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正文 第1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节 《小人物》作者:小春贤 文案 肖长山是个瘸子,带着侄子小城城住在小镇上以修自行车为生,他的爱人顾航是个军人,原本准备等顾航退伍之后,两人开一家汽车维修店,谁知却接到顾航同事的通知…… 本文没有黑道大佬,政界大享,x二代之类的稀罕物种,就是身有残疾的平凡小攻和憨厚老实的小受两个小人物的故事。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长山顾航 ┃ 配角:肖城 xebookphp?novelid=190558027 ☆、第 1 章 这是个北方小镇,跟全国数以万计的乡镇一样,以一两条破旧的街道为中心,建着高矮不一的房屋。正是六伏天,人坐着不动就能出一身汗,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不管是树,路,屋,甚至连人都是一种蔫耷耷的感觉。 在九里镇上,街上是少见青壮年的,他们多半都是到那些大城市谋出路去了,因此在街上看到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时,不免觉得有几分违和,待他走了几后便明了,原来他是个瘸子。只是这人虽说腿上有残疾,身上的衣服却穿的整整齐齐,走路抬头挺胸,硬是用这一条半腿走出了气势! 他叫肖长山,今年二十七岁,高中毕业后在一家汽修厂做事,后来出了车祸弄残了右腿,那汽修厂也没再收他,肖长山带了车祸赔的七万块回了老家七里镇,开了一个自行车修理铺,生意不咸不淡的,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肖长山他爸妈死得早,只有一个哥哥,去年在工地做事时,因为酒精中毒死了,工地赔了十万钱,被他嫂子一分不留全带走了,还把个三岁的儿子丢给了肖长山。 现在肖长山就是去接他侄子肖城,肖城在镇上的小太阳幼儿园上中班,说是幼儿园,其实不过是几个大妈每天带着一群小朋友玩。 肖长山去的时候,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小朋友们,两个老师都已经四五十多岁了,正坐在一起聊天,教室里面立着一台空调,不过没开,只有墙壁上几台壁扇在呼呼转着,十几个小朋友坐在地上的彩色泡沫板上玩游戏,肖城在一群小朋友当中,个子又瘦又小,反应力还奇慢无比,把个在窗外看了半天的肖长山气个半死。 这时,一个老师眼尖,看到肖长山站在窗外,便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对肖城喊了一句:“城城小盆友,你叔叔来接你了。”肖城站起来,惦着脚尖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慢腾腾的收拾着抽屉里面的书包,课本,水壶。 老师把肖城送了出去,肖长山向老师道了一声谢,那老师见肖长山手上提的又是排骨又是鸡,便问道:“城城他叔叔,你买了这么多的荤菜,家里是有客人要来吧?” 肖长山笑着点点头,那老师‘哦’了一声,其实心里很八卦,也不知道他家来的客人是谁,这叔侄两个早没有近亲,先前还有人想着要给肖长山介绍相亲对象,女方一般听说他腿上有残疾,还带着个拖油瓶,并且不是自己亲生的,几乎都会推掉。不过前几天听说有人又给他介绍了一个,那女人是个寡妇,比他大几岁,同样带着一个拖油瓶,也不嫌弃肖长山带着侄子过活,照这情形,莫不是要成了? 肖城出来了,肖长山拍了拍他的脑袋,对他说:“城城,快跟张老师说再见。”肖城乖乖的跟老师说再见,叔侄两个一前一后出了幼儿园。 一出大院儿,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肖城背着小书包,抱着水壶,一路小跑的跟在肖长山身后,不一会儿,脑门上就出了一层汗。 肖长山大约不算是好家长的那一类型,他对肖城有时候会显得很不耐烦,肖城有点怕他,每次幼儿园放学,别人家大人来接孩子,要是孩子撒撒娇,也就直接抱回去了,肖长山别说抱了,就是那没多重的小书包,也是他自己背回去。 肖长山虽说腿上不好,但是一步抵肖城几步,不一时,就把肖城甩到老后面去了,肖城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在后面追,天气又这么热,他都快给急哭了。 肖长山走了一会儿,没听到后面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见肖城落了很远了,于是把眉头一皱,瞪着他说道;“你快点行不行,怎么这么慢。” 肖城扁了扁嘴,委屈的眼圈儿都红了,肖长山见他要哭了,眉头皱得越发深了,喝道:“哭啥哭,眼泪就这么不值钱?”肖城不知道眼泪怎么跟钱又扯上关系了,不过被他二叔喝斥了两句,他不敢哭了,抱着水壶又跑了几步追上他二叔。 叔侄两人回了家,肖长山打了一盆井水,先洗了一把脸,又倒了两杯凉茶,顺手给了肖城一杯,肖城喝了一大杯水,坐在小桌子前玩了一会儿橡皮泥,早把叔叔刚才凶他的事忘了。肖长山歇了片刻,就进了厨房,厨房里的炉子早烧好了,他把排骨剁成大块上锅,用大火将血沫煮出来倒掉,又重新加了水,封了炉子的风门用小火慢慢的炖。 肖长山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又出了一身的汗,他拧了一块手帕,正在洗脸时,肖城捏着手里的橡皮泥,喊了肖长山一声;“二叔。” 肖长山回头,说道:“干啥?” “咱们家要来什么客人?”肖城还记得在幼儿园时,他二叔说家里要来客人呢。肖长山说;“二叔一个同学,叫顾航,等会儿人来了,你就喊顾航叔叔知道不?” 说起顾航,他是肖长山的初高中同学,他爸妈两人是本市的公务员,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李宇,他们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是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家里要是有个超生的,搞不好会弄掉饭碗,他爸妈就把他的户口落到乡下外婆家。 上初中时,他们同校不同班,也互不相识,有一次下晚自习,顾航在半路被两个外校的半路拦住要钱,肖长山路过,见是一个学校的,顺手帮了一把忙,自此以后,顾航就成了肖长山的跟屁虫。 更莫名奇妙的是肖长山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被顾航给掰弯了。 上高中的时候,计划生育慢慢松了下来,顾航爸妈记起被扔在乡下好多年的小儿子,那时他爸妈已经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就想着把儿子接回市里来上高中,到时再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过那时顾航跟肖长山早好上了,自然不想回去,他被他爸妈逼急了,直接就出柜了,这自然在他家闹了一场轩然大波,他爸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把他锁到家里,他还能跳窗户逃走,后来顾航爸妈也怕把事情闹大了,索性就不管他了,只要求他离他们远远的,毕竟喜欢男人可比超生要严重多了。 上高三时,顾航和肖长山一起去参军,只是最后肖长山体检没过,之后顾航就到外地当兵去了,肖长山则是在高中毕业后进了一家汽修厂做事,一直到最后弄残了腿回到乡下镇上,顾航当兵的地方不方便打电话,他当了快十年的兵,分隔两地的两人大部分时间都靠写信联系。 前几天,肖长山接到顾航电话,说是要回来休假,就是今天到,肖长山知道后,买了一桌好菜,下午早早的把修理车收了,接了肖城就回家。肖城玩了一会儿橡皮泥,就爬在饭桌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今天幼儿园教的拼音,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肖长山喊肖城来洗澡,肖城厥着嘴不情不愿的来到院子里,热水是肖长山白天的时候提前放在太阳底下晒好的,他帮肖城洗完澡后,就给他穿了条印着凹凸曼的小短裤,直接把他光着肚皮丢到竹床上去了,肖城坐在竹床上,怯怯的对他二叔说:“竹床上好烫!” 肖长山瞪了肖城一眼;“就你事多!”不过骂完了,还是接了一盆井水,将竹床上擦了一遍,正在这时,院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背着背包穿迷彩衣的男人,他个子不高,圆脸,晒得很黑,看起有些憨气,可不就是顾航么! 顾航进来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长山,我回来了。”肖长山有些惊喜,他丢下手里拿着的手帕,埋怨道:“上次打个电话怎么这么急,也不说个时间,我好去接你。” 顾航嘿嘿笑了两声,实在是他们工作特殊,当时什么时候结束训练,他自己都不知道,等接到通知可以开始假期时,他连队里都没回,直接从训练场上背上背包就回来了。 肖长山又问:“你啥时候回单位?”顾航说:“后天下午回去。”肖长山见他这样赶,有些心疼,其实顾航到底在哪儿服役,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个保密单位,肖长山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因此从来不多问半句。 顾航一头的汗水,穿的迷彩衣又厚又不透气,他脱下军靴,将身上的迷彩衣脱下,肖长山这才闻到他一身的臭气,颈子上还有泥巴,于是骂道:“你这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呢,也不将自己拾掇干净!” 顾航挠挠头;“我这不是赶时间么,在火车上别人都不愿意坐我旁边呢!”肖长山乐了,说道:“就你这身味儿,人家得有多大的勇气呀。” 顾航又傻笑了两声,肖长拍着他说道:“傻笑什么呢,那木盆里有晒好的水,去洗洗来吃饭。”顾航应了一声,找衣服洗澡去了,肖长山则是进了厨房,又炒了两人个菜,炉子里炖得排骨很烂,香味已经飘了一屋子了,他用一支筷子戳了戳,就端了下来。 肖长山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顾航已经洗好了澡,正穿了一件汗衫坐在竹床上跟肖城玩呢,肖城短短的手指扒着竹床上的弹壳问他;“这是什么?”顾航回道:“子弹壳 。”肖城拿起来闻了闻,纠着眉头说道:“好臭。” 顾航被逗笑了,嘴里说:“我下次回来给你带个装甲车!” 肖城惊讶的问道:“真的?” 顾航说:“哪能是真的啊,装甲车是国家财产,我说的装甲车是用子弹壳焊接一个模型,等下一次回来就带给你。”肖长山听着这一大一小鸡同鸭讲的对话,忍不住有些好笑,顾航老实傻憨,肖城有些内向,这两人处在一起,倒是有这么多话能聊。 “城城,去洗手吃饭了。”肖长山喊了肖城一声,肖城就从竹床上爬下来,穿着小拖鞋啪啪啪的跑到水盆边去洗手,顾航则是把饭桌搬到院子里,又将饭菜端上桌,准备吃饭。 ☆、第 2 章 今天的晚饭主菜是炖排骨,排骨在炉子上用小火炖了好长时间,肉已经脱骨了,闻起香的不行,肖城洗了手后,就捧着自己的碗勺围着桌子转了,另外还有两个小菜,一个煎茄子,一个拍黄瓜,主食则是蒸的馒头和手擀的面条。 排骨上桌后,顾航先给肖城挑了几筷子面,又加上排骨汤,肖城还不大会吃面,况且眼里只有排骨,便眼巴巴的看着顾航,软软的声音说:“航叔叔,我想吃肉,行吗?” 顾航看着他圆圆的眼睛,心都化了,二话不说给他夹了一块大排骨,又说;“还很烫,等摊凉了再吃。” 肖城点点头,鼓着腮帮开始吹气,只排骨没吹凉,反倒喷的到处都是口水,肖长山刚好出来看到了,便生气的骂他;“肖城城,你口水喷了一桌子,别人还吃不吃了?” 顾航笑眯眯的劝道:“反正都是自家人,怕啥呀。”肖长山哼道:“你就惯他吧你。” 肖长山洗了手后,三个人就坐在桌子旁吃晚饭,平时顾航在部队里吃饭都像打仗似的,此时整个脸更是恨不得埋进碗里去了。 肖长山见了,不停的给他夹菜,嘴里还骂道:“你是八辈子没吃饭吗,怎么饿成这副德行呢。” 顾航抬起头来,嘿嘿笑了两声,顾不上回他的话,又低下头往嘴里呼哧呼哧的吸溜着面条。他自从拿了批假条就直接离队,连日来的训练累得他上了火车倒头就开始睡,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早就饿急了。 肖长山做的馒头个头大,顾航足足吃了四五个,又吃了两碗面条,挥筷的动作这才慢了下来。肖长山给他夹了一块排骨,问;“吃饱了没有?” 顾航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的白牙,他把碗递到肖长山前面;“再给我一碗面汤水。” 肖长山乐了,一边给他盛面汤,一边说道:“你吃的这么多,也没见你长点肉。”顾航不服气的说:“每天这么训练,吃再多也被消耗了。” 肖长山看着他说道:“顾小航,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以前每次回家,都围着自己打转,哪像现在,都学会顶嘴了。 顾航傻笑着,见肖长山只顾着给自己夹菜,一块排骨还没吃呢,于是连忙给他也夹上几块,又说:“你也吃,今天的排骨炖得很香。” 肖长山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他又夹了几块排骨放到他碗里,一旁的肖城吃的慢,顾航刚开始给他夹的一块骨头还没啃完呢,现在锅里的排骨都快被二叔全夹给航叔叔了,便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航叔叔。 顾航见了,给他夹了几块肉很多的排骨,说;“快点吃,还有好多呢。”肖城应了一声,一边啃骨头,还一边用眼角看着盆里,不一会儿手上脸上全是油,连挺着的小肚皮上都有油。肖长山最见不得这副样子了,拧了块毛巾来给他擦肚子,嘴里还骂道:“我说你这个小混蛋能不能出息点啊,不就几块排骨么,至于么!” 肖城只管啃着排骨,过了一会儿,见航叔叔给他二叔夹菜,他想了想,把手里一块啃了一半的排骨举到肖长山跟前,说道:“二叔,你也吃。” 肖长山嫌弃得不行,说道:“谁要吃你剩下的!”肖城眯着眼睛笑,这才又埋头继续啃骨头。 等他们吃完晚饭后,天还没有黑透,顾航洗了碗,三人便睡在院里的竹床上一边纳凉一边消食,院里很凉快,只是蚊子忒多了一点,肖长山在竹床底下点了一盘蚊香,又在每人身上抹了花露水,这才稍微好了些。 肖城晚上排骨吃多了,瘦肉都塞到牙缝里去了,去刷了牙也不管用,难受得他不停的把手指伸进嘴里去抠,肖长山见了,气得不行,骂道:“我说肖城,你还讲不讲卫生了?” 肖城被训的眼泪汪汪的,他也不想把手伸进嘴里去抠牙缝,只是实在塞得很难过。 顾航过来,抬着肖城的下巴看了看,说道:“航叔叔帮你。”说着,从屋里找了牙签,帮着肖城剔牙,肖长山被这俩人恶心到了,干脆不去看他们。 肖城剔完牙后,也不嫌热,就靠在他航城城身上,拉着他的手,要他帮着揉肚子,顾航脾气很好,给肖城轻轻揉着肚子,又不时跟他说着话,肖城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肖长山和顾航又乘了一会儿凉,眼见已经很晚了,这才将肖城抱进去,他俩人也回自己那屋里睡去了。 屋里自然没有外边凉快,床上铺了一层竹席,窗户打开着,因为蒙了纱窗,倒比外头的蚊子少很多,肖长山躺在床上,看着顾航在包里不知捣腾着什么,便对他招招手:“过来,让老子亲亲你。” 肖长山这人吧,虽说只是个修自行车的,但外出时总穿得干干净净的,待人也是和和气气的,只有对着顾航,有时候猛不丁的会蹦出一两句粗话。 而顾航呢,话少,被人打趣两句,脸上就会羞的通红。现在见肖长山张口调戏自己,便轻咳了两声,小声说:“我找东西呢。” 肖长山不乐意了;“亲了再找!” 顾航稍微犹豫了一下,刚走到床边,就被肖长山一把捞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声音还特大,顾航连耳根都羞红了。 肖长山见了,嘴里道;“还脸红了,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顾航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不是羞的,是气的,顾航瞪了肖长山一眼,推开他,起身又在自己包里找着什么。 好一会儿,顾航才从里面翻出个纸包,肖长山打开来一看,好像是什么种子之类的,就问道:“这是啥?” 顾航笑着说:“我收集的花种,有好多呢,到时候就种在咱家院子里,等到时候开花,一片红一片紫的,多好看呀。” 肖长山取笑他;“你怎么净做些娘们唧唧的事啊,这花种在咱们这儿能活啊?” “试试呗。”顾航还很郑重的把花种收到抽屉里去,肖长山见顾航那小模小样的,心里爱得不行,一把抓过他按在床上,顾航推了推肖长山,说道:“咱们俩人这么长时间不见,好好说会儿体已话成不成?” 肖长山扬着眉毛,霸道的说;“不成!” 顾航到底是个当兵的,虽说比肖长山个子小,但是一翻身就反压在他身上,只是因为怕压着肖长山的伤腿,便一直省着力气。 肖长山也不动,看着顾航亮晶晶的眼睛,还很下流的用下身顶了顶他,看着他问道:“想我不?” 顾航脸上烧的通红,过了半晌,蚊子一样的声音回道:“想。” “有多想?”肖长山又问。 顾航不肯说,肖长山就抱着他,含住他的耳朵,用牙齿细细的咬,顿时,一阵酥麻从顾航的背上蹿了上去,顾航的身上一阵发软,深身没有力气,连眼角都有些发红,只得爬在肖长山的胸膛上轻轻喘着气。 肖长山又翻身压在顾航身上,正要动作时,顾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肖长山做不下去了,一脸黑线的问:“你笑什么?” 顾航有些尴尬的说:“吃撑了,你压得我想吐。” 肖长山顿时黑了脸,一连串的脏话飚了出来,顾航赶紧解释;“其实我也很想你,只是肚子真的顶得我挺难受的。” 肖长山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还是跟锅底似的,不过手掌却摸到顾航肚子上,他胃部硬硬的一块,确实像是吃撑了的样子。 两人本来就聚少离多,好不容易遇到他休一次假,刚好气氛还挺好,就被这家伙给败坏了,肖长山恨恨的说道:“你说你怎么跟吃货一样,逮着好吃的就猛吃。” 顾航一脸的无辜,只是见肖长山不爽了,连忙哄着他;“这不怪我,实在是因为你做得太好吃的!” 肖长山眉稍一挑,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只是仍然哼哼唧唧的不大高兴,顾航顺势又说:“我肚子撑,你给我揉揉呗!” 肖长山瞪着他,又用下身在他身上横冲直撞的乱戳:“我还没要你伺候我呢,你反倒支使上我了?” 顾航被戳的在床上直躲,嘴里又连连讨饶,肖长山这才放过他了,又躺在他身旁,将他圈在怀里,手在他肚子上轻轻揉着。 肖长山的手掌很大,带着厚茧的地方磨得他有点痒,后来掌握到力道了,便舒服的顾航直哼哼,肖长山见他眯着眼睛,跟只猫似的,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他这火还没出呢,就又在这儿招他,于是抬手就在他胸前一点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顾航一个激灵,躲着肖长山偷袭的手,红着脸瞪他:“好好揉!” 肖长山理直气壮的说;“我怎么没好好揉了?”说着又摸到了他的胸前,顾航边躲边叫唤,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两人又闹了一阵,肖长山这才认认真真的给顾航揉肚子,揉着揉着顾航就睡着了,还轻声打起了呼噜,看起来确实累得不轻。 肖长山一直给顾航又揉了半个小时,这才停手,只是自己下腹的一团火还没消,今夜看起来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右手伸到下面轻轻动了起来。 看着身旁熟睡的人,肖长山苦笑一声,这么个大活人躺在床上,却还要劳烦自己的右手,真是悲惨。看着他睡得这么满足,肖长山轻骂了一声,不甘心的攀到他胸前,手指轻轻捻着那颗红点,顾航轻哼了一声,肖长山动作一顿,到底还是收回了手,不忍心闹醒他。 肖长山解决了自己的欲望,又用卫生纸擦干净手上的东西,下床出去拧了一个湿毛巾,擦了身上的汗,又到隔壁房去看了看城城,替他重新盖上被踢下床的毯子,这才回房,搂着顾航睡下了。 ☆、第 3 章 第二天,肖长山醒得很早,正是夏季,天色也亮的早,肖长山摸了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不到六点钟。他一动,身旁的顾航也跟着醒了,肖长山笑道:“吵醒你了?” 顾航打了一个呵欠没有说话,他四点钟的时候醒过一次,平常的差不多这个时间队里开始起床训练了,只是好不容易休假一次,又是睡在爱人身旁,便偷懒了一次,又继续赖床去了。 两人挨在一起说话,肖长山问:“早上想吃啥?”顾航想了想,说道:“随便。”肖长山笑骂了一声:“随便太难了,我可不会做!” 顾航又接着想了想,说:“好长时间没有喝王师傅家的豆浆了,挺想的,要不然早上就吃豆浆蘸油条吧。” 顾航说的王师傅,就是他们镇一中对面一家豆腐店的老板,主要是买豆制品的,不过每天早上那一会儿一般会做几十袋豆浆卖,去的晚了还没有,上学那会儿,他们常到那儿买豆浆喝,一袋两毛钱,份量很足,够两个人喝的。 肖长山说好,两人又在床上又消磨了一会儿,肖长山便下床穿衣,他说:“你再多睡会儿,我去买了就回。” 顾航说:“我跟你一起去,顺道去瞧瞧咱们学校。”肖长山说:“有啥好看的,学生们都放了假呢。”顾航才不管这个呢,他跟着一起去不过是为了能跟肖长山多处一会儿。 早晨的气温还有些凉,空气里带了点薄雾,满院子都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这棵栀子树还是肖长山小学六年级时,肖长山他妈栽的呢,每年这棵栀子树都会结很多花,自从他妈死后,肖长山也不爱这些花花草草的,有时候闲了的才会追一下肥,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上面结了很多洁白的花朵,一般都被街坊邻居的来摘了回去闻香。 两人洗漱之后,肖长山先到肖城那屋里去看了一下,这孩子睡的四仰八叉,昨天盖在身上的毯子都已经被他卷成一团踢到床那头去了,肖长山给他又盖好被子,便锁了门,跟着顾航一起出门。 现在天还挺早,不过已经有乡下的大爷大妈们挑着担子来卖菜了,镇一中离肖长山家不大远,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那王师傅家的摊子上面摆着各类豆制品,还有一二十袋豆浆,他现在已经六七十岁了,身体还一级棒,此时正拿了一把蒲扇在扇风,他见肖长山来了,眼睛先眯了一下,随后喊道:“小肖来了呀?” 同是一个镇上的,彼此都很熟悉,只是因为很多年不见顾航,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便问肖长山:“这是谁,怎么看着好脸熟。” 肖长山笑着说:“他也是咱们镇一中出来的学生,以前老在你这儿买豆浆,这次回来说是想喝你家的豆浆,特意过来的。” 王师傅一听,顿时心里很受用,还对着顾航竖起拇指;“小伙子,会喝东西,我家的豆浆都是用本地的大粒儿黄豆磨的,味儿正着呢!” 顾航笑了两声,现在豆浆长价了,一袋要五毛钱,他给了王师傅一块钱,提了两袋豆浆,跟王师傅打了一声招呼就走,顺路两人又往学校去看了看,不过因为正是放假,学校里没人,连那个传达室的门卫也不在,顾航只得透过门口的铁栅栏往里看了看,就跟着肖长山一起走了。 因为家里还有肖城,两人在外面也没耽搁,买了十根油条几个包子就回家去了。 到家时豆浆还是温的,差不多快要到七点了,肖长山进去叫醒了肖城,他被叫起来后,也不敢在床上磨蹭,起床后乖乖的拿了自己的牙刷水杯在院子里洗漱。 等肖城刷好牙后,早餐已经摆上桌了,肖城跟顾航问了一声好,就厥着嘴巴坐在椅子上发呆,每天早上,肖城都不大高兴,跟大部分的小朋友一样,不愿意上学呢,不过自从有一次跟他二叔提过一回,反倒被他二叔训了一顿后,肖城就不怎么敢再提起了。 顾航给了肖城一根油条,又放了一碗豆浆在他面前;“快吃吧,吃完还要上学呢。” 肖城知道这个航叔叔脾气是很好,此时见二叔不在这儿,便在他面前使起了性子,他嘴巴厥的更高了,将手背后身后,就是不接顾航递过来的油条。 顾航凑过来问:“咋了,你不想吃?”肖城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的看着顾航说;“航叔叔,我不想到幼儿园去。” 顾航问:“为啥?幼儿园多好呀,有小伙伴,有零食,还能做游戏呢。” 肖城又不说话了,这时候肖长山进了堂屋里,见这一大一小到这会儿还没开始吃,便皱起了眉头,不高兴的斥道:“肖城,你看看都什么点儿了,再不吃该上学迟到了。” 肖城有些委屈,连鼻子都红了,他不敢跟他二叔犟嘴,便乖乖的拿起油条开始吃。顾航和肖长山吃的快,现在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偏偏肖城一顿早餐还没吃完,肖长山都不知道催了多少道了,好不容易等肖城吃完了,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出门时,肖城又在家里一阵磨蹭,一会儿找帽子,一会儿找铅笔的,肖长山指着腕上的手表骂肖城:“你看看几点了?还不快点!” 顾航正在帮肖城收拾东西,他见肖长山又骂了,便打着圆场:“你别催了,幼儿园离家里近,不会迟到的。”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不过却没再催了,好不容易等肖城收好东西,他又站在院子里,指着那丛栀子树,对肖长山说道:“二叔,我要带栀子花到幼儿园去。” 肖长山不耐烦的说:“你一个小男孩,又没辫子插,带花到幼儿园去干啥?” 肖城说:“我答应要给涵涵和君君她们带花儿去了。”肖长山说:“得得得,你快点儿去摘。”屋里的顾航早找了一个塑料袋,帮着肖城摘了十几朵栀子花装好,肖城这才跟着他二叔出了门。 肖长山送肖城出了门之后,顾航把家里的碗筷洗了,院门一锁,便到修车铺去了,修车铺在镇南头,走路要十几分钟,说是修车铺,其实就是挨着人家院墙搭的一个棚子,要搁城里,就属于违章建筑了,隔避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姓郝,那时肖长山要搭棚子时,郝老头死活不准,四邻八舍的都劝,还是他家里的婆婆跟他吵了一架,那车棚才算是搭起来了。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头每回看到肖长山,都横鼻子竖眼睛的,其实肖长山倒是挺能理解这老头的,他俩老又无儿无女的,不找点事做又能干啥?再说那老头其实不错,大热天的,修车棚里又闷又热,每回肖城来的时候,老头都让肖城到他家去吹风扇,婆婆弄了吃的,也总不忘留一份给肖城。 顾航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修车铺,他开了门,将修车的东西都摆出来后,碰巧郝老头出来溜弯,本来已经走远了,又折回来问道:“小肖呢,咋不见他来出摊。” 顾航看着老头,憨笑了两声说:“他送城城上学去了。”郝老头不认识顾航,便问道:“你是小肖什么人?” 顾航也老实,人家问啥他答啥,他说:“我是他的同学,叫顾航。” 正说着时,有个人推了一辆自行车修链条,顾航很熟练的将车倒过来,开始修起了自行车,郝老头看了一会儿,便又背着手溜弯去了。 顾航自行车修到一半的时候,肖长山也回来了,顾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城城送到到学校里去了?” 肖长山嗯了一声,见顾航修的是模是样,就没有插手,而是从棚里搬了个小马札,拿了一本破旧的七侠五义传,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大约看了十几页后,顾航将车修好了,那人给了一块钱,骑着车走了。 一大早上,铺子里也没什么生意,顾航是个闲不住的,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机油,将肖长山平常要用的剪刀锤子钳子都用机油磨了一遍,又把棚里的东西都归整好,还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短了柄的铁锹,将修车棚前的土都拍得平平整整。 一直忙到临近中午,铺子里也不过来了三四个修车的人,都是顾航修的,一直见没什么事要做了,顾航这才打了一盆水,洗了一身的臭汗。不一时,又有两个人推着自行车来修,顾航和肖长山俩一人一个修好后,就差不多该吃中饭了。 中饭是肖长山回去做的,顾航做什么都好,就是饭做得贼难吃,肖长山回去烧了一盘青椒炒鸡蛋,一盘水煮葫芦,还带了一大保温桶的粥。 因为天实在太热了,顾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倒是肖长山上午没做什么事,倒吃了两大碗的饭,肖长山见顾航放下了碗,说道:“保温桶里还有粥,早上用绿豆熬好的,一点也不烫。” 顾航摸着头笑了笑,他还有半碗饭没吃完呢,肖长山便瞪了他一眼;“看把你矫情的,你这坏毛病,在部队也这样?” 顾航说:“没,我们吃饭都用抢的,哪儿还有剩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回了家里之后,人就松懈下来了,变的都不像平常的他了。 肖长山哼了两声,把他碗里的剩饭倒在自己碗里,这才给顾航重新添了一碗绿豆粥,顾航眼睛都笑眯了,接过碗来大口扒着粥。 ☆、第 4 章 肖长山虽然读书不多,腿也瘸了,但是他脑子还算灵活,当时在汽修厂做事的时候,就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如今有车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肖长山发现他们市里关于汽车维修跟保养这一块才刚刚起步,要是做这一行,肯定能赚钱。 顾航基本是肖长山做什么他都没意见,只是听说他想做汽修,便有些发愁;“咱们的钱够开店吗?” 肖长山横了他一眼,说:“钱的事有我呢,你担啥心?”再说短时间内肯定是开不成店的,不过肖长山从很早以前心里就有了规划,他已经托人在市里帮他留意门面了,只要寻着好机会,他就打算往市里开店去。 下午肖长山和顾航睡了一会儿,一直到三四点钟,一下来了好几个修自行车的,天热,全都是爆胎,两人全修好已经快五点了,肖长山手上还有一个自行车钢圈儿没修好,他见幼儿园快放学了,对着顾航说:“你接城城直接回家去,我手上这个修好就收摊关门。” 顾航答应了一声,洗了手,便拿着钥匙往幼儿园去了。 到了幼儿园,还有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大多数都是些爷爷奶奶们,都是同一个镇上的,因此彼此都非常熟悉,此时见了顾航这陌生人,不免都会打量两眼。 顾航挠了挠头,进了院子里,找到肖城所在的小班,透过窗户往里看,只见孩子们都背着手坐在座位上,前面的老师不知在说什么,这时,那老师看到顾航,探出头来,问道:“你找谁?” 顾航说:“我是肖城的叔叔,来接他回家。”那老师扭头叫了肖城出来,问道:“城城,这是你叔叔?”肖城见了来接他的航叔叔,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便对着老师连连点头,那老师见肖城认识他,啥也没多问,就让顾航接走了肖城,顾航有点发愁了,这老师咋这样不负责,也不多问问就让人接过孩子,要是碰到那起坏心思的可咋办。 出了幼儿园,顾航还教育起肖城了;“城城,以后要是碰到不认识的人来接你,你可千万别等着人家走。” 顾航点头说道:“我知道啦,因为航叔叔是航叔叔,所以我才跟着你一起走的。” 顾航拍了拍他的头,牵着肖城一起出去,顾航跟肖长山不一样,他主动拿起了肖城的小书包小水壶,然后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问道:“今天幼儿园里老师都教了些什么?” 肖城想了想,说道:“学数数,还有唱歌。”顾航接着问道:“教的什么歌,唱给航叔叔听听呗。” 肖城有些腼腆,他左右看了看,旁边还有人呢,于是便抿着嘴不作声,过了好半晌,这才对顾航小声说:“回家我再唱给航叔叔听,行吗?”顾航摸了摸他的头,点着头说:“行啊!” 顾航又问道:“城城跟班上的同学相处的好不好,在幼儿园里都跟大家玩什么?” 顾航还记得早上肖城坚持要给小伙伴们带栀子花,就以为他跟同学关系都很好。哪知肖城听了顾航的话,好半天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闷声的说道:“大家都不喜欢我。”顾航一愣,问道:“为啥大家不喜欢你?” 肖城说:“他们说我爸爸死了,妈妈给别人家的孩子做妈妈去了,妈妈不要我,把我丢给二叔。” 顾航见肖城皱着小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只得抬头揉了揉他的头,肖城牵着顾航的手,抬起头来问道:“航叔叔,你说我妈妈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顾航不说话,他倒是听肖长山提起过,肖城的妈妈许青梅在办完他大哥的丧事后,直接就把肖城扔到他家,收拾东西就嫁到邻县里去了,到如今也没打个电话回来问问肖城的情形。 顾航不想骗肖城,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不说话,肖城将眉头一皱,紧抿着嘴唇,倔强的说:“妈妈不认我,我也不想认妈妈了!” 顾航想了想,对肖城说:“你二叔认你就行了。” 肖城点了点头,又牵着顾航往走,走了一会儿,顾航见肖城的眼睛一直看着走在前面的一对父女,顾航才刚在幼儿园见过那当爸爸的,此时那爸爸也不顾天热,让女儿坐在他肩头,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肖城一脸的羡慕,他说道:“我小时候,我爸爸一定也是这样把我扛在肩头的。” 肖长山大哥死的时候,肖城还不大记事,他见人家的爸爸把小孩扛在肩头,便肯定自己的爸爸也这样扛过他,只可惜,他爸爸现在不在了,跟二叔住在一起,二叔腿脚不好,肖城自然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顾航弯下腰来,对肖城说道:“城城想不想坐在航叔叔肩头?” 肖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航猛点头,顾航抱起肖城,把他向上一举,便让他骑坐在自己肩头,肖城惊呼一起,紧紧的抱住顾航的头,脸上有说不出的满足。 顾航一边走,一边问头顶的小人儿;“看得远不?”肖城兴奋的说:“远!” 顾航见肖城不想刚才那样情绪低落,没来由的也跟着高兴起来,两人一路到家了,路过巷口时,旁边有一家小超市,门口摆着一个冰箱,冰着饮料跟冰棒一类的东西,顾航问肖城;“城城想吃冰棒吗?” 肖城分明很想吃,却扭捏了一下,望着顾航说道:“二叔知道会骂的!” 顾航也怕肖长山骂,不过他想了一下,对肖城说:“不怕,你二叔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回家,等他回来,咱们都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他保管不知道!” 肖城见有顾航撑腰,还怕什么,他拉着顾航的手,进了小超市里,惦着脚尖扒着冰箱挑选,各种口味的冰棒太多了,肖城有点犹豫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便扭着头问顾航:“航叔叔,你想吃哪一种?” 顾航挑了一个红豆口味的冰棒,肖城笑眯眯的说道:“那我也要跟航叔叔一样吃红豆口味的。” 两人选好冰棒付了钱,便往家里走,谁知刚走到门口,傻眼了,原来院子里的门打开着,很明显是肖长山提前收摊先回来了。 顾航和肖城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他们发呆的时候,肖长山出来倒拉圾,见到站在门口站着的两人,视线又落在他们手上拿的冰棒,他瞪了顾航一眼,说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不知道等会儿要吃饭啊?” 顾航摸了摸鼻子,说道:“不过是根冰棒而已,等会儿撒两泡尿就好了。”肖长山又狠狠的瞪了顾航一眼,斥道:“顾小航,反了你,在部队里还学会跟我顶嘴了!” 肖城见他二叔正在训航叔叔,趁大人不注意,赶紧吮了一口冰棒,然后幸福的眯起眼睛。 顾航心说,这么长时间不见,长山怎么越来越婆妈了?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口,并且知道肖长山不是真心生气的,于是装傻笑了两声,又认错:“我下次不会饭前买零食吃了。” 肖长山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洗澡,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顾航一笑,牵着肖城的手,两人一路吃着冰棒便进了屋里。 肖家的晚饭一如既往吃得很早,今晚肖长山就没有放过顾航,一晚上把他压在身下翻来覆去的做了三四回,到最后,顾航没啥事,反倒肖长山有点累了。 肖长山见顾航还很精神的样子,觉得很没面子,原本被喂饱的心情也突然有些恶劣,他伸手在顾航大腿上掐了一把,说道:“你可以啊,在部队去待了几年,小身板练得够结实啊。” 顾航有点无语,这人,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 发泄了体内的欲望之后,两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肖长山检查了一下顾航后面,发现只有一点红肿以外,不过为免明早起床难受,肖长山还是找了药膏来给顾航擦了,顾航有点害羞,头一直埋在枕头里。 过了一会儿,肖长山打了一盆水,两人都擦洗了一番这才歇下,肖长山现在还没有睡意,他搂着顾航,说道:“明天咱们到市里去看看你爸妈吧。” 顾航身子一顿,没有说话,自从他出柜后,到如今他爸妈都不肯原谅他,现在他爸已经是单位的主任了,顾航不知道回去,他爸妈会不会见他。 肖长山揉了揉顾航的头发,说道:“你在部队忙,本来就假少,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去见见吧。” 顾航闷声说:“他们嫌我丢人,肯定不愿意见我。” 肖长山又说:“他们见不见你是他们的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不去看他们,就是你的不对了。” 顾航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听你的。”肖长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搂着他便睡下了。 ☆、第 5 章 第二天,肖长山和顾航起得很早,碰巧今天是星期六,要到市里去,自然也要把肖城带上。顾航洗漱好之后,便到了肖城的房间里去把他喊醒,肖城被叫醒,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航叔叔,今天学校里放假,不上学,我还要睡。” 顾航找来他的衣裳,又说:“在车上睡吧,咱们今天要到市里去。” 肖城哦了一声,乖乖的从床上爬起来,只是因为太困了,眯着眼睛穿衣裳,胖胖的小指头捏着纽扣,好几次都没有扣上,顾航看不下去了,拿过他的衬衣短裤,要他伸胳膊他就伸胳膊,要他伸腿儿他就伸腿儿。 顾航找来肖城的小凉鞋给他穿上,还说道:“幸亏你二叔出去了,要是他见我给你穿衣裳,又该骂我们俩人了。” 肖城听他提起二叔,这才睁开眼睛,望着顾航直乐,又探身在顾航额头上亲了一口,顾航故意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还说道:“你没刷牙,口真臭!” 肖城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待他穿好衣裳之后出去洗漱,他们这边收拾好后,肖长山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今天修车摊歇业一天,不能没个交待,肖长山在摊上挂牌子说明了一下,顺便在街上买了早饭回来。 三个人吃完早餐后,锁上院门,就在巷子前的街口搭车,往市里去的巴士半个小时来一趟,差不多需要坐一个小时,肖城起得早,上了车不一会儿就开始睡,只是因为路况不好,车子的颠簸每隔一小会儿就会把他惊醒,顾航看着他呆傻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因为要去见父母而低落的情况也变好了一些。 肖长山悄悄握了握顾航的手,说道:“等会儿见了你爸妈,你要说些什么?”顾航歪着头想了想,看着肖长山回答道:“还不一定能见到他们呢!” 其实自从跟父母闹翻了之后,顾航就没有再见过他爸妈了,前几年他还会给他爸妈写信,只是他爸妈一封也没有回过,后来久而久之,顾航也就不写了。 过了不久,车子到了市里,下车之后,顾航四下一打量,对肖长山说道:“怎么咱们市这么多年还没有一点变化?” 如今全国都掀起了一股经济大浪潮,只是肖长山他们所在的市处于内陆,且一直是全国闻名的贫困省里最贫困的地市,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依然是老样子,不过再怎么穷,肯定要比他们九里镇要稍微繁华一些的。 肖长山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你没仔细看,变化还是挺大的,你没见这市里开小车的人越来越多了,市南边还建了新火车站呢。” 顾航这才仔细看了一下,发觉其实还是有变化的,马路变的干净了,路上行人穿的衣裳也靓丽起来了,迎面走来一个穿大红色印花的老太太,顾航还记得他们上学那会儿,老太太们穿的衣裳不是黑的就是青的,可没有老太太穿红色还带印花的衣裳呢。 肖城和顾航牵着肖城出了车站,在对面一个超市里转了转,他们买了好烟好酒,都是带给顾航爸妈的,要结账时,超市门口有一个卖玩具的专区,有好几个家长正在给孩子挑玩具,靠墙的玩具架上放了一辆很大的遥控玩具车,顾城一动不动的看的入神。 肖长山一个大男人,在养小孩方面其实应该算不及格的,他几乎没怎么主动给肖城买过玩具,有几次肖城把学校里的玩具带回家,还被肖长山训斥过,后来肖城几乎就没有开口要求买玩具了,他的一盒橡皮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肖城没说要买新的,肖长山也就没有给他换。 此时,顾航见肖城看着玩具车,便弯下腰来,蹲在肖城面前问他:“城城是不是想要买玩具?” 肖城不说话,低头玩着手指头,没主动开口说要买玩具,却站在那儿不走。肖长山见了,眉头皱得死死的,他最烦的就是这熊孩子别扭的性格了,他沉着脸说道:“要是想要,就开口说,要是不想要,咱们就出去。” 肖城抿了抿嘴巴,被他二叔训得眼睛有点红,过了一会儿,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他才看着他二叔,说道:“我想要玩具。” 肖长山哼了一声不说话,顾航牵着肖城的手到了玩具区,肖城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都有些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了,顾航见时间还有,任肖城自己去挑玩具,他跟肖长山两人站在一旁等着。 顾航扭头看着肖长山,说道:“你为啥要这么说城城,小孩子么,不能耐心点啊。” 肖长山斜睨了顾航一眼,说道:“我要是有耐心,上学那会儿,你就不会三不五时的被我揍了。”肖长山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顾航半晌,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一脸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发觉你跟城城其实还挺像,怪不得我每回见了他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心头就会冒出一股无名火气呢,原来是有原因的!” 原来,上学那时候,顾航性子温吞,总被人欺负,偏偏肖长山最恨这样磨唧的人了,他恨铁不成钢,骂了他不知多少次,顾航一点没改,有时候被逼急了,肖长山还会揍顾航。不过有一点,顾航跟了肖长山当小弟之后,任他怎么打骂顾航都行,但是别人欺负顾航那可不行。 顾航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没耐心,好像还挺光荣似的。” 肖长山当作没听到,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又对肖城扬声说道:“快点挑,我们还要去找人呢!” 肖城看了一眼他二叔,他一手拿着一把玩具冲锋枪,一手抱着一辆遥控玩具车,都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了。 肖长山对肖城说道:“只能选一个,快点选!” 肖城左右看看,两人都舍不得放手,真是把他难为死了,顾航见他都急的头上出了一层汗,便小声说道:“要不然给他两个都买吧,反正他玩具又不多。” 肖长山一脸坚持;“不行,从小开始就要教会他作出取舍。”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遥控玩具车就卖两三百,他得修多少自行车啊。 这时旁边传来哭闹声,原来是爷爷领着孙子来买玩具,那孩子这也想买,那也想买,被他爷爷说了两句,便开始倒在地上又是摔东西又是打滚的。 他爷爷见孩子闹了起来,怕影响人家做生意,只得将孙子要的玩具都买下来,拉着孙子付钱去了。 这头闹的这么大,肖城自然也在看,肖长山见肖城的眼睛一直看着那祖孙两个,便挑了挑眉毛,警告道:“你要是有样儿学样儿,一个玩具也别想买了!” 肖城绝对相信他二叔能做得出来,又犹豫了许久,最终下决心买了遥控玩具车。 出门之后,肖城还要自己提他的玩具,肖长山和顾航随他去了,两人提着烟酒,寻着原来的路,找到顾航的家。 那房子是政府建的老式楼房,是二室一厅,在过去绝对是市里最好的房子了,不过顾航没在这儿住过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楼房显得又旧又破,楼道里很黑,堆着别人家放的杂物和蜂窝煤,走进去一股油烟味儿,顾航怕肖城拌倒,一直紧紧牵着他的手。 顾航家住在七楼,他们找到顾航家之后,心里其实还有点忐忑,肖长山站在一边等着他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顾航才终于抬手敲了敲门,立时,便听到那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谁呀?” 顾航这傻子,人家都已经应门了,竟然因为一时紧张,还问道:“有人吗?” 不一时,门被拉开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儿,她好奇的望着肖长山和顾航他们;“你们找谁?” 顾航见这人不认识,便问道:“请问李金华是住在哪儿吗?”那大婶儿说:“你找李金华呀,他是我房东,他早就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顾航一愣,过了好半天,他才继续问道:“请问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大婶儿看着像是一个热心人,也不问顾航他们是来干嘛的,说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找地址。” 不一会儿,大婶儿拿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顾航他爸妈现在住的地方,顾航道了谢,跟着肖长山一起离开,顾航他爸妈搬了家,顾航却不知道,显然这让顾航有点沮丧,他坐在楼下的花坛旁边,望着肖长山,闷声说道:“我就说他们把我忘了吧,你还不信。” 这傻孩子很明显是失望了,虽说他嘴里一直坚定他爸妈不会见他,但其实心里多少会有点小期待的。 顾航挠了挠头,有点迷茫的说:“我有时候会后悔那时跟我爸妈闹的太僵,有时候心里又怪他们不该生下我却又不养我。” 肖长山拍了一下他的头,轻声骂道:“要是没生下你,那我不是认不到你了?”顾航一想也是,便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肖长山看着他说道:“你呀,就是有时候想得太多,累不累啊你,既然来了,总归要去见一见他们的,要不然东西不是白买了。”顾航点了点头,憨笑一声:“嗯。”两人这才又提起东西,按着纸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第 6 章 顾航爸妈的新家离老家有点远,三个人还是搭了公交车才找到那个小区,那是市里新建的一片小区,里面绿化做得很好,门口保安对出入的人员进行登记管理,附近还有超市,学校,广场之类的配套设施。 肖长山和顾航按着纸上的地址找了过去,这回是肖长山敲的门,开门的又是个不认识的女人,顾航和肖长山对视了一眼,心道,难道那大婶把地址给写错了?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烫着一头酒红色的卷发,看起来很有气质,她看了一眼肖长山和顾航,好奇的说:“请问你们找谁?” 顾航问道:“不知道李金华是不是住在这儿吗?” 女人一愣,说道:“那是我爸爸,你们是谁,找他有事吗?”这次换顾航发愣了,这女人说李金华是她爸,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 顾航摸了摸鼻子,过了一时,才说道:“我是他……”话还没完,只听见里面有个声音问道:“小敏,怎么这么久,是谁来了?” 接着,便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到门口站的人,大吃一惊,说道:“小航,怎么是你,你几时回来了?” 顾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前天回来的,是过来看爸妈的。” 原来他没找错地方,戴眼镜的男人是他大哥李宇,比他大十来岁,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后来靠他爸妈的关系,也做了公务员,而这开门的女人,想必就是他大嫂了,只不过顾航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曾听说过他哥已经结婚了。 李宇扭头看了他老婆宋敏一眼,说道:“我先前跟你提过的,这就是我弟弟顾航,在部队里当兵。”而后,他又指着宋敏说:“这是你嫂子宋敏,我们结婚好几年了。” 宋敏看起来挺会做人的,一听介绍说是没见过面的小叔子,立马满脸堆笑的将肖长山和顾航迎了进来,又上了饮料和茶水,还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也没收拾一下,你们可别见怪啊。” 顾航摇了摇头,对宋敏说:“嫂子你就别忙活了,坐下来歇歇吧。”李宇笑着说:“让她去吧,咱们好些年没见面,中午一起吃饭说说话。” 顾航说了一声好,他和肖长山进来后,四下一打量,只见客厅里很宽敞,放的沙发组合柜一类的家俱都很新,看起来像是才搬进来不久,屋里还有一个正在玩积木的小男孩,看起来比肖城要大两三岁的样子,见家里来客人了,还凑过来看。 李宇指着顾航,对那小男孩说;“这是叔叔,快喊人。”小男孩爽快的喊了顾航一声,又望着肖城。 李宇说:“星星,快领着弟弟去玩。”肖城有些羞涩,看了星星一眼,便躲在他二叔肖长山身后。 星星对肖城招了招手,说道:“快过来呀,咱们一起玩儿呀。”肖长山也对肖城说:“不是新买了玩具车吗,去跟哥哥玩吧。” 肖城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跟着星星一起到阳台上玩儿去了。 这头,宋敏切了果盘便坐在李宇旁边,李宇对顾航:“我结婚那时候,本来说要知会你一声的,后来爸说不用了,所以也就没跟你说。” 顾航‘哦’了一声,捧着茶杯不说话,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肖长山忍不住看了李宇一眼,过了一会儿,李宇又问:“你几时回来的,什么时候走?”肖城说:“回来没几天,明天就要走了。” 李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个话多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坐在一起不吭声,他原本知道顾航的性向,看着一起跟来的肖长山,心里多少能猜出几分,只是却没有出口相问,倒是宋敏挺会活跃气氛,见两兄弟都不说话,一会儿给他们添茶水,一会儿给他们切西瓜,不时还会问顾航几句话,顾航本身就话少,此时更是问五句答三句,其他一律以点头来应对。 过了一会儿,李宇对顾航说:“这新房子是咱爸单位才分的,我们搬进来没几个月,要不要我带你四处看看?” 顾航又‘哦’了一声,便跟着李宇四处看了看,新房子比原来的老房子大多了,有四室两厅,装修得也很豪华,屋里屋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看起来李家人都过得非常不错。 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几个人又回到客厅里,顾航来了好一会儿不见他爸妈,这才出声问道:“爸跟妈呢,怎么没看到他?” 旁边的宋敏轻笑一声,回道:“你来得真不凑巧,爸跟妈两人刚好到外地旅游去了,要十多天才能回来呢,偏偏你明天就要走,要不然还能跟爸妈见上一面呢。” 肖长山抬眼看了宋敏一眼,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李宇夫妇对顾航的到来似乎并不太欢迎,尤其是宋敏,虽然面上一直很热情的样子,只是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直接把顾航划到李家之外。 顾航自然也能感觉到,此时,他的肩膀有些发紧,两手搭在双腿上,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肖长山知道顾航已经开始有些不自在了,他有些后悔,也不知道昨天劝他来见他爸妈是不是对的,于是轻轻拍了拍顾航的大腿,顾航扭头看了肖长山一眼,神情微微有些松动。 肖长山自以为做的隐蔽,不想刚好被宋敏看到,宋敏暗暗将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坐了一会儿之后,肖长山对李宇说:“原本小航这次回来休假,就是为了探望伯父跟阿姨的,既然他俩刚好都不在,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宇转头望着顾航,说道:“不留下来吃中饭吗?你嫂子早上买了活鱼回来,正好也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宋敏笑了两声,对着李宇嗔道;“什么手艺不手艺的,叫人家听了笑话呢。”说完,她又转头对顾航说:“不过你难得来一次,要不中午就在这儿吃,我叫外头送几个菜回来。” 谁知顾航却摇了摇头,说:“别麻烦了,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李宇夫妇俩听顾航说有事,便没有出声留他们。肖长山则是冲着阳台上喊了一声:“城城,咱们该回家了。”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2节 肖城应了一声,抱着他的玩具车从阳台上跑进来,这时,星星也跟着进来了,他对肖城说:“弟弟,我要这个玩具车,你送给我吧。” 肖城不理星星,他才舍不得把自己的玩具车送人呢。李宇也对他儿子说:“这是弟弟的玩具车,你不是买了好几个玩具车吗?” 星星被他爸爸说了一句重话,顿时恼了,往地板上一坐,嚷着说:“我不要,我就要这个玩具车。” 李宇被儿子搞得很没面子,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宋敏见了,哄着星星说:“乖儿子,咱们下午去买新的好不好?” 星星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伸手就在他妈妈面上呼了一掌,哭着说:“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弟弟手里的玩具车。” 屋里的大人都有些尴尬,宋敏见哄星星不管用,便又弯腰笑着对肖城说:“城城,阿姨用家里的玩具车给你换手上的这个好吗?”肖城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宋敏被拒绝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连笑容都险些维持不住。 肖长山看了宋敏一眼,又看着肖城,说道:“城城,把你手里的玩具车给哥哥,咱们等会儿去买新的。” 肖城看着他二叔,这次竟然又摇头,声音里带了哭腔,说道:“这是我的玩具车。” 肖长山脸色一沉,对肖城斥道:“听话,把玩具给哥哥!”肖城看着他二叔,有些害怕,不过却仍然抱着玩具车,怎么也不肯撒手,肖长山气的要死,瞪了肖城好几眼,肖城只管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两个小孩子因为玩具车,闹的几个大人都有点下不了台,李宇瞪了他儿子一眼,说道:“你家里都有多少玩具车?弟弟是客人,又比你小,怎么能抢弟弟的玩具?” 宋敏见不得自己儿子被骂,她对李宇说:“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你骂他他又不懂。”李宇不满的看了妻子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旁好半天没有说话的顾航见两个小孩扛上了,便从皮夹里拿出三百块钱,塞到星星的手里,又对他笑着说:“叔叔过来什么礼物都没有给你带,这个你拿着去买一辆玩具车,就算是叔叔送给你的礼物。” 星星接了顾航给的钱,这才没有哭,又一溜烟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李宇则皱着眉头说:“你一个月津贴才多少,给孩子这么多钱干什么,快拿回去。” 顾航摆摆手,又说道:“没啥,这都是应该的。” 孩子的事摆平后,肖长山和顾航便要带着肖城走了,李宇和宋敏将他们送出去,宋敏又对顾航说:“多谢你们费心了,下次再过来玩吧。” 顾航笑了笑没有说话,牵着肖城的手,和肖长山一起出去了。 ☆、第 7 章 自从出了李家后,顾航脸色一直不大好,肖长山没有安慰他,就安静的陪在顾航身边,此时日头已经升到头顶了,肖城肚子有些饿,不过小孩子异常的敏感,他能感觉到航叔叔现在心情不好,并且才刚因为跟别人家的小孩子争玩具惹了二叔生气,所以他宁愿忍着肚饿,也没有开口闹着要去吃饭。 过了一会儿肖长山看着顾航,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等会儿还要去见一个朋友。” 肖城听说可以去吃饭了,忍不住眼前一亮,恰巧被顾航看到了,顾航这才发觉已经到了中午,他摸了摸肖城的头;“城城是不是肚子饿了?” 肖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回道:“嗯。” 三个人找了一家‘内设空调’的街边小炒店,里面其实也没有那么凉快,但是到底比外面火炉似的强,肖长山点了两个菜,又叫老板上了两瓶冰啤酒。 肖城显然是被饿坏了,自点了菜后,便一直眼巴巴的望着店里的后厨方向,肖长山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对顾航说:“这小子,肚子饿了都不会讲,真不知道笨到什么地步了!” 顾航也对肖城说:“下次肚子饿了要说出来,要不然航叔叔跟你二叔猜不出来,城城就要饿肚子了。” 肖城脸上红扑扑的,过了一会儿,他才挠了挠头,说道:“我怕惹二叔生气。”肖长山更气了,他又瞪了肖城一眼,哼道:“我又不是鬼!” 顾航看着叔侄两人,嘴咧笑了出来,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变的好了起,他跟坐在他对面的肖城说道:“你是你二叔最亲的人,他再生气也不舍得让你饿肚子哩。” 肖长山两眼直视着顾航,过了半晌,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是第二亲的!”肖城好奇的歪着头,看了他二叔一眼,他是第二亲的,那谁是第一亲的人呢? 肖城想问,不过他直觉他二叔肯定不会告诉他,于是乎就没有开口,他一扭头,想跟航叔叔说话,发现航叔叔耳根通红,头已经快埋进碗里去了,不过那碗里分明啥也没有呀。 肖城问:“航叔叔也肚子饿了吗?” 顾航轻咳了一声,不自在的左右看了看,又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说:“嗯,航叔叔肚子也饿了。” 肖城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从兜里拿出一支棒棒糖给顾航,说;“这是刚才小哥哥给我的,送给航叔叔吃吧。” 肖长山见了,趁机教育他说:“小哥哥都愿意把东西分享给你,你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的玩具车让给小哥哥” 肖城嘟着嘴,理直气壮的说:“小哥哥有好大一包棒棒糖,他才分给我的一支,要是我有很多玩具车,我也会分一个给他的。” 肖长山哼了一声;“那人家妈要给你换,也没见你换呀。” 顾航倒是不赞同肖长山的意见,他对肖城说:“城城今天做的是对的,是自己的东西,如果不想给别人,就要学会拒绝。” 肖城想了一会儿,问道:“就算二叔要我给,我也可以说不吗”肖长山看了他一眼,今天要他给人家,他也没同意呀。 顾航点了点头,那肖城便支着小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肖长山见他跟个小老头一样,也有点想乐。 不一会儿,店老板上了菜,肖长山先给顾航盛了一碗饭,又给肖城盛了一碗饭,最后才是自己的,因为要了啤酒,两人还一边吃一边喝,一直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才领着肖城出了小炒店。 肖长山要找的朋友名字叫安小浩,是他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如今在市里开了一家小超市,还算混得不错,他跟顾航也认识,只不过感情一般就是了,早先肖长山已经跟安小浩打了招呼,要他帮忙留意有没有门面要转让的,这次他们到市里来探望顾航爸妈,肖长山便顺道过来问问。 这会儿,肖长山带着顾航到了安小浩家超市时,安小浩吃了一惊,望着顾航说道:“你不是在外地当兵么,啥时候回来的?”顾航笑了一声,回道:“放探亲假。” 肖长山说道:“我之前托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安小浩将他们引进了屋里,又拿了几瓶冰饮料出来,他们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就喝。 安小浩说:“我一直在外打听呢,倒是有几个门面正在出租,只是我觉得都不大合适。” 肖长山便要他说说情况,安小浩说道:“离我这儿不远,就有两个门面在出租,只是位置不好不说,地方还小,另外一个门面倒还行,只是人家只卖不租?” 肖长山问道:“你打听过人家要卖多少钱吗?”安小浩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算过税,要七十万呢。” 肖长山听后,将眉头一皱,七十万他一时还拿不出来,就算是贷款,把首付付了,后头开店没有现钱周转也不行,肖长沉吟片刻,又对安小浩说:“反正这店一时半会儿也开不起来,你先帮我留意着,要是有好的门面,再通知我。” 安小浩拍着胸口说;“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肖长山又跟他说了了两句话,便在安小浩店里转了转,他这超市规模不大,主要卖一些日用杂货和烟酒,平时他和他老婆打理,另外请了一个不到二十的女孩负责收银。 四处看了一会儿后,肖长山问道:“怎么样,超市里生意好吗?”安小浩苦着脸,对肖长山说:“好什么呀,这附近又新开了一家超市呢,现如今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听了安小浩的话,肖长山笑骂了两句,又说道:“你还跟我叫苦?我当我没看到,原来的面包车都换成了新轿车呢!”安小浩哈哈笑了两声,眼神里有些小得意,偏偏嘴上还直说:“血汗钱,血汗钱!” 肖长山笑着摇了摇头,便说要回家去了,那安小浩好长时间没见他,怎么会放他们回家,他说:“怎么的,才几天不见面,兄弟们感情就生分了?” 肖长山说:“下次吧,明天小航就要回部队去了,回去晚了怕误事。”安小浩听说顾航明天就要走了,这才没有留他们吃饭。 肖长山和顾航带着肖城趁着天色早,回到九里镇时,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天还没黑,顾航先舀了水给肖城洗澡,肖城坐在澡盆里,顾航只要一摸他,他就咯吱笑个不停,肖城有些怕羞,双手捂着小鸡鸡,还左闪右躲,直到把满盆水洗的只剩下半盆,顾航才给他擦干水,穿上干净的背心短裤。 肖城洗完澡后,又抱着他的小汽车玩具在院子里玩,顾航进了厨房,帮忙肖长山收拾晚饭,晚饭他们是在外头买的馒头跟擀面,擀面直接下就可以了,另外还买了一只酱板鸭,家里有别人送的西红柿,肖长山用白糖凉拌了一个西红柿,家里没有冰箱,肖长山就把凉拌西红柿镇在井里。 厨房里很闷热,肖长山热的满头大汗,他见顾航进来了,对他摆摆手,说:“厨房里热,你去洗个澡准备吃饭了。” 顾航冲他一笑;“我陪你一起说话话。”肖长山笑了一声,对着顾航笑骂了一声:“傻样儿。”说着,又继续忙活着,顾航其实也插不上手,于是就坐在小板凳上,陪着肖长山一起流汗。 一会儿,擀面煮好了,肖长山将擀面全舀在盆里,便对顾航说:“去,把桌子搬出来。”顾航答应一声,颠儿颠儿的进去搬了桌子放在院子里,又对肖城喊道:“城城,洗手吃饭了。” 肖城玩的又出了一身汗,听说可以吃饭了,先抱着他的小汽车放回屋里,洗了手,先惦脚看了看厨房里,见他二叔在厨房里忙活,便偷了一下懒,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便坐在饭桌前。 待饭菜都端上桌后,顾航已经从井里把镇好的糖拌西红柿拿了出来,肖城见了,小小的欢呼一声,酸酸甜甜的糖拌西红柿他最爱吃了。肖长山也从厨房里出来,先拧了手帕洗了脸,坐下来一起吃饭。 肖城自糖拌西红柿上桌后,眼里就几乎看不见其他菜了,肖长山见他已经吃了小半碗了,筷子还在往里伸,便打了他的筷子一一,说道:“你这混小子,啥爱吃就逮着吃,晚上肚子疼可不许哭!” 肖城撅嘴,冰冰凉凉的糖拌西红柿多好吃呀,不过被二叔骂了,他到底也不敢再吃了。顾航夹了一只鸭腿给他,笑着说:“航叔叔给城城夹一只鸭腿,快吃了长肉肉。” 肖城听了他航叔叔的话,抓起鸭腿默默咬了一口,一本正经的对顾航说:“老师说吃了肉肉也不会长肉肉的。” 顾航笑着问:“为啥呀?”肖城想了想,说道:“老师说肉肉装到肚子里,过一天会变成粑粑拉出来的。” 肖长山差点被嘴里的馒头给噎住了,他嘴角抽搐一下,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大声骂道:“你要是再在饭桌上讲这些,就别给我吃了!” 顾航见肖长山被气的发飙,被逗乐了,嘴里吃吃笑了起来,肖长山转头也瞪了他一眼,这才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第 8 章 吃完晚饭后,肖长山打发顾航和肖城在院子里乘凉,他在屋里收拾着要给顾航带回连队的东西。 大多数都是一些吃食,肖长山听说顾航的战友们个个都是大胃王,光是皮蛋就买了五大盒,都用胶布封的好好的。另外还有一种干锅盔,这是本地的一种特产,一块烤好的锅盔又干又硬,要是遇到牙口不好的人,还吃不得,不过这种锅盔越嚼越香,吃一块,再喝一杯水就很容易饱,那时候他们读书时,经常会跑到小卖部里买来吃,散着买两毛钱一大块,肖长山称了很大一包,又用袋子封好,以防时间长了变质。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几罐蜂蜜,这是肖长山托人从下面的乡下收回来的,很便宜,但是蜂蜜很醇,每天吃两勺对身体是很好的,不过按顾航的话来说,一天到晚训练任务那么重,八成没有工夫吃蜂蜜,肖长山没理会他,把蜂蜜放在箱子最底下,为免瓶子磕破了,还特意用几个不要的旧衣裳包了起来。 顾航进来,看到肖长山已经打包好了一个小箱子,心里甜丝丝的,偏偏嘴里还说道:“干啥这么麻烦,路上不好拿。”肖长山说:“你放心,我用绳子捆好,保管好拿。” 顾航笑了一声,便坐在床上看肖长山打包,肖长山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城城睡了?”顾航点头,又催肖长山;“就几样吃的,你鼓捣了这么久,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肖长山看着他的穿着短裤,露出一双结实的腿,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痒了一下,于是三五下忙完手里的事,便上床压在顾航身上,用下身顶着他,问道:“是不是想我了。” 顾航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肯跟肖长山对视,肖长山又顶了他一下,追问道:“快说!”顾航轻咳了一声,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愿意回肖长山的话,肖长山便一个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又说;“算了,你明天要坐火车,不闹你!” 顾航急了,怎么往常不见你这么好说话?他别扭了一下,嘀咕道:“其实也不累,卧铺车呢!”肖长山再听不出就是傻子了,他得意的笑了一声,搂着顾航又亲又啃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长山和顾航就醒了,今天顾航要回部队,他们镇上没有火车站,还需要专门搭车到隔壁镇去乘火车。 肖长山先起来的,已经在厨房里煮早饭,顾航嘴里刁着牙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肖长山回头见他一嘴的牙膏沫,嫌弃的说道;“你恶心不恶心?我这正做饭呢!”顾航傻笑一声,端着水杯跑到外面去刷牙。 不一会儿,顾航洗梳好了,这头肖长山早饭也做好了,因为怕耽误了顾航赶车,肖长山就简单煮了几个荷包蛋,里面加了米酒,闻起来忒香了。 顾航捧着碗,突然咧嘴笑了一下,肖长山莫名奇妙的问:“你笑啥,跟个傻子似的。”顾航亮着一口大白牙,说道:“吃了鸡蛋好滚蛋。” 肖长山被逗笑了,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快点吃吧。”顾航点头,捧着碗大口吃了起来。 吃过完之后,顾航进了肖城的房间,肖城正光着小肚皮熟睡,顾航拉过毯子搭在他的身上,又捏了捏他的鼻子,肖城不舒服的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睡。外头肖长山已经在催了,顾航便起身关上门出去了。 现在天还很早,肖长山和顾航两人在车站等车时,四下除了他们再没一个人,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对方,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肖长山看着他,这些年来,他们都是聚少离多,所以每一回的相聚都会格外珍惜,下一次还不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顾航也看着肖长山,肖长山看着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忍不住伸手撸了撸顾航的头,顾航没有躲,还蹭了蹭,跟只小狗似的,肖长山收回手,再过一会儿车子就要来了,他趁着还有时间对顾航嘱咐道:“在部队里注意身体,要多给我写信。” 顾航点点头,对肖长山说:“我知道,你也要经常给我写信。”想了想,顾航又说:“你的腿不好,在家不要做重活,对城城耐心点,不要老是骂他。”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了。” 这时,往邻镇的小巴士从远处缓缓驶来,肖长山招招手,那巴士停下来后,顾航便拎着包登上车,上车之后,他还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望着肖长山,车子启动,肖长山看着他的脸,冲他挥挥手,一直等到车子渐渐消失在薄雾里。 顾航所在的部队是离首都不远处的一个县城里,顾航到站下车时,车站外已经有一辆军用越野车等在外面,顾航见了那熟悉的车子,张嘴笑了一下,几步跑上去,拉开车门,对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喊了一声:“周医生,怎么是你来接的我?” 周元汉向上推了推眼镜,笑着对顾航说:“你们队长领着其他人在拉练,知道你今天回来,叫我来接你的。”顾航说:“其实不用,县里离连队也没多远,我不要一会儿就能跑回去了。” 周元汉笑道:“来都来了,你就享受这一会儿,等回去老胡又要操练你了。”顾航笑了两声,对周元汉说:“队长不是这样人。” 顾航嘴里称周医生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迷彩汗衫,年龄大约三十来岁,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这人便是顾航所在部队的心理指导医生周元汉。 只是人看着斯文,动作却一点不客气,自顾航上了车后,就开始在顾航包里翻腾吃的,不一会儿翻腾出一包锅盔,看也没看,先塞了一块在嘴里,接着又翻出蜂蜜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上缴了啊!” 顾航急了,抢了过来,不满的说道:“这是长山给我买的!” 周元汉动作停了下来,对着顾航挤眉弄眼,又问:“回去这么几天,你们有没做过?” 顾航脸上顿时涨得通红,还紧张兮兮的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被人听到,周元汉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了,又笑道:“怎么样,有没有照我教你的方法试试,看他是不是在家里为你守身如玉?” 顾航在他老家有一个同性恋人的事,在713陆军基地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中就包括周元汉,他比顾航早两年进连队,在这期间看多了像他们这种关系的,只是到最后有无疾而终的,有分道扬镳的,也有回归‘正途’结婚去的,看了这么对,也只有顾航坚持下来了,因此就显得格外特别了。 顾航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他瞪着周元汉说:“长山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周元汉哼了一声,说道:“做为一个男人这么能忍,要不就是心理有问题,要不就是身体有问题!”顾航气的不行,他不想听他编排长山,只是他嘴笨,辩不过周元汉,索性便扭过头去不跟他争论。 周元汉在顾航包里先搜刮了一遍,便斜眼看了顾航一下,哼着歌方向盘一打,车子出了火车站。 这个县城因为离首都近,还算繁华,车子经过一家玩具店时,顾航扭头对周元汉说道:“周医生,可以停一下吗?”周元汉虽然觉得奇怪,却仍然靠边将车子停下来,又问:“怎么了?”顾航指着玩具店,说道:“我想进去买一些玩具。” 周元汉听他如此说,便跟着一起走进去,又问道:“怎么突然想着要买玩具?”顾航回道:“家里有个小孩子。” 顾航一边走一边看,挑了一把玩具冲锋枪,一个高倍望远镜,还有一个越野车模型,周元汉见顾航挑的这么认真,笑着问道:“你跟你家长山感情这么好,他什么时候弄了个小孩,你不气啊?” 顾航对着周元汉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他侄子。”顾航挑好玩具在前面柜台上付钱了,还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声;“这小孩子的钱还真好赚。” 这边九里镇,顾航回部队十几天后,肖长山接到顾航寄的包裹,肖长山拆了包裹一看,见里面是几样包好的玩具,还有一个用子弹壳焊接好的装甲车。 肖长山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城城,你航叔叔给你寄玩具回来了。” 在屋里的肖城听后,欢呼一声,见寄了这么多玩具,高兴的直拍手,又有点难以致信的问肖长山;“二叔,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肖长山拍了拍他的头,说;“都是给你的。” 肖城乐得蹦了起来,喊道:“我最喜欢航叔叔啦!”说着抱着玩具就往屋里跑,肖长山则是拿起里面附带的一封信,坐在院子里看了起来,见他信上说一切都好,回到连队里之后又开始忙起来了,便放了心,肖长山将信又看了两遍,这才收了起来。 ☆、第 9 章 转眼之间,便过了冬至,九里镇地处北方,接连下了好几场雪,现在每天早上叫肖城起床已经有些困难了,一定要喊三次他才能从被窝里爬起来,自冬天来了之后,肖长山买了一个二手小三轮,小三轮后面带了个蓬子,肖长山就每天踩三轮去接肖城,这样可以挡风,不过他腿不好,骑起来非常费力,后来他想法子加了一个电瓶,就轻省很多了。 现在修车铺里的生意很淡,有时候一天也遇不到一个修自行车的,不过即使如此,修车铺每天还是要开门,现在趁着闲下来,肖长山买了很多关于开汽修店的书,又四处打听到哪里买便宜又好用的修车设备。 不过有一点让肖长山很惦记,自从上回顾航给肖城寄了一箱玩具之后,他便再没有来信了,肖长山有些奇怪,先前是一个星期给他寄一封信,待一直没有回信之后,开始隔一个星期给他寄两封信了,只是仍然没有顾航的消息,肖长山心里空落落的,每天晚上都会翻看顾航之前写的信。 一场冬雪过后,肖长山将顾航先前留的种子一古脑全种下去了,肖城见了,蹬蹬蹬的跑过来,对他二叔说:“老师说了,种子要在春天种下去才会开花。”肖长山心里正烦闷了,没搭理他,把种子种下去,又倒了半桶水,而后用铲子拍实。 肖城瞪大一双眼睛,又说:“二叔,你把土拍的这么实,种子发了芽该拱不动了,它们会憋死的。” 肖长山随口敷衍;“不会,它们劲儿很大。”说着,又用铲子拍了拍,肖城见他二叔这么种花,纠着一双小眉毛,有些发愁。 今年小太阳幼儿园终于迎来了一位正经的幼师,24岁的小黄老师是从市里专门聘来的,人长的漂亮,又很温柔,普通话说的也很好听,小太阳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他。 只是前不久,小黄老师在肖长山来接肖城时,特意找他谈了话,说是肖城平时在幼儿园不大爱跟小朋友玩,团队协作能力也很差,建议带到专业的医院去测一下智商跟情商,肖长山听说后有些不爽,虽然有时候他对肖城温吞的性子也很恼火,但是自家侄子多聪明呀,都已经能算两位数的加减法呢,别的小朋友有的连数数都不会呢,要测智商也不该城城去。 日子不紧不慢的到了年底,顾航仍然没有消息,肖长山已经开始隔一天寄一封信了,他快急死了,这实在有些反常,顾航当兵这么多年,还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这天正在下雪,肖城坐在床上摆弄他的子弹坦克,这还是他航叔叔寄给他的呢,他玩了一会儿,有些闷闷不乐的问;“二叔,航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想他了。” 肖长山心道,我还想他呢,你问我我问谁去?肖城见他二叔不说话,又低下头去,然后说道:“我知道二叔也很想航叔叔,二叔每天都看航叔叔写的信。”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这小混蛋,够精明的。 肖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我有很多字不会写,要是我会写字,我也要给航叔叔写信了。” 过了一会儿,肖长山问他:“城城,你说我们去找你航叔叔好不?”肖航听说能去找航叔叔,拍着手欢呼道:“好啊好啊,去找航叔叔吧,咱们接他一起回来过年。” 肖长山看着欢呼雀跃的侄子,心里苦笑一声,他倒是想去找顾航,只是却不知道顾航在哪个部队服役,他之前寄来的信,有的在章城,有的在同州,有的在吴州,每一封地址都不一样,显然应该是属于保密单位之类的。 正在肖长山沉思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在一直联系不上顾航之后,他专门购置了一部手机,不过里面的联系人很少,肖长山接过来一看,见来电显示是安小浩,便接了,说道:“小浩吗,有什么事?” 那头安小浩兴奋的对肖长山说道:“哥,你忙吗我终于遇到一个好铺子了,各方面条件都挺好,你要是感兴趣就到市里来一趟。” 肖长山听说是为铺子的事,冷淡的应了一声,就算听到安小浩说已经有了合适的门面,肖长山心里也提不起劲儿来,那头的安小浩似乎也听了出来,他问道:“哥,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啊?” 肖长山回过神来,对安小浩说:“我知道了,你跟人说一声,我有空就来市里一趟。”安小浩急了,对肖长山说:“啥有空啊,你明天就过来,人家店主是急着转让,再过了这个村儿就没那个店了。” 安小浩再三要肖长山抽空赶紧过来,肖长山只好答应了,又约好这两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肖长山听出那头安小浩很忙,这才挂了电话。 又过了两天,遇到肖城星期六放假,肖长山关了修车铺,往市里去看看安小浩,即将要过年,去人家家里也不好空着手,肖长山还特地买了一箱苹果带过去,到了安小浩家的超市时,他那头正忙的热火朝天,屋里有几个人正在进进出出的搬货,肖长山一见,便帮着一起搬。 安小浩知道肖长山腿不好,连忙拦着,又说:“哥,你甭忙了,屋里坐着去,我这里马上就忙完了。” 肖长山摆摆手,说道:“你去忙,这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忙也能早些做完。”肖长山现在只要有空就会想顾航,手边帮着做点事,也能让脑子空一下。 安小浩见要搬的货都是轻的,且肖长山虽然搬得慢,但是也没有很吃力的样子,这才没有再说,一直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外面的一堆货总算才搬完,安小浩拿了水递给他,又将肖长山让进屋里来。 肖长山坐下来,歇了一口气,才望着安小浩说道:“有烟吗?给一根。”安小浩一愣,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肖长山,又说道:“哥,你不是已经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上高中时,肖长山也抽了一段时间的烟,不过他没瘾,纯粹是一起混的几个同学都抽,他便时不时的也抽一两根,后来觉得没意思,顾航又老在他耳边唠叨,就戒了。 这些日子没有顾航的消息,肖长山心里郁闷,便又想抽了。安小浩劝道:“烟这东西不是啥好玩意,还是少抽。”肖长山禁不住笑了一声,这人自己烟瘾大的很,还好意思说人家。 肖长山抽了几口,随手掐灭了,安小浩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哥,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呀?要不跟我说说。” 肖长山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小航,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来信,怪惦记他的。”安小浩听说顾航的事,他也帮不上忙,只得安慰两句;“你再等等,兴许是部队里忙呢,不是说了嘛,越是过节,部队里越忙。” 肖长山没有说话,他坐了一会儿,才问道:“不是说有家门面要转让吗,是个什么情形?”安小浩听他提起门面的事,拍着大腿说:“那要转让门面的人就住在离我这儿不远,哥你要不要见见他?” 肖长山问道:“门面位置在哪里,有多大?”安小浩想了想,回道:“那门面大小挺合适的,就在市少年宫对面,附近有一家加油站,离省道公路入口也挺近的,人家先前是开餐馆的,现在是要往省里去发展,这才要把门面转让过去呢?” 肖长山默默点了头,又问:“有没有问人家多少钱?”安小浩说道:“租金倒不贵,一年一万二,不过人家说了,要一次交三年的钱。” 肖长山沉吟片刻,租金确实不贵,如果地方确实合适的话,租下来也可以,肖长山便问安小浩;“你有那人的电话吗,看能不能约着今天一起去看看。” 安小浩应了一声,说道:“哥你等着,我去问问。”安小浩要肖长山坐一会儿,出去打电话了,不一会儿,进来说道:“我跟那人说了,人家说一会儿就能过去看看。” 肖长山点点头,又跟安小浩说着闲话,他见来了这么大半天没见到安小浩老婆,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弟妹呢?” 听了他的问话,安小浩挠了挠头,苦着脸说道:“哎,跟她吵了两句嘴,就抱着孩子回娘家去了,这娘们,真是够小心眼的。”肖长山听他说跟媳妇吵架了,不免想到自家媳妇顾航了,他看着安小浩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女人计较什么,赶紧哄两句接回来,如今马上要过年,家里冷锅冷灶的,日子好过呀?” 安小浩摆摆手,说道:“我知道啦,哥你晚上就别回去,陪我喝两杯酒解闷!”肖长山略一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 10 章 不大一会儿,肖长山和安小浩正在说话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男子,他体态微胖,头上有些谢顶,一进来就对安小浩说:“小安,我来了。” 安小浩叫他进来,又扭头对肖长山说:“哥,这就是那要租门面的主家,姓杨,叫杨守国,你喊杨大哥就行!” 肖长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杨大哥!”杨守国哈哈笑了两声,问肖长山:“小安说的就是你啊,听说是想盘间门面做汽修生意?” 肖长山笑了一声说道:“你听小安胡咧咧呢,啥生意啊,不过是养家糊口罢了,原先一直叫小安帮着留意,前几天他说有一间不错的门面,趁着有时间,便过来看看。” 杨守国听了之后,拍了拍安小浩的肩膀,又说道:“小安眼光不错,我那门面,不光是做啥,准有钱赚!” 肖长山笑着对杨守国说:“我听小安说了杨大哥家门面的情况,确实挺感挺兴趣的,要是杨大哥不忙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过去看看” 杨守国点着头说:“有空有空,我开了车来的,先带你们过去看看吧。”肖长山自然也道,他便叫来一旁看电视的肖城,对肖城说:“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跟小浩叔出去有事,一会儿来接你。” 肖城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便问道:“你们去做什么,我不能跟着吗?” 那头的安小浩见肖城要跟着,便说:“小城城要跟着就让他跟着,反正杨大哥开车过来的。”一旁的肖城听了安小浩的话,便拉着肖长山的衣摆不松手,肖长山只得带着肖城一起过去。 杨守国开的是面包车,几个人上车后,一路上说着闲话,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杨守国要出租的门面,肖长山自过来时,沿路留意了一下,这条路应该算是市里的主干道,公安局,学校,少年宫,还有加油站都在附近,周围有一条专门卖五金的街道,还有两家洗车站,位置十分不错。 到了地方,一行人又走进店里,这间门面分前后,前面是之前客人吃饭的地方,因此地方不算错,就是房顶有点低,肖长山又走进后面看了看,里面是先前的厨房,墙壁上油腻腻的,不过问题不大,等租下来之后,再粉刷一层就是了,另外还有两是放杂物的屋子。 那杨守国就说:“我这门面,不光能做生意,后面还能住人,到时过来做生意就住在这儿,既方便又省钱,你觉得咋样” 总的来说,肖长山对这家门面还算满意,他听了杨守国的话微微点头,杨守国见他那意思,大概也是满意的。 杨守国又笑着说:“我这家餐馆做了十多年,平时的客源也固定,要不是今后往省里去,我也不舍得盘出去。” 肖长山原本从安小浩口中知道杨守国往省里去,也是要继续开餐馆的,于是问道:“杨大哥,你咋没想过要把整个餐馆盘出去”要是把整个餐馆一起盘出去,肯定比单纯租门面要划算的,虽说这里条件不错,但肖长山也没急着就一口就定下来,此时听杨守国提起餐馆的事,不免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杨守国摇了一摇头,对肖长山说:“原本确实打算把餐馆整个盘下来,只是后来租金跟人谈崩了,就没谈妥,偏我省里的店子等着要开业,那边耽误不得,这才急着要盘出去。” 肖长山了然的点头,而后又一起走到前面去,他四处扫了一眼,说道:“杨大哥,这家餐馆好是好,只是有一点不好,我是开汽修的,你这门面的顶吊得太低了。” 杨守国听了肖长山的疑问,便说:“这个不是问题,那上面有一顶夹板,你开汽修跟我们开餐馆不一样,到时那层夹板不要,也可以拆掉。” 安小浩趁机便对那杨守国笑嘻嘻的说:“拆掉肯定能拆掉,但这不是得花钱嘛,况且杨大哥你一收就是三年的租金,能不能算便宜一点。” 杨守国大手掌往安小浩肩一拍,说道:“不能再少喽,你去打听打听,谁还有我这么便宜的。” 安小浩道:“杨大哥,要是时间短,你这租金也不算顶贵,只是一次性拿三年的钱出来,这也不是小数目,你就少一点吧,到时办证装修买设备,要花的钱多着呢。” 那杨守国看了肖长山一眼,略微一想,便爽快的说道:“肖兄弟这人合了我的脾气,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年少一千块钱!” 肖长山心想,少一千块钱也是少,三年就是三千了,况且这机会确实不错,于是一口答应下来,肖长山又对杨守国说:“我这次过来,手上带的钱不多,先把定金交了,过两天再往市里来交剩下来的钱。” 杨守国便说:“行,你可要早点来,我要在过年前往省里去呢。” 肖长山答应一声,当下数了钱给杨守国,杨守国也给他写了收据,两人约好了时间,杨守国又再三嘱咐他尽早过来,几人便分别了。 解决了门面的事,安小浩心里很高兴,肖长山连日来一直压抑的心情似乎也觉得松快了一些,回去的路上,安小洗就买了几样下酒菜,说要跟肖长山喝几杯。 晚上,肖长山和安小浩趁着安小浩老婆不在家,拿了两瓶家里的好酒,两人喝了一顿大的,到最后安小浩喝的舌头都打结了,不停的骂着家里的老婆孩子,肖长山酒量好,只是喝的有点脸红,他商智还能清醒,见安小浩已经开始发酒疯了,便将安小浩扛到他房间里丢到床上去。 待安顿好了安小浩,天已经很晚了,肖城早在两人喝到一半的时候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幸好安小浩在喝醉之前还记得在家找床被子盖在肖城身上,肖长山过去帮着肖城把穿在身上的羽绒袄儿脱了下来,免得明天早上起床冷,肖城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见是他二叔,又安心的睡下了。肖长山见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赶紧将桌上清理了一下,也歪在沙发上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肖长山醒过来时天色还早,他一抬头,见肖城已经穿好衣裳坐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肖城见他二叔醒了,问;“二叔,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回家了。” 肖长山对肖城说:“今天咱们就回去,不过要先去找一个人。” 肖城‘哦’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把肖长山的鞋子拿给他,肖长山见他这么殷勤,他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肖城的头发。 他又帮肖城把衣裳穿好,夏天的衣衫轻薄,肖城还能自己穿,冬天都是毛衣羽绒袄儿之类的厚衣服,肖城自己也穿不好,肖长山给肖城穿衣服时,肖城不停的用眼角瞄他二叔,肖长山见他像是有话说似的,说道:“你想问啥” 肖城想了想,问肖长山;“前几天你说咱们要去找航叔叔,什么时候去” 原来这小机灵鬼一直记着呢!肖长山扣扣子的动作一顿,随后说:“去!” 给肖城穿好衣裳后,肖长山先进去看了一下安小浩,安小浩现在还睡的呼声震天,估计一时醒不来,于是肖长山没喊醒他,他和肖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下楼了。 安小浩的小超市就开在他家楼下,此时收银的小姑娘已经来开门了,肖长山跟小姑娘打了一声招呼,托她等安小浩醒后告诉他一声,他们要先回去了。小姑娘满口答应之后,肖长山牵着肖城的手就走了。 肖长山现在要去找顾航爸妈,他按着上回的地址找到了顾航爸妈家,当敲响顾航爸妈家的门时,开门的是顾航的大哥李宇,他看了肖长山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是你?” 肖长山看着李宇,说道:“小航自从上次回部队后,便一直没有写信回来,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李宇听他是来问顾航的消息,说道:“你都没他的消息,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他的消息。” 肖长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对李宇说:“我知道了。”说罢,拉着肖城就走了。李宇站在门口,看着这个腿脚不好的男人一顿一点的离开,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肖长山在李宇这儿也没打听到顾航的消息,心里微微一沉,他不知道顾航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接连大半年音信全无。 肖长山和肖城出了顾航爸妈家后,叔侄两人便搭上了回镇上去的巴士,回去的一路,肖长山一脸的凝重,肖城知道他二叔不开心,心里很忐忑,不停的的偷偷看他。 回了九里镇,时间还很早,肖长山原本准备先去开了修车铺,只是临时又回了家,不想刚走到巷口时,恰巧看到邮差骑着自行车出来,肖长山心里突然就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 11 章 那邮差也看到了肖长山,这些日子肖长山但凡看到他,必定要询问有没有他的信,邮差冲着肖长山说: “哎,你回来的倒巧,有你的信!” 肖长山几步走到邮差跟前,问道:“信呢,在哪儿?” 邮差说:“你人不在家里,我塞你家门缝去了!”肖长山向他道了一声谢,牵着肖城便急急忙忙往家里 去了,到家时,他连门都没来得及打开,直接先在门缝里摸出了一封信,他翻开封信一看,信上的字体 是陌生的,很明显不是顾航寄回来的,肖长山心中微微一沉,把信拆开了。 原来这信确实是从顾航部队里寄来的,不过却是他战友帮着寄来的,说是顾航在演习里受伤,可能需要 动手术,请他赶快过去一趟。 信只有寥寥数语,里没有提到顾航是如何受伤的,也没有说明伤到什么程度,但是既然发了信件回来的 话,一定伤得很重,肖长山翻开信封,先看了一眼邮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大冬天的,连额头上都被 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肖城看他二叔脸色很难看,抬手拉了拉他的衣服,皱着眉头问道;“二叔,是航叔叔来信了吗?” 肖长山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的将信塞到衣兜里,又摸出了钥匙开门,只是因为手一直在发颤,钥匙连 插了好几次没插进空里去,肖长山长呼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开了门,他将肖城送了进去,又从 屋里拿了东西便往外走。 肖城追了出去,喊道:“二叔,你到哪里去?”肖长山回头对肖城说道:“你在家里待着,我马上回来 。”说着就一顿一点的出去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慌失措的肖长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待强行镇定下来后,他先到幼儿 园里帮肖城请了长假,他家里没有其他亲戚,肖城他妈妈住的远,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送过去,因此要 去找顾航,肯定要把他也带上。 给肖城请了假之后,肖长山又打听顾航所在城市的火车,在得知今晚就有一趟火车经过时,他当即就到 银行里取了钱,准备今晚就走。 回到家时,肖城还蹲在门边等他回来,待见了他二叔后,肖城连忙站了起来,肖长山看都没看他一眼, 直接说道:“你快去把你的小书包收拾一下,咱们今天晚上就要去找航叔叔。” 肖城不明就里的望着他二叔,现在就去找航叔叔吗,可是学校里还要上学呢?肖长山一边收拾着东西, 一边对肖城说:“幼儿园里我已经跟你请假了,你快去收拾东西。” 因为时间太仓促,肖长山简单找了几套他跟肖城换洗的衣裳塞到包里,一转头见肖城还磨磨唧唧的,沉 着脸催促;“你手脚快点,别耽误了赶火车!” 肖城被催得急出了一身汗,他也不知道该收什么东西,只得乱七八糟的一古脑全都塞进小书包里,肖长 山带的东西不多,除了必要的证件,不过拎了一个包,他又看了一眼时间,怕错过了火车,急急忙忙锁 了门,又跟邻居打了一声招呼,便抱着肖城出去搭车了。 等到了邻镇的火车站时,天色已经有些擦黑,火车站月台上除了他们叔侄两个,再没有其他人,凛冽的 冷风吹的肖城直打哆嗦,不过肖长山正在担忧顾航那边的情形,压根就没有发现,他现在一门心思急着 要尽快见到顾航。 火车似乎是晚点了,肖长山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他四处看了看,只有月台 上值班室里还亮着光,里面坐着一个穿制服的列车指挥员正在看报,肖长山和肖城走了过去,他敲了敲 窗户,那人将窗户打开,问道:“啥事?” 肖长山问道:“同志,我想问一下经过北城平县的列车是不是晚点了,不知道啥时候到?”那人说道: “还差半个小时呢。” 肖长山暗暗放了心,又向他道了一声谢,刚转身准备走,指挥员见他腿上有残疾,这么大冷天的还带着 一个孩子,便喊了他一声,说道:“你进来坐坐吧,你瞧瞧孩子都冻成啥样儿了。” 肖长山低头一看,肖城脸上冻得红扑扑的,一手缩在袖子里,一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裳,肖长山伸手一摸 ,这才发觉肖城手上冷得像冰块,肖长山心里一阵自责,又有些心酸,他没跟那人推辞,立即带着肖城 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放了暖气片,一进去热烘烘的,肖长山把肖城抱到暖气片旁边,又低头对他说道:“二叔有时 候做得不好,城城要是饿了冷了,一定要自己说,知道不知道?” 肖城扁了扁嘴,望着肖长山说道:“二叔,我肚子饿了。”肖长山听了有些为难,走时太急了,他什么 吃的也没买,现在肖城肚子饿了,他只得先安慰道:“你再忍一会儿,等会儿上了火车,咱们再买吃的 。” 