一声嗤笑,别过头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靳士展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了回来,算是半强迫地让钱叶与自己面对面。钱叶微微仰着头,前额的发丝垂到了眼角上,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同一时间,他听到靳士展的声音。 “有时候,我觉得只要见到你这种表情,就很值得了。” 钱叶睁开眼,眼镜后面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平时不会有的纠结的眼神-- 四目相对。靳士展先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得意,钱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笑。而此时靳士展拇指按住了他的下嘴唇,轻轻往下一用力,浅色的唇被分开一道细缝,一点点空隙,就让人有机可趁。 钱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唇就被堵住了,湿热的舌头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嘴里突然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在靳士展在他口腔里“肆虐”的时候,抬起手,拳头在空中握紧了又放开,最后,抓住了靳士展的后背把他向后扯-- 抓得手都疼了,身上的还是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当然,动得最厉害的就是舌头了。感觉到舌尖滑过自己嘴里的每一部分,钱叶自己的舌头快被搅得没地方放了。 接吻变成一种“惩罚”,钱叶觉得很疼。 等他已经快要没办法呼吸的时候,靳士展终于放开了他。两人还是贴得很近,鼻间对鼻间的那种,呼出的气体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钱叶的眼镜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眯了眯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不过他没有把眼镜拿下来擦一擦的意思。 他就是不想看到靳士展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靳士展笑了一声,问:“怎么不反抗?” 床都上过了,反抗还有意义吗? “反抗你就会放开了?” 摇头,“只会让我更兴奋。” 钱叶面无表情,伸手推了一把挡在自己面前的靳士展,对方却丝毫未动,让他更加痛恨起这个男人的身高和体型--虽然靳士展看起来其实很瘦,但其实绝对是穿上衣服显瘦的类型。 “我发现--”观察了一下钱叶,靳士展很缓慢地说:“你似乎很了解我,钱叶--” 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钱叶不说话。因为凭他对靳士展的了解,现在的他,应该不说话。 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让靳士展觉得不快,反而笑意更深,“我觉得我似乎让‘轻敌’了,你对我的了解可能远远大于我对你的了解--” “不,”钱叶打断他,缓缓拿掉眼镜,“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除了你叫靳士展我叫钱叶,我们谁对谁都不了解。 靳士展离开的时候,对钱叶说:“跟你接吻比上床更刺激。” 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钱叶说了两个字:变态。 靳士展笑得很开心,让钱叶更加肯定他是个变态。 躺在床上,钱叶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上面的图案已经熟记于心,无法入睡的夜晚,他都是这样打发时间。总觉得鼻间还有烟味,也许是烟味,也许是靳士展的味道,哪一样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他决定去洗个澡,已经是深夜,也许再过不多久天就亮了。腹部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不适中,让钱叶记起来他今天晚上还没有吃饭。不过,他似乎记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没有锁门! 认命地下了楼,小小地抱怨了一下让他发生这种“低级”错误的人,钱叶连灯都懒得开,摸着黑却轻车熟路地下了楼,只是脚刚踏下最后一格台阶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安静,跟平时并没什么两样,东西也整齐地摆放在原地,门也好好地关着。 钱叶眼珠转了一圈,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平时还能隐约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点灯光今天也没有亮。也许是自己多心,也许是神经过敏,总之一般这种情况下会有很多理由,但今天,钱叶没办法从这里面给他自己找一个。 确定了什么似得,他微微转了个身,一步步向柜台后面走去,每走一步,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柜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钱叶看着漆黑一团的地方,皱了皱眉。 “下次要偷东西,先把自己留下的痕迹弄干净,我不喜欢擦沾着血的地板。”很平静,生气或者其他的情绪一点也听不出来。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钱叶也没有再说什么,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直到一声笑声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黑暗中缓缓伸出一只手,血淋淋的手,手里握着一个面包。 钱叶认识,那是他今天晚上的晚饭。 手的主人开口了,充满歉意地:“抱歉弄脏了你的地板!不过--”停了一下,“你的面包可不怎么好吃呀!” 杀千刀的路灯突然又亮了,让人措手不及,也让钱叶和“小偷”打了个照面,虽然光线不亮,但已经足够让双方看清对方的大致情况,不过对钱叶来说,他只看到了眼前这个脸上是血、手上是血、浑身是血的家伙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从门口一路延伸到柜台里的血迹,在天亮前他能不能擦干净还是个问题。 “小偷”又开口了,从他露出的牙来看,应该是在笑。他说:“请问--能借我点纱布吗?” 钱叶在心里问: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有纱布? 事实上,钱叶根本没有纱布。 最后,钱叶还是去买了纱布。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那个躺在他店里把地上弄得到处都是血的男人给了他去买纱布的理由。也许还得顺便买瓶空气清新剂,去一下满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有那该死的、如影随形的烟味。 房间里有一种声音,像老鼠在啃食东西的时候发出来的。 “喂!能给我来杯水吗?喂?先生?” 思绪被打断,钱叶把视线从自己手里的空气清新剂移开,抬起头看着坐在不远处浑身缠着纱布和绷带的男人,跟刚才浑身是血的样子不同,男人洗了澡换了衣服,穿着钱叶的衬衫和裤子,因为身高关系,钱叶的衣服和裤子对他来说全都小了一号,看上去有些滑稽。男人正在吃钱叶刚买回来的饼干,而且还是抱着饼干筒吃的,一块接一块。 钱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用那个筒装东西了。 见他不说话,男人咧开嘴笑了,原本长得很端正且算英俊的脸多了一丝痞痞的味道,却不让人讨厌,钱叶有一瞬间的惊讶没有表现出来,这个人笑起来的感觉很像自己以前身边的一个人。脸上虽然还带着伤,很难看出来这个男人到底多大了。 “不介意的话能给我杯水吗?”客气又讨好地问了一句,完全没有刚才血淋淋的狼狈样。 钱叶没说话,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高兴,转身下了楼,不到一分钟又上来了,手里多了一瓶水。手一挥,扔给了男人。 男人很熟练地接住,用绷带比较少的那只手。拧开盖子仰头就喝,边喝边嘀咕着:“叫你拿手你就真的给我拿水啊!我更想喝啤酒哦--” 钱叶推了推眼镜,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是这么说,男人还是没几秒就把一瓶喝掉三分之二。 “哈~!真爽!饿肚子的感觉真不好受!”喝够了,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笑了笑,“没想到那甜甜的完意儿还挺好吃的!”说完看着钱叶,有点坏地笑着,“比你的面包好吃多了!” 钱叶当作没听见,扬起嘴角问:“吃饱了吗?” “嗯!”点头,又看了看身上的伤,说:“话说回来你包扎的技术真不错啊!”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直接的命令语气,连疑问都没有。当然,对于钱叶来说,一个闯到他家来的人并不需要对他多客气。 似乎是认识到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男人没有一丝惊讶和生气,或者说自己才是被救的那个人,本来就他就没有生气的资格吧!虽然他不是入室抢劫犯,不过--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觉得他不问可能就不会走,钱叶点了一下头。一筒饼干已经被吃了,再回答几个问题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为什么要救我?”有些老套的问题,却也是最想知道的。 “只是不想让你再弄脏我的地板。”钱叶说得一本正经,表情也没什么破绽。 男人摸了摸脸,有些失望地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命还比不上地板的干净重要。”又问:“你不害怕我?” 钱叶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也知道会有人害怕。三更半夜,一个陌生人躲在你家的角落里,吃着你的面包,还浑身是血--是人都会害怕吧?不过,钱叶不害怕。 他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对他来说是值得害怕的。 扶了一下眼镜,他反问:“你要做什么让我害怕的事吗?” 似乎是什么都被看穿了,男人笑了两声,梳了梳半湿的头发,“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冷静啊!让我都有种不真实感了--” “那我现在尖叫能让你找回真实感么?”钱叶微微一笑,表情好像在告诉男人如果他说是的话,他也许真的会尖叫的。 “算了!大半夜的我可不想让人觉得发生命案了!”男人举起一只手示意,另一只手又拿了块饼干。 钱叶在心里笑了一声,男人刚开始的样子难道不是发生命案了吗? “你是这里的老板?”男人突然又问。 “你还要问多少问题?”钱叶反问,走到窗边推开窗,虽然带血的衣服已经被扔掉,但房间里仍然有股血的腥味,只有他自己才能闻到。一转身,男人竟然已经站在钱叶身后,钱叶皱了皱眉,抬起头。 男人笑得很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怀好意思。他微微低下头,双手搭在窗台上把钱叶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标准的调戏姿势。 “你,真的不怕我是坏人?”男人的声音故意压低,带着浓浓的鼻音。 坏人?很新鲜的名词哪! “什么样的坏人?” “会--”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笑意盈盈地说:“对你做不好的事的坏人!” 忍住笑出来的冲动,钱叶扬了扬嘴角,做出了一个让男人颇感意外的动作。他低下头,伸出一只手从男人的腰开始缓缓抚摸着,半遮半掩于白色布料下的皮肤,近乎于试探和爱抚之间的动作,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 无声地笑,修长的手指开始慢慢向上移动,尖指像滑过水面一样,缓缓来到对方的胸口,在没有纱布包裹的地方,停住。 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4节 “你--”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疑问。 钱叶慢慢抬起头,用食指点了点男人的胸口,有点恶劣地笑着说:“在你做不好的事之前,我想先说一句,你这里面可能有内出血,还是快点去医院的好。”说到最后,钱叶眼角都弯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钱叶刚说完,男人就觉得自己有点血气上涌。至于到底是往哪里涌,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该死!”这是诅咒么?男人皱眉,低声骂了一句。 终于,钱叶笑出声,带了点得逞的味道,同时也带着一丝轻视,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知道男人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做什么不好的事了,不吐血身亡就不错了。越想越好笑,大概是很久没碰到这么好笑的事了,他伸手拿掉了眼镜擦了一下眼角,然后再把眼镜带回去,用中指和食指推了一下,嘴角一直淡淡地微笑着。 熟门熟路的动作,却让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笑得跟只狐狸一样,眼镜片后面的双眼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 这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一个人?”男人一开口就问了这句话,然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莫明其妙。 钱叶双后环胸,好笑地问:“怎么?想报答我?还是觉得我一个人比较好下手?” 男人叹息,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纱布散开了,于是像找到了台阶一样,举起手对着钱叶,笑逐颜开问:“能帮我再包一下吗?” 钱叶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双,突然猛地一只手被抓住,再抬头,只看到男人看好戏的笑脸。 手腕被紧紧握住,虽然不疼却也无法挣脱。钱叶想了想,用自由的那只手拿起了散开了纱布一端,然后缓缓低下头,张开嘴咬住了松开的另一端,这个动作,看上去有点危险--男人感觉到了,但却没有动,只是几秒钟,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紧接着,就是一股巨痛! 钱叶嘴上和手上同时用力,狠狠一拉,把松开的结重新系紧,只是用的力气可谓非同小可。 “唔~!”闷哼一声,男人把叫喊咽回肚子里,同时也松开了握着钱叶的手,完全是下意识地。 钱叶松开嘴,舔了一下嘴唇,脸上的一抹得意好像是吸了男人的血一样。 “你真是--”痛得冷汗都流下来的人哑着嗓子开口,他不知道这男人哪来这么大气力的,活生生差点把他的手勒断,感觉伤口裂开的肉都挤到一起了。 钱叶不紧不慢地把纱布重新包好。 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臂,包扎的恰到好处。只是-- “你的技术真不错!可以的话,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的确是想报答钱叶,或者说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地离开。 突然觉得很冷,钱叶转过身慢慢把窗关上,再转身,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男人看着他,还在等着答案。 安静的四周,先是一声轻叹,然后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钱叶。” “你真的不怕我对你做不好的事?”男人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口,中途又转过头问身后的人。 钱叶背靠在柜台前,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对同性下得了手的。”同性恋泛滥成灾的年代,似乎还没到吧? 男人笑了笑,“万一我就是那为数不多的能对同性下得了手的人之一呢?” 钱叶没说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但我不是。” 男人挑了一下眉,又耸了耸肩,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转过头对钱叶扬了扬手,朝夜色中走去。 临走的时候,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但钱叶没听见,或者说,是根本没记住。 空荡荡的四周,还充斥着血的味道。 有些疲惫,钱叶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四周有些暗,也看不清到底是几点了。反正,再过不多久就要天亮了吧? 看着满地的血,钱叶叹了口气,心想能不能在天亮开店之前把这些血清理干净,不然明天一早他这里就要变成杀人现场了。 蹲在地上开始擦地板的时候,地上有一个烟头,钱叶伸手把烟头从血迹捡起来,举到眼前看了看,烟的尽头,依稀能看到淡淡的齿痕。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良久,钱叶一个用力把烟头捏在手里--狠狠地。 “小叶--” 熟悉又温柔的语调,让钱叶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到柜台外面三个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是他店里的常客。 “小叶你在想什么啊?”其中一个女生问,另外两个直直地盯着他,在等答案。 钱叶笑了笑,他又走神了,事实上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刚才在想什么了吧? “没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事实上是几乎没睡吧!类似于敷衍的解释之后,他继续手里的工作,把面包装进纸袋子里递出去。 “你都有黑眼圈了哦!”问他问题的女孩子似乎很担心。 钱叶笑着低下头,推了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心想带着眼镜都遮不住,难道要他买副墨镜? “我--” “你晚上是一个人睡吗?” 哎?突然插进来的问题打断了钱叶接下去要说的话,并且成功地让他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 什么叫--晚上是一个人睡的? 与此同时,一个可怕的并且是几乎不可能的念头顿时浮现在脑中,钱叶笑得有些僵,问:“你刚才说什么?” 三个女生开始不同程度地笑,但总体上可以归结为:阴笑! “只是随便问问,小叶你自己最清楚了嘛!” 清楚什么?天知道到底是什么!装作不在意,钱叶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心虚”,忍不住回过身又问了一句:“你们没有凌晨起来跑步的习惯吧?” “跑步倒是没有,不过--”后面仍然是一阵阴笑。 钱叶觉得有些郁闷。 “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钱叶问:“今天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经常来的几个女生的脸已经熟悉了,今天却少了一个。 他刚问完,三个女生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无奈,一个女生叹了口气,说:“小奈的父母要离婚了,她最近要搬家,比较忙一点--” 离婚,钱叶明白这件事对普通家庭的孩子意味着什么,高中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龄,应该可以自己面对了吧!而且-- 想了想,问:“她还来上学吗?” “嗯!” “那--”钱叶装了一块蛋糕递给一个女生,微笑着,“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吧!” 兴奋地接过,仿佛比送给自己的都开心!“好啊!知道是小叶给的她一定很高兴!” “是啊是啊!” 女生们欣喜的声音让钱叶有种感觉,原来他也可以让人觉得快乐,虽然只是举手之劳。 难道是错觉吗? 他觉得自己老是清不干净这血的味道。 钱叶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门口的玻璃,身边放着一盆水,总是觉得鼻间似乎充斥着一股血的味道。还有,另一种让他难以忍受的气味,更让人讨厌。他知道是自己太敏感,甚至于是“心虚”一样。但是,有些事是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 他已经受够了到处是血的味道的,除了他自己的血他闻不到之外。或者说,他只对自己的血已经麻木了。 只是,现在空气中那可以说微不足道的血腥味道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昨天晚上捡了个男人回来,啊--还有那个只剩一点饼干渣的筒! 他其实开始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救了那个人,而是后悔没有早点救那个人!他知道,昨天在巷子里听到的打斗声,其实就是那个男人在被围攻。而因为他的“见死不救”,事后人家就直接跑到他家里来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 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今后的生活可能不会再平静了。 也许,早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平静了-- 该死!终于忍不住,钱叶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用力地把抹布甩到盆里溅起水花一片,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个人。总之,他的心情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乱过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收起脸盆和抹布站起来,钱叶转身朝屋里走,只是没走几步,门突然开了,发出很大的声响。钱叶听出来了,这门不是被推开的,而是被踹开的。 转身一看,几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孩子正走进来,穿着很入时,应该是时下小混混最喜欢的打扮,裤子上破洞当装饰,手臂上骷髅是文身,各种颜色都有的头发就是没有黑的,四个人里有三个嘴里叼着烟,另一个正嚼着口香糖。 一进屋,四个人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四周,还有钱叶。 好像电影里才会有的场景,钱叶突然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虽然看上去不像是来买面包的,不过谁也没规定“流氓”不能吃面包啊!放下手里的东西,钱叶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扬起嘴角说了句:“欢迎光临。” 不过很遗憾,对方对他的“欢迎”似乎并不领情。 “喂!小子,我们老大吃了你的面包拉了好几天肚子,差点拉到脱肛,你说这事要怎么办?”嚼着口香糖的小混混凶巴巴地瞪着钱叶说,倒也算直奔主题,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钱叶挑了挑眉,不觉得自己的面包有这么大威力,很明显,这是来找茬的。 他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啊!这种不值得打更不值得杀的家伙,是最麻烦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了一下眼镜,“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让他到医院检查一下,看他是不是得了痢疾。” 四个人愣了一下,钱叶话中的医学名词让他们都有点茫然。 “头儿,啥是痢疾?”一个小混混伸过头问了一句。 “一边去!”一把拍掉了伸过来的头,小混混“呸”地一口吐掉口香糖,“小子,跟我装傻是不是?” “我的面包都是现做现卖,当天卖不掉的都会扔掉。”钱叶说的很平静。 “靠!你意思是我们老大到垃圾筒里捡你的面包吃了?” 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不无可能,钱叶耸耸肩,“这是你们老大的私事,不过也说不定。” 四个小混混炸开了锅,一人骂了一句脏话,烟头吐了一地,钱叶皱眉,眯起眼看了看被弄脏的地板。 为首的小混混指着钱叶恶狠狠地说:“小子!少跟我来这套,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今天把医药费陪给我们这事就算完了!以后你这店也能好好开下去,不然我让你在这里别说开店了,连要饭都要不到!”说着连武器都拿出来了,身后两个小混混从腰后面一人抽出一根铁棍。 听上去是挺惨的。不过钱叶的表情有点漠然,“我没有钱。用面包抵可以么?”他不想打架。真的不想。 “去你妈的!谁要吃你的烂面包!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你们来得太早,我还没做几笔生意,没有现金给你们。而且--”脸上有些为难。 “嗯?”小混混都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钱叶不负众望,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想给你们。” “我操你妈的!”小青年脾气就是爆,也可能是钱叶从头到尾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耍了,其中一个先一步抡起棍子就准备去砸钱叶--身后的柜台。 钱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头,他不想打架,打架对他来说是一件浪费时间和体力的事,流了血却没有结果,毫无意义。 他的不躲闪让对方吃了一惊,按常理来说,一般人早就应该跑着躲开了,可这个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连一点惊恐的表情都没有。吃惊之余,手里的棍子也没来得及收回去-- “哗啦~~”一巨响声,玻璃碎了一地,声音刺耳。距离太近,钱叶能感觉到玻璃碎片打在他背上,而脸上也被飞出来的玻璃划破了一道,伤口不长,但血很快就流出来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手里还拿着棍子的小混混似乎被吓住了,先看了看碎成不成样子的柜台,又看了看钱叶,好像砸东西的那个不是他,他才是被砸的那个。 缓缓地,钱叶用舌头抵了一下口腔内部,皱了皱眉,伸手摸了一下脸颊上的伤,竟然从伤口里拔出一片薄薄的玻璃,还沾着血。 他轻笑的一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小混混们都被吓住了,明明不算多么血腥的场景,却让人有股阴森森的感觉,全因为钱叶在微笑。 谁也没想到这个人真的躲都不躲,其实一开始他们也没想真砸,只是想吓唬一下钱叶,却反过来被钱叶吓到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这就是典型的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你、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终于,有人开口骂。 钱叶手一挥,扔掉了手上的碎片,用眼角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混混,移回目光看着正前方的人说:“我想要命,但我不知道你们想不想。” “啪!啪!啪!”三声掌声突然响起,让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这是我这几天听过的最好听的对白了!”声音里虽然带着笑意,却让人听着觉得不太舒服。 小混混们全部转过头看向门口,钱叶用拇指抹了一下脸上的血,缓缓抬头。 好刺眼! 银灰色的头发反射着阳光,钱叶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 这种颜色,亏他染得出来。 门口围着一些人,不算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基本都是看热闹的人。而人群中最醒目的,就是那个正在走进来的、一银灰色头发的男人。 男人黑色的皮衣里面是件花衬衫,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打扮,和他的发型和发色倒是意外地相配,可惜再加上一脸地痞笑,让张得端正的男人更多了一股邪气。而更让人侧目的是男人搂着一个短裙辣妹,一只手还在女人的丰满的□上放着,张狂到这个份上,也算了不起了。 总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钱叶同样也不觉得这个人是来买面包的。 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神从钱叶身上扫过,停留了几秒。 “本来让我一大早的出门我还不愿意,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一出,看来还算有点小收获。”说完,又笑着低下头问怀里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女人一阵娇笑,往男人怀里钻。 钱叶突然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你是谁?想他妈的管闲事?”小青年脾气就是爆,显然是对这个出场骚包又搂着辣妹的家伙很没有好感。 “我?”男人咧嘴一笑,笑得极为开心,松开了女人向钱叶走去,准确地说是向钱叶身后的小混混走去,后者手里还拿着棍子。 “我嘛--”笑眯眯地从钱叶身边走过。 钱叶怔了一下。 “你、你要干吗?”小混混结巴起来,本能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想跑,来不及了。 男人一把抓住小混混染得蜡黄的头发,像抓小鸡一样,笑得露出牙齿,然后使劲往后面碎得一塌糊涂的柜台里按了下去,“我叫萧、俊、飞!” “啊呀~~!”瞬间,几个小混混和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 钱叶觉得自己的神经抽搐了一下,他甚至听到了皮肉被割开的声音。 被男人按住的小混混浑身抽搐着,挥动四肢挣扎着,一只手摸到了男人按住自己的手臂,死死地扯着,连叫都叫不出声音,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玻璃上沾满了血和烂成一团的蛋糕面包,让人觉得心惊肉跳,更不敢去看流血的人怎么样了。 “我最讨厌头发染成这种颜色的人了!一看到就不爽!怎么才让能我爽一点呢?”男人笑着说,手上又加了力,“你说把你的头直接弄下来好不好?”玻璃被挤碎的声音不断响起,原本挣扎的人渐渐不动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旁边的几个小混混目瞪口呆,嘴唇都上下打着颤,想喊出声,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喂!说话啊!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哦!”笑得更狂,正想用力,手臂一下被人拉住了。 男人皱眉的同时转过头,钱叶看着他,又看了看已经完全一动不动的小混混,说:“放开他。” “哎~~?”男人发出疑问,扬起嘴角说:“我可是在帮你啊!你现在要帮他了?” 钱叶闭了一下眼,“我只是不想让我这里成为杀人现场。”想了想,又说:“而且他也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男人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片和面包蛋糕,“把你的店砸成这样子叫没干什么?”又看着钱叶的脸说:“还让你破了相也叫没干什么?” “放开他!”这回不再多说,钱叶直接命令。 耸了耸肩,男人还是松开手,理了理衣服,发现衣袖上的血迹,撇了撇嘴。 钱叶对几个愣在原地的小混混说:“还不带快带他去医院!” 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过来架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跑了,几乎是连滚带爬,都没敢看那沾满血的脸。 “叫外面看热闹的人滚蛋!”男人对门外几个应该是他手下的男人吼了一声,那些人便开始清场,把围在钱叶店外面的人都赶走了,凶神恶煞的样子谁都不敢不走。 “飞哥~好多血,人家好怕哦~~”辣妹拍着□往萧俊飞身上蹭。 “等会儿再放骚!一边呆着!”男人一把把女人滚开,转过头看着正对着柜台发呆的钱叶,顺便也观察了他一下。 “喂!你还好吧?” 钱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推了一下眼镜,没说话。他现在不想说话,因为他的心情不好!原本他只要打扫碎掉的玻璃,现在,他又要再擦一遍血了。 “吓傻了?我没有很过份吧?”走到钱叶面前,男人看到他脸上的伤,下意识想伸手去碰。 钱叶头一歪,躲开了。 “操!这时候你倒是知道躲了!”男人骂了一句。显然,他刚才在外面看了很久了。 “你有什么事?”捡起掉在地上的盒装纸巾,抽出一张按在了伤口上,钱叶冷淡地问了一句,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停了一下后之还是放弃了,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们老大给你的谢礼!密码是六个1。” 一句话,钱叶就明白这男人是什么来头了。来“报恩”来了!可笑! 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伸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卡,看也没看直接放到围裙上的口袋里。 他收得这么爽快,男人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几秒钟后,男人笑了笑。 有性格! “钱我拿了,你可以走了!”钱叶转身圈起袖子。 拖把,拖把放哪了?不!应该先找扫把。 “你从哪里把我们老大救回来的啊?”男人似乎还想跟他再聊聊。 得先多找几个结实的袋子,一般的垃圾袋不行吧? “你包扎的技术很不错啊!连专业的医生都夸那些伤口处理的很好呢!” 所有的东西都报废了,今天算是要歇业了--不!可能要歇几天! “我们老大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啊?” 柜台只换玻璃应该可以吧?是不是得找专业的人来修? “你一个人住?这店也只有你一个人?你家住这里么?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钱叶停了下来,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漏出奶油的面包,松开了一直咬紧的牙,深呼吸了一下,放松了一下脸上紧绷的肌肉,转过身对着身后像跟屁虫一样的男人吼了一声:“你他妈的快给我滚~~~~!” 他不想打架,他现在想杀人! 满目疮痍!风卷残云!一片狼藉! 钱叶不知道应该用哪个词到形容眼前现在的情况比较适合,或许,可以直接概括为“战后的战场”。 碎了一地的玻璃,被踩得一塌糊涂的蛋糕面包,粘乎乎的,连原本香甜的味道此刻都让人有些作呕,还有地板上一块块的血迹。钱叶无力地抚住额头,除了叹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干什么。 血淋淋的画面,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群疯子--” 钱叶缓缓蹲到地上,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沾着血的玻璃像极了一件艺术品,上面映出一张淡漠的脸,钱叶觉得那个人,竟然有些可怜。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很抱歉,我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你。 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大白天的,站在店门前的人愣了一下,隔着一扇门,一道玻璃,他看到了屋里蹲在地上的人。 穿着衬衫的纤瘦身体,背对着他,蹲在玻璃碎片中一动也不动,脚边是碎玻璃和形状扭曲的面包,血的味道,透过门缝都能闻得到。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钱叶是不是在哭。而一想到钱叶在哭,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觉得有点兴奋。 突然,钱叶微微侧过头,正好让他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以及贴在脸颊上的一块创可贴。 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歪着头的钱叶突然笑了一下,完全真实的笑容,看不到任何无奈的成分。 突然觉得,这是只有钱叶才能有的笑容,觉得很熟悉。 钱叶站起来了,身体有一瞬间轻微的摇晃,他甩了甩头,突然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转过身,与进来的人的视线碰个正着。 四目相对,此时此刻,像一个诡异的会面。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钱叶似乎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没说话,直直地看着对方,看样子也不像有开口的意思。 应该是习惯了某些时候他冷漠,靳士展倒也没什么不自然,只是问了一句:“怎么弄的?” 看了他一眼,钱叶垂下眼皮,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人找麻烦。”然后弯腰拿起一边的扫把,继续清扫。 找麻烦?靳士展又看了一眼四周,特别是地上刺眼的血迹,这麻烦还真不小。 “受伤了?”又问。 钱叶没看他,一边扫一边说了句:“没有。”其实,他很想说管你屁事! “你惹麻烦了?” “没有。” “你确定?” 啧!钱叶拧眉,“我、确、定!” “这血不是你吧?” 不回答。扫地的声音更大了。 靳士展皱了一下眉,有点奇怪,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叫人来砸你的场吧?” 这次,钱叶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扫把,皱着眉转过身看着他,问:“是又怎么样?”他不在乎!根本就不在乎! 稍稍过激的反应让靳士展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钱叶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他在生气?生谁的气?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更激烈的还在后面。 “你看完了笑话就快滚!我没时间跟你浪费,想找乐子去别的地方!”几乎是咬着牙说着,钱叶拿起地上的蛇皮袋,蹲下去开始把稍大一些的玻璃碎片装进去。需要小心翼翼的工作,他做的却有些粗暴。 玻璃砸玻璃的声音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靳士展觉得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想了想,他走近钱叶,在他身边蹲下,一只手从身后搭在钱叶的肩上,后者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很难应付吧?”靳士展有意地压低声音,然后又像怕钱叶听不清楚一样凑近他耳边。听上去像是安慰的话,也被他搞得有些暧昧。 如果抛开一切不谈,他们这样还真像是感情很好的朋友。 讽刺之极的笑话。 钱叶停下来,侧过头毫不介意和靳士展几乎要鼻尖对鼻尖。 “你认为还能有什么是比你更难应付的么?” 靳士展笑出声,同时发现,在钱叶面前他总是想笑。他不得不承认,钱叶让他有一种似是而非的优越感,而且,越来越想得到更多。 “你这样说,是在心虚吗?嗯?” 眨了一下眼,钱叶轻轻叹了口气,习惯性地伸手去推眼镜,结果指尖碰到了靳士展的脸,完完全全的不小心。 僵硬-- 钱叶愣了一下,靳士展眼角含笑地看着他,一时间让他也忘了去考虑是不是要收回手--那样岂不是会真的显得他心虚? “你知道么--”靳士展缓缓开口,伸手握住了钱叶的那只手,把手放到离自己唇边不远的距离,掌心不平滑的皮肤触感极为不同,“你每次推眼镜都是心情不好或者心虚的时候。” 无语,钱叶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血--”不经意间被划出细细伤口的手指有淡淡的血丝冒出来,缓缓地,一种让人觉得暧昧的速度,靳士展伸出舌尖慢慢舔上了钱叶的指尖,这是个邪恶的动作。而指尖,是个敏感的部位。 湿热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两个人在激情中的体温也是冷的,而现在,靳士展一个只能称得上暧昧的动作,让钱叶觉得心口有些酸。这时候的钱叶,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茫然,甚至是有点无助的。 “你来干什么?”他问靳士展。 靳士展看着他,说:“钱叶,我对你好一点吧--” 似是而非的疑问语气,不知道是在钱叶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钱叶看着靳士展,镜片后的双眼一片清明,他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然后,他扬起嘴角。 “靳士展--我们,要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这样对我--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没有等靳士展说话,他抽回手,转头低下,地上的碎片,几乎只剩残渣了。 没过一会儿,钱叶站起来,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 钱叶脸上突然一疼,刚贴没多久的创可贴被慢慢揭下来了,伤口慢慢暴露在空气中,几乎什么也没想,抬起头。 靳士展里眼神里竟然有一种叫温柔的东西。 “拿下来比较好--伤口贴着这东西好的慢。” 刚闭合没多久的伤口,是淡淡的红色,竟然像一道装饰。 连靳士展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几乎有点变态的念头。 钱叶,已经浑身是伤了。 轻笑出声,钱叶抬起手,靳士展以为他又要去推眼镜,可没想到这次钱叶直接把眼镜拿下来了。闭上眼,揉捏了一下精明穴,这个动作让人看上去有些无奈。 “有点冷--”三字个,却足以结束这次对话。 靳士展笑而不语,某些情况下,有些事,多说无益。 钱叶以前的职业很奇怪,他以前是个警察。 也许对普通人来说警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职业。但对钱叶来说,警察对他来说是个奇怪的职业。 他杀过人,当然,不是为了正义。 枪穿透人的要害,仅仅几秒世界上就又少了一个人呼吸。钱叶却有种窒息的感觉,有时候,他会觉得他比那个被他杀死的人死得更快。 钱叶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警察。他不需要执行法律,不需要保护市民,更不需要伸张正义。他只要呆在一个地方,安静地等待一个人的命令,就可以了。那个人所说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法律。而那个人,对钱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等着你来报仇。然后,把他哥哥的尸体给了他。 那几年,钱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了。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也是最爱的人,那种爱,钱叶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不想去弄清楚,因为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靳士展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甚至是上床。 钱叶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跟男人□。 一切像是顺其自然。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会死掉,但某一根神经却无比清醒。他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但是想想又觉得好笑,跟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死了,会很丢脸吧? 离开的已经回不来,可留下的,还需要他去守护。 他没有办法去恨任何人,钱叶,除了恨他自己。 在窒息的前一秒,他笑出声-- “在笑什么?” 闭着眼,动了动嘴角,钱叶不觉得自己在笑。扭动了一下身体,他发现自己以一种蜷缩的姿态躺在某人怀里,狭小的空间、窄小的床,只够一人盖的被子硬是盖在了两人的身体上。被子底下是怎样一副淫糜的景象,他已经不想再去猜测。 光天化日,厮磨了一个下午,靳士展像是要弥补以前在床上给他的“创伤”一样,用尽了各种会让他舒服的手段,总是在他释放没多久又再次在他身上点火。一次又一次的抚摸,一次又一次的进入,直到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让身体运作一般。 好像真的会烧起来一样。 这种堕落和放纵,钱叶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东西,他想太久,反而从来没有得到过。 身体被搂住,还没来得及睁睛就被人压在了床上,颈间一种瘙痒,突然就被咬了一口。 “嗯~~”钱叶喘息了一声,一条腿被拉开,感觉到湿滑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了。 “你这里真的太小了--”靳士展在他脖子上轻轻啃咬着,一只手在被子低下用力抚摸着钱叶的大腿,修长匀称,这点很让他满意。 “你,起来--”钱叶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声音也小得像呻吟。 靳士展抬起头,舔了一下嘴唇,低头看着钱叶,“再来一次--” 再来他可能真的会死! “我胃疼,如果你不想我等会吐到你身上的话最好把你那东西拿开!”钱叶咬了咬牙,被子下面顶着他的东西精神好到他都感觉到了! 这个男人身上果然有牛的血统! 见他脸色确实有些不好,靳士展也没有勉强,翻身下了床。坐在床边,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从里面掏出烟抽出一只放在嘴里,刚想点火,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钱叶,后者仍然蜷缩的姿势,被子缠在身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想了想,靳士展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上身向后靠了靠,问:“很疼么?” 不说话。连动都没动。 突然觉得,这样子的钱叶会不会有点像撒娇? 扬起嘴角,靳士展俯下身,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摸到了钱叶的臀部,低头在钱叶耳边轻声问:“还是这里比较疼?” 被子底下传来一阵嘀咕声,很不清楚,所以靳士展不知道钱叶说了什么,但意外地他却觉得心情非常好,所以笑了出来,刚想把钱叶从被子里扒出来,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是他的手机。 钱叶也听到了,然后是靳士展从床上站起来的声音,然后是靳士展冷清地、褪去了欲望的声音。 这种声音,才是钱叶熟悉的。 因为真实。 很累,疲惫渐渐席卷全身,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身体得到满足,心却更加空起来,远远超过之前,像慢慢堆积起来一般。 钱叶觉得自己很卑鄙,却没有罪恶感,因为那个男人是靳士展。 睡意渐浓,朦胧之间,钱叶觉得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不想去深究那声音到底在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那是靳士展,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然后就是无止尽的黑暗,耳边的一切声音渐渐消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钱叶知道自己要睡着了,这时候的感觉很舒服,能睡着,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靳士展说过的那句话,说要对他好一点-- 听上去似乎不错,只是--蜷缩起身体,钱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扬了一下嘴角。 他不稀罕。 等钱叶睡醒的时候,天已黑了。 从床上坐起来,钱叶闭上眼抓了抓头发,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清醒,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却抓了个空。愣了一下,他想了想,眼镜好像放在楼下了。 叹息。看了看四周,除了有点凌乱的被子,一切都很整齐,连原本扔在地上的衣服也被挂在椅背上,钱叶静静看了一会儿,起来走进了浴室。 意外地,竟然睡了个好觉。 洗完澡后,钱叶穿着运动裤和长袖t恤把毛巾盖在头上一边擦一边下了楼,楼梯走到一半时候他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切菜的声音,整齐而有规律,到了楼下的时候,没有意外地发现满地的玻璃已经打扫干净了,污渍和血迹也打干净了。 微微笑了笑,钱叶把毛巾挂到脖子上,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边上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身影。 切菜的人把蔬菜放进灶台上的炖锅里,拿汤匙不停地搅拌着,一股肉汤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香浓却不油腻。 钱叶不记得自己有那只锅噢-- “哇!你醒了?”突然转过身的人看到钱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钱叶笑出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阿强?” 阿强放下手里的汤匙拿过一边的抹布擦了擦手,走近钱叶,说:“五点多的时候吧!今天一下班就听说你这里出事了,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结果一进屋满地的血和玻璃,吓了我一跳!你又不在,还以为你进医院了呢!后来冲上楼才发现你在睡觉--你小子,出了这种事还能睡得这么熟,连门都不锁!”语气里有止不住的责怪。 钱叶低头笑了笑,“抱歉!麻烦你了!我睡太死了--”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被玻璃划破的。” “不小心不小心!你几岁的人了还是不小心!”阿强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到底是谁把你这里弄成这个样子的?” 淡淡一笑,钱叶小声说了句:“有小流氓来找麻烦而已。” 阿强眼睛一瞪,“什么叫小流氓来找麻烦而已!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两次,如果处理的不好这次他们走了下次还会来找你麻烦的!” 想起了那个差不多死了一半的小流氓,钱叶耸了耸肩,认为短时间内应该是再见不到他了。 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阿强的气更大了,“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开店不是只要买进卖出就可以的!” “是是!我知道!下次他们来我一定马上报警行了吧?”明明是有些敷衍的话,钱叶说出来却好像只是安抚一样。 阿强重重叹了一口气,问:“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唔--收保护费吧!”兴趣缺缺地说,钱叶眼睛往厨房里瞄。汤很香啊! “什么?收保护费?干吗偏偏找你收啊?”阿强似乎要把这个话题进行到底。 钱叶无力地挑了一下眉,“因为我看上去好欺侮吧--你看到我的眼镜了没有?”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阿强下意识地就回答:“啊?在楼梯旁边的矮柜上--不对!你怎么这么会转移话题啊?” 不是他转移话题,因为现在对他来说还是眼镜比较重要。带上眼镜后,钱叶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已经没有玻璃的柜台,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 “我明天找个朋友来帮你修一下吧?他正好是干这个的。”阿强站在他旁边说,满有的可惜,还有同情。 沉默了一会儿,钱叶轻声说:“再等几天吧!不急--” “哎?不做生意了?” 想了想,说:“也不是,只是--想停几天。”他想好好想一想,趁这个机会。 钱叶的表情也是有些茫然,阿强没再多问,只是视线定在钱叶身上,后者双手环在胸前半靠在墙边,下巴微微扬起,脖子的线条,非常精美,沐浴后没多久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好像散发出柔和的光一样。 “小叶--” “嗯?”钱叶侧过头,用眼神询问。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5节 在他的注视下,阿强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有些为难地指了指钱叶的脖子和v字领里露出来皮肤,“你--脖子上的--那个--”脸都红了。 钱叶眨了眨眼,看阿强一脸的“羞涩”,然后不用低头看就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了。 该死的靳士展!身上不仅有牛的血统,还有狗的!呃--虽然自己也咬过他! 拉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角擦了擦下巴,钱叶笑得毫无顾虑,只用了三个字解决了这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男人嘛!” 阿强看着他的笑脸,又瞄了一眼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暧昧痕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很热情的小姐啊!” “呵!”钱叶的笑声像嗓子里堵了鸡毛。 “你--”犹豫再三,阿强停了一下,问:“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 钱叶自然知道阿强指的是谁,想了想,微微一笑,很幸福地说:“好!” 那一瞬间,阿强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但钱叶却没给他机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进了厨房。 “才发现自己都饿了!谢谢你帮我做饭了,能吃了吗?”一边走一边说,揭开锅盖,钱叶看了一眼里面丰富的内容,转过头对身后的阿强笑了笑,“好香!” 阿强看着他笑,也无可奈何地跟着笑了。 “一起吃吧!”钱叶说。 有些时候谎言比诺言来得更真实。 他不需要别人原谅,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们不是喜欢我,只是可怜我。 店,还是挂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钱叶没什么心虚也没什么不舍,只是想起那群经常来的那群高中女生,还是会有点“过意不去”。 抱歉!没办法让你们意淫了! 躺在床上,他难得地放松,不用揉面团,不用打奶油,不用搅糖浆,不用洗烤箱--床铺意外地柔软,身体仿佛陷进去一样,让人懒懒得,不想出来,也不想动。 再这样下去会堕落吧? 在心里问自己,美味道的东西会让人一想再想,习惯了某样东西,是不是会永远戒不掉?这种逻辑,对钱叶来说是不成立的。 没有工作要做的几天,钱叶一直在睡觉,好像要把以前没有睡好的觉通通补回来一样,只要他能睡得着,就算睡不着也是躺在床上发呆或者看书,他从图书馆借来的那本书,厚得可以砸晕一个人。 他总是无意识地翻看书的开头,树,是叶子的寄生。 这个初秋的季节,叶子开始有了死亡的觉悟-- 无论看到多后面,总会忍不住翻到第一页,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这段话。只是这样,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钱叶先是扫了一下店门口的落叶,现在仍然是歇业时期,扫完之后他回到屋子,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饭。 这几天阿强一次也没有来过,钱叶有点担心,却也有些释然。没有多想。 店里仍然空荡荡的,没有了蛋糕和面包的香味,植物的清新气息越发显现出来。钱叶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倒出面粉,他决定做手擀面,带中午和晚上的份。圈起袖子洗完手,手指刚放进面粉里,店门“咣”地一下就开了!这声音钱叶熟,又是被踹开的。 再这样下去,他的门上的玻璃也要不保了。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钱叶走出厨房,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对方看到他出来了,咧嘴一笑。 “哟!早啊!” 钱叶不觉得自己跟他很熟,只是那头银灰色的头发,倒是没有忘掉。 “还记得我吗?”那人似乎断定任何人都会记得他的头发一样,指着自己的头,笑得又是得意又是嚣张,“我是萧俊飞!” 我管你!钱叶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眼镜,然后有礼地说:“不好意思,本店歇业了。” “我知道!”萧俊飞嘿嘿地笑,今天的他穿着灯心绒的休闲外套,里面还是一件花衬衫,只扣了下面三颗纽,露出一片胸膛和半片胸胸肌,扣腰上的骷髅装饰的皮带闪闪发亮。 “我认识字!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不等钱叶说什么,萧俊飞径直走到柜后面,来到钱叶面前打量着他,边看还边捏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唔--伤好了!脸色不错,皮肤也很好--不过精神好像不是太好啊!” “你没有其他事了吧?”钱叶问。 萧俊飞点头,笑着说:“老大交待的任务是完成了!接下来是我自己的时间了。” “还有事?”钱叶推了一下眼镜。 “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突如其来的一问。 钱叶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点了一下头。 得到答案,萧俊飞更加得寸进尺,说:“你叫一声看看!” 钱叶皱眉,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人的思维已经进入到另一个层次了! “你是一大早吃饱了没事干来找我玩笑的吗?” “不是!只是想让你叫一声看看,啊!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吧?”萧俊飞一脸“我可没有开玩笑”的表情。 “叫一声吧!叫吧!” 真像只麻雀一样!钱叶叹了口气,轻轻叫了一声:“萧俊飞。” 萧俊飞笑得更开心了,“果然,你的声音真是好听!从你嘴里叫出别人的名字会让人有被催眠的感觉!” 钱叶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看着萧俊飞,稍稍放低了声音说:“那么,萧俊飞,请你现在转身,往门口走,然后从外面帮我把门关上--” 被点名的人真的听话的向门口走了,钱叶刚松了口气,萧俊飞突然转过身冲着他笑,“老大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本来我是真的想跟你再聊一会儿,不过看你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下次再说吧!我会再来哦~钱、叶!”说完给钱叶抛了一个飞吻,标准的“情场浪子”,然后推门而出。没有任何留恋,看来是个凡事都雷厉风行的人。 钱叶双手环胸,微微眯起眼看着门口,半天-- “神经病--” 回到厨房,钱叶继续开始他的“工作”。洁白的面粉,一点一点的加水,慢慢地调和着,是种很精细的工作,由钱叶来做,更是如此。 手工做出来的面条,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几乎成了他的全部,直到有一天,有个人面无表情地吃着他做的面,没有说出任何夸奖他的话,但他从那个人的表情上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他的面。 然后,那个人说他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厨师。他说:下次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再做面吧! 钱叶把这句话当作一个承诺,事实上,只是一个谎言。他自己欺骗自己的谎言。 现在知道,是不是还不算晚-- 嘴唇几乎不可见地蠕动了几下,钱叶觉得那个放在心里已久的名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万分之一秒的瞬间,腰上突然一紧,整个被人从后身抱住了。 钱叶一身冷汗都出来了,瞬间整个人僵得像块石头一样,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想什么呢?一动不动--心跳得这么快,嗯?” 靳士展环住钱叶的腰,下巴顶在他的肩上,轻声问。 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衰竭了,钱叶想不通什么时候他家的门跟白装的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有闯进来。对于靳士展的“神出鬼没”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 “你为什么进来一点声音也没有?”或者他应该问:“你怎么进来了?” 不过对靳士展来说,都是废话,多余问。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进来的,你自己在这里灵魂出壳没发觉而已。” 这是个很严重的失误,钱叶皱眉,想推眼镜一伸手发现手上全是面糊和干面粉。 靳士展双手从后面穿过钱叶的腰抱着他,两个人上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常见的情人之间的亲昵动作,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而显得越发唯美起来,总之,一切似乎都没有不和谐的地方。 看着钱叶手上沾的东西,靳士展扬了扬嘴角,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背对着他,钱叶看不到靳士展的任何表情和眼神。 “什么都没说。走开,我要做饭了。”扭动了一下身体,钱叶想摆脱身后的人的纠缠,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可能,也不管了,继续揉面。 靳士展往前移了一点,连带着钱叶也一起动了动,饶有兴趣地看着桌上一堆面粉,问:“你要做什么?” “面。” “空心的?” “那是通心粉!” “我想吃--” “去意大利餐厅吃!”钱叶脾气很好,但他现在特别想咬牙。 “我想吃你做的--”靳士展微微侧过头,对着钱叶耳朵吹气。 “你--唔!”靳士展咬了他的耳边一下,然后在钱叶脸颊上啃咬着,双手一收,把两人靠得更紧,身体的曲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我还想吃你--”催眠般的声音,因为四周的安静而格外清晰。 钱叶闭上眼,开始细微喘息着。 唇开始在钱叶颈间流连,靳士展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钱叶身上的味道,他很喜欢。 “吃面还是吃你,选一个--” 支撑在桌上的双手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钱叶的头被迫上仰,眼角微微向后看,直到最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们接吻,很热烈,激情,激烈--可以用任何这一类型的词语来形容。而钱叶,却只找得到了一个词,谎言。 钱叶以为靳士展不会对面条这种“平民食物”感兴趣,但当他把面条端到靳士展面前的时候,后者却吃得一脸享受的样子。 “很不错啊!”挑起面条,热气腾腾的,靳士展放进嘴里之前对钱叶说了一句。 钱叶看着他吃得“欢快”的样子,问:“你几天没吃饭了?”说着伸手拿掉了眼镜,因为热气镜片上已经一片雾蒙蒙的了。 靳士展笑而不答。 装在白色瓷碗里的面细细长长,泛着少许油光的汤上飘着几颗青菜和葱花,没有华丽的外表,清清淡淡的,感觉跟钱叶这个人很像。 坐在他对面,钱叶静静地看着靳士展不停地吃着那碗面,原本面就不是很多,靳士展那碗渐渐见了底,他自己的那碗却一筷子也没动过。 不想吃?不,想吃,却突然没了胃口。像是什么东西搞错了一样,钱叶突然开始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没有惊讶,只有无奈。 有准会想到,仅仅过了一年多,他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竟然会变成这样,像现在一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怎么想,还是那黑暗中只有疼痛的时间,比较真实一些-- “怎么,不吃?”已经吃完整碗,靳士展放下筷子,把白色衬衫的袖子稍稍在手臂上卷了几圈,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到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钱叶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最后,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靳士展也没说什么,从挂在椅背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烟,点上烟坐着安静地看着钱叶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面,吃相很好,动作完全算得上优雅,特别是修长的手指拿筷子的姿势非常标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很好看。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钱叶吃面几乎没什么声音,偶尔有一两声喝汤声,也是他把碗端起来直接对着嘴喝的。 钱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和靳士展共进早餐,但今天绝对称得上是他的人生中最诡异的一顿饭。 等他吃完,靳士展先一步递了张纸巾过去。 没说什么,钱叶接了过去。擦完嘴之后,刚放下纸,紧接着靳士展又把他的眼镜拿起来递到他面前,这种近乎“献殷勤”的举动终于让钱叶皱了皱眉。 “你要干吗?”抽疯? 靳士展扬了扬嘴角,“没干吗啊!” 原来真的是抽疯!钱叶戴上眼镜,顺势微微瞪了靳士展一眼,站起来收拾碗筷,当手伸到靳士展面前拿他的那只碗的时候,手一下子被握住了。 抬起头,靳士展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两人对视几秒,靳士展问:“为什么要离开聂风宇?” 钱叶知道,从一开始,靳士展感兴趣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他回答了可能就不会有接下去的“纠缠”,可惜,他不想回答。 他唯一剩下的“隐私”,也只有这个了。 一用力,钱叶抽回手,拿过靳士展的那只碗和自己的叠在一起,冷冷地说:“这是我的问题,别人不需要知道。” “我算是别人?”靳士展反问得一点也不心虚。 钱叶几乎是厌恶地撇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其他人先不提不论,如果靳士展和谁上过床就说和那个人是“自己人”,绝对是天字号第一的笑话,钱叶发誓他会笑声来。 靳士展一只手支起下巴,笑着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微微扬了扬嘴角,钱叶笑得很有风情,“原来你知道。” “那为什么会和我上床?” 这回钱叶真的笑出声了,推了一下有点掉下来的眼镜着靳士展,“不然呢?” 靳士展微微皱眉。 有种从心底升起的类似“报复”般的快感,钱叶笑得更深,“你觉得你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作用?”就像我对于你一样。 “钱叶--”靳士展眯起眼,问:“你在生什么气?” 钱叶摇头,“不,生气的是你。”他一直是无所谓的,所以,他不生气。他说:“靳士展,你也讨厌我。” 他知道靳士展接近他是带着目的,之所以没有拒绝,一是因为靳士展这样的人拒绝也无济于事,再来就是,他也是有目的的,他们是彼此彼此。 不再看靳士展的表情,钱叶拿起筷子和碗走进厨房把要洗的东西放进水槽里,伸手拧开了水笼头,一时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其他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拿着抹布洗碗的手被握住,钱叶才抬起头。 靳士展站在他身后,说:“跟我一起出去吧!” 钱叶挑了一下眉,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听错,但还是不太敢相信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气氛和话题转变太快,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出去?和谁? 不过靳士展没给他太多时间消化“出去”的含义,伸手三两下解开了钱叶的围裙扔到一边,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喂~你到底--”钱叶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拉到了门外,手上的水都没擦。 这光天化日的就要“绑票”? 靳士展手上的力道毫不放松,似乎是铁了心的非要拉钱叶走,出门时还拿了挂在门边墙上的锁,到外面之后才放开钱叶然后一转身动作麻利地锁上了店门,比锁自己家的门还熟练。 钱叶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进入初冬,上午的天气还透着一丝寒气,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一出门迎面就是一阵“凉爽”的风。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靳士展的动作,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对眼前这个人说什么都是白费,可什么都不说又实在忍不住,一时间嘴唇张了又合。最后,钱叶伸手搓了搓双臂,看到转过身的靳士展笑得一脸“得逞”的表情后,咬了咬牙。 “你他妈的好歹让我拿件衣服--” 靳士展“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觉得此时的钱叶称得上是一脸“委屈”,他从来没见过,甚至是没想过的表情,钱叶的。 钱叶懊恼地皱起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冲动了,冲动得想--想揍人! “不要紧--”靳士展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身体接触,彼此的体温都能感觉得到的距离,“很快就会热起来的。”说着,捏了钱叶的耳垂一下。 暧昧不明的话,钱叶的脸色变了一下,靳士展应该是没发现,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对钱叶说:“你身上真的好凉,明明刚吃过东西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钱叶低着头问了一句,真的好冷。 “跟我来就知道了!我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走吧!”靳士展拉起钱叶的手。 “我们去约会。” 钱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这次不是冷的。 被动地由靳士展拉着移动着,钱叶看着后者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握住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又要去推眼镜,手举到半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来了。 不反抗、不出声、不挣扎,什么都不做,听话的像一只狗一样,靳士展,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钱叶和靳士展的“约会”地点,是一间道场。 宽畅的道场里空无一人,显得很空旷。两人赤着脚一前一后地走进场馆,钱叶四周扫了一眼,问:“你想跟我打架?” 走在前面的靳士展转过身,笑着问:“是啊!有信心么?” 钱叶看着他脱了外套扔到一边,不是很感兴趣地说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身手我已经见识过了,我对你很有信心--”靳士展活动着手腕。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的事了。”钱叶双后交叉在胸前,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种身手了,这是事实,所以他不介意。 靳士展向他走来,“我很相信你,试试吧!顶多是比划一下,不来真的,可以吧?”说着已经站在钱叶一米远的地方伸出手。 看着面前那只手,钱叶皱了一下眉,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那只手动了动,像召唤宠物一样的动作,钱叶一抬眼,正好看到靳士展好像期待和更多好像挑衅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受所在环境的气氛感染,等钱叶反映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举起来了。 这么早就得“神经官能失调症”了?在心里疑问了一下,钱叶任命地伸出手掌和靳士展在半空中相抵。 靳士展笑容未变,好像早就料到他会答应。 姿势摆好了,也没急着开始。相互对视,无声之中传达的信息是一种心理战,似乎是谁先忍不住就是先输一局。 一片死寂之后,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只不过是靳士展攻钱叶避。 几招下来,钱叶一招未出,却躲过了靳士展的全部攻击,身体和动作轻快得像一根羽毛一样。 靳士展笑了一笑。看来谁都知道,论力量,钱叶不是靳士展的对手,而钱叶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 几个回合之后,钱叶突然在两人停战间隙的时候伸出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深深喘了一口气,他微微弯下腰抬起头对靳士展说:“可以了,我认输--啊!”话刚说完,眼前一黑,靳士展已经扑到他面前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钱叶的后脑勺撞在榻榻米上,说不上很疼,但绝对不是不疼。 老久没有“剧烈运动”了,这么一折腾,钱叶自己也说不清楚身上哪疼了。 “你--”他抚了一把差点摔掉的眼镜,调节着眼前的焦距看清楚靳士展,后者正压在他身上。 “这么容易就认输了,似乎不是你会做的事吧?”靳士展用一只手支撑地地面,另一只手来到钱叶的下巴上,缓缓抚摸着。 钱叶扬起嘴角,“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那是你只见过以前的我。”收起笑容,钱叶说。 靳士展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指慢慢移到钱叶的眼角,感觉不适,钱叶微微眯了一下眼,听到靳士展说:“普通的相貌,只能算是清秀--普通的身材,原本抱着还算舒服但现在明显太瘦了--性格,不招人喜欢,有些阴郁还有点喜怒无常--” 钱叶眨了两下眼。 “似乎再找不出什么优点了--”靳士展皱了一下眉,然后笑了,笑得很好看,说:“钱叶,要不要到我身边来?” 一进家门,满屋子的酒味让靳士展下意识地皱眉。一只手解开了衬衫纽扣一边去开灯,刚摸到灯的开关,手就被握住了。好像早知道会这样,他没说话,直接按了开关然后甩开了那只手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玻璃茶机上放着一瓶酒和两只杯子,其中一只里的酒只剩一点底,而酒瓶已经空了一半多。 靳士展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喝这么多?” 一双手臂从背后缠了上来,连带着满嘴的酒气,靳士展别过头。 “呵呵!心情不好?对我都爱理不理的--” “你心情好?” 身后的人,纪若非笑了起来,从后面整个环住靳士展,“到哪里风流去了?人家没把你侍候爽?欲求不满了?” 靳士展躲避着他凑过来的唇,“你喝了多少?回去睡吧--” “不要!今天我要在这里睡!”喝醉的人耍赖都是理直气壮的。 “我今天很累,没时间跟你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实在是不想跟他闹,靳士展拍了拍纪若非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无奈后者根本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不行!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被谁榨干了,今天我一定要在这儿睡!”说着手脚并用地从沙发后面爬到靳士展身上,差点掉下来,亏得靳士展反应快一把拉住他,也让他顺势钻进他怀里,又是手脚并用,缠得紧紧的。 火热的气息,透露着已经充分准备好的身体,漂亮的脸上满是诱惑的信息,纪若非仰起头慢慢凑近靳士展的唇。 如果是平时,靳士展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吻的。不过今天-- “不要闹了!快起来!”他轻喝了一声,声音里已经开始透着不耐烦,一个用力,坐在身上的人被他推了下去。 两个人都愣住了。纪若非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靳士展,后者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几秒钟后,叹了口气伸手去拉他。 纪若非打掉了靳士展伸过来的手。 “你怎么了?”靳士展皱眉,又是那种不耐烦的表情。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纪若非咬了咬牙,眉头拧得死死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靳士展没说话,看着纪若非从地上起来,站到他面前。纪若非伸出双手死死抓住靳士展的衣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靳士展,我十五岁向你表白你说是不玩儿男人,第二年你玩儿男人被我撞见你说你不碰未成年,今天我周岁都满二十了,你还想拿什么借口让我打发我?” 安静地听他说完,靳士展闭了闭眼。 “如果只是想打发你,我早就跟你上床了--” “那是为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你,从小一直喜欢到现在,我难道对你这么没吸引力?”因为酒精和激动,纪若非脸上一片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眶一阵阵发酸。 叹息,“不是这样,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那是我小时候!现在我需要你给我答案!”他都已经喝酒壮胆来诱惑他了,还要他怎么样? “难道我在你心里只有在工作上才有利用价值?我只能做为你赚钱的工具?”纪若非的吼叫有些歇斯底里。 靳士展耳边一片轰鸣,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是那个人,一定会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哪怕是在最痛苦的时候-- 心里没来由的突然一阵烦乱,仿佛要喘不过气来,靳士展一把拉开了抓着自己的手,纪若非一个踉跄差点倒在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下巴就被捏住了。 被强迫抬起头,看到的是靳士展的面无表情和带着厌恶的眼神。 “到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来跟我说这些,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跟谁上床也不想跟谁上床是我的自由--” 纪若非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记住,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咬紧的牙关松了又松,最后,纪若非从地上爬起来,嘴唇抖得合不拢。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靳士展想伸手去扶他,被躲开了。 临走前,纪若非转过头对靳士展说:“你真是个残忍的男人!真想看看你被另一个这样残忍对待的时候会怎么样!” 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靳士展向后撸了一下前额的头发,轻笑了一声。 他也很期待,不过,还有另一件让他更期待的事。今天,钱叶问他:靳士展,你想成为第二个聂风宇么- 你、爷、爷、的! 站在自己店门口,自己紧闭的店门,就算是钱叶也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门上啥都没少,就是少了把锁。也许他应该弄根一指粗的铁链子--虽然他认为自己根本没什么值别人偷的。 脑子里这么想着,钱叶一伸手推开门进去了。屋子里挺安静的,也没有想象中应该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样子,似乎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什么也没少,反而还多了一样东西,一个人。 坐在靳士展早上坐过的椅子上,男人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肘顶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看样子像是这样坐了有一段时间了,见到钱叶,姿势未变,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钱叶觉得男人笑得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等你很久了。”男人说。 看得出来,钱叶推了一下眼镜,问:“你都是直接进到别人家里等的人?” 男人笑了两声,从桌上拿起一把锁,正是钱叶锁门用的,晃了晃手里的锁,一点也不心虚地说:“阿飞说你应该换把锁了。他用铁丝捅了几下就开了。” 钱叶无力,“那我应该谢谢你们提醒我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生气了的话--”男人耸耸肩,放下锁,“我向你道歉,毕竟我这次来是来向你道谢的。”说完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诚心的!” “不必了,你已经给过我钱了。”并没有太在意,钱叶慢慢走过去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揉了揉肩膀。 男人笑出声,看着钱叶说:“钱只是一点物质上表示,我来是表达心意的。” 钱叶看了他一眼,觉得还是物质比较实际一点。 他知道,道上的人,总是会把所谓的“救命之恩”看得特别严重,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命比一般人更值钱。 对他的这种沉默并不介意,男人突然直起身体向前凑了凑,看着钱叶颇为正式地说:“我是顾京维。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了!” 比起上次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狼狈情形,男人这次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从头到脚都是一般绅士派头,看样子伤也基本好了七、八成,应该是原本体质就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连表情都充满自信。 “不必客气,我只是帮你包了一下伤口。”如果不及时就医,死是迟早的事。 “我指的不是包扎伤口--”扬起嘴角,顾京维笑得有些坏,“我是谢谢你的饼干。我当时真的是快饿死了!” 听到这句话,钱叶才把顾京维和那天外面流血里面也流血的男人联系到一起,看来--微微一笑,钱叶有点嘲讽地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顾京维也笑了出来,“刚才是开玩笑。真的是多亏你帮我把伤口处理好了,不然我吃再多也是死路一条。” 钱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客套话他不会说。而顾京维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 “前几天我身体还没好,就叫先阿飞来代替我谢谢你。他没给你惹麻烦吧?”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店里没了玻璃的柜台,钱叶随意地说了句:“没有。” 顾京维环视了一下四周,边看边说:“这才没多久,你这里怎么就快变成热带雨林了?”不做面包了,钱叶店里的植物长势看好,一片绿油油的。 “怎么停业了?” “累了,想休息一阵子。”钱叶回答。虽然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回答。 “哎--”顾京维把视线移回钱叶脸上,然后突然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好像能从那张脸上看出花来一样。 完全可以称得上火辣的眼神,钱叶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这种“放肆”的目光,太过直白。 “怎么了?”皱了皱眉,钱叶问。 顾京维又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用食指戳了一下钱叶脖子上一下,“新鲜的啊?” 那是靳士展留下的吻痕。钱叶微微向旁边躲了一下,神色有些不悦。 “女朋友留下的?”顾京维问,缓缓收回手。 “我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那就是男朋友了?” 这人不是来道谢的,是来找茬的! 就算是开玩笑,男人的表情也未免太过认真,顾京维的眼神让钱叶觉得完全是一种“质问”,而他根本没有资格。 钱叶“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要转身,顾京维又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对男人不感兴趣--” 抬起头,钱叶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顾京维眯了眯眼,问了一个让钱叶愣住,甚至是有些惊讶的问题,“早上跟你一起出去的那个男人,是靳士展么?” 顾京维看着钱叶,后者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看来很不高兴。 钱叶的确很懊恼,他没想到这世界可以巧合到这个程度,诅咒的话好不容易吞进肚里,他有些用力地推了一下眼镜。 顾京维没说话,一直等着钱叶先开口,他脸上的表情在钱叶看来就好像在说:看!被我抓到了吧? 笑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顾京维想了想,“正好看到你们手拉手--然后我就进来坐在这里等你了。” 钱叶现在对“手拉手”这三个字非常痛恨,只因为从顾京维嘴里说出来就像讽刺一般。 现在的钱叶,有一点愤怒,还有一点好像“秘密”被曝光后的“尴尬”。 “我和靳士展并不认识,”像解释一般,顾京维突然说:“只能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就是在报纸上看到过照片,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本尊,竟然是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 “怎么?你想认识他?”钱叶问,“还是说后悔当时没出来打声招呼?” 顾京维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我只想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京维没回答,但表情就是在说“跟我有关系”。 钱叶有种想笑的感觉,原本他应该说: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但最终他问的却是-- “你不相信你看到的?”因为察觉到了什么,钱叶故意扭曲着某些事情。 顾京维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一样,“我只记得你跟我说对男人不感兴趣。” 钱叶冷笑着向后退了一步,抽回手,顾京维皱着眉着他。 “你记得没错,我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但并不代表男人对我不感兴趣。” 其实,这句话多少带着一点“气话”的味道,钱叶说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可顾京维却并不知道钱叶是带着一种什么心情说这句话的,只能从语言表面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此话一出,顾京维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靳士展的情人,他逼你的?” 钱叶差点把眼镜柄捏碎,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快要扭曲的表情给压了下来,伸手一指,“门在那边,请便!”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顾京维在后面叫了一声,伸手就过来要拉住钱叶,本来是要抓住他的肩膀的,无奈钱叶动作快了一步,只抓到了钱叶的衣服,也就是领口的地方-- 钱叶向前走,顾京维往后拉,结果就是钱叶v字领的衣服被拉了下来,露出半个肩。如果是女人此时还能看到个内衣带子什么的,顾京维却只看到了一个圆润的肩头和一片--还没找得到形容词,门突然开了。 两个人下意识地抬头向门口看去,原本笑着进来的男人一看屋里的情况,先是笑容僵在脸上,几秒钟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从而换成一暧昧的笑容。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老大我在车里等你,你们继续啊!”说完扭头就走。 “萧、俊、飞!”顾京维叫了一声。 钱叶拉上衣服,皱了皱眉。 转过头,萧俊飞笑得有点贱,“放心!多久我都等!不过,两位也到屋里做比较好吧!都把客人吓跑了哦!” “滚!回去收拾你!”顾京维朝萧俊飞竖起拳头。 钱叶望着因为萧俊飞飞奔而去而还在晃动的门,若有所思--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钱叶翻开书的第一页,开始仔细阅读每一行、每一个字。 他终于跟靳士展撕破了脸,就在今天。原本像是表白一样的话语,钱叶听到了里面类似诺言实则为谎言的东西。 游戏,也要有结束的时候。 他和靳士展,都在游戏中等待时机。谁输谁赢对钱叶来说并不重要,但对靳士展来说却很重要。靳士展是个不愿意输的男人,也许因为输过一次,就想要赢回来,而钱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钱叶知道,靳士展在他身上一直能看到聂风宇和原战野的影子。 叹息声不经意地露了出来,钱叶拿掉眼镜,眼睛一片酸涩。侧过身仰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耳边静得都出现耳鸣。 靳士展,你想成为第二个聂风宇么?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在了靳士展身上。钱叶看得出来,当时靳士展捏着他下巴的手已经往下移了几寸了,他知道,靳士展当时恨不得掐死他。面具被撕破,所有的假相都消失,再也没有温柔得情人一般的笑容,也没有温顺得恋人一般的顺从。 钱叶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靳士展,嘴角有一丝得意,那是看到靳士展眼中的怒意之后才有的。 占上风的感觉,原来也不错。 ‘靳士展,你对你自己太过自信--’而他,对自己没有自信,所以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钱叶,你在得意么?’靳士展眯起眼,像野兽一般的双瞳,钱叶觉得,这样的表情和眼神才配得上靳士展,才是真正的靳士展。所以,别再给他假相了。 摇头。 我们谁也没有跳进谁的陷阱。 ‘钱叶,你永远都会保持理智,哪怕在你心存感激的时候。我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我想,我应该一开始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靳士展吻了他,激烈得像要烧起来的吻,那时钱叶突然想挣扎,却不知道是因为靳士展压住了他还是他最后放弃了。 那时,钱叶喘息着,他在靳士展身上,感觉到了真真正正的欲望。 ‘钱叶,你根本就不需要温柔--’ 没错,他不需要温柔。曾经他因为原战野的一点温柔而沦陷,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人给他温柔了。 钱叶趴在床上,一条手臂上放着书,仰躺着,均匀地呼吸着,连眼镜都没有拿下来了,睡着了。 靳士展第一次看到钱叶,根本没有多看那个站在聂风宇旁边的男人一眼,这并不奇怪,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钱叶却曾经观察过靳士展,隔着一定的距离,但也只是淡淡一眼,也没有多做停留。 命运有时候真的是喜欢捉弄人的,甚至是很讨厌的。很久以后,两人再度相遇,钱叶第一时间认出了靳士展,而靳士展只对钱叶干净利落的身手感兴趣。 那时候,钱叶还是个警察,在一个小镇上过着平静的生活。在旁人看来,就是三个男人守着全镇最穷的警察局,连个像样的大门也没有。也是在那时候,钱叶遇到了原战野,新上任的局长。 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钱叶出奇地平静,也没有太多感觉。接下去的一切都很不错,新来的同事,英俊帅气,人缘很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笑的时候总是风轻云淡,好像什么都看穿的样子。本来,钱叶是不喜欢这类人的,但是,他知道原战野是不同的,男人在生气的时候,也会有种自己也犯了错的表情,钱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但当原战野吃着他做的面条对他说你其实很不错的时候--钱叶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觉。 有时候,他觉得要是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 当聂风宇出现的时候,钱叶就知道,原战野和聂风宇之间,已经插不进任何人了。因为原战野的眼神,跟他哥哥当年的一样。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6节 还没有开始,就输掉了全部。钱叶知道,他仍旧无法挽回什么,就像哥哥的尸体被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一样。和哥哥一样,原战野也爱聂风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聂风宇也爱着原战野。 他觉得自己要背叛自己了。 钱叶再一次面对了这样的感情,有时候他会觉得庆幸,原战野比他哥哥幸运,又时候他又会觉得不幸,自己跟以前一样,所有的人都对他温柔,他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 就像叶子一样-- 靳士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这种安排,也像是注定。 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两个几乎是可以称为陌生的人,当靳士展捏住钱叶的下巴,眼中带着些许疑惑的时候,他们无声对视着,男人之间有这种默契,没有办法记起那时候是谁先开的头,等钱叶回过神来的时候,靳士展已经在他身体里狂暴地冲刺着了-- 有些疼,但很快又麻木,然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和意识分离一般,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黑暗中无尽的喘息声,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恍惚之中,靳士展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钱叶没有去听,因为觉得没必要。意识缓缓离去的时候,钱叶心想,那个人被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开什么玩笑--他是被爱着的啊-- 钱叶曾经想过,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冲动,会不会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跟靳士展牵扯不清了? 冲动--暂时就称为冲动吧-- 他也是普通人,也会有后悔的时候。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钱叶动了动身体,发现书还压在他手臂上。他睡觉很老实,连翻身几乎也是在原地,因为有本书压着,所以一个晚上下来钱叶基本没怎么动过,眼角有些微酸。 他做梦了。梦境,有时候甚至比现实都来得真实。 拿掉眼镜闭了闭眼,等头脑清醒点了,钱叶把书放到一边,换掉了身上压得有些皱的衣服。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应该差不多要到中午了。这种清闲的日子,钱叶过得悠然自得,也许他天生就是过这种生活的料。换完衣服,钱叶正准备去洗脸刷牙,突然听到窗外有点吵,像是人群嘈杂的感觉,而且越来越近。 有点奇怪,走到窗口透过玻璃一看,吓一跳。他家楼下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更可怕的是其中有一些人一看就是电视台的,人群后不远处还停着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呢! 今天好像不是四月一号,而这里的房子也没听说要拆迁。抹了把脸,钱叶大步向楼上走去。 “靳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收购这一条年代有些久远的商业街呢?”美女记者拿着话筒笑意盈盈地采访着表情很是惬意地男人。 靳士展笑了笑,对着镜头说:“只是投资。” “可是这条商业街的大多数顾客都只是普通居民,而靳先生的产业都是高档楼盘和名品商铺,这次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街呢?” “想涉足更多层次的消费人群吧!” “您会对这条街进行改革吗?” “不完全会--”慢悠悠地说:“我会对这条街进行一定程度的整改,增开一些像美食城和大型超市之类的消费场所,原先的商铺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业主的店可以继续营业,有些过于陈旧的店面我们会出资帮助整修,而租金也不会涨。” “听您这么说是完全为这里的商家着想啊!”崇拜啊! 这完全就是脑子被门夹了! 钱叶站在门后,隔着玻璃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闪光灯闪过不停,快门声音响个不停,再加上女记者看靳士展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明星的见面会现场!而这“见面会”还是在自己家门口! “这里就是我第一家要整修的店。”靳士展突然背对着钱叶的门,伸手用食指关节敲了敲玻璃。 声音还挺响,好像在敲门一样。 众人一片惊讶,瞬间就把视线从靳士展身上移到了他身后的门上,普普通通的门,门上的漆还有些掉了,里面也空荡荡的,看不出是做什么的--然后所有人基本都看到了钱叶,站在门后绷着一张脸的男人。 靳士展没有回头,双手背在身后。等了几秒,身后的门开了,这才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先生,可以采访你一下吗?你对这次的商业街被收购有什么想法?”女记者见到钱叶,马上见缝插针地挖新闻。 想法?脑袋被门夹了算不算? 钱叶还没来得及说话,靳士展已经先一步转过身,手一伸搭住了他的肩,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距离了,笑容满面跟刚才完全是两个档次。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钱叶先生就是我们集团专门聘请的来担任商业街总经理的。以后所有的工作都将由他来全权负责。” 钱叶愣住了,四周的人也只是愣了一秒,然后就是一阵闪光灯和快门声,把钱叶眼睛晃得都疼了。大家都对这个穿着廉价服装的斯文男人竟然能为靳士展“钦点”的总经理而非常感兴趣,再加上后者热情的态度,活生生就是个大好新闻啊! “钱经理,不跟大家打声招呼么?”发现身边的人浑身僵得一动也不动,靳士展心情似乎很好,那只搭在钱叶肩上的手还捏了捏他的肩头,好像在给他鼓励一样。 钱叶脸色都有些白了。 “你要干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弄得不清不楚,是要让他难堪么?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是最好的-- “先笑一个,这么多人看着你呢!”靳士展笑了两声,凑近他小声说了句:“搞不好--他也在看哦--” 一句话,让钱叶猛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人群,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人,就在他们不远处,靳士展的身后-- 理智还是占了上风,钱叶第一时间恢复过来,他记得,那个男人,是靳士展的朋友,在靳士展生日那天,他们见过。 外形和轮廓都很像,非常像,唯一不同的,眉宇间还带着一股稚气,他没有那个人的气质。 终究,是比不上的。 纪若非看着钱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看上去是真心的。可惜钱叶现在无力回应。 “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靳士展低下头,和钱叶像在耳语一般,丝毫不把镜头和别人的视线当回事,轻轻说着,语气温柔无比,却让听的人从心里感到冰冷。 靳士展,你果然是永远不认输的人。只可惜,你已经输过一次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没有回答,但事实也的确如此,靳士展没有任何被揭穿的尴尬,笑了笑,转过头随便应付了记者几句,把剩下来的事都交给了纪若非,“我跟钱经理还有工作要谈,先失陪。”说完搂着钱叶进了屋里,在别人眼中就是良好的上级与下属关系。 门关上的一刹那,仿佛把屋里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除了呼吸,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静得可怕。 钱叶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向厨房走去。靳士展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笑却又没多少笑意,也缓缓地走进了厨房。 钱叶正在水笼头底下洗脸,弯着脸,大把大把地往脸上泼水。冷水顺着下巴淌了下来,沾湿了胸前一片,抹了把脸,钱叶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眼镜。 “你知道么?”靳士展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说:“你就是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才会让我有撕掉你那层伪装的面具,看看你真实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欲望!” 把落在前额的头发向后撸了一把,钱叶已经冷静了许多,他说:“靳士展,我没有伪装什么,一直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 “不!”靳士展马上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你在伪装,只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一副冷冰冰凡事都事不关已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完全就是装出来的!你伪装的技术已经好到连你自己都被骗了过去。”靳士展低下头,伸出一只手擦掉了钱叶脸上还沾着的水珠,冰冰凉凉的感觉,跟手指尖的热度完全成反比。钱叶想别过头,却被靳士展两只手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强迫地仰起头,四目相对,他连靳士展瞳孔中的自己都看清楚了。他不害怕靳士展,只是害怕自己。 “钱叶,你在干什么?一个得不到爱情的殉道者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靳士展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钱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一丝细微都不肯放过。 静静看了他几秒,钱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像在笑靳士展,又好像在笑自己,答案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但靳士展知道,钱叶的这种笑容,绝对不是靠伪装就能装出来的,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却也只对了一半,对于钱叶,还有那五分是谁也形容不出来的。想到这里,钱叶说话了-- “靳士展,你太把自己当回事。”明明是讽刺的话,听出来却又真诚无比,这是钱叶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靳士展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并没有伪装什么,只能说我遇到不同的人会做不同的事,人,总有决定自己喜好的权利。”钱叶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几乎是从未见过的。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根本不屑一顾了?” “难道你会在乎?”钱叶反问:“你会在乎一个跟你只是上 床的人是不是喜欢你?你连他做 爱的时候舒不舒服都不知道。” 靳士展愣住了,放在钱叶脸颊两侧的手微微用了用力,下意识地。 “你在怪我?”又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钱叶垂下眼笑了几声,原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靳士展皱眉。 有那么好笑吗?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靳士展知道,钱叶是真的不在乎。尽管没有感情,但此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就好像一个一直是被你认为是处在弱势的人,突然明白,他原来是跟你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看着靳士展阴晴不定的脸色,钱叶轻笑一声,虽然头仍然不能动,不过手还是自由的。 “你太高估我的作用了,我对那两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如果你觉得能通过我来打击他们,你可能会失望了--”伸出手放到靳士展的手腕上,示意他把手放开,钱叶说:“我已经一无事处,不值得任何人--” “如果我说你有呢?” 钱叶愣了一下,靳士展刚才说的话,他有点没明白,而下一秒,唇就被堵住了。 头被固定住,只能一动也不能动接受着突如其来的热吻,先是用力地□,湿热的舌在唇间辗来回扫动着,这种吻法和动作,正宗的“强吻”! 这种十八岁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靳士展做起来完全没有不熟练的感觉,直到把钱叶能用鼻子呼吸到的空气都吸干了,后者终于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双唇,只是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却已经足够了。 灵活地探了进去,开始侵占。有种感觉,什么也不留下,全部是我的。 钱叶觉得这个男人疯了。自己也差不多要疯了。 他很想问你在干吗? 但他知道问什么都是白费。也许靳士展还会理所当然地说:我在接吻。 他也许不了解靳士展,但他觉得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就算再不愿意想起,也无法否认,靳士展是他唯一一个男人,唯一个跟他有亲密接触的男人! 想到这里,钱叶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找谁不好偏偏找了靳士展。 “嗯--”答案还没想出来,呻吟声先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神,发现他已经和靳士展缠成一团。自己被压在水池旁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是和靳士展贴在一起的,双手还抓着靳士展手臂,怔了一下,钱叶突然一个用力直起上半身,腰靠在瓷砖铺成的台边上,身上的人放开了他--的唇。 喘息--还是喘息--钱叶一直知道自己肺活量不是很大。 伸手想推眼镜,眼镜呢? “呵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也带着浓重的欲望气息。靳士展双手搂住钱叶的腰把他拉向自己,两人又亲昵地贴在一起。钱叶想抬起头推开靳士展,却被后者把头按到了他胸口。 心跳声,很有节奏-- “你还是喜欢我的吧?至少也是喜欢跟我上床的。”一开口,靳士展说了句很不招人喜欢的话。 钱叶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这副样子,像个神圣的禁欲者,越是这样反而越招人--喜欢你的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觉得靳士展的话有些怪,语气也跟着加重了。 “如果被他们知道你是个跟敌人都可以上床的人,而且床上又那□,会不会伤他们的心呢?”靳士展一边说,一只手在钱叶背后缓而有力地抚摸着,好像在抚摸什么宝贝一样。两人的动作在旁人看来亲密无比。 他越是这样,钱叶越是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而这时靳士展抬起他的头,慢慢地凑近他又要吻他-- 钱叶犹豫了一下,也是在这时,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只露出小半边身体的人--当下,好像当头一盆凉水浇了下来,什么疑问和欲望全没有了。 “阿强--” 被叫的人眼神已经冷得连钱叶都要不认识了,记忆中--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阿强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厌恶?怨恨?不屑?觉得他脏? 皱着眉最后看了一眼钱叶,阿强转身飞奔而去。 那一瞬间,钱叶有种像被勒住脖子的感觉。连呼吸都是疼的-- 靳士展抱住他僵硬的身体,扬起嘴角看着钱叶。他发现,他非常喜欢现在钱叶的这种表情,像高 潮的时候一样性感。他和钱叶谁都没有注意到,只有这个时候,靳士展的笑容才真的接近温柔。 只是钱叶,不需要温柔。 压抑许久的呼吸终于重新开始,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无声地叹息,朝后仰起头,颈部的曲线暴 露在空气中,汗水顺着皮肤缓缓滑落,像被灼伤一般,连空气都是又湿又热的。 双腿被分开,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时间已经快没有概念。突然心脏像抽搐了一般,钱叶咬住嘴唇,茫然地接受着身体上带来的一波又一波近似极尽的欢愉的感觉,第一次,他因为这种感觉而开始厌恶自己。 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喘息,又是长长一声,像叹息一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开来,唯有颈部仍然把脆弱暴露无遗,失神间感觉身上的重量增加了,紧接着,颈部细嫩的皮肤被人细细地啃咬。 这种事后的亲密举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而靳士展却迷恋上了这些,仿佛让钱叶得到快感是一件让他觉得很有成就的事。或者说,这种举动会让钱叶觉得羞耻,同时也让他体会到更多的愉快。 终于平静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呼吸也渐渐由急变缓,靳士展抬起头微笑着看着钱叶,脸上带着性 事后特有的慵懒气息。 “你今天似乎比以前积极呢!” 钱叶别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笑了笑,靳士展起身坐到床边,原本就不大的床愣是占去一半多,钱叶在他走后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整个人几乎都蒙进被子里,只能看到一点头发散在枕头上。 靳士展拿出烟点了一支,随着火苗的燃起,房间里渐渐多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与原本的气息浑在一起,说不出的感觉。总之,不是很舒服。 一如两人之间的关系。 沉默了将近半支烟的时间,靳士展拿走嘴上的烟,转过头看钱叶,后者还是原来的样子,应该是根本没有动过,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睡。靳士展肯定,却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他已经到达目的了。现在的钱叶需要思考,他却没有马上给他时间,这也许也是钱叶逃避的一种方式。现在,是他收手的时候了,见好就收也是他信奉的原则之一。 弄灭了烟,靳士展起身穿衣服,从地上捡起衬衫穿上的时候,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仍然是原本的样子,不差分毫。靳士展皱了皱眉,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走到床边。 这个样子,他都有种错觉,觉得钱叶是不是已经停止呼吸了。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钱叶仍然没有动,更别提转过来看他一眼。 靳士展想了想,弯下腰伸出手,突然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然后稍稍向下移了一下,扯开了蒙着钱叶头的被子,看到的是钱叶的侧脸,紧闭着双眼,眉头拧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被子被拉掉,也没有什么反应,眼也没睁一下。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靳士展皱了皱眉,手摸上钱叶的额头,不是很烫,至少是还算正常的温度。又看了一眼钱叶跟刚才完全不同的苍白脸色和抿得紧紧的嘴唇,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靳士展低声问:“你是不是胃疼?” 没有回答,几秒钟后,靳士展以为他是没听到或者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这次钱叶肯定是听清了,至少是听到了。手一伸,一下子又把被子拉上来把头捂了个严严实实,连头发也没露出来。 靳士展气得咬牙。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无声的反抗?也许钱叶真的猜透了靳士展的脾气,越是他这样的人,越是讨厌被忽视。 “起来!”靳士展叫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钱叶理他才有鬼。 闭了闭眼,靳士展平复着开始起伏波动的情绪。不能使用武力,那不是他做事的风格!而且对这个男人,更加不能使用武力!自我“催眠”了几下,靳士展又伸手去拉钱叶的被子,这次拉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被子被拽的死死的,他却也感觉到了钱叶的身体在发抖。 啧!疼成这样了还有力气拽被子! 没办法,只好问:“药在哪里?我拿给你!”这已经是他最仁慈的时候了。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来钱叶的声音,很小,靳士展还是听清楚了,因为很短,就一个字。 “滚!” 这也是钱叶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反抗靳士展了。难道是生病的人胆子和脾气特别大? 靳士展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声音,从手上发出来的。又自我催眠了好一会儿,做了决定,靳士展转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推门而去。 二分钟之后,门又被推开了,随着一声低咒。靳士展站在门口,看到钱叶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头,连下巴都是包在被子里的。像个雪人一样愣愣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门口,正好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靳士展看到他的唇都在颤抖,疼痛还没有过去,看样子,是钱叶已经习惯这种感觉。 那一瞬间,靳士展有种觉得自己很残忍的感觉。 钱叶无声地望着他,没带眼镜,清秀的面容一览无疑,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旁边,因为疼痛,更加让人觉得有些可怜,靳士展觉得如果这个男人不是钱叶,或者说钱叶不是这个男人的话--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几步走到床边。 钱叶的眼神随着他的位置移动,当靳士展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他。靳士展伸出手用手背在他脸上轻轻地来回摩挲着,扬起嘴角。 “你这个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 感觉着手下的皮肤都在颤抖,靳士展笑得更深。 钱叶没有说话,缓缓深呼吸,那是减轻疼痛的方法。 “你这副样子,还真让人舍不得。特别是你身体里还留着我的东西,让我有种想‘怜惜’的冲动--” “靳士展--”钱叶叫了一声,声音算不上虚,但还是有些不稳,笑得有些勉强却很从容,“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最恶心的一句话了!” 靳士展笑着说:“放心!以后还会有更恶心的。” 这个承诺,钱叶绝对相信是真的。 “唔!”突然,钱叶咬住了嘴唇,低下头把身体缩成一团。靳士展愣了一下,知道他是疼得有些受不了了。 “药在哪里?快说!”命令一般,靳士展听上去有几分焦急地问。 没说话,钱叶头埋得更深,整个人好像开始渐渐向后倒。 该死的!就这样让他死在这里好了!恶毒的想法一闪而过,但靳士展终究没毒到那个份上,况且钱叶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有上 床的价值。 一把扯掉了钱叶身上的被子,赤身裸 体的钱叶正两只手按着肚子,身体突然暴露在外,就是再疼也吓了他一跳。 “你干--”干什么还没问出来,靳士展已经直接给了他答案。 把光着身子的钱叶抱起来扛在肩上,靳士展冷笑着说:“你不说药在哪里,我只好带你去医院了。” 变态!要去医院也好歹给他穿件衣服吧! 钱叶气得恨不得把自己学过的十八般武艺全用这个男人身上,“你放开!嗯--”肚子被靳士展的肩顶得生疼,想骂也骂不出口。而且他不太擅长骂人。 “别动!掉下去就不好了,摔伤了还得带你去看内科--”靳士展恶劣地笑着,“就这么看!连衣服都不用脱了!” 看什么科也不用脱光吧! 钱叶还在挣扎,靳士展装作没看见,扛着他就要往门外走,钱叶动得更厉害,靳士展伸手拍了一下他挺翘的屁股。 “啪~!”地一声。 “你--”又气又羞! 靳士展想说害羞什么,该看的全都看过了,一转头,眼前一副淫 乱的画面却让他愣住了。刚才射进钱叶身体里的东西还没清,经过一番“剧烈运动”缓缓地从那里流了出来,沾在钱叶的股缝及大 腿上。 好一副刺激的画面,至少刺激到靳士展了。钱叶也不知道怎么动的,一条腿在靳士展腰上直蹭,好几次蹭到那个地方,每次感觉都不一样,直到钱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也红了胃也疼的快麻木了。 咬了咬牙,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就算不胃疼疼死也快要脑□而死了,有些懊恼捶了一下靳士展的背,钱叶说了句:“把我放下!药,在书架下面的抽屉里!” 这一捶,把靳士展也给捶“醒”了。见到钱叶妥协,在心里笑了笑,在把钱叶放下之前还恶劣地伸手摸了一把那个“□之地”,然后也没看钱叶的反应,转身去拿药。 看着蹲在地上的挺拔的背影,钱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活动着手腕,在心里测算着以他现在的实力杀掉靳士展有几分成功率。 那一天,钱叶见识到了比胃疼还要让他讨厌的东西。 同一天晚上,黄金时段的地方台新闻里,靳士展的新闻成了时间最长的一条。闪光灯靳士展的笑容几乎要让人以为播的是“娱乐新闻”。 而后来出现在靳士展旁边的那个男人,在某些人眼中,比靳士展更值得注意。 惊讶和茫然很快逝去,然后是记忆中的沉稳,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以往的“恶劣”的笑容。时间,可以把一个人磨得摸不出棱角么-- 当画面再次切到靳士展的时候,一只手机直直地砸到了电视机前。手机是摔坏了,电视机没怎么地,电视里已经换成了另一条新闻,某个外国领导人来我国友好访问-- “该死的靳士展--” “钱叶--”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叫这个名字了,顾京维看着窗外,少有的月夜,月光的颜色意外地让人联想到那个男人。他也看到了新闻,得出的结论是:本人比电视上好看。 特别是生气的时候。 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变态,顾京维笑了一声,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他在心里计算着,这是他的习惯,做什么事之前,先计算一样是不是值得。 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对同性下得了手的-- 可惜,你就碰到一个。 阴天,雨却总是一副要下不下的样子,。这种天气,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空气也变得阴冷,衣服穿得多了会让人觉得透不过气,穿得少了,连骨头都有些发寒。 总之,这个冬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奇怪。 钱叶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他一直怀疑奇怪的到底是天气还是他自己。有时候他会想,离开可能比较好,但又马上否定,因为走一次已经足够,走两次就是极限了。最坏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他也照样过来了,而且只是一眨眼的事。 事到如今,他连下一秒的事情都不愿意多想。以前,他就是想得太多了,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虽然还不到下午五点,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走在大街上,仍然是长大衣和咖啡色的围巾,呼吸中吐出的热气在下一秒凝结成白色的雾气,钱叶推了推眼镜,腋下夹着那本厚厚的书,很重。他要去还书,借了很久,今天是借阅期的最后一天。 其实他没有看完那本书,看了无数次开头,最终却没有去看结尾,哪怕再好奇也不会翻到最后一页去看结尾,是性格使然。下意识里,钱叶总是希望故事的结局跟他想象不的不一样。 “哟!晚上好啊!” 欢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钱叶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一开始也不确定是在跟谁说,倒是声音有些熟悉,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头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了那个声音-- “钱~叶~” 能把他的名字叫得这么“猥琐”,钱叶也算是见识到了。转过身,声音的主人已经离他不到三米远。是叫--萧俊飞吧--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记得我的!是吧?”萧俊飞笑眯眯地走到钱叶跟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样子,哪怕笑得再灿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没有太阳的故,钱叶觉得他那头银灰色的头发好像比上次颜色深了点,倒是没那么刺眼了,不过还是很醒目就是了。 “嗯!有事?”钱叶问了一句,没有去想在这里碰到这个人只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萧俊飞没有回答他,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钱叶,然后说:“你穿衣服的样子挺好看哪!” 这话听着别扭。钱叶也没说什么,别过头推了一下眼镜,“我还有事,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别呀!”萧俊飞连忙说:“也算是认识了,就不能聊聊天?” 钱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几秒钟后,萧俊飞落败。 “我知道我们是没什么共同语言--是我们老大想请你吃个饭,叫我来--妈的!可我怎么就是想跟你说点儿什么!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了,明明就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 萧俊飞先是对钱叶说,然后又自己在那里嘀咕,说到后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钱叶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萧俊飞像看到“铁树开花”一样,百年难得一见啊! “你对我们老大笑过没?”他问。 无聊的问题。转过身白了一下眼,钱叶继续往图书馆走。萧俊飞叫了一声跟他上,边走边问:“你还没说去不去哪?老大可是真心想请你吃饭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又是“救命之恩”,这个理由已经被用得快烂掉了,真有人打算用一辈子来还这个“恩”么?钱叶假装自己听不见。 “不必了。‘救命之恩’已经报过了。” “可老大再三交待我如果请不到人就别回去见他,我们老大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别看平时跟个贵公子似得,发起火来像疯子,跟精神分裂似得,手上有什么砸什么!你看我这--”萧俊飞边说边双手并用扯开衣服领子,指着肩膀说:“这就是他用酒瓶子砸的!” 钱叶淡淡看了一眼那伤--应该是匕首之类的东西扎的。也许是他老大没事把他当靶子练习了。 见钱叶不为所动,萧俊飞脸上的笑容换成了可怜的兮兮的表情,“他现在在射击场,如果我完不成任务回去他就得拿我当活靶子,不把我打成马蜂窝是不会停的!”说得倒真像是真的一样。 知道他在开玩笑,可钱叶还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嘴角微扬,问:“你们老大怎么一直派你来?” “因为这任务难度大呀!” “你很厉害?”钱叶用眼角瞄他一眼。 萧俊飞笑得出露出白花花的牙,一脸得意地说:“因为我难缠!” 钱叶心想虽然说的很不要脸,不过也是实话。 “如果我不去,你要怎么办?”他还真有点好奇。 “当然是一直跟着你了!”萧俊飞说得理所当然,连表情也是,“走到哪跟到哪!反正你也是男的!”厕所他也照跟! 后一句说的声音大了点,钱叶停下来,看了看四周,他们这个样子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一个斯斯文文的普通男人和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男人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突兀的组合,而且明显是一个在追另一个,难保别人不会乱想。 微微叹了口气,他侧过头对萧俊飞说:“我要去还书。” 知道这是妥协的开始,萧俊飞笑得很正经,虽然眼神里还是难掩一股得逞的气息,“我送你。”说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键,“喂!把车开过来然后滚下车!” 完全的经过精心安排,钱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正想说不用了,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正在注视着他,抬起头,立刻发现了马路对面,阿强正捧着一个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钱叶愣住了,就这样隔着一条马路跟阿强对视了十几秒,嘴唇张了又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说了也没用,听不到,也不想听。钱叶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充满了抱歉,虽然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觉得抱歉,但是,总觉得对于阿强,自己就好像弄脏了他的什么东西一样。 他不怪阿强,甚至没有生靳士展的气,因为靳士展说的没错。 事实如此,他不是阿强心里的那个“小叶”,对不起呐-- “哟?怎么了?”萧俊飞凑过来顺着他方向往马路那边看。阿强已经走了。 钱叶别过头,说没什么。 萧俊飞看着阿强离去的背景,想了想,说:“那个男人--是上次那个男人啊!” 钱叶听不懂。 萧俊飞解释说:“就是上次--上次你跟老大聊天的时候,然后我进来了,说你们--吓跑一个客人--” 钱叶明白了。 “就是刚才那个壮得跟大猩猩一样的家伙。我看到他站在门口,刚要叫他他就转身跑了。” 这么说--顾京维拉他衣服的时候也被阿强看见了?钱叶有种想“身心疲惫”的感觉,一连两次打击,让他觉得老天爷真爱开玩笑。 现在的他在阿强心里肯定不只是肮脏了,还多了一条--淫 荡! 一阵子没来,钱叶看着图书室有些破旧的大门,紧闭的大门让人有种觉得它永远不会再开的感觉。年久失修的墙壁已经被雨水泡得发黄,原本就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来,这里萧条的不像图书室,像一个废弃的教堂。 “你就经常到这里来借书?”萧俊飞有点惊讶地问。成天出入高级声色场所的他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荒”的地方,很难想象这个繁华的城市竟然也有这种地方存在。又看了看钱叶,觉得这人能找到这种地方也是本事。 钱叶没说什么,伸手去推门,却没推动。 “怎么了?”萧俊飞过来帮他,两个人一起推也没推开。 “关门了?” 钱叶皱了皱眉,这种时候,平常都是开着的。 “是不是倒闭了啊?”萧俊飞捏着下巴又说了一句,事实上他觉得这间房子没倒已经算是奇迹了。 钱叶看了看手里的书,深咖啡色的封面上已经磨得连书的名字都几乎看不出来了,而书原本也应该不是这个颜色,这样的书,就算是扔在路边也没人会去捡吧。 “走吧!”没再说什么,钱叶直接转身离开。今天还不了,下次再来吧。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就这样放弃,萧俊飞愣了一下,跟上去问:“不找个人问一下吗?” “不必了,平常也没什么人的。” “噢!”摸了摸头,萧俊飞看了看钱叶,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车里,萧俊飞一路开车狂飙,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有好几次还是从小胡同里穿过去的,那种刚刚好只够一辆车通过的小胡同,美其名曰:抄近路。 钱叶坐在副驾驭座上,系好安全带,书放在膝盖上,然后手肘支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着前面的风景,不论车怎么抖怎么晃往哪里钻都面不改色,连眉毛也没皱一下,惹得萧俊飞恨不得把车开到下水道里,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害怕?”他的车可是没几个人敢坐的啊! 撇了他一眼,钱叶扬了扬嘴角,说:“你开的不错。”这真的是表扬。有个家伙,那车开得才叫一个“惊悚”。萧俊飞,还差一个档次。 摸了摸鼻子,郁闷是郁闷,萧俊飞想看钱叶害怕表情的计划也泡汤了,只好乖乖把车开上“正途”。 安静了没几秒,萧俊飞又忍不住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就是想跟钱叶说点什么,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了。 “那个--你跟老大两个--” “去问顾京维。” 钱叶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就让他乖乖闭嘴了。要知道,敢直接叫他老大名字的人还是不多的。 开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到了。 钱叶刚把安全带解开,萧俊飞冲下车帮他把车门打开了,倒是很绅士,只是他做起来像泊车小弟一样。下了车,钱叶看了一眼周围,这地方他熟,阿强工作的酒店。明明离他家不算很远,开车愣是开得绕了个大圈,萧俊飞真是“用心良苦”。 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大楼,钱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些事,已经无法只用巧合来形容了吧? 萧俊飞领着钱叶进了酒店,只是这次,他带钱叶不是进了酒店的饭店,而是进了电梯,在地上b2层停了下来。电梯门一开,黑漆漆的,有一个地方有个红色的小灯一闪一闪的,萧俊飞走过去好像拿了张卡插到了什么机器里,应该是通行证之类的,然后有扇门开了。 “跟我来。”萧俊飞先进去了,对四周的黑暗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迟疑了一下,钱叶还是跟着萧俊飞往里走,渐渐地暗红色和深蓝色的灯光稍稍亮了一些,钱叶看了一眼,墙壁上是暗金色花纹的墙纸,长长的走廊两旁挂满了各种油画。 厚厚的地毯掩没了脚步声,走了半分钟,陆续碰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朝萧俊飞和钱叶弯腰示意。 钱叶觉得这里应该是什么秘密的消费场所,那种专门给某些客人服务的。普通人,绝对进不来的。 终于,随着两个服务生打开了一扇彩色玻璃的大门,另一个世界出现了。 类似于高级会所一样,宽畅的大厅里虽然人很多但并不显得拥挤,昏暗的灯光下,隔得很开的组合沙发上坐着各种衣着光鲜的男人和女人,音乐声盖过了他们的调笑声,谁也听不到谁在说什么,谁也看不清谁是谁,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吧台里调酒师一杯接一杯地调制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无法用太多语言形容,奢华!还是奢华! 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钱叶觉得自己穿着长大衣手里拿着本书,带着个眼镜就好像个传教士,来这里帮助这些“罪人”取得主的宽恕。 而这时,正中央的舞台上走上来一个穿着布料极少、长相还不错的女人,开始唱歌。 钱叶看了那个一眼那女人,觉得在哪里的广告牌上见过。 “那是最新出道的女星--”好像专门为他解决疑问,萧俊飞看着那女人说:“号称新一代的‘少男杀手’,清纯玉女,切!在床上骚得像吃了□一样!” 钱叶收回视线,问:“顾京维人呢?”他不喜欢这里的环镜。 萧俊飞也看出来了,耸了耸肩,他也不明白自己老大怎么会选在这里请钱叶吃饭,完全不配嘛! “在里面的包间里,来吧!” “请!”萧俊飞推开一扇门,朝钱叶做了个手势。 钱叶点了一下头,进了房间里。里面灯光比外面亮一些,大约有二十坪的包间里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三条暗红色的大沙发,沙发中间摆着一张大茶几,桌上酒水什么的摆满了一个角落,镶在墙面上的六十寸液晶电视正在放着现下流行的歌曲,声音倒也不算大。顾京维就坐在一条长沙发,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几张牌正在往桌上的牌堆里加,看样子,是在算命什么的。 听到开门声,顾京维抬起头,看到钱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放下了手里的牌拿掉嘴里的烟在烟灰缸里弄灭,对钱叶伸出一只手说:“过来坐。” 听上去像是老朋友的寒暄,钱叶点了一下头,走过去坐到另一条沙发上,顾京维的旁边。萧俊飞这时也跟进来了,叫了声老大之后坐在最后一条空的沙发上,三人一人独占一条大沙发,看上去有些诡异。 钱叶把手里的书放到旁边,顾京维看了一眼厚重的书,有点好笑地问:“你怎么还带本书来看啊?” 扬了扬嘴角,钱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这是我原本的打算。” 说完,萧俊飞干笑两声,“老大,他是要去还书的。” “哦?”顾京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现在可是很少有人看书了--”说完突然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马上转移了话题,转过头对萧俊飞说:“阿飞,叫他们上菜吧!你亲自去挑。”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把人支走,萧俊飞眨了眨眼,点了一下头。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大,是命令就得听啊! 萧俊飞站起来的时候看了钱叶一眼,可惜后者正好拿起杯子低下头喝了口水,没有看他。想了想,他还是转过身问了顾京维一句:“老大,半小时后再上菜行不行?” “咳!”钱叶轻咳了一声,看样子好像是被水呛到了。 顾京维长腿一伸踹了萧俊飞一脚,“滚!马上给我上!” 萧俊飞“依依不舍”地走了。房间里剩下的两人似乎要把“和平相处”进行到底,拿起一只空的水晶杯和一瓶酒,顾京维问钱叶,“要喝一点吗?” 看了一眼酒的瓶子,钱叶点了一下头,“可以。” 顾京维笑了笑,把杯子倒了个八分满。 酒放到钱叶面前,钱叶拿起来喝了一口,他很久没碰过酒了,这种辛辣的味道,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不管是价格不绯的世界名酒,还是超市里几块钱一罐的啤酒。 放下酒杯,鼻间的酒味还没有散去,钱叶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把大衣脱了下来,大衣里面仍然是干净普通的白衬衫,每次见到钱叶,他的穿着总是最简单和最适合的。 顾京维给钱叶倒完酒之后就没再说话,把大衣挂到沙发背上,钱叶抬起头看向顾京维,后者也正在看他,而且有种目不转睛的感觉。皱了一下眉,钱叶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呵呵!”笑了两声,顾京维整个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有些许为难地说:“你还真是--”一般人,都不会问得这么直接和--一本正经吧? 所以,钱叶真的不是一般人。 “不问问我为什么请你到这儿来?” “请我吃饭。”钱叶伸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只是单纯的口渴而已。 看着钱叶的酒杯已经快见底了,顾京维起身再次又给他加满。hautbrion的酒香堪比顶级的香水,男人对美好事物的执着有时也很疯狂,酒的中文名字叫“红颜容”,美得不可方物。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钱叶扬起嘴角,有点讽刺地说:“你应该谢谢你很称职的部下。” 听出他的话别有意味,顾京维只是笑了笑,“阿飞很能干,只是有时候欠些分寸,我会告诉他的。” 钱叶没说什么,看着他往自己的酒杯里加冰块。 “知道为什么我要请你吃饭吗?”顾京维又问。 “报答救命之恩。” 皱眉,“这虽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顾京维看着钱叶,“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朋友?是吗?钱叶一瞬间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晃动着酒杯听着冰块与玻璃碰撞发出的轻响,最后说:“对来我说朋友并不代表就要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身远和心远,是完全可以区分开的。 顾京维早已经习惯了被泼冷水,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钱叶的每句话都能把人逼到“死角”上,却还是想跟他近一步的接触。可能,觉得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谎话。 点了一根烟,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顾京维扬起下巴看着钱叶,既然人来了,其他就好说了。 “你以前是个警察是么?” 钱叶的手停了一下,抬起眼看着顾京维,只一眼,眼神里的冰冷顾京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让普通人打个寒战。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7节 只是对他而言,则是更有兴趣了。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剥开层层包裹想找出真相一样,钱叶这个男人,神秘得像是一种未知的植物一样,虽然不是最漂亮,却发出吸引人的味道,而且是致命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窥视的。 “你调查我--”钱叶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是疑问还是肯定。 顾京维没承认也没否认,“就是因为调查不到所以才直接问你。”言语中颇有些遗憾的味道。 对于这个答案,钱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悦,但还是有的。 “你想知道什么?”他就知道,这顿饭不是白吃的。 “你叫钱叶?”顾京维问。 “你查到我叫什么了?”推了一下眼镜,钱叶问得有些好笑。 顾京维知道他生气了,有上的笑容有些“赔不是”的感觉,“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没那个必要。” “你这话让我很受伤--”捂心。 “我帮你处理过伤了。”喝酒。好酒,香味总是让人上瘾的。 “好吧!我投降!对不起!”顾京维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一手两指间还夹着烟,“我不应该调查你,虽然我并没有恶意,真的只是好奇。” 对他的话,钱叶不予置否,也没说接受道歉。良久,问了一句:“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顾京维笑了,放下手转过头冲门口喊了:“快点上菜!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 门一下子开了,钱叶抬头向过去,萧俊飞讪笑着像男公关一样带着一群男男女女走了进来。 “嘿嘿!看你们聊得正开心,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啊!” 是偷听吧?钱叶抿了一口酒,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酒杯摸了摸胃。他现在对“胃疼”有些敏感。 高级料理是一盘接着一盘地往桌上放,一只摆着生鱼片的龙船愣是占据了整张桌子的三分之二。 “天天大鱼大肉不好,今天咱们吃清淡点!如何?”萧俊飞一脸邀功的笑着,拿起清酒就倒了一杯,杯子小,从日本运过来的,一杯一口,喝了两杯萧俊飞实在受不了,直接倒进了大容量的玻璃杯里,喝情调他不会,喝过瘾才是主要。 顾京维对这个手下的“嗜好”早就见怪不怪了,钱叶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 客气话也没多说,与金钱与利益毫无牵扯的饭局,吃才是主要的。顾京维带的头,三人拿起了筷子各自开始从自己喜欢的菜动手。钱叶刚夹了块寿司,还没放到嘴里,萧俊飞突然很夸张地“啊~”了一声,另两人同时抬头看他。 “要不要叫几个小姐进来乐一乐啊?” 此话一出,钱叶和顾京维都愣了,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如冰霜地看着他。 萧俊飞被盯得一怔,随后更夸张地“啊~~”了一声,一脸悔悟地问:“要不叫两个少爷进来吧?”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喝空了两瓶红酒和无数瓶清酒之后,钱叶放下了筷子,对于吃,他一向很有节制。 “怎么了?不合胃口?”顾京维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拿起烟点上一支。 吃饭时,萧俊飞倒是意外地安静,跟平时相比。 摇摇头,钱叶说了句:“没有。”又看了看顾京维手上的烟,问:“可以给我一支吗?” “你抽烟?”这句是萧俊飞问的,问的时候嘴还挂着半条鱼尾巴。 顾京维也有点小意外,看钱叶的样子,应该是烟酒不沾的好男人。没想到他酒量好不说,原来也会抽烟。 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钱叶笑了笑,“现在发现我是个‘吃喝嫖赌抽’全会的男人了吧?” 又愣了几秒,萧俊飞把鱼吞进肚子里笑着说:“会‘吃喝嫖赌抽’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钱叶和顾京维都笑了。顾京维把烟递了过来,钱叶放进嘴里,火苗燃起的瞬间,烟草味一时掩盖了酒的味道。 他只是,突然很想抽烟而已。 烟,是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的,像是遗传一样,有着血缘关系的三个男人都是这个抽烟的习惯。深吸一口,尽头的火花就更大了一点,烟雾呛进肺里,说不上是多舒服的感觉,只是习惯了,就以为很舒服。其实都是自我催眠而已。钱叶抽烟的动作,优雅的好像在拍电影。 “钱叶--”顾京维叫了一声,萧俊飞突然下意识地别过头看着他。 钱叶突然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厕所。”烟也没放下,直接出了门。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顾京维这才回过神,不禁为自松了口气,如果他把刚才的话出说来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惜,不禁有点失望地笑了笑。 “真是个会看准时机的家伙--”就差一点点。 萧俊飞一只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捂着嘴,没说话。 钱叶有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直觉很强,而这项技能让他找厕所从未失误过。 大理石铺从地上一直铺到了洗手台。刚进门就被明亮的灯光恍了一下眼睛,钱叶拿掉眼镜庆幸大理石是深色的,不然他就得戴墨镜进来了。 他不想上厕所,只是想离开。不为什么,只是直觉。 朋友,果然不能乱交。还是说,他根本就不适合交所谓的朋友。 站在洗水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脸,拿掉了眼镜,喝了很多酒脸色也没怎么变。既然来了,总得做点什么,钱叶打开水笼头,精心设计的曲线摸起来很是顺手。把手沾湿,钱叶用手拍了拍脸,冰冰凉凉的,倒也舒服。干脆洗个脸吧! 正打算弯下腰,空气中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像野兽准备伏击猎物一般的危险气味,钱叶愣了一下,第一时间转过身,然后马上被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味和笑声在耳边吃起,钱叶的下巴顶在对方肩上,有点疼,闻到对方满身的酒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放开,满身的酒味--”钱叶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是你身上的,宝贝~” 轻佻的语调和更轻佻的动作,极力想摆脱那只在他臀部放肆游走的手,钱叶皱了皱眉,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厌恶。 “你醉了。” 手是停下来了,却直接抬起了他的下巴,钱叶只觉得眼前一黑,听到那人说:“没有--”然后嘴就被堵住了。 亲吻持续了的一分钟,最后在一声男人的闷哼中结束。 钱叶缓缓放下膝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靳士展,你醉了。”不然不会连他的攻击也躲不过。致命一击,钱叶有种成就感。 咬了咬嘴唇,靳士展缓缓睁开眼,脸上有一抹微醺,看着钱叶笑了笑,慵懒之极。停止了亲吻,他却并没有放开钱叶,两人之间隔着半条手臂的距离,特殊的距离,处于安全与危险之间。 “你嘴里都是烟味。”靳士展开口,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 钱叶没有否认,一来否认也没有意义,二来,他说的是事实。 想离开,但是刚转过身靳士展的手就从背后缠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靳士展问。 钱叶皱了一下眉,他也想问这个问题。冤家路窄算不算理由? “与你无关。我要走了。”这只是个提醒,希望身后的人能“良心发现”,要发酒疯到别处去。 可惜,显然不太可能。 靳士展轻声笑着,连带胸膛微微震动着,让钱叶也感觉到了。 “跟我走吧--”靳士展说着,更像是在诱惑着。咬着钱叶的耳垂,两具身体紧贴着,似是而非的摩擦着,两人身上的酒味渐渐融合在一起,成了一种特殊的“催 情剂”。 是谁说,一种香水和另一种香水调在一起就是毒? 钱叶有些懊恼,因为靳士展的手已经伸到他衣服里去了,但又不能跟一个“醉鬼”发火,因为这样说明你也是醉鬼了。只是,这“醉鬼”脱起别人衣服来怎么这么灵活? 一把握住那只已经要解开他最后一颗纽扣的手,钱叶仰起头,问:“你到底醉了没有?” 身后的人沉默几秒,问:“有区别吗?” 的确。醉不醉,其实根本没有区别。 “钱叶,无论你怎么逃避都没有用--”耳边,靳士展像怕惊动怀里的人一样,小声而又缓慢地陈述着,“钱叶,你逃不开我了--” 钱叶眯了眯眼,双眼被灯光刺的很不舒服,他一直很安静地听着身后的人说,他不喜欢靳士展,靳士展也不喜欢他。但在某些时候,两个人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只是还有更多相反的地方。 “你永远都别想逃开我!”这是诅咒,也是言灵。 那一刻,钱叶突然觉得有种悲哀,为自己。他知道,靳士展是真的醉了。他也醉了,从现在开始。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 门突然开了,钱叶抬起头,和进来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钱叶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身后的人也是。 萧俊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慢慢的,又变成了钱叶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把小混混按到玻璃碎片里的那种神情,只是这次少了笑容,更加骇人。 靳士展搂住了钱叶的腰,占有性实足,冲着门口的人笑了笑。 “告诉顾京维,人我带走了。以后,别再打我的人的主意!” 钱叶低下头,没有去看萧俊飞的表情,他在回忆靳士展刚才的话。 意味--不明。 今晚的靳士展,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强势。毫不在意四周人的眼光,拉着钱叶光明正大地在酒店最繁华的时间从大堂径直而过,期间甚至发现钱叶想挣脱他的手的时候,竟然拉过钱叶的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很放肆的大笑,好像就怕别人没看到一样。 对于靳士展来说,这样做无疑像是明星在公众场合承认自己的绯闻一样。一向讨厌受到别人目光注视的钱叶,也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个问题已经几乎不用去多想了,无数。 两人像喝醉了一样,一路跌跌撞撞出了酒店,毫无方向地胡乱走着,最后在酒店后面的一个小喷水池前停了下来,天气很冷,四周无人,这种时候,没有人还有在水池边纳凉的兴趣。 靳士展一下子坐在水池边,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像是在醒酒。钱叶站在一边,一时间无语。 像疯子一样,就这样被拉走了。靳士展两次强行把他带走,两次他都只穿了件单衣,这是在捉弄他么? “想什么呢?”已经低下头的靳士展双臂向后支撑着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明。 冷风让钱叶起了层鸡皮疙瘩,“我的衣服还在里面--”还有书。 靳士展笑了起来,向他伸出手,“过来。”那动作和嘴角的微笑又是像叫一只宠物一样,钱叶拧了一下眉,转身想走。 “想回去找顾京维?” 停下,听到了一丝嘲弄的意味,钱叶很不喜欢。转过头,看着靳士展,钱叶推了一下眼镜,淡淡一笑,问:“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靳士展像只豹子一样突然窜起来向钱叶扑了过来,又快又准地把人抱个满怀。钱叶没挣扎,突如其来的温度让他的身体一时间失了反应,再说挣扎也没有什么意义。而靳士展又像个牛皮糖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突然怀疑,这个男人不是醉了,而是在借酒装疯。 靳士展趴在他耳边,带着笑意地说:“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你怎么还能去找别的男人--” 钱叶觉得刚刚掉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全“死灰复燃”了,动了动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放屁!” 靳士展轻快地笑了起来,“每次只要惹你生气就有不一样的发现。我把一桌客人都扔下跟你跑了,怎么样?够刺激吧?” “靳士展,玩够了吗?” 挑了一下眉,笑嘻嘻地说:“我特别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全名。” 钱叶低下头,靳士展一条手臂横在他下巴上,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而我--还是喜欢叫你钱叶。”头埋在钱叶颈间,靳士展嘀咕着说:“不要接近顾京维,不然,你会后悔--” 那又怎样?钱叶在心里问,像上次对待阿强那样,再来一次?这也太费时费力了吧? “靳士展--”握住男人的手腕,钱叶一字一句地说:“我最后悔的,是遇到你。” 身后的人再没有说话,突然捏着钱叶的下巴把他的头转过来想吻他,钱叶挣脱了,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水池边坐下,身上的酒味基本都被风吹散了,但身体里的热气却开始渐渐上涌,外冷内热,这感觉被揭出来的时候不好受,无论什么时候。 两只手臂放在膝盖上,钱叶觉得头有点疼。 靳士展慢慢走了过来,不是坐在钱叶身边,而是蹲在他面前,两个人的视线几乎平行,身高的差距这时候得到了平衡。 双手放在钱叶的手上,靳士展靠近钱叶,两人的额头几乎碰在一起。靳士展说:“钱叶,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钱叶闭上眼,说:“靳士展,你要我怎么办?” 能拿出来的,他都拿出来了。剩下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得不到的,永远会是最好的。钱叶,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以为他是最好的?” “只要是我想要的,哪怕是一块石头,我也觉得他是钻石。” “听上去很伟大,所以你一直不想放弃?” 笑了笑,钱叶抬起头,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后退的意思。 “不,我放弃了--没放弃的是你,靳士展。” 靳士展扬起嘴角,手指抚过钱叶的唇,在发抖,是冷的吗? “钱叶,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真正了解我的人,我一辈都不会放开他。 钱叶闭了一下眼,移开视线,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原来我们是‘同病相怜’--” 脸又被靳士展转了回来,“那我们就互相怜惜一下吧--” 男人霸道却又温柔地吻住他,口腔里的温度让人眩晕,舌尖的触感像是抚摸到发灵魂深处,两人的身体曾经数次结合,靳士展知道,钱叶就算做着最色 情的事,身体和心也是最干净的。 身体像裂开了一道缝,好像一道伤口,欲望像血丝一样缓缓冒了出来。喷水池里的水细细密密地喷撒着,水声掩盖了舌头和液体搅动的声音,还有为了获得氧气而发出的喘息声。 “我说过,我会对你好一点--”间隙,靳士展放开钱叶的唇。 低下头,钱叶缓慢呼吸着,良久,问:“怎么个好法?” “你想要什么?” 抚正了一下眼镜,钱叶的声音像打在冰上一样,比冰更坚实和冰冷。 “我要回家。” “好!我送你。”靳士展答应的非常爽快,放开了钱叶的站起来,“我的车在停车场里。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 钱叶没说话,点了一下头。看着靳士展离开的背景,心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种结果,跟预想之中的--不一样。 靳士展的车停在钱叶家对面的不远处,解开安全带,钱叶准备下车,手臂却突然被拉住了。回过头,他看着拉住他的人。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想过没有?”靳士问。 钱叶眨了一下眼,说:“没有。” 靳士展眯起眼看着他,笑得有点生气,“这还真是你钱叶的作风。”说着松开了手,不是马上松开,而是慢慢地顺着钱叶的手臂往下滑,似乎要摸到每一处关节一样,直到滑过钱叶的手,掌心的伤疤也没有逃过,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伤口,像要被揭开一样。 钱叶觉得靳士展在暗示着什么。与此同时靳士展完全松开了手。 “不走吗?还是改变主意了,想跟我共度一夜?”靳士展笑得邪气,言语间尽是暧昧。 对语言的□生来就免疫的钱叶看了看他,直接开门下了车,再见--谢谢--这种词语他和靳士展谁都不需要。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钱叶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靳士展的视线,直到消失。 马上就到家门口的时候,一个站在钱叶店门口的人影让他愣了一下,稍稍走近一点,看清楚了一些。 是顾京维。钱叶没想到会是他,真的。 听到脚步声,顾京维抬起头,拿掉了嘴里的烟,朝钱叶笑了一下。钱叶看到了他手里的衣服,是自己的,还有那本书。 “你怎么不进去?”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顾京维有点开玩笑地说:“阿飞没来,我不会开锁啊。” 听上去是个笑话,不过钱叶没有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东西我帮你拿,你先开门吧!”顾京维用下巴指了指店门。 钱叶眨了一下眼,说:“钥匙在大衣口袋里。” 无语。 这是个冷笑话。 进了屋里,还是不怎么暖和。钱叶接过顾京维递过来的大衣,也没有要穿的意思,转身挂在了椅背上。那本书他倒是看了看,然后顺手放到了楼梯上。顾京维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 “对不起。”钱叶转过身看着顾京维。吃饭吃到一半去了厕所就没回来,至少应该道歉。至于为什么没回来,相信他已经知道了。 只是听到他道歉,顾京维的脸色反而不好起来。上前一步与钱叶面对面。他问:“你跟靳士展真的是那种关系?” 静静看了他一眼,钱叶突然觉得有点莫名。顾京维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会让他想到靳士展。表情像,语气却又不同,细微的差别,却能看出很多。 顾京维,你太认真了。 “你不是知道么?”钱叶反问。 “如果你今天不回来我就知道了,可你回来了,我又不知道了!”顾京维双手突然握住钱叶的肩,问:“你别总是逃避,给我个答案有那么难么?” 给答案其实不难,难的是如果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要怎么给?钱叶已经懒得解释,只想说: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吧!因为他不在乎。可面对顾京维,看着对方那张脸,钱叶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顾京维,我并不是什么好人。”钱叶伸手缓缓推开肩膀上的手,“别被我骗了。” 顾京维有狠狠抽这个人一巴掌的冲动,可对着那张脸又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这张脸能骗谁?骗什么?骗财还是骗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顾京维的脸色比被骗财骗色还要难看。 钱叶笑了笑,却冷漠得一塌糊涂,“就是这张脸,你们还都被骗了。” “钱叶,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钱叶从心底发出冷笑,他不是圣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也曾经恨一个人,那时候和他年纪一样大的人还不知道恨是什么东西!他也喜欢过一个人,直到他知道自己对那个人所谓的爱就是乱 伦!这种感情一直持续到那个人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然后像是电影的倒带一样,经历过的一切像重新开始,在他遇到那个人之后,他知道了感情,也是分许多种的。 爱的人像发疯一般想得到,阻碍他的人也曾拼命诅咒过,可到头来,最初的爱和最后的爱他都没有得到。 只不过见了几次面,有什么资格说爱。只不过上了几次床,有什么资格谈爱。 “顾京维,你走吧!到此为止了。”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应付其他人和事,再去分辨是不是所谓的爱了。 钱叶转过身弯下腰想拿起楼梯上的书,他给顾京维考虑的时间。考虑清楚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顾京维靠近的声音。 “我发现,跟你用语言交流完全不实际。”手一伸,顾京维抽走了钱叶手里的书,随后一甩,书掉到地上发现沉重的声响。 钱叶皱眉,他不希望书被弄坏。 “你想怎么样?” 顾京维缓缓靠近,伸出手把钱叶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太绅士了?”他问。 钱叶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冷静。“你想要?可以。”他说的很漠然,如果加上淫 荡的表情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但钱叶不会。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是所有人的通病。 “要在这里吗?”钱叶伸手解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四--手被抓住了,钱叶抬起头。 顾京维高深莫深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看个通透一样,既不生气也不动手,倒让钱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顾京维用食指轻轻蹭了蹭钱叶的脸颊,暧昧而又带着□意味的动作,他笑得很开心。 “钱叶,我发现我真的看错你了。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开始,有得是时间--” 第四颗扣子,是顾京维解开的。 身体还没来得及习惯四周的冰冷,顾京维的手像探索一样开始在他身上游走着,也许是自己身上的温度太低,那只手的所到之处,一片灼热-- 钱叶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听到了顾京维的喘息声-- “钱叶--” 第二十二章 街边的路灯突然又暗了下去,反复几次,最终还是再也没有亮起来。 眼镜突然被拿掉,眼前变得模糊,意识却更加清醒,一切来得太快,或许还没来得及反应,感官上的一切并不陌生,钱叶却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像是多了些什么--或者少了些什么。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身体放松,微微仰起头看着墙角天花板的水平线,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雨水渗透了。 暗黄和灰色的融合,是腐烂的开始。 顾京维用唇在钱叶颈间温柔摩挲着,感觉到后者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这让反而更让他有种害怕钱叶会突然离开的感觉。手指抚过钱叶的手掌,感觉着上面的纹理,横穿过掌心的伤口,就算只是抚摸也能想像得出当时的疼痛。 动作变得更温柔,像是会怕再次让伤口开裂一般,钱叶知道,那个男人不想弄伤他。可那又如何,他甚至没有问过他想不想做。一味地否认又如何,他没有拒绝并不代表同意,他的想法,没有人会真认听,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在乎,直到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被近似呵护的对待,钱叶觉得自己连“□”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最原始的对欲望的顺从。 到最后,不过是那档子事。男人和男人。 在腰间游走的手顺着纤细的腰线缓而有力的摸索着,钱叶的衬衫被褪到只有两只袖子挂在手肘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透着苍白,却仍然有着男性的健美。本想靠在墙上,却被顾京维拉到了怀里,愣了一下,钱叶没有反对,有温度的怀抱怎么说也比冰冷的墙面更值得依靠,只是,那是顾京维的想法。 好像一点点地接近最终的目标,顾京维感受着这具身体光滑皮肤下传来的略微冰冷的触感,感觉还是很美好的,哪怕是个男人的身体,更何况还是个让他感兴趣的男人,一开始只是好奇外加一丝好感,而现在--这些仍然存在,却又有了不同。他解开了钱叶的腰带,带着温度的手顺着平坦的小腹滑了进去,准确地握住了欲望的源头,稍加用力,生理特点的关系,男人几乎没有能力抵抗这种抚摸,钱叶闭上眼,加急喘息了一声,很是诱人。 顾京维扬起嘴角,更加卖力□着,一边欣赏钱叶隐忍的表情,原本全身散发着禁欲气息的人现在染上了一抹色 情的颜色。 “嗯--”钱叶轻而缓地喘息着,双手抓着顾京维的肩,低下头,隐约中看到顾京维的手握着自己性 器的画面,“唔~” 顾京维把头埋进钱叶颈间,一瞬间鼻间全是钱叶的味道,他觉得自己也被传染,钱叶呼出的气体就是“春 药”。也许是下意识的结果,因为不确定,所以想要确定,顾京维从咽喉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钱叶--” 猛然,情 欲被打散,钱叶像被电击中一样,整个身体僵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了顾京维带些许受伤的表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露出这个表情,就算自己推开了他,又怎样-- 钱叶觉得,自己才是应该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可惜他已经麻木了。 从欲望边缘返回,瞬间就冷了下来,残存的几缕暧昧也很快烟消云散。让人措手不及-- 松开了抓着顾京维双肩的手,慢慢拉上了裤子的拉链,钱叶有一些为难,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上的反应远远超过意识上的,还是说,他的潜意识里,最终还是排斥的。 就算平时一直冷漠,此时的他也无法为自己的沉默找出个合理的理由。直到一双手把他把已经褪到肩膀以下的衣服拉了回来。 扣子还是顾京维帮他扣上的,钱叶不语,垂下眼看着胸前的两只手。扣完之后,下巴被抬了起来,四目相对,本以为顾京维会问“怎么了”,但钱叶没想到,顾京维只问了一句-- “我跟靳士展到底有什么不同?” 语气中,能听得出他有多么认真。 钱叶不知道顾京维为什么一直执着与靳士展的比较,其实,两者之间可能并无不同,对钱叶来说。也许这样不公平,但谁又会在乎。钱叶只知道,如果他不回答,顾京维会一直执着下去,当初,他就是这样。 眨了一下眼,隐去了最初眼神中的一丝波动,再看顾京维时,钱叶是跟往常一样的表情,“你做的事,跟他没什么不同。”后来再想,这句话也是事实。 只是那一瞬间,顾京维皱起了眉,就像那天钱叶帮他清洗伤口时的那样。不同的是那天是因为疼痛,这次,是因为愤怒。 意料之中,下巴被有些粗暴地甩开,钱叶知道顾京维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侧过身,顾京维开始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有一丝凌乱的头发。 钱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也许只是心血来潮,他开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们第一次见面,男人说他的面包不好吃,其实那些面包是失败的试验品,除了自己会吃掉一些好一点减少浪费,剩下的都是扔掉的,钱叶没告诉他,只因当时男人的表情似曾相识。 血淋淋的样子,也似曾相识。 两人不过是这样相遇,如果可能,这应该是个美好的开始,只是,钱叶知道他的人生早就开始了。与电影里罗曼蒂克的情节,百看不厌,一见钟情也不是没有,只要不讨厌就没问题。他不讨厌顾京维,真的不讨厌,但他们的相遇,终究还是晚了。 钱叶突然也很想问一个问题,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要是不回来,你会等到什么时候?” 顾京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钱叶,一直皱紧的眉终于还是慢慢放开了。 “什么时候你会良心不安,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钱叶笑了出来,低下头。 “可惜,我的良心早就停止跳动了。” 没有理会他的揶揄,顾京维好像叹了口气,接受了所有的发生的一切,走过来伸手摸了摸钱叶的头,像是长辈安慰小孩一样,说:“钱叶,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的好奇大于喜欢,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我不会强迫你,如果可以,我们可以慢慢开始,我说过,我们有的是时间--” 别过头,钱叶的目光不知道移向何处。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因为你救过我的命。”这是一个保证,用他的性命,低下头,顾京维在钱叶耳边轻语,“只是,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对待我。” 不说话,也没有表情,钱叶的侧脸,完美的弧线。顾京维看着他,缓缓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只是用唇轻轻碰了一下,完全的情不自禁。 钱叶的脖子几乎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声。顾京维无声地笑了。 顾京维离开之后,钱叶坐在楼梯上,他发现他还是喜欢这样一个人安静的日子,或许只是习惯,习惯了,就以为喜欢了。从一开始,习惯的、喜欢的,最终都一个个离开,钱叶突然意识到,抛开一切不论,所有人中,到头来只有靳士展还在他身边到。 这真是个讽刺的笑话,也只是一笑了之。 阿强也好,顾京维也好,还有聂风宇、原战野,还有--他哥哥,他们都不是喜欢他,只是可怜他。 “呵--”钱叶笑出声,嘴角的笑意苦涩之极,梳了一把前额的头发,他有些可悲地发现,只有靳士展对他用了最直接的感情,憎恨或是厌恶,哪怕是可怜他,也直接地说出来。 他不需要可怜,只希望能够得到真心的对待,哪怕是讨厌。 再次笑出声,夹杂着几声轻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肺里咳出来一样,缓缓合起手掌放在嘴边,他真的觉得有点冷了。 突然又是一阵冷风,从大门的方向灌了进来,钱叶愣了一下,抬起头,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挡在了门口,虽然没有眼镜,钱叶还是笑得很从容,甚至他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真心地想笑了。 “把门关上,冷。” 有一点,他没有告诉顾京维,就在刚才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他无法否认,上天就是这样爱捉弄人。 他寂寞的时候靳士展来了,他想一个人的时候顾京维来了。 这就是两人的不同-- 这辈子,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车开了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靳士展就放慢了速度,一个可以调头的十字路口,他转动了方向盘来了个急转弯,往原路开了回去。 一切都是他计算好的,他相信绝对不会出错。但是,唯一跟他预想的不同的就是,一阵莫名的烦燥让他觉得不安,喝了酒,却仍然无法解释。 ‘靳士展,你要我怎么办--’ 钱叶的声音像是空气一样,随时随地跟着他。他问了钱叶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钱叶同样问了他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 扬起嘴角,靳士展忍不住笑了笑。钱叶,真的很聪明,这样聪明的人,收为己用是再好不过。可惜,他是钱叶,连跟他有血缘关系的聂风宇都能毫不留恋地离开,更别说是其他人。 想到这里,靳士展皱了皱眉,车速又稍稍加快了一些。他想过,如果现在回去看到的是钱叶和顾京维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他不想再接着想下去,觉得很倒胃。 他只是想知道,钱叶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顾京维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顾京维这个男人,靳士展了解并不多,两人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那种,平时从未有过接触,却绝对属于暗中较劲的那种,你抢我的房子我抢你的地。这次因为钱叶而有了正面接触,靳士展心里有一丝不快。 “该死!到哪儿都能勾到男人!” 又来了个急转弯,靳士展在钱叶家不远处停了下来,视线良好,正好可以看到钱叶的店门口,灯亮着。 熄了火,靳士展从口袋里掏出烟,视线没有离开那扇门。刚准备给烟点火,一阵音乐打断了他的动作,把烟放进嘴里,一只手打开打火机,靳士展另一只手拿出手机。 “喂?”他没有看来电显示的习惯。 “你去哪儿了?” 纪若非的声音。 靳士展皱了一下眉,收起打火机,直到吸了第一口烟,才慢吞吞地说:“有点事离开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几秒,“你觉得这算是解释?” “这就是我的解释。” “那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在酒店大厅里那场亲热戏是怎么回事?” 挑了一下眉,“你看到了?”嘴里的烟随着嘴唇的蠕动而上下晃动着。 “全世界都快传开了!” 靳士展笑了一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是故意的?” 没有回答。 隔了一会儿,纪若非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不需要别人来过问。”刚说完,钱叶的店门开了,靳士展一把拿掉了嘴里的烟,盯着门里走出来的人。 是顾京维。 “你对他是认真的?”电话里的人,几乎是有点咬牙切齿地问。 感觉不快的心情一扫而空,靳士展笑得性感得无人能及,就是三更半夜的没人看见。 “不要跟他比,你比不了。”打开车门,靳士展下了车,“你应该觉得庆幸你比他幸运的多--”有些人永远不会被利用,而钱叶,太有利用的价值。 挂掉了电话,烟被扔在地上,靳士展用脚碾灭,最后一口烟,什么味道不记得了。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钱叶,那不是个显眼的位置,却仍然被他发现。 房子里仍然冷冷清清,钱叶坐在那里,双手还放在手边,那是个取暖的姿势。他看着钱叶,后者也在看着他,直到听到钱叶微笑着说:“把门关上,冷--”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那一刻,靳士展觉得自己很残忍。 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付出了一切,现在却一个人坐在这里。 靳士展走到钱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钱叶有想咳嗽的感觉,身体开始变得冰冷,脸上却慢慢开始发热,脑子里很乱,从靳士展进来之后开始。 看着他脸上一丝茫然的样子,靳士展皱了一下眉,俯下身推了钱叶一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力,可钱叶却像片叶子一样往后倒了下去,躺在楼梯上,直直地望着他,然后缓缓眨了一下眼。 没带眼镜,钱叶的眼神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种无助的姿势,衣衫凌乱(?)的样子,靳士展甚至觉得钱叶是在诱惑他! 想都没想,以同样的姿势躺了下来,靳士展几乎压上了钱叶的身体,楼梯,真是个不错的建筑。 “你--”钱叶眼睛里透着淡淡的水气,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是一片红润,看着身上的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在靳士展眼中,钱叶的表情被称作“欲拒还迎”。想这些的同时,一只手早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了钱叶的裤子,亲了一下那发烫的脸颊,手也伸到了禁地。 他问:“顾京维有这样对你么?” 没有听到钱叶的回答,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很大的喊声-- “啊~~对不起!打扰了!请问有人吗?有的话我就进来啦~~~” 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凉风窜了进来,吹走了靳士展一脑子的邪念,和钱叶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一个深咖啡色头发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不远处,手里拎着个包,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男人这时也看到楼梯上躺着的两个人,一时间也愣住了,视线在钱叶和靳士展脸上来回扫视着,一惊一吓的,最后看了一眼钱叶,像是确定了什么,随后把视线移到靳士展脸上停住,渐渐地,咬牙咬得“吱吱”作响,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靳士展觉得他见过这个人,只是还没想起来在哪的时候,对方已经像挨了一鞭子的驴一样朝他扑了过来,嘴里面直吼着-- “又是你这个禽兽!老子今天非宰了你~~~~” 钱叶眼前一片模糊,本来没看清来者何人,却在听到那声近距离的吼声之后,轻呼了一声,“小关!” 然后身上猛地一沉,他觉得自己的腰快被硌断了--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隐约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和阵阵叫骂声,他很想说-- 你们别拆了我的店啊-- 钱叶昏昏沉沉的时候,总觉得耳边不停传来一阵阵像鬼魂一样的声音。 杀了你--砍死你个禽兽--阉了你这个王八蛋-- 声音凄惨无比,还带着一股“杀气”,总之,听着让人觉得鸡皮疙瘩一抖一抖的。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朦胧之中,钱叶觉得自己被别人抱了起来,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什么,钱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直到他被放下来的时候,他还想伸手去抓住那种感觉,只是有些力不从心。 手上传来温热的感觉,他觉得有人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是小关吧-- 小关说,我说过,他再碰你的话就废了他-- 钱叶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床上,房间里很暖和,虽然身上盖的被子有点重,而且还有个热热的东西在他脚底下,是热水袋吧?他不记得自己有这种东西--先是觉得鼻子有些酸,身上肌肉疼得厉害,特别是背上感觉一抽一抽的,他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重得抬也抬不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很少生病的人一病起来,比普通人更加不容易痊愈。钱叶就属于前一种人,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 “呃--”钱叶刚动了一下身体,背后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马上让他放松了肌肉。 怎么办-- “啊!你醒啦?”一声惊喜地叫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奔了过来。 钱叶有点疼痛地扯了一下嘴角,他想笑一笑的。 “小关--”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8节 “行了!笑得比哭都难看!好不容易喂你吃了药,你得再睡一阵子药才能起效--” 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很温柔,钱叶放心地“嗯”了一声,又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上压着,仿佛想要确定身边的人是否还在一样,他小声说了一句:“小关,我很疼--” 身边的人不作声了,钱叶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想,这是不是就是临死前的感觉。良久,感觉有人粗鲁地撸了撸他的头发,却又不觉得疼,身边的人又开口,原本热血十足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 “知道疼还敢当自己是机器人?”过了一会儿,“放心!很快就好了--” 这是安慰人的话,钱叶在心里笑了笑,难为小关了,他知道他不擅长说这样的话。但的确是安心了许多,也许是药劲真的上来了,也许是他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了,钱叶昏睡的欲望越来越浓,最后想到了一点他必需要确认,用积攒了好久的力气,问:“你,没事吧?” 如果不是他的幻觉的话,他记得自己昏过去前,小关正跟靳士展“搏斗”的-- “啊?没事!当然没事!有事的是那个禽兽!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打得他那张脸再也不能出去见人--” 不能出去见人?那样的话--真的是不错哪-- 再次醒来,钱叶发现天仍是黑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关智给他吃了什么药,竟然能让他睡得这么沉,一点梦都没做。 睡得很好,连心里都觉得畅快了不少。 身体上的不适感几乎已经全部消失,除了头还有些晕,有点使不上力气之外,钱叶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想去按墙上的开关,还没碰到开关,灯就亮了。 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碗的关智,后者也正惊喜交集地看着他,钱叶愣住了,很多话要说,这时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他还是问了最想问的。 “你怎么伤成这样?” 关智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记忆中的关智的脸上现在已经青红一片,一看就是被人暴打了一顿,眼眶附近更是明显的发青,好好的一张脸愣是给弄得像刚从战场上回来,除了几个地方贴着创可贴,大部分伤都是没经过处理的样子,钱叶发现他的手上还有擦伤。 把靳士展打得再也不能出去见人?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仿佛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关智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朝钱叶走过去,边走边说:“你可别看我这样,那个姓靳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明显是在逞强,钱叶被他一下子逗笑了,看着关智把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里面是白粥,热腾腾的。 “喏!”关智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往钱叶面前一递。 钱叶一看,是他的眼镜。接过来载上,关智的脸也更清楚了,比想象中还要惨呢!扬起嘴角,钱叶无声地看着关智,很久没见了,还是没怎么变,永远都充满活力的样子。 “看够了?”关智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冷着脸看着钱叶。 点点头,钱叶说:“嗯!跟以前一样帅!” 关智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挖苦我!”他都快成“猪头”了,哪里还看得出一点帅的样子! “妈的!该死的靳禽兽!下手真他妈 的狠!听说那家伙以前是黑市拳手--” 钱叶愣了一下,缓缓抬起一条膝盖,小声说:“知道你还跟他打--” “嗯?你说什么?” “你怎么来了?”钱叶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问。 关智一听,露出咬牙切齿地表情,说:“我不来难道还等着你去找我?” 钱叶低下头,没说话。 看到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关智叹了口气,连骂都骂不出来,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你走没多久我就被调职了,每到一个地方干一阵子就换个地方,心想搞不好碰巧就能找到你,而且当警察也挺方便的,某些时候--” 一直在找他么-- 钱叶扬了扬嘴角,抬起头问:“老是换地方,很麻烦吧?”警察也不是说调走就调走的啊! “还有脸说!谁叫你走的时候吭都不吭一声?”想到这里他就气,玩人间蒸发,说不见就不见,太不够朋友了! 自知在他面前“理亏”,钱叶静静地听着他发牢骚,等关智发泄完了,问:“外面的警察局工作不太轻松吧?” 关智笑了笑,“那有什么?我关智到哪里都混得开!再说只要聂老大说--”猛然而止,后面的话也被吞了回去,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到了不该扯的地方,关智闭上了嘴。 钱叶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露出一个让关智安心的表情。 他的表现让关智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我知道。”点了一下头,钱叶说,他离开的时候就跟聂风宇有了约定,永远不会来找他。 “谢谢你了。”谢谢你还想着我。 有些人、有些事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关智伸手拍了拍钱叶的肩,说了句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然后把边上的粥拿过来递给钱叶。 “你睡一天一夜了,吃点吧!要我喂你不?”关智笑得很阴。 钱叶忍住笑,接过了碗,“让你动手会欠很大人情的,我可还不起。” “你吃了我做的粥就是欠我最大的人情了!” “那以前你吃的饭都是我做的--” “哈哈!此一时彼一时!” 软糯的粥入口,钱叶感叹了一下,的确是此一时彼一时,比以前好吃多了。 关智坐在一旁看着他吃,期间问了他好不好吃?还想吃点什么,他去买-- 这是种类似于“起死回生”般的安慰,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说穿了却又很简单,但不论是钱叶还是关智都不想再去讨论已经发生的事,他们也说不清楚,钱叶的事只有钱叶知道,关智,这次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他都懂,有些却又什么都不懂。 再次相见,就是好的。物是人非,也是没办法。 关智早已不再是那个只有冲动和热血的男人,而钱叶,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形容现在的自己。 “小叶,”关智突然叫了一声。 “嗯?”钱叶吞掉匙子上的粥,抬起头看着他。 “你跟禽--靳士展什么关系?” “咳!”钱叶被呛了一下,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嘴角,这实在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眯起眼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关智看着钱叶脸上渐渐浮起的粉红,像是少女被人说中了暗恋的心事,(其实是被呛的)关智囧了! “你、你跟他不会真的是--”打雷啦下雨啦大家回家收衣服啦! “不是!”想也没想,马上脱口而出,钱叶突然觉得有点无法面对关智,好像有种教坏小孩子的“罪恶感”。 “那他怎么--那样--就是那样--对你?”纠结了半天,关智还是用“那样”代替了昨天晚上看到靳士展对钱叶做的事,他也有种在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我跟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或许什么也不用说,直接承认就是关智所说的那样,可能还好一点,他又不需要“装纯洁”-- “他逼你的是不是?”