肖城听话的点头,那一旁的指挥员在旁边听到他们叔侄的话,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饼干,递给肖 城,说道:“先吃了垫垫肚子,别饿坏了。” 肖城看了一下饼干,又扭头望着他二叔,肖长山点点头,又说;“快谢谢伯伯。”肖城见他二叔点头了 ,这才接过饼干,奶声奶气的对指挥员说道:“谢谢伯伯的饼干。” 指挥员一笑,揉了揉肖城的头发,又问肖长山;“有水杯吗,我给孩子倒杯开水。”肖长山从肖城的小 书包里找出水壶,那指挥员便给他倒了一壶开水,肖长山把水壶递给肖城,让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暖身子 。 指挥员听肖长山的口音是本地人,便问道:“这马上要过年了,别人都是往家里奔,你怎么还带着孩子 往外跑,这么大冷天的,大人孩子一起受罪。” 肖长山回道:“家里人出事了。”指挥员摇了摇头,又感叹了一声,他见肖长山面色沉重,似乎不想多 谈的样子,也就没问,拿了一叠报纸继续看。 不一会儿,指挥员接了一个电话,便对肖长山说道:“列车再过五分钟就要进站了,你们也准备一下要 上车了。” 肖长山应了一声,肖城刚在暖气片旁烤热了身子,再出门吹了风,一冷一热的很容易感冒,肖城从包里 翻出一件自己的大衣,给他包裹住抵寒气。 肖城被包的只露出一张脸,他问肖长山:“咱们这就是要走了吗?” 肖长山没有回他的话,他抱着肖城跟着指挥员一起出了值班室,刚上了月台,便见到远处有灯光一闪一 闪,接着是一阵呜呜的火车鸣笛声。 指挥员拿着一面小旗挥了挥,指引着列车停站,列车只在小镇上停两分钟,肖长山匆匆跟那指挥员道了 一声谢,便抱着肖城上了车。 正是年底,火车上人很多,都是返乡过年的人们,瞧着样子应该是没有空位的,果然,肖长山向列车员 一打听,真的没有空位,连餐厅都是满的,他只好抱着肖城等在车箱连接处的过道上。 上车不久后,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卖东西,肖长山买了两桶泡面,准备去泡面,只是到处都是人,肖长山 怕挤丢了肖城,便说道:“城城就在这儿守着东西,二叔泡好了面就过来。” 肖城有些害怕陌生的环境,他伸手拽住肖长山的衣上,轻轻的摇着头,肖长山无法,只得带着肖城一起 去,等他们再回来时,原先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叔侄两人只得又换了地方。 泡面泡好了,肖城眼巴巴的望着他二叔,他还不大会吃面呢。 肖长山把自己的那份放在地上,拿着叉子先给肖城喂面,肖城大概是饿急了,吃了一口面,嚼了两下就 吞下去,结果噎的他直翻白眼,肖长山拍了拍他的背,轻骂一声:“你不会慢点!”一直过了好一会儿 ,肖城才咽下面。肖长山又喂他喝了一口汤,肖城一脸的满足,像是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肖长山喂完肖城之后,自己的那份泡面已经冷了,他喝了两口汤,有些腻人,便吃不下去了。肖城已经 吃饱了,他望着肖长山,轻声问道:“二叔,航叔叔怎么了?” 肖长山放下面碗,看着肖城说:“他单位来信说他受伤了,具体伤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等明天下午到 了,看到他就知道了。” 肖城听说航叔叔受伤了,小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完了他们的晚饭泡面之后,肖长山去又问了一下列车员,仍然没有空位。肖长山从拎包里拿出一件羽 绒袄儿垫在地上,他坐在袄儿上,又将肖城抱在怀里,肖城靠在他二叔的怀里,仰头看着他,轻声问: “二叔,我们今晚就睡在这儿吗?” 肖城轻声应了一声,又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内用衣服包住,说道:“睡吧,明天就可以看到你航叔叔 了。”肖城嗯了一声,靠在他二叔怀里睡下了。 ☆、第 12 章 夜里很冷,肖长山没有丝毫睡意,中间肖城因为睡的不舒服醒过一次,醒来后他一直喊冷,肖长山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接了一壶开水喂给他喝下,又把拎包里的衣服都裹在他身上,一直到将近天亮时,列车停在某省的一个省会城市,这是一个大站,下了很多人,肖长山见了经过的列车员,又问:“请问有空位吗?”列车员说:“现在都赶着回去过年,哪里还有空位。” 肖长山点头,准备起身走走,只是因为腿麻了,他一个趔趄,抱着肖城险些摔倒,幸好那列车员及时扶住他了,列车员这才看到他是腿上有残疾,列车员想了想,对肖长山说:“现在有几张暂时没人的空卧铺,不过也许下几站就会有人上车了,你去睡一会儿吧,不收钱。” 有总比没有强,听说有空的卧铺,肖长山向那列车员道了谢,又在他的指引下到了卧铺车厢,卧铺车厢里比较暖和,将肖城刚放到床上时,他就醒了过来,他撑起头见他二叔坐在他身旁,伸出手拉住肖长山的衣角,又沉沉睡下去了。 肖长山坐在他旁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因为地上坐了一夜,此时他有残疾的这条腿已经有些肿了,摸起来像针扎似的,肖长山一边轻轻捶着肿了的腿,一边靠在床铺上闭目养神。 一直到临近中午,有人上车了,肖长山让出了这个铺位,他带着肖城到了餐车厢,一连几天他和肖城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火车上的食物又贵又不好吃,不过肖长山还是点了一份泡菜肉丝,一份炸小黄鱼。肖城吃得很满足,还很乖的给他二叔添了一碗饭,肖长山撸了撸他的头发,勉强吃了半碗 列车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到了顾航所在的县城,叔侄两人刚出站时,就看到简陋的火车站门口站了一辆军用越野车,那车子很显然,配的是军牌,旁边还站了一个穿迷彩汗衫的男人,这男人体形壮硕,身高有将近一米九,身上有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3节 那男人看了肖长山一眼,几步跨了过来,在肖长山身前站定:“是肖长山吗?” 肖长山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肖长山。”这人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开的又是军车,大概是顾航的战友之类的。 果然,又听那男人继续说道:“我叫胡一南,是顾航的队长,是过来接你的。” 肖长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车次,不过听他自我介绍是顾航的队长,心想他必定很清楚顾航的伤情了,于是问道:“小航伤得怎么样了?” 胡一南拉开后边的车门,自己又坐在驾驶座里:“我先带我去见小航吧。” 肖长山抱着肖城坐在车子后边,胡一南方向盘一打,车子便出了火车站,胡一南透过后视镜先看了一眼肖长山,接着又说道:“顾航是在演习里受伤的,弹片打到脑袋里去了,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手术,只是手术后有并发症,顾航一直时好时坏,前几天经过了第二次手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过顾航现在还没醒过。” 肖长山听说被弹片打到脑袋,脸色有些难看,他问道:“不过是一次演习,怎么就被弹片打到脑袋了?” 胡一南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沉着脸没有解释,肖长山便知道大概属于机密一类的,想来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因此没有再开口问话。 过了一会儿,胡一南对肖长山说道:“顾航是个好兵,是我害了他!” 肖长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胡一南,而后沉声说道:“我不管演习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小航能平平安安就好!” 之后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多余的交谈,半个小时后,车子站在一个医院门口,肖长山下车,只见那医院上写的是某陆军军区总医院,胡一南下车,带着肖长山进了医院,上了七楼一间病房里。 病房里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守在顾航床边,肖长山快步走了到病床前看着正昏迷不醒的顾航,他轻轻推了他,喊道:“小航醒醒,我是长山。” 那戴眼镜的男人对肖长山说道:“他刚动了手术不久!” 顾航头上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剃光的脑袋侧边贴着纱布,他两颊的脸整个瘦的凹了进去,肖长山看了,心里疼的像是被狠狠抽打了一下。 肖长山抹了一把脸,望着那戴眼镜的男人,问道:“医生说什么时候能醒?” 自进了病房后就没有说话的胡一南开口说道:“大概就这两天。” 肖长山轻轻点头,在之后的谈话中,肖长山知道那戴眼镜的男人叫周元汉,自从顾航进医院以来,都是由他照顾顾航。 周元汉对肖长山说道;“顾航受伤后,我们原本给他父母亲有寄信过去,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我这才做主把信寄给你了。” 肖长山动作一顿,原来李家知道小航受伤的事情,只是那天他去问李宇,李宇还说不知道顾航的消息,也不知道李宇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他,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顾航能快点好起来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他又看了一眼周元汉,既然是他把信寄到家中,那就代表他应该是知道他和顾航的关系了,肖长山说道:“小航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不过还是要多谢你通知我。” 周元汉低头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没什么,顾航是我们队上最优秀的兵,他常常在我们跟前提起你。” 肖长山又转头看了一眼顾航的脸,便一语不发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眼看天将要黑,胡一南外出买了饭,他又对肖长山说道:“晚上这里有人值班照护顾航,我等会儿送你到招待所去吧。” 肖长山自然是想留在医院里照顾顾航,他对胡一南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不知道能不能跟医院申请一下,看在病房里加一张床,晚上我照顾他就行了。” 按照规定,病房里原本应该是不能加床的,不过胡一南出去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扛着一张行军床过来,又拎了一些被褥和洗梳用品。 晚上胡一南和周元汉还要归队,他俩在病房待了一会儿便走了,他们走后,一直乖乖待在一旁的肖城扒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顾航,他转头望着他二叔;“航叔叔生病了吗,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肖长山的眼睛还落在顾航身上,他说:“等一会儿就醒。” 肖城又追问:“等一会儿是什么时候?” 肖长山没回答肖城的话,肖城等了好半天,见他二叔不说,便又望着床上的航叔叔,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顾航的手,航叔叔的手背上都是被打青了的针眼,一看就是打了好多吊水针,这该多疼呀。 肖城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顾航,又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过了片刻,他问肖长山:“找到了航叔叔,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回家了。” 肖长山扭头看着他,对顾航说道:“你航叔叔生了很严重的病,这一段时间咱们可能都不能回去了,城城的学也不能上了,等你航叔叔好了,咱们才能回去。” 肖城微微皱起了眉头,现在连学也不能上了吗?他对‘一段时间’没有多大的概念,于是追问一句:“过年也不回去吗?”肖长山点点头:“对,过年咱们也不回去!”肖城叹了一口气,又爬在床上,对着顾航自言自语的说:“航叔叔,你要快点醒过来。” 肖长山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一边儿玩去吧,别吵到航叔叔。” 肖城点了点头,在病房里翻着自己的小图册,不过一会儿就有些困了,肖长山支开行军床垫上褥子,便打发肖城去睡觉,在陌生的环境下,肖城还有些不安,他躺在被窝里,问他二叔;“今天二叔和航叔叔也睡这儿吗?” 肖长山拍了拍他的头,说道:“睡吧,我和你航叔叔都在这儿。”肖城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不过不到半分钟,他又会睁开眼看看他二叔和航叔叔是不是在,一直到实在支撑不住时,这才沉沉睡去了。 安顿好肖城之后,中途护士来了一趟,给顾航做了一下检查,又嘱咐肖长山有事喊他。 护士去后,肖长山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他看着昏睡的顾航,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其实在见到顾航的这一刻,肖长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即使是现在顾航还没有醒,但是总比之前音信全无的情形要好的多。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肖长山握着顾航的手,又轻吻了一下,长久以来紧绷的心突然放松,肖长山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他俯身爬在顾航的床边,默默的祈祷明天一早就可以见到醒过来的顾航。 ☆、第 13 章 半夜时,肖长山突然醒了,他一抬头,看到顾航已经醒了,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呢。 肖长又惊又喜,他起身扶住顾航:“小航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航看着肖长山,轻轻的摇了摇头,肖长山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你先待着别动,我去找医生来!” 说着,就急急忙忙的跛着腿出去了,顾航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床头有呼叫器,不过肖长山已经不见人影了。片刻后,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两个护士进来了,医生检查了之后,旁边的肖长山急着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扒开顾航的眼皮看了一下,这才说道:“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再看看他后续的恢复情况。” 护士又帮着量了体温血压之类的,都没有什么大碍,那医生就对肖长山说道:“明天早上我们会再来一次,今天晚上你就多留意一下。” 肖长山连忙点头,他又亲自送了医生和护士出去,待转身时,顾航正侧着头在看他,于是便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先扶正他的头,又说:“睡好,别压着伤口。” 顾航眨着眼睛看着他,这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肖长山,他沙哑着声音问:“长山,你怎么来了?” 肖长山倒了水,给顾航喂了两勺水,又说道:“还要喝水吗?” 顾航轻轻摇头,又说道:“我醒来看到你,还以为是做梦了。”肖长山握着他的手,说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顾航昏睡了很长时间,这会儿完全没有睡意,他说道:“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肖长山摸了摸他半边有头发的脑袋,说道:“说话费精神,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顾航咧嘴一笑,就这么歪着头看肖长山,肖长山老是怕他蹭到伤口,最后索性搬着椅子坐在另一边,顾航才不用这么吃力。 第二日,肖城从被窝里爬起来,四下一望,不见他二叔,顿时有些心慌,待看到病床上一半有头发,一半没有头发的航叔叔时,他惊讶的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怔怔的说道:“航叔叔,你醒了?” 顾航笑了一声,又对肖城说:“你快捂在被窝里,等你二叔回来了,要他给你穿衣裳。” 肖城听说他二叔一会儿要回来,放了心,只是看着靠在床头上的航叔叔,他掀开被窝,从床上爬下来,又光脚跑到顾航的床前,站到床前的椅子上跟顾航平视。 顾航不知道肖城要干吗,好奇的望着他,肖城看着顾航的脸,再三确定他就是自己的航叔叔,这才凑了过去,又看着顾航头上的贴了纱布的伤口,他皱着一双眉头,似乎是替顾航很疼的样子。 肖城问道:“航叔叔的伤口什么时候好呢?”顾航想了想,根据之前的情况猜测:“大概五六天吧。”肖城想到还要疼五六天,眉头皱得更深了,顾航看着他发愁的样子,有些好笑。 肖城对着贴纱布的伤口吹了几口气,又问:“疼得好些了没有?”顾航见了肖城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都软化了,他点着头认真的回道:“好很多了!” 顾航摸了一下肖城的手,他穿的是秋衣秋裤,虽说病房里还算暖和,但是小孩体弱,怕他冻病了,于是说道:“你快进被窝里去吧,要是冻病了,要跟航叔叔一样打针!” 肖城有些犹豫,他好长时间不见顾航,想陪着航叔叔说话,但是又怕打针吃药,顾航掀开被子说道:“要不然城城就陪航叔叔一起睡吧。”肖城便钻进顾航的被子里,他还担心的问道:“我有碰到航叔叔的痛处吗?” 顾航揉了揉他的头;“放心吧,没有。” 两人挨在一起说话,不大一会儿,肖长山拎着早餐和一大包东西进来,他后面还跟着顾航的队长胡一南。 肖长山见肖城在顾航的被窝里,便瞪了他一眼;“怎么跑你航叔叔被窝里去了!”肖城咧嘴一乐,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看他二叔。 跟着进来的胡一南看到顾航醒了,面无表情的棺材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他说道:“队里的人还不知道你醒了,等会儿回去告诉他们一声,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顾航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他问道:“队长,咱们队里的训练怎么样了?”胡一南说:“这个你别操心,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另一头的肖长山找了肖城的衣服,又把他从顾航的被窝里捞出来,给他穿上毛衣跟羽绒袄儿,之前肖长山他们来的急,什么东西也没带,他早上起的早,往医院外面的小超市买了脸盆毛巾牙刷什么的,肖长山给肖城穿好衣裳,又叠好了被褥,支起行军床,便对胡一南说:“胡队长,你先坐会儿,我领着孩子去洗漱。” 胡一南点头,待肖家叔侄两个出了病房后,胡一南坐在椅子上,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苹果削着,顾航转头看着胡一南,问道:“队长,队里对我的处分下来了没有?” 胡一南头也不抬的说:“你好好养病就是了,旁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 过了好半天,顾航又说道:“犯了这么大的错,一个处分肯定是跑不掉的!” 胡一南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事我顶着,你特么再多嘴,回去削死你!” 顾航抿着嘴不说话,那胡一南又低下头削苹果,不到一会儿就削好了两三个,顾航见了,说道:“队长,你削这么多没人吃都浪费了。”胡一南抬眼瞄了顾航一下,这才停手,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便拿起桌上的报纸看。 过了小片刻,肖长山领着肖城进了病房,肖城进到病床旁边跟顾航说话,不过胡一南身上彪悍的气息让他有点怕,于是站在旁边不住的偷偷的看胡一南,胡一南自然也发现了,他用眼角瞟了肖城一眼,肖城正好跟他对视,吓的一激灵,转身跑到他二叔肖长山身后去躲着。 肖长山收拾了一会儿,便拿了早餐出来,他问胡一南;“胡队长吃过了吗,要不要用一点?”胡一南说:“谢谢,我是吃了过来的。” 肖长山给了肖城两个包子,让他自已坐在一旁吃,顾航能吃的东西不多,肖长山特意走了很远的地方,买了一桶粥,他给顾航倒了一碗,顾航吃了两口,便望着肖长山说道:“你也吃啊。”肖长山坐在他旁边,说道:“你吃吧,你吃完我再吃。” 肖长山一直看着顾航吃了一碗粥,这才收拾了东西,另一边的肖城吃了一个半包子就饱了,肖长山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和粥吃了,这才拿着东西出去洗,等再回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已经进了病房,正在给顾航检查身体。 领头的医生大概五六十岁,看样子跟胡一南他们挺熟,胡一南说他是顾航的主治医生,又是医院里有名的脑科专家,那肖长山虽说听不懂他嘴里一个个的专业名词,不过大略也能听出来,医生的意思是身体恢复得比较好。 胡一南听医生介绍了半天,便问道:“王教授,顾航这情况,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这医生看了他一眼,不肯把话说的太满,他道:“那还是要再后期观察一段时间的,你知道他的病情比较特殊,等稳定了再下定论吧。” 胡一南听了医生的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就多麻烦王教授了。” 医生走后,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外面天空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肖长山惦记着要再出去买床被褥回来,谁知到中午的时候,周元汉就过来,除了带一些吃的用的过来,还带了一床军用被褥,以及给肖城买了几本儿童读物和一辆玩具车。 都是当兵的,周元汉很明显就比胡一南容易亲近,肖城得了他送的书和玩具,眼睛笑眯眯的,肖长山见了,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快点跟周叔叔说谢谢!” 肖城害羞的脸都红了,先看了他二叔一眼,这才对着周元汉说:“谢谢周叔叔送的书跟玩具,我很喜欢。” 周元汉抱了他一下,看着这个脸上红通通的男孩,笑着说:“不客气,要是小城城想要什么别的玩具,跟叔叔说一声就行了。” 周元治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肖长山也挺感激的,他说道:“真是多谢你了。”周元汉摆摆手,说道:“都不值什么!” 周元汉来了之后,胡一南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部队去,肖长山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景,肖长山心里微微有些纳闷,虽说他这是头一次见到顾航的这两个队友,不过这两人关系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 ☆、第 14 章 又过了几天,顾航原先手术之后的伤口慢慢结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航自从第二次手术之后,时常会发烧,有时是低烧,有时是高烧,断断续续的总是好不彻底,没过几天顾航脸上都瘦的脱形了,肖长山都快急死了,问了医生,医生也只说可能是手术之后体质变差,要具体看后期的恢复情况。 这天吃完早饭,肖长山一查顾航的体温,又有点发烧,他气的对顾航说道:“你这身体争点气行不?昨天晚上是低烧,现在又是高烧,想气死我是吧。” 顾航因为发烧,脸色有点苍白,他对着肖长山委屈的说道;“我也不想的,你没见我每天都按照医生的要求吃药打针,每餐饭也都有好好吃啊。” 肖长山真是想大骂他一顿,不过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点心疼了,只得粗声说道:“行了行了,慢慢来吧。” 过了大半日,护士来给顾航打吊水,肖城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他航叔叔的手背上这几天都被针给打青了,他都替航叔叔疼死了。 顾航一扭头,见肖城眼圈儿红红的,眼眶里还含着泪,便对他招招手,顾航过来了,站在床边问道:“航叔叔,疼么!” 顾航用没扎针的手摸了摸肖城的头,说道:“你航叔叔是当兵的,会怕疼么!”肖城不醒,就算是当兵的,天天这么打针也该疼了么。 肖城心里疼了一口气,他知道给航叔叔吹呼呼也不管用了,一脸的发愁,顾航见他的脸都给皱成包子样儿了,忍不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航抬头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道:“你要是怕航叔叔疼,就去给航叔叔画一张画,航叔叔就不疼了。” 肖城心想,画画跟止疼有什么关系不过航叔叔好不容易跟他要一样儿东西,他怎么会不答应呢于是他问道:“航叔叔,你想要什么画儿” 顾航说:“不管你画的啥,航叔叔都喜欢!”肖城点了点头,便蹬蹬蹬的跑过去,从小书包里翻出图画册跟画笔,又拖了椅子,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画了起来。 这边的肖长山,自顾航打了针之后,就收拾了他们几个人的衣裳到水房里洗去了,等洗完回来时,顾航的一瓶吊水已经滴了一半,肖长山走过去,调了一下吊水的速度,又问道:“饿不饿,想吃啥不” 顾航打了一会儿吊水,嘴里苦的很,他偏着头想一下,说道:“嘴里苦,想吃拨丝苹果了!” 肖长山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一声;“尽点一下不好做的。”不过心里却记着,等会儿买饭的时候,找地方给他买拨丝苹果回来。 肖长山叔侄两人自从到医院里来照顾顾航之后,便一直吃住在医院,也幸好胡一南在医院里有关系,要不然照他们这样,医院肯定不乐意。住在医院省下了一大笔住宿费,肖城也有人看着,不过就是有一点不方便,肖长山想给顾航做点好吃的都没地方,也因为这样,刚到这儿不到几天的肖长山把附近找了个遍,凡是听说哪儿有好吃的,总会想心思弄来给顾航吃。 肖长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跟顾航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嫌腻,过了一会儿,肖长山见顾航不时的用手去摸头上的伤口,他凑过去看了看,说道:“都在长肉了,你别挠,仔细把这痂给挠下来了,到时这儿不长头发呢!” 顾航对着肖长山嗡声嗡气的说:“里面痒的人怪难受的!”肖长山瞪了他一眼;“忍着!”顾航便说:“那你给我吹吹!” 肖长山乐了,说:“你是把我当城城了!”顾航本来挺老实的一人,只是自从发现他病了之后,肖长山对他千依百顺的,便有些忘形了,有时候会对着肖长山使使性子发发脾气,肖长山也没跟他计较,其实心里想的是等他好了,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顾航看着肖长山,催着他;“快给我吹吹!”肖长山笑骂了一句:“你特么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 话说了,却还是凑过去,小心的将纱布掀开一角,轻轻的呼了几口气,顾航像只吃饱的小猫儿一样,舒服的眯起眼睛,其实肖长山知道,呼气什么的对止痒应该是没半点作用的,不过看着顾航小模小样儿的,肖长山心里也挺满足的。 两人正在这儿你浓我浓的,肖长山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安小浩,肖长山心中微微一沉,接了起来。 肖长山接了电话之后,还不等他开口,那头的安小浩先说道:“哥,你在哪里呀,怎么这几天打电话老是不接,快急死我了。” 肖长山知道安小浩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为了杨守国那间门面的事,他沉声说道:“我现在不在家,在小航这儿,他住院了。”安小浩一惊,随后追问道:“顾航怎么会住院,严重不?” 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肖长山便说:“等回去再说,你打电话来是为了杨守国那间门面的事吧,我这会儿一时也回不去,你跟他说说,看能不能迟一些日子。” 那头的安小浩问:“那你啥时候能回来,我好给人一个准信儿?”肖长山早听医生提过,顾航的病反反复复的,具体什么时候能出院他们也说不好,但是短时间是出不了院的,肖长山便说道:“最起码要过年之后。” 安小浩说道:“过年之后肯定是不行的,杨守国这两天就催着交钱呢,他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了,说是把那门面的事办完,他急着要走。” 肖长山问安小浩:“那杨守国是怎么跟你说的?”安小浩说:“杨守国说,要是租金再不交上,他那间门面就租给别人了。” 肖长山听了,心中一顿,现在顾航正在住院,他是回不去的,要是杨守国不能延期,他只能不租了,于是肖长山对安小浩说道:“你再跟杨守国说说,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他我不租了。” 安小浩急了,嚷道:“哥,你在说啥,定金都交了这次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有这么好的机会!”肖长山眉头一皱,说道:“啥也比不上小航重要!行了,你先问问他再说吧。” 安小浩见肖长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得跟肖长山说先跟杨守国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延期,接着他又问了顾航几句,两人就挂上电话了。 挂上电话之后,躺在病床上的顾航从刚才就听他们说什么门面的,便问道:“是小安吗,他找你什么事?” 肖长山便把之前准备租门面的事情说给了,顾航知道后,眼神有些黯然,低声说道:“要不是我,说不定你门面都定下来了,明年生意都能开张了。”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不快点好起来,天天在医院里伺候你,再这么下去,我要撂挑子了!” 顾航拉着肖长山的手,认真的说道:“长山,你放心,我一定会养好自己的身体的!” 在一边画画的的肖城见了他二叔和航叔叔手拉手的说话,先用手捂着眼睛,只是手指张得很开,好奇的看着呢。 下午,周元汉提着东西来看顾航他们,不过顾航才刚检查身体去了,肖长山跟着一起去了,因此屋里只有肖城一个人,肖城见周元汉来了,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把自己椅子上的画笔和图册收了起来,吭哧吭哧的搬了椅子过来,红着脸说:“周叔叔,你坐吧。” 屋里通共也就两张椅子,周元汉刚才进屋时见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来的,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又逗着他;“小城城真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肖城虽然很喜欢这位周叔叔,只是还有些不习惯和除他二叔跟航叔叔以外的人亲近,因此一张小脸蛋更红了,他从周元汉腿上爬下来,又从小书包里翻出自己画的画给周元汉看,周元汉翻开一看,画的都是些小房子小动物小树的,孩子的画,当然还显得很稚嫩,不过看着挺有灵气的。 周元汉的专业本来是学心理学的,他看了肖城的画,又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就大略能知道这孩子内心很敏感,但是性子却又意外的有些倔强,跟他那二叔肖长山倒有些像样。 周元汉花了几分钟认认真真的把肖城的画看完了,之后毫不吝啬的称赞:“小城城画得真棒,以后当个画家吧!” 谁知肖城听了他的话,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要当个修自行车的!”周元汉一愣,问道:“为什么呢?”肖城眨着眼睛对周元汉说:“因为二叔就是修自行车的呀!” 周元汉听了他的理由,忍不住失笑一声,又问道:“那小城城喜不喜欢画画?”肖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喜欢!”周元汉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对肖城说:“小城城让周叔叔抱一下好吗?”肖城这时连耳根都红了,想了一下,他才点点头,周元汉便伸手将他抱在腿上,又跟肖城一起看他画的画。 ☆、第 15 章 半个小时之后,肖长山扶着顾航进了病房,顾航见了周元汉,挺高兴的说道:“周医生,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元汉一笑,说道:“嗨,有空就过来瞧瞧你们。”说完,他又望着肖长山:“医生有没有说顾航的身体怎么样了? 肖长山脸色不大好看,医生刚才说了,顾航这样老反反复复的发烧,非常伤身体,尤其是他这么年轻就伤了身体底子,要是复原不好,往后一生就要拖着带病的身体了。 周元汉见肖长山不作声,便没有开口再问,肖长山招呼周元汉坐,从暖瓶里倒了茶给周元汉喝,周元汉捧着茶杯坐了一会儿,顾航见他满脸心事的样子,便说道:”周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元汉确实有话想对顾航说,他往上推了推眼镜,对肖长山说:“我有点事想跟顾航单独说。” 肖长山点头,对顾航说:“那你陪周医生说会儿话,我出去给你买拨丝苹果去。”顾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肖长山领着肖城出去之后,顾航对周元汉说:“周医生,你想跟我说啥?” 周元汉有些踌躇,过了片刻,他才出声问道:“顾航,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当兵去做什么?”顾航听了他的话,呆了一会儿,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了许久,他才说道:“我从到部队来了之后,除了当兵,再没做过别的事。” 看着顾航脸上的茫然,周元汉有些不忍看,他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没谁能当一辈子的兵,尤其是干咱们这行的,巅峰就这么几年,等时间一到,身体素质跟不上,自然要被淘汰的。”他看顾航仍然一脸的呆愣,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所有地方都是这样。” 顾航默默点了一下头,说道:“我知道!”周元汉见他点头,便转着手里的水杯不说话,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顾航望着周元汉,问道:“周医生,上面是不是对我的处分下来了?” 周元汉木着脸,说;“没有,胡一南还在跟上头周旋,今天他往总参去了,具体怎么样,就看今天了。”说着说着,周元汉脸上隐隐带了一丝愤怒,他说:“你是个好兵,你立了很多功,是胡一南的错,该负责任的是他!” 顾航摇着头,对周元汉说:“周医生,你别这么说队长!” 周元汉取下帽子,两手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燥,他对着顾航一字一顿的说:“胡一南是个王八蛋,他害了你!” 顾航望着周元汉的眼睛:“队长没害我,换我我也这么做!”顿了顿,顾航又问:“周医生,你是因为这个才跟队长冷战的吗?” 周元汉冷笑一声,却没有吭声,顾航劝道:“周医生,你跟队长和好吧,你跟我都不是处在他的那个位置,有很多事是我们考虑不到的,你们以前多好呀,别因为这事生份了,你不理队长了,队长多可怜呀。” 周元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用不着替他可怜!” 顾航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对周元汉说:“你就别替我抱不平了,我知道就算上面不处分,我估计在队里也待不下去了,就像你说的,干咱们这行的,巅峰就这么几年,我已经感觉我的身体在走下坡路了,再加上这次意外受伤,我自己也要打退伍报告了。” 今天医生对肖长山说的那些话,虽然他们是刻意避开了顾航,但是顾航还是隐隐约约猜到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早就想着要打退伍报告了,只是一时间听了周元汉的话,他有些意外罢了。 顾航对周元汉笑着说:“等以后退伍了,我就跟长山回老家,开一个汽车维修的店,赚点小钱,买个小房子,再好好培养小城城。” 周元汉听了他以后的构想,忍不住怔了一怔,问道:“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顾航点了点头,肯定的说:“对,一辈子就这么过!” 另外一头,肖长山牵着肖城的手出了医院,外头的天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雪的样子,这些天里肖城一直待在病房里,此时可以出来透透气,虽说天色不大好,但是也够他开心的一路都蹦蹦跳跳的了。 外头有些冷,肖城脸上被围巾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了,现在天不早不晚的,肖城望着他二叔,说道:“二叔,咱们到哪里去,是去买拨丝苹果吗?” 他也想吃拨丝苹果,出来时他还记得他二叔说要买拨丝苹果的事。 肖长山点头,只是心里忍不住有些愁,拨丝苹果不是本地的菜,中午出去买饭的时候,他已经打听了好几家餐馆,都没有这道菜,只是上午顾航点名儿想吃这道菜,肖长山哪舍得不如他的愿啊。 肖长山带着肖城先往农贸市场里买了几斤苹果,他找到医院附近一家餐馆,这些天他每天都会到这儿买吃的,因此收银的老板娘都已经认识他了,此时老板娘见他不是饭点就过来了,便说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肖长山挺不好意思的,他对老板娘说:“家里病人点名儿想吃拨丝苹果,偏偏你们本地没这道菜,所以想借你家厨房用一下。” 那老板娘本来见他一瘸腿就挺可怜的,此时听说要给家里人做吃的,何况现在又不是饭点,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了,她说道:“行,你去做,正好也让我见见这拨丝苹果的做法儿。” 肖长山见老板娘答应了,挺感激的,他进了后厨,先将苹果削皮去核,又切成块,放在早打好的面糊拌了一拌。 那老板娘在旁边看着,不时跟他搭几句话,她见肖长山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在家里常做的,便说道:“能做饭的男人有,但像你这样会做饭的男人可不多见啊。” 肖长山笑了笑没有说话,那老板娘又接着问;“我看你这么贴心,住院的是家人吧?听你们口音是外地的,怎么跑这儿来医病了?” 肖长山随口答了一句;“他工作在这儿!”便又接着忙活手上的。 不一会儿,苹果挂糊了,肖长山把苹果放到早烧好的油里炸了,一直炸成金黄色,出了香甜味儿,便倒进熬好的糖浆里,他颠簸了几下,等到苹果裹了一层糖浆之后,拨丝苹果就算是做好了。 做好之后,那老板娘抢先用筷子夹了一块尝了一下,便赞不绝口的说道:“这味儿真不错,外面脆里面酥,一点儿也不腻人!”说着,伸筷子又夹了一块。 厨房里几个帮忙的也都过来吃,那老板娘见他们吃了一块,还要往里夹,便一个个往外赶;“去去去,这是人做给病人吃的,都让你们吃了,人家吃啥。” 好在肖长山做了很大一锅,餐馆里一人吃了一块也还有很多,肖长山用完厨房,顺手把用过的灶台都归置干净,倒了一半儿苹果在保温桶里,剩下的一半就留了给老板娘他们吃。 那老板娘见他还留了这么多,便眯着眼睛笑;“哎,这多不好意思,你做给家里病人吃的呢!” 肖长山笑了笑;“他一人吃不了多少!” 装好之后,肖长山要给钱老板娘,那老板娘直摆手,说道:“不就用了一下厨房么,用不着给钱,再说你不是还留了一盘拨丝苹果么。” 肖长山见老板娘不收,也就没有推辞,走时还把剩下的半斤苹果也留给餐馆里了。 因为这道甜食要趁热吃,出了餐馆之后,肖长山急急忙忙的要往赶回医院去,肖城牵着他二叔的手,一路跌跌撞撞的,都有点跟不上了。 回到病房之后,肖长山见周元汉已经不在了,便问坐在病床上的顾航;“周医生呢,回去了?” 顾航点点头,又见他提了一个保温桶,便说:“你买了拨丝苹果回来?”肖长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说;“啥买的呀,整个县城就没一家卖的,还是我自己买了苹果,借人家厨房做的呢!” 顾航在这儿当兵多年,他当然知道本地没这道菜的,早上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谁知肖长山真的弄来了,顿时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连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肖长山。 肖长山拍了他一下,用眼神警告;再勾引我一下试试! 肖城等不急要吃了,他早拿了自己的小碗扒在床边,嘴里哼道;“苹果,苹果,苹果!” 肖长山撑开了病床上的餐桌,打开保温桶后,拨丝苹果的香甜味儿弥漫了整间屋子,顾航也不顾苹果还烫着呢,直接用手捻了一个,拨出了一长条丝,又仰头放在嘴里。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脏不脏啊你!” 顾航吃了心心念念的拨丝苹果,心里跟喝了蜜一样,他又用手捻了一块儿,递到肖长山嘴边,肖长山虽然嫌他没洗手,不过还是一口吃了下去,顺道还在他手指头上添了一下。 顾航吓了一跳,抽回手,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肖城,好在这孩子没注意到他跟他二叔,正埋头在碗里吃呢。 ☆、第 16 章 顾航的身体依旧是时好时坏,医生只说是手术后恢复不良好,具体要怎么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肖长山愁得不行,不过看着每回专家教授一大堆的围着给顾航尽心尽力的看病,他也只能告诉自己耐心等待。自从上次周元汉来了一趟之后,这些日子,胡一南和周元汉都没有过来,肖长山刚开始还问了两句,后来也就不问了。 前两天,下了一场暴雪,幸好肖长山早早就添购了厚衣裳,不过因为下大雪,外面小炒店里的饭菜都涨价了,再加上一直在外面吃饭,饭菜贵不说,顾航和肖城一直吃不好,肖长山打算等过年之后,若是顾航的身体还是一直没有起色,就先租个小套间之类的,到时照顾顾航也能方便一些。 这天,肖城起得很早,他踩在椅子上,扒着窗户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一直紧紧皱着眉头,顾航瞧他跟个小老头一般,一大早就已经叹了好几声气,便笑着问:“城城,你在叹什么气?” 肖城回头望着顾航,说道:“二叔把你带回来的花种都全种下去了,下这么大的雪,它们该冻死了!” 顾航听了,便扭头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肖长山,他一扬眉,说道:“你把花种全种下去了?”肖长山轻咳了一声,那时候一直没有顾航的消息,他心里一烦闷,把花种一古脑全种下去了。 肖长山先瞪了肖城一眼,随后对顾航说:“哎,你那些花种,也没说啥种是啥时候种的,我就全部都给种了,这不图方便么!” 顾航摇了摇头,有点可惜,那些花种是他收集了好久的,各样儿花种种的时间都不一样,现在肯定活不了了。 肖城又对顾航说:“老师说种花要在春天种,我还劝二叔来着,二叔不听老师的话!”顾航招招手,叫他坐在身旁,又说道:“城城,你放心吧,这儿下雪,咱们老家那儿没下,花种冻不死的。” 肖城听了顾航的话,微微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儿下雪,家里就不下雪?”顾航随口说道说:“咱们国家这么大,各地天气不一样呗,你别看这儿下雪,南方那儿还出太阳穿短袖呢!” 肖城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他问;“这儿下雪,别人那儿还能出太阳啊,别的地方呢,也是这样么,那天上有几个太阳,够用不?” 顾航听了他的孩子话,忍不住跟肖长山一起笑了起来,肖长山说道:“还能有几个太阳,当然是一个喽!”肖城歪着头想了好半天,虽说想不通只有一个太阳,怎么两个地方的天气还不一样,他脸上带了一点小小的崇拜,望着顾航说:“航叔叔,你知道得真多!” 一旁的肖长山嗤笑一声,对肖城说:“你以后学着你城城叔,每天看新闻联播天气预报什么的,你也能知道!” 肖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好像还把肖长山的话听进了似的! 又过了几天,一眨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几了,马上要过年了,随处遇到的人,几乎也都在说着过年要准备的东西,他们住的隔壁病房,有几家是老人,也都被儿子女儿接回去过年了。 自从顾航当兵之后,肖长山还从没跟他一起过过年,往年肖长山一个人,过年放假几乎都是睡过去了,现在遇着顾航病了,两人倒聚在一处过年,只是因为住在医院,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腊月二十七,天气放晴,顾航也没有发烧,肖长山想着要带顾航跟肖城一起出去洗个澡,他先问了一下医生,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他便收拾了他们换洗的衣裳加上洗漱用品出了医院。 这些日子,顾航一直待在医院里,这还是头一次出来,虽说肖长山把他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能出来透透气,也够他高兴的了。 医院大门口有个卖气球的小贩,各种花花绿绿的气球很漂亮,旁边还有好几个小孩子围着挑气球,顾航见肖城不时看几眼,便对着那小贩说:“师傅,拿一个气球。” 小贩应了一声,问道:“想要挑个啥样的?”顾航摸着肖城的头顶,说道:“去,挑一个你喜欢的。” 肖城抿着嘴直乐,见他二叔没说啥,便一蹦一跳的跑过去,又咬着手指头,挑了好一会儿,才拿了一只小老虎气球。 肖长山付了钱,便催着他们快走,他们今天除了去洗澡,还准备往超市里去买点吃的东西,虽说住在医院里不用打点年货,但是也要买点糖果瓜子什么的应应景。医生护士大过年的值班这么辛苦,碰到他们过来巡房,塞一把糖抓一把瓜子,也算是一起乐呵乐呵。 这个北方城市,澡堂文化挺发达的,大街上随处可见澡堂,有一间几百上千的高档澡堂,也有一间几块几十块的平价澡堂,肖长山他们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洗澡堂进去。 马上要过年,澡堂里生意还挺不错,肖长山要了一个单间,他跟顾航一人五块,肖城是小孩,只收了两块,人家还问他们要不要搓澡,肖长山没要,有他在,还要啥搓澡工呀。 进了洗澡间,里面热气氤氲,不过才几分钟,肖长山身上便直冒汗,他三五下把身上的衣裳都扒了,只穿了一件裤衩。 肖长山就帮着顾航脱了衣裳,又生怕他冻着了,衣裳刚脱完,就催着他泡到澡池里去,顾航下了澡池,热水包裹着身体,他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眼睛都眯了起来,肖城还是头一次进洗澡堂,他手里牵着自己的气球,见他航叔叔一脸满足的样子,便扒在澡池边,好奇的问道:“航叔叔,暖和不?” 顾航睁开眼,对肖城说:“可舒服了!你也快点进来。”肖城便把他的气球系在一衣架上,他二叔帮他脱了衣裳,催着说:“快到池子里去。” 肖城捂着小鸡鸡,笑嘻嘻的跟他二叔一起进了澡池。澡池里的水很深,肖长山和顾航一边泡着澡,还要一边看着肖城,以防他呛着水。 肖城觉得泡澡挺好玩的,不一会儿,从澡池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顾航原本都有点昏昏欲睡了,看着肖城玩得起劲,便跟着他一起玩,两人还把气球拿了过来,放到澡池里,按下去,浮上来,又按下去,又浮上来。 不一会儿,气球‘砰’的一声炸了,肖城呆了一下,对着他航叔叔嘟嘴;“航叔叔把我气球弄炸了,你赔一个给我。” 顾航这段时间被肖长山养的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跟肖城斗起嘴来了,他说道:“怎么是我弄炸的?你刚才自己也玩了。” 肖城不服气的说:“你玩的多一些,我只玩了一下。” 顾航说:“谁说你只玩了一下,你明明也玩了很多下。”肖城便扭头看着他二叔,指望他二叔说说他航叔叔,只是他二叔正在闭目养神呢。 顾航见肖城两条眉毛皱成一团,嘴巴厥的都能挂油瓶了,看起来十分搞笑,他笑了两声,对着肖城说:“等会儿回去买一个还你!” 谁知肖城还得寸进尺了,他伸出两根短短的手指对顾航说;“要两个!”顾航咧嘴一笑,问他;“我只弄坏了你一个,你凭啥要我还两个?”肖城挺了挺小肚皮,说道:“那我不要你还两个,你就把我原来那个还我就行了。” 顾航一把捞过他来,在他胳肢窝底下挠了两下,嘴里说道:“你还挺精明的,等以后帮你二叔管账好不好?”肖城在水里扑腾着,乐得咯咯直笑,嘴里还嚷着:“管账就管账,我不怕,我会算两位数的加减法呢!” 两人闹了一会儿,顾航对肖城说:“航叔叔教你游泳吧。”肖城又期待又害怕,他说;“这池子这么小,学得会么?” 顾航连说不碍事,他托着肖城的肚子,要肖城把自己浮起来,两手划着圆弧,那肖城吓得直敢瞎扑腾,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大半日过去了,还在原地打转。 最后还是肖城先放弃的,他对顾航说:“航叔叔不会教,等我长大了,我二叔教我。”顾航听了他的话,得意的笑了两声,说道:“你二叔教你?他自己还是旱鸭子呢。” 肖长山听到自己被编排,这才睁开眼,瞥了顾航一下,问道:“我是旱鸭子要怪谁?”顾航见肖长山翻起老账了,摸了一下鼻子,干笑两声说道:“嗨,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呢!” 原来他们上学那时候,每到夏天男孩子们都要成群结队到河里去游泳,肖长山原本也会游泳,只是有一年,顾航被人捉弄,给骗到深水区,差点没淹死,肖长山吓的不顾危险,游到深水区将顾航给捞起来,只是说来奇怪,自那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肖长山竟然不会游泳了。 ☆、第 17 章 肖城问顾航:“为什么二叔是旱鸭子,二叔不会游泳吗?”肖长山斜睨了顾航一眼,顾航便闭着嘴巴不肯说了,肖城又追问了一句,肖城看了肖城一眼,严肃的说道:“洗澡就洗澡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两人这才老老实实泡起澡来了,过了一会儿,肖长山觉得泡得差不多了,便将肖城捞了过来给他洗头,肖长山手劲儿很大,给肖城头发上抹了洗发水之后,就给他抓着头皮,肖城被挠得东倒西歪,疼的他龇牙咧嘴的,顾航见了心疼的说;“你不能轻点么,没见孩子都要疼哭了。” 肖长山瞪了他两眼,说道:“你们大的小的一个个都要我伺候,还敢挑三捡四的。”顾航见肖长山生气了,连忙很没出息的陪着笑;“我等会儿给你搓背,好不?” 肖长山轻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轻了一些,给肖城洗头洗澡之后,便把他丢到一边继续泡,肖长山又叫了顾航过来给他洗头,顾航当时因为做手术,头发剃了一半,后来他照镜子,一边有头发一边没头发,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便索性把另一片头发也给剃了,如今只有短短的一层发茬,硬硬的摸起来有些扎手。 肖长山小心的按了按他的已经长合的伤口,问道:“还疼吗?”顾航憨笑了两声,说道:“早不疼了!” 肖长山挤了一点洗发水摸在顾航头上,又给他轻轻按着头皮,顾航爬在池子边上,舒服的嘴里直哼哼,顺便还指挥肖长山给他按肩膀;“按重一点。”肖长山乐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叫啥呢?” 顾航回身瞪了他一下,又看了一下肖城,见他正坐在角落里玩着已经破了的气球,这才低声对肖长山说:“你干嘛呢,这是澡堂!” 才按给顾航搓背时,肖长山的身体就起了反应,两人贴得很近,顾航已经感觉到有根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身后,两人自从见面后,因为不方便,再加上顾航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好好亲热,现在在澡堂里一阵耳鬓厮磨,不免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顾航能感觉到肖长山有些急促的喘气声,不自觉的嗓子有些发干,好像下面也有反应了,顾航红着脸,夹紧了双腿,一直用眼角注意着肖城那边,生怕他突然过来了。 屋子里的热气更浓了,肖长山给顾航揉了两下头,手渐渐移到他的胸前,顾航身子微微一颤,喉咙里骨碌一句;“别在这儿。” 肖长山轻轻叹息一声,有肖城在,又是在澡堂里,他也不能做什么,不过现在身下没有纾解,痛的他眉心一抽一抽的,两个人挨在一起,身上的热气互相交织,肖长山爬在顾航背上,手伸到底下,狠狠给自己撸了几下。 顾航用手肘撞了肖长山几下,低声说道:“城城在这儿。” 屋里很空荡,肖城在澡池另一头听到他航叔叔喊他的名字,抬起头来望着顾航;“航叔叔,你喊我干什么?”顾航有些心慌,连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肖城无聊的拍着水面,问他二叔;“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顾航怕再待下去真要出事,他推了推肖长山,便轻咳了一声:“我…我洗得有点头昏,咱们出去吧。” 肖长山真以为顾航泡得时间长了头昏,也顾不得跟顾航再磨下去了,他草草把顾航头上的泡沫冲掉,又给他擦干了洗,就催着他出去穿衣裳,这边肖城也被捞了出来穿衣裳 趁着顾航和肖城穿衣裳的空档,肖长山三五下给自己洗完,便出了澡池换衣裳,此时顾航和肖城两人早穿好了,顾航还把他们带来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已经收拾起来了。 肖长山用干毛巾把顾航和肖城的头发擦干,又嘱咐道:“外面很冷,把帽子戴上,省得吹了风闹头疼。”顾航给自己和肖城戴上帽子,对肖长山说:“你别光顾着说我们,自己别忘了把围巾帽子也戴上。” 三个人都穿戴好了,这才出了澡堂,刚从里面出来,外面的寒气扑面来,肖城打了一个大大喷嚏,顾航把围巾给肖城围好,又问:“是不是很冷?”肖城揉了揉鼻子,说道:“不冷,身上都是暖和的。” 顾航还是给他围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肖长山站在他身后,也抬手帮他把围巾捂起来,肖城扭着头,指着他二叔说:“没人帮二叔围围巾。”顾航抬手帮他理了理领口,对肖城说:“没事,你二叔自己会围围巾。”肖长山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洗了一趟澡出来,就已经将近中午了,肖城惦记着要去逛超市,他小声问顾航;“航叔叔,咱们什么时候去超市?”顾航拉着肖城的手,说道:“马上要吃中饭了,吃完咱们就去呗。”顾航只得暂且按捺下来。 因为顾航现在正在养身体,肖长山怕顾航吃不好,找了好半天,找了一家汤菜馆,给顾航点了一份山药汤,肖长山则是和肖城两人点了一份蒸菜吃。 山药汤里面加了一些食用药材,闻起来味道有点怪,不过里面炖得山药又烂又软,顾航接连吃了好几块,肖长山见了,便暗暗记在心里,等下次再过来给顾航买。 肖长山给顾航的碗里接了一些蒸干菜,又对顾航说:“多喝点汤,我问了店里的老板,说这汤很养身子。”顾航左右看了一下,凑近肖长山说道:“不如咱们家炖得排骨好吃。” 不过因为顾航现在住院,医生一直嘱咐他要吃得清淡,因此肖长山几乎没给顾航买过排骨汤喝,现在听顾航说他炖得排骨好喝,肖长山心里很受用,他笑了一声,说道:“等你好了,我天天给你做排骨汤。” 肖城眨着眼睛对他二叔说:“天天吃排骨汤,要好多钱钱的。”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说道:“让你们天天吃排骨的钱,我还是有的!” 肖城心道;那为什么现在我们只能吃蒸干菜? 自从到了这里,除了顾航的饭菜都是挑好的买,肖家叔侄两人都吃得很捡省,肖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偶尔还能喝点牛奶吃点肉补一补,肖长山吃的几乎是什么便宜买什么,为了怕顾航担心,他都是在外面吃了才回的。 顾航给肖长山跟肖城碗里夹了几块山药,肖长山又给他夹回去,说道:“你自己吃。”顾航又给他夹过去,还护着碗说:“这个炖得很粉,好吃着呢,你们也尝尝,我一个人吃没意思。”肖长山侧头又看了一眼肖城,这小子,早在他跟顾航夹来夹去的时候,就已经把山药吃下肚了。 吃了中饭之后,三个人到了县人民广场,广场旁边就是新建的超市,超市规模还挺大,总共有三楼,里面吃穿住行样样俱全,正是放寒假的时候,又碰上过年,广场上有很多小摊小贩,有个卖棉花糖的摊子,旁边围了很多小孩子,顾航先看了他航叔叔一眼,又看了他二叔一眼。 这次顾航也不站在顾航这边了,他说;“刚吃完饭,不能吃零食。”肖城嘟了嘟嘴,只得跟着他二叔和航叔叔离开了棉花糖摊子,进了超市里去。 超市里人很多,肖长山跟顾航带着肖城直接往卖糖果的地方去了,花花绿绿的糖果瞬间迷花了肖城的眼,他马上把刚才没有买到棉花糖的事抛到脑后,撒开肖长山的手就扑到糖果堆里,眼睛亮晶晶的问他二叔;“这些都可以买吗?” 肖长山点了点头,肖城欢呼一声,拿了袋子,每样儿糖果都抓了一把,那些包装不好看的,自动被他忽略了,肖长山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这小混账,买个糖果还这么当一回事。” 这些日子里肖城连学都没有上,医院里又没有别的小朋友跟他一起玩,很难得看到他这么兴奋,顾航便笑着说道:“随他去呗,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肖长山哼哼了两声,自然随肖城去了。 不一会儿,肖城装了一大包糖果,两手抱都抱不起来,肖长山瞪着他;“买这么多糖果,到时看把你一口牙齿都给蛀掉了。” 肖城有些纠结了,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舍不得不买,顾航见肖城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一直在向自己求救,便对肖长山说:“过年么,这些糖果一时又不会过期,只要平时看着一点,不会让他多吃的。”肖城听了他航叔叔的话,忙不跌的点着头,又眼巴巴的望着他二叔,肖长山见了这一大一小,只得瞪了顾航一眼,把糖果丢进购物篮里。 买完糖果后,肖长山他们又买了一些豆干,干果,凤爪,饼干,拢共有好大一包,肖长山还看到超市有卖饺子皮的,他想买点饺子皮回去,等年三十,趁医院管的松,给顾航和肖城包一顿饺子,不过想着还有两三天,怕肉陷买回去没地方放,到时不新鲜,于是只得暂且不买,等过两天再来买。 ☆、第 18 章 过年要买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之后,他们三个人便出了超市,在广场上顾航看到有一个卖对联的夫妇,摊子上还有窗花儿卖,便对肖长山说:“咱们买一对窗花儿回去贴吧。” 肖长山自然没意见,他问道:“买个什么花样儿的。”顾航选了又选,还是肖城说要选娃娃抱鲤鱼的窗花儿,他这才买下来的。 趁着还有时间,他们在县城里逛了一下,买了一些本地的特产水果,又顺道吃了晚饭,这才回到医院,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护士见他们回来了,还语带责备;“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的吊水还没打呢。”肖长山连忙道歉,又说道:“这两人都好长时间没出去逛,一时玩起来就忘了形。” 护士这才没说什么,又叫他们回了病房,不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给顾航打针,肖城玩了一天,回来后就窝在顾航的床上睡着了,顾航见肖长山拖着一条腿忙进忙出的,便说道:“你坐着歇会儿吧,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明天再收拾也不迟。” 肖长山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肖长山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归置好,这才坐到顾航床边的椅子上,他握着顾航的手看了看,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因为经常打针,顾航手背上都是针眼,有时候肖长山看了,心里疼得不行。 顾航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头,笑着说:“没啥,等以后不打针就好了。” 肖长山抓过他的手,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天天这么打针,好人也给打坏了。” 顾航宽慰道;“这几天不就是没有发烧么,医生也说了,要是养的好的话,过年之后就能出院了。”肖长山摇了摇头不说话,如今也只能这样期望了。 顾航要退伍的事还一直没跟肖长山说,顾航看着肖长山,想了想便说道:“长山,我想退伍了。”肖长山惊了一下,他猜想顾航他们这样的兵,培养一个不容易,退伍的事应该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肖长山吃惊的问:“你们领导同意么?”顾航笑了一下,说道:“等年后打了报告上去,领导一定会批准的。”肖长山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退伍也好,省得咱们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回面,算起来这回还是咱们聚得最长的一次呢,不过却是你生病住院的时候。” 肖长山接受了顾航将要退伍的事,便跟顾航说起以后的规划,他说:“估计杨守国家那间门面是没戏了,等你退了伍咱们就一起回了老家,再重新找一间门面,就把汽修铺开起来,过不了三五年,准能赚钱。” 顾航笑着对肖长山说;“你说能赚钱,那肯定就能赚钱。”肖长山又继续畅想,他道:“等咱们攒下钱,老了以后,门面就交给小城城,他要是愿意做就继续做,不愿意做就随他干啥去,我们俩就周游世界去。” 顾航听了肖长山的规划,不知怎么就开始脑补起两个老土帽出去旅游的场景,想着想着,就忍不住乐了起来,他对肖长山说:“周医生说了,咱们家城城有当画家的天赋,修车太可惜了,他以后是要当画家的。” 肖长山瞪着顾航说;“画画能赚钱养活自己不?你没看那个外国画家梵高,画个画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把耳朵给割了。”顾航不服气的说道:“你没看人家现在多有名气,现你这样的大老粗都知道,谁家有一幅他的画,要发了!”肖长山不以为然的说:“顶个屁用,人都已经死了!” 顾航不与肖长山争辩,反正日子还长得很,以后要是他们赚钱了,小城城想学画画还是做别的,还不都是随他挑去。 两个人聊着闲话,不一会儿吊水就打完了,现在拨针头这事,肖长山已经不用叫护士了,他自己来就行了,他拿了桌上的棉签按住,又抽出针头,过了一会儿,等确定不会出血,这才将针管挂上去,等着护士明天过来收。 顾航打了一瓶吊水早憋了一泡尿,他下了床连衣裳也没披,就直接往厕所里去了,肖长山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唠叨着;“撒个尿就差那一时?懒死你算了!” 已经从厕所里面传来了一阵水声,顾航在里面喊道:“我背痒,你给我挠挠。”肖长山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自己挠去!”顾航可怜兮兮的探出一个头来;“够不着!”肖长山瞪了他两眼;你特么就是故意的! 不过还是很没出息的进了里面,肖长山气自己的不淡定,脸色有点难看,他瞪着顾航;“你特么现在越来越奔放了,都公然敢勾引我了!”顾航耳根有点泛红,不过他不肯承认;“我怎么勾引你了?我是叫你来帮我挠痒的。” 肖长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忍着,明天爷给你买个痒痒挠去!”说着就要出去,顾航连忙把他拉住,脸上红红的看着他,要他一个老实人公然发出这种邀请,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了,要是没想还好,但是白天澡堂那么一闹,他也有点想了。 平时顾航在床事上都很被动,如今好不容易主动了一回,肖长山身下早已经有此发硬了,只是他顾及着顾航的身体,怕他冻病了,一直强忍着,偏偏这家伙还不停的撩拨他,肖长山气道:“我看你不是背痒了,是那里面痒了。” 谁知顾航没吭声,直接就用一条腿勾上了肖长山的腰,还顺手把门给锁上了,又伸手探到他身下,摸到一大块硬起,说道:“身体这么诚实,还嘴硬!” 肖长山反应更甚,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他直接将顾航放到马桶盖上,马桶盖上很冰,顾航缩了一下,直接挂到肖长山身上,肖长山喘着粗气,把外套垫上去,这才把顾航抱上去,又凑上去就啃着顾航的颈子。 顾航还有一丝理智,轻哼了一声说道;“别在颈子上留印子,让人看到了!”肖长山手下飞快的解着顾航睡衣的扭扣,说道:“你敢勾引我,还怕被人看到?” 顾航瞪了他一眼,什么勾引不勾引的,真难听!肖长山现在忙着呢,看到没看他一眼,直接捻直他的一颗乳头揉着,顾航脊椎上蹿出一股麻意,嘴里下意识的哼道:“快点……”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4节 肖长山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他问道:“什么快点?”顾航不肯说,脸上被憋的通红,肖长山还不肯放过他,在他乳头上狠狠掐了一下,追问道:“快说,你要什么?” 顾航两眼已经有些迷蒙,他呻吟一声;“亲亲我……”肖长山又问:“亲哪里?”顾航拉着肖长山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肖长山抵住他的额头,心中暗道,今天的小航实在太热情了。顾航见肖长山一直不动,有些急了,哼道:“长山,长山……” 肖长山碰了碰顾航下身的帐篷,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想我不?”顾航嘴里难受的直哼,又挺了挺腰,想要接受更多的触碰。 肖长山一路从颈子碰到胸口,再到肚脐,还将舌头伸进肚脐中间,这正是顾航最敏感的地方,肖长山湿热的舌头刺激的他浑身一阵战栗,顾航身子已经软的坐不住了,只得两手攀在肖长山的肩上,嘴里下意识的轻声呻吟起来。 肖长山的鼻子在顾航的下身拱了拱,又在舌头在那前端舔了舔,顾航眼泪几乎快要飙出来,他抱住肖长山的头,嘴里喊道:“长山……” 睡裤很松,肖长山很容易就脱了下来,顾航的粗大弹了出来,被冷空气一刺激先抖了几下,肖长山没有去碰他,他看着顾航轻轻颤抖的硬挺,身下涨得越发肿大了,顾航闭着眼睛向前挺了一下腰,不知道在索求什么。 肖长山看着眼前的粗大,用手指头轻轻弹了一下,问道:“你还没说你想不想我?”顾航轻瞪了他一眼,他今天都拉下脸主动了一回,这人还要调戏他?顾航难受的催促道:“快点。” 肖长山身下也已经是一团火,不过却强自忍耐着,还不肯动手,他问道:“怎么快点!”顾航眼角泛泪,急着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肖长山梗着脖子问:“不哪样啊?”顾航急了,脸上臊的红通通的,他伸出脚,手脚趾头捻了一下肖长山的分身,红着眼睛说:“这么忍着你不难受啊?” 肖长山握住他的脚,又把他的脚夹在两腿之间磨蹭了一下,粗着声音说;“难受得很!”顾航对他伸出手;“那还不快点!” 肖长山解开了身下的皮带扣,喘着粗气说道;“别急,我来了……” ☆、第 19 章 半夜,肖长山起床上厕所,刚准备上床的时候,隐约听到顾航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稳,便借着外面的光,走到床边,又摸了摸顾航的身上,触手便是一片滚烫,肖长山脸色一沉,他拉开床头灯,连忙把顾航叫醒了;“小航,快起来,别睡了。” 顾航眼睛皮子都睁不开,他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喷了肖长山一脸,肖长山又轻轻摇了摇他,说道:“小航,醒醒,快别睡了。” 顾航艰难的睁开眼,望着肖长山,带着鼻音问道:“长山,你怎么起来了?” 肖长山凑近一看,见顾航嘴上都烧起水泡了,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他对顾航说:“你又发烧了。”肖长山肠子都悔青了,心知一定是睡觉前闹的那一出,才害得顾航又发烧了,他气自己明知道顾航身体不好,还把持不住,现在好不容易消停两天,又发起高烧来了。 顾航烧得有点糊涂了,嘴里咕噜了两句,又要往被子里钻,肖长山用脸贴了贴顾航的额头,气的骂了一声,对顾航说;“你先别睡,我去叫医生来。”说着,连外套都没披,就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一个实习医生过来了看了一下,他马上开了单子,那护士帮着查了一下体温,量了之后才发现顾航烧到三十九度多,帮着顾航打针的护士说;“睡觉前查了体温还是还好好的,怎么又发起烧了?” 肖长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站在旁边看着护士给顾航扎针,心里其实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又恨不得打自己两拳才能解气,扎了针之后,护士叫肖长山看着点便出去了。 屋里闹了大半天,肖城还是睡得安安稳稳的,倒是顾航这会子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肖长山脸色黑的什么似的,便拉了拉他的手,肖长山心里有气,拍开顾航的手,顾航又冲着他咧嘴笑了笑,肖长山叹了一口气,哪里还舍得对他甩脸子。 顾航见肖长山还穿着单衣,便说;“你把衣裳穿上,别冻感冒了。” 肖长山穿了衣裳,又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语不发的样子让顾航看着很发愁,他握着肖长山的手,说道:“其实也不怨你。”肖长山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怨他了,要不是他勾引他,会有这事发生么。 顾航笑了两声,眼皮底下一团黑,看着人特别憔悴,肖长山撸了撸他的头,骂了一句;“你还好意思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做。” 顾航苍白的脸上带了一点红晕,他将肖长山的手拉进被窝里搁在自己的肚皮上。肖长山感觉着他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便在他肚子上揉了两下。 因为突然发起高烧,顾航的精神不大好,肖长山见顾航脸色有点发白,嘴唇上也起了一层干皮,便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叫他喝了,顾航喝了水后,便有些困了,只是惦记着肖长山还守着,说;“你上来陪我一起睡。” 肖长山给他盖了盖被子,说道:“你先睡吧,我守着吊水。”顾航不听,倔强的睁眼看着他,肖长山只得脱了衣服上床,顾航这才拱了拱他,将两只腿贴在肖长山的小腿肚上,肖长山这才发觉他虽发着烧,手脚却一片冰凉,心里都快疼死了,连忙给他捂着脚,又抓过他的手,伸进自己的怀里给他暖着。 顾航朝着肖长山笑了两声,便闭着眼睛睡了,肖长山摸了摸他的发茬,又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便睁着眼睛数着吊水里的点滴。 第二天,顾航是被肖长山叫醒的,顾航难受的哼了一声,嗓子都快冒烟了,肖长山将他扶起来,说道:“快起来把汤喝了再睡。” 顾航坐了起来,但是因为身子发软,几乎刚坐起来,就又要往被窝里溜,他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汤?” 原来肖长山一大早就到昨天那个汤菜馆去,买了一罐棒子骨炖白萝卜汤,肖长山一揭盖子,香味儿扑鼻,不过顾航因为鼻塞了,当然是闻不到的。 肖长山说;“这是白萝卜汤,吃了解燥的,你多喝一点。” 顾航其实没有多大的喂口,不过他看着肖长山额前的头发微湿,便知道他怕汤冷了,一定是买了就往回赶,想着他腿上不方便,顾航鼻子一酸,勉强笑了两声,说道:“我才想着要吃猪大骨,你就买回来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肖长山白了他两眼,从床头柜里找出碗,顾航要下床去洗漱,结果被肖长山拦住了,肖长山递了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又把一个塑料脸盆端出来,说道:“你别下床了,就吐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倒。” 一旁的肖城惊了,他二叔最讲究了,平时他大白天的往床上坐都会被他骂一顿,更别说在床上漱牙吃饭了。顾航哼哼两声,说道;“哪里至于到这个地步,让人看到像什么话。” 肖长山听了,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是谁大半夜的发高烧,闹的人得不安宁!”顾航闭嘴了,接过肖长山手里的牙刷,慢腾腾的刷起牙来了。 趁着顾航刷牙的工夫,肖长山打发着肖城吃早饭,相比顾航一大早就能喝热呼呼的汤,肖长山叔侄两个伙食就差多了,肖长山是两个大馒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就吃完了,肖城则是一杯豆浆加两个包子,肖城眼巴巴的看着他二叔,他也想啃棒子骨,不过被他二叔直接无视了。 一时,顾航洗漱完,肖长山把棒子骨倒在碗里,一罐汤里通共就一根棒子骨,再加上几块白萝卜,分量虽小,不过汤上面飘着几段青葱,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肖长山递给了他一个饭勺,又对顾航说:“那家的汤种类很多,我以后每天去给你买一罐回来,保证不会腻的。” 顾航点了点头,先喝了一口热呼呼的汤,周转都暖和了起来。肖长山又说:“吃这个棒子骨,他家老板娘说棒子骨是从屠宰场直接拉回来的,新鲜着呢。”棒子骨上面没什么肉,不过里面的猪骨髓却是很营养的东西。 顾航又吃了一口炖的萝卜,萝卜稍微带了点苦涩味,他对着肖长山一笑;“棒子骨留着最后吃。”肖长山摸了摸他的头,骂了一声;“傻样儿!” 顾航这习惯是从上学那会儿就有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是要留到最后吃,还为此吃过不少亏,有一回他买了两个大馅饼,一个腌菜的,一个牛肉的,他把喜欢的牛肉馅儿放到最后吃,谁知腌菜馅儿的吃完,已经吃撑了,结果牛肉馅儿的就便宜肖长山了。 肖长山看着顾航吃了一会儿,又给顾航添了一碗米饭,对他说:“你先慢慢吃,我往医生那儿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了。” 顾航点了点头,待肖长山走后,便冲着肖城招了招手,肖城过来了,看着顾航,顾航把棒子骨递给肖城,对他说道:“吃吧。” 肖城看了一眼棒子骨,又看了一下顾航,抿着嘴摇头说道:“这是二叔买给航叔叔补身体的,我不能吃。”顾航笑着说:“补身体的料儿都在汤里,骨头给你啃。” 肖城眨着眼睛问:“真的吗?”顾航点头肯定的说:“真的!” 肖城不疑有他,笑眯了眼,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两只小手抱着棒子骨就啃起来,不到片刻,脸上手上吃的都是油,顾航看他啃的高兴,心里也热呼呼的,还指导他;“嘬里面的骨髓,那个最好吃了。” 肖城用力一嘬,被里面的骨髓烫的眼泪都飚了出来,顾航一见,放下手里的碗筷,拉了肖城过来,又看了他的舌头,幸好没有被烫出泡,他说:“你要吹一口气,里面可烫着呢!” 肖城吸了吸鼻子,这次学乖了,抱着棒子骨,先吹了好半天,这才小心的嘬了起来,一直到把里面嘬的啥也不剩,又把骨头啃了一圈儿,这才丢开了棒子骨,顾航见他吃好了,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手和脸,还嘱咐道:“等会儿你别告诉你二叔。” 肖城舌头还有点麻,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对顾航说:“航叔叔,你快点喝汤吧,等会儿要凉了。” 顾航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吃起自己的早餐。肖城陪了顾航一会儿,乖乖的把顾航早上用吐了牙膏沫子的脸盆送到厕所里,接水冲洗干净,顾航感动的不行,谁家的三四岁的小孩能有这么懂事啊,也只有他们家小城城了,以后一定是孝顺的好孩子。 顾航见肖城又要送牙刷口杯进去,便喊住了他,说道:“你放着别动,等会儿航叔叔自己来收拾。”肖城张嘴一笑,傻傻的说了一句:“航叔叔对城城好,城城也要对航叔叔好。” 小孩儿的世界很简单,顾航给了他一块糖,一个棒子骨,就能记住这人是对他好的,顾航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都要化了。 ☆、第 20 章 顾航一连发了两天高烧,偏偏又添了头疼的毛病,肖长山急死了,为了照护顾航,他也睡不安稳,夜里会时不时的起床看看顾航,一直到年三十的中午,顾航的精神才略微好了一些,肖长山又帮着顾航量了一下体量,见他退了烧,心里这才放下来心。 正是一年里最重大的节日,平时人满为患的医院也难得的安静下来,外面走廊上静悄悄的,肖城都不敢一个人出去了。 三十中午,吃了饭后,肖长山想去超市买点饺子皮跟饺子馅儿回来包饺子,顾航跟肖城都想跟着一起出去凑热闹,肖长山瞪了他们俩一眼,说道:“都别想,才刚好就出去吹风,想再招病呢!”被肖长山骂了,两人都有些不敢犟嘴,肖长山又嘱咐他们好好待在病房里,便穿上衣服往外出去了。 到了超市之后,里面挂着过节应景的灯笼彩带,不过因为人很少,显得比较冷清,经过冷柜区时,肖长山看到里面有包好的袋装饺子,肖长山看了看,没买,又放了进去。 在超市里逛了一会儿,肖长山直接去买了饺子皮,运气还不错,剩下最后几叠,肖长山买了两叠,一叠就是一百张皮,只要了不到三块钱,两百个饺子就他们三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剩下的等明天再吃,饺子皮买了,不过饺子馅儿有些为难,肖长山去看了一下,超市里剩下的肉都不大新鲜,也不合适包饺子,他准备等会儿到农贸市场去看看还有没有卖肉的。 在超市里又转了一圈儿,肖长山又买了一颗大白菜,半斤香菇,他准备包一个白菜馅的,一个香菇馅的,另外还买了几头大蒜,生姜,还有酱油,醋,这是用来沾料的。 出了超市,肖长山也没耽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直奔农贸市场。到了农贸市场一看,见里面也差不多都收了市,只剩下两三家肉铺摊子还在开张,肖长山见实在没有可比性,直接问了价钱,便要人给他剁了一块猪腿肉。 因为医院里不方便剁馅儿,他请人家直接帮他绞成馅儿,那卖肉的见现在也没什么生意,便帮他用水洗干净,直接放到绞肉机里绞成肉馅儿。 肖长山见在等的时候,见他家案板上还有一块剩下的羊肉,随口问道:“这个羊肉怎么卖?”那人看了一眼,说道:“三十五,现在就剩下这一块儿了,是今天才宰的羊。” 肖长山想再多包一个羊肉大葱馅儿的,顾航最爱吃羊肉馅了,不过这块羊肉剩下的肉估计也拌不了多少馅儿,那卖肉的老板见他没有说话,便说:“这块是羊排,买回去炖汤喝好得很,你要全要了,我就算你三十。” 肖长山听了老板的话,也就没有多想,直接把那整块羊排也一并买了下来,又请老板帮他剁成块,不一会儿,肉馅儿跟羊排都弄好了,肖长山向跟老板道了谢,跟他提前说了一块春节好,便拎着东西回了。 回医院的路上,肖长山买了羊肉料包,顺便还买了很大一袋胡萝卜,羊肉炖胡萝卜是肖长山拿手的好菜,只不过没炉子,也只能等回去用电饭锅炖了。 回到医院时,已经快到下午四点多了,经过住院部前面的值班台,小护士也不知往哪里去了,肖长山进了病房时,顾航和肖城偎在床上睡着了,两人大意的连门都没锁。 肖长山过去看了一下,肖城正好躺在顾航肚子上,估计是被压住了,顾航呼吸有些重,肖长山伸手将肖城抱了起来,放到他身旁,顾航醒了,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又闭着眼睛继续睡。 其实刚开始有人进来时,顾航就有意识了,只是听着那熟悉的脚,他知道是肖长山,这才没有睁开眼,肖长山给盖了一下被子,低声说道:“头还疼不疼”顾航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就将头又缩进被子里。 肖长山把电视关了,找出前几天就已经买好的电饭锅,他端着羊肉先到水房去洗干净了,而后插电清炖,插好电后,他先到值班台上去看了一下,小护士仍然不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大门紧锁,省得等会儿把小护士给招来了。 羊肉上锅炖了之后,肖长山在柜子上叠了几张报纸,又调好了饺子馅儿,便一个人包起了饺子。 顾航和肖城两个人一直到六点多才睡醒,外面天早就黑了,不时还能听到外面放鞭炮和烟花的声音,这俩人刚醒来,都不想讲话,肖长山说:“你们下来走走,等会儿饺子包好了,就能吃饺子看春晚了。” 两个人还是赖在床上不动,不过顾航闻到肉香味儿了,便问道:“什么味这么香” 此时羊排炖了快两个小时,香味儿早出来了,不过因为是电锅炖的,火侯不大好掌握,肖长山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还要照护着锅里的羊排。 肖长山说:“炖得羊肉,再炖半个小时,下了胡萝卜焖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顾航听说可以吃羊肉,心里高兴了一下,这些日子他吃的很清淡,对他这无辣不欢无肉不欢的人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折磨。 肖长山两个小时包了一百多个胖乎乎的饺子,全部都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上,肖城靠在顾航的怀里,揉着眼睛呆呆看了一会儿饺子,突然傻傻的咧嘴笑了一下。 顾航问道:“城城笑什么?”肖城手指头指着桌上的饺子,说道:“像将军一样。” 小孩子的思维都是跳跃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饺子看着将军的,不过顾航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身子骨早麻了,他下了床又往厕所里去洗了手,便坐下来帮着一起包饺子。 病房里因为有暖气,肖长山只穿了一件单衣,不过他看到顾航也穿着单衣,便说道:“你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起来,快穿上衣裳戴上帽子,省得又闹头疼。” 现在肖长山看顾航看得可紧了,只要衣服穿得少了,便会被他训一顿,顾航也只得去拿了衣裳穿上。 肖城在床上玩了一会儿,也挤了过来,要帮着一起包饺子,肖长山嫌他碍手碍脚的,打发他一边儿玩去,肖城撇了撇嘴,在屋里玩了一会儿玩具,又凑了过来。 肖城仰着头,望着肖长山;“我也要包饺子给二叔吃。”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还怪机灵的。他哼了一声,对肖城说:“去洗了手再来包。”肖城欢呼一声,穿着拖鞋叭哒叭哒的跑进厕所里去洗手。 不一会洗了手出来,还把湿漉漉的双手举到他二叔和顾航眼前;“看,我洗干净了。” 肖长山不耐烦的说;“得得得,玩你的去!”说着,给了肖城两张饺子皮。肖城两手捧着饺子皮,先把边角微皱的地方展平,又拿着筷子,屏住呼吸,用着勺子一点点的往里面放肉馅儿,顾航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好像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 肖长山跟顾航两人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饺子给包了,肖城也包了四五个,不过要么是包得很瘪,要么包的馅儿都露出来了,偏偏这小子还露出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肖长山没工夫去理他,倒是顾航欢欢喜喜的把肖城抱了起来,又跟他额头抵额头,说道:“咱们家城城怎么这么能干啊!” 肖城嘻嘻笑了两声,搂住顾航的脖子,说道:“等会儿我包的饺子,二叔吃两个,航叔叔吃两个,我吃一个!”顾航听了他的孩子话,心里熨帖极了。 这两个人在床上说笑了大半日,肖长山看了时间,等会儿护士要进来查房,他把包好的饺子都收了起来,电饭锅直接端到柜子里去了,又开了窗户散散屋里的油烟味儿。 顾航笑着说;“瞧咱们吃个年夜饭,还搞得紧张兮兮的。”肖长山看了他一眼,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他说道:“你记不记得上学那会儿不,每回下了晚自习就肚子饿,我们在寝室里用电热杯煮面吃。” 顾航怎么会不记得,他笑着说:“可惜咱们运气不大好。”才刚买了电热杯,头几日面煮得好好的,只是后来不知被谁告了密,班主任搞突击检查,收了东西不说,晨点名的时候还一个个的站在主席台上做检讨。 两人想起学生时做的事都一起笑了起来,只是现在他们动静这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护士呢。 过了几分钟,小护士果然过来查房,不过那小护士也没多注意,随意看了一下,便出去了,肖长山给她抓了一把糖,又亲自送她出了门,这才锁上门。警报解除,肖长山和顾航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煮年夜饭了。 ☆、第 21 章 护士走后,估计之后就不会再来查房了,肖长山把电饭锅端了出来,又插电炖了十几分钟后,拿筷子戳了戳,见羊肉炖得差不多了,就把切成块的胡萝卜放进去,加了盖子焖了一小会儿就差不多了。 顾航跟只小狗似的,围着肖长山不停的打转;“什么时候羊肉可以吃我肚子早饿了。” 肖长山瞄了一眼这吃货,说道:“今天你一块羊肉也别想吃,就吃饺子。”顾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为啥,凭啥你们吃好的,我就只能吃饺子” 肖长山斜了他一眼;“你要是嫌饺子不好,干脆连饺子也别吃了!” 加羊肉料包的时候,肖长山先盛了一小碗萝卜汤起来,羊肉是发物,顾航吃了对身体无益,但是喝点清汤吃点萝卜还是可以的,这碗清汤就是留给他的。 顾航望着锅里大块的羊肉,馋得不得了,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大过年的,你就给我吃几块羊肉吧。”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想,你现在把身体养好,有多少羊肉吃不完?” 说完,也不理会他吧,把炖发的羊肉连锅端到桌了,冒着香味儿的羊肉勾得顾航不停的吞口水,肖城冲着他航叔叔嘻嘻笑着,把顾航气个半死。 羊肉煮好了,腾出了电饭锅,顾航就加了开水准备煮饺子,顾航趁着肖长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夹了一块羊肉吃,肖城看了,张了张嘴,刚准备冲他二叔喊时,被顾航捂住了嘴巴,顾航‘嘘’了一声,对着肖城挤眉弄眼的,肖城显得有些左右为难,不过最终还是没跟他二叔告状。 其实顾航偷吃羊肉,肖长山早瞄到了,不过想着不过是吃一块而已,到底也没戳穿他。这顾航吧,还以为肖长山不知道,一脸的得意。 过了一会儿,肖长山端了煮好的饺子,调好的醋碟上桌后,他们的年夜饭就开始了。 肖长山坐下后,顾航因为偷吃了一块羊肉,赶紧狗腿的给他夹了一个饺子,又讨好的说:“你辛苦了,快吃一个饺子垫垫肚子。”肖城也不落人后,给他二叔也夹了一个饺子,还软软的对他二叔说:“二叔,吃饺子,这个是我包了。” 也不知道肖城是怎么就认出这个饺子是他包的,肖长山眉角抽搐了两下,他吃饭的时候最烦夹来夹去的,不过念着今天大过年的,也就没说他们俩个了。 肖长山对着他们说;“开饭了!” 顾航和肖城两人一起欢呼了一声,筷子一起伸向的了饺子,饺子调的馅儿很香,不过肖长山煮得并不多,六十个饺子刚刚够吃,剩下的都放了起来,等一会儿玩的肚子饿了再煮。 肖长山见他们两个人都吃的高兴,脸上忍不住带了一丝柔和,还问道:“好吃吗” 顾航这些日子就没甩开腮帮子吃过一顿饭,连回答肖长山的话都没空,倒是肖城吃了一嘴油,抽空抬起头来跟他二叔说:“好吃,天下第一好的饺子。” 肖长山忍不住笑了两声,用手指戳了一下肖城的头,又给他盛了一碗羊肉,顾航见了,连忙把自己的碗也巴巴的递了上去,被肖长山直接无视了,顾航都快哭了,他小声嚷一声;“我也想吃羊肉。” 肖长山瞪了他两眼:“你给我老老实实吃你的饺子去。”以前多老实呀,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会犟嘴,哪像现在,等以后病好了,要抽空好好教训他一顿。 肖城看他航叔叔有些可怜,不过二叔不让他吃羊肉,肖城也爱莫能助,他满脸同情的看了他航叔叔一眼,又低头吃自己碗里的羊肉去了,因为要去膻味,羊肉有些辣,肖城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过还是吃的很欢快,一旁的顾航馋死了,不停的看着肖长山,肖长山压根主不理他,顾航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得埋头大口大口吃着饺子。 吃饭的时候,外面传来阵阵鞭炮声,惹得肖城不时放下筷子跑到窗户前,一脸的羡慕,肖长山当作没看到,他们把吃的东西带到医院来煮已经违反规定了,再买了鞭炮带进来,要是被人发现了,还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年夜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春晚就开始了,最开始打头阵的是一个港台女歌手,正好是肖长山读书时的偶像,她一出来,肖长山便坐在电视机前,脸上带了一点崇拜,还跟着电视里一起轻轻哼唱了起来。 肖城见了,一脸的惊讶,他二叔可严肃了,没想到还会唱歌呀,他凑到顾航跟前,小声的说道:“航叔叔,你看我二叔在唱歌。” 顾航几乎算是跟肖长山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他会唱歌,他说:“这有啥好奇怪的,我们上高中元旦晚会时,你二叔还登台唱过歌呢。” 肖城吃惊的问道:“真的”声音有点大,惹得肖长山还看了他两眼。 肖长山的偶像一连唱了两首歌,顾航笑着对他说:“你偶像越来越出名了,都能唱两首歌呢。” 这话倒是,春晚舞台上,凭你是什么大明星,能露脸的机会就那么一会儿,所以看到这歌手唱两首歌,肖长山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哼道:“那还用说!” 肖长山正在看他偶像的演出,桌子的碗筷还没收拾,顾航挽了袖子,准备收拾碗筷去洗,肖长山看了,扭头说了一句;“你放那儿,等会儿我来收拾。” 顾航笑着说:“你忙了一天,剩下的我来就行了。”肖长山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不过在顾航洗碗的时候,不时会看上两眼。 他们就三个人,况且年饭吃的也简单,碗筷花了几分钟就洗好,顾航又把杂七杂八的事都顺手收拾好了。 待收了碗筷,顾航拿了他们上次在超市里买的零食出来堆在桌上,便擦干净手,上了床跟肖长山靠在一起看电视。 肖城晚饭时已经吃得肚儿圆了,不过零食什么的却还吃得下,现在正拿了一只鸡爪啃得欢,本来他也想上床偎到被子里去的,不过肖长山见了肖城油腻腻的手,不许他上床,一直到他把一只鸡爪啃完,这才洗干净手爬上床,一头滚到顾航的怀里 病床很窄,硬挤上两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实在是很勉强,不过能这样头挨着头坐在一起,肖长山和顾航两个人不时视线相交,这两人这么多年来,自顾航当兵后,还没一起过过年呢,所以现在就算是在医院里渡过的,肖长山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被子底下,两个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到了一起。 肖长山和顾航两人看着春晚,不时说着哪个节目好看,倒是肖城,电视里放的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因为白天睡得多了,现在正是精神足的时候,一刻也坐不下来,一会儿下床扒着窗户看外面的烟花,一会儿又在被子里钻来钻去。 一直等到电视里提到压岁钱时,他眼巴巴的瞅着他二叔跟顾航,肖长山瞥了他一眼;“干啥” 肖城弱弱的说:“压岁钱!” 肖长山瞧他这小模小样的,禁不住笑了出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包;“给你!” 肖城两眼放光,一把接了过来,又转头一脸期待的望着顾航,顾航笑着捏了他的鼻子一下,也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红色,笑着说:“这是航叔叔给小城城的,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到枕头底下。” 肖城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他拆开一看,两个红包里各包了一张五十元,都是从银行里换的崭新的票子,甩两下还有哗哗的响声呢。 肖城得了压岁钱,乐得在床上直蹦,这一百块钱对他来说,是好大一笔钱呢,这能买多少棒棒糖啊! 肖长山看了他两眼,说道:“你把床给跳坏了,等着明天护士姐姐把你抓过去打针吧。” 肖城这才没在床上跳,不过下了床后,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他还四处找地方藏他的压岁钱,放到小书包里,一时又拿了出来,放到鞋子里,肖长山和顾航见他团团转的样子,都觉得十分好笑,简直比电视里的春晚还好玩。 在屋里找了好一会儿,肖城最终还是把压岁钱放到他的小书包里,过了一会儿,又记起来顾航说今晚上要把压岁钱放到枕头底下压一晚上,于是又把红包放到枕头底下去了。 不知不觉春晚节目已经播了一大半,后面几乎都是歌唱节目了,肖长山和顾航也没认真去看,三个人坐了小半日,见快要到十二点了,都说有点饿了,肖长山便去煮了几个饺子,等端出来的时候,电视里面已经开始在倒数了,顾航和肖城两人也凑在电视上跟着一起数。 零点刚过,外面的鞭炮声像煮粥似的,电视里也响起了‘难忘今宵’的歌,三个人都一起站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绚烂多彩的烟花。 肖长山侧头看着顾航,趁着肖城不注意,在顾航脸上亲吻了一下,顾航耳根有点发红,在肖长山的耳旁说:“明年咱们也一起过吧。” 外面很吵,不过肖长山还是听到了,他回了一句;“当然要一起过!” ☆、第 22 章 大年初一,肖长山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想来应该是拜年的,不过他朋友圈子小,能打过来的也就那么几个,肖长山看也没看,直接摸了过来就接听。 电话那头很吵,响起一阵鞭炮的声音,一接起来,一个跳脱的声音蹦出来一连串的吉祥话,原来是安小浩打过来的。 肖长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又扭头瞄了一眼病床上的顾航,顾航正蒙着头熟睡呢,他坐了起来,穿上衣服便走到病房外面,跟安小洗拜了个年,又说道:“小安,你在干嘛呢?” 安小浩听到肖长山像是才刚醒来的,便嚷道:“哥,你还没起来呀。” 肖长山靠在墙上,笑着说道:“昨天跟小航玩的太晚了,凌晨两三点才睡呢。” 安小浩笑了两声,说道:“我可是通宵没睡,跟人打了一整夜的牌。” 肖长山随口说道:“赢了吧?”安小浩哈哈笑着:“赢了大几百块呢!” 两个人扯了几句闲话,安小浩问道:“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修车铺的生意早丢了吧。” 当时接到顾航病重的消息时,肖长山一心只顾着来看他,哪里还记得他的修车铺,这么长时间不在,也不知道那铺子怎么样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把顾航的病养好是第一要紧的。 肖长山想了想,说;“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要看小航的医生怎么说,而且小航准备退伍了,说不定这趟我们能一起回去。” 安小浩有一段日子没跟肖长山他们联系了,他听说顾航要退伍,也有点惊讶,随后就笑着说;“他能回来也好,省得你们俩人分隔两地,等一起回来了,再好好找个门面,把生意搞起来,三五年就能赚钱了。” 肖长山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记起先因因为没有租下杨守国的门面,不过他那边还收了三千块钱的定金,于是问道:“你有没有跟杨守国联系,他收的三千块钱的定金订了么?” 安小浩那头没说话,原来他本来打算等肖长山回来再说的,自从杨守国把门面租给别人后,安小浩一直找他退钱,杨守国一再的推脱,后来干脆直接跟到省里去了,连门也不露了。 肖长山见安小浩不作声,问道:“小安,怎么了?” 安小浩道:“这狗日的,我打他电话,他竟然说是咱们先违约的,瞧那意思是想把三千块钱给私吞了,特么的看着也不像是那缺钱的,怎么为了三千块钱也好意思做这种没皮没脸的事。” 