没等他说完,关智一下子跳起来了,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知道!那个色狼!当初在‘清泉镇’的时候就用‘猥琐’地眼神看着你,早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现在竟然阴魂不散--竟然、竟然--” 钱叶知道他想说“□”两个字,他也想说:你们都误会靳士展了--虽然他的确很坏。 那么,跟那个坏人发生那么多次关系的人是不是更坏? “小关,你想多了。”叫住了正扬言要“剁了靳士展”的人,钱叶放下手里的碗,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干什么?”关智急忙停止对靳士展的“诅咒”。 钱叶无辜地看着他,“我想喝水,很渴。” 怎么能让“病人”干活?关智把他推回床上,说:“你老实躺着,我去。” “你知道我的烧水壶在哪?” “知道。跟靳士展打架的时候我拿那壶砸他了。” 这回轮到钱叶囧了。 关智正要开门的出去的时候,钱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没有人知道你这次来吧?” “嗯--嗯!”关智没回头,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等我烧完水再来聊!” “小关!” 关智半个身体已经在门外了,被钱叶很有气势地一叫,转过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钱叶无奈地说:“冰箱里有蛋,煮两个。” “你要吃?嫩点还是老点?” 吃个屁!“治你脸上的伤!” “噢!”匆忙点了一下头,关智转身跑了。 看着他有点“仓皇逃窜”的感觉,钱叶缓缓扶了一下眼镜,看着半掩的门,漆黑的门那头,什么也看不到。 按了按太阳穴,钱叶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还没醒,还是说,他根本就没睡着--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昏暗中,烟雾弥漫的房间里,连空气也就得冷漠起来。沙发上,靳士展□着上身,腰上围了一块白色的浴巾,多年锻炼的成果,身上肌肉紧实而纹理细密,就是上面几处淤伤有点刺眼。 乌黑的头发还湿淋淋地滴着水,顺着颈部缓缓流到肩膀和背部,前额的流海有些凌乱地半遮住了双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微闭的双唇间夹着一根烟,半倾斜的角度,烟灰不经意落上,没有人在意。 抬起手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关节上有一些擦伤和开裂,不算很重的伤,至少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不直一提。想想,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肉搏”的经验了,而这次,又是因为钱叶。 目光变得冷冽起来,靳士展漠然地看着手上的伤,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况,当时,他用了三秒钟就想起来关智是谁了,这三秒钟时间还是从他们搏斗的时间里挤出来的。那个满脑袋乱发的男人是以前钱叶当警察时候的同事,也是聂风宇的手下,曾经他们也见过面,他还记得钱叶帮那个小子挡了他一拳。 想到这里,靳士展眼前出现了钱叶的脸,那个时候的钱叶,无论哪方面都比现在要好的多。有些奇怪自己竟然还记得那时候的钱叶是什么样的,也是在那一次,靳士展第一次正眼看钱叶这个男人。 那时候接近钱叶的目的,几乎是简单的不得再简单,两个男人独处一室,说是欲望也好,发泄也罢,到底报着什么目的和钱叶上了床,靳士展觉得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也不重要了,而那时候钱叶在他身下喘息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最初的目的已经不再去管他了,直到最后,他只是单纯地知道他抱了一个男人。 因为聂风宇和原战野而迁怒于钱叶,他知道钱叶无辜,全却没有罪恶感,因为钱叶也在利用他。谁更卑鄙,又有什么区别。 倒是钱叶现在这个样子--深深吸了口气,靳士展拿掉嘴里的烟,这几分钟里,他其实一口都没有抽。 烟,不一定要吸进肺里才有效果。 把烟在烟灰缸弄灭,靳士展站起来准备进房间,沙边旁边的电话响了,知道他家里电话的人用个位数就可以数得出来了,重新坐了下来,靳士展拿起了电话。 “你在哪?”第一时间,纪若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在外面。”靳士展淡淡说了一声。 “骗、子!” 靳士展微微皱眉。 “我就在你家门口,我知道你在家。”话中是浓浓的怒意,怒火被压抑着。 这种类似被拦住了退路的试探,是靳士展最不喜欢的。可是,他没有发火,只是有点无奈,因为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当然,他知道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我有事,这几天不想见人,你先回去吧!”像是商量的语气,却有一丝命令的味道,认识靳士展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火前最大的妥协。 几秒钟后,他听到了纪若非深呼吸的声音。 “好!我回去,但是你得告诉我,那个钱叶,你要怎么办?” 从纪若非嘴里听到钱叶的名字,靳士展突然觉得有一丝不悦,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别告诉我你真的看上他--”纪若非的声音里听不出愉快,也听不出不快。 靳士展问:“是又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还有一声电梯开门的声音,想是纪若非已经进了电梯,他一向很听靳士展的话。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扬起嘴角,靳士展问:“你讨厌他?” “不!”斩钉截铁地说:“我同情他。”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等着他的下文。 “你看上某个人,如果不是动真情,就绝对会把他玩到死。我真的开始同情他了,钱叶,一眼就知道不是个坏人--” 挂掉电话,靳士展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轻笑了出来。 没错,有些人,无论做了什么骨子里都其实是个好人。那么,就让他做个坏人吧,从头开始,坏到底。 吃掉了四个鸡蛋,关智脸上的伤终于好一点了,好一点的效果就是至少能看出本来面目了。对着玻璃上照了半天,关智想做几个鬼脸,最终还是因为伤势不允许而放弃了。 “小叶,等会我们去超市吧!”转过头,关智冲着厨房里的人喊了一声。 “你这儿什么都没有,连啤酒也没有!怎么过的日子啊!” 正在揉面团的人抬起头笑了笑,抓了一把面粉洒在桌面上,“你又不是要在我这过一辈子。” 关智摇摇摆摆地进来了,在钱叶旁边靠墙站着,说:“说实话,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饭时候,真有跟你过一辈子的打算--” 钱叶的手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他,眨了两下眼。 “这念头至今都还存在。可是--”痛苦地皱起眉,关智捶了一下胸口,“同性恋先不说,这念头一冒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在□!” “噗~”钱叶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用手背抹了一下下巴,“你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很郁闷啊!为什么你不是个女的呢?”关智捏着下巴作思考状,“可是有时候又想,你要是女的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小叶了,真他妈的矛盾!” 钱叶微微笑了笑,他也觉得很矛盾。有时候,两个人的关系退一步就会变远,近一步就会过火,摆正位置,就有了最坚固的友情。两个人太远,永远只能存在于表面关系,两个人太近,终有一天也可能因为太过了解而分开。 “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了。” 说完,关智的手伸过来了,钱叶脸上沾到了面粉,关智轻轻帮他抹掉白白的一块,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马上收回手。钱叶也没动,静静地看着他。 关智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却不知道该不该问。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神经,所以有些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 看到钱叶等着他问的眼神,关智想了想,似乎是不想让气氛这么严肃,有点傻笑地问:“你离开聂老大,是不是因为阿战?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别过头,钱叶缓缓推了一下眼镜,平静而肯定地说了一句:“我是喜欢他。” 关智的笑停留在脸上,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最后,他别过头靠了一声。 “还真是的,我一直以为是我太--”太什么?难以形容。 钱叶又说:“不要想太多,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这种样子,已经是定局了。 “我是喜欢他,但我离开并不全是他的原因。”因为很早,就已经约定好了。 “这个世界太复杂--”关智总结性地说了一句,还好,他其实很简单。 “你问完了,我也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话锋一转,钱叶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过头面对着关智。 “你怎么找到我的?”昨天关智的伤和他的病都没怎么好,现在,是该解释原则问题的时候了。 “啊?”关智一愣,完全没想到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的。糟了!还没来得及想借口就奔过来了!我-- “劝你别想借口来骗我!你说假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钱叶眼镜一推,白光一闪,两道目光像x光一样刺得关智心跳都加快了。 “我、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我不生气。”钱叶笑得像幼儿园里的阿姨。小朋友,说实话,是谁打破了花瓶,老师不生气。 不生气才怪! 关智一脸为难,最后心一横,牙一咬。 “是我向聂老大问你的下落的!他告诉我的!他说他不能来找你不代表不能知道你的下落!” 钱叶愣住了,想了想,问:“他肯告诉你?” “一开始不肯,后来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他不肯告诉我我就步你的后尘!” “他这样就肯了?” 摸了摸头,“他叫我去死。然后我说他不告诉我我就去阿战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 先不管有多少惊讶,钱叶是服了关智了。 关智看着钱叶一脸无语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阿战一直想找你,又怕打扰你的生活。而且他一个人也没办法说找一个人就能找到,聂老大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也一直没告诉他你的下落,反正骗来骗去,大家都被骗了。你离得还挺近--” 这样,已经是聂风宇的最大限度了吧?钱叶看着桌子上的面团,有点发呆。 关智叫了他一声。 “把手洗洗,帮我揉面吧!”钱叶脱下身上的围裙递给关智,“我切菜。” 不一会儿,整齐规律的切菜声在厨房里响起,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一旁,关智挥汗如雨地揉着圆滚滚地面团,他知道,钱叶发泄情绪的办法就是切菜!比砍人还过瘾! 吃过饭,钱叶和关智一起出门去超市。一路上,关智显得很兴奋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从清泉镇出来之后的所见所闻。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女人像男人,男人比女人还女人--” 钱叶翻白眼。这什么理论? “不过真的有长得漂亮的男人,一点也不娘,是我们组的组长,长得好脾气也好,骂人的时候特别有男人味!不说话的时候绝对可以迷死一群女人--” 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关智两手拎着装着各种食物的袋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身边的人和事,钱叶也很认真地听着,不是敷衍,是真的很有趣。关智这样的个性,应该会活得很精彩,每个人是该有点美好的回忆,以后,也不会-- “小叶,那边一个男的在看你哦!” 哎?被关智推了一下,钱叶抬起头顺着关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男一女,女的正挽着男人的手臂,两人站在绿化带外侧和里侧的钱叶和关智视线相汇。 是阿强。 许久未见,钱叶突然有点过意不去。以前阿强几乎天天都到他店里帮忙,而现在,可能连见都不想见到他了吧? 阿强的目光很冷,看着钱叶又看了一眼关智,后者友好地一笑,没得到回应。 “你朋友?”阿强身边的女人问,女人长得很可爱,打扮也很稳重。 钱叶冲对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阿强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不是,带着女人走了。 “他不认识你?那还盯着你看干什么?靠!”关智想不通。 钱叶没说什么,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就当作,不认识吧。 两人继续往回走,走了没多久,关智对钱叶一伸手,说:“给我拿吧!” 关智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钱叶手臂上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东西也不算很重。 觉得有点莫名,钱叶摇了一下头说:“不用,这点东西而已,你当我是小--” “不然呢!”声音突然高了一下,关智瞪着钱叶,很不高兴地说:“你当你自己是木头可以随便砍,我怎么就不能当你是小孩子?” 要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钱叶知道,关智指的是他手上的伤。想起来也的确可笑,曾经的刀术冠军,现在连刀也快拿不起来了,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趁着他分神的空档,关智像是赌气一样一把抢过了钱叶手臂上挂着的袋子,然后像个“家庭妇男”一样,拎着三个包,边走边说:“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你要走就走没有人拦得住你,就当自己是暂时出去散散心好了!干吗要死要活的,还当着聂老大的面放血,那是你的手啊!不是鸡爪子,砍一刀腌起来更入味,你非要把自己变成--哎?”转了个弯,关智一回头,不见钱叶,身后只有个穿着高中制服的男生,手里正拿着本杂志边走边看。 人、人呢?光天化日的也能被绑架了? “光天化日的你就要绑架?”看了看勒住自己脖子的那只带伤的手,光看手指头他就能认出来手的主人是谁。更别说熟悉的气味和感觉了。 被拉进墙进路边的巷子,嘴被捂住,眼睁睁看着关智“自言自语”地越走越远,钱叶再一次恨自己当时没好好训练这小子的听力。 “光天化日的绑架你,很刺激!”身后的人笑着说,在关智还没走远的时候他就已经松开了捂着钱叶嘴巴的手,他知道,他不会挣扎。 勒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却没有放开他,钱叶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靳士展有放开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问:“你到底要吗?”像小孩子一样的把戏,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点“乐此不疲”的感觉。 “这句话你问过好多次了。”靳士展双手环住钱叶的腰,下巴正好顶在后者的肩上,暧昧之极的动作,两个男人来做更是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绝对比一男一女要“刺激”得多。还好,巷子里光线不是很强,来往行人也不多,虽然钱叶知道他和靳士展都是不会在乎这种事的人。 “跟那小子日子过得不错嘛!”靳士展声音里有股听不出来的味道。 突然很想笑,钱叶点了一下头,“是不错。” “看样子,他真的很在乎你--” 觉得有点不对,钱叶转过头,问:“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钱叶就愣了一下,和靳士展面对面,他才发现后者今天戴了一副墨镜,茶色的,镜片有些大,很时尚的款式,靳士展戴起来很有味道,知道这个男人就像个衣服架子似得,但第一次看到他戴墨镜,钱叶眯了眯眼,盯着镜片后的人猛瞧。 “怎么了?”靳士展抿了抿嘴唇,又笑着问:“爱上我了?” 钱叶像没听见,缓缓在靳士展怀里转过身,面对着靳士展,突然伸出双手摸上了后者的脸。 靳士展有点惊讶,这是钱叶第一次主动碰他。 “别动--”钱叶轻声说了一句,目不转睛地看着靳士展,像是安慰又像是恳求一般。靳士展真的没动,正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钱叶手一伸,速度快到让人难以想象,然后,墨镜就被拿掉了。 两人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 “噗~”终于,钱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现在是知道关智没有说谎了。 靳士展左眼成了熊猫眼,虽然已经消了一些,但仍然可以看到淡淡的乌青,破坏美感啊!实在是破坏美感! “呵!呵呵呵!”钱叶笑得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想笑,别过头,手伸到眼镜下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靳士展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看着钱叶笑得脸上都浮出一抹红晕,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钱叶觉得笑够了,伸手把墨镜给他戴了回去,钱叶的表情也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推开了靳士展,两人之间有了一定距离。 钱叶看着靳士展,说:“靳士展,我们到此为止。” 靳士展听他说完,笑了一下,“钱叶,那天晚上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要说这句话了。”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温柔你不要,你难道不知道--对于你而言,哪怕是假的,也是好的。 靳士展的确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这一点钱叶从一开始就毫不怀疑。说是“光下化日之下绑架”,就真的光天化日之下“绑架”。 当靳士展坐在车里朝钱叶伸出手对他说上来的时候,连车门都帮他开好了,那表情和场景,像是一个要带着别人的新娘去私奔的男人。 钱叶在犹豫,更确切地说是在揣测,这次,他不知道靳士展要做什么。以往,不论任何时候靳士展在他面前出现都没有让他有现在这种感觉,像是“羊入虎口”一样。靳士展微笑着,和平时一样,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形状漂亮的手朝他伸出,钱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本能一样,他知道很“危险”。 越是安静的蛇,越是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咬你。 看着钱叶一脸“防备”的表情,靳士展笑得更深了。很好,还知道害怕。 “干吗这样看着我?怕我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杀了?” 如果真是如此,倒也算了。钱叶在心里叹了口气,站在副驾驶座门口,看着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说实话,他很想现在扭头就走,与其说靳士展不能拿他怎么样倒不如说他不怕靳士展对他怎么样。只是--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着靳士展“信心满满”地样子,没动。 也不催他,靳士展缓缓放下手搭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地说:“那天的那个小子,也是聂风宇的手下吧?你们感情不错?” 最后一句话,靳士展别过头,对着前方说的。 几乎在他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钱叶坐进了车里,不过没关门。靳士展暗自笑了笑,自顾自地发动了车。 “你在威胁我?” 别过头看着钱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靳士展做了一个跟钱叶一模一样的推眼镜的动作,说:“不是我威胁你,而是你自己在威胁自己。如果你不在乎,谁都没办法威胁你。” 接着是一阵沉默。 靳士展突然又问:“那小子的伤好了吧?”却是听不出有什么关心的意思。 “身手不错,可惜还差了点,比不上你。还有就是,冲动了点--” “嘭!”地一声,车门关上了。 嘴角扬起,靳士展油门一踩,德国产的流线型银色跑车飞驰而去,速度跟车主一样张狂。 钱叶微微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街道,几秒钟就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风景,车厢里有淡淡的香水味,清爽的如雨后的空气,是叶子的味道。 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钱叶始终没有等到靳士展开口,平时一直是自己比较沉默,而今天,靳士展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沉得住气。 因为“胜利”? “你要带我去哪里?”终于,在车进入地下隧道的时候,钱叶问了一句。 阳光渐渐在身后消失,四周是昏黄的灯光,不停地交错着照进车里,在两人脸上投下一道又一道阴影,钱叶甚至不想去看靳士展的脸。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一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到这里,靳士展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主动告诉我。” “我说了啊!”转过头看了一眼,靳士展笑着说:“我要绑架你。” 钱叶从眼角看了他一眼,灯光掠过,靳士展的侧面忽明忽暗,黑镜上反映出灯光,看不到他的表情。 “没有人会赎我--”钱叶淡淡地说,听上去是开玩笑的话,但平静的表情和冷漠的声音让人觉得又不是在开玩笑。 靳士展知道,钱叶在说实话。可是他不想让钱叶知道,后者曾经说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可钱叶,你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 两人再次被沉默包围,车平稳地向前行驶,昏暗的通道,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连钱叶也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将是什么。轻到几乎听不到的马达声,车窗外一成不变的深灰色墙壁,压抑得让人心烦意乱,甚至有一瞬间,钱叶有种他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的幻觉。 “不舒服?晕车?” 靳士展的声音让思绪正乱的钱叶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靳士展,发现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钱叶皱眉,别过头看着前方,“没那么严重。” 隧道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故,堵住了,靳士展的也慢慢把车停了下来,紧挨着前面的车,很快,旁道上的车也上来了,不是繁忙时段,车却也不少。 钱叶视线跃过前方的车辆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隔着几辆车的一辆大巴士挡住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人有点措手不及,这下,除了等,什么也不能做了。 “跟你在一起--”靳士展突然开口,“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钱叶拉开了外套的拉链,松了松领口,没说什么。 前方传来事故通报,说是有车辆追尾了,正在进行紧急疏通,希望大家谅解-- 听到这里,靳士展索性熄了火,这下,车内好像一个密闭的空间般,靳士展也没开车里的灯,光靠隧道里的灯光,倒也足够了。两个男人视线各自停留在别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连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也能听到,而且越来越清晰。 靳士展突然向钱叶伸出手,钱叶躲了一下却没成功,转过头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靳士展整个人已经凑了过来,面对突然放大的脸,钱叶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靳士展一只手已经放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向前一揽,头一低,嘴唇印上了钱叶的。 瞬间,靳士展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尖,钱叶皱了皱眉,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反抗什么?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接吻,连床单都滚过了,一个吻还反抗,有意义么? 钱叶感觉着靳士展的唇在自己唇间摩挲着,这次,靳士展一点也不粗暴地逼着他张开双唇迎合他,而是缓慢而又轻柔地用双唇和舌在他嘴唇上舔拭着,一种几乎让要溺死的温柔,色 情而又专心地动作,两个人分享着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呼出的气体混淆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更浓重一些。 周围其实算不上安静,但车里好像已经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了,夹杂着喘息的呼吸,也是一种暧昧的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紧贴在一起的唇分开了,却仍然很接近,是那种只要有一方动动嘴唇就能碰到另一个的那种距离,钱叶轻轻舒了一口气,沾上了透明液体的双唇反射着点点亮光,尽管灯光太暗看不清楚,但靳士展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桃红色,很诱人-- 眯起眼,靳士展觉得有点危险。 钱叶垂下眼,眼镜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缓慢地散去,胸口缓慢地起伏着,像是在平息内心里情绪,一开口,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 “放开。”头还被固定着,不能动。 靳士展轻声一笑,有点恶劣地说:“果然,跟你接吻真的很刺激。”说完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钱叶重新坐好,拿掉眼镜用衣角擦了擦之后戴上,说了句:“彼此彼此。” “哦?你不讨厌?” 钱叶转过头看着靳士展,脸上的表情在说:讨厌有用吗? 的确,就算讨厌,对靳士展来说也没有用,而对钱叶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前面的事故应该是处理好了,最前面的车辆终于开始缓缓移动,看着车辆一台接一台动起来,靳士展也重新把车发动起来。钱叶看了他一眼,想转头,却不经意看到靳士展那边车窗外的一辆车上,有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 女人长长的大波浪卷发,上身穿着白色的皮衣,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驾驭座上的男人正埋首于女人的胸前,一只手还紧紧地挤捏着女人丰满的□,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技术太好,女人不断仰起头露出又痛又爽的表情,看那样子,在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男人还做了些什么-- 钱叶推了一下眼镜,微微侧了一下头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倒不是看他们在做的事,而是车里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头银灰色的头发。 “怎么?”靳士展突然侧过头看着他问:“你不会有‘性’趣吧?”还特意加重了那个“性”字,让人很容易想到是哪一个字。 “要不我们也继续?”故意笑得很□,靳士展一只手也伸到了钱叶腿上。 “你--”钱叶收回视线看着他,像是瞪了一眼。 靳士展扬起嘴角,他们前面一辆车已经开动了,正好轮到他们,油门一踩,堵了半天的路终于通了。钱叶似乎也松了口气,在隧道里的时候,他真的--不喜欢那种气氛。 “飞哥,怎么了?” 等到靳士展的车开走,男人慢慢从女人胸前抬起头,眼神冷冷地看着银色的跑车慢慢远去,一脸的若有所思。 靳士展--还有,钱叶-- 钱叶被带到一幢公寓里,靳士展刷卡进了大门,电梯直达第二十四层的顶楼,虽然算不上最高,却也有不错的视野。 靳士展这样的男人喜欢高的地方,似乎可以理解。 “请进。” 门开的那一瞬间,钱叶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而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 “随便坐。”像是招待客人一般,开门之后,靳士展对钱叶说了一句,然后就径直走进客厅把钥匙随意地扔到桌上就进了里面一间房间,看整个房形的结构,应该是主卧室。 在他身后的钱叶站在玄关,有点茫然地看着靳士展消失在房间里,似乎并不在意他可能就这样跑掉,想了想,钱叶脱掉了鞋子,踏进了属于靳士展的地方。 宽畅的房间里装修的很豪华,也很现代化,高级的家具和电器很有品位地组合在一起,客厅里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能够看到半个城市的景色,这让钱叶想起了上次在酒店里呆过的靳士展的房间,华丽的宫廷风格,不过这次显然要好很多。只是,虽然是高级的公寓,一个人住的话,还是会有点--寂寞吧-- 寂寞?发觉自己用这个词形容靳士展,钱叶皱了皱眉,为自己的突然“感性”而恶寒了一把,收回对房间的打量,走到沙发旁,钱叶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旁边矮柜上的电话,他想打个电话回去。 不知道小关现在会不会哭着找着呢--想到关智哭着到处找他的样子,钱叶露出一丝笑容,呃--家里电话是多少来着? “嘟--”地一声,电话被按掉了,一具身体也贴在了他身后。 “想打电话求救吗?”靳士展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换了件轻便的衣服,款式休闲的家居服,墨镜也拿掉了。 钱叶放下电话,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靳士展。只是还没走到几步,手就被拉住了,靳士展一个用力,钱叶反应不及,下一秒人就被压在地上了。 光滑的木地板,透着一股寒意,钱叶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方的靳士展,后者的一只手垫在他脑后,让他免受头先着地的痛苦,同时也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始作俑者也是这个男人罢了。 靳士展用一种好像窥视的目光打量着钱叶,两人视线交汇,谁都没有回避,似乎这是两人一贯的相处方式。钱叶突然有些迷茫,他没想到,会跟这个男人变态今天这样。有些事情,永远也预料不到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时,靳士展扬起嘴角,说:“钱叶,你看我的眼神变了。” 钱叶不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你没发现吗?” “不觉得。你现在让我起来的话,我说不定会感谢你一下。” “你喜欢原战野是吗?”靳士展突然问了一句,一个让人来不及转换思绪的问题。 钱叶轻轻皱了一下眉,问:“那又如何?” 回答的这么爽快,倒是钱叶的风格。靳士展心里想,又问:“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这算什么问题?诱拐?如果是一开始,钱叶可能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而现在,靳士展在了解他的同时,他也在了解这个男人。 伸出手,钱叶在靳士展领口露出的部位缓缓向上,最后停在后者颈间,问:“你呢?难道不喜欢?” 靳士展看着他-- “别说谎--”钱叶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小孩子抓到了大人的把柄一样,“说谎的时候,脉搏会加快的--”说着,在靳士展颈部大动脉的地方按了一下。 这可能只是一个玩笑,却因为钱叶而比任何威胁都让人难以招架。 钱叶,你永远比看上去来得狡猾!靳士展看着面容清秀的男人,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拿掉了钱叶的眼镜,清晰而缓慢地吐出一句:“不喜欢。” 有什么东西嘎然而止,四周一下子又静得可怕。 “怎么样?加快了吗?”挑了一下眉,靳士展还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间,好笑着看着钱叶。 钱叶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总之,不是很好看。而此时靳士展又丢出一句话--说丢可能不太适合,因为,一般情况下,人们将这句话称之为--表白。 “我发现,比起那时候的原战野,我好像比较喜欢现在的钱叶--” 比起以前的原战野,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钱叶-- 低沉而又华丽的声音像是空气一样,浮动在四周,碰不到摸不着,没有真实感却的确存在着,无论是靳士展的表情或者眼神,都让人无法怀疑他刚才的确说过那些话,只是所谓的真实性,对钱叶来说,根本连想都没去想过,或者说是根本来不及去想。 两个人仍然保持着钱叶在下靳士展在上的姿势,靳士展说完之后就一直盯着钱叶,好像是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哪怕是怕细微的。而钱叶,双眼有些微瞪,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靳士展说错了。 茫然。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但是,总是想要说点什么。脑子里没想到多少跟现在的情况相匹配的话,有一句,却怎么都想说出来,忍都忍不住,虽然不是他的风格,钱叶却觉得用来形容现在的靳士展再合适不过。 于是,特有的温柔而圆润的声音,像朗读最优美的诗文一般,缓慢而又清晰地问:“你脑子是不是被枪打过了?” 关智先生的“名言”,用过的人都说好。再美好的气氛也能瞬间被打个“粉碎”! 靳士展眉一拧,应该是未曾料到钱叶会来这么一句,有点生气又有点哭笑不得地问:“你跟谁学的?”说着惩罚似得捏了捏钱叶的脸颊,用了点力气却不会疼的那种,像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一般,钱叶倒有些不习惯了。 最近的靳士展,时常会用类似这种动作或者语言让他产生错觉,好像两人相识已久,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而靳士展曾经说过他不需要温柔,那么,他现在的温柔又是给谁的呢? 怀疑的眼神惹得靳士展笑了笑,随后将手缓缓伸到钱叶颈间,指尖轻柔地抚摸,以一种暧昧的速度和力道,最后停在了和刚才钱叶放在他身上的一样的位置。 “你呢?”他问。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9节 他?他怎么样?让他发表一下意见吗? “说谎的话,脉搏会加快哦!”靳士展微笑着按了一下钱叶的颈间,像是在提醒他一样。现学现用,倒是被他利用的很好。 钱叶沉默了几秒,一字一句地说:“我讨厌你。”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 “狂妄、自大、自私、嚣张、暴力!近乎病态的自恋!来者不拒,永远不认为自己错了,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掉,就算不能毁掉也要他不能安宁!□的时候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只要自己爽到就好!” 钱叶说到最后,靳士展反而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一连串他的“罪过”,原来这就是钱叶眼中的他?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他问,没等钱叶回答,“尽管如此,你还是跟我这个人渣上床了。” 钱叶默认了靳士展前面一句话,“所以,尽管你是这样的人,但我比你还不如。” 他跟靳士展,一开始就是他先开的头,所以无论再怎么样,和他比起来,靳士展也算是“无辜”,所以他不反抗,从头到尾,他都是“罪有应得”。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必在乎,说来可笑,靳士展甚至还能给他身体上的快感,那种死亡前一秒的感觉,原来不论是谁都一样-- 又是那个钱叶,眼神冰冰凉,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在乎的钱叶。靳士展看着钱叶一点点恢复成刚见面时的样子,他甚至不怀疑就算自己现在□了钱叶他都不会反抗。 有种奇怪的感觉,他问:“钱叶,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钱叶笑了一下,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凄凉。 “在乎的,迟早会失去。我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可能我的命,就是如此。 “靳士展,遇到你真是我的不幸,而你遇到我,比我更不幸。” 趁着靳士展愣住的时候,钱叶伸手抚摸了他的嘴角,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除了□,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见地接触靳士展,他发现,这个男人在生气的时候嘴角也会微微上扬,看上去像是在冷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认输。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一步,钱叶知道,哪怕再过五十年,在他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其他人之外,可能也会想起这个叫靳士展的男人,哪怕关于他的一切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他叫靳士展。 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道是谁主动,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地上的空间很宽畅,只要再往前移一点就是纯羊毛的地毯,拜二十四楼的高度,房间里阳光也很充足,就算□,也不会觉得冷。 躺在衣服堆里,钱叶弓着身体,抓着靳士展的肩,后者双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双方清楚地感觉对方身温的炽热,从头到脚,除了下 体两人的性 器被一只手抓住同时□着,两具身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危险而又刺激的姿势。 只是--有一瞬间,钱叶突然考虑了一个他以前从未去考虑的问题:他们这样子,到底算什么? “呃~!”下 体一阵抽痛,钱叶向后仰起头,颈部到头顶形成一条弧线,布满汗水。 算什么?什么都没了,只有欲望了吧? 阳光有些刺眼,别过头,仍然觉得眼睛很酸涩,已经从金色变成橘色的阳光洒在纠缠在一起的肉 体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这种画面,其实很美,就算是一种污 秽的事。 “嗯--唔--”身体已经放得很开,却还是有些痛苦,几乎从进去之后就从未离开过自己身体的东西像是割开了自己的血肉一般,黏糊的疼痛心像是要裂开一样,他听到耳边靳士展不停地在叫他-- 钱叶--钱叶----钱叶-- 不要叫了--我知道我是钱叶!不要叫了!很想吼出声,但除了喘息和一阵疼痛的呻吟,他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靳士展看着身下这具被他开发的已经成熟的身体,有一种恶劣的“成就感”。他是钱叶第一个男人,也知道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男人的特有心理作祟,就像得到一个□的贞操一样,虽然钱叶是男人,但是,带给他的快感却远远大于女人和其他男人。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这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有一种侵战了这个男人一切的感觉,能让钱叶露出这种表情的,能有几个人? 像是要证明什么,用力往前一顶,钱叶呻 吟得更厉害了,靳士展扬起嘴角,俯下身挤进钱叶腿 间,抬起钱叶的双 腿架到自己腰两侧,继续用力地顶入着,快 感从结合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一阵比一阵刺激,只有男人才能享受到的感觉,绝对无法用任何语言。而身下人的呻 吟又让这种感觉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靳士展仰起头,下 身的撞击的动作不停,感受着被湿热包裹的滋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干--低下头,钱叶的脸都几乎有些朦胧了,喘得像是在呼吸最后一口氧气,眼角的泪水薄薄的一层,靳士展想:如果他带上眼镜-- 他想对钱叶温柔一点,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用那么做!不要那么做!直到弥漫出淡淡的血腥气之后,他知道,他是想听钱叶开口求他。 不要--轻一点--求你了-- 哪怕只有一句,哪怕声音再小,他也会听到。可他知道,钱叶永远不会开口,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抓着钱叶不放的原因。 除了脾气硬之外完全没有一点优点的男人,却就是这样才显得特别。可惜,真的可惜。什么可惜,只有靳士展自己才知道。 想着想着,他低下头吻去了那永远不会落下的泪水。 舌在眼睑上舔拭着,钱叶闭上眼,重重吐了一口气,他整个身体除了那个接受地方之外已经麻木的没有一点感觉了,像被掏空了,只有夹杂着快感的疼痛,什么都忘了,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 肉 体撞击的声音渐渐掩盖了一切,应该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用这种方式在一起,也许谁都没有错,靳士展问钱叶不是喜欢原战野么?钱叶没有回答他,其实,他想说:喜欢又怎么样?喜欢的不一定能在一起,喜欢的不一定要在一起-- 不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能相处的更久一些。这个道理,到底有没有人明白-- 连心跳都变得很安静。靳士展举起钱叶的手放到嘴边,掌心的伤口传来温热的感觉,钱叶身体瑟缩了一下。 “钱叶--我还是喜欢叫你钱叶!” 一如之前,他在他耳边说:你,叫钱叶是吧-- 钱叶有点想问,只是有一点--我刚才的脉搏,加快了没有? 做完之后,有种昏天黑地的感觉。靳士展睁开眼,发现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指梳了一下散落在前额的头发,身边的人传来的平衡呼吸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钱叶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床的一边,连三分之一的地方也没有占到,被子盖到肩膀以下,看不到脸,只能隐约看到侧面鼻子以下的部分,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感觉。 皱了皱眉,靳士展想起了钱叶的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他平时都是这样睡的? 很可怜。像被欺侮过的小孩一样,虽然他的确是刚被靳士展“欺侮”过,但看着钱叶,靳士展突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跟钱叶两个人在客厅的地板上做了一次然后又到床上一直做到钱叶再没有任何回应,直到靳士展发现他失去意识。 像是抛开所有一样,违背常理的结合仍然会有快感,而且是让人欲罢不能的。 靳士展把手伸向床头拿起烟,倚在床头点了一支,黑暗中燃起的一点火星显得格外明亮,性 事后的烟,味道总是有些与平时不同,深深吸了一口,一切颓废的好像黑白电影一样。 直到烟燃掉了一半,靳士展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裤子穿上,赤 裸着上身开门走出了卧室。 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钱叶,却也仅仅是一眼,可能只是想看看他醒了没有。 按下客厅的灯,四周瞬间灯火通明,客厅里仍然一片狼藉,他和钱叶的衣服散落四处,连地板上都沾着凝固的乳白色痕迹,证明着两人近似疯狂的存在。靳士展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嘴里的烟,好像没了味道。 正当靳士展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对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就在手边,手一伸,也就接起来了,还什么都没说,电话那头的人直接问了一句:“这回该给我开门了吧?” 动了动嘴上的烟,靳士展挂掉了电话,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门一开,纪若非笑意盈盈地站在外面。墨绿色的立领外套和深蓝色的水磨牛仔裤,年轻很又帅气的打扮,加上本身的长相,纪若非走在大街上绝对是能引来不少回头率的。 靳士展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里,外面的人也跟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换了鞋子,走到客厅里看到地上的东西,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问坐在沙发上的靳士展,“把人拐回家里了?” 靳士展继续抽烟,没回答他,知道他在揶揄自己。 纪若非又笑了出来,走到靳士展旁边坐了下来,故意放低声音说:“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侧过头,靳士展拿掉嘴里的烟,问:“那你还来干什么?” 纪若非做出投降的手势,“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确是知道你把他带回来了故意来看看的,行了吧?”趁靳士展不说话的时候,又把手放到靳士展胸前,似有若无地在结实地肌肉上抚摸着,这种明目张胆地吃豆腐,也只有他敢。 “而且我的确是对他挺好奇的,前两次只是忽忽一瞥,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呢!”语气间多是玩笑的成分,但靳士展却好像没有听出来。 “多的是人给你品味,但我说过不要打他的主意。” 他说话的语气让纪若非收回了手,眯起眼瞪着靳士展,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像是被提醒了一下,靳士展皱了一下眉,把嘴里的烟拿掉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弄灭,动作有些粗暴。 “别忘了这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现在要后悔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没有后悔。”转过头看着纪若非,靳士展缓缓地说了一句。 “那你怎么证明给我看?”得理不饶人,纪若非凑到他脸旁,不服气地问。 如果是平时,靳士展可能会推开他,因为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可今天,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证明给他看吧!不管怎样-- 想了想,伸出手,扶住了纪若非的脑后,靳士展缓缓低头地吻上了他,只是单纯的嘴唇接触,却能让两个人都安心。 趁纪若非想撬开他的嘴的时候,靳士展先结束了这个吻。不以为然,纪若非高兴地扬起头,“你很久都没有亲我了啊!” 靳士展松开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恢复坐姿,突然想再来一根烟,他想证明,今天的烟,还是原来的味道。 一间房,一面墙,就变成了二间,分开了两个人。 第四根烟燃尽之后,连吸进的空气感觉都是烟草的味道,这不是香水的美妙,让人有股堕落的欲望,靳士展缓缓睁开眼,看着膝盖上沾到的烟灰,和指尖最后短短的一截烟,这根烟,他连一口都没来得及抽。 时间简直像是从他的指缝间流走的。 皱了皱眉,靳士展站起来把一丝火星都没有的烟头甩到地上,往卧室走去。伸手推门的时候,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只是有点疑惑,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门关上了。 推开门,房间里仍然暗着,床上空无一人,而通向阳台的落地窗被打开,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现在正坐在阳台的地上,背对着他。 靳士展愣了一下,关上门顺手打开了灯,朝阳台走了过去。 灯光下,钱叶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钱叶坐在阳台的地上,靠栏杆的地方,双腿从栏杆中间伸了出去,赤着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身上穿着从靳士展衣柜里拿来的裤子和衬衫,没有扣扣子,晚上的风有点大,吹得衣角四处飘动着,也吹乱了他的头发。 二十四层的高度是很完美的,放眼望去,脚下黑暗的都市此刻被灯光照得灯火通明,而天上,却没有一颗星星。 靳士展不知道钱叶醒多久了,也没有去多想这个问题。当他走到钱叶旁边的时候,后者抬起头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额前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靳士展没能看到钱叶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好像在笑。 此时此刻,竟然有些诡异。 莫名地烦恼起来,靳士展拉起钱叶的手臂,声音有些粗地说:“起来!很危险!” 钱叶笑得更厉害了,摇了摇头,说不会。 “这个高度跳下去,一点痛苦都不会有。” 像是在疯言疯语,靳士展拉不动钱叶,或者说怕动作太大真的把人给弄下去--他不敢肯定这该死的栏杆的确是百分之百的结实。 最后,靳士展坐到钱叶旁边,不过是背对着栏杆,他没有让双腿悬在二十四层高度的嗜好。 他的举动成就了更诡异的一幕:两个男人,一个只穿一件衬衫还没扣扣子,另一个干脆是赤 裸着上半身,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坐在阳台上吹风。 “有烟吗?”钱叶别过头,把视线投向远处,淡淡地问了一句。 靳士展一摸口袋,掏出烟盒一看,有,一根。钱叶也没客气,抽出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然后侧过头盯着靳士展,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看了他一眼,靳士展掏出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防风设计的打火机在风中仍然不灭,连带着把钱叶的脸也照亮了,男人点烟的动作,出乎意料地性感。 “咔!”地一声,靳士展手一甩收回了打火机。 钱叶突然笑了出来,叼着烟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好。”烟随着嘴唇的蠕动上下晃动着,红色的火星随着风散落,这一切都没钱叶的笑容来得吸引人。 靳士展说过钱叶看他的眼神变了,那么现在,不仅是眼神,钱叶的笑容也变了。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靳士展终于忍不住问钱叶。 “你醒了多久了?” 没有回答,钱叶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还没来得及停留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一只手向后撑着身体,一口接一口了抽着烟,风加快了燃烧,一根烟,只来得吸一半多一点。 直到钱叶抽够了,拿掉嘴里的烟,他转过头冲靳士展笑了笑,说:“冷死了!”声音有点发抖。 唯美的画面注定只是表象完美,有谁知道在背后得付出多大代价。 靳士展拧起眉,“知道冷你还坐在这里发疯?” “你不也在么?”钱叶一开口,就问了靳士展一个哑口无言。 “我不是故意要来这里扮忧郁--”钱叶接着说:“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点。身上很疼,肌肉也很酸,我这种年龄不应该玩这么刺激了--”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这时候的钱叶,怎么看怎么像精神失常。 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要怀疑他是疯了!靳士展站起来,这种夜里的温度低得连他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钱叶不知道在这里坐多久了。 “进去吧!风太大了!”他伸手拉住钱叶的手臂,后者倒也乖乖地起来了。 把烟放到嘴里,钱叶把腿从栏杆外面抽了回来,借着靳士展的力站了起来,拢了一下衣服,双手环在胸前,钱叶看着远处的夜景,好像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你怎么了?”靳士展终于问了。 没有马上回答,钱叶长长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拿着烟在栏杆上弄灭,靳士展以为他会扔下去,可钱叶没有,他把烟握在手里,转过头看着靳士展,扬起嘴角,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靳士展,我想跟你说点什么。可是--一看到你,我他妈 的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靳士展有点呆了。 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从钱叶嘴里听到粗话,男人说粗话很正常,但是如果是钱叶,靳士展反而倒觉得有点不正常了。 带着疑问走近钱叶,靳士展边伸出双手边捧起他的脸边问:“你还是钱叶么?你不带眼镜是不是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还是说过了十点二你会人格分裂?” 也不说什么,钱叶只是微微一笑,一只手慢慢抚上靳士展的手,然后突然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去、死、吧!” 这一下也不知用了他几分力,总之,靳士展只觉得手背上像要被揪下一块肉一样,猛地抽回手,再看,整块手背都有股火辣辣地感觉。 “你真的疯了~!?”靳士展有股想杀人的冲动,狠狠地瞪着钱叶,可惜话刚说完就被一阵风吹散了,气势上减弱了不少,但他是真的生气了,谁都看得出来。 钱叶表现的很平静,甚至还有点“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这种表情,靳士展有点熟悉又不是很熟悉。两个人就像西部牛仔生死决斗一样,你瞪着我我盯着你,谁都没有后退的意思,好像退一步就是死一样。 靳士展在想:这个男人倒底怎么了? 钱叶在想:刚才不应该把烟弄灭,应该直接在他手上按灭! 再看下去就该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了。 靳士展在钱叶脸上寻找着什么,脑中也不停地寻找着答案,直到他微微眯起眼,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胸前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还有点疼,低头一看,是一小截烟头。 钱叶一阵风似得进了房间,靳士展好像还隐约听到他又骂了句什么,听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靳士展却咧嘴笑了出来,像是偷到了鱼的猫一样。 靳士展奔出来的时候,钱叶已经到了客厅,正脱了身上靳士展的衬衫换上了自己的,裤子还没换也来不及换了,捡起地上的外套就朝大门走。 靳士展人长腿长,一个箭步窜过来拉住了钱叶,用力把人往后一拉,毫无防备的钱叶就被他困在怀里。 钱叶没有挣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靳士展两条手臂抱得紧得跟铁链似得,动武的话,钱叶目前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你看到了?”侧过头,靳士展在他耳边问:“看到了是吧?你走路竟然能不发出一点声音,真是不能小瞧你,以后有什么机密都被你偷了--” “哼!”钱叶笑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门,“你太瞧得起我了。机密我没看到,春宫戏倒是看了一出。” 这回轮到靳士展笑了,胸口紧贴着钱叶的背连带着的震动,钱叶感觉得一清二楚。那种好像什么都明白、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样子,让他恨不得刚才扔靳士展的不是烟头,而是颗导弹! “真的生气了?”靳士展又问,声音和表情完全像是在哄吃醋的情人,纨绔味十足,而这恰好又是钱叶最讨厌的。 钱叶很清楚,他不是吃醋,也不是妒嫉。 但是就这因为这样,他才更无法接受--突然,脸被向后扳了过去,靳士展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两人面对面。 “我只不过跟别人亲了个嘴,我们做的才是真正的春宫戏吧?” 别人?钱叶有点嘲讽地一笑,问:“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和你算是自己人了?” “你说呢?”暧昧一笑,有点逃避问题的感觉,靳士展低下头要亲他。 钱叶头一别,躲开了,也趁机从靳士展怀里逃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穿上鞋,就在他飞快扭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快速地靠近,钱叶没迟疑,拉开门就想走,却还是晚了一步。 半只脚还没踏出门外,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回去,钱叶觉得他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甩到墙上,背刚碰到墙面,眼前一黑,唇就被堵住了。 “唔!”嘴唇被咬得有些疼,靳士展几乎发狠一般在他嘴唇内和唇外□着。如果说他们之间接吻一向算是刺激的话,钱叶觉得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刺激”,舌尖尝到一丝血腥的味道,应该是嘴唇裂开了。 一丝愤怒随着那股味道散了开来,这是钱叶和靳士展纠缠了这么久,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狠狠皱起眉,钱叶用力挣开了一只手被靳士展按在墙上的手朝后者脸上打了过去,却被躲过了,一时分神,让靳士展把他的裤子也解开了。 布料掉落脚边声音,像块石头一样敲在钱叶头上。 “你的腰比我的细,我的裤子不适合你。”稍稍让两人的唇分开一些,靳士展的手顺着他的腿根上下滑动着,钱叶裤子里面,什么也没穿。 几乎是和钱叶鼻间对鼻间的距离,靳士展几乎是有些残酷地笑着说:“钱叶,你对我有反应,就算你再不有意承认也罢,除了我,没人能让你有这种反应!” 每呼吸一下,钱叶觉得胸口都在疼。 “你拒绝不了我。你的身体比你的意识更早一步习惯我--” 靳士展每个字都像在钱叶身上割一道伤一样,对于一个冷漠的人,毁掉他的自尊不如让他放弃自尊。只在他面前,除了他靳士展,钱叶的世界里将什么都没有。看着钱叶唇上沾着一抹血迹,靳士展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还在那个血腥的世界里“杀戮”一样。 “钱叶--”每次,靳士展这样叫钱叶的名字,都好像他们是情人一样。 钱叶发现他越来越受不了这种感觉,越来越讨厌这种感觉,以前他是不会在乎的,绝对不会,可现在,他只是很讨厌靳士展叫他的名字。 于是,他看着靳士展,说:“靳士展,我真的很讨厌你叫我的名字!” 靳士展说:“我很喜欢你对我诚实--” “那么,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恐怕不能。” “那我离你远一点吧!” “呵呵!”靳士展笑得很开心,“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钱叶也在问自己,机会,他还有吗? 靳士展又要低下头,钱叶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靳士展皱了一下眉,又制住了钱叶的一只手,甚至故意把他的两只手举到头顶按在墙上。 “你!”钱叶咬牙。靳士展抢先一步说:“这个姿势很刺激啊!” 钱叶光着下半身,只穿一件衬衫,连扣子也没来得及全扣上,隐隐约约从衣服下摆看到模糊的“春光”。 “啧啧!”又故意咋了两下舌头,“让人看了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情趣,就是这么来的。但这种姿势除了情趣,在一般情况下还有另一种解释:强 暴。 就在钱叶瞄准了靳士展的某个部位刚要把脚抬起来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原本就半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玄关上的两人均是一愣,连姿势也来不及换就跟门外的人视线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钱叶心跳都要停了。幻觉的话,未免太过真实,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你--”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靳士展显然也吃惊不小,刚想放开钱叶,门口的人已经像野兽似得像向冲了过来,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突如其来的一击,靳士展躲闪不及,被扣住了一边肩膀,被对方死命地按在了地上。 似曾相识的场面。 “我说过,你再碰他,我就废了你!”咬牙切齿地说最后三个字,男人手关节都捏得泛白。 “原老大!老大!小叶在不在那个禽兽窝里啊?”门外又传来关智的喊声,几秒钟后,关智押着被打肿了一只眼睛的保安走到门口,看清门里的情况之后“呀”了一声,一脚把保安踹到一边去了。 钱叶跪坐在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最初的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原战野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欲望慢慢变淡,却从未消失过,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可今天原战野出现了,却在他最不堪的时候,长开腿被男人压在身下,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只是不想让原战野看到。 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他还是有一点在乎的。 原战野就在他眼前,他却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原来,还是不行---- 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要被捏碎一样的感觉。没有反抗,靳士展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战野,许久未见,男人仍然英俊帅气,此刻眼神里透着一股冷冷的怒意,头发比过去长了一点,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一如那个时候的-- 现在出现,真可谓戏剧性的一幕! “你能找到这里,倒是很让我吃惊--” “靳士展--”原战野眯起眼,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你怎么能卑鄙无耻到这个程度!” 卑鄙?无耻?靳士展扬起嘴角,这两个词不错,用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只是他还没有脾气好到可以一直让人按在地上。 “原战野--”他说:“我一直对你都很客气,但是我不还手并不代表我没有力量可以任人宰割。” “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没踢断你的命 根子让你能继续出来害人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这的确是原战野会说出来的话,男人本身就是那种安静和火爆并存的结合,却任何时候都不显得突兀。靳士展笑了一声,既不是生气也说不上是讽刺。 “你被聂风宇保护得太好了,这么长时间,脾气都一点没变--” 原战野双眼猛地一瞪,原本按着靳士展的手飞快松开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举起另一只手拳头刚落下一半,突然“啪”地一声被人抓住了,他和正要反击的靳士展都愣住了。原战野转过头,看到钱叶站在他身后。 已经整理好衣服的钱叶一只手拉着原战野的手腕,冲后者微微一笑,只是一个表情,就包含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阿战,你冤枉他了。” 原战野、靳士展还有旁边的关智全都愣了,如果说原战野和关智是震惊的话,那靳士展绝对还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没人发现,包括他自己。 疑惑之余,原战野慢慢松开了手,钱叶顺势把他拉起来。 靳士展挺起上半身坐在地上,目光停留在钱叶的侧脸停留着。 “我是自愿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钱叶缓缓开口。 原战野皱起眉看着他,似首想问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他拉起钱叶的手,转身就带着他往门外走。钱叶任由他拉着自己,安静地跟在原战野身后,不反抗、不说话,也不回头看。 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外,站在门口已经快石化的关智这才反应过来,飞快捡起地上钱叶的外套匆忙跟了出去,还很有“礼貌”地帮靳士展关了门,虽然是用踹的。 随着房门被关上的一瞬,屋内的空间被隔离起来,四周马上变得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靳士展盘起腿坐在地上,看着门板,一动也不动。良久,他抬起手摸了摸肩上被原战野扣住的地方,这时疼痛变得更加清晰起来,靳士展站起来。 真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啊!这种程度,是因为钱叶吧-- 进到客厅,靳士展看到了茶几上的眼镜,是钱叶留下的。看了那眼镜一会儿,他伸手拿起来,普通的眼镜绝对是最平民化的那种,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看样子用了很久。 应该是很喜欢的东西吧?喜欢的话,就一定会来拿回去。靳士展皱了皱眉,盯着手里的眼镜。 可是钱叶,你最擅长的就是放弃喜欢的东西。 从靳士展那里离开后,一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原战野拉着钱叶走在最前面,钱叶低着头,偶尔抬起头,看到的也只是原战野的后脑勺。 真的生气了-- 苦笑了一下,再次低下头。 凌晨十分,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几辆车飞驰而过。寒气逼人,从脚底一直渗到头顶,连呼出来的气体也瞬间凝结成白色雾。 “哎!原老大!小叶!你们--”跟在两人后头的关智,数次想开口打破一下让人窒息的气氛,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原战野脚程太快,他紧赶慢赶才能跟上,好几次想把衣服给钱叶披上,却找不着机会。 终于,原战野停了下来,松开了钱叶。终于等到机会,关智刚想上去把衣服给钱叶,原战野已经先一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钱叶身上。 钱叶只觉得已经冻得发抖的身体被一阵暖意包围,抬起头看着原战野,后者双手帮他用力拢了拢衣服。 关智悻悻地看着两人,把衣服披自己身上了。 什么话也没说,放开钱叶,原战野抬起头对关智说:“叫辆车!” “啊?”大半夜的,车可不多啊!不过意见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原战野的眼神驳回。 站在路边,原战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关智像劫道一样站在马路中间,双手环在胸前,一言不发,也没有再看钱叶。 钱叶站在他身后,身上和鼻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这些都在告诉他一切真的不是幻觉。可是这些,却跟他想象的相去甚远。他不说话,安静地站在原战野背后。 你为什么会来?你为什么要来?这些他都想问,可是,他知道,原战野需要思考,而他也需要。 关智终于拦到一辆计程车,正冲身后的两人招手。 始终背对着钱叶的原战野轻声说了一句:“上车吧。”随后先一步走了过去。 钱叶看着他的背影几秒,也跟上去了。 车里,关智坐在副驾驭座上,钱叶和原战野在后面。钱叶闭着眼,微微低着头,身边的原战野视线停在窗外,仍然谁都没说一句。关智向后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车停在了钱叶的店门口,三人下了车,关智拿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之后钱叶和原战野先进去了,正在关智要进去的时候,原战野一转身,对他说:“你先在外面等会儿!”说完手一伸门一关,关智顺势就被挤到了门外边。 哎?眨了眨眼,关智看着紧紧关上的门,虽然知道门肯定没锁,但他也肯定没胆去推。他是不介意让里面两个好好聊聊,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太不人道了吧? 钱叶按下了墙上的开关,屋里瞬间亮了起来,转过身,和身后的原战野视线碰个正着,后者也正在看着他。 许多未见,却是在那种情况下重逢,钱叶觉得老天爷跟自己开得玩笑也未免太大了。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好像想多看对方一点时间,把未变的和改变的东西全找回来。最后,原战野先开口了。 “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安慰,这个声音,钱叶一直没有忘记,他知道自己也永远不会忘记。 钱叶微微点了一下头,扬起嘴角,“好久不见。” 只这一句,已经够了吧! 钱叶拉出椅子给原战野坐下,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不用,你穿着吧!” 钱叶摇了摇头,把衣服递给原战野。 “很冷。我上去拿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上楼进了房间,钱叶打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拿了件外套出来穿上,关上柜门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缓缓把视线移到自己放在柜门上的手,这时,他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收回手紧紧握成拳头,一种近乎抽搐的颤抖,止都止不住。 狠狠闭上眼,钱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要把肺充满一样,然后缓缓吐出,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钱叶你可以做到的-- 戴上了备用的眼镜,钱叶下楼之后,原战野仍然坐在原来的位子上,看到他,冲他微微笑了笑。钱叶走到他面前,坐在了原战野旁边的位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谁要先开口似乎也不是问题,这种默契早就已经形成,对两个人来说,多余的客套话都是不切实际的。 钱叶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我给你泡杯茶。你等一下,烧水很快--”他刚站起来,原战野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钱叶停住不动,原战野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是认真的吗?” 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钱叶又慢慢坐了回去。 认真,如果不是认真,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吗?只是-- 钱叶看着原战野,心里一种久违的、却又无奈的感觉涌了上来,只是事以至此,还能怎么样?他扬了扬嘴角,推了一下眼镜,笑得一如既往。 “嗯!我是认真的。” 像是宣判了死刑一样,四周静得不像话。 原战野直直地盯着钱叶,像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言不由衷”--哪怕是“心虚”的表情。可钱叶脸上,除了淡淡的让人安心的微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像是败下阵来,原战野身体向后仰,有些粗鲁地揉了一下头发,脸上是烦燥的表情。 “为什么是他?” 钱叶垂下眼,轻轻挑了一下眉。 “是谁,有区别吗?” “你喜欢他吗?” “已经喜欢男人了,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因为喜欢男人所以才更要想清楚!”狂吼! 钱叶笑了出来,低头推了一下眼镜,梳了一下落在额前的头发。 他其实,一直都想得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会跟靳士展慢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他再迷茫一点反而更好。 “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就算你跟别人在一起不是真心的也行,只要你不吃亏就好,但是靳士展,哪怕是玩玩,也不要选他。”原战野说,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为什么?”明知故问,钱叶却一脸的“茫然”。 “因为他--”原战野话还没说完,钱叶接了下去。 “因为他喜欢的是你嘛!” 原战野脸色都变了。钱叶像是恶作剧达到期望的效果一样,笑了出来,一点也不介意面前人难看的脸色。 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原战野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有把我气个半死的本事。” 回应他的是钱叶爽朗的笑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原战野扬起嘴角,问:“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不好?” 离开你,我怎么会过得好-- 钱叶笑着点头,“还不错。” 掌心的伤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毫无征兆,已经自己早已经麻木了,原来,还是会痛的。不过,已经好多了。钱叶知道,再给他一些时间,终有一天伤口会不再疼的,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没关系的。 “不要骗我,钱叶--” 钱叶怔了一下。 原战野站起来走到钱叶旁边,抬起他的下巴,拿掉了他的眼镜,他说:“钱叶,你就是太会藏,藏得深到没有一个人能看穿你在想什么,才会错过太多。” 把钱叶抱在怀里,原战野把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他从来没这样安慰过钱叶,就算是弥补也好,他现在,只要抱一下这个其实已经近乎完美的男人。那唯一的不完美,或许才是他最完美的地方。 “钱叶,你错过太多了。” “把决定权掌握在你手里,你就什么也不缺了--” “你要爱你自己--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爱你的话,你就要自己爱你自己。” 原战野还说了什么,钱叶到后来已经听不大清楚了,耳边传来的心跳声已经远远盖过了原战野的声音,只是他分不清到底是原战野的还是他自己的。鼻间的酸楚还没来得及平息,已经涌了出来,他一直以为,他是不会哭的。可是最近,他却老是想流泪-- 他是真的喜欢原战野。这个安静地坐在桌前吃他做的面的男人。哪怕不在一起,仍然像以前一样,在那个小小的警局里,每天都过着相同的日子也好。 终究,只是幻想。就像现在这个拥抱,明明连心跳和身体的温度都得一清二楚,可感觉却那么不真实--比那个拥抱还要更加不真实!意识到这点,钱叶觉得好累,连呼吸都想停止,真的太累了。 不属于他的,终究会离开。 想通了一切,他听到原战野说:“跟我回去吧!” “聂风宇和我都欠你太多,不是现在想补偿你什么,我只是不想再看你离开。”双臂间的钱叶,瘦得连他都要倒吸一口气了。 摇了摇头,钱叶笑得很豁达。 “你们谁都没有欠我的,是我自己欠了我自己的。” 我不是无法释怀,不是爱死撑到底,我只是,害怕再失去的感觉。每次都是,等他回过头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没有好好爱过自己,我会重新开始--如果没有人爱我,我就自己爱我自己。” 所以,我回不去了。 终点和原点,其实并没有差别。最初停留的地方,也可能是你最后停留的地方。 原战野从来没有这样觉得他是个如此差劲的人,对于钱叶。每当钱叶微笑着说着没关系、他不在乎的时候,他知道,钱叶其实比任何人都在乎,只是尽管如此,却还是-- “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他对钱叶说。 他也好,聂风宇也好,对钱叶太不公平。原战野无法衡量出他到底伤害了钱叶多少,但他只是不想再让钱叶离开,像片叶子一样,永远没有根,不是要把钱叶绑在身边,再给他所谓的补偿,只是不想钱叶再伤害自己。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会不会更好?”像开玩笑一样,原战野这样问钱叶。 钱叶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迟疑一秒,“不会。”也许应该是你没有遇到我,会更好。 他从来都没有对原战野说过他喜欢他,原战野也没有对他说过,这就已经足够了。他其实有点肯定,如果没有那个人,不论是原战野还是哥哥,都会喜欢他的。只是,红线不是绑在他的手上,他就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像哥哥一样,得不到的。 这种感觉,悲伤中透着无奈,感情亦是如此。 “我现在很好。”钱叶说。见到你之后,很多事情我都理清楚了。 “从现在开始,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你说的很对,其实我什么都不缺,只是没有去争取,从今以后,我想要的我会去夺过来,哪怕是失败了也不会后悔。”他看着原战野,伸手用食指戳在原战野的胸口,扬起嘴角说:“这是我用失去你的代价所明白的道理。”未了,又补了一句:“需要实践。” 胸口被戳得生疼,原战野笑着看着他,他知道钱叶说的是实话,也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一刻,他看到了久违的钱叶腹黑的笑容,眼镜后的双眼透着一股邪邪的气息,和儒雅的气质竟然融合的天衣无缝。 钱叶,你真的很好。只是-- 站起来双手按在钱叶肩上,原战野低下头看着他,问:“你真的喜欢靳士展么?” 钱叶稍微愣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慎重地思考之后说不是。但是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了,虽然现在他也不会说他喜欢靳士展,可两人之间有些东西的确已经变了,变好还是变坏,现在谁都没办法衡量,将来的事,谁能知道。至少现在对他来说,不重要。 微微歪了歪头,钱叶微微嘟了嘟嘴作思考状,想了一会儿,茫然地问:“喜欢也分真假吗?” 原战野要翻白眼了。 钱叶又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那他呢?”原战野问:“你有很多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钱叶噗一声笑了出来,“那个男人,就是喜欢你到死也不会说出来的!”靳士展就是这种给人永远只有自己的感觉的人。 原战野心想:完了!都了解到这个份上了,完全的“老夫老妻”的感觉。那他抹杀靳士展的计划是不是也要放一放了? 等到两人讨论完喜欢和不喜欢这个话题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不知不觉间阳光已经撒满了整房间,钱叶起来关灯的时候,原战野才想起来门外还有个人没进来。 开门一看,有个“不明物体”窝在墙角身上盖着件衣服,只能看到上面露出一点头发。如果再在面前放个破碗什么的,再过一会儿人多的时候肯定能赚个十块八块的。 钱叶看着披着自己衣服的“物体”,心想有时候原战野真的是个残忍的人。当然,他也是。 把关智叫起来之后,钱叶说做早饭给他们吃。关智似乎睡眠不足,喝了杯热水之后趴在桌上没一会儿又睡了。 厨房里,钱叶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要煎蛋饼。 原战野站在一边,看着他的熟练的动作,说了一句:“我自己做的面一直没能做出你的味道。” 手停了一下,钱叶耸了一下肩说:“我现在做的味道也没有以前好了,退步了。” 沉默良久,原战野缓缓开口。 “你的手,他帮你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听说是个权威,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找他吧!都安排好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塞到了钱叶的裤子口袋里。 “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都行。”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0节 没说话,也没拒绝。最后钱叶点了一下头,“嗯。” 原战野拍了拍他的肩,接过了他手里的菜刀说:“我来吧!”切葱。钱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往锅里倒了油点上火,轻轻晃了几下锅,他问:“聂老大知道你来吗?” “你别这样叫他,我听着别扭。”原战野一边细细地切葱一边说:“他知不知道没什么区别。他一直知道你在哪就是不告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其实早就想来找你了!就是拉不下脸!” 钱叶笑了出来,相较于以前,淡然了许多。 “小关很早就离开清泉镇来找你了。” 把蛋浆倒进热锅里,钱叶晃动锅让里面的东西均匀受热,看着渐渐成型的蛋饼,钱叶想了想,说:“小关--让他在现在的地方呆着吧!那里似乎很适合他。清泉镇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是--” 原战野没说话,但看得出他很赞同钱叶的话。 “我知道!”身后突然传来关智带着呵欠的声音,挠着头捶着腰,关智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聂老大让我去清泉镇的时候就说过我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只是我自己不想走而已,就算走了,也不能是一个人走--” “我放不下她。” 钱叶不说话,默默地把蛋饼装进盘子里。关智笑嘻嘻地上来撕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烫得直哈气。 原战野笑着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挺痴情。” 关智舔了舔大拇指,咧嘴一笑。 “什么呀!” 吃完饭,原战野和关智要一起离开了。 钱叶没有挽留,两人也没有离别的伤感,这次,他们得到了钱叶的承诺,不论去哪里,都会事先通知他们一声。 关智说要回去扫黄,为净化社会做一份贡献,原战野的电玩店只要歇业一天那些小崽子们就得哭爹喊娘。钱叶微笑着看着他们,都过得很好,这样就很好了。 看着原战野,钱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有点怀念这个男人穿警服的样子了。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原战野突然走上来,低头在钱叶唇上吻了一下。 没有蜻蜓点水那么短暂,也不会长多久,只是嘴唇的摩擦和短暂的停留,两人之间,一向是如此点到即止。 钱叶微微睁大眼睛,直到原战野离开,也一动都没有动。 关智别过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城里的天,就是没有乡下蓝啊-- “这次--”原战野扬起嘴角,笑得像绅士吻了淑女的手背一样,“我不会再说对不起。” 钱叶伸手缓缓推了一下眼镜,眼角的笑意清晰可见。这段爱恋,可以说到此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也可以说是从另一个境界重新开始。他好像突然开始有点明白了,爱这种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喜欢过,和爱过的人,我都不会后悔。 回去的途中,关智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原战野:“原老大,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小叶?” 坐在火车特等箱包间里,原战野坐在窗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烟,看着窗外离他越来越远的风景,“你说呢?” “我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关智跳了起来,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趁现在四下无人,就你和我,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聂老大的!嗯?”关智很猥 琐地挑了挑眉,一脸地诱哄。 原战野吐了口烟,笑着说:“你那张嘴连火车都能跑了。” “那你的意思是喜欢过喽?” “有区别吗?”莫愣两可的问题。 啧!关智挠了挠头,似乎非要从原战野嘴里套出点东西不可,想了半天,又用商量的口吻说:“这样好了!我们来个假设,是假设哦!如果你最先遇到的是小叶然后再遇到原老大,你会选哪一个?” 原战野眯起眼,笑了笑说:“听得好像我多受欢迎似得--” “你的确很受--欢迎啊!” 弄灭了还剩一半左右的烟,原战野看了关智一眼,别过头。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只是刚好遇到了,就在一起了,现在分不开了,仅此而已。 钱叶从皮夹里抽出折起来的照片,一层又一层地展开,照片上的他和原战野站在中间,摸了摸照片中间那条被撕开的裂缝,拿过裁好的透明胶带从照片背面粘了上去。 还是有条淡淡的痕迹,却已经不在意了。 看了看照片,钱叶露出满意的表情,把照片放进抽屉里。拿掉眼镜,揉了揉有点发疼的眼睛,这副眼镜的度数不是很合适,看来还是得去重新配一副。原来的那副,他其实很喜欢的--想了想,钱叶还是决定,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只是,他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萧俊飞。 似乎是专程在等他,萧俊飞坐在路边的护栏上,手里拿着一瓶饮料,银灰色的头发今天应该是打了发腊,风都吹不动,却仍然吸引着过往人群的注意。 实在是太过惹眼。 看到钱叶,萧俊飞利落地跳下护栏,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瓶子,露齿一笑,“好久不见。” 钱叶觉得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一般对他来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一天不见也像是好久一样。 点了一下头。 萧俊飞几口喝光了饮料,一点也没浪费,然后把空瓶子塞到了垃圾筒里朝钱叶走了过来。 “出门啊?” “是啊!” 萧俊飞似乎一直贯彻着“想跟钱叶多聊聊”的方针,说出来的基本都是不着边的废话。不过好像是看出来钱叶想走的意思,笑着说:“请你吃饭。” 既不问有空吗也不问行不行,看来是铁定是一定要把人带走。钱叶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萧俊飞做事的方式,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后者的笑脸,推了一下眼镜。 “好啊!” 这么爽快地答应,似乎让萧俊飞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反应过来后,萧俊飞挑了一下眉,别有意味地一笑,“地方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钱叶点头,不予否定。两人肩并肩离开。 说是不远,还是走了快二十分钟。七绕八绕的,也不知道绕到哪儿去了。萧俊飞今天似乎格外深沉,一路上也没说多少话,钱叶的话就更少了。两人在一间装修不错的酒店前停了下来,钱叶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问:“这种时间来酒吧?” 还不到下午五点。 萧俊飞嘿嘿一笑,“这里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high起来了,只有熟客才能进。” 钱叶无语,每次都带他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到门口,萧俊飞按了一下门铃,然后冲着门左上方喊了一声:“别他妈看了!是老子!” 喊完不到一秒,门就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笑得像菊花一样的中年男人,冲萧俊飞直哈腰,一口一个“飞哥”。 萧俊飞果然是熟客,一进酒吧里,一群小姐拥了上来,个个杨柳细腰身材火爆,声音那叫一个嗲,眼神那叫一个媚,穿得那叫一个少。萧俊飞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不过他没忘了钱叶,给了小姐们一人一个香吻就让她们先走开了,期间也有小姐想“勾搭”钱叶,但都被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给吓退了。 找了个相对来说算是静一点的角落,萧俊飞和钱叶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服务生及时送来水和菜单,萧俊飞把菜单递给钱叶,对服务生说了句老样子,钱叶也没怎么看,说:“你来点吧!” 萧俊飞点头,点了几样东西,跟上次在酒店里钱叶吃的东西差不多,看来是特意记过的。钱叶没说什么。 服务生离开后,萧俊飞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问钱叶:“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老大哪儿去了?” 钱叶正在喝水,听到他问,抬起头看着他说:“不是你请我吃饭吗?” 萧俊飞笑起来,“老大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伤心死!” 钱叶觉得这没什么好笑的。他没说话,萧俊飞颇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目光有多“露骨”,像是要把钱叶看个通透一样。 坦然地坐正身体,钱叶也不开口问什么。直到点的东西大部分都送上来了,萧俊飞终于也忍不住了。 “你不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你有事自然会说,难道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钱叶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这个姿势,有几分纨绔的味道,他做起来效果竟然意外地好。 萧俊飞看着他,正想说什么,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飞哥。 两女一男,女的是对双胞胎,长得很漂亮,也没多少风尘气,男的是个年轻的男生,看样子最多二十出头,梳着时下流行的发型,穿得也十分得体,脸长得更是很不错,是个挺漂亮的男生。 钱叶推了一下眼镜,马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萧俊飞冲三人一招手,双胞胎姐妹马上坐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直往萧俊飞怀里钻。至于那个男生,很明显,是给钱叶准备的。 这还真是服务到家。 “愣着干什么?”萧俊飞搂着两个美女,轻轻踢了一下男生的屁 股,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钱叶,好像对他会有什么表现十分的感兴趣。 男生往钱叶那边靠了靠,却好像还是不敢过去,一直在打量钱叶的表情,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看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钱叶扬起嘴角,心想这招确实不错,可惜,他不是谦谦君子,萧俊飞看错他了。 抬起手,朝男生一笑微微一笑,钱叶说了声:“过来。” 男生和萧俊飞都愣住了,钱叶这一笑,绝对有种风情万种的味道。虽然钱叶长得不算是漂亮的那种,但绝对是清秀儒雅型的,而且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这么一笑,竟然还带着一股艳丽的味道。 几乎是下意识,男生地朝钱叶伸出手,碰到了之后,钱叶轻轻一拉,把人往怀里一带,男生是先撞到钱叶怀里然后才坐到钱叶边上的。 钱叶用食指抬起男生的下巴,却没有丝毫调戏的味道,微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奇--”男生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钱叶这不是在问话,是在催眠! 萧俊飞到现在也没眨过眼,看着面前两人又是“调情”又是“□”,连美女送进嘴里的酒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看钱叶,似乎--喝的很开心的样子-- 从头到尾,两只眼睛一直盯在钱叶身上了,偶尔还扫过叫小奇的男生,后者笑得神采飞扬,跟钱叶贴得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妈 的!他一直以为钱叶是个保守的人啊! “钱先生要抽烟吗?”小奇乖巧地问。 “好啊!”钱叶温柔一笑。小奇马上抽出烟送到钱叶嘴里,送上打火机帮他点上。 萧俊飞盯着钱叶微微张开的嘴,夹着烟的样子,意外地很诱人-- 拿掉烟,钱叶仰起头吐了口烟圈,然后低下头看着小奇一脸崇拜地表情,笑了笑,低头吻上了他嫩嫩地唇。 “嘎吧~”一声,萧俊飞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他的某根神经。 等小奇上半身整个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的时候,钱叶抬起头,看着萧俊飞,微笑着说:“你的酒洒了。” 看傻掉的萧俊飞和两姐妹这才发现几百块一杯的酒已经洒了萧俊飞一裤子。 萧俊飞一直觉得,玩男人没什么大不了,但他却没有兴趣去玩男人。漂亮的男人他见过不少,声色场所里风情万种的少爷彼彼皆是,绝对能满足各种层次的人的需要,只是他觉得再漂亮也是男人,也是卖屁股的,同样是玩,女人要来得方便的多。 可是当他看到钱叶低头亲那个小b的时候,他突然想很知道,那个男人的唇是什么味道。还有钱叶看着他,告诉他酒洒了时的恶作剧一样的眼神,他突然开始有点理解所谓的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做 爱,当你意识到你跟他是同一种生物的时候,那种感觉一定会很兴奋吧! 酒吧里的灯因为夜晚的到来反而越来越暗了,原来是暗红色的,现在变成了朦胧的深蓝色,墙角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不是为了照明,而是让气氛更添几许暧昧。也许应该感谢这种光线,把人的眼神和表情都掩饰的非常好。 “你的书还了么?”吃掉了双胞胎姐妹送到嘴边的水果,萧俊飞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那边,小奇很安静乖巧地坐在钱叶身边,钱叶听到萧俊飞问,“啊”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还没有--”钱叶说了一句,伸出指尖夹着烟的手,小奇马上把烟灰缸拿起来放到他手边,钱叶笑了笑,把烟在烟灰缸里弄灭,然后揉了揉小奇的头发,后者笑得很开心。 萧俊飞觉得他像在看戏。冷冷地扫了一眼小奇,他笑着把旁边两个姐妹搂到怀里,然后一双手有点大胆地在女人玲珑地身体曲线上摸索着,惹得女人一阵娇喘。 “如何?”用下巴指了指钱叶身边的小奇,萧俊飞看着钱叶,问:“还不错吧?” 钱叶微微一笑,伸手缓缓推了一下眼镜。 “嗯!你找来的人,当然不错。” 听上去应该是夸奖的话,萧俊飞听着却浑身别扭,甚至有种吃了闷亏的感觉,好不爽! 稍稍推开了怀里的女人,萧俊飞身体向前倾了一点,十指交叉在胸前,看着面前的人,问:“钱叶,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越来越好奇了。” 抿嘴笑了一下,钱叶捏住自己的下巴,好像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了好久!不过到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那我为什么我们顾老大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双胞胎姐妹和小奇都有点愣住了,下意识全都把目光都投向钱叶,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来应该知道萧俊飞口中的“顾老大”是何许人,只是没有人知道钱叶是什么人而已。小奇的眼神里,原本的倾慕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丝惊恐。 萧俊飞直直地盯着钱叶,嘴角的微笑让这句话看似是句玩笑,但只有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他有多认真,他很想知道答案。 钱叶对他们的目光没有什么感觉,对萧俊飞的眼神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的所谓的答案,于是,想了想,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他是同 性 恋。” 萧俊飞的五官都有点扭曲了,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同时也再次肯定钱叶,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个正常人! 酒桌上敬酒是一定要的,没有多余的寒暄,萧俊飞和钱叶两人碰了个杯,水晶酒杯相撞发出的声响异常美妙,再加上里面价值不绯的液体,享受美酒的附加价值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三杯下肚,精神舒服。 看得出,萧俊飞酒量不错,但是,远不是钱叶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意识到钱叶喝了半瓶多洋酒仍然面不改色的时候,萧俊飞放下了酒杯,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享受着旁边两个美女一个捏肩一个捶腿的服务,叫了一声:“钱叶--” 钱叶正在吃小奇送到嘴边的草莓,抬头的时候,草莓正好在嘴边,又大又红的草莓整颗吞有点勉强,钱叶先咬了一半吞进嘴里,剩下的一半是用舌头圈进嘴里的,这种有点调皮的吃法,他是无意识的。 嗯--酒真的喝多了!萧俊飞清了一下嗓子,不动声色地问:“你,对顾老大有什么感觉?” 对--顾京维的感觉?钱叶皱了一下眉,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感觉这种东西,不是对谁都能有的。 “你想知道?” “顾老大很想知道。”当然,他也有点想知道。 看了他一眼,钱叶别过头拿起桌上的烟抽了一根,“那就让他亲自来问我吧!”这次没有等旁边的小奇帮他点烟,钱叶自己烟点着了。 烟这种东西,没有烟瘾的人不吸的时候不会想着它,可只要吸了一口,欲望就接二连三地被引出来了,一点一点的,所以说,碰不得,跟某些人一样。 萧俊飞看着钱叶点烟时火光照在他脸上,还没来得及细看火已经灭了。 钱叶轻轻呼出一口烟,像是深呼吸一般,看着萧俊飞问:“你想知道我跟靳士展是什么关系?” 嗯?萧俊飞皱了皱眉,笑意渐浓。 “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这件事--” “我不想提。”钱叶冷冷地说,“但你的目的是这个,就算我不提你也会问。” 萧俊飞没有否认。 “而且吃人家的嘴短,你又一脸好奇的样子,我今天要是不说点什么你是不会放我走的吧?” 手一伸,钱叶把烟在烟灰缸边缘敲了敲。 “我怎么敢!”萧俊飞嘿嘿笑了起来,“凭你跟顾老大的关系,我要是敢对你动粗顾老大还不得杀了我!喝酒!喝酒!”拿起酒杯,萧俊飞冲着小奇直使眼色。 “萧俊飞!”钱叶突然叫了一声,声音不大,萧俊飞举杯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旁的小奇刚举到半空的手也不动了。 “顾京维怎么想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怎么想是我的事,与他无关。还有你,作为一个称职的手下你算是合格了,但是,也与我无关。”钱叶拿掉嘴里的烟递给小奇,三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的人马上接了进去,而钱叶顺势接下了他手里的酒杯,朝萧俊飞举杯。 “谢谢你的酒,让我有机会把话说清楚。记得帮我把话带给顾京维,救命之恩已经报够了,不要再给自己添加无聊的负担了。敬你!” 萧俊飞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钱叶一脸微笑地看着,表情没有任何不敬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却又让人没办法发火。 换作别人,他早就一酒瓶子上去了! “钱叶,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眯起眼,缓缓举起酒杯。 “警察。”钱叶头一仰,一饮而尽。 “噗~咳!”萧俊飞的裤子再次湿了一片。 湿了两次裤子,萧俊飞要是再不换裤子连内裤都要湿了。 钱叶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站起来对萧俊飞说:“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 “哎!别急着走啊!”搂着两个美女,萧俊飞身形有点不稳地站了起来,“既然来了,那就让我做东做到底!”说完,朝钱叶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 钱叶皱了一下眉,小奇走到他旁边,有点无措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人。 “晚上天气冷,我喝了酒不能开车送你回去,你一个回去我又不放心,不如在这里住一晚好了。”萧俊飞走到钱叶面前,笑眯眯地掏出一张卡,“房间,舒适性与保密性绝对一流。男人嘛!及时行乐才是真正的男人!” 钱叶一言不发地看着萧俊飞把那张卡塞到小奇手里,嘴里说着要好好侍候之类的,然后转过头凑近了一点对自己小声说了一句这孩子还是个雏!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很“下流”倒是真的。 小奇捏着那张卡看着钱叶,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应该是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他没有拒绝,或者说是根本没资格拒绝,对他来说,这种事一定会发生,只是早晚、和谁的问题。 “钱先生,我们--” 他想伸手拉钱叶的手,最终却还是握紧拳头放弃了。 钱叶从眼角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说:“带我去房间。” 说完,小奇脸上和萧俊飞又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笑了笑,萧俊飞拍了拍钱叶的肩,“这才对嘛!以前总觉得你不食人间烟火似得,男人也得过性 生活啊!” 懒得理他! “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冲钱叶眨了眨眼,搂过两个双胞胎姐妹的腰,萧俊飞故意笑得很猥琐。 钱叶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推了一下眼镜,说了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然后还没等萧俊飞反应过来就拉着小奇扬长而去。 等萧俊飞消化完了他话里的意思,又是一种发火都发不出来的感觉。这男人--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不过,钱叶,靳士展我不说什么,但是只要沾了顾京维,想撇得一干二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对顾京维来说,恩人和仇人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走了不到二分钟,小奇带着钱叶进了一间房间。钱叶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确如萧俊飞所言:舒服性与保密性一流。跟一般的高级宾馆没什么区别,但更确切地说更像是情趣宾馆,房中央大床上的床罩是很淡很淡的粉色,连灯光的颜色也透着一股性 情的气息,他肯定,床头柜里一定少不了润 滑剂之类的东西。 “钱先生,要洗澡吗?”小奇过来,伸手想帮钱叶脱外套。 钱叶转头,看到了透明玻璃墙的浴室。浴缸很大,足够三个人泡在里面。 “您要先洗吗?”小奇有点怯怯地问。钱叶看着他,一个大男生,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神-- “你几岁了?”他忍不住问。 “我--” “不准说谎。”冷冷一句,小奇马上把嘴闭上了。 自己动手脱了外套,钱叶转过身正要解开衬衫,耳边传来小奇的声音-- “17--” 钱叶眉都拧起来了。 “周岁?” “--” “--”他想骂人! “我、我没关系的!”像是看出来钱叶生气了,小奇连忙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真的没关系的!我--很干净的!只要--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了。” 缓缓放下手,钱叶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小奇。他不想问他家人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出来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去上学?如果问的话肯定能扯出一堆故事,的确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很让人乏味,但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能了解那些人的痛苦。 “你去睡吧!”钱叶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奇的头。 小奇愣了一下,“你--不做了吗?” “我一开始就没那个意思。”钱叶收回手,转身准备去浴室,还没走几步,袖子就被拉住了。 没回头,身后,小奇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钱先生,您不做,我还是得跟别人做--与其是跟别人,不如跟钱先生。我--只要您不嫌我--” 他说的没错。这次不做,下次还是要做,第一次,不如找个温柔的人。 钱叶找不到反驳他的语言。良久--他拿掉眼镜。 “放手。” 那一瞬间,小奇脸色都白了,慢慢松开手,像是松开了救命的绳子一样。 “我要去洗澡。”钱叶有点无奈地说了一句,“等会儿你再洗。” 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奇漂亮的脸上一点点地浮出惊喜交集的表情,用力点了一下头! “嗯!” 听到他的声音,钱叶垂下眼,他觉得自己像在某种东西的边缘游走着--等热水冲刷着身体的时候,他知道了那种东西,叫道德。 水沿着身体第一寸皮肤滑下,闭着眼,耳边除了水声什么也听不到,他张开嘴对自己说了什么,可惜连他自己也没听清,很快就被水流冲走了。直到门被打开--直到被人从身后抱住,他没有动。 年轻男性的身体异常美妙,指尖在他胸前若有似无地滑过,急促地喘息着,那是害怕和羞涩相结合的效果。柔软的唇印上了他的背,然后是舌,清晰的热度甚至超过了水的温度。 钱叶缓缓睁开眼,看到白嫩手指正在向他的胯 间滑去,还在微微发抖。 猛然,他想知道,最初的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第三十一章 原本有着暧昧光线的房间,此时一片黑暗。喘息声夹偶尔杂着几声底泣,欢愉中透着一比隐忍,随着音节的起伏,缓缓挑动着人的心弦。床单上有着纠缠的曲线,蜿蜒直上,是男性肌理分明的背脊,肩部的线条紧绷着,突然,两只细长的手臂环住了男人的背,死死地,一直低低地抽泣声从被子下泄了出来,欢愉和痛苦分不清-- 黑暗中,男人的喘息更像是叹息。 这是钱叶的要求,他说:“关上灯好吗--” 钱叶一直在犹豫着,这种感觉像在要左右着一个人的命运。 他想给男孩一次温柔的性 爱,第一次的痛苦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哪怕身体上的伤可以治愈,心上也会留下一道永远的疤。 可是他又想应该给给男孩一次痛苦的体验,让他知道并且记住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性像是一次摧残,而他以后要一直做这样的事,让一个又一个男人插入,那些男人之中还可能有一些会有着某种变 态的嗜好。 让他后悔、让他恐惧、让他害怕做这种事--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 答案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没办法带着小奇离开,没办法给他正常人的生活。钱叶不理解他这种在旁人看来是正常的同情心是哪里来的?从头到尾,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有同情心的男人。 他看着小奇那种羞涩、惊慌、信任和--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有些连他都看不明白。 钱叶不知道,一个要跟男人进行第一次性体验的男人,心里想的到底会是什么?每当想到这里,他都会想起自己,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男人--靳士展。 答案在这一刻似乎才被揭晓,这个此时躺在自己身上的男孩,一直让钱叶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不同的是,那时是靳士展压在他身上,而现在是他压在别人身上,还有,他是自愿的,而眼前的人不是-- “钱、钱先生--” 像小猫一样的声音,钱叶低下头,看到连表情都与小猫没什么两样的小奇。 “嗯?”钱叶只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性感和颓废的味道。 涨红了脸,小奇扭动了一下身体环住钱叶的手臂又紧了紧,结结巴巴了半天,问:“你--你可不可以,吻我?” 不是没吻过他,但不同的场景吻也可以被定义成很多种。如果是作为情人,□过后的索吻是理所当然。哪怕是一夜 情,这也不算是个贪心的要求。 钱叶垂下眼,黑暗中细长的双眼散发出冷清的光,一如钱叶冷清时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 低下头,他吻住了那双微微喘息的唇。钱叶在想,如果那时候靳士展也像今天这样吻了他,会不会-- 没继续想下去。 因为,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钱叶站在水花下面,任热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身体,四周一片雾气弥漫,连他自己都有种氧气被耗空的感觉。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只是一直想这样冲下去,好像身上沾了什么东西一样,怎么洗也洗不掉。 有种讽刺的感觉。明明已经脏到不能再脏-- 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钱叶仰起头让水溅在脸上,用力抹了几把脸,关上了水。 等他穿上浴袍,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的之后,房间里的另一个坐在沙发上,正在抽烟,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皱了一下眉,钱叶望了床上一眼,上面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床单。 “洗完了?怎么不多再洗一会儿?”笑容满面的男人--顾京维拿掉嘴里的烟,看着刚沐浴过的钱叶。 湿露露的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了下来,偶尔还会从钱叶的脸颊上滑落,纯白的浴袍只在腰间松松打了个结,是男人的穿法,露出小半片胸膛,还有比直修长的的腿,隐约还能从下摆看到一点大腿。 把毛巾挂到脖子上,钱叶拨了一下头发,“再多洗一会儿?你还没看够?” 顾京维笑了两声,没有丝毫尴尬。 没错,从他进来开始,钱叶就已经在洗澡了,不会雾化的玻璃就是好,从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一出“美男入浴图”,看一个晚上也看不腻啊! “你知道我会来?”顾京维问。 钱叶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拿过了顾京维放在茶几上的烟,“不知道。” 抽烟,现在成了钱叶无聊时最后的消遣。 看了一眼他熟练的点烟动作,顾京维看着钱叶,说:“你真的像阿飞说的那样,变了好多。” 钱叶吐了口烟,心想他并没有变,只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表面而已。 “失望了?那就离我远点吧。” “你好像巴不得永远别再见到我?” 见钱叶竟然点头,顾京维顿时有种哭笑不的感觉,“我刚从国外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听阿飞说你在这里就赶过来见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听听?” 钱叶向后一靠,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问:“什么好听的?夜总会里三百块听三句‘我爱你’的那种?你喜欢?给我多少钱一句?” 顾京维皱起眉,眉宇间的疲惫更加明显。几天不见,钱叶句句话都带刺,虽然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但现在的钱叶,明显跟以前不同了,不是说不好,而是-- “钱叶,你这个样子,反而让我更加好奇了。” 好奇!好奇!都是该死的好奇!钱叶在心里吼着,他又不是外星人,为什么都对他好奇! “顾京维,我也很好奇,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花尽心思的?” 顾京维心想,幸好钱叶不知道,不然,这世界可就能就要乱套了。 “别告诉你爱上我了--” 此话经钱叶之口一出,顾京维觉得好像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似得,还没找出是什么,钱叶又加了一句:“我会吐!” 又有什么东西被打得烟消云散,顾京维再也忍不住,伸手把烟在烟灰缸里弄灭,紧紧闭上了,用力揉了一会儿两眼中间的精明穴。 “钱叶,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闭着眼睛,他看不到钱叶的表情,也听不到钱叶的回答。等到松开手,睁开眼,钱叶正叼着烟,眯着细长的双眼看着他,没带眼镜,眼神格外清晰。 顾京维迎着他的目光,问:“钱叶,要不要来我身边?” “钱叶,要不要来我身边?” 钱叶嘴上的烟上下晃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思考的意思。 “去你身边?” 顾京维点头,“来我身边,做我的人。” “然后呢?”钱叶仍然叼着烟,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人觉得他并不认真,但顾京维不介意。 “你想得到的一切都能得到,我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 烟,被咬了一下。 “为什么?” “我需要证明一些东西。”顾京维毫不避嫌地说:“我说过,我对你一开始可能只是好奇,或者是有点喜欢,但现在,我想可能不仅仅是这些。钱叶,你是个特别的男人,而我需要你像你这样的男人在我身边,我可以一边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你只要给我时间让我证明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超过我的想象。我有能力做到这一切,而且你也相信。” 钱叶眨了一下眼,伸手拿掉了烟。 “听上去不错。”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你的床伴?” 顾京维马上予以否定,“不!是爱人。你绝对和外面的人不一样。” “可我们做的事情一样。”没什么高尚和低贱的分别。 “钱叶--”顾京维皱了皱眉,“我们都是男人。难道你会面对着自己有感觉的人而一点欲望也没有?” 他不是圣人! 钱叶耸了一下肩,“不会。”他不仅会有欲望,就算没有欲望,他也做过放纵欲望这种事。 “听上去不错。”钱叶接着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店也被砸得差不多了,要工作没工作,要收入没收入,要存款没存款,你给我的那张卡我连密码也忘了。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就要下海了,不管女人还是男人我都能提供任何服务--” “钱叶!”顾京维大声叫了一声。 钱叶微笑着,继续说:“顾京维,我没你想像的那么高尚。我是跟靳士展上过床,而且远比你见到的还要早,所以,我没什么节操,也不介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但是,有一点,请你记住,只要我不愿意,谁都别想勉强。哪怕你把全世界都给我!” 手一挥,手上的烟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直直地落到烟灰缸里,还在燃烧着,缓缓地冒着烟。 顾京维和钱叶对望着,两人的表情相同,都是面无表情。而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你喜欢靳士展?”顾京维声音低沉的吓人。 钱叶别过头闭了闭眼,“你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是不是我说喜欢他你就会觉得我是个专情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顾京维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一般,“那我们都退一步,你到我这里来,为我工作,除去对你个人的兴趣,我还对你的才能感兴趣。” “你家需要请厨师?你前不久才说过我做的面包不好吃。” 顾京维扬起嘴角,突然觉得对这样的钱叶很没有办法。 “那我收回当时的话,不过你到我家当厨师太浪费了。” 钱叶挑了一下眉。 “对于一个十几岁就是全国剑术冠军,外带各种平常人想都没办法想像的各种武学经验,钱叶,你当厨师可是大材小用了。” 脸色微变,钱叶拧起眉,“你调查我?” “这句话你已经过问了。”顾京维笑了笑,“这次我不否认,只查到一点,不多。” 钱叶没说话。 顾京维向前凑了凑,两手交叉抵在胸前,问:“你生气了?” 看了他一眼,钱叶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举起手伸到顾京维面前,带着笑意地说:“你说的都没错。可惜现在的我,连刀也拿不起来了,一个废人对你应该没什么用才对。如果你想要我以前的奖杯,我倒是可以回去给你找找看还在不在--” 顾京维伸手握住了钱叶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什么是问题?”钱叶问。 “你给不给我们机会是最大的问题。”他用了“我们”一词。 “有什么能让你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钱叶看着顾京维,这次,他是认真在考虑了。 “刚才那个男孩子,你知道么?” 顾京维摇头,“不过阿飞应该知道。在这里的做的男人女人基本除了自愿就是欠别人钱的,还了钱就想走就能走。” 钱叶说:“我想让他走。” 顾京维问:“这样你就答应我了?” “这样我就认真考虑你说的话。” “好。”没有任何疑惑和犹豫,顾京维脱口而出,“我明天就让阿飞去办。” 这可谓史上最“干脆”的交易,钱叶深深看了一眼顾京维,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 “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顾京维也放下手,笑着问。 钱叶撇了他一眼,“我只说考虑又没说答应。”吃亏的无论如何也不是他吧。 顾京维笑而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 没有再看他,钱叶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浴袍下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腿和小半截大腿,湿润的头发已经半干,有几根发梢不听话地翘了起来,钱叶拿起脖子上毛巾的一角,擦了擦胸口沾着的水珠。 不经意的动作,顾京维突然有种:如果钱叶是在诱惑他就好了。 想到了什么,他站起来两步走到钱叶面前,后者仰起头看着他,看着没有眼镜掩饰的脸庞,顾京维缓缓伸出手,拨开了钱叶额前的头发,微笑着问-- “那个男孩味道好么?” 钱叶知道,顾京维在诱惑他。 扬起嘴角,头一别,躲开了那只手,钱叶懒懒地说了一句:“无从比较。”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1节 第三十二章 有些时候,暧昧是一种享受。有些时候,暧昧也是一种煎熬。 钱叶不知道自己占了哪一种,总之,他现在不享受也不觉得煎熬。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洁白的一根,细细长长的烟样子很漂亮,夹在指缝间很像一种行为艺术,虽然最终的结果是自我“摧残”。 浴室里不断传出阵阵水声,断断续续的,顾京维在里面洗澡,连门都是半掩的,水气从那不大不小的缝隙里飘了出来,弄得空气都好像变得湿嗒嗒的。水声骤停,过了一会儿又响起,看来是用水的时候才开,钱叶笑了笑,这个习惯很好。不浪费。 时间算起来,已是深夜。最近钱叶的睡眠出乎意料的好,至少跟以前比起来,这个时间,犯困也是常有的事。 抬起手掩住嘴,钱叶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像只白天睡不醒的夜行动物。 顾京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画面,他扬起嘴角笑了笑。 “你好像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连抽烟也不能提神,钱叶为自己的“健康”生活而感叹。听到顾京维的声音,抬起头向浴室门口看了一眼。嗯……身材不错,肌肉分布均匀,是个“壮男”。 “如何?”顾京维丝毫不介意展示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赤 裸裸地出来了,连块毛巾也不围更别说穿件衣服了。 “不错。”钱叶说了一句,眉毛都没皱一下。 “没别的了?”顾京维不死心,再问,还往前走了两步。 钱叶目光在男性身体上飞快扫视了一个回来,然后以一种“专业人士”的口吻描述着:“你的外生 殖器很健康。大小、长度和颜色都达到正常男子的标准,毛发浓密,包 皮……” “等等!”顾京维先一步受不了喊了停,“我怎么觉得你像要解剖了我?” “你问我的,我就说给你听。”钱叶掐灭了还剩一半的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往床那边走了过去。 “我困了,你自便。” 知道顾京维不会离开,钱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往床上一躺,侧过身把被子拉到腰部以上,睡觉的感觉还没培养成熟,就先感觉旁边的床陷下去一块,随后身后就有具身体靠了上来。 钱叶没睁眼,问了一句:“有事?” “你刚才有没有偷看?”语气和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看什么?” “我。” “你有什么好看?”再说都正大光明的光着出来“逼”着他看了。 顾京维又没了声音,就在钱叶觉得他可以睡觉了的时候,一只手来到了他脖子上,这种情况、这种动作,完全可以要一个人的命。不过,钱叶感觉不到杀气,相反,只觉得那只手在颈部的皮肤上……抚摸、□、爱抚、占便宜,很多词汇可以形容,随便挑一个就行。 “你的手不想要了?”钱叶双眼慢慢睁开一条缝。 那只手停了一下,却没有拿开,顾京维缓缓靠近他的耳边,用一种若有似无的急促呼吸在钱叶耳边说:“你真的不担心?” 朝后撇了他一眼,“担心什么?” “我说过,我不能面对我感兴趣的人而没有一点欲望。”何况又是在两个人都洗过澡的情况下。 讽刺地笑了一声,钱叶突然翻过身正面仰躺着,微微侧过关看着顾京维,说:“不管你感不感兴趣,有人在你面前脱光了你都会有欲望的。前提是只要这个人长得不让你觉得恶心就行了。” 顾京维皱了一下眉,问:“你这么肯定我是这样的人?” “不!”钱叶笑了一下,“因为我肯定你是男人,而我也是。”男人之间的欲望,只有同类最了解。 “钱叶,你把我们说的好像是禽兽……” “难道不是?”扬了扬眉,钱叶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浴袍的带子,纤瘦却仍然让人觉得充满力量的男性躯体缓缓暴露,顾京维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着。 胸……腹……腰……腿…… 手一扬,浴袍被扔到地上,顾京维的视线在胸前凝视良久,最后落在钱叶腰部以下的位置,深灰色的内裤包裹着长年习武而挺翘的臀部和沉睡着的重要部位。 “你……”清了一下嗓子,“怎么……”想问什么,顾京维也忘了。 钱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说不清到底有什么意思。 “顾京维,你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很累了,我也很累了。如果你还有精力欲求不满的话可以去外面叫个男人或者女人帮你,再不然就自己动手解决。就算是禽兽也需要时间休息!”说完,往被子里一钻,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身后的人一眼。 看着钱叶露在被子外面的几缕头发,顾京维还没反应过来,被子里又传出一声闷闷地声音。 “你要是怕我睡相不好就到沙发上睡。” 就算是禽兽也需要休息时间?顾京维反复研究着这句话,那钱叶的意思就是,如果他现在碰了他,就连禽兽也不如了? 顾京维真的很累了,但睡意却并不明显。他坐在床上,上半身靠在床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偶尔低下头看一眼睡在他旁边的人。钱叶的睡相很好,睡梦中几乎很少有什么动作,就连翻身也是轻轻的,在同一个地方动了两下身体,换了个方向,顾京维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安静的呼吸像株植物一样…… 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这个想法,顾京维无声笑了笑,然后把思绪转移到研究钱叶到底是什么植物上面。 玫瑰,带刺。铃兰,有毒。夜来香……结果被一一否定。 钱叶是片叶子,普通的叶子,到处可以看到,可全世界却再也找不出相同的一片,独一无二。 那天晚上,两个人安静地睡在一张床上,谁也没有打扰谁。 第二天一早,萧俊飞顶着一张纵欲过度的脸来敲钱叶的门,结果门一开,看到的不是钱叶而是自家老大,一脑子的淫 乱记忆全都飞走了。 顾京维倒是衣着整齐,脸色也不错,身上还有一股剃须水的薄荷味道,看样子应该醒了一阵子了,看着萧俊飞一脸的“虚脱”表情,皱了皱眉,知道他昨晚又胡搞了一夜。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仗着年轻就胡来……” “老大,你昨晚睡这里的?”比起其他的,萧俊飞最在意的还是这个问题。 顾京维嗯了一声,又问:“找我有事?” “呃……”萧俊飞心想他的确是来找人的,不过是找钱叶的。想了小半天,只好先问了一句:“钱叶醒了没?” 顾京维还没说话,房间里传来了钱叶的声音。 “找我有事?” 顾京维侧了侧身,萧俊飞看到了房间里的钱叶,正朝他走过来,也是穿戴整齐。如果钱叶没醒,萧俊飞可能有一大堆问题要问顾京维,包括:老大你怎么睡在这儿的?你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如果顾京维不在,他也有一大堆问题要问钱叶,例如:昨晚爽不爽?小处 男味道不错吧? 可现在两人凑一起了,萧俊飞视线在顾京维和钱叶脸上来回游移着,觉得有什么重物压在胸口,闷闷得,最后,干巴巴地笑了笑。i “我来找你们一起去吃早饭……” “不用了。”钱叶走到门口,对顾京维说了:“我回去了。”然后转头对萧俊飞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招待。” 萧俊飞下意识说了句不客气。 钱叶从顾京维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顾京维叫住了他,钱叶回过头。 “认真考虑一下。”顾京维言简意赅地说。 钱叶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京维和萧俊飞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几秒钟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老大,你……对他是认真的?”萧俊飞突然问了一句。 收回视线,顾京维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房间里。 “这不重要。” 萧俊飞跟了进来,房间里一切都整整齐齐,连气味都很清新,瞄了一眼床,有睡过的痕迹,却还算得上干净。在心里算了一下,先是那个小b,再是顾老大,二个回合就算每次只玩一回,这床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这么说来…… “你昨晚也在这里?”顾京维坐到沙发上,想拿烟,打开烟盒却发现里面一根也没有了。 停止思考,萧俊飞把自己的烟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嗯。”想了想,马上又加了一句:“想帮你探探他的口风。” 顾京维点上烟,抬头看他,扬起嘴角问:“探得怎么样?” 萧俊飞嘿嘿笑了两声,坐到另一张沙发上,一脸无奈。 “老大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方面,我不是他的对手。” 顾京维笑而不语,静静抽了两口烟。 “你也得注意一下了,别玩得太凶,现在就把精力用完了,男人那方面要是出了问题,吃多少补药也没用,又不是过了今天就世界上就没女人了!” “是!是!知道了!偶尔一次嘛!”萧俊飞挠了挠头,痞痞地笑着,连连点头,心里冒出一句:没女人还有男人啊! 顾京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萧俊飞喜欢女人,而这种事他一向不会多过问。 只是,萧俊飞没敢让顾京维知道,他昨天晚上,找的是个男人。 清秀的男人,经验却很丰富,上半夜男人坐在他身上动,下半夜他压在男人身上动。感觉……好的会让人上瘾。 第三十三章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的时候,钱叶觉得自己的呼吸是从未有过的顺畅。七点过半,清晨的空气其实并不好,但带着清草气味和露水的气息总能让人觉得无比清新,钱叶觉得早上能吹到这样的风,早饭不吃都没问题。 伸出手放在嘴边哈了一下,这种取暖方式一直是他下意识的表现,走在马路上,钱叶靠记忆寻找着回去路,听上去有些可怜,像被“绑架”的人逃出之后,眼前出现的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陌生的路,而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 &039; z5 _≈ kg4 z 四周人渐渐多了起来,原来从未来过的地方,竟然如此热闹。像散步一样,钱叶不紧不慢地移动脚步,有时会侧过头看一眼路边的店,玻璃橱窗后的精致商品非常值得他停下脚步,花店刚刚开门,店主把一筒筒的沾着露水的花搬到门口。在卖点心的餐车前,钱叶买了早饭。 一手拿着鸡蛋煎饼,一手拿着杯口塑封的豆浆,慢慢咀嚼着,热乎乎的食物,不饿的话,用来暖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是平常人的生活,站在人行道的一端,身边是各种年龄的上班上学的人,钱叶觉得,要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其实不难。 接着他在十字路选择了向左拐,行人渐少,路两边各是连成一条直线大树,天气的原因,能不时看到树叶掉落,没来得及清理,积在一起堆在路旁。 正看得出神,一辆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钱叶侧过头看了一眼,车窗上反射出他的样子,完全看不到车里面,没有理会,他回过头继续向前走。没走几步,那辆车又跟了上来,这回,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座上的人绷着脸,瞪着他。 “你认不出我的车?”质问的语气。 钱叶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人,好像连他是谁都要认不出了。慢慢腾腾吸了口豆浆,发出“滋滋”地声音,钱叶认真地说:“认不出。” 他是真的不记得靳士展的车。四个轮子满大街都是,谁能记得清楚。 靳士展不知道在钱叶心里是这样形容他德国生产的全球限量版式跑车的,事实上,他跟在钱叶后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他从那间酒吧出来没多久的时候开始。原本打算马上就冲过去抓住他,不过,当他看到钱叶迎着风猛吸一口气的样子之后,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他跟在钱叶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速度,看着他钱叶沿着街边像散步一样,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橱窗后的商品,里面是一条中世纪风格的裙子,看着他帮花店的小姑娘搬了一筒红色的花,得到了对方温柔羞涩的一笑,然后,在路边摊买了早饭,嘟着嘴喝豆浆,一口一口吃着煎饼…… 靳士展觉得他又在看电影了,电影里的人不是钱叶,而是扮演钱叶的演员。 看着对方盯着他好像在“算计”着什么,钱叶喝掉了最后一点豆浆,舔了一下嘴唇,问:“有事?” 像是朋友却又比朋友冷淡许多,仅仅是认识的人而已。 看着他,靳士展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视线在钱叶脸上停住不动。 没等到他的回答,钱叶也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直到停在路边的垃圾筒前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进去。这时靳士展的车也开到他旁边,车里,靳士展看着前方,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上车。” 这次,是命令。 钱叶冷冷看他一眼,撇过头走自己的路,这次连话都没说。 “这个不想要了?” 有些恶劣地声音响起,钱叶回头一看,靳士展手里正拿着他的眼镜扬了扬,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帜,看到他回头,更是把眼镜带到自己鼻梁上,用钱叶的习惯动作推了一下眼镜,那动作倒是学得一模一样。甚至因为靳士展的表情和眼神而多了一丝色 情的味道。 有些带眼镜的男人,总是会散发出一股禁欲气息。 看到眼镜被用作色 情的道具,钱叶一想到那是自己的眼镜,就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很想扭头就走,可是……那副眼镜…… 靳士展看着钱叶,食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好像在计算着钱叶“投降”的时间。 两人像在“对峙”一般。最后,靳士展扬起胜利的笑容。钱叶返了回来,拉开了副驾驭座的门。 他真的喜欢那副眼镜。喜欢的东西,他不想再放弃了。仅此而已。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车上,靳士展渐渐加快速度,钱叶的眼镜被他放在外套里侧的口袋里。早上的交通繁忙,他特意挑了路远但是车少的地方开。 钱叶双眼一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酒吧。” 靳士展瞄了他一眼,想不到竟然挺诚实。 “去干什么?” “吃饭。” “一个人?” “别人请。” “吃完了呢?” “睡觉。” 靳士展狠狠皱了一下眉,“你就不能一次把说完,非得像挤牙膏一样么?” 钱叶别过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想原本接下来应该问跟谁睡了。 “你明明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装什么蒜?”说完,不屑地别过头。 靳士展像被呛了一下,在前面的路口狠狠地打了个弯,钱叶的身体随着车晃了两下,他知道靳士展是故意的。 “你跟别的男人睡了?” 听到这个问题,钱叶有种想笑的感觉,这种话,应该是盘问妻子出轨时用的吧? “与你何干?” “钱、叶!”靳士展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被叫的人一言不发。钱叶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见他不说话,靳士展停了一会儿,说:“你昨天晚上去的地方是顾京维的地盘。我似乎告诉过你,不要接近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几秒钟后,钱叶说:“有吗?我不记得了。”一句话,甩得干干净净。 “钱叶,我没想到,见过一次原战野,你竟然能变这么多……”一阵沉默之后,靳士展说了一句,怒气似乎已经被很好地压制,现在的靳士展,好像是跟朋友谈心一般。 “是吗?”没有多说什么,钱叶转过头看着窗外。比起前方的风景,他更偏爱侧面的。 让人意外的是靳士展也没再说话,沉默得好像忘记身边还有钱叶这个人,车内,静得好像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把眼镜还给我。”像是提醒一般,钱叶突然说。 靳士展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到时候自然会给你。” 钱叶抿了抿嘴,伸手慢慢推了一下眼镜。 车窗外的景物渐渐熟悉起来,钱叶知道,再往前面一点就是那家酒店,在他来到这里第一次见到靳士展的地方,也是阿强工作的地方。 等到靳士展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停在了专用的停车位上,钱叶下了车,靳士展却已经径直向电梯方向走了过去。 钱叶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想过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现在走了又能怎样?他跟了上去,电梯里,靳士展正背靠在一边等着他,眼里有着一丝类似得意的东西,钱叶能理解,掌握主动权的感觉的确很不错。 电梯直达酒店大堂,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钱叶静静地跟在靳士展身后,双方皆是沉默。 房门打开,靳士展侧了个身,示意钱叶先进去。看似绅士的行为,钱叶没什么反应,从靳士展面前经过,进了房间。 比起第一次来见得到的华丽宫廷风,这次的房间要好上许多。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钱叶转过身,问:“你到底……”话还没说完,靳士展人已经靠了过来,钱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压在墙上了。两人之间最多不过一厘米的空隙,仰起头,钱叶有点不明所以地望着靳士展,后者什么也不说。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直到墙壁的冰冷穿透衣服马上就要渗进钱叶的皮肤的时候,靳士展开口,问:“你想我了吗?” 钱叶眨了一下眼,有些奇怪地看着靳士展。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这了问这个?” 没说话,靳士展伸手出用食指指背摩挲着钱叶的脸颊,亲昵的动作,慢慢地沿着脸部典线向下,最后停在双唇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钱叶头一别,躲了一下。 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靳士展捏着下巴把钱叶的脸扳了回来,这次还没等他说话,钱叶先开口了。 “你疯了没有?”冷冷地,钱叶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瞪着靳士展。 疯?靳士展没想到他会用这个词形容自己,“我疯?”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加大,“是你在疯还是我在疯?你跑去顾京维的地方一个晚上没出来,现在反而……” “靳士展!”钱叶叫了一声,“你有时间跟踪我不如去想想怎么打败你的对手,对着我发疯没用。” “我怎么对付对手跟你无关!” “我跟谁睡觉也跟无关。” 靳士展一句钱叶就跟一句,口不择言或许说的就是如此,只是钱叶丝毫没有这么觉得。靳士展脸色跟绿球藻似得。 “钱叶,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钱叶拉掉了他下巴上的手,说:“是你自找的。” 眯起眼,像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一般打量着钱叶,靳士展有些匪夷所思地问:“原战野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能让你一下子变得像另一个人似得……” 不是他给我吃了药……钱叶缓缓推了一下眼镜,微微一笑,“是我自己给自己吃了药,现在,药效过了而已。” 靳士展看着他,此时此刻,突然感觉好像他跟钱叶之间的什么东西没有了,一直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被钱叶简单而又简洁地处理好了。 他感觉自己慢了一步,这一步,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 “钱叶……”他叫着眼前人的名字。 钱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靳士展发现他比以前更厌恶钱叶这种表情。 “你跟顾京维睡过了?” 最后,他问的是这样的问题。 低下头,钱叶根本懒得回答他,直接伸手去掏靳士展的口袋。 “把眼镜还给我……” 手一下子被抓住,钱叶皱眉,靳士展在他腰上一揽,把他人整个带进怀里,趴在钱叶耳边,轻声说:“眼镜只是借口,你只是想来见我。我们都知道的……” 钱叶挣扎了一下,躲避着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自己的耳垂。 “放开!” 非旦没有放开,靳士展反而更进一步地开始啃咬着他的耳朵,甚至放肆把舌头伸了进去,边做着色 情的动作,边问:“顾京维有没有这样对你?” 钱叶没说话。靳士展一只手也加入进来,从钱叶背后衣摆下伸了进去,像是故意一样,冰冷的指尖滑过温热的皮肤,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的颤栗,靳士展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但却没有持续太久。 “你想跟顾京维比上 床的技术,我建议你们两个去当面切磋一下。”话音刚落,钱叶脚下一空,头一晕,整个人就大头冲下地被靳士展扛起来了。 “你干什么?” “干 你!”第一次,靳士展咬着牙吐出脏字 钱叶眉一拧,还没骂出来什么就被扔到床上了,一阵头晕眼花……眼镜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从床上爬起来,靳士展已经脱了外套压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 `   “靳士展……”钱叶深吸一口气,压下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怒意,单手挡在靳士展胸前,“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强奸的戏码了。” “我不喜欢强 奸,所以你像以前一样配合就好。当然,如果你想尝试一下的话……”挑了一下眉,靳士展笑得性感,低下头亲钱叶,“我不介意配合你一下……” “唔!”嘴唇被堵住,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钱叶皱了皱眉,双手握紧拳头,几秒钟后,手肘向手移了一下,对准了靳士展的腹部,却在攻击的前一秒被察觉。 靳士展快速而准确地抓住了钱叶的手腕,同时放开了他的唇。 “你终于也会攻击我了?”讥笑一般,靳士展举起钱叶的手晃动了两下,“你现在的拳头还有攻击性吗?”说着拇指在掌心上用力一按。 暗自咬了一下嘴唇,钱叶微微一笑。 “彼此彼此。你这个手没废掉的人现在也只能找我这样的人上床了……”瞬间,整个人被向上拎了一下,下一秒钱叶就被推倒在床上,靳士展像只要吃掉猎物的野兽一样压在他上方,眼神都是血淋淋的。 钱叶知道,他生气了。无所谓,也不是第一次。 把他的手举过头顶按在床上,靳士展低下头和钱叶目光相对,说话的时候,能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鼻息。 “钱叶,你以前惹我生气是无意的,而现在是故意的。我能不能把这理解成为是你希望引起我注意的一种方法?” “呵!”钱叶讽刺一笑,“我什么都不用做,你不是也一直缠着我么?”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想甩掉我?” 钱叶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靳士展又说了一句:“然后投入顾京维的怀抱?嗯?”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钱叶看着靳士展,被死死扣住的手,手指轻轻动了两下。 “说话!”等了一会儿,钱叶仍然不说话,靳士展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他。 “你想知道什么?”钱叶闭了一下眼,缓缓开口问。 “你真的跟顾京维睡了?” 这时,钱叶知道,他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从一开始,靳士展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缺他的承认而已。 自私而又狂妄的男人……何必呢?他不知道是在问靳士展还是在问自己,因为根本不重要。 迎着靳士展渐渐染上愤怒的眼神,钱叶问:“靳士展,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 空气的流动像是静止了一样,床上的两人姿势未变,只是像有什么压在靳士展和钱叶上方,把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这时靳士展先开口,竟然有着些许笑意,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钱叶的脸,看着他眼中一丝丝可以称之为“倔强”的眼神,说:“我曾经非常喜欢你反抗我的样子,甚至想过如果一开始你不是那么顺从得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或许我对你的感觉就不会是像今天这样。” 看着他,钱叶别过头,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终究还是习惯你顺从的样子……” 那个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下,面对他的任何冷言冷语都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而一点亲密的动作都会让他露出一丝茫然的钱叶,他已经习惯。 习惯,真的是种可怕的东西。两个曾经相互厌恶的人现在竟然已经习惯了对方,那剩下的,还有什么?钱叶有扯动嘴角的欲望,因为真的感觉很好笑。 他说:“靳士展,你把什么都想得太好了。” “钱叶,”靳士展问:“你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睡了?”他的手在钱叶脸上,像是安抚一般,又像是诱哄,小孩子都不相信的把戏,靳士展却能让人有去相信他的欲望。 “睡了。”钱叶说。他说的是实话,所以不会有丝毫罪恶感。 靳士展的回答是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服,纽扣崩开的瞬间,布料开裂的声音,钱叶有种是他的胸口被撕开的错觉,喘不过气。身上的人,让他喘不过气。; y: s&039; l) h4 d! h1 f) d8 l 双手一得到自由,钱叶反过来攻击靳士展,后者正在撕他的裤子,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把他的腰带抽了出来,钱叶感觉身上一凉,紧接着又是裤腿被撕开的声音,心口一紧,他扯掉了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拧了两下趁靳士展过来抓住他的肩膀的时候缠住了靳士展的脖子。 靳士展没有后退,反而继续向前压着钱叶两人一起又倒回了床上,钱叶手上用了用力,倒下的瞬间抬起一条腿抵住了靳士展的胸口。 这种姿势,不好看,却很刺激。 完全不在意脖子被勒住,靳士展有种自信,眼睛向下看了一眼钱叶卷起的腿,笑了两声,问“顾京维的那根能满足你么?” 钱叶表面不动声色地,“你去试试看就知道了。” “你的嘴巴什么变这么坏了?”靳士展眯起眼,“我得帮你好好洗洗了……”说完头一低,吻住了钱叶,没有迟疑一秒,舌头抵开原本微张的唇,滑了进去。一只手扶住钱叶的腰,一只手顺着钱叶的大腿慢慢上移。 嘴里被搅得天翻地覆,钱叶皱起眉,手肘抵住靳士展的肩头,猛地向后一拉…… “嗞啦~”缠住靳士展的布条应声而裂。抬起头,分开两人湿淋淋的唇,靳士展慢慢拉开了自己脖子上的东西,看着轻微喘息着的钱叶,笑了笑。 e4 p&039; p ~+ p+ kb( o “你的身手都是在道场里中规中矩地学来的,而我则是在擂台上用命博回来的。你一个闪失最多会受伤,而我只要稍一分神就会送命,钱叶,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反抗我,因为我真的生气了。” 钱叶,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钱叶想笑,这算什么?可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靳士展,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放弃抵抗,钱叶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那种近乎惨白的颜色。 “我要让你知道,除了我,没人能碰你。”靳士展在钱叶身上圈划着自己的领地。 “你不喜欢我。”钱叶说。 “但我不能让你属于别人。” 真自私!钱叶扬了扬嘴角。 “原战野都没能碰你一下,其他人就更加不能。钱叶,沾上了我的味道的东西,绝对不会再让其他人染指。你找到我的那天,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靳士展抽掉了钱叶刚刚抓在手里的腰带,邪气一笑,“这个东西可不像衣服那么容易撕开,所以,还是放远一点好。”说完手一挥,皮制腰带飞到了距离床最远的地方。 钱叶瞪了他一眼。但他无法反驳靳士展所说的,也许从那天开始,自己就再也没办法逃开靳士展,这是注定的。 扯掉了钱叶身上的最后一块布料,靳士展脱掉了自己的衬衫。 “你不想回应也没关系,你身上的每一块地方我都一清二楚……”俯下身,靳士展含住钱叶胸前的突起。 钱叶弓了一下腰,咬住嘴唇。 “钱叶,是你先利用我,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罢了。现在,你应该知道利用我的代价是什么了。” 腰被握住,钱叶动不了。靳士展啃咬着他身上的皮肤,像要在某个时候咬掉他的一片皮肉一样,心惊胆颤的感觉,靳士展很享受,钱叶并不害怕。 “顾京维也这样对你了?” 双腿被架起,分开,这种姿势已经无数次,钱叶抬起头看着靳士展,问:“我到底算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却总是在答案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停下了思考。 靳士展微微皱眉,停下了动作,和钱叶四目相对,后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清,突然升起一股不快,靳士展拉下裤子的拉链,把已经蠢蠢欲动的东西释放出来。 “你是原战野和聂风宇感情上的一根刺,他们都想拔掉你,却不知不觉让你扎得更深。钱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这个男人,总是能当着你的面说出血淋淋的残忍的话!钱叶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后 穴正被一个热腾腾的东西顶着,咬了咬牙,他抬起腿狠狠朝靳士展踢了一脚,正中肩膀。 对于靳士展来说,愤怒远远大于疼痛,飞快一伸手抓住了钱叶正要伸回去的脚腕,用力向后一拉,钱叶觉得大腿根像要被撕裂,闷哼一声。 “也许你更喜欢我把你绑起来?还是顾京维昨天就是那么对你的?” 靳士展冷笑着,扯开钱叶的腿,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空气中,有种把这个男人的一切都看透的感觉。 顾京维!顾京维!!顾京维!!!钱叶快疯了!抓着床单喊了一声:“你那么想他就去找他做啊!” “靳,你在房间里吗?谁在叫?” 门外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让两人都怔了一下,但很快,靳士展确定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放开我!”钱叶低声吼了一声。门外脚步越来越近,他听得清楚。 靳士展非旦没有放开他,反而下身向前凑了凑,制止了钱叶的躲闪,两人处在一触即发的位置。 “不用管他。”靳士展说的很轻松。 “你变态我不想跟你着变态!”钱叶咬牙切齿地推拒着他,感觉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靳士展一只手扯着他的腿,另一只手抚着自己的东西抵在钱叶身后。 “不要紧,我锁门了。” 钱叶愣了一下,猛地被贯穿,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把声音吞了回去。 很疼…… 只是疼痛感还没过去,门被打开的声音让他连疼痛都忘了。震惊中,钱叶隐约看到门口的一瞬间,感觉心脏差点停止。 4 q" g6 r6 e6 t≈ p6 {/ b 8 h3 v 惊讶……厌恶……愤怒……憎恨……各种表情,都浮现在那张脸上,交替着。 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那只是跟原战野相似的轮廓……他见过的那个人…… “出去。” 没有回头,靳士展看着自己慢慢进入钱叶,冷冷地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声。 钱叶别过头把脸埋进床单里,浑身却还是抖得厉害,比第一次还厉害。 第三十五章 小叶,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小叶…… 你是我的弟弟,小叶…… 小叶,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 小叶…… 唇间,有了苦涩的味道。 骗人的……骗人……全是骗人的…… 无声的呐喊,一遍又一遍,眼角渐渐湿润,鼻尖的酸涩感,止都止不住……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去想,就这样,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过了这一秒,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都不用去想…… 凌乱的床铺,两具赤 裸的男性躯体,下午的阳光正是刺眼,房间里一片明亮,淫乱的一切无法掩藏,每一丝空气里都是证据,证明着发生在这里的所发生的一切。 靳士展背靠着床头,支起一条腿,夹着烟的手靠在膝盖上,静静地望着远处墙面上浮起花纹,薄烟弥漫在空气中,四周静得仿佛能听见烟草燃烧的声音。 良久,他回收回视,低下头往床边看去…… 身边的人睡得很熟,却并不好。 背朝上,整个人趴在床上,背部几乎看不见地上下起伏着,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吸,目光缓缓向下,腰两侧有着明显的淤青痕迹,靳士展微微皱了一下眉,继续向下看,光洁的臀瓣上沾着凝固的白色精 斑,仔细透过缝隙,还能隐约看到因为使用过度而一时难时闭合的入口……淫 乱的画面,几小时前还让人热血沸腾,激情过后,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空虚。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靳士展伸手拉起堆在两人脚边的被子盖在了他和钱叶身上。 钱叶已经很久都没有动一下了,靳士展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早在他发现以前,钱叶就失去知觉了,既不睁眼也不说话,原本急促的喘息和含在嘴里的呻吟也渐渐平静,有一瞬间的钱叶,安静的可怕,像死掉一样…… “唔……”一声轻微的呻吟从钱叶口中发出,靳士展刚把被子拉到他肩上,听到夹杂着一丝哭腔的声音,想了想,靳士展低下头,有些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遮住钱叶眼睛的头发 钱叶的侧脸,眼角是湿润的,好像还能看到已经风干的泪痕。 有种莫名奇妙的不安。似乎想要确认什么,靳士展弯下腰,伸出手缓缓滑过钱叶的眉……眼……眼角溢出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指尖,睡梦中的钱叶皱了皱眉,泪水终于止不住滑落…… 靳士展轻轻抬起一点钱叶的下巴,想看清他流泪的我样子,钱叶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 看着钱叶,靳士展皱了皱眉,几乎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你,到底在做着什么样的梦呢…… 钱叶梦到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然后,一切又都在他转身的时候消失,只有短短几秒,他就什么也不剩了。 他一直要的不多,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什么。到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了 骗人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承诺和誓言不过瞬间即逝,诺言和谎言不过一步之遥……都是骗人的! 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下巴,那种像安抚宠物一样的动作。钱叶已经醒了,没有动,也没有睁眼,他在黑暗中嘲笑着。 残忍的撕开别人的伤口,然后再在伤口没有愈合的时候给他涂上药……靳士展,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他的伤好的更慢,甚至永远也好不了…… 靳士展不知道,钱叶也不会告诉他。两个人,真的是没有一点地方合得来的,可竟然还会……每次意识到这一点,钱叶都会在心里感叹:钱叶……钱叶你真是瞎了眼! 只可惜,老天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是错误也好,是误会也罢,事已至此,那么就用他自己的方式解决好了! “你醒了?喂!醒了没有?” 眼皮很重,但钱叶是属于清醒的很快的那种。事实上耳边有个人不停地在叫你,除了尸体和吃了安眠药,一般都会有点反映,而且,他睡的够久了。 钱叶睁开眼,眨了两下,缓缓转过头看向床边。 坐在椅子上的人离床很近,翘着二郎腿双手环在胸前,看样子应该是在他睡着时这样观察他有一阵子了。 看到钱叶醒了,对方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讽刺。 钱叶很不喜欢那个笑容,特别是那张脸长得还有点像原战野,更是让人不舒服。他所熟悉的那个人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笑容的,轻蔑的除了自己看不到别人一般的笑。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2节 “醒了吧?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钱叶收回视线,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正好盖在腰部,因为对方也是男人,没太大顾忌。而且,他跟靳士展做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的也是这个人,一回生,二回熟。 “我是纪若非。我们见过很多次了吧?” 纪若非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叶。 忍住了腰部以下的不适感觉,钱叶抬起头朝他点了一下头,轻轻说了一句:“钱叶。” “哼!”嘴角一扬,纪若非说:“我知道。” 知道多少,谁都不得而知。钱叶看着眼前漂亮的男人,虽然长得像,却完全是两种类型,他也许应该庆幸两者之间的不同如此明显,不然,他很可能会有种心酸的感觉。 “靳有事出去了,他让我照顾你。你饿了吗?叫东西给你吃?” 聒噪!钱叶闭了闭眼,忍住不耐烦的表情,没办法,他心情不好。 “抱歉,能给我件衣服吗?” 他的衣服已经“葬送”在某个人的“毒手”之下,而他没有裸奔的癖好。 纪若非没有说话,而看样子也不像愿意给他拿衣服的样子。没等到回应,钱叶有些不解地看向床边的人,又看到熟悉的表情和眼神。 “你看上去好像对强 奸习以为常?”一般情况下,这可以称之为讽刺、挖苦、挑衅,等等。 钱叶没什么太大表情,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多大?”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纪若非皱了皱眉:“20。” 哦……小孩子。钱叶心里有了底,接下去的事也好办了。 “钱叶,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纪若非又问。 “怎样下去?”钱叶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纪若非冷冷笑了笑,“我其实很同情你,钱叶,他不是个谁都可以看懂的男人,他今天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怀里,明天就把你摔个粉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玩不过他的,钱叶,他的感情,除了他自己,其他人谁也得不到。” 钱叶其实很佩服纪若非,能把靳士展的变态形容的这么准确,也挺不容易。 淡淡一笑,反问:“你得到了?” 纪若非脸色一变。越是这种时候,大人和小孩的区别就越明显,有些人,脸上永远藏不住东西。 像没看到一般,钱叶扬起嘴角,看着纪若非说:“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你错了……” : 纪若非盯着他,不明所以。 “靳士展从来没把我当宝贝一样捧在怀里……”他早就把我摔个粉碎了。 他笑得自然,没有一点悲伤和心虚,纪若非反倒有些为难的样子。也难怪,第一眼看到钱叶这个男人的时候,谁都没办法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没办法的避免的。 “钱叶,你是不是喜欢靳?” 靳,很亲密的称谓,比直接叫名字更来得让人遐想。不过,问题却很没水准。 “这个问题,他问我的次数比你多,当然,也比你早。”钱叶活动了一下颈部,又问:“可以给我拿衣服了吗?我不喜欢同一个问题说三次。” “钱叶,靳不可能喜欢你。”这次,纪若非仍然没有理会他的话。“我并不是在向你示威,我说过,我其实很同情你。他感兴趣的人和事很多,但从来都没有付出过真感情,包括你的那个原战野……” 听到最后三个字,钱叶眼皮跳了一下。 p9 l; `≈ ]≈ d7 g   纪若非笑了笑,似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弯下腰更靠近钱叶,两人四目相对,他说:“那个叫原战野的,跟我长得很像吧?你每次看到我都是那种表情,搞得我以为你暗恋我一样。” 钱叶没说话,静静地看他。 笑了笑,纪若非伸手抬起了钱叶的下巴,“其实我蛮喜欢你那种表情的,很过瘾。因为靳也是那样看我的,他喜欢的不是原战野,而是原战野的那张脸!你也发现了吧?因为,他跟我长得很像!” 手指在钱叶下巴上轻轻滑动着,像在欣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钱叶沉默几秒。 “你们并不像。” 纪若非耸了耸肩,“我知道。感觉不像,性格也不像,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脸像就行了。你应该知道,上了床,什么性格感觉都看不出来了。”松开了手,放开了钱叶的下巴。 “靳喜欢的是我,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碰我。他像是有罪恶感一般,所能一直在找人代替我,我才是他捧在手上的人,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伤害我,会永远保护我。” 罪恶感……吗?想不到,那个男人也会有那种东西。钱叶在心里笑了笑,问:“那,又如何?” “什么?”纪若非皱了皱眉。 钱叶扬起嘴角,慢慢从床上站起来,他和纪若非身高差不了多少,但无形之中,与生俱来的气势他不知道比纪若非强了多少倍。 “你要干吗?”不知道是不是以为他不会有力气站起来,纪若非有点意外地看着钱叶,向后退了一步。 “你怕我?”钱叶带着笑意地问,对自己现在的赤 裸不以为意。 纪若非不说话,看来对钱叶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以前的“丰功伟绩”。 也没再说什么,钱叶四周看了看,没发现自己的眼镜,意料之中,也没发现能穿的衣服。露出了个“没办法了呢”的表情,钱叶看向纪若非,问:“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嗯?”纪若非脸上浮现出不解。 钱叶笑了笑,一脸的温柔。 “不能让你爱我,就让你恨我,总好过你对我什么感情都没有。” 纪若非更茫然了。 笑容已经从温柔变得能让人溺死,钱叶朝纪若非伸出手,细长的手指像要抓住空气一般。 “我会温柔一点,让你永远记住我的……” 电梯里,靳士展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却仍然觉得热得透不过气,明明已经是让人觉得冷的天气。饶是如此,他仍然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那头的每一个声音,这次通话,他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沉默。 沉默,有时候真是不错的选择,虽然有人说是逃避,但他却认为是一种静观其变的方法。 “行了……”电梯从第一层升到第八层的时候,靳士展扬起嘴角,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知道么?我最看不惯你的就是你这种求人也像命令人一般的在态度,太狂了……没错,这只是我看不惯你的无数个地方的其中之一……” 电梯门突然开了,靳士展抬头看了一眼,十层,不是他要去的楼层,而外面也没人。皱了皱眉,等不及电梯门自己关,靳士展先一步伸手按下了关门键。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这次,靳士展似乎是在对方还没说话的时候就打断了他。 “你又是他什么人?他已经离开你了,你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话?” “弟弟?”一扬眉,靳士展反复研究着这个词,“你现在承认他是你弟弟了?我真是感动啊!” 又静静听了一段时间,直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靳士展露出讽刺的笑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好啊!你拿原战野来换,我就……” “叮~”一声,电梯停了下来,靳士展走出电梯,用力甩上了电话,嘴角一抹冷笑仍然没有消失。 拿房卡打开了门,房间里非常安静。靳士展四周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脱了外套,向卧室走去。 不知道钱叶醒了没有……带着疑问,靳士展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盖着被子,还在微微扭动着身体。 有点奇怪,靳士展皱了一下眉,走过去,站在床边伸手拉开了被子……随后……愣住了。 被子底下,纪若非光着身子,一丝 不挂地被绑在一起,四肢被绑在身后,双手和双脚绑在一起,然后再用一根绳子绑在一起连到脖子上,让他整个人像个o一样,如果身体的柔韧性不好,这个姿势还是挺难做到的,而纪若非嘴里还塞了条内裤,是他自己的。 看到靳士展,红了眼眶的纪若非“唔唔”地叫着,扭得更厉害了! 而此时,从十楼进了电梯的钱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立领休闲衫和领口绣花的黑色外套,泛白牛仔裤他穿着稍微紧了点,他有点庆幸,现在的年轻人穿衣服都比较成熟。如果纪若非穿的是高中生的制服,他可能还真没勇气借来用。 看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钱叶在心里计算着,现在,靳士展一定在骂他…… “该死的钱叶!” 仰起头,单手遮住双眼,钱叶笑了出来 靳士展,我该死的话,你也活不下去- 第三十六章 时值傍晚,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米饭的香味,却是从窗外飘进来的。二楼的卧室里,钱叶坐在桌前,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那是一首旋律,名字已经忘了,只有跟随着记忆中的节奏一下一下地重复着,头部偶尔无意识地轻点一下,钱叶像是一个要演奏的指挥者。 节奏仍在继续,另一只手缓而慢地抬起,像是怕会打乱了一般,推了一下鼻梁上跟原来那副几乎一模一样的眼镜,钱叶嘴角扬了扬,有时候,有些东西代替起来并不难,难的只是要过自己这一关。 终于,最后一个音节在指尖上结束,停下之后,钱叶的手仍然放在原处,良久,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一张白色纸片,表面略微粗糙的再生纸,有着天然而又美观的花纹,散发出一种自然的气味,食指指尖顺着纸片边缘来回滑动着,一遍又一遍,动作很小心,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是意外的锋利…… 钱叶看着名片上简洁的字体,名字后面跟着“医生”二字,最下面是一排数字,其余的什么也没有。镜片后的双眼缓缓垂下,阳光的最后一点从窗外洒下,淹没了他最后的表情。 手一松,名片掉到桌面。钱叶抽开抽屉,拿出一只手机,按下了开机键,屏幕上一片蓝光闪过。等信号满格的时候,钱叶似乎犹豫了,却也只是一瞬,随后按下数字的速度是干净利落的。 确认过号码,按下了接通键,五秒钟之后,钱叶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很快,通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钱叶无声地笑了笑,目光移到桌上的名片上。 “是我。你叫我认真考虑的事,我考虑过了……认真的。只想问问你,你说的话还算话吗?” “你说算话,我也一样……” 拿起名片在手上把玩着,钱叶扬起嘴角,“给我准备个职位吧!‘杀人放火’的事好久没干了,不熟练了,先从基层做起吧!” 三分玩笑,七分认真。不过话刚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简短的对话,二分钟不到就结束了。缓缓合上手机之后,钱叶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若有所思般发了会儿呆,不是没有什么说的,而是有种“来日方长”的感觉,很奇特,难以言喻,却又有些想笑的感觉。 钱叶扬起嘴角,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真的是真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让钱叶愣了愣,是短消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手机竟然也会有短消息来,确实是件难得的事。 不认识的号码,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小叶你过得好吗? 结尾处还加了个嘟起嘴巴的笑脸。钱叶笑了,仿佛看着手机屏幕就能看到发件人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打了回复,也在末尾从上了一个笑脸,钱叶满意地看了一遍,发了过去。 我过得很好…… 绝对,要比以前好。 再次见到顾京维,是一天之后。钱叶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阳光也很不错,但还是无法掩饰越来越冷的天气,已经习惯低气温的钱叶用冷水刷了牙洗了脸,走到窗边推开窗的时候,发现自家楼下停了辆黑色的车,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他刚发现那辆车,车门就打开了,下来的不是顾京维,是萧俊飞。 那头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艳光”四射,钱叶皱了皱眉,他还没带眼镜。然后,萧俊飞头一抬,发现了钱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比头发还刺眼,冲钱叶直挥手,然后,顾京维从车上下来了,白衬衫、黑西装、黑领带、黑皮鞋,就差一副黑墨镜了,倒是很少看他这样穿。 顾京维也抬起头,看着钱叶,四目相对,钱叶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不知道是顾京维眼神不对还是钱叶表情不对,一旁的萧俊飞觉得好像有种新郎来接新娘的感觉…… 钱叶戴上眼镜,比平常速度稍微快点的换了衣服下了楼。 出了门,顾京维和萧俊飞正靠在车边等他。钱叶问:“今天就上岗?” 顾京维先是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有任务。” 钱叶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萧俊飞也过来打招呼,冲着钱叶直挤眼,“以后就是‘同事’了啊!”言语之间难掩兴奋。 同事?钱叶眨了一下眼,没说什么。 “上车吧!”顾京维替钱叶开了车门,钱叶伸手往背后指了指,意思是让他先锁门。 等钱叶进屋拿了钥匙锁好门,顾京维和萧俊飞已经在车里了。后座车门还开着,钱叶走过去,顾京维坐在后座上,在抽烟。 车门关上之后,车马上开了,顾京维转过头,看着钱叶问:“吃早饭了吗?”1 j5 n8 j+ u` 钱叶实话实说,“没有。” 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顾京维变魔术似得从身后摸出一个纸包,上面还印着个戴高帽子的小人,递到钱叶面前。 “谢谢。”很平常的语气,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却让人觉得是发自真心。接过纸包,还是热着的,钱叶抬头问:“鸡肉卷?”还有股咖啡的香味,很浓的那种。 “你刚才没闻到味道?” “没。”钱叶低下头打开纸包,又说了句:“被你的烟味盖住了。” 然后,车窗开了,烟味没了。对于顾京维的举动,钱叶笑了笑,没说什么。 任务,的确是有。而且对于男人来说还很“艰巨”。 三个大男人站在购物商厦门口的时候,钱叶抬起头看了一眼商厦外墙上的大幅广告,很招摇,但还是没他们三个招摇。 一个一身黑,说是黑社会老大都很有说服力,一个先不说花衬衫皮外套,光那个头发就够引人注目了,还有一个是普通白色t恤和黑色西装外套,围了条黑白格子围巾,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送到人堆里也毫不起眼。 三个人里只要有一个是女人也就凑得过去了,偏偏三个还全都是男人,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男人也就算了,钱叶问:“要干吗?” 顾京维冲他一笑,“买衣服。” 钱叶未表示有异议,顾京维现在是老大,就是去买导弹他也得跟着。 于是,三人一行,顶级品牌店一个接着一个的逛。顾京维身材好,脸也算“标致”,而且试衣服颇有模特儿试装的感觉,选了些颜色深沉和保险的西装,经过萧俊飞的夸赞和钱叶的微微点头之后,又开始挑休闲一些衣服。 趁顾京维去试衣服的时候,萧俊飞凑过来对站在衣架前的钱叶说:“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我以为顾老大还得努力一阵子呢!” 钱叶推了一下眼镜,从眼角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结果有了,过程还重要吗?” “当然!”萧俊飞痞痞一笑,“过程中也能享受到快感啊!” 没搭话,钱叶伸手从衣架上抽出一件衣服,问:“你要不要去试试?” 萧俊飞看了一眼那衣服。 钱叶微微一笑,很中肯地看着他说:“很适合你。” 顾京维试衣服的时候也没得到钱叶这样的“夸奖”,他萧俊飞还没穿上就被夸成这样,要是穿上了还指不定被夸成什么样呢! 手一伸,萧俊飞提着衣服朝试衣间奔了过去,并且在途中成功拦截住一个正要进去试衣服的男人,一把把人拎到后面去了。 顾京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钱叶扶着眼镜,笑得狡黠而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发现他在看自己,钱叶收起给萧俊飞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顾京维,说了句:“很帅。” 他的两句话,这家店多卖出去两件衣服。 导购小姐的笑容热情而又甜美,那可能是针对三个男人的脸,然后当顾京维把金卡从gui钱包里拿出来的时候,笑容的层次又高了一个境界。 钱叶看着那个钱包,好像在思考什么。发现他的目光,顾京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正要放回去的钱包,问钱叶,“你喜欢?” 钱叶摇头。其实,他记得那个钱包,关智也有一个一样的,在地摊上花二十五块买的,老板开价五十。 进第四家店的时候,顾京维和钱叶坐到店中央的沙发上,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萧俊飞倒是对这家店很感兴趣,在导购小姐的推荐下一件一件地筛选着。 钱叶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一件衣服很眼熟,嗯……自己家里也有一件一模一样,他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看样子应该不便宜。正自娱自乐地想着要不要给人家快递回去的时候,别过头,和顾京维社线碰个正着。后者几乎以一种“欣喜”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种目光,钱叶虽然不厌恶,却也并不喜欢。 “有事?”他问。 “是有。不过不想问。”顾京维笑了笑。 这点钱叶很欣赏,他知道顾京维要问什么,但同样顾京维也知道他不想回答,所以,什么都别问最好,因为结果已经有了。 “什么时候开始正式工作?” “现在不就是?” 钱叶白了顾京维一眼,顾京维觉得他好像从钱叶这眼神里发现了一点“埋怨”的味道,味道很不错。 “你是请员工还是请人陪逛街?” 顾京维看了一眼两人周围的大包小包,说:“其实男人一起逛街感觉还不错!”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钱叶失笑,笑过之后,推了一下眼镜,看着顾京维说:“顾京维,我说过从现在开始我为你工作,只要是跟工作有关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你不必担心我的动机,你说的话算话,我说的,也算。” 萧俊飞进去试衣服了,还没出来。顾京维不知道钱叶是不是专门挑的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不过…… 他看着钱叶,竟然露出一抹稍稍失望的表情,闭了闭眼,说:“钱叶,我还真不希望你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除了工作……” 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后面的话还是收了回去,顾京维轻松一笑。 “好吧!我们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怎么样?我帅不帅?an不an?”萧俊飞挑了个好时候,从试衣间里出来了,自己连镜子也不照就特意跑到钱叶和顾京维面前摆了几个模特儿的pose。 只是还没等到评介和赞美,导购小姐一声甜美的“欢迎光临”和一声略有熟悉的男声让钱叶下意识向门口望去。 “靳,就是那件!一模一样!” 门口进来两个人,几乎是一见门,两伙人就看视线交汇了,宽畅明亮的店堂,一目了然,躲都没地方躲。 靳士展先是看到钱叶,然后再是顾京维,萧俊飞被自动无视,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到钱叶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一点,以两人之间的距离,谁也发现不了。 钱叶看了一眼靳士展,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纪若非,后者脸上一股怨气,看来是还记着被扒光的仇,也是,才不过几十个小时,这气是消不了。不过,他给他留了条内裤啊! 仇人相见,装作不见。这是钱叶的原则,于是,别过头,把注意力移到了萧俊飞身上,萧俊飞这真的回成了“模特儿”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瞪着靳士展,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人家有“杀父之仇”呢。 可惜,对方没理他。 顾京维看了看靳士展,又看了一眼钱叶,然后先站了起来 “靳先生,好巧。” 靳士展把视线从钱叶后脑勺移了回来,微微一笑,朝顾京维伸出手,“是啊!好久不见……” 像精英一样,两人握手。 客套话从这两人嘴里说出来,那叫一个假,明明是一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眼神。 钱叶突然觉得有时候做人也挺累,他也累够了。于是,站起来伸手理了理萧俊飞的衣领,把后者的魂招了回来。 “衣服不错,我也试试。” 他刚说完,萧俊飞愣了,“你要试?” 点头。 可是……搭配问题,萧俊飞身上的一套衣服分开看哪件都不错,只是拼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牛郎!他这样穿是一贯的风格,可是钱叶……明显不是一个风格的吧! 钱叶冲旁边的小姐一扬下巴,“帮我拿一套一模一样的过来。”说完往试衣间走,扔下身后一群人。 前面两个试衣间都满了,另一个导购小姐请钱叶到后面一个稍小一点试衣间去,钱叶看了看,挺安静一个角落,不错。 试衣间里有把椅子,导购小姐还没把衣服送来,钱叶就先进去坐在椅子上,背靠着一面镜子,什么也没想。不一会儿,小姐把衣服抱进来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堆在椅子上,小山一座。 “您慢慢试。”小姐带上门出去了。 钱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背对着门看着那堆衣服,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拿掉了围巾,脱掉了外套,刚把t恤脱了挂在墙上的衣钩上,正准备先试里面的衣服的时候,试衣间的门突然开了。 钱叶第一反应就是“幸好没脱裤子”,然后才是“这小姐进来怎么不敲门”,抬头一看,镜子里看到从门口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然后就是“咔”一声,门被锁上了。 狭小的试衣间里,马上被挤得满满的。 钱叶皱了皱眉,转过身看着进来的人,问:“靳士展你要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 靳士展悄无声息地进了试衣间,原本就不算大的地方顿时更是因为两个男人的同时进入而显得狭小起来。 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钱叶微微皱了皱眉,问:“靳士展你要干什么?”声音不大,正好能让他们两个听见。 靳士展看着钱叶,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向前走了一步,地方小,只要一步就能让两个人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靳士展的高大给人实足的压迫感,钱叶站在原地不动,当然,除了不想动之外,也没地方能让他动了。 “我要干什么?”靳士展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嘴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钱叶突然发现他挺喜欢那个弧度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我,在试衣服。”钱叶看了看他,伸手拿过一旁边的衣服,收腰的宫廷试白衬衫,纽扣很多,一颗颗小小的,穿上之后,钱叶一颗一颗地扣着,慢吞吞的。 靳士展很受不了他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伸手一把握住了钱叶的手腕。抬起头,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跟顾京维在一起?” “与你有关么?”钱叶无所谓地问了一句,甚至是有点不屑。 “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说这种话!”靳士展手上力道大了些,钱叶皱了一眉,实在是忍不下去,察觉到了他的反应,靳士展倒是马上松开了手,却并没有放开钱叶。 “你不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的话了?” 他的东西,只要是沾上了他的味道,就绝对不会再让其他人碰!钱叶,你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印记,到现在,你还想逃开…… “记得。”意料之外,钱叶回答的很爽快,“那又如何?” “那你还要逃走?”靳士展说的有点咬牙切齿,“还扒掉了……” 钱叶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问:“你是气我跑了还是气我扒掉了你的小朋友的衣服?” 当然是……答案呼之欲出,却还是没说出口。靳士展轻而缓地叹了口气,放开了钱叶的手,开始帮他扣衣服的扣子。钱叶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了细微的变化,谁都没来得及发现,包括他自己。 低着头,看着修长十指在胸前灵活的移动着,钱叶一言不发。 “钱叶……”扣上最后一颗纽扣,靳士展抬起头,“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你。这也是我的最大限度,不要以为在顾京维身边就没事,我想要的,谁也阻止不了。” 又是狂妄的命令般的话,像是找回失去的宠物一样,想表达的不是对宠物的喜爱而是自己饲养的能力。有些想笑,钱叶知道,他在靳士展心里可能连只宠物都算不上!只是,没等他开口,靳士展突然又拉起他的手,十指交缠,谁的指尖是冷的都分不清楚。 有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到的是靳士展眼中一抹近乎温柔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而接下来靳士展却问他:“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么?” 这句话,像句终结。钱叶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却又很快平静下来,静得像从未跳动过一样,他很想知道,这句话,对他、对靳士展,到底意味着什么! 静静看了他几秒,钱叶别过头推了推眼镜,嘴角的一点微笑,是他费了很大练出来的。 靳士展,你发什么疯?” 靳士展皱起眉。 “以前?”钱叶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有点讽刺地笑了笑,转过头盯着他,“我们以前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么?” 靳士展知道,他也知道,谁都知道,谁都没办法当不知道。 “靳士展,游戏也要有个限度,我床也跟你上了,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反抗,强 奸都让你试过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说我利用你,可我得到什么了?我利用你得到什么了?就是把傻子逼急了他也会反抗的,而且你都快要把我逼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做恶梦里都是你,在我耳边不停的叫钱叶钱叶钱叶!我甚至都开始厌恶自己叫钱叶了!” 5 _1 h c≈ ] >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除了他们,谁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钱叶……”下意识地,靳士展轻轻轻叫了出来。 “以前的我们?以前你当我是什么?宠物狗?养过了就不想放开了?”没理会靳士展表情的变化,钱叶继续说,憋的太久,什么都想说出来。 “可惜,我不是狗,我是钱叶,就算寄人篱下,我也有自己生存的方式。我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让我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最后的一句,更像是叹息和一点点恳求。 靳士展盯着钱叶,似乎是忍了又忍才没有把本来要说的话大声吼出来了,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我没有的,顾京维就有?” 