肖长山心里一顿,虽说三千块钱不多不少,只是如今因为顾航病着,也不知道日后是个什么情形,肖长山总想着多留点钱在手里,到时也能有底气,甚至他这一两年内把开汽修店的事都往后推了,先把顾航的身体养好了再说,如今平白被人敲了三千块钱,心里多少有些气闷。 肖长山说道:“我手里还有他打的收条,他的门面我既然没租,收的定金自然应该退给我们的,你等会儿把他的手机号码发给我,我打他电话跟他谈。” 安小浩也气道:“这王八蛋连电话也不接了,狗日的,掉钱眼儿里去了。” 肖长山见此,也只得等他回去再看:“你这几天先别联系他了,等我这边的事了结了再说。”安小浩答应了一声,肖长山又跟他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肖长山看了时间,见已经快到中午了,睡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护士过来查房,他进了病房里,见顾航正侧头望着他,说道;“是小安打过来的?” 顾航还不知道安小浩的事,肖长山自然也不会跟他提起,他随意点点头,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打电话过来拜年的,吵醒你了?还要不要睡会儿,肚子饿吧。” 顾航嗯了一声,却没有动身,肖长山又把肖城叫了起来,这熊孩子,昨天凌晨两点才睡的,现在被叫醒了,不高兴的皱着包子脸,不过到底也不敢有异议,慢腾腾的爬起来穿衣洗漱。 昨天还有剩下的饺子,肖长山煮了一锅,三个人凑和了一顿,吃完之后,挨在一起看电视打发时间。 吃完中饭不久,来客了,是好些日子不见的胡一南跟周元汉,胡一南身上风尘扑扑的,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显然是刚出完任务回来的,顾航是知道他们的工作性质的,越是过年,越是任务紧,只是因为现在不在队里,顾航也就没有多问。 顾航很长时间不见他们的,尤其是看着他队长跟周医生一起来的,还以为他们是和好的,顾航挺高兴的问道:“队长,你们好长时间没来了。” 胡一南说:“这段时间忙,就没顾得上过来,你身体怎么样了。” 顾航挠了挠头,咧着一口大白牙说道:“好着呢,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胡一南说:“听医生的,哪是你想出院就能出院的。” 顾航笑了笑,又看着周元汉,周元汉是他们队里的的文职人员,跟他们搞特种作业的不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过来了,于是顾航问道:“周医生,你这些日子不在队里吗,怎么不见你过来。” 周元汉笑了一下,说道:“前些日子回家去了一趟,今天刚赶回来。”顾航有些奇怪,只是也就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肖长山从水房里打了开水过来,给胡一南跟周元汉倒了茶,周元汉看着跟在肖长山身后的肖城,朝着他招了招手,这孩子,自从胡一南进来后,他就不大愿意待在病房,刚才跟着他二叔一起出去打水去了。 肖城用眼角瞄了一下胡一南,便走到周元汉跟前,乖乖的说道:“周叔叔过年好。” 周元汉摸了摸他的头,拿一个红包给他,肖城便望着他二叔,一直等到肖长山朝着他点点头,肖城这才接了过来,又朝着周元汉说:“谢谢叔叔。” 另一边的胡一南不像周元汉还准备了红包,只是大过年的,这里就肖城一个孩子,当然是要给压岁钱的,他直接是从钱包里抽了一张红票子,给肖城;“给你的。”肖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接了,又对胡一南说了一声谢谢,便飞快的跑到一边去玩玩具了。 小插曲结束后,胡一南和周元汉继续跟顾航说话,周元汉对顾航说:“顾航,你就别退伍了,转业吧。” 顾航一愣,从他们这行出去的多数都转业了,只是他的学历不高,这回受伤后身体素质也不行了,况且也一直没朝这方面想过,转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周元汉这些日子回老家去了,动用了一些家里的关系,他对顾航说:“我老哥在吴市政府部门上班,我跟他说了,年后你就到他们秘书处当个文职,虽说是编制外的,到底比你以后退伍之后没有出处强。” 顾航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周元汉因为当兵的事,跟家里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但是却为了替他找工作,还特意跑回去找关系,顾航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说道:“周先生,算了吧,就我这个文凭,过去啥事也做不少,这不是给你哥找麻烦么。” 周元汉急了,说道:“你傻不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想那些乱七八遭的干啥,等转业了之后,直接过去就成。” 顾航还是不说话,连胡一南这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也望着他说道:“你还是听周医生的吧,要离开部队了,总归要为以后考虑一下。” 周元汉知道顾航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扭头对肖长山说:“肖长山,你也劝劝顾航,那工作不错,只要踏踏实实的,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坐在一旁的肖长山听了半晌,他看了顾航一眼,照周元汉的意思,在政府部门工作肯定是好的,只是顾航不愿意,他也不能强逼他,肖长山淡淡的说:“周医生,多谢你的好意思,不过这事,还是听顾航的意思吧。” 周元汉气结,他瞪了肖长山一眼,随后又望着胡一南:“你是他队长,你说话他准能听,你跟他说。” 顾航笑着说:“周医生,你终于肯跟队长说话了。” 周元汉气的脸都红了,因为顾航的事,他确实跟胡一南一直在冷战,他瞪着顾航说:“你特么的,我费心费力为的谁?”竟然还敢打趣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航挠了挠头,对周元汉说:“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跟长山的家在九里镇,搬到吴市去,啥都要从头再来,而且我的个性也不合适文职工作。” ☆、第 23 章 顾航学历不高,且木木讷讷的不知变通,要他到政府部门坐办公室去,胡一南从一开始就觉得行不通,只是等他出任务回来时,周元汉已经把关系都找好了。 他看着顾航,说道:“顾航,你要想清楚,毕竟出了部队,要面对的问题还是很现实的,老周花了不少心思找的工作,错过了确实很可惜。” 顾航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就我这学历,过去啥事也做不了,这不是浪费么。” 胡一南没那个好口才跟顾航磨,他严肃看着顾航;“你那时从基层连队到我们大队都能扛过来,还怕这个?” 顾航动了动嘴唇,侧头望着肖长山,肖长山看着他,却没有给任何建议,顾航便又看着他队长,说;“这个跟那个不一样,我在部队里胡摔乱打习惯了,文职那种细致工作我可做不来。” 周元汉瞪着他,说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一样做事么,你还这么年轻,难道想一辈子就待在九里镇这个小地方?” 顾航又看了一眼肖长山,他想起上次回去探亲时,肖长山说想开一家汽修门面,要不是这次他住院了,说不定生意都已经做起来了,吴市是个海滨城市,是个消费水平很高的城市,他们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到了吴市,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顾航说道:“长山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 周元汉被气个半死,他就想不通这么好的事,怎么顾航还傻兮兮的顾及这个顾及那个,他刚准备要再劝时,胡一南冲他使了个眼色,周元汉便闭了嘴,只是瞪着顾航。 胡一南知道,要说动顾航,最主要的还是肖长山,只能私底下找肖长山问一问,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顾航只顾傻乐,周元汉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一旁肖长山心想,要不是顾航正病着,估计他扑上去就要一顿狠揍了,肖长山插嘴说道:“横竖离打报告还有好些时候,要不然叫小航先考虑一下吧。” 周元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说让顾航先考虑一下,肖长山看了一下时间,说道:“现在天色不早了,胡队长和周医生留这儿吃饭吧。” 周元汉气道:“大过年的哪儿有吃饭的地方,留这儿吃医院食堂里的饭,我还不如回部队去吃大锅饭呢。”胡一南扭头看了他一眼,周元汉这才没有作声。 胡一南和周元汉最后还是留在医院里吃的饭,因为食堂里没什么菜,肖长山特意跑到超市里去买了几个熟菜,回到医院里按照老方法,用电饭锅热了一下,又煮了饺子,再加上从食堂里端回来的米饭,晚饭就齐活了。 因为条件不允许,饭菜虽说不算丰盛,但是也不会让顾航在他战友面前丢脸,炸的小干鱼,鸭脖,酱板鸭,卤猪脚,卤牛肉,炸花生米,还有从医院食堂里端回来的一碗清炒白菜,一碗麻婆豆腐。 到超市去买菜的时候,肖长山买了两瓶白酒,大过年的,来了客没买酒可不行!正好肖长山买的大多都是些下酒菜,顾航生病了,自然是不能喝酒,于是就剩下肖长山他们三个人喝。 周元汉酒量不行,喝了一杯,就跟顾航一起吃饺子了,就剩下肖长山跟胡一南两人拼酒。 肖长山平时跟顾航的战友其实说不上什么话,不过喝了酒之后,彼此关系拉近了不少,他们侃起了学生时的事,侃起了部队里的生活,还侃起了明星们的八卦新闻。聊天时,肖长山还发生胡一南这么一个硬汉,竟然跟他一样是昨天春晚登台的那个港台歌手的粉丝。 两个人越聊兴致越高,一瓶酒已经喝了大半瓶,周元汉早已经吃完放下筷子了,顾航侧是看着肖城吃饭。本来周元汉就跟胡一南两人在冷战,只是见他们已经准备要开第二瓶酒了,顿时怒了,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瞪着胡一南说道:“你特么身上伤还没好利索就开始灌黄汤,干脆灌死你算了。” 胡一南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大过年的,会不会说话?”周元汉冷笑一声;“你胡大队长也信这个?”胡一南看着他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信。” 旁边的顾航这才知道胡一南受伤了,他急忙问道:“队长,你咋受伤了?”一般出任务的时候,队长都是小组决策人,会受伤的机率很少,因此听说胡一南受伤了,顾航也有些急,还以为他伤得很重。 胡一南看着顾航说:“别大惊小怪,只不过是背上蹭破了点皮。” 周元汉眉毛一挑,蹭破了点皮?整个肩膀上的皮都快被揭下来了,还敢跟人拼酒,要不是看着是战友的份上,让他喝死算了! 肖长山先前也不知道胡一南身上有伤,他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胡队长,不知道你身上有伤,今天这顿酒先欠着,咱们下次再喝吧。” 顾航点着头符合;“是啊,队长,身体要紧,等你好了,有的是时间喝!” 胡一南禁不住笑了两声,这两人,把他当成酒葫芦了? 酒被撤下后,肖长山和胡一南也很快吃完饭,因为还要赶着回部队,胡一南和周元汉也没有多留。 肖长山送他们下楼去了,顾航原本也想送,不过外头寒气重,肖长山没让,于是顾航便站在窗户旁边,不一时,便看到他队长胡一南和周元汉一前一后的出了医院大楼,周元汉在前,胡一南在后,胡一南伸手想拉周元汉,被周元汉一把甩开,胡一南再次伸手,又被一把甩开,到第三次伸手时,周元汉才没有动作,任他拉着自己。 肖长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回身收拾桌上的碗筷,肖城乐颠颠的跑过来要一起帮忙。 几分钟后,肖长山进来了,他走过去,把顾航的衣领翻了一下,又拍着他的头,说道:“你放下吧,我来。”顾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他把手里的碗筷放到盆子里,便坐在旁边看肖长山洗碗。 肖长山一边洗碗,一边说道:“你还没给你爸妈打电话拜年吧?”顾航一顿,轻轻点头,肖长山甩了甩手里的水,停下来望着他,先前李宇瞒着顾航的消息,肖长山心里的气还没消,不过肖长山也知道顾航的性格有多别扭,他也是他爸妈走了后,才明白想尽孝时亲人却不在的无奈,他不想顾航以后后悔,因此即使顾航跟他爸妈感情不好,肖长山也会催着他跟他家人常联系。 顾航在肖长山的催促下,给他爸妈打了个电话,电话是他嫂子宋敏接的,宋敏刚开始没听出顾航的声音,一直到顾航表明身份,那头的宋敏才说道:“原来是星星叔叔呀,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肖长山的手机买的是那种几百块钱的山寨机,就算不用开扩音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此时,肖长山自然也听到了宋敏的话,他停下手里洗碗的动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顾航脸上有点呆,过了半晌,才说道:“爸跟妈在家吗,我打电话来给他们拜个年。” 宋敏拖着腔,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后便听到她去喊人的声音,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到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她问道:“是小航吗?” 顾航突然听到他妈的声音,呆愣了一下,随后便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他点头,他妈也看不到,于是轻声说道:“是我,妈,我爸呢?” 那女人回道:“在旁边看电视。” 顾航妈妈虽说显得不是那么热络,但是跟宋敏故作热情的声音比显然要让顾航稍微自在一些,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过年好吗?” 顾航妈妈回道:“很好,你们呢,过年部队里有做什么好吗的?”顾航没跟他爸妈说他现在还在医院里,便随口回道:“吃了饺子跟羊肉。” 母子两个毕竟很长时间没有见面,问了几句日常话之后,都有些不知说什么,顾航回头看了一眼肖长山,见肖长山正在低头洗碗,于是又跟他妈说:“妈,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挂了。” 电话那边很长时间没有回应,正在顾航以为断线的时候,他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在部队注意身体。”顾航点点头,跟他妈道了别,便挂上电话。 肖长山的碗也洗好了,他擦干手,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顾航的面前,顾航故意板着脸,眼里却分明带着笑意呢。 肖长山捏了捏他的耳朵,这家伙,高兴就笑出来呗,不知道在装什么! 肖城歪着头,也伸手捏了一下他航叔叔的耳朵,顾航一把抱住他,把他按在床上,使劲儿的挠他痒痒,逗得肖城格格直笑。 ☆、第 24 章 正月初五,一大早,肖长山就出去了,这么多天,顾航和肖城连着吃医院食堂的饭菜,早吃够了,昨天晚上顾航除了喝了两口粥,别的啥也没吃下,他想看看有没有集市开业,能买点好吃的回来。 出去转了一圈,大多数的商店和市场都还没开门,不过先前去吃的一家汤菜馆开店了,肖长山很惊喜,除了买了一份母鸡炖蘑菇另外又多买了一份排骨炖萝卜,好回去给城城也改善一下生活,谁知回来时,经过住院部的值班台,肖长山被护士长喊住了。 那护士长四十多岁,姓李,人挺好,平时对顾航他很照顾,因此肖长山也很尊敬他,护士长看着他,急着说道:“我们找了你好半天,打你手机又不接,你可算是回来了。” 肖长山问道:“怎么了李护士长,找我有啥事?” 护士长说:“早上去查房的时候,小顾又开始高烧了,值班的护士刚刚才给扎针回来,你又不在,病房里就留着小城城看着,你快回去吧。” 肖长山心里一沉,早上出门时他还看过顾航,怎么出去一趟,人就发烧了,他跟护士长道了谢,便急匆匆的回了病房。 进了病房时,肖城正爬在病床边数点滴,他一回头,见他二叔回来了,跑过来一把抱住肖长山的大腿,眼圈儿红红的说:“二叔,航叔叔头很疼,你过来看看他吧。” 肖长山拍了拍他的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病床边,先贴着顾航的额头,身上烫得不行,顾航已经睡着了,只是脸色苍白,眉毛纠成一团,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肖城站在肖长山身后,叭哒叭哒的直掉眼泪,他说:“早上航叔叔起床,在厕所里摔了一跤,过了一会儿就吐了,我找不到二叔,就去找护士姐姐了,又过了一会儿,护士姐姐就来给航叔叔打针了。” 肖长山听了,心疼的不行,他在顾航后脑勺上果然摸到了一个包,一挨上去,顾航就疼的缩了一下,肖长山轻轻喊了一声;“小航,你醒醒,头还痛不痛” 顾航睡得不大安稳,连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喉咙里咕嘟了两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肖长山心里暗暗自责,又轻轻摸着顾航的头,一直过了许久,顾航皱着的眉头才慢慢展开。 肖城还站在旁边默默流眼泪,显然今天是把他吓坏了,肖长山伸手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又说道:“二叔要表扬城城,你今天做得很好,航叔叔生病了,有时候二叔照顾不过来,城城要帮着二叔照顾他。” 肖城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他答应道;“以后二叔不在,城城就照顾航叔叔。”说完,他搂着他二叔的脖子,把头埋在肖长山的怀里。 肖长山轻轻拍着肖城的后背,看着病床上的顾航,他们从高中时就开始在一起了,自从他当兵以来,这么多年,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最开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抱怨过,只是现在,看着顾航躺在病床上,肖长山突然觉得以前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他现在只求顾航早点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吊瓶里的点滴完了,肖长山拨下针头,亲了一下顾航青筋暴露的手背,叹了一口气。 顾航足足睡到下午才醒,中途医生来看过一次,说下午醒了之后要再去做个检查,顾航一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的肖长山,怔怔的喊道;“长山” 肖长山扶起他,说道:“头还疼吗,要不要喝一口水?” 顾航坐了起来,头还像针扎似的疼,他连话也不想说了,只是不停的用手捶打着头,肖长山一把抓住他的手,坐在他旁边,急着说道:“是不是头还疼” 顾航鼻子里嗯了一声,难受的想吐,肖长山说:“你别动,我给你揉一下就好了。”他轻轻帮顾航揉着脑袋,又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器。 过了一会儿,护士过来了,肖长山对她说道:“他刚醒过来,说是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撞到头的原因。” 护士看了一下被撞的地方,也不敢随意下结论,他出去找了当班的实习医生,那医生检查了半天,对肖长山说:“头部被撞了,确实可能导致轻微的脑震荡,具体情况还是要等会儿拍张片子才知道。” 肖长山点头表示等顾航休息一下,就带他去拍一张片子,医生了护士走后,肖长山又接着帮顾航揉着脑袋,毕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他没什么手法,只是不停的问顾航是重了还是轻了,一直试到顾航舒适的力度。 顾航一直被揉了大半天,头疼的才好了一些,肖长山又问:“好点了没有?”顾航没有说话,他靠在肖长山身上,神情看起来很疲惫,肖长山又问道:“肚子饿不,吃点东西吧。” 顾航现在昏昏沉沉,根本没什么食欲,他说:“我现在没胃口,等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肖长山端了一碗汤过来,又说道:“你连着两三顿没吃饭,多少喝一点汤。”顾航被硬逼着他喝了两口,谁知肖长山将碗才放下,顾航‘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正在旁边玩玩具的肖城惊呆了,吓的哭了出来。 肖长山急了,扶起顾航,又对肖城说:“快去倒一杯水来。” 顾航又干呕了几下,肖长山心里急得直上火,拍着肖城说道:“还想不想吐,头晕不晕?” 顾航摆摆手,不想说话,肖长山接过肖城端过来的水,让顾航漱了口,换下干净的被单,不一时,医生跟护士过来看了一下,要他们现在就去拍片子,肖长山也不敢耽误,借了轮椅过来,就推着顾航出去拍片子。 一直过了一个小时之后,肖长山和顾航才做完检查回来,片子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这么一番折腾之后,顾航的脸色更难看了,肖长山又心急又心疼,他坐在顾航旁边,说道:“你啥时候能好啊,我真是恨不得代你生病!” 顾航不高兴的说道:“你别代我生病,我不愿意。”肖长山道:“你不愿意哪咋还不快点好?” 肖长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挫败,即使是当初残了一条腿也没这么怕过,他很怕顾航以后一辈子就带着这么一个病身子,以前的顾航多结实啊,经打耐摔,每天活蹦乱跳的。肖长山心里酸涩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航看着肖长山眼里化不开的愁苦,反握住他的手,对他说道:“长山,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肖长山苦笑一声,对顾航说:“是我没用,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却老是怕这怕那的,真不像个男人。” 顾航急了,坐起身来;“谁说你不是男人,你最爷们了!”只是因为起得猛,头晕脑涨的,又重重的栽下去了。肖长山气道:“谁让你动来动去的,都这样了,还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体。” 顾航喘了两口气,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看着肖长山,微微笑着说;“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爷们的人了,真的!” 肖长山自嘲一笑;“比你队长胡一南还爷们?” 顾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肯定;“比队长还爷们!” 肖长山勾了一下嘴角,摸着他的头,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顾航眨着眼睛看着肖长山,他知道肖长山心里难受,尽量找一些能让肖长山高兴的话题,他说:“长山,以后咱们回家开汽修店,你想好店名叫什么了吗?” 肖长山其实没有心情跟顾航说起这事,不过他看顾航兴致勃勃的,不忍扫了他的兴,便说:“你有什么好名字不?” 顾航说:“就叫长山汽修呗!” 肖长山一笑,说道:“听起来怪里怪气的,换一个!” 顾航想了想,看到一旁画画儿的肖城,又说:“那就叫城城汽修!” 肖城听到提起他的名字,抬了一下头,蹬蹬蹬的跑了过来,举着手说:“就叫城城汽修,就叫城城汽修!” 肖长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嗤笑一声;“你知道我们在谈啥,就跑过来凑合!” 肖城挺着小肚子,洋洋得意的说:“我知道,二叔跟航叔叔要开汽修店,专门修车子的!” 顾航看着肖城可爱的模样儿,连头也没那么疼了,他逗着肖城;“那城城知道咱们家都要修啥车子?” 这个可把肖城难住了,他歪着头,又掰着指头说:“大概有自行车,小汽车,大卡车,火车,装甲车吧。”肖长山和顾航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顾航渐渐睡着了,肖长山叫来肖城;“在房病里守着你航叔叔,二叔要出去找医生说话,有什么事到服务台去找护士姐姐。” 肖城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对肖长山说:“二叔你放心吧,我看着航叔叔。”肖长山笑了一下,便出去了。 ☆、第 25 章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5节 顾航的主治医生姓陈,叫陈赛,今天四十多岁,是军区医院最年轻的脑科专家,肖长山到他的办公室时,他刚刚忙完,正拿着顾航不久前拍好的片子在看。 肖长山不敢出声打扰他,一直到他看完片子之后,才走了进去。陈医生见肖长山来了,指了一下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肖先生,你坐吧。” 肖长山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在打量陈医生的表情,此时,陈医生把片子放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望着肖长山,说道:“你还没看过小顾今天拍的片子吧。” 肖长山摇了摇头,就算他看也完全看不懂。只不过医生严肃的表情让他下意识的心里一沉,他喉咙有些发紧,过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先出声问道:“陈医生,不知道小航情况怎么样了?” 陈医生向上推了推眼镜,看着肖长山说:“我刚才已经看了一下片子,情况不大好。” 肖长山后背开始出冷汗,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说,不要相信这些医生的话,他们就爱夸大其词,现实情况却是这些医生直都属军区对口,陈医生又是医院方面亲自指定的,他是一个负责的好医生。 陈医生又接着说;“本身他之前取出弹片时,已经经历了两次手术,再加上今天摔了一跤,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刚才看片子时,他脑袋里有一个很小的肿块,不过等肿块散了之后,这种状况就会有所改善。” 顿了顿,陈医生又说:“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第二次手术之后,小顾的脑神经被挤压,这些带给他的影响都将是终身的。” 肖长山脑子里一片空白,医生说的一些专业名词他不懂,可是他却听清了,医生的意思是顾航的恢复情况很不好,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从没想过如果顾航身体一直不好该怎么办,而且顾航那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起来的,要是他知道这些该怎么办 陈医生又说:“其实小顾反反复复的出现高烧情况,也是因为体质不好,手术后不能及时恢复导制的。” 肖长山脸色苍白的看着陈医生,怔怔的说道:“他怎么会体质不好,他是个军人,他身体可好了,连他的队长也说,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兵。” 陈医生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肖长山解释,想了一想,他跟有肖长山说:“这么跟你说吧,有时候一个人的身体机能,跟他是不是军人没有任何关系的,平时身体好的人,如果生了一场重病,他的恢复情况不一定比那些普通人要来得快。” 肖长山望着陈医生;“医生,那该怎么办,可以进行第三次手术吗?”陈医生不同意,他说:“小顾这个样子,短时间是经不起第三次手术的。” 听了陈医生的话,肖长山眼睛都直了,好半天都回不了神,陈医生又说:“术后恢复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我的建议是先回家修养,再定期到医院来复查,也许换一个环境,对他的身体更有好处。” 肖长山没有说话,嘴唇有些发颤,陈医生的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意思是医院也不能治好了吗?回去修养的过程是多久?顾航会一辈子就这样吗? 过了许久,他才望着陈医生;“再没有别的办法吗,他还这么年轻,我老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那里的医疗水平不太发达,我不想就这样带着他回去……” 说着说着,肖长山的喉咙哽咽住了,连眼圈儿都有些发红,陈医生看了心里有些不忍,他想了许久,有些迟疑的看着肖长山,说道;“我的老师叫吴经国,他是国内脑科这方面顶级的专家,也许可以去请他帮忙会诊。” 肖长山听了一呆,随后急忙问道:“请问吴经国医生在咱们这个医院吗?” 陈医生摇了摇头,说道:“他几年前退休了,现在在吴市一家医院挂职,只是已经很少再坐诊了,就算去吴市,也不一定能请得动他。” 肖长山听说国内还有这样一位教授可能会医好顾航的身体,几乎是毫不思索就打定了主意要去吴市,即使能见到吴经国的机率很小,但是总归要试一试。向陈医生道了谢,又打听了吴经国教授的一些信息,便出了陈医生的办公室。 出去之后,肖长山没有立即回病房,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子上,他摸遍全身,想找一根烟抽一下,只是自从来到医院后,他一根烟都没有抽过了。 有一个中年男人经过,肖长山喊住他,抖着嘴唇问道:“兄弟,有烟吗” 男人看见脸色很难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被确诊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便给了肖长山一支烟,还体贴的帮他点着了。 肖长山道了一声谢,而后大力吸了一口,烟却呛到喉管,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连眼泪都呛出来,那男人回头看着他,问道:“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肖长对他感激的笑了一下,又冲他摆摆手,那男人这才离开了了。 肖长山又吸了两口,吐出一个烟圈儿,便抬头仰望着天空,天上乌蒙蒙的,好像又有一场大雪要降临,肖长山只觉得心情很沉重,外面很冷,他却不想回去,怕面对顾航,更怕看到顾航因病痛苦的样子,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花园里很安静,除他之后再没有旁人,这是个逃避的好地方,哪怕只有一小会儿,没有人认识他,不怕被人笑话,肖长山轻轻啜泣起来…… 肖长山回到病房后,顾航还没有醒,肖城正在坐在病床前,自从肖长山交待给他任务之后,这孩子一直认真负责的守着顾航,连玩具书本都丢到一旁边去了,肖城牢牢记着护士的话,生怕吊水打完了忘了拨针头,此时,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吊瓶里的药水。 这会儿,肖城见他二叔回来了,起身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说道;“二叔,你回来了,护士姐姐刚才来给航叔叔换了药瓶。” 肖长山点点头,又问道:“你航叔叔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肖城一本正经的汇报;“中途醒了一次,说是想喝水,我给航叔叔喂了半杯水,喝了水之后不久,航叔叔又说要上厕所。” 肖长山心里一紧,怪自己出去太久了,急忙问道:“你没让他尿在尿盆里” 肖城还记得早上顾航就是上厕所摔跤撞到头的,他抿着嘴巴点头:“航叔叔要下床,我不让他下床,我端了尿盆给他尿,尿盆也是我倒的。” 肖长山松了一口气,肖城这么懂事,他很欣慰,肖长山摸了摸肖城的头,将他抱在身上,叔侄两个说起了话,肖长山问肖城;“城城,有一天咱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你愿意吗?” 肖城仰头望着他二叔,问道:“是周叔叔说的那个吴市吗?”肖城年龄虽说很小,但有时候大人说的一些话,他在旁边也会听进心里去,前几天周叔叔才说要航叔叔到吴市去工作,今天二叔就提起了,肖城便猜到可能要搬到吴市去。 肖长山对侄子的记忆力也很惊讶,他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你周叔叔说的那个吴市。”肖城歪着头想了想,对肖长山说道:“可是航叔叔不是说不想到吴市去吗?” 肖长山认真的说:“要是二叔去,你航叔叔也会去的,你呢,你想去吗?” 肖城有些发愁,他不知道吴市的小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他们说的话他能听懂吗,他们会不会愿意跟他玩呢 不过二叔会这么问,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突然决定要去的,他要以二叔的事情为主,二叔和航叔叔到哪里去,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肖城望着肖长山,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我跟着二叔,二叔去吴市,我也去吴市。”肖长山笑了笑,摸着他的头没有说话。 傍晚时分,顾航醒睡了,只是精神仍然不好的样子,肖长山照护着肖城吃了晚饭,又喂他喝了两口稀粥,顾航便听不下了,肖长山没有勉强他,只是给他揉着头皮,过了不久,周元汉便过来了。 周元汉进了病房,见到虚弱的顾航,有些恨恨的骂道:“我说你平时不是挺强吗,怎么一场小病还这么长时间好不了?我真想揍死你!” 顾航想笑一下,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望着周元汉,轻轻的说了一句:“周医生,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元汉很生气,连话也不想跟顾航说了,只是不停的瞪着顾航,顾航有些无辜,不过他只是陪坐了不片刻,便撑不住,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他睡后,肖长山和周元汉两人出了病房,在走廊处站着说话。 周元汉脸色沉重,望着肖长山;“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两天就又病了?”肖长山点了点头;“早上撞到头了,已经睡了一天了,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 ☆、第 26 章 周元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抬手松了松领口,说道:“你之前联系我,突然决定要去吴市是怎么回事?”上次提到顾航转业去吴市时,似乎肖长山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肖长山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他说道:“今天小航的主治医生找我谈过了,说他的身体恢复不大好,以后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周元汉听了,气的回头一脚踢在墙上,肖长山又说:“不过我听小航的主治医生说,国内有一名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现在就在吴市,我想带着他去看看。” 周元汉望着肖长山,问道:“顾航的身体真的坏到这种地步?”肖长山沉默不语,周元汉见此,眼里隐隐带了怒气,过了许久,才低声骂了一句;“医生不是说第二次手术很成功么?” 肖长山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周元汉脸上涨得通红,他说:“你准备怎么跟他说,他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去了吴市,怎么能参加工作?” 肖长山说:“参加工作这事以后再说,先说动他跟我一起去吴市医病吧。” 周元汉抹了一把脸,望着肖长山,呼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和顾航说,吴市那边我会请我大哥帮忙打听一下你说的那个医生。” 周元汉想起屋里躺着的那个人,是他们基地最优秀的兵,有时提起他的长山时,总会眉飞色舞,肖长山呢,他能为顾航做到什么地步,要是顾航一辈子都不好,他也会不离不弃么?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周元汉向上推了推眼镜,他看多了各种同性恋人,恋爱时如胶似漆,分开的时候形同陌路,他刚知道顾航和他的同性恋人肖长山时,常常怀揣恶意,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们风道扬镳,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跟胡一南分分合合,这两个人还是在一起,极少有机会见面,每次靠书信传情。 周元汉心头有些发酸,他看着眼前的汉子,身量不高,家境一般,还跛了一条腿,却让他有些钦佩,没有哪一刻,周元汉像现在这么期望他们能一辈走下去,生活赶快恢复平静吧,他们只是两个小人物,少给他们一些磨难吧。 肖长山望着周元汉;“周医生,总会好起来的,小航会好起来的,我有信心。”周元汉没有说话,他咬咬咬后槽牙,拍了拍肖长山的肩,他跟顾航两个人的事,他帮到底了。 因为怕等会儿顾航醒了上厕所喝水不方便,肖长山跟周元汉只说了几句话,肖长山亲自送他下去了,顾航朝他挥挥手,他进入了暮色里。 顾航自从摔了一跤之后,到正月十五才渐渐好了起来,这期间几乎一直卧病在床,只是他的精神比之前差了好多,头痛的毛病也时常发生,肖长山找医生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每天早晚两次给顾航按摩头部。 年节过完后,人们都恢复正常的生活,医院里就诊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期间,顾航的队友来过几次,怕打扰他休息,都只是坐了坐就离开了,来得最多的还是胡一南和周元汉。 这天,雪化了,外面日头很好,顾航不能到外头去,便穿着毛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晒太阳,肖城玩了一会儿玩具,趴在窗户往外看,他看到楼下有小朋友背着书包进了医院大楼,便回头问道:“航叔叔,别的小朋友都学了,我也想上学。” 顾航心里一顿,他叫了肖城过来,将他抱在自己的膝头上坐着;“城城想上学了?” 肖城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小朋友们一起上学了,他每天会自己学习,上午写拼音,下午写数字,晚上画画,不过没有小朋友一起玩,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孤独。 顾航揉了揉肖城的发顶,他病了后,这叔侄两人便到了这里,真的很难为肖城,没有同龄人一起玩,有时候甚至还要代替肖长山照顾他。 顾航心里很自责,他捧着肖城的头,对他说道;“等会儿你二叔回来了,我就让他带咱们回去好不?” 肖城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又摇头;“航叔叔的身体还没好,等航叔叔好了,咱们就一起去吴市!” 顾航愣了一下,望着肖城问:“谁告诉你咱们要去吴市的?”肖城回道:“二叔!”顾航心里有些狐疑,他跟长山本来商量出院之后直接回老家的,怎么他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要去吴市?他压下心里的疑惑,决定等肖长山回来问问他。 不久之后,一家三口吃完中饭,肖城有睡午觉的习惯,不一会儿就在顾航的病床上睡着了。 难得有一刻空闲,顾航和肖长山就在窗前晒太阳,肖长山爬在顾航的腿上,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着,肖长山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顾航揉了揉肖长山的眉角,这些日子他很辛苦,不知在忙些什么,有时候电话来了,连饭也来不及吃,顾航的手指插到肖长山的头发里,轻轻给他挠着头皮,肖长山眯着眼睛,轻声哼道:“再重点……”顾航的手劲又加重了一些,问道:“这个力道行不?” 肖长山看起来颇享受,换了一个姿势,说道:“颈子也给捏一捏,好长时间没松松筋骨,都僵硬了。” 顾航的手伸进他的衣领里,冷的肖长山一激灵,肖长山瞪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搓了两下;“手怎么冰成这个样子,不是有暖手袋么。” 顾航嘻嘻笑了两声,往手心里哈了两口气,又伸到肖长山的衣领里,给肖长山捏着颈子,顾航长期握枪,手上的厚茧很粗糙,不过力道掌握得很好,捏的肖长山很舒服。 顾航按了一会儿,看着他的侧脸,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问道;“我听小城城说,咱们要去吴市?” 肖长山身子僵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他起身望着顾航:“我去,你跟着我一起去吗?” 顾航直直的看着他,肯定的答复道:“你去我当然也要去!” 肖长山笑了,这几天周元汉已经联系了他吴市的朋友,打听了吴经国的消息,吴经国确实因为年纪大了,已经不出诊了,想他要帮着顾航看病,肯定要大费周折。肖长山听说后,托他帮忙租一套房屋,前几天他已经跟安小浩打了电话,托他去一趟九里镇,把他们一些必需的东西寄过去。 肖长山也想过要瞒着顾航,只是顾航虽然憨,却并不傻,这事怎么也瞒不过去的,不过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拖来拖去也就过了这么多天,不想顾航还是知道了,现在他既然问了,肖长山也就直接点头;“是的,我想带着你跟城城去吴市。” 顾航有些惊讶,脸色有些惴惴的,他问道:“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 肖长山直视着顾航,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说道:“你还这么年轻,我的腿脚不好,一辈子窝在小乡镇上没关系,但是你还这么年轻,高中之后就直接进了部队,这么多年也没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从部队出来后,总该去闯闯,等有一天累了,咱们就回老家开汽修店去。” 顾航紧紧皱着眉头,他问道:“就这个原因?” 肖长山顿了顿,随后认真的说道:“还有一则,我打听到吴市有一个很出名的脑科专家,你的手术恢复情况没有预期的好,等出院后搬到吴市,以后复查也能方便一些。” 顾航不吭声,过了很久,才望着肖长山说道:“其实这个才是主要原因吧!” 肖长山没有说话,顾航当他默认了,他又说:“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肖长山心道,直接告诉你又怎么样,这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顾航又说:“我的身体时好时坏,我多少能猜得出来,只是休养身体而已,有必要专门跑到吴市去么,我还是想回咱们老家去。” 肖长山认真的说道:“很有必要!” 顾航一直不说话,肖长山摸着他的发顶,又说:“我怕看到你病魔缠身,就算是为了我,跟我一起去吴市,医好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说着,肖长山的眉角有些发红,顾航看了一眼,连忙低头,他也怕看到这样的长山,在他心中,什么事都是难不倒他的!不过从他病后,他却好几次无意间看到长山愁苦的表情,即使只有一瞬间,但是那些也让他很心疼。 顾航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吴市的医生能医好我吗?”肖长山肯定的点点头;“一定能,人家是全国有名的脑科专家呢!” 顾航抬起头来,望着肖长山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吴市。” 肖长山笑了,摸着顾航的脸不说话。 ☆、第 27 章 顾航的身体终于有了好转,已经连着二十多天没有再发高烧了,不过肖长山却不敢掉以轻心,有时候夜里要起来两三趟,深怕顾航又生病。 下了一场春雨后,顾航接到通知,他该回部队办理专业手续了,这些日子里他的战友们也时常过来看他,不过来的最多的还是胡一南和周元汉,周元汉对他们的事情很上心,一直在联系吴市那边的朋友,请他们帮忙。 这天,顾航就要回部队去办理手续,穿了这么久的病号服,终于可以穿自己的衣裳了,顾航挺高兴的,他笑眯眯的对肖长山说;“走时咱们应该向医院提个建议,这病号服颜色太难看了,穿起来一点也不利身心健康。” 肖长山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没应他的话,只是将他要穿的军装拿了出来,好久没穿的皮鞋也擦的锃亮,他说道:“要我送你过去吗?” 顾航正在穿衬衣,便回头笑着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因为是军事基地,普通民众根本无法靠近。 肖长山这才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帮着顾航将衬衣纽扣扣上,不一时,顾航已经将衣服帽子都穿戴整齐,抬头挺胸的,小伙儿看着真精神,就是脸上颜色有点不健康! 一旁的肖城看着穿军装的航叔叔,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带着一股小男生的崇拜,认真的说道:“航叔叔穿军装的样子真好看!” 顾航冲着他咧嘴一笑,说道:“那以后你长大了也当兵去,好不?” 肖城想了一下,却摇头,顾航好奇的问:“为啥呀,你不想当兵吗?” 肖城继续摇头,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航叔叔因为当兵,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害得他和他二叔惦记得不得了呢,他说:“当兵了就不能天天见到二叔跟航叔叔了,我不去当兵。” 肖长山和顾航听了肖城的话,都禁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肖长山牵着肖城,跟顾航一起出了病房,路过的人见了这么个穿军装的,都不时会看上他们几眼,肖长山见了他家小航这么引人注目,心里挺得意的。 路过值班台时,李护士长见他们出来了,打了一声招呼,说道:“这是要出去啊。” 肖长山点了点头,冲着护士挥挥手,便一起下楼了,肖长山叔侄两人将顾航送到医院楼下,一直到顾航走远了,他们才回身,马上要出院了,有一些出院手续还没有办,病房里的东西还该收拾一下了,等顾航回来,他们就要搭火车往吴市去了。 顾航先搭了一段路程的车,之后因为普通车辆不得进入军事基地范围以内,他便下了车步行,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空气里带着湿意,远处的青山是墨绿色,顾航一边走一边看,这个地方他是那么熟悉,当兵时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现在要走了,心里的不舍的难以言喻的,但是总归要离去的,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怔,便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刻钟,顾航听到后头有汽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见是基地里的采购车,便招招手,那车子在顾航身旁停下,顾航敬了一个礼,见司机是基地里的炊事员小张。 小张自然是认得顾航的,回了一礼,顾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又冲着小张一笑,说道:“回基地去,带我一程吧。” 小张还不知道他要退役,不过却听说过他前一段时间受伤住院的事,他道:“顾航,你病好了吗?” 顾航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好了很多了。”小张点点头,也没在意,一路跟顾航说着闲话便开着车进了基地。 顾航回到基地之后,没有看到自己大队的队友,想来都训练去了,他不知道胡一南在不在,于是先到了胡一南的办公室,先敲了一下门,朗声喊道:“报告!” 里面很快传来胡一南的回应声;“进来!” 顾航推门进去,见胡一南正在看文件,便露出白牙;“队长,我回来了。” 胡一南见顾航来了,冲着办公桌前的椅子努了努嘴,顾航便坐了下来。 胡一南放下手里的文件,望着顾航,问道;“好些了没有?” 顾航咧嘴一笑,点点头,又问:“周医生呢?”胡一南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知道。”说完继续低头看文件。顾航看着他队长,没有作声,心想难道又是跟周医生吵架了? 胡一南将文件看完,便递给顾航;“签字吧。” 顾航看也没看,直接签了字,胡一南接了过来,放到一旁,又望着顾航,顾航被看得莫名奇妙,说道:“队长,你看我干啥?” 胡一南没有说话,又起身带着顾航出了办公室,领着顾航去办手续,等顾航拿着那本证儿的时候,心里长呼了一口气,终于要离开了,他眼里又涨又酸,可是在胡一南面前,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便抽了抽鼻子,不吭声。 胡一南是个硬汉,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看着自己手下最好的兵,正耷拉着头,捏着手里的证,忍不住有些心酸,他以这样的方式送走了很多兵,但是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他内疚,自责,却无济于事。 胡一南伸手,拍着顾航的头,说道:“挺起胸来,还有没有点儿兵样儿?” 顾航一听,挺起了小身板,直视着他的队长,干脆利落的敬了一个礼;“是!” 正在这时,一大堆穿着作战服的兵们跑过来了,很明显是训练中途回来的,顾航一愣,这些都是他熟悉的战友们。 领头的人是个小个子,长得很结实,是他们队的副队长,也跟他是室友,他走了过来,重重的捶了顾航肩膀一记,却没有开口说话。 所有人脸上都有些沉重,站在最后头的是周元汉,他看着顾航,说道;“本来按你的意思,没告诉他们的,但被老刘知道了,他们连训练都没搞,直接跑回来了。” 副队长就是老刘,他对顾航说:“不够意思啊你,要走也不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准备就这样偷溜?” 顾航喉咙哽住了,他摇着头,老刘勉强笑了一下,取笑顾航:“你是怕掉眼泪吧,没事,我们不笑话你!” 顾航抖着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平时咋咋呼呼的队友们,今天一个个都一言不发。他们是一群老爷们,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伤春悲秋的话说不出来,只有在战友要离开时,默默的来送他一程。 老刘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叫你们送人来的,不是送葬!” 顾航被逗乐了,老刘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稀罕顾航,又体贴又勤快,以后你走了,谁帮我刷靴子呀!” 顾航又笑,老刘将他脖子一勾,拖着他进了宿舍,又说;“你的东西我们没动,等着你自己回来收拾。” 顾航挠挠头,咧嘴说道:“其实也没啥好收的。”老刘揉着他的脸;“没啥收的也自己收,想要我们帮你,门儿都没有!” 一群人簇拥着顾航进了宿舍里,不一时里面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胡一南和周元汉站在宿舍外面,胡一南靠着墙,摸出烟,点着了狠狠咬了一口,周元汉看了他一眼;“违禁了你!” 胡一南用眼角看了他一记,没说话,继续抽烟。 顾航的东西很少,不过十来分钟就收好了,一个拎包,一个背包就装好了,他望着战友们,笑着说道:“别送了,都回吧。” 大家都没动,还是跟在顾航的身后,胡一南见了,横了他们一眼,喝斥道;“都滚去训练,别在这儿碍眼!” 送行的人还是没动,胡一南见了,眉头往上一挑;“没报告就私自中止训练,一个个都活腻了,今天的训通通加三倍!” 老刘身子抖了一抖,带着队员们跑了,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送行的只剩下胡一南和周元汉,周元汉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插在顾航的口袋里,说道:“这里有一笔钱,密码是你生日,收好了。” 顾航愣了愣,说道:“周医生,我是转业的。” 周元汉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着说:“这是你该得的。”为了这笔钱,他跟老胡两人跑了很多关系,以后吃饭看病都要花不少钱,顾航和肖长山都是家境一般的人,有了这笔钱,他们的压力能减轻很多。 胡一南拍了一下他的帽檐,说道:“别想多了,这钱你拿着就成!” 顾航低着头,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收下了钱。 他一抬头,看到已经走了的战友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顾航看着他抹绿色身影,嘴唇颤抖起来,一转身,泪流满面。 ☆、第 28 章 顾航最终还是没有让胡一南和周元汉送他到火车站,他怕自己哭鼻子被肖长山跟队长他们笑话,而胡一南跟周元汉这俩人似乎也不大喜欢送别,直接托了要出基地的车子捎上顾航回县城,便回了。 当晚,顾航跟肖长山带着肖城搭上火车离开,因为顾航是退役军人,再加上节后火车上的旅客没有那么多,他们买了一间单独的卧铺间,里面有独立的空间,还有两张床,暖水瓶,等会儿睡觉的时候,门一关,安安静静的,不会听到其他旅客发出的声晌。 这比肖长山上次搭火车来时条件好的多,自火车启动后,肖城很高兴,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这么长时间,可把他给憋坏了。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二次搭火车,和上次的经历不同,肖城见火车上还有专门的房间,心里十分好奇,把那扇门关来开去的,一点儿也不觉得乏味。肖长山现在没空管他,已经到了饭点,他去餐车上面端了一些吃的回来,火车上的东西既贵又不好吃,顾航和肖城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肖长山把自己那份吃了,又催着顾航;“你往常在部队里啥苦没吃过,这饭怎么就吃不得了,你几时变得这么挑食了?” 顾航幽幽的看了肖长山一眼,他原先上学的时候就很挑食,为了这个肖长山没少骂他,只是到了部队里,被逼得没办法,只有自己适应,现在离开部队,当然不想再委屈自己了,那肖城更是有样学样,一块肉咬了一半,便全部吐了出来,他二叔瞪了他两眼,还没开始骂他,肖城先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肉没有煮熟,不信二叔吃一口。” 说着把咬了一口的肉用饭勺举到肖长山面前,肖长山嫌弃的摆摆手,不愿意吃他的剩菜! 肖长山也没办法,火车上能买到的东西有限,顾航和肖长山不愿意吃,肖长山又怕他们等会儿肚子饿了,便把吃的先收了起来。 到了夜里,顾航果然肚子饿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肖长山睡在他对面,被他吵醒了,便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航不好意思的看着肖长山,小声的说道:“肚子饿了。” 肖长山气的瞪了他两眼,怒道:“你这不是折腾人么,饭点的时候不吃,到半夜里又肚子饿!”只是骂了他还句,肖长山还是起床穿衣,拿出之前收起来的剩饭,准备出去热饭。 顾航喊住他,说道:“算了,我忍忍就行,这么晚也没地方去热饭。” 肖长山朝着他翻了两个白眼,没理会他,端着饭菜就出了包厢。 过了许久,肖长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了,顾航很惊讶,都这个点了,他往哪里去热的饭菜?肖长山说;“遇到乘务员他们吃夜宵,就借他们的微波炉热了一下。” 肖长山把筷子递给顾航,说道:“快吃吧。” 顾航早饿了,这会儿热菜饭饭端上来,肚子咕咕叫的更欢了,他接过筷子来,坐在床上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肖长山特别嫌弃他在床上吃饭的举动,开口骂道;“挺大的一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亏你还是当兵的呢!” 顾航抽空抬了一下头,说道:“当兵的也有饿急了的时候!” 肖长山朝着他瞪了一眼,又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摊着,正吃着时,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肖城,他在被窝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从里面爬了出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你们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肖长山笑骂了一句,还是帮肖城穿上了衣服,顾航给肖城分了半碗饭,肖城晚上也没吃饭,此时睡醒了,抱着饭碗吃得很欢实。 两人吃饱后睡不着,窝在一张床上叽叽咕咕讲个不停,肖长山正渴睡呢,被他俩烦得不行,他斥喝一声;“大晚上的,你俩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航笑呵呵的说;“明天白天的时间还不够你睡的?咱们一起说说话吧。” 肖长山气的哼了两声,自从出院之后,顾航的精神头儿倒是好了许多,只是时常做一些让肖长山冒火的事,肖长山都觉得自己是带了两个孩子了。 两个人也不知讲到什么时候,肖长山听着听着,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肖长山醒来的时候,屋里昏昏沉沉的,他拉开客窗帘一看,外头已经是一片大亮,肖长山又摸出手机,时间还早,不到八点钟。 顾航和肖城挤在一张床上,被子不知几时被他们踢到地下去了,两人都冷的缩成一团,肖长山给他俩重新盖上被子,又拿着毛巾牙刷到洗手间去洗漱了。 等回来的时候,顾航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发呆,肖长山说:“醒了就快去洗漱,等会儿城城醒了就去吃早餐吧。” 顾航嗯了一声,却没动,一直到外头传来乘务员叫卖早餐的声音,顾航这才慢腾腾的起来,肖长山又叫醒了肖城,要顾航领着他去洗漱,趁着这工夫,肖长山买了早餐,一人一碗稀饭两个包子,包子一如既往的很难吃,肖城只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肖长山把他剩下的那个吃了。 三个人在火车上消磨了一整天的工夫,到下午将近五点,听到火车上广播员的声音提醒吴市即将到站,提醒旅客坐好下车准备,肖城歪着头问道:“二叔,是到地方了吗?” 肖长山点了一下头,因为吴市是大站,要下站的乘客很多,他还嘱咐了一句;“等会儿下站要紧跟着我们,跑丢了可没地方找你去。”肖城紧张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 下站之后,肖长山和顾航两手都拿满了东西,肖城也背着他的小书包,在后头紧紧牵着他二叔的衣摆,生怕走丢了。 吴市不愧是全国有名的经济发达城市,火车站建造的很气派,过往的行人每个人都显示出一股自信的面貌,他们出了火车站,便暂时先停了下来等人。 周元汉之前已经跟他大哥周元章打了招呼,说了到了之后会有人来接,只是他们都没见过周元章,也不知人家在哪里等着,好在之前周元汉已经把他大哥的号码给了他们。 肖长山翻出了存储的号码,正准备拨打过去时,顾航拉了拉他的衣袖,顺着顾航的视线,肖长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正直直的望着他们。 不一时,那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问道:“请问你们是顾航和肖长山吗?”两人一起点头,又问;“你是周医生的大哥周元章先生是吗?” 周元章点了点头,笑着对顾航说;“之前在元汉寄回的照片里看过你,又见你穿着军装,就猜测你是顾航。” 顾航有些羞赧的说道:“真是麻烦你了,还麻烦你特意跑过来接。” 那周元章是吴市经济对外招办处的主任,年轻有为,人也挺亲和的,他接过顾航手里的拎包,说道:“没事,你是元汉的战友嘛。” 已经很晚了,那周元章便说先带他们去吃饭,肖长山对着他道了一声谢,便随着他一起出了火车站,由周元章开车带他们进入市里。 有周元章领着,肖长山他们少了很多事,几个人只是简单吃了个饭晚,周元章便又说:“元汉叫我租的房已经租好了,现在是带你们到市里转一下,还是先回家去?” 肖长山便笑着说:“今天太晚了,要不然就先回家去,等收拾好了,日后有的是时间逛!” 周元章也是这么个意思,他开车直接送他们回租房去了,考虑到他们的经济水平,周元章替他们租的房间在新区,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带厨卫,不到四十平米,不过是新建的小区,住起来安全便捷,租金他们也能承受。 周元章送他们回家时,一路上介绍着附近的超市学校,等到了家,把钥匙交给他们,便说道:“你们先住着休息两天,有什么事只管给我打电话。” 顾航很感激周元章,替他们省了不少麻烦,他说道:“周先生,真是谢谢你了,有时间一定要请你吃个饭。” 周元章似乎对顾航印象挺好,他笑了笑,对顾航说道:“等你们闲了再说,你们刚来,要打理的事必定很多,先忙着,工作的事缓两天也行!” 顾航又对他道了一次谢,那周元章见夜深了,也要赶着回家,肖长山和顾航便亲自将他送下楼,一直到车子远去,两人才上楼。 上楼时,肖长山看了顾航一眼,顾航没看到,肖长山又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的说道:“这周元章对你挺好的!” 顾航刚开始没听出来,过了一会儿才会过意来,肖长山这是不高兴呢!他禁不住乐了,说道:“你想啥呢!”肖长山瞟了他一眼;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手一瘸一顿的上楼了。 ☆、第 29 章 新租的家里只需拎包入住即可,肖长山和顾航搭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早乏了,简单清洗了一番,两个大人带着小孩就睡了。 第二天,肖长山天刚亮时他就起床了,顾航和肖城还在睡,肖长山没有吵醒他们,漱洗之后便出去了。 到了新地方,首先就是要熟悉周边的环境,肖长山花了一会儿的工夫,把周围的市场超市什么的摸清了,还跟着晨练的老人们找到一个隐藏在小区里的农贸市场,市场里面做生意的都是一些进城的农民工,卖的菜还算便宜,而且也更新鲜,肖长山想着要给家里那一大一小补补身子,买了一大块猪排骨,又买了几个小菜。 等他回去时,听到厕所里面有声音,是顾航正在洗衣服,他从里面探出头来,望着肖长山,问道:“一大早醒来就没看见你,你到哪里去了” 肖长山说:“出去走了一下,顺便带了一点菜回来。" 肖长山把菜送到厨房,见厨房里的电饭锅已经煮了稀饭,便拿着勺子搅动几下,又来到厕所里,对顾航说:“你出去叫城城起来,衣服放着我洗。” 顾航笑着说:“没事,你去坐会儿,我洗就行。” 顾航自从这次住院生病后,身体素质差了许多,觉多,也很容易疲惫,肖长山一般没让他帮过什么事,不过现在顾航坚持,肖长山也就没说什么,进去叫肖城起床了。 安顿好之后,他们就准备要给肖城找幼儿园上学了了,肖长山原本想得挺简单,找好幼儿园,直接交钱就行了,谁知一连找了四五个幼儿园都不收,要不就是不收户籍属外地的孩子,要不就是幼儿园名额已经满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收的,结果一打听,光是费用一个月就得一千五,这笔钱对肖长山他们来说,压力实在有些大,肖长山只得继续打听。 为了找幼儿园的事,肖长山很上火,顾航就说:“要不找周元章去打听一下?他毕竟是本地人,路子也多一些。”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你能总靠人家不?”顾航一想也是,便说再去多跑几家,这么大一个城市,总有幼儿园会收下肖城的。 这日,肖长山跟小区外面一个卖冰水的老大爷打听到离家两站路的地方有个新办的民办幼儿园,里面大多数都是些农民工子女,费用一般,可以去问问看。 肖长山听说后,就跟顾航两人带着肖城一起搭公车,往老大爷说的幼儿园去了,那幼儿园在一个巷子里面,墙壁上面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向日葵幼儿园’几个红字。 幼儿园在二楼,一上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门口有个大场地,安放着滑滑梯翘翘板之类的设施,都是半新不旧的,门口也没有门卫,直接就能进去,肖长山和顾航两人看了一下,虽说是新办的幼儿园,但里面已经有三四个班了,班上的孩子还不少,带课的老师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女人。 这幼儿园条件其实不是太好,不过肖长山和顾航两人已经分头跑了好几天,合适的幼儿园实在太难找了,他们跑了十几二十家都没找到能收下肖城的幼儿园,就说这家向日葵幼儿园,还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呢。 顾航看着肖长山说:“要不然再找找吧,这条件实在太差了,把小城城放在这儿上学,咱们能放心吗” 肖长山也有些犹豫,这条件恨不得连他们镇上的小太阳幼儿园都比不上,好歹小太阳幼儿园里面的老师都是熟人,幼儿园的场子也大,哪像这里,一间小小的教室,竟然挤了四五十个小朋友,肖长山都怀疑要是哪个小朋友趁着老师不注意,跑出去了,估计老师也发现不了。 肖长山一回头,见肖城正趴着窗户,一脸羡慕的看着里面的小朋友,他咬了咬牙,说道:“先让他在这儿上着,等找到合适的,再转走。” 两个人正在说话,教室里面出来一个戴眼镜的老师,她奇怪的问道:“你们找谁” 肖长山说:“我们是找咨询入校事情的,请问园长办公室在哪里?” 那女老师说:“往里面走,左拐第一间就是了。” 肖长山对他道了一声谢,便跟顾航带着肖城进去了。 幼儿园园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很有修样的样子,见有小孩儿跟着一起来,直接看着肖长山问道:“是过来咨询入学的事情吗?” 肖长山笑着点点头;“我们刚从外地过来的,经人介绍,便找到了这里,想让小孩在这里入读。” 园长推了推眼镜,转头望着肖城,问道:“你几岁了?” 肖城在陌生人面前有些害羞,自进来之后,一直靠在顾航怀里,他瞄了园长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说:“四岁了。” 园长笑了笑,拉开抽屉,拿了两个橙子给他,肖城没接,先扭头望着他二叔,肖长山朝着他点点头,又说:“快谢谢园长阿姨。” 肖城接过园长递的橙子,软软的声音说道:“谢谢阿姨。” 园长又笑了一下,她见是两个大男人领着孩子来入学,好奇的问肖长山;“你是孩子的什么人,怎么没见孩子的妈妈。” 肖长山说:“我是他二叔,亲的,我大哥死了,他妈妈又改嫁了,现在就由我来扶养他。”园长又看了肖城一眼,肖城没有说话,一直低头玩着手里的橙子。 园长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又详细问了一下肖长山跟肖城的信息,便表示说孩子可以入学,肖长山想了想,问道:“不知道咱们幼儿园有没有相关部门签的许可证” 那园长有些为难,叹了一口气,说道:“实话对你说吧,申请证咱们报上去很久了,一直没有批下来,咱们违规操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原先是在别的一家幼儿园当老师,就是见了太多进城务工的外来人员子女入学难,这才办了这家幼儿园。” 肖长山听了园长的话,心里也很无奈,那园长又再三保证说:“批文我们肯定是会拿到的,你别看咱们幼儿园现在条件不好,等再过一段时间,教学面积肯定会再扩大的。” 肖长山想着现在入学这么难,想着让肖城在这里先暂时上学,等以后找到好的幼儿园再说,他当即直接缴了入学费用,那园长兼任会计,费用收了之后,说现在就可以让肖城上学,她领着肖长山进了最开始他们问路的那个教室。 肖长山让肖城进去,说道:“你先上学去,等放学了,我再来接你。” 肖城好长时间没上学,既想跟小朋友一起玩,又害怕新环境,他低着头,一直不吭声。 顾航也说:“城城不是想上学吗” 肖城想了一会儿,对他二叔和航叔叔说:“放学了你们一定会来接我的吗” 肖长山没好气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说呢”肖城这才愿意跟老师一起进教室去。 解决了肖城上学的事情之后,肖长山着实松了一口气,只是顾航又生病了,好在烧了一天之后,到第二天又退烧了。 病好之后顾航也该去上班了,肖长山原本的意思是不想让顾航去上班,只是顾航不愿意窝在家里,这期间周元章又跟他们打过一次电话,问了一下顾航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顾航答应随时可以去上班。 肖长山无法,只得让顾航去上班,这天一大早,他先送了肖城到学校去,就跟顾航搭地铁往他单位去了。 因为今天将要开始上班,顾航还很正式的穿了一身西装,虽说西装卖的是最便宜的那种,不过肖长山看多了他穿休闲衣和军装,突然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顾航见肖长山一直憋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瞪了肖长山一眼,说道:“你笑啥?那是政府部门,穿一身便装像啥话,当然要装西装了。”肖长山摆了摆手,不去笑他了。 他们俩人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不大一时,周元章出来了,顾航挺不好意思的,人家堂堂一个主任,还特意跑下来接他,肖长山也说:“周先生,你跟门口的警卫员打一声招呼就行了,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周元章笑着说:“还叫什么周先生,你们是元汉的朋友,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顾航以后要在他手下做事,当然不会叫直呼他的名字,便将周先生换成了周主任,周元章也随他的意了,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周元章就说要领着顾航进去。 顾航对肖长山说:“我先进去了,晚上我自己回去就行。” 肖长山点了点头,望着顾航跟周元章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去。 ☆、第 30 章 一转眼,他们来到吴市已经快一个多月了,顾航开始上班了,肖长山也没有闲着,他除了要到吴市脑科医院去打听吴经国教授以外,还想要找一份工作,家里三口人,每天都要用钱,坐吃山空可不行,只是他腿上有残疾,找工作很困难,已经接连好几次碰壁。 顾航所在的部门上班时间比较自由,吴市不光是经济发达地区,环境也不错,自从来了吴市后,顾航的发烧的次数少了很多,只是头疼的毛病没有多大改善,肖长山专门找人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现在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看给他按一下,顾航身体好,肖长山也觉得很舒心,他就爱将顾航拾掇的体体面面,往那栋政府大楼里去上班。 这天,顾航很早就下班了,他先去接了肖城放学,回家之后,收拾了屋子,又把饭先煮上,菜也摘干净,等着肖长山回来炒就是了,只是今天已经过了六点,肖长山还没有回来。 顾航跑到阳台上往外看了好次,打他电话也不接,肖城正在做作业,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他望着顾航,问道:“航叔叔,二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顾航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点担心了,他说;“我也不知道,大概等会儿就回来吧,城城是饿了吗?航叔叔给你盛一碗饭,你先吃好不?” 肖城厥了一下嘴,光有白饭没有菜,怎么吃呀?不过现在肚子饿了,有也比没有强,肖城只得点了点头。 顾航赶紧去给肖城盛了一碗白饭,又从家里找出了一瓶酱菜,叫肖城先将就着吃,他自己则是进了厨房,将锅子刷了一下,准备做晚饭。 顾航做饭的手艺奇烂无比,只是现在肖长山不在家,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能由顾航自己先试着做。青菜还好,放进去翻炒几下,放一点盐就是了,只是肖长山买了一条鱼,顾航做起来就有些手忙脚乱了,鱼放到锅里煎,他也不知道把火关小一点,不一会儿就煎糊了,顾航又赶紧用锅铲去盛,只是没有省着点儿力气,一条鱼三五下被他翻个稀烂。 幸好这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顾航心里一喜,扭着头对肖城说;“一定是你二叔回来,你快去开门。” 肖城跑过去,先搭着小板凳从猫眼里看了一下,见果然是他二叔,连忙开了门,又一把抱住肖长山的大腿,高兴的说;“二叔,你终于回来了。” 肖长山一回来就听到厨房里传出的声响,他将外衣脱了,进了厨房,见顾航把他买回来的好鱼给糟蹋了,肉疼得不行,说道:“这是黑鱼,用来炖汤的,你怎么给煎了。” 顾航哪里还顾得上,赶紧把手里的锅铲交给肖长山,说道;“你快把锅里收拾收拾,都烧糊了。” 肖长山挽起袖子,将顾航打发出去,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活。不大一会儿,肖长山将晚饭都做好了,只是那锅黑鱼到底还是给浪费了,顾航将桌子收拾了一下,又把饭菜端出来,几个人坐下来,开始吃晚饭。 吃了一会儿饭,顾航看到肖长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都是污垢,再一看他裤子上也都是脏的,便奇怪的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肖长山说道:“我找了一家汽修厂,给他们做些杂活。” 肖长山腿上有残疾,原本那汽修厂不愿意收他,不过肖长山表示之前有干这行的经历,并且他要的工资也低,那老板试用了他一天,见他虽然腿不好,干活还算麻利,这才收下他了。 顾航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干那活行吗,腿上受得了吗?” 吴市的环境虽好,只是湿气挺重的,肖长山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腿时常会有些酸疼,顾航老是催着他去看一下医生,肖长山心疼钱,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顾航现在每天晚上都会给他烧一壶开水泡脚,现在听说他找了工作,又是干汽修的,不免会有些担心。 肖长山毫不在意,他说;“没事,我能做得来,正好在他们那儿多学点,等以后咱们自己干的时候,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顾航这才没有说话,肖长山吃了一口青菜,被咸得头皮发麻,他看了顾航一眼,说;“你做不来饭就算了,等着以后我回家再做,省得糟蹋东西。” 顾航认真的说:“我还是要想法子把厨艺给练一下,要不然以后你下班回来晚了,光等着你回来做饭也不方便。” 肖长山被他说的话逗笑了,忍不住骂了一声;“就你这工夫还敢说厨艺呢!”他想了一下,又说;“不过你说的也有理,做饭的工夫还是学一下的好,省得有一天我不在家,你跟城城两人在家光吃白饭加酱菜!” 两个人说着闲话,不一会儿吃完了饭,是顾航去洗的碗,等出来的时候,进了房间,见肖长山正在找东西,肖城已经睡下了。他们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外面的客厅很小,不过房间还算大,肖城本来挨着他们睡了一段时间,前些日子肖长山买了一块隔板,将房间隔成两间,他们睡里面,肖城就睡外面。 顾航把肖城的书包检查了一下,确认铅笔书本水壶都带好了,便听到外头水烧好的嘟嘟声,他出去将水烧好倒进桶里,又提了进来,便招呼着肖长山来泡脚。 肖长山其实不太喜欢泡脚,他嫌麻烦,不过顾航每回还挺当一回事,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买回了一包草药,每回泡脚的时候就会放一点进去,肖长山骂他费钱,他也没不高兴,被骂了也乐呵呵的。 肖长山坐在床上泡脚,那水没过小腿肚,泡了一会儿,肖长山额上就冒出了一层汗,顾航坐在小板凳上,高兴的说;“冒汗了就说明你排毒呢,把身体里面的湿气都排出去了,你腿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真有效还是心理作用,肖长山已经接连泡了五六天,觉得腿疼的毛病确实好了很多,他弹了顾航的脑门一下,笑着说;“显得你能干似的!” 顾航跟肖城一样,挺傻气的挺了一下胸膛,还说道:“怎么不是我的功劳?这草药还是我找人问的!” 肖长山看着顾航得意的脸,心里喜欢得什么似的,这几天顾航的脸红润润的,精神头也很好,肖长山就盼着他能一直保持下去。 顾航手伸进桶里,给顾航按了两下脚,却不小心摸到他小腿上有好大一块水泡,便将肖长山的脚扳了起来,按在自己膝盖上,又问道:“咋这么大一块水泡?” 肖长山想了一下,说道:“修一个摩托车的时候,给烫了一下。”顾航一听,眉毛皱成一团,肖长山摸了一下,说道:“没事,过两天水泡消了就好了!” 顾航仍旧皱着眉,他找出了家里的收纳箱,因为家里小的小病的病,一般用的药都准备了一些,他从里面找了一支消炎膏,等肖长山泡好脚后,就认认真真的给他抹了一层,又嘱咐他别把水泡给碰破了。 等顾航出去倒了洗脚水,肖长山便要给顾航按摩了,顾航坐在小板凳上,靠在肖长山腿上,任他给自己按着头部。 每次按摩都得半个小时以上,肖长山的手劲儿不轻不重,按得顾航舒服极了,顾航扒在肖长山腿上,不时轻哼两声,肖长山跟他说着闲话,问道;“你们单位里的同事都好相处吗?” 这话肖长山每隔几天都会问一次,他生怕顾航在单位里被人轻视了去,顾航单位的那部门,除了他以外,另外还有几个也是走后门进来的,都是成年人,大体上大家都处的相安无事,像他们这些编制外的,看中的就是政府单位的好福利,旁的关系硬的,不过是来混资历,等熬过去了,自然还有更好的去处。 顾航在单位里不算很起眼,人也老实,平时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外,再兼之帮人打一下杂事什么的,也没什么怨言,同事跟他相处的也都还不错。 顾航说;“就我们那小部门,我又不起眼,大家都相处的好着呢。” 肖长山哼哼了两声,他想了一下,又说道:“周元章有没有找过你?” 顾航没被人欺负的另一个原因,是当初周元章亲自送他去他们部门的,别人自然也都会给顾航几分薄面,不过顾航知道肖长山不喜欢周元章,平时几乎不怎么找他,倒是周元章平时在单位碰到他,还会跟他说几句话。 顾航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肖长山,他说;“就是在单位碰到会说两句话,他那么忙,我就算想见人家,还要看人家有没有空呢!” 肖长山手上的动作重了几分,追问道:“你还想去见他?”顾航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几时说想去见他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6节 肖长山见了顾航这小模小样的,牙根痒痒的,将顾航抓上床,压在他身上开始上下摸索,还骂道;“我是有段时间没教训你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顾航叫唤了两声,说道;“灯,灯,关灯……” ☆、第 31 章 肖长山上班的汽修厂离家有点远,他每天中上午十点上班,下午七点下班,两个星期轮休一次,一般肖城放学就由顾航去接,平时肖长山回来的晚了,顾航也会帮着烧一下饭,只是他晚饭的手艺没有多大长进,就连他自己都不爱吃自己做的饭,于是有时候肖长山就会提前把菜先做好,顾航回来只需要热一下就行了。 他所在的汽修厂不远处就是吴经国任职的那家脑科医院,原本周元汉之前也托了他的朋友找了一些关系,只是吴经国现在已经不再坐诊了,等闲的人请不动他。不过虽说如此,肖长山仍然不死心,只要有时间就会到医院来打听。 自打进入四月之后,天气变化无常,顾航又接连病了两次,肖长山都快给气死了,骂顾航不仔细自己的身体,只是看着他病怏怏的,心里又疼的要命,每天给他变着花样的炖汤喝,饶是如此,顾航脸上刚刚长起来的一点肉,又消了下去。 这天,顾航因为生病了,请假在家休养,肖长山天不亮就去买了一条大黑鱼,给他炖成鱼汤,顾航这些日子汤都喝腻了,而且肖长山炖汤的食材都是捡好的买,为着这个,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他们从搬到吴市来,到处都要花钱,顾航虽然没问,也不知道肖长山压力很大,恨就恨在自己这破身子,净给肖长山拖后腿了。 顾航心里清清楚楚的,他也不想多花钱,只是肖长山很坚持,有一回顾航不过跟肖长山提了一回,肖长山发了好一顿脾气。 这么一大早,肖长山又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鱼汤来,顾航一脸的无奈,他说;“你消停两日成不,每天天晚不亮就跑那么远去买鱼,人受了累,又花了钱,还没有多大的效果。” 肖长山头也不抬的说;“你少讲废话,只管喝就是了。” 顾航无奈,只得在肖长山的亲自监督下,喝了两口,肖长山又对他说;“快点趁热喝,等凉了就有鱼腥味儿了。” 顾航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肖长山,这些日子,从他病了之后,肖长山每天忙进忙出的伺候,脸上的两颊也深凹进去了,顾航心里一酸,把鱼汤端到肖长山面前;“你也喝几口。”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喝啥喝,你自己赶紧把这碗喝完是正经!” 顾航不动,露出一副‘你不喝我也不喝’的样子,肖长山拿他没办法,喝了一小口,又催着他接着喝,顾航这才抱着碗喝了。 顾航把鱼汤喝干净了,剩下的鱼肉,就留着给肖城吃了,不一会儿,肖城洗漱好,顾航招呼他过来吃早饭,黑鱼剌少,肖城吃鱼也不用人看顾,等这两人都吃完了,肖长山把碗筷收拾好之后,就要送肖城去上学了。 这两天顾航生病请假休息,肖城就由肖长山去送了,不过肖城在家里磨磨蹭蹭,好半天东西还没收好,肖长山都已经有快冒火了,他现在可跟往常不一样,以前自家开一个修车铺,上下班时间都挺自由,现在给人家打工,迟到了总归是不好的。 肖长山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了,他皱着眉头对肖城说;“你麻利点,上学快迟到了!” 肖城看了他二叔一眼,不大乐意去幼儿园。只是被他二叔连着催了好几声,肖城也只能背着小书包跟着他二叔一起出门了。 一般上学的时候,他们就会搭公交车去,放学的时候没那么赶,就会走路回家,今天他们有些晚,到了幼儿园时,大部分的小朋友都已经到了,班上两个小朋友打架了,老师正在喝斥他们。 其中有个女生哭的一脸鼻涕,那老师拿着教鞭在她头上敲好了几下,正好被肖长山看到,肖长山皱了一下眉头,老师看到肖长山送孩子过来了,这才停下手。 这几十个孩子,全靠一个老师带,有时候不耐烦,肖长山也不好说什么,肖城平时很乖,那老师似乎挺喜欢他,笑着对他说;“城城今天怎么来迟了,下次要早点来咯。” 肖城低着头不说话,肖长山让他进去了,又跟老师说了两句话,这才走了。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肖长山趁着有时间,又来到了这家脑科医院,医院服务台的护士都已经认识他了,她说;“你又是来找我们吴教授的?” 肖长山点了点头,望着护士问道:“不知道吴教授今天来不来医院。” 那护士摇了摇头,吴教授都已经不坐诊了,他几时来医院她一个小护士怎么会知道,她望着肖长山说;“吴教授年龄大了,就算你找到他,以他的体力来说,一场手术也很难做下去,我们医院有名的脑科专家还多得很,干啥非要等吴教授。” 肖长山有些失望,他最开始来吴市时,就已经带着顾航来过这家医院复查了几次,医生都不建议顾航再动第三次手术,只是肖长山还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肖长山向护士道了谢,便转身准备离去,那护士见了有些不忍心,喊住他;“嗳,你等等。” 肖长山回过头来看着他,护士说;“今天我们医院会来一个欧州脑科方面的交流团,或许吴教授今天会来医院。” 听了小护士的话,肖长山心头一喜,连忙惊喜问道:“这是真的吗?” 小护士点了点头,只是想了想,又说;“我这也是猜测,到时候吴教授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呢。”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肖长山高兴的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那护士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吴教授今天来了,你也不一定能见到他。”肖长山表示知道,兴冲冲的出了医院,准备回汽修厂去请假。 因今天在医院里多耽误了一会儿,等他回了汽修厂,已经上班迟到了十几分钟,汽修厂的老板挺不高兴的,对他说道:“你下次再迟到,是要扣钱的!” 这家汽修厂说是叫厂,其实是个百来个平方的门面,平时除了修汽车也修摩托车一类的,厂里有十三四个员工,老板姓张,四十多岁,长得微胖,除了监督下面的员工不偷懒以外,会计采买都由他一个人包了。 肖长山跟张老板道了一声歉,又说;“送家里孩子迟到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请一天的假。” 张老板一听,不高兴了,说道:“你才上几天班就要请假,请你来是做事的,三天两头请假,哪个工厂敢请你?” 肖长山脸色也沉了下来,其实他还算是个有规矩的人,除了今天迟到十几分钟以外,平时都是按时到,做事也都踏踏实实实的,还没因为偷懒被骂过呢。 一旁有个打赤膊的男人正在修车,他叫陈浩,算是汽修厂的老人,带了肖长山一段时间,见他人很实在 ,在所有人当中,算是跟他走的挺近的,他才刚修车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老板跟肖长山说的话,此时见老板不乐意肖长山的假,便说道:“要不是家里有事,谁肯请假,又不是啥大事,反正这几天厂里又不忙。” 张老板看了陈浩一眼,又说;“别管有事没事,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都跟着学,我还怎么管厂子了?” 陈浩心里暗骂了一句,当他不知道呢,就他请肖长山来做事,活是一样多,钱却比别人少,不就看准了人家腿上残疾不好找事,这才苛刻人家么! 张老板见陈浩脸沉了下来,也不想跟他把关系闹的太僵了,这陈浩跟着自己从路边摊做起,在厂里也做了这么多年,总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于是哼了一声,又看着肖长山说;“请假可以,就从你工资里扣一天的钱吧!” 肖长山咬了咬牙,点头答应,好不容易今天能能打听到吴经国的消息,要是再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陈浩看了老板一眼,又对肖长山说;“要是扣钱就别请假了,我给你顶一个班,到时你还我就行!” 张老板说道:“随你们,你们只要把我的活做好就行!” 说完,张老板背着手进去了,陈浩给肖长山解了围,肖长山挺感激的,毕竟在老板手底下做事,当众跟老板顶撞,要是老板一个不乐意,给穿了小鞋,也够个人受的。 肖长山对陈浩说道:“陈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跟我换班,又要平白被扣钱了。” 陈浩摆了摆手,他估计肖长山家里条件似乎也不怎么好,平时中饭的时候总是两个馒头打发了,要是因为请假被扣钱了,也实在没有必要,所以这才愿意主动给他顶班,他对肖长山说;“没啥,你家里要是有事,就赶紧先去吧,别给耽误了。” 肖长山点了点头,也没多说,直接出了汽修厂就往医院里去了。 ☆、第 32 章 一路上,肖长山怕耽误时间,紧赶慢赶到了医院里,又向小护士们打听这次吴经国教授有没有来医院,只是考察团来访的事,下面的小护士哪里清楚,肖长山没办法,只得各个楼层都跑了一遍,上下跑了几个来回,仍然没有找到有什么考察团。 最后他打听到吴经国上班的地方就在医院后面的综合楼,便干脆等在综合楼的电梯下面,心想,那吴教授总归是要回家的,他就不信在这里等不到他。 后面综合楼的人很少,肖长山一连等了两三个小时,还真没有遇到吴经国下来。 正在这时,有个穿西装的男人下楼,他好奇的看了肖长山一眼,他上下楼好几趟,看到这人守在这儿这么长时间,这后面大楼平时很少有外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于是开口问道:“你是找谁?” 肖长山看着那男人,回道:“我在这里等吴经国教授。” 那男人也没问他找吴经国做什么,直接说道:“你找吴教授他几分钟前刚刚走后面的楼梯回家了。” 肖长山听了男人的话,心里一惊,连忙追问道;“吴教授已经走了?请问他往哪个方向走了?”男人往后面一指,肖长山连道谢都没有,瘸着腿急急忙忙的追吴教授去了。 肖长山一直追到医院后面的大街上,那街上因为位置偏僻,这会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一个老头儿正蹬着自行车,慢悠悠的骑着,肖长山冲着那人影喊了一句;“前面的是不是吴教授?” 这时,只见那骑自行车的老头听到声音,好奇的一回头,谁知没看前面的路,车把一歪,连人带车一起摔了下来,肖长山急了,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跌到哪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长山他拖着腿过去,急忙将老头扶起来,老头痛苦的哼了几句,皱着眉头,似乎是摔到哪里了。 肖长山见了,越发有些急了,要是这全国有名的脑科专家真摔坏了,别说他老人家受罪,就是顾航以后要看病,他找谁去呢! 此时肖长山已经确定这老头就是吴经国了,他虽说没见过吴经国,但是医院墙上挂的照片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肖长山问道:“吴教授,你有没有摔到哪儿?” 这吴经国已经七八十岁了,头发灰白,身上穿了一套青色的中山装,刚刚的一下,着实把他摔狠了,他缓了两下,立着一双眉毛,怒道;“你说呢你是谁,平白无故的叫我做什么,害得我还摔了这么一跤。” 肖长山赶紧道歉,又把吴经国从地上扶到旁边的花坛边坐了下来,老人的脚似乎崴了,一动就疼的直哼哼。肖长山也挺不好意思的,幸好只是脚崴了,养两天就不碍事,只是心想,这么大年纪了,出行还骑自行车,也不怕哪里摔着跌着。 那吴教授脾气似乎有些不大好,别看他在医界德高望众,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肖长山见他这么精神,心里松了一口气,骂人的劲头儿这么足,估计是没什么事的。 肖长山这才说;“我叫肖长山,家里有一个病人,想请吴教授帮忙看一下,刚刚也是急了,这才害的您老人家摔倒了。” 谁知吴经国听了这话,鼓着一双眼睛,对肖长山说;“你要看病,到医院挂号去就成,我现在已经不坐诊了,找我没用!” 肖长山陪着小心,笑着说;“去了,只是到底还想请吴教授再帮忙看一下。” 吴经国以为他是不接受医诊结果,才想再找他帮忙看看,于是恶狠狠的说道:“没得治就是没得治,就算我去看了,也是一样没得治!”肖长山听了,脸色也有点难看了,那吴经国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崴着脚准备走。 肖长山也跟着一起站起身,他见吴经国推着自行车要回家,伸手拉住车后座,吴经国回头,一脸的怒容,要不是崴了脚,估计要跳起来骂了,他指着肖长山的鼻子,斥道:“怎么着,你还想来硬的?” 肖长山看着眼前这干瘪的小老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倒是没指望过一次就能请动吴经国,到底人家身份在那儿呢,多少人都请不动,更何况他们这既没钱又没势的。只是好歹已经见了一面,虽说这第一面就闹的有点不愉快。 肖长山想了一下,说道;“吴老你多心了,不过你的脚崴了,就这样走回去,脚上的伤只会越来越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吴经国鄙夷的看了他的腿一眼,说道;“自己都是个瘸子,还这么热心呢!” 肖长山这样的话听多了,早不生气了,他说道:“我倒不是热心,只是你这脚伤多少跟我也有点关系,送你回去是应该的!” 吴经国又哼了一声,这才没说什么话,真要这么走回去,受罪的是自己,他鼻子里轻哼一声,一抬屁股,坐在车后座上,肖长山推着车,便往前走,不过因为肖长山是个瘸脚,每走一步,吴经国的屁股就会被咯一下,没一会儿他就开始嫌弃肖长山不会推车了,他生气的说;“你会不会推开,想颠死我这把老骨头” 肖长山心道,你都七老八十了,骑自行车都不怕,现在还怕颠着 一路上,吴经国不停的嘀嘀咕咕,肖长山听了他的抱怨,什么话也没说,这一路都在想着怎样才能让吴经国替顾航看病。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吴经国的家,老人家妻子早逝,独子已经移居国外,如今就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房子是栋三层小洋楼,门口还带着一个花园,不过大概是因为住的人少,赶紧挺冷清的,院子里长的杂草也没人收拾。 等肖长山帮他把车子停在院子里后,吴经国凶巴巴的说;“你可以走了!” 其实肖长山这趟也不算白来,毕竟已经摸到吴经国的家里来了,以后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没有头绪,他要是不帮顾航看病,他以后就天天过来堵他,烦死这犟老头儿! 要走时,肖长山又说;“我是通过您的学生介绍过来的,我家那病人很年轻,就这么拖着病过一辈子,我实在……”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接着大门被重重关上,好险没拍到肖长山的鼻子。肖长山摸着鼻子,转身走了。 因为今天没上班,肖长山早早把菜买上,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肖长山估摸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该去接肖城回家了,于是顺路就去接肖城了。 到了幼儿园,班上的小朋友正在吃点心,肖城早就已经透过窗户看到他二叔了,于是开始迫不及待的收着小书包,肖长山跟老师打了一声招呼,便接走了肖城。 叔侄两人一起出了幼儿园,肖城似乎心情挺好,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肖长山挺好奇,问道:“你今天在乐什么呀?” 肖城一笑,两只眼睛都眯在一起了,他喜滋滋的说;“今天二叔是第一个到幼儿园来接我的啦!” 肖长山有些不能理解,问了一句;“就为这个乐成这样?” 肖城点点头,抓着他二叔的手,蹦蹦跳跳的,班上几十个小朋友,肖城算是每回走的最晚的了,有一次顾航下班晚了,等到幼儿园的时候,就剩肖城一个人了,所以今天被第一个接走,肖城别提有多高兴了。” 肖长山见自家熊孩子就为这点小事乐成这样,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牵着他一起回家去。 等走到小区的时候,刚要上楼,遇到下楼的顾航,顾航见了他们叔侄俩人,笑着说:“我才准备去接城城呢,你今天咋这么早下班?”肖长山还没回答,肖城松开他的手,跑过去抱住顾航的腿,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航叔叔,今天是二叔来接我的啦!” 顾航问道:“你今天在幼儿园都做了些啥?”肖城扳着短短的手指;“唱歌,画画,认数字,还有吃点心。” 顾航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跟着肖长山一起上楼,肖长山问道:“今天在家干嘛呢?”顾航说:“没干啥,看了一天的书。” 肖长山瞅了他一眼,说道:“你少看点书,费脑力!”顾航憨笑了两声,没说话。 回了家里之后,肖长山便跟顾航说起今天见到吴经国的事,顾航听了之后,有些发愁,他说道:“照你这么说,很难请动吴教授,这可咋办?” 肖长山说;“别多想,都有我呢!”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后,肖长山就进了厨房准备做晚饭,顾航跟着他一起进去了,就围在他身旁打转,肖城在屋里的桌子上爬着写作业。 不大一会儿,饭菜烧好,一家三口刚准备吃饭时,门外的铃声响了。 ☆、第 33 章 这一家三口刚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也不知道是谁来了,顾航打开门一看,愣了一下,说道:“周主任,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周元章手里还提着东西,他笑着说;“听你们部门的小张说你请了两天的病假,今天下班的时候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肖长山也走过来了,他刚好听到周元章这句话,于是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眉,周元章家住旧区,顺路还顺到新区来了? 不过来者就是客,更何况人家之前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肖长山将周元章迎了进来,周元章上门来时来顾航时,还特地拎了礼物过来的,顾航怪不好意思的,他说;“周主任,你来就来呗,还带东西过来干啥” 周元章笑了笑,他四处看了一下,见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便问顾航:“你们在这儿住的习惯吗?” 顾航点了点头,笑着说;“多谢周主任,我们在这儿住的很习惯。” 肖长山去泡茶了,几个人坐下来之后,说了几句闲话,现在又刚好是饭点,怎么好意思不留人家吃饭,肖长山说道;“我跟小航刚来吴市时,多亏了有周主任帮忙,一直说要请你吃饭,只是你工作忙,我们也不好打扰你,要是周主任今天晚上没啥事,就一起吃顿便饭吧。” 周元章也就没推辞,,肖长山和顾航便说要请他外出下馆子吃,周元章见他们饭菜都已经上桌了,笑着说;“不用到外面去吃了,你们不是正要吃晚饭吗,可不就叫我赶上了么!” 顾航憨笑了两声,说道:“不知道你要过来,家里也没有准备好菜,还是到外面去吃吧。” 周元章看了顾航一眼,说道:“我这天天饭局呢,到你家里来一趟,正好清清静静吃一顿饭。” 肖长山其实也不想留周元章在家吃饭,好像显得他们多亲近似的,不过现在人家都已经这样说了,就只好在家吃饭,只是因为没料到周元章今天会过来,晚饭只烧了两个简单的家常菜,肖长山叫顾航陪着周元章坐一会儿,他到楼下小菜馆去买几个菜回来。 肖长山去后,顾航便和周元章说起来话来了,肖城在外人面前还是有点害羞,叫了人之后,独自跑到房间里玩玩具去了。 周元章今天回过来,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他本来不是那好奇的人,只是他弟弟周元汉多次打电话,要他多照应他们一些,周元章这才上起心来了。 最开始他弟弟周元汉回来跑关系给顾航找工作时,他就很好奇了,他弟弟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轻易不愿走后门,后来回了部队不久,又打电话来托他帮着找房子找医生,周元章问起来,周元汉总是吱吱唔唔的,等他见了顾航本人,又见了肖长山,便知道他弟为什么不肯明说了,这两个男人是一对呢,估计他弟是怕吓着他,所以才没说。 周元章从周元汉那儿已经知道,顾航这次来吴市,主要是来治病的,好在顾航他们那部门工作也算清闲,周元章关心的问顾航;“你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身体能受得住吗?” 顾航笑了一下,工作是周元章安排了,当着他的面肯定不能说一丝不好,他说道;“工作现在已经能上手了,有不懂的地方,部门里的同事也会指导。” 周元章点了点头,又跟顾航随意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肖长山就回来了,后面还有一个围着围裙的大妈,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装了四五个菜,肖长山则是提着几瓶酒,有白的,也有啤的。 饭菜重新上桌后,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肖长山对周元章说;“周主任能喝酒不,喝点酒吧。” 像周元章这些整天赴饭局的怎会不喝酒,不过今天他摆着手,笑道:“吃饭就行了,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呢。” 肖长山听他说要开车,这才没劝,几个人边吃边聊,顾航也是跟周元章聊起来,才知道他以前也当过两年义务兵,是退伍之后才从政的,两个曾经都当过兵的,聊起了当兵的话题,气氛就热络了许多,肖长山插不上话,除了听他们讲以外,就是照顾着肖城吃饭。 吃完饭,周元章还没有聊尽兴,他跟顾航两个人一直聊到九点多,这才抬起手腕一看,惊道;“一眨眼就这么晚了!” 一旁的肖长山腹诽,你这一眨眼可真够长的! 顾航其实也是硬扛着,平时这个点,他跟肖长山两人早歇息了,只是顾航不好意思直说,周元章说;“都聊了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家去了,今天多谢你们招待了。” 顾航说;“周主任太客气了,有空多过来坐会。” 顾航原本只是客套话,肖长山却悄悄瞪了他一眼,他就不信这周元章不是故意磨蹭到这么晚的! 肖长山和顾航亲自将周元章送下楼,当晚,顾航又被肖长山狠狠的在床上教训了一顿。 顾航在家里又休息了两天,待身体好了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单位上班,而肖长山自从知道了吴教授的住址,但凡有空,就会往吴经国家门口去等着,不过吴老头儿挺记仇,非常不待见肖长山,每回肖长山来了,都不拿正眼看他一下。 这天,肖长山又过来了,恰巧吴经国刚刚散步回来,他见了站在院子门口的肖长山,这回终于理他了,先是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再用眼角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天天像根木桩似的堵在我家门口,你烦不烦?” 肖长山手里还夹着顾航的一些病历书和片子一类的东西,老头儿越是生气,他态度越是恭谦,他说;“我就是想请你帮我看看我家那人的病,你给看好了,我就不来烦你了。” 吴经国倔劲儿上来了,怒道:“不看不看,拿走拿走!” 肖长山停了一下,又说;“我拖家带口从外地搬来吴市,就是专门为了找你教授你帮我看一下家人的病,就算真不能治,也好叫我们断了念想!” 吴经国看了他一眼,抬手‘砰’的一声又把大门给关上了,肖长山在他门前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经国一开门,又看到肖长山站在自家大门口,顿时火冒三丈,原本以为他不会再来,没想到竟然又跑过来。 他气冲冲的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你要再不走,我可报警了!” 肖长山举了一下手里的提的几条鱼,说道:“我早上买了几条又便宜又新鲜的鱼,给吴老你送几条过来!” 吴经国一手挥开,装鱼的袋子甩到地上,鱼从袋子里滑出来,还蹦哒了几下,吴经国瞪着眼睛说;“你别以为你拿了几条鱼来我就会帮你,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稀罕你这个!” 吴经国嚷道;“你要是再来,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肖长山看着地上几只还在蹦跳的鱼,沉默了一会儿,他以前是绝对做不来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情,上学那时候跟顾航吵架了,别管是他对他错,他都犟着等顾航来道歉,只是现在,什么尊严什么原则都抛到脑后,只要能治好顾航的病,他什么都愿意做。 吴经国看着肖长山不作声,偏过头去,不看他。 肖长山捡起地上的鱼,说道;“这鱼我买了好几条,带回去没地方放,我给吴老你炖一锅鱼汤吧。” 吴经国一噎,他扭头看着肖长山,原本以为这小伙子会跟他呛起来的,怎么又要给他炖鱼汤了? 吴经国长年独居,平时一天三顿吃饭都在不远处的一家食堂,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让开了身子,让肖长山进来了,只是脸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仿佛肖长山给他带来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似的。 这还是肖长山第一次进吴经国的屋里,屋子很大,只是到处都是灰尘跟拉圾,也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了,亏这老头儿每天还穿得这么体面出门! 肖长山进了他家厨房,厨房里到处都是灰尘污垢,筷子都长了毛,肖长山在碗柜里找出锅子,洗涮之后又把鱼收拾干净,一整条鱼直接放到锅里开始小火慢炖,中间点火的时候,因为炉子长时间没人使用,肖长山花了十多分钟才给点上。 厨房里脏得肖长山都看不下去了,他把鱼炖上之后,烧了一锅热水,把橱柜里的碗都清了出来,泡在池子里,因为没有洗洁精,擦洗起来费了他不少工夫,地板上的油垢没有强力去污剂是肯定洗不掉的,肖长山用墩布把勉强擦了一下,免得走在上面黏鞋。 等他把厨房里上上下下都擦洗了一遍之后,炉子上的鱼汤也炖好了,一揭盖儿,香味扑了一鼻,奶白色的鱼汤还在鼓着泡,鱼汤喝的就是鲜味儿,别的佐料都不用给,肖长山关上火,把炖好的鱼汤出来,正好看到吴经国戴着眼镜在看他带过来的病历书。 ☆、第 34 章 吴经国用眼角看到肖长山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放下手里的病历书,又拿起旁边的报纸,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肖长山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将鱼汤端过去,放在满是灰尘的茶几上,又说;“鱼汤炖好了,吴老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吴经国重重的哼了一声,朝着肖长山翻了一个白眼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汤勺喝了两口,没说好喝也没说不好喝,肖长山见了,轻声问道:“吴老,咸淡怎么样” 吴经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不过肖长山见他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便猜测咸淡还合他的口味,吴经国喝了一半,把里面炖的鱼肉夹起来丢在一个脏兮兮的盘子里,立时就有一只麻色的猫从楼上窜下来。 一直等到吴老头儿全部把鱼汤喝完了,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肖长山,又说;“人今天忙吗,要是不忙就把我家里打扫一下。” 肖长山心想,得亏今天不上班,要不然非要迟到不可。 吴经国问他忙不忙,肖长山自然连忙说有时间,他将沙发套拆了下来,又收了一大堆的衣服袜子,好在他家里有一台洗衣机,不用肖长山手洗,不过等注水的时候肖长山发现家里没有洗衣粉,便问道:“吴教授,你家里有洗衣粉吗?” 吴经国平时根本就没在家洗过衣服,他听了肖长山的话,理直气壮的反问一句;“我怎么知道!” 肖长山眉角抽搐两下,这么怪僻的老头儿,到底是怎么成为全国有名的脑科专家的? 吴家没有洗衣粉,肖长山只好认命的出去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回来,除了洗衣粉,还有洗洁精牙膏刷子一类的东西,另外还买了一袋食盐一把面条,等他再返回吴经国家中时,吴经国正在打电话,肖长山没敢去打扰他,直接往后院去洗衣服去了。 等衣服开始清洗之后,肖长山又忙着扫地拖地擦桌子,客厅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后院里的洗衣机嘀嘀直叫,肖长山放下手里的抹布,把衣服沙发套都掠了起来,他在屋里找了一圈儿,没找到衣架,不过他聪明的没去问吴经国,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肖长山在吴经国家上上下下忙着打扫卫生,吴老头儿却像个佛爷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把客厅全部打扫一遍之后,已经到了下午,肖长山一整天饭都没吃,早饿的饥肠辘辘。 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吴经国轻抬下巴,终于称赞了一句;“打扫得还算干净。” 好不容易被吴老头儿肯定了,肖长山几乎都要谢天谢地了,还不等他喘口气,吴经国又说;“以后每隔几天就来我家打扫一次。” 肖长山脸上一僵,吴经国见了,满脸的不高兴,怒问;“怎么,你不愿意?” 肖长山点着头;“愿意!”只要他能看好顾航的脸,别说隔几天,就是天天过来打扫卫生他也愿意。 中午吴老头儿吃了肖长山做的面条,所以就没去食堂吃,只是肖长山还等着回去吃饭,他把吴家收拾好,就要赶着回家去。 快走到门边时,吴老头说了一句;“后天你把你家病人领到我们医院去,先做个检查试一下。” 肖长山已经走到了门边,突然听到吴老头儿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愿意帮顾航看病了? 还不等肖长山想再跟他确实一次,吴老头儿已经砰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肖长山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敢再敲吴老头儿家的门。 回去的路上,肖长山脚还有点虚,一半是累的,另一半是还不相信吴经国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不过不管是不是他幻听了,后天肯定是要往医院去一趟的。 肖长山回到家之后,顾航带了点埋怨,他说;“你又去找吴教授去了?人家要是确实不愿意,就算了中,我不愿你去看别人脸色。” 肖长山满脸容光,他看着顾航,拉着他的手,有点激动的说;“这次有戏了,吴老头儿终于松口,说愿意先帮你看一下。” 顾航突然听到这消息,也有点不敢相信,他愣了一下,问道;“他真答应了?” 肖长山连忙点着头,进来时甚至还抱着肖城,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下,顾航见肖长山乐的已经找不着北了,抿着嘴唇笑道:“你消停一会儿,中午吃饭了没有?” 肖长山实在太高兴了,仿佛吴老头儿答应帮顾航看病,顾航就马上能好似的,他看着顾航,说道:“你去给我下碗面条,再卧个鸡蛋。” 顾航进去下鸡蛋去了,不一时就端着一碗面条进来,面条煮得有点烂,不过肖长山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肖长山兴奋了一下午,到晚上之后,他才冷静了下来,如果以后要动手术,肯定是要花很大一笔钱的,再加上以后的康复,肖长山不得不精打细算每一笔钱,他手里的钱再加上这些年顾航的津贴,差不多有十几万,再加上顾航退伍时,还有十万块钱,差不多有二十多万,只是肖长山之前就已经估算过,像顾航这种情况,手术加后续的康复,最少需要三十万左右,现在还差这么多钱,肖长山真是愁死了。 顾航见已经这么晚了,肖长山还拿着纸笔在这儿算,便一把抽走了他手中的笔,又说;“都已经这么晚了,还不赶紧睡,明天要上班呢。” 肖长山心里叹了一口气,顾航听到了,他问道:“是不是钱不够?”肖长山一翻身,搂住他,说道;“别担心,有我呢!” 两个人都有些睡不着,顾航知道肖长山心里的想法,过了许久,他问道:“要不然,我打电话打我爸妈借一点,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再还他们?” 肖长山轻轻揉着他的肚子,说道:“不用了,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顾航这才没有说话,他埋在肖长山怀里,两个人搂在一起,渐渐进入梦乡。 这些日子,肖城只是是到上学的时候,便满脸的不高兴,近两天,这种厌学的情绪更重了,吃完早饭,他坐在桌子旁边发呆。 等一会儿肖长山跟顾航就要到医院去见吴经国了,此时肖长山正在屋里整理要带过去的病历,顾航见他坐着不动,说道;“城城,该到幼儿园里去了。” 肖城不吭声,低头玩着手指,顾航走了过来,抬起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肖城紧抿着嘴唇,脸上都鼓成包子样儿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皮,对顾航说道:“航叔叔,我不想上学。” 顾航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呀?” 肖城又不说话,这时,肖长山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他见肖城还坐在桌子前,便说道:“城城,你怎么还在磨蹭,快点背书包走人了。” 肖城扭头看着他二叔,眼里带了一丝乞求,说道;“二叔,我今天不想上学了,我跟你们一起到医院去行么?” 肖长山果断拒绝;“不行,不上学你去干啥?再说我跟你航叔叔今天在医院里肯定很忙,哪还顾得上你!” 肖城说道:“我肯定不会要二叔跟航叔叔照顾的,我自己能顾好我自己。” 肖长山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重了几分,他说;“今天一定要到幼儿园去!” 被他二叔斥责了两句,肖城眼圈儿都红了,眼眶里含着泪,只是却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看着鞋面,顾航有些不忍,他扭头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要不然就把城城带上吧,反正也只是这一次。” 肖长山是最见不得肖城一个男孩儿哭哭啼啼的,他丝毫不理会顾航的话,瞪着肖城说;“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去上学!” 肖城憋着泪,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背上书包,默默的跟着大人一起出了门。 平时肖城总是高高兴兴的,只是今天早上被他二叔骂了,上学的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幼儿园,都没跟他二叔和航叔叔说再见,直接就进了教室里去。 肖长山和顾航出了幼儿园,两人便往医院去了,半路上,顾航还想着早上的事,他看着肖长山说;“小孩子嘛,总有不愿意上学的时候,偶尔一次也没啥,你干啥非要训得他哭了为止。” 肖长山也有点生气,他说;“这几天,这皮小子越来越淘气了,真不让人省心。” 顾航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他不省心,是这段时间,咱们两个都忙着,都没工夫跟他交流了,他是闹情绪了。” 自从到了吴市之后,家里附近有个图书馆,顾航偶尔会去借一些书回来看,前几天他借了一本小孩子心理健康的书,知道小孩子不被关注,很容易会变的孤僻冷漠。 肖长山用眼角看着他,说道:“你啥时候还成了儿童教育专家!” 顾航见他不信,一脸肯定的说道:“是真的哩,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第 35 章 肖长山见顾航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撸了撸他的头发,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靠窗坐着一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见了他们两个男人如此亲密,用眼角看了一眼,眼光里面带了一点好奇,又带了一点鄙夷。 肖长山没理会他,继续跟顾航低声说着话,一直坐了好几站路,到了医院那站路,两人下了站。 到医院时,向前台服务台的护士打听之后,才知道吴经国教授还没有到,不过吴教授已经向医院打了招呼,今天会过来一趟。 两人都放了心,因见时间还早,肖长山跟顾航两人坐在大厅里等着,只是刚没过一会儿,肖长山的手机响了。两人在本地几乎没什么社交,顾航见了,好奇的问道:“是谁打过来的电话?” 肖长山看了一眼,心里很也奇怪,这么不早不晚的,幼儿园里怎么会打电话过来,他接通后,还不等开口,那头传来一个慌乱的声音;“是肖城叔叔吗,请问肖城有没有回家?” 肖长山听出是幼儿园园长的声音,他心里一沉,说道:“我们现在不在家,肖城怎么了?” 幼儿园园长的说道:“肖城不见了,我们现在组正织老师出去找,方便的话,你们最好过来一趟。” 这时,顾航也听出幼儿园打电话过来是因为肖城不见了,脸上也带了急色,肖长山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他问道:“肖城不见了多长时间。” 幼儿园园长说道:“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肖长山语气里带了怒意,他说;“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你们幼儿园才通知我们家长,孩子如果出了事谁负责?” 顾航在旁边拉了拉肖长山,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赶紧去找城城。” 肖长山听了顾航的话,连忙挂了电话,又对顾航说;“你留在医院里等吴教授,幼儿园那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顾航紧紧皱着眉,自然是不同意,他说;“城城不见了,我怎么还坐得住,吴市这么大,万一城城走迷了路,我们上哪儿找他去?” 顾航又接着说:“出了这档事,吴教授会理解我们的,还是先找到城城要紧,多一个人兴许也能早一点找到城城。” 肖长山这才没有说话,他带着顾航急急忙忙出了医院,在门口拦了出租车先往家里去了一趟,肖城没回来,两人又在附近找了一圈,仍然没找到他。 顾航心想,早上肖城闹着不想去学校,八成是回家里去了,他说:“学校离家有一段距离,城城肯定不会这么快到家,我沿着路上找过去,你先到幼儿园里去,看一下幼儿园那边是怎么说的。” 肖长山点了点头,幼儿园那边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说是民警过了,要做记录,请他们家长忙过来。肖长山跟顾航交待了一声,便搭出租车往幼儿园去了。 很快到了幼儿园,此时因为有小朋友不见了,其他的老师都被派出去找人了,只留了两个老师留守,所有班上的小朋友都集中在一个班里,老师也没有心情带孩子,任由小朋友们闹成一堆。 幼儿园里早在孩子不见了之后便立刻报了警,这会儿片区里已经来了两个民警,正在跟园长了解情况,他们见了肖长山过来,开口问道:“你是孩子什么人?” 肖长山回道:“我是他二叔。” 民警奇怪的问道:“怎么是你带孩子,孩子爸妈呢?” 肖长山说:“我大哥已经死了,大嫂改嫁了,因不愿意带着孩子过去,所以这孩子就跟着我了。” 民警点了点头,又在本子上记录着,肖长山趁着这时,便望着园长,一脸沉重的问道:“城城怎么会从幼儿园里跑出去两个小时,你们才通知我?” 园长不停的向肖长山道歉,他们知道肖城不见之后,不敢立刻通知肖长山,想着要是能在附近找到,之后再说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谁知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找到人,这才慌了神,连忙打电话通知肖长山。 园长说:“肖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幼儿园里一个班上孩子那么多,老师偶尔也会有管不到的情况,我们将孩子交给幼儿园,也是因为对园长你们很信任。” 肖长山听了园长的话,以为园方是想推脱,心里很气愤,他斥道:“这不是理由,人再多,孩子的安全肯定是第一的,我们把孩子托付给你们园方,也是对你们的信任,谁知道现在却出现这种情况。” 园长涨红着脸,解释了两句,只是肖长山听了却更生气了,他一方面担心肖城,一方面园方这边解释了半天,也没说清肖城怎么会突然跑出去,园长看了顾航一眼,问了一句;“我听城城班上的老师说,城城一大早过来不开心,是不是你们当家长的打骂了孩子?” 园长这话一出,旁边的两个交警也看了肖长山一眼,肖长山心里火气直往上冒,他说;“这孩子一向很听我们的话,反倒是我想问一下园长,最近孩子总闹着不想上学,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 园长往上推了推眼镜,说道:“小孩子厌学总是有的。” 两个民警左右看了看,没有说话,只是不时依着园方和肖长山所说的话做着记录,肖长山深呼了两口气,对园长说;“我现在不想讨论责任问题,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先找到孩子要紧。”说着,肖长山便转身出了园长办公室,先急着找肖城去了。 边一头的顾航已经沿着平时幼儿园往家的方向来回找了两边,他已经打电话问了肖长山,知道片区民警派了两个人正在帮忙一起找,本来肖长山跟园方都希望其他片区的民警也能发动一起帮忙找孩子,只是除了幼儿园片区的民警以外,其他片区都表示,没有接到上级通知,无法出警。 顾航脑门上急得出的一层汗,时间过得越长,肖城越危险,现在社会上屡次有诱拐儿童的事情发生,平时顾航跟肖长山两人都很没怎么放在心上,一来两人都还算谨慎,二来肖城也挺乖巧,谁知今天这孩子怎么就突然从幼儿园里跑出去了。 顾航知道附近有一个街心公园,有一次他带着肖城来玩过一次,于是往里面找了一圈儿,就连滑梯里面都找了,同样是没有找到肖城,于是打算再往附近的商场去找一下,谁知正好在门口碰到肖长山。 肖长山也是一头的汗水,见了顾航,问道:“还是没找到?” 顾航摇了摇头,满脸的忧心,肖长山见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拍着他的背,让他坐在公园长椅上,心疼的说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再回家一趟,看看城城是不是回家了。” 顾航拉住他,望着肖长山,说道:“还是跟周元章打一个电话吧,问他有没有关系,能说动其他片区的民警帮着一起找人。” 肖长山顿了一下,点点头,顾航马上拨通了周元章的手机,周元章原本正在开会,见是顾航打过来的,心知他轻易不会打电话过来,必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这才会打过来,于是接通电话。 这边的顾航见电话通了,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周主任,我是顾航,我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的周元章问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顾航道:“我家小侄子肖城不见了,已经快一个上午了,我想问一下,周主任有没有办法让新区其他派出所,抽调出一些民警帮着找一下孩子。” 这事对周元章来说难度不大,他不假思索的说道:“你放心,我等会儿跟新区的区长联系一下,你把孩子的照片和年龄发一份到我的手机上。” 周元章如果能有关系让其他派出所帮忙,这比他们挨着一条街一条巷子的作用大多了,挂了电话之后,又把肖城的照片发了一份给周元章,幸好顾航的手机虽不怎么好,但好歹还有照相的功能,里面正好存了几张肖城的照片。 发完之后,两人等着周元章的消息,顾航见肖长山满脸的自责,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你不要多想了,咱们一定能找到城城的。” 肖长山抹了一把脸,对顾航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真不应该对城城那么严厉。” 顾航想了一下,对肖长山认真的说:“城城这么依赖你,他肯定不是因为你对他严厉才跑的。” 肖长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顾航的手,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十分钟之后,顾航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那边便传来周元章的声音;“顾航,我已经跟新区的区长打了一声招呼,现在孩子的照片已经传到各片区派出所里,片区派出所会抽调民警帮着一起找人的。” 顾航听了,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他连声说道:“周主任,真是太感谢你了。” 周元章笑了两声,又对顾航说:“没事,你们先去找孩子,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顾航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因急着找肖城,也就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跟肖长山又接着找去了。 ☆、第 36 章 已经快到下午两点,顾航他们还没有肖城的任何消息,肖城手里没有带钱,他又一向腼腆,独自在外走迷了路,连求助都不会。顾航和肖长山两人只要想到,心里就急得直冒火。 顾航刚才从一个超市里出来,除了请服务台的小姐帮助发布了几条广播找人以外,他也把三层楼的超市都找了一遍,现在他打算再到附近的公园再去找一下,只是刚出来,便跟肖长山迎面碰上,肖长山刚刚回家去找了一趟,显然也是没有肖城的消息的。 已经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肖城的消息,两人都心急如焚,肖长山问道:“你也没有城城的消息?” 顾航摇了摇头,肖长山想了一下,便说:“早上我们原本是要到医院去,城城会不会找到医院去了?”顾航一听很有道理,他前几次到医院去复查的时候,肖城每次都跟着,他肯定是想着家里没人,才直接找到医院去的。 两人分析后,决定分两路往医院方向找去,谁知道两人刚准备走的时候,肖长山的手机响了,他拿开一看,号码不认识,接通之知,便听到里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是肖长山同志吗,我们这里是圆山派出所,你们要找的孩子已经有消息了。” 两个人突然听到肖城找到了,心里一块大石落下了,也来不及跟那民警道谢,问了地址之后,就先招了车往圆山派出所去了,路上肖长山和顾航跟幼儿园以及周元章都打了一声招呼,很快便到了圆山派出所。 刚进入派出所里,看到肖城正在吃饼干,旁边有个二十来岁的女民警正在陪他,肖城一抬头,见了他二叔跟航叔叔来了,脸上有些心虚,顿时乖乖坐好,不敢作声。 肖长山脸上气得铁青,快步走到肖城面前,高高扬起巴掌,肖城吓得赶紧闭上眼睛,顾航落在后面,根本来不及拦住,只是肖长山这一巴掌,最后到底没有落在肖城脸上。 要是依着肖长山的脾气,肖城今天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揍,刚才之所以会硬生生停手,完全是因为肖长山想起早上顾航跟他提起小孩的教育问题,这才停住了。 肖城没有挨到预想中的巴掌,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见他二叔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自知闯祸了,嘴巴扁了两下,开始叭哒叭哒的流眼泪。 一旁的女民警见了,白了肖长山一眼,说道:“凶孩子干嘛,孩子知道什么事啊。” 顾航蹲在肖城面前,轻声问道:“城城,你为啥要从幼儿园跑出来?” 肖城伸手搂住顾航,小声抽泣着,只是无论顾航怎么问都不吭声。那肖长山又瞪了他一眼,跟着民警进去做笔录。 后来详细问了肖城才知道,肖城从幼儿园跑去之后,果然是准备到医院去,谁知走到一半,竟然给迷路了,发生自己找不到路之后,肖城急得不行,偏偏又不敢问路,不知怎么给走到圆山区来了,后来看到一个民警,想着老师和家长平时教的,有事找警察叔叔,只是他不敢开口求助,便一路默默的跟在民警后面,还是人家民警先问他,才知道他是走丢了。 等再把肖城给带回派出所之后,一问之下,原来人家家长已经报了案,所里都已经派了两个民警外出寻人去了,于是赶紧联系了肖长山。 做了笔录之后,肖长山除了不停的道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出了派出所,这一家三口今天都被吓得不轻,又实在累得很,肖长山懒得回家再去做饭,三人在路边简单吃了饭,便搭车一起回家了。 一直到回了家,肖长山才愿意跟肖城说话,只是问他为什么要从幼儿园跑出来,肖城还是不愿意说,后来肖长山和顾航索性也不再问了。 家里人都累得不得了,顾航心疼这叔侄两人,打发他们先回房里休息去了,他则是烧了开水,先加了草药让肖长山泡着,又倒了一杯水,给肖城泡脚。 肖城今天走了很多路,小脚板上都已经打了好几个血泡,顾航一摸,肖城疼得直抽气,连眼眶里聚了一层水汽。 顾航捏着他的脚板,笑着问:“疼吧,看你下次还敢淘气!” 只是顾航捏着他的脚板时,肖城的脚动个不停,嘴里还轻声喊着;“疼,航叔叔不要捏了。” 顾航以为是他手劲儿大了,肖城怕疼,便笑着说:“不要紧,航叔叔给你捏一捏,你的脚就不疼了。” 谁知捏了好一会儿,肖城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顾航很奇怪,扳起他的脚底看了看,见除了几个血泡以外,也没别的地方受伤,于是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小脚掌,问道:“疼吗” 肖城吸着鼻子直点头,顾航抱起他,把他的脚给擦干净,又在灯底下一看,顿时惊呆了,自家熊孩子脚底下全是被扎的针眼儿。 肖长山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过来问道:“怎么了” 顾航又惊又怒,说道:“小城城脚上不知道被谁扎的全是针眼儿。” 肖长山也被惊住了,他扳起肖城另一只脚,也全扎的针眼儿,肖长山见了,肺都要气炸了,他瞪着一双眼睛,问肖城;“这是谁弄的” 肖城吓的直往顾航怀里躲,连话也不敢说了,肖长山又加重了语气;“你这浑小子,谁扎的你,你不知道啊” 顾航对肖长山说;“你吓着他了,跟他好好说。” 肖长山看自家侄儿被人虐待,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脑门儿上冲,再结合今天肖城的行为,很明显孩子是被人在幼儿园里虐待了。 顾航又检查了一下肖城的手指,十个手指头上也都有针眼儿,他心疼的要命,问肖城;“你忍了多久啊,在幼儿园里被人欺负了,怎么不知道回家跟航叔叔和你二叔说。” 肖城只知道抽抽噎噎哭,顾航长吁了一口气,只是轻轻拍着肖城的后背,肖城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简单是嚎啕大哭了。 顾航想着要让孩子把心里的委屈全给哭出来,什么话也没说,只在肖城哭的哽咽住的时候,不时给他顺顺气,一旁的肖长山快气疯了,见了小脸憋的通红的侄子,心里又疼又气,他知道现在不合适再逼问孩子,只是怒气没法发出来,于是跛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肖城一直哭了快大半个小时,声音才慢慢停了下来,肖长山已经给他热了一杯牛奶,还特意给他灌在奶瓶里,自从他上学之后,肖长山平时都不许他用奶瓶的,今天见孩子受了委屈,重新翻出他的奶瓶,让他抱着喝。 肖城哭累了,抱着奶瓶喝两口,便抽抽几下,等他一瓶牛奶都喝完了之后,孩子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之后,顾航这才拉着肖城的小手,摸了摸他的指头,问道:“城城疼不疼”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7节 肖城轻轻点了点头,顾航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肖城想了一下,说道:“上上个星期。” 肖长山和顾航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差不多从那时候开始,肖城开始有厌学情绪的,早上总是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上学,肖长山还以为是孩子的正常反应。 顾航又问:“是老师扎的吗,是黄老师还是杨老师” 肖城眼圈儿又是一红,过了许久,才闷闷的说;“黄老师用尺子打,杨老师用针扎。” 合着那幼儿园里的老师都虐童呢肖长山便看着他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回来告诉二叔” 肖城说:“老师说,不许告诉家长,告诉家长一次,要被扎五下。” 肖长山一直以为自己侄子挺聪明的,没想到竟笨到这种地步,他都快气的吐血了。肖城见他二叔又要发飙了,以为自己要被二叔训斥,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顾航摸着他的头安抚他,又问:“老师只对你一个人,还是别的小朋友也这样” 肖城看着顾航,回道:“别的小朋友都这样,前天蒙蒙鼻子被打的流血了,血流了很多,小朋友们都吓哭了。” 顾航见肖城现在说起来,还很惊恐的样子,将他抱在怀里,又亲着他的额头,不忍心再问下去了,不过还是严肃的说道:“城城在学校里,要是受到欺负了,一定要回来告诉航叔叔跟你二叔,你二叔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城城被别人欺负了却不知道,这才生气的。” 肖城歪着头想了一下,这才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他又望着他二叔,说道:“二叔,我以后在幼儿园里的事,都回来跟你和航叔叔讲。” 肖长山没说话,只是肖城一直看着他,这才勉强点了两下头。 已经过了很晚,肖城不时困的揉着眼睛,顾航要抱他去睡觉,肖城拉着他的衣裳,轻声说道:“城城今天要跟二叔和航叔叔一起睡。” 顾航哪还舍得拒绝他,把他抱到他们床上去,又守在他身边,一直等他睡着了,这才跟肖长山两人到客厅说话去。 ☆、第 37 章 这一夜,肖长山和顾航因为这堵心的事,整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肖长山去集市上买了小干鱼回来,裹了一层面粉,炸的香香酥酥的,给肖城当点心吃。 肖城早几天前就说想吃炸小鱼干,只是肖长山嫌麻烦,一直没给他做,今天早上肖城起床,见到念了很久的炸小鱼干,高兴得什么似的,只是吃了几个鱼干后,记起要上学的事,他望着他二叔,可怜巴巴的问:“二叔,今天还去幼儿园吗?” 肖长山见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说道:“不用去幼儿园,以后等二叔给你找到好的学校再去,等会儿你跟你航叔叔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 肖城先前在医院里呆过一段时间,小小年纪就知道到医院去要花许多钱,他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说道:“城城没生病,不去医院。” 顾航正在帮他把煮好的牛奶装到奶瓶里,他听到肖城不愿意去医院,便说道:“城城听话,今天跟航叔叔一起到医院去看一下医生,不用打针的。” 肖城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 孩子在幼儿园里被老师虐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家人吃了早饭之后,航领着肖城先到医院里去了,肖长山则是独自到幼儿园里去了,去之前,他已经到幼儿园所属的片区报了警,派出所对他反映的情况很重视,当即派了两个民警跟着一起到了幼儿园调查。 早上这会儿,正是家长们送孩子到幼儿园的时间,家长们见民警来了,都有些疑惑,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刚好肖长山来的时候,跟一位女家长迎面遇到,那家长正是肖城昨天提到的鼻子被打伤的蒙蒙妈妈,平时家长们见了面,也会互相打个招呼。 蒙蒙妈妈自然也听说过肖城从学校里跑了出去,虽然对学校的管理感到很忧心,只是他们是外地户口,除了这样的民办幼儿园,也没能力送孩子到更好的学校去就读,除了跟学校建议加强管理以外,也没啥别的办法。 蒙蒙妈妈见肖长山脸色不大好,关心的问道;“城城叔叔,城城找回来了吗?”肖长山点了点头,回道:“已经找了回来。” 蒙蒙妈妈放了心,又感叹了两句,因为赶着去上班,跟肖长山打了一声招呼,便准备离开的时候,肖长山喊住了她,他说;“我昨天找回我家城城的时候,在他身上看到很多被针扎的伤口,又听城城说你家蒙蒙前几天鼻子被老师打出血了,这事你们知不知道?” 肖长山这话一出,把蒙蒙妈妈都给惊住了,她说道:“你说的是真的?蒙蒙那孩子从来没对我们提起过。” 肖长山沉着脸,对蒙蒙妈妈说;“具体是不是真的,你去检查一下孩子身上有没有伤口就知道了,我家城城手上脚上都是被针扎的,我已经报了警,也已经打了电话到教育局去举报,现在警察同志就是过来调查情况的。” 此时蒙蒙妈妈哪还有心情去上班,她又惊又怒,已经急得哭了出来,听了肖长山的话,便要回去看孩子,老师原本正守在教室里照看孩子,见了肖长山跟蒙蒙妈妈,又看见两个民警来了,不满的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城城不是已经找到了,怎么民警又过来了” 蒙蒙妈妈没理会杨老师,她喊了蒙蒙过来,脱了孩子的鞋子一看,脚底上全是针眼儿,她问道:“蒙蒙,这是谁扎的”蒙蒙不敢说话,只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杨老师见了这情形,脸都吓白了,那两个民警也严肃的说道:“已经有家长反映你们幼儿园的老师虐童,我们是带你回去做个笔录的。” 蒙蒙妈妈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也都大大小小很多被针扎的地方,她满脸怒火的冲了过来,一把掌呼到老师脸上去,骂道:“你这么对孩子,不怕别人这么对你孩子” 眼看蒙蒙妈妈要接着扑上去打老师,两个民警赶紧拦住了,不一会儿,动静便越闹越大,其他的家长听说孩子被虐待了,都忙着各自检查自家的孩子有没有也受伤,这一检查可不得了,一个班上的孩子,十有八九都被虐待过,又因为是针扎的,伤口很隐蔽,孩子们不敢回家声张,家长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外面越闹越大,家长们都把班上的老师给包围了,家长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连跟来的两个民警都有些拦不住家长们了,民警怕闹出事了,赶紧劝道:“现在我们已经在调查了,大家都冷静一点。” 一个女家长哭着说:“孩子平时在家都舍不得碰一下,哪儿受过这种罪,现在被打了,回家都不敢声张,要是以后心理有问题可咋办?这以后谁还敢把孩子交给学校里!” 另一个家长吼着:“园长呢,怎么不见园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只管躲起来了” 在家长们闹起来的时候,已经有老师通知了园长,园长刚到幼儿园,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此时家长孩子都聚在院子里,各个都是神情激愤。 此时已经不是肖长山一家的问题了,有个女家长见园长来了,高呼一声;“园长来了,要园长给我们说清楚,我们花钱把孩子送过来,你们就是这么对孩子的?” 一群人呼啦啦的包围住园长,园长急着问道:“这是怎么了,都集在这里做什么?” 蒙蒙妈妈抹着泪,哭道:“园长,你难道真是啥也不知道?要不是出了城城走丢这档事,我们一个个还不知道呢。” 另一个家长怒气冲冲的对园长说:“我们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来是上学的,你们当老师的却背着家长体罚学生,我儿子手上脚上,都被针扎的不一块好地儿了了,我事我跟你们学校没完!” 园长也被吓到了,原先她隐约似乎听说过有老师体罚学生,只是一直可能情况可能不大严重,谁知道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肖长山站出来,看着园长说;“我现在已经给教育局和媒体打了电话,他们很快会过来,这不是一个两个孩子的问题,现在是整个幼儿园的孩子都被虐待了,我们当家长的都希望园方这边给出一个解释。” 园长都快被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开个幼儿园,竟然会闹出这种事来,那涉事的老师刚才在民警的护送下,已经躲到办公室里去了,家长们一直叫骂着要她们滚出来。 园长急着解释;“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家长们先冷静一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一个家长生气的怒吼;“什么样的误会要对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很快,有几家报社电视台过来采访了,现在只要这事情在社会上一被呈现,事情肯定会被闹大,幼儿园的园长甚至可能会面临邢事诉讼。 肖长山没有接受报社和电视台的采访,在这些媒体机构到了之后,肖长山相信,幼儿园肯定得到相应的惩罚,现在他要先去看看肖城,后续的情况派出所有了进展也会通知他的。 肖长山离开了幼儿园,直接往医院去了,到了医院之后,肖城这边刚刚检查完了,顾航带着肖城正在等结果。 肖城受了这么委屈,到哪儿都要人抱着,顾航今天抱着肖城跑上跑下,脸色都有点发白了,此时他正靠在他航叔叔的怀里喝牛奶,远远的看着他二叔过来,冲着他喊道:“二叔。” 肖长山大步走了过来,摸了摸肖城的额头,问顾航;“医生怎么说” 顾航摇了摇头,他说;“我已经问了医生,城城手上和脚上被针扎的,只要养几天就好了,不过为了安全,还是打了一针破伤风,现在等着拿报告就行。” 肖长山点了点头,他去给顾航打了一杯水,又把肖城从他怀里抱过来,早上出门时,顾航精神不大好,肖长山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见体温还算正常,便问道:“累不累,先喝口水歇一下。” 顾航见肖长山嘴上干的有些蜕皮,他说:“你跑了一上午,你先喝。”肖城看看他二叔,又看看他航叔叔,咧着嘴笑了一下。 取了肖城的检查结果之后,两个人带着孩子出了医院。横竖今天肖长山和顾航已经请了一天假,还剩下大半天,顾航问肖城;“城城想到哪里去玩?” 肖城想了一下,脸微微有点红,指着一家商店门口的摇摇车说:“要去做那个。” 孩子要求那么小,因为大人疏忽,连孩子都没有照顾好,肖长山心里很自责,他看着肖城,轻声说道:“今天我跟你航航都不上班,带你去游乐园玩吧。” 肖城拍着手欢呼了一下,却挨着了被针扎到的痛处,肖长山骂了他一句,带着他跟顾航一起搭车往游乐园去了。 ☆、第 38 章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幼儿园教师非法虐童事件持续发酵,各大新闻媒体都在头条播报,这事也引来了人们的广泛讨论,不过这事已经跟肖长山他们家无关了,他们除了等幼儿园那边的赔偿,平时在家从来不在肖城面前提起这事,现在就等着重新给肖城找幼儿园了。 只是刚开始来吴市时,已经见识过外地户口孩子入学难的问题,现在他们又不敢把孩子送到一些民营幼儿园去,肖长山和顾航为了肖城入学的事,请了好几天假不说,找了几十家幼儿园,还是没有一家愿意收下孩子。 这些日子里肖城没上学,平时肖长山到汽修厂上班就把他带上,只要肖城乖乖的,别调皮捣蛋的,那胖老板也不会说什么。不过除了肖城上学的事,肖长山还有另一件烦心事,他原本好不容易说动吴经国教授给顾航看病,谁知道肖城出事之后,便没去成,过了几天肖长山再去找吴经国时,怎么也找不到他,一打听之后,才知道这老头儿一气之下出国旅游去了,肖长山想解释都找不到人,现在只能先等到老头儿回来再说。 这天,顾航下班,特意拐到肖长山的厂里来了,肖城正撅着屁股在汽修厂门口看蚂蚁搬家,他见了顾航过来,高兴的喊了一声;“航叔叔来啦!”说着,像一发小炮弹一样冲到顾航怀里,顾航抱起他,跟他额头抵额头,又说道:“城城今天乖不乖?” 肖城重重的点了几下头,说道:“很乖!” 顾航奖励的在他脸蛋上亲了两口,出了幼儿园虐童事件之后,顾航很担心孩子性格受到影响,这些日子暗地观察了几天,除了在外人面前有些害羞以外,别的都还好,顾航这才放了心。 顾航抱着肖城走去了,肖长山正钻到一辆小车底下在修车,他听到顾航来了,从车底下出来,见顾航眯着眼冲自己直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啥事高兴成这样了?” 顾航眨了一下眼,说道:“好事!” 此时胖老板早搂着媳妇儿回家去了,肖长山索性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啥好事,说来听听呗!” 顾航笑着说:“城城上学的事有着落了。” 肖长山一听,果然也高兴起来了,他问道:“是哪家幼儿园,民办的还是公办的?” 顾航也是从他同事那边打听到的,他说;“就在离我们单位不远处的小星星幼儿园,幼儿园办了三十多年,是家公办的,我今天顺路去看了,里面的设施硬件都非常不错,听说幼师也全都有资格证的。” 肖长山一听有这么好的条件,便又问:“那幼儿园有啥要求没有?”顾航说:“我同事跟那家园长认识,我托他跟幼儿园那边说了一下,园方那边已经松了口,不过说是要出五千块钱的借读费。” “五千?这也太多了吧!”肖长山吃了一惊,怪不得说小孩子的最好赚。 钱虽然很多,只是想着孩子在这样的幼儿园上学,他们也能放心,肖长山咬咬牙,说道:“这笔钱咱们出了,只要能教好小城城,五千块钱也不算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肖长山去干活儿了,顾航跟肖城两人挨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等肖长山下班。 第二天,吃完早饭,肖城见顾航正在收拾自己的小书包,眼里便带了一丝惊慌,犹豫了一下,问道:“航叔叔,你们要送我去上学吗?” 顾航见孩子吓成这样,心疼的不行,他一心希望肖城能把幼儿园遇到那些破事给忘了,只是肖城开始记事,前些时虽然一直没问大人,看来还是记着呢。他把肖城抱起来,严肃的说道:“不能因为在别的学校被欺负了就不上学,我跟你二叔肯定不能总是待在你身边,城城以后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是再遇到像黄老师那样的老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家里的大人。” 肖城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懵懂,顾航笑了两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不过咱们不是到以前的向日葵幼儿园去上学,我跟你二叔重新给你找了一家幼儿园,幼儿园有新老师新同学,你看行吗?” 肖城听说不是到以前的幼儿园上学,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那城城以后要是不想在幼儿园上学可以吗?” 顾航没有肯定的答复他,他想了一下,说道:“那具体要看是什么情况。”肖城沉默了一会儿,从顾航身上下来,把自己的彩色铅笔和水壶往小书包里放。 出门的时候,肖长山数了五千块钱的现金,这是等会儿要交给幼儿园的借读费,今天送肖城去入学的事就让顾航去办了,前些日子请假太多,再请假估计胖老板要把他辞退了。 钱数好之后,肖长山找了根橡皮筋扎起来,又递到肖城手里,说道:“喏,这是你的学费,好好数数,以后等你赚了钱,以后敢不好好孝顺你二叔和你航叔叔,把你狗腿打折了。” 肖城皱着眉,不高兴的嘟嚷道:“城城是人腿,不是狗腿!”肖长山被逗笑了,说:“那就打折人腿!” 肖城撅着嘴,打开两个短短的手臂,大大的比划了一下,绷着一张包子脸,对肖长山认真的说:“我以后长大了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全给二叔!” 肖长山弹了他的脑门一下,说道:“那二叔就等着收钱了!”肖城两只小巴掌捂着脑门被弹的地方,跑到顾航身后躲着。 眼看时候已经不早了,顾航收好学费,他把户口本暂住证什么的都带上好,跟肖长山打了一声招呼,就牵着肖城的手出门了。 小星星幼儿园就离顾航单位不到两站楼,幼儿园占地很广,设施也非常不错,里面上学的孩子家庭条件普通都很不错,其中不乏开着名车跟军牌号的车子来接送孩子的,要是以后肖城在这儿能上学,顾航能省不少事。 进了幼儿园之后,肖城好奇的左右张望,这里跟他以前上过的两个幼儿园都不一样。此时已经有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正在等他们,她见顾航牵着孩子进来了,便迎了过来,先看了肖城一眼,笑着说:“你们就是今天要入学的肖城小朋友吧。” 顾航点了点头,又说:“您就是石园长吧,我们是经人介绍过来了。” 石园长领着他们进了办公室,在交谈过程当中,这才知道肖城就在前段时间出事的那家幼儿园就读,互相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石园长带着他办好了入学手续,又领着他参观了一下幼儿园,幼儿园除了室外的活动区以外,还有几间很大的室内活动区,活动区里面全部铺的是彩色的防滑板,另外还有专门的音乐室餐厅跟寝室,孩子们睡觉的小床是木制带围栏的,边边角角都包了起来,顾航参观了一圈之后,心里非常满意,交的五千块钱也觉得值了。 肖城被分到了苹果班,顾航和石园长把他交给苹果班的小林老师时,那孩子还不停的回头看顾航,扁了扁嘴巴,感觉像是要哭的样子,顾航对他挥挥手,便站在窗外观看。 苹果班总共有十几个小朋友,小朋友见了新来的肖城,都好奇的停下来,一齐看着他,小林老师开始要肖城自我介绍,肖城脸上涨得通红,不停的看着窗外的顾航,石园长拉了拉他,示意他离开。 顾航心里有些遗憾,还想看看自家熊孩子是怎么自我介绍的呢。石园长很理解家长的这种心情,她笑着说:“以后我们学校还会有各种汇报演出,孩子有很多机会可以展示给家长看。”顾航笑了笑,跟石园长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上班去了。 下午因为记挂着肖城在新学校的事,顾航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到小星星幼儿园接孩子去了,接孩子时要出示接送卡,顾航来得很早,肖城从教室里出来之后,便闹着要顾航抱,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很有眼色,知道他航叔叔宠着他,平时一些小要求都会满足他,要是是他二叔,他可是乖得很呢! 顾航抱着肖城出了幼儿园,在门口有一辆车站在他们身旁,车窗降下,周元章探出头来;“顾航?” 顾航看到是周元章,也很惊讶,他说:“周主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周元章笑了一下,说道;“我是过来接儿子放学的。” 顾航这才知道周元章儿子也在小星星幼儿园上学,周元章又说:“孩子转到新学校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困难的?” 周元章已经帮了他们挺多的,顾航心里挺感激他的,他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两声,说道:“谢谢周主任,我们都很好,没有什么困难。” 周元章点了两下头,因为后面跟的车子在鸣笛催促,两人也就没有多说话,周元章冲他挥挥手,便开着车进去了。 ☆、第 39 章 因为这次肖城走失,周元章帮了很大的忙,肖长山和顾航他们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两个人商量着到周元章家里去拜访一下,只是这次从国外过来一个经济交流团,周元章正忙着接待,所以这事也就暂且搁下了。 出了幼儿园,顾航跟肖城往公交站去了,一路上肖城不住的看顾航,顾航瞅了他一眼,问道:“你有啥要说的吗?”肖城咧嘴一笑,搂住顾航的脖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二叔不喜欢周叔叔。” 这个机灵鬼! 顾航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说:“你二叔不喜欢周叔叔是你二叔的事,城城喜欢周叔叔吗?”肖城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叔不喜欢周叔叔,城城也不喜欢周叔叔。” 顾航笑了两声,说:“周叔叔帮了咱们很多忙,不许无缘无故讨厌周叔叔,你忘了去年过年在医院,另一个周叔叔给了你一个红包?那个周叔叔是这上个叔叔的弟弟呢!” 谁知肖城挺了挺胸膛,振振有词的说:“那个周叔叔是那个周叔叔,这个周叔叔是这个周叔叔,不一样!” 顾航追问:“怎么不一样了”肖城说不上来,他哼唧了两下,小声的说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顾航又问:“今天在幼儿园里好玩吗,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提起这个,肖城像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他嘟起嘴巴,说道:“别的小朋友都很好,就是有个叫简简的小朋友,抢我的彩色铅笔,还偷吃我的点心,还老是想找我说话,我不想跟他做朋友。” 顾航看着自己家熊孩子一脸的苦恼,眉毛纠成一团,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两口,又笑着说道:“怎么叫简简这么个的名字?” 肖城说:“他姓简呗,所以老师叫他简简!” 说着又絮絮叨叨讲起姓简的小朋友如何欺负别的小朋友,如何抢他的零食,午睡时如何抢他的被子,顾航见肖城语气里虽然都是埋怨,但是讲起来却兴致勃勃的,便认认真真的听他讲,不时还插上几句话。 肖长山这几天只要有空,就会往吴经国教授家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不过已经过了十几天,还没有吴经国的消息,中途顾航又到医院去复查了一次,医生说跟原来一样,没好没坏,肖长山心里很发愁,也不知道吴经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肖长山已经打算兼职找第二份工作,孩子要上学,顾航要看病,每天都有要花钱的地方,更不谈以后如果顾航再动手术,肯定还需要再花一大笔钱,肖长山找了很久,终于找到在一家在饭店后厨给人帮忙的活儿,工作量很大,主要是给大厨打下手,有时侯忙起来还需要帮忙洗碗洗菜,他怕被人辞退,平时干活很卖力,酒店老板对这请来的临时工满意的不得了。 肖长山做兼职的事原本没打算让顾航知道,他倒是不指望能一直瞒下去,谁知道不过才干了几天就被顾航发现了,原来肖长山接连好几天晚归,顾航一直觉得很疑惑,问了他几次,也总说是汽修厂接了一批活儿,每天要加班。 这天,肖长山又是快十一点才到家,顾航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了房间,肖长山进门后正在换鞋,见顾航出来了,便责怪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顾航一直在等他回来,他皱着眉,说道:“你们啥时候能闲下来,天天这么扛活儿,身体怎么受得住!” 肖长山笑了一声,说道:“端人碗,服人管!等没活儿的时候,自然就闲下来了。” 顾航有些不满,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跟肖长山好好说过话了,他伸出手,抱住肖长山的腰,又说道:“你看看,你腰身都瘦了多少了?”抱住他时,顾航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便奇怪的说道:“你去哪儿了,身上怎么都是油烟味?” 肖长山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两下,说道:“下班跟同事们去吃了顿饭。” 顾航松开他的腰,吃顿饭怎么会吃到满身都是油烟味?他一脸严肃的的看着肖长山,问道;“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肖长山不吭声,顾航又说;“你不告诉我,我明天问你厂里的同事去了?” 肖长山见瞒不住,拉着他坐下来,这才跟他细细说了起来,他说道:“我找了一份兼职,在饭店给人打下手,收入还不错,比汽修厂里还多呢!” 顾航听了肖长山找了一份兼职,先是惊了一下,他心里难受得不行,肖长山本来腿就不好,现在还做两份工作,身体怎么能受得了?肖长山见顾航紧紧抿着嘴,眼睛瞪着他,连眼角都有些发红了,知道顾航这是生气了,于是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没事,你男人扛得住!” 顾航一把打掉肖长山的手,鼓着脸,气的脸都青了,肖长山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又凑到他跟前,说道:“怎么,生气了?瞧你这小模小样的!” 顾航气道:“明天我也去找一份兼职!” 肖长山听了,抱住他说道:“你要是再去找一份兼职,城城谁照顾,家里这里里外外的一摊子谁照顾?” 顾航他瞪着肖长山说;“我不是女人,你别把我当女人行不行!” 平时肖长山总管着顾航,但是这时候顾航生气了,肖长山也会哄哄他,他说;“谁把你当女人了?只是也要看看实际情况,你本来身体不好,要是累病了,还要你男人又花钱又花精力来照顾你,我就把你自己跟城城照顾好就行了。” 顾航听他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越发生气了,只是却不得不承认肖长山说得是对的,两个人在外面做事,肯定要有一个顾着家里,他要是再去找一份兼职,不说别的,肖城这么小,没人照顾肯定是不行的。 顾航气的半天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拉着肖长山的手,语气里带了一丝祈求,他说:“长山,你把饭店的事辞了吧,你要是累倒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就算要医病,也可以等咱们攒够了钱再治。” 肖长山笑了一下,轻骂一声:“医病还有等先攒够钱的?你只管放心,都有我呢。”他怕顾航再跟他歪缠,便说道:“你去给我做点吃的,我肚子饿了。” 顾航撇了撇嘴,到底也不舍得饿着他,晚饭早就给他留好了,只要再热一下就行了,顾航还给他蒸了一个蛋羹,衬着翠绿的葱花,看了就叫人食指大动。 肖长山原本在饭店已经吃了饭,不过瞧了顾航端了一碗蛋羹出来,心里挺高兴的,以前顾航做饭的水平惨不忍睹,现在也做得有模样了。 等肖长山吃完饭,已经转钟了,顾航去给他放了洗澡水,虽然已经很晚了,肖长山洗漱之后照常给顾航头部按摩,两个人靠在床上,轻声说着闲话,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自从肖长山兼职饭店的事之后,家里的事顾航就尽量多做一些,只是早饭肖长山仍然坚持他做,每天也依然会给顾航炖一个汤喝,肖城这些日子陪着顾航一起喝汤,身高长了好几厘米,脸上也长圆了一点,他自从换了新幼儿园之后,性子好像活泼了一些,前几天,班上的小朋友过生日,还邀请他过去一起玩了,肖城亲自给同班的小朋友画了一张画当生日礼物,肖长山和顾航都没怎么看懂,不过苹果班的小林老师倒是有好几次夸肖城画画很有天赋。 之前顾航跟肖长山说要找一份兼职并不是跟他赌气,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前几天顾航单位的同事,有朋友在报社工作,想找一个校正稿件的,顾航托他同事去问了,兼了这个校正稿件的工作来做。 为了这个兼职,顾航趁着单位淘汰一批旧电脑时,特意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一台旧电脑,肖长山以为他是工作要用,也没有细问。 现在肖长山每天从汽修厂下了班就直接往饭店去帮忙,顾航则是下午接了肖城,早早回来做了饭,再陪肖城玩一会儿,就开始校正稿件,稿件的工作看着很轻松,其实特别繁琐,尤其顾航是刚刚开始做,校正的时候几乎算是逐字逐句了,不过每晚他估摸着肖长山要回来的时候,就会收起来,以免被他知道后挨骂。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肖城的幼儿园组织小朋友到植物园去参观,走的时候植物园给每个小朋友发了一盆仙人掌,肖城勤快得很,早晚各浇一次水,没过几天仙人掌给涝死了,肖城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后来顾航给他买了一盆水竹,肖城这才又重新高兴起来。 刚入夏那几天,顾航又病了几天,好在都不太重,一般隔几天就好,不过这也够肖长山操心的,他现在时不时就会往吴经国家去一趟,谁知这老头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肖长山急得直上火,恨不得把这老头儿抓回来打一顿。 ☆、第40章 顾航校正稿件的兼职做了大半个月,报社发了一次酬劳,有五六百块钱,还附带送了顾航几张画展的门票,平时他的工资都是肖长山在管,他估计多出来的一笔钱交给肖长山,到时解释不出来,索性就自己存了起来,至于画展的门票,恰巧遇到肖长山汽修厂轮休,饭店的工作晚上过去就行,于是,顾航就说带着肖长山跟肖城一起去看画展。 这天,等肖长山晚上下班回来,顾航对他说:“单位给了我几张画展,明天咱们带着小城城一起去看画展吧。” 肖长山听说是去看画展,忍不住瞅了他两眼,笑着说:“画展?你看得懂么你就去看?” 顾航不服气的说:“我主要是为了小城城,你没听人家说,这些画展音乐会什么的最能陶冶小孩子的情操了!”最主要的是自从肖长山开始做兼职以来,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带着肖城一起去散散心,又正好票是人家送的,又不收钱。 肖长山读书不多,是最怕这些文化人的东西,他本来是想明天再到吴经国家中去看看的,不过见顾航这样劝说,也便同意了,顾航心里挺开心的,欢欢喜喜的去给肖长山放洗澡水。 肖长山看着顾航欢快的样儿,心里稀罕得不行,顾航瞧着肖长山进去了,还补了一句:“快点啊,我等着你。”明知道顾航只是说等着他睡觉,只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肖长山突然就下腹一紧,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他,恨恨的说道:“你等着!” 顾航脸上一红,他可不是那个意思。 肖长山三五下冲了澡,进来后锁门,搂着顾航的腰,把人摔在了床上,直接就将顾航扑到了,他动作有点大,顾航生怕吵醒了睡在隔壁的肖城,轻声说道:“你小点声。”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只是因为家里孩子就睡在隔壁,做起来总是要注意点影响,因此畏手畏脚的总不尽兴,现在顾航被肖长山碰了几下,也有点想了。 肖长山伸出手摸了摸顾航滚烫的胸膛,即使顾航病了很长时间,也离开了部队,但是触手所至的肌肉依然很有料,顾航在肖长山身下躲了两下,被肖长山硬按住,他有些控制不住了,却还是想逗逗顾航,于是从胸前开始,一直到下腹,到腰,到后背,一寸寸的摸着…… 顾航双眼已经有些迷离了,不满的哼哼两句,“你快点……”肖长山俯身压了上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调笑着说:“小航,你的肉棒都顶着我了。” 顾航拉回了一点理智,他瞪了肖长山两眼,用膝盖轻轻顶了顶肖长山胯下,说道:“你还不是一样!” 顾航顶他的胯下时自然是省着劲儿,只是这么不轻不重的,像瘙痒似的,挠那么几下,却没到点儿上,还想要更多的,肖长山挣脱了身上穿的短裤,露出了粗大,顾航往下一瞄,心口砰砰直跳,就像回到他们初次欢爱的时候,技术生疏,不得要领,只管横冲直撞。 顾航的身体越来越红,越来越热,肖长山喷到他脸上的热气把顾航弄得全身发痒,肖长山看着身子底下的人,被情欲折磨的表情看的他心痒难耐,真想干他,狠狠的干他,只是却拼命克制着自己,就是想撩拨他两下。 +++++ 肖长山抚摸着顾航滚烫的皮肤,顾航眯着眼睛,脸上一片潮红,喉咙里发出难以自抑的呻吟,那一声沙哑的低叫听的肖长山眼睛都红了,他手下动作不断,已经来到伸进顾航的胯下,握住他的肿胀。 顾航眼里满是羞愤,伸手想去推肖长山的胸膛,手却没什么力气,被肖长山用力压在床上。顾航受不了他这么到处点火,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肖长山的抚摸,浑身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无意识地往肖长山身上攀上去,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想要获得更多的碰触。 肖长山比他更不好受,他喘着粗气:“快说,说你要我,说你要我干你!” 顾航哼了两声,虽然这句话有点羞于开口,只是却抵不住欲望的侵袭,他低声说道:“我要你……”肖长山手上动作加重:“声音大点!” 顾航又瞪了他一眼,怎么大声,想吵醒肖城吗?不过欲望被握在人家手里,顾航轻轻喘着气,勾住肖长山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要你,快点来干我吧。” 肖长山瞳孔一沉,不知从哪里摸出润滑剂,掰开顾航的臀缝,手指在他最私密的地方毫不客气地翻搅开拓着,待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扶着自己的性器毫不客气的往里插。 顾航瞪大了眼睛,痛疼只是初时那一刻,待肖长山的性器全根没入时,顾航的身体能感觉到他,他轻轻叹息一声,满足,很满足,还想要更多。肖长山在心里赞叹不已,仅仅是轻微的摩擦,就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快感。肖长山喉咙里不停的喘息着,这么热,这么紧……好想让小航哭出来。 肖长山的性器被顾航的内壁紧紧包裹住,只要轻轻动起来,那内壁就随着他动作蠕动,前戏已经差不多了,肖长山的动作渐渐加快,顾航现在的身体极其敏感,他把脸埋在了肖长山的怀里,低低地喘着粗气,不时要竖起耳朵,生怕吵醒了隔壁睡的肖城。 肖长山察觉到他的分心,“啪”地拍了一下顾航的屁股,声音很响亮,顾航羞红了脸,正要说话之时,听到肖城的说话声,两人身子都是一僵,不敢再动作了。待再侧耳听了几声,方才听出是肖城在说梦话,一直到肖城那边没有声响,两人这才又重新动起来。 肖长山紧紧扣住顾航的腰,在他身体里重重地抽插着,每一次地进出,两人都为那快感而战栗不已,肖长山一下比一下插得更深。 顾航有些意识不清,嘴里喃喃说道:“好重!”肖长山又顶了他一下,问道:“喜欢么”顾航胡乱点着头,只是嘴里不肯说,肖长山作势要抽出去,又问:“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顾航两腿缠住肖长山的腰身不让他离开,说道:“喜欢,我最喜欢长山了。” 肖长山听了他的表白,一边加快速度抽插,一边不忘再继续逗着顾航,“喜欢我哪儿,说给我听听。”顾航两手插到肖长山的头发里哼道:“哪儿都喜欢!” 肖长山抽出肉棒,拉着顾航的手覆在上面,问道:“喜欢这儿吗?” 顾航点着头:“喜欢!” 肖长山低头吻住顾航的嘴,舌头伸了进去,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动出来,亲吻时,肖长山下面也没忘,他每一个用力的撞击,都让顾航忍不住惊呼一声,顾航红着脸,轻轻呻吟着,下面的肉穴不停的收缩,肖长山差点儿没把持住射了出来。 肖长山把肉棒从那让人销魂的肉穴抽了出来,又把顾航的身体翻转了过来,突然的空虚侵入,顾航的身子轻轻抖了两下,有些不满,屁股不停的蹭着肖长山的胯下,以期望再次被疼爱。 肖长山眼里都快冒火了,用力分开他的大腿,扑哧一声,粗硬的性器狠狠插进顾航被操弄得无法合拢的肉穴里。 他要狠狠地干着身下的男人,顾航被憋的受不住了,他想大声喊出来,只是尚存的几分理智告诉他,隔壁还有一个孩子,于是只得埋在枕头里,轻声的呜咽着。 肖长山的每一下都到了那一点上,他一边抚弄着顾航胀大的性器,一边插着顾航的肉穴,顾航几乎崩溃,拼命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呻吟,他已经被他折腾得说不出话来,他眼神涣散,全身无力,只是却还想得到更多的疼爱。 肖长山挺动着腰肢,肉棒一下重过一下,狠狠的冲击着顾航的后穴,快感一波强过一波,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顾航无意识的喊道:“长山,长山……” 肖长山又接连抽插几十下,床剧烈的摇晃着,他现在到了紧要关头,一直憋着那一口气,终于,他浑身哆嗦一下,肉棒重重插入进去,便没有动作。 顾航感觉到有一股热流进入自己的肉穴里,自己身下也随之泄了出来,肖长山仍然插在顾航体内,他在享受那一波余韵,爬在顾航背上,勾起他的下巴,轻轻吻着顾航的嘴角,手又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腹,低声说:“你要是女人,这里该怀一个小宝宝了。” 顾航瞪了他两下,眼角含情,看到肖长山身下又肿了起来,他挺了挺腰,顾航哼道:“明天别忘了还要去看画展……” 肖长山一笑,翻身将顾航调了一个个儿,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说道:“放心,误不了!” 说着,用肉棒顶着顾航,催促着他动,顾航红着脸,到底忍不住轻轻摇晃起来…… ☆、第 41 章 因为要去看画展,肖城难得的没有要大人叫醒,自己乖乖的起床了,起床后,他揉着眼睛到了客厅,见到他二叔跟航叔叔两个正并肩在厨房里做早饭,于是,软软的声音喊道:“二叔,航叔叔,我起来了。” 顾航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肖城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小短裤,挺着小肚皮,便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轻声责备道:“早上的气温还有些低呢,冻感冒要打针的。” 肖城稍微有点清醒了,他对着顾航伸出手,要讨抱,顾航把他夹在胳膊底下,两个人进了屋里,顾航给他套上一件旧衬衫,就催着他去洗脸刷牙。 肖城穿着拖鞋,叭哒叭哒的进了厕所去洗滞,顾航开始翻箱倒柜给他找着衣服,不大一会儿,肖城嘴里含着牙刷,下巴还带着牙膏沫子跑了进来;他含含糊糊的说道:“我要穿那件有小黄鸭的衣服。” 顾航头也不抬的说:“等会儿会很热,穿短袖就可以了。” 肖城撇了撇嘴,说道:“我不怕热。”恰巧这时肖长山从厨房里出来,见肖城刷着牙还跑到房间里来了,便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浑小子,还有没有规矩了,牙膏沫子滴满地,等会儿你来收拾啊?” 肖城被骂了,也不敢跟他航叔叔闹着要穿小黄鸭衣服了,缩了缩脖子,拿着牙刷叭哒叭哒又跑回厕所里去了。 不一会儿,等他洗漱好后,顾航已经把他要穿的衣服给找了出来,肖城站在床上,闹着要顾航给他穿,现在肖城几乎是顾航在带,一般他有什么要求,只要可以满足的,顾航都尽量答应。 穿衣服的时候,肖城想了一会儿,对顾航说:“航叔叔,咱们家有老鼠,咱们一直在吵我,害得我昨天都睡不好。” 顾航听了,脸上刷的一下变的通红,他不自在的四处看了看,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对肖城说:“肯定是你听错了,家里每天收拾得很干净,哪儿来的老鼠?” 肖城以为他是不相信,不服气的说道:“真的有,闹了有大半夜呢!” 顾航怕他一直纠缠下去,马上投降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有老鼠你喊航叔叔就是了。” 肖城见他航叔叔相信了,这才没有问下去,不一时,顾航给肖城穿好衣服,黄色的短袖t恤,加齐膝背带牛仔短裤,脚上穿的是运动鞋,怎么看怎么可爱,害得顾航都忍不住亲了他两口。 肖城穿好衣服后,顾航牵着他出去,此时肖长山已经把早饭都端上桌了,今天的早饭很丰盛,煮的皮蛋瘦肉粥,另外有在外面买的肉包,再加上炖的很新鲜的海带汤。 一家三口吃完之后,便准备要出门了,肖城很兴奋,不光是因为可以出去玩,更重要的二叔一直很忙,今天也空出时间能陪他一起出去玩了。 只是临出门时却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肖城要带上的自己的奶瓶,肖长山不同意,说道:“你都多大了,不是有小水壶么,把小水壶带上就行,让别人看到你这么大的孩子喝水还用奶瓶,会笑话你的!” 肖城撅着嘴;“我要带奶瓶!”肖长山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许带!” 肖城抽了抽鼻子,又拿眼去看顾航,其实顾航倒是没觉得小孩子用奶瓶有啥不对,平时肖城要用奶瓶喝水或喝奶,他从来都是依他的,此时接收到肖城的眼神,劝道:“他才多大,用奶瓶怕啥。” 也不知道为什么,肖长山就在肖城用奶瓶方面特别坚持,他瞪了顾航一眼,现在肖城都敢跟他顶嘴了,全是这家伙给惯的!他说:“都已经上学了,还抱着奶瓶,准备抱一辈子呢?” 被肖长山也顺带斥责了两句,顾航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的回看着肖城,肖城又一直被他二叔催促着,只得把小书包里的奶瓶给拿出来了。 小孩子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三个人搭地铁,到了画展中心后,肖城早将奶瓶的事丢到脑后。 画展中心很大,这次展览的以中国水墨画为主,因此来参观的也多数都是老年人居多,偶尔也能看到像是学美术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像他们这样的组合,自进了中心之后,不时有人会看上两眼。 画展中心里很安静,每幅画旁边还有标明作者姓名以及创作背景,肖长山和顾航两人虽没有多少文化修养,只是看到有人在画作旁边看的入神,自进去之后,说话时下意识的会降低音量。 三个人进去后,每一幅画都会看一下,肖长山和顾航除了觉得画的漂亮,也说不出别的,倒是肖城,歪着头,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肖长山看了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的问道:“这傻孩子,你看得懂么,还看得这么入神。” 肖城回过神来,看着他二叔,点着小脑袋,又指着画,说道:“看得懂啊,那是白鹤在早晨的太阳下吃早饭呢!” 肖长山惊了一下,那是白鹤在吃早饭?他还以为鸟的两只腿中间是颗蛋呢。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只肖长山,顾航傻傻的直接说道:“那是太阳啊,我还以为是鸟蛋呢。” 肖城惦着小脚,认真的指着画上面说道:“不是鸟蛋,那是太阳,还有水波,旁边的是倒影。” 肖长山有些呆,心道,自己家熊孩子也太厉害了吧,连这个都能看得懂?他想起之前跟顾航讨论以后孩子的职业规划,难不成孩子真有成画家的潜质? 顾航跟着肖城比划的看了一下,说道:“太阳怎么会在鸟腿中间呢?”肖城说:“所以才是早晨的太阳呀。” 这两人的对话引的旁边一个老头儿看了顾航一眼,鄙夷的哼了一声,说道:“还大人呢,连个孩子都不如!” 说着,背着手离开了。肖长山和顾航都有些尴尬,两个人决定不再随便乱插话,牵着肖城又往前面去看。 三个人逛了一阵,来到一幅寒梅图前,肖城看了一会儿,上面除了少数几个字,几乎都不认识,他指着上面问顾航:“航叔叔,上面写的是什么?” 顾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一字一顿的念给肖城听,肖长山看着他吃力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小航,你的视力怎么下降的这么快?”刚才有好几个字都看错了。 顾航听了他这么问,心虚了一下,其实自从离开部队之后,他的视力就开始下降,现在又接了报社的活儿,视力也就越来越不行了,顾航也知道不能因小失大,不过因为报社的酬劳都是现结的,顾航实在有些不舍得丢掉。 顾航哼唧两声,说道:“大概是因为每天呆在办公室,所以视力下降了。” 肖长山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在办公室视力就下降,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偏偏一旁的肖城听了他们两人的话,还昂着头对肖长山说道:“航叔叔每天陪我做作业,都快把眼睛贴到书上去了!” 肖长山听了,望着顾航;“你的视力真坏到这种地步?” 顾航悄悄瞪了肖城一下,又干笑了两声说道:“哪有这么夸张。” 肖长山心里更狐疑了,他对顾航很了解,一般心虚的时候,眼神就会四处乱瞟,他指着画上面的字,说道:“第三排第一个字是什么?” 顾航抬头,只是眼前都是模糊一片,要认清楚实在很吃力,肖长山见了,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顾航怕他发现自己在做兼职的事,一直不敢去看肖长山的眼睛。 而事实上肖长山在见到顾航视力严重下降时,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当时顾航做第二次手术后,肖长山就已经向医生咨询过,手术之后可能伴随而来的还有视力下降,只是他们做过几次测试,顾航的视力没有很明显的下降趋势,怎么才一段时间而已,就下降得这么严重了。 肖长山心里一沉,他一脸严肃的看着顾航;“你是从什么时候视力开始不好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顾航的眼神游移不定,说道:“我没留意,大概是来吴市之后。” 他见肖长山脸色不好,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没事的,大不了以后戴眼镜呗!” 肖长山瞪了他两眼,没有说话。肖城觉察到二叔不高兴了,眼巴巴的看着他二叔,受他二叔的情绪影响,肖城也没有刚来画展中心时的兴奋劲头了。 肖长山看了顾航一眼,说道:“抽空我们再到医院去一趟。” 顾航看着肖长山,坑坑巴巴的说道:“不用吧,这才隔了多久啊,别这么乱花钱,咱们不是要攒钱的么。” 肖长山没理会他,拉着肖城继续往前面去看画了,顾航见肖长山生气了,连忙跟上去,像个小媳妇似的围着他打转。 这一家三口看画展用了半天的时间,临走时,画展中心还有礼物相送,是一套国画画具,不知道价值几何,不过样子挺景致的,顾航排队给肖城领了一套,肖城得了画具,又重新开心起来了。 ☆、第 42 章 没过几天,顾航做兼职的事到底还是被肖长山给发现了,肖长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连电脑都给摔了,肖城也被吓到了,他自从跟了他二叔以来,还没见过他二叔这么生气过呢。 而后两人便陷入冷战,或者叫肖长山单方面对顾航陷入冷战,顾航每天主动跟肖长山说话,肖长山看都不看他一眼,把顾航给愁的,每天唉声叹气,肖城也很发愁,他二叔不跟航叔叔讲话了,每天他二叔有什么话要说,就打发他当传声筒。 两人一连冷战了好几天,这天,肖长山休息,准备要带顾航去医院复查身体,一路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顾航好几次都想跟肖长山说话,只是看到肖长山目不斜视的,几次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肖长山用眼角看到顾航小心翼翼的不停看自己,其实他早没有当时那么气了,不过只要想到他瞒着自己做兼职,肖长山还是又气又急,要不是打在他身上,疼在他心里,都恨不得把他抓起来痛揍一顿。 要下车了,人比较多,推推挤挤的,肖长山下意识的抓住了顾航的手,顾航也握住他的手,下了车之后,肖长山松开,顾航却还是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肖长山回头看了他一眼,顾航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就让肖长山想起动物世界里的那只小松鼠。 肖长山好不容易开始理他,顾航也顾不让别人投过来的眼神了,反正没人认识他们。肖长山看他那执着的样子,禁不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航打蛇上棍,凑上去轻声说道:“长山,你就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肖长山抿了抿嘴唇,轻哼一声,指起手在他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还在你耳边哼道;“再有事敢瞒着我,把你屁股干烂掉!” 顾航脸上涨得通红,心虚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肖长山这满意的拉起他往前走,一路上虽不时有人看向他们,不过肖长山腿不好,估计也没人多做他想。 到了医院,两个人开始排队挂号,好不容易轮到他们,替他们看病的医生姓赵,先前已经替顾航看过多次了,说明需要复查的项目之后,两个人又开始跑上跑下的验血拍片,等全部的项目做完之后,肖长山和顾航两人都累的精疲力尽,各种项目的检查费一交,又去了两三千块钱。 因为要验血,顾航是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待抽完血之后,两个人先到医院餐厅里去吃了饭,顾航早饿急了,等肖长山端了饭过来,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其实肖长山没多大胃口,不过看着顾航吃饭欢实,他心里也高兴,他给他剥了一个鸡蛋,见他包子噎的直翻白眼,骂道:“你不会吃慢点,瞧你那吃像!”顾航憨笑了两声,给他也递了一个包子过去。 等再到就诊室排队的时候,等待看病的人比上午更多了,好在两人都很有经验,顾航还带了一本武侠,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起看打发时间。 等轮到顾航时,肖长山收拾东西陪着他一起进去了,赵医生先看了一下各种血常规的结果,而后举着片子看大一会儿,肖长山看医生面无表情的样子,心忍不住提了起来,过了片刻,肖长山才问了一句;“赵医生,他这病怎么样了?” 赵医生又用随身带的一个医用电筒看了一下顾航的眼睛,便问道:“你的视力现在怎么样了?” 肖长山心都纠起来了,他说:“他现在视力坏得很,不知道跟上次手术是不是有关系。” 赵医生没有回答,只是又继续问顾航:“头痛的情况好些了没有?”顾航茫然的摇了摇头,回道:“还是老样子。” 赵医生看了肖长山一眼,指着片子上面的一团阴影说;“这是他上次手术的部位,现在有一些小的血珠压住了神经,所以才会视力严重下降,如果不控制的话,以后小血珠就会形成血块,后果不堪设想。” 肖长山听了赵医生的话顿时不知所措,控制,要怎么控制? 顾航一回头,看到肖长山脸上一片苍白,他担心的握住肖长山的手,肖长山接收到顾航看过来的眼神,定了定心神,又望着赵医生问道:“医生,这个该怎么办?” 赵医生说:“我之前也不建议做手术,但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还是尽量做手术的好。”肖长山听了赵医生的话,追问道:“做手术一定能好吗?” 赵医生哑然,这话他怎么敢跟肖长山保证。他想了想,说道;“任务手术都肯定是有风险的,现在我是建议要趁着血块没有聚大,赶紧做了手术才保险。” 肖长山和顾航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赵医生说:“你们还是尽快做个决定吧。”肖长山点了点头,因为赵医生还要给其他病人会诊,两个人便出去了。 出了医院之后,肖长山脸色一直很沉重,整个人都有些呆了,顾航心疼的不行,恨自己身体不急气,在医院花园里,他拉肖长山坐了下来,又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别想了,不是说了吗,等吴教授回来,咱们再去请他帮忙就是了。” 肖长山勉强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没得罪那老头儿之前,老头儿都不情不愿的,更不谈上次因为没到医院去,气的吴老头儿人影都不见了。 顾航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角,说道:“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实在不行,就不等吴教授了,咱们就找这医院里的大夫做行吗?赵医生不是说了么,要是做手术的话,会给我们推荐一个好大夫的。” 肖长山想了一下,沉声对顾航说道:“再等两天,如果吴教授还没有回来,我们再来医院咨询一下。” 两个人在医院里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只是走到车站时,肖长山又停下来了,他对顾航说:“我们顺路就往吴教授家去看看吧。” 顾航点了点头,医院离吴教授家不远,两个人一路到了吴经国家,肖长山看到院门是打开的,他怕空欢喜一场,压下心里的激动,跟顾航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推开门,正好看到吴经国躬着身,拿着一把锄头在锄草。 吴经国听到后头的动静,回头一看,见是肖长山,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去锄草。 肖长山简直有些难以致信了,他两步跟到吴经国教授面前,惊喜的说道:“吴老,你回来了?” 吴经国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是我家,我不回这儿来回哪儿去?” 肖长山知道吴老头儿心里有气,赶紧解释,他说:“吴教授,上次真不是成心让你白等的,我本来带着顾航已经到了医院,谁知道家里出事了,等过了两天再过来找你的时候,就听说你出去旅游去了。” 吴老头儿本来打定注意无视他们的,不过到底憋不住气,瞪着肖长山说道;“我的老同事,人家是神经科的专家,七老八十了退休在家享清福,我好不容易把他请来,你倒好,这招呼都没打一声,你知道你上次让我丢了多大一个脸?” 肖长山听说吴老头把神经科的退休专家都给请来了,越发连声道歉,都恨不得给吴老头儿跪下了。顾航在一旁看了,心酸得不行,他家长山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顾航抽了抽鼻子,感觉眼眶有些发酸,重重的眨了几下眼,走到吴经国跟前,他说:“吴老,我是顾航,上次家里三四岁小孩走丢了,我们当时都快给急疯了,这才没顾着您这头,害得你跟你同事都白忙活了,我们原本想马上过来道歉,哪知道家里又是接二连三的出事,说来说去总归是我们没跟你处理好,你就原谅我们吧。” 大约老人对小孩子总是宽容的,吴经国听说肖长山家是孩子出事了,心里的气早去了大半,不过仍旧沉着脸,哼道:“你就不会打个电话跟我知会一声?” 肖长山急了,说道:“我要是有您老的电话,早把您给请回来了。” 吴经国这才记想自己是不用手机的,他嘴上哼哼唧唧几声,又斜了一眼肖长山,问道:“你们这些天有没有到医院去复检?” 肖长山见吴经国口气似乎是松动了,心里大舒了一口气,赶紧说道:“我们才从医院回来,医生也说他情况不是很好。” 吴经国丢下手里的锄头,又拿起台阶上的眼镜戴上,肖长山连忙把今天在医院拍的片子拿给吴经国,吴经国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脸色越凝重,他前不久曾经看过顾航拍的片子,谁知短短时日,病情就变得这么坏了,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当时不问情形就走了。 ☆、第 43 章 吴经国看了顾航今天拍的片子,那眉头便一直紧锁着,肖长山看到吴经国脸色沉重,心里像是打鼓似的,顾航也是一样,看了吴经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病情大概真的不大好。 吴经国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进了屋里,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像是要请人帮着一起来看顾航的病似的,肖长山看到吴老头儿这么尽心,心里感激得不行,不过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肖长山心里也没底。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8节 过了一会儿,吴经国电话打完,严肃的对肖长山说:“照这个病情发展,一定要尽快动手术才行,你们都决定好了没有?” 肖长山点着头,他拖家带口的来吴市就是为了请吴经国帮顾航看病,先前听说轻易请不来吴经国帮忙看病,现在看到似乎有戏,他十分庆幸当初坚持来了吴市。他对吴经国说:“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请吴老你帮忙了。” 吴经国便对肖长山说:“你们明天到医院再来一趟,到时我要详细查看一下。” 肖长山听到可以确定下来,简直就像是吴经国替顾航看了病,顾航就能马上好似的,他高兴的说道:“明天一定过来,肯定不会再误事的。” 说好之后,吴经国便挥着手打发他们回去,因为离肖城放学的时间快到了,肖长山叫顾航接肖城去了,他留下来帮着吴经国清杂草收拾屋子,吴经国啥也没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等肖长山回家后已经很晚了,吴老头儿家里很长时间没住人,光是打扫就用了肖长山很长时间,走的时候他还给吴老头儿烧了一顿饭。回家时,肖城已经把晚饭热好了,肖城正爬在桌子上做作业。 熊孩子见肖长山回来,蹬蹬的跑过来拿出拖鞋放到他二叔面前,还抬着头,露出一口的小白牙,笑眯眯的说:“二叔,你回来了。” 肖长山见他两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于是奇怪的问道:“你小子在乐什么呢?” 肖城嘻嘻笑着,又趴哒趴哒的跑进屋子里去,拿出了一张红通通的奖状举到肖长山面前,肖长山接过来一看,好像是什么少儿美术三等奖,小孩儿挺得意的,背着手喜滋滋的望着肖长山,满脸都是求表扬。 顾航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他说:“咱们家小城城的画被幼儿园送去比赛,全市一百多个幼儿园呢!咱们家城城拿了三等奖回来!”顾航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他还说:“我回来买了三斤排骨,等你回来做糖醋排骨吃。” 肖长山一听,也挺高兴了,他拍了拍肖城的头,笑着说:“真不错,都能拿奖了,说不定咱们老肖家以后真出个大画家呢!”肖城更得意了,肖长山见此,又补了一句;“不过不许得意,争取下次再拿名次!”肖城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又跑进去做作业去了。 吃完饭,顾航收拾碗筷去了,肖长山因为明天要再带着顾航去看病,需要打电话到汽修厂去请假,可想而知胖老板有多不高兴,肖长山见老板不同意请假,直接说要把汽修厂的活儿给辞了。 顾航进来时,刚好听到肖长山正在说辞工的事,也不知道胖老板说了什么话,肖长山语气非常强硬,甚至还没等胖老板把话给说完,就挂了电话,顾航说道:“就这么辞了工作没事么,汽修厂老板给咱们结上个月的工资吗?” 这汽修厂本来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工作,别说什么劳动合同,肖长山在他那儿做事,还押了一个月的工资呢,依那胖老师铁公鸡一般的本性,要回工资肯定要费一番周折,不过肖长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以后顾航动手术,他免不了要时常请假,早辞晚辞也没有多大差别。 肖长山说:“这都是小事,以后再说,反倒是你,跟你们单位请假了吗?” 顾航点了点头,他们那个清闲部门,请假还是比较容易的,肖长山问清之后,又给他兼职的那个饭店打了电话,饭店老板对他的情况还是比较理解的,直接准了他两天假。 肖长山也划算过,以后顾航动手术住院后,他肯定是要以顾航为主,汽修厂的工作是白班,胖老板不可能让他经常请假,丢了也就丢了,不过饭店的兼职是从晚上才开始,他白天在医院里照顾顾航,晚上再出去做事,倒也顾得过来。 把工作的事都料理清楚之后,肖长山又从家里找出存折,除了他存的钱,还有顾航离开部队时给的一笔钱,他们自从到了吴市以来,吃饭住房子看病都需要用钱,肖长山平时用钱都非常节省,只是也架不住吴市消费水平高,他早先已经打听了,顾航动手术的话,就他们俩存的钱,可能刚刚够,不过也要考虑突发情况,因此肖长山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找一个兼职是既能挣钱,又能照顾到顾航的。 突然,他想到顾航先前做的校正稿件的工作,便问道:“你上次做的校正稿件那活儿,人家报社还在招人不?” 顾航一听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皱着眉头,不吭声,肖长山又问了他一句,顾航才慢腾腾的说道:“我没问。”肖长山斜了他一眼,到底也没多问。 第二天,肖长山起得很早,因为上回没去医院,把吴经国给惹恼了,这次肖长山一大早催着顾航和肖城吃了早饭,先把肖城给送到幼儿园去,便先到了医院。不过他们来得早,吴经国他们还没到,一直到将近九点钟,才见到吴经国来了。 吴经国是医院的招牌,自从退休之后,很难有人能请动他,因此这回出诊让医院方面非常惊讶,更不谈还请了另外也退休的神经科专家李教授,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谁知道一打听,才知道是个啥背景也没听说过的病人,不过吴经国难得出诊一次,这回他答应替人看病,医院还是有几个主任陪着一起过来了。 肖长山看了五六个穿白大褂的围着吴经国,心里非常激动,他家顾航一定可以治好。顾航也有点傻眼,他这小人物还从没被这么重视过呢。 吴经国今天也穿了白大褂,他这会儿不像平时总是气哼哼的样子,戴着眼镜,脸上很严肃,他见了肖长山和顾航,别的什么话也没多说,只跟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跟来的几个医生,便叫了顾航进去先做检查。 有了吴经国提前打了招呼,他们做检查不用排队,着实省了肖长山不少事,检查的结果也出来得很快,待片子出来后,吴经国就跟几个医生围着一起看片子并小声讨论,肖长山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专业名词,但是也能听出来,顾航的病情确实已经到了一定要做手术的地步。 顾航吧,因为在部队出事故之后,本身也经历过两次手术,对自己的病其实看得挺开的,只是那神经科的专家李教授说的话让他有些不淡定了,不做手术吧,血块压到神经,一辈子各种病症先不说,失明的机率还很高,做手术吧,万一手术失败了,以后可能有得脑瘫的风险。 肖长山自然也听到了,他脑门上急出了一头汗,偏偏这都是专家教授的,也轮不到他插嘴,他转头,见顾航脸色有点发白,一摸他的手,才发觉他手上冰冷,便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的笑了一声,说道:“没事,有医生在呢。” 顾航硬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把肖长山看得心疼死了,他说道:“要不然咱们先出去坐一下,等会儿再听医生们是怎么说的。”