钱叶笑了笑,说到底,这个男人在乎的仍然只是认为本应该是自己的一件东西被别人抢走了,而且还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他是这样,对原战野也是这样……靳士展,还有谁是你在乎的么? “顾京维是棵树,我哪怕只是片叶子,也会让这棵树长得比任何人都壮!” “咣~!”地一声,拳头狠狠地打在钱叶身后的镜子上,整个镜面跟着颤抖起来,甚至能听到一阵“嗡~”的声音。 “客人!客人发生什么事了?”门外,导购小姐惊恐地叫着。 钱叶不做声,视线越过靳士展停在不断从外面被敲打的门板上。耳边是阵阵喘息,熟悉又陌生。 “我真的很怀念你以前听话的时候……”靳士展缓缓抬起头,看到镜中的自己,他突然有些庆幸却又有些遗憾钱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我反抗的样子。”沉默了一瞬,钱叶冷冷地说。 靳士展有点类似苦笑,“原来最好的,已经失去了。” 钱叶咬了一下牙,把差点要说出来的“是你没有珍惜”这句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吞了回去。 “我一直是这样,是你自己没看清楚而已。”好与不好,他都是钱叶。 推了靳士展胸口一把,钱叶拎起自己的外套和围巾伸手去开门,手碰到门栓的时候,听到身后靳士展又问:“你对我有没有感情?” 手停了一下,不到一秒的考虑时间,钱叶转过头,靳士展没看他,而是微微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件衣服,一看,是他的t恤。 拿着钱叶的t恤,靳士展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的人。这个动作和靳士展的表情配合的惟妙惟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色 情意味。 钱叶受不了。但是受不了也要受,从现在开始,输的不能是他。 “感情,也分很多种。” 说完,转过头开了门,门外是两个导购小姐惊魂未定的脸,脚踏出去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靳士展声音…… “以前的钱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把你逼急了是么……” 门关了,是不是已经不需要他去回答了。钱叶对导购小姐微笑,指了指身上的衬衫说:“要这件,麻烦你了。我直接穿着走。” 到了店堂,顾京维和萧俊飞还坐在沙发上,一个是一脸麻木,一个是一脸愤慨。不远处,纪若非坐在另一组沙发上,看到钱叶出来了,视线往他身后望去。 顾京维和萧俊飞看到他出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想说什么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之挺乱的,萧俊飞更是一下子站起来了。钱叶觉得好笑,看他们的样子,自己好像不是去试衣服而是去战场一样。 “谈好了?”顾京维也慢慢站起来问。看来,所有人都觉得应该让钱叶和靳士展好好谈谈。 好?如果刚才的算是好了吧? 钱叶微微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我们走吧。”说着要付账,导购小姐把三个袋子拎了出来,说那位先生已经结账了。 钱叶看了看顾京维,后者耸了一下肩。没说什么,接过了衣服。想了想,钱叶又转身对导购小姐说:“把那样衣服拿一个那边那位先生能穿的,等他们走的时候给他。”先指了下一件领口绣花的黑色外套,又用看了一眼纪若非那边,靳士展正好也出来了,钱叶回过头,从钱包里抽出十几张大钞递了过去。 “谢谢。”扬起嘴角,钱叶给了导购小姐一个温柔的笑容。 三个男人收获颇丰,大包小包地出了精品店。只是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没有一种可以称之为“高兴”或者“满足”的表情。 r   回到车里,钱叶一直沉默着,顾京维也没说什么,这两个人沉默不语应该很正常,倒是前面开车的萧俊飞也没一句话,安静地开着车,车速也一直很平稳。 “顾京维……”突然,钱叶叫了一声,有点慢,声音也柔柔的,倒是他特有的语气。 “嗯?”顾京维似乎是没想到会听到钱叶这样叫他。 “有烟吗?” 犹豫一秒,顾京维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 钱叶接了过来抽出一根,“对不起,没想到烟瘾变大了,一直忘了买。”这算不算是理由,只有说的人和听的人知道。 烟也是顾京维给点上的,钱叶深吸了一口,皱了皱眉,按下了车窗,烟雾缓缓向窗口飘去,然后飞快地从缝隙间滑了出去。 一阵沉默之后,钱叶突然问了个很“惊悚”的问题。 “你有没有怀疑我是靳士展派到你这里卧底的?” 顾京维看着他笑了笑,真的只当成是个笑话。 “我不是很了解你,也不是很了解靳士展,但就这一点,我十分相信你们两个。” 愚昧的信任,不过也算是种魄力。钱叶把烟放进嘴里,不抽,侧过头看着窗外。 “钱叶,你到我这里来是跟在靳士展赌气么?”这次,轮到顾京维问“惊悚”问题了。 钱叶晃了晃嘴上的烟,笑了一下。 如果只是赌气的话,也许就简单多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谁也不欠谁。其他的,无可奉告。”拿掉烟吐了口烟圈,钱叶仍然看着窗外。 “顾京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靳士展有的,我会让你也得到,相信我。” 顾京维看着钱叶的侧脸,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闭上眼,仿佛在回味刚才听到的话。 “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吧!” 靳士展有的,真的很多,那就一件件夺过来吧。 “阿飞,时间差不多了。” 萧俊飞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黑色轿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萧俊飞先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了上来的泊车小弟,又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过来开车门,钱叶自己先一步自己开门下了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酒店还有四周的情况。 虽然到这里的时间算不上太久,但有些东西他还是听说过来,比如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里有名的风化区,形形色色的交易,合法的不合法的,只要你想买就一定找得到卖的,声色类场所更是彼彼皆是,夜夜笙歌,整晚都是灯火通明,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才熄灭。 另类的繁华,好似另一个世界。 几天前的钱叶离这里很远,几天之后,他就在这里。两个世界,其实不过一步之遥。 钱叶在心里笑了一下,顾京维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你跟在我身边就好。” 点了点头,钱叶没有多问。 三个人进了酒店,一路上碰到很多人向了们投来视线,友好的、好奇的、防备的、阴狠的、讽刺的……总之,是敌是友,全在一念之间,至少现在没有人介意。进到电梯里,萧俊飞按下了十五楼的开关。 顾京维对他说:“阿飞,等一下你少说话。” 萧俊飞点了点头,露出不屑的表情,“知道。我还不爱跟那个老头子说话呢!老狐狸一只!切!” “你就是这个爆脾气才会一直得罪人!”顾京维淡淡地瞪了他一眼。萧俊飞马上禁声,对着电梯光滑的墙面照着自己的发形。 站在一旁的钱叶似乎也听出了点端倪。 到了十五层,电梯一开,刚迈出电梯门,几人戴着墨镜的男人就向他们看了过来,钱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基本每隔几米都站着几个看起来就绝非“善类”的男人,盯着周围来往人的一举一动。 “顾老大,这边请。”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向顾京维他们走了过来,恭敬地冲三个人点了一下头。 顾京维看了他一眼,算是回应 男人在前面带路,萧俊飞走在前面,顾京维和钱叶走在后面,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间包间门前停了下来。 男人先敲了两下门,等了五秒钟之后推开了门,站在门边对顾京维他们做了个手势,“请!” 萧俊飞一侧身,顾京维先进去了,钱叶紧随其后。 屋里,一片烟雾弥漫,光线昏暗的像是在酒吧里一样,几个人坐在房间正中的几条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各种酒,洋酒白酒非常齐全,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正放着电影,枪声此起彼伏,角落里,坐着几个戴墨镜的男人,枪就随间地别在腰上。 “哟!顾老大,等你好久了啊!”一个中年男人叼着烟冲顾京维招了招手,满脸嬉笑。 顾京维笑了笑,走过去。 “抱歉,有点事耽误了。” “那今天一定要罚你喝个三杯了!” 顾京维笑而不语,坐到一条空的沙发上,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算是打了招呼。萧俊飞坐到他旁边一边的地方。 “嘿嘿!阿飞,你来啦!我们店里的咪咪可是每天都在叫飞哥怎么还不来找她呢!”另一个光头的男人对着萧俊飞打趣。 “呵呵!那改天我去找生哥一起喝一杯吧!”萧俊飞咧嘴笑着。 “好啊!那我得多找几个人了一起了,你小子的酒量我一个人可顶不住!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一个人拿了空杯子过来给顾京维倒上了酒,还递了一根烟,顾京维把烟放进嘴里,旁边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伸了过来。 火苗燃起,顾京维和钱叶侧脸上一片红光。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3节 “这位是……”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钱叶,后者从进门之后就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或者说连一点“入侵者”的气息都没有散发出来。 收起打火机,钱叶朝众人轻轻一点头,礼节和表情都很到位,恭敬又不张扬。 顾京维拿掉嘴里的烟,说:“我的手下。” “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新来的。”这回萧俊飞替顾京维解答了众人的疑问。 老大收新手下并不希奇,可是刚收的手下就带到今天这种场合,一定是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吧?众人的视线都直接或者隐约地在钱叶身上打量着,或多或少都对这位“新来的”给顾京维点烟的手下有点好奇。 回忆似乎就是被这样一点点勾起来的,直到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靠!他不是靳士展的人么?” 一瞬间,顾京维和萧俊飞的眉都皱了一下。 “对啊!想起过来,怪不得觉得眼熟,上次在xx酒店他跟靳士展在一起来着!”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那次靳士展拉着钱叶从酒店一路离开,看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现在,就有少数人在场。 气氛似乎变得有点诡异了,看来,今天提到靳士展的话,并不太适合。 钱叶收起打火机,没说什么。 “顾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靠!你们管那么多啊!他现在是我老大的手下就行了啊!” “阿飞!”低低地喊了一声,顾京维瞪了一眼萧俊飞,后者原本一脸的不服气,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顾老大,你这不会是玩‘无间道’吧?”众人之中响起另一个声音,一直坐在最里面角落里的人一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上拿着烟,穿着普通的蓝衬衫,头发也是普通的平头,看上去像个快要下岗的上班族。 男人看上去快五十岁,脸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顾京维,随后又把视线投向钱叶。 顾京维看着男人,眼神微变,然后很快复原,扬起嘴角正要开口,男人抬起手阻止了他。 视线仍然停留在钱叶身上,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四周突然一片安静,好像酒没了味道烟没了香味,故事讲到关键时刻,都等着下文呢! 钱叶坐正身体,推了一下眼镜,然后不卑不亢地看着男人,“我是钱叶。权叔……” 此话一出,身边的顾京维和萧俊飞都暗自吃了一惊。 他认识王权? 被叫“权叔”的男人哈哈笑了起来,随后颇感兴趣地看着钱叶,问:“你竟然认识我?” “权叔的大名,无人不知。”声音缓而轻,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听到。听上去是句拍马屁的话,从钱叶嘴里恭恭敬敬地说出来却不惹人厌。 “哈哈哈!我这个老头子可没那么大名气,现在知道我王权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了,你们顾老大才是真正的大名顶顶啊!” 不管是不是真心,钱叶微微笑了笑。顾京维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双方。 “你以前真的是跟靳士展的?”笑过之后,王权又问了一句。 “权叔,他现在是我的手下……”没等钱叶说话,顾京维先开口帮他挡了下来。 “哈!看看,顾老大你真是爱惜手下啊!这么快就帮自己人说话了啊?” 钱叶跟着笑了一下,说了句:“良禽择木而栖。” 王权挑了一下眉,抽了口烟说:“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惹人喜欢的夸奖!顾老大,你很会挑人啊!” 顾京维扬了扬嘴角,伸手拿起酒杯冲着王权一扬,“多谢权叔夸奖。我敬你一杯!各位一起。” 气氛重新被挑了起来,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豪迈地干了整杯酒,有斯文的有粗犷的,王权是最普通的喝法,喝空了酒杯还用纸巾擦擦嘴角。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过他抬头看向钱叶,突然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叫钱叶是么?” 顾京维放下酒杯,看向身边的人。 钱叶点了一下头。 “噢……”王权似乎思考了一下,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话刚问完,顾京维说:“权叔你认错人了吧?” “是吗?”皱了皱眉,王权的目光不停打量着钱叶。 “也许,我跟权叔在曾经街上擦肩而过吧!”钱叶微微一笑,推了一下眼镜说。 王权大声笑了出来,“说的好!搞不好真的是缘分,以前在街上擦肩而过,现在又在酒桌上碰到了,真是缘分!喝酒!叫他们上菜!再拿三瓶路易十三来!” 围绕钱叶的话题终于结束了,一群人开始拼酒,很快服务生开始进进出出地上菜,有的甚至叫了几个小姐上来坐陪,今天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开心的日子,怎么玩都不过份。 碰杯声和划拳声响成一片,王权正搂着一个小姐一起对着电视唱歌,旁边一片叫好声。顾京维两根手指捏着杯沿晃了晃里面的酒,凑到钱叶身边对着后者耳边小声说:“王权外面仇家多得从来不敢一个人在街上走,你是怎么跟他擦肩而过的?” ; }4 g; p]+ l7 d&039; } 钱叶原本看着杯子里的冰块,听他说完,笑了一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晚说的没一句真话。” 顾京维哑然。 “那句也不是真的?” “哪句?” “良禽择木而栖。” 淡淡撇了他一眼,“不是。”他从来就不是靳士展的手下。 显然,顾京维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也习惯了钱叶的这种态度,如果钱叶说“是”,他可能会觉得这个“是”才是谎话。 这场酒喝了快三个小时,期间顾京维曾经跟王权单独坐到一边,两人低头交谈着,表情随着话题而微微改变,只不过两人都是不喜形于色的人。 萧俊飞跟一边的喝完一局,一屁坐到钱叶身边,满身酒气,趁着酒劲上半身整个靠到钱叶肩上,傻笑两声。 “我醉了,怎么办?” 钱叶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也没有躲。 “你上次喝得是现在的两倍。” 上次,指的是他跟萧俊飞两个人在酒吧的时候。 谎言被戳破,萧俊飞还是懒着不动,讨好地说:“我真不敢相信,现在能靠你这么近……” 缓缓晃动酒杯的手停了一下,钱叶食指在杯沿轻轻滑动着,“这下,我有点相信你醉了。” 萧俊飞没说话,钱叶也不说。两人就这样静静靠了一会儿,直到萧俊飞又问:“你是真心跟着顾老大的?” 这回,钱叶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希望我跟着他么?” 是这样没错,不过……萧俊飞直起上半身,看着钱叶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妥协!” “不是妥协。”钱叶放下酒杯,“是决定。我为他工作,就像你一样。” 看着钱叶面无表情的脸,萧俊飞愣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额头皱着眉喃喃自语,“我好像真的喝多了!头好晕,你再让我靠会儿……”说着又往钱叶身上倒。 钱叶突然站了起来拉过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姐往萧俊飞怀里一塞,有点恶劣地一笑,说:“你还是枕着胸 部比较舒服吧!” 离开的时候,萧俊飞真的有点醉了,顾京维看了一眼双眼发直的人,把人扔到了后座上,和钱叶分别坐到了驾驭座和副驾驭座上。 6 d( j5 r5 z; ?&039; + f≈ r7 e0 r7 t “要不要我来开?”上车前,钱叶问了一句。他没喝几口酒,而顾京维多少喝了一点。 顾京维笑了笑,问:“你是害怕还是不相信我?” “有区别吗?”钱叶问。 “你可以害怕,但是绝对不能不相信我!”顾京维笑得很狂,先一步坐进了驾驭座。 钱叶推了推眼镜,在车了发动的起来的时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开了不到二分钟,顾京维问钱叶:“你怎么认识王权的?” 钱叶侧着头看着窗外,说了句:“以前见过。” “你们真的见过?” “嗯!”想了想,“不过是很久以前了,他不会记得我的。” 顾京维看了他一眼,“可他今天还是认出你了。” “他就算认出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他不过是对我这个站在你身边的人有点好奇罢了。”钱叶说:“你们今天是在商量重要的事吧?带我去似乎有点不合规矩……” “哼!”笑了一声,顾京维单手操纵着方向盘说:“规矩是人定的,我的人,合我的规矩就行了。” 钱叶没说话,只是扬了一下嘴角。 红灯了,顾京维停下车,转过头看着钱叶,问:“有没有发现我说‘我的人’的时候特别兴奋?” 没回头,钱叶从玻璃窗上看了看笑得很色 情的人,说:“我有点怕了……” “嗯?” “你好像真的喝多了。” 又是损人不带脏字,钱叶的“特色”,顾京维耸了耸肩,摸了摸鼻子,等绿灯亮了,踩下了油门。 “我先送你回家。” 钱叶想了想,问:“你不生气?” “生气?”顾京维有点好笑地问:“生什么气?”在钱叶说话前又说了一句:“谁让我喜欢你呢!” 钱叶有点无语。 “王权……” “什么?”顾京维愣了一下。 “王权有个儿子,是他第三个老婆前年生的,算是老来得子,大后天是那孩子生日,你可以送份大礼过去,王权还信佛,喜欢收集佛像。” 钱叶像背书一样一字一句地说着,每说一句,顾京维脸上的惊讶就多一分。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他问。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钱叶看着窗外,说了一句。玻璃窗上的影子,模糊不清,最后,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我不想回家了。” “啊?” 钱叶突然说了一句,顾京维连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该死!他是真的喝多了! “我不想回家了,你帮我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吧!”回过头,钱叶看着顾京维,眨了眨眼。 这种要求,所有像他这样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车在前面的路口改变了方向,钱叶似乎是松了口气,视线移到车外的后视镜上,紧紧跟在后面的车,保持着时近时远的距离。 嘴角扬起,无声地微笑。 这次,我记住了你的车了。 后座上,仰面朝天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看了看前面的人,眼里一片清明。 第三十九章 不大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被翻过的痕迹,乱七八糟的东西落了满地,连沙发都被割开,弹簧和海绵像被解剖的尸体一般露在外面,只有白色的窗帘完好无损地被拉上,厚厚的绵布遮住了阳光,室里一片昏暗。 “咔~” 打火机里窜出的火苗照亮了男人脸,眼镜片上反射出橙红色的光,含着烟的嘴唇微微开着,露出一条细经的缝,嘴角微声,像是在笑,又好像不在笑。 烟味渐渐弥漫,似乎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喘息声里夹杂着颤抖,恐惧却像烟一样开始蔓延。 男人坐在沙发唯一完好的一块地方,姿势很悠闲,伸直了修长的腿,然后把一条搭在另一条上,身后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前,是一个看上去落魄之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微微发福的身体像只受了惊的鸟一样颤抖着,连牙齿打战的声音越来越响…… 微微仰起头,享受了差不多半支烟,男人伸出手随意地拿过一旁矮柜上倒下的相框,里面是张三人的全家福。 笑了笑,男人开口,声音与他儒雅的气质非常相配。 “你的女儿,很漂亮啊!几岁了?” 男人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浑身大抖了一下,双手撑在地板,比起刚才死一般的安静,现在像要疯了一样喊了出来,“大哥,大哥我求求你!账本真的不在我身上,我真的没拿那些钱!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们一家吧!” 缓缓放下相框,低头看着男人,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男人微微一笑,说:“叫我钱叶就好。” 跪着的人恐惧地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怪物。 这种眼神,有多久没看到了呢?钱叶想了一下,食指在烟上敲了一下,烟灰掉落。 “账本在不在你身上现在已经不是主要的了。只要账本经过你的手,你就要负责。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不是钱的问题,那点钱顾老大还不在乎,但他讨厌的是有人背叛他。” “我、我……我只有这一次啊!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我根本就没拿钱,虽然我一开始也想的,但、但是……我、我也怕,后来就……就退出了!那些钱我真的、真的一分也没拿啊!账本也只是给……大……叶哥!叶哥你帮帮我,求求你救救我!你帮我跟顾老大求个情,让他……” 举起手,钱叶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男人马上一个字也不再说,只有张大的嘴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不停地喘息着,冬天的早上,冷汗不停地从背脊上渗出。 “有些时候,求情反而是火上浇油。与其贪生怕死的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名声好不好先不说,至少你的家人我可以让他们平安过下辈子。”扬起嘴角,钱叶笑了笑,“你觉得如何?” 男人开始摇头,不断地摇,“不!不行!我要是死了,我老婆和孩子也活不下去的!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叶哥,求你了!我没拿那些钱,我一分也没拿啊!这不公平啊!”男人想冲上去,钱叶身后两人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把男人按在了地上。 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男人嘴里仍然叫着“不想死!不行!不想死……” 钱叶有些漠然地看着男人,四十岁,有房有车,还有个幸福的家庭,听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惜,再美好的东西也终归会有“污点”。 最后吸了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钱叶上身向前靠了靠,双臂搭在膝盖上,朝按着男人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被慢慢松开,颤悠悠地趴在地上看着钱叶。 推了一下眼镜,钱叶像老朋友一样对男人说:“相信我,有时候,死也是种解脱。很简单的……” 旁边一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男人面前,低头一看,是把枪。 黑得发亮的金属泛着冷光,仿佛宣判着死刑。 “不!不要!我不要……”男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着,那把枪对他来说比魔鬼更恐惧。 “叶哥,你让我见顾老大,我要见顾老大,我可以告诉他账本可能在谁那里!我能帮你们把那此人找出来!” 静静听着他说完,钱叶表现出了比一般人更多的耐性。这似乎已经是男人最后的“筹码”,生还是死,只看钱叶是否给他机会了。 在乞求和惊恐的目光中,钱叶缓缓摇了摇头。 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 “其他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只是比他们先走一步,剩下的,顾老大会亲自解决,你不会希望见到他的。”抬起手,钱叶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也许是此刻最残忍的手势。 没有拒绝,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关上门,钱叶站在门外,上半身靠在门板上,直到整个背都凉透了,鼻间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烟,最剩最后一根,抽出来放到嘴里,又去伸手掏打火机的,像是个恶意的玩笑,嘴唇轻轻一动,嘴里的烟直直地掉了下去,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钱叶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脚边的烟…… “你不会想把它捡起来再抽吧?”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钱叶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抬起头。 萧俊飞叼着烟,走到他身边,“最后一根了?” 点头。 手一伸,把烟递到钱叶面前,向上甩了一下。钱叶没有犹豫,抽走了其中一根,自己点了火。 “我要是不来你要怎么办?”萧俊飞看着钱叶优雅的吸烟姿势问。 “不抽。”想了想,“或者捡起来。” 萧俊飞惊讶地叫了一声,“你还真打算捡啊?” 钱叶淡淡看了他一眼,“掉到地上的东西,三秒钟之内捡起来还能再吃。” “真的?”被他这么一说,萧俊飞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听到过类似的说法。 钱叶笑而不答,抽了一口烟,说:“走吧!” 两人并排,在走廊上走着,萧俊飞问:“解决了?” “嗯。” “怎么样?” “自杀了。”进了电梯,钱叶靠在门边上。 萧俊飞别有意味地笑了笑,“他没让你跟老大求求情?” 钱叶给了一个“有”的表情。 萧俊飞一只手撑在钱叶头顶,眯起眼,两人对视。 他说:“钱叶,你可真是个仁慈的人啊!” 仁慈……真是陌生的形容词。钱叶笑了一下,问:“逼人自杀也算仁慈?” “当然。”萧俊飞邪气一笑,“如果把他带到顾老大面前,他保证死得更惨。你应该也知道,上次偷袭顾老大的人第二天就被分尸了,连点渣子也找不到。这就是他的作风,一次背叛就永远不会原谅。” “你在提醒我吗?”扬起嘴角,钱叶微笑着看着萧俊飞。 最怕的就是他这个笑。 “只是发表一下意见。”萧俊飞耸了耸肩,收回手站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钱叶。 出了电梯,两人坐到车时的时候,萧俊飞突然又说了一句。 “话说回来,到现在为止不过一个月,你上手够快的啊!” 没说话,钱叶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心里一天一天地细数着,已经,一个月了吗…… 钱叶搬家了。 搬家前的一个晚上,他见到了阿强。 一时两人竟然无语,后来,钱叶微笑,就像平常一样。他想说:‘阿强你来了……’可是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他放弃了。 阿强看着他,看了好久,钱叶避开了他的眼神,说:‘坐吧。’ 没有动,良久,阿强问:‘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以前的钱叶,现在的钱叶,其实都是钱叶,也许是他一直“伪装”的太好,不经意的,却也得不到被原谅的理由。 钱叶垂下眼,像在思考,其实,他什么也没想。 ‘我不是什么好人。’ 对不起,他以前没有说谎,现在也不会说谎。 ‘你喜欢男人?’ 钱叶知道,这将会是阿强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喜欢的可能不一定要是男人,只是喜欢的,恰好是个男人罢了。 于是,他没有必要否认。 ‘小叶……’他听到阿强在叫他。 钱叶打断他,问;‘你有什么事?’ 手中的红色喜帖,早就一目了然,却好像是在挣扎中拿出来的。钱叶打开看了一眼,照片上是阿强和新娘的婚纱照,是他见过的那个女人。 很不错。 ‘恭喜你!’这是钱叶的真心话。 这才是普通人应该过的日子,稳定的工作,漂亮的妻子,一个完整的家…… 钱叶的普通人的生活在这里落幕,像是个短暂的“度假”,终究不是他能继续的生活,终究不是这个样世界的人。 第二天,钱叶包了个丰厚的红包给了阿强的妈妈……那个胖胖的大婶。 大婶脸上的笑容是即将看着儿子娶妻生子的喜悦,又有些遗憾地问钱叶为什么不能来参加婚礼。 钱叶微笑着半开玩笑地说:‘我参加结婚一定会哭的。’ 蜷缩在床上的身体动了一下,钱叶动了动眼皮,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周围像是个陌生的旅馆一样。 顾京维给他找来的高级公寓,他的新“家”。 已经一天一夜没闭过眼了,钱叶一进房间,脱掉了鞋子和外套,摘下眼镜之后就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了,纯白床铺柔软,舒服的像要把人陷进去一样。 这段时间他好像变成了“夜行动物”。日夜颠倒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的钱叶,白天睡的反而比晚上好。 醒了,却不想动。静静地在床上躺着,钱叶翻了个身拉起身上的被子盖在了身上,把自己包得像个茧,他睡的全身冰凉。 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突然,电话响了,几乎只有一个人会打这里的电话,钱叶仍然一动不动,不一会儿,电话转到了自动答录状态。 没有录音,直接“嘀”一声后,电话传来了一阵笑声。 ‘我知道你在家……’ 顾京维的声音,信心十足。 那又如何?钱叶闭着眼,没有要想来接电话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哪怕电话就在床头。 ‘不想起来接电话也行,还没吃晚饭吧?我们一起去吃,等下我来接你。’ 这种殷勤,就像是追求喜欢的人一样。 喜欢的人……吗?钱叶皱了皱眉。他不想吃饭,还是很困。 ‘不想吃?唔……好吧!那你继续睡吧!阿飞说你已经快两天没睡了,不打扰你了。 又突然安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钱叶一人。 钱叶突然笑了笑,顾京维,他好像变得很了解自己。只是,这又意味着什么?虽然没有一直把“喜欢”挂在嘴边,却一直用一种不温不火的温柔,不会过分也不会让人忽视。 不经意,钱叶会想起一句话,那个人说:钱叶,你不需要温柔。 不需要温柔……钱叶闭上眼,把自己整个埋在黑暗中。 他只是习惯了孤独了而已……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钱叶一直没睡,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钱叶吗?我是王权……’ 钱叶猛地睁开眼,翻身坐在床上,在黑暗中盯着发着蓝光的电话。 ‘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打扰你。上次跟你见过之后,一直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所以就想找你再聊聊,咱们私下里一起吃个饭吧!放心,只随便聊聊家常!呵呵!如果有空赏脸的话明天晚上七点就在咱们上次见面的酒店见吧!’ 电话挂断了。黑暗中,钱叶仍然看着电话的方向,揣测着王权到底想要干什么…… 似乎,有点麻烦。 只是,他不知道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晚上六点五十分,钱叶独自一人准时来到了酒店门口。 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钱叶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之后,推门而入。仍然是空旷宽敞的摆设,只是这次屋里没那么多人,房间正中央的沙发上,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王权,另一个…… 钱叶愣了一下,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影如此熟悉,在他几乎要忍不住张口确认的时候,男人转过头,见到钱叶,同样也是一愣。 瞬间,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窜着。 靳士展…… 第四十章 四目相对,却也是冷冷地看了一眼。 靳士展先别过头,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了钢化玻璃的茶几上。钱叶的表情几乎也在瞬间恢复成漠不关心的样子,走进房间。 “你来了?快过来坐。哈哈!别客气!”王权冲钱叶招招手,一副主人的口吻。 朝王权笑了笑,钱叶走过去,让人有点意料之外的,他坐到了靳士展旁边。能坐四个人的沙发,靳士展坐在中间的位子,钱叶坐在了最旁边。 靳士展垂下眼,前额流海凌乱地散落着,眼角的余光扫了旁边的人一眼,没说话。 王权看了两人一眼,呵呵笑了起来,“抱歉啊!早就想请两位出来聊聊,加深一下感情,可人一老,记性都跟着差了,竟然把你们给约到一起来了!哎!真是的!这说这叫什么事啊?也没办法,只好今天一块招待两位了,不介意吧?” 加深一下感情?钱叶和靳士展同时暗自咀嚼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谁给谁加深? “不会。”钱叶微微笑了一下。倒是靳士展,不肯定也不否定,什么都没说。 王权看了一眼靳士展,笑了笑。只这一眼,钱叶就知道,王权对靳士展是有所顾忌的。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钱叶四两拨千斤地附和着,和王权碰了一次杯,半杯酒下肚,空空的胃开始有些不舒服,还是能忍得住。 靳士展一直很沉默,自顾自地喝着酒,基本不说话,好像也没有听其他人再说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回应一声王权的话,也只是一个音节。 这时,钱叶眼角会不经意地扫到旁边,又飞快移开,两人各据一方,中间只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 “听说两位还是旧识啊?” 有意无意,王权拿起酒瓶给两人倒酒,问了一句,然后笑眯眯地目光在靳士展和钱叶之间来回着,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萧俊飞果然说的没错,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钱叶推了一下眼镜,刚要开口,旁边的人地抢先一步。 “没错。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略微有些吃惊,钱叶别过头去看靳士展,而正好后者也看他,两人的目光又撞个正着,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谁都没有后退的意思。 “哦?这么说来可真是巧合啊!也难怪下面那些人乱说八道了,呵呵!两位原来早就认识……”王权来回打量着两人,又说:“你还别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越来越觉得我和钱叶在哪里在见过了呢!就我们三人现在这样,我总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啧啧!”说着摇摇头,好像在为自己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烦恼着。 “就当没见过吧!有些时候,认识的早并不一定是好事。”靳士展说了一句。 钱叶嘴唇动了动,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剩下的冰块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时候,认识还不如不认识!” 不知道是出于何意,钱叶出这句话之后,低下头,没去看靳士展的反应。 什么声音也没有,沉默了良久,王权的笑声打破了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又给钱叶倒满的酒。 “好了好了!看来两位今天是心情不好,让我给撞个正着,你看我这老头子就是运气不好!来来!喝酒,算是我给你们赔罪了!” “权叔严重了!”钱叶低声说了一句。 靳士展象征性地举了举杯。 “钱叶,最近在顾老大那里干得不错吧!很多兄弟都在谈论你,办事干净利落,又聪明,你的名气越来越响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叶觉得靳士展好像说了什么,没有在意,他笑得很谦和。 “权叔过奖了。” “对了!上次顾老大送给我儿子的生日礼物和那尊佛像真是好东西,你替我回去再好好向谢他!那尊佛像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找起来一定不容易啊!” 钱叶点了一下头,“我会跟他说的。” “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我儿子生日的?我可谁都没说,哈哈!你们也知道,在道上混久了,难免有些仇家,有些事还是能低调就低调啊!” “呵呵!”钱叶微笑。 突然有人敲门,王权说了声进来。 进来一个男人,走到王权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权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等手下说完,站起来对钱叶和靳士展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处理,十分钟之后就回来!你们先慢慢喝,我马上就回来!失陪哈!” 王权带着手下几步窜出了门外,门一关,房间里顿时安静的不像话。 钱叶其实很怀疑现在这一出是不是王权故意安排的,说不定房间里的哪个角落里就装着针孔摄影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根手指捏着杯沿,钱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气压像是降低了一般,他连眼皮也不想抬一下…… 终于,身边的人有了动作,像是只野兽埋伏了许久终于要开始补捉猎物一般,靳士展猛地朝钱叶扑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钱叶下意识地别过身,却还是被压到了沙发上,那一刻他仍然想抬起腿想要阻止身上的人,却在嘴唇被堵住的时候停止了一切动作,连意识都变得缓慢了…… 两只酒杯倒在地上,渗透了地毯,冰块在慢慢融化…… 仰起头,紧紧连接的双唇像是要被吞掉一样,火热的舌在口腔里不停地搅动着,来回舔拭着,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溢出,发出色 情的声响,微弱的几乎要被忽视,喘息声渐渐回荡在四周,越来越急…… 钱叶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自杀的方法。 得不到氧气,发不出声音,意识渐渐远离,鼻间全是另一个人的气息…… “唔……”终于,一声像是放松又像是叹息地声音从钱叶口中漏了出来,靳士展缓缓放开了他的唇,喝了酒的后果似乎现在才表现出来,脸上和嘴唇都是淡淡的红晕,钱叶一动不动地和靳士展对视着,这才发现自己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 钱叶一条腿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弯在沙发下,靳士展一条腿跪在他两腿中间,另一条腿伸直撑在地上,这种姿势,一直保持到其中一人开口。 “你还知道出现……”靳士展缓慢地喘息着,死死盯着钱叶。 钱叶明显体力不如靳士展,这也是让他懊恼的地方之一,抿了一下嘴角,嘴里好像还残留着刚才的激烈。他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手一伸,就像在靳士展胸肌上摸了一把一样。 没力气。 他这么一弄,靳士展的怒意好像消了一点,扬起嘴角,伸出手用食指指腹在钱叶脸颊上轻轻刮了两下,问:“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最想干什么?” 没说话,不过钱叶的表情在说他不想。 可惜,靳士展不会理会。 “我在想要么捏死你要么就像现在这样上了你!” 变态! 钱叶眉一皱,伸手推了一把靳士展的下巴,“滚开!”趁靳士展向后仰的时候直起身体,想要离开,不过靳士展不可能这么放过他,一把又抓住了钱叶的肩膀,钱叶反抗,两人在沙发上缠斗了起来。 高难度的动作…… “钱叶,别闹了!”靳士展喊了一声,感觉像是……就像是受不了不可理喻的妻子一样。 钱叶一听,直接用手肘撞靳士展的腹部。 “咣~”地一声,两人同时只觉得眼前对方的脸晃了一下,回过神,两人都躺在地上了。沙发翻了。 靳士展压在钱叶身上,一只手挡着马上要砸到两人的沙发。 “钱叶……”他一开口,钱叶别过头,推了他一下。 “起来。”双眼四处寻找着自己的眼镜。 一阵沉默,靳士展叹了口气,推开了沙发,从钱叶身上起来。 把沙发移回原位,钱叶正好从茶几低下找到眼镜,刚把眼镜戴回去,门就开了。 “哟?怎么了?”王权走进来,看到两人都站着,头发明显比刚才乱了不少,虽然表情都很镇定。 钱叶推了一下眼镜,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一点也不心虚的表情会让人有种这是很正常的事的感觉。 “不小心把酒撒了。”靳士展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王权笑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我再叫人拿一杯过来……” “权叔!”钱叶叫了一声,“我还有点事,想先走一步。” 靳士展抬起头看着他。 “哦?才来没多久啊?”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4节 钱叶抱歉一笑,“刚才接到的电话,有些事情一定要我去处理一下。” 电话?鬼电话! “噢……”王权一脸遗憾,又有些无奈地说:“那没办法了!还是公事要紧!下次,下次我们再单独出来聊聊吧!”说完笑着拍了拍钱叶的肩。手指,在钱叶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抓 了两下,然后马上放开。 钱叶沉默了一下,说了声:“是。” “我正好也有点事。也要先走一步了!”靳士展突然冒出一句。另两人一个怔了一下,一个愣了一下。 “你怎么也要走啊?”王权问。 “也是刚才接到的电话,手下有些急事处理不了,等着我去。是吧?”最后那句,是看着钱叶问的。 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指的就是他们两个。 钱叶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们还真是大忙人!我这个老头子马上就只能闲在家里了,得快找个接班人了啊!哈哈!走吧走吧!我们改天单独再聚!” 整个风化区的龙头老大会这么轻易找接班人? 看了一眼王权满脸的堆笑,称得上端正的脸让人觉得只是个老实的中年男人。钱叶微笑一下,“权叔您严重了。” 钱叶和靳士展,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从门口到电梯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靳士展跟在钱叶身后,然后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上来。钱叶背对着靳士展,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电梯开门,钱叶先进去,靳士展紧随其后,等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靳士展抓住钱叶的手臂想把他拉过来。 钱叶一下子挣脱了,“这里有摄像机。你不要脸我还要!” “王权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不用再装了!”靳士展靠了过来。 关系?钱叶冷笑一声,“我们有什么关系?上过床就算有关系了?” “钱叶,你非要一见面就要惹我生气么?”皱起眉,靳士展问。 电梯飞快下降,钱叶双手环在胸前,低着头看着地面,他决定,无论靳士展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开口。 “不理我?”扬了扬嘴角,靳士展露出一个近乎妥协的表情,“一个月,你想清楚了没有?” 钱叶抬起眼,看着他。 “我给了你一个月时间,不去打扰你,觉得有些东西你可以想清楚了。”钱叶不回答,靳士展也不介意,继续说:“可以了吧?你骂也骂过了,火气也消了吧?可以别再闹下去了么?” 忍……再忍……忍不住了! “靳士展,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可我现在才知道,你蠢得到家了!” 看着靳士展微怒和不解的眼神,钱叶说:“你以为我们情侣吵架么?” 没说话。 钱叶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数字,站直了身体。 “你觉得我在闹么?”他问,“可我现在很好。你难道没发现?你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实在是很让我讨厌!而我,马上就可以站在跟你一样的高度了。” 以前我在你身下任凭宰割,现在,我要让你知道我和你是多么平等,甚至于…… “你真的要一直呆在顾京维那里?”没理会钱叶刚才说的话,靳士展反问了一句。 钱叶没有否认。 靳士展举起手,却在就要碰到钱叶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刚才,很想把眼前的男人按在墙上,狠狠地…… 收回手,靳士展微微眯起眼,问:“钱叶,我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你还要怎么样?” 多么可笑!钱叶扬起嘴角,看着他说:“不是我要怎么样,而是你要怎么样!靳士展,我从来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所谓的让步,不过是抽了我几鞭子然后再给我块糖,可我不是你的狗!” “你……”电梯门突然开了,打断了靳士展接下来要说的话。 “回去找你的狗玩吧!要多少有多少!”一推眼镜,钱叶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 剩下靳士展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死死的,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钱叶是绝对逃不掉的。 到了车里,靳士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这种奇怪的感觉还在慢慢增加。有些烦躁地转动方向盘,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看着红灯,靳士展回忆着刚才钱叶的话。 ‘靳士展,你蠢得到家了!’ ‘你以为我们是情侣吵架么……’ ‘我不是你的狗……’ 他觉得,钱叶越来越生气了,甚至是怨恨。看似相近的两种层次,要从一种升级到另一种,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胸口好像堵着什么,他本来还有话想对钱叶说的,却被搞得乱七八糟。想到这里,靳士展单手又解开了领口的一颗纽扣,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刚想拿打火机,靳士展停了一下,不止是动作,所有的思绪都停了一瞬。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缓缓拿掉嘴里的烟,靳士展把烟扔到窗外,踩下油门,车头一调来了个大转弯,往原路返了回去。 第四十一章 出了电梯,靳士展外套挂在手臂上,每一步都脚下生风。王权的两个手下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抽烟,一看到靳士展又回来了,连忙站起来扔了烟,一脸的紧张。 “你们老大呢?”没等对方开口,靳士展先一步问。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靳士展眉头一皱,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快说。” 两人纷纷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为难的样子。最后,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说:“老大……在楼上的套房里。” “一个人?” 没人说话了。 靳士展瞬间变了脸色,暗自咬了咬牙,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转身就要走,看那表情就知道要上楼。 一个人急忙从跑过来挡在他面前,伸手一拦。 “靳老大,老大吩咐过不让人去打扰他。请您……” “不让你们去打扰他,并不包括我。”靳士展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人,身高上的差距和本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无法反驳他的话。 “我和王权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滚!” 挡在前面的那只手慢慢放了下去,靳士展不再理会,径直离开,连电梯也没等,直接从楼梯上去了。 这层楼的房间并不多,靳士展也来过,王权一般在哪间房间,他还是记得的。飞快往四周扫了一眼,锁定了一扇门。 走到门前,靳士展犹豫了一下,脑中闪现出很多画面,他不能想象钱叶会做出那种事,虽然最初是钱叶献身,但他一直觉得,钱叶不会是那种人。 可是,到底是哪种人,靳士展却一直没有想明白。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他绝对不会让钱叶跟别人男人上床,这种事只要当着他的面,就绝对不会发生! 绝对!绝对不允许! 如果等下真的看到钱叶跟那个死老头在床上纠缠的话,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冲上去杀了他! 至于要杀了谁,这个问题在靳士展伸手去敲门的时候,暂时没了答案。他的手刚碰到门板,门就开了。缓缓地打开一条缝,靳士展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轻轻推开门,尽管已经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还是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会是这样一副画面。 血,满地都是腥红色的液体,呈喷射状撒了一大片,然后顺着桌角滴了下来。钱叶坐在沙发上,脚边,躺着王权的尸体。喉咙被割断,甚至还能看到颈部被割断的血管暴露在外,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半个小时前,他们才一起喝过酒。 钱叶静静地坐在地上,好像周围什么都没有一样,直到听到开门声,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他脸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靳士展呼吸一窒,看到了钱叶手里的东西,沾满了血的眼镜片。 天! 飞快反手把门一关,靳士展几步冲到钱叶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 “你在干什么?” 钱叶杀了王权!杀了这里的龙头老大!连他都不敢轻易跟王权撕破脸,两人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关系,而现在,这片地盘的头目在自己的酒店里被割断了喉咙! 抬起头,钱叶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在想他是谁?然后,靳士展看到了他衣服胸前的纽扣掉了二颗,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清晰地印着几个红色的痕迹。 瞬间就明白那是什么,一股怒火开始慢慢燃了起来,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钱叶身上,靳士展伸手摸了摸钱叶的脸,用拇指把沾在钱叶脸上的血抹掉了。 “你用眼镜片割了他的喉咙?是么?”靳士展有些急促地问,同时把眼镜片从钱叶握得紧紧的手里挖了出来,镜片只剩半片,所以才异常锋利。 掌心有几道伤口,泛着血水,钱叶眨了一下眼,“嗯”了一声。 “还用过其他的东西么?嗯?”把眼镜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包住了钱叶的手,靳士展从地上找到了坏了的眼镜架,也一起放起来。 钱叶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上的一摊血,没说话。 “还有没有?”靳士展双手扳过钱叶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盯着钱叶的眼睛,像诱哄一般问:“告诉我?还有没有用其他的东西?嗯?” 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最后,钱叶点了点头。 “只有,眼镜……”语言也变得迟缓起来。 “好!”靳士展点了一下头,像是鼓励又像是安慰一般在钱叶唇上用力亲了一下,很用力的那种。然后,转过身用最快的速度仔细地看地上找了一遍,在地毯上和一块血迹中找到了钱叶衣服的两颗纽扣,一并放进口袋,等处理好一切,靳士展扶起钱叶,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把他整个身体都包在自己的衣服里。 “现在跟我走,一直跟着我,什么也别说。手不要伸出来,知道了么?” 眨了两下眼,钱突然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了。靳士展以为他是害怕,把他抱进怀里,把钱叶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好了!没事了!听我的话,没事了!再坚持一下,离开这里就好了!” 钱叶安静地趴在他肩膀上,胸口都能感觉到靳士展的心跳,呼吸到的气体不再全是血的味道,而是另一种熟悉的气息,因为熟悉,所以让人安心。 `   “我只用了一下,就要了他的命……”他一字一句地说。 身体又被抱得紧了一些,甚至被勒得都有些疼了。钱叶听到那个人在他耳边说…… “没关系,有我在,没事的……” 搂着钱叶出了门,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就开了。五、六个王权的手下从电梯里出来,其中一个正是上次帮顾京维和钱叶引路的那个黑衣男人。 “靳先生。”男人见到靳士展和钱叶,先是一愣,然后朝靳士展点了一下头。 靳士展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好久不见。” “是啊!”男人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投向钱叶,“这是……” “我们跟权叔喝完酒,他有点醉了,所以我顺便送他回去。”靳士展把钱叶往身边拉了拉,后者低着头,一直闭着眼。 男人是怀疑的,看了看钱叶,又看着靳士展。 “可您不是早就回去了么?” 靳士展微微一笑,有点暧昧地说:“回去了,也可以再回来啊!”说着故意让男人看见他搂在钱叶腰上的手。 男人似乎有点明白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 “真的还是假的,有时候不能只看表面。”靳士展笑得坦然。 “怎么?余情未了?”男人有点开玩笑地问,又看了一眼钱叶。 “是啊!”靳士展一只手抬起钱叶的下巴,当众给了钱叶缠绵之极的一吻,“还是舍不得啊!” “唔!”钱叶呻吟了一声,别过头,靳士展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热情而又刺激的画面。于是,众人都知道钱叶是真的醉了,靳士展是真的舍不得了。 别人的私事不便再过问,不过男人还是问了一句:“权叔人呢?” 扶住钱叶,靳士展微笑着说:“我帮权叔又找了个人,正在里面享受呢!” “不必了。” 男人也不再勉强,说了声再见正要往里走,靳士展却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转过头,男人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老大正在享受,做手下的不识趣的去打扰他,不太好吧!”靳士展眯了眯眼,笑得别有深意。 “可是……”犹豫,还有怀疑的眼神。 “权叔正准备找接班人,趁着晚上让他好好思考思考,对谁都有好处……是吧?” 眼神交汇,靳士展信心满满,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分析。 男人迟疑了许久,靳士展的目光越来越敏锐,几经考虑,最后,慢慢转过身,与靳士展面对面。 “也对。”短短两个字,却是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靳士展拍了拍男人的肩,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会后悔的。” “我们下去吧!”男人冲身后几个人说了一声,又靳士展说:“那,我就不送靳先生了。” 靳士展点头,“不必。” 等电梯门关上了,靳士展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钱叶,后者靠在他胸口,脸上红红的,真的像喝醉了酒一样。 叹了口气,拉拉他身上的衣服,靳士展按下了另一个电梯。 电梯马上就要到的时候,靳士展突然看到了钱叶脚边的一点红色,那是钱叶手上的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滴下来的。皱了一下眉,靳士展弯下腰用袖子飞快把血点擦掉了,然后用最快速度带着钱叶进了电梯。 直到把钱叶塞进后车座,发动了车,靳士展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比这更血腥的场面不是没见过,可是因为满身是血的是钱叶,无法否认,刚看到钱叶坐在血泊旁边的时候,他的心都抽搐了一下。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后面的人,靳士展无声地扬了扬嘴角,说不上在笑,只是,有一种类似庆幸的感觉。 钱叶,你说,我要拿你怎么…… 靳士展,你要我怎么办? 现在,靳士展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真的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怎么办,到底谁先能给出答案? 看着前方,靳士展喃喃自语着,“你说,我应该拿他怎么办……”如果你还在的话,会不会告诉我答案? 身后突然传来了钱叶的抽泣声,很轻。把靳士展从回忆中唤醒,转过头,钱叶一条手臂挡住双眼,嘴唇颤抖着、喘息着。 这是靳士展第一次,看到钱叶哭的这么彻底。 压在最深处的声音,缓缓地发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低下头,怀里的人很听话,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公主抱的姿势,如果是平时,是绝对不可能被接受的。靳士展看了一眼趴在他肩上的人,泪水像断了线一样,不断地滴下来。 钱叶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肩膀不停地抖动着,浓重的鼻息和喘息,有好几次像要喘不过气一样,却仍然不发出哭声,偶尔几声抽泣声从唇间漏了出来,哽咽着……又悄悄地被吞了回去,像个小孩子一样……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钱叶。靳士展看着那只抓住他胸前衣服的手,沾满了血渍的白色手帕松松垮垮地裹着手掌,连带着染红了他的衣服。 真是……叹了口气,靳士展轻轻说了一句:“你的手,不想要了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钱叶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抖动了一下身体,抓着靳士展的手稍稍松开了一点。 再次叹息,靳士展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他是在欺侮人。 趁着夜色,靳士展把钱叶带回了家。一路上,钱叶称得上很安静,不说话也不动,只是不停地抽泣着,像是把十年份的泪水都一次哭出来了,隐约的,靳士展还能听到他在说着什么,好像喃喃自语,仔细一听,全是些没边没际的话,完全前言不搭后语,像是喝醉了一样,但靳士展知道他没醉,只是,他怀疑钱叶是否清醒。 把人放到床上,靳士展坐在床边,看着钱叶蜷缩在床上,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这个姿势。有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暂时停止思绪,轻轻拉起了钱叶的受伤的手,解开缠在上面的面料,血已经基本止住,但不知道伤口里有没有碎片。 脑中回忆着家里的急救箱放在哪里了,靳士展一边站起来一边对钱叶说:“我去拿东西帮你处理伤口,你等一下……” 床上的人没说话,侧过头一动不动地躺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对靳士展的动作和声音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睡着了一样,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皱了皱眉,靳士展弯下腰,伸手拨开了钱叶额前的头发,看到一双睁开的、没有焦距的眼睛。 怔了一下,靳士展伸手轻轻拍打着钱叶的脸颊。 “钱叶!钱叶!听到没有?说话!” 仍然一动也不动,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角最后的泪水也慢慢滑了下来。靳士展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钱叶……”像是一声叹息一般,无意识地从唇间流出。 钱叶突然眨了一下眼,寻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地转过头,眼神渐渐迷乱,盯着靳士展,最后,缓缓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要离开……离开我……”像是最后的挣扎。 靳士展没有反应,任由他抱着,耳边,钱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回到我身边了是么?这样就好……我只要,一直有你在身边就好……” 钱叶口中的那个“你”,靳士展并不知道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他! 两人贴得紧紧的,基本上都是钱叶搂着靳士展不放,像是怕他会消失一样,不停地在靳士展耳边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偶尔还会发出一阵笑声,那是靳士展未听过的声音。 突然开始烦躁起来,靳士展觉得现在的这个钱叶,陌生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钱叶,不会在他面前发出这种声音、露出这种表情,更不会在他面前哭! 意识到这些不同,靳士展拉一钱叶的手臂,让两人视线相对,问:“钱叶,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 眨了一下眼,钱叶笑了笑,仰起头凑近靳士展的脸。 “我喜欢你……” 还没来得及发出惊讶的声音,靳士展的嘴就被堵住了。钱叶主动伸出来的舌头,味道很美妙!只是这举动实在太过诡异,还有些“趁人之威”,好不容易抑制住伸出舌头与他纠缠的欲望,靳士展拉开了钱叶。 太过虚假的美梦,醒过来之后就是恶梦了! “钱叶,你到底怎么了?” 钱叶无辜地看着他,刚哭过的眼睛水汪汪的。 靳士展听到了自己内心发出的呻吟,还好,他定力够。看着钱叶眼里隐约浮动的水光,还有平时绝对不会露出来的赤 裸裸的眼神,靳士展似乎明白了什么。 直起身体,伸手摸了摸钱叶的脸。 “等着。” 说完,靳士展转过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皱了皱眉,最后按下了一连串号码。 “给你十分钟,马上过来!” 电话一通,刚有人接,靳士展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钱叶之后,靳士展到厕所拿了条毛巾,沾了些水后拿出来,擦了擦钱叶的脸。 钱叶仰着头,好像在回忆什么。嘴唇在动,但没发出一点声音。 十分钟不到,一个穿着老式西装的中年男人敲响了靳士展的家门。进门之后,先是冲着靳士展暧昧地笑了笑,说:“你可是好久没找我了。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靳士展看了看记忆中的中年男人,还是像当年一样一派和蔼,穿白大掛再适合不过,完完全全的医生样子。 “不是我。”解释了一下,没说多余的话,靳士展转身带路。 “也是,你已经不打拳了,凭你的身手和今天的地位,谁还能让你受伤?呵呵~~”男人跟在后面,拎着药箱,“对了!我已经很久没出诊了,药箱里的药不知道过期了没有?你没看到,光擦灰就擦了我好一会儿!” 靳士展闭了闭眼,忍受着跟男人长相不相配的“长舌”。 “哟!清秀佳人啊!”一看到趴在床上的钱叶,男人吹了声口哨,手掌摩擦着,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靳士展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到床边把钱叶扶起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 钱叶安静地躺着,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他怎么了?”男人过来上下看了看钱叶,“你是不是玩过火了?早跟你说了做 爱不是拳击……” 忍住骂人的冲动,靳士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心平气和”一点。 “他的手受伤了。” “嗯……”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拿起钱叶的手,“这新伤旧伤加在一起还真是挺‘壮观’的。”说着打开了药箱,拿出纱布和一包药粉。 “他好像……精神还有点不对劲。”靳士展又说出自己的疑问。 男人抬起眼,看了看靳士展又看了看钱叶,挑了挑眉,三两下把伤口处理好,然后掀开了钱叶一只眼的眼皮。 “怎么样?” 男人捏着下巴想了想,“嗯!应该是被喂了迷药了!量好像还挺多。” 靳士展拧起眉,“什么样的迷药?” “不太清楚,不知道他吃的是哪一种,而且效果因人而异的。看他这么安静应该抵抗力还算强的。他一直是这种反应么?有没有什么其他不太正常的反应?” “他哭了。” “哭很正常啊!” “对他来说就不正常!”靳士展咬了一下牙。 “噢……”男人一副明了的样子,又捏着下巴看着一动不动的钱叶,后者这时突然慢慢睁开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嘴唇慢慢地蠕动着。 “他这样子,应该看见幻觉了吧!” “幻觉?什么样的幻觉?”靳士展想起刚才钱叶抱着他的样子。 “很多种啦!比如他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的人、初恋啦这种!总之是自己想见到的东西吧!” 该死的!靳士展骂了一句,问:“会有副作用么?” “这个嘛……”男人伸出手搭上了钱叶的手腕,像闭着眼在河里摸鱼一样摸着脉搏,“可能会说胡话吧!” “他已经说过了!而且现在就在说!”靳士展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怒,没有什么比不称职的医生更让人恼火的了! 男人笑出声,放开了钱叶站起来,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拍了拍靳士展肩,“放心!跟以前你受的伤比起来,他这样的不过是小意思!” 靳士展沉下脸。 “说起来,好久没看到你满身是伤的样子了!以前当你的‘私人医师’,好几次把你从死神手上抢了回来,到后来你变成擂台上的‘无敌魔王’了,也再也用不到我这个小医生了!”想起过去,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又蹲下去开始整理药箱。 “你现不是过的挺好的,不需要我去打扰。”沉默了一会儿,靳士展说了一句。 “是啊!你最后一场比赛的奖金的零头已经足够我开一间自己的诊所了!” 一听到“最后一场比赛”,靳士展脸色也跟着变了一下,冷得骇人。 男人收拾到东西,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说:“不错嘛!以前只要我一提到你都会揍得我鼻青脸肿,现在终于能忍住了?” “你要是想让我揍你我随时都可以满足你。”靳士展白了他一眼,把钱叶轻轻放回床上。 钱叶动了动头,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见他这个样子,靳士展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不是被虐狂。”男人笑了一声,“不过你是。” 靳士展停了一下,男人看着他的背继续说。 “不是我说你,那根本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过去那么久了,你也想了那么久了,现在你又……” “别说了。” 男人闭上嘴,有些“埋怨”地看着靳士展转过身,“我知道我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不过一年也见不到你几次,不说一遍我就是忍不住!” 男人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语气平缓了一些,说:“其实,无论是谁,只要是看得到摸得着的,有点感觉的话就别再放手了!先得到人再说!你再这样下去我都治不了你了,该直接去看心理医生了!” 靳士展不说话。 男人拎起药箱,“行了!能做的我都做了,你的小美人手上的伤没什么大碍,迷药的话,应该睡一觉就没事了。你看上去也挺健壮的,诊费就不收你了,改天直接开张支票寄给我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去再睡个一会儿就能起来吃早饭了!走了!不用送了!拜拜!” 停顿也没有一下地说完,男人朝靳士展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走了,出门之后又突然把头伸进门,说:“对了!如果那迷药是为了某种“不纯洁的目的”而让他吃的,那等一下,他可能会比较‘兴奋’!”特别强调了“兴奋”两个字,加上男人猥琐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想到兴奋的含义是什么。 该死的王权!靳士展在心里骂。虽然已经死了…… “体质原因,他已经算忍得久的了!而且还没满地打滚发疯撒泼!” 靳士展愣了一下,难道他应该庆幸钱叶只是哭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靳士展站在床边看着钱叶,后者伸开四肢平躺着,双眼盯着天花板,良久,又缓缓转过头,愣愣地和靳士展四目相对。 像是个迷路的被陌生人捡回来的小孩,靳士展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本来,今晚想跟你好好谈谈,一个月,我也想了很多。可是现在,你可能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刚想到这里,钱叶突然轻轻叫了一声:“靳……” 像有什么东西在靳士展脑子里炸开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士展……” 是叫他的名字,却因为停顿太久而变成了两个更加亲密的称呼。这下,靳士展完全肯定钱叶是真的在说胡话了,平时的钱叶,打死也不会这样叫他。 不习惯?倒不如说是有些兴奋。钱叶没兴奋起来,他先“兴奋”了。 扬起嘴角,靳士展弯下腰,额头几乎和钱叶的相抵。 “知道我是谁?” 眨了眨眼,钱叶“嗯”了一声,声音像蚊子,脸上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这种像小孩子一样的表情,让靳士展自己有种在“诱拐”的感觉。 成熟的男性身体,像小孩子一样的心智,也许有点变态,但却有种另类的快感。 是钱叶…… “我是谁?” 不吱声。 “嗯?说啊……”微笑着,手开始解扣子。 “靳……” “继续叫。”坏心地打断。 “靳……” “对,继续!叫我!”上衣成功剥离。 “靳……靳……” 一遍又一遍,单纯地重复着。温柔圆润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 想再听他的声音,却又忍不住吻住欲望的攀升,靳士展吻住钱叶嘴唇的时候,有一瞬间在想:从某种方面上来说,这真是种不错的药。 就当是幻觉吧!只要一晚,一晚也好。 “钱叶……” 你是钱叶,我是靳…… 第四十三章 身体是冰冷的,只有相互接触才能知道。 手指滑过额头,然后是眉……直挺的鼻梁,最后来到唇,在唇上缓缓揉搓着,耳边是细碎的喘息声,这种感觉实在是好得要命。 四周灯火通明,也许比不上昏暗光线的暧昧,情调少了一些,但能把彼此的每一个表情收入眼中,是更值得期待的。 已经不满足于在外面打转,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指尖轻轻一点,然后伸了进去,先是暖暖的,然后是一种让人心跳加快的湿热,停不下来,慢慢地,用指尖在里面轻轻翻搅着,寻找那柔软的一块,享受着那种摩擦,怯生生的,想躲,却又躲不开,喘息变得急促起来,用不了多久,连身体也变得火热。 “唔……”透明的粘液被手指带出一点,沾在唇上,轻轻一声下意识的呻吟,让手指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欲望已经深得像海底。 宽大软件的床上,床铺是最洁白的颜色,两具男性的身体交叠着,位于下方的略显纤瘦,而将他拥入怀中,处于上方的男人,有着高大和比例完美的身材。 靳士展看着自己身下的人,半眯起的眼睛和含着自己手指的嘴唇,平时绝对见不到的淫 糜景象,他好像是以一种近乎“玩弄”的方式在对待这个男人,钱叶…… 钱叶用一种模糊的,甚至是有些悲哀的眼神看着他。是因为迷药也好,幻觉也罢,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在钱叶的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但那种眼神,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他非常肯定。 有一瞬间,靳士展想到了,他可能,伤这个男人很深吧…… 先是身体,然后是心,像一个“恶作剧”,却没给他权利喊停。他一直把钱叶定义为一个“报复”的对象,或者说是个玩弄的对象,在这一点上,钱叶可以算得上是无辜。只是,也许在最开始,那个两人之间没有感情的结合,就成了他们最开始的羁绊。那时候他没有仔细看钱叶一眼,钱叶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一句能引起他注意的话。 最亲密的接触,却也是最遥远的距离。 是不是感情,已经说不清楚,更像是一种习惯。那样的钱叶,推一下眼镜,然后淡淡看他一眼,再别过头……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缓缓抽出手指,指尖带出的液体泛着光,在钱叶嘴唇还没有来得及合拢的时候,靳士展低下头,很温柔地吻着他。 一如既往,男人很不会接吻,连最基本的回应也不懂,甚至有些木然地让靳士展的舌在自己口腔里进出着,只是渐渐加快的心跳和升高的体温让他开始扭动身体,那种让他心也跟着紧缩的感觉,深深的渴望着什么…… 结束一吻,靳士展抬起头,看着钱叶越来越迷茫的眼神以及咬住嘴唇慌乱的表情,有些无奈地扬起嘴角。 一只手在钱叶脸颊上抚摸着,靳士展看着他,说:“虽然这样的你也别有风情,但是,这会让我感觉好像是在跟别人做 爱,我还是习惯平时的你。”至少,那是出自你的本意。 被药物和欲望折磨得早已失去自我意识,钱叶伸手抓着靳士展肩膀,磨蹭着两人被子底下的腿。 皱了一下眉,靳士展被这种“挑逗”弄得想呻吟,他一边拿掉钱叶的手一边缓缓向下移动身体。 “你这时候的力气好像更大了……”掀开被子,钱叶的身体慢慢暴露在空气中,赤 裸的,欲望满涨,不需要抚慰已经直直地竖起,在灯光下微微颤抖着,显得格外可怜。 [   邪气一笑,靳士展抬起眼看了一眼眼神“无辜”的人,伸出手…… “啊~~”尖叫脱口而出,钱叶整个身体都瑟缩了一下,伸出手推着靳士展的头,想要把他推开。 “别动!乖~”催眠般的诱惑声音,靳士展缓缓低下头,把手中的欲望吞进口中…… 原本推拒着靳士展的手瞬间改为紧紧抓着他的发丝,类似欢愉的抽泣从钱叶口中流出,连什么时候停止的也记不清了…… 靳士展做梦了。也许是见到了久未见面的人,也许是因为发生了让人意外的事,梦里,全是关于过去的回忆。他看到自己,看到认识的人,看到不认识的人,看到他…… 永远没有光存在的黑暗世界,人命就像虫子一样,供有钱人消遣取乐。在拳台上满身是血,下了台之后浑身的伤让人无从下手,连包扎的欲望也没有了。很多次,他以为自己会死,直到,他遇到那个号称最强的男人。 在拳台上每一个动作都让敌人没有反击的余地,连眼神也可以“杀死”对手,强的像是神一样的男人。 他站在这个世界的最低层的望着那个男人,他想:如果要死,死在那个人的手里就没什么遗憾了。但是,他连碰触他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他想变强,变强,就可以跟那个男人较量。 然后,那个男人在某一天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想赢我吗? 他说:想。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所谓的“赢”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像是下意识的逃避,然后,他看到自己转身,站在一座桥上,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桥,在他身后,站着另一个人,黑色的外套,黑白格子的围巾,男人看着他,然后转过身,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离开了…… 钱叶…… 想开口叫住他,他想问钱叶,为什么要那样看他?又为什么要离开? 可是他发不出声音,连脚步也不能移动,只能站在原地,慢慢地看着钱叶越走越远…… 梦境随着钱叶的离开而结,靳士展渐渐有了清醒的意识,缓缓睁开眼,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仔细一看,他马上完全清醒了。 钱叶背对着他,赤 裸着上身坐在床上,被子底下支起一条腿,正在抽烟。 完全没想到一醒来会是这种情况,靳士展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钱叶?”他叫了一声。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5节 没反应。 皱眉,“钱叶……”再叫。 “别叫了!”钱叶突然叫了一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眉头皱得死死的,“我他妈 的头疼死了!” 第二次听到钱叶说脏话,靳士展可以理解。 钱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重新组装过,头颅里的脑浆都像被抽出去过一样,除了疼还是疼,抽搐着疼!如果只是单纯的疼也就算了,耳边还像有什么东西在叫一样,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但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昨天晚上的样子,其实靳士展帮他发泄第二次的时候,他就有点清醒了,看到自己的性器被他含在嘴里,虽然下意识的觉得无法接受,却没有办法阻止,意识已经完全被身体支配。 手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随时提醒着他昨天晚上杀了人的事实。 “嗯!”仰起头,钱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想思考,脑子里却一片混乱,抽几根烟也不行。该死的迷药留下的后遗症! “你还好吧?”靳士展问了一句。 钱叶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没回答,过了一会儿,说了句:“谢谢你。” “呃?”靳士展想要去拿烟的手停了一下,“迷药的药效还没过?”竟然会对他说谢谢? “你难道让我哭着喊着骂你‘强 奸’你才觉得正常么?”钱叶抽了口烟,口气有些恶劣地说。 靳士展笑了笑,“那你可冤枉我了。”拿过烟放了一根到嘴里,然后靠到钱叶身边,低下头就着钱叶嘴上的烟点着了。 两人第一次早上醒来一起在床上抽烟,很不错的画面。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抽了两口提神烟,靳士展先问。 钱叶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对我不规矩,就杀了他。” “就这样?” “嗯。” “钱叶,你在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靳士展冷冷地问。 钱叶别过头看着他。 “对你不规矩就杀了他?那你怎么不先杀了我?”他对钱叶,已经不是用“不规矩”就可以形容的了吧? “你想让我怎么说?”钱叶眯起眼,“因为你比王权长得好所以我不杀你?还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所以任由你上我?” 靳士展无语。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过火,钱叶叹了口气,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问:“你怎么又会回去?” “因为我觉得你回去了。”靳士展回答,又引出了一个新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我回去了?” 微微一笑,靳士展看着钱叶,伸手在他肩上捏了两下,“那个老色鬼对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钱叶皱眉,“那又如何?”他不觉得这个动作有很特殊的意义。 “的确,男人之间做这种动作是没什么。不过……”靳士展目光下移,在钱叶的腹部以下的地方看了看,那里被盖住,反而更能挑起人的欲望。 “你这样的,特别爱招男人,所以得特殊对待。” 钱叶恨不得把手上的烟按到他的脸上。 一根烟燃尽,理智和精神已经完全恢复。靳士展上半身靠到床头,问:“杀了王权,你打算怎么办?” 钱叶一下一下地按摩着头部,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靳士展有些严厉地问。 “我知道。我以前就见过他,而他第一次见到我之后回去就把我的底摸得一清二楚,这又怎么样?他现在死了,怎么样都活不过来了!” 如果能再选择一次,钱叶知道,他还是会杀了王权!因为他该死! 靳士展看着钱叶的背,最后有点无奈地闭了一下眼,“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让任何人知道是你杀了王权!我会帮你把事情摆平。 钱叶皱眉,“我不需要你……”话还没说完,靳士展从身后把他抱住了,狠狠地。 “听着!现在不是考虑你欠我人情我欠你人情的时候了……”靳士展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现在不仅仅是死了个人的问题了,王权手上牵涉到很多人,他一死,这个城市至少有一半地方要翻天了,谁都想接下王权手上剩下的那块‘肥肉’,至于谁来接手,能找到凶手的那个自然最合理的人选。如果你不想日后天天被成百上千的人像疯子一样的到处找,最好按我说的做。” 低着头,钱叶默不作声,他知道,靳士展说的没错。 “记住,谁也别说,除了你和我没有人知道。连顾京维也不可以……”说到最后,在钱叶耳垂上咬了一下,算是提醒。 钱叶往旁边一闪,别过头看着靳士展,问:“你这样帮我,算什么?”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笑了笑,“你说算什么就是什么吧!”明显的敷衍,钱叶却已经习惯。 看着他,钱叶知道,这个男人,有太多东西自己已经习惯了。 昨天明明还是“针锋相对”,今天却又躺在一起,这样抱在一起“聊天”,明天会发生什么,已经想不到了。 两个人……仇人、朋友、情人、对手,还是只有肉 体关系的床 伴?到底是什么关系,已经变得混乱了。 还想说什么,却觉得思绪在慢慢变得空白。钱叶向床边一滑,离开了靳士展的怀抱,赤  裸着下了床,大腿和腹部沾满了已经干涸的白色□,身体里却是干净的。 “我要洗澡。” “钱叶!”刚走一步,身后靳士展叫了他一声。 回过头,靳士展盯着他,像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一样。 “你为什么不离开?”靳士展问。发生了那么多事,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躺在他床上,这不像钱叶的作风。 钱叶看了看他,淡淡地说了句让靳士展哑口无言的话。 “因为你在梦里叫我的名字。” 浴室里,站在淋浴器下,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身体。 钱叶低着头,眼前视线在水中变得模糊,胸口缓缓起伏,像在水中呼吸一般。 靳士展叫了他的名字,然后,叫了另一个名字………… 第四十四章 关上了水龙头,钱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过头,浴室墙上挂着三条一模一样的毛巾,白底蓝格子的那种,目光在三条毛巾上扫了一圈,伸手抽走了最右边一条,擦头发。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兰花的香味,热腾腾的水气仿佛烟雾一般。 “你怎么知道那条毛巾是擦头发用的?”厚实的玻璃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靳士展靠在门边看着他,毫不避讳地浑身□着,经过严格训练的身体,肌肉紧实而平均地分布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上,完美的宽肩窄臀身材,手臂上挂着一件白色的浴袍。 毛巾盖在头上,一只手轻轻揉搓着,钱叶抬起头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的?他猜的。 靳士展笑了笑,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走到钱叶面前,问:“你就这样洗完了?” 空气湿热而让人有点难以呼吸,但钱叶精神却好了许多,头疼也比刚才好了不少,把毛巾从头上拉下来挂在脖子上,看了一眼靳士展,他有种想问问题的念头,却又忍住了。 “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不知道是靳士展太精明还是钱叶的表情太“直白”,没等钱叶开口,靳士展先问了一句。 想问,又能问些什么?又该怎么问?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插进来?问你那样帮我解决算是什么?难道还能得到什么让人意外的答案? 钱叶垂下眼,拿起毛巾的一角擦了擦下巴。 “嗯!你要洗?”这纯粹是句类似于应付的话。 沉默了一下,靳士展邪邪地说:“嗯!想跟你一起洗。” 这种玩笑,并不是经常能听到。似乎也不是靳士展的风格,钱叶抿了抿嘴,抬起头,微微一笑。 “要我帮你洗么?”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他跟钱叶,在某些时候是绝对不会向对方认输的,以前他们是相互“比赛”看谁能恶心谁,而现在,开始比肉麻了么? 平常都不会是他们这种个性的人会做的事,却也只在对方面前这样,难道,只是因为对方是钱叶、是靳士展么? 脸上有一丝“得逞”的微笑,钱叶慢慢伸出手…… 靳士展深深地看着钱叶。眼前的人,半湿的头发带着一丝微卷,下面是一双细长的眼,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起……纤瘦的身体,身高算不上很高比例却出乎意料的匀称,特别是一双长长腿,纤细而又有力…… “你又在想什么下流的事情?”语气一转,冷冷地问,钱叶一把夺过了靳士展手臂上的浴衣,几下就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下面一点点皮肤和小腿。 气氛急转直下,倒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靳士展无所谓地扬扬嘴角,“昨晚没有做,现在想想也不行么?” 钱叶瞪着他。当正人君子就当到底,老拿“昨晚”来当挡箭牌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从钱叶的眼神里读到了他的意思,靳士展意味不明地一笑。 “你好香。” 兰花香味的沐浴露,味道的确很吸引人,尤其是在某种情况下,气味更是一种很“要命”的东西。 “那是你的沐浴露。”钱叶冷冷地说。 “我知道。”手伸出来搭在了钱叶的肩上,靳士展低下头凑近他的颈间嗅了嗅,“只是在你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没理他,钱叶肩膀一歪甩掉了靳士展的手,径直离开了浴室。 出了浴室,钱叶看了看四周,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却又不想去拿靳士展的衣服穿。 “你的衣服我帮你放到洗衣机了洗了,再等等吧!”浴室里传来靳士展的声音。钱叶有些郁闷,难道他想些什么那个人都能感觉到? 突然,钱叶想到了什么,视线到处寻找着,然后在床头发现了他的手机,拿起来一看,电板已经被拆下来了。 难怪一个电话也没有! 咬了一下牙,钱叶拿着手机推开了浴室的门。 靳士展满身的泡泡,看他进来然后看到了钱叶手上的手机,笑了笑。 “你要跟我一起洗?” 钱叶问:“为什么把电板拆下来?” 悠闲地用手涂抹着滑滑的泡泡,靳士展回答:“因为它太吵了。”说得理所当然。 知道跟这个人是没道理好讲的,问他是谁打电话来的也肯定不会得到回答。钱叶皱了皱,一转身把门甩上了。 坐到床边,火气也被磨是差不多了,看着手机一片漆黑的屏幕,钱叶却突然没有去开机的想法。他不喜欢手机,每当这个东西一响,他不知道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能安静片刻,真的很好,想了想,把手机扔到床上,钱叶用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梳了梳。 想抽烟。 他的烟瘾的确是变大了,但其实私底下,他是不太抽烟的。只是现在,他没办法控制住那种欲望。 怎样都好,抬起头四处寻找着烟,刚才靳士展明明放在这里的,钱叶看了一眼床头的矮柜,下意识地伸手拉开了上面的抽屉。里面很空,的确有两包还未拆开的烟,然后,还有一张放在相框时原照片。 钱叶的视线停在那张照片上,伸手,慢慢把相框拿了出来。 一张有点旧的照片,是那种感觉以前没有保护好,后来才拿出来放到相框里放起来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男人,或者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男人长得很英俊,微微笑着,一条手臂搭在少年肩上,少年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仔细看,却仍然能看到微微扬起的嘴角,很容易让人忽略的那种微笑。 那少年是靳士展,而那男人……钱叶盯着照片上男人的脸,怎么看,都觉得跟那个人有八分相似。 像原战野的男人…… 而另两分,跟那个叫纪若非的少年一模一样! 这又意味着什么?钱叶知道他应该把照片放回去,就像没看到一样,他完全可以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而他相信靳士展看不出来。可是,大脑还是不受控制地把一切的一切飞快地串了起来,分析着…… 照片上,靳士展的微笑……那个男人…… “那是纪若非的爸爸。”靳士展的声音毫无半点预兆地响起。 第一次,钱叶被吓到了。或者说是有一点心虚,但表面上,仍然无懈可击的冷静沉稳。 靳士展站在浴室门口,腰上围着一块米色的浴巾,身上还在滴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视线从照片上移开,钱叶想把照片放回去,但靳士展抢先一步,走过来把照片拿了过去。看了一眼照片,又低头看着钱叶,靳士展一言不发。 那种眼神,冷冷的。钱叶别过头,从床上站起来。 “对不起……” 靳士展看着他,语气里什么感情也听不到地说:“未经同意就看别人的东西可不好……” “对不起……”仍然只能说出这句,还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沉默。 靳士展的视线,让他有一种被勒住脖子的感觉。钱叶又等了几秒,没等到责骂声,于是说了一句:“我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没有。” 洗好了,他马上就走。 刚跨出一步,肩膀就被一只手按住了。靳士展把照片扔到床上,钱叶甩了一下肩膀想走,结果非但没把靳士展的一只手甩开,反而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像是被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钱叶……”靳士展在叫他。 钱叶抬起头,靳士展问:“一个月了,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也许,就是不想去想清楚,才会一直……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而且,我也已经回答你了。” 不懂得死心的男人,到底是靳士展还是他自己…… 靳士展没有说话,看着钱叶,两人无声对望,谁的眼神都没有出卖谁,很久以前,两人都曾有过这种感觉,其实两人在某些地方惊人得相似,也正因为如此,相处起来也异常困难,自己的原则,就是生存的法则。 “钱叶!”靳士展突然开口,这次,几乎像是肯定了什么一样叫着钱叶的名字。 钱叶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那个男人口中发出,无数次,竟然,还是会觉得陌生。这种感觉,竟然有点悲哀。 “你喜欢我了。”陈述的语气让声音变得格外低沉,不能否认,男人的声线可以用华丽来形容,可他说的话,却总是血淋淋地撕开别人的伤口。 眼前有些模糊,也许是水气开始蒸发的原缘故,钱叶闭了闭眼,竟然笑了笑。 喜欢…… 这个对于他们来说像笑话一样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了一种“工具”,可以让谁先认输的工具。 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也许才是他应该做的事,钱叶还想听听靳士展还会说什么。 “钱叶,到我身边,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这是诱哄,还是妥协? 钱叶的眼神一瞬间又变得些茫然,靳士展的笑容更深。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以往的冷言想对和愤恨的表情,钱叶很平静地问。 靳士展现在说什么,他都没有给予否认,他只是想听听,倒底,还剩下什么。 “我知道。”靳士展说:“但是你不知道。” 这是什么答案? “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了?因为你从来没有拥有过。” 靳士展用手掌轻轻抚摸着钱叶的脸,一如昨天晚上轻轻擦掉那上面的血一样,只是现在,更加温柔。 钱叶突然想到了他们以前的事,又想到了很多,想到哥哥,想到聂风宇,想到原战野,想到关智……然后,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个离他最近的男人脸上。 “你会爱我吗?”平静的连自己都吃惊的语气。 