顾航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这群医生一直商量了快一个小时,意见还不能统一,吴经国算是主张动手术的,只是这神经科的李老却不赞同,他说:“病人本身已经经历了两次不成功的手术,再次动手术,失败了机率也非常高,万一得了脑瘫,岂不是比现在更遭糕?” 吴经国本身是请他来帮忙的,谁知道这老同事却拆他的台,他生气的说道:“正因为有两次不成功的手术才要再做手术,病人现在大脑已经出现了一片阴影,你是几十年的老专家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阴影再往下扩大的后果?” 两个老专家已经吵了起来,跟过来的医生们或是他们的学生,或是资历比较低,都不好意思随意插话,吴经国一转头,望着肖长山,问道:“小肖,你的意见呢?” 肖长山有点茫然,他能有什么意见,他就想治好顾航,只是这两个老专家一说,害得他心里开始惴惴的。吴经国见他不说话,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你找我的目的了?” 李教授不满的看着吴经国,说道:“吴医生,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医生应有的冷静了!” 吴经国拍着桌子,气道:“冷静个屁,要都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全国病人生病了,都拖着等死了!” 这话有点严重,那李教授被气的发抖,骂了吴经国一句,说道:“我是疯了才答应过来帮你的忙!”说着哼了一句,抚袖而去! 李教授走后,旁边有个戴眼镜的年轻医生说;“吴老,咱们还是听听病人家属的意见吧。” 肖长山定了定心神,又看了顾航一眼,终于下定了主意,他对吴经国说道:“吴老,我们还是决定要做手术了。” ☆、第 44 章 顾航已经决定好了要动手术,肖长山立即办理了入院手术,当日顾航便住进了医院,中途,肖长山回家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待送到医院之后,就差不多到了肖城放学的时间。 自从肖城到了新幼儿园之后,几乎都是顾航去接的,临时换了人来接,还是不认识的,虽说先前顾航已经打了电话,幼儿园老师还是比较负责的等肖长山核实好了身份,才让他接走肖城。 肖城背着书包出来时,见是他二叔过来的,便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是航叔叔过来的?”肖长山回道;“你航叔叔在医院里,咱们等会儿不回家,直接到医院去。” 下楼时,肖长山遇到了一个熟人,是好久不见的周元章,大概也是来接孩子的,他见了肖长山,好奇的问道:“今天是肖先生来接孩子的?” 肖长山眉毛微微一挑,他没听顾航说过周元章家孩子也在这家幼儿园上学呢,看这样子,大概是经常遇到。 不过人家到底帮了他们许多忙,肖长山还是非常客气的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又说道:“小航生病了,所以今天是我来接孩子的。” 周元章听说顾航生病了倒是不奇怪,本来么,他们当初来吴市,好像主要就是过来医病的。周元章跟肖长山没什么话说,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一路上肖长山都没怎么说话,肖城也乖乖的不吵不闹,等到了医院之后,肖城见他们是往病房里去的,便皱着小眉头,望着他二叔问道:“航叔叔病得很严重吗?”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航叔叔之前在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他大概也明白,不是病得很严重的地步,是不用住院的。 肖长山点了点头,对肖城说:“你航叔叔已经住院了,我们先过去陪他。” 肖城一听,眼眶有点发红了,肖长山停了下来,想了一下,跟他说道:“城城,你航叔叔可能要在医院里住很长时间,叔叔要照顾他,还要上班,你这段时间住在幼儿园好不?” 肖城呆了一下,他知道有其他小朋友是全天住在幼儿园里的,不过那些小朋友一般都是家长很忙,只要想到一个星期才能见他二叔跟航叔叔一次,肖城就有些委屈,他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外流。 肖长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严厉,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子汉不许流眼泪。” 肖城扁了扁嘴,从口袋里拿出手手帕擦眼泪,不过却怎么也止不住,不一会儿,鼻子开始红通通的,小模样儿挺招人怜的。肖长山舒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耐心的对肖城说:“你要听话,二叔要照顾航叔叔还要上班,实在顾不过来,等你航叔叔病好了之后,我就接你回来。” 肖城抽了抽鼻子,对他二叔说:“我能照顾自己的!” 肖长山眼角抽搐两下,这是要发火的前兆,肖城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二叔一眼,说道:“我不用二叔操心,我还可以帮着二叔一起照顾航叔叔。”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斥了一声:“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帮我了,总之明天就要把你送到幼儿去。”说罢,拽着他的手就进了病房里。 上次住院时,因为是直属顾航所在的部队直接管辖,顾航当时分到了一间单人房,这次为了省钱,他们住的是四人间的大病房,还有一位老人跟他们同住,不过另外两间病床暂时空了下来。 到了病房里,顾航见到肖城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泪,连忙抱起他来,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 肖城搂住顾航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开始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肖长山烦的不行,已经瞪了肖城好几眼了。顾航拍着他的背,哄道:“跟航叔叔说说,谁欺负小城城了?” 肖城抽泣着;“城城乖乖的,别不要城城,城城不要住到幼儿园去。” 顾航这才知道是为了将他送全托的事,这事中午他跟肖长山也商量过了,如今两人实在是分身乏术,这才逼不得已要把孩子送全托,他轻轻拍着肖城的背,哄道:“城城这么乖,我跟你二叔怎么舍得不要你。” 肖城揉了揉眼睛,对顾航说:“真的?”顾航点着头;“真的!”肖城望着顾航,说道:“那就别把城城送到幼儿去住好不好?” 顾航把他放到床上,又挨着他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问城城,你二叔辛苦不辛苦?” 肖城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二叔白天要修汽车,晚上还要上班,每天都是他已经睡着了,二叔才回来。顾航又说:“你二叔现在白天要在医院里照顾航叔叔,晚上还要上班,以后又要接送城城上学,是不是更辛苦?” 肖城犹豫了一下,又点了一下头,顾航接着问道:“那城城想不想二叔辛苦?” 肖城连忙摇头,顾航笑了,说道:“城城要是不想二叔辛苦,就暂时先在幼儿园住一段时间,等以后航叔叔病好后出院了,就可以接城城回家啦!” 肖城不说话,他想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顾航,问道:“等航叔叔病好后,一定会来接城城回家吗?” 顾航亲了亲他,肯定的回道:“当然啦,这么可爱的小城城,要不是因为生病了,航叔叔怎么也舍不得跟你分开!” 熊孩子破涕而笑,终于松口肯答应寄宿幼儿园了。顾航见劝好了肖城,便打发着他去做作业了,肖长山斜睨了他一眼,哼道:“不愧是钻研过少儿教育的!” 顾航见才一会儿不见,肖长山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过经验告诉他,这会儿只要装傻就好,于是扬着头,冲着肖长山憨笑一声。 肖长山见了他这憨样儿,到底憋不住,恨恨的问道:“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吴元章家孩子也在那家幼儿园,幼儿园也是吴元章找的吧?” 顾航心道,原来是碰到了吴元章。不过他当时真不知道吴元章家孩子也住同一家幼儿园,只是没跟肖长山提起,也是免得他多想,他说;“城城上这家幼儿园真跟他没啥关系,我也是有一次无意间跟他遇到,才知道他家孩子也上这家幼儿园的。” 大醋缸肖长山听了顾航的解释,这才哼了两句,什么话也没说,提着水瓶打水去了。 跟他们同一间病房的老人精神挺好,见有孩子来了,就跟肖城说了几句话,肖城乖乖巧巧的,又很有礼貌,那老人还拿出了一个火龙果给肖城,肖城没有伸手接,先扭头看着顾航,顾航对他点了点头,笑着说:“快接过来,谢谢爷爷!” 肖城见顾航点了头,这才接过老人给的水果,又对老人道了谢。那老人姓单,得的是糖尿病,老伴儿死了,儿女白天要上班,晚上就过来陪护,他跟顾航说起了话,问道;“那高个儿男的是你兄弟?” 顾航知道他指的是肖长山,含含糊糊的说是,老人摇了摇头,感叹一句:“一个大老爷们,真是挺细心的。”肖长山被人肯定,顾航也开心,他笑着说:“他一直是这样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肖长山就提着两瓶水进来了,其中一瓶是给单老头儿带的,他放到单老头儿病床旁边,还嘱咐了一声;“水打满了,倒水时仔细烫着。” 单老头儿跟他说了一声谢,又直夸赞他,肖长山笑了笑,说道:“都是住同一个病房,顺手带一带也不费什么事。” 今天住院头一天,其实也没什么事,明天要送肖城到学校去,孩子的生活用品什么的也都没收拾,因此肖长山照顾着顾航吃了晚饭,一直待到晚上,等单老头儿的儿子过来了,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先带着肖城回家去住,待明天送他上学了再过来。 到了第二天,肖长山送肖城到幼儿去,给他办理好了全托手续,孩子虽说被顾航劝过了,只是过了一晚上,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肖长山帮肖城把东西送到宿舍,又给他铺着床,肖城围着他打转,嘴里还不停的问道:“二叔,是不是等航叔叔病好后,就接我回家?” 肖长山都快被熊孩子给烦死了,要不是有老师在旁边,还真想吼他两句,他应了一声,铺好了床,又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收到床下面的抽屉里,肖城又问:“那航叔叔什么时候好?”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巴不得他明天就好呢。” 肖城不吭声,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头,等肖长山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肖长山又嘱咐道:“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不许跟小朋友吵架,有什么事要及时跟老师报告,知不知道!” 肖城点了点头,肖长山拉着他,又把他交给班上负责的老师,对老师说道:“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有啥事可以直接跟我们家长联系。” 老师笑了笑,和肖城一起把肖长山送出去,肖城嘟着嘴,脸上憋的通红,一看就是又要哭的样子,肖长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真不像个爷们儿!” 肖城捂着被弹的地方,对肖长山叮咛;“一定要早点来接我。” 肖长山说道:“知道了!”他跟老师和肖城道别后,就出了幼儿园。 ☆、第 45 章 将肖城送了全托之后,肖长山他们省了很多事,现在他上午在医院里照顾顾航,饭店的活儿提早从中午开始,到晚上八点结束,饭店的老板给他多加了两百块钱,等下班之后就可以直接过来陪护了。 医院这边,吴经国已经帮着顾航会诊过几次,他也亲自制定了几套手术方案,不过因为体力的关系,他肯定是没办法直接操刀的,不过有他指导,到时候操刀交给他的学生,他的学生肖长山见过,也是医院很有名气的脑科专家。 这期间,胡一南跟周元汉知道肖城要再动手术,打过几次电话过来,大概是周元章告诉他们的,不过他们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亲自过来,倒是周元章过来看过顾航两次,和顾航部门的主任一起过来,还给他们送了五千块钱,像他们这样的单位,一般大手术都可以报销全额费用,但是顾航是编制外的,肯定无法享受这样的补贴,不过肖长山他们正缺钱呢,有这五千块钱补贴也是好的。 医院很快确定了手术方案,只是临到要签字的时候,问题来了,动手术时,一般都要直属亲属签字,哪怕肖长山跟顾航再亲密,他们的关系不受法律肯定,竟然不能签字。 肖长山和顾航都有些不知所措,前两次动手术的时候,因为情况特殊,根本不需要顾航的亲属签字,现在医院方面一定要求顾航亲属的签字才肯动手术。肖长山没有多做犹豫,决定回去请顾航的家人签字。 顾航现在住着院,也没办法跟肖长山一起回去,他爸妈又不认可肖长山,顾航生怕他爸妈为难他。 肖长山见他这么担心,安慰道:“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做手术的事,我估计你爸妈也没心情理会我,等你顺顺当当做完手术再说。” 做手术的事,都是宜早不宜迟的,肖长山决定回去请顾航家人签字后,也没耽误,跟顾航交待了一声,直接搭上火车就回了老家。 肖长山快大半年没回来,因为这次时间急,他这次没有回九里镇,直接到了县里,等到了县上时,天色已经很晚,这个时候自然不好上门去打扰顾航家人,他没地方投身,在县里找安小浩去了,安小浩见到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肖长山,大吃了一惊,问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肖长山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早累得不行,他说:“小航住病要开刀,我这次过来是请他爸妈签字的。”安小浩去年春节时就知道顾航住院了,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顾航这病很重?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好。” 肖长山苦笑一声;“是脑部手术,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 安小浩有些惊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肖长山,肖长山摆了摆手,对安小浩说:“你赶紧找个地方让我睡一觉,我明天找他们签了字还要再赶回去呢。” 安小浩见此,也没跟肖长山多说,把他请进家里,又叫他老婆下了一大碗面条,肖长山呼哧吃个精光,安小浩老婆已经把他儿子的房间收拾出来,肖长山疲惫得很,倒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第二天,肖长山天刚亮就起床了,他在路边摊随便吃了两个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寻着上回的地址找到顾航爸妈家,敲门时,是顾航的大哥李宇开的门,他见了肖长山,惊了一下,问道:“怎么是你?” 肖长山看了李宇一眼,沉声说道:“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想请你帮忙。”李宇很疑惑肖长山这会儿过来是做什么的,不过他还是将他请进家门,又喊了他老婆宋敏端了茶,便坐到他对面,问道:“你有什么事?” 肖长山自进了他家,就没见到顾航的爸妈,他问道:“不知道伯父跟伯母在不在家?”宋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道:“我爸妈带着孩子旅游去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肖长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航爸妈竟然不在家,不过有他大哥在,应该也是能签字的,他看着李宇,说道:“顾航去年在部队受了伤,经过了两次手术,手术都不成功,这次要进行第三次手术,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我们无法代签,所以麻烦你们给签个字。” 李宇听说顾航要动手术了,有点着急,问道:“手术要紧吗?” 肖长山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对顾航大哥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去年明明知道顾航重病住院的消息,却在他上门询问的时候还故意瞒着他,这还是一家子的亲兄弟呢,怎么就冷漠到这种地步。 见肖长山半晌不说话,李宇又问了一句:“你们现在在哪儿,顾航的手术怎么样了?” 肖长山淡淡的回道:“手术么,总是有风险的,不过这次请的医生是全国有名的专家,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李宇听了肖长山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肖长山把手术协议书拿给他,李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从口袋里找出笔就要签字,宋敏在旁边插了一句话,她看着肖长山问道;“顾航大哥代签,不会要负什么后果吧?” 肖长山眉头一皱,这话说的,真叫人膈应! 宋敏见连李宇也看了他一眼,便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我也就是问问。”肖长山努了努嘴;“手术协议书上都写着呢!” 李宇签好字,又对李敏说;“去把我的印章拿过来。” 宋敏进了屋里,送来了李宇的印章,手里还拿了一叠钱,放到肖长山面前,笑着说:“这是三千块钱,顾航生病了,我们当大哥大嫂的因为工作缘故,也不方便过去看他,你代我们给他问一声好。” 肖长山冷冷看了宋敏一眼,没有拿,李宇也说:“你就收下来吧,顾航手术,我就不告诉我爸妈了,免得他们又担心,到时手术做完了,你叫他给我打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肖长山把钱推回去,看着李宇说道:“多谢你们的好意,顾航常年在外,也不能回家看看伯父伯母,这钱你们转交给二老,就算是顾航孝敬他们的。” 宋敏听了肖长山的话,脸上刷的一声红了,李宇见肖长山不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说什么,盖好了印章,就把手术协议书递还给肖长山,肖长山接了过来,跟他们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 出了顾航爸妈家,肖长山跟安小浩打了一个电话,还不等他说话,安小浩那头先抢着说:“哥,你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肖长山说道:“小航手术协议书的字已经签了,我马上要赶回吴市,就不往你们那边去了,等小航病好了,我们再回来聚。” 安小浩随后说道:“哥,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送送你。”肖长山看了一下手表,见还有时间,便回道:“我在县客运站这儿。” 挂上电话,肖长山在客运站等了不大一会儿,就见安小浩开着他的面包车过来了,他拉开车门,对肖长山说道:“哥,上车吧,我送你到火车站去。” 肖长山啥话也没说,直接上了火车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多话,安小浩一直开着车将肖长山送到邻县的火车站,才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肖长山,肖长山打开一看,是一叠钱,他眉头一扬,问道:“你这是干啥?” 安小浩笑了一下,说道:“你忘了,杨守国那老王八蛋欠了咱们三千块钱的押金,他前段时间回来,好不容易给我逮住,逼他退还了这三千块钱押金。” 肖长山听了,这才收起来,安小浩又问道:“哥,顾航做手术,你们钱够吗”肖长山笑着说:“做手术都是够的,到时要是缺钱了,我指定找你借。” 安小浩才不信肖长山的话呢,他跟肖长山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这人个性要强,他几乎没见他跟人开口求过什么东西,不过安小浩还是说道:“只要能帮上的,我一准儿帮忙,就怕你到时又一个人死扛着!” 肖长山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差不多快上火车了,他也没跟安小浩多说,直接冲着他挥了挥手,便入站了。 安小浩一直目送着肖长山进了站,其实杨守国连人毛都没不见,这三千块钱是他借着这名义给的,他知道直接给肖长山,依他的脾气,他肯定是不会收的,安小浩虽说肖长山从小认识,但是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这人的想法,他心里非常奇怪,世上的路千万条,为什么他就偏要选一条最难走的,两个男人在一起,能过日子么? 不过这话他多年前就问了肖长山,肖长山说不知道,估计再过多少年,他说不定还是不清楚。安小浩摇了摇头,一直目送着肖长山进了站内,这才钻进面包车里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文中医科方面的事,都是我胡诌的,大家不要当真! ☆、第 46 章 肖长山拿到了手术签字,便上了回吴市的火车上,为了省钱,他买的是慢车,还是硬座的,火车会在明天下午抵站,正是夏季,车厢里又闷又热,肖长山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老是会想起顾航,也不知道他独自住在医院,现在怎么样了。 将近凌晨,肖长山又醒了一次,这次便彻底睡不着了,他到洗手间洗漱回来之后,见车厢里吵吵嚷嚷的,还听到有女人的哭声,旅客们都被闹醒了,连乘警都过来了。 车厢里的乘客都站了起来,探着头望车厢中间的位置看过去,因过道上也站了人,肖长山过不去,便问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前面怎么了?” 那男人侧头看了一下肖长山,说道:“那边有个男的死了,乘警都过来。”肖长山听说是死人了,先怔了一下,随后站在一旁等着。 乘警检查了一下死者,初步判断是猝死,跟来的乘务员见四周都是围观的旅客,怕发生事故,不停的安抚旅客们坐回原位,一连劝了好半天,最后在乘警的协助下,旅客们才坐回各自的位置上。 人都散了,肖长山走到自己的座位,死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昨天肖长山在水房跟他遇到时还搭过几句话,操着一口西北话,带着媳妇儿到南边打工去,谁知道才过了一晚上,人就去了。 死了男人的媳妇儿呜呜咽咽的哭得很凄惨,肖长山有些难受,虽说是陌生人,但是这种世事无常的感觉充斥在他心里,让他有些憋闷。 旁边的乘务警推了推他,说道:“不要站在过道上,快回座位上去。” 肖长山回过神来,拿着东西回了自己的座位,不一会儿,乘务员抬来单架,抬走了那男人,又有两个女乘务员扶走他女人。 他们走后,车厢里开始嗡嗡讨论起来了,肖长山眉头一皱,往头上蒙了一件衣服,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不说话。 经过了广袤无垠的平原,列车缓缓驶入了吴市,肖长山情绪渐渐平复,想到即将能看到顾航,他心情好了许多,将所有无关的事丢到脑后,提着东西下车。 到了吴市,肖长山直接往医院去了,却在经过住院部值班台时护士喊住了,那护士说道:“你刚走后,小顾就开始发高烧了,中途还转过一次重症监控室,我们又一直联系不上你。” 肖长山听说顾航都进重症监控室了,脸都吓白了,连忙问道:“他人呢?”护士说:“你别担心,今天上午人转回到普通病房去了。” 肖长山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他跟护士道了一声谢,匆匆进了病房。 此时,顾航沉沉睡着了,同一间病房里的单老头儿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肖长山走到病床边,摸了摸见顾航的头,想来是刚刚经了一场大病,脸色十分苍白,眼睛深陷进眼眶里,嘴角都打起了水泡,肖长山握住他的手,只要一想到他生病时,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过了不大一会儿,单老头儿背着手进了病房,他见肖长山回来了,先是惊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你兄弟可遭大罪了。” 肖长山应了一声,在他上床的时候扶了一把,那单老头儿又开始说:“你走的那天夜里,小顾就开始发烧,还是我儿子夜里警醒,听到他的哼哼声,开了灯一看,人都烧得流鼻血了,连人也认不清,还把我儿子当成了你,我儿子见不对劲,当即按了警报器,一直到今天上午才回呢。” 听了单老头描述当时的经过,肖长山心里更是难受得什么似的,单老头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要说你们俩兄弟也难,父母不在,身边也没个亲戚朋友,有个啥事,光靠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肖长山心里不好受,始终一言不发,单老头讲了一会儿,没人回应,也就不再说了。 顾航一直到吃晚饭那会儿才醒,他刚睁眼,看到肖长山坐到他旁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说道:“长山,你回来啦?” 肖长山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还难受不?”顾航咧嘴笑了一下,说;“不难受!” 看着顾航的眼睛,肖长山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说道:“真不难受?”顾航想了一下,轻轻说道:“其实有一点难受,不过只有一点,过一会儿就好了。” 肖长山说;“我买了粥回来,吃一点吧。”顾航点了点头,肖长山便将顾航扶了起来,不过顾航高烧好几天,全身疲软,压根坐不起来,肖长山只好把枕头跟毯子堆到他身后,让他靠着,又拿了保温桶,倒了半碗粥,亲自喂着顾航吃。 顾航半碗粥还没吃完,迷迷迷糊糊的眨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又想要睡觉的样子,肖长山轻声对他说:“别睡,把粥吃完了再睡。” 顾航含糊了应了一声,却在吃了两口之后,还是又睡着了,肖长山见了,只得把他抱起来,给他盖上被子,在旁边照顾着他。 经过了一天的休养,到第二天顾航的精神才好了一些,不过早上护士来量了体温,烧还是没有退,肖长山心里很着急,顾航也知道,吃早餐的时候,强掌着多吃了半碗粥,肖长山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到九点钟的时候,估摸着顾航的主治医生大概已经来了,便叫顾航自己在病房里休息,他找到了秦医生的办公室来时,没想到吴经国也在。 吴经国看到肖长山,说道:“你可算是来了,怎么样,手术签字签了吗?” 肖长山点着头,对吴经国说;“已经签好了,我已经把手术协议书交了上去,不知道医院安排什么时候做手术?” 旁边的秦医生看着肖长山,对他说道:“我跟吴老正说到这事呢,原本定好交了手术协议书之后,就尽快安排手术,谁知碰到病人高烧不退,现在不宜动手术!” 肖长山一听,有些呆愣,他真不知道顾航动个手术,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的。 吴经国看了肖长山一眼,想叫他沉住气,等到顾航高烧退了,医院马上安排给他做手术,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又是另外一套,他哼道:“不就等两天嘛,磨磨唧唧的,真不像个男人!” 被吴经国骂了,肖长山半天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道:“吴老,我知道了,那么长时间都等了,我们不怕再等两天。”到医生这儿了解了情况,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吴经国跟秦医生了。 顾航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一直将手术又往后延长了好几天,肖长山急,吴经国更急,生怕再耽误下去了,病情到时更复杂了,好在这天早上,肖长山给顾航量体温的时候,烧竟然退了,他很兴奋,兴冲冲的找了秦医生来,秦医生没肖长山那么乐观,不过到底也不忍打击,他道:“再观察一天,如果烧确实退了,明天就安排动手术。” 肖长山连忙点头,等了这么几天,要是能尽快做手术,他也能放心了。 在观察的这一天里,肖长山简直受尽煎熬,生怕顾航又发烧了,他每隔一会儿就要给顾航量个体温,顾航被整得哭笑不得,这会儿,他刚给顾航量了体温,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冷不冷?” 顾航默默的看了窗外一眼,正是大夏天的,外头烈日高照,他已经盖了两层毯子了。肖长山见他不说话,推了推他,说道:“要不要再加一条毯子?” 顾航看着他,说道:“再加一层毯子,我没高烧,也要中暑了!” 肖长山忍不住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他笑了一声,坐在顾航旁边说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早点告诉我,知道不?” 顾航笑着说;“我知道了。” 接下来之后,肖长山果然消停了许多,不过其实心里还是非常焦躁,只是没在顾航面前表现出来,到了傍晚时分,吴经国跟秦医生来巡了一次房。 这些日子,为了顾航的事,吴经国每天都跑医院,他年轻又大,这么大热天的,肖长山有时候还真怕他给热中暑了,因此这老头儿有时候心里不爽,冲着肖长山发骂几句时,肖长山都老老实实的受着。 吴老头儿一个人住,虽说是全国著名的脑科专家,但是生活方面却是一团糟,肖长山只要给顾航做吃的,都会带一份给他。今天肖长山没回去做饭,就在外头给顾航买了一个炖汤。他见吴经国来了,说道;“吴老,有炖汤,要不要来点?”其实完全是客套话,就这么一人份的,哪够两人分啊! 吴老头凑过来看了看,哼了一声,直接把整个保温桶都给拎走了,顾航和肖长山有些傻眼儿了,这老头儿,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第 47 章 吃了晚餐,单老头儿跟隔壁的病友一起到医院外面散步纳凉去了,病房里就剩下顾航和肖长山,病房调的是常温,不过还是挺闷的,两人都是一身汗,顾航穿了一条短裤,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跟肖长山说话。 刚吃完饭,顾航想了去走走,只是肖长山却不准,顾航皱着眉头,对肖长山不满的说;“现在外面多凉快呀,就咱闷在屋里,等会儿非给我闷出病来不可。” 这肖长山吧,现在也有些疑神疑鬼的,他耳朵里听不得顾航说什么病啊死啊的,只是顾航自吃了饭之后哼哼唧唧的闹着要出去散步,跟个小孩子似的,肖长山都被吵得脑仁疼了,他瞪了顾航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忍忍?” 顾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就出去散散步,不会咋样的!”肖长山被顾航这么看着,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他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去走走,半个小时咱们就回来。”顾航听了,眼睛一亮,下床穿了衣服,便拉着肖长山一起出去了。 这个点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医院里的病人,附近的居民都聚在广场门口的纳凉,肖长山一路扶着顾航,因他穿着病号服,也没人去疑心他们,倒是能光明正大的牵着手。 在医院门口,一个老头儿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太太,谁知轮椅给卡住了,老头儿使了半天劲都没给弄出来,老太太说;“要不我下来吧。” 那老头儿嘴里说道:“不用了,马上就好!” 正巧肖长山跟顾航两人经过,那肖长山二话不说,上前就跟那老头儿说;“我给你抬过去吧。”轮椅卡的很紧,老头弄了老半天呢,正巴不得有人能忙把手呢,他赶紧道了一声谢,跟他两人将轮椅直接抬出来了。 老头儿又再三跟两人道了谢,冲着他们挥挥手,便推着轮椅走了。顾航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没头没脑的肖长山说了一句;“以后你老了,我也这样推着你。”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被顾航这句话说的心里热呼呼的,他握着他的手,点头说道:“行,那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两人逛了一会儿,肖长山就催着顾航回去,单老头儿还没回来,顾航躺上床之后,肖长山给他肚皮上搭了一件衣服,又拿着扇子给他扇风,闲话时,肖长山跟顾航提起前几天回来时,在火车上那猝死的男人,顾航也有些感概,说道:“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可让他老婆孩子以后咋过啊!” 肖长山听了他这话,心里顿了一下,这些日子,他跟顾航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起将要到来的手术,不过没提起,不代表心里没想法,尤其是那手术这么危险,两人谁都不敢先开口提起手术失败的后果。 顾航似乎也想起手术这事,一时间,他跟着肖长山一起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肖长山又接着给他扇风,闷声说了一句:“你就是我的顶梁柱,咱家不能没了你!” 顾航‘扑哧’一声乐了,他跟肖长山两人从上学那会儿在一起,一直到现在,不得不说,其实家里占主导地位的还是他,顾航说;“我不是顶梁柱,你才是咱家顶梁柱。” 肖长山没跟他纠缠谁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托着顾航的下巴,直直的看着他,认真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顾航跟肖长山两人挨得很近,都能感到彼此的呼吸,顾航撅了一下嘴,亲了肖长山一下,肖长山先呆了一下,接着抱住他,重重的吻了上去,顾航眼睛大大睁了起来,随后,眼带笑意,勾住肖长山的脖子,两人陷入热吻里。 这一记亲吻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结束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微微喘气,顾航靠在肖长山的肩上,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 这一夜,肖长山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在将近天亮时眯了一觉,等醒来时,刚好遇到秦医生带着护士来给顾航量体温跟血压,量了之后,秦医生舒了一口气,笑着对肖长山说道:“今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肖长山跟顾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挺开心的。吃了早餐之后,顾航说想看肖城,肖长山这会儿根本没工夫再去接肖城过来,不过他又不忍心顾航失望,还是给肖城幼儿园的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说明之后,没想到老师竟答应等会儿把肖城送过来。 中途,肖长山被医院的人叫了出去,那人给了他一张缴费单,说道:“你先前缴的住院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病人大概还要住院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该再缴费了。” 肖长山看了一下单子,对那人点点头,说道:“我都知道了。” 待他走后,肖长山又仔细看了一下缴费的收据,顾航动手术的费用已经缴纳了,他另外还存了三万块钱,是专门留着顾航手术以后应急的,现在他手里大概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住院费和生活费还需要一大笔钱,肖长山紧紧皱着眉头,将催费单塞进口袋里,转身进了病房。 不大一会儿,肖城幼儿园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医院门口,肖长山跟顾航说了一声,便下楼接人去了,在门口,当肖长山还在四处张望时,便有一发小炮弹飞一般的扑了过来,肖长山一个踉跄,差些没被扑倒。 那扑过来的自然就是肖城,他抱着肖长山的大腿,露出一口小白牙,说道:“二叔,我来啦。”肖长山也很长时间没见孩子了,他揉了一揉孩子的头顶,说道:“在幼儿园里乖不乖,有没有淘气?” 肖城扬着小脑袋,说道:“我乖着呢!” 肖城的老师也走了过来,跟肖长山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幼儿园先前就已经知道肖家的状况的,因此也挺理解他们家,不过是送孩子过来而已,也不费什么事,反倒是肖长山,给老师添了这么多事,挺不好意思的,不住的给老师道歉,说道:“瞧这,又给学校添了这么大麻烦,真是对不住了。”那女老师摆着手,说道:“没什么事,别放在心上。” 随意说了两句话,因幼儿园还有事,老师先走了,肖城牵着肖长山的手,问道:“航叔叔呢?” 肖长山拉着他边走边说;“在病房里,你航叔叔今天就要做手术了,你等会儿乖乖的,不许吵着他。” 肖城点了点头,又问;“做完手术是不是就好了?”肖长山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对,做完手术就好了。” 叔侄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病房里,那顾航这么长时间没看到肖城,看到他来了,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两口,问了跟肖长山一模一样的话;“在幼儿园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听老师的话!” 肖城眨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有听话,就是很想二叔跟航叔叔,有时候晚上想的都睡不着觉!” 顾航感动得不行,抱着他说道:“我也想城城,前几天还梦到城城呢!”肖长山见他们俩腻腻歪歪的,看不过眼,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俩省省啊!” 顾航和肖城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提着包进来了,对顾航说;“等会儿要手术,该剪头发了。” 听了护士的话,顾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很长时间没剃头,头发都已经盖过了耳朵,那护士还问道:“是全部剃光,还是只剃一半?” 还不等顾航说话,肖长山先代他做决定了;“都剃掉吧。” 顾航也跟着一起点头,剃一半留一半实在太怪了。只不过那小护士在剪头发方面似乎是个生手,不过是剪头发,却把顾航扯得头皮发麻,肖长山看不过眼了,对那小护士说;“要不然你来歇一会儿,我来剪吧。” 小护士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自己把病人的头发剃的像狗啃似的,把手里的剪刀直接递给了肖长山,肖长山也是新手,不过胜在手劲轻,给顾航剪的时候,还不时问两句;“痛不痛?” 顾航笑眯眯的说;“不痛!” 肖长山没花多少工夫就把顾航头发全给剪掉,又拿了推子把剩下的头发给推了,不大一会儿,顾航就成了大光头。 肖城歪着头看着顾航,突然咧着嘴笑了出来,顾航有点不好意思,摸了一下光溜溜的头皮,瞪了肖城一眼,说道:“你笑啥呢” 看着一下子变成光头的顾航,肖城露出一口的小白牙,笑呵呵的说道:“航叔叔成了和尚啦!” 肖长山瞥了肖城一眼;“不许笑你航叔叔!”剃完头之后,肖长山收拾了一下屋子,那护士提着东西便走了,临走时嘱咐道:“等会儿就要来打麻药了,你们准备一下。” 肖长山冲着他点点头,早上顾航又再检查了一遍身体,吴经国跟秦医生安排了手术的时间,马上要打麻药了,肖长山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他握着顾航的手,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顾航反手拍了拍他,不一会儿,有护士要将顾航推进手术室了,肖长山牵着肖城的手,跟着一直送到手术室门口。 顾航睁着眼,对着肖长山挥了挥手,嘴张了几下,肖长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却从他的嘴型看出了他想说的话。 ☆、第 48 章 将顾航送进手术室之后,那手术室上面的灯就亮了起来,肖长山抱着肖城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扇门。 冷清的手术室外只有这叔侄两人,在夏天的夜里,肖长山深身冰冷,如坠冰窖。顾航前两次手术的时候他都不在他身旁,而他不曾想到,亲自将顾航送进手术室的这一刻,各种情绪会来得这么激烈,他承认,他怕得要命,此刻,恐惧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他扑来。 太静谧了,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肖长山觉得自己现在成了一个木头人,浑身僵硬,四肢没有知觉,但是脑海里却又成了一团浆糊,所有平常不敢讲出来的后果都蹦了出来,如果小航手术失败怎么办,如果小航手术失败怎么办,如果小航手术失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来自思想上的压力让肖长山在等待的过程中快崩溃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如此的怯懦胆小,他不愿面对此时的情景,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然而脚下却又想生根一般,无法动弹。 小孩子是敏感的,肖长山的情绪深深的影响到肖城了,肖城仰头看了他二叔一眼,他二叔一直绷着脸,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眼珠直勾勾的看着手术室的门,仿佛这会儿谁也不能唤醒他似的。这样的二叔让肖城有些害怕,他微微皱起眉头,握住他二叔的手,这才发觉他二叔手上冰凉。 肖城眼眶一红,带着鼻音轻轻喊了一声:“二叔。” 肖长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肖城,哑着嗓子说道:“怎么了?” 肖城扯了一下嘴角,他抬手摸了摸他二叔纠成一团的眉头,红着眼睛说道:“你别这样,我好怕。” 肖城只知道自己害怕,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怕,肖长山愣了一下,随后吻了一下他的发顶,说道:“别害怕,二叔在这儿,航叔叔也在这儿!” 肖城扁了扁嘴,轻轻嗯了一声,又说道:“航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了肖城的话,肖长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些力量似的,而事实上,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确实让他好过了很多,他拍着肖城的背,闷声说道:“你说得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肖长山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烤,刚开始肖长山还会时不时看一下时间,后来他连时间都不看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顾航就在那里面,等他出来,就又会变成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肖城本来很疲惫,只是他知道航叔叔就在那间房子里面,他要跟二叔一起接航叔叔出来,于是,便一直强撑着,为免自己睡着,他从他二叔身上下来,不停的走来走去,不时又趴住手术室的门缝往里看,当然里面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上方的灯啪的一下暗了,肖长山几乎是弹跳起来的,只是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得太久,一个趔趄,整个人被拌倒在地,肖城呆了一下,随后扑上去扶住他二叔,都带了哭腔,急着问道:“二叔,你有没有摔到哪儿?”肖长山抖着唇,摆了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手术室里的门已经打开了,最先走出来的是吴经国,他取下口罩,脸色都有些发青了,虽说他没有操刀,但是整个手术过程十分紧张,即使他是有经验的老医生,只是毕竟年纪太大了,一台手术下来,他整个人快要脱力。 肖长山张了张嘴,脑门上渗出了一层汗珠,想要开口问手术情况,喉咙却想堵住一般,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这个时候,肖城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般,他看着吴经国,焦急的问道:“医生爷爷,我航叔叔怎么样了。” 吴经国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肖长山说道:“手术很成功!” 这一句话简直让肖长山得到救赎,他整个人都已经有些眩晕了,此刻,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小航没事了,小航没事了。 看着肖长山的表情,吴经国表示很理解,后头的医生跟护士都陆陆续续出来了,秦医生对肖长山说道;“病人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今天要转入加护病房住一晚,大概明天就会醒过来的,你们现在可以先去看一下他。” 肖长山怔怔的点了一下头,他带着肖城进去,顾航正沉沉睡去了,他身上还插着肖长山叫不出名字来的医用设备,肖长山心里被扯裂一般,他看着睡在床上的人,眼角有些发红,轻轻唤了一声;“小航。” 这一声,顾航自然是听不到的。 这叔侄两人并没来得及多看,护士就将他们请了出来,继而顾航便被转入加护病房。得知顾航手术成功后,肖长山在加护病房外守了一会儿,最终抱着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的肖城回了病房,肖长山紧紧纠住的心放了下来,疲倦一阵阵袭来,他跟肖城两人挤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肖长山很早就醒了,他大概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却觉得浑身精神充沛,起床后,他先往加护病房去了一趟,不过值班的护士说,人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可能要等到下午。 肖长山早已知道,不过还是固执的守在门外等着,一直等到肖城大概快醒来时,他这才回了一趟病房。 此时,肖城果然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玩自己的手指头,他见肖长山进来,扬着大大的笑脸问道:“二叔,航叔叔醒了么?” 肖长山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道:“没呢,护士阿姨说要等到下午。” 肖城点了点头,对肖长山说;“那我跟你一起等航叔叔。”肖长山摇了摇头,对肖城说;“二叔先送你回幼儿园,等下次我再接你来看你航叔叔。” 听到不能陪顾航,肖城皱了一下眉,不过到底没想上次一样闹脾气,他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那二叔别忘了,等航叔叔好了以后,一定要接我回来看他。”肖长山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头认真的说道:“就算我忘了,你航叔叔也不会忘的。” 送了肖城回幼儿园之后,肖长山急急忙忙又赶到医院,虽说知道顾航大概是下午才会醒,不过他还是先往加护病房去了一趟,得知他仍然没醒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等在病房外。 只是才坐了一会儿,缴费处那边又来人了,仍是上次那人,他埋怨的看了顾航一眼,说道:“一早上跑上跑下的找了你几遍,可算是找到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一声,你们的住院的费用该缴了,都拖了好几天了。” 肖长山心头一沉,缓缓对那人说道:“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缴费。”那人听了,把要缴费的收据给了他,这才走了。 催费处的人走后,肖长山往加护病房里看了一眼,便离开,现在他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不足一千块钱,而剩下的三万块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的,肖长山舒了一口气,往医院抽血处去了。 此时天还早,抽血窗口那儿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坐着看报纸,肖长山走了过去,问道:“卖血吗?” 老医生左右看了看,没作声,肖长山又问了一句;“我要卖血。” 肖长山知道医院是卖血的,这还是他前几天无意听医院一个病人说的,现在他急需钱,自然就想到这上头来了。 那老医生上下看了他一眼,问道:“抽多少?” 肖长山问了价格,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抽800毫升!”老医生惊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你能扛得过来吗?再缺钱也不是这么个要法。”肖长山对他说道:“没事,我年轻,睡一觉就好了!” 老医生嘀咕了两句,架不住肖长山的坚持,只能给他先检查了一下,又抽了血,抽完之后,肖长山的脸色有点发白,老医生给他结算了钱,想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糖来给来,嘴里说道:“吃块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肖长山对他道了一声谢,离开了抽血处,有了钱之后,肖长山先缴纳了一部分的费用,而后,他又到了加护病房,那护士见他一上午来了好几趟,说道:“病人这会儿还没到醒的时候,等醒了我们会能通知你的。” 肖长山默默点了点头,他扒着窗户看了一眼,不过里面拉了窗帘,什么也看不到。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回了病房,因为刚刚抽完血,肖长山头昏昏沉沉的,他连中饭都没吃,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几时,肖长山是被人拍醒的,他睁开眼一看,是住院部值班台的小护士,那护士说道:“快醒醒,你家病人醒了。” 肖长山听说顾航醒了,蹭的一下坐起来,却因为起得太猛,又一头栽下去,他缓了一下神,从床上坐起来,急急忙忙的跟着护士一起出去了。 ☆、第 49 章 到了加护病房时,顾航刚刚做完检查,医用管还插在向上,整张脸都显得异常苍白,看到肖长山进来了,他一直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说道:“长山。” 肖长山见了顾航,又是激动又是心疼的,他两步上前,握住顾航的手,想要摸一下顾航的脸,又生怕动到他身上的什么伤口。 顾航看着肖长山手足无措的样子,眼里突然泛起了一层泪光,肖长山紧紧握住他的手,心头也是一酸,两人不过才一晚上没见面,都想是隔了很久没见面似的,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真想做点什么亲密的事。 两个人互相握着手,却一句话也没说,跟来的护士倒没觉得奇怪,反正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她将病人家属带进来之后,就先出去了。 护士走后,顾航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肖长山轻声说:“你别费力气说话,好好休养。” 顾航听话的没开口,只是却仍然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肖长山,肖长山摸了摸他的头,安静的陪着他。 顾航醒来之后,秦医生过来了一趟,确定顾航可以转为普通病房之后,肖长山便帮着护士一起把顾航送回病房去,单老头儿正在病房里,见顾航回来,还关切的问了两句,不过都是肖长山代答的。 一场手术之后,两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顾航睡了很长时间,身体虽然很疲惫,但是却一直睡不着,肖长山怕他费精神,不让他多说话,顾航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不过时不时的会睁开眼看肖长山。 顾航刚刚醒来,肖长山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他没心情去做其他的事,饭店的工作已经请了假,这几天他就专心陪着顾航。这时,顾航又睁开眼看他,肖长山握着他的手,说道:“再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顾航说;“睡不着,想看着你。”肖长山摸着他的脸,笑了笑说道;“以后有的时候看,现在先养足的精神再说。”顾航咧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睡着了。 自手术过后,一直过了两三天,顾航的精神才慢慢变好,肖长山每天照顾顾航非常仔细,生怕他病情有个什么反复,他从秦医生口中得知,顾航的术后情况还算良好,不过自那场手术过后,吴经国却生了一场病,肖长山真怕老头儿因为帮顾航看病,把身子给熬出个好歹,每天除了在医院里照护顾航以外,还总要抽出时间去看看吴经国,给他送送饭,陪他说说话之类的,好在老头儿身体还算扎实,在家里休养了两天就没事了。 只是肖长山现在没有收入来源,顾航住院费看病费每天都要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肖长山又去卖了一次血,这天,他刚从抽血科出来,迎面跟周元章撞上。 周元章也愣了一下,他看着肖长山用棉签按住手臂血管处,脸色变了几下,随后说道:“你卖血去了?”肖长山心里去有些别扭,自觉在周元章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不吭声,周元章看着他,说道:“顾航不知道吧?” 过了许久,肖长山才淡淡说道:“这事别跟他说,免得叫他跟着白白担心!” 听了他的话,周元章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说;“顾航住院还得很长一段时间,你光靠卖血也不是长久之技,手上一时不凑手,只管跟我们张个口,何必硬扛着呢!” 肖长山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多谢周主任的好意,我们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等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跟您开口。” 周元章腹诽一句,都已经卖血了,还不是山穷水尽? 两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处都没有说话,周元章一直在暗处打量肖长山,先前他没将他放在心里,只是今日碰巧遇到他去卖血,真让他有几分震撼,原来同性爱人之间也能做到这种地步么。 肖长山见周元章不说话,开口问道:“周主任今天怎么来医院了,是来看小航的吗?”周元章点了点头,他想着顾航已经做完手术好几天,也该过来看看他了,于是下班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肖长山见此,领着他往病房里去,又一路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天顾航手术的情况,两人一前一后的,周元章看着肖长山一瘸一顿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样做值吗?” 肖长山身形顿了一下,不明白周元章为什么为突然这样问,难道他是看出自己跟小航的关系了?肖长山回头,望着周元章,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周主任怎么会问这个话?” 周元章直直的看着他,突然就没绷住,直接又说了一句;“你们的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不受别人肯定,你们这么辛苦到底是为的什么?” 肖长山心知周元章这是看出他跟小航的关系了,不过看他坦荡荡的表情,肖长山心里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不过面前周元章的问题,他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想了一会儿,他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习惯了吧。” 周元章哑然失笑,一句习惯就把所有的事概括了,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聪明还是愚蠢。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9节 肖长山转身,领着周元章继续往病房里去,进门前,肖长山对周元章说;“周主任,今天的事,你就别对小航提起了。” 周元章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此时病房里,顾航正跟着单老头儿在说话,他见了周元章过来,还有些惊讶,问道:“周主任,你怎么过来了?” 周元章笑道:“你做了手术之后,就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顾航咧嘴笑了一下,说道:“多谢周主任关心,我都很好。” 一旁的肖长山给周元章搬了椅子,又给他倒了茶,只是顾航在跟周元章说话的时间,不时会看几眼肖长山,他发觉肖长山的脸色不大好,以为他是不乐意见到周元章,于是再跟周元章说话的时候,就没敢表现得很热情。 倒是周元章,听说顾航这次手术很成功,便感叹了一句,说道:“你们来吴市倒是来对了,一鼓作气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旁边的肖长山回了一句;“也是我们运气好,碰到吴教授肯帮忙,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周元章自然也是听闻过吴经国的怪脾气,当时肖长山他们还没到吴市时,他弟弟周元汉就托他找吴经国帮忙,不过多少权贵人家都没能请动他,他上门请了两次,被拒绝之后就没再放在心上,怎知这两人竟能说服吴教授帮忙看病。 周元章跟顾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问道:“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 顾航想了一会儿,脸上有点羞赧,又看了肖长山一眼,他吱唔了几句,说道:“别的都好,只是这次做手术几乎掏空了我跟长山两人所有的积蓄,我想问一下,咱们单位针对像我这样的重大手术,有没有报销手术医药费的?” 这话说完,顾航的脸上烧得厉害,本来么,他在单位没上几天班,又时不时的请病假,要是照他过去的性子,这话他决计张不了口,只是现在形势逼人,长山每天这么辛苦照顾他,他的医药费,肖城的上学钱,再加上平时的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现在都能听到长山兜里的钢镚响了,因时周元章问了这话,他就厚着脸皮将困难说了出来。 周元章沉吟片刻,像顾航他们在编制外的,要是享受医保补贴,肯定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不过他托关系的话,说不定能补贴一些钱,只是这回例外一开,以后再想统一管理就难了。 想了一会儿,周元章说;“这事要报上去审批,一时半会儿肯定也答复不了。” 顾航听了周元章的话,顿时有些失望,周元章见此,转头看了一眼肖长山,说道:“不过我听说上回幼儿园的虐童案你们的赔偿费用还没到位,还听说你被人拖欠了工资,这两件事我倒是能打发人帮你去问问。” 顾航一听,脸上又带了些喜色,不论多少,总归能有一点是一点。肖长山也挺感谢他的,那两件事自从顾航住院后,他一直没顾得上,如果能有周元章帮忙,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周元章又陪着顾航说了两句话,便要回家去了,顾航卧病在床,自然不能下床去送他,于是由肖长山将他送到楼下,肖长山说道:“多谢周主任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等小航好了,我们一定会上门亲自跟你道谢的。” 周元章摆了摆手,这些小忙对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能多给他们减轻一些负担,他也是很乐意的,他看着肖长山的眼睛,认真说道:“现在顾航病了,你们家一大一小全靠你,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熬坏了自己的身体,叫他们指望谁去呢!” 肖长山默默点了点头,周元章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进心里去了,眼见天色不早,周元章朝着他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医院。 ☆、第 50 章 没过几天,在周元章的过问下,幼儿园的赔偿费用果然下来了,原来肖长山上班的汽修厂也把拖欠他的工资给结算了,钱虽然都不是很多,但是却着实让肖长山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短短时间卖了三四次血,这到底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 顾航手术开刀的伤口也愈合得很不错,医生说顾航的手术很成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一直显得蔫蔫的,每天饭也吃得很少,有时候跟肖长山说话时,都会半途睡着,肖长山看在眼里,心里却急得什么似的,生怕这次手术也没做好,不过医院也查了好几次,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这天,肖长山从家里给顾航带了鸡汤,谁知顾航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为着给他补身子的事,肖长山也不知想了多少法子,一大早跑到农贸市场去给他买的老母鸡,在家里足足炖了两三个小时,谁知这家伙喝了两口汤就不喝了。肖长山气恼的瞪了顾航一眼,说道:“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你到底想吃啥?” 顾航也知道长山做饭辛苦,只是他实在吃不下。肖长山气呼呼的又骂道;“你不多吃点,这身体怎么能养得好?”被肖长山骂了,顾航一脸无辜的看着肖长山,他说;“我实在是吃不下,你吃吧,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瘦了这么多,比我更像病人呢。” 肖长山气结,只是看着顾航苍白的脸,再重的话他也舍不得说出口了,他压下心头的火气,好说歹说劝顾航又喝了半碗,待把碗筷收拾好之后,顾航靠在床头上,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肖长山愁死了,他常听人说病人要多睡才能休养精神,只是顾航这睡得也太多了,每天少有几刻清醒,即使是配着,也是都精神不振的样子,他轻轻拍了拍顾航,喊醒他;“小航,快别睡了,醒一醒。” 顾航被叫醒了,擦了擦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长山。” 肖长山在他旁边坐下,又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小航,陪我说说话行不?” 顾航听了,坐了起来,只是脸上却仍然是一片困倦的表情,肖长山拧了一块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又说道:“再过几天,我就该上班去了,要不要把小城城接过来陪你几天。” 顾航听他提起肖城,倒是来了几分精神,他说;“孩子这不是正上学么?” 肖长山原本也担心把肖城接回来,反倒还要照顾他,不过想着肖城一向省事,再说有他陪着,估计顾航有精神能跟他一起玩,说不定就不会成天睡觉了。两个人说定好之后,肖长山又跟顾航说了几件趣事,引得顾航笑了起来,肖长山暗自见他有了几分精神,这才放下心来。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两个人抬头一看,竟然吴经国进来了,自从顾航手术之后,吴经国几乎就没再来过医院,因此顾航看到他还挺开心的,他笑着说道:“吴教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吴经国凑近看了看顾航的脸色,又扭头望了肖长山一眼,说道:“我听说小顾手术后精神一直不大好?” 肖长山点了点关,脸上也是一片忧虑,只是现在医院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说要多加休养,肖长山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可以好。肖长山把柜子里保温桶端了下来,又拿出干净的碗筷说道:“我炖了老母鸡汤,吴老要不要喝一点?” 吴经国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说道:“别人吃剩下的,我不吃!” 肖长山知道吴经国脾气一向如此,也没往心里去,他把保温桶收了起来,便跟吴经国说起话来了,那吴经国见才坐了一会儿,顾航就眯着眼睛要睡觉,皱头微微皱了起来,暗自把他的事放到心上了。 又过了几天,肖长山把肖城从幼儿园接了回来,肖城自从顾航手术后还没见过他呢,熊孩子很乖,知道他航叔叔刚刚动了手术,有时候还帮着他二叔照顾他航叔叔,虽然做不了什么大事,不过像倒水,拿东西这些活儿也能做。 现在医院里有肖城陪顾航,肖长山就开始回饭店去上班了,自从他上班之后,跟饭店老板说好了,每十天结算一次工资,那老板理解他家里情况特殊,都答应了,不过虽说上班能领工资了,只是他们日子还是过得很拮据,肖长山是个头脑灵活的,他发现医院里住院的人多,生活用品需要也很大,就去批发了一些脸盆,暖水瓶,水杯,饭盒,雨伞一类的东西在医院附近卖,这些东西成本很低,也不必专门花钱租门面,就在医院附近摆个地摊就行,反正是晚上,也没城管来管,就是医院的那些保安挺麻烦的,时不时就会过来赶人,后来有跟他一同摆摊的人指点,肖长山给保安塞了两盒香烟,自此那些保安也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顾航也是知道肖长山每天晚上摆地摊的,他倒是想劝肖长山别这么辛苦,只是不做事,天上也不会往下掉钱,尤其他们一家三口,小的小的,病的病,如今全靠他一个人干活养家了,他就盼着自己这病能早点好,这几日还跟肖长山提出要出院,肖长山压根没理会他。 这天晚上,顾航牵着肖城从医院出来,找到肖长山摆摊的地方,那地方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昏黄的路灯下还有其他一同摆摊的小贩,他们过去时,见摊子旁边正有一个女人在买东西,肖长山眼尖,看到顾航和肖城来了,连客人也不顾了,招呼着他们过来后,又语带责备的说:“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快回去吧。” 顾航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肖长山平时轻易不许他出病房,因此顾航已经在病房里闷了很长时间了,顾航说;“屋里闷,我想出来走走。” 肖长山见顾航精神还算不错,又想起前段时间医生也说要他们没事时,多出去走走,于是这才没有劝他回去,他叫了顾航坐在摊子里面,把小板凳让给他坐,又倒扣了一个脸盆给肖城坐。因为有客人来买东西,肖长山没顾得上他们,先招呼了客人再说。 那买东西的女人买了一个脸盆后,趁着找钱的工夫,肖长山见她穿的朴素,又是外地口音,便跟她搭话来,这才知道这女人是带着家人来治病的,如今她家人也在这家医院住院,肖长山便问道;“要不要买个暖水瓶,医院里人多,有时候赶不上,还要排队等着,有了水瓶也能放便一些。” 女人想了想,一个暖水瓶反正也没多少钱,便买了一个,顺道买了水杯饭盒一类的,肖长山见她买的东西多,给她免费送了一把饭勺,待人走后,肖长山才转身跟顾航他们说话。 刚才肖长山做生意的情景顾航都看在眼里,他心想,原先长山除了跟自己亲近的人,平时话很少,如今为了生计,却一再的改变自己,他心里酸酸的,一直抬头看着肖长山,肖长山不知他的心思,见他脸上呆呆的,以为是热着了,便拿起旁边的一叠报纸给他扇着风,又轻声斥道:“叫你好好在病房待着,你偏不听我的话,还带着城城往外瞎跑,是不是热着了?你带着城城先回去,我这儿收了摊就找你们去。” 顾航摇了摇头,只是歪着脑袋盯着肖长山看,肖长山被看得莫名奇妙,捏了捏他的耳垂,问道:“看什么呢,不认识我啦?”顾航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抓了抓刚刚长出一层短短青茬的头皮,说道:“我以前没看过这样的长山。” 旁边的肖城跟着点头,转着眼珠子说;“城城也没看得这样的二叔。” 肖长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他们脑门上一人弹了一下,哼道:“你们没见过的多着呢!” 坐了一会儿,又有生意来了,肖长山便把手里的报纸给肖城,又嘱咐道:“给你航叔叔扇扇风,等会儿二叔给你买雪糕吃。” 小孩子最经不得这个诱惑了,肖城听了他二叔的话,眼前一亮,拿过报纸就一本正经的给顾航扇风,倒是顾航不舍得他累着,肖城扇了没几下,就接了报纸给肖城扇着风。 今晚的生意似乎不错,不时就会有人到他们这摊子上买东西,肖长山有生意的时候就招呼客人去了,没生意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话,马路对面有个小摊,正是卖饮料雪糕的,肖城记着他二叔承诺给他卖雪糕的事,不时歪着脑袋看着他二叔。 肖长山见了侄子一脸渴求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便给他一块钱,叫他自己过马路去买雪糕吃,到了晚上,马路虽不像白天那样车来车往的,不过时不时还是会有车子驶过,肖城有些害怕,想拉着顾航陪他一起过马路去买雪糕,肖长山存心是想训练孩子独立自主的能力,说道:“谁要吃谁去买!” 肖城见他二叔跟航叔叔都不陪他去,扁了扁嘴,到底雪糕的吸引力太大了,捏着钱买雪糕吃去了,过马路时孩子小心翼翼的,老远看到车子来了,就原地不动,等车子过了才走,肖长山跟顾航其实都在后头看着呢,到最后看他拿着雪糕回来了,两人互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不大一会儿,带来的杂货东西就买了个七七八八,眼见在外面乘凉的人渐渐少了,肖长山估摸着再没什么生意之后,就把剩下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准备收摊。肖长山对顾航说;“你跟城城两人先回病房去,我剩下的东西送回家去,等会儿就到医院来。” 顾航点点头,目送着肖长山推着自行车去了,便牵着肖城的手回了医院里去。 ☆、第 51 章 肖长山摆地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发现他现在摆地摊赚的钱比在饭店做事的工资还多,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主意,不过这主意还不成熟,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顾航的病治好。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顾航动手术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他的体质大不如从前,动不动会感冒一下,顾航也知道医院最是烧钱的地方,自从伤口愈合之后,他就闹着要回家,为了这事,已经两三天没跟肖长山说话了。肖长山倒是沉得住气,顾航不跟他说话也没关系,反正医生没说好之前,坚持不能出院。 这天,吴经国又到医院来了,肖长山见他满脸笑眯眯的,还惊奇了一下,他见惯了老头儿甩脸子耍脾气的样子,此时不免开玩笑问道:“吴老,这是遇到啥好事了?” 吴经国拍了拍肖长山的肩,笑着说道:“我认识一个很好的老中医,向他打听了一下小顾的情况,小顾这病中医也许能治。” 肖长山听说能治顾航的病,倒没先顾着高兴,倒是好奇的问道:“吴老,你不是学西医的么,怎么还劝着病人去看中医了?”吴经国一脸鄙夷的看了肖长山一脸,哼道:“肤浅,我虽然是学西医的,却从来没否认过中医!” 听了他的话,肖长山暗自嘀咕一句,不都说学西医的跟学中医的互相看不起么?吴经国又说;“你们这些门外汉不知道,有时候中医也能看西医看不了的病,自从那回看了小顾的精神状态,我就找了一位老中医问了,这个恐怕是伤了元气的原因,具体的情况还是亲自叫人把把脉才能定。” 倒不是肖长山不信任中药,实在是那些中医元气把脉什么的离他们生活太远了,现在人生病了,谁不是到医院去打一针就好,不过吴老头儿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们,肖长山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是仍然迟疑的问了一句;“看中医能成么?” 吴经国对肖长山的怀疑很不高兴,他瞪了肖长山一眼,沉着脸斥道:“成不成你不会去看了再说?” 肖长山见老头儿生气了,连忙安抚,说道:“吴老说得是,成天这么躺在床上也不是办法,说不定看看中医就能好!”那吴经国哼了一声,背着手先进了顾航的病房。 肖长山将吴经国的意思说了之后,顾航看着他,问道:“这医院多少高科技的设备看了都不管用,中医真能看好?” 吴经国看他是病人的份上,倒是没骂他,认真的说明道:“你们也别看不起中医,我虽是学西医的,也知道西医里有很多病治好,还真是看中医给看好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决定听吴经国的,去看看中医试一试,要是真能看好自然是再好不过,万一看不好再想别的法子,当即肖长山就跟顾航两人随着吴经国往看中医去了。 吴经国介绍的那家中医院就离他们住院的地方不远,小小的四层楼房,看着挺不起眼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某某中医研究所,肖长山跟顾航看了研究所几个字,倒是又信了几分。 吴经国带着他们熟门熟路的往二路一间办公室去了,一路上,肖长山不时会看到求诊的人,只是人很少,跟平常人满为患的医院不同,每个人经过时都会安安静静的,生怕惊动什么似的,看着一点儿也不想医院,肖长山把他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吴经国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往这儿来看,要不是我的老同学是这里面的教授,你连这门儿都进不了!” 肖长山陪着笑,跟吴经国说道:“还真是多谢吴老把我跟小航的事放在心上。” 吴经国又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一间办公室后,进去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儿,长得微胖,正在伏案写着什么,那老头儿见有人进来了,取下眼镜,笑了一声,对吴经国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又是什么事?” 吴经国一点儿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又对那老头儿说:“我就是专门过来看看你还活着不!” 肖长山见他们两人熟稔的模样,便没有随意插话,倒是那老头在肖长山和顾航脸上转了一圈之后,就知道吴经国大约是带着那两人来看病的。 吴经国扭过头,又跟肖顾两人介绍;“这位是洪教授,国内著名的中医专家。” 肖长山和顾航老老实实的跟洪教授打了一声招呼,那洪教授也不多话,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拿出一个脉枕,对着顾航说道:“先放上来看看吧。” 顾航心道,这老教授怎么知道是我来看病的?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伸出手放到上面,那洪教授便闭着眼睛把脉,他把脉的时候,吴经国跟肖长山都没有说话,一直过了小片刻,他叫顾航换了一只手,又接着把脉,这一次更久了,肖长山在一旁看得心急,张了张嘴想问两句,被吴经国瞪了两眼,只得又闭上嘴巴。 看脉的时候需要心静,肖长山只得耐着性子等,一直过了许久,洪教授才睁开眼,肖长山急忙问道:“洪教授,不知道他这是什么问题?” 洪教授先问了一下他做手术的情况,便说道:“这病人经历了几次大手术,身体里的元气大损,精神不振的原因主要便是这个,这原本不是致命的病,只是拖得久了,人一辈子也就病歪歪的了。” 肖长山急了,问道:“那该怎么办?”吴经国瞪着他;“你急什么,先听人家说!” 那肖长山如何能不急,听了洪教授说的他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想来那洪教授也是知道他的心情的,直接说道;“这病其实对我们中医来讲也不算是什么大病,只要能耐住性子细细调养,大概一年就能行!” 肖长山听说顾航的病能治,急吼吼的说:“洪教授,我不怕麻烦,我什么都能做。” 洪教授他拿了纸笔,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他们,说道:“这是药方,等会儿就到一楼去抓药,按照上面的法子煎服,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做,这身体一年后保管能调好。” 肖长山见洪教授都打了包票了,心里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便说要先去一楼抓药,只是这时,那洪教授却喊住了他,又说:“小伙子,你过来,我也给你看看脉。” 肖长山愣了一下,对洪教授说:“我身体好的很呢,没什么要看的。” 吴经国听了,在背后踢了他一脚,说;“你以为洪教授什么人都看脉?叫你去你就去!”旁边的顾航也说;“长山,你也请洪教授给你看看脉吧。” 肖长山见了,便坐下来,任洪教授给他把了脉,这次看的时间倒很快,洪教授看完之后,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最近时常感到胸闷,气短?” 肖长山想了一下,点点头,洪教授看着他,认真的说;“你焦虑太过了,长久下来,比小顾那病更厉害呢?” 顾航当然知道肖长山是为什么焦虑的,他插嘴问道;“洪教授,那该咋办呢?” 洪教授回道:“凡事别想得太多,尽人事听天命,把心态放平和一些就行!” 肖长山听了,心道,等小航的病好了,我自然就不焦虑了!倒是顾航却把洪教授的话听进去,还问洪教授讨了一副治焦虑的方子,洪教授却说焦虑没药可医。 想来这洪教授肯定是大忙人,待他给两人把了脉之后,吴经国也没多打搅他,领着两人出了他的办公室,先往一楼去买了药,便出了这研究所。 原本肖长山和顾航两人对这中医治病都半信半疑的,只是让这洪教授给把了脉之后,还没开始吃药呢,倒已经先深信不疑了。走到半路的时候,吴经国对肖长山说;“我看小顾手术后恢复情况不错,也不用住在医院了,回家养着也是一样的。” 肖长山眼前一亮;“真的?医院一直没说能出院,我倒是想着在医院里也保险一些。” 有了吴经国这句话,肖长山也考虑着要出院的事,毕竟现在如果用中医调理身体,还是回家方便一些的。等回了医院之后,肖长山先去问了秦医生,秦医生也解他家的情况,说办理出院也可以,不过要每隔三天来医院一次。 能出院对顾航来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甚至因为想着马上可以回家,他连精神也好了几分。 医院方面他们还欠了一些钱,肖长山这些天摆地摊再加上饭店的钱都支出来,钱这才结算清了,之后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把出院手续办了,一番折腾下,手里攒的钱还没捂热呢,又全都送了同去。 ☆、第 52 章 顾航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回了家之后,精神倒是挺好的,屋里屋外四处翻腾着,也不知道他在干嘛,肖长山在一旁收拾东西,轻骂道:“横竖咱家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还值得你左看右看的?” 顾航正在阳台上给肖城的水竹浇水,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这水竹不如原来的颜色翠了。他听了肖长山的话,便笑了一声,说道:“这么长时间不在家,就是想到处看看呗。” 肖长山随他看去了,自从顾航住院之后,他大半时间都陪在医院,每次回来也都只是为了炖汤做饭,家里显得有些冷清,因为长时间没人收拾,有的地方还落了灰尘,他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就扫地拖地打扫卫生,顾航也跟着一起打了抹布擦灰尘,肖长山见他做的活儿轻省,也就没说什么。 家里虽说只有一室一厅,但是打扫起来也花了他们不少工夫,肖长山给顾航煮了一杯牛奶之后,接过他手里的抹布,便说道:“你别忘了,坐着歇一会儿吧。” 顾航很久没做家务了,才干了一点儿活就累得不行,他喝了热牛奶,歇了一会儿,等缓过劲儿来,才走到厨房找肖长山去了。 刚才两人从医院回来时,肖长山买了一块排骨,现在已经剁成大块,他用猛火煮了,又装进砂罐里,放在炉子上用小火煨着,这炉子是老式的煤炉子,在吴市这样的大都市,估计已经没有人家会再用了。 肖长山会买回来,也是因为以后要给顾航煎药,听说煎药要专门的煤炉子才好,不过当时买这东西,肖长山找了好多地方才买到这炉子和煎药的砂锅,另外还有蜂窝煤,这东西就更不好买了,肖长山向许多人打听了,才在吴市郊区一块城乡结合部买到,又花了大力气运回来。 肖长山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顾航就站在旁边看他,肖长山不时抬头看他两眼,待都收拾的差不多之后,肖长山说;“你在家歇着,我到幼儿园接小城城回家。” 现在肖长山跟顾航都回家之后,肖城就没有必要再住在幼儿园里了,一则是肖城总是闹着要回家,二则住在幼儿园里每个月还需要另外交钱,他们现在一穷二白,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来花,自然是能省则省。 顾航听说是去接肖城,便说:“我跟你一起去接吧。” 肖长山头也不抬的说:“你在家好生待着就成,现在天气一日三变的,感冒了咋办?” 顾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肖长山,小声哼哼道:“你就让我一起去吧,城城看到我一准儿高兴。” 肖长山最受不得顾航拿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心里挣扎了两下,到底没舍得拒绝他,不过还是说道:“要去可以,但是要是再给折腾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航乐得直点头,便跟着肖长山一起出了门,厨房里的炉子用风门封好,也不需要人专门照看,不过临走时,肖长山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最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天气阴晴不定的,前两天还热得很,今天冷空气一到,不加件外套会冻得人直哆嗦,顾航出门时特意戴了口罩,他走在肖长山旁边,两人也没搭车,就这样一路溜达着到了肖城的幼儿园。 肖城见了顾航果然很开心,开心的抱着他的大腿撒娇:“航叔叔,你从医院里出来啦?” 顾航一把将他抱起来,两人蹭了一会儿,肖城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顾航笑眯眯的说:“我跟你二叔今天就是来接你回去的。”小孩儿一听,乐得直拍巴掌,老师忍不住笑了笑,肖城性子有些害羞,几乎很少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他对肖长山说道;“你们可算是接他回去了,这孩子天天盼着回家呢。” 肖长山说;“孩子在学校里给老师添麻烦了,多谢你们照顾。” 老师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顾航,问道:“顾先生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吗?” 顾航点了点头,笑道:“差不多已经好了,现在就在家里休养。” 说了两句闲话,肖长山见肖城还腻在顾航身上,便暗暗瞪了他一眼,肖城嘟了嘟嘴,乖乖的从顾航身上下来。 跟老师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肖长山把肖城住校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牵着孩子一一起回家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半个月,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大人还好,每天早上送肖城上学的时候,都要给他戴口罩,穿厚外套了。不过家里最辛苦的人还是肖长山,他已经把饭店那边的工作辞掉了,一门心思的打算做个小贩。 做了一段时间的小贩之后,肖长山发现只要肯吃苦,比先前在汽修厂和饭店的收入都要多,只是最开始做小贩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不光要躲着城管,还会被其他做得久的小贩们一起排斥,也难为肖长山肯咬牙坚持,不管在外头受了多大罪,从来不会回家跟顾航提起。 现在肖长山一般都是白天到学校附近去卖一些小玩具笔纸一类的东西,到了晚上,仍旧会到医院附近去摆地摊买杂货。 顾航自从请假在家养病之后,成天无所事事的,他想跟着肖长山一起去卖东西,不过肖长山不舍得要他出去风吹日晒的,就要他安安心心的在家待着养病。 后来肖长山见他实在无聊了,要他帮着编红绳,这种红绳最近很受学生们的欢迎,有学生直接买了红绳回去自己编的,也有肖长山自己半加工一下,再卖出去的,不过这种半加工的编法很简单,一般顶多只能加个五毛或一块的。 顾航在家编了几天红手绳,没想到他在家琢磨,试着编了好几种花样繁复的手绳,拿出去很受学生们的欢迎,顾航又想法子叫肖长山进了一些小珠子小铃铛的串进去,这种带珠子的手绳一根买三五块的完全不成问题,原先顾航还担心定的价高了,谁知道孩子们花钱买这些东西绝不手软。 现在顾航在家有事做了,也不像之前那样成天睡觉,精神看着强了很多,不过肖长山怕他累着,一般一天只要他编二十根左右,这天,肖长山又给他数好了手绳,便要出门去了。 顾航不满的说;“你干啥呢,就这几根手绳,哪够编?你多留一些在家里等我编好了,咱们也能多卖点钱!”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啥,就一天卖二十根左右才正好呢!” 顾航不解的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为啥?” 肖长山得意的一笑,“勾着人家明天再到咱们家来买呗!” 顾航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可不就是你越是没有,人家越想买嘛。他也跟着笑了出来,说道:“你可真行,连这个法子也能想出来。” 肖长山哼了一声,说道:“要不人家怎么都愿意到咱们家来买呢!”说完,他又凑近顾航,在他脸上偷偷亲了一下,说;“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你手绳编的好看,要是编得不好,想再多主意也是白搭!” 顾航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打发肖长山出了门,他说;“你放心去买吧,我在家一定会再想出几个好看的花样儿的,保证让咱们的手绳最受人欢迎。” 肖长山摸着他的头笑了笑,不过还是嘱咐了两句,又说道:“你在家别累着自己,编完了就歇一会儿,饭菜我已经做好了,中午只要热一下就行,药放在炉子上煨着,等到了点儿就记得去喝了。” 顾航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肖长山见时间不见了,收拾了东西就出门了。 顾航上午在家编手绳,吃了午饭,便回房睡觉去了,谁知这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四点多,他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又睡了这么久。 因为还要接肖城放学,顾航勿勿忙忙出了门便往幼儿园去了,到了幼儿园里时,别的小朋友都已经走了,班上就剩下肖城一个人爬在桌子上,小孩子孤零零的看着很可怜,顾航在门口喊了一声;“城城。” 肖城一抬头,看到顾航来了,丢下手里的笔,蹬蹬蹬的跑过来,一把抱住顾航,嘴里抱怨道:“航叔叔今天来得太晚啦!” 顾航赶紧道歉,说道:“都是航叔叔不好,在家睡过头了,都忘了来接城城了。” 肖城想了一下,摇着小脑袋说道:“下次不要这样了!”顾航对他保证道;“下次肯定不会忘了来接城城的!” 幼儿园的老师也陪着等了很长时间,顾航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她说道:“又给老师添麻烦了。” 老师笑了笑,摆着手说道:“下回早点就行,别让孩子等久了。” 顾航不住的点头,又跟老师打了一声招呼,便牵着孩子出去了。 这一大一小出了幼儿园,顾航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还特地给肖城买了一个肉包,肖城打蛇上棍,要顾航抱了一段路,不过到底记着他二叔说不能累着他航叔叔,只抱了一会儿,就自己下地走路。 ☆、青春纪事(一) 肖长山绝对是九里镇镇一中最令老师头前的学生之一,除了那烂到让人惨不忍睹的学习成绩以外,还有刚开学不到一年,就记大过两次,警告三次的不良记录。走在校园里,有认识他的,悄悄说一声,看到没,这是咱学校里的老大。 不过,肖长山倒不认为自己是坏学生,本来么,除了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以外,他尊敬师长,孝顺父母,学校组织活动积极参与,同学有忙要帮,只要在能力范围以内,绝无二话,他个子长得高,篮球打得好,学校里有很多小女生暗恋他,男生们也对他很服气,只是他自我感觉再良好,毕竟在老师眼中,他就是坏学生,而且还是坏学生里面的头儿! 午间休息的铃声晌后,肖长山抱起篮球正要往操场上去,隔壁班的安小浩带着几个人一脸兴奋的进来了,肖长山瞪了他一眼;“干啥啊,随意窜班,让我们老张看到了,有你好受的!” 安小浩哪儿顾得上这个啊,他左右看了看,两眼闪着光,悄声对肖长山说:“你知道不,二中的王甩皮给咱们下了战书,约这个星期五放学到老供销社后面干架去。” 肖长山瞥了他一眼,心里挺不耐烦的,就不知道怎么提起打架的事,这几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他说道:“不是说好那天到街上看录像去的么?” 安小浩急了,跺着脚说;“我的哥哥,录像啥时候不能看啊,人家战书都下了,不去应战显得咱们怕他们二中似的!” 肖长山反正觉得约架什么的很没劲儿,不过那个二中的王甩皮他之前民听说过了,人长得壮,原本是县中学的,因为打架转到二中来,不到半年时间,收服了二中的男生,成了二中的头儿,这人家境不大好,常常会向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擂肥,听说一中就有人吃过他们的亏。 安小浩见肖长山没说话,急着问了一句;“哥,你去不去倒是吱一声啊,你不知道这王甩皮连咱们一中的人都敢欺负,上回一年级两个人都被他们打了!” 肖长山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着篮球出了门,谁知刚出去,从远处冲过来两个人撞了肖长山一下,肖长山手上的篮球直接飞了出去,接着就听到楼下有人被砸中叫了一声。 肖长山跟安小浩见砸了人,爬在栏杆上往下一看,只见有个小个子男生正四处东张西望的,肖长山看那人有些面熟,似乎是安小浩班上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一旁的安小浩却冲着那人喊道:“顾航,把球捡回来。” 名叫顾航的男生抬头一看,正好跟肖长山眼神相对,顿时脸上涨得通红,支支唔唔的应了一声,就捡篮球去了。 肖长山跟安小浩两人下了楼,顾航见肖长山朝自己走来,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肖长山看了他一眼,穿得挺干净,个子虽小,不过脸上很白净,就是作派看起来有点女气,他撇了撇嘴,心中挺不以为然的。 肖长山顾航手中接过篮球,随意的说了一声‘谢谢’,便搂着安小浩一起往操场上去了。他不知道,从他转身后,顾航就一直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很多人私底下都知道二中王甩皮下战书给肖长山的事,男生们都有些亢奋,彼此见了面,会心照不宣的使几个眼色。 一转眼,星期五就到了,不过刚上完第一节课,安小浩听同班的程磊说肖长山今天没来学校,他急了,肖长山不登场,那跟二中的架还打不打啊?安小浩问道:“你有没有去打听为啥没来?” 程磊说;“没呢,一班的人都不知道。” 安小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磊捅了捅他,问;“那咱们还去不去了?”安小浩想了片刻,一咬牙说道:“战书都接了,要临时不去,不是叫人家看扁了吗!” 程磊有些犹豫,他说:“长山哥今天不是没来学校么。”安小浩鄙视的看他一眼,哼道:“没长山在,你就不敢去了?” 被安小浩一激,程磊当即就肯定的说;“去,咱们今天放学就去!” 星期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没老师看管,这一群要约架的人早翘了课,此时就等在一中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处,肖长山不在,安小浩就成里面主事的,他先派了几个人悄悄的过去打听情况,不一会儿,去打听情况的人骑着自行车回来,急着说道;“浩子,王甩皮带了二三十个人呢,咱们还去吗?” 安小浩一愣,他们就带了七八个人,要是还去这不是上赶着找揍么,安小浩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旁边有人问道:”浩子,那咱们还去吗?” 安小浩眉头一扬;“去,咋不去!”那人说道:“他们那么多人,咱们讨不着好啊!” 安小浩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傻啊,快回去再叫几个人!” 听了安小浩的话,马上有人赶着回去找人去了,恰巧这时,安小浩见到有穿着一中校服的人远远走过来,程磊说道:“哎,那不是顾航么,把他喊上吧!” 有人不赞同,说道:“顾航就跟个弱鸡一样,带过去能顶个啥!”安小浩想了想,心想把顾航叫过去也不必指望他能顶多大的作用,就当凑人头也好,他对身边两人说;“去,把顾航叫过来。” 立时,便有两个人跑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些啥,顾航很明显不情愿,几乎是被两人架过来的,到了安小浩面前,脸上显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要干啥?” 见了他这娘们唧唧的样子,安小浩顿时一口气哽在胸口,他都有些后悔把顾航叫上了,只是人都叫过来了,安小浩也只得开口;“二中的王甩皮给长山下了战贴,约他去打架。” 顾航不认得王甩皮是谁,但是听说跟肖长山有关,他顿时有劲头了,立马认真起来了,只是他没看到肖长山,便摸着鼻子问道:“那他人呢?” 安小浩说;“他家有事来不了了,不过帖子都已经接了,咱们要是不去,这不是叫二中的人笑话咱们吗。” 顾航听说肖长山没来,兴头又减半了,他默默的想了片刻,问道:“那你们叫我过来是要干啥?” 安小浩看着顾航,认真的说道;“我们听说王甩皮带了四五十个人,咱们就七八个人,所以叫你跟我们一起去打架的。” 顾航眉毛皱了起来,他本来就不同意聚众打架,更何况肖长山也不在,于是他看着安小浩说:“他们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要不你们还是等肖长山回来了再去吧。” 安小浩瞪了他一眼,生气的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一中的?”顾航被他瞪了一眼,顿时气势弱了下来,默默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是一中的。” 安小浩又说:“你想看二中的把咱看扁,要看二中的骂长山没种是吧?” 顾航连忙摇头,安小浩便说;“那就跟咱起一起去!”想了想,安小浩又放软了口气,他说;“你放心,不用你冲到前面,你就跟在我们后面就成!” 顾航被赶鸭子上架,只得陪着他们一起去。只是还不等他们到约架的地点,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来了,程磊眼尖,说道:“我靠,那不是王甩皮他们吗,他们怎么来了!” 其中有一个人说道:“八成是知道长山不在,自己找上门了。” 安小浩也顾不上别的,直接等人说;“快抄家伙!” 因为二中来的人多,安小浩先发制人,直接领着一群人先扑上去,他们动作快,二中的人刚开始先吃了一点亏,不过毕竟二中带的人多,不一会儿安小浩他们落了下风。 顾航站在外围,有些傻眼,这怎么打呀?现在打成一团,都已经有些敌我不分了。这时,二中里面有个人冲着顾航嚷了一句,说道:“这里还有一个!” 说完,就有两个人向着顾航冲过来了,顾航手里只有安小浩不久前给的一块板砖,他见有人向自己扑过来了,心里一急,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向来人拍了过去,正被两个人围攻的安小浩用眼角看到了,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个废柴,打架有往人脑门上招呼的吗? 不过好在顾航那一记板砖没怎么用力,那人虽说被拍了一下,但是没见血,只是没人拍了一下,那人气急了,直接一脚踹到顾航肚子上,顾航倒在地上,接着两个上去一阵猛踹。 眼看一中的人要吃大亏了,正在这时,一大波身着一中校服的男生们往这边冲过来了,是先前搬救兵的人回来了,二中里面有人吼了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快撤!” 一中的人自然不肯放他们走了,赶紧追了过去,眼看又要纠缠到一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 顿时,两拨儿人也不打架了,全部快速散开了,俨然在这方面是行家,只剩下顾航一人还呆呆的留在原地! ☆、青春纪事(二) 一中跟二中打群架这事闹得挺大,连着很长一段时间,两个学校的人都不会穿着校服单独出现在对方学校的范围之内。 不过安小浩也是在事后才知道,那天其实并没有老师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喊的这一声,安小浩他们猜测是二中的怂包喊的,为这事私底下没少嘲笑他们。不过那天虽说没老师出现,但是打架这事还是被学校里知道了,学校没当场抓到人,也只能连着几天晨会,耳提面命的教育学生们遵守校规,尤其是肖长山跟安小浩这一群人,更是老师看管的重点对象。 而肖长山那天之所以没去到学校来,全是因为他外公突然去世,等他到了学校之后,离那天打架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刚到学校安小浩就眉飞色舞的讲起那天打架的情形,他说;“你是不知道,王甩皮带了二三十人,咱们就七八个,可是咱也不怵,见了他们,照样抄着家伙就开干!” 肖长山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得了吧,这段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哪儿也别去!” 安小浩嘿嘿笑了两声,搂着肖长山,一大群人招摇的往操场上去了。在操场上安小浩看到顾航也在,扬声喊了他一句,又对着他招招手。顾航看到这群坏学生,打心底里不想理会,不过他看到站在最中间的肖长山,心里暗喜了一下,他听说肖长山连着几天没上学,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他来了,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乖乖的过去了。 顾航在安小浩他们班,学校成绩一般,人也老老实实的,几乎不怎么会被人关注,安小浩会叫他,也是因为刚才跟肖长山提起打架的事,想起那天临时把他拉过去凑人数。 顾航走了过来,抬头看了肖长山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安小浩问道:“你那天没被打到哪儿去?” 肖长山看了安小浩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又扯上顾航了,毕竟这人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安小浩笑了两声,说道:“那天没人,临时把他拉上了。” 肖长山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当着顾航的面说他。顾航小声说:“就是被踹了几脚,没受伤。” 安小浩笑了笑,对着顾航说;“那就好,行了,你去吧。” 顾航又看了肖长山一眼,肖长山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待他走后,肖长山骂安小浩;“你打架带上他干啥,真是瞎胡闹!” 安小浩挠了挠头;“哎哟,我知道错了,这不是一时情急被逼的么,不过顾航这人打架就是个怂货,我也挺后悔喊上他的。”肖长山又瞪了他一眼,一直到安小浩跟他讨饶,这才没说啥。 而另一边的顾航其实并没走远,他就站在远处看着球场上打球的男生们,刚好肖长山抢到篮球,过人来到篮板底下,轻轻的往上一抛,那跃起的身影看起来很轻盈,双腿修长有力,顾航一直紧紧注视着他,当篮球落入篮筐里面时,他的心随着篮筐一起颤了几下。 顾航学校成绩一般,长像也不出众,偏偏性格也很内向,向他这样的人,注定就没什么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肖长山的,不知不觉中,他开始留意关于肖长山的一切的细节,他知道他穿衬衣时,袖口一定会挽到手肘,他知道他骑自行车下学校那条徒坡时,一定会双手放开车把,他知道他每个星期二的下午会洗头发……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顾航自己的小秘密,没人会知道,当然也包括肖长山。 时间不紧不慢到了期末考试,学校里原本八点钟的晚自习延长了一节课,这天,顾航晚上下课,走在回家的公路上,耳边能听到青蛙的叫声,公路两旁有新安装的路灯,顾航的心情很好,他一路哼着歌往家里去,顾航家会经过一条偏僻的巷子,今天他刚走进去,便有些不对劲,巷口处有三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正在路灯下抽烟。 顾航想着是退出去绕路回家,还是目不斜视的假装没看到。不过还没等他考虑好,二中里面有个男生突然喊了一句; “我擦,那家伙是上回打架朝我拍板砖的!” 顾航心生不妙,正要开跑的时候,被二中三个人一起拦住了,顾航被逼到一个角落里,额头上直冒汗,他张了张嘴,紧张的问道:“你们想干嘛?” 其中有个瘦脸的笑了两声,拍了拍顾航的脸说道:“你上回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这回怂了?” 顾航不吭声,知道自己这回怎么也得被揍一顿了。 另一个高个子的冲着瘦脸使了个眼色,那瘦脸的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航挺实诚的回道:“我叫顾航。”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都没印象,那瘦脸的又问:“有钱吗?”顾航刚想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钱。” 那几个人才不相信呢,直接按住顾航,就要在他身上搜,顾航急了,挣扎着说;“你们要干嘛呢,我都说我了没钱了!” 高个儿的见他不老实,直接一膝盖顶到顾航肚子上,顾航难受得差点吐出来了,趁着这会儿,已经有人在他口袋里搜到几十块钱了,高个儿的揍了他一拳,恶狠狠的说;“你不是说没钱嘛,这是啥?” 顾航急了,见自己钱被搜出来了,要在高个儿手里抢,那瘦脸的死命踢了他几下,还骂道:“不过是借你两个钱来花花,见你是一中的,没揍你都是好的!” 正在这时,从巷口外传来一个声音;“是谁要揍一中的人?” 几个人一起转头,刚想看看是谁多管闲事,其中有个人认出来了,轻声说了一句;“肖长山!” 被打得蜷缩在地的顾航听到肖长山的名字,感觉是来了救星,精神振奋了一下。那肖长山把手里的自行车靠墙一放,双手插着兜走进来了,他扫了那三人一眼,又问了一句;“刚才是谁要揍一中的人?” 那三个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惴惴的,不过想着他们有三个人,肖长山只来了一个,便哼道:“肖长山,我劝你少管闲事,今天这事你就当没看到!” 战局突如其来的拉开,肖长山在那人话音刚落,抬腿一脚踹到他肚子上,二中的那高个子的被踹到地上半天不得动弹,另外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起向肖长山扑了过来,本来被打在地上的那人也爬起来,准备上前帮忙,顾航见了,怕肖长山对付三个人吃力,一把从身后抱住那人,那人不停的用手肘撞着顾航的胸,顾航憋着气,怎么也不松开手。 那两个人应该属于打架不怎么再行的人,被肖长山三五下解决了,肖长山又一脚把顾航抱着的人踹开,从他手上拿回顾航被抢的钱,朝着那几个人骂了一句;“快滚!”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二中三个人灰溜溜的跑了,肖长山这才看到被抢的安小浩班上的人,似乎还被安小浩拖着一起打过架,他想了一下,说道:“你叫顾……顾啥?” 顾航咧嘴一笑,他擦了一下鼻血,说道:“我叫顾航。” 肖长山把钱塞到他手里,又说;“你不知道咱们学校跟二中打这架,怎么还走到哪儿来了,要不是今天我经过,活该你倒霉了!” 顾航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倒霉,能遇到肖长山,还跟他说上话,这根本就是他的幸运日嘛,他红着脸说;“我家就在附近呢!” 肖长山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他估计顾航就是上回参与打架被二中的给记上了,说起来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他想了一下,说道:“你怎么没找个同伴一起走” 顾航有些羞赧,说道:“我没什么朋友。” 肖长山摆了摆手,说道:“我家也在这附近,我跟你顺路,以后下晚自习,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顾航简直不敢相信了,过了好半天,才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傻傻的问了一句;“真的行吗” 肖长山看到顾航这娘们样儿,心里被膈应了一下,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不过既然说出口了,他也没拒绝的,于是点了点头。 要不是肖长山在他面前,顾航都要开心的跳起来了,他忙不跌的点着头,说道:“那我以后就跟着你。” 肖长山无所谓的摆了一下手,又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顾航扬着笑脸,冲他挥了一下手,便走了,走到一半,他又转头,看到肖长山站在路灯底下,昏黄的路灯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光晕,他心里甜滋滋的,又朝着肖长山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上两章小番外,明天接着正文,有亲们一直说虐,现在看到他们中学时的事,大家心里有没有稍微轻松一些? ☆、第 55 章 顾航从幼儿园接回肖城之后,顺路往菜市场去了,自从肖长山摆地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现在顾航又请假在家养病,于是买菜做饭这些家务事,都是顾航来做。 顾航也知道他们家日子过得不宽裕,买菜一般都是捡便宜的买,遇到蔬菜减价,都会买许多囤在家里慢慢吃,大人还好说,只是苦了肖城,跟着大人一块受罪,偏偏这孩子从来不会抱怨,顾航心里内疚,又想着肖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隔几天都会买点好吃的给他补补,孩子很懂事,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要什么,顾航挺心疼他的,刚进菜市场便问道:“小城城,你今天想吃啥?航叔叔买给你吃。” 肖城想了一下,仰着头说:“二叔跟航叔叔吃什么,城城就吃什么。” 顾航被自家熊孩子感动得不行,他抱着肖城亲了一口,又说;“没事,你想吃什么只管开口,航叔叔给你做去!” 肖城听了顾航的话,一脸认真的说;“可是航叔叔又不会做红烧肉。” 顾航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现在家里日常饭菜虽说都是他在做,不过他会做的也就那么几样,几个菜也都是换着做,目前红烧肉对于他来说,还是属于难度系数较高的菜,家里只有长山会做这菜,不过他想着孩子既然都开口了,便说道;“我不会做,你二叔会做呀,咱买回去等你二叔做。” 肖城眼神里露出一丝期待,顾航笑了笑,拉着肖城到肉铺摊前买好了肉,肖城想着今晚可以吃到爱吃的红烧肉,拉着顾航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 出了菜市场,经过一家银行门口时,有个老头摆了个摊子,上面是用芦苇叶编的小蚂蚱小蜻蜓小蝴蝶什么的,老头儿编得很精致,摊子旁边围了好几个孩子,这东西顾航好多年没看到过了,这两年又开始流行起来了。 那老头儿手很巧,芦苇叶在他手上穿梭自如,不过三五下,一个栩栩如生的知了编好了。肖城经过时一直用眼角偷看,顾航本来想着这东西没什么好玩的,不过看着有好几个小孩都买了,便停了下来,问道:“小城城想要吗?” 肖城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他说;“我不要我不要,城城家里有玩具!” 顾航知道他们几乎没怎么跟肖城添置过玩具,他的玩具还是在老家买的小汽车以及周元汉之前送的几样画笔,顾航见孩子明明很渴求,但是却故意装作一副不想要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黯然,他蹲在肖城面前,笑着说;“真的不要?可是航叔叔看那个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肖城停了一下,扁了扁小嘴,又没作声,顾航牵着他的手,来到小摊子跟前,那老头儿热情的招呼;“孩子选一个吧,挺进水瓶里能养好几天呢!” 顾航蹲了下来,跟肖城说;“快选一个吧,选好了咱们回家去。”肖城玩着手指头,闷声说;“二叔会骂的。”顾航一笑,说道:“没事,有你航叔叔在呢。” 肖城抿嘴乐了一下,短短的手指头指着一个蚂蚱,顾航帮他抽了出来,又付了钱,便带着肖城回家。 肖城得了新玩具,高兴得一路上都哼起歌儿来了,这孩子个性腼腆,他当众忘形的唱歌这事顾航还是第一次看到叫。 到家后,肖长山还没回来,现在晚上正是做生意的时候,顾航先给肖城拿了两块饼干,他们晚饭要等肖长山回来,因此做饭很晚,先给孩子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吃完之后,肖城坐在小板凳上玩蚂蚱,顾航便进了厨房,先把米淘洗煮好,又摘菜洗净,等估摸着肖长山快回来的时候再做。 只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来,平时这个时间,肖长山早该回来了,顾航已经把饭菜热了好几次,还不见他的人影。顾航跑出去看了好几次,打他电话也没人接,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想着是不是到他常去摆摊的地方找找看。 肖长山这么晚还没回来,肖城肚子早饿了,啪哒啪哒的跑过来,掀起衣服露出白白的小肚皮,对顾航说;“航叔叔,二叔什么时候回来?我肚子都已经饿得叫起来了。” 顾航忍不住笑了两声,弹了一下他的肚皮,说道:“要不然小城城先吃好不?” 小孩子经不住饿,听说可以吃饭了,连忙点着头,顾航进去给肖城盛了饭,小孩子坐在椅子上,乖乖的大口大口吃着饭。 只是还不等肖城一碗饭吃完,顾航听到楼下有动静,他心头一喜,估摸着是肖长山回来了,连忙拉开门,正好就看到肖长山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门口,只是等他进了屋,顾航顿时惊呆了,肖长山脸上有几大块乌青,神情也很疲惫,很显然是跟人打了架。 顾航接过肖长山的里的东西,拉住他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你跟谁打架了?” 肖长山摆了摆手,先换了鞋,又咕嘟咕嘟喝了两杯水,顾航生怕他哪儿被打着,脱下他的外套,嘴里连珠炮似的问道:“有没有哪儿被打到,身上疼不,快脱了衣服给我看看。” 肖城也丢下手里的碗,跑了过来,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二叔。 肖长山见家里大人小孩跟着一块着急,安抚道;“没事,有人眼红咱家生意好,找了几个小流氓想来讹我,我跟他们打了一架。” 顾航心里又气又急,肖长山自从成年后,已经将原先的脾气改尽,要不是实在把他逼到不行,他断然不会与人起冲突,顾航说;“你快把衣服脱了,我给看看有没有打到哪儿。” 肖长山脱了衣服,顾航前后一检查,心都快疼死了,除了脸上的,身上也有好几块被打得青肿起来的地方,顾航以前当过兵,摸了一下,见没伤到骨头,心里略微放了心,不过还是说道:“要不然到医院看看?” 肖长山说;“看啥呀,咱们药箱里有药酒,你拿来给我揉揉。” 顾航怕伤到什么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要带他去诊所看看,肖长山怕花钱,坚持不肯去,嘴里又找借口;“我都饿死了,你快给我擦了药我好吃饭去。” 顾航皱着眉,从家里找出药箱,又要肖长山趴下来,便把药酒倒在手里搓热了,轻轻给他揉着被打的后背和腰,只是揉着揉着,顾航的眼泪突然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肖长山扭头一看,坐了起来,扶着他的手臂说道:“你哭啥呀,看小城城笑话你!” 只是站在一旁的肖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默默的流起眼泪来了。 肖长山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心里跟着酸了一下,他伸手撸了撸顾航的发顶,说道:“快别哭了,没啥,我一点儿也不疼。” 顾航没作声,只是眼泪却流得更急了,肖长山见顾航哭得脸都白了,心疼的说;“你别哭成不成!这有啥呀,你忘了咱们上学那会儿,打得比这个重多了。” 说完,他又转头招手叫肖城过来,说道:“你也别哭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脸不丢脸!” 肖城擦了擦鼻涕,不好意思的说;“航叔叔也哭了!” 肖长山瞥了顾航一下,没好气的说道:“你航叔叔呀,从上学会那会儿就爱哭,二叔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咱们老肖家的爷们不学他!” 劝住了肖城,肖长山又对顾航说;“别哭了,你还不如孩子么!” 顾航揉了一下眼睛,忍住眼睛,又开始给他伤处擦药,过了一会儿,肖长山叹了一口气,他说;“你也别难受了,当小摊小贩的,谁没经历过这些啊。” 顾航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我气的是我自己,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这话肖长山不乐意听了,他又坐起来,看着顾航说;“这话你以后别说,我不爱听,我是你男人,为你做啥都是应该的!” 顾航听他这么说,脸上有些红,他悄悄看了一下肖城,好在孩子刚好进厨房拿碗筷去了,这话他没听到。肖长山又趴下身子,他轻声说;“你什么也别多想,先把身体养好,我不会一辈子摆地摊的,等挣了钱,你跟城城就有好日子过了。” 顾航翁声说;“我也是男人,我也能养家,你别把所有重担都扛在自己身上。” 肖长山笑了一下,说道:“你是男人,不过我就爱见你穿得体体面面的,啥也不用做,每天吃好用好就成!” 肖长山没跟顾航多讲打架的事,身上擦了泪之后,顾航进了厨房里,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一家三口这才吃起晚饭,彼时,已经到了很晚,肖城洗漱之后就睡去了,那肖长山给顾航头部按了摩之后,也搂着他沉沉睡去,这一晚,肖长山和肖城两人都睡得打呼,就顾航一人一直睁眼到天亮。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0节 ☆、第 56 章 早上,肖长山被客户里顾航和肖城说话的声音吵醒,今天是星期天,肖城不用上学,平时的这个时候,肖长山一般会趁着早市去摆一下地摊的,不过今天起晚了,估计早市是赶不上的,他随意套了件衣服走出房间。 此时,顾航正看着肖城吃饭,他见肖长山起来了,便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就别去出摊了,好好在家歇一天。” 肖长山摇了摇头,说道:“做咱们这个生意,混得就是脸熟,等下午我再去吧。” 顾航知道肖长山很固执,几乎很难说得动他,于是便说;“那你别去,我去守一天。”肖长山笑了一声;“人家认得是我,你去有啥用啊。” 顾航抿了一下嘴,皱着眉头说;“那就不去,少挣一天的钱,不会咋样的!”说罢,他进了厨房,拿出几个煮熟的鸡蛋,过了一晚,肖长山脸上的乌青看起来更肿了几分,顾航包好熟鸡蛋,在肖长山肿的地方滚了几下,肖长山疼的龇牙咧嘴,肖城站在一旁,脸上皱成了一个包子样,嘴里不停的抽气,好像替他二叔疼似的。 肖长山用眼角看到顾航一直紧锁着眉头,脸上也面无表情的,手上虽帮他敷着伤口,只是正眼也不看他一下,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肖长山故意装作很疼的样子,嘴里轻哼了几声,想叫顾航心软,谁知顾航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肖城可怜巴巴的瞅着顾航,说道:“航叔叔,你轻点吧,二叔看着可疼的样子了。” 顾航嘴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了肖城一眼,没作声,肖长山叹了一口气,想着今天是星期天,估摸着也没什么生意,再说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带顾航到医院去复查身体了,便握住顾航的手,说道:“行了,听你的,今天就在家歇一天。” 顾航听了肖长山的话,脸上这才松动了几分,肖长山又接着说;“不过今天该带你医院去复查身体了,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去吧。”顾航想着到了医院,正好也能看看肖长山身上受伤的地方,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说定今天肖长山休息一天之后,顾航进了厨房,端出早饭,一家三口吃完之后,肖长山收拾好东西,就带着顾航跟肖城往医院去了。 现在他们来医院,一般都不再需要挂号,直接找秦医生就行,秦医生因为吴经国的原因,跟这两人也熟识了,他见了肖长山满脸乌青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 肖长山笑了两声,说道:“没事,跟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 秦医生说;“看起来伤得很重,要不要去看看。” 说起来这个,顾航就气得要死,刚才进了医院,顾航要带他去检查一下,谁知肖长山死活不去,秦医生很清楚他家的情况,他简单帮肖长山看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受伤的地方,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补了一句;“最好还是去拍了个片子看看,毕竟胸腔里都是人体重要器官,有些隐形的伤,我们也不能单靠手能摸出来的” 顾航听后,这下也不顾肖长山的坚持了,他直接把肖长山给拖去拍了片子,这顾航虽说病后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不过毕竟以前当过兵,动起真格来,肖长山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好不容易等拍了片子,肖长山从里面出来,瞪了顾航一眼,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顾航当然放了心,不过现在肖长山正气着呢,于是赶紧顺毛摸;“我也是为你好,要是真伤到哪里,你想担心死我啊。” 肖长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到底也没说啥,接下来就该复查顾航的身体了,肖长山去排队交钱的,顾航在旁边陪着一起,因此也没耽误时间,只是缴钱的时候,肖长山连口袋里的钢镚都掏了出来,顾航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段时间,因为不用住院,肖长山每天出去摆摊,虽说不像先前那样山穷水尽的,只是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巴,尤其是每次来医院复查身体一次,就要两三千块钱,几乎能顶肖长山摆一个月的地摊了,还有家里的日常开销,再加上马上肖城学校里要交生活费,感觉每天睁眼就要花钱似的,顾航天天巴望着能掉个馅饼到他们家。 肖长山拿着缴费单子,见顾航一脸沉重的样子,便拍了拍他的头,安慰的笑了一声,说道;“走吧。” 看着肖长山这么乐观,顾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笑了两声,拉着肖城,随着肖长山一起往各个科室做检查去了,因为他们常来这家医院,要查的几个项目也都已经摸熟了,因此不大一会儿,就查好了,只等下午来拿报告就行。 现在差不多快中午了,三个人先在外头简单吃了中饭,歇了一会儿,直接往医院来取报告,肖长山拍得片子先出来的,他们送到外科医院那儿看了一下,医院也说除了皮肉伤以外,内脏没有问题,顾航听说后,放了心,倒是肖长山嘴里不停的埋怨,他道:“我就说没问题,看看吧,又白花了钱!” 顾航咧嘴笑了一声,说道;“这钱咱花得高兴!”眼看肖长山又要瞪他,顾航摸着肖城的头求支持;“小城城,你说对吧!” 肖城虽说不太明白,但也知道是为了他二叔好,便跟着一起点头,重重的说;“对!” 肖长山捏了一下他的脸,狠狠的说道:“现在你就听你航叔叔的,你们两人是一派的了!” 肖城笑眯眯的说:“城城也听二叔的,咱们三人是一派的,二叔是大师兄,航叔叔是二师兄,我是三师兄!” 肖长山和顾航都被他的孩子气给逗乐了,顾航忍俊不禁的笑道:“以后少看电视剧,瞧瞧你都跟着学得啥呀!”肖城对着顾航淘气的吐了吐舌头,躲到他二叔身后去了。 肖长山的身体看完之后,就该去取顾航的检查报告了,拿到报告之后,顾航他们等了一会儿,等秦医生上班之后,才找了过去,秦医生也一直比较关注顾航的病情,等看了顾航的各项检查报告之后,便笑着说;“总体来说,恢复情况还算不错的,以后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这话肖长山听了可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每回陪顾航来检查身体,就盼着医生说顾航身体好,那秦医生又说;“以后你们每半个月来检查一次就行!” 肖长山忙不跌的点着头,又听秦医生交待了一些问题,便跟顾航一起出了医院。肖长山和顾航心情都挺不错的,两人都感觉现在情况越来越好,没准再过不了多久,他们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了。 这段时间因为他们一直比较忙,好长时间没去看吴经国了,今天得了这个好消息,肖长山便说;“我们去看看吴老头儿吧,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心里怪想的。”顾航也跟着一起点头,于是半途中,又往吴经国家去了。 吴经国其实挺气肖长山他们的,心想他们自从出院之后,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他,典型的过河拆桥,不过等看了肖长山满脸乌青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是被惊了一下,心里的那些不快也丢到脑后,他说;“你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肖长山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也不知吴经国信了没有,他走进吴经国的家里,许久没来,家里又积了一层灰,脏衣服脏袜子丢得到处都是,肖长山都不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放心他一人独居的,于是无奈的对吴经国说道:“吴老,你好歹也是享受国家津贴的,就不能请个保姆来照顾你的生活么!” 吴经国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说道:“我没又请你来,你管我家里是什么样的!” 肖长山叹了一口气,挽着袖子认命的帮他打扫屋子,顾航也到厨房里烧水帮着一起收拾,倒是吴经国,心安理得的带着肖城在院子里玩。 肖长山和顾航把吴经国家里打扫干净之后,又帮着烧了一顿饭,彼时,天都快黑了,吴经国把他们送到门口,他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要保重自己,你家里的病的病,小的小,全靠你一个人呢。” 肖长山摸了一下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哎,我都知道呢!” 吴经国瞪了他一眼,骂道:“知道就好!”顿了又顿,他又说;“你们要是有空,就带着孩子到我家来玩!”肖长山心道,到你家哪是来玩的,每次都是当打扫屋子的。吴经国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补了一句;“城城这孩子挺投我的缘!” 肖长山点头答应;“有空一定带孩子来看你!”吴经国应了一声,亲眼目送着他们走远,这才回身把门关上。 此时到了深秋,入夜的时候气温有点凉,走在中间的肖城连打了几个喷嚏,顾航牵起他的手摸了摸,又问道:“冷么?”肖城扬起一个笑脸,摇了摇头,他见他二叔落后两步,等他二叔走近,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他二叔的手,又仰头看了他二叔一眼,眯着眼睛笑得很甜。 ☆、第 57 章 肖长山身上的伤痕一直过了好几天才消褪,顾航怕肖长山出去摆摊时再吃亏,跟着他一起去摆了几天摊,不过肖长山那一架似乎打得还管用,之后便没什么人来找茬,肖长山也就没叫顾航一起来了,现在顾航身体渐渐好了,便销了假,回单位上班去了。 这天,肖长山收摊回家,他到楼下时,见楼下停了一辆小汽车,肖长山见这车子陌生,心里暗自好奇,忍不住看了一下车牌号,顿时愣了一下,那是他们老家那儿的车牌号。他心里一顿,提着东西连忙上了楼。 刚走到门口,肖长山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他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敲门,立时,门被打开了,是顾航来开得门,肖长山看了一眼顾航,见他脸上表情很僵硬,问道:“是谁来了?” 顾航见肖长山回来了,脸上缓和了几分,人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了,他默默不语,拉开门让肖长山进来,肖长山这才看到家里的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年龄大约五十来岁,看那眉眼,跟顾航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肖长山见了这情形,便知道这两人大概是顾航爸妈了。 肖长山又扫了一眼,没看到肖城,不过看到房间的门动了一下,接着肖城的小脑袋探了出来,肖长山瞪了他一下,肖城又赶紧缩了回去。肖长山换了拖鞋,走到顾航爸妈面前,微微点了一下头,又扭头看着顾航问道;“这两位是李叔跟阿姨了吧。” 顾航点点头;“嗯。” 顾航的爸爸李金国自从肖长山进了这屋子后,便一直在暗暗打量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肖长山,他现在对这人的心思很复杂,一方面是因为他跟自己儿子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另一方面是顾航生病了,他们这些至亲竟然毫不知情,是他一个外人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在李金国打量肖长山的同时,肖长山也在注视这对夫妇,他们夫妇两人穿得很体面,顾航爸爸戴着一副眼镜,显得他气质很儒雅,像是某所大学的教授,另一边的顾航妈妈,长得更像顾航的哥哥李宇,她保养得很好,画得淡妆,自肖长山进来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别扭。 肖长山一副主人的派头,他跟顾航两人并排坐在李金国夫妇面前,开口问了一声好之后,便又对顾航说;“李叔跟阿姨是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吃晚饭?” 顾航像是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他转头问他爸妈;“你们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现在去做点吃的。” 李金国面无表情,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了。”顾航见此便点了点头,坐在肖长山身边没有开口。 这对夫妇跟顾航两人的交流显然是很少的,除了肖长山以外,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肖长山见顾航给他爸妈连杯茶都没上,便笑着说道;“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连茶都不倒!” 顾航‘哦’了一声,起身往厨房里倒茶去了,李金国一直冷眼看着肖长山,见他把自己儿子支使得团团转,心里很是憋闷。 不一会儿,顾航端了茶出来,放到李金国夫妇面前,嘴里轻声说道:“爸,妈,你们喝茶。”李金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直接无视了肖长山,先望着顾航说:“你生了这么大的病,怎么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顾航不知该怎么回答,先转头望了一眼肖长山,李金国见了这没出息的儿子,心里气得很,他压着怒气说;“我问你话呢,你看别人做什么!” 肖长山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说道:“李叔,小航从去年住院了,部队里把信先寄到你家里去了,至于你们怎么不知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李金国被噎了一下,半天没有开口说话。肖长山又对这夫妇二人说道;“两个月前,小航要动手术,我没有权利签字,还特意回家想请你们帮着代签,谁知遇到你们不在家,便是顾航大哥签的。”顾航的妈妈想了一下,茬开这个话题,她说;“小航的哥哥也怕我们知道了着急,这才瞒着我们,我们也是前不久无意间知道了小航住院的事。” 李金国看了顾航妈妈一眼,顾航妈妈顿了一下,没作声。肖长山才懒得管他们家的事呢,只要不碍着他跟小航过日子就行,他问道:“李叔跟阿姨这次是过来看小航的么?” 顾航妈妈说话,等着李金国开口,李金国微微颔首,他看着顾航说;“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顾航抬起头来头看着他爸,轻声说;“做了三次手术,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李金国叹了一口气,接着看了顾航一眼,恨恨的说道:“早知道有今天,你之前为什么不听我们的劝呢,搞得现在生了病,连看病得钱都没有,要不是我们知道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告诉你爸你妈?瞧瞧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身边连个照顾得人都没有,在家里,好歹还有我们照顾,看病得钱也不用为难,我真不知道你这孩子在想什么!” 顾航还不等他爸说完,先开口说道:“长山在照顾我呢,我们家里虽不宽裕,但是我现在过得越来越好了。” 李金国听了那声‘我们’就来气,他指着肖长山回来时提得一包东西,朗声说道:“过得好你们会住这种地方,会去摆地摊?” 顾航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直直的看着他爸,沉声说道:“就算摆地摊,长山也没让我受一点儿罪!” 这话无疑是点燃了一个炮仗,李金国瞪着顾航,怒斥道:“我们家谁让你受罪了?” 顾航脸上涨得通红,回瞪着他爸,他就不爱听别人说肖长山半点不好,哪怕这人是他爸!李金国又指着肖长山;“你倒是说说,这人哪里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为了他,亲生的父母都不认!” 这话简直戳中了顾航心里的痛处,他也火了,他站起来,跟他爸对视,说道;“我没不认你们,是你们不认我,我回家看你们,你们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还叫我要咋认你们?” 李金国骂道:“你要不是跟个男人胡搞,我犯得着这样吗?”顾航忍不住又回了一句;“要不是你们从小把我送到乡下,我会认识长山吗?” 眼看这父子两人要吵起来了,肖长山一旁也看够了,他看了一眼顾航,说道:“坐下!” 顾航的气像是突然消了一般,他乖乖的坐在肖长山旁边,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胸口还不停的起伏,另一边的顾航妈妈也拉着李金国,劝道:“你干嘛呀,好端端的怎么又吵了起来,有话好好说。” 肖长山看着顾航说;“跟自己爸爸吵什么呀,快跟李叔道声歉!” 在肖长山面前,顾航乖的跟只猫似的,他别扭了一下,最后在肖长山眼神的鼓励下,看着他爸,说道:“爸,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 顾航不道歉还好,这道歉的话刚说出口,李金国脑仁突突的直跳,他瞪了肖长山一眼,就觉得肖长山这是故意的在他面前显摆他辛辛苦苦养的儿子听他一个外人的话,李金国喘了几口气,他看着肖长山说;“我过来不是为了跟顾航吵架,是来带他回去看病的。” 肖长山侧头看了一眼顾航,等着顾航回答,顾航看着他爸,认真的说;“爸,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李金国脸都被气青了,他骂着顾航说;“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顾航不吭声,在肖长山回来之前,他们就跟顾航谈过,顾航当然不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就算有一天要回去,也是跟着肖长山一起回去,顾航妈妈安抚着李金国,她说;“小航要是不愿意回去就算了吧,毕竟你也知道他的性取向,再说咱们来看过他,知道他的病现在好了就行。” 李金国也不想跟顾航再谈下去了,他哼了一声,起身准备要离去,顾航妈妈赶紧跟上,肖长山和顾航将他们一起送到门口,顾航妈妈说;“你们不用送了,我们今天就会回去的。” 顾航听了他妈妈的话,果然送到门口就没送,倒是肖长山亲自将他们送到楼下,顾航妈妈见了,心里长叹一口气,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肖长山手里,她说;“这是三万块钱,你们先用着,等以后不够了,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肖长山嘴角微微一挑,也许他们很缺钱,不过面对顾航父母施恩一般的作派,这钱他真接不下来,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都过了,还在乎这三万块钱么,他把钱还给顾航妈妈,嘴里说;“阿姨还是把这钱拿回去吧,小航长年不在你们身边尽孝,这钱就当是他孝敬你们的。” 这次连顾航妈妈的脸都青了,已经走远的李金国回头瞪了顾航妈妈一眼,顾航妈妈把钱收了回来。 肖长山望着已经开远的车子,冷笑了一声,他承认,他就是气顾航一直被这夫妇两人冷遇,所以才故意让这两人难堪的,肖长山一回身,见顾航就站在楼梯口直愣愣的看着他,心道,今天小航又该难过了。 ☆、第 58 章 顾航爸妈来吴市的事像是一颗小石子丢在水里,水波散开也就过了,肖长山和顾航谁也没再提起过,日子不紧不慢的到了冬天,吴市是海滨城市,冬天倒是不大冷,只是空气很潮湿,肖长山的伤腿每天都酸麻酸麻的,走起路来,瘸得更厉害了,更何况他每天摆摊辛苦,顾航看了心里又疼又急的。以往刚来吴市时,顾航每天会给他用草药泡脚,现在多了一项工作,除了给你泡脚以外,还会帮他按摩,肖长山还玩笑,如今他们这两人,算是他给顾航按摩头,顾航给他按摩头。 他们一家三口因为是北方人,吴市刚入冬时,一家三口都很不习惯,肖城还感冒了好几天,好在孩子皮实,吃了几天药,病也就好了。 现在顾航给自己熬药的时候,也会给家里熬一锅祛湿的汤药,这还是他问洪教授要的方子呢,不过肖长山和肖城喝了两次嫌太苦,就不愿意喝了。顾航便换了一个方法,时不时的会做些冬天时令食物来吃,不过他手艺不太好,肖长山和肖城吃得也很勉强,有时候遇到肖长山有空做饭时,肖城就会激动得手足舞蹈,相当不给顾航面子。 马上肖城幼儿园的学费要交了,他们一个季度交一次,那幼儿园师资力量好,设备齐全,学费自然也很贵,肖长山攒了很长时间的钱,刚刚够交他的学费,现在存款又完了,再加上顾航每隔一段时间要去复查身体,现在他每天都有一种紧迫感,就是挣钱挣钱,再多挣一点钱! 肖城现在性子开朗了许多,他跟顾航和肖长山都很亲近,只是面对外人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点腼腆,前不久,他们幼儿园又把肖城的画拿到市里去参加少儿比赛,拿了一个二等奖回来,幼儿园的小林老师还特意找到顾航,说是肖城很有天赋,建议找一个专业的老师好好培养,别把孩子给耽误了,顾航也觉得自家熊孩子画画不错,可是家里没有条件培养他,他回来跟肖长山商量了一下,他们现在确实没有钱再送肖城去学画画,只能把这事先放一放了。 现在看着家里一点一点平顺下来,两人心里挺高兴的,他们除了穷点,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如今两人就盼着日子一直这么顺顺遂遂的过下去。 这天下雨,肖长山没去摆摊,又恰逢星期天顾航放假,肖城幼儿园组织到博物馆去参观了,家里就他们两人,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气温有点低,顾航拿了毯子搭在两人身上。 肖长山趴在顾航腿上,顾航找了一直挖耳,轻轻给他掏着耳朵,顾航每掏几下,就会问他痛不痛,肖长山不时回应两句,其实顾航手劲很轻,肖长山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顾航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吹,又问;“痛不痛,我的劲儿大么?” 肖长山眯着眼睛,嘴里轻轻哼了两声,顾航见他的更加舒适的,便又叫他换了方向,给他掏另一只耳朵,不知不觉,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了,顾航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竟有一瞬间的错觉,希望这雨一直下下去才好。 过了大半日,顾航给肖长山掏好耳朵之后,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肖长山的耳垂很厚,轻轻捻一下,肉肉的很舒服。 肖长山用脑袋在他腰上蹭了几下,眯起眼睛看了一下顾航,气氛太好了,他开始生起了别的心思了,不时的用手摸着顾航的腰,那里的是顾航的敏感地带,每当他的手轻轻碰到那地方,顾航后背就会轻轻颤栗几下。 顾航跟他处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手插进肖长山的头发里,给他轻轻按摩了一下头皮,低声说道:“舒服么?” 肖长山动了动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他呼吸有些重,又蹭了蹭顾航,顾航给他轻轻抓着头皮,又在他耳边问道:“重不重?”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只是肖长山莫名的就觉得下腹一紧,翻身把顾航压在身上,扬着眉毛,问道:“重不重?” 顾航脸色有些潮红,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肖长山,轻轻的笑了一声,嘴里吐出一个字;“重。” 肖长山觉得胸海里有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他看着顾航的眼睛,说道:“在这儿还是回房里去了?” 顾航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伸手攀住肖长山的肩,身下被他的肿胀顶得心里有些发慌,顾航轻轻喘了一声,眼角有些发红。 肖长山就是觉得这样的顾航让他爱得不行,他挺了挺腰,顶了顾航一下,急声问道:“想我吗?” 顾航抿了一下嘴唇,额头上沁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直勾勾的看着肖长山,嘴里说道:“想,每天都想!” 肖长山再也忍不住他,他俯身吻住顾航的嘴,这个吻有些急,两人都喘着粗气,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顾航眼神有些迷茫,伸手搂住他的背,不停的回应着他。气氛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肖长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刚开始两人都没有理会,谁知那电话停了一下,又接着响了起来。 顾航分神了,他推开肖长山,说道:“电话来了。” 好事被打断,可想而知肖长山有多气,他嘴里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挑这个时候打电话,他们在吴市的朋友很少,电话平时几乎不怎么会有人打,待他起身接起电话一看,才发现是安小浩打过来了,不免觉得心里有些纳闷,他刚接听,那头安小浩的声音先传来了,他说;“哥,你咋这么半天不接电话呢?” 肖长山脸上忍不住红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刚好有事,没听到。”他听到安小浩的声音有些激动,便好奇的问:“你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是有啥事吗?” 安小浩直接跟他说;“哥,你不知道吧,有一条国道快修到咱们镇上,咱们镇上有一批房子要拆迁,我回去看了,正好有你家跟我家呢。” 肖长山听说是拆迁,先是是愣了一下,说道:“这事怎么没听说过,你这消息准吗?” 肖长山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不知道这事也算正常,那边的安小浩说;“怎么不准?拆迁办都已经在跟镇上那几家人沟通了,大部分人都是想拆迁的,咱们县上都是些老房子,有了钱再起新房就是了,我知道后赶紧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要是有时间,就尽量回来一趟。” 肖长山听后,默不作声,电话那边的安小浩顿了一下,缓了一下之后,轻声问道:“哥,怎的,你不想拆迁么?”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肖长山想了一会儿,肯定的说;“拆,我这几天就抽空回去。”安小浩知道后,又跟肖长山说了两句话,便挂上电话。 顾航刚才在旁边也听到他们的通话了,好像是关于什么拆迁的事,于是问道:“长山,是什么事,我怎么听到安小浩说啥拆迁呢。” 肖长山点了点头,对顾航说:“有一条公路要打咱们镇上过,可能会折迁一批房子,其中就有咱们家,小浩是打电话来通知我们的,让我们有时间回去一趟。” 顾航听说是老家房子要拆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头微微皱起,那房子是肖长山爸妈留给他们最后的一点财产了,要是拆迁了,以后他们回家住哪儿?顾航把心里的顾虑一问,肖长山心里也有几分沉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下决定似的说;“拆吧,那房子留那儿也没住人,等以后回家再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咱们回不回老家还两说呢。” 肖长山也知道那房子对他的意义,他说这话既是安慰顾航,也是安慰自己,现在他们急需用钱,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如果能有一笔赔偿款,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顾航听了肖长山的话,半天不吭声,肖长山看着他,又拉着他的手说道:“等咱们有了钱,就可以送小城城去学画画了。房子没了没关系,只要你跟城城过得好,我相信我爸妈在天之灵,也不会说啥的!” 顾航噗嗤笑了一声,他说;“咱爸要是知道你把他的房子钱拿来贴外人,非气活过来不可!” 肖长山他爸妈死得早,根本不知道有顾航这号人,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更何况顾航怎么会是外人呢。他说道:“没事的,我爸气活过来有我呢! 其实那房子不光对肖长山意义重大,对顾航同样如此,他当兵这么多年,对他来说,那里就是他的家,他跟顾航有很多记忆,也是在那房子里发现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想到房子要被拆了,心里觉得空落落似的!” 顾航看到他小模小样儿的,忍不住在他腮边亲了一口,笑着说;“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先愁起来了!” 之后两天,肖长山先找人打听了一下拆迁赔款的事,而后又跟安小浩联系了一下,确定现在拆迁办就在他们镇上办理拆迁赔款的事,当即便买了回乡的车票。 ☆、第 59 章 这次回乡下去,因为顾航要上班,还要要照顾肖城,于是就肖长山一个人回老家,肖长山回到九里镇的时候,正是早上的时候,他这一路走来,心里很惊奇,这一年时间他不在家,镇上的变化非常大,镇上新开了两家超市,还在镇政府门口修了一个广场,再看到镇上的告示牌,才知道公路已经修到他们隔壁县了,再过不久,大概就能修到他们镇上了。 肖长山下车,先到街上吃了早饭,等回到他家那条巷口时,也发现巷子里每一家都加盖成两层楼或三层楼,有的人家想来是正在赶工,连屋顶都没盖,就剩他们家,还是早年的平房,夹在这一栋栋楼房中间显得很怪异。 他提着东西进去时,刚巧遇到隔壁家的何婶子出来倒拉圾,何婶子看到不认得的人进来了,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是肖长山回来,她惊讶的问道:“长山,这一年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听到你的信儿,我们还在猜你是不是出了啥事呢!” 肖长山当日接到顾航病重住院的消息时,因很赶时间,也没跟熟识的邻居打招呼,直接带着肖城就找顾航去了,再说他家又没有近亲,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因此何婶子看到他突然回来了,不免感到很惊讶。 肖长山笑了两声,随口说道;“到外地去讨生活了,这次回家,也是有人通知我,说咱们镇上的房子要拆迁,所以赶着回来了。” 何婶子原本还要好好问问肖长山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不过听他提起拆迁的事,便来了精神,眯着眼睛得意的说道:“是呢,咱们运气好,刚好就在公路经过的地方,要是能赔个二十来万,在镇上可以置办两套新房子呢,正好大儿跟二儿一人一套,以后结婚都不用为房子发愁了。” 肖长山听说能拆迁款能有二十来万,心中一动,他本身一直不在家,所有的信息也都是从安小浩那儿听来的,不过安小浩住在市里,消息其实也不是很灵通,他自己估摸着到顶也就赔个十来万左右,现在听何婶子说能赔二十来万,便问道:“能赔二十万,有这么多吗?” 那婶子看着肖长山,说道;“正在跟拆迁方谈呢,我们巷子的十几家都说好了,要统一战线跟拆迁办谈判,不赔二十万就不签字,他们工期一天就是几万块,看谁耗得起!” 顿了顿,何婶子又看着肖长山,眼神里带了点可惜,她说;“能赔二十来万也是因为咱们家都加了楼层,像你们家还是老式的平房院子,可能也就赔十几万左右。” 肖长山笑了一下,就算赔十几万也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他说;“赔十几万也不错!” 何婶子摇了摇头,对肖长山说;“哎,你要是找工匠,赶紧给你家楼房加两层,兴许也能赔二十来万,不过现在因为拆迁的事,镇上的工匠很俏,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肖长山没作声,他不会在拆迁这事上耗太多时间,吴市那头只剩下顾航和肖城,他很不放心,他现在就想着能把拆迁的事尽快办下来就行,于是便问何婶子;“咱们拆迁这事谈到什么地步了?” 何婶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还僵着着,前几天他们想过来量地,被我们拦住了,我们的意思都是先谈好赔款的事再来量地。” 肖长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听这意思,两方竟是还没有谈妥,何婶子想了一下,对肖长山笑着说;“正好你回来了,多一个人,咱们就多一分底气,明天你跟我男人往拆迁办去打听打听,反正是国家赔的钱,不要白不要!” 肖长山应了一声,又跟何婶子详细打听了一下如今拆迁的事,便跟她道别,回了家。 这一年来,肖长山家里没住人,门口的锁都生了锈,肖长山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锁给打开,开门之后,肖长山见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树叶,灰尘更是到处都是,不过院子里的栀子树一年没人打理,倒也没有死,只是看着树叶有些发黄罢了,他又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件让他惊奇的事,去年他把顾航留下来的花种一股脑全种下去了,没想到竟活了两株,只是长得很瘦弱,也不认得是什么花。 肖长山在院子里看了之后,又开了堂屋的大门,一进去,扑鼻而来一股潮湿的霉气,屋里桌子柜子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房间里的床铺当时走的时候没收拾,落了一层灰尘,肯定是不能睡觉,肖长山见时间还早,把铺盖都掀了,准备等会烧水来浆洗,棉絮也抱了出来,挂到院子里的竹杆上晒太阳去霉气。 肖长山家里是那种老式的压水井,不过厨房的缸里已经没有水,他带着水桶,到隔壁婶子家里提了一桶水,回来时婶子给了他一把青菜几个萝卜,又给了他两碗米,肖长山也没客气,道了一声谢便接了过来。 接下来,肖长山便开始在家里大扫除,先压了一缸水,把厨房里的大锅灶台清洗之后,烧了两锅水,把铺盖泡着,而后又将屋里屋外都清扫擦洗了一遍,等到最后把院子里也收拾干净时,已经到了下午。 肖长山一直忙着打扫卫生,连中饭都没吃,这会儿事情都做完了,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他简单做了点吃的,便将院门一锁,推着三轮车,往他的修车铺去了。 出去的时候,路上遇到相熟的人,都很好奇他这一年来往哪儿去了,肖长山随意说了两句,因为一路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等到了修车铺时,天都有些暗了。 到了修车铺时候,肖长山看到隔壁的郝老头在门口,便主动打了一声招呼,那老头儿看见肖长山回来了,愣了一下,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肖长山把这一年来的经历又简单说了一遍,郝老头背着手,问道:“你也是听说镇上要拆迁,这才回来的?” 肖长山点了点头,郝老头儿又问:“那以后你就不打算修车了?”肖长山又点头,他笑着说;“如今我把家都安在吴市了,这修车铺的生意可能就要丢下了。” 郝老头儿听了他的话,脸上顿时黑了下来,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瞪了肖长山一眼;“一个个都是忘本的东西!” 肖长山也知道这老头儿脾气怪,倒是没在意,他笑着说;“这么多年劳你照顾了,修车铺的东西我也都该搬走了,你看看有用得着的东西就拿回去!” 郝老头儿也不知哪来的气,他气的将脸扭到一边,连话也不想跟肖长山说了,背着手哼哼唧唧的进了屋里,倒是不大一会儿,附近的左邻右舍听说肖长山以后不做修自行车的生意了,便都过来看热闹。 开门的时候,肖长山发现修车铺的锁似乎有人定期往里面上机油,倒是没有肖长山想象中生锈的样子,他开了门之后扫视一眼,棚子里自然也都积了一层灰,以前修车的家伙因为长时间不用,也都生了锈,肖长山一样一样的东西都搬到小三轮上,东西都不多,不过半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其中围观里有个女人,对肖长山说道:“你以后都搬到大城市去住了,这些东西还留着干啥?” 其实肖长山本来也没准备把修车铺的东西带回去,他想着横竖也值不了几个钱,便对围观的人说道:“你们瞧着有什么东西用得上的,就拿回去用吧。” 这话一说,立时便有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拿了肖长山以前修车的工具箱,笑着说;“那叔就不客气了,你这工具箱里的工具齐全,拿回去有时候敲敲打打用得上!” 有这一个开头,接下来围观的人便都从小三轮上挑着用得上的东西了,不大一会儿,小三轮上的东西都挑走了,只剩下两张破凳子没人要,肖长山也不在意,反正这东西他也带不走,分给他们正好。 过了一会儿,见他们把东西都挑好了之后,肖长山推开了郝老头家的院子,那郝老头儿见了他,哼了一声,问道:“你来干啥?” 肖长山笑着说:“来给老叔送钥匙的,那修车铺的棚子当时建得很结实,我给你留着,平时放放什么杂物也行!” 郝老头瞪着他说:“谁稀罕你的棚子,你赶紧拆了去!” 郝婆婆听到外头的声响,从厨房里出来,见是肖长山,也惊了一下,听肖长山说了这一年的经历之后,摇着头说道:“你一个单身大男人,腿上又不好,拖着孩子也不容易,在外头过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肖长山笑了两声,对郝婆婆说:“哪儿都是一样!”这话他倒是真心的,毕竟有顾航跟肖城在的地方,别管是老家还是哪里,对他来说都没差。 郝婆婆接了肖长山的钥匙,送了两瓶家里的腌菜给他,肖长山接了过来,向二人道别,便推着小三轮回去了。 ☆、第 60 章 到了夜里,整间屋子里只有肖长山一个人,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吃了晚饭之后,刮起了一阵北风,肖长山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被子里虽然很暖和,但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说忙了一天,肖长山现在还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望着头顶的房梁,手里摩挲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还是拨出顾航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从那头传来顾航的声音,他说;“长山,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了,长途加漫游很贵的。” 肖长山听到顾航熟悉的声音,一直空落落的心像是被突然填满一般,他脑海里想象着顾航的笑脸,心情平静了下来。 顾航见他一直不说话,语气里带了几分急促,便问道:“长山,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肖长山回过神他,他笑了两声,说道:“没事,就是想你!”顾航愣了一声,好像有些害羞,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给你打过来了,省得你费钱。” 说完,还不等肖长山反应过来,便挂断电话,不到两分钟,电话又晌了起来,肖长山接听后,电话里传来顾航的声音;“咱们家拆迁的事还算顺利吗?” 肖长山说;“我才刚回来一天,是啥情况都没摸清呢,不过已经跟左邻右舍的打听了一下,说不定拆迁赔款可能比咱们估得高,具体的事还要等明天再到拆迁办去问问。” 顾航听了这消息,心里也挺高兴的,肖长山又问:“小城城呢?”顾航说;“都这么晚了,早就已经睡了。” 肖长山又问;“小城城这两天在家乖吗?” 顾航在那头哼了一声,说道:“咱们这孩子啥时候不乖了昨天晚上我出去摆地摊,他还跟着我一起去帮着收钱呢。” 自肖长山回了老家之后,顾航就代表他去摆地摊去了,不过因为他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去,家里没人照顾肖城,便只能把肖城带在身边了。 肖长山眉头微微皱起来了,他说;“走时不是跟你说了么,叫你不用去摆摊,少出几天摊也不会怎么样的。” 顾航说:“咱们好不容易在哪儿混了个脸熟,虽说人家都不认识我,但是我摆在你的摊位呢,人家看了咱摆的东西就知道了。” 肖长山还是心疼顾航,他就是不乐意顾航去做这些事,于是开口说道:“听话,别去出摆,就在家好好照顾城城,等我回去再摆摊。” 顾航嘴里答应着,但其实还是没往心里去,就想着大不了不告诉他就是了,反正他也看不到。 肖长山又特别嘱咐了一声;“要是叫我知道你瞒着我去摆摊,回去肯定好好收拾你一顿。”顾航笑了两声,说道:“我都知道了。” 肖长山心里其实还是不大放心,就想着早点把家里的事了结了好赶回吴市去,他问顾航;“你想我吗?” 顾航有点不好意思,肖长山是个很内敛的人,除了在床事上,平时他从来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想到这里,顾航连脸都忍不住有些发热了。 肖长山见顾航迟迟没有回答,肖追问道;“到底想不想我?”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顾航轻轻‘嗯’了一声,他说道:“我也很想你,城城也一样,今天还不停的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肖长山觉得心里暖阳阳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让他们都很安心,过了许久,顾航才说;“睡吧,打电话贵着呢,等你办完事回来了,咱们再好好聊。” 肖长山说道:“嗯,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跟小城城。”顾航笑着说;“知道了,你早点回来。” 肖长山应了一声,跟顾航道别一声便挂断电话,而后,他心满意足的钻到被窝里去睡下了。 第二天,肖长山起得很早,他先去跟他爸妈和他哥哥扫了墓,这一年的时间不在家,他们墓上早长满的草,幸好肖长山去的时候带了铲子,把杂草清除了,又添了锹土,顺便还跟二老汇报了一下家里的房子即将拆迁的事。 虽说在吴市时,肖长山说家里没住人,房子拆迁换成现钱能减轻他们不少压力,不这那话毕竟是拿来宽慰顾航的心,真等他回了家,看到家里的栀子树也不舍得,看到他家的院子也不舍得,看到他爸妈留下来的老家具也不舍得,他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犹犹豫豫不果断。 不过现在拆迁文件都已经下了,市政府也挺看重这项目,都指望着靠着这条公路都把市里的经济带动起来呢。早拆晚拆都要拆,只是肖长山没有工夫跟镇上的人一样,把自家房子加楼层来跟政府谈条件,他现在就想把事情赶紧解决完了,好赶回吴市去,再说了,他总觉得加盖楼层那法子不靠谱,未必政府还能让你小老百姓给拿捏住不过这话他也没跟何叔何婶说过,就算说了,想来他们也不会听进去的。 肖长山给他爹妈扫完墓之后,等回到家里时,何婶子跟何叔正站在他家门口,他们见他回来了,嗔怪一声;“哎呀,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你叔带你到拆迁办去打听你家赔款的事吗?” 肖长山不好意思的说;“早上去给我爸我妈扫了墓,也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家要拆迁的事。” 何婶顿了一下,点着头说道:“确实应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拆迁这事对镇上大部分的人来说都算是好消息,毕竟有钱赔,能换新房。肖长山虽说跟他们想得不大一样,却什么话也没说,他跟何叔何婶说了两句话之后,开门先放下东西,又换了衣服,便跟着何叔一起往拆迁办去了。 拆迁办就在镇北边的镇政府旁边,拆迁办主任年龄大约四五十岁,是本地人,不过肖长山不认识,年龄大概五十来岁,人看着和和气气的,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这拆迁办主任的工作是跟人磨嘴皮子的,要是换个年轻人来,冲动易怒,大概尽跟着拆迁户闹矛盾去了。 何叔自一进门,脾气似乎就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了,不停的抱怨前几天拆迁办的人没经过他们同意就要往家里量地去了,拆迁办主任也不打断他,就让他说去,偶尔还跟点点头,何叔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应,顿时没意思了,他瞪了拆迁办主任一眼,说道:“刘主任,我说得你倒是听到了没有?” 那主任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到了,我过后帮你去问问,要真有这事,一定批评他们。”说罢,他又转头看着肖长山说;“你不是带着小肖来打听拆迁的事么,也让人家小肖说说呀。” 肖长山坐在刘主任面前,说道:“我就是想来问一下,照我家那房子的面积,大概能赔多少钱?” 何叔听了他的话,在他背后捅了他一下,又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这话哪儿能这么问,先前不是已经在路上说好了,暂时不提拆迁赔钱的事么。 刘主任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计算器,飞快的按了几个数字,他说;“还没到你家去量过地,不过我估摸了一下你家的面积,大概能赔十二三万。” 肖长山点了点关,比他先前估算的差不多多了一万左右,不过一旁的何叔不高兴的皱眉说道:“你这是咋算的,长山家的房子连院子,最起码三四百平米呢!” 刘主任看着何叔说道:“老何,咱们拆迁的原则是实际住房面积跟院子都是分开来算的。” 何叔顿时不满的拍着桌子说;“难道那院子就不是我家里的?” 刘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因为乡镇住家一般都带有大院子,拆迁户普遍都不能接受住宅跟院子分开来算,只是这样一来,拆迁的赔款将大大超过他们的预算,财政部门也承担不起,他看着何叔说;“老何,你也知道,国家对这方面是有明文条款的。” 何叔梗着脖子说;“我不懂什么国家条款,我就知道院子也是我家住了这么多年的,就应该住宅面前一起算。” 刘主任见此,便对何叔说;“你们一夜之间把家里的房都加了楼层,连许可证都没有,这可不符合规定。” 何叔鼓着一双眼睛说;“我在镇上住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说过盖房还要许可证的,房子是我家的,我想怎么加就怎么加,你们管得着么!” 刘主任慢悠悠的说;“我不当这拆迁办主任我自然管不着,现在既然当了这拆迁主任,这就该我管得事,不说别的,就你们这加盖的楼层,真说起来,还算是违章建筑呢。” 何叔气得脸都红了,肖长山眼看他们要吵起来了,便打着圆场,他对何叔说;“算了,叔,要打听的事我都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何叔哼了一声,愤愤不平的出了拆迁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提到拆迁的实际住房面积跟院子都是分开来算这一点是我胡诌的,大家别当真! ☆、第 61 章 出了拆迁办公室,何叔埋怨的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你现在跟拆迁办的谈啥赔款的事啊,我不是说了么,先来探探情况的。” 肖长山笑了笑,心里挺无奈的,现在因了这拆迁的事,整个巷子里的人,只要聚到一处,嘴里谈得都是拆迁赔偿的事,不过他也挺能理解的,都是平头百姓,无非就是房子家人跟钱么,就算是他,其实跟大家也想得一想,盼着能拆迁多赔钱。 他看何叔很生气的样子,也没辩解,直接说道:“叔,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何叔又瞪了他两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背着手回去了。 今天肖长山到拆迁办打听了赔款之后,就已经打定主意同意拆迁办的条件,然后尽快把家里的事情办完了之后,就赶回吴市去,回家之后,他在家里四处看了看,到底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像是家里一整套的家俱,全部是他爸妈结婚时的置办的,用了这么多年,家俱上都是岁月的痕迹,只是这家俱因为样式老旧,就是要送人也没人要,不过遗弃的话,肖长山心里又很不舍得。 肖长山摸了摸他家那一对红色的木柜,轻轻吁了一口气,拿起铁锹,准备把院子里的栀子花树先移走。 树自然是不能带到吴市去,左邻右舍的也迟早都是要搬迁走,他想了一下,决定把花移栽到镇上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只是老话说,人挪活,树挪走,偏巧现在是冬秀,也不知道到时能不能活下来。 这棵栀子花树是肖长山妈妈年轻时栽的,早几年他用砖给围了一个花坛,因为有很多年了,树根底下盘根错节,肖长山把花坛先给拆了,挖得时候非常小心,遇到不能用铁锹挖的时候,就直接用手来挖,等把这棵树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了。 把栀子花树挖起来后,顺便肖长山也把去年栽活的花一起挖走了,出巷口的时候,有邻居看见他用小三轮拖着栀子花树,便吃惊的问道:“长山,拆迁通知都还没下来,你咋这么快就开始把树给移走了?” 肖长山笑着说;“都是迟早的事,别的都往后推,只是这棵花先移走,省得以后忙乱。” 那邻居点了点头,肖长山也没多解释,跟邻居说了几句话,直接拉到镇上那条河边,正是隆冬的时候,地下的土地都长实了,肖长山挖得时候很不容易,镐子铁锹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挖了一个坑,肖长山估摸这坑挖得也够了,便把栀子花树放进炕里了,栽得时候,他不小心弄断了一条根,可把他心疼了一下。 好不容易把树放进去,肖长山往里追了点肥,又填上土,另外两棵不知名的花也栽在离栀子花树不远处的地方。 都栽了之后,肖长山见这棵栀子花树看起来很没精神,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不过现在栽在这儿,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去之后,肖长山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家俱之类的大件留着最后收拾,他先把衣物和棉被打包了,打算一部分送人,另一部分带回吴市,家里还有一些零碎东西,直收拾起来花了肖长山不少 工夫,不过清理东西时,肖长山倒是找出了不少让他觉得意外的东西,有他和他哥小时候穿的小衣服小帽子,有他上学那时很流行的两轮滑冰鞋,有他家的相册,里面有他爸妈年轻时的照片,有他和他哥婴儿时的照片,还有他学生时的照片,他甚至还找出了有两三张跟顾航一起的合影。 他还找到一个纸箱子,用胶带封了起来,肖长山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是顾航的东西,不过都是些书本相册还有笔记本之类的,肖长山这才记得是顾航外婆去世的那年,顾航搬到他家来寄放的。 肖长山挺好奇的,他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看了之后才发现是顾航写的日记,肖长山几乎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直接就看起顾航的日记来了,日记里大多数都写的是些小事,不过肖长山发现自己在他日记本里出现的次数非常多,从字里行间似乎顾航很早就喜欢他,这点倒让肖长山很惊讶的,他跟顾航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讨论过是谁先喜欢上谁的,原来顾航原来早就喜欢他了。 他挑着看了几篇,自言自语的哼道:“原来我是被这小子给掰弯的,亏他总是装着一副老实相。” 把顾航的东西都收拾了之后,肖长山家里不重要的零碎东西都基本收拾好了,不重要的东西,他用小三轮一股脑全拖到回收站去卖了,剩下家里的大件,就等着把拆迁的事先谈妥了再说。 第二天,肖长山吃完早饭,就往拆迁办去了,拆迁办的刘主任见了他,还挺惊讶的,肖长山直接开山见山的说道:“我就是过来办拆迁手续的。” 刘主任还有点不敢相信,他昨天才来一次就决定要把拆迁手续办了,这也太快了吧,况且这人看着不过二十六七岁,不知道他能不能给家里做主,他看着肖长山问道;“肖同志,你爸妈呢,拆迁这么大的事,你说了算数么?” 肖长山说:“我爸妈早不在了,家里这事就我做主。” 刘主任想了一下,对肖长山说;“你是想要赔钱,还是还建房?” 肖长山毫不犹豫的说:“就赔现钱吧。” 刘主任顿了一下,跟肖长山说;“照理说,赔钱还是还房都由你说了算,只是我多一句嘴,我想着还是还房来得好,钱总有用完的一天,要是还房,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呢,再说了你房子拆了,总要考虑着以后住哪儿啊。”其实刘主任也是好心,他看肖长山年轻,怕年轻人好高骛远,拿着钱没几天就给败完了,所以才多嘴劝了他两句。 肖长山笑着说;“还是赔现钱吧,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刘主任这才没说什么,把拆迁的条例仔细跟肖长山讲了一遍,直接说好等一会儿他跟着一起过去量地,肖长山问道:“手续办好后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刘主任头也不抬的说;“十五天以内。” 肖长山眉头一皱,十五天实在太长了,他说;“能在三天以内吗?我要赶着回去呢。” 刘主任也有点为难,不过肖长山第一个来跟他办理拆迁的事,给他以后工作进展带来了不少方便,他沉吟了一会儿,对肖长山说;“我要跟上级领导请示之后才成。”肖长山点了点头,便 带着刘主任跟另外两个拆迁办的人往家里去了。 拆迁办的刘主任大家几乎都认识,他一来,周围几家都围过来了,等邻里们知道是肖长山家要量地之后,像是炸了锅一般,其中一个大叔瞪着肖长山:“拆迁的赔款都没谈妥,你现在就叫人来量地,这不是动摇军心么!” 肖长山耐心的说;“老叔,家里大人小孩都在吴市呢,要是等着跟拆迁办的谈判,我实在是等不起,我也不指望着能多分钱,我只得我该得那一份就是了。” 这话周围人不爱听了,有人激动的说:“你说谁得了不该得的?这院子房子都是自家的,该赔多少,国家就得赔多少。” 肖长山也不想跟他理论,对那人说:“婶儿,你说得很是,你们跟拆迁办的慢慢谈判,少了我一家,也不碍大家什么。” 很显然这话惹恼了几十年相处的老邻居,本来说好了要统一战线对抗拆迁办的,他这么样一做,邻居们都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再者他先动了,剩下还在坚持的不免都心里暗暗计较起来。 就连何叔何婶也特地过来,心疼的说道:“长山,你现在就跟他们把字签了,这得少拿多少钱啊。” 肖长山不吭声,有个大妈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都别劝了,人家现在是城里人,能看得起这多出来的几个钱?”另外有人接话了,说;“真看不起,干嘛还回来拆迁!” 肖长山一言不发,任他们围着自己指指点点,最后还是拆迁办的刘主任说;“你们自己不拆,还拦着让人家不拆,这理到哪儿也说不通啊。” 这话一出,围着的人安静了一下,随后肖长山把刘主任他们带了进去,直接量了地,因为肖长山第一个答应拆迁,所以量地的时候,刘主任一般都放得很宽,最后量了之后,再一算,能赔到十二万七千多块钱,比昨天估算的又多了一万多。 肖长山也没跟着再回拆迁办去办手续,直接当场签了字,刘主任高兴的说:“你放心,正式的手续办好后,我给你送来,到时拆迁款肯定给你准时到位,现在这房子你还能先住着,等以后拆到你这儿来再搬。” 肖长山跟他道了谢,亲自送着他出了门。 ☆、第 62 章 这一回,肖长山算是彻底把左邻右舍的全给得罪光了,现在他出了家门,没一个人肯理他,不过有人听说他家量地了,都在悄悄打听他家量了多少,出的什么价钱,得了多少拆迁款。 有一天晚上,肖长山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头顶的瓦片上有被石头砸碎的声音,他出门打开院子里的灯一看,正好有个东西‘砰’的一声丢到院子里,肖长山喝斥一声;“谁在外头!” 接着便听到屋外有逃窜的声音,肖长山倒是没傻到追过去,他走过去一看,几乎气个半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有人朝他家里丢了几只死鸡,肖长山一想,左右不过就是巷子里那两家成日偷鸡摸狗的地痞,估计觉得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来趁机捣乱的。 接下来两天,肖长山家里不时被人骚扰几下,不时家里的瓦被人砸了,就是有人丢拉圾到他家院子里,头两天肖长山还想着都是老邻居,不想把脸撕破,后来地痞们以为他是怕了,越发猖狂起来,肖长山直接往派出所去报了案,周围惹事的也就那几个剌头,民警们上门一问,虽说没证据就是他们干的,到底他们也收敛了几分。 只是那两家地痞家各有两个人不好惹,一个是家里的老婆,一个是家里的老妈,知道自家人被民警上门了解情况后,便每天往肖长山家门口指桑骂槐的,肖长山倒也能忍,什么话都没辩解,每天就在家里收拾,现在他家的东西基本已经都搬空了,就剩下几件家俱,因为样式老气没人要,肖长山又不舍得扔,真是把他给纠结死了。 这一天,肖长山到集市上去买吃的,经过原先的修车铺,肖长山站着看了一会儿,犹豫了大半日,最终敲响了郝老头儿家的大门,郝老头开门一看是他,哼道:“你又过来干啥?” 其实肖长山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准备把自己家的老家俱都放到修车铺里去放置着,只是原先已经说好把那间铺子给郝老头放杂物的,现在又说收回来,怪难为情的。郝老头见他杵在家门口半天不作声,便又瞪着他说道:“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肖长山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郝老头儿,说道:“家里搬迁,还有一些老家俱没地方安置。” 说了一半,肖长山羞赧的说不下去了,倒是郝老头儿听懂了他的意思,本来他跟郝婆婆两人住了一间大屋子,也没什么杂物要放的,那间修车棚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他见肖长山耳根子都红了,又哼了一声,从腰上解下一把钥匙丢给他,肖长山接了过来,先愣了一下,随后朝着郝老头说道:“老叔,真是太谢谢你了。” 郝老头说了一句;“你以为我稀罕你一间破棚子?” 说完,便把肖长山赶了出去,肖长山家的家俱有了安置地方,他心里很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想着,要是实在不行,那家俱也就只能都丢掉了。 回了家,肖长山先把桌椅板凳这些东西搬上小三轮,拉着小三轮出巷子时,有几家过去的邻居都远远看着,不过没一个人肯伸手帮忙的,反倒是其中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嗤笑一声;“赔了十几万呢,还在乎这几件破家俱,真是把人笑死了。” 另一个人接话,说道:“人家搬人家的,关你啥事,兴许人家是念旧呢!” 那女人大着嗓门嚷道:“念旧?要是念旧能这样坑咱们?” 肖长山耳朵里听着这两个女人的话,其实倒是没怎么在意,他心里其实也挺不是滋味的,他不过是提前把自家的房子拆迁的手续给办了,怎么几十年的老交情就全完了!这情谊到底得有多脆弱? 当然,肖长山也没去跟他们争论,他推着三轮车慢慢出了巷口,往修车铺里去了,因为家里的东西多,肖长山花了两三趟才给搬完了,剩下的就是两个立柜跟四个木箱,这些都是肖长山他妈陪嫁的东西,打家俱用的全是好木材,搬起来很费力,再加上肖长山腿上不好,木柜几乎是一点一点往外移的。 只是木柜太笨重了,遇到一个门槛,木柜怎么也出不去,不一会儿,肖长山身上就热出了一身汗,他歇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准备继续去搬,正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肖长山听到声响还有些惊讶,自从他提前跟拆迁办的签字之后,几乎再没人愿意上他家来的。 肖长山放下手里的东西,出门一看,原来进来的是安小浩,安小浩刚走进来,便急忙抢先说道:“哥,我刚回镇上,就听人说你已经答应拆迁办的条件了?” 安小浩早几天前就知道肖长山回家了,他这次从市里回镇上,就是特地过来看看的,谁知刚回镇,就有熟人跟他说肖长山已经把拆迁手续办了,安小浩一听,急得马上就过来了。肖长山看着安小浩,笑着说道:“这个等会儿再说,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搭把手!” 安小浩不明就里的被肖长山拉进屋里,知道是要搬家俱,二话不说,把衣服脱了就帮着肖长山把木柜抬出来,安放到三轮车上后,两人又合力把另一个个木柜也搬上三轮,待都搬完之后,肖长山和安小浩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安小浩喘着粗气说;“哥,你现在该说了吧。” 屋里桌椅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个小板凳,肖长山把板凳让给安小浩坐,自己坐在一个木箱上,他对安小浩说;“是啊,已经办了。” 安小浩原来还不相信,现在连肖长山都说是办好了,他拍着大腿着急的说;“你咋不再等等?要是跟拆迁办的谈好了,这可能多出好几万块钱呢!” 肖长山笑了笑,认真的对安小浩说;“你就没发现,拆迁办的跟咱们谈判两个多月,除了一些芝麻大的好处,一点让步都没有?就照这情形,咱们就是再团结,也没啥实质性的进展。” 安小浩迟疑了一会儿,对肖长山说;“听说公路都已经修到隔壁县来了,他们就不怕耽误工程进度?听说这一停摆,一天就是几十万的费用呢!” 肖长山看了安小浩一眼,说道:“你看这一条公路修下来经过多少乡镇,难不成就咱们镇上的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肖长山又说道:“自从你提起拆迁的事后,我在吴市就打听了,因为修这条公路,也确实闹出了许多故事,还听说有个镇上因为临了跟拆迁办的谈不好,那条公路直接绕到隔壁镇上去了呢!” 安小浩听了这话,一时默不作声,他其实挺乐意拆迁的,他现在一家全都搬到市里去了,家里的老房子留那儿空着也是白白空着,就算是卖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钱,如果是拆迁,还能赔一大笔钱呢。 就说镇上的这些拆迁户,其实别看现在闹得这么欢,大多数人都是愿意拆迁的,只是大家现在都想着怎样从政府手里多弄点钱出来,要是真能多分钱,安小浩肯定是喜闻乐见,就算照着原先说的拆迁方案赔款,安小浩也没啥意见,反正总比原先空着强。不过现在听了肖长山这么一说,安小浩也不得不动起心思来了,真要遇到公路被拆迁户逼得改道,那他家老房子可是一分钱也不值了。 肖长山见安小浩不说话,便说;“反正左右都随你自己,你住得近,镇上拆迁是啥进度也能随时打听,缓一缓看看情况也好。”安小浩想了一会,对肖长山说;“行,哥,我都知道了,要是过几天实在没啥进度的话,我去把我家拆迁的手续也办了,成天这么想着也挺烦人的。” 简单说了几句关于拆迁的话题之后,两人都没再继续谈下去,安小浩问肖长山:“顾航那病好得咋样了,还要紧不?” 提起这话,肖长山心里倒是挺舒心的,他说;“医生说恢复情况挺好,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慢慢将养着。” 安小浩知道顾航身体恢复得好,也替他们高兴,他欣慰的说;“身体好就成,到时等好了,你们回来住还建的新房,再做个小买卖,日子肯定能过得越来越好的。” 肖长山对安小浩说;“我没要还建房,我要的是现钱,这两天钱说不定就能到账了。” 安小浩一愣,他对肖长山说;“哥,你咋想的,有还建房干啥不要,等这公路一通,你再想在咱们镇上整一套房可就不容易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1节 肖长山不说话,现在顾航病着,正等着钱急用,他有了现钱,也是想着看病用钱能轻松一些,只是安小浩想不到这些,他急着劝道;“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没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哪成啊?” 肖长山打断他的话,沉声说道;“你就别说了。” 安小浩顿了一下,他知道肖长山心里是个很有成见的,他既然定了的事,自然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肯说,安小浩也就没再追问。 这两人坐着歇了一会儿,肖长山和安小浩两人又一起把家里的几个木箱抬出来,安小浩帮着肖长山一起送到修车铺里去,等忙活完了,天都已经快黑了,安小浩家里还有事,也就没在镇上多呆,直接开车回了市里去。 ☆、第 63 章 安小浩来的第二天,肖长山就接到拆迁办的刘主任电话,说是钱都已经到账了,肖长山往银行里去一查,拆迁款一分不少全部到账了,他看着存折上那一串的几个零,一直郁结在心头的闷气突然烟消云散,老家的房子虽然没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也让他能狠狠喘一口气了,有了这笔钱,以后顾航看病,肖城上学什么都不用愁了。 肖长山拿到钱之后,准备马上就返回吴市去,不过他先回了家一趟,如今他家老房子已经是家徒四壁,屋里就剩下堂屋里放的两个大包了,里面装了两床棉絮,另外还有一箱东西,装的是他家的相册还有顾航的东西等等小零碎。 东西早就打包好了,只是这房子,等肖长山再回来时,说不定就不在了,他屋前屋后看了一圈,瞅着院子里那个光秃秃的大土坑,心里有点泛酸。肖长山发了一会儿呆,没在家里停留多久,直接把包裹一扛,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出这个生活了小半辈子的地方。 在火车上,肖长山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即将见到顾航的心情冲散了原来的忧伤,想来是心境不同,这回回吴市,肖长山觉得车程特别快,好像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吴市。 火车大概七点多会到站,肖长山想了一下,给顾航打了一个电话,只是第一通,电话没有接通,肖长山心里有些奇怪,他又打了一次,这次接通了,肖长山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似乎隐约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于是开口问顾航:“你在哪儿,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 顾航说道:“我现在在医院里。” 肖长山听说他在医院里,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怎么在医院里,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顾航说:“不是我,是小城城发烧了,我现在正带着他在医院里打针呢。” 肖长山听说肖城病了,眉头微微皱起来,又问;“要紧吗,在哪个医院?”顾航说;“刚才医生看了,说是感冒发烧,现在正在配药呢。 肖长山听到那头肖城说话的声音,肖城说;“是二叔吗,他什么时候回来”接着又传来顾航叫他不要动的声音。肖长山出声问道:“你们等着,我马上要回来,等会儿我直接找你们去。” 顾航听后,报了地址,因为听到那头护士喊了肖城的名字,顾航也来不及跟他多说,匆匆忙忙把电话给挂了。挂上电话,肖长山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城城虽说长得不太结实,但是从小也很少生病,也不知道这次病到什么程度了,他心烦意乱的看了一下手表,离到站还有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广播里提示要到站,肖长山起身收拾了东西,便准备下车。出了火车站之后,肖长山连家都没回,直接背着东西往医院里去了,他在儿科的注射科找到了顾航,顾航正用一条毯子包着肖城,肖城靠在他怀里,脸上一片潮红,小模样看起来很惹人怜爱。 顾航看到肖长山背着包裹进来了,抱着肖城站了起来,惊喜的说道:“长山,你怎么这么快到了。”肖城也喊了一声;“二叔,你回来啦!”肖长山坐了下来,又摸了一下肖城的头,额上的还很烫,他问肖城;“打针难受不?” 肖城眨着眼睛看着他二叔,咧嘴一笑,露出嘴里的小白牙,他说:“ 就是刚开始扎针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顾航看着肖长山,说;“打了一瓶吊水,孩子整条手臂都是冰冷的呢。”肖长山闻言,摸了一下肖城的手,果然都是冰冷的。肖长山把肖城的小手包裹在大手掌里,又瞪了他一眼,说道;“叫你不好好照顾自己,再有下次,叫护士阿姨用针扎你屁股。” 肖城扁了扁嘴,说道:“我刚才扎针的时候都没哭呢!” 肖长山伸手揉了揉肖城的头,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顾航问道;“你在家里还顺利吗?”肖长山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顾航形容,他说;“钱倒是赔得比咱们预期的多一两万,只是这次拆迁把过去的街坊都给得罪光了。” 顾航连忙问怎么回事,肖长山简单说了一下,叹气说;“这些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不是为了自已,反正咱们没做亏心事,就不要多想了。” 肖长山点了点头,挨着顾航一起说话,过了不大一会儿,肖城的吊水完了,肖长山叫了护士过来,拨针的时候,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小男子汉似的,肖城紧紧咬着牙,鼓着腮帮子,硬是一声不吭,小护士还逗他;“小朋友打针挺勇敢的啊。” 肖城挺了挺小胸膛,说道:“因为我是个大人了。”小护士摸了摸他的头,带着东西走了。 针打完了,顾航怕肖城出去吹了冷风,用毛毯把他裹得紧紧的,背着肖城出了医院,肖长山身上也背着从老家带回来的包裹,因为医院离家里不远,两个人就步行回去,现在已经到了夜里八九点钟,路上行人很稀少,吴市虽说地处南方,但是冬夜里气温也有些低,顾航刚出去,连打几个喷嚏,肖长山担心他又冻感冒了,说道:“你要不把我的衣服穿上,省得一个没好,又倒下一个。” 顾航怕加了衣服太笨重了,不好背肖城,便说;“不碍事,这不马上就要到家了么。”肖长山皱了皱眉头,顾航冲他一笑,说道:“快回家吧,还没吃饭吧,咱回去下面条吃吧。” 肖长山点了一下头,跟着顾航一起走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很快到了家,肖长山先进门把灯打开,屋里很暖和,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散光着柔和的光芒。 不知什么时候,肖城已经在顾航背上睡着了,肖长山把他抱下来也没吵醒他。顾航先去灌了两瓶水,把肖城的被窝温热了之后,才跟肖长山两人把肖城的外衣脱了下来将他塞到被窝里,中途肖城醒了一下,眯着眼睛见是他二叔跟航叔叔,又安心的睡下了。 安顿好肖城之后,肖长山打发顾航先去洗一个热水澡,自己把从老家带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便进了厨房,家里没什么吃的,他简单煮了一个面条下了两个鸡蛋,待顾航洗完澡出来时,面条也刚刚煮好。肖长山给自己和顾航各盛了一大碗面条,两人晚上都没吃饭,坐下后就开始呼哧呼哧的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后,顾航跟肖长山说起闲话,他问道:“回去见到安小浩了么,他家房子拆得怎么样?” 肖长山把碗里的荷包蛋拨开,将里面的蛋黄夹给顾航,说;“有呢,他家房子还没拆,不过估计是见咱们家拆了,也有些心动了。” 说了两句之后,肖长山又提起顾航替他出去摆摊的事,他道:“都叫你不用出去摆摊,等着我回来就行,你看看,估计就是你晚上带着城城出去,才把孩子给冻病了。” 顾航嘴里哼唧了两声,肖长山没听清,他扬了一下眉头,又说道;“摆摊那夜市鱼龙混杂的,要是你没顾好城城,孩子跑不见了咋办,前不久离咱家不远处的一个卖凉粉的,家里三四岁的一个小女孩被拐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呢。” 顾航还从没听到肖长山提过这事,这会儿听了,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又有些后怕,不过仍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这不是怕咱家生意受到影响么,以后你要是有啥事,那咱家的摊就不摆了?” 肖长山看着他,说道:“不摆就不摆,我也没想把摆摊做长久生计,你没看报纸上的么,吴市要申请全国旅游城市,现在城管对小摊小贩管得更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夜市都要给取缔了。” 顾航听到肖长山就凭报纸上看的消息就推断出这么多,十分崇拜他,于是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肖长山,说道:“长山,你知道得真多!” 肖长山被顾航这么看着,有点小得意,他突然想起上高中时,学校组织运动会,他长跑比赛拿冠军,顾航也是这么看他的。肖长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又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想转移话题,你答应我,以后别带着孩子往夜市上摆摊去。” 顾航点了点头,肖长山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肖长山说;“在我心里你跟小城城就不该往那些地方去,你只要每天穿得体体面面上班就成,咱家小城城聪明,也要好好培养,现在咱不是有钱了么,啥时候给他报一个培训班,找老师教他学画画。” 提起这话题,顾航也来了精神,肖长山还特地把存折拿出来给顾航看,顾航连数了两遍,望着上面的一串零,他高兴的扑过去亲了肖长山一口,说道:“长山,咱们有钱啦。” 肖长山揉了他的发顶两下,点着头说道:“是,咱们有钱了。” ☆、第 64 章 肖城的感冒没两天就好了,在他生病的这期间,也不知道吴经国是从哪儿听说肖城病了,特地买东西上门来看过他一次,还将顾航和肖长山骂了一顿,说他们不会照顾小孩。 日子继续正常过下去,肖长山每天摆摊,躲城管,顾航的身体也已经越来越好了,这是让肖长山最欣慰的事情,只是前几天,报纸和电视上做了好几期关于吴市城市建设的专题,城管管的越来越严了,生意也没有以前那么好,肖长山原来就没打算长期摆摊,之前是迫不已,现在手里有了现钱,除了留一部分给顾航看病和肖城上学的钱以外,肖长山手里还剩下三四万,这钱不多不少的,肖长山一直在寻思着做些什么正当生意。 这天,肖长山又遇到城管来赶小摊小贩,且天气不好,本身也没什么生意,肖长山索性直接收摊回家了,顾航看到他回来的这么早,还问道;“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肖长山说;“这几天都没什么生意,又遇到城管赶人,我就把摊子给收了。” 顾航巴不得他可以多休息些,于是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就把饭菜给端上桌了。肖城看了一会儿电视,趴在饭桌上写作业,不时抬头看一下他二叔跟航叔叔。 肖长山在外忙了一天,一直等吃饱饭之后,才有了精神,他看着顾航,认真的说道:“我估摸着摆地摊这东西做不长久,我还是想做汽修。” 顾航对肖长山这提议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担心资金,他皱着眉头说道:“咱们手里能用的钱也不多,开汽修能行么?” 