他只是想问问,他从来没有期待过答案,因为他了解靳士展。 那一瞬间,靳士展微微皱起眉,他说:“钱叶,我以为我不爱你,你也能够很好的活下去。” 能给我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但那里面不包括我的爱……还是说,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你的爱…… 也许,他真的,应该一个人,好好活下去,带着伤口…… 靳士展这个男人在他身上割开了伤口,却没有给他时间痊愈。 一次又一次,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尽头。既然这样,靳士展,我就让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第四十五章 视线一直停留在对方脸上,身体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几公分,但是却让人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远了。靠得那么近,连对方眼中的自己也看得一清二楚,可是,那最后一道无法逾越的间隙,却好像越来越深。 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男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连想,都懒得去想了。 最后,钱叶缓缓低下头,先移开了目光。 “我去拿衣服。” 拉开了靳士展的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钱叶回避了所有的问题,因为,已经不再需要答案了。 靳士展站在原地,听着钱叶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目光一直停留在床上的照片上。 这张照片,好久没有拿出来看过了。虽然一直就放在床头,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却像一个封印一样,下意识地被隐藏。现在,又被钱叶挖了出来。 照片边缘已经开始泛黄,多年前的随意放置让它几乎要变成一张废纸,等到回过神来,却已经为时以晚。 想到这里,靳士展的眉慢慢拧了起来,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我走了。”钱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穿好了衣服,站在门边看着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淡淡地说了一句。 似乎又变成了平时的钱叶,靳士展转过身,没说什么。 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钱叶转身要走 “等一下。”靳士展叫了一声,走到衣柜前,拉开了上面的一格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眼镜。` 钱叶转过身时,正好看到了靳士展手上的眼镜,熟悉的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那副了。 是上次原战野来找他一起离开时自己掉在这里的。 原本已经放弃了,钱叶看着眼镜,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靳士展走到他面前,没有把眼镜给钱叶,而是直接打开帮他戴上了。食指和中指一推,眼镜重新回到了钱叶鼻梁上。 镜片很干净,视线瞬间清晰起来。 不去多想这意味着什么,钱叶轻声说了句:“谢谢。” 靳士展笑了一声,“这是你对我说‘谢谢’最多的一次了。” 不然,他能说什么?钱叶没说话,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靳士展的声音。 “钱叶,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钱叶扬了扬嘴角。 靳士展,我会记住的。 开门关门的声音相隔仅仅几秒,意味着钱叶毫不犹豫地离开。 靳士展静静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随后返回卧室。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拿起照片,看着上面的男人,成熟英俊的脸,那种从最深处散发出来的气质,温柔的时候会让人陶醉,在拳台上又狠得让人恐惧。 男人曾经说过,是男人的话,喜欢的东西就要好好保护…… “可是,你连自己都不保护自己,我怎么保护你……”看着照片,靳士展皱起眉,拇指缓缓摩挲着上面男人的脸,昨天晚上,他也用相同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钱叶。 两个人,其实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对于钱叶,从最初的无视,然后是好奇、感兴趣,到最后还有同情,甚至是可怜,靳士展知道,而且很清楚。现在,他的确对钱叶多了一些其他的感觉,也许上面的那些感觉最终混淆了。 钱叶,这个男人,的确有他吸引人的一面。安静地站在一边的时候,只要看了第一眼,就会有第二眼……第三眼……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爱钱叶。或者说,他远没有像爱那个人一样爱钱叶。 那种感觉,离爱还有一段距离。也许只有几公分,也许,远得有几光年…… 天气仍然寒冷,但这个城市的气候已经算是不错,钱叶不知道冬天是不是已经过去一半了,他只知道这段时间已经让他适应了很多东西。他站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站在路边,那时的车少得可怜,但是他身边有原战野和关智。 冷冷看着前方,钱叶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先生去哪?”司机问。 坐在后座上,钱叶看了一眼窗外。 “你随便开吧!我让你停就停下来。” 司机愣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钱叶,后者一只手支着下巴靠在车窗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也许是见过的人太多,也许这种要求钱叶并不是第一个提出的人。没想太久,司机发动了车。 眼前的景物逐渐陌生起来,钱叶的视线几乎从未移动过。他需要的是思考,还有一点任何人都找不到的时间。 计程车在小高层公寓的门口前停了下来,随着一声刹车声,钱叶回过神。 付了钱,下了车之后,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觉得眼前景物又有些模糊,无意识地放慢脚步,慢慢走进公寓的大门,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钱先生,您好!”保安看到他,微笑着打招呼。 点了点头,钱叶的微笑着带着一丝疲惫。刚走了几步,保安突然又说:“啊!钱先生,有位顾先生等你很久了!” 愣了一下,钱叶停住脚步转过头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保安回忆了一下,“天不亮的时候就来了!不过昨晚不是我值班,是同事告诉我的,让我看到你跟你说一声。那位先生到现在都没下来过,应该一直在你门口等你。” 保安说到这里时候神情有些佩服,如果钱叶是个女的,那肯定会被认为是一个痴情男人在苦苦等候着追求心爱的女人。可惜,钱叶不是女人,而那个男人,是顾京维。 “谢谢。”没再多说什么,钱叶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在上升,钱叶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眼镜。虽然顾京维会来并不算出乎意料,但是从心底来说,钱叶还是希望他能晚点再来,至少不要在现在出现。这似乎又印证了那句话,他想一个人的时候,顾京维总是会出现…… 好像觉得这是个挺好笑的“笑话”,钱叶扬了扬嘴角,而这时电梯正好停下,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顾京维就正在门外,恰好看到钱叶的微笑。 头发有些乱,外套上的皱褶不知道是怎样弄出来的,衬衫的纽扣也解开了两颗,这种天气,绝对不会是因为太热的原因吧!顾京维看上去并不好,不论是从现在的状态和脸色。 也许真的只能算是个巧合。钱叶嘴角细微的弧度缓缓消失,看着站在电梯外的顾京维,走出电梯。 “早。”一开口,是最普通的招呼。 顾京维几乎可以说是瞪着钱叶。 “你还知道回来?”语气已经是他跟钱叶用过的最重的了。 知道他是生气了,但钱叶仍然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问:“难道我不应该回来么?” 顾京维这次什么也没说,这让钱叶倒有点过意不去。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先进屋吧!”说着,边往家的方向走边伸进口袋掏钥匙。顾京维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屋,顾京维四周看了一眼,这套公寓是他给钱叶的,也只有钱叶第一天搬家的时候来过,一个多月过去了,这里跟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 家具全是他让手下买来搬进来的,除了这些,就基本没再看到什么钱叶自己添置的东西了。 墙壁上是纯白花纹的墙纸,沙发是米色绵麻的布料,茶几和桌子更是简洁的玻璃制品,原本觉得这些是最适合钱叶的,事实上的确很适合,只是…… 钱叶站在客厅中央的沙发旁边,脱掉了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抬起头对顾京维说:“坐啊!”原本还想说一句本来就是你的地方,不过还是临时决定放弃了。 很适合钱叶的地方,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萧条”。顾京维想问:钱叶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太寂寞了……然后也放弃了,他知道,这个男人一直是寂寞的。 “找我有事?”钱叶又问。 “你昨晚在哪里?” “在外面。” “外面是哪里?”似乎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顾京维是不会罢休的。 钱叶皱了一下眉,“这个也必需向你汇报么?” 顾京维也皱眉。 “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说。”钱叶冷冷说了一句,听上去像是顾京维在逼他,事实上,被逼迫的其实是对方。 “钱叶,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顾京维几乎是用一种消沉的语气说着。 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觉得自己的确太没有做“手下”的应该有的态度,钱叶推了一下眼镜,柔声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私生活来出来分享。” “但平时的你根本不会在乎。” 他是不在乎,因为在乎的从来不是他。钱叶微微抬了一下头,看着顾京维,后者也正在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我在靳士展那里。” 话音刚落,顾京维“唰”地一下从沙发上几乎是跳起来,两个大步跨了过来,一把拎起了钱叶的领子。脖子被勒住,有些难受,但钱叶没有动,更没有挣扎。 “钱叶!”顾京维眯起眼,低下头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觉得你是靳士展派到我身边的卧底!从一开始就是你阴谋!” 阴谋……钱叶突然发现他很喜欢这个形容词。 笑了笑,“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做。 顾京维的脸色又在一瞬间变了好几遍,眼神浓浓的愤怒却怎么也散不去。钱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生气他可能和靳士展是一伙的,还是他昨天晚上在靳士展那里…… “你就那么喜欢靳士展?无论他怎样对你……”顾京维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似乎在给钱叶喘息的机会。 只是钱叶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被他的问题给吓了一下。喜欢靳士展?他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人第几次问他了,只是觉得好像听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的事,难道所有人都认为是真的? 他的沉默,在顾京维看来就是“默认”。一个晚上无处发泄的怒气开始无法忍受,手上猛地一用力,把钱叶拉近,自己也低下头,可以称得上是蛮横地吻上了钱叶唇。 清新的味道,带着一丝烟味更让人疯狂,如果顾京维不知道为什么对钱叶感兴趣的话,这个味道和感觉,也可以成为一个理由。 唇被堵住,先是粗暴然后马上变得温柔,并不是第一次,只是对象不同,钱叶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好像现在顾京维在做的事跟他完全无关。 良久,顾京维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气息有一丝不稳,但在看到钱叶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感觉好不容易消失一些的怒气又开始浮出。 对于他的反应,钱叶笑了笑,讽刺甚至是不屑地问:“怎么?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钱叶,不要逼我。”顾京维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说。 钱叶记得,顾京维曾经说过不会逼他,但他知道,男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从来没有把他的话当然承诺,他想说:顾京维,不用守着你所谓的“诺言”,我从来没有当真过…… “顾京维,你喜欢我了。”他说,在陈述着一件事。就像那个男人的口气,十拿九稳,一点心虚也没有,就算有,谁也看不出来。 顾京维看着他,钱叶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比自己当时认真多了。 “喜欢的话,你会怎么做?” 好问题!他当时怎么没问靳士展。 “你要我怎么做?” 钱叶一脸“认真好学”的态度。 顾京维皱了皱眉,没说话,或者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钱叶又问:“要我喜欢你吗?我不知道行不行?可以试试看吗?说不定可以……”到后来几乎发展成自问自答。 “钱叶!”顾京维叫了一声,他觉得钱叶是在开他的玩笑,一切举动都是那么……不正常。 钱叶停了下来,几秒钟后,伸手拿掉了眼镜,抬起头说:“顾京维,我们来做吧!” 顾京维有点愕然。 钱叶笑得“诚恳”。 床上合得来的话,剩下的就简单多了,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 第四十六章 “顾京维,我们来做吧!” 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简洁明了。成年男人,顾京维当然不会不理解他所谓的“做”到底是做什么。 并不是没想过这种事,只是,却从不曾想过会是钱叶先提出。 玩笑?钱叶的确在笑,脸上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表情。 “你是认真的?”顾京维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说是疑问不如说是想得到确定。 不说话,钱叶把手里的眼镜折起来放到一边,双手向后撑了一下,微微仰起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顾京维,整个动作像是把身体暴露在顾京维面前,纤细的颈部线条,如果要撕开这具身体,那里将会是最好的起始地。 “如果你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也可以。” 如果这是玩笑,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原谅他。顾京维皱起眉。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话还没有问完,被突然按住嘴唇的手指给堵住了。 指尖有一缕淡淡的烟草味,融合了清爽的男性气息,让人沉迷的味道。 钱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想知道你跟靳士展有什么不同?” 顾京维沉默,在等待答案。 “他永远都比你干脆。” 不会考虑他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问他愿不愿意,永远不充许有拒绝。就算是逼迫,也是不动声色地反罪名加在别人头上,从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类似于一种“挑衅”,没有多少男人能忍受。而此刻,顾京维给钱叶的答案是直接狠狠将他扑倒。 沙发够长,但两个男人同时躺在上面也还是有些拥挤,钱叶的一条腿都伸在外面,顾京维曲起一条腿卡在钱叶双腿中间,尽量不压到他,双唇在钱叶唇上和脸上游移着。 亲吻算不上很温柔,也许是生气了,期间还象征性地咬了钱叶的嘴唇两下,有种不甘心的感觉,但越来越浓的欲望还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顾京维的性经验绝对算得上丰富,爱   抚的手段也很高明。 钱叶没有太多动作,一只手垂在沙发下,另一只随意搭在顾京维的肩上,任由身上的人先解开他的纽扣,再拉开他裤子的拉链,然后手伸进去搓 揉着他的性 器,他知道,顾京维是想先让他有感觉。这种时候,仍然算得上温柔,难道因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么? 无声一笑,嘴角扬起,耳边是男人浓重的呼吸声,舌尖从颈缓缓滑到胸,下身被侍弄着,钱叶轻喘了一声。 感觉还不懒。至少以前,没有人这么精心地“服侍”过他。 嘲笑自己,除了靳士展,他没有跟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到底有什么不同,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知道…… 男人,性和爱一向可以分得很开。钱叶是这样认为的。 靳士展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有没有跟顾京维睡过,却从来没有继续下去,睡过了,他又要怎样? 莫须有的罪名他一直担着,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久,钱叶突然为自己不值,可当顾京维分开他的腿,声音困在喉咙里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为顾京维不值。 “顾京维!”想都没想,他叫了一声,下意识夹紧了腿不让它们被分开。 衣衫不整的顾京维看着只穿着衬衫,下体赤裸的钱叶,神情还算自然,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进入。 “怎么了?”后悔了?如果是,也并不奇怪,只是他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后悔”的钱叶。 “你为什么喜欢我?”钱叶问。 顾京维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问题在这各时候问出来有些茫然。 “没有?”钱叶又问。 不是,只是说不出来。喜欢,就一定得有理由? 钱叶对他的沉默很满意,真的。如果现在顾京维能说出一个理由来,自己也许就做不下去了。 “继续吧!”像是个插曲,没有人介意。钱叶缓缓分开双腿,甚至张得更大了一些,一条腿轻轻甩了一下,挂在小腿上的裤子落到地上,连带着内裤。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6节 解除束缚,就放得更开。 顾京维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淡淡的,透着一丝诱惑的味道,身体毫不羞涩的被摆出色情的姿势,这样的画面,就算他对钱叶没感情也会受不了。 只是这样的钱叶,做到这种程度,眼神里也没有对性爱的渴望与疯狂。甚至是杀人的时候,看着人被杀的时候,钱叶脸上也没有一丝平常人应该有的情绪。慌乱、恐惧、兴奋、愤怒……什么都好,可却什么都没有。实在很想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钱叶,这个男人才会有发自内心的东西。f 欲望,仍然存在,却又理智了许多。顾京维伸手,缓缓拿起钱叶垂在沙发下的手,放到唇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指尖是敏感的部位,钱叶呼吸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顾京维含进嘴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开始厌恶自己。 “钱叶……”顾京维说,“你在拿我当代替品么?还是,试验品?” 胸口像被敲了一下,手指缓缓地被抽回来,钱叶觉得自己有种被揭穿的“心虚”,慢慢地别过头,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顾京维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没说什么,俯下身扳过钱叶的脸,和他几乎鼻尖对鼻尖。 “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已经是我的极限,这次是你主动提出,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你同意了,我就不会轻易停下。” 在钱叶嘴上亲了一下,顾京维继续说:“钱叶,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贪心,我也不贪心,身体和心,我只要先得到一样就够了。”说完,再次准备吻住钱叶,但是后者头一撇,躲开了。 眼神充满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来,钱叶先一步开口。 “算了吧。” 什么? 钱叶毫不迟疑地支起上半身,顾京维没办法也得跟着后退,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几分钟之前的缠绵悱恻,连衣服都没整理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伸手从地上把内裤和裤子捡起来,钱叶不紧不慢地穿上。顾京维仍然维持原状,看着钱叶的动作,一堆的问题,却又不知道应该什么、问哪一句才是重点。 最后,咬了咬牙关,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只是突然不想做了。”钱叶说,从沙发站起来,背对着顾京维。 他错了,差点又犯了同样错。这种错,第一次犯在了靳士展身上,刚才,又差点犯在了顾京维身上,也许这两者之间稍有不同,但错误,一次已足够,不允许再犯第二次。 因为,第一次就已经无法弥补了。 也许觉得这个“借口”太过牵强或者让人“发指”,钱叶又轻声说了一句:“这样对你不好。”这是他的真心话。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顾京维冲过去拉过钱叶让他面对自己。 刚扣上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钱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种事……”顾京维一直认为,钱叶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不在乎别的人感受,因为他连自己的感觉都不在乎。 说的没错。钱叶慢慢眨了一下眼,伸手弯了一下腰拿起眼镜戴上,完了又推了一下眼镜,又是平时的那个钱叶。 “你错了。”他说,顾京维你错了。 “钱叶,你相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在这里强 暴你?”可能是愤怒还是忍耐到了极限,顾京维冷冷地笑了笑,语气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钱叶想了一下,也笑了。 “信。你也可以这样做,而且你最好能这样。” 这样,我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我不会反抗的。”钱叶微笑,“还是你喜欢我反抗一下,这样才有感觉?” 顾京维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抓住钱叶手臂的手也缓缓松开了。钱叶也没动,静静地看着他,一段短时间的沉默。然后,顾京维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讨厌的人。可是……” 钱叶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放不下!”顾京维走近钱叶,“钱叶,我们都认真一点好吗?”这也许算是一种妥协,顾京维对钱叶从感谢到感兴趣,现在,他要重新开始认识钱叶,认识这个男人。 他想,他不会失望的。 钱叶在思考,认真,到底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的茫然让顾京维下意识又说了一句:“我比靳士展更适合你。” 这次,钱叶点了点头,“这次,你说对了一半。” 靳士展不适合我…… “抱歉,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要怎样认真。”是拒绝,也是事实。 “那,你总该知道要履行承诺吧?”顾京维看着钱叶问:“你说过,靳士展拥有的,你会让我也得到……” 的确,钱叶点头。他一直在帮顾京维扩大地盘,扩大生意,近期很多生意,都是他从靳士展那边夺过来的,虽然那些交易并不是靳士展亲自经手的。 “我会说到做到的……” “那你呢?”顾京维紧跟了一句,伸手抬起了钱叶的下巴,眯起眼看着他,“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了,就缺你了。” 对视了几秒,钱叶说:“我也是你的。”在顾京维还没完全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又说:“你想不想要东区的十九条街?” 东区的十九条街?顾京维皱了一下眉,说:“那是王权的地盘。”很大的一块肥肉。 “我知道。”钱叶面无表情地说:“他被我杀了。” 一瞬间,顾京维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钱叶的服脑子出了问题。 “你再说一遍?” 于是,钱叶重复了一遍,“王权被我杀了。” 顾京给的手松开了。 “像这样……”钱叶举起手在自己脖子的地方做了个切割的动作,“割断了他的喉咙,一刀毙命,我很有把握。现在,你只要把我交出去,交出凶手,那里的下任老大就是你了。很简单。” “你在开玩笑么?”顾京维的脸阴沉的吓人,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钱叶微笑,“不相信?” 顾京维还没来得及说,房门突然被拍得“咣咣”直响,门外的人应该很匆忙,连门铃也忘了按。两个人同时向门口望去。 “老大!钱叶!你们在里面吗?在不在?”门的隔音很好,声音有点轻,但仍然能听出是萧俊飞。 顾京维低咒了一声,向门走去。 门一开,萧俊飞喘息未定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顾京维,又看了一眼他身后房间里的钱叶,发现后者正低着头扣衬衫的纽扣。 “什么事?”心情不好,顾京维语气也很差,表情更是有些骇人。 “呃?你们……”萧俊飞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打断了…… “有屁快放!”顾京维吼了一声,已经是忍无可忍地前兆。 萧俊飞吞了口口水,无比郑重地说:“王权被杀了。” 有些地方,永远比别的地方要冷一些。这里有鲜花,却比任何地方都更悲凉。 一座墓碑前,新鲜的白色马蹄莲刚放上去没多久,坐在一旁的人垂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站在面前的人。 一身黑衣,男人伸手摘掉了墨镜,另一只手抚上了那颗低着的头,像是安抚一般。 “走吧!回去了。”靳士展轻声说,已经不知道说了第几遍,仍然没有得到回答。 良久,抬起头,纪若非冷冷地看着他。 “你迟到了。” 靳士展不为自己解释。他的确迟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这天迟到,那个人的忌日。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对不起。” “你连约定都不顾了!”纪若非咬着牙,愤愤地瞪着他。 他没有不顾,只是…… “你昨天晚上在哪?”又问。 靳士展没有回答。 “为什么打你电话不接?” “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为什么……” 一连数个“为什么”,最后,靳士展只说了一句:“我跟钱叶在一起……” 花被狠狠甩到了他身上,散了一地。靳士展站在原地,不躲,也不动。 “靳士展,你狠!”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瞪着靳士展,纪若非冷笑了一声,“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只要我过不好,你也永远不会过得好,这是你发过的誓,你亲口对他说的!”指着墓碑,像是“证据”一般。 靳士展抬起头,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男人,他曾经对着男人发过誓。 “我知道。”淡淡地说了一句,靳士展伸手揉了揉纪若非的头。 “那就跟我在一起!这样我就会过得好,你也不会内疚,爸爸也不会有意见的!”纪若非说着冲上来死死抱住靳士展。 被撞得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靳士展刚稳住重新站起身体,纪若非就仰起头吻住了他。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从一开始就……”胡乱地吻着,趁着空隙纪若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靳士展想拉开他,却在不经意看到男人的照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很久以前,他问过男人,你会爱我吗? 那时,男人笑着说:‘好啊……’ 第四十七章 干净整洁的街道两旁,前不久地上不铺满了没来得及清扫的落叶,枯黄的颜色,踩在上面发出干涩的声音。现在,终于连落叶也没有了。 钱叶慢慢地沿着街道边缘行走,悠闲得像是在散步。 阳光还算不错,但仍然有些冷,空气也让人觉得有一股干冷的感觉。钱叶觉得自己的步子有些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什么也没吃,身上渐渐涌出无力感,摸了摸自己胃,他有种想笑的感觉。 已经,疼到习惯了么……习惯再下去,就是麻木了。 王权死的消息,传得不算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慢。至少,比钱叶预料中慢了许多。 顾京维在听到萧俊飞说王权死了之后,回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是说不清的震惊和愤怒,如果看得透彻一点,也许还能看到一丝细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兴奋的感觉。 好吧!看在顾京维自己可能都没发觉的份上,钱叶决定忽略它。 顾京维和萧俊飞急急忙忙地走了,临走前顾京维让钱叶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除非在万不得以的时候有重要的事。像把“犯罪嫌疑人”隔离起来一样,或者说,应该称之为“保护”。总之,没有太大差别。 钱叶站在客厅里,等顾京维走后五分钟,他也出门了。 他还没吃饭,这应该算是件“大事”了吧? 但来到街上,看着形形色色店铺的时候,钱叶发现他连一点目标和方向也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哪怕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也是一种享受,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叶开始觉得鼻间一直隐约有股血腥的味道,影响了食欲,让人作呕,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却的确发生在他身上了。 也许饥饿只是他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呆在那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蓝色的天空,钱叶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他不仅没有拥有过,现在反而失去了更多。 接下去等着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需要面对的是什么,钱叶想,就这样一直走着,如果就这样离开,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前停了下来,钱叶投了两个硬币买了一瓶纯净水,弯腰伸手从取物口把水拿出来之后,又看了一眼其他货物,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放进了进钞口,买了一块巧克力。 喝了两口水,感觉意外的好,水很冰,喝下去肚子里也变得凉凉的,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把水放进外套口袋里,钱叶背靠在墙上,拆开了巧克力的包装。 不知道是不是放得久了点,味道似乎并不怎么好,钱叶觉得也许是他的心理作用,咬下第一口之后,慢慢地咀嚼着,甜腻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苦。 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买错口味了……不过,至少吃一块巧克力的时间,他拥有了。 嘴里的巧克力完全融化,消失,只是味道还没有淡去,一辆黑色的车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停在了钱叶面前。 钱叶一点也不惊奇,甚至就算现在是辆警车停在他面前,他也不惊讶。 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车,咬下了第二口巧克力。 车门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衣,跟车的颜色相差无几。钱叶记得男人,见过几次,王权的手下。记忆里,昨晚男人也在,那时候钱叶的意识还不算太模糊,他记得男人跟靳士展说话,差一点就要进房间,然后当场发现王权的尸体。 现在想想,很值得深思。 男人看着钱叶,表情看似一如既往恭敬,但却又少了些什么,似乎是以前的那种说恭敬倒不如说是“不得不低头”的感觉。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了老大的悲伤模样。 钱叶嘴巴慢慢动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男人看了一眼钱叶手上的东西,笑了笑。 “钱先生好兴致啊!” 大冷天的靠在墙上吃巧克力,的确是一般人不会有兴致。 钱叶礼貌一笑,“彼此彼此。” “你果然不同凡响。”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钱叶面前,“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悠闲。” 老大死了,说话都文绉绉的。钱叶舔了一下沾在指尖的一点巧克力,问:“你是来抓我的?能等我吃完再走么?” “这么说……你承认权叔是你杀的了?” “不承认有用吗?”钱叶淡淡地反问一句。 男人扬了扬嘴角,说:“有。” 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钱叶此时肯定,男人不是来抓他回去给他们老大偿命的,但是…… 笑了笑,他问:“你说的有用吗?” 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男人脸上多了一种得意的感觉,又让人难以察觉,说:“有。” 问一句答一个字,钱叶不想再玩这种“游戏”了,看着男人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问:“难道你已经……” 男人笑了笑,这一笑,就给了钱叶肯定答案。 “你真的够聪明。” 原来,“取而代之”这种事,在某此时候,真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几秒之后,钱叶微笑着问:“那现在岂不是要叫你老大了……啊!不好意思,敢问贵姓?” 男人挑了一下眉,也笑了笑,感觉更像是个大学里的老师而非黑社会的老大,但越是这种人,越是危险。 “你太客气了。这还是拖钱先生的福……” 钱叶在心里讽刺一笑,“借刀杀人”的确是应该好好谢谢动手的人。 “还有靳老大……” 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表情,男人眨了一下眼,若无其事地说:“不得不说,真的是我运气太好了!王权任何人都能杀,却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杀,但你和靳士展的组合,他死,绝对不冤!而且,也没地方会给他申冤!哪怕他现在到了地府,阎罗王都会劝他想开点,认命算了!” “你,什么意思?”钱叶不觉得男人在开玩笑,但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钱叶,我认得你。”男人说:“你以前是聂风宇的人。” 愣了一下,钱叶看着男人,像是审视一般的目光。 男人笑了笑,“不用看了,你没见过我。那时我只是个开车的小弟,每次都是在车里看到你的,当时我也没特别注意你,只是记性比别人好点,恰好就记住了而已。不过,过了那么久了,我也跟你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才想起你来的。”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到钱叶面前,钱叶没有动,男人说了句:“请。” 想了想,钱叶缓缓伸出手,抽了一支烟。 男人适时地递上了火,给钱叶点上之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男人之间的谈话,有了烟,也就意味着一种“默认”。 “王权死了的确会有不小的麻烦,相信你也知道,外面有一群‘饿狼’一直盯着王权手里的那块‘肥肉’……” “也包括你?”钱叶突然问了一句。 “呵呵!”吸了口烟,男人耸了耸肩,“没有愿意一辈子当个‘走狗’,想向上爬,并不过分。” 的确,并不过分。而且,千载难逢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你现在得到的,抓得稳么?”钱叶问。 “的确是有点烫手。”男人“谦虚”一笑,“但有靳老大帮忙,就好办多了。而且相信我们今后会合作的非常愉快!” 钱叶冷哼一声,伸手推了一下眼镜,“这么说你们都应该谢谢我了?当你们的‘替罪羊’。” “谢谢你是应该的,不过……你并不是替罪羊。” 什么意思? 男人吐了口烟,说:“靳士展放了话,承认王权是他杀的。” 钱叶眉头慢慢拧成一股绳。这算……什么? “王权死了,只需要一个凶手就可以了,还是那句话,谁都能承认,又不是谁都能有资格承认的,找个替死鬼谁都可以,但靳士展,他承认的话,绝对没人敢出来多说一句怀疑的话,就算知道人不是他杀的。靳士展承认,也绝对是知道是谁杀的。这么明目张胆地袒护凶手,我不得不说……”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钱叶的侧脸,“不是他用心良苦就是我实在太浅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你不浅薄。”钱叶侧过头,拿掉嘴上的烟夹在指间,“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男人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我把他当成夸奖的话。” 钱叶扬起嘴角,“你的确是个当老大的料。”这点,无可厚非。 “过奖。比不上你……” 钱叶扬了扬手里的烟,阻止了男人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永远不可能走上你们这个位子。” 他只要站在那个人身边就好,用他所有的一切去帮那个人,就像是“寄生”一样,离不开。并不是懦弱,因为他知道,站在最高点的那个人,是多么寂寞。 “有个问题……”男人突然说,“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你到底是靳士展还是顾京维的……” 后面的形容词也许男人没想好,不过说到这里也够了。 钱叶食指在烟上一敲,然后把烟放进嘴里,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意外地优雅。 “你觉得呢?”突然“玩心大起”,钱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侧过头看着男人微笑着反问。 男人愣了一下,看着钱叶的微笑的脸,最后笑了笑,别过头说了句:“抱歉。私人问题还是不问了。” 烟抽完了,男人上了车,钱叶奇怪这明摆着不让停车的地方停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来开罚单。不过再一看那车,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黑社会”的味道,也难怪了。 从口袋里拿出水喝了一口,钱叶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心里想着男人临走前看似不经意的话……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必定还是要有个交待的,那群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靳士展应该没问题吧……’ 哼!杀人不用自己动手,坐收渔翁之利,钱叶冷笑一声,他这生意倒是稳赚不赔! 只是男人出现,让钱叶原本不怎么疼的胃又隐隐作痛起来。 一口接一口,直到一瓶水见了底,再一滴也倒不出来的时候,钱叶手上一用劲,把瓶子捏扁。 “该死!”忍无可忍,终于狠狠骂了一句,钱叶把瓶子用力摔在地上! 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施舍还是可怜? 靳士展,你到底要怎么样?这头一刀一刀地在他身上割着伤,回过头又帮他包扎伤口,一遍又一遍,坏人是他好人也是他! 为什么?每一次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靳士展都要让他再次犹豫,反反复复,像是注定的一样。连他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 钱叶,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你这样,到底算什么?”口中喃喃自语,想问靳士展的问题现在只能自己思考。 恨我的话,就一次恨到底……你这样,比直接在我身上割伤口还要痛苦。 靳士展把车停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走到公寓门前,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中。 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黑色西装,一脸的疲惫,伸手拉开了领带解开了两颗纽扣,正准备进公寓大楼里,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停下脚步,别过头,不远处的花坛旁边,白色的月季花开得正浓,夜色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靳士展皱了皱眉,觉得人影的身形怎么看都很熟悉,只是那个人怎么会…… 刚想到这里,人影突然站起来了。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靳士展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人影走到灯光可及的地方的时候,靳士展愣了一下。 竟然真的是…… “你……”话还没说完,只见对方手一抬,一个空的塑料瓶直直地向他的头打了过来。 靳士展抬手一挡,手臂上一阵刺痛,塑料瓶都能这么疼,可见下手有多狠。 “钱叶你干什么?”靳士展拧起看着面前的人。 干什么?钱叶眉一皱,牙一咬。 “干你!” 第四十八章 “干你!” 这一声,声音不算大,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第三次听钱叶说脏话,靳士展不能理解了。 看着钱叶铁青着脸色,皱着眉,嘴角抿得死死的,靳士展有种“钱叶是来找他拼命”的错觉。 只是,真的是“错觉”? “你到底……”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直直地向他冲了过来。 “你!”靳士展吓了一下,等钱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的时候,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人给弄糊涂了。 “你这个王八蛋!” 靳士展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骂王八蛋。 钱叶揪着靳士展的衣领,死命地揪,恨不得勒死他一样的力道,嘴里一直不停地骂着什么,都是跟“王八蛋”类似的东西,只会更难听绝对不会比那个轻。 “你干什么?”靳士展吼了一声,一手抓住钱叶的手腕想把他拉开,另一只手抵在钱叶肩上想把他推开,无奈钱叶力气本来就大,今天感觉更是比平时还要大。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钱叶低吼着,越骂越不对劲,改成去掐靳士展的脖子,靳士展先是躲避,然后发现还是先制服这个发了疯的男人比较好。 钱叶一只手掐住靳士展的脖子,靳士展一只手抓着钱叶的肩,钱叶一只手拉住靳士展的头发,靳士展一只手握住钱叶的手腕。 两个男人趁着夜色纠缠在一起,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没有真的动手,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在吵闹,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钱叶是真的用了力气。 “钱叶你到底要干吗?”靳士展咬牙切齿地和钱叶扭打着。如果上次钱叶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是因为吃了迷药,那这次钱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死命地折腾! 钱叶不回答,无论靳士展怎么拉他都不松手,硬生生把把靳士展推得倒退了几步。就在靳士展气得马上要还击的时候…… “喂!你们……”保安从公寓里出来,一看是靳士展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去帮忙。 “看什么看!”把怒气都发泄到了别处,靳士展吼了一声,用力一个反手把钱叶搂住,然后反手一扭,带着不停扭动的钱叶往公寓旁边花园去了。 几乎是把钱叶扔到墙上的,靳士展单手用力把钱叶的手腕按到墙上,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钱叶被用力一撞,闷哼了一声,眼镜也被撞掉了。 “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低吼了一声,夜色中靳士展的牙齿白白的,像要撕碎某人的脖子一样。 两人在花园的花丛里,一路跌跌撞撞,踩烂了不少花花草草。 钱叶低着头,胸口不断起伏,剧烈地喘息着。 手一伸,靳士展一把抬起他的下巴,强迫钱叶抬起头看着他,口气恶劣地说:“说话!” 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钱叶眼睛被头发遮住了,靳士展气极,下意识地伸手有些粗暴地把凌乱的头发扯开,用力太大,钱叶被迫仰起头,四目相对,靳士展心里突然一怔。 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仍然能看到钱叶眼中泛着水光,虽然只是一点点…… 靳士展愣住了,扯着钱叶头发的手也缓缓松开了,却并没有放下,而是变成放在钱叶脸上。 钱叶的脸是冰的,他的指尖是热的。 “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说话的同时,钱叶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靳士展,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靳士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非常想确定这一点。 “哭你妈的头!”钱叶咬着嘴唇,愤愤地别过头。 又被骂了,靳士展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与冷漠的钱叶不同,今天的钱叶,让人觉得……可爱。 看着钱叶透着一丝“倔强”的侧脸,靳士展脑中浮出“可爱”两个字,那个冰冰冷的钱叶,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想到这里,刚才钱叶所做的让人“匪夷所思”的袭击,似乎也能被原谅。 想着想着,靳士展松开了按住钱叶的手,双手得到自由,钱叶慢慢放下手,手背被粗糙的水泥墙面擦破,泛着血丝。只是夜色正浓,看不清而已。 “钱叶,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晚上问了无数次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答案。 靳士展刚问完,原本低着头的钱叶突然猛一抬头,原本眼里的泪光全没有了,反而被一丝阴狠所取代。 糟了!靳士展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就是腹部往下一阵巨痛,那个位置,正好是男人生死一线的地方。 “唔!”向后退了一步,靳士展捂住腹部,微微弯下腰。 “该死的!”怨恨的声音饱含了愤怒。 高手最忌讳的是什么?轻敌! 钱叶缓缓放下膝盖,冷笑了一声,“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直接拿刀捅你那里。” “该死的你到底发什么疯?”靳士展几乎吼得半个城市的人都快听见了,那里一阵阵的抽搐着,火辣辣的疼,比挨一刀好不了多少。 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几步冲了过来,趁着靳士展还没有反击之力的时候,一个用力把人推倒在地,用刚才靳士展对他的同样的姿势,把靳士展按在地上,腿一伸坐到了靳士展的腰上。 场面倒是似曾相识,就是地点档次降低了不少。 “嘶~”靳士展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身下是冰冷的泥土,还沾着露水,泥土和青草味道扑鼻而来。并不好闻。 “干什么?”钱叶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看着靳士展,“比想你对我所做的,这点只是小儿科而已。” 靳士展拧起眉,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的表情隐约可见,想看出对方的心思倒是有些难度。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钱叶冷冷地问。发泄完了,剩下的就应该理智对待。 “现在问这个问题,你觉得有意义么?”靳士展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钱叶抓住他的领带,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拉,俯下身靠近靳士展。 “没有意义的事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不想再跟你玩这种‘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游戏了,打一巴掌给块糖,割一刀再给我包扎伤口的事,我已经受够了。靳士展,我就算再冷,也不是冰块,我也是有血有肉的!” “我知道。”靳士展说。 “可你知不知道也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钱叶低吼了一声。 露水不知不觉间渗透,沾湿了两人的身体。 你会爱我吗…… 我以为我不爱你,你也能够很好的活下去……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又给他一点暗示一样东西,每次在他想拉开两人的距离的时候又被他拉回原地,明明伸手就可及的东西,却一次又一次被推得好远。 “既然这样,你就别给我爱和一点类似爱的东西……”松开手,钱叶双手撑在靳士展头两侧,闭上眼,“自做多情,感觉很恶心……” 什么东西从心底渗出,一直被掩藏的很好,以为谁都不会发觉,靳士展伸手抚上了钱叶的眼角。 “钱叶……” “你给我的伤口,要么不要让他痊愈,要么就给我痊愈的时间……”钱叶重新睁开眼,缓缓的,做了跟靳士展同样的动作,眼角,干涩的…… 那一瞬间,靳士展,这个男人的表情竟然有一点软弱。 “我说过,我会对你好一点……” 钱叶讽刺一笑,“你的这种好,比折磨我还让我让我痛苦。”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问你爱不爱我,你说爱,这样其实一切都可以结束。但就是短短的几个字,要说出来,比任何事都困难。 靳士展不爱他,钱叶不用问也知道。只是习惯,习惯和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靳士展,那个晚上,问你可不可以跟我上 床,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钱叶微笑。 靳士展扬了一下嘴角,手来到钱叶的脑后,不知道是他在向下压还是钱叶在低头,两人这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答应你……我也是。”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唇间。 “我们,只要见面……都是在做这种事……”胶合在一起的嘴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分开,嘴角全是粘腻的感觉。 “哼哼!”低笑了两声,“我们,就是从做这种事开始的……” 钱叶翻了个身,从靳士展身上下来,坐到一边,裤子上沾满了泥巴,已经不在乎了。 靳士展缓缓直起身体,用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拨了一下,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 钱叶在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包烟,已经被压得变了形的烟盒,预示着里面的东西也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直直地盯着那包烟几秒,他转过头看靳士展。 靳士展苦笑一下,“我的只会比你差不会比你好。”说着从外套里掏出一包烟,外面变形了不说,还湿了一大半。 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钱叶把烟全部倒出来,挑了根形状最好的,放进嘴里点燃。 渐渐弥漫四周的烟草味道,迷惑了神志,突然有点茫然,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没想得到答案,只是想发泄一下。答案,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之间,有太多东西已经无法理清了。 “你因为承认王权是我杀的而生气么?”靳士展扔到了自己的烟,从钱叶那里挑了一根出来,就着钱叶嘴里的烟点上了。 钱叶没否认,说:“那只是个一个借口。” “王权死了,我的确能得到不少好处,所以你不用介意。比起你,我更能承受‘杀人犯’的称呼。” 冷笑一声,钱叶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是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多。” 真像个笑话一样,杀人犯也要争着当! 靳士展叹息一声,说:“是我的错。钱叶,是我不应该侵入你的生活。” 钱叶盯着前方,什么也看不到。 “你这样的人,其实什么都不在乎,但只要出现了让你在乎的人或事,就绝对不会轻易舍弃,你其实比谁都执着。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如果一开始我就这样了解你,我不会跟你扯上关系的。” 钱叶眨了一下眼,突然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靳士展,说:“你还是狂妄自大到让人讨厌。” 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样子,可除了说你“狂妄自大”,我却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反驳你。 靳士展把烟在地上按灭,“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现在都跟我抽一样的烟了,这些,你自己都没发现吧?” 钱叶说不出话,无话可说。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7节 “钱叶,到我身边来吧!”靳士展站起来,走到钱叶面前向他伸出手。 “无论是顾京维还是别的人,谁都没办法留住你的。你离不开我的。”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钱叶静静地听着靳士展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血淋淋的分析着他们的关系。 离不开……不,是离开了,却还是遇到了。 看了看那只手,抬起头看着靳士展,钱叶微笑着问:“那你呢?” 你离得开我么? 我们一人退一步…… 也许是从钱叶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意思,靳士展沉默良久,点了一下头。 “离不开。”也许很早以前就离不开了。“如果能离开,我绝对不会跟你纠缠这么久……” 钱叶低下头,苦涩一笑。然后抬起头,使劲抽了一口烟之后把烟头扔掉,把沾满泥泞的手放到靳士展手掌上。 “你只是习惯了。但是,习惯是可以改的。” 站起来后,钱叶把手从靳士展手里抽出来,转过身想去找自己的眼镜,刚迈出一步,就被从身后抱住了。 “钱叶,我的习惯,只要形成,永远也改不了的。” 第四十九章 钱叶回到自己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天快亮的时候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干净,干爽的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从电梯里出来,钱叶手伸进口袋里摸钥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嘴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虽然淡得好像随时会消失,却让他整个人生动起来。 钥匙相撞发出轻脆的声响,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拿着钥匙,钱叶正准备开门,举到半空中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放下。 门开着。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无论到哪里,他似乎都用不着锁门,因为锁了也是白锁。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钥匙握在手里,钱叶推开房门。 一进门,钱叶就被屋里的酒味熏得皱起眉,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 屋里没有开灯,因为很快就要天亮了,窗帘又拉开着,房间里透着一股雾蒙蒙的暗,还是能看清的。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一手撑在膝盖上,额头抵在手背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半满的酒杯一下又一下地晃动着,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摆着一瓶已经喝了四分之三的洋酒。 听到声音,人影抬起头,和钱叶视线相撞,顾京维笑了一下,一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得干干净净。 “这么晚才回来?”顾京维开口,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应该是一夜没睡。 钱叶走到他面前,伸手抽走了顾京维拿起来刚要往杯里倒酒的酒瓶,“你喝多久了?” 保持着手举在半空的动作几秒钟,顾京维撇了撇嘴,收回手,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假寐。钱叶把酒瓶放到一边,又问:“你空腹喝的?” 顾京维笑了笑,睁开眼看着钱叶,朝他伸出手,“过来座。” 这到底是谁的家?钱叶皱了一下眉,不过转念又一想,房子的确是顾京维给他的。 于是,“主人”发话,钱叶越过茶几,坐到了顾京维旁边。三个位子的沙发,顾京维坐中间,钱叶坐哪里距离都是一样的。 “你在关心我吗?”侧过身,顾京维微笑看着钱叶。 钱叶没说话,观察着顾京维的表情和眼神,想看他到底是不是喝醉了。 “昨晚发生什么好事了?”顾京维又问,同时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佻地拨了拨钱叶脸颊旁边翘起的头发。 头转动了一点,不动声色地躲开,钱叶问:“什么?” “哼!”顾京维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说:“认识你到现在,从来没见你像现在一样,满脸的‘春情’,眼睛里都是笑意。难道不是昨天晚上‘如愿以偿’了?他连杀人都敢替你承认,正好让你看清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醉了。”不想去辩驳什么,钱叶轻声说了一句。顾京维不是十分醉也有七分醉了。 “我房间让给你,去洗个澡睡一下吧。”钱叶说完站起来,刚要走手臂就被拉住了。 “钱叶……”顾京维眼眶有些红,面色是从未见过的疲惫,却用一种近乎慎重的表情看着钱叶,“如果你不是跟靳士展有关系,我是不会接近你的。” 带有目的的虚假爱意,有时受伤的不仅是被骗的那个。 ]   钱叶垂下眼,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我知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类型,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顾京维苦笑了一下,“如果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就是知道你跟靳士展的关系,也不会去接近你的。” “没什么。还来得及,谁都不用介意。”钱叶刚说完,手臂被狠狠地拉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及时稳住了身体。顾京维却站起来了。 来到他面前,顾京维几乎是带着恨意地问:“你为什么总是毫不在乎地说出这种话?真他妈的杀人不见血!” 在钱叶到他身边来的那一天,其实顾京维还是没有对钱叶产生那种“喜欢”的感觉,仍然徘徊在“感兴趣”的阶段,这种感觉的蜕变,是一点点的积累下来的。他不是青涩的相信一见钟情的毛头小子,那次受伤而躲在钱叶店里的时候,他就看到并认出了靳士展。然后,见到了钱叶,面对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非但没有一点恐惧感,反而露出一丝“埋怨”的表情,顾京维知道,他弄脏了他的地板。 但顾京维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男人:靳士展,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家普通的糕点店里。所以,他接近钱叶,毫不掩饰着自己对他的“兴趣”,让钱叶以为这种“兴趣”是爱慕是他的目的之一。顺便,再看看这个普通的男人倒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靳士展。 另有企图的虚假,终究受到了惩罚。 顾京维跟靳士展是对手,他们曾经无数次地看中同一样东西,暗中的争夺可谓“血雨腥风”,顾京维有胜有败,总得来说并不算输。现在,他知道自己再次和靳士展看中了同一样东西,而这次,他输了。 “对不起。”钱叶这时的抱歉,是真心诚意的。顾京维一开接近他是有目的的,而他也一样在利用顾京维。 “钱叶,我是不是如果早点跟你说,我还是有机会的?”顾京维语气突然变软,也许真的是喝醉了,情绪的变化无常也可以被理解,他上前抱住钱叶,后者没有阻止。 单纯的拥抱,还是分得清楚的。 只是,早……能早多久呢?钱叶在心里叹息。 “第一次见你,你替我包扎伤口时,我就应该直接上了你!”耳边,顾京维的声音里透着不情愿和些许悔意。 钱叶失笑,说:“你那时的样子,谁上谁还不一定呢!” “实在不行,让你上也行……”顾京维突然来了一句,嘀嘀咕咕的,抱钱叶抱得更紧。 钱叶的心跟着抽搐了一下。顾京维,你就是太温柔了,温柔到…… “我应该早点说……” 顾京维,你要早的话,就比靳士展更早出现吧。 抱着钱叶没一会儿,顾京维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身体一放松,酒劲也上来了,或者是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突然放松了。钱叶抚着比他高半个头的人来到卧室,把顾京维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之后,想了想觉得可能会有点冷,正准备去帮创他烧个热水袋,床上的顾京维突然叫了他一声,分不清楚到底是有意的还是在睡梦中下意识的。 “你以为,靳士展是什么好人……为了有今天的一切,他能把爱他的情人都打死……他不会……爱任何人……”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都静得可怕。 钱叶站在原地,缓缓回过头,看着床上的人。 顾京维闭着双眼,胸口缓缓起伏着,怎么看都是已经睡熟的样子。刚才的话,到底有没有人说过,像是幻觉一样…… 不能,回神…… 原本应该昏暗的酒吧里,此时灯光明亮,桌椅都整齐地摆放着,经过一个晚上的狂欢,清晨退去了的人潮让整个店里静得有些阴冷。热闹的地方,冷清起来总会让人有种不适的感觉。 几个服务生正在扫地擦桌子,打扫着每一个角落。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前,三个青年正围在一起打牌,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显然是刚起床没多久。 “操!又他妈的缺张牌!不然老子一把都能扔出去了!” “你他妈别叫了,叫到现在了!” “管你毛事?” “行了行了!快出牌!这局打完了好去叫飞哥起来了!昨晚玩得太凶了……” “萧俊飞在哪?”一个不属于三个人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大吃一惊,最后说话的那个更是吓得手里的牌都飞了。 “叶、叶哥!” 钱叶站在桌边,看了一眼桌上的牌,伸手推了一下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个,问:“萧俊飞在哪里?” 三个人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钱叶视线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其中一人脸上。 被看的人吞了吞口水,指了指身后。 “在里面的包间里……” “他昨天一晚都是在这里的?” “也不是,后半夜来的。” “一个人?”钱叶微微皱眉,显然已经基本知道答案了。 顿了一下,“不是。” 钱叶转身向酒吧里的包间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三个正一动不动盯着他的人说了句:“你们继续。” 酒吧很大,是顾京维旗下的产业,很久以前就交给萧俊飞打理了,平时萧俊飞如果没事基本都在这混,一个月更是有一半时间都住在这里,这里的哪个小姐换了个发型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脚踩在柔软的红毯上,软绵绵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开了壁灯,光线也不是很好。钱叶在一间包间的门前停了下来,伸手敲门,手刚碰到门上门竟然被推动了一点,为了隔音包间的包都是特制的,比一般的门要重多了。 门只开了一条缝,看不到里面,却已经能让声音传出来了。 淫乱的呻吟声和夹杂着尖叫的喘息声从门里涌了出来,钱叶愣了一下,原本准备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对于萧俊飞这种放荡的生活已经见怪不怪,钱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想了想,正准备轻轻把门带上…… “钱叶~钱叶~!嗯!钱叶!” 手猛地停在半空,像是被人打了一棒一样,钱叶整个人怔住了。 房间里,萧俊飞的吼声仍然在继续,每一句都带着钱叶的名字,充满欲望的低吼,夹杂着□相撞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就像在眼前一样,好像里面的另一个人就是钱叶一般。 有种自我厌恶的罪恶感。耳边充斥着男人的发泄般的粗喘和自己的名字,钱叶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一声高 潮到来时的尖叫从缝隙里渗了出来,不是萧俊飞的声音,却仍然有一丝熟悉。 再回忆一下就会有答案,钱叶却不再听下去,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外面,刚才打牌三个人早就收起牌,正帮着其他服务生一起打扫,看到钱叶一脸阴沉地出来,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跟飞哥吵架了? 其中一个在吧台后面擦玻璃杯的问:“叶哥你……” 钱叶举起手示意他停下,看了一眼四周,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里面所有的大钞扔在吧台上。 “这些请大家喝酒。别告诉萧俊飞我来过。” “呃?”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钱叶冷冷视线扫了所有人一眼。 “知道了。”都是出来混的人,什么时候该讲什么时候不该讲的道理还是懂的。 点了点头,钱叶快步离开了酒吧,再呆在那里一秒,他都有种会窒息的错觉。 出了酒吧大门,迎面一阵凉风让钱叶冷静不少。走得离酒吧远了一些,钱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数字键上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 把手机放回去,把钱包拿了出来,看了一下里面剩下的几张钞票,估算了一下,钱叶站在路边伸出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第五十章 计程车从路边飞驰而过,车里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钱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摇下车窗,强劲的冷风灌了进来,感觉这才好一些。 “先生去哪里?”司机目视前方地问。 去哪里……钱叶有一瞬间的茫然,脑子里回忆着各种他所知道的地名,随便说了一个地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 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无力感出奇的强烈。 一种压抑感让钱叶觉得烦躁、混乱、焦虑、不安……却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就好像黑暗觉得前面明明有东西,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外面景物依然陌生,不管过了多久,都是没法熟悉起来。风吹得头发打得脸颊发疼,钱叶伸出手轻轻将嘴角的一根发拨开,慢慢皱眉…… 现在,连他都没有方向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就是这样的人,习惯了一无所有之后,反而变得不真实起来。 昨夜,在靳士展家,他和靳士展坐在阳台的地上安静地抽烟。他竖起膝盖,蜷缩着身体,靳士展从他身后抱着他,把他整个圈进怀里,手臂靠在膝盖上,指尖尽头的烟在风中燃烧的速度飞快,两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总觉得还没尝到是什么味道的时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最后一次,是两人一起抽着一支烟。 共同分享的感觉,意外的美好。 身上是单薄的衬衫,却不觉得有多冷,身后的人身上的温度几乎可以用灼热来形容,钱叶现在更加真实地感觉到,靳士展整个人比他大了一圈,这种身高上的差距,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和谐。 “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个姿势……”耳边是靳士展的低沉的笑声,还有呼吸的声音。钱叶不知道他竟然可以听得这么清楚。 他突然很想问,也的确问了。 “靳士展,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我?”钱叶指的是两人的第一次时,靳士展几乎是未曾犹豫地答应了他。 这次,靳士展犹豫了,或者说在思考。并不算很久远的事,他回忆了很久。 “我以为你早知道……”靳士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钱叶问:“知道什么?” “我没节操又乱 交啊!有人主动投怀送抱自然是再好不过。”靳士展明显在开玩笑的语气。 没说什么,从靳士展手中把烟拿了过来放进嘴里,钱叶正经到不能再正经地说了一句,“也对。” 他没节操又乱 交,他主动投怀送抱,无论是哪一点,都没错。 “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挺相配的。”扬起嘴角,钱叶有一下没一直地上下晃动着嘴上的烟。 身后,靳士展沉默良久,再开口的时候,把怀里的钱叶抱得更紧,缠住他的腿,双臂横过他的胸前,两人紧贴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钱叶,就算我们不相配,也无所谓了。” 钱叶很乖巧地靠在他怀里,是啊!就算不相配,也无所谓了,他们已经这样在一起了。 有些感情算上不喜欢,只是觉得有这个人在身边就很好了! 靳士展,你是自从他死了之后,唯一一个这么抱我的人。那时候的他是单纯的哥哥爱着弟弟,那么,你呢…… 这句话,钱叶还是没问出口。因为觉得过了,先这样也挺好。顾京维说过,人不能太贪心,他不贪心,而靳士展这样的男人也给不了全部。 况且,他也给不了。 头发被吹到眼睛里,钱叶伸手摘掉眼镜,刚揉了一下眼镜,下巴就被抬起来了,他顺势抬起头向后看,靳士展直直地盯着他的嘴唇,钱叶以为是要拿他的烟。 “没有了。”他看着靳士展淡淡地说。 烟被抽走,然后从二十四楼的高度缓缓坠下。 阳台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的两人,安静地接吻。 稍显激烈地吻,因为靳士展的强势和钱叶的渐渐回应而越发难以控制。一只手固定着钱叶的头,另一只手顺着纤细的腰线缓缓下滑,每到一处都用着色 情的手法极尽所能地摸索着,缓缓地靠近欲望的之地,欲罢不能。 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身体的欲望被唤醒,钱叶从让人窒息的亲吻中逃出,别过头,靳士展的唇印到了他的脸颊上,却没有停,继续在微微发热的皮肤上游移、舔拭着。 “怎么了?” 钱叶暗自喘息,微微眯起眼,从眼角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靳士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靳士展眼中称之为欲望的火苗越来越旺了。 几乎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嘴角,钱叶说:“你以前可没这么温柔……” 他说的没错,几乎和靳士展的每一场性 爱,后者都像是要撕裂他一般,不是身,就是心。 放在钱叶下 身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如愿地听到了钱叶压抑的叫声,靳士展邪气一笑,“你以前也没有露出这么勾人的表情啊!” 原来,两个人都有不对。 不置可否,钱叶挑了一下眉,搭在靳士展肩上的手缓缓下移,顺着肌肉的纹理像是抚摸一般,最后停在那个已经蠢蠢欲动的部位,毫不羞涩地揉搓着。他的大胆让靳士展几乎要呻吟出声,手上虽然做着下 流的动作,钱叶脸上却仍然是一派“无辜”表情,让靳士展更加肯定,眼前的男人完全可以把性和爱分得一清二楚。 正要伸进他裤子里的手被握住了,钱叶眨了一下眼,看着靳士展,两人相视几秒,靳士展刚要开口。 “今晚留下来。” 钱叶微笑,一脸“为难”的样子,“我们有约定。” “约定也可以解除!”就算现在马上做一次也无法满足他被挑起的欲望。 “可是……”突然松开手,钱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拿起一旁的眼镜戴上,从靳士展怀里站起来,“时间到了。” 一阵机器的鸣叫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靳士展本来要说的话。 靳士展低声咒骂了一声,钱叶推了一下眼镜,轻笑出声。 他们约好的,钱叶的衣服一洗完,钱叶就要离开。 不论大小,如果能一直遵守约定的话…… “先生,到了!” 猛然被打断,钱叶回过神,这才发现计程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开了多久,他完全没有概念。付了钱,钱叶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建筑物,面无表情地愣住了。 怎么开到靳士展家来了! 这才想起,他报的那个地方,原来是靳士展住的地方。挫败感强烈无比,还夹杂着一点心虚。 钱叶,你应该反省一下了! 推了一下眼镜,钱叶看了看四周,考虑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当然,他是绝对不会上去找靳士展的!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高层公寓,正转身要离开,从公寓里走出来的人影引起了钱叶的注意。 有种惆怅的感觉,从这个距离看,真的很像那个人。只是,钱叶在心里摇了摇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一想,如果靳士展喜欢的是那张脸的话,就完全可以理解当初他为什么会执着于原战野了。 也许是钱叶的表情太过“露骨”,从公寓里刚出来就发现了他的纪若非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变得难看,瞪着钱叶。 钱叶发现了,却也没有回避。 “你来干什么?”来到钱叶面前,纪若非倒也问得直接。 “我不知道。”钱叶回答的也很诚实,“计程车把我拉到这里的。” 纪若非一脸鄙视。钱叶不怪他,换成别人说这话他也会鄙视的,虽然这是事实。 “你似乎很得意?”纪若非突然又问。 这话从何说起?钱叶露出茫然的表情。 纪若非笑了笑,讽刺地说:“钱叶,死皮懒脸地跟在男人屁股后面感觉真的那么好么?” 钱叶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样还没有发火,纪若非知道钱叶的涵养够好,想了想,说得话不再那么难听。 “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钱叶问:“你以为呢?” “什么?” “你又死皮懒脸地跟在男人屁股后面,难道是因为感觉很好?” 一瞬间,纪若非的脸由红转青。他在靳士展那里处在什么位置,钱叶已经看得八分清楚。 所以,不屑计较,也没必要。 “就算他现在对你不错那又如何?也只不过是你在床上放得开,会浪叫而已!”很多时候,人总是会口不择言的。 钱叶很理解,扬起微笑,对纪若非点了一下头。 “嗯!你说的没错。有很多床上技艺小朋友是学不会的,这是大人之间的乐趣!”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嘴巴真的很坏。原战野和关智不止一次这么说过,他被他嗤之以鼻了! 这回纪若非的脸由青转黑。咬了咬牙,他闭上眼,再睁开,已经全然没有了被激怒的神态。异常的平静,看着钱叶。 “钱叶,一时和一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要一时,我不会跟你争什么,反正你迟早会离开他。但他不会抛弃我的,他会照顾我一辈子,除非是我离开,不然,他永远也不会放开我的。” 气氛开始因为纪若非的态度而变得诡异,钱叶接受着这种转变。 “你得不到他的,就算我得不到他,他也不会离开我的。”说到这里,纪若非语气中有着难以发觉的得意,下意识的。 “我从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的,十五岁的时候就向他表白了,他明白我的心意的。就算他不回应,他也明白的。我还年轻,有时间也有机会,我可以继续等,但是钱叶,你能等多久?” 钱叶突然对纪若非有些刮目相看了,果然,跟在靳士展身边的人都会变得成熟么? 笑了一下,钱叶说:“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所以,我等不下去了。” 纪若非皱起眉,嘴角抿得死死的。 看着他又变了脸,钱叶又轻笑了一声,拍了一下纪若非的肩膀,说:“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他也没有说过喜欢我。伤害还是安慰,那是我们的相处方式,其他人不会明白的。”曾经,连他自己都没有明白。 “你很像你爸爸,不过,不要把这一点当成是自己的筹码,人的外表,总是会变的。” 说完最后一句,不等纪若非有反应,钱叶径直转过身,手伸进口袋掏出烟。 “我就是用这张脸当筹码!我就是要用这张脸勾引他上床!怎么样?” 身后传来大吼,似乎是存心吼这么大声的。 把烟放进嘴里,“咔”地一声点燃,钱叶抽了一口,摸了摸手里的打火机,突然转身,快步往回走。 他这一下让纪若非有些措手不力,几秒钟钱叶就已经来到他面前,一把捏住他的肩膀。 疼! “你、你要干吗?”纪若非其实没那么脆弱,学过不少防身术,只是到了钱叶面前,不知怎么的就全都暂时还给老师了。 拇指一推,打火机被打开,火苗“噌”地一下窜了出来。 钱叶笑得比明星给记者拍照还灿烂,红色的火苗映在眼镜片上,很有“惊悚”效果。 “你说,这张脸就是你的筹码,那我现在毁了你这张脸,你觉得如何?嗯?” 那一刻,纪若非有种感觉:钱叶可能真的会烧,如果把他惹恼了的话…… “啊~~~~!” 风一吹,烧到头发了! “你们在干什么?”靳士展突然如“天神”般出现,皱着眉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钱叶手里拿着打火机,纪若非一边跳一边拍着头。 钱叶说这真的是失误!他只是把火苗调得大了一点…… 第五十一章 “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从公寓门口走出来的靳士展,钱叶抿了抿嘴,脸上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手里的打火机还在“嗞嗞”冒着火,作为用来点烟的话,说实话是大了点。 “靳!他……”纪若非愤怒地摸着头发,四周仿佛还能闻到毛发烧焦的味道,看着靳士展又恶狠狠地瞪了钱叶一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相比之下,钱叶就镇定自然的多了。收回打火机放进口袋里,嘴里的烟吸了一口然后拿掉,转过头看了一边走进来的靳士展,笑了一下。 有点讽刺。 “怎么了?”靳士展走到钱叶和纪若非面前,分别看了看两人。 “他用打火机烧我!”纪若非指着自己的头发给靳士展看。 染成时髦颜色的头发被烧焦了一点,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但仔细一看的话……靳士展不自然地扬了扬嘴角,嗓子里轻咳了一下,移开视线看着钱叶。 你干的? 钱叶挑了一下眉,嘴角扬起。 那又怎么样? 用眼神的无声交流,倒也意外地顺利。钱叶无所谓的态度,让靳士展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靳!”纪若非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在他眼里看来就是“眉目传情”地两人。 靳士展缓缓移开视线,对纪若非说了句:“我们走吧。” “就这样算了?”纪若非有点难以及置信地瞪着他,虽然不指望靳士展能把钱叶打一顿或者骂一顿,但好歹也要说点什么吧? “你快要迟到了。”提醒了一声,靳士展先转身离开,同时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可是……”纪若非愣了一会儿,眼看着靳士展越走越远,终于还是跟了上去。临走前愤愤不平地看了钱叶一眼。 从靳士展移开视线之后,钱叶自始至终都没再看过他。 本来,就没想好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钱叶没走,准备地说是没走多远。找了个风景不错的水泥台阶坐了下来,身后是一片树丛,钱叶没见过,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为什么冬天还能有这么多叶子。 伸直腿,钱叶低着头手里拿着打火机,一下打开,一下合上,橘色的火光映在眼镜上,忽明忽暗,烟被夹在唇间,随着钱叶嘴唇的蠕动没有规律地上下晃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双脚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脚边,钱叶正好合上打火机,抬起头,靳士展表情有些奇怪地正看着他。 “怎么?有事?”微微一笑,钱叶先问。 靳士展看了看他,“你不是在等我么?” 这回钱叶笑出声了,“在这里坐着就一定是在等人?” 靳士展没说话,钱叶又说:“还是想通了,来替人的小朋友报仇的?上次我扒了他的衣服你还没给他讨个公道呢!这次准备来本带利一起来?” 他说的速度很慢,好像是故意要给靳士展回忆和思考的时间一样。靳士展沉默了几秒,突然问:“你是故意的?” “不是!”钱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伸手打开打火机,一尺高的火苗“噌”地窜出来,“我只是想点烟而已。” 手里拿着刀说人不是他杀的,说服力差了一点。 靳士展看着钱叶“无辜”的笑脸,突然跨过他的腿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 距离靠近,钱叶仰起头才能看到靳士展的脸,后者背对着光,刺得钱叶下意识闭上眼,伸出手去挡。手臂刚抬起,就被抓住,靳士展一个用力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了。 靳士展用的力气很大,钱叶身体晃动了两下,站稳脚根,没说什么,安静地看着他。两人很近的距离中间还格着一根烟,靳士展皱了皱眉,伸手把钱叶嘴里的烟抽走,后者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 “别抽了!”靳士展“解释”一句:“你以前根本不抽烟的。” 从一个没有烟瘾的人变成一个烟鬼,钱叶用的时间足可以成为一个纪录,只是没人会为他骄傲而已。 “你回来干什么?”钱叶问。 靳士展语气有些随意地回答:“我知道你在等我。” 钱叶笑而不语。他不想告诉靳士展,他只是在试验他是否会回来。 有时候,胜利,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还剩半根,让我抽完吧!”看了看靳士展手里的烟,钱叶眼里竟然还流露出一点“不舍”。 撇了他一眼,靳士展几乎没多做考虑,伸手把烟放到嘴里,当然不是钱叶嘴里。 “喂~”钱叶低声“抗议”。 “以后看到一根‘没收’一根!” 钱叶无奈地笑了笑。 以后,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靳士展,这样我不一定能戒掉烟,你却肯定会变成烟鬼!” 以后,又到底有多久? 没理会他的揶揄,靳士展潇洒一转身,“走吧!” 不得不承认,靳士展抽烟的动作却是无人能及地性感。 钱叶缓缓拍了两下裤子,理了理衣服,推了一下眼镜,一系列动作做完,靳士展已经走出“半里”远了,他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你没事了?”他指的是纪若非。 靳士展没回头,“我以为你不在乎。” 别过头,钱叶扬了扬嘴角。是啊!他不在乎。 靳士展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在后面像“老牛拉车”一样散步的人,皱了一下眉,随后几个大步来到钱叶面前一把拉起他的手,语气有些凶地说:“快走!” 不做声,钱叶任由自己被拉着走,看着靳士展的背,一言不发。 两人直接回到了靳士展的公寓。关上门,靳士展把钥匙扔到桌上,脱下了外套抛到沙发上。 “你来找我有事?”背对着钱叶问了一句,没得到期回答,靳士展有些疑惑地刚转过身,一俱身体就贴了上来。 钱叶一把抱住他的腰,仰起头,温热的唇就贴上了他的。 靳士展愣住了,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感觉钱叶的舌在他唇上打转,既不进来也不离开,赤 裸裸的□,没有男人会拒绝。 最快的时间里,靳士展反被动为主动,一手搂住了钱叶的腰,一手扶住了钱叶的后脑,张开唇加深了彼此间的吻。 另一种黏膜接触,感觉同样美好。 室内的温度因为激情而变得火热,流汗的运动让身体变得粘腻,相互摩擦和撞击的声音都好像因此改变…… 当嘴唇得到自由的时候,钱叶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颈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抬起一条腿,用小腿在自己身上的人背上缓缓摩擦着,引来了一阵更强烈的律动。 “唔!”皱了一下眉,腿也放了下去。钱叶轻笑出声。 “还好你以前不会主动做这些……”一个深入,靳士展停在钱叶身体里,俯下身双手扳正钱叶的脸,低下头在钱叶嘴上亲了一下。 钱叶缓缓喘息着,眯起眼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回答,靳士展静静地看着他,仔细地好像要把钱叶的每一个细节看清楚记住一样。他眼神里的东西,钱叶看不明白。 这种时候,也没时间去思考了吧? 靳士展支起身体,从钱叶身体里退了出去,相连的部位离开时发出粘液被搅动的声音,钱叶闭上眼,感觉着硬烫的物体从自己身体里抽离,下一秒身体被翻了过来。 胸贴在床上,钱叶转过头,靳士展邪气一笑,伸手捞起了钱叶的腰,臀部翘高,这种姿势,把最脆弱和羞耻的部位全都暴露。 “想要我进来吗?” 伴着恶劣的声音,灼热的□在缝隙间滑动着,股沟内早已湿热一片。 钱叶看着靳士展脸上下意识发出的诱惑气息,并非源自刻意,笑了笑,放下头枕在床上,侧过脸,从眼角看着靳士展……扬起嘴角,一只手缓缓抬起,放到身后稍稍用力,将那里微微拉开一点…… 一声低吼,那里再次被进入,几乎是粗暴地顶入,一插到底。 “啊~~!” 这种姿势,可以进到从未有过的深度。床单被双手紧紧抓住,没一会儿就变了形,呻吟因为刻意的压抑而变得更性感撩人,那种让人意识都变得模糊的快感,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靳士展曾经说过钱叶不需要温柔,其他的不管对错与否,至少现在,他也许是对的。 粗暴的性爱,能给人带来忘记一切的快感。 两人最合拍的时候,恐怕就是此时了。 “呃……嗯!”原本专心地感觉着快感,却一不小心咬到了嘴唇,钱叶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身后的人动作越来越大了,股间插抽的声音连他都要有点脸红了。 “疯、子!”咬了咬牙,钱叶把刚脸埋进被单里就被扳了回来。 靳士展就着背后插入的姿势扳过钱叶的头,吻住了他的唇,□着,像吸血鬼找到了伤口一样。 “我就是疯子!”舔掉了钱叶唇上最后一滴血,靳士展皱着眉说:“从那天起,我就疯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8节 时间概念变得不清,天气已经不早,房间里的性 爱气息却刚刚平静。 男人之间事后的烟,是回味的时间。 靳士展靠在床头,钱叶趴在他腹部,悠闲且暧昧的姿势,感觉不错。 身体里还留着高潮时的产物,钱叶半闭着眼,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做的浑天黑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本来,他就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不如顺其自然,欲望得到满足,很多事情都可以暂时忘记。 闻到烟的味道,钱叶动了动嘴唇,说:“我也要抽。” 靳士展看着他赤裸的上身,纤细的肩上还有着他忘情时留下的指印,钱叶现在的感觉就像一只猫,慵懒却又高傲。 想了想,他伸手把烟递到钱叶面前,钱叶张开嘴,把烟含了进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牙齿碰到了他的手指,痒痒的,瞬间即逝。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诱惑。 靳士展简直要怀疑今天的钱叶是不是又吃了迷药了! “你怎么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钱叶咬着烟,正无聊到感觉上面的是烟的味道还是靳士展的味道。 “有点乱。” 什么有点乱?也不想多说,越说越乱。靳士展也没有再问。 方向和位置的原因,钱叶一伸手就可以拉开靳士展床头柜子的抽屉,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有的东西是…… 靳士展没有阻止。 果然,在相框里的照片仍然躺在里面,好像那里就是为它而准备的。稍稍抬起身体拿出了照片,钱叶看着照片上的人,又慢慢抽了口烟。 “真的很像……” 他以一个比较单纯的角度去评价着。 “像谁?”靳士展也低下头看着照片。 纪若非?还是原战野? 钱叶摇摇头,只是外表像,最深处的东西,还是模仿不来的。 “他人呢?” “死了。” 几乎是一猜就中的答案,钱叶没说什么。倒是靳士展又问:“你不想知道是怎么死的么?” 钱叶伸手拿掉烟,在不远处的烟灰缸里弄灭。 “我知道。” 靳士展神情有了一丝变化。 “你打死的。” 原本美妙的气氛因为钱叶最后一句话而被打得烟消云散。钱叶坐起来,又看了两眼手上的照片,然后抬头看着靳士展。 “因为打死了孩子的爸爸而照顾孩子赎罪,这情节是不是太老套了点?” 看了看他,靳士展低下头看着照片上男人的脸,笑了一下。 “不。因为我爱他。爱上一个人而杀了他,才是最老套的。” 第五十二章 身上的伤已经到了不想再去细数的地步,肌肉嘣裂的声音到现在还在耳边回响,血溅出来的一瞬间,满眼都是红色的,鼻间的血腥味道,让人作呕。 清冷的角落里,少年扔掉沾满血的毛巾,拿起凌乱的绷带开始一圈一圈地缠上手臂,血丝还在不断地渗出来,原本就不是很干净的绷带很快沾上了点点血红,毫不在意地在末端打了个结,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了一下伤口的位置,随后拿起旁边的几块创可贴,凭着记忆中痛的地方贴到了脸上。 疼痛,其实并不是难以忍受,疼得久了,也就是一种感觉罢了,和快乐差不了多少。 一切处理完毕,抓起手边的塑料水瓶猛地灌了下去,几大口之后,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头上,偶尔经过的人不以为然,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这种场面和少年的脸,在这个地下拳台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静地角落,没有人会去打扰,就是死了,也一样。 冰冷的水从头顶淌下,从脸颊顺着颈部缓缓滑到胸口,对于青红一片的身体,也算是不错的“阵痛剂”。 直到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发梢上最后一滴水还未来得及落下,耳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抬起头,男人善意的笑容和眼神是他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的,已经快忘记的…… 那个号称这个地下世界最强的男人,他只能在远处静静地看他一眼,连伸手在空气中触摸都是不可能的。现在,男人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微笑。 疼痛,还有任何其他的感觉,都没有了。 男人问他:‘疼吗?’ 茫然,连思考也忘了,却下意识地没办法拒绝,他说:‘疼……’说完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的答案得到了男人赞许的眼神,点头,‘知道疼,就说明还有救。 在这个世界里,麻木是大敌。 像是电影里的情节,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着,男人靠近他坐在他身边,帮他拆了绷带重新绑好,动作算不上温柔,他却不觉得疼。 