这一点也是肖长山担心的,他之前算了一笔账,做汽修手里最少得有十万块钱周转,只是刨去给顾航和肖城准备的钱,他手里顶头了也就三万块钱,不过要他就这样放弃,他心里又不甘心,拿怕只是个小小的门脸,他也肯定能做好的。 过了半晌,肖长山又说;“先看看再说,毕竟光是找门脸也要花不少时间,这些天我一边摆摊,一边出去打听着,要是有合适的地方,就先盘下来再说。” 顾航点了点头,他完全同意肖长山的意见,不过他看肖长山依然很发愁的样子,便握着他的手说道:“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最难的时候咱们都过了,还怕这个么。” 肖长山一想也是,便揉了揉顾航的头发,笑道:“你说得也是,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先攒钱,等钱攒够了再说。” 顾航见他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我们单位组织一起出去旅游,说是能带家属,要不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散散心。”肖长山道:“你去就成,虽说这几天生意不好,可是好歹还能挣个生海费呢。”其实最主要的是肖长山怕自己的身份给顾航带来麻烦,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像他们这样的关系。 顾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么,他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肖长山说;“你就去吧,反正车宿费单位都给包了,再说咱们一家人可从来没出去旅游过呢,就当是犒劳一下自己呗。” 一旁正在写作业的肖城耳朵早竖起来了,他听他二叔的意思是不大想去,于是眨着眼睛,对他二叔说;“二叔,去吧,城城也想去玩。”肖长山还有些犹豫,顾航接着劝道:“反正就两天一夜,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肖城跟着连连点头,嘴里不停的哀求,肖长山已经有些松动了,他问道:“你们单位组织去旅游,你带着城城去还好说,带着我一个大男人,这合适么!” 顾航肯定的说;“合适,咱们又不是多重要的人,谁会关注我们啊!”肖长山见家里这一大一小都想出去旅游,便点着了一下头,说道:“那好吧,那咱们就去。” 肖城听了,嘴里欢呼一声,高兴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肖长山看他这么高兴,心道,幸好同意去了,要不然孩子得多失望啊。 顾航单位安排的旅游时间就在这周的休息天,地点是在邻省的一处渡假村,上高速只用走两三个小时就到,一大早肖城就醒了,头一天晚上,顾航就已经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临走的时候,肖长山又清点了一遍,然后在肖城的书包里翻出了他的小奶瓶,他瞪了肖城一眼,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都已经上中班了,再用奶瓶别人该笑话你了。” 肖城扁了扁嘴,前几天他生病了,跟顾航撒娇要用奶瓶,顾航被他缠不过,只得用奶瓶给他装水喝,现在用习惯了,就不想再用水壶装水了,现在家里都是顾航照顾他,一般顾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肖长山在这事上非常坚持,就连顾航也劝不住,他摸着肖城的头,说道:“放回去吧,我就说你二叔不会同意的嘛。” 肖城磨蹭了一下,想用前几天撒娇那招混过去,不过这招对肖长山不怎么管用,肖长山坚持要他用水壶带水,到最后肖城也只能嘟着嘴把奶瓶给放回去了。 这次旅行集合的地方就在顾航单位门口,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算是比较晚了,跟着一起去的有老人孩子妇女,车子里面唧唧喳喳的,他们这一家三口的组合倒也不算奇怪。 他们找座位坐下后,肖长山扫视一眼,没看到周元章,便问道;“周元章不去啊?”倒不是肖长山这么关注周元章,实在是明知周元章帮过他们很多忙,就是不知为什么,跟他相处的时候就是觉得挺别扭的。 顾航说;“他不是我们部门的,这次没他。”肖长山点了点头,这时,有部门负责人清点了人数,见人数都到齐了之后,旅游巴士就缓缓开动了。 车上还配有专门的导游,一上来又是讲笑话又是唱歌的,把车上的气氛搞得很活络,原本单位家属有不相识的,聊一下物价,聊一下儿女经,也就熟稔起来了。 肖长山属于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的,自上了车之后,除了跟顾航说会儿话,就是照顾肖城,这孩子出门前被他二叔训了两句,原本有点不高兴的,不过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自车子启动后,就好奇的东张西望。 很快,旅游车到了目的地,那渡假村风景不错,主打的是泡温泉,各式各样的温泉具说有一百二十多种,旅游团先分配了房间,顾航分的房间挺偏僻的,不过这正合了他的意思,他跟肖长山两个提着包,先牵着肖城进回了房间。 房间挺大的,里面是一张双人床,一推开窗户,正对着远处的青山,还有一个小阳台,安放着躺椅,这时节,晒太阳是再好不过的,可惜他们还带着肖城,就是想做点啥,也只能想想了。 肖长山他们三人都是属于土包子类型的,见了装潢得这么漂亮的客房,都忍不住四处看了起来,这浴室里的马桶是感应的,只要手伸一下,就会有水冲出来,肖城好奇,一个人呆在浴室里玩得不亦说乎,顾航听到那马桶每隔一会儿抽响一次,便往里面喊了一声;“城城,快出来,不许浪费水。” 肖城应了一声,从里面蹬蹬蹬的跑出来,顾航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笑着问;“挺好玩的吧?” 肖城点着头,抿嘴直乐,顾航又说;“你这玩一会儿,得抽走多少水啊,老师不是说了,还有许多地方的小朋友连水都没得用呢。” 肖城倒是挺能勇于认错的,他想了一会儿,对顾航认真的说;“航叔叔,我错了,我不玩马桶了,以后我尿很多次才冲一次,这样就能节约用水啦。” 顾航被逗笑了,他拍了拍肖城的头,牵着他到阳台上找肖长山,肖长山早听到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了,他转头问道;“等会儿咱们干嘛去?” 顾航看了他一眼,说道;“泡温泉去呗。”两人正说着闲话,肖城透过阳台栏杆的缝隙,看到渡假村里有个人造游泳池,里面还能看到有几个人在游泳,他指着那儿,惊喜的扭头对顾航说:“航叔叔,那儿有个游泳池,咱们去游泳吧。” 顾航摇头;“这么大冷天的去游泳,你会冻感冒的。”肖城说;“不会的,那儿有人正在游泳呢。” 自从肖城上回生病之后,顾航就比较在意肖城的身体了,也专门买了一些育儿的书来看,肖城见顾航不答应,急了,说道:“去年航叔叔还答应要教我去游泳呢。” 顾航没想到这孩子记性这么好,去年随口答应的一件小事都能记得,他想了一下,说道:“夏天的时候可以教你,只是现在太冷了,你又没有专业的教练,要是感冒又要打针了。” 肖长山也说:“不许闹了,等会儿我跟你航叔叔带你去泡温泉。” 肖城扁了扁嘴,有些不高兴。肖长山跟顾航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带着肖城去泡温泉,等到了地方,肖城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他以前没出去玩过,根本不知道泡温泉是啥,等看了有这么一个大池子可以泡澡完,几乎就等于跟游泳一样嘛。 还不等顾航和肖长山说完,他先卟通一下跳进池子里,结果被烫得痛叫一声,连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肖长山急忙把人给捞了起来,再仔细检查一下,发现除了有点发红以外,倒没有被烫伤。 ☆、第 65 章 肖长山生气的打了肖城的屁股两下,骂道:“这池子里的水都是四五十多度的,烫到了咋办?”肖城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不过他已经到了知道羞耻的年龄,被当众打屁股,而且又有景区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肖城脸上都涨得通红。 顾航拉了他一下,说道:“快跟二叔说对不起。” 肖城嘟了一下嘴,说道:“二叔,对不起。”不过很明显,脸上有些不服气。 肖长山心里直冒火,现在孩子越来越大了,都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说,有时说得重了,还会跟着一起顶嘴! 都是你惯的!肖长山重重的瞪了顾航一眼。 顾航有些心虚,他看了肖长山一眼,又对肖城说;“这里的水很烫的,要是烫伤了,二叔跟航叔叔得多担心啊。” 肖城不吭声,玩着手指头,不过看那样子,似乎是知错了。 顾航见肖长山还是阴沉着脸,便说道:“算了吧,小城城已经知错了。”肖长山狠狠的瞪了顾航一眼,小孩子其实特别聪明,因为之前只要他骂肖城,顾航就会帮着打圆场,现在肖城犯了错,首先来找顾航。 肖城又跟他二叔道歉,并说;“二叔,我再也不敢了。” 肖长山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没有说什么。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肖长山他们先适应了水温,就下池子里泡了起来,肖城挨着顾航坐下来,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问道:“航叔叔,这水怎么有味道。” 肖长山回道:“这是温泉里面的硫磺味道。” 肖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泡了不大一会儿,顾航见肖城脸蛋红扑扑的,便问道:“城城,要不要上去歇一下。” 肖城摇了摇头,对顾航说;“城城还想再泡温泉。” 顾航怕他小孩子泡得时间久了头昏,说道:“先出去转一圈儿,等会儿再接着泡。”肖城噘了一下嘴,顾航便将他抱了起来,又转头对肖长山说; “你多泡会儿,我带着城城去转一圈,等一下再过来。” 肖长山点了点头,这里清静人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泡了这么大半日,他觉得腿上的旧患处热热的,感觉挺舒服的。 肖城刚出了温泉池子,风一吹,连打了几个喷嚏,顾航用浴巾一把抱住他,给他擦着身上的水珠,肖城被挠到痒痒处,咯咯直笑,顾航笑着问;“城城开心不?” 肖城乐得连连点头,软软的声音说道:“很开心。” 顾航笑了笑,跟肖长山打了一声招呼,抱着肖城准备去逛一下渡假村,走到游泳池时,看到里面有不少游客在里面游泳,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妹妹,在家人的指导下练习游泳。 肖城看到羡慕死了,自从顾航说要教他游泳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便忍不住又哀求起来;“航叔叔,让我下去游泳吧。” 顾航还有些犹豫,虽然知道男孩子就要练得皮实一点,只是想着自家熊孩子生病时蔫蔫的,就感觉心疼得不行,他蹲下来,跟肖城平视,说道:“你从来没有训练过,冬天游泳很容易感冒的,等到明年夏天,航叔叔一定教你游泳行不?” 肖城嘟着嘴,又指着那个正在游泳的小女孩说;“姐姐都在游泳呢。” 顾航想了一下,摸了一下他的脸,说道:“那你等会儿,航叔叔先下去试一下水温。” 肖城点了一下头,裹着浴巾在岸边看着顾航。 顾航下了游泳池,感觉水温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冷,又看到岸边肖城一脸期待的样子,便招着手说;“城城,快下来吧。” 肖城虽然个性很害羞,倒是胆子还挺大的,听到肖城说可以下来后,卟通一声跳下水池,顾航眼急手快,一把伸手抱住了他,肖城搂住顾航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顾航见他高兴成这样,没好气的说;“现在如愿了吧。” 肖城点着头,嘴里连连嗯了几声,一双眼睛又四周张望,看别人是怎么游泳的,一般初学者都会套游泳圈,他们没带,不过肖城也不怕,拍着水面不停的催促;“叔叔快教我。” 顾航问;“没有游泳圈,你怕不?” 肖城摇头,嘴里急道;“我不怕我不怕。” 顾航只得托着他的腰,又教他蹬腿,肖城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后来比划了几下,慢慢划顺了,已经有些像模像样了。 顾航教肖城学游泳是从最简单的狗刨式开始的,肖城掌握了要紧之后,要求顾航把他放开,自己独立来,顾航问道:“你行吗?” 肖城扬着小脑袋,跟只孔雀似的骄傲的说;“我能行,不信航叔叔看着。” 顾航也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就松开了肖城,又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说道:“航叔叔就站在这儿,你朝航叔叔游过来。” 肖城‘嗯’了一声,这还是顾航首次松开他,他小脸一绷,憋了一口气,便爬拉着小手,朝着顾航游过去,最开始几下还有点不稳,后来稳住身子,径直就像顾航游过去了。 顾航在肖城已经快要接近的时候,就已经抢先抱起了他,眯着眼睛高兴的说:“可以啊,咱家小城城学游泳有天赋,以后除了当画家,还能游泳拿奖牌去呢!” 肖城搂着顾航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又说;“航叔叔,你能教我一个难点的不?” 顾航刚开始还没听懂,后来肖城指着一个大叔,那大叔在游泳池里,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仰泳,一会儿蝶泳,花样儿搞得挺多,周围游泳的人都看着他,肖城说;“我想学那个游法儿。” 顾航有些为难,他除了一个狗刨式,别的泳姿都不会,原先在部队里没少被战友取笑过,他对肖城说;“航叔叔只会狗刨式,这种泳姿我也不会。” “啊?”肖城拖着长长的鼻音,眼里竟是失望,顾航想了一会儿,又在耳边悄悄说;“不过航叔叔虽然不会,但是咱们可以在旁边悄悄偷师。” 肖城眨巴的了几下眼睛,他反问一句:“偷师?” 顾航点了点头,他拉着肖城,两人悄悄挨近那个在展示各种泳姿的大叔,一边假装游泳,一边偷偷跟着那人学了起来。 谁知一招半式还没学会,顾航跟肖城两人听到游泳池边上肖长山的声音,两人一齐打了一个哆嗦,回头一看,肖长山正满脸铁青色站在池子边上。顾航和肖城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瞧这脸色,一就知道气得不轻。 肖长山沉声说道:“还不快上来。” 两个人也不敢再继续偷师了,默默的上了岸,人还没站稳,兜头一块浴巾丢了上来,肖长山抿着嘴,冷声说道;“还不把身上的水擦干净。” 平时肖长山肯定会帮着一起擦的,现在抄手站在一旁,脸色又难看得很,顾航跟肖城都不敢作声,乖乖的把身上的水擦干净,裹着浴巾跟肖长山一起回了房间。 回去看了时间,顾航才知道他们游了很长时间了,肖长山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怒意,顾航和肖城都不敢招惹,顾航借口给肖城洗澡,暂时先躲过了跟肖长山相处,待把肖城洗完后,抱着他出了浴室,肖长山还在狠狠瞪着他,顾航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城城先歇会儿,航叔叔也去洗个澡再出来。” 肖城瞥了他二叔一眼,着急的说;“城城没洗好,城城要再洗一会儿。” 顾航推说;“你今天已经洗得够多了。”说罢,转身钻进浴室里。 其实也不怪肖长山会这么生气,自从入冬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顾航的身体,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死的,简直紧张得要命,这才泡温泉又去游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肖长山就怕他又感冒了。 顾航一直在浴室里洗了快一个小时,才磨磨蹭蹭的出来了,肖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床上睡着了,只是没看到肖长山,他披着衣服找到阳台上,才见他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锁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航见了,连忙道歉,说道:“长山,对不起,我不该带小城城去游泳。” 肖长山不看他,嘴唇几乎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顾航又说道:“你别生气了行不,我知道错了。”肖长山这才扭过头来,问道:“真的知道错了?” 顾航严肃的点头;“真的错了,我不该大冷天的带小城城去游戏,要是我俩生病了,又得你来照顾了,是我没考虑后果。” 肖长山‘噗嗤’一声笑了来,骂道:“你倒是挺会认错的嘛!” 顾航见他笑了,心里稍微放了心,他果断的点头,说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肖长山冲着他招了招手,顾航马上挨了过去,又在他身上蹭了两下,肖长山贴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陪着城城玩了这么长时间,累不?” 顾航苦着脸,说道:“还真挺累的,我很长时间没这么运动过了。” 肖长山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骂道:“活该!” ☆、第 66 章 旅行团是在第二天下午吃完午饭后回程的,走的时候肖城念念不舍的,嘴里念叨着还没玩够,来时他说要好把一百二十种温泉全泡遍,结果顶多也就泡了三四种,就是肖长山和顾航他们,其实也就泡了几个池子,其余时间大多数都是待在房间里。 顾航见肖城嘴里哼哼唧唧的,笑着说;“等下回咱们有时间了再过来玩吧。” 肖城乖乖的点了一下头,还跟顾航拉勾勾;“航叔叔不许骗人!”顾航煞有其事的跟他手指对手指盖了一个章,说道:“航叔叔肯定不会骗你。” 旁边有个女人扭头看了一下,笑道:“你们家孩子好听话,不像我家妞妞,从小娇生惯养的,家里一家人全都围着她转。” 这开口说话的女人就是肖城部门主任的老婆,姓张,团里的人都叫她张姐,带来的小女孩叫妞妞,就是昨天在游泳池里游泳的小女孩,小女孩挺勇敢的,也不怕生,比肖城大几岁,已经在上小学了,在渡假村的这两天,两个孩子很快成为好朋友了。 听到别人夸自家的小孩,顾航心里挺得意,只是嘴上还谦虚道:“我家孩子也调皮得很,原来小的时候还能哄住,现在越来越不好哄了。” 两个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挨在一处坐着了,叽叽咕咕的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压根也没注意到大人的话,这时,部门主任上了车,妞妞起身扑了过去,搂住主任的腰,撒娇道:“爸爸,你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那主任似乎很疼他女儿,抱起孩子坐在他老婆身边,顾航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主任,你回来了。” 主任微微颔首,跟顾航说了两句话,便专心逗着怀里的妞妞,顾航部门的主任平时为人严肃,在面对他女儿时,倒是难得的展现出了温情的一面,肖长山一侧头,看到肖城一直盯着妞妞父女俩,眼里流露出一股羡慕的神情,他顿了一下,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不管他对肖城多好,有某些方面,他是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父母的位置的。 这时,妞妞转头望着肖城,问道:“城城弟弟,你爸爸跟妈妈呢?” 肖城脸上有些黯然,他嘴里吱吱唔唔了好几声,才小声说道:“我爸爸不在了。” 妞妞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好奇的问;“不在了?那到哪里去了,你妈妈也不在吗?” 肖长山和顾航都愣了一下,这时大人们才意识到肖城所说的不在其实是已经死了,张姐横了妞妞一眼,轻声骂了一句;“好好坐着,不许多嘴。” 妞妞嘀咕了一句;“人家就是想问问城城弟弟的爸爸到哪里去了嘛。” 肖城呆在原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肖长山心中一紧,把肖城抱到自己怀里,肖城扭头看了他二叔一眼,感觉似乎有些委屈,小嘴巴扁了扁,窝在肖长山怀里默不作声。 肖长山摸了一下他的头顶,像是对妞妞说的,又像是对肖城说的,他道;“我就相当于是城城的爸爸。” 妞妞还想说什么,不过被妈妈又瞪了两眼,她只得嘟了嘟嘴,闭上嘴巴。 顾航见到自家孩子脸上皱成一团了,其实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因此就没兴致跟人说话了,他坐在肖长山旁边的座位上,一直紧紧握住肖城的手。因为这意外的小插曲,回程的路上,再也没听到肖程的笑声了。 这几天,家里一直很不对劲,自从上回旅游回来时,肖城被人问到爸妈的事之后,他一直不开心,连幼儿园的老师也问来接孩子的顾航,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看着孩子闷闷不乐的,肖长山和顾航心里都很发愁,这天下雨,肖长山没出去摆摊,他便跟着顾航一起接孩子放学去了,路上他对顾航抱怨;“你说这傻小子跟了我快一年了,未必现在才想起找妈?” 顾航说;“他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意识了,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的组合,就咱们家是两个叔叔,他自然会忍不住拿来对比。” 肖长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干啥要长大啊,大了连心思都不好猜了,他要以后找我要妈,我上哪儿给他找去啊。” 相比肖长山的焦虑,顾航倒是相对来说淡定多了,他说;“孩子总要长大了,早面对这问题也好,以后他再大一点,说不定还会问起我俩的关系呢。” 肖长山一听,皱起了眉头,他对教小孩实在没什么经历,便问道:“那要咋办?” 顾航想了一下,说道:“以后在孩子面前要注意一点,像一般的拉手这些动作就不要做了。” 肖长山听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一会儿,到了幼儿园,跟老师打了招呼,两人便接走了肖城,肖城牵着顾航的手,好奇的问;“航叔叔,今天怎么这么早?” 顾航笑了笑,对肖城说;“你不是一直想学画画吗,我跟你二叔找了老师,想带你过去看看。” 自从肖长山上回从乡下回来,顾航一直在打听教美术的学校,只是现在这些专业学校都良莠不齐,顾航也不敢随便把孩子送过去,一连打听了好多天,才找到了一间私人教学的美术室,听说口碑不错,所以这回就带着孩子过去看看。 肖城听说可以去学美术了,眼睛里闪了一下,抬着头欣喜的问道:“城城真的能去学画画吗?” 肖长山点了一下头,捏着他的鼻子说;“你只要肯学,二叔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 孩子连日来郁闷的心情因为这个好消息而欢呼起来,肖长山和顾航见他终于露出笑脸来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学美术的地方离幼儿园有些远,三个人是搭车过去的,美术室就在一家会馆里头,他们上去时,有三四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正在画素描,这美术室不像寻常的美术室四处张贴着作品图摆放着奖杯奖状,屋里靠墙放着一排柜子,里面有很多石膏模型,肖城进去后,好奇的四处张望,有个正在画彩粉画的孩子,看到有人进来了,瞄了他们一眼,又低头调着调皮板上的颜色,肖城走过去,看着那小哥哥用几种不同颜色的颜料就能调成一种新的颜色,简直觉得神奇极了,一直惊讶的张着嘴。那小哥哥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连耳根都有些发红。 正在这时,有个中年男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肖长山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肖长山连忙说;“我们是想送孩子过来学画画的。” 那人‘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们先看,决定好了就到办公室来找我们。”说罢,就退回到办公室里去了。 肖长山和顾航都有些莫名奇妙,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老板,有学生上门,怎么还这么冷淡? 另一头,肖城看那小哥哥画画,都已经有些呆了,肖长山和顾航俩人虽说欣赏不来,不过看到孩子那表情,就知道必定是喜欢的。顾航喊了肖城一声,问道:“城城,喜欢吗?” 肖城重重的点了几下头,肯定的答复;“喜欢!” 顾航不知道美术还分很多种,他见到这屋子里虽说只有几个学生,但是每人画得都不一样,就有些不知道该给肖城报哪一种,于是问道;“城城想学哪一种?” 肖城短短的手指指着正在画彩粉的小哥哥,他道:“我就要学那一种。” 顾航听后,便牵着肖城的手,跟着肖长山一起进了美术室办公室,仍然是先前出来的那中年男人,他先自我介绍;“我姓萧,是这里的美术老师。”说罢,他又看了肖城一眼,问道:“孩子多大了?” 肖长山答道:“快五岁了。” 萧老师想了一下,便说;“孩子太小了,学美术即枯燥又艰辛,孩子怕是吃不了这苦头吧。”肖城以为萧老师不想收他,急了,红着脸说;“我一点也不怕吃苦。” 顾航知道自家熊孩子个性有多害羞,在陌生面前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现在这么急切,可想而知是有多想学,于是便说道:“我家孩子还拿过市少儿美术奖状呢,孩子决心很大,老师你就收下他吧。” 说完,还把家里肖城画的画拿给萧老师看,萧老师很认真的接了过来,一页页的翻开来看,碰到有的画时,还会停顿一会儿,肖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紧张的看着萧老师的表情,生怕他还是不收他。 过了半晌,萧老师收起画册,想了一会儿,才能他们说;“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先来听几节课,要是确实能坚持下来,就再报名。” 肖长山和顾航对视一眼,有戏! 他们赶紧向萧老师道谢,又问了上课的时间,因见时间不见了,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肖城回家去了,一路上肖城蹦蹦跳跳的,还再三保证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其实那学校的学费不菲,但是看着孩子这么高兴,俩人也觉得值了。 回去时,肖长山还特意买了一只鸡,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回了家,走到楼道时,却见到家门口站了一个人影。 ☆、第 67 章 楼道里比较黑,也不知道站在那儿的人是谁,只是肖长山看着那人影,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走近之后,借着从外面照进来的路灯,肖长山看着那模糊的面孔,吃惊的叫了一声:“许青梅?” 那女人听到肖长山的声音,呼哧一声跳了出来,大骂道:“你们要死啊,跑哪儿去了,让老娘等这么久。” 三个人当中,除了肖长山,顾航和肖城同时皱起了眉头,顾航从来没见过肖长山的大嫂,不过也从他口中听过不少这女人的奇葩事件,她为人尖酸刻薄,跟肖长山大哥夫妻不和,他大哥死后,这女人就丢下才刚两岁的肖城,卷了所有赔款,不过才两个月不到就改嫁了。 肖城他对妈妈的印象已经不深了,但是他知道许青梅是妈妈的名字,曾经无数次默念过这个名字,现在人出现在他面前,却让他觉得有些害怕,他身形缩了一下,躲在顾航身后,顾航也感觉到肖城的情绪变化,他马上握住肖城的手,又摸了一下他的发顶。 肖长山对许青梅相当不客气,他哼了一声;“你倒是有脸找过来,怎么的,赔的钱这么快就用完了?” 那女人气得直瞪眼,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老娘没工夫陪你说,我听说你把镇上的老房子卖了?这是谁给你的狗胆,连跟老娘商量一声都没有,就私自把房子给拆了,拆迁赔的钱呢?” 肖长山嘴里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已经改嫁的破鞋,我凭啥跟你商量?”肖长山对人一向平和,对这女人用词这样苛刻,由此可想而知他有多反感许青梅。 许青梅跳起来,用手指着肖长山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肖长山,欺负我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算啥本事啊。” 这时,对面的门被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想来以为这里正在上演什么原配抓小三的戏码,只是看着是两男一女,似乎情形不怎么对,接着,又默默的把头缩回去。 许青梅又指着肖城骂道:“小兔崽子,老娘被欺负了,你连吭一声都不敢,是死人啊!” 肖长山脸色变了,指着许青梅骂道:“许青梅,你要是再敢胡咧咧,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许青梅两手一插腰;“你来啊,你就本事就来啊!” 这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妈妈让肖城有些不知所措,他身子微微发抖,一直紧紧抱住顾航的腿,顾航怕影响到邻居,又怕打老鼠伤玉瓶,于是轻轻拉了肖长山一下,说道:“进屋里去谈吧。” 肖长山气得瞪了顾航一眼,不过看到肖城身子缩成一团,到底要斥责的话咽了下去,他开了门,许青梅先挤了进去,待开灯之后,这才看到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也难为她怎么找过来的。 原来,许青梅在肖长山大哥死后没多久,就嫁到邻县里去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九里镇要拆迁,有这等的好事,她自然想要插一脚,只是等她回去时,才听人说肖长山已经把拆迁手续办了,人都不见影了。 这女人是无利不贪的,拆迁款十几万,够她以后吃香喝辣了,不过肖长山走后,附近的人只知道他在吴市,没人知道具体的地址,许青梅不甘心,最后经过多方打听,从拆迁办一个熟人手里要来了当时肖长山当时留的地址,一个人竟然就摸过来了。 肖长山脸上黑得跟锅底似的,他进门后,看了肖城一眼,沉声说道:“你回房间去!” 许青梅不乐意了,她虽说不待见肖城,只是肖长山当着她的面喝斥肖城,正好给了她吵架了借口,她挺着肚子冲肖长山骂道:“你当老娘是死人,欺负我孤儿寡母的!老娘生的儿子,几时轮到你来骂了?” 肖长山几乎要被气笑出来,他指着许青梅说;“你当时丢下城城时怎么没想过他是你生的!” 顾航见肖长山气得脸都青了,也顾不上帮他,又怕大人们吵架,口不择言的伤到小孩子,于是就牵着肖城要回房间,许青梅见了,嘴里骂道:“你们想干啥,想欺负老娘,还怕被孩子看到?” 顾航懒得理会这泼妇一般的女人,他直接把肖城抱进去,顾航见孩子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皮一直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航心里‘咯噔’一下,握着肖城的说,对肖城说:“你先待在房间里面不要出去,这是大人的事,等我们解决好了就来叫你。” 肖城一直不作声,顾航有点担心,他抬起肖城的下巴,跟他对视,问道:“无论如何,你二叔跟航叔叔一定会保护你的。”肖城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是妈妈吗?我都已经不记得她的脸了。” 许青梅走的时候,肖城年纪还小,只能模糊记得一个大概,自从上学之会,看到别人的妈妈来接孩子,他心里期盼着有一天自己的妈妈会突然出现,只是现在妈妈倒是出现了,却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这让肖城觉得,妈妈还不如不出现的好,最起码还能给他留一个幻想。 肖城自言自语的说;“妈妈怎么会是这样的,妈妈明明很温柔的。” 顾航无法骗肖城说,其实你妈妈很爱你,他很明显能感受到孩子很沮丧,于是伸开手臂,紧紧的把肖城搂在怀里,又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肖城的脸贴在顾航的胸膛上,又蹭了两下,拉着顾航的手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航叔叔,这里很难受。” 顾航鼻子一酸,他抱起肖城,轻声哄着;“不难受了不难受了,有航叔叔在呢。” 外面还能听到肖长山跟许青梅的争吵声,肖城揪着他的衣服,嗡声嗡气的说;“航叔叔不走,陪着城城,城城不想听到外面的声音。” 顾航捂住他的耳朵,答应道;“航叔叔在呢,航叔叔一直都在。” 而另一头,肖长山已经对许青梅不耐烦了,面对这贪婪的女人,他满脸铁青的指着大门说;“滚,给我滚出去。” 谁知许青梅一头倒在地上,打滚哭喊着;“不得了,要打孕妇了,老娘嫁到你肖家,一天好日子没过,给你们肖家生了儿子,现在拆迁,凭啥钱不分给老娘一份。” 许青梅的嗓门大,估计现在整栋楼都能听到她的哭喊声,这女人一向脸皮厚,但肖长山以后还要跟顾航带着孩子在这儿过日子呢,他压着怒意,说道:“许青梅,大哥走的时候,那赔的钱你一分不剩全带走了,现在城城又跟了我,你也嫁了人,这钱你有啥资格来分?” 许青梅梗着脖子说;“凭啥不能分,这是老娘该得的,老娘在你家任劳任怨,还生了儿子,你哥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坑害了老娘一辈子,还不该赔些钱?往常你们穷就算了,现在拆迁分了房子,怎么说也要分我一分!” 肖长山气得说道:“你就死了心吧,这钱我一分钱也不会分给你的!” 许青梅听后,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冲着肖长山撞过去;“敢不分钱,老娘跟你拼了!” 肖长山实在觉得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扭打在一起很难看,只是许青梅仗着大肚子,在他身上挠了好几把,还一边抓,嘴里一边喊着‘打人了打人了’,但凡肖长山想要还手,就挺着肚子去接,顾航在屋里听到动静,他怕肖长山吃亏,冲了出来从后面搂住许青梅,他说道:“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给孩子留点脸面吧。” “老娘还要什么脸面,老娘只认钱!”许青梅边说边挣扎着,她不怕碰着肚子,肖长山还怕被她讹上呢,他气急的跟顾航两人把许青梅抬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接着,便听到许青梅在外面又敲又喊的。 许青梅大声喊道:“肖长山,你开门,你还我儿子,还我钱!” 这女人别说是个孕妇,力气还挺大,门被砸得砰砰直响,肖长山索性把家里的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大,只是整个人还是烦躁的走来走去,顾航担忧的看着他,说道:“你别生气了,为了那种女人生气,不值得。” 肖长山心里虽知道是这么个理,只是谁碰到这事都会膈应死,他抹了一把脸,问道:“小城城呢?” 顾航说;“在屋里呢。” 肖长山听后,便推开房门,在里间找到肖城,只见肖城正蹲在角落里,手里抱着一个枕头,怯怯的看着进来的肖长山和顾航。肖长山见了,心里疼得不行,仿佛看到那年许青梅把他丢给自己,他也是这样,眼神怯怯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肖长山对他招了招手,说道:“傻呆在那儿干啥,快过来。”肖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抱着枕头扑过来,肖长山将他抱起,又把他怀里的枕头丢到床上,还骂了一句;“你二叔刚洗的枕头,弄脏了看我不打你屁股!” 肖城搂着他的颈子,嘴里认错,说道:“二叔打我屁股吧。”肖长山哼了一句;“这次先记着,再敢有下次,脱裤子打!” ☆、第 68 章 肖城脸上带了点羞赧,他将头埋在肖长山的肩上,轻声说;“城城不脱裤子!” 肖长山见肖城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几乎将许青梅骂个半死,自己好好的平静日子,就被她给打破了。 他拍了肖城的头,定定的说道:“你好好听话,二叔肯定不会脱你裤子打屁股的!” 这边顾航趁着叔侄两个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厨房里去做晚饭,因为已经太晚了,他简单下了几碗面条,每个人碗里还煮了一个荷包蛋,煮面不过小片刻就行,只是因为外面传来许青梅一直没有停歇的叫骂声,顾航心头火气直冒,干脆直接把晚饭端到房间里。 肖城正趴在桌上做作业,虽说关了两道门,还把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大,但是还是能隐约听到外面许青梅的骂声。 肖长山原本在收拾屋子,见顾航端了碗筷进来,便出去拿了小桌子支起来,顾航便招呼他跟肖城吃饭。 肖长山挺饿了,晚饭上桌后,就开始呼哧呼哧吃着面条,肖城刚才出去上厕所,还被那砸门声给吓了一跳,回了房间之后,就又闷闷不得的。 肖城还不怎么会用筷子吃面条,顾航两三口把自己的吃完了,就坐在他对面给他喂面吃,这次肖长山倒是没说什么,肖城心里不高兴,像是有什么话想问出口的,他每吃两口,就会抬头看一眼他二叔跟航叔叔。 孩子的心事大人自然看出来了,顾航没问出口,只是专心致至的给他喂面吃,肖长山一直等到把整碗面条全部吃完之后,这才抬头看了肖城一眼,问道;“你想问我啥?直接问吧。” 肖城咽下嘴里的面,嘴唇上还是油乎乎的,顾航用围兜给他擦了一下嘴,肖城吸了两下鼻子,便默默的问道:“妈妈是来向咱们要钱的吗?” 大人们总当孩子不懂事,其实孩子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虽说有很多不清楚的事,但是也能从大人说的话里面听出来,她已经已经嫁了人,有了新家,这次过来是来找二叔要钱的。 看着孩子的脸,肖长山真想对肖城说一句那女人不配当你妈,不过想了又想,这话到底忍了下来,只得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肖长山又问;“那二叔你给吗?”肖长山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说道:“当然不给!”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肖长山几乎在肖城面前直接显示出他对许青梅的极度厌恶,顾航瞪了肖长山一眼,又转头望着肖城,说道:“原本这些都是准备等你长大了,你二叔再跟你说的,不过现在你问了这话,那航叔叔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 肖城听了,抬起头来望着顾航,顾航放下手里的碗筷,很郑重的跟他面对面相对而坐,他说:“之前你二叔不是回了一趟老家么,那是因为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总共赔了十二万块钱,你二叔说了,你爷爷奶奶就他跟你爸爸两个儿子,这赔的钱就当是平分,现在你爸爸走了,你爸爸那六万块钱以后就是给你读书上学用的,现在由你二叔保管着。” 肖城听得似懂非,他听完之后又低下头,过了许久,他又抬起头来,看着肖长山跟顾航;“二叔,可以把我爸爸那六万块钱给妈妈吗” 话刚说完,他见肖长山脸都青了,又忙着补了一句;“我不读书了,把那钱给妈妈吧。”肖长山气道:“你不读书是想跟二叔一样,以后就靠摆地摊过日子吗” 顾航拉了他一下,又把肖城抱到膝头上,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问道:“城城是不是想见妈妈?” 肖城闷声说道:“想见又不想见。” 顾航说;“为什么?”肖城想了一会儿,玩着手指着说;“我以前梦到妈妈穿着白裙子,挎着红提包来接我放学,那时候就想,要是妈妈来看我一次该多好啊,不过今天见了妈妈,她跟我想得不一样,她不是来看我的,她是来找二叔要钱的。” 顾航听了心里一酸,紧紧抱住肖城,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小城城很乖,我跟你二叔都很爱你。” 肖城又嗡声说;“城城要把钱给妈妈是因为她来了以后,二叔和航叔叔就不开心,那还不如把钱都给妈妈,早点让她走,等她走了,二叔和航叔叔就会开心的!” 肖城的世界太简单了,在他眼里,把钱给许青梅,等许青梅走了,肖长山和顾航就能开心了。一时间,这俩人心里都被涨得满满的,顾航亲了他一口,说道:“好孩子,你开心了,我跟你二叔就开心了。” 肖城的头在他肩上蹭了两下,眼里泪涟涟的,肖长山心里分明是感动的,却哼了一声,看着肖城骂道:“真怂,你爷爷奶奶不在,你二叔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肖城噘了一下嘴,趴在顾航的肩头不说话。 不知是什么时候,外面许青梅的叫骂声停止了,顾航透过猫眼看了,没看到人,估计许青梅已经走了,肖长山安顿好肖城睡下,从里面出来,先关了电视机,又对顾航说:“许青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估摸着她还会过来,这两天你跟城城都留心一些,尽量不要让她跟城城打照面。” 其实肖长山对这事也心烦的不行,怎么就会那么大意把地址留下来,还让她给找过来了,这女人一向贪婪无知,刚嫁给他大哥没多久就撺掇着分家,那时候他爸妈已经死了,肖长山还在上高中,就他们兄弟俩住在一起,她生怕多养了肖长山一张嘴,想方设法要把他分出去单过,肖长山年轻气盛,被她暗示两三次后,就自己闹着要搬出去,不过他大哥坚持不许,于是许青梅整天阴阳怪气的直桑骂愧,一直到没过多久,他大哥带着许青梅出去打厂,他的耳根这清净。 因为这糟心事,今天一整晚,一家人心情都不好,顾航握着他的手,安慰的拍了两下,又说道:“你也别多想,横竖咱们占着理,这钱咱们不给就完了。” 肖长山心里舒了一口气,又反握住他的手,说;“这事你也别操心了,都有我在呢。” 顾航点了两下头,进了屋里去倒水给肖长山泡脚,不想这时,门又被敲响了,肖长山皱着眉头,骂道:“八成又是这女人,别理他!” 两个人都没有回应,那门又被敲了几下,不过听这敲门声,不像许青梅那恨不得砸门的举动,顾航疑惑的说;“好像不是许青梅呀。” 两人又侧耳听了,确实都是正常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时,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里面有人吗,我们是片区的民警,是接到有人报警,上门来调查的。” 肖长山和顾航都楞了一下,他们没报警呀,难不成是邻居报的警?肖长山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下,门口果然站了两个穿警服的民警,肖长山赶紧把门拉开,其中一个高个儿的民警还有些不满,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开门?” 顾航在单外呆久了,处事也稍微圆滑了一下,他道了一声歉,说道:“在屋里没听到呢,两位民警同志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民警翻了一下本子,说道:“有一位姓许的女同志直接到我们派出所报了案,说是你们这里有人打孕妇,我们所里的女民警已经送那位怀孕的女同志往医院去了,现在请你们跟我们到所里去调查情况。” 肖长山听了两位民警说的话,他跟顾航两人几乎气个倒仰,顾航生气的说;“这不是恶人先告状么!” 肖长山说道:“这女人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啊,抛弃儿子,卷了我大哥身后所有的钱跑了,都已经改嫁了,还跑过来管我们要钱,分明是她理亏,还有脸报警。”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民警比高个儿的稳重一些,他说道:“那姓许的女同志跟你说的可不一样,她说你夺走她儿子,丈夫死后赶她出家门,今天上门来看儿子,还被你打!” 肖长山听后,整张脸都黑了,他生气的说;“民警同志,要想看谁在说谎,你出外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高个儿民警瞄了他一眼,说;“我们已经在你这栋楼调查了,确实有居民说是听到有女人的哭声。” 肖长山和顾航两人都快气死了,民警便说;“既然你们说得都不一样,那就更要回所里去先调查一下了。” 肖长山气了一阵,又见那两位民警坚持要他跟着往派出所去一趟,便对顾航说:“我先到派出所去一趟,你在家里看着小城城。” 顾航有点担心,从屋里拿出了他的外套,说道:“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肖长山点了两下头,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说道:“你先睡,不用等我了。”一旁的高个儿民警见了,奇怪的看了他们两眼,便带着肖长山到了派出所。 ☆、第 69 章 这会儿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到了派出所之后,老民警就进了一间办公案,不一会儿,有个女民警出来了,她先看了一眼肖长山,估计是新进职的年轻女民警,见了打孕妇的人后,眼里有掩饰不住的鄙视,肖长山看了,简直气闷到极点。 进了办公室后,由女民警跟最开始的那高个儿民警来做笔录,坐下后,那女警对肖长山说;“那个孕妇已经住了院,她身上没一份钱,住院的钱还是我垫的呢,你赶紧给我还上啊。” 肖长山被气乐了,说道:“凭啥我还,又不是我住院!”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2节 女民警瞪了他一眼,说;“人是你打的,医药费不该你赔啊?”肖长山说道:“民警同志,我没打过人,她怎么住院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钱我也不会赔的!” 这位女民警估计对肖长山打孕妇的事很气愤,从一进来就没给肖长山好脸听,现在听说他又否认打人,便说;“都有证人说你打孕妇了,你还狡辩?有意思么!” 肖长山说;“哪个证人,请你们先把证人请出来。”女民警说;“你们整栋楼都听到你打人了,还是一个孕妇,也亏你能下得了手!”说完,还白了肖长山一眼。 肖长山被冤枉的额上青筋直跳,他气道:“民警同志,你不能凭个人主观臆想来办案呀,这不是冤枉好人么。” 女民警脸上也气得通红,高个儿民警在旁边拉了她两下,问肖长山:“你跟许青梅是什么关系?” 肖长山也懒得跟这女民警歪缠了,他看着高个儿民警回道:“她是我嫂子,不过我大哥死后,就撇下儿子改嫁了。” 高个儿民警做了一下记录,又问;“她这回来找你是干啥的?”肖长山说;“前段时间我老家拆迁,分了一笔拆迁款,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听说了,便找过来想要分钱。” 民警又说;“可是她来报案时说是看儿子的,你当二叔的不许她看儿子不说,还把她给打了。” 肖长山哼了一声,朝那两个民警看了一眼,问道:“看儿子?她要真这么好,当初干啥把儿子丢给我,自己卷了我哥所有的钱跑了!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偏巧拆迁分钱了就来看儿子了?” 高个儿民警跟女民警对视了一眼,女民警又插嘴问了一句:“那你干啥要打人,她怀着孩子你没看到,到时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肖长山有些烦躁的,他看了女民警一眼,说道;“民警同志,我再重申一次,我自始至终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女民警便说;“没打人家,人家怎么住院了。” 肖长山哼了一声,“那我咋知道,估摸着是想讹我呢。” 女民警惊讶的瞪大眼:“人家都住院了,你还这样说,人家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跑这么远来看儿子,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肖长山紧紧皱着眉头,他转头望着那高个儿的民警说道:“同志,我要求换一个做笔录的人,第一,我不是犯人,她没权利质问我,第二,即便我是犯人,也不能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要是再这样不尊重我,我要向你们领导投诉。” 那女民警顿时连耳根都红了,瞪着肖长山不说话,连眼里都噙了泪,高个儿民警估计也认为她刚才对肖长山说的话不合适,便对她说;“你先休息去吧,这儿有我呢。” 女民警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出了办公室,走时还抹起泪来了。 待她走后,高个儿民警给肖长山倒了一么杯水,肖长山喝了两口,对他说:“那女人要是不报警,我也得报警了,不想被她恶人先告状了。” 高个儿民警挠了两下头,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大半夜的还没调解好,民警也很烦,他说;“那孕妇其实别的也没说,你要不明天就到医院去看看她,给她好好道声歉就算了吧。”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民警同志,许青梅那人我最了解了,她要的不是道歉,她就想从我这儿分一笔钱走。” 他想了一下,又认真的对民警说;“要是她没改嫁,好生养着我小侄儿,别说我大哥那份钱,就是所有的拆迁款,我也能二话不说全给她,不过她现在已经嫁了人,走时还把我大哥钱一分不剩全带走了,侄儿也丢给我养,她还好意思腆着脸来要钱?” “我小侄儿今年不到四岁,这女人好歹也是他亲妈,跑到吴市来,连自个儿孩子看一眼都没有,张口就是要钱,不给孩子留一点体面,我侄儿摊上这么一个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对肖长山说的话,民警都捡重要的来记,现在两个人都各执一词,如果许青梅不同意调解,说不定就要提高了,说真心话,他们也不愿意事情进展到那一步,他说;“许青梅到所里来报案,半字没提拆迁款的事,只说是来看儿子,然后被你打了。” 肖长山说;“打她我还嫌疼了自己的手呢,现在不是科技发达么,不信你们叫医院好好查查,她要是再胡搅蛮缠下去,我还告她诬赖呢。” 民警又问了肖长山几个问题,一直到记录得差不多之后,才把他送出去,又说;“行了,我们都了解了,明天你把人家医药费赔上,等我们再核实清楚之后,会跟你联系的。” 肖长山听说还要赔钱,肯定不乐意,他说;“人不是我打的,这钱我一分都不会赔的!” 民警对他说;“怎么不该你赔?现在有很多证据证明这孕妇就是你打的!”肖长山满心的憋屈,他梗着脖子说;“啥证据,你给我看看。” 民警说;“你那整栋楼的邻居都是证据,你要是想要,我明天整理一份送给你!”肖长山不服气的说:“就因为我们俩人争论几句,她哭我没哭,被人听到就能说明是我打她了?这还讲不讲理了。”说完,肖长山气愤的出了派出所。 等肖长山回到家后,已经快到了凌晨两点多了,到了他家楼下,整栋楼就他们家窗口还亮着灯,他上楼开了门进去,靠着沙发上睡着的顾航听到晌被一下子惊醒了,他站起来,又揉了揉眼睛,说道:“长山,你回来了?” 肖长山见顾航还等着他,便说:“不是叫你先睡呢,等着干啥呢。”说完习惯性的先摸了一下顾航的额头,又催着他去睡;“明天还要上班呢,看你熬俩大黑眼圈出来,先去睡中,我洗漱好了就过来。” 这会儿肖长山回来了,顾航哪里还能睡着,他也没问派出所那边的情况,接过肖长山的外套,又问:“饿吗?我给你去下碗面条。” 折腾了大半夜,肖长山早饿了,顾航让他先歇着,自己钻进厨房给他下了一大碗面条,出来时,肖长山已经靠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顾航见他满脸的疲惫,心里不舍极了,他站了一会儿,才端着碗走过,喊醒肖长山;“长山,吃完了再去睡吧。” 肖长山被叫醒,抹了一把脸,接过顾航手里的碗,还问了一句;“你饿吗?”顾航摇了摇头,肖长山还是把碗端到他嘴边,说道:“喝一口。” 顾航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面汤,便又去倒了大半桶热乎乎的洗脚水,还加了一把草药进去,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他前面,就给肖长山脱了鞋袜,要给他泡脚。 肖长山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说;“你去睡吧,我等会儿自己来。” 顾航说:“你吃你的。”而后不由分说的就把他的鞋袜给脱掉了,因为折腾了这大半夜,肖长山的一双脚冰凉,顾航赶紧让他泡在水桶里,又轻轻给他按着脚底,顾航的手劲正适合,揉了几下穴道,又泡了几分钟之后,肖长山周身都暖和起来。 有这么一个人,大半夜的等着自己回家,肖长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他撸了一下他的发顶,问道:“药都喝了没有。” 顾航又往水里加了一些热水,回了一句;“早喝了。” 肖长山点了点头,三五下就吃完了面条,水桶里的水还很热,肖长山说;“你也进来泡泡脚。”顾航说道:“我已经洗了。”肖长山说;“再泡一下。” 顾航抿嘴笑了一下,就脱鞋泡进水桶里,桶有点小,两个人泡脚有点勉强,顾航怕烫,一直把脚踩在肖长山的脚背上,不时脚伸进水里,又连忙提起来,肖长山看了他这小模样,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又笑了一下。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洗了脚,窝在沙发里说话,顾航这才问起了肖长山在派出所里的情形,听完肖长山说起在派出所的经过后,顾航也是又气又急,他说;“许青梅这女人没皮没脸的,不定后面还会怎么恶心咱们呢,别的都不怕,我就怕小城城受她影响。” 肖长山脸色也不怎么好,他沉吟片刻,说道:“明天我去找她,得想法子早些打发她走。” ☆、第 70 章 没想到还不等肖长山去找许青梅,许青梅已经告到吴市妇联去了,隔了几天一大早,一家人正在吃早饭,便有几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找上门来,肖城 年纪小,家里几乎不来客人,更何况这些人个个表情严肃,看起来让人觉有点害怕,他脸上惊疑不定的看着顾航和肖长山。 顾航觉察到孩子的情绪,便拍了拍他的背,又把他搂在怀里,肖长山见了她们,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些人八成跟许青梅有关,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 身份,于是他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其中领头有个短发的女人,先亮出了一个证件,说道:“我们是妇联的,接到举报,说你们这儿有虐待孕妇的事件,所以想上门来调查。” 肖长山听了,整张脸色都黑了,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女人变聪明了,知道先报警再找妇联,这下子,估计所有的人都以为是他们的错了。 妇联的人进门后,先看了一眼肖城,肖城见了,躲到顾航怀里不肯抬头,肖长山扭头对顾航说;“你先送城城去上学吧,我留下来招呼客人。” 顾航有点担心看了肖长山一眼,本来想留下来,不过又碍着肖城,便对他说道:“那我就先送城城去上学了,有什么事你跟我打电话。”说完之后, 从屋里收拾了肖城的书包,连早饭都没吃,就牵着孩子出门了,出门前肖城担忧的看了他二叔一眼,肖长山把他俩送出去,又说;“等会儿你们先 找个地方买点吃的,别饿着肚子。” 顾航点了一下头,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带着肖城先上学去,待下楼之后,肖城便问顾航;“航叔叔,那些阿姨是做什 么的?” 顾航回道:“她们是妇联的。”肖城好奇的又问:“什么是妇联,妇联是做什么的?”顾航说;“就是专门保护妇女的一个组织。” 听了顾航的解释,肖城顿住了,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什么妇联,一定跟妈妈的有关系的,也不知道她们过来找二叔是什么事,真希望妈妈没有 出现就好了。 而这头,自顾航带了孩子出门,肖长山简单把饭桌收拾了一下,先给那几个妇联的人倒了茶水,又问;“几位同志,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 其中有个女人打开一个笔记本,问道:“有一个叫许青梅的女士,打电话到我们妇联举报,说是你们抢走她儿子,还把她一个孕妇打伤住院,是有 这个情况吗?” 肖长山皱着眉头说道:“当然不是这个情况,我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大概是孕妇这样的群体很容易得到人们的同情,那些人显然不信肖长山的话,又一个妇联的女人说道:“而据我们了解,许青梅也已经报了警,我们 在派出所那边了解了一下情况,似乎也有这个事,听说你们这儿还有居民亲眼看到你打人了。” 肖长山几乎快被气笑了,他说:“同志,谁看到我打人了,你把他叫出来,我当面跟他对质。” 戴眼镜的女人紧绷着脸,一脸严肃的看着肖长山,说道:“我们在跟你调查清楚,请你们配合我们。” 肖长山说;“我总不能承认我没做的事吧。” 那女人便说:“那你阻止她看她儿子是怎么回事?” 肖长山定了定心神,对那人说道:“第一,我没有抢她儿子,是她在我大哥后死,自己改嫁了,把儿子扔给我,她想来看儿子,我自始至终不会拦着她,可惜从她走后,就没有跟她儿子见过面,反倒听我们有钱后,就急巴巴的跑过来,第二,我也没打过她,她闹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讹我。” 妇联的人又接着问;“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讹你?” 肖长山说道:“详细的情况我也在派出所跟民警同志说过,是因为先前老家房子拆迁,赔了一笔钱,这女人是想回来分钱,只是她一个改嫁的女人 ,又没有抚养我侄子,这钱肯定是不能分给她的。” 妇联的几个人互看了一眼,对肖长山说;“你跟许青梅的说法可不一样。” 肖长山心里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女人想分钱,肯定不会跟你们说实话的,你们想了解情况,还可以打电话到我们原籍去调查,她做事刻薄寡情 ,连她娘家人都不待见她。” 妇联的人倒是没有急着说谁对谁错,她们仔细了解情况之后,又对肖长山说;“我们从许青梅女士那里了解到,她想要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刚才那个小男生就是许女士的儿子吧。” 肖长山听了,先楞了一下,随后暴怒的说道:“这绝对不可能。” 短发的女人说;“你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死后,孩子母亲就是第一抚养人了,她要回儿子的抚养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肖长山怒道:“她要是个合格的母亲,我啥话也没说,只是就凭这女人的品性,这个时候来要回孩子的抚养权,一看就是心术不正。” 那人又说;“你要知道,如果许女士通过法律途径来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她胜诉的希望几乎是全部,而我们从许女士那里了解到,她似乎就有意向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要回孩子。” 肖长山气道:“我不管别的,总之孩子绝对不可能交给她来抚养的。”短发女人接着说:“我们也不希望最后你们是通过法律来解决问题,能调解,当然还是最好的,要是方便的话,你们最好自己先协商一下。” 肖长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那些妇联的了解的基本情况之后,就准备离开,走前还对肖长山说;“这件事我们会跟你们邻居,派出所,以及你们老家那边调查的,有需要我们还会跟你联系。” 将妇联的人送走后,肖长山眉头一皱,连生意都没做,直接往医院去了,他一路打听,在医院里找到了许青梅,那女人不知多会享受,住的单人间 不说,还专门请了一个护理。 她见到肖长山来后,嘴里哼了一声,对肖长山说;“你这人也是死作,老娘要的钱又不多,把你哥那一份分给我就行了,何必搞出这么多事,你不累我还累呢。” 肖长山满脸都是厌恶,对许青梅说道:“你的心都给狗吃了?不说城城是你亲生的,就是个陌生人也没你这样狠心的。” 许青梅眉头往上一挑,眉眼显出几分不屑,她说;“老娘管不着别人,老娘就顾着自己。” 肖长山已经见多了这女人没皮没脸的时候,现在也懒得跟这女人讲理了,这次会过来,他也没想过能让许青梅幡然悔悟,主要就是想来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他说;“这钱是城城以后上学的本钱,我大哥走后那一大笔钱,就当是你跟了他一场,我什么话也不会说,这钱你就不用想了。” 许青梅眉毛一立,说道:“你敢不分老娘钱,老娘就把你和顾航的事捅出去,看你们不被人戳断脊梁骨!” 原来,肖长山大哥知道他跟顾航的事,自然许青梅也就知道了,现在许青梅见肖长山这么坚持,就想拿这事那威胁她,谁知肖长山一点也不在意。肖长山他冷冷的看了许青梅一眼,沉声说道:“尽管去说,我既然敢跟他在一起,还怕被人戳断脊梁骨?” 许青梅被顾航看了一眼,禁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肖长山是真不怕,她气急败坏的说;“你别以为我不敢!” 肖长山眯了一下眼睛,许青梅气势弱了几分,只是还逞强说道:“肖长山,我告诉你,我要带走城城,律师告诉我,跟你打官司,我百分之百能赢。”许青梅知道这笔钱很有可能会直接分到肖城名下,那么她做为监护人的话,就能管理这笔钱了,所以才会打主意,想把肖城带走。 肖长山警告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是敢打城城的主意,我跟你没完。“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肖长山走后不久,许青梅就直接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而派出所跟妇联这边,因为许青梅一直不接受调解,最好他们跟肖长山原籍那边了解情况,像许青梅这样的女人,在当地名声自然不怎么好,而肖长山,因为上回拆迁,跟街坊邻居把关系搞僵了,这回了解情况时,也没得到什么好话。 而另一头的许青梅,见事情没什么进展,也有些心急了,她在吴市没什么亲戚,吴市消费又高,住院的钱肖长山一分钱都没拿出来,因此没过两天,她就出了医院,随便找了一个招待所先住了下来。 ☆、第 71 章 自从许青梅来吴市后,肖长山他们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就被打乱了,派出所和妇联三不五时的就会找上门,想调解他们跟许青梅的关系,只是肖长山坚持不给钱,许青梅也就不接受调解。 当然,肖长山也没闲着,他现在一般就晚上出摆地摊,白天的时候,四处去找律师咨询,光是律师咨询费就花了不少,不过几乎所有的律师都认为,要是打官司的话,他们的胜诉的机会很少。 这天,许青梅找到肖城的幼儿园,想抢在顾航之前接走他,谁知小林老师因为她没有接送卡,又不认识她,坚持不让她接走肖城,许青梅不敢撒泼,只得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林老师说;“老师,我真的是城城的妈妈,不信你问他,我跟孩子长得这么像,怎么也不可能骗你的。” 小林老师虽说看她眉眼确实跟肖城有几分相似,但是幼儿园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她自然不可能让陌生人接走孩子,于是为难的说道:“许女士,我们这儿来接送孩子都是要出示接送卡的,像你这种情况,我真的不能让你接走孩子。” 许青梅说;“老师,你就当可怜我,让我这个当妈妈的见见自己儿子一眼行吗?”说着,朝着里面喊道:“城城,妈妈来看你了,你快出来吧。” 小林老师将眉头一皱,拦住她;“许女士,你别影响我们孩子上课,你要是真想见孩子,就在我们幼儿园外面等城城的叔叔来接他之后,再来见他也不迟。” 许青梅就是打算趁顾航他们不在时接走孩子,如果等他们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许青梅心里计较一番,对小林老师说;“那老师你看这样好吗,我不接走孩子,我就跟孩子说两句话行吗?” 小林老师犹豫了一下,实在是许青梅在这儿纠缠了太长时间,已经影响到班上的孩子们了,如果只是跟孩子说几句话就能打发她走,倒也不是不行。许青梅见了小林老师的神色,故意挺了一下肚子,眼眶含泪的对她说道;“老师,我求求你,谁不是爹妈生养的,我就跟孩子说两句话还不成么?” 小林老师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吧,不过说完之后,你就赶紧离开吧。” 许青梅嘴里连忙道谢;“真是太感谢老师你了。” 小林老师进了教室里,屋里的孩子们因为这一会儿没有老师管着,早乱成一锅粥了,她走到肖城座位旁边,说道:“城城,外头有个阿姨自称是你妈妈,说想跟你说几句话,你见不见呢?” 其实肖城在刚才已经透过窗户看到他妈妈了,他满心的不想见妈妈,不过他想起这几天,二叔和航叔叔因为妈妈的事心烦,也许他可以劝妈妈回去呢。 肖城想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动他妈妈,不过最起码也要试一试,于是他对小林老师点了点头,便牵着老师的手出了教室。 这还是许青梅来吴市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儿子她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当着老师的面,该做的工夫都要做到位,于是她眼圈儿一红,走过去抱住肖城,说道:“城城,你可想死妈妈了。” 肖城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盯着她的大肚子没有说话。许青梅对老师笑了一下,拉着肖城走到走廊尽头说话,而林老师则一直守在门口望着他们。 肖城望着许青梅的肚子,问道:“你是要生小弟弟跟小妹妹吗?” 许青梅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说;“小孩子不该你管的就不要管。” 肖城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又说:“你都已经要生小弟弟小妹妹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许青梅眉头紧紧皱起,她说;“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你二叔吗,你这个小白眼狼,是谁当初拼了命把你生下来,现在连老娘都不认了?” 肖城摇了摇头,他知道,家里天天有人上门来找二叔,就是因为妈妈的缘故,他抬头看着许青梅;“等我以后挣钱了,再给钱你用,你别再来找二叔的麻烦行么,你回去吧,就算你给别的孩子做妈妈也没关系。” 许青梅低声骂了一句;“你以为你二叔是好东西么,他是同性恋,跟男人胡搞,你小心以后也变得跟他一样变态。” 肖城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但是他知道变态是骂人的话,于是涨红了脸,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许青梅,坚定的说道:“你不许骂二叔。” 许青梅恨恨的说;“你二叔本来就是个变态,你也是个小变态,老娘是倒得什么霉,碰到你们这么一家子人。” 似乎是嫌还不解恨,她又说;“你这吃里趴外的东西,老娘还要把你带回去,想想就觉得不划算。” 肖城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妈妈是想把他接走,他往后退了一步,皱着小眉头生气的说;“我不跟你走,你是坏女人,我不喜欢你。” 要不是碍着还有老师在这样里,许青梅都想动手打人了,她说;“老娘再坏也比你那喜欢搞男人的二叔强,这些变态最喜欢你这种小男孩了,说不得等你再大些,那两个变态还要对你下手呢。” 许青梅的话实在粗俗不堪,肖城听得半懂半不懂,不过听到有人骂他二叔都跟航叔叔的话,他就觉得心里委屈,几乎急得快哭了,他眼里含着泪,对许青梅说了一句;“我讨厌你,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之后,肖城转身就跑了,在教室门口站着的林老师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几句上前搂住肖城,问道:“城城乖,怎么哭了” 肖城扑在林老师的怀里,哭着说:“我要回家,我想二叔了。” 林老师哄了他两句,又赶紧把人送回教室里,待她出来时,许青梅已经站在门口了,林老师没好气的说;“许女士,孩子你已经见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许青梅心里挺不高兴的,不过估计再在这儿耗下去也没什么用,于是只得先暂时离开了幼儿园。 等到幼儿园放学,顾航来接肖城回去时,便听林老师说起许青梅已经找到幼儿园来了,她说;“城城自从见了许女士之后,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了一下午,怎么哄也停不下来。” 顾航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跟肖长山俩人就怕许青梅私底下接走孩子,到底还是被许青梅给找到了,他问道:“许青梅那女人说了什么没有” 林老师说:“她刚开始想接走城城,我们没有允许之后,她就要求跟城城说几句话,在征得城城的同意之后,我们就让她跟城城说了几句话,谁知城城见了她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 顾航知道后,心里气得不行,他沉着脸,严肃的说;“林老师,我希望学校方面务必不要让那女人再跟孩子接触,要是出了什么事,对孩子对学校都不好。” 现在林老师也有些后悔当时让许青梅跟肖城见面了,她点了点头,对顾航说;“你们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跟城城见面的。” 情况了解后,顾航进了情绪辅导中心找到肖城,这孩子不像别的小朋友嚎啕大哭,只得轻声的啜泣,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顾航看了,心疼极了。 他快步走了进去,喊道:“城城,航叔叔来了。” 肖城扁了扁嘴,抬头看着顾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顾航将他抱在怀里,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城城不哭,航叔叔在呢。” 肖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旁边的心理辅导老师说;“让孩子哭出来吧。” 顾航听后,便抱着孩子,让他尽情的哭出来,肖城一直足足大声哭了快一刻钟,才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因为哭得急了,还不时的打着嗝。 顾航给他擦了脸,又跟幼儿园的老师道别,这才抱着孩子走了,出去时,肖城一直赖在顾航身上不愿意下来,一直到走了很远的地方,肖城才开口说话,他看着顾航,眼睫毛上面还挂着泪珠,软软的声音说道:“航叔叔,我想吃蛋糕。” 孩子想吃蛋糕,顾航哪舍得不满足他,他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一走进去,就闻到里面香香的奶油味,再加上琳琅满目的蛋糕面包,肖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顾航对他说;“下来自己挑蛋糕好不好?” 肖城摇了摇小脑袋,手搂得更紧了,顾航几乎都透不过气来了。 他无奈的笑了两声,对肖城说;“不下来也行,你放开点,航叔叔都不能呼吸了。”肖城这才松开了手,又指着柜台里面一个巧克力蛋糕,说道:“我要吃那个。” 顾航点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又要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便抱着肖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吃蛋糕的时候,肖城还是不愿意从顾航身上下来,顾航见孩子情绪平复了,暂时没有问关于许青梅的事,他照顾着肖城吃蛋糕,不时给他喂两口奶茶,直到整个蛋糕吃完后,肖城才又开心起来。 ☆、第 72 章 看着肖城吃得脸上都是巧克力,顾航给他擦干净,又问道:“好吃吗?”肖城点头如捣蒜;“好吃,咱们下次再来吃好不好?” 顾航说;“好啊,要是城城在幼儿园里拿一次小红花,航叔叔就带你来吃一次蛋糕。”肖城眼睛亮晶晶的说;“真的吗?”顾航回道:“当然是真的。” 肖城伸出小手指,要跟顾航打勾勾;“那咱们一言为定。” 顾航也伸手跟他拉勾勾,盖了章之后,肖城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了,他在幼儿园里表现很好,常常能得到老师奖励得小红花,只要想到经常能来吃蛋糕,肖城心里就满足的不得了。 吃完蛋糕后,顾航就带着他回家,晚上等肖长山摆完地摊回家后,顾航把许青梅到幼儿园去找肖城的事跟他说了,肖长山听了,恨得牙痒痒,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少带孩子出去,再就是跟学校打招呼,不让许青梅跟孩子见面。 夜里洗漱后,顾航把肖城抱到床上,依着惯例,孩子必定要听一段故事才肯入睡,但今天肖城却没有闹着要听故事,而是偎在被窝里,他想了一会儿,睁着眼睛问道:“航叔叔,什么是同性恋?” 听了孩子这样问,顾航大吃一惊,连本来正在收拾东西的肖长山也楞住了,随后,他脸色变得铁青,他走了过来,低沉的声音问道:“这话是谁跟你讲的?” 肖城大概是觉察到他二叔跟航叔叔的脸色不对劲,脖子缩了一下,不敢再做声了。顾航联想到今天就许青梅见过肖城了,八成就是这女人在孩子面前嚼舌根,不过他看到孩子像是被吓到了,对肖长山使了一个眼色,又摸着肖城的手说道:“你别怕,告诉航叔叔,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肖城扁了一下小嘴,低声说道:“她说的,她说二叔跟航叔叔是大变态,我是小变态。” 两人一听就知道肖城嘴里的她,必定就是指许青梅了,肖长山只觉得心头的怒气直往头顶上窜,只是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忍了又忍,终于将怒火压了下来,不过脸色仍然臭得很,顾航也气得不行,他算是开了眼界,世界上还真有这样当妈的,连亲生的孩子也这样对待。 肖城悄悄看了肖长山和顾航一眼,低声说道:“二叔,航叔叔,你们别生气,城城不问了。”说着,钻到被子里,两只小手紧紧拽住被角,眼睛也马上闭了起来。 顾航叹了一口气,他跟肖长山两人互看了一眼,随着肖城越来越大,他了解的事也越来越多,平时在家他们没有顾忌那么多,有时候拉一下手,也会被肖城看到,不过孩子大概是小,从来没有觉得两个叔叔拉手有什么奇怪的,不过等他再大了,也许就不一样了。他们也没想过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瞒肖城一辈子,只想等他懂事了再跟他谈,谁知道现在孩子就已经问起来了。 顾航拉开被子,又喊了一声;“城城。”肖城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顾航坐在床边,将肖城抱起来,说道:“城城,有些事情,我和你二叔本来准备等你长大再跟你谈的,不过你今天问了,航叔叔就今天跟你说。” 肖城看了顾航一眼,低头扯着被角,顾航想了一下,又说;“别的小朋友家里,都有爸爸跟妈妈,但是你不一样,你爸爸走得早,妈妈也不在身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你长成大人以前,你就跟跟我和你二叔一起生活了。你二叔家,不像别人家还有一个婶婶,也不会有弟弟妹妹,不过你二叔跟航叔叔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对城城好的。” 肖城抬头看了肖长山一眼,又转头看着顾航问;“以后也不会有婶婶吗?”一直站在旁边的肖长山插嘴说道;“不会,但是你航叔叔就跟婶婶一样。” 肖城失望的说:“咱们不能找一个婶婶吗?” 小孩子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虽然他不知道多出一个婶婶会有什么好处,但是当听到许青梅说他们一家子都变态时,下意识的就想到,如果家里有个婶婶,也许就不会被说成是变态了。 顾航将他抱在怀里,问道:“城城很想要个婶婶吗?” 肖城噘了一下嘴,又点着头,他说:“城城不想当小变态,也不想二叔和航叔叔是大恋态,有了婶婶之后,咱们就不是变态了。” 顾航心里一酸,他跟肖长山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无论受怎样的苦,他们都能挺得住,只是现在压力转嫁到孩子身上,他既无奈又不舍,看着孩子有些落寞的脸,他望着肖城说:“航叔叔不好吗?婶婶能做的事,航叔叔也可以做的。” 肖长山觉察到顾航的失落,他伸手握住顾航的手,又看着肖城说道:“如果有了婶婶,就不能有航叔叔了,这样你也坚持要婶婶吗?” 肖城一听,眉毛皱成一团,他纠结的问:“航叔叔跟婶婶不能一起吗?” 肖长山冷声说;“不能,只能有一个!”孩子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要顾航,他说;“那我还是要航叔叔吧。” 听到孩子的选择,顾航心里竟然小小松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心又纠了起来,现在是孩子还小,如果有一天孩子大了,知道同性之间的感情是不被常人接受的,他又会怎样选择呢。 逼迫孩子做选择是艰难的,但是顾航还是又问了一句;“如果城城选择了航叔叔,那以后永远也不会有婶婶的。” 肖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如果不是许青梅的那番话,他也没有那么想要婶婶,虽说他常常会好奇,家里为什么是三个男生,连一个女生都没有,可是如果是像妈妈那样的婶婶,还不如不要呢。 顾航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他低声吁了一口气,说一句;“也许等你长大了,就会跟你二叔说想要婶婶的。” 肖长山扭头看着顾航,瞪了肖城一眼,说道;“如果城城敢嫌弃你,我们就不要他了,随他爱干嘛干嘛去!” 肖城急了,从被窝里爬出来,伸手搂住顾航的脖子,连忙说道:“城城不嫌弃航叔叔,别不要城城。” 顾航摸了肖城的脑袋一下,情绪仍然有点低落,肖长山瞪着肖城说;“都怪你闹着要婶婶,看反你航叔叔气到了吧。” 肖城凑过去,嘟起嘴巴在顾航脸上左右亲了两下,又说道:“航叔叔别气了,城城不要婶婶,就要航叔叔。” 肖长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还要妈妈跟婶婶吗?” 肖城摇了一下小脑袋,他蹭了蹭顾航的脸,轻声的说道:“不要妈妈跟婶婶了,航叔叔很好,二叔也很好,等城城长大了,会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们用。”顾航又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他回亲了肖城一下;“城城别害怕,二叔跟航叔叔不会不要你的。” 肖长山将他跟顾航握在一起的手举给肖城看,又说;“咱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以后我是要跟你航叔叔一起过一辈子的,你要是能接受就接受,要是不能接受,等你长大后,你就搬出去自己住。”肖城胡乱点着头;“能接受,城城能接受。” 看着他急切的模样,顾航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对肖长山说;“你跟孩子说这个,他懂个啥呀。” 肖城点了一下头,说道;“城城懂的,同性恋就是家里没有二叔跟婶婶,只有二叔跟航叔叔。” 一时间,肖长山和顾航都楞了一下,顾航随后跟肖城说:“城城知道就好,但是这事情城城不能跟别人说,知道不?”肖城听话的又点了一下头。 今天肖城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太多了,小孩子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有的事他似乎能懂,有的事他又听得模模糊糊的,顾航摸了一下他的头,把他放到被窝里,又亲着他的额头说道:“城城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肖城用手揉了一下眼睛,又轻声哼哼;“航叔叔守着我行吗?” 顾航点了一下头,便坐在床边守着他,小孩子刚开始还会时不时的睁眼看两下,最后实在困了,渐渐进入梦乡。 等到肖城睡着了,肖长山和顾航洗漱之后,也上床休息了,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顾航一直辗转反侧,他睡不着,自然闹得肖长山也跟着睡不着,肖长山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又问;“还在为城城今天的事担心?” 顾航轻声‘嗯’了一句,又说;“要是孩子永远也不长大就好了。” 肖长山撸了一把他的脑袋,说道:“说什么傻话呢。”顾航忍不住失笑一声,也觉得自己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现在还小,自然跟我们亲,等孩子长大了,周围的人对咱们指指点点,孩子咋受得了啊。” 肖长山不以为然的说;“受不了就不受,咱们要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早就不知道分了多少回了。” 顾航想想肖长山这话也是,只是心里的担心是什么也消除不了的,两人半晌没有说话,肖长山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又说;“你别为这事担心,横竖日子还长着呢,要是城城以后不能接受咱们,他自然会离开,反正咱们不是为他活,这世界上,谁也越不过你去!” 肖长山很少会说这样感性的话,顾航心里既酸楚又甜蜜,酸楚的是两人一路走得太艰难,甜蜜的是能找到这样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真是一种幸运的事。他也伸手搂住肖长山,轻声说;“长山,谢谢你。” 肖长山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 73 章 许青梅有两三天没来闹了,这女人突然消停下来,肖长山和顾航一时还不能适应,老是觉得她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果然,这个星期天,顾航休息,肖城也不用上学,一大早肖长山到农贸市场上去买了一只老母鸡,准备炖汤给顾航和肖城补一下身子的。 肖长山在厨房里忙活时,顾航就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捧着他的药碗,龇牙咧嘴的喝着那苦死人的中药,肖城一个人在客厅里搭积木。偏偏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听到敲门声声,肖长山和顾航两人都心里一沉,消停了两日,该来的还是来了,两个人出了厨房,见到肖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积木,一脸惊慌的看着大门。 看到孩子被吓着了,两人心里都挺不好受的,肖长山对肖城说;“你先回屋里去玩。”肖城乖乖的点头,抱着积木回了屋子里。 他们迟迟没开门,门又被敲响了,肖长山拉开门,见门外站了一大群人,除了许青梅和妇联那几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他站在许青梅旁边,扶着她的手臂,肖长山心里略一猜测,就知道这人大概是许青梅后来嫁的那男人。 妇联里的打头的仍然是短发的安主任,她看了肖长山,又望了一眼顾航,而后说道:“肖先生,我们过来,还是想过来跟你协商一下许女士之前说的事。” 肖长山心里冷哼了一声,协商?来这么一大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呢。 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肖长山也就把他们都引进门来了,顾航倒茶去了,在妇联面前,许青梅聪明了许多,来了之后,一句话没开口,扶着腰一旁装虚弱,就等着妇联的帮她出头。至于她男人,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他虽然没说话,一进来后,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让人见了就生不出好感来,想必这回许青梅来闹事,背后他没少出主意。 坐下后,许青梅的男人自我介绍叫王光强之后就不开口,顾航上了茶后,就坐在肖长山旁边,看着他俩并排坐着,妇联来的几个女人脸上都显得有些怪异。 妇联的安主任对肖长山说;“肖先生,许女士决定对你殴打孕妇的事情既往不咎,不过,我们这回过来,是因为她想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听说你不同意,她还是请了我们过来调解。” 肖长山眉角的青筋直跳,他看了安主任一眼,说道:“什么既往不咎?我们本来就没打过她!” 接连调解了这么多天没效果,安主任已经有些耐烦了,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事我们先不提,今天主要是来说许女士孩子的抚养权的。” 肖长山说;“我是孩子的二叔,抚养权我是不可能放弃的。”这时许青梅插嘴说道;“你是孩子的二叔,我更是孩子的亲妈。” 肖长山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是孩子亲妈了?当时丢下孩子时怎么没这么想过,前些日子跑到幼儿园在孩子面前胡咧咧时怎么没这么想过?” 许青梅用手帕擦了一下眼角,不服气的说;“我一个女人,当时要是有办法,怎么会丢下孩子!” 许青梅表现得柔柔弱弱,况且她又大着肚子,因此在安主任眼里,自然就显得肖长山咄咄逼人了,她说;“肖先生,国家有法律,许女士是孩子直系的亲属,她有优先抚养孩子的权利。” 肖长山没看安主任,而是直直看着许青梅,问道:“你扪心自问,你是个合格的妈吗?孩子当时那么小,你不管不顾,带着我大哥所有的钱走了,现在家里刚分了拆迁款,就跑过来想认孩子,你打得什么主意,别人不知道,我心里还能没数吗?” 许青梅只顾哭,她旁边的男人不停的安她,又转头对肖长山说;“她一个女人,总要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总不能你哥死了,还要她守一辈子的寡吧。” 看着这狗男女在自己跟前演戏,肖长山真是觉得心里膈应,他横了王光强一眼,说道;“没人要她守一辈子寡,只是她对孩子太绝情了,你既然不要孩子,这孩子以后就我来养。” 王光强假模假式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当时带着一个孩子,再找人得多难,那时我们日子也过得不好,这两年稍微强了一些,青梅就想接回孩子,你这一两年来也不在家,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是不让孩子跟着亲妈,实在说不过去。” 这男人果然比许青梅强得多,一句话就把许青梅的形象塑造成可怜无辜思念儿子的女人,反倒肖长山成了不通情达理的了。 顾航已经有些急了,他可不想城城被接走,顾航见肖长山正要开口说话,便拉了他一下,又看着许青梅开口;“城城妈妈,你现在已经有了新家庭,也马上要有孩子了,想来也顾不过来两个孩子,不如就让城城跟着我们,以后你想看城城了,随时可以过来看。” 哪知还不等许青梅说话,王光强先开口说道:“这个不用你们担心了,不过多个孩子,我们还是能养得起来的。” 许青梅也说;“我自己的孩子,当然要我自己来养。”她顿了一下,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她说道:“要是寻常的家庭也就算了,你们两个男人一起过日子,这不是明摆着要带坏我儿子吗?” 听了许青梅的话,顾航脸都白了,肖长山脸色也很难看,再看妇联来的那几个人的表情,很明显已经是知道他们的性取向了,安主任看着他俩,说道;“我希望你们让出孩子的抚养权,毕竟像你们这样的家庭,实在不合适养小孩子。” 正在这时,房间里的门被拉开了,肖城冲出来,扑在肖长山怀里,哭着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跟二叔在一起。” 原来,自这些人进门后,肖城就一直在躲在房间里偷听,当他听说他妈妈可能要把带回去后,马上从里面冲了出来。肖城又对着许青梅说;“你都要做别的小孩的妈妈了,我不想跟着你,我要跟着二叔。” 肖城说完,许青梅也跟着哭了,她说;“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我就算要生弟弟妹妹,你也是妈妈的小孩,妈妈那时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就算妈妈错了,还不能给妈妈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许青梅这句话意有所指,妇联的几个人都一起看向肖长山和顾航,有两个年轻的,甚至眼里已经带了鄙视的神色,有这么教孩子的吗? 肖城又哭又闹的,他哭得直抽气,嘴里又说;“我不要你这样的妈妈,你走,你们都走!” 肖长山对顾航使了一个眼色,又说;“把孩子抱进去。”顾航马上抱着肖城往屋里走,肖城伏在他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嚷着;“我不跟妈妈走,妈妈是坏女人。” 等顾航抱着孩子进了屋里之后,许青梅还在哭,安主任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肖先生,你也看到了,孩子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你们这样的家庭,给孩子带来的,也许是一生的影响。” 妇联的安主任这句话很重,肖长山听了,心里气得一滞,王光强还装模作样的说;“我们都知道你对孩子好,只是孩子需要爸爸妈妈,我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爸爸,但是一定会对他的好的。” 肖长山怒了,他说;“你们别想了,我是不可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 戏剧化的一幕出来了,许青梅听了肖长山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肖长山面前,她说;“你就可怜一下我们母子俩,把儿子还给我吧。”因为她大着肚子,刚跪下来,脸色就变得苍白,她男人立马扶起她,嘴里说;“你这是干啥,你放心,妇联的同志都在呢,他们会给咱们一个交待的。” 肖长山只觉得目瞪口呆,他心里又气又怒,对许青梅喝斥道;“你真就差那么几万块钱?”许青梅哭着说;“钱我可以不要,我就要孩子。”许青梅这是打算以退为进,先得到肖城的抚养权,再弄到钱就容易了。 为了这么一件事,他们快闹了大半个月了,妇联的安主任也有些生气了,她对肖长山说;“肖先生,你要是不配合调解,那我们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让许女士通过法律途径来要回孩子的抚养权,不过我们妇联会一直站在许女士这边,就算打官司,你的胜算几乎没有,不过是白白浪费财力跟精力罢了。” 肖长山气得脸都青了,他当然知道打官司自己胜算小,不说许青梅是肖城的妈,再加上他跟顾航两人的关系,国家不承认他们这样的群体,打官司是必输的,不过要他放弃城城的抚养权,他实在是不甘心。 许青梅对肖长山说;“我们也不想到那一步,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仍然坚持,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妇联也认为没有再调解下去的必要,许青梅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顾航抱着肖城从屋里出来时,就见肖长山神色疲惫的站在客厅,他呆呆的喊了一句;“长山。” ☆、第 74 章 很快,法院的传票已经过来了,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很凝重,肖长山除了求助律师以外,最终还是决定回老家一趟,这趟来去很快,他请当地的街办先开了一份证明,是许青梅当时遗弃肖城的一个说明,另外一个是关于许青梅男人的,王光强原本有一双儿女,许青梅又马上要生了,再加一个肖城,他跟许青梅两人都没工作,经济能力不足以抚养肖城,他希望以此来说服法院能将顾航判给他。 等肖长山拿到两份老家开的证明,刚回到吴市,第二天便是开庭的日子了,顾航请了假跟着一起去,两人都想保护孩子,开庭这日,顾航跟肖长山原本已经把肖城送到幼儿去了,不过中途接到通知,如果有必要,可能需要孩子出庭,最后到法院去时,两人只好把肖城一起带上。 路上,肖长山和顾航都没有说话,肖城很敏感,知道他二叔跟航叔叔不开心,也始终一言不发,最后到了法院时,意外在门口遇到许青梅他们一行人,陪同的除了他男人王光强以外,还有两位妇联的人。 肖城看到许青梅,眼睛里已经带了一些怨色,许青梅也看了他一眼,随后望着肖长山说;“我真的不想最后闹到法院来,毕竟你是孩子的二叔。” 肖长山冷冷看了一眼这个自始至终都在演戏的女人,随后对顾航淡淡说道;“我们进去吧。” 肖长山眼里满是对许青梅的不屑,即使他们知道自己的胜算很低,没到最后一刻,肖长山和顾航谁也没放弃,两人牵着肖城一起进了法院里,留下许青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到了九点整开庭,肖长山独自走到被告席,旁边是他们花了大钱请来的辩护律师,姓孙,肖长山和顾航跟他接触过很长时间了,只是这位孙律师虽然答应替他们辩护,但是也说明,这次他们赢面非常小。 顾航跟肖城就坐在下面,这一大一小自坐下来后,就一直担心的注视着肖长山。另一边的许青梅也有律师,不过是社会上的公益律师,不需他们花费一分钱,另外还有妇联组织给他们提供帮助。 依照流程,先是做了一番调解,肖长山和许青梅都不认可,之后是许青梅这边的律师声明诉求,到这一阶段其实已经不需要肖长山的发言了,主要就是两方的律师来辩诉。 在许青梅的律师声明诉求完毕后,孙律师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他朝着审判长说道:“原告在两年前,因丈夫意外死亡,带走其所有财产,将亲生儿子遗弃,已经构成遗弃罪,并且在我方辩护人刚刚分到拆迁款时,又要求得到孩子的抚养权,不知其居心何在,另外,据我方了解,原告方与原告目前的丈夫目前没有经济来源,且原告丈夫已经育有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也即将出生,在经济条件得不到保证之下,我方认为,原告目前不适合抚养孩子。”将辩诉念完之后,何律师对审判长道了一声谢,便坐了下来。 审判长望着许青梅这边,问道:“请问被告所陈诉的是否属实?”许青梅和王光强跟律师耳语几句,而后他那边的律师说道:“被告方所言我方不同意。” 顿了顿,许青梅那边的律师又说道:“第一,原告方并没有遗弃孩子,而只是在其自身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之下,暂时将孩子寄托在被告方,而现在,被告却想将孩子据为已有,其次,被告申诉中提到因为经济状况不良好,就不能抚养自己亲生的孩子,换言之,是否所有经济条件不好的父母,都要以此为借口将自己亲生的孩子送走?因经济条件不好,而阻止亲生母子团聚,是我方万万不能接受的。” 许青梅这边的辩护律师完全是避重就轻,肖长山扭头看了一眼许青梅,见她一脸的势在必得,肖长山冷冷的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孙律师站起来又问;“请原告律师回答,原告在我方辩护人分到拆迁款时来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目的是否是为了折迁款?” 对方律师回道:“我方将被告告上法庭,第一,是为了我方与亲子能早日团聚,第二,我方原告先夫有均分折迁款的权利,虽然其先夫已亡,但是这笔折迁款理应由其亲子肖城继承,而肖城年幼,这笔折迁款有我方原告来管理是最合适人选。” 接下来又是一番唇枪舌战,只是形势对肖长山这边越来越不利,台下的肖城听得迷迷糊糊,但是大半也能听懂,现在似乎他二叔这边?快输了,他急得眼眶都红了,恰巧这时,许青梅这边的律师申诉时,对审判长说道:“我方原告人作为肖城的母亲,请求得到肖城的抚养权利,请审判长同意!” 肖城急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涨红着脸冲着台上的审判长喊道:“爷爷,我不想跟着她,她不是我妈妈,你别分开我跟二叔和航叔叔他们,求求你了!” 台上一片哗然,审判长用锤子敲了敲桌面,说道:“肃静!” 顾航心里虽然也很焦急,但是却连忙把肖城拉下来,又搂住他,低声安慰道:“乖乖的别说话。” 孙律师此时站了起来,对审判长说道:“我方请求让肖城上庭,询问他是否愿意跟他母亲一起生活。” 肖长山跟顾航为了孩子,都决定不到必要时候,不让他上庭,谁知因为他这一声,那孙律师马上就对合议庭做了以上请求,只是还不等合议庭同意,许青梅这边的律师举手示意,说道:“孩子没有辨别能力,我方怀疑孩子是受被告唆使,此举更能说明孩子没有跟着父母,教育方面严重缺失,请求审判长同意将孩子交由我方抚养。” 