男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让人安心。 这个在拳台上打倒了无数对手的男人,身上竟然没有一点血腥的味道,他英俊优雅的像是个老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职业……总之,不像个黑市拳手。 离开前,男人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像是个父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然后,他问:‘你想赢我吗? 突然有种感觉,弱者是没有资格站在男人身边,就是这种感觉,让少年点了点头。 他不想赢他,他只是,想站在男人身边……这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后来才被肯定。 那时,男人31岁。靳士展,19岁。 他曾经的全部,是希望可以和那个男人站在同一个拳台上,因为除了这个方法,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跟男人有任何交集。 他们是同一个世界中的两个世界的人。 从他踏上那个拳台开始,一次次地倒下去又一次次地站起来,在普通的比赛中这可能只是一次输赢的问题,但对他来说,他是拿命在赌。晚一步、慢半拍,等着他们的都会是死亡。而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希望他们能活下来,看着别人死亡,为他们带来了体验死亡的欢愉。 满身是血浑身是伤地从拳台上死里逃生,明天能不能活下去已经成了一个不想再去思考的问题。 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幸运的,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磨练他的身体和心,从每天担惊受怕到开始麻木地将对手击倒,到底用了多少时间,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 踩着其他人的“尸体”一步步走下去,别无选择。 有一瞬间,他曾经想过,在他自己累的那一天,死在拳台上,或许是他唯一的解脱方法。然后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个念头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烈。直到他遇到男人,他开始想变得更强,只要变得比男人还强,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甚至,可以一直呆在男人身边,曾经只能远远地看着,靠近了,欲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已经不是只看就可以满足了。 想要触摸男人,想要感受那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的温度,连男人说话时轻轻蠕动的唇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男人抱着一个男孩,笑着对他说:‘靳,这是我儿子!八岁! 可爱的男孩向他伸出手,可他眼里却只有男人温柔的笑,欲望和罪恶感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无论找多少人发泄都没有用!几秒种高 潮时的快感,转瞬即逝,换来的是更深的渴望和无尽的空虚,已经快要忍受不住。 拳台成了一个很好的发泄的地方,男人在私下了教会他所有的技艺,对男人的另一种饥渴让他吸收着男人的所有。 ‘靳,我已经三十多了,已经该结束了……’男人在他训练结束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用毛巾帮他擦着湿透的头发,‘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我希望对手是你,我想看到你站在顶峰……’ 沉默。他想告诉男人,对他来说站在顶峰不是最重要的,在男人身边才是他最终想要的,如果前者是后者必需的条件,那他一定会做到。 然后,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和男人的那场比赛,赌注大得足可以买下一座小城市。 他要跟男人公平地比赛,对他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比赛了,无论输赢,他都会告诉男人他的心意,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这将会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比赛,一生中的最后一次。 然而,他却提前享受到了“幸福”的感觉。比赛前夜,男人来到他的房间,俯在他身下,向他敞开身体……前所未有的欢愉,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拥有。 那一夜,他进入男人的身体,对男人许下了诺言,并且得到了回应。 幸福来得太突然,近乎“奢侈”一般,享受着男人身上的热度和气味,以为这会是他们新的开始,只要过了明天,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可以得到一大比奖金,足够他们一起过完下半生…… 第二天,他赢了。男人死在了拳台上,在他面前 一生中的最后一次比赛,让他达到了颠峰,也堕进了地狱。 回忆结束的有些突然和仓促,靳士展觉得他的脑中的画面断断续续,也没有刻意去修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一直埋藏在心底深深记住的东西,要用语言表达出来竟然有些困难。 钱叶安静地坐在一旁,像一个倾听者一样,一言不发默默地抽着烟,这次,没有人阻止,身体的热度渐渐降了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 气氛不好不坏,没有人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钱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和必要去跟一个死人比较,靳士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钱叶说出了自己的过去,大部分…… “是不是很老套?” 目光移到钱叶脸上,靳士展问。 没说话,钱叶拿掉了嘴里的烟,下一秒,靳士展很自然地伸手接了过去。两人共同分享一根烟,似乎已经是另一个习惯了。 “有点。”面无表情地做了评价,钱叶低下头,拿起就在手边的照片,最普通廉价的玻璃的相框,边缘都有些少许不规则的裂纹,手指在上面敲打着,这是钱叶思考的表现。 “不觉得我很残忍?” 抬头看了一眼,钱叶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一直都是。” 靳士展也笑了,连带着嘴里的烟都跟着颤动起来,笑过之后,是比刚才更加的沉默。 “是啊!连自己最喜欢的人也下得了手,的确是……很残忍。” 钱叶慢慢闭了一下眼,嘴唇几乎不可见地动了两下。 “看着他死在你面前,感觉如何?” 正准备把烟放进嘴里的手停了下来,靳士展侧过头看着问问题的钱叶,皱了皱眉。 这种问题,其实是最残忍的,却是从钱叶嘴里问出来的。脸色微变,靳士展在心里有一丝不快,钱叶问任何问题他都能接受,唯独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像是个“幸灾乐祸”的旁观者,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像是一种背叛…… “怎么?”钱叶抬起着看着他,挑了一下眉,扬起嘴角问:“回答不出来?还是已经忘了?那,我来告诉你吧……” 靳士展看着他,手里的烟默默燃着…… “第一种感觉,就是没有感觉。”钱叶伸手出放在自己颈间,指间贴在脉搏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像在做梦一样,他浑身是血,除了红色还是红色,倒在你面前,别说抬起头看你一眼,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你听到了崩塌的声音,想叫喊,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冰冷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 烟从指间滑落,掉在床单上,烧出一小块焦黑,没有人发现。 “血都是冷的……已经不知道可以再做什么了,已经什么也不能做了,只能看着他,想像平常一样再叫他一声,却知道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应……”每一个字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在身上,能流出血来。 “钱叶……”靳士展伸出手想拉开钱叶放在颈间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那让他觉得不舒服。而钱叶却先他一步爬到他身边,腿一抬跨到了他身上,坐在他腰间。 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因为这个动作而纠缠成一团,身体半遮半掩地暴露在外,钱叶居高临下地望着靳士展,后者微微仰起头,脖子上被冰冷的东西抵住,脉搏缓缓跳动着…… “我好像说错了,这不是你的感觉。”微笑着,钱叶移动了一下手上的相框,“那,你告诉我,你看着我哥哥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吧?”丫丫的港湾" 怔了一下,靳士展皱了一下眉,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其实不知道我和聂风宇的关系?”钱叶弯下腰,一只手撑在靳士展的肩上。 没有马上否认,过了一会儿,靳士展说:“以前,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变成流言。 那个男人死的时候,靳士展的确也在场,另一场血腥的见证,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我哥哥倒底是谁杀的?”钱叶一字一句地问,为了这个答案,他一直等到现在。 “你不是一直认为是聂风宇杀的?”靳士展反问。 的确,是聂风宇把哥哥的尸体带回来的,并且让他去找他报仇,但他知道人不是聂风宇杀的,哥哥爱那个人,所以,他相信…… 钱叶不说话,答案已不言而喻,靳士展不再追问下去。 “你杀王权也是因为这个?” “他该死”。 王权,是另一个在场的人。只要是怀疑的人,都不会放过。 靳士展看着钱叶,颈间的东西抵得越来越深,他毫不怀疑这东西能要他的命,但他怀疑的,是钱叶。 “如果,我说是我,你会杀了我吗?”他有些开玩笑地问。 钱叶眼神变黯,说:“不要开玩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靳士展笑了一下,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赌。 “回答我。”这次,他坚持要得到答案。 怨恨的恼怒渐渐浮现在钱叶脸上,怨靳士展还是怨他自己,似乎没有区别。 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一点变化,靳士展双手抚上钱叶跨在自己腰两侧的身体,极尽温柔地抚摸。 “钱叶,你离不开我。”爱也好,恨也好。肯定的说明语气,手顺着细腻的皮肤缓缓上移,两人现在的姿势,跟所说的话一点也不相配。 钱叶垂下眼,无声地笑。 如果他能像那天晚上杀掉王权一样杀掉眼前的男人,一切就都会变得简单。可是,他不想第二次看到那个让他崩溃的画面了…… 他很明白靳士展那个时候的心情,无论是不是亲手杀掉了那个男人,他知道,靳士展是爱着男人的。而他,也是。也许那时还是一个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有没有“爱”的年纪,但是,已经够了。 “靳士展,你要是再晚出现十年,我一定会忘了你的……”他说了,说了全部。 靳士展皱起眉,眼神里是再真实不过的纠结。 他抬起手,抚摸钱叶拧紧的眉,“你要是早出现十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太早,太晚,都会错过很多东西,现在弥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泄愤一般,靳士展的脖子被划开一条伤口,以前受伤的总是钱叶,现在,他需要补偿。低下头,舌尖品尝着这个男人血的味道,暧昧的动作再次引发了欲望。 想要发泄,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从对方那里得到抚慰。 靳士展再次进入钱叶的瞬间,钱叶的声音妩媚到让人发狂。无论身上的人怎样律动着,钱叶都紧紧抱住对方的脖子,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问:“告诉我,到底是谁……” 问了一百次,最后一次得到靳士展的回答。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第五十三章 “失踪”了整整一天,钱叶的出现像是一个“奇迹”。 _  手机里装满了各种未接电话和短信,几乎都是顾京维的,还有……萧俊飞的,谁多谁少,钱叶没有去数。按下了删除键,简单而又方便地处理掉所有,然后回到家,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那时钱叶正在浴室里洗去一身的疲惫和不属于自己的气味,镜子里的身体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像是在说明着什么一样。沉溺在这种残忍和温柔相矛盾的性 爱中,钱叶觉得自己有种无可救药的失落感。 相信还是怀疑,到底应该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无力。 穿上裤子走出浴室的时候,门铃正在以一种“扰民”的状态狂响着。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角擦了擦下巴,钱叶走到门口直接打开了门。 “你终于出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然后是萧俊飞松了一口气的脸。 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钱叶转身把萧俊飞让进屋里。 “你昨天一整天哪里去了?问谁都说没看到你!快急死人了知不知道?”萧俊飞走进屋里一边问一边坐到了沙发上,“我车速飙到一百二赶过来的啊!顾老大昨天一天都在打你电话……” 开了静音的手机,就是被打爆了也不会知道。 “还有我,打了你无数次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你再怎么忙也应该回一条吧!” 一言不发,钱叶静静地听萧俊飞的“责问”,先拿过一旁的眼镜默默戴上,然后穿上刚才没来得及穿的衬衫,一颗一颗地扣着扣子。 “喂?”一直在身后静静打量着他,突然,萧俊飞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皱了皱眉,问:“你生气了?” 抬眼看了他一眼,钱叶扣了扣子,坐到沙发另一边。 “我为什么要生气?” “是啊!明明应该生气的是我们,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你在生气的样子!”萧俊飞抓了抓头发,银灰色的头发现在颜色深了一些,没以前那么招摇了,连带着让他整个人的感觉都深沉成熟了一些。 “谁碰到你似乎都有理变没理了!” 钱叶垂下眼,自嘲地一笑。 “看来我‘罪大恶极’呢!” 萧俊飞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后者继续说:“抱歉!昨天有点私事,所以……” 他没再说下去,萧俊飞却已经一副“明了”的表情,神色有些阴沉地说:“你的私事还真是够‘私’啊!” 微微愣了一下,钱叶面无表情地问:“你跟踪我了?”倒也没有生气的感觉。 萧俊飞不屑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看着他,“不用跟踪。猜都可以猜得出来了。” 这样的话,他还真是失败啊! 在心底笑了笑,钱叶却突然问了萧俊飞一句:“你……最近好像不太去夜总会玩了?” 话锋急转,萧俊飞反应倒也快,笑容渐渐浮了上来,双臂搭在膝盖上凑近钱叶一点,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说:“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啊……” 随意笑了一下,钱叶没有否认。 萧俊飞从口袋里掏出烟,甩了一下递到钱叶面前,后者看了一眼,似乎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萧俊飞奇怪地问。 “想戒了。”淡淡地回应。 萧俊飞大惊。 “戒烟?你?” 平常人戒烟已是不易,而以钱叶抽烟的频率来看…… 钱叶笑了一下,伸手缓缓推了一下眼镜,目光转向别处。在他看来戒烟其实并不算难,因为有些东西,对他来说比烟还要难戒。 他的沉默让萧俊飞更加疑惑,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收回烟,看着钱叶拿起茶几上的一瓶水,仰起头缓慢地吞咽着,颈部线条不断起伏着,他觉得好像有一口气闷在胸口,最后还是缓缓地舒服了出来。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19节 喝完水,钱叶放下手瓶用拇指擦了一下嘴角。 “钱叶,你不应该到这里来的。”萧俊飞突然说。 现在,钱叶也有点认同这句话了。他抬起头看着萧俊飞。 “你根本剪不断跟那个姓靳的关系,何必强迫自己呢?” 由别人口中听到的他跟靳士展的关系,永远都比他自己想象中要“深”…… 缓缓推了一下眼镜,钱叶直直地盯着萧俊飞,问:“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萧俊飞愣了一下,问:“难道不是?” 他说的都对,钱叶没有一句要解释的意思,但又不完整。他到顾京维身边,的确靳士展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是,如果不到顾京维身边,又怎么能接近王权呢?比起靳士展和直接接近王权,顾京维要“安全”的多,虽然,太安全也会让人不安…… 见钱叶没有反驳,萧俊飞又说了一句:“现在,你想抽身也来不及了……” 过了几秒,钱叶推了一下眼镜,有些戏谑地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萧俊飞眉头一拧,似乎察觉了他的话中有话。 “萧俊飞,你有时候太高估我,有时候,又太低估我了。”钱叶微微笑着说。 与萧俊飞对视着,四周突然安静得有些莫明其妙,仿佛一下子喧闹的城市瞬间进入了无声状态,两人谁都没有出声,良久,钱叶先低下头再次拿起水瓶,缓缓放到嘴边…… “嘭~”水瓶掉到地上,剩下的水溅了一地,还在往外淌着,钱叶看了地上一眼,随后慢慢抬起头,萧俊飞抓着他的手腕,整个人半俯在他上方,正低着头看他。 “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地送给你。”看着钱叶纹丝不动的表情,萧俊飞扬起嘴角,那个笑容,钱叶见过,第一次见到萧俊飞的时候,他把那个小混混的头按到玻璃渣里的时候,就是那样笑的。 “你有时候,的确是太高估自己了。你觉得,跟了我几年的人对我和对你这个才来了几个月的人,会对哪个更忠诚呢?” 手向上一拉,萧俊飞让他和钱叶更加靠近。镜片后钱叶的眼睛,笑意居多。 “的确……”叹息一声,钱叶有些“遗憾”地说:“看来现在金钱也不是万能的了。” “那时为什么要走?”萧俊飞追问:“觉得难以面对?还是觉得恶心?” 想了想,点头。 其实,并不是难以面对,也不是恶心,只是……有些无所适从。 “都有一点。” 话音刚落,萧俊飞的头就压了下来,嘴唇印上了钱叶的下一秒,突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从沙发上翻了下去,背撞在茶几的一角,把茶几整个撞得向后移了好几米。 腹部和背部都是火辣辣地疼,萧俊飞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咬牙切齿地喘息着。 钱叶放下右手,伸手左手稍稍扶正了一下眼镜,冷冷地看着他。 “呵!”萧俊飞突然笑了一下,问:“怎么样?这样也觉得恶心么?” “萧俊飞,我不讨厌你。你也别让我讨厌你。” “喜欢和讨厌,要你选的话你会选哪一样?”从地上站起来,萧俊飞眼线一直没有离开钱叶。 钱叶皱了皱眉,“我不觉得我有选择的必要。” “是啊!你不选,所以我帮你选了。”似乎并不怕或者在意会第二次挨打,萧俊飞走到钱叶面前,后者同时也站了起来,面对彼此,谁都没有退缩。 看着眼前的男人,钱叶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并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男人,但这没什么,他对任何都是这样,不是忽视也不是刻意回避,只是他天生如此而已。像他这样的,冷淡得几乎有些“了无生趣”的人,为什么,会有人对他抱有那种想法呢? 像顾京维一样,萧俊飞对他,是感兴趣,还是所谓的喜欢? “钱叶,你喜欢靳士展多一些还是顾京维多一些?”萧俊飞突然莫名地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钱叶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萧俊飞笑了笑,“不用那么防备的看着我……” “你到底……”钱叶想问,可又不知道怎么问。 萧俊飞说:“钱叶,很久以前,我就想对你做那种事了!”坚定无比的语气和表情,让人无法怀疑。 钱叶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力感。 喜欢的从来得不到,得到的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他到底…… “我到底,哪里跟别人不一样了?”问到最后,还是问自己比较好。 “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因为你是钱叶。”看着钱叶侧过的脸,一抹无奈和惆怅,这种表情,让萧俊飞觉得他自己在犯错。 “就连看到你把枪给别人让他自杀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我简直连做梦都不想放过……” 明明是在做残忍的事,却又比任何人都善良。言不由衷的钱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钱叶明白了萧俊飞的意思。他的一丝不忍,让全世界都觉得他是个“善良”的人,他的内疚让他的表情“楚楚可怜”,原来,他是个无形中的伪装大师,骗了所有人。 果然,是“罪大恶极”…… “你错了……”你们都错了。抬起头,钱叶冷漠地说:“我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支撑我活到今天的,不过是我对杀掉我最爱的人的‘仇恨’。” 一瞬间,他的世界都崩塌了,什么都失去了,这种感觉像毒药,像控制木偶一样的绳子一样让他活着。想要解脱,要么找到解药,要么,再找一剂毒药。 手一伸,在萧俊飞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掐住了他脖子,用的力气不大,却是个要命的地方。 “你……”萧俊飞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不是因为脖子被掐住,而是从钱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 “已经走到今天,我不会介意再多拔掉中途意外出现的几根小草的!” 小草?萧俊飞很不喜欢这个形容。 “你的手不是……”有些怀疑地问,他记得,钱叶的手…… 钱叶眯起眼,扬起嘴角。 “只要有钱和一位不错的医生,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这只受了伤的手,为他博得了很多同情,也让很多人放下了戒心。弱者,总是在无意间会被同情。 “我的确是低估你了。”萧俊飞缓缓说了一句。 钱叶露出特有的“无辜”表情,笑了笑说:“你只是把我想得太好了。”说完慢慢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萧俊飞摸了摸脖子,若有所思地看了钱叶一会儿,说:“不过,你也低估我了……” 刚要说什么,钱叶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萧俊飞一眼,他走进卧底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机,来电显示着顾京维。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钱叶突然有些不忍。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抱歉。”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以说。 ‘你的抱歉,任何时候听起来都那么真诚,只是……我却不太想听到。’ 钱叶无声笑笑。谁愿意一直说抱歉,可除了这个,他又能说什么呢? “顾京维,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哦?’似乎有点意外,‘什么?’ 钱叶在组织着自己心里的东西,明明很简单,却一时间难以陈述。 “其实,我想……” 突然,电话里传来一阵刹车声,从电话里发出来都觉得刺耳,钱叶怔了一下,因为一阵枪声紧接着传来。 “顾京维!?”钱叶叫出声,但电话在一阵嘶嘶声之后,只剩下忙音…… 这种声音,跟那天一模一样……钱叶不愿意再想下去,冲出卧室,客厅里却不见萧俊飞的影子。 手机突然传来短信,低下头看到了发件人,打开短信一看…… 靳士展和顾京维之间你不能选的话,我来帮你吧! 第五十四章 空荡荡的房间里,电话那头等待接听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听着耳边机械的铃声,断开,再重拨……断开,再重拨……仿佛明知道没有意义,却不得不继续下去。钱叶眉皱得死死得,心里的不安渐渐蔓延,随着电话一次次地被强制挂断而不断加深。 ‘嘟~’地一声,电话那头的人接听了。 钱叶心里一紧,还没开口,耳边传来了萧俊飞的笑声。 ‘怎么样?现在知道你不接电话时其他人的心情了吧?’像是玩笑一般,萧俊飞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你到底做了什么?”钱叶平静的声音带了一丝紧绷,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察觉。 ‘嗯?顾老大在电话里没告诉你么? “萧、俊、飞!”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诚恳地叫我的名字,可惜,语气不太好……’ “你怎么能这样……”已经不想去形容所发生的一切,钱叶从来没有想过,萧俊飞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这个世界,背叛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他想不到萧俊飞会背叛,更无法想象顾京维会被背叛! ‘哪样?’萧俊飞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屑,‘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我只不过是不想一辈子做一只看门狗而已。 “顾京维待你不薄……” ‘是不薄,但人是不会轻易满足的。比起被施舍,我更想当施舍别人的人!我萧俊飞对他顾京维也仁至义尽了,你去问问有多少场子是我帮他夺过来的?有多少东西是我用命拼回来的?’ 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钱叶闭上眼深呼吸一次,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多说无益,与其跟萧俊飞争论“忘恩负义”这件事,不如问些最重要的。 “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觉得呢?’ “萧俊飞,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是啊!你从来不跟我开玩笑,哪怕笑着像开玩笑一样说着伤人心的话,也是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钱叶觉得自己已经快失去耐心,他有想摔电话的冲动。 ‘如果……我说死了呢?’ 刺耳的刹车声、清晰的枪声,如果说死,也并不是不可能,但是,就这一点,钱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么?” 那边是萧俊飞一阵轻笑,透着些许无奈。 ‘他死了不好么?这样你就不必顾忌他的存在,然后就可以跟靳士展……不!是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对了!我们还可以合作,把整个城吞掉,从今以后我们就这里的统治者,如果你愿意,连靳士展都可以向我们俯首称臣,怎么样?’ 伸出手,缓缓推了一下眼镜,钱叶转过身弯下腰拿起了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 “你觉得,这些我需要么?”说着,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出去之后轻轻把门带上。 ‘你没有拥有过,自然不会知道这权利和金钱的吸引力有多大。’萧俊飞像哄骗一般,向钱叶形容着一切的美好,‘相信我,只要你尝试过,就会爱上那种感觉的!’ 已经在电梯里的钱叶扬起嘴角,讽刺地笑。 “我相信你,那种感觉也的确很棒……”但是他却从来不想拥有,站得越高,看得到东西越模糊,最后,连自己的样子都忘记了。 “只是,我跟靳士展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来添油加醋,就算是顾京维,我想做的他也没办法阻止。而且,我不觉得你会这么好心?” “呵呵呵!”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萧俊飞笑得很得意。 “怎么办?钱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钱叶皱眉,他觉得世界上“有病”的男人太多了! ‘他的确没死。好歹相识一场,我萧俊飞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人,我不会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不过,他能不能活,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那就得看你了……钱叶!’ “萧俊飞,你想借刀杀人么?” ‘答对一半!现在论到你选择了……’萧俊飞收起刚才还有些“嬉笑”的语气,正色道:“钱叶,你对顾京维没感情,也没欠他什么,反而是你有恩于他,如果你现在抽身,谁都不会怨你。” 谁都不会怨他?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很难受呢? 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伤心的是不仅是自己,不能继续活下去的人,会更伤心痛苦吧! 侧过头,看到冰冷金属上反射出的模糊的脸,钱叶皱了皱眉,那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丝应该被称为“动摇”的表情。 仅仅这一秒,就不可以原谅自己。 低下头,钱叶苦笑了一下说:“只要我一天没有离开,顾京维仍然是我的老大。” 他也许真的是个死脑筋的人,幸福好像就在前面,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却还是不停地向后望,只有痛苦的回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体会着。 万分痛苦中才能挤出一点甜,可也许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哥哥也是,原战野也是,靳士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已经排在那两个人之后了? ‘我以为,你不是这么在乎这种东西的人……’ 在乎什么?情义?钱叶轻笑出声,他的确不在乎。但是,要看他的心情了。 “我说过,有时候你太低估我了。” 扬起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先生去哪里? 钱叶刚关上车门,司机问,他把手机递了过去,笑了一下说:“别问我。问里面的人。” 司机狐疑地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几秒钟后还给了钱叶。 “开车吧!”钱叶接过来随意地拿在手上,用手机一下一下地敲着膝盖,看着车窗外。 车速渐渐加快,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 他想到了顾京维和靳士展,两人从某些方面比起来,顾京维几乎是全胜,可是,从某些方面来讲,靳士展几乎是不战而胜。 有些时候,印得最深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曾经,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爱聂风宇,聂风宇跟他的血缘甚至比他更近,只能用“罪”来形容的感情,披上爱的外衣结果更加的不堪,唯一得到救赎方法就是一个人的死亡。 聂风宇成为那个庞大家族的唯一继承者到底用了多少人的血,钱叶知道的很清楚,但他知道,聂风宇对哥哥是有感情的。甚至,他比死去的哥哥更痛苦。那种痛苦,他很清楚,也是这样,钱叶找到了他跟靳士展身上的共同点。 最后一下敲打停止的时候,钱叶的手机也正好响了,时间相差几乎不到一秒。以为会是萧俊飞,一看,却是另一个号码。 笑得有些说不清楚心情,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却不说话。 ‘干吗不说话?’ 打电话的人竟然先说出这种话,撇了撇嘴角,钱叶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吧?” ‘你在哪里?’ 两人的对话似乎已经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在车上。”钱叶如实回答。 停顿一秒,‘去哪?’ “不知道。”再次如实回答。 ‘钱叶……’ 靳士展无奈的时候,会叫他的名字。当然,是面对钱叶无奈的时候。 这样叫他也没用,他的确是不知道啊!轻笑一声,钱叶突然想了什么,想到了,并且开始思考,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靳士展?”他叫了一声,像是在确认电话那头的人还在不在。 ‘嗯?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0节 “问你个两个问题,你可以选其中一个回答。” 电话那头的人一阵沉默,似乎不太理解钱叶到底要干什么。而钱叶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 “我哥哥是谁杀的?” ‘我说过,我……’ “你为什么要让那个人死?” 他知道靳士展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因为这次,靳士展完全沉默了。 看不到他的表情,钱叶觉得轻松了很多,如果面对面,靳士展可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无法得到答案,但现在,除了挂掉电话,他可以让靳士展没有办法逃避。 “选一个吧!然后告诉我。”钱叶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行人身影,用手指在玻璃窗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么?’ “有。”他说有,就有。 ‘那……那一个对你意义更大?’ 钱叶挑了一下眉,看着玻璃窗上的名字,手指上的温度写出的字,淡淡的很快散去,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你来帮我决定吧……”他已经,受够选择了。 其实,有时候,有人来帮你决定,感觉其实也不错。 ‘你怎么了?’ 钱叶愣了一下,他明白靳士展的意思,却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察觉了什么的样子,可他不觉得他无意中泄露了什么。 “什么?” ‘你不对劲。钱叶,你要去哪?’ 不知道是应该佩服靳士展还是佩服自己,上次也是,王权死的那天,靳士展去而复返,钱叶真的没想到。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没听到靳士展的回答,钱叶安静地等着,把手放到胸口。 ‘他说:我赢了他,就会跟我在一起……’ 钱叶闭上眼,深深低下头,几乎要埋到胸前。 ‘他说:你要全力以赴,真真正正的赢我,只要赢了我,我们就在一起……’ 然后,男人死在拳台上,还没等到救护车的时候,他抱着男人,男人在他耳边说:‘靳,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对不起,请你好好照顾小非……’到最后,男人还是对他用了“请”字。也是在最后,他知道了男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地步了…… 最后一场比赛,他得到了大笔的奖金和男人的保险金。这些钱上,沾着男人和他两个人的血。 钱叶想起了靳士展的话,如果早十年遇到他,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靳士展,十年前,我肯定不会这样对你……” 你呢? ‘钱叶,你到底在哪里?’ 毫不犹豫地合上手机,钱叶抬起头看着车窗上他刚才写下东西的地方,淡淡笑了一下。 抱歉啊!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先生,到了。” “抱歉啊!我忘了带钱包……” 第五十五章 电话里突然变成电话被切断的声音,靳士展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一时间忘了那机械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意思。然后,他知道,钱叶挂了他的电话。 钱叶,耍了他一把。 再播回过去,电话里柔美的女声告诉他:您播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烦燥和矛盾让靳士展变得有些不安,事实上,刚才钱叶问他的问题,现在回过神来想想,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选择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甚至连他为什么会回答都是个问题! 明明已经决定永远不会再告诉其他人的过去,对着电话那头的钱叶,好像着了魔一般,全都倒了出去,在别人眼中他一直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而钱叶却告诉他:十前年,他绝对不会这样对他…… 可就在不久前,靳士展还记得很清楚他是怎样对钱叶的。 ‘靳,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男人的话过了这么久一直会出现在他耳旁,如果这样是被利用,那么钱叶对他所谓的“利用”,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重重地叹息一声,靳士展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叶。 那个坐在他阳台上抽烟,好像随时会从楼上掉下去的男人。那个男人说:我最讨厌你叫我的名字…… 其实,靳士展从最开始到现在,发觉他还是最喜欢叫他钱叶…… 正想到这里,靳士展的手机突然响了,愣了一下,飞快地拿起手机,却不是钱叶的号码。 “喂?”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之后,靳士展的眉头立即皱得死死的,“是你……” 一分钟后,靳士展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外走。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纪若非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站在了多久。 靳士展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说:“我有事出去了。” 前脚刚迈出一步,纪若非在后面问:“你要去找钱叶?” 停了一下,靳士展没有否认。 “为什么?”纪若非质问道:“你不爱我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是你最爱的那个人的儿子,而你说过你爱的只有我的爸爸。那钱叶呢?他算什么?” 钱叶算什么?这个问题,靳士展也曾经问过自己,然后总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放弃,现在,这个问题由别人口中问出,坦然了许多。 转过身,靳士展看着纪若非,说:“他算什么,只要我知道就够了。” “你爱他?” 明明那么接近爱,却又总是在若即若离的距离,靳士展不想说“爱”这个字,因为太易碎,太容易失去。 “我只是不想看着他再离开而已。” 下一秒,那片叶子又会飘到哪里,没有人会知道。 纪若非咬了咬嘴唇,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开始瓦解。 “那爸爸呢?他已经死了,所以你不再爱他了?” “你说的没错,他已经死了。”靳士展近乎残忍地重复着他的话,但他这时的感受,也许除了一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能明白。 纪若非低下头,没有让靳士展看到他的表情。 “十年前他那样对我,十年后,我不想再像那样对别人。这也是我一直照顾你的原因……”靳士展走回去揉了揉纪若非的头,“小非,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你伸着小手叫我哥哥的时候,我就决定一辈子像亲弟弟一样照顾你了,我不会失约。” 曾经,他真的很爱那个男人,而现在,他仍然可以用那种心情去对待另一个人。连磨合和适应的时间也不需要,因为,已经过得太久了。 钱叶搭的计程车在一磁静得有些偏远的别墅区前停了下来,几年前就已经停止售卖的小区一共二十几幢别墅,里面一户居民也没有,更别说门卫和保安,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别墅是不是已经有了主人,事实上,很久以前这里就是萧俊飞名下的产业了。 没有付车钱,而司机好像也没有问钱叶要的意思,钱叶前脚一下车,后腿车就飞驰而去,扬起尘土一片。 看了一眼很快消失在远方的车,钱叶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类的自我保护本能还是很强的。 再回过头,从小区大门里走出来几个人,钱叶认识,是萧俊飞的手下。 “叶哥!”众人来到钱叶面前,其中一个带头冲钱叶点头打了招呼。 钱叶直接问:“萧俊飞呢?” “飞哥在里面等你。不过……”说话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钱叶,说:“飞哥说了,叶哥你‘危险系数’太大,他还想活命,所以不能让你带武器进去。” “我没带武器。”钱叶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个……”几个人的表情有点为难,“请叶哥行了方便,让我们检查一下吧!” 皱了一下眉,钱叶猛地一伸手把那人抓到眼前,吓了众人一跳。 “叶、叶哥?” “我说了没带就是没带。我要杀萧俊飞,没有凶器也照样可以要他的命!你要不要试试?”钱叶的威胁是隐藏在微笑下面的,杀伤力倍增。 “啧!”男人懊恼地摇了摇头。钱叶甩开了男人,后者揉了揉脖子,看着钱叶,慢慢让出一条路来。 沿着铺着厚厚枯黄落叶的小路往前走,钱叶在门口有两个男人把实的别墅前停了下来,两个人看到钱叶,恭敬而又生硬地朝他点了一下头。钱叶视线扫了两人一眼,走进了别墅。 空旷的大厅里,超大尺寸的沙发上,正上演着限制极的戏码。 “啊~~嗯!啊!嗯啊~~~” 萧俊飞赤 裸着上身,下身穿着裤子,解开了裤头拉开了拉链,正在一个男孩子身上冲刺着。身下的男人一丝不挂地平躺在沙上发,双腿被架起高高地举在空中,因为刺情浑身泛着粉红,连细白的脚指都弯曲了。 肉 体相撞和呻吟声夹杂在一起,随着萧俊飞偶尔的一次重击男孩发出尖叫和近似欢愉般地抽泣。 他的身体,已经很适应做这种事了。 “嗯~!”萧俊飞猛地用力向前一顶,闭上眼射进了男孩子身体里,又动了几下,身下的人也跟着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从男孩子下 体抽出性 器,连带着一丝粘液从湿滑的穴 口流出,萧俊飞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着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 “你比我预料中来得要早嘛!真的那么担心他?我绑得是顾京维,可不是靳士展啊!”开着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萧俊飞把拉链拉上,坐到了沙发上,伸手拿过一旁的烟点了一支。 “顾京维呢?”钱叶问。 “急什么?”抽了口烟,萧俊飞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先坐。” 钱叶看了看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萧俊飞笑了一下,说:“难得见你这么听话……” “顾京维人呢?” “钱叶,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萧俊飞又问了一次。 钱叶没说话,显然答案已经明了。 “真是……”萧俊飞双手抱拳下巴靠在上面,深深看了一眼钱叶,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时他身后的男孩子发出一声轻呻,挑了一下眉,萧俊飞邪气地笑了起来,侧过身一伸手就把男孩子抓到了怀里,背靠在他身上正对着钱叶,然后分开了男孩子的腿,被插得红肿一片沾着精 液的后 庭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看看!还认不认识他?” 钱叶皱了皱眉。 男孩子终于从高 潮中清醒,先是看了一眼萧俊飞,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姿势不对劲,一转头,看到了表情冷到不能再冷的钱叶,整个人都怔住了。 男孩子就是小奇。最开始的时候,钱叶就认出他了。 “钱、钱……” “没错!就是钱。”萧俊飞一只手来到小奇的后 穴,一根手指伸进去粗暴地动着,液体被翻搅的声音淫 乱不堪。“你的小朋友为了钱,自愿成为你的代替品了!” 钱叶的视线始终停在萧俊飞脸上,对眼前的淫 秽的画面视若无睹,甚至连看也没看小奇一眼。 小奇的表情从最开始开到钱叶的震惊然后变成羞耻,最后甚至变成了恐惧一般,开始在萧俊飞身上挣扎起来。 “别动!”萧俊飞吼了一声,在小奇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小奇叫了一声,便不敢再动,低下头小声啜泣着。 “顾京维在哪里?”钱叶第三次问,这也是他最后的极限。" 萧俊飞眨了一下眼,说:“钱叶,你上这个小b的那天晚上,我就是上着另一个男人然后把他想象成你的样子的……” 钱叶皱眉,脸上浮起骇人的冰冷。 “那感觉真是不错……”仿佛在回味一般,萧俊飞摇了摇头,然后捏住了小奇的下巴把他的头强行扳正面对着钱叶,“虽然不能直接进入你,但这个被你进入过的身体一样可以让我感觉到你的味道,每次插他的时候,一想起你也进入过这个地方,这种感觉会让我觉得更刺激呢!” “呜呜~~呜~”小奇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萧俊飞侧过头在他脸上舔了一下,亲昵得好像舔得是钱叶一样。 被这样意 淫,相信就是再大方、脾气再好也会受不了。钱叶看着萧俊飞猥 亵般的动作,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良久,终于扬起嘴角缓缓笑了一下,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微笑着说:“那我要恭喜你了……” 萧俊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帮他破了身,成了他第一个男人。恭喜恭喜啊!”钱叶的表情和语气听上去再“诚恳”不过,但仔细听还是能品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什么?”萧俊飞惊悚了,彻底惊悚了。 小奇这时已经泣不成声,纤细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看看钱叶,再看看怀里的小奇,萧俊飞明白了,原来钱叶根本就没碰过这个小鸭子!他被耍了!刚才还在意 淫别人,弄了半天才都是让人看笑话,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你竟敢骗我~~!”吼了一声,萧俊飞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小奇甩到地上,照着脸上狠狠就是一巴掌。 “啊~~”小奇被打得倒到一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僵了。 “你他妈的竟敢骗我!应死的!”冲过去又想接着再打,拳头抡下来的时候,却被在半空中拦住了。 抬起头,钱叶抓着萧俊飞的手腕,“带我去见顾京维。” 让他的手腕动弹不得的力道好像就是警告,萧俊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看着钱叶,问:“钱叶,这里四周全是我的人,你就不怕我会在这里杀了你么?”看钱叶没什么表情,又加了一句:“先奸后杀。” 这回,钱叶闭了一下眼,然后慢慢松开了萧俊飞。 “我怎么能死?那本书,我还没还呢……” 最后的结局,只剩一页,他一定要看完。 第五十六章 “喏!他在里面。” 钱叶跟着萧俊飞七拐八拐的,最后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了下来。萧俊飞正对着钱叶,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房间。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钱叶又看了一眼萧俊飞,后者耸了耸肩。 “放心!好歹也曾经是我老大,我可没绑着他也没对他用刑。你见到的肯定是喘着气的顾京维!” 钱叶对他的揶揄并未表示什么,只是犹豫片刻,问:“你想怎么样?” 萧俊飞抽了一口夹在指尖的烟,然后抬起头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作思考状。 “是啊--要怎么样呢?”问题被反问了回来,萧俊飞有点狡黠地看着钱叶,微笑着说:“本来我是会这个问题为难的。不过现在,这个为难的问题应该让你来思考了。” 钱叶没说话,把目光移到门上。 “先进去确定一下‘人质’是不是还活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拍了拍他的肩,萧俊飞抽着烟一路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把“人质”这个词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他的意思钱叶明白,就算不是全明白,也明白个七八分了。 皱了皱眉,钱叶又有一瞬间的动摇。他是--不会为了顾京维做到那个地步的。但是极限在哪里,他自己都还没有找到。 暂时停止思绪,钱叶扭开了门把手,推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黑,厚重的窗帘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一丝也不透。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人住过来,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发霉的味道,让人不禁要皱起眉。等眼睛习惯了里面的黑暗,钱叶这才看清房间里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床靠在墙边,椅子靠在床旁边,床上躺着一个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顾京维没错,只是-- 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仰躺着的顾京维,刚才萧俊飞说“肯定是喘着气”的顾京维,钱叶现在觉得,他的形容真的十分贴切。 最多只能算是“喘着气的顾京维”了。 顾京维赤 裸着上身,被子盖到腰部以下,露在被子外面的上半身横七竖八地缠着纱布,还沾着血迹,血腥味闻起来十分的“新鲜”,连头上都包着厚厚的一圈,虽然这样形容不太好--但是,真的就跟个“印度阿三”一样。 伤成这样,难怪萧俊飞没绑着他对他用刑了!不用绑也跑不了,再用刑就得死人了。 顾京维躺着一动也不动,呼吸也很轻,室内太暗,所以看不清他脸色如何,但想也应该知道肯定不太好。钱叶缓缓伸出手,想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却发现格着纱布根本感觉不出什么来,临时改变决定,指尖碰到了顾京维脸颊上,只是轻轻一碰,被碰到的人突然“嘶~”了一声,似乎,很疼。 钱叶愣了一下,一只脚往旁边移了一下,却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几瓶药,还没来得及去看是什么药,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好像对谁都有点突然。 直到顾京维突然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真是不错。”语气中的东西如果可以称之为“幸福”的话,钱叶觉得他很有罪恶感。 “疼么?”钱叶问。 “说实话,有点。”顾京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钱叶看了看,最后还是伸手帮了他一把,手臂上的温度,并不高。 “整个车都变形了,幸亏我爬得快,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烧熟了的我了!” 原来身上的伤是车祸弄的。钱叶把枕头竖起来放在床头,让顾京维靠上去舒服一些,自己也坐到椅子上。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1节 “我又不喜欢吃止痛药,不过头疼真的不好受。”顾京维笑得有些“苦涩”。 钱叶问:“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出乎意料,顾京维点头,“虽然一直浑浑噩噩的,但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时候,一直在电话里汇报情况。” “你怎么知道是萧俊飞?”也有可能是别人,比如-- 顾京维“哼”了一声,听不出是笑还是什么,看着钱叶说:“难道你想说是你么?钱叶,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萧俊飞。再说,现在除了他还能有谁敢这样对我?” “养虎为患”,谁都知道的事,却也是很少人能避免的。 “你想怎么办?”钱叶伸手缓缓推了一下眼镜,问。 深深看了他一眼,顾京维别过头,一只手在胸前的纱布上摸索着,像是在试探着伤口的深度。 “现在,是你想怎么办吧?” 垂下眼,钱叶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还是萧俊飞?你选择一个,剩下的那个,只有死路一条。” 钱叶闭上眼,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实际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相法:这发霉的味道和血的味道混在一起,真是该死的难闻! “你饿了么?” 顾京维愣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接受。钱叶一直闭着眼,他也没有去打扰,以为他在考虑。等了半天,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饿了吧?”问题已经从完全的疑问变为单方面的猜测了。也不等顾京维回答,钱叶站起来,说:“我去帮你拿点吃的过来,你等一下。” 他转身,却在脚步移动前一秒被拉住了手臂。 “钱叶--”顾京维叫他的名字,声音里透着些许伤感,如果钱叶现在回过头,看到的顾京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想都不想去想。 “怎么?”钱叶没回头,但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哪怕一点也好?” 良久,钱叶说:“我以为你会求我?” “我只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行了。” 钱叶笑了一声,“傻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最没有意义的。 “顾京维,还是命比较重要。” 手臂慢慢被松开了,钱叶也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顾京维,后者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也没有再说什么,钱叶弯下腰,拴起了地上的一个瓶子,看了一眼之后,递给顾京维。 “止痛药,吃一片也无所谓,只要不上瘾的话,它是个好东西。”说完把药瓶放到床边,“我去给你拿吃的和水。” 这次钱叶走的很顺利。 出了房门,站门口站了一会儿,钱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门后传来一阵好像是顾京维咳嗽声音,很悲惨的感觉。越是认为自己没有同情心的人,其实同情起别人来越厉害。钱叶皱了皱眉,一只手摘掉眼镜,捏了捏两眼之间的精明穴。每当他做这个动作,已经是身心极为疲惫的时候了。 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并没有碰到一个萧俊飞的人。路过窗口的时候,钱叶向外看了一眼,嗯--都在外面候着呢! 看来,连他今天要完好地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_  在转角处要下楼梯的时候,钱叶突然停住了脚步,并且在第一时间把身体缩了回去,靠在墙边,他听到萧俊飞的声音。 “怎么?要去找他?” “没、没有--” 钱叶皱眉,这声音--是小奇。 “哼!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到底--” “我、我没想干什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看看他--” “刚才不是看到了?” 没声音,然后一阵憋在嗓子里的抽泣声传了过来,钱叶低下头,耳边的任何声音都没放过。 “切!”似乎很懊恼。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除了小奇的抽泣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钱叶站在原地,呼吸的频率也减缓了不少,想了想,钱叶微微探出一点头,看到的是萧俊飞拉着小奇离开的一瞬。 怀疑和疑惑让钱叶眉头拧紧,想了一会儿,钱叶靠在墙边在原地站了三分钟左右,随后也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之后,在半路上遇到的却不是萧俊飞,而是小奇。 “钱先生!”见到钱叶,小奇的表情是明显的欣喜和兴奋,不过却又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面对”的尴尬和不堪。 钱叶朝他点了一下头,问:“还疼么?”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羞辱的意思,任谁都听得出来。 小奇飞快摇摇头。 “其实,飞哥他不是坏人!他一直照顾我的,他其实--” “够了!”钱叶突然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以为他生气了,小奇闭上了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口气太差,不过钱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问:“厨房在哪里?” “在--从这里一直走然后向右拐,再直走就到了。你饿了吗?我去跟厨房里的人说--”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钱叶当即拒绝。 在他走的时候,小奇好像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抬起头问:“你讨厌我了是吗?因为我脏了--” 钱叶很不理解,突然发现,有很多东西,全是别人给他的“欲加之罪”。 “没有。” “那--那为什么--”他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要怎么问。 闭了一下眼,钱叶倒是知道要说什么。 “小奇,我一直想把你带出这个圈子。”可没想到,你自己跳得更深了。 “那天晚上我没抱你,但我跟顾京维说我抱了你,这是让他放你走的条件之一,我不怕让人误会,但我怕的是让人误会了还没有达到目的。” 小奇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抖动着,半天嗫嚅着说出一句:“我,只是想见你--” 钱叶说:“如果是这样,可能是我害了你。” “没有--”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有这个念头。” 人在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深刻的教训,可能就够用一生的了。 绝情,总比滥情好。钱叶开始视这句话为真理。 到厨房里的时候,钱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胸口有种奇怪的感觉。厨房里没有人,空荡荡的,钱叶顺手拿了个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冰凉的水半杯喝下去,感觉也没怎么好。 放下杯子,钱叶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四周看了看,视线最后在水槽下面的柜子上停了下来,缝隙之间,有红色的水渗了出来。 皱眉,走过去,停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把拉开柜门,一具嘴角流着血丝的尸体倒了出来,身上穿着厨师衣服。 钱叶还没来得及再出更多,猛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转身,和对方视线撞个正着。他觉得自己的心猛跳了几下。 “你的反应似乎变迟钝了?”来人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表情有些僵地钱叶说。 钱叶自己也这么觉得。但让他更关心的问题是-- “你怎么在这里?靳士展!” 完全的出人意料之外,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靳士展瞪着他,“你把手机忘在出计程车上了。”终于打通了电话,接电话却是个大叔,不过也知道了钱叶的目的地。 钱叶想说那不是他忘的,是他特意留下来“抵债”的。 “你来干吗?” “啧!”咬了咬牙,靳士展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捏住了钱叶的下巴,恶狠狠地问:“你问我来干吗?你说我来干吗?来郊游?” 问了他那样的问题,又在他回答完之后就那样离开--钱叶,你说我要干吗? 扬起嘴角,钱叶也不躲,微微仰着头看着他,“这里可不是郊游的好地方--” “那你呢?来这里扫墓?” 钱叶不知道靳士展怎么突然这么有“幽默感”。不过,也说不定噢--从眼角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你杀一个厨师干什么?” “要是这个厨师拿着切不是要切肉而是要砍你,你难道会站在原地让他砍?” 钱叶咧嘴一笑,“你今天真的好幽默。” 靳士展的回答是直接堵上他的嘴,省得越说越生气--用他的嘴。 怒意从嘴唇被粗暴地对待上就能感觉到,不知道钱叶是不是觉得他是有不对,表现的很顺从,甚至还主动张开嘴迎接靳士展。 直到靳士展出够气了,松开的时候,钱叶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起来了。 “这种时候做这种事,你还真是个禽兽--”扶正眼镜,钱叶面带微笑地“抗议”着。 靳士展皱眉,“你也知道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钱叶给他的回答是低头靠在他肩上。 “跟我走。” 闭上眼,钱叶很想问走之后去哪里呢?但是他忍住了没有用,总觉得这样的问题,已经不适合他跟靳士展了。 “好啊!”不过,他必需先去确定一件事。 第五十七章 钱叶拿了杯水和一袋面包,按照原路返回顾京维所在的房间,脸上的表情比起刚才去见顾京维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走廊的尽头,萧俊飞正靠墙站着,嘴里叼着的烟有很长的段烟灰,看来他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发现有人靠近,萧俊飞抬起头,烟灰随着他的动作而落下,他看看钱叶和后者手里的东西,微微笑了一下,问:“考虑的如何?” 慢慢走近他,钱叶摇下头,“还没有。”让人觉得意外地诚实。 萧俊飞皱皱眉,短暂思索下。 “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 “对你来说可能是样,但我对来说 ,你不觉得太突然么?”钱叶微笑了一下,倒是他经常有的表情。 萧俊飞不再说什么,看眼他手里的面包,问:“给他的?” “嗯。我想再去看看他。” 钱叶的话让萧俊飞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移开眼神,萧俊飞重新靠回墙上,再抽烟的时候,神色中多了一丝烦燥,连带着动作都粗鲁起来。 他的举动钱叶都看在眼中,钱叶问:“你在担心什么?” 萧俊飞的动作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抬起头对钱叶笑笑。 “我担心你抛弃我啊!” 钱叶也跟着笑笑,跟笑容不同的却是再正经不过的口吻,“那你可以杀了我啊!” 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萧俊飞也不笑。 “钱叶,虽然没有爱你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但是,要杀你,我也是绝对下不了手的。” 这句话,倒是有些出乎钱叶意料之外。不过,他却很能理解。他生命中的人,对他感兴趣的和可怜同情他的人样多,却没有几个是真的爱他的。 “那真是……”钱叶扬扬嘴角,“太感谢了。” 萧俊飞把烟狠狠地扔到地上。 站在门口,这次,钱叶敲敲门。不过没有等里面的人有回应,直接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仍然黑漆漆的,发霉的味道却好像变淡许多,或者是已经习惯的关系,钱叶关上门,走到床边,顾京维仍然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顾京维抬头看他。 钱叶把手里的水递到他面前,问:“只有面包,可以吗?” “你去了那么久,就找到一袋面包?”是么,顾京维还是把水和面包都接了过去。 钱叶没回答,坐到椅子上,看着顾京维把水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却没有动面包。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喝完水,顾京维转过头看着钱叶问。 “我说过去拿东西给你吃,答应过的事,我会做到。” 看着钱叶,顾京维扬扬嘴角,:“听上去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最大的缺点。钱叶,你心太软了。” 这话,不只顾京维个人说过。钱叶也从没有否认过,因为无从否认。 “我想离开。”很突然地说了一句。 但顾京维却没有吃惊的表情,甚至还有点“早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为什么?”他问。 钱叶:“知道的。” “为靳士展?” 有些无奈,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靳士展是他钱叶的所有理由,而钱叶又个天生不擅长反驳的人。所以,他沉默了。 在某些时候,沉默就代表默认。 顾京维皱起眉,盯着“默认”了的钱叶。 “最后,你还是选择了他?” 钱叶缓缓抬起头说:“顾京维,不要让我觉得我永远欠你们个人情。 我谁也不欠,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伤到任何人。” “你觉得样句话就可以和我撇清关系?”顾京维缓缓直起上身,“你说你没有伤到任何人?那我呢?” “你执意要往石头上撞,撞得头破血流难道还要怪石头?”从未有地的严厉评价,第一次从钱叶口中说出。 “啪~”声,顾京维手里的玻璃杯滚到地上,瞬间摔得粉碎,玻璃破碎的声音像是个信号,钱叶不再说话,洒出来的水溅到他的裤角上,湿了一片。 四周安静得可怕,暴动的因子开始缓缓复苏。 “钱叶,你真的很让我失望。”顾京维冷冷地说。 会失望,开始就不应该报希望,对他这样的人……叹息一声,钱叶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觉得你可以就这样离开?”顾京维问。 “我一定要离开。”接下来的日子,他想为自己而活。蹲下身体,钱叶捡起最大的 块碎片放到边,然后把其他的小碎片一块一块地放到上面。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边捡边说,没有看顾京维,“我会想办法让萧俊飞放你走,至于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咳!”从刚才开始,喉咙里就直在发痒,胸口直觉得怪怪的,感觉不是很好。忍许久,钱叶终于咳出来。 床上的顾京维一直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单膝跪在地上的钱叶,让人看会有种成就感。无声地笑下,顾京维掀开被子。 “如果你最开始跟句话,我可能会很感动,可惜你……晚了一步。 ” 怔了一下,钱叶抬起头,突然感觉阵眩晕,整个身体都向前倒下,他连忙用手撑住地面,整个掌心扎在玻璃破片上,虽然疼,但疼痛反而让意识稍稍清晰。 “你……咳咳!咳咳咳!”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阵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大口大口喘息着,钱叶有些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从床上下来的顾京维。 站在他面前,顾京维开始解开头上的纱布,一层又一层,很快,地上的纱布堆成一小堆,而顾京维的头上,没有任何伤口。 “我其实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他开始拆手臂上的纱布,钱叶咳得越来越厉害。“可是你都放弃。” “咳咳!咳咳咳~~~”钱叶已经咳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鼻间股刺鼻的味道让人有想呕吐的感觉,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房间里的霉味这么大了。 “还是心软,你的优点,和缺点。”把从手臂上拆下来的纱布扔到地上,顾京维开始拆最后的胸前的纱布,带着血的纱布,那血却不定要是他的。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2节 “你……咳咳~~!”最后一声,钱叶刚抬起手要捂着嘴,股腥味却已经从喉咙里涌上来,“咳~!”手掌上一热,刚刚被碎片割破渗出来的血丝 下子被淹没,钱叶看着手上的腥红色,更多的血从嘴边流了下来。 顾京维皱起眉,低头看着钱叶嘴角还在往外渗的血,喃喃地说:“没想到,你对药的反应会么大……” 钱叶缓缓抬起头,视线停留在顾京维脸上。后者表情里带着抹痛惜,蹲下身体,和钱叶面对面。顾京维伸手抹去 钱叶嘴角的血,钱叶突然咳,几滴血溅到他脸上。 “我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我没有其他选择……不管能不能得到,都不能放过靳士展,而想要引出靳士展,而只有牺牲你。我等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钱叶的身体摇晃下,顾京维伸手想扶住他,却被把推开。 “原来,一切……真的咳!都是你……唔~” 萧俊飞的背叛是假的,顾京维想要用利用他…… 顾京维挑了下眉,看着钱叶渐渐褪去血色的脸,“原来,你早就知道……” 其实并不早,钱叶是在看到萧俊飞跟小奇说话的时候才开始有些怀疑的。只是怀疑,他仍然没想到顾京维会在他身上动手脚。 “没有,你想象的……咳咳~咳!那么早!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就被止不住的咳嗽打断,钱叶捂住嘴,身体向后倒,就在要碰到地面的刹那,顾京维手伸,把他拉进怀里。 钱叶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他已经在这幢房子里了吧?”顾京维问。 “你……” “你这么久才回来,是跟他在起吧?可惜……”顾京维微微摇头。 钱叶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被血堵住,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会死吧? 扶住他的肩,顾京维把钱叶从地上抱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给予的保证,对钱叶来说并没有意义。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缓慢而带着犹豫的。 “进来。” 门被缓缓打开,萧俊飞走进来,看到顾京维怀里抱着的钱叶,被后者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 “老大,他……”刚开口,萧俊飞就被房间里的味道呛得皱起眉。 “靳士展已经来了。”顾京维说了一句。 “什么?”萧俊飞愣下。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顾京维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前方,“派所有人去把他找出来。”想了想,“先去厨房看看。” 像是被猎杀的最后挣扎的动物,钱叶微微睁着眼,却仍然难以控制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失血过多?还是药物的反应?都不重要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甚至想过,可能死都比现在好受一点,可是,他既然活到现在,就不会再轻易去死 。 他答应的事,就会做到。 第五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说了!此章慎入! 六十章内完结! 胸口,疼得像火烧样,比在手掌割开条伤口还难受。阵阵发毛的感觉,呼吸都不是很顺畅。 “咳~”钱叶缓缓睁开眼,除了喘不过气的感觉之外,身体肌肉的酸痛也越来越清晰,想动了一身体翻个身,结果却发现他根本动不了。 愣了一下,钱叶下意识抬起头,顺着自己高高抬起的条手臂看去,发现他的左手被手拷拷在床头的金属栏杆上。 皱了皱眉,回过头往四周看了眼,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开着的落地窗离他所躺的床有段不远却也不近的距离。 “咳咳~咳~”钱叶一只手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期间的咳嗽还是让他拧起眉,他很想知道顾京维到底给他吸了什么东西! 刚想到这里,门就开了,进来的正是顾京维。比起不久前满身纱布的样子,现在的顾京维可谓是“意气风发”,只是看到钱叶捂着嘴猛咳的样子,表情又痛惜起来。 “你醒了?” 钱叶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他。顾京维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水和一个小盘子里,盘子里是两粒红色的胶囊。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到边,把胶囊和水递到钱叶面前。 “把个吃,很快就会好。” 钱叶面无表情地看看眼前的水和药,而顾京维似乎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手伸把药塞进他的唇缝里,钱叶也没反抗,乖乖把药吞进去。 对他的“顺从”似乎很满意,顾京维扬起嘴角,亲手把水杯递到钱叶嘴边,后者也没有迟疑,仰起头,把送到嘴边的水喝下去。 喉结轻轻滚动一下,钱叶大口大口喝着水,没来得及吞下的水顺着嘴角流 下来,沾湿床上一小块,没会儿杯子就见底。顾京维拿开杯子之后,把杯子放到边,坐到床边,钱叶伸手用手背擦 擦下巴。 “感觉好点了么?” 钱叶缓缓喘息着,胸口的确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被害他难受的人样问,他不想回答。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顾京维伸手用拇指抹掉钱叶嘴角的水渍,很快却又很温柔,然后收回手。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药对你有这么大副作用。” 道歉是否诚恳,对钱叶来说已经不重要。 “你想怎么样?” 顾京维摇摇头,“我不想对你怎么样,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只要你乖乖呆在这里就好。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像这样?”讽刺一笑,钱叶扯扯左手臂,手拷和金属栏杆相撞的声音像在提醒着他所谓的“绝对不会伤害”是多么的可笑。 “钱叶——”顾京维皱眉,伸手想让他停下来。 “我的眼镜呢?”钱叶冷冷地问,别过头不再看他。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顾京维从口袋里拿出副眼镜,正是钱叶的。 看也不看他,钱叶伸手夺过来,带上之后,面部表情被伪装的更为冰冷。 “钱叶,我只想你给我点时间。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几乎是差点笑出声,钱叶突然觉得顾京维表演的天赋真的很强。喜欢,这个词他并不陌生,说喜欢他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是,喜欢他一分的人却同时给他十分的伤害。这种喜欢,不要也罢。 “你喜欢我什么?”转过头,钱叶看着顾京维,问:“你所谓的喜欢,就是让喜欢的人吐血?” 顾京维面露难色,“我并不想这样!我已经说过抱歉,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不会为其他的道歉。” “放了我。”面无表情地说。 顾京维摇头,“放了你之后呢?你会去找靳士展?” “那是的我事。放了我。”再次重复,钱叶似乎已经不再想跟顾京维说其他的话了,“行,还是不行。” “那我说可以放了你,但你不能去找靳士展,你答应么?” 沉默几秒,钱叶冷笑了一声说:“不能。”因为他答应过了。 他的话让顾京维脸色一变,一下子站起来,站在床边盯着钱叶,“为什么?钱叶,他到底哪点好?你不是很讨厌他么?现在为什么又要回到他身边?” 靳士展哪好?这个问题,钱叶一时间还真的回答不出来。也许是从未想过,或者是根本没去想这个问题,他讨厌靳士展,可是,最终,在他身边的却只有靳士展一个人。就像他说过的,他寂寞的时候,靳士展来了——想一个人的时候,顾京维来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办法呢? 抬起头,直视着顾京维,面对他的愤怒和不解,钱叶平静地:“他有哪里好、我讨不讨厌他,这些都与你无关。” “那我呢?”顾京维抢着问句。 你——“也与我无关。”钱叶着让顾京维拧起眉的话,“你们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 “你——” “顾京维,你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可以利用而已。” 上前一步,抓住钱叶正要推眼镜的手,顾京维愤愤地问:“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 钱叶淡淡地看着他,“如果我跟靳士展没有关系,你还会对我感兴趣?” 最终,他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他的利用价值,远远大于他本身的价值。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京维却笑了一下,让钱叶觉得意味不明。看着他,顾京维说:“这回,是你错了。钱叶,你要是跟靳士展没有关系,我会更喜欢你。” 皱皱眉,钱叶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慌。 “不过,还不晚——” 说完顾京维头一低,吻住钱叶的唇,后者怔了一下,下一秒就伸手去推,可只手根本不是顾京维的对手,唯有死死咬紧牙关,不让顾京维再进一步。 只是,这似乎并不能让顾京维打消继续下去的念头。 在钱叶的唇上亲够了,顾京维缓缓抬起头,看着钱叶表情紧崩的脸,笑 笑,“这种表情,说明你还是讨厌我讨厌的不够彻底——” “那就别让我彻底讨厌你!顾京维,放开我!” 摇头,顾京维伸手抚上钱叶的嘴角和脸颊,说:“上次放开你没有做到最后,我已经后悔了。我以为这样 你会发现我对你的好,但是,你可能连一点 感激都没有。” 这时的顾京维,表情有点受伤。钱叶垂下眼,不再说话。 顾京维突然手上一个用力,把钱叶推倒压在床上。钱叶想挣扎,但唯一能动的那只手和双腿被死死地压在床上,拷在床头的那只手无论怎么拉,也只是徒劳。 手腕上的疼痛,刺激着每根神经。 衣服被粗暴地扯开,冰冷的空气瞬间刺激着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钱叶颤抖下,咬着牙问:“顾京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给他的回答是顾京维抽掉了他的皮带,“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一开始就该么做,与其你不喜欢我,不如让你讨厌我,这也算是种感情。” “狗屁感情!”钱叶骂道,被拷在床头的手拼命挣扎着,金属相撞的声音异常刺耳。 笑了笑,顾京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钱叶,对你不能太温柔,因为你冷漠得连温柔也感觉不出来!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钱叶只觉得胸前突然凉,然后衣服就被撕成碎片。 布料撕裂的声音,很骇人。 钱叶愣愣地看着跪在自己上方的顾京维,后者把撕碎的衣服缠在钱叶被拷住的手腕上,样无论他怎么动,都不会伤到自己。 残忍前的温柔,其实是最残忍的瞬间。 确定没问题之后,顾京维俯下身开始在钱叶脸上亲吻着,钱叶别过头却又被他扳回来,另一只手向下,握住钱叶没有任何反应的性器。 “滚开!”钱叶厌恶地皱眉。 顾京维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钱叶,你帮我包扎伤口的那天我可能就喜欢你了 。” “你就是这样对的你‘救命恩人’的?” “是你跟我说的,救命之恩已经还够了。而且,我不想仅仅让你做我的救命恩人。 ” “顾京维,你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看着套弄许久却仍然没有反应的钱叶,顾京维皱皱眉,松开手直起上半身脱掉自己的衣服。 钱叶四肢里只有一只手能动,根本算是无能为力。如果此刻能用言语感化顾京维,他倒是愿意试试,只是当看到顾京维拉开裤子拉链释放出那已经半勃 起的性 器时,钱叶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会尽量对你温柔一点,但需要你配合。”顾京维伸手摘掉钱叶的眼镜,然后拿起他的另一只手,放到嘴边舔拭着细长的手指。 “你听过被强奸的人要去配合强 奸犯的么?”冷笑一声,却没有丝毫笑意,钱叶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钱叶,我喜欢你。”顾京维仍然重复着,含住钱叶的食指,咬了一下。 钱叶疼得皱眉。当顾京维松开他的手指低头来亲他的时候,他张开嘴唇,顾京维舌进来的时候,钱叶狠狠地咬上去。 “唔!”闷哼声,顾京维甩开钱叶,嘴角的血缓缓渗出来。他瞪着钱叶,后者仰起头,浅笑着。 良久,顾京维舔了一下嘴角,微笑着:“比起你的血,这点不算什么。” 终于,钱叶按耐不住了! “你这个疯子!”抬起腿狠狠地朝身上的人踢过去,却正好让顾京维抓住小腿,然后顺势双腿被 分开的时候,钱叶几乎是连换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拷在床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却使不出力气。 “你没有力气的。放弃吧!那药效没这么快结束的。”顾京维眯起眼,打量着钱叶赤 祼的身体,丝毫的掩饰他的欲望。 握着自己的性 器抵住钱叶腿 间的入口时,他感觉到具身体的颤抖。 他问:“你在害怕?钱叶,你害怕了?” 钱叶没有回答,抬起手臂遮住双眼。 “放心!我不会伤到你的——”他在他耳边保证着。可说是这么说,当前端进入一个紧热的甬道的时候,顾京维几乎是失控般地一举挺入。 钱叶整个身体一僵,被拷住的手死死地用和拉着。 下 身有种血淋淋的感觉,而钱叶已不想再去感觉什么了。 顾京维在他身上缓缓挺动着,钱叶的身体里虽然干涩,却足以让人疯狂。而且只要想到现在在他身下的是钱叶,种比性欲更强烈的欲望直在刺激着顾京维。 “钱叶——钱叶——”一次一次,叫着他的名字。可钱叶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甚至,连强奸算不上,比强奸更无耻。 钱叶麻木地看着天花板,疼痛什么的,他早就习惯。身体不随他的意识前后摇晃着,被紧紧抱着,却还是只感觉到一片冰冷。 只有个人得到快感的性爱,总是结束的特别快。 “嗯~~!”当顾京维在他身体里释放的时候,钱叶抽搐一下下,后者软软地摊在他身上。 当顾京维从钱叶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发现钱叶闭着双眼,动也不动,而腿 间的东西从头到尾,也没有勃 起。 “钱叶,你在想什么?”顾京维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句话。 动动手指,钱叶眼皮也没抬下。顾京维这才发现,被衣服包住的钱叶的手,还是流血了,染红了一片。钱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 抚上钱叶苍白的脸,顾京维低下头,“钱叶,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恨我么?” 这次,钱叶扬扬嘴角,一抹讽刺地笑。 “知道么?我和靳士展第一次,也差不多是这样——” 顾京维愣住。 “那你为什么——” “因为那时我是自愿的。”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房门外,站在门口的萧俊飞嘴里的烟已快燃到尽头,他却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 理智和神智在纠结着,他告诉自己,哪怕只听到声钱叶的叫喊声,他也会冲进去。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那个男人,永远不会求别人。 罪恶感像洪水样蔓延开,萧俊飞觉得他是凶手,就算不是,也是帮凶。 烟头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转身离开,萧俊飞对自己说:钱叶,我真的庆幸,自己没有喜欢你要到我想象中的地步。 没走多远,萧俊飞掏出第二支烟,却在低头点烟的时候,被身后抵住的东西打断动作,打火机还在燃烧着,只要再一低头就能把烟着,但是他却不能动。 “钱叶在哪儿?” 冰凉的枪口指着腰,萧俊飞也没有再抽烟的欲望。只是他笑笑,带着无奈。 明明离得不远,你们却总是差那么一点,难道真是上天的玩笑。 “说。”身后的人冷冷命令着,绝对的强势。 萧俊飞吐掉烟,“相信我,你不会想现在就见到他的。”而他,也肯定不想见你。 “要见他,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第五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是计算失误了大家可别怪我~orz 总之,本章再次慎入! 手腕上的伤并不疼,但在消毒水沾到的瞬间,钱叶反而觉得疼起来了。 几乎染成红色的布条被缓缓解开,类似被钝器割伤的伤口参差不齐还在泛着血丝,连肉都差点翻出来。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3节 当然,这些钱叶是不会知道的。 他躺在床上,举着手臂,漠然地盯着天花板,手拷被解开也没有任何反映,因为迟早是要再带回去的。 空气中是刺鼻的药水味,身边的近乎虔诚地处理着他的伤口。 “痛吗?” 不理睬。也或者是根本没听见,天花板上像是有着什么致命吸引人的东西,让钱叶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精神集中到那里。或者,他只想安静地呆着。 “钱叶……”声音里透着丝恳求,还有无奈,伤害已经有过一次,也希望是唯一次。不过,显然不太可能。 “说句话。你不想看我也没关系,跟我说句话,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身上还痛不痛……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行!” 最后的“妥协”,终于得到钱叶的注意。 缓缓移下目光,钱叶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顾京维。四目相对,有太多东西也不清楚。 一个字……是吗? 钱叶笑笑,经过“肆虐”的身体配上淡淡的微笑,让人移不开眼神。 以为他终于肯回应自己,顾京维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钱叶完成他的“心愿”,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 “滚。” 手拷还是被戴了回去,只是换了一只手。 伤害完了一面,再换另一面,非要等到他千疮百孔才会停么? 钱叶在问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他不觉得顾京维在伤害他,他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人,身体可以被伤害一千遍一万遍,终有痊愈的,除非死。他只是,不明白,有人说喜欢他,有人说爱他,那为什么,到最后都是这样的结局…… 难道,爱就是这样? 手拷被顾京维拷到枕头边,这样钱叶可以舒服些,不用再举着手。顾京维离开的时候,曾经低下头想吻钱叶,却后者冷漠的眼神给瞪回去。 心有不甘,却没有再进一步。 他说:‘钱叶,给我点时间,我们可以慢慢开始……’ 钱叶很想知道,所谓的“时间”,到底是多久?他等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久吗? 窗帘被拉上,遮住了所有的光,钱叶连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是没有概念。他想起,靳士展还在等他回去,突然一阵轻笑。 现在,谁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想起靳士展,钱叶忽然觉得,他跟那个男人的时间才是够久吧。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却走到今这个地步,说不清…… 钱叶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钱叶,你的错,你心软了…… 可是,他只是寂寞太久了。 耳边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钱叶的思绪被打断。这个房间,顾京维走的时候上了锁,除他之外没有人有钥匙。 可门开之后,进来的却不是顾京维。 “你还好吧?” 是萧俊飞的声音,但这提不起钱叶的兴趣,他的“开场白”更是让钱叶觉得讽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人男强暴,会好吗? 没得到回应,钱叶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萧俊飞皱皱眉,也没再说什么,端着食物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热气腾腾的食物的味道让钱叶微微别过头。 萧俊飞以为他不想看他。站在床边,他看着包裹在被子里的钱叶,看不到身体,但露在外面的肩膀上印着指痕,还有拷在床柱上的手和包着纱布的手腕,一想到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萧俊飞心里阵烦躁。 “他是我老大,待我不薄,我不会背叛他。” 钱叶曾经用的理由,现在被萧俊飞接纳了,有种微妙的讽刺感觉。 “我不是想解释什么,我只是……”只是什么,却说不清楚。 闭上眼,钱叶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让萧俊飞有一丝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钱叶,你不要……” 钱叶似乎已经睡着了,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着,看样子无论萧俊飞再说什么他也不会醒。 良久,萧俊飞向床上的人伸出手,却在最后一刻抽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床上。 “你不用再等靳士展了,他不会来了。” 钱叶睁开眼,没有动。 在他身上的,是条领带。 “事到如今,这就是结果了。”看着钱叶仍一动不动的背影,萧俊飞觉得他现在的罪恶感比“杀戮”的时候更重,而后者,明明早已经麻木。 “你,好好休息。可以的话,吃点东西。很快,就会放了你的。” 他以为,他会在这里被关到死。 萧俊飞最后深深看一眼钱叶,嘴角抿得死死的,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徘徊,几乎只差最后一点,还是放弃了。 有些东西,他也没得选择,只能放弃。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也是种错误。 门声音响起,然后是锁门的声音。房间里重新一片死寂,直到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钱叶缓缓转过头,伸出被层层包裹的手,拿起那根领带。 纯黑的丝质领带,的确是靳士展的。 指尖传来微湿的触感,钱叶松开手指,看着指尖上的血,新鲜的红色,还散发着血腥的气味。 笑笑,他知道,是靳士展的。 他连靳士展的血的味道都记得。 缓缓闭上眼,手臂盖住双眼,钱叶没有流泪,心里,弥漫着一丝茫然。原本敏锐的直觉却现此时变得迟缓,智商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想思考,脑中却只有一片空白。 太累了,他已经浑身是伤,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东西了。 就这样……吧。 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间应该早已过去。 房间里始终是一个颜色,暗无天日。食物早就变得冰冷,香气也终于消失。顾京维没有再来,没有任何人再来,仿佛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 钱叶独自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萧俊飞对他说不要再等靳士展,那么,他想问,他现在还能等谁。 一个个的都离开了,他现在,连等待的对象也没有了。 昏昏沉沉的,钱叶想睡,因为格外的安静,只能睡觉。只是,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睡着,眼睛一直闭着,就是睡着吗? 有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钱叶疑惑地回忆刚才瞬间听到的声音,不是门……那么,只剩下…… 刚想到这里,什么东西在靠近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钱叶猛地睁开眼,跟不远处的人影黑暗中视线对个正着。 一时间谁都无语。 黑暗中明亮的双眼,还有从被风吹起的窗帘透进的月光,钱叶现在有终自己是真的睡着的感觉了。 他的面无表情和“无动于衷”让对方不满。钱叶看到他黑暗中露出的牙,像是要狩猎的野兽,就样向他冲过来。 “该死!”他在骂,一把抓住他的手,在触及到手腕上的纱布之后又在刹那放轻了力道,至少,没弄疼钱叶。 “你说过会回来的!”夹杂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发生了太多事,这句话,并不是抱怨。 其实,他们分开不过数小时。 “你……”很久没有开口,钱叶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靳士展皱起眉,看着他。 “是人是鬼?” 啧!这什么鬼问题! 原本看到钱叶的第一眼就消失的怨气终于重新爆发,靳士展低下头狠狠吻住钱叶那张不会说话的嘴。 数罪并罚,过程极其激烈。 钱叶温顺地接受着,然后回应着,自由的那只手搂住靳士展的肩,鼻间全是后者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更加兴奋。 数十秒后,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咬了一下,钱叶扬起嘴角,抽空说了句:“很疼……” 放开他的唇,靳士展微微喘息着,瞪着钱叶。 “知道疼,才能长记性!” 笑笑,钱叶:“这下,你冤枉我了……” 两人相视,竟然一时无语,谁都不说话,却没有人觉得不对。 终于还是靳士展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钱叶现在的样子,上身赤裸,看样子被子底下也什么都没穿,眼神中闪过什么,然后被掩盖,移开视线,发现钱叶悬在半空的手,还有泛着银光的手拷。 “我要杀了……”咬牙切齿刚说到半的话被钱叶堵了回去,用唇。 近乎讨好的唇,像要确认什么一般,一遍又一遍在靳士展唇上舔拭着,很快得到回应。两人又纠缠在一起,没有人记得或者在意他们现在身处何地,有比那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们。 当他们倒在床上缠到些的时候,靳士展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止了。 钱叶在舔他的脖子,虽然一只手不能动,但只靠一只手钱叶就解开他的衣服和裤子,而且黑暗中手拷和床柱摩擦敲打的声音让他有种兴奋感。只是,虽然很享受,但现在似乎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凭着惊人的“意志”,靳士展想抬起上身,“钱叶,我们……” “嘘~~”钱叶微微撅起嘴唇,抬起一条腿,把靳士展往旁边一推,“到这边来!” 他在诱惑他! 靳士展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从来不知道钱叶是属于“越挫越勇”型的!在这种环境下难道是想挑战高难度么? 等想完这些,他已经被钱叶压在床上。 “钱叶!”不敢发现太大的声音,靳士展的声音变得隐忍。 钱叶给予他安抚般的热吻。 “你受伤了么?”他问。 靳士展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没有……”抱紧钱叶的身体,头仰得更高,方便亲吻的动作。 “领带……” “嗯?” “有血……”钱叶一只手抚摸着身下的身体。 “嗯……小伤,那是我用来勒那个姓萧的小子的……钱叶?”感觉到钱叶挤进了他的腿间,靳士展愣了一下,抬起头,是钱叶在夜色中显得越发诱惑的脸,无辜的眼神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靳士展绝对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要干吗?” 钱叶很诚实,“我要上你。” 无辜的语气配上诱惑的表情,简直是种“罪过”,靳士展以前从未见过。而且有种感觉,如果他拒绝,才真的是种“罪过”。 钱叶,给了他太多“惊喜”了! “你……我……”惊愕、犹豫、难以置信。第一次,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瞬间,钱叶的表情变得悲凉。 “靳士展,你知道么?” 一句话,靳士展所有的情绪都被打散,他知道钱叶在问什么,他也知道…… “你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个钱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而现在,这表情让人觉得没有人在乎他。 现在,靳士展知道,钱叶的这种表情,是最让人心痛的。好像已经支离破碎般,钱叶…… 然后,他抱住钱叶,是默认还是妥协,是同情还是其他的……随他去想。 一遍又一遍,第一次品尝到这样的性爱,靳士展觉得快要窒息。 身体里被充满,像要从胸口爆出来的吼叫最后变成低喘,不知道要感觉身体被进入的部位还是进入的东西。 “靳士展……靳士展……给我!”钱叶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 苦笑一声,靳士展把腿分得更开,紧紧搂着钱叶的肩帮他维持平衡。 “不是……已经在给你了吗……唔!”重重的顶入,让他把差泄出来的呻吟声吞回去。 “钱叶,轻点……” 一只手撑在床头,在靳士展垫起的臀间进出着,这种姿势已经不能用淫乱来形容。钱叶笑了笑,伸出舌尖在自己干涩的嘴唇上舔了舔。 “你以前,也是这样对我的……” 刚说完,靳士展此时无用武之地的性器马上颤抖了一下。 钱叶肆无忌惮地笑出来,夹杂着慵懒的性感,让靳士展狠狠“垂涎”了一把。 “你真是……要命!”这是他现在唯能做出的评价。钱叶欣然接受,并且用再激烈的动作作为回应。 “呃!”轻叫了一声,靳士展瞪着上方的人,“他妈的轻点!干死了就没了!” “放心……”闭着眼享受的钱叶眼睛慢慢睁开条缝,笑意盈盈地:“不会死的。我舍不得……” 此时此刻,这是句很让人受用的话。 拉下钱叶的头,靳士展狠狠吻住被舔湿的嘴唇。肉与肉的摩擦中,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钱叶的名字。 “钱叶……是你……只有你,我才会允许……” 直到很久,才听到钱叶淡淡的回应。 “我知道了……” 等靳士展有知觉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身体散发着比平常更高的热度,嗓子有些干,想伸手摸身边的人,却发现那只手根本不能动。 第一时间睁开眼,看到的是钱叶似笑非笑的脸。 “你……”想起身,却发现动不了,顺着手臂看去,原本应该拷在钱叶手上的手拷不知道何时已经拷在他的手上。 怔下,靳士展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钱叶,后者坐在床上,跟他说了句:“早。” 最终章 “说早”,的确很早。天还没有完全亮,朦朦胧胧的,倒也看得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被拷住,钱叶的笑容会让靳士展觉得这会是完美的清晨。 原本想在结束后想办法把钱叶的手拷打开,可当激情在瞬间爆发之后,钱叶趴在他身上喘息的时候,他只想抱住他,根本无法考虑任何事。 从未有过的放 荡和堕落的快感像是死之前的那一秒。 现在,钱叶倒是“自食其力”了。 “怎么回事?”靳士展使劲扯扯手拷,“咔咔”的响声证明的确是拷住。 这不可能是变魔术吧! 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靳士展声音里除了疑惑还有其他难以说明的情绪。 “这是怎么了?钱叶!” 看了他一眼,钱叶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背上沾着的血迹,什么时候留下的、是谁的已经没有人能知道。 他的沉默让靳士展觉得不安,下 身的黏糊的痛感时时提醒着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钱叶~~!”大吼了一声,靳士展用另一只手上去抓住了钱叶的手臂,后者也没反抗,身体顺势向前倒了一下,不过没有摔倒。 仰起头和靳士展对视,笑笑,钱叶问:“你在怕什么?” 靳士展怔下,整个身体突然无法控制地抽搐着疼痛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害怕。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4节 “怕我跟顾京维是一伙的?引你上勾”直接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钱叶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 只是,靳士展也不知道他到底说的对不对。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问钱叶。 钱叶不语,甩开他的手下床,站在床边穿衣服,有条不紊的动作和现在的气氛完全成反比。裤子是他自己的,而衣服是靳士展的,他那件沾满血的衬衫已经不知去向。 “你觉得现在我应该干什么?” 靳士展看看自己被拷住的手,用力扯扯,手拷纹丝不动。 该死! “你能解开手拷为什么还要--” 钱叶转过身,靳士展在他的注视下收回后面的话。两人无声对视几秒,靳士展叹了口气,问:“钱叶,你是在向我报复吗?” 报复?微微挑眉,钱叶对这个词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弯下腰捡起靳士展的裤子和--内裤,坐到床边。 “你干什么?”当他抬起靳士展的腿时,后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手,停在半空,钱叶抬起头,微笑着说:“帮你穿裤子而已。还是,你不想穿?” 皱皱眉,靳士展伸手夺过自己的内裤和裤子,扯扯手臂说:“帮我打开。要玩的话回去再玩!” “你觉得,我在玩吗?”钱叶问:“你在害怕什么?靳士展,你到底在怕什么?” 咄咄逼人的语气和表情,靳士展再也受不了了,一只手三两下套上裤子,咬着牙问:“你说我在怕什么?被上了一夜醒来之后就被拷住,换成你你难道不怕?”何况拷住他的人是-- “我怕。”清晰而又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让靳士展脸色一变。 “我跟你一样,醒来之后就被拷住,然后被上了--” “别说了!”靳士展打断钱叶的话,“你到底怎么了,钱叶?”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变成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 垂下眼,钱叶坐到床上,离靳士展很近的距离。 “我也很害怕。我不是木头,我也会有怕的时候、怕的东西、怕的人--你们都以为我是麻木的,什么都不在乎的,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在乎。可是我在乎的,我一样也没有守住。”苦笑下,他抬起头看着靳士展问:“我是不是很倒霉?” 靳士展突然觉得,与其说钱叶在报复,不如说他是在发泄。 报复还是发泄,都不过分。 “你想怎么样?” 钱叶扬起嘴角,思考着,“是啊--我想怎么样呢?” 而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靳士展一惊,钱叶却无所谓地笑出来。 “连睡觉都不放心--他们是不是怕我自杀啊?” 没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靳士展叫了一声:“快帮我打开手拷!” “可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钱叶耸耸肩,“无辜”地说:“我的工具是次性的啊!” 靳士展有想抽他的冲动! 门一开,床上两人和门外二人来个“八目相对”,场面很是“壮观”。 顾京维第一眼就看到床上两人“衣衫不整”地靠在一起,怒火从火苗一下子窜成火警。视线先从钱叶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靳士展脸上,冷冷地说:“没想到你还会等在这里送死--” 萧俊飞看眼靳士展,感觉脖子好像又是阵发紧。 笑了一声,靳士展说:“是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找死才对。” 口舌之争,用在此时再好不过。直到顾京维和萧俊飞发现靳士展被拷在床头的手臂,心里微微吃了一惊,暂时先不去管原因,这无疑是宣判了靳士展的“死刑”! 顾京维咬牙,冷笑道:“你很快就没机会耍嘴皮子了!” “彼此彼此。” 瞪了一下靳士展,顾京维看向另一个人,“钱叶,过来!” 一直沉默的钱叶被点到名,终于有了表情,看到顾京维向他伸出手,没有动。而靳士展则扬起嘴角,说:“他不会过去的。”因为他知道钱叶最讨厌这种像叫宠物一样的命令。 “闭上你的嘴!”对于靳士展自始至终的“悠闲”,顾京维非常的不快。 “钱叶,过来。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靳士展已经保护不了你了!” 举起手,钱叶示意他停止,在场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接下去要做什么。摇摇头,钱叶很无奈地说:“你们的事情,请你们自己解决好么?不要扯上我。” 这是在抽身? 萧俊飞突然想起他对钱叶说过的话,他说钱叶现在抽身已经来不及。而钱叶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是已经算到这一步了 ,还是纯粹的-- 没等其他人有反应,钱叶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只是突然被靳士展拉住手。 “你真的要扔下我?”靳士展皱着眉,问。 低头,第一次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样的靳士展,钱叶无奈地微微笑,俯下身单手抬起他的下巴。 “也是。昨晚折腾你那么长时间,现在扔下你,对你很不公平--” “你--”靳士展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而顾京维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惊了一下。 “你们--钱叶你--” 侧过头看着顾京维,钱叶笑得很冷。 “顾京维,谁拥有我并不重要,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拥有谁。”有个记忆,对他来说也不亏 了。 说完重新看着靳士展,“我帮你打开,至少要公平一点。” “不行!”眼看着钱叶伸手去弄手拷,顾京维几乎在同时间冲过去阻止。这时只有唯 “置身事外”的萧俊飞看到,钱叶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拿什么去开手拷啊?他明明只给了他-- “顾老大!”喊了一声,可顾京维已经冲 过去,一把握住手拷,然后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咔咔”两声,然后觉得自己手腕子一凉--手拷是开了,不过很快又拷上了,一边仍然拷在靳士展手上,而另一边,拷在了顾京维手上。 除了钱叶,所有人都惊呆了。 缓缓松开手,看着自己的“杰作”,钱叶扬起嘴角。 这手拷拷得好,不仅把两个男人拷在一起,而且还同时拷在床头,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想要离开,除了用钥匙开,剩下的只能把另一个人的手砍下来。 诡异。除了诡异还是诡异。连萧俊飞都没看清钱叶是怎么下手的。 不理睬众人的“呆滞”,钱叶站起来。“我以前是警察,手拷,我比你们熟。” 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特别是被拷住的两个人。 “钱叶~~~!”异口同声地吼声。 钱叶嘿嘿一笑,“这下你们就公平了。现在有什么事,一起在床上解决吧!”一句话说得靳士展和顾京维一 阵恶心。 “你要去哪?”看着钱叶要走,靳士展喊出声。顾京维心里也是这个问题。 回过头看两人眼,钱叶淡淡地说:“都结束了 。我累了。”他的疲惫,让他无法再去思考任何事了。 走到门口,萧俊飞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顾京维喊了一声:“拦住他!” 萧俊飞眼中是犹豫和迟疑,钱叶微微笑。 “要拦我吗?你帮了我,我不想伤你。” 受伤,萧俊飞不怕,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理由留下钱叶。 “这是?”小奇突然出现在门口,房间里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看到他的出现,钱叶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两个死死瞪着他的人,诡异地笑笑。 “要不--你们两个凑一对吧?” 靳士展和顾京维瞬间变了脸色,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该死的钱叶,你要是敢走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靳士展说的。他在心里发誓。 “钱叶别走!”顾京维说的。 都没什么心意,钱叶转过头,目不斜视地从萧俊飞身旁走过。后者的手握了又松,最后还是没伸手拦他。 路过小奇身边的时候,钱叶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温柔地笑笑说:“下次喜欢人,要看清楚点。” 喜欢上谁并没有错,但要尽快看清自己的感情,这样,要投入还是抽身,才不会晚。浪费时间不说,浪费了感情是永远也补不回来的。 钱叶没走。哪里也没去,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又开始重操旧业,手上的伤好许多,面包的味道也好不少。每与面团为伍,顺便接受女生们的意 淫,感觉其实不错。 休息的时候,他喜欢去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一、二个小时,露天的位子是他最喜欢的。这种天气,在阳光和微风中看书,绝对是享受。他从来不知道,快乐原来这么简单。 以前真他妈的穷折腾! 坐在藤椅子上,膝盖上放着本厚厚的书,专注于眼前书上的内容,直到感觉有人站在他旁边,抬起头,看到对方,钱叶微微笑。 “好巧。”之后便没了下文。这种招呼,未免太过冷淡。 顾京维皱皱眉,无奈地开口:“我专程来找你的--” 钱叶不说话,眼神似乎在问:然后呢? 这是让顾京维最无奈的地方。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你没离开,我以为你--”肯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会为你而放弃什么,这里很好,我喜欢呆在这里。” “那你肯原谅我么?” 摇头,就在顾京维觉得希望又破灭的时候,钱叶又说了一句:“只要你不来打扰我,我原谅你 。” 希望真的破灭了。 “顾京维,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以前你是不服气,现在,我已经跟所有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你不必再被自己迷惑。” 要说的已经说完,钱叶把视线重新移到书上,“以后别让你的手下到我店里‘批发’面包了,我的面包卖得出去,他们每次都像‘打劫’样搬光我店里所有的东西,害我不得不停业一天。”他宁可拿去施舍穷人。 顾京维沉默良久,最后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你的。” 过了一会儿,钱叶抬起头看到他上车离开,伸手推了下眼镜,在心里叹息声。以前都是他追着别人,现在倒过来,反而觉得不习惯。 算了!还是继续看书吧!总金额本书,他只差一个结尾。 只是安静还没到五分钟,又有人站在他身边,这次,那人直接拉把椅子坐下来,也不说话,直直地盯着钱叶。 钱叶也没抬头,似乎根本就没发现他样,直到十几分钟过去,服务生都给那人上 杯咖啡,两道“灼热”的视线还是停在钱叶身上,一动也不动。 再盯自己身上就要被盯出两个洞了!钱叶终于忍不下去,抬起头推推眼镜。 “靳士展你要干吗?” 微微一笑,靳士展条腿搭在另条上,双手环在胸前,说:“我在向‘负心人’讨债。” 鬼扯! “我不觉得有欠你什么?”就一次,这比例明显是靳士展占便宜。 耸耸肩,“那我来还债好了!我欠你那么多,总得还给你。” “你不欠我什么。”斩钉截铁地否决,钱叶说:“只要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就行了。” “你刚才对那家伙也是么说的?” 钱叶皱眉,这家伙来多久了? 看出他的疑问,靳士展随意地说:“你早上出门时我就跟着了。” “你无聊么?有这些时间不会去做自己的事?”钱叶眯起眼盯着他。 靳士展回答的也痛快。 “比起现在我做的事,其他的事都是无聊的” 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钱叶觉得眼前的人是不是吃错药,要不就是--被刺激了! “你想怎么样?”他问。 伸手拿起杯子喝口咖啡,靳士展看着钱叶说:“我没有姓顾的那么傻,以为为你默默付出就能打动你。钱叶,你铁石心肠起来心比石头还硬,要是等你回头,下个世纪也未必可能。” 静静看他会儿,钱叶终于笑出来,低下头扶了一下眼镜。 “那你要怎样?” “我说过,你不需要温柔。” 嗯?挑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会强迫你接受我的温柔的。而且--”靳士展站起来到钱叶面前,俯下上身双手撑在两边的椅子扶手上,后者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你占了我的便宜,还干了把我 跟姓顾的拷在起那么恶心的事,别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笑了一声,钱叶说:“这你可冤枉我了。”他不是没走吗? 靳士展低下头,钱叶脸微微向旁边别,让他的吻落个空。 “怎么了?”不甘和不解。 “离我远点,我要看书。”像赶苍蝇样。靳士展万般不愿,忍了又忍,还是退回去,坐回原位。 而钱叶却把书放到桌上。 靳士展疑惑地问:“不是要看书吗?” “眼睛累了。”说完钱叶向后一靠,闭上眼。 几秒钟后,声叹息在耳边响起。钱叶扬起嘴角,感觉到书被拿走。 “你看到哪一页了?” 忍住笑,“最后一章。” 认命地翻开书,靳士展却被封面上几乎看不清的书字吸引,指尖在已经模糊的字上抚摸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钱叶:“这书名很适合你啊!” 钱叶没睁眼,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钱叶很用心地听着。直到阵阵睡意渐渐向他侵来,想打起精神听完最后一段结局,却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有很多事他还想不明白,也没有得到答案,甚至开始迷茫,意识远离前的一瞬间,靳士展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没有听清--不过--算了。反正结局,还有的是时间。 冬季刚刚结束,这样的午后,倒也不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哭~!趴在地上马教主一样的哭!终于完结了!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啊!不管结局大家是否满意,昕在这里谢谢大家支持到现在了!鞠躬!送花给各位! 番外篇,我考虑一下!就像某位童鞋说的,我的确是很少写番外啊!orz(番外难道不是夫妻俩h服务大众么?) 因为碰到一些问题,所以先锁了! 接下去拼命填红粉的坑!以上!再次鞠躬! 番外 以前,钱叶是不会去想未来会怎样的,所以等到他想为自己的未来规划一下的时候,却又根本不知道从何入手。 男人的最终梦想应该就是有钱有女人,再具体一点就是有车有房,三十到四十岁左右事业有成,时候差不多了再娶个漂亮的女人,然后生个儿子或者女儿,回到家有人给做家常菜吃,偶尔再到外面打个野食。快到五十岁左右的时候家里太平日子过着,外面小情人养着 腐败。太腐败了。 钱叶皱起眉,看着手里的杂志,这个中年欧吉桑的腐败生活他无法想象,更别提适应了。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只飞累的鸟,一直在往前飞,等到累得再也飞不动的时候,停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飞过了哪些地方。然后,他明明只是想歇一会儿,却发现停久了,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惰性使然,惰性使然钱叶喃喃自语,缓缓向后倚进沙发,伸手把杂志遮到脸上。浓腻的油墨气味,像是压抑的空气,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 闭上眼,无数美妙的画面他都已经免疫,幻想和现实有时候差不了多少,钱叶心想,小时候他不爱做梦,现在长大了,人都快老了,这梦,做起来似乎快没有尽头了 昏昏欲睡之间,突然感觉脸上的杂志被拿掉了,原本的黑暗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空气倒是好了不少。钱叶没动,也没睁眼,继续闭着眼享受着这半梦半醒之时的慵懒。 又过了片刻,感觉有人靠近他,温热的体温和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还没来得及想好要不要醒,唇就被堵住了。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5节 算不上粗暴,但也绝对不能称得上温柔的吻,仅仅给了钱叶一秒的适应时间,然后就开始“攻城掠地”,湿热的舌头在他口中深入浅出,模仿着某种让人联想的色 情动作,来回舔拭搅拌着 “嗯”钱叶呻吟出声,完全的下意识的。倒说不上不舒服,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倒是挺撩人的。啊想抽烟。 “我就知道你没睡着!”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得意,低沉的男声在钱叶耳边轻语,还带点惩罚意味地咬了一下饱满的耳垂。 钱叶皱了皱眉,舔了一下湿漉漉的嘴唇,缓缓睁开眼。 “你这样,就是死人也被你弄醒了。” 他这绝对不是表扬,但某人似乎已经会错了意。声音更加得意地笑着说:“你是在夸我技术好?那我再接再厉!”说完又要压上来。 钱叶伸手推开又要靠过来的男人,无奈地淡淡地瞪了一眼。这个男人,似乎比他印象中更无赖了。 靳士展轻声一笑,拉开他和钱叶的距离,却仍然一条腿膝盖跪在沙发边缘,单手撑住靠背,将钱叶小范围地控制在自己的领地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三人座的米色真皮软沙发,钱叶坐在靠一边的位置,刚才睡着的时候,身体有些倾斜地靠在一边。清秀的男人,闭着双眼的样子,让有人种“一尘不染”的感觉,没有摘掉的眼镜有点微微往下掉,虽然对靳士展来说有点肉麻,但他真的感觉这样的钱叶,让人觉得很可爱。 “你越来越没有警戒心了,反应能力下降了?” 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来?钱叶撇他一眼,一边从沙发上起来一边伸手去推眼镜,结果靳士展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把眼镜拿掉了。 钱叶皱眉,不明白他要干吗?抬头一看,靳士展正扬起嘴角看他。不禁感叹,跟靳士展,在一起纠缠了多久了。 钱叶第一次见到靳士展,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后者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是普通人可比拟,连那个男人都让他三分,平分秋色。钱叶似乎从靳士展身上看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甚至更胜。 而他,不过是那万人之中的一人。 那时他转过身,像靳士展把背影留给他一样,慢慢离开。看靳士展,就跟不追星的普通人看明星一样,看过就算了。谁知只不过看了一眼,竟然到后来变成天天在眼前晃了。 命运还是缘分,钱叶第一次感到茫然。这个叫靳士展的男人,说他是爱着他的。 那种爱,像是血腥里浸过的。 “你有几天没出门了?”把眼镜放到一边,靳士展伸出手捧起钱叶的脸。 钱叶耸肩,倒也没有动,“不知道。”他只是想休息一下,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靳士展挑了一下眉,钱叶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已经习惯了。不过,他知道钱叶有热情的地方。 俯下身,又是一个深吻。 他们接吻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长。每次只要靳士展来,接吻是必不可少的,哪怕什么也不做。 他们也会上床做 爱,这点钱叶并没有排斥什么,以前那种情况他都可以跟靳士展上床,现在就更没必要拒绝。他也是男人,也需要发泄欲望,单纯的用手是不会比真正的性 爱让人满足的。哪怕是被进入,感觉也并不会不好。 靳士展很粗暴,却也很小心,畅快淋漓的性 爱总能让他得到满足,除了那入口处的肿涨,一切似乎都很不错。偶尔过度的摩擦让那里充血,和疼痛感纠结在一起的快感也会让他更加兴奋,两个男人闻到了血的味道,好像发疯一样,做到天昏地暗。 钱叶嘲笑地想:他好像有被虐的体质。 “笑什么?”靳士展微微松开两人的唇,将怀里的人更加抱紧。一个身高将近一八零,一个超过一九零,两个男人挤在沙发上,沙发顿时显得狭小起来。 钱叶笑而不语,侧过头用手脑后拨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很累。”他越来越懒了,像是猫,能躺着就不会坐着,窝在沙发上是他现在最爱做的事。 笑了一声,靳士展低头埋进他颈间,呼吸着男人身上清新的气味,刚洗过澡 “我想做。”也没有等钱叶回答,开始动手脱他的衣服。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却也透着一丝急促。钱叶身上穿着家居的运动服,裤子是最容易脱的。 被压在沙发上的时候,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钱叶微微仰起头,看着靳士展在自己身上来回亲吻着,以前,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 “啊~”胸前被咬了一下,钱叶皱眉。 靳士展坏笑一声,直起上半身,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然后褪掉裤子扔到地上,原本应该是有些狼狈动作,却被他做的帅气无比。钱叶竖起腿,对于自己的赤 裸完全不在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性的象征已经蠢蠢欲动,黑色的布料被撑起一块,光看着就已经能想象出主人有多么的性致高昂!的8cb22bd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当然,结实的身体和紧实的肌肉,靳士展宽肩窄臀的标准身材也是很有看头的,同样身为男人,钱叶很清楚要锻炼出这样的身材并且保持下去是多么的不易。 “迷上我了?” 钱叶缓缓抬起视线,看着靳士展脸上一抹色 情的微笑,眯了眯眼,突然抬起脚在男人那个重要的地方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满意地听到靳士展一声有点“痛苦”的闷哼,并且感觉到脚下的地方又变硬了不少。 “呵”钱叶笑了出来。想收回脚的时候,却被握住了脚腕,动弹不得。 靳士展拉起钱叶的腿,从小腿上开始慢慢的、一口一口的轻啄着,然后是用舌尖沿着圆滑的腿部线条□着,一只手已经顺着小腿缓缓向前,摸到了神秘的尽头。 腿上传来阵阵酥痒,钱叶喘息几声,表情渐渐变得诱人的情 色。 靳士展很满意,因为他了解钱叶,以前他从来没想到这个男人腿部竟然意外的敏感! 过了一会儿,腿终于被靳士展放了下来,钱叶腿 间已经一片黏腻,靳士展的手在他的性 器和股 间来回揉搓着,直到圆润的顶端吐出透明的汁液,钱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男人被刺激前面会有反应,而后 穴的抚弄一样可以让他兴奋,这是不是堕落,钱叶早就不在乎了。 分开他的腿,靳士展置身于其中,俯下身将钱叶的东西含进嘴里。 “嗯~”皱了一下眉,钱叶双腿抽动了一下,靳士展一边吸吮着他的分 身,一边一只手在他后 穴处揉弄着,为接下来的进入作准备。 湿热的口腔,感觉还不错,但钱叶却并不钟情于这种行为。 “够了~”扯着靳士展的头发,钱叶低声说,原本清冽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低喘,异常诱人。 抬起头,靳士展伸手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液体,看着钱叶些许湿润的眼睛,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你来?” 钱叶愣了一下,有一瞬间,表情略有一点苦涩。但随后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靳士展。 “没兴趣。” 这样的美男也没兴趣,靳士展或许应该重新检讨一下自己的魅力了。 “你要是不做,就下去吧!”钱叶手臂撑起上半身,想起来,却被靳士展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连嘴唇都咬疼了。 后 穴被热热的肉块顶住,钱叶那里下意识地收缩起来。靳士展握着自己的东西在他的入口处摩擦着,也许下一秒就会进入。 钱叶有些焦躁,靳士展的吻变得越来越霸道,不给他一点喘息拒绝的机会,却又像是想要独占他一样。下身已经酸软到无力,那个地方都湿得一塌糊涂,靳士展却还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以饥渴了钱叶张开嘴,让靳士展的舌在他口中自由进出 “靳啊~!”狠狠的刺入,疼痛仅仅是一瞬间的,不适感只停留了几秒,接下来便是无止尽的结合。 “钱叶!”靳士展低声叫着,感受着被湿滑包裹的极乐,享受着钱叶的身体带给他的快感,这具身体美好的让人发狂。 而身体里的灵魂,他可能早就放不开了。 钱叶,痛苦也好,悲伤也好,甚至是绝望,他永远不会让别人来背。他孤独惯了,好像忘了要怎么样表达自己,身体和心都已经分开了,想要一起给别人,可能都来不及了。 他伤害过钱叶,所以,他知道他心里有多痛。 他们之间,开始宛如一场无意义的爱,因为觉得无意义,所以谁都没觉得那是爱。现在,再回来,可能还不晚。 “钱叶”持续不断地冲刺,用力地抽 插,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身下的人得到最高的享受。 喘息的钱叶,少了一丝冷漠,多了几分性感,连清秀的脸也变得妩媚起来,微微皱起的眉和抿起的嘴角,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加“欺侮”他。 半晌,他轻轻回应了一声,“嗯”的872488f88d1b2db54d55bc8bba2fad1b 最终顶点来临前的一刻,靳士展紧紧地忽住了钱叶。同样,钱叶也伸出手环住了靳士展肩,上半身贴得没有一丝缝隙,下半身在激烈的碰撞中两人迎来了高 潮。 “钱叶” “嗯。” 现在的靳士展和钱叶,就是这样相处,看似很远,却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近了。不是能把爱挂在嘴边的人,单是肉体的索取或许无法让人安心,但是那种肌肤相亲和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温柔的吻,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好像胖了点”从沙发转移到床上,让钱叶趴在自己胸口,靳士展抚摸着后者被子低下的臀部,圆润挺翘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钱叶原本闭着眼,听到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问:“怎么了?”像现在这样被养着,不胖也难怪。 靳士展笑了笑,“很可爱。”的确,以前的钱叶太瘦,现在的钱叶身上多了点肉,绝对更好看。 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钱叶懒懒地说了一句:“很痛”是指刚刚又被插 入过的地方。 “嗯?”靳士展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邪气地笑着。被捏得有些疼,钱叶用眼神表示不满。靳士展仍然很坏心,跟以前一样,这是个坏到彻底的男人,已经无法改变,只是现在,他对他还多了一种温柔。相互弥补之间,倒也慢慢习惯了。 “想抽烟。”被勒令减少抽烟的数次,钱叶觉得嘴里很淡。 “今天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抽?”靳士展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被我发现了绝不轻饶。” 他能做的,也只是把他按在床上做吧!钱叶无所谓地白他一眼,随后又露出微笑。 “让我抽一根,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种诱惑,没有几个人能抗拒得了。靳士展低头在钱叶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去拿。等着。”说完下了床。 一分钟不到,靳士展回来把手里的烟递给钱叶,点上之后,转过身放烟灰缸。钱叶看着他的背,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腿朝靳士展背上踹了一脚,后者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着他。 钱叶嗤嗤笑了起来,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抽着烟。下一秒,“恼羞成怒”的人扑了上来。 “让我抽完” “不行!”他等不及了。 靳士展对他说过几次爱他,钱叶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绝对没有很多次,甚至好像只有一两次,比起说,这个狂妄自傲的男人更喜欢做。 染上靳士展,其实是很可怕的。这个坏脾气的男人,像一剂毒药,给了他致命的伤,想要活下去,只有继续服用毒药,却没有解药。 靳士展这个男人,在他身上割开了伤口,却没有给他愈合的时间。永远,记着这个男人。 如果这是谎言,也一定是最美丽的。 他爱了别人好久,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现在,他想试试看让别人爱的感觉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终于还了债了~! 囧rz 写得我很兴奋,因为好久没写这两只了!突然发现,还是对小叶很有爱~ 靳渣攻温柔起来害死人不偿命啊~! 捂脸~! 话说,这一章够肉吧~?== 哼~ 只是这两人之间的那个,感觉已经多了好多东西。仿佛是升华一般~ 啊~~~~ 谁让小叶是那种做着最色情的事却仍然感觉很纯洁的人呢~! 今天,受了打击。于是,我决定发奋,让自己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虽然众口难调,但至少我希望能来看我的文的人都能喜欢~ 接下来可能会考虑古代文之类的~(听到我要写古代文要笑的拖出去人兽一百遍~==+) 当然,只是计划中~ 而且因为有点偏好“开放式结局”,导致有些时候大家有点模棱两可的不过瘾,我反醒~我认罪~! 我恶趣味~!t0t ps:小叶感觉好女王~ orz 番外:钱叶的私密日记by风夜昕 钱叶的私密日记 上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很爱一个人。 爱情是什么,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神秘与向往。也许追根究底不过是找一个人来陪你共渡一生,延续后代可以看成是爱情的结晶与升华。只是等你习惯了孤独,这一切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那个人的感情,是一种后知后觉。 亲情、友情和爱情之间有时候会掺杂在一起,那一点朦胧的界限,让人无法分清。少年时代,对女性并不是没有渴望,但是只要那个人在身边,其他的人便再也不想去多看一眼。 那个时候,没想过这是不是爱情。我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对我的关怀,对我的照顾,对我的爱……然后一遍地一遍地告诉自己:我最喜欢的就是他。 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因为那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的男人。我叫他哥哥,他好像在我一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叫我小叶。 他对说我:小叶,你是我最爱的弟弟。 很幸福。 那种感觉,到现在还记得,却也渐渐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了质,那时有多幸福,将来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就像是命运,是我的命运。 我最喜欢听他说我是他最爱的,哪怕是弟弟也好,因为那也是唯一。直到他口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他说那是他另一个弟弟,他很爱他。 迷惑,茫然,失落……同样是爱,我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给我的,和给那个人的,不一样。 这种感情的蜕变,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想要理清楚出头绪,却一天比一天更加凌乱,简直要到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地步了。直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血淋淋的身体倒在我面前的时候,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失去和拥有,有时候不过是下一秒的事。 我可能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所以,失去他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换了种方法,到最后,他终究还是不会是我的。 我想,他有多爱那个人,我就会多恨那个人。事实证明,恨一人与爱一个同样不那么容易。 哥哥爱聂风宇,可以为他去死。那又有什么资格让聂风宇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好像甚至开始理解他们了,理解哥哥的心情,理解聂风宇的心情。他把哥哥尸体送回来的那天,我知道,他的悲伤不会比我少,甚至可能更胜于我。因为哥哥爱他。 他们所谓的爱情,到最后终究是“行同陌路"。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疯了。对哥哥的想念让我觉得可能会把爱转嫁到那个聂风宇身上。很可笑,明明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对你说。 直到遇到了原战野。这个男人,我应该是真的爱过的。可能那种感觉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别的什么,不过现在已经并不重要了。 第一次见到原战野的时候,我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是一只掉进“陷阱"的兔子,而我是陷阱的制造者之一,在对他有了特殊的感情之后,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而且,他还是聂风宇要的人。 一生中得到过两次原战野的吻,一次他用抱歉来结尾,一次他让我幸福。也足够了。 我不奢望得到更多,人要知足,也要有自知之明。但是我却做了一生中最没有自知之明的事,惹上了一个叫靳士展的男人。 堕落、肮脏、□、性——这些是我能想到的形容我跟靳士展关系的词。 跟靳士展发生关系,也许是我当时的“自暴自弃",不过后来想想,那也是我的本意。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成年男人和别人发生性关系,也是再正常不过。 但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第一次,我根本连正常的勃起也没有。男人的□和□留在我身体里,这就是我的第一次。 我承认,我自找的。 但是有些错误,不是承认就能当作没发生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钱叶的私密日记,为你独家揭露目前稳坐“最凄惨小受"宝座的钱叶的内心最深处! 他对他哥哥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 他是否还喜欢原战野? 他和靳士展之间的爱是真实的吗? 和顾京维会怎么样? 敬请期待! (太td耸动了!) 钱叶的私密日记 中 说到靳士展,我曾经一直很茫然。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需要我来评头论足,无论怎么说都是件让人有些难以相信的事。 以前,想到靳士展我就会觉得头疼。当然,现在有时也会。 一直以为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留下点绝对算不上美好的回忆,一知半解,却没想到会跟他纠缠到这种地步。 这是我的失误,而往往失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是,又好像无法定义这所谓的代价。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靳士展的时候,远远的,看了几眼,那个男人有很完美的外表,我有印象,却也没有到“惊艳"的地步。甚至记得他那天抽烟时的样子——然后他转过身,把背景留给我。几秒钟后,我也做了同样的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我们的初次“相遇",如果算,似乎有些不尽人意。 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堕落"的不成人形,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像是发了疯。那天晚上,的确是靳士展先开的头,但他的本意应该只是呈口舌之快,然而我趴在他身上,冷冷的问他要不要干? 这种下贱的行为,只是因为得不到另一个人的爱。 说起来,有点可笑,我似乎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所爱,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不论活着的还是已经离开的,他们可能都爱我,却总是点到即止。 那时候,靳士展好像吓到了——不,应该说只有一点惊讶而已。我有把握,这个一看就知道没有节操的男人应该不会拒绝我,因为他不会损失什么,而我,也没有什么可损失了。 第一次被男人进入的感觉,绝对称不上美好。我知道自己连勃起都没有,就更别提快感了。身上的男人近乎泄一般的行为像是一种惩罚,惩罚我对他的挑衅。也许当时我的确有那个意思,我不能肯定,因为过程太痛苦,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然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来,都是靳士展主动,只是我没有拒绝。因为好像一次跟二次并没有什么分别。这个想法并不正确,但是我懒得反驳。 就这样,连在一起都算不上,然后分开。一切顺理成章,自然得像是本就是这样安排,但是当我放弃了一切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我不想用命运这个词来形容这一切,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缘分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能比我生命中的其他人都要深一些。真是冤孽—— 只是,我似乎一直都没有正视过跟靳士展之间的感情。用了感情这个字,没有用爱情,我觉得那两个字负担太重。 人的一生也许并不是只能有一次所谓的爱情,我却好像连一次都拿不出来了——我—— 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钱叶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镜片后的眉微微皱了皱。 写日记就像是倒垃圾,多日甚至是多年来的肺腑都可以在纸上发泄。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开始这样做,以前是没时间,后来是没心思,现在时间是有了,心思——却有些微妙的变化。 伸手摘下眼镜,钱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因为房子旧,所以隔音也不是很好,连那个男人哼的歌他都能听见一点。 钱叶还是住在这两层楼的门面房里,只是下面的面包店不开了。他的手不好,需要修养,而且钱叶也知道他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本来开面包店只是为了维持温饱的一个手段,也是他贫乏生活中的一点依托。现在,好像都不需要了。 本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里,现在靳士展几乎每天都会来报到。他们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像情人一样亲密,却比情人更复杂。 钱叶并不怀疑靳士展对他的意图,也许意图这个词并不适合,但是如果用喜欢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自作多情。虽然靳士展从不吝惜对他说爱。这更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很想说:钱叶,你是个胆小鬼。 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人而已。什么都不怕,只是怕虚幻的感情而已。 又有了想抽烟的欲望,靳士展一直让他戒烟,却一直没有成功过。但是现在烟瘾已经比以前小了不少。 别过头,钱叶看着靳士展扔在床上的衣服,那里一定有烟。 当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烟时,一张卡片一起被夹了出来。钱叶无意看靳士展的私人物品,只是不经意扫了一眼就要放回去,却也看清了卡上的字。是张俱乐部的会员卡,听说很难搞到,而且分等级,只有中的才有资格拥有这张黑色的卡。可以享受到多种服务。嗯——特殊的服务。 轻轻撇了一下嘴,钱叶一边看一边把烟放进嘴里,这时浴室的门开了,靳士展浑身赤裸的走了出来。脖子上挂着毛巾正在擦头发,凌乱的黑发性感地垂在额。米色的毛巾,是钱叶的。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的毛巾,这点是让钱叶头疼的地方。 “又偷偷抽烟了?"靳士展一脸抓到现行的表情,却在看到钱叶手里的东西时愣了一下。 钱叶上下晃了晃嘴里的烟,说:“还没点上。" 这有区别么? 靳士展走过来,伸手抽掉了那张卡坐到钱叶旁,“只是客户给的,我还没去过呢。" 钱叶撇撇嘴,镜片后的双眼透着淡淡的笑意,他是真的觉得好笑。 “我也没问什么吧?你这样急着解释,反而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靳士展笑了笑,拿掉他嘴里的烟放到自己嘴里。 “我去洗澡。"钱叶站起来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松了松筋骨,突然想到,他现在能在靳士展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去洗澡,有点微妙。 只是还没走几步,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我为了等你写什么东西等了足足有一小时,就没什么奖励?"靳士展抱着他的身体一起轻轻摇晃着。 类似小孩子撒娇的动作,钱叶轻轻佻了一下眉,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前方。 “你能等一个小时,的确很出乎我意料。" 靳士展眉一皱,伸手扳过钱叶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低下头吻住了男人湿润的嘴唇。 钱叶偶尔有舔嘴唇的习惯,在他思考的时候,是无意识的举动。 靳士展的唇上有沐浴后的香味,混合着属于男人自己的气息,钱叶承认他很多次都沉浸在这种气息里,有点色情,却也意外的温馨。 眼镜被拿掉,钱叶眨了眨眼。靳士展放开了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快点洗。" 色情的邀请,钱叶笑而不语。在这方面,他总是异常的淡定,性事上,他彷佛一直处于被动,但是靳士展曾经说过他其实很淫荡,却又清纯无比,两者相结合,让人有狠狠蹂躏的欲望。 钱叶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被虐"的潜质。 洗完了澡,钱叶穿上睡衣,在浴室里擦干了头发才出来。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事靳士展没有像一前一样脱光光躺在床上等他,而是穿好了裤子站在桌前低头盯着他的计算器。 意识到自己刚才写了什么,他微微吃惊。 这时靳士展抬起头看他,眼神很难懂。 和他对视,钱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气氛压抑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郁—— 靳士展盯了钱叶半天,最后,问了一句:“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爱?" 等看到钱叶有点发愣和一丝不知所措的表情时,他觉得那是默认。 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靳士展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这期间钱叶想上来制止他,却在短暂的犹豫中,晚了一步。 飞快地穿好衣服,靳士展拿了车钥匙转身而去,连甩门的动作都散发着一股愤怒。 他的脾气比以前好了不少,如果是以前,钱叶觉得自己或者会挨揍。他觉得他在耍他,然后,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半晌,钱叶回过神,有点茫然地转过身看着又只剩他一人的房间,走到桌前合上了计算器。旁边还有刚才的那根烟,靳士展没有抽。他伸手拿起来,看了看之后,放到嘴里。 他这里没有打火机,每次要抽烟的时候,都是靳士展拿打火机帮他点的。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6节 叹息着一笑,钱叶坐到床边。他似乎,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擦汗。。。我没忘记这里还没写完呢~结果发现还是有灵感的,不过感觉仍然需要找一找。 想走回忆路线,但是发现回忆停止之后,路线一直在歪啊。。。难道下章是色诱?捶地!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咋就发展成这个路线了呢? 钱叶的私密日记 中下 钱叶知道自己不年轻了,已经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年纪。几年前他也许还有精力去跟靳士展来个“无声战争"之类的,论毅力,他绝对不会输。但是现在,他觉得这样等待并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一直很淡然,给人的感觉像是什么也不在乎。这并不是他自己认为,而是有人曾经这样告诉过他。并不完全正确,他并不是不在乎,只是已经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了。 可能是这样给了别人一种错觉,会有人说钱叶你没心没肺,你谁都不在意,你什么都不在乎—— 叹了口气,钱叶拿掉嘴里的烟,没点着,光含着也尝不出味儿,过不了瘾。抬起头看了一眼交错着水印的天花板。 难得,一个人过了安静的一晚。 第二天,钱叶呆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甚至一整天连睡衣也没换。 第三天,他穿着宽大的t恤坐在窗口,嘴里叼着那根一直没有点上的烟,天气不太好,阴郁的像是某人的坏心情。 第四天白天,钱叶换了衣服,出门买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都有,还买了两件新衣服,拎着大包小的感觉很惬意。 晚上,他洗了澡,新买的沐浴乳味道比香水更诱人,却不会那么刻意。换上了新衣服,用眼镜布擦干净了镜片戴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潇洒地出了门。 有些地方并不是谁都可以去,但是并不是不好找。越是门坎高的地方越是吸引着无数人蜂拥而上、争相前往。 下了出租车,钱叶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看着眼前的并不算出众的门面。 普通到有些朴素的门面,深红色的门框,雕花玻璃的磨沙大门,只能看到里面隐约的亮光,并不惹眼,甚至与周围的繁华有些格格不入。门旁站着手拿对讲机的服务生,一身的黑色,跟严肃的表情配合的相得益彰。这样店,一时间还真让人猜不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在这寸土寸金的繁华城区中占得一席之地,才让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如果是平时,钱叶对这种地方是没有兴趣的,不过,今天他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走上前,离台阶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 钱叶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在服务生面前展示了三秒。后者的眼力不错,确定完真伪之后,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为他拉开了大门。 钱叶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昏暗的走廊进了里面,才知道别有洞天。与外面的低调深沉不同,店里可谓是热闹非凡。 像是一间大型的酒吧,金属摇滚乐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各色的灯光随着音乐不停的闪烁,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舞动着身体,而另一处的黑暗角落中,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格调,有,豪华的装修连一张椅子和一盏灯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但是更多的是激情。压抑中的男男女女在私密的空间里除了想要尽兴,谁还会在乎其他的。 钱叶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等双眼适应了四周的昏暗之后和闪烁的灯光之后,缓缓走进了人群。 衣服稍稍有点暴露却不低俗的女服务生上前问他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他抬起头四周看了看,然后摇了遥头,说:“不需要了。" 本来,要在这么暗的地方和这么多人里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是也许就是有一种巧合,或者说是默契什么的,钱叶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在一处算是显眼的位置上,靳士展独占了三条大沙发,他自己跟四个女人和坐了一条,另外两条也都是男男女女,一群人旁若无人地嬉笑吵闹着,靳士展一手搂着一个女人的腰,旁边的人伺候他喝酒吃水果,俨然一副帝王的光景。 等到他终于发现钱叶的时候,整个人稍稍愣了一下。 两人隔壁几米远的距离和人群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然后,靳士展很快就恢复了,依然搂着女人抱着男人,身体上的接触越发的亲密起来,甚至如果就在沙发上来一场干柴烈火,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钱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直到靳士展和旁边的女人嘴对嘴喝了口酒之后,他低下头转过身离开。 那一瞬间,靳士展差点开口叫住他。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目光跟随着钱叶的身影移动着,像是想多几眼一样。但是很快,他发现钱叶并没有走。而是向人潮拥挤的舞池过去了。接着,发生了让靳士展一生都难忘的事。 钱叶在舞池旁脱掉了外套递给了一边的服务生,然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走进舞池,找到一个节奏点之后,开始随着音乐缓缓扭动着腰肢。 比起周围人火辣性感的打扮,一袭普通白色衬衫的他反而更引人注目,即使在舞池外也很容易看到他。 “群魔乱舞"中混进了一个清秀佳人,彷佛沙漠中的一滴甘露。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壮硕男人从背后贴上了钱叶,舞池中这种肢体接触虽然并不算什么,但是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钱叶并没有躲,脸上的微笑也没有变,继续跟着音乐摇摆着身体,身后的男人像是得到了首肯,更加卖力地贴在他身上,和他一起舞动起来。 白衬衫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妖艳的蓝色,随着肢体动作幅度的加大而从领口露出越来越多的皮肤,那角度,像是计算好的一样。 当身后的男人一只手摸上了钱叶的腰,另一只手即将隔着裤子伸进他的双腿?间的时候,钱叶抬起头,看到怒火冲天的男人正粗暴地推开人群向他走来,脸上是要吃人的表情。 那一刻,他想自己脸上的微笑一定有点得逞的味道。 当靳士展气势汹汹地走到钱叶面前身形还未定下的时候,下一秒,钱叶身后搂着他的强壮男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飞了出去,落地之后撞翻了一张桌子,引起尖叫声一片。 在嘈杂声中,钱叶和靳士展旁若无人地对视着。一个嘴角微扬,一个咬牙切齿。 靳士展的拳头举起来又放下,几次像是要打到钱叶脸上,却也只是咬着牙瞪着他,他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明明气得要死,却只能干生气。 倒是钱叶,等了半天没等到拳头,伸手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镜,微笑着问了一句:“舍得过来了?" “妈的!"靳士展磨着牙,眉头拧得死死的,“我真想揍死你!" “先生!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保安和经理一起过来。 “滚一边去!没你们的事!"靳士展回头吼了一声,然后拽着一旁笑出声的钱叶往大门走。 走廊里,钱叶几乎是一路笑过来的。靳士展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把他按到了墙上,死死抓着男人的肩膀恶狠狠地问:“你很高兴?" 钱叶微微仰起头微笑,脸上带着一点讽刺和一点引诱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的怒火烧到了身上,变成了欲火。 “你不是要揍死我么?" 操!靳士展低下头咬住了那可恶的嘴唇。 “今天晚上我就在床上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赶稿中,抽空写的,不给力啊~ 话说这“中下"是什么标题啊混蛋! 钱叶的私密日记 下上 一边感受着酒气十足的吻,钱叶在心里忍俊不禁。 一吻结束,离擦枪走火也不远了。 靳士展看了钱叶一眼,又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回家!" 没有动,钱叶一挑眉,瞇起五官中最漂亮的眼睛,垂下眼皮看了一眼靳士展的下身。 漫不经心的一眼,虽然隔着眼镜,却仍然能感觉到彷佛是若有似无的挑逗。每当靳士展看到他这个表情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妖孽作怪"这个字。 果然,钱叶撇撇嘴,问了一句:“你行么?" 靳士展瞪着他,恶狠狠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想“吃"人。 狠狠地捏了一下钱叶的屁股,然后把他往自己下身按,靳士展压低声音说:“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钱叶皱了皱眉,然后笑了一下,“是么?刚才那些漂亮小姐和少爷没把你榨干?" 靳士展先是一愣,随后咧开嘴角,笑得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如果时平时,钱叶可能会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转过头,或者给他一个白眼。每到这种时候,靳士展就像是自讨没趣一样。 但是今天似乎有了些不同,钱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靳士展。 笑容一点一点消失,靳士展皱起眉,问:“怎么了?" 仍然没有得到回答,他有些心急,“出什么事了?" 今天的钱叶跟平时实在是不太一样,走廊里灯光暗,灯影朦胧的,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更想不出他在想什么。 钱叶看着靳士展一脸担忧的样子,突然有些惆怅。曾几何时,他是绝对不会想到有这一天,这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看着他。 事事难料,但是他开始相信缘分这个东西了。 “笑什么?"靳士展皱着眉盯着钱叶。不说话只知道看着他笑—— 钱叶微微愣了一下,他笑了? “比哭还难看!"靳士展伸手捏着他的脸拉扯着,“不许笑!把话说清楚!" 一张脸被捏变了型,像只包子一样,钱叶疼得皱眉,这混蛋手下从来没轻没重的。他在心里腹诽,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拍掉那只手,而是伸出双臂抱住了靳士展。 靳士展整个人都愣了,钱叶把头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都有点心慌。 “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就说——是不是喝多了?" 傻子!钱叶扬起嘴角笑了笑,下巴抵在靳士展肩上,正要开口的时候,靳士展却一把抱住了他。 还是那样,他下手不知道轻重,钱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勒得响了一下。 “钱叶,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你不爱我,都不会放开。" 嗯?这算哪一出?钱叶挑眉,伸手扶正一下了眼镜。靳士展埋首在他颈间,呼出的气带着一股酒味,声音沉闷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原来,喝多的是他。 叹了口气,钱叶问靳士展:“你到底喝了多少?" 几秒之后,“一瓶半——" 多大一瓶,他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钱叶觉得自己跟靳士展在一起之后,这家伙像是变得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了。他知道靳士展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也没有想到这男人会对爱与不爱这种事这么介怀。大概是感性居多,但是在外面,靳士展绝对是个“恶名昭彰"混蛋。 钱叶也想过他对靳士展现的感情,曾经,他想他是讨厌这个男人的。而靳士展肯定也不会怎么喜欢他。不过他似乎一向没什么爱憎分明的情绪,所以一个人能让他讨厌,也算是不错了。而现在—— 算了。像是想通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钱叶轻叹一声,伸手抱住了靳士展的肩。 靳士展起身低头看他,钱叶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抬起了男人的下巴,这动作只有平时靳士展对他做过,现在,感觉也不错。 “你这个白痴!" 靳士展皱眉,满眼的疑惑。 “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靳士展眉头都拧成绳子了,不明白钱叶这是从何说起。 钱叶用手指磨蹭了两下他的下巴,调戏一般的动作,他其实也很擅长。可惜碰到了靳士展,基本上没什么发挥余地了。 看着他招牌的“冷笑",靳士展觉得心里越发的没底起来,“钱叶,你到底怎么了?生气你就生气,别这样——" “看了个日记就叽叽歪歪调头走人,我要是你——"钱叶一把扯住了靳士展的衬衫领子,瞇起眼说:“就把说不爱你的家伙干得下不了床!" 于是,靳士展下巴要掉了。 钱叶还在火上浇油,“我说你怎么变得像个高中生似得,跟我以前的印象里的靳士展不像啊——" 靳士展猛地低头,几乎是咬在了钱叶的唇上。力道大的钱叶整个人撞到了墙上,眼镜都被撞掉了,靳士展的手护在了他脑后。 深的几乎要让人窒息的一吻之后,空出一点空隙,他阴森森地在钱叶耳边说:“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你印象里的靳士展——" 钱叶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虽然这的确是他的目的,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靳士展,自己印象中的他是个下流、变态、无耻、低级、凶暴的流氓淫棍。毕竟,两个人的生活是需要其中一方迁就的嘛—— 双手搭在靳士展肩上,钱叶对他说:“现在,是你跟我在一起——"这样可以了。他的眼神在告诉靳士展:你还想怎么样—— 靳士展扬起嘴角,伸手捏着他的脸说:“我们回家。" “我的眼镜——" “不要了。"某人扯着他一路狂奔。 “那个很贵——" “再买给你!"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钱叶觉得他应该没有表现出太幸灾乐祸的样子。 有欲火焚身倾向的靳士展瞪了他一眼,“你开!" 钱叶很无辜地耸肩,“我没有驾照啊——" 于是,在一个都市中夜风微凉的夜晚,灯火阑珊中两个男人站在车边,其中一个“呆若木鸡",另一个在一旁大笑不止,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那一年,钱叶开始决定认真的跟一个人生活。彷佛少年时代立下的约定。虽然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平静中仍然感觉到一丝兴奋,和一点期待。 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下上这标题。。。我自己都要吼一声搞鸡毛啊你!!!! 总之,还会有一章真正意义的下。感情是要明确的,肉是要有的。我很严肃。 总觉得钱叶越来越女王了,挠头啊。虽然我很喜欢“叶女王"这个称呼。=v= 然后就是,《寄生叶》也许可以出版了哦!等手头上稿子全部交了之后,接下来就会修文,争取一定要出版。然后,这次真的想自己画封面了!泪。。。这次是真的,过年之后会有时间,很给力的。 ps:话说真的可以写肉么?我讨厌黄牌和警犭一样的警告。 再ps:12月1号《赤色侵略》出版决定!与网络版有不同。 ☆、外遇 一 醇美的红酒在口中含了几秒,缓缓咽下……放下酒杯,伴随着轻柔悠扬的小提琴声,钱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你觉得我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靳士展正优雅地用叉子把一小块牛扒往嘴里送,听到这问题之后手上的动作顿了001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吃掉了牛扒,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又伸手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 靳士展出国半个月,三小时前才刚刚下飞机,正好赶上和钱叶约定的在外面吃晚餐的时间。 “我给了你五秒钟时间考虑,现在应该可以告诉答案了。”在靳士展面前,钱叶毫不留情的越来越顺手了。 靳士展看了钱叶一眼,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难题。就像结婚多年的夫妻二人,有一天妻子突然问丈夫当年你为什么会娶我一样? 难道说是因为一时冲动被冲昏了头? 当然,他并不会对钱叶这么说,虽然他觉得说了钱叶也不会在意,反而会笑着说这是个很好的答案。 于是,放下酒杯,他扬起嘴角看着钱叶微笑着说:“我才刚回来,你不觉得这样美好的夜晚不应该浪费在这样无聊的问题上么?” 钱叶微微一挑眉,“你觉得对我们来说现在连甜言蜜语也是浪费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士展叹了口气,支起胳膊下巴抵在手背上,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其实他也有些难以置信,他和钱叶能走到今天。 钱叶这个人,好像真的就像片叶子一样,飞到哪儿算哪儿的……而且还不是能生根发芽的那种。 从来不会认生,也不会对什么产生留恋。而这样的钱叶已经在他身边停留了三年之前,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有一次钱叶失踪了,没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一个幻象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他回家之后找不到他到,然后几乎搜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 直到一个星期后他才收到消失,钱叶和一个姓原的家伙在南方一个小岛上度假,等他心急火燎的赶到的时候,那人正戴着墨镜穿着一条花短裤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尽管他是个怎么晒都晒不黑的人。 而更让靳士展无语的是看到他,钱叶只是摘掉墨镜微微一笑,问:‘你也是来度假的?’ 那一瞬间,靳士展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口无言”了。 所以他一直以为钱叶是无欲无求、漠不关心的,可没想到今天他会问这样“犀利”的问题。 “好吧……”钱叶拿起叉子,“这问题的确是无聊点,算我没问。”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 靳士展轻咳了一声,看着钱叶稍显郑重地说:“钱叶,你有很多优点,但我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从相遇那一天就开始潜移默化的培养出来的,虽然一开始并不顺利,但那就像是磨砺,我们就像……”他一耸肩,“命中注定一样。” 没说话,钱叶抬起头看了他几秒,轻轻叹了口气,“我错了,这样肉麻的话真的不适合你。” 其实,钱叶自己也觉得问这样的问题太浪费了,但是又很想知道,因为他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因为无聊,钱叶的面包店重新开张,如今有四个员工,他的手艺实在有限做不出什么好面包,所以现在只负责坐在办公室里看看书,偶尔看一下师傅刚做好的新产品,顺便品尝一下。 哦,他和靳士展仍然是“分居”中。应该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住在一起,距离产生美,这可能是他们仅有的一点共识。 但靳士展是钱叶家的常客,他们的关系店里其他人也心知肚明,从一开始有人看到靳士展在楼梯上突然转过身强吻钱叶,后者没有挣扎拒绝开始,到现在两人光明正大地在店门口一脸严肃地吻别,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是件再空虚不过的事。 钱叶就这样悠闲地过着每一天,日子清淡得像白开水,仿佛是提前养老一样,但他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 而靳士展就像是调味剂,能让他生活的不那么单调。虽然一开始好像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能在一起,就好像南极和北极相遇了一样。 钱叶自己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甚至是个有人格缺陷的家伙,尽管现在看起来比较正常,或者说他不正常样子也就是靳士展见得最彻底了。 然而有一天,有人来到他面前,表情有些愤愤地说:“你跟那个男人一点都不相配。” 当时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一大袋食物刚要伸手推门,有人挡住了他。 钱叶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很年轻,至多二十岁,但却很高,至少比他要高,很俊美的少年。 “俊美”这个词或许有点肉麻,但的确很适合。 “你跟那个男人不相配,他是个衣冠禽兽。”少年又说。 确定他应该是在说自己和靳士展,钱叶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这孩子太了解靳士展了,难道是他的私生子…… 少年拧着眉,“那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钱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也只是笑了笑,“相不相配的暂且不说,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三年了,还不算认识的时间。” “我喜欢你。”少年向前一步,生生把钱叶逼退了一步,“我和你更相配。” 天……简直太……浪漫。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你表白,而且信誓旦旦说他比别人更适合你,这简直是种勇气,钱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想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种勇气,当然靳士展也不会有。 虽然很想笑,但是面对对方一本正经的脸又觉得笑出来会很失礼。而认真的男人是让人难以拒绝,此时钱叶觉得可以称眼前的少年为男人。 只不过在一般人看来这仍旧是场闹剧,面包店里的员工已经开始偷笑,老板在店门口被小青年表白简直太有趣,个个恨不得能把靳士展叫来。 钱叶叹了口气,想推眼镜却腾不出手,只能眨了眨眼,说:“我不想老牛吃嫩草……” “我已经成年了!” “我要求没那么低。”钱叶庆幸他没穿着学生制服来,“这些东西很重,可以让我进去么?” 少年抿了抿嘴,“我还会再来的,我们可以先从做一个彼此认识的人开始。”然后转身走了,挺胸抬头的背影看起来还不错。 从“认识的人”开始,而不是“朋友”,这一点钱叶倒是很中意,因为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和谁做朋友。 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厨房,钱叶回到房间,站在窗口推开窗点了根烟,想着刚才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 如果那个少年是来找他说他配不上靳士展的,他一点都不会意外,反而觉得更合理。 靳士展,从他们在一起之后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答案是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来了! 这次不是上上、上下、中上这种节奏了,目测三章完结。标题简单粗暴,谁说钱叶不可以外遇! ps:“主角”不是那个小鬼,钱叶中意成熟男人!(我也是~) ☆、外遇 二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27节 靳士展并不是个专一的人,或者说基本上男人就是这种动物。钱叶也是男人,所以他可以理解。 一无所有的男人都可能出轨,更何况像靳士展这样几乎什么都有的,有时候钱叶甚至觉得正因为靳士展什么都有了就差他这样的一个“稀有生物”,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把他留在身边。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靳士展的。 曾经,在他们吵得最厉害几乎要分开的时候,钱叶嘲笑过靳士展所谓的“爱情”,而靳士展对他说“你不能践踏我对你的感情”。现在想起来觉得实在太肉麻,但是当时的情况下靳士展的表情和眼神都是再认真不过。 钱叶觉得自己到现在也不了解那个男人,脾气暴躁、性格阴狠、喜怒无常都可以形容,狠起来的时候像头狼。可有时候在他面前又像只羊…… 有时候他在想,像靳士展这样的人,除了他之外能留在他身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可能,靳士展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关于那场“表白”,钱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那小子只是一时的冲动,甚至可能是个整人节目,连拿出来当笑话讲给靳士展听的意义也没有。 靳士展刚回来,有处理不完的事,从那天一起吃了晚饭之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期间只通过一次电话,也并没有说很长时间。 在一起久了,好像都没什么话好说了。 上午的时候钱叶去了趟图书馆,把之前借的两本书还了,又借了几本回来。虽然现在在网上看什么都很方便,但他还是对纸张情有独钟,一页一页翻书的感觉很好,看过的东西也能记住。 当他捧着书回到店里的时候,经过店里的落地玻璃窗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看他。 面包店连门带窗都是落地的厚玻璃,在进门之后两旁各摆了一条长桌和几把椅子,可以让人休息,或者买了饮料之后直接坐在那里吃。 钱叶抬起头,男人就坐在里面,隔着玻璃一面玻璃墙和他对上了视线。 男人穿着黑色的短风衣,系着领带,正式的恰到好处,几乎可以出席任何场合。年纪看不出来,但给人儒雅成熟的感觉。 虽然钱叶并不以貌取人,但单就长相来说,对方还是很容易获得好感的。 两人四目相对,钱叶缓缓朝前走,男人的视线也随着他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有些赤,裸裸但并不放肆,就好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而理所当然一样。 直到钱叶因为距离而收回视线,走到门口伸手推开门,他仍旧在看他。 “欢迎光……老板。”看店的姑娘看到钱叶急忙改口。 钱叶一点头,所有人对他的冷淡已经习惯。 简单询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钱叶刚想上楼回房间,却又察觉到了的那人的目光。曾经是警察,虽然已经不再拿枪,但是那份敏锐却依旧,所以才能在靳士展回来的时候察觉他已经洗过澡,并且用其他香味掩饰着原本不属于他的香水味…… 停下脚步,钱叶回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对方似乎也刚刚收回视线,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面前摆了一杯奶茶,一看就不是他会喜欢的东西。 钱叶摘下眼镜在袖口蹭了蹭,这时有一箱面包刚出炉,在烤盘里码得整整齐齐,每一个都散发着热腾腾的诱人香味。 他朝员工勾了勾手,“拿一个给我。” 以为老板要亲自尝尝味道,姑娘急忙拿纸盘装了一个给人他,然后钱叶拿着焦黄、淋着巧克力酱的面包圈朝男人走了过去。 “刚出炉的,尝尝。” 当一只白皙细长的手将面包放在他面前的时候,男人一抬头看到是钱叶,先是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然后深深笑了,“谢谢。” 真是个不错的笑容,钱叶拉开男人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很惊讶……不,很高兴你能来跟我说话。”男人微笑着说,“我还在考虑要怎么跟你说话才不会显得太唐突。” 钱叶微微一笑,没说话。 “我姓刘,刘原,原则的‘原’。” 钱叶一手撑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看着他,“钱叶。”他不擅长搭讪,但只要对象对了,就有种易如反掌的感觉。 男人尝过了钱叶送来的面包,即便是用手拿着吃的吃相也很优雅,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很有教养的那种。 放下剩下的半个面包圈,刘原用纸巾擦了擦手指,看着钱叶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钱叶微微一挑眉。 “前天,有个男孩儿来你店里……” 钱叶马上就想到那个跟他“恶狠狠”告白的小子了,目光如炬,竟然能一眼看出靳士展是个禽兽。 “他是我儿子。” 原来结婚了…… 钱叶内心似乎惋惜了一下下,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干了什么?” 男人沉默了几秒,“我找人看着他。” “跟踪?” “是的。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但不这样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他脾气不太好,最近……”叹了口气,男人微微苦笑,“我工作很忙,他妈妈去世之后家里常常只有他一个人,佣人也管不住他……” 钱叶默默地听他说完,他能理解这样的家庭,但是却不理解为什么那小子会来跟他告白,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真是的……”刘原突然说了一句,“原本是我来向你道歉,却还吃了你的面包,这样未免太没诚意。”他笑着看钱叶,眼神竟然有点勾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晚上可以一起吃顿饭么?” 这邀约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倒是合了钱叶的意,他正无聊,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里好像只剩下靳士展了。 虽然靳士展一直说他无欲无求,但钱叶觉得他还真没到那么高的境界。 “好啊。”扬起嘴角,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而现在,他只是想知道除了靳士展,他是否还能跟别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钱叶其实挺攻的……只要不站在靳士展旁边。 你们的吐槽我看不见!(捂眼) ☆、外遇 三 婚姻可能会有“七年之痒”,而钱叶和靳士展没有“婚姻”的约束,在一起也没有七年。要说腻了,钱叶觉得并没有,但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如此熟悉。 曾经他还是警察的时候,也有共事多年的同事,而靳士展同他们不一样,甚至那种熟悉已经超过了他记忆中的家人…… 靳士展来找钱叶的时候,他们经常在钱叶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呆着,钱叶坐在椅子上看书,靳士展半靠在钱叶床上抽烟,窗外下着雨,老式的木地板散发着陈陈的木香,两人一言不发,一呆就是大半天。 靳士展说:“跟你在一起我都变得文艺了。” 钱叶从书中抬头,淡淡看他一眼,轻笑不语。 他们好像都在为对方一点一点的改变,但是,无论再怎么改变,他们仍旧是靳士展和钱叶。 面包店快关门的时候,刘原按约定的时间来接钱叶。 他开着一辆很不错的车,比起靳士展经常开的一辆骚包的大红色跑车要低调不是一点半点,很长一段时间里钱叶都觉得他坐在那辆车里有种浓浓的突兀感。 走之前钱叶对看店的小姑娘说等会儿要是没客人的话可以早点关店下班。 小姑娘看着他欲言又止,又看了一眼外面停在路边的车和站在旁边的男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老板,你要去约会啊?” 钱叶看她一眼,有些好笑地问:“我难道不能和朋友出去?” 小姑娘不说话了,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 钱叶轻笑一声,低声说了句:“早点回家吧。” 走出店门,看到站在车旁边的男人时,他的心情其实不错,就像他刚才说的,和朋友一起出去,不单单只是靳士展。 “我儿子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开车的时候刘原说,“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不会再来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算不上,”钱叶微微一笑,看着窗外飞快划过的风景,“不过他愿意来光顾买面包的话我还是很欢迎的。” 刘原也笑了,“谢谢。” 钱叶沉默了几秒,“恕我冒昧,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他想问得婉转一点儿,“你知道他喜欢男人?” 刘原表情变得严肃了一点,“他一向很叛逆,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藏着掖着,宁可说出来气我,但我知道他交过女朋友,至于男的……” “也许只是一个玩笑?”钱叶觉得这也是个解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上他。 “也许。但也不一定……” 钱叶知道不管怎么说这对一个父亲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他侧过头看了一眼仿佛专心开车的男人,“我觉得他可能并不一定是同性恋,或许他对女人也是有感觉的。” “也许吧,”刘原叹了口气,“不过我并不十分介意他的性向,毕竟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儿子,我只希望他幸福而已。” 钱叶没说话,他看了他一眼,笑着问:“喜欢西餐还是中餐?” 最后两人在一间中餐馆吃了饭,餐馆不大但环境很好人气很旺,是刘原推荐的。 吃饭的时候,刘原点了瓶酒,价格不菲。 钱叶并不是个健谈的人,期间一直是刘原侃侃而谈,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是个大学教授。 “我是考古系的,以前经常在满世界跑,家里只剩小宏和他妈妈,后来妻子去世之后有段时间只剩小宏一个人,可能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讨厌我了,所以去年开始我就到大学里当老师,这样也能在他身边照顾他。” 钱叶默默听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照顾他?还是跟踪他?” 刘原微微举起双手,“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也有苦衷,希望你能理解我。” 钱叶微微一笑,“当然。”每个家长都是有苦衷的,不管做什么,都说是为了孩子。 “你呢?”刘原问。 “我什么?” “说说你的事,”刘原眨了一下眼,“我很想知道。” 钱叶垂下眼,觉得如果说了他可能会被吓着。他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 缓缓动了动放在桌上的右手,他微笑着说:“我只是个开面包店的。” 吃完饭,不到八点。 这是个有点尴尬的时间,如果不想继续便可回家,如果想继续,却又稍早了一点。 钱叶跟着刘原去停车场,两人从餐馆里出来之后一直没说话。 男人拿出钥匙打开车门,钱叶坐进车里,“嘭”地一声关上车门之后,刘原并没有马上发动。 侧过身,他看着钱叶说:“希望今晚的菜合你口味。” 点点头,钱叶说了句:“很不错。” 刘原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小心地问:“如果你不累的话,我们再去喝一杯怎么样?” 事实上他们刚才已经喝了不少,钱叶摇头,伸手摘掉了眼镜放进口袋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了,我酒量不好。” 男人脸上的一丝失望恰到好处,转瞬即逝,随后绅士一笑,“好吧,我送你回去。” 刚准备发动,钱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刘原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并不介意儿子的性向……”钱叶扬起嘴角,“那么你呢?你喜欢男人么?” 刘原愣了几秒,然后心领神会地吻上了他的唇,不敢张扬,只是浅尝辄止的碰触、试探…… 感觉和靳士展完全不同,钱叶默默地承受着,并不拒绝也不主动,虽然是他先撩拨的。 和没有感情的人接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但也绝对没有那么美妙。 钱叶无法不拿眼前的人和靳士展比较,结果却显而易见。 他的爱情似乎从未有如愿的时候,即便到了今日他承认他和靳士展的感情,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并不单纯。 浅吻已经变成深吻,最能挑起人情,欲的那种,然后车里显然并不适合进一步行动。 “去我那里?”刘原喘息着在钱叶耳边问。 事已至此,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钱叶懒懒地说了声:“好。” 刘原深吸一口气压抑情,欲,坐正身体发动了车,结果刚开出没几米,一辆红色的跑车大大咧咧地横在路中间,生生挡住了去路,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 有人靠在车上抽着烟,霸道却又自然。 “搞什么?”刘原皱眉,按了两下喇叭。 看着前面的人,钱叶叹了口气,他明明说这几天很忙……却丝毫没有被抓了“现行”的危机感。 “我下去看看……” “对不起。”钱叶先一步开口,冲刘原抱歉一笑,“看来是没机会了。” “什么?” 在男人诧异和费解的目光下,钱叶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前面的人走了过去。 车里刘原看着钱叶走到那人面前,那个男人高大的不像话,表情阴郁地盯着钱叶,让他生生看出点“自投罗网”的感觉来。 直到钱叶离男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男人两指一用力弹掉了烟头,伸手一把把人带到了怀里,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对,就是恶狠狠,像是要把人吞了一样,不给一点喘息机会。 刘原看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钱叶这样一个温润如水的男人竟然会和一头野兽一样的男人在一起,简直…… 一直到那辆红色跑车载着钱叶和那男人扬长而去的之后,他都久久不曾回神,车里钱叶的气息似乎已经消失,只剩下一股淡淡的酒味…… 钱叶在自己的嘴唇备受蹂躏时有了一股罪恶感,并不是因为和靳士展在停车场里接吻,而是让刘原看到这样的画面。 虽然他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刘原对他而言就像一个“试验品”。 回到面包店,上了楼。 钱叶像平时一样脱了外套,在椅子上坐下。 靳士展却并没有往常那样自在,他身上还穿着礼服,只是领结已经被扯掉,衬衫扣子也解开了好几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烦躁的像下午四点的狼。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钱叶问:“你跟踪我?” “我提早回来想来找你,结果在车里就看见你上了别人的车。” 好吧,是天意。 钱叶叹气,是老天爷不给他外遇的机会么? “我承认,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半年里,我有过其他人……”终于,靳士展转过身面对着他,“但也只是几次,最近半年……不,一年,除了你之外我没上过任何人的床,现在其他人摸我的老二我都觉得恶心,你满意了吧?” 钱叶微微一挑眉,伸的要去推眼镜却发现没戴。 “我应该觉得满意?”他反问。 靳士展恨他这样的淡定!恨他跟别的男人吃饭!恨他这样被抓奸了还不温不火的样子……但是他没资格。他像个混小子,抱着侥幸心理为伤害钱叶找理由。 “对不起。”上前两步站在钱叶面前,他单膝跪下与他四目相对,“一开始我在心里发誓,你只要说一个不字,我绝对会道歉!我知道这很幼稚,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对不起,钱叶。” 钱叶微微皱起眉,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靳士展,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试探我?” 靳士展看了他几秒,“那你呢?你今天难道不是在试探我?” 严格来说是的,但钱叶的试探不只是这样,如果今天靳士展没有出现,他想他会和刘原有进一步的接触,他开始好奇靳士展知道后的反应,是否是同他一样…… 然而最后,他发现可能靳士展真的要比他在乎。 意识到这一点,钱叶突然觉得这并不公平。 “如果我今天晚上真的要跟他在一起,你会同意?”他问。 靳士展摇头,“我以为我可以,但是不行。”在他看来和人上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最后他还是无法容忍钱叶上别人的床,上别人也不行! “我不可以,为什么你可以?”钱叶似笑非笑地问。 “所以我知道错了,说对不起了!”靳士展觉得这是他一生的把柄,烦躁地揉乱了头发,“该死我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说对不起是什么时候了,可能还没梦,遗……” 钱叶哑然失笑。 “钱叶,我不会再有别人,也不会再试探你,”靳士展双手轻轻捧着钱叶的脸,让他正视自己,“我不会再强求你改变什么,你就是这样的,就是钱叶。” 说完,他轻轻在钱叶唇上印上一吻,小心翼翼的宛如初恋。 钱叶一动不动地静静承受着,直到靳士展离开,他看着他的双眼,仿佛下意识地说:“我想,我是爱你的……”他的表情有几分茫然,却足以让靳士展欣喜若狂。 “你说什么?”他抓住钱叶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也许,他早就应该给他一个答案,那样他们就不用如此好奇心旺盛地试探彼此。 钱叶轻笑一声,抬手捏住了靳士展的下巴,没有镜片的阻隔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我说,再管不住你的老二,我可以亲自教训他。” 靳士展万分感动,“那现在就开始吧……”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严打期间完结,各种不给力。 谢谢大家。 第2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