审判长那边还在小声讨论,正在这时,许青梅这边的律师看了一眼肖长山,又说道:“而且,据我方了解,被告人目前跟其同性恋人居住,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我们不敢相信孩子的未来是怎样的!” 这话刚落,台下像炸开了锅似的,顾航脸上血色尽褪,肖长山也满脸铁青,审判长连喊几声肃静,接下来说道:“现在休庭十分钟。” 人群散去,顾航牵着孩子在法院后面的休息室里找到肖长山,孙律师也在,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顾航满脸的担忧,肖长山说道:“你先带着城城回去吧,接下来可能不需要城城出庭的。” 顾航心中一滞,连嘴唇都微微抖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抿了抿嘴唇,对肖长山说道:“我跟城城等着你!” 肖长山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十分钟的休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便是审判长宣判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念道:“经合议庭审定,?同意原告申诉,其子肖城由原告抚养!” 锤子刚落,肖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顾航心里虽然隐隐猜到了,但是当亲耳听到裁定时,心里被凉水浇透,他转头望了一眼有长山,见他?眼底一片赤红。 回去的路上,肖城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到最后都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肖长山和顾航谁都没有说话,除了沉默以外,此时没什么能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对肖城,两人都充满了内疚,等回到家时,肖城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顾航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他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说道:“乖了,别哭了。” 肖城搂着顾航的脖子,哭声完全什么停止,肖长山看了他一眼,喝斥一声;“闭嘴,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肖城被吓了一下,哭声突然停止,但是接下来,哭声就更大了,嘴里还委屈的哭道;“二叔坏……” 肖长山是想着马上要跟孩子分开,心里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护着他,此时谁都看不顺眼了。 顾航望着他,说道:“长山,别这样。”没有谁能比顾航更理解他的心情,两个人心里能难受得要命,他俩一个沉着脸一言不发,另一个抱着孩子轻声安慰。 才回家片刻,门被敲响了,肖长山开门一看,是许青梅跟王光强,此时见到他们,肖长山的心情更恶劣了。 许青梅赢了官司,又没外人在场,脸上得意的神色几乎都不用掩饰了,她说;“肖长山,我们是过来接肖城的。”她不用担心肖长山不给她分钱,在法庭时他们已经就这个情况一并提出控告,如果肖长山不分钱给他们,法院甚至可以强制执行。不过为免夜长梦多,她跟她男人还是决定今晚就直接离开吴市。 肖城见她妈妈来了,哭得更大声了,脸上憋得通红,嘴里嘶喊道:“我不要跟她走,我不要跟她走……” 肖长山和顾航都站在原地不动,许青梅哼了一声,说道:“我可告诉你,法院的裁定书都已经下了,你们要还是不配合,我可报警了!” 肖长山现在都气得想杀人了,许青梅偏偏还火上浇油,倒是他男人聪明一些,知道现在没必要节外生枝,赶快带着孩子带着钱走是正经的,他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亏待孩子的。” 王光强走过去,想抱走肖城,肖城吓得哇哇大叫,搂着顾航的脖子不肯撒手,顾航也不放手,这么一拉一扯的,肖城脸色都有点发青了,最后还是顾航不忍心,刚一松手,王光强已经抱走孩子。 肖城在王光强身上挣扎着,双手还使劲得伸向肖长山跟顾航,嘴里哭着喊;“二叔抱抱我,二叔抱抱我……我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法庭这段我是瞎写的,毕竟我也没经历过这些,全都是看电视跟电影里面来得。 至于小城城,分开只是暂时的。大概在下下章,他就又会出现。 我真的不是后妈,虐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觉得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只不过是把不如意的事写了一点点出来,两个人相亲相爱,没有第三者插足,不必爱得死去活来,又有小城城这样可爱的包子,其实拥有的也很多啊。 好吧,我废话了,平时我不这样的,一时心里有点感概,罗嗦了两句,昨天没更文,等会儿还有二更。 ☆、第 75 章 肖城走得很急,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肖长山跟顾航两个人过了很久,似乎还能听到肖城的哭声,顾航看着屋里城城的东西,心里又急又疼,不知不觉,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这一晚,两个人没有心情吃饭,连一句话都没多说,屋里很安静,少了一个人,像是没了生气一般,肖长山和顾航俩人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合眼,快到天亮时,顾航才迷迷糊糊睡着,只是不到一刻钟,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嘴里喊了一声‘城城’,就准备下床。 肖长山伸手拉住他,问道:“怎么了?” 顾航说道:“城城要撒尿,我去喊他起来。”原来,肖城一般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起床上厕所,一般都是顾航起来喊他,所以顾航到了这个时间,自然就被生物钟给喊醒了。 肖长山顿了一下,说道:“你忘了,城城已经走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3节 顾航这才清醒起来了,他喃喃自语道:“我怎么给忘了。” 肖长山看了他这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将顾航拉回来,又把他搂在怀里,顾航蹭了蹭他,想起跟肖城分开,肖长山肯定比他更难过,他鼻子一酸,伸手拍了拍肖长山的后背。 肖长山下巴抵着他的头,问道:“小航,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 顾航能感觉出他很失落,于是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说道:“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你。” 肖长山语气里已经带了焦虑,他说;“可是我护不住城城,也许有一天,我连你也护不住。” 顾航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不会的,我跟小城城都信赖你。”肖长山没说话,紧紧抱住顾航,把头抵在他的肩窝处。 肖城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肖长山跟顾航都不能适应,家里到处都是关于肖城的痕迹,他穿的小拖鞋,他的衣服,他的玩具,刚开始几天,肖长山跟顾航两人都有些恍神,每天吃饭的时候,下意识的会准备三幅碗筷,而肖城也只是回到老家之后,才给他们打了电话,再之后,就几乎没打过电话过来了。 其实在肖城走后,肖长山和顾航都有些后悔,如果知道最后是这样收场,即使把那几万块钱给许青梅也没啥,只要孩子能在他们身边就好,两人想到当时肖城走时哭得声嘶力竭,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直到年关接近,这才慢慢习惯。 至于顾航,在这次官司不久之后,单位知道他性取向的事,恰巧周元章正在竞选副市长,而顾航是他介绍进单位的,他的竞争对手拿这事来抨击他,迫使顾航不得不主动辞。 事后,周元章倒是来找过他一次,问了一下他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本来给他添了这么大麻烦,顾航心里已经挺过意不去的,不过家里除了肖长山有点可惜这份工作以外,顾航倒是觉得没什么,辞职之后,他专心在家里给肖长山帮忙,有时会跟肖长山一起去摆摊。放假之后,肖长山带着他到医院又做了一次复查,经过大半年的修养,医院也说顾航身体恢复得很快,而这段时间吃中药以来,顾航头痛的头数确实减少许多,免疫力也不像以前那么差了,医生说以后改成一个月来检查一次就成,医院去得少了,他俩渐渐开始有钱能攒起来了。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腊月底,这段时间肖长山摆摊得生活还不错,一直到腊月二十七,一般人家该置办的年货都办完了,他们这才收了工,准备置办自家的年货了。 只是因为今天没有小城城在身边,两个人都提不起兴致来,置办年货时,顾航看到零食区大促销,聚集了一大群孩子家长,于是也拿了袋子挤过去装了一大堆零食,肖长山见了,说道:“小城城不在,咱们又没什么亲戚,少买些吧。” 顾航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都带了点落寞,他说;“这些都是小城城最喜欢吃的。” 肖长山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挺难过的,他走过去拍了拍顾航的肩膀,说道:“算了,咱们买回去自己吃吧。” 这么一大堆,就他们两个,也吃不了那么多,顾航还是倒了一大半,又跟着肖长山买了一些过年要用的必需品,这才回了家,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年货都准备好了,下午,两个人决定去看看吴经国。 自从出了许青梅那档子事,他们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来看吴经国,吴教授都有些生气了,他不高兴的说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过河拆桥,把病给你们治好了,就把我抛到脑后去了。” 肖长山暗道,这老头儿,医好这么多人,每个病人都来看你,你不是忙死了?不过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还不停的道歉;“实在对不住,太忙了,这不,才收了摊子,就过来看你。” 吴经国也知道他们家庭条件不好,估计是忙着养家呢,这才没说什么,不过鼻子里还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往后看了看,问道:“小城城呢?” 肖长山跟顾航两个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吴经国心里奇怪,像他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就爱跟小孩子一起玩,况且肖家这孩子可爱听话,吴经国一向很喜欢的。 他又问了一句;“孩子呢,怎么没看到。” 肖长山苦笑一声,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跟吴经国说了一遍,吴经国听了前因后果,气得暴跳如雷,他说;“你们两个不中用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怎么不早点找我,像这样的女人,就不配当妈!” 肖长山跟顾航两个人也不敢辩驳,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听训。 吴经国骂了一阵,越发不待见他们了,嘴里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快滚,省得看了你们生气。”肖长山他们这次过来,一是给吴经国送年货的,二来也是想着他一个孤身老人,想跟他一起过年的,现在惹了老头儿生气,都忍不住有些气短,顾航瞄了一眼老头儿,说道:“吴老,我们是想请一起上家里去过年的。” 吴经国瞪了他一下,不过今年他儿子回不来,大年的一个人过,实在有些冷清,他又见他们两个人这么诚心,虽然很生气,但是还是说了一句:“我不习惯到别人家,你们上我家来过年。” 肖长山跟顾航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不过老年人不就跟小孩子一样么,再者说这老头儿对他们有恩,于是便依了。 当天下午,肖长山跟顾航两人就把吴经国家来了一次大扫除,他家地方大,想一次性做完,可能还要花一天的工夫,晚上,他们就歇在吴经国家里,吴经国虽然嘴上哼哼唧唧的,不过一向清冷的家里有人住了,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第二天,吴经国起得很早,肖长山和顾航下楼的时候,他都已经打完一套太级拳了,吃完早饭,老头儿闹着要去购年货,其实肖长山他们买的,完全够三个人吃用了,不过吴经国坚持,肖长山和顾航少不得要依了他。 买年货时,吴经国基本上是看到什么都想买,还专门爱往那些排长队的地方钻,肖长山和顾航还从来不知道,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精力还这么好。 一眨间,便到了除夕,依照惯例,依然是肖长山准备年菜,顾航给他打下手,不过这吴老头儿,别看他家事不通,包饺子倒是还不错,三个人包了两三百个饺子,够他们吃几天了,除夕看春晚的时候,肖长山和顾航看得挺认真,就这老头儿,不停的在旁边哼哼唧唧,一会儿说这个节目表演得假,一会儿说那个节目没过去的好看。 现在肖长山跟顾航两个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基本老头儿说什么,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了。 好不容易等春晚看晚了,年也守完了,吴老头儿的儿子掐着点儿从国外打电话回来拜年了,他儿子在国外混得挺有出息,老头儿提起来都很骄傲,他还故意当着肖长山跟顾航的面接,说话声音都扬了八度,眼角里有藏不住的喜色。 肖长山跟顾航这边都没什么朋友,顾航队友那边,情况特殊,一般都是联系不上的,倒是有个周元章,给他发了短信拜年,遇到这个点儿发短信的人多,通信不良好,信息一直发不出去,肖长山原本也要跟安小浩发祝福短信的,自然也是发不出去。 这两个人一直在吴经国家里住到年初二,现在肖长山就要出去摆摊了,过年时没城管,小孩子们得了压岁钱,正是急着花出去的时候,在过年前,他就进了一大批孩子喜欢的玩具,到初二这天,就在公园门口摆摊,生意非常不错,顾航也没闲着,他进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就在肖长山旁边卖,平时一块钱一个的,现在就买三块钱,短短一上午,就卖了上百个,这一整天,两人挣的钱,都快抵上他们平时半个月的纯收入了。 初五这天,一大早,肖长山和顾航吃完早饭刚出门,肖长山电话响了,他接过来一看,区号是老家那边的,他心里突然顿了一下,接了之后,那边便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肖长山吗,这里是松山县保安镇派出所,我们找到了一个走失的男孩,自称叫肖城,他给我们报了你的电话,说你是他二叔。” ☆、第 76 章 电话那头的话音刚落 ,肖长山心里一顿,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顾航一旁见了,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接着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肖长山沉声说道:“孩子呢,能让我跟他说说话吗?” 随之电话那头传来肖城的声音,肖长山心里一激动,问道:“城城,你怎么了,怎么会在派出所?”肖城喊了一声‘二叔’之后,就没有开口说话,只剩下轻轻的抽泣声。 肖长山连忙说;“你快别哭了,二叔问你话呢。” 小孩已经哭得不能自己,顾航听到肖城的哭声,也急了,他从肖长山手里抢过电话,问道:“城城,我是你航叔叔,你怎么了,乖孩子,快别哭了。” 孩子这会儿除了哭,什么也不知道回应,肖长山跟顾航两个人心急如焚,又不知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只得又叫肖城把电话给派出所民警,从他们那儿了解到是在铁路沿线找到肖城的,具体情况在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民警只说让他们最好赶紧回来一趟。 挂上电话之后,肖长山冷着脸,跟顾航说;“城城一定是遭罪了,咱们要赶快回去一趟。” 顾航连忙说;“我跟你一起回去。”两个人现在都是自由职业人,没什么约束,肖长山略一想,就同意了,顾航进了屋里,简单收拾了换洗衣服,又带了证件钱包之类的,急急忙忙便出了门。 肖长山跟顾航俩人到了火车站,正是春运返程的高峰时段,火车站人比较多,不过他们因为是回老家,倒是很容易就买到了回去的车票,这个松山县是他们老家附近的一个县,离他们那儿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突然接了那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心里都揣揣不安,也不知道肖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肖长山跟顾航两人坐立难安,最后,火车终于在次日的凌晨四点钟到了松山县,这县里基础设施还很落后,现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听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说,这个时间点,县里往保安镇的车次还没开始营运,肖长山跟顾航两个人只得在火车站凑合了一下。 火车站里很冷,好不容易碍到天蒙蒙亮,肖长山跟顾航出了火车站,先找地方吃了早饭,罢后,听人说往镇上去的小巴士要等到八点钟,两个人哪里等得了那么久,直接包了一辆面包车就往保安镇去了。 松山县城离保安镇不太远,面包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肖长山跟顾航到了镇上之后,先跟人打听保安镇派出所,等他俩找到派出所时,还不到八点钟,派出所门口有个老民警蹲在地上刷牙,看到他们,用毛巾擦了一下嘴上的沫子,抬头问了一句;“你们找谁的?” 肖长山说道:“我姓肖,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肖城的男孩,是来找这孩子的。” 老民警显然也知道肖城,他三五下就把牙刷完,之后领着肖长山跟顾航往派出所里去,还边走边说;“那孩子是我们在铁路沿线边捡到的,已经在我们所里两三天了,也没见孩子爸妈找来,问那孩子,除了报一个电话号码以外,他是一句话都不吭,我们往各乡里问了,都没听说过有丢小孩的。” 老民警横了他俩一眼,又说;“孩子身上有很多伤,像是走了许多路,脚底都打的是血泡,你们去看看吧。”肖长山跟顾航听了,心都纠了起来,松山县就在许青梅住的邻县,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老民警推开门,里面是间办公室,旁边支了一张行军床,肖城正窝在床上睡着了,老民警小声的说;“这几天孩子就睡在咱们所里,晚上老是会哭醒,可真是遭了大罪。” 一番话说得肖长山跟顾航两人越发内疚了,顾航蹲在床边,见不过一两个月没见他,孩子现在又黑又瘦,耳朵旁边还有个很大的裂口,再看他的一双小手,都生了冻疮,顾航看得眼眶都红了。肖城睡得很不安稳,稍微碰了他两下,身体就会不自觉得直打哆嗦。 肖长山真是又心痛又后悔,他怪自己没保护好孩子,要真知道孩子会受这样的大罪,那十几万块钱就算全给了许青梅那死女人也不值当。 顾航摸了一下肖城的头顶,肖城动了动,嘴里哼唧两声,眼睛慢慢睁了开始,当他看到眼前的人时,还呆楞楞的,过了好半晌,才呐呐的说道;“航叔叔。” 顾航勉强笑了两下,说道;“小城城,航叔叔来了。”肖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肯定还在做梦。” 这傻孩子的话都快让顾航心疼死了,他拉着肖城的手,笑着说;“小城城没做梦,我跟你二叔都来了,来接城城回家的。” 肖城怔了一下,随后钻到被窝里蒙住头,嗡声嗡气的说道;“骗我的,都是骗我的。”孩子的声音都带了哭腔,顾航轻轻拍了拍他,说道:“航叔叔没骗你,你快出来,别闷坏了。” 突然,被子被掀开,肖城一把搂住顾航的脖子,嘴里呜呜哭个不停,那老民警叹了一口气,带上门出去了,肖城哭得很大声,一直过了半晌,才看到他二叔还站在旁边,他扁了扁嘴,双手伸向肖长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二叔抱抱我……” 肖长山鼻根一酸,伸手抱住肖城,肖城哭得都有些喘不过气了,肖长山拍了拍他的背,什么话也没说,这边顾航见孩子还穿着单衣,就用被子包住他,一直等肖城哭得差不多了,肖长山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妈妈知道吗?” 肖城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要找二叔跟航叔叔,我不认识路,就沿着铁路一直走,但是走了两天还没到……” 他们也听派出所的民警说了,是在一条铁路沿线旁找到肖城的,估计他是想到吴市去找肖长山他们,以为沿着铁路走就能到,谁知这傻孩子连方向都搞反了,孩子走了两天,也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的,而且是在铁路沿线,想想肖长山就有些后怕。 他沉着脸,在肖城屁股上面打了两下,说道:“铁路上面多危险呀,外面坏人又多,你是想吓死你航叔叔么,再有下次,把你屁股打烂。” 肖城瘪着嘴,眼泪叭哒叭哒的直往下掉,顾航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但是肖长山管教孩子,他也知道这会儿不该插手,一看他哭了,肖长山又心软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和缓的说;“别哭了,二叔在呢。” 肖城勾住他的脖子,说道:“二叔说城城是第二重要的人,二叔为什么不来接我。” 肖城语气都带了点怨气了,肖长山心里也怪自己,他分明知道许青梅不可能善待孩子,还对孩子不管不顾,现在看着一身伤痕的肖在,肖长山心里像针扎似的,他抵着肖城的额头,说道:“是二叔不好,城城原谅二叔吧。” 肖城吸了一下鼻子,说道:“要是带城城回去,城城就原谅二叔。” 都到这地步了,肖长山跟顾航怎么可能还不带孩子走,肖长山把他抱给顾航,让他俩说了一会儿话,他自己找派出所的民警做了笔录,又核实了身份,就跟顾航两人带着孩子搭车先往松山县城里去了。 到了县城,他们先到医院去给孩子检查了一下身体,又做了一个伤残鉴定,做鉴定时,医生说肖城身上的新伤旧伤程度都不同,孩子手臂甚至还曾经骨折过,不过应该没得到正确的医护,但是孩子恢复力好,骨折已经重新长好了。 肖长山听了很紧张,生怕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医生说问题都不大,拿到鉴定表之后,他们先找了一个招待所,肖城身上都是单衣,幸亏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老民警给了他们一件军用大衣,出了医院后,顾航先给肖城去买了两套冬天穿的衣服鞋袜,又找了招待所住下。 肖城还是很不安,隔一会儿就跟他们什么时候回吴市去,顾航一直在安抚他,自从他们来了,孩子一直黏着他们,两个人半步不能离开,好不容易等肖城睡着了,顾航把他放在床上,又把被子盖严实了,便在外头走廊那儿找到正在打电话的肖长山。 就这样带走肖城肯定是不行的,一想到许青梅那黑心肝得这样对孩子,肖长山就觉得火气直往头上冲,顾航出来的时候,就见肖长山一脸的凝重,他问道:“怎么了” 肖长山摆了摆手,对顾航说;“我已经跟妇联联系了,虽说他们不怎么热心,但是接到举报,也已经受理了。” 说完,他又狠狠的说;“至于那女人跟他男人,不教训他们一顿,我心里这口恶心都出不了了。” 实际上顾航跟他想的一样,他甚至想,要是拿他们没办法,他就把麻袋往王光强头上一套,打折他的手脚。 ☆、第 77 章 两个人想着孩子受得罪,心里都非常后悔,一时,肖长山和顾航都沉默下来,正相对无语时,突然从屋子里传来肖城的惊慌的叫声,肖长山跟顾航心里一顿,一起冲进屋子里去,只见肖城正站在床上,脸上惨白,眼睛吓得直愣愣的,人都有些傻了,他嘴里喊道:“二叔,你在哪儿……” 肖长山见孩子吓成这样,心疼得不得了,他几个箭步,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说道:“好孩子,别害怕,二叔在呢。”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肖城才安静下来,只是搂着肖长山的脖子不撒手,肖长山伸进肖城的衣服里摸了一下,见他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怕孩子感冒了,于是对顾航说;“去放点水,给城城洗个澡。” 这家招待所是私人办的,厕所里是淋浴,顾航还专门去向店家借了一个洗澡盆子,放了热水之后,肖长山把肖城身上的衣服脱了,两人虽说在医院里已经见了孩子身上的伤,但是这会儿见了,心里还是像堵了一口气似的,一想到这些,都恨不得杀了那俩狗男女。 顾航鼻子一酸,抹了一把脸,对肖长山说;“先给孩子洗澡吧。” 肖长山把肖城抱到澡盆里,水有些烫,肖城脚上又全是血泡,刚一沾水,疼得他直打哆嗦,顾航忙把孩子抱起来,又给他兑了一点冷水,用手帕给他擦着背,还问道:“舒服吗?” 肖城坐在澡盆里,对着顾航说;“舒服。” 孩子身上的伤除了被打得伤痕,手臂上还有几个烟头儿烫得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 肖城侧头看了一下他二叔跟航叔叔,见他俩都抿着嘴唇,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知道他们心里不痛快,说道:“二叔,航叔叔,城城已经不疼了。” 孩子这么懂事,肖长山跟顾航心里越发不好过了,两人摸了一下他的头,没说话。 肖城想了一下,又问肖长山;“二叔,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厕所比较小,肖长山就没挤进来,他站在门口对肖城说;“很快。”城想问很快是多快,不过想了一下,他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顾航给肖城洗澡时,顺便也给他洗了一个头,也不知道他多长时间收拾了,头发油腻腻的,都打结了,顾航见了,对他说:“咱们把头发剪了,行不?” 肖城点了点头,肖长山已经到外面去借剪子去了,不一会儿,他拿了剪子进来,由顾航把肖城头发给剪得短短的,虽然说剪得像狗啃似的,但比之前看着清爽多了。 这招待所因为没有暖气,顾航怕孩子冻病了,匆匆洗完之后,就用浴巾把他包了放进被窝里,又给他找出新买的衣服换上。 睡了一觉,又洗澡洗头了,还把手指甲脚指甲给剪了,肖城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小脸红扑扑的,肖长山和顾航心里也安心了许多,顾航从包里找出冻疮药,对肖城说;“把脚伸出来,航叔叔给你擦药。” 肖城乖乖的伸出脚,顾航闻了一下,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皱着眉头假装说道:“小城城的脚好臭。” 肖城被逗得咯咯直笑,这还是见了孩子以来,他头一次露出笑容,顾航也跟着一起笑了,他挤出药膏,先把肖城手上脚上的冻疮伤口擦了。 肖城脚上有许多血泡,顾航擦药时,心里挺难受了,他对着孩子的小脚板呼了一口气,又问;“疼吗?” 肖城先点了一下头,又跟着摇摇头。肖长山坐在他旁边,问道;“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害怕吗?” 这次肖城坚定的摇头,他说;“想着能见到二叔跟航叔叔就不怕了。” 肖长山眼眶有点湿,他跟顾航俩人都问不下去了,撸了一下肖城的发顶,说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肖城仰着头,眼巴巴的问道:“二叔跟航叔叔陪着城城吗?”肖长山点了一下头,肖城这才放心的钻进被子里。 肖长山跟顾航带着孩子在松山县里住了一天,到第二天时,他们就搭车往许青梅跟王光强所住的青山县去了。 许青梅跟王光强就住在县城里,随着车子到了县城里,肖城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脸都有些白了,一路上顾航一直背着他,他把头埋在顾航肩上,带着哭腔说;“不是回吴市去么,城城不要找妈妈。” 顾航见孩子害怕,急忙把他从背上抱下来,又搂着他,说道:“你放心吧,不找妈妈,咱们把事情办了,很快就回去。” 肖城还是不相信,把头躲在顾航怀里不肯抬头,肖长山和顾航两个人只得先找一间招待所住下,又安抚了他许久,肖城情绪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到了青山县后,肖长山他们没有去找许青梅,先由肖长山找到县里的妇联去,正是春节期间,妇联的人还没上班,两人回来一商量,便决定暂时先按捺不动。 他们在青山县里住了两天,这两天肖长山和顾航轮流陪肖城,顺便他们还打听了一下许青梅跟王光强两人的情况,得知这两人靠着那笔拆迁款很过了一阵潇洒日子,平时也不去工作,打牌赌博样样精通,附近的人都挺不待见他们,最可恨得是,孩子都已经丢了这么多天,还没见他们找去。 另外听说许青梅已经生了,是个女儿,连着王光强前面两个女儿,他都已经三个女儿了,听说他想生儿子,这回许青梅生了个女儿,两人还闹了几场呢。 连着几天肖长山都到妇联去问,结果听说人家过了正月十五才上班,这些小县城一般管得也松,只是肖长山跟顾航他们没时间耽误,连着去了几次都没解决问题,肖长山一气之下,心里这口恶气迟迟没出,再憋下去就快炸了,他当即决定先揍王光强一顿再说。 这天,等肖城睡着了之后,肖长山对顾航说;“你先睡,我出去一会儿。” 顾航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说;“你要到哪儿去?”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顾航说;“我跟你一起去。” 肖长山说;“你守着城城,我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顾航有点犹豫,不过他又不放心肖长山一个人去,便说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反正城城已经睡着了。” 肖长山一想反正王光强他们家离这儿也不远,顾航又这么坚持,于是两人把房门锁了,直接就出去了。 他们早已经听说了,王光强每天晚上都会到茶馆里去打牌,一般估摸着就这个点回家,小县城到了夜里也没什么娱乐休闲,天又冷,一般这个时间很少还有人在外面,肖长山跟顾航两人守在巷口,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王光强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过来了。 看他走路的样子,八成是喝醉了,这样更好,等他走近,肖长山跟顾航先一板砖拍到他头上,王光强被拍得晕晕乎乎的,骂道:“是谁打我?” 肖长山跟顾航都没吭声,两人利落得把他拉到巷子里,二话不说,先是一顿胖揍,王光强被打得哭爹叫娘,可惜这会儿没一个人来救他。 他骂道:“你们是谁,凭啥打我?” 肖长山见了,一脚踢到他下巴上,接着听到一声脆响,似乎是下巴脱臼了,王光强掺叫一声,涕泪横流的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兜里有钱,全给你们。” 顾航更狠,打得王光强喊都不会了,看了他这人渣,顾航一脚狠狠踢到他的下三路,接着就听见王光强惨叫一声,捂着下身直打滚。 肖长山开口了,他问道:“你这一脚够狠的!” 顾航这一脚很重,估计王光强子孙根都断了,顾航先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不小心的。” 肖长山横了他一眼,倒不是替王光强,只是就不乐意顾航碰别的男人那儿,王光强还在哀嚎,肖长山气不愤的又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 王光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从他兜里掉出来一个小包,顾航眼尖,捡起来一看,只见那小包里有几个透明塑料袋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 两个人都是一惊,顾航打开闻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是毒品。” 肖长山愤怒的又狠踢了王光强几脚,骂道:“你他妈个人渣!” 说完,他扭头说道:“小航,打电话报警。”就这携带毒品的量,都够判刑了。 顾航点了点头,反正就冲王光强这样,到时候往派出所去了,他们打人也就不算什么了,顶多批评几句。 顾航打电话报了警,这个时候王光强已经有些清醒了,他想跑,被肖长山一脚给踢回去了,王光强已经认出了是肖长山跟顾航,他见事情闹大了,哭嚎着说;“你们放了我吧,肖城还给你,我不要他还不成么!” 顾航气得又踢了他一脚,他说;“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这么对孩子,就不怕遭报应么。” 肖长山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他说;“这不,报应还来得挺快的。” 王光强哭着说;“我是初犯,给我个机会吧。” 肖长山说;“就这量,还初犯,你等着到派出所去说吧。” 之后,两个人也没跟王光强多说,不一会儿,就听到有警车的声音开来。 ☆、第 78 章 派出所接到报警,有人身上藏毒,当即就开着警车找过来了,等到来时,就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巷口,另一个男人正蜷缩在地上直哼哼,那地上的想必就是犯罪嫌疑人了。 这青山县一直挺平静的,接到藏毒的案子还挺重视,这次跟来的是王副所长,他下来后,皱着眉头问肖长山和顾航;“是你们报得警” 肖长山点了两下头,他跟顾航见派出所民警已经来了,将王光强提溜过去,又将手里的一包毒品交给民警,说道:“民警同志,这就是在他身上发现的东西,我们也没见过,只是估摸着像毒品,所以不敢大意,直接报了警。” 王副所长打开一看,用手捻起先闻了一下,确定就是毒品,他看了毒品的量,也大吃一惊,他严肃的说道;“先回所里去做笔录。” 肖长山跟顾航也必需跟着到派出所去做笔录,他俩巴不得看王光强倒霉,、到了派出所,见王光强先被带走,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一路上,这王光强一直哭丧着脸,肖长山和顾航看得很解气。 接着,就有人喊了他们一声,俩人被带到一间屋子里,是一个中年民警来负责给他们做笔录,那人一开始就问;“说吧,你们是怎么跟王光强遇到的,又怎么发现他身上的毒品?” 王光强身上都是伤,估计也瞒不了,肖长山也没打算找借口,也就直接认了,他说道:“我们跟王光强有过节,今天就是为了揍他一顿出气的,谁知道无意就在他身上发现了毒品,我们见不对劲,就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肖长山边说边看了那民警一眼,又嘿嘿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同志,我们这怎么也算立功了,打人应该不算啥大事吧。” 民警被逗笑了,他说;“还不算啥?你没看你们把人打成啥样了。” 肖长山对那民警说;“要不是我们发现他身上的毒品,还不知道他要害多少人呢,看他那身上藏了那么多毒品,肯定还有同伙,说不定顺着这条藤,能摸到大鱼呢。” 民警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挑眉说道:“这事跟你没啥关系,你别瞎打听。” 肖长山见了那民警的反应,就知道大概是没什么事的,于是没多问,民警又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们跟王光强有啥过节,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肖长山这会儿板起脸,皱着眉头对民警一五一十的把许青梅跟王光强做得混账事说给他听,那民警听了也挺生气的,他说道:“遇到这样的事,你就该直接报警,要是真把人打重了,你还要为这种人负法律责任,值么!”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顾航说道:“我们是打算报警的,只不过准备先把情况反映到妇联去,谁知道县里的妇联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才上班。” 说完,他把随身带的伤残鉴定拿给民警看,民警翻了一下,又还给他,顾航又说;“趁着今天到派出所来,我们就把情况跟你们反映,像他们夫妻两人这样虐待儿童,我跟孩子二叔都已经准 备把他们告上法院去,要申请剥夺她监护人的资格。” 民警一边听一边做了相应的笔录,在派出所备了案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肖长山跟顾航两个人惦记还在招待所里的肖城,于是便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一个民警,对刚才那中年民警说道:“我刚才已经跟王光强辖区的派出所联系了一下,这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连亲生的爹娘都不管,以前因为赌博被拘留过,听说这几个月发了一笔横财,没想到竟然还沾上毒品了。”刚才被拘留时,毒瘾还发作了。 中年民警刚才也从肖长山他们那儿了解到,这王光强发的这笔横财,估计就是他们说的拆迁款了。 这头肖长山跟顾航出了派出,急匆匆的赶回了招待所,谁知道一开门,屋里没见到孩子,俩人脸都吓白了,肖长山转身就跑到楼下,顾航也进了厕所里找了一遍,没看到肖城,顾航慌了,喊道;“城城,你在哪儿?” 屋里没回应,顾航又摸了一下床上的被窝,被窝里一片冰冷,显然人早就不在了,顾眼睛都急红了,他又看了一下他们随身带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得痕迹,他越发急了,正准备跟着肖长山一起出去找人时,听到床底下有动静。 顾航又折回来,掀开床单一看,床底下躲着一个小人儿,正是肖城。这孩子此时正眨着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顾航差点被吓死了,现在见孩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他把肖城从床底抱出来,嘴里责备的说道:“你怎么躲到床底下了,航叔叔回来时没看到你,都快急死了。” 肖城脸上还有未干的哭痕,他扁着小嘴说道;“城城醒来时没看到二叔跟航叔叔,我害怕,就躲到床底下去了。” 顾航一听肖城的话,心都快疼死了,明明知道孩子胆子小,又刚从许青梅那儿跑出来,还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招待所里,幸好孩子没事,要不然他们该后悔死了。 正在这时,从外面听到乱哄哄的声音,接着有几个人挤进屋子里,呆呆的看着顾航跟肖城。 肖长山本来下去找招待所的老板去了,哪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肖城正坐在顾航的怀里,他先楞了一下,随后严厉的问道:“肖城,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大人没看到你很担心?” 肖城见二叔生气了,脸色变得苍白,他抿了一下嘴唇,躲在顾航怀里不说话,肖长山看到孩子只知道一味的逃避,心里更气了,他说;“二叔正在跟你说话,你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肖城眨了眨眼睛,都要哭了,顾航也知道肖长山是关心则乱,他说;“别骂孩子了,也是我们不对,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招待所,他睡醒了没见到我们,吓得躲到床底下去了。” 本来很生气的肖长山听了,火气突然就消失了,那跟着一起上来的招待所老板今天也被吓了一次,现在见孩子没事,便打着圆场说;“算了,孩子没事就好。” 肖长山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对老板说;“你看这事闹的,这么大晚上的把你们叫起来,真是对不住了。” 老板摆了摆手,对肖长山说;“下次小心就是,孩子太小了,最好别让孩子独处,要不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肖长山连忙点着头,又把老板送出去,这才关上门。 肖城自知闯祸了,他躲在顾航怀里不敢抬头,肖长山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事多半还是他们大人做错了,孩子还这么小,叫他一个人在屋里,不提孩子胆小害怕,光是水电火灾这些就是安全隐患。 肖长山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说道:“已经很晚了,快睡觉吧。” 肖城还以为他二叔会骂他,谁知道他二叔啥也没说,于是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他二叔一眼,便低下头。 其实肖长山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该骂肖城,只是想到一回来突然没看到孩子,着实被吓到了,所以才会冲着他发脾气,只是要他跟孩子主动道歉,这话他又说不出口,于是便默默的去给肖城冲了一瓶奶,还是用奶瓶装的。 肖城冲着他二叔笑了一下,把奶瓶接过来,乖乖的坐在床上喝他的奶去。 招待所只有一张双人床,肖长山跟顾航两人洗漱后,就上床了,肖城躺在他们中间,他白天睡多了,又刚喝完奶,这会儿睡不着,正在被窝里自己玩自己的手指。 现在想起刚进屋,结果孩子没看到时那种紧纠起来的心情顾航还会忍不住有些后怕,他躺在肖城旁边,轻声说道:“小城城醒来没见到我跟你二叔,乖乖等着就好,不用爬到床底下去,要不然找到你,我跟你二叔会着急的。” 肖城想了一会儿,勾住顾航的脖子,躺在他怀里,嘟了一下嘴,问道:“可是城城就是害怕嘛。” 肖长山刚洗完从厕所里出来,他说;“你一个男孩子,有啥好怕的。”肖城嘴里嘟囔了两句,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顾航暗暗瞪了肖长山一眼,他托起肖城的小屁股,跟他面对面的,说道:“这次是我跟你二叔做得不对,城城就原谅我们吧。” 肖城想了一会儿,对顾航说道:“那航叔叔跟二叔以后不要丢下城城,好吗” 顾航心里一酸,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你放心,以后我跟你二叔有事要出去,一定主动跟城城说。” 肖城满意的一笑,他靠在顾航怀里,伸出小手指;“咱们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顾航笑着跟他拉勾盖章,孩子得到保证,打了一个呵欠,慢慢眯上眼睛。 ☆、第 79 章 第二天,肖长山醒来了,他看着屋里光线还很暗,以为时间还早,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九点多了。 此时顾航和肖城躺在被窝里,两个人头抵着头,睡得正香,他悄悄下床,小心的没有吵醒他们,等他拉开窗帘,才看到外头正在下着大雪,四处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今天肖长山打算再到派出所去问问,他先到厕所里洗漱好,没惊动顾航,跟招待所收银的小女孩打了一声招呼,便出去给他俩买早餐去了。 这边肖长山出去没多久,肖城就醒了,他动了一下小脑袋,没看到他二叔,不过有顾航睡在他身旁,他又安心的缩回被窝里了。小孩子醒来后,这儿动一下,那儿滚一下,没一会儿就把顾航闹醒了,顾航打了一个呵欠,迷迷糊糊的问肖城;“怎么没看到你二叔呢?” 肖城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说;“我醒来就没看到二叔呢。” 顾航估摸着肖长山买早餐去了,他透过拉开的窗帘一角,看到外面正在飘雪,想了一下,懒劲犯了,到底不舍得暖乎乎的被窝,于是伸了一个懒腰,把肖城抱在怀里,问道:“城城冷不?” 肖城偎在他怀里,笑眯眯的说;“城城不冷,被窝里很暖和,航叔叔冷吗?”顾航也说;“航叔叔不冷。” 两个人在被窝里腻了一会儿,顾航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说;“等会儿你二叔买早餐回来了,城城该起床了。”说这句话时,自己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肖城头蹭了一下他,说道:“航叔叔先起床,城城后起床。” 顾航乐了,在肖城身上挠着痒痒,肖城被逗得咯咯直笑,又在他怀里左右扑腾着,被窝里的热呼气全给跑了,顾航腾得一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只是招待所的床不结实,只听到清脆的一个‘咔喳’声,肖城笑得更欢快了,小手还拍着巴掌直欢呼。 肖城只穿了一件秋衣,屋里又没冷气,肖长山赶紧先用被子包住他,又找出他的衣服放在被窝里捂了一下,这才一件件给他穿上。 待穿上衣服后,肖城才歪着头,问顾航;“航叔叔,咱们把人家的床给弄坏了吗?”顾航赶紧‘嘘’了一声,轻声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把别人招待所的床给弄坏了,顾航心虚的左右看了两下,又检查了一下人家的床,见只是床沿上裂了一道口子,于是默默的把床铺好,当作没看到。 顾航起床后,先招呼着肖城洗漱了,这才拾掇自己,只是牙还没刷完,就听到外头的门被敲得震天响,他吓了一下,要是肖长山回来,肯定不会这样敲门的、 正坐在床上玩的肖城也被这敲门声响到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顾航;“航叔叔……”顾航对他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城城别怕。” 顾航放下手里的杯子,又擦了一下嘴巴上的牙膏沫,正刚想去看看是谁来了,门又被大力敲响,连带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肖长山,老娘知道你在里面,你把门打开!” 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女人的声音,肖城脸瞬间变得惨白,顾航也沉下脸,来的人是肖城的妈妈许青梅。顾航见孩子被吓到了,赶紧安慰他;“城城别怕,有航叔叔在呢。” 只是显然肖城对许青梅心理阴影很大,他利落的从床上爬下来,躲到顾航身后,又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情绪也开始焦躁起来,眼睛四处张望,就是不愿意看那扇门。顾航赶紧将他抱了起来,嘴里哄着;“小城城别怕,航叔叔会保护你的。” 接着又听到许青梅的声音响起;“肖长山,你有本事把老娘男人弄到局子里去,怎么就不敢见老娘,你滚出来,老娘要跟你拼了。”嘴里骂着,还直接上脚踢了,之后便听到外面有争执声,大约是招待所的老板来了。 顾航安抚了肖城两句,就把门拉开了,入眼便是衣冠不整的许青梅,她生完孩子不久,身材还有些丰满,不过看着像是老了几岁似的,再加上一生气,整个人就显得有几分挣拧了。 她没看到肖长山,就指着顾航骂道:“原来是你这个二椅子,肖长山他人呢,给老娘滚出来。” 肖城的头一直埋在顾航怀里不敢抬起来,此时更是连身子都瑟瑟发抖,顾航阴沉着脸,他轻轻背着肖城的背,又对许青梅说道:“你这女人想要找长山,我们还要找你呢,你拿了城城的钱,现孩子身上全是伤,你等着吧,我们已经报了警,也到妇联去举报了你,你再敢闹下去,我们上法院告你们去!” 许青梅‘呸’了一声,她有持无恐的说;“就你们还想告我,做你春秋大梦去。”说完还指着肖城说;“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几天不见了,原来跑去搬救兵去了!” 顾航看不得许青梅骂肖城,他气急的指着许青梅骂道:“你给我闭嘴,再敢胡咧咧,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实许青梅心里有些怕肖长山,但是因为跟顾航没相处过,又见他个子不高,因此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许青梅叉着腰,挺胸说道:“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来啊来啊!” 她不停的挑剔,旁边早有人看不过去了,招待所的老板说道:“你这女人,还不快出去,再打搅我做生意,我可报警了!” 许青梅完全像个无赖似的,她瞄了顾航一眼,对招待所的老板说;“你不知道吧,这人是同性恋,这样你也敢把让他住,不怕得传染病啊。” 周围有几个房客听了,都诧异的看着顾航,许青梅见他脸都白了,以为他是怕了,越发得意了,甚至想动手打人,顾航下意识的一拳打了出去,紧接着就见许青梅几乎是飞了出去,招待所老板看她半天不能动弹,生怕出了个什么好歹,顿着脚焦急的说道:“哎,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万一打重了咋办。” 顾航回过神来,也很担心自己这一拳把许青梅给打伤了,许青梅缓了好半天,才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接着满地打滚嚎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众人见她还有力气哭闹了,都放下心来了。正在这时,就见肖长山阴沉着脸,手里还提着买来的早餐,本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许青梅见了,先停了一下,接着又顿脚嚎道:“男人打女人,没天理了,快评评理啊。” 肖长山走近了,看见这撒泼的女人,心里邪火顿起,把手里早餐直接砸到她身上,他早餐买的是粥,许青梅被淋了一身,张着嘴先没反应过来,随后嘴里大嚎一声,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想扑上去跟肖长山打架,顾航见了,把肖城放在地上,眼疾手快的拦住他。那许青梅死命挣扎,嘴里还骂道:“肖长山,你这个死变态,敢把老娘男人弄到局子里去,我要跟你拼命了。” 肖长山冷笑一声,对许青梅说;“你还有脸来找我,看看你对孩子做得事,你怎么下得了手,就你这样的人,咋还配活在这世上。” 许青梅梗着脖子,说道:“这是老娘的儿子,老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管不着。” 肖长山牙关一咬,两步上前,纠住许青梅的衣襟,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这一掌打得很重,许青梅的脸上很快就肿了起来,围观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顿时鸦雀无声。 许青梅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随后刚准备呼天抢地时,肖长山已经拖着她往楼下去了,顾航怕出事,急急忙忙的跟着一起去了。 肖长山把许青梅拖到招待所门外,把她一把惯在地上,瞪圆了一双眼睛,指着许青梅骂道:“我告诉你,王光强身上藏得毒已经够给他判刑了,我不找你,你就该庆幸了,你要是再敢找上门来闹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试试!” 肖长山的话很重,许青梅被唬住了,半天话也不敢句一句,那肖长山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顾航,转身进了招待所,等许青梅想再嚎几嗓子时,周围没人观看,她张张嘴,又闭了起来。 待他们回来时,肖城还傻傻的站在门外,肖长山想起刚才当着他的面打许青梅,心里顿了一下,随后瞪了他一眼,说道:“进去。” 肖城点了一下头,进了房间里,肖长山和顾航俩人进去后,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 早餐没了,一大早愉快的心情也被许青梅这女人破坏殆尽,肖长山进去后,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顾航见了,轻声说道:“长山,你就别气了。” 肖城想了一下,也跟着劝道:“二叔,你别生气了,城城乖乖的。” 肖长山挑了一下眉,问道:“你不生气我打你妈?” 对于这个他叫妈妈的女人被打,肖城倒是没生气,只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二叔虽说平常会喝斥自己,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过,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肖长山见了,对顾航和肖城说;“把厚衣服穿上,我们出去吃早饭。” ☆、第 80 章 在肖长山他们将许青梅夫妻虐童事件报了案之后,派出所两次上门到许青梅家了解情况,不过许青梅这女人有恃无恐,丝毫不把派出所的民警放在眼里,再加上妇联一直迟迟没上班,肖长山跟顾航的耐心用尽,干脆直接联系了媒体,可惜县里的报纸影响力有限,再加上在当地人看来,打个孩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于是这事情也就一直不温不火的,最后肖长山一生气,花钱找人把这个情况反映到网上各大知名论坛,不过两三天而已,这件事情的风波就愈演愈烈,再加上各地主流媒体纷纷开始报道亲生母亲虐待幼童事件,一时,连派出所也加紧在处理这个案子了,也因为这个事情,青山县里的妇联提供结束春假,主动找到肖长山,并介入到事件的调查当中。 虽然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进行解决,但是也有让肖长山头疼的事情发生,在事情爆光之后,有媒体一直想采访他们,肖长山为了孩子以后的成长,没有让肖城露面,一直都是由他来应付这些媒体们。 这天,肖长山回了招待所,对顾航说;“你带着小城城搬到别的招待所去住。”顾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咋要搬走?” 肖长山说;“现在许青梅虐待城城的事情都已经引起社会关注了,咱们的电话也不知道被谁公布出去了,我怕影响到孩子,你带着他搬到别的招待所去住,我们暂时分开两天。”顾航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也知道肖长山这几天疲于应付媒体,如果分开几天,肖长山说不定精力还能更集中一些,只是看着他这么累,顾航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他一直想给肖长山帮忙,只是肖长山不想他们公之于众,所有的事情都由他独自来应对。 肖长山见顾航半天不说话,便笑着对他说道:“你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顾航忍不住轻轻吁了一口气,担心的说道:“你别太累了,慢慢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肖长山心里暖乎乎的,他摸着顾航的头,说道:“我知道,有你跟城城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的。” 顾航不说话,用头蹭了蹭肖长山,他现在就期望着事情早点结束,然后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能回归平静,肖长山心里微沉,他跟顾航是一样的心思,只是这回一定要把事情彻底解然后决,免得以后再横生波折,他拉了一下顾航的手,对他说道:“再忍耐一下,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顾航点了一下头,他答应了肖长山的提议,回了招待所就开始收拾东西,正在旁边玩玩具的肖城抬头问道:“航叔叔,咱们是要回吴市去吗?”顾航摇了摇头,对肖城说;“再等一会儿,过几天你二叔忙完了,咱们就可以走了,这几天我先带着城城搬到别的地方去住。”肖城嘟了一下嘴,问道;“那二叔呢?” 顾航说;“你二叔这几天不跟我们一起住,你他事情办完了,会来找咱们的。”肖城听了,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显得有点闷闷不乐,软软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二叔不跟咱们一起。” 跟着一起进来的肖长山说道:“二叔有二叔的事,你好好看着你航叔叔吃药,要是他没认真吃药,等我回来,就跟我报告。”来的时候他们走得急,顾航的药没带,现在的药都是肖长山趁有空的时候,特意跑出去配的,他们没地方煮药,也都是请中药店的人直接煮好了回来再加热。 肖城听了他二叔交行的任务,两眼亮晶晶的,甚至还行了一个童子礼,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顾航还是带着肖城搬到别的招待所去住了,肖长山没动,仍然住在原来那个招待所,他现在每天都会往派出所,报社,妇联几头跑,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时不时的去看看顾航他们,而顾航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女人似的,每天就照顾自己跟肖城,闲下来的时候就上网看看关于肖城的新闻,不过看到网上有人怀疑他们炒作时,还是气得不行,注册了一堆马甲跟人争辩。 这天,肖长山陪着妇联找到许青梅家,这是他第一次到许青梅家,两间旧楼房在县上老城区立着,院门紧紧关上,他们敲门后,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来开门的,那女孩脸上脏兮兮,神情显得怯怯的,见了这一群人,紧张的问道:“你们找谁?” 肖长山估摸着这女孩八成是王光强前妻的女儿,他说道:“我找许青梅。” 那个女孩呆了一下,随后打开门让肖长山他们进来了,等进了屋子,肖长山才看到廊下放着一个老式婴儿车,还有个更小一些的女孩正守着婴儿车,这院子倒是很大,不过里面杂七横八的放了许多东西,大女孩让他们进来后,就小声地说;“她还在睡觉,你们能等一会儿吗?” 妇联的这些同志个个眼高于顶,怎会浪费时间等许青梅,她们对女孩说;“你去喊她一声,就说我们有事找她。” 那女孩脸上显得有些恐慌,不过还是进了屋子里,不一会儿 ,就听到里面有打孩子的声音传来,立时,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许青梅从屋里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是哪个杀千刀的找老娘。” 等出来看到是肖长山后,先愣了一下,随后张嘴就骂;“肖长山,你这个死变态,把老娘男人弄到局子里去,现在还敢找上门来!” 自从王光强贩毒被抓,许青梅又虐待亲生儿子,现在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饶是她这样厚脸皮的人,也有些受不住了,因此这些天许青梅一直躲在屋里,现在角色调转,肖长山竟然带着妇联的人上门要她放弃肖城的抚养权,想当被还是她借着妇联的名义从肖长山他们手上讹到钱的呢,更何况他男人还因为肖长山被弄到局子里去了。许青梅恨得牙根痒痒的,她对着肖长山骂道;“你这个死同性恋,有什么资格要我放弃我儿子的抚养权,你自己是同性恋就算了,还想让我儿子跟你一起当个同性恋吗?” 只要在公众面前,许青梅就会这样羞辱肖长山,不过肖长山已经能淡然处之了,毕竟许青梅名声都没了,跟她争论,就算赢了也没任何意义,她骂得再难听,别人也只会当她魔怔了。 许青梅见没有气到他,索性破罐破摔了,她就不想看着肖长山如意,坚持不放弃肖城的抚养权,于是嘴里恨恨得说道;“肖长山,你就给老娘死心吧,老不会让出肖城的抚养权的。” 肖长山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是识事务一些,现在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何必为了跟我置气死攥着城城的抚养权呢,对你来说,没半点好处。”因为虐待亲生儿子的事,妇联的人之前就跟许青梅沟通过,不过许青梅没松口,倒是看出肖长山很看重肖城,她眼珠一转,说道:“要我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可以,那你给我三万块钱!” 肖长山已经对这女人无语了,旁边站着看了好半天免费大戏的妇联同志们也忍不住大跌眼镜,这世上就没看到这样当妈的,虐待亲生儿子不说,现在还想卖掉儿子,其中一个女人严肃的说道:“许青梅,你还有没有人性,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有啥资格当母亲!”许青梅无所谓了,反正这话她听得够多了,她横了妇联的同志们一眼,说道:“这是我的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开口说话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本来小县城的妇联组织,都是一些关系户享清闲的地方,这次会受理肖长山举报的虐童事件,也是因为这事闹大了,她们妇联组织怕影响不好,哪知等了解了情况,才发现这当妈的有多奇葩。 另一妇联的同志沉着脸,对许青梅说道:“这已经不是你的家事了,除了肖长山同志举报的内容以外,我们还接到匿名举报,你连王光强前妻的孩子也都虐待,你如果不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很有可能会将你告上法院的。” 许青梅哼了一声,说道:“有谁看到我虐待孩子,拿出证据来。”肖长山冷声说道:“不谈别人举报的,就光是我手里城城的验伤报告,再加上你男人王光强贩毒的事,也够剥夺你的抚养权了。” 许青梅的脸色这时才有点发青了,肖长山把一叠文件放到她面前,说道:“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赶紧签字吧,城城分得那六万块钱拆迁款,我就当送给你了。”许青梅瞪了肖长山一眼,还想最后捞点好处,她看着肖长山说道:“要我签字可以,你把我男人从局子里给弄出来。” 肖长山都被气笑了,他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就他那贩毒的量,够给他判刑了。”许青梅脸上都气得扭曲了,她说;“要不是你把他弄到局子里去,他会有今天吗?” 肖长山说:“王光强是自作自受,他要是老老实实做人,会被送进去吗?”许青梅歇斯底里的冲肖长山骂道:“那你就别想老娘放弃肖城的抚养权。” 肖长山看了许青梅一眼,本来他不想通过法律途径的,毕竟他跟顾航两人都想早点解决问题,打官司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许青梅一定要这样犯蠢,他们也只好陪着他耗了,于是他对许青梅说道:“那我们就法院见吧。” ☆、第 81 章 从许青梅家中离开之后,肖长山还是诚心跟妇联的一群同志们道了谢,毕竟她们这些组织出场,还是能唬住一些人的。 不过跟许青梅谈判失败,肖长山心里还是有些烦躁的,等回了招待所,他先上网看了一下新闻,又往派出所去了一趟,原本是想打听一下王光强的消息,谁知派出所那边口风紧,肖长山心里就知道,八成派出所真想用王光强来钓大鱼。 在派出所那边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肖长山回了招待所,歇了一会儿,见天色暗了,又开始下起雪来,于是穿了大衣,就步行往顾航他们住的那个招待所去了。 在招待所附近,肖长山特意买了热菜热饭,待进了里面去,刚好顾航他们准备吃泡面,顾航连着两天没见到他,心里挺开心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肖长山没回答他的话,反倒问了一句;“你们就吃泡面啊?” 顾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轻轻‘嗯’了一声,肖长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旁边的肖城懂事的接过肖长山手里的东西,顾航也帮着肖长山脱下身上的大衣,刚才他顶着雪过来的,发稍上还有雪,顾航见了,进了厕所里去,找了一条毛巾帮他擦干头发。 这回住的招待所里有暖气,肖长山坐了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他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拿出来,说道:“快吃,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热乎乎的饭菜能吃,泡面当然就被丢到一边去了,肖长山和顾航当着肖城的面没有提许青梅的名字,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就招呼着孩子吃饭。 招待所里就一张床头柜,连张椅子都没有,顾航让肖长山他们叔侄两人坐在床上,自己随意坐在行礼包上,肖城吃了半碗饭就饱了,他坐在床边,晃着小腿,想了一下,又问道:“二叔,咱们啥时候回家呀?” 肖长山正在夹菜的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看着肖城说道:“再等几天,很快就好了。” 顾航心里其实也挺不好受的,孩子还这么小,这两年就没跟他们过个什么好日子,要不就是住医院,要不就是住招待所,要不就被亲妈虐待。 肖城听了他二叔的话,嘟了一下嘴,不过什么话也没说。肖长山见了侄子这模样,更加坚定了要尽快解决许青梅,好带着小航跟城城回去过安稳的日子去。 吃完晚饭,顾航收拾了一下饭桌,又看到肖长山跟肖城两人并排坐在床上看电视,于是问道:“你今晚回去吗?” 肖长山视线一直在电视机上,不假思索的回道:“不回。” 肖城侧着头,问了一句;“以后也这样吗?” 肖长山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肖城,说道:“就今晚。” 肖城有点闷闷不乐,顾航倒是挺高兴的,他收拾完之后,洗漱了,便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三个人一张床有点挤,不过肖城很兴奋,他睡在肖长山跟顾航中间,一会儿滚到顾航坏里,一会儿跟他二叔说话。 小孩子身上跟个火炉似的,玩了一会儿,顾航摸了他的后背,见衣服都有些汗湿了,便给他找了一件秋衣换上,又勒令他乖乖睡觉。 不过肖城不太怕顾航,换了衣服后,依然在被窝里动来动去,一直到肖长山瞪了他两眼,这才消停下来。 肖城躺在被他俩中间,手里拽着被子,扭头望着顾航;“航叔叔,你讲了故事行么?”顾航有些为难,以前在吴市的家里,每天肖城睡前,他都是照着一本成语故事书上念的,想了许久,他才对肖城说道:“讲一个邯郸学步行吗?” 肖城不满意的说;“这个故事讲过,换一个。” 顾航又说;“那讲一个掩耳盗铃吧。” 肖城这会儿连眉毛都皱了起来了,他说;“这个也听过,讲一个人去偷别人家的铃铛,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以为自己听不到声音,别人也听不到声音。” 顾航尴尬的笑了两声,一扭头,看到肖长山眉角正向上扬着,好像是在取笑他,于是,便对肖城说;“那叫你二叔给你讲一个故事。” 肖长山横了顾航一眼,刚刚瞧顾航吃瘪时他心里还挺暗爽,不过轮到他给孩子讲故事就有点为难了,偏偏顾航还一个劲的催促;“快点呀,我跟城城一起听。” 肖长山又朝着顾航丢了一个白眼,想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跟你讲一群小孩儿去偷桃的故事吧。” “好啊好啊。”肖城拍着小巴掌满脸的期待。 结果,肖长山把他们上学那会儿去偷人家桃园,结果被人家看园子的狼狗追的事讲出来了,肖城还听得很认真,听到紧张处,还会屏住呼吸,仿佛身临其近似的。 到最后故事讲无了,肖城还有点遗憾,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二叔,问道:“那偷来的桃就这样丢了吗?” 看了他一脸很可惜的样子,顾航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道:“这群小孩虽说把偷来的桃都丢了,但他们后来又去了一次,不过这回学聪明了,他们先把狗给醉倒了,偷了人家很多桃呢。”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4节 肖城歪着头,好奇的问道:“航叔叔,你怎么知道的?” 顾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摸着肖城的头说道:“行了,睡吧,已经很晚了。” 肖城还惦记着故事里偷桃的小孩,不过确实已经很晚了,他躺了一会儿,便渐渐睡着了,等肖城睡着后,肖长山斜了他一眼,问道:“我记得我跟安小浩他们偷桃那事瞒的挺紧的啊,你从哪知道的?” 顾航看了他一眼,得意的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肖长山想起拆迁那会儿,在家里看到顾航的那本日子,于是看着顾航,挑了两下眉稍,说道:“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顾航耳根有点发红,瞪了顾航两眼,钻进被窝里背对着他,肖长山也咧嘴笑了两声,关灯睡觉。 这几天,肖长山已经准备提告了,不过许青梅现在忙着他男人王光强的事,好像到处都在找人,不过她一个女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的,啥忙也没帮上。 又过了几天,肖长山了解到,县上的派出所端了一个棋牌室,那棋牌室不光暗中聚众赌博,还干毒品生意,王光强早就染上了毒瘾,听人说干这个来钱快,所以铤而走险帮着运毒,结果不走运,才干没几天,就被肖长山他们意外撞到。 像王光强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判刑的,许青梅还在派出所闹了几天,本来她就在派出所已经有备案了,差点被拘留了,后来许青梅大概是怕了,几天没见她露头。 这天,肖长山刚出门,从巷子里冲出来一个人影,肖长山定眼一看,那女人正是许青梅,不过才几天不见,肖长山就已经有些不认识她了,这女人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伤,早没了往日那副精明要强的模样,一看就是日子过得不如意。前几点,法院的传票已经发给她了,不过许青梅一直没接,现在肖长山就是去打听他提告许青梅的事。 许青梅见了他,先是哆嗦了几下,紧接着,便对肖长山说道:“长山,我求求你,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你就让我男人出来吧,没了他,我们日子真得难过下去。” 肖长山怒了,他说:“你怎么就没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对城城好点?” 原来,自从王光强进了局子里,那棋牌室被封,天天有群小混混在许青梅家附近转悠,她每天出门的时候,还总会被人跟踪,这两天,干脆是直接有人往她家里打恐吓电话,她为人尖酸刻薄,街坊邻居都不待见她,自然也就没人同情,就是她打电话报警,片区民警也只能上门问问,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青梅也知道这会儿来求肖长山有些难,不过她实在没办法,就连她娘家人现在也不管她了,她抹着泪说;“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肖长山看着他,说道:“你要是真觉得错了,你就自己放弃城城的抚养权,以后他咋样都跟你没关系。” 许青梅顿了一下,还想跟肖长山谈条件,她说道:“你要是把我男人弄出来,我就放弃城城的抚养权。” 肖长山都差点被气笑出来了,他说;“王光强那是犯了重罪,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弄他出来。” 说着,直接越过许青梅走了,他实在不想面对这蠢女人了,幸好城城虽说是她生的,但看起来还算机灵。 接着没过几天,就听说许青梅留下才刚出生的女儿,卷了家里所有的钱,直接趁夜跑了,肖长山听后,还真是挺无语的,许青梅跑了,这事就以这种莫名奇妙的方式解决了,肖长山和顾航他们也没多耽误,准备直接回吴市去的。 肖城听说要回吴市,很兴奋,像只小狗一样围着肖长山跟顾航打转,每隔一会儿就会跑过来确认一下;“航叔叔,咱们真的要回吴市去吗?” 顾航一把把他高高举起来,点着头说道:“真的真的,咱们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回吴市去了。” 另一头,他们的东西肖长山都已经收拾好了,两人带着孩子,直接就奔火车站去了。 ☆、第 82 章 等他们回到吴市时,正月十五早过了,家里这么多天没人住,看着很冷清,不过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肖城更是一跳欢呼着冲进去,兴奋的拍着巴掌;“回家了,回家了!” 顾航在后面喊道;“换鞋,换鞋子!” 肖长山横了他一眼;“换啥鞋呀,这到处都是灰的!” 家里这么多天没人住,早积了一层灰,原来家里存的食物也早坏了,肖城刚回到吴市熟悉的家里,高兴的这儿窜一下,那儿窜一下,肖长山看了孩子蹦蹦跳跳的,不理解的对顾航说;“通共就这么两间屋,他看了十几分钟,这是在干啥呢?” 顾航回到家里,心里也很愉快,他笑着说;“到了家,孩子高兴呗!” 肖长山一想,可不是嘛,孩子离开了那糟心的亲妈,虽说跟着他们一起只能过平凡的小日子,但他跟顾航好歹对孩子没得说。 他们到家后,先歇了一会儿,把他们带的东西安置了,又烧水做卫生,彼时肖城终于消停下来了,正抱着他的毛绒玩具小狗坐在沙发上玩,家里收拾得差不多后,肖长山见天晚了,没出去买菜,便准备煮面条吃,只是清点厨房之后,才发现家里酱油用完了,他从厨房里探出头,对肖城说;“城城,你到小区门口的老伯家买一瓶酱油回来。” 肖城动了动,没起身,肖长山又叫了他两声,不过肖城还是没答应他,于是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肖城说;“二叔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吱一声啊。” 肖城又挪了一下小屁股,眨巴着眼睛望着肖长山,肖长山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说道:“快去帮二叔买一瓶酱油回来。”肖城接了钱,不过却望着厕所的门,顾航正在里面洗衣服,肖长山见他不动,又说了一句;“咋的,怎么变小懒虫了。” 肖城捏着钱,对肖长山低声说;“我要航叔叔陪着一起去。” 要是平时家里缺个油盐,一般都是肖城去跑腿,因为那小超市就在家门口,大人也比较放心,不过想着肖城这段时间不在吴市,估计又是怕羞了,肖长山也没当回事,他说;“你航叔叔在做家事呢,你快去买回来,我等着做饭呢。” 肖城嘴里哼哼唧唧的,说道:“城城想要航叔叔陪着一起去。” 顾航在里面听到动静,他洗干净手走出来,又对肖城招招手;“走吧,航叔叔跟城城一起去。”肖长山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也没理会他们,进了厨房里去忙活。 这头顾航拉着肖城出了门,肖城下楼的时候一蹦一跳的,顾航见他欢快的样子,笑着问;“城城在想什么?” 肖城天真的说;“城城高兴!”顾航又问;“在高兴什么?” 肖城咧嘴一笑,又说;“不知道,什么都高兴。” 看到肖城的笑脸,顾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他撸了一下肖城的脑袋,问道:“城城要不要坐高高?” 肖城听了,眼睛亮晶晶的,还不停的点着小脑袋,顾航将他往上一举,肖城就坐上他的肩头了,肖城抱着顾航的头,嘴里小声欢呼起来。到了小区门口的超市,那守店的老伯看到他们来买东西,笑着问;“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们了,是回老家过年去了吗?”顾航一笑,就当是默认了。 那老伯有更长时间没看到肖城,加上孩子长得可爱,于是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问道:“你这几个月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肖城害羞的抱着肖长山,不肯跟老伯对视,顾航拍了拍他的屁股,叫孩子跟人打招呼;“快喊爷爷。” 肖城飞快的抬了一下头,紧接着又把头埋在顾航怀里,老伯笑了两声,从里面拿了一瓶酱油给顾航,又递给了肖城一支棒棒糖,顾航说;“赶快谢谢爷爷。” 肖城没接人家的糖,也没开口道谢,顾航嘴里笑着说道:“这孩子胆子小。” 老伯怎么会跟孩子计较,他把糖插到肖城的兜里,又跟顾航说了两句闲话,因为家里还等着用酱油,顾航也没多呆,直接领着孩子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顾航还问肖城;“城城平时不是很喜欢爷爷么,刚才怎么不跟爷爷打招呼,爷爷给你糖吃也不说谢谢。” 肖城只是抿着嘴笑,什么话也不说,看到乖乖巧巧的孩子,顾航哪还舍得再说重话,他蹲下身来,跟肖城对视,说道:“下次不能这样,大家都喜欢懂礼貌的孩子。” 肖城想了一下,对顾航说;“那城城也要做懂礼貌的事。” 顾航笑了,摸着他的头,说道:“这才对是个好孩子。” 教育了孩子两句,顾航就牵着肖城的手回了家,当晚吃完饭,要睡觉时,肖城穿着睡衣见他航叔叔在给他铺被子,还委屈了一下,这段时间他都是跟顾航一起睡的,顾航见孩子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样儿,忍不住被逗乐了,笑道:“城城是个大孩子了,以前不都是自己睡的吗?” 肖城厥了一下嘴,说道:“城城想跟航叔叔一起睡。” 刚好进门的肖长山听到这句话,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道:“自己睡,还有你那奶瓶,我已经给你收起来了,以后喝水就用你的小水壶。” 肖城听了,心里有些小失落,顾航见了,一把抱起肖城,将他放在被窝里,安慰道:“城城以后要一个人睡,不过今天航叔叔会守着你睡着再走的。” 肖城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会讲偷桃的故事吗?”顾航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点着头;“城城想听,航叔叔就讲给你听。” 一旁的肖长山瞪了他两眼,说道:“以后他长歪了,都是你惯的。” 谁知顾航听了他的话,理直气壮的说;“那个啥大作家说了,孩子是惯不坏的。” 肖长山又瞪了他一眼,嘴里哼了一声,进了他们那屋里去。 第二天,肖长山和顾航他们起得很早,一大早煎药做早饭忙得脚不沾地,吃完饭,他们还要送孩子到幼儿园去,在回吴市之前,他们已经跟先前那幼儿园联系了,虽然幼儿园表示很为难,后来顾航还是挺不好意思的给周元章打了电话,有周元章出面,事情果然比较容易解决,幼儿园也表示愿意再接受肖城入读。 这段时间肖城在许青梅那边根本就没有上学,因此顾航也不敢耽误孩子,刚回了吴市就打算对着孩子上学去。 待早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顾航进了房间里去,肖城睡得很香,嘴角还流着口水,顾航先把肖城的衣服找出来,接着走到床边,轻声喊道;“城城,该起床了。”一连叫了几遍,肖城哼哼两声,又在被窝里拱了几下,这才伸着懒腰睁眼。 顾航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说;“小猪,快起床了。”肖城动了两下,说道:“我还想睡。”顾航说;“不行,咱们吃了饭,要赶紧出门。” 肖城听说要出门,耳朵动了两下,问道:“出门干嘛去啊?” 肖城一听脸色就变了,他又看到床头边的校服,过了好半天,才怔怔的说;“不去学校可以吗?” 顾航这才看到肖城脸色不对劲,他放下手里的衣服,问道:“城城不想去学校吗?” 肖城连忙点着头,顾航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城城不想念小林老师跟班上的小伙伴吗?”顾航摇了一下头,说道:“城城有二叔跟航叔叔就可以了。” 顾航坐在他旁边,失笑一声,说道:“那可不行,城城以后除了我跟你二叔,还会有很多其他人陪你的。” 肖城不高兴的说;“我不需要!” 无论孩子如何抵触,学肯定是要上的,这点就算顾航再宠孩子也不可能让步的,肖城知道后,很是闷闷不乐,洗漱的时候在厕所里磨磨蹭蹭的,眼看就要迟到,肖长山气得不行,直接把肖城从厕所里拉出来,又严肃的对他说;“肖城,我发现你这段时间非常不听话,你是男孩子,不能那么娇气。” 一般当肖长山连名带姓叫孩子时,一般就代表他很生气了,这个时候就连顾航都不敢求情,于是,他只得在一旁不停的对肖城打眼色,偏偏肖城被他二叔训斥了,正感觉委屈呢,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掉。 肖长山见了,眉毛越发皱得紧了,连脸也冷下来了,顾航赶紧说;“先让孩子吃饭吧。” 肖城不乐意上学,一张小脸一直苦着,连早饭都没叫多少,肖长山见了,直接把早饭收了起来,那顾航想着等会儿上学时,在路上随便给孩子买点什么吃,于是就带着肖城到了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肖城情绪依然不怎么好,见了以前最喜欢的林老师都不会喊人了,直接把头埋在顾航的怀里不肯抬头,顾航一直劝了好久,肖城才一路小声抽泣着跟老师进去了。 ☆、第 83 章 送了肖城到幼儿园去后,顾航也急急忙忙去跟肖长山会合去了,他们已经决定不再做夜市上的地摊生意了,虽说这生意本钱利润大,也没啥大风险,但是现在随着吴市城市转型,眼看着夜市就要被取缔,他们再不想个出路,以后该坐吃了山空了。 他们一家三口,虽说花销不是很大,不过三个人过日子,吃穿住行都要花钱,再随着肖城越来越大,上学读书参加工作以后娶老婆,样样都需要钱,虽说他现在还小,不过这些都要要从现在就开始给孩子攒,他们想给肖城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靠着摆地摊肯定是不行的,因此肖长山跟顾航两个人当时回老家去时,就在考虑着干点正经生意了。 依着肖长山的意愿,他还是想开一个汽修门面,不过做汽修需要很大一笔钱,没有资金是一方面,而且这个生意需要良好的信誉,他们刚开始做这行,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生意,不过肖长山他们等不起,所以两人在前段时间内做了一个决定,暂时先不做汽修生意了,他们打算先开一家小餐馆。 之前肖长山每次出去摆摊时,都会四处打听一此好的门面位置,附近的店门信息,他大致都了解,年前他已经看过了一些店面,这次刚回吴市,就没有耽误,直接过来询问了。 顾航到了会合的地点后,肖长山已经跟人家店的老板聊了很长时间了,他见顾航进来了,问道:“已经把城城送过去了?”顾航笑着点点头,他对肖长山说;“送倒是送过去了,就是不乐意的很,嘴巴厥得都能挂油壶了。” 肖长山想起侄子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一下,他对顾航介绍那店老板;“这是陈老板,在吴市已经干了三十多年了。” 顾航看了一眼陈老板,那人五十多岁,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不过人看着很精神,他给顾航拉了一把椅子,又打了一声招呼。之前肖长山四处打听店面时,就已经认识了这位陈老板,听说他们夫妻两人刚结婚时就从老家来吴市打拼了,算是最早一批南下打工的人,如今已经在吴市站稳了脚,夫妻俩什么事情都做过,十多年前开了这家小餐馆,因为这附近有几家学校,还有一个城中村,所以生意挺不错的。 这次夫妻俩想把店面盘出去,是因为跟人合伙做服装生意了,顾航坐下来,就开始四处打量,这家饭馆很小,屋里面只够安放五六张桌子,再加一个收银台,后面是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连桌椅带厨房里的灶具冰箱,全部顶出去两万块钱,以后的租金每个月四千块钱,这小餐馆比肖长山当时在老家县城里看得那家小了一大半,不过想着吴市寸土寸金的,他们刚开始做生意,也不适合把摊子铺得太大,肖长山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次叫顾航过来,也是看看他的意思,顾航凡事以肖长山为主,肖长山说好,他就觉得好,两方一谈妥,当即就把合同签了。 肖长山给了转让费,同时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这里办完后,肖长山他们手里就剩下差不多三万多块钱了,全部要留着以前用来周转。 合同签好后,陈老板让他们给三天时间收拾东西,肖长山欣然同意了,又跟陈老板说了两句话,两个人便一起回家去了。 两个人把这事办完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那家店因为是直接从陈老板手里接手的,所以各方面证件都很齐全,他们只需要交接一下就行,现在两个人就在考虑着要怎么把店里简单装修一下,再想心思怎么把餐馆做好。 原来陈老板夫妻两人都只做中餐跟晚餐,但是肖长山他想顺带着做早餐,因为他发现附近有学校,不说多的,他们家一天的伙食费总能赚到的吧,不过顾航倒是挺发愁的,他说;“就咱们两个人,做得来吗?” 他们手里也没多得钱,都没打算请人,肖长山现在迫切的希望能睁钱,哪怕早餐赚得不多,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 肖长山横了顾航一眼,说道:“你放心,我做得来,这不是有你帮忙吗?” 顾航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想了一下,又问;“咱们又没到正经的厨师学校去培训过,做得菜人家能爱吃吗?” 肖长山一点也不担心,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说;“那从厨师学校出来的,还没我做得饭菜好吃呢。”他见肖长山还是皱着眉,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你别多想了,总归咱们合同都已经签了,尽力做就是呗。” 顾航心想也是,现在连合同都签了,再想这事也没啥用,于是也就没再多问了,不过开了新店,店名总不好用人家的,他问道:“咱们取个什么店名?” 肖长山拍了一下脑门,他倒把这个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只是这一时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于是便问顾航:“你有啥好名字没?” 顾航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望着肖长山;“要不然就叫城城饭馆呗。”以前他们做汽修时,就开玩笑说要叫城城汽修,现在汽修店开不了,开一家城城饭馆也不错。 肖长山想了一会儿,赞同道:“成,那就叫城城饭馆。” 定了名字,这俩人顺路到彩印店去跟人定了一幅招牌,约好三天后去量尺寸的,这些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后,肖长山和顾航便回了家。 吃了中饭,肖长山和顾航还在商量着要怎么把店里简单装修一下,肖长山的手机铃声响了。 顾航接过来一看,对肖长山说道:“是幼儿园打过来的。” 说完,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为幼儿园小林老师的声音;“是城城家长吗,麻烦你们快过来一趟,城城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 顾航一听,刚开始有些难以致信,他家城城多乖的一个小孩啊,怎么会跟人打架呢,他问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小林老师说;“两个孩子现在都在医院。” 顾航听说都进医院了,心里一顿,肖长山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顾航小心翼翼的瞄了肖长山一眼,问清地址,又挂上电话,对肖长山说;“城城在幼儿园跟人打架!” 肖长山听后,脸立马沉下来。 接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肖长山跟顾航两人赶紧到了医院,肖城也受伤了,不过不严重,就头上擦破了一块皮,没流血,但是肿了很大一个包,医生已经给擦了药,此时正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小林老师陪在他旁边,另外一个孩子还在里面。 肖长山他们到了后,见肖城没事,暗暗松了一口气,顾航跟小林打了一个招呼,肖城看到他二叔跟航叔叔来了,抬了一下头,又飞快的低下去。 肖长山没看肖城,先问小林老师:“另外一个孩子了,有没有怎么样?” 小林老师说;“还没出来,他的家长正在里面陪孩子。” 肖长山点了两下头,这才转头望着肖城,严厉的说道:“肖城,站起来。”肖城动了两下,乖乖的站起来,肖长山又说:“你把头抬起来。” 肖城不肯抬头,孩子正委屈的直抹眼泪呢,顾航不赞同肖长山当众批评孩子,他悄悄瞪了肖长山一眼,又在肖城面前蹲下来,问道:“城城为什么跟小朋友打架?” 肖城哭得一抽一抽的,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顾航,想要讨抱抱,顾航看了很心疼,不过原则性的东西不能退让,他没有抱肖城,想要孩子说清是怎么回事。 这傻孩子只顾委屈去了,抽抽噎噎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最后还是小林老师说;“两个小朋友以前一直很要好,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打了起来,城城推了一下文文,结果文文就撞到头了。” 肖长山的脸色自从接到幼儿园的电话后,就一直黑得跟锅底似的,顾航听了小林老师的描述,还是有些后怕的,现在谁家的小朋友不精贵呢,更何况这家幼儿园的孩子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虽然孩子打架都是难免的,不过毕竟把人家孩子的头都打破了,都不知道人家家长打算怎么办呢。 肖城抬了一下头,见他家两个叔叔,一个沉着脸一言不发,一个皱着眉一脸担忧,于是抹了一下眼泪,小声的说;“对不起,城城知道错了。” 顾航摸了一下他的头,其实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估计孩子也很害怕吧,他坐下来,将孩子抱在膝盖上,又轻声问道:“城城告诉航叔叔,为什么要跟文文小朋友打架。” 肖城红着眼圈儿说;“文文要吃我碗里的肉肉,我不给,他就来抢,我生气了,推了一下他,结果他就撞到头,还流血了。” 说着说着,肖城又哭了起来,顾航都有些无语了,竟然是因为抢肉打起架来了,他想了一下,对肖城说;“有好吃的要学会跟小朋友分享啊,以前你不是也吃过文文带的零分吗?” 肖城抿了一下嘴唇,不吭声。 ☆、第 84 章 肖长山脸都黑了,他这人一向要面子,今天这孩子表现得这么没礼貌,外人看了,自然认为是他们家长没教好。 里面的文文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出了这事,小林老师要负很大的责任,不光是家长这方面的压力,光是幼儿园那边的问责,也够她受了。 肖长山生气了,小林老师又一脸的担忧,偏偏这个时候肖城又是一副消极不配合的样子,于是顾航拉了拉肖长山的衣服,对着他摇了摇头,肖长山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于是暂时没有再问,免得引起孩子的抵触情绪。 过了一会儿,会诊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正是跟肖城同班的文文,孩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看就是遭了大罪的。 以前顾航到幼儿园去接肖城时,文文每回遇到他,都会亲热得叫叔叔,不过现在他头上贴了一块纱布,还用一个纱网罩住,看起来有些滑稽好笑。 不过此时肖长山和顾航他们可笑不出来,这幼儿园里的每个孩子,一般家境条件都挺不错的,再说现在每家都是一个孩子,把人家孩子碰坏了,他们可赔不起。况且瞧着小家伙头上贴那么大一块纱布,他们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旁边的小林老师两步走了过去,着急的问道:“文文妈妈,医生怎么说的,文文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文文妈妈看了肖长山跟顾航一眼,回道:“刚才拍了片子,医生说脑袋里没什么大碍,不过缝了几针,正在额头上,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当妈的肯定心疼儿子,想到那时看到儿子满头血的样子,文文妈到现在心里还是又气又心疼的,肖长山跟文文妈妈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文文妈妈,我是城城的二叔,小孩子手上没个轻重,害得文文头给磕破头了。” 文文妈妈脸色也有些难看,后面跟着一起出来的有一个中年男人,估计是文文爸爸,他笑了笑,说道:“孩子嘛,一起玩磕着碰着总有的,再说我家孩子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回得了一个教训也好,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再淘气了。”想了一下,他又对着他们几个说;“再说了,男孩子头上留个疤也不算啥大事。” 文文妈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她听了文文爸爸这么一说,虽然心疼自家孩子受罪,不过想着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问题,再说她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着两个孩子都有错,也没怎么好意思冲着人家发脾气,于是也就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原谅他们了。 小林老师和肖长山以及顾航心里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人家家长虽说不怪罪,但是该道歉得还是要道歉,顾航招手对肖城说;“城城,快来跟文文道歉。” 肖城走了过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过脸上已经满是后悔的神色了,文文一看就是个很皮实的小朋友,他走过来,拉了一下肖城的手,说道:“城城,你放心,我已经不疼了,不过以后你不许推我了。” 肖城抬头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处,眼睛里满是担忧的神色,文文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刚才我可勇敢了,医生包伤口的时候,我一声也没哭。” 文文别看一副憨态,小男孩还挺有眼色的,他看着自己的妈妈,又拉了拉她的衣角,说道:“妈妈,咱们原谅城城吧,他不是故意的。” 文文妈妈瞧着自己儿子那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用手指戳了一下文文的额头,说道:“这事你也有错,下次不许抢小朋友的东西吃了。” 文文连忙点着头,他又转过头来,对肖城说;“城城,你也别担心了,我跟妈妈都不生你的气了。” 肖城见状,不好意思的抿紧嘴笑了一下,文文于是越发得意了,手舞足蹈的开始跟肖城讲着里面医生是怎么给他缝针的,自己又是怎么表现得勇敢勇敢无畏的,两个孩子一下子就和好了,大人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肖长山去把医药费结了,又给文文买了一堆补品零食,最后等文文他们一家三口和小林老师走后,他们才带着肖城回家。 回到家后,肖长山的脸色绷得可紧了,肖城见了,心里挺害怕的,不停的望着顾航,不过现在肖长山在生气,他又瞪了他好几眼,顾航到底忍住了,没在肖长山教育孩子时插嘴。 肖长山手往客厅一指,沉着脸说道:“你站那儿去!” 肖城不敢有异议,乖乖的走到肖长山指定的位子站好,只是一直低着头,再加上皱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肖长山在他面前坐下,说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肖城抬头,不过眼神四处游移,不敢跟肖长山视线对视,肖长山心里火气更大了,他直直盯着肖城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文文打架,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孩子扁了扁嘴巴,眼睛里已经起了一层水汽了,他知道二叔不喜欢他哭,于是紧紧咬着嘴唇,拼命克制自己别哭出来。肖长山见他不说话,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他重重喝斥一声:“说话!” 肖城眼泪叭哒叭哒直往下掉,被大人这么喝斥两下,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顾航在旁边看了,心里很舍不得,他见不得肖城受委屈,生怕自己跟肖长山为了孩子吵起来了,于是干脆躲到厨房里去了。 顾航走了,肖城连求助的人都没了,又被他二叔这么连番逼问,于是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而的说;“文文抢我的肉肉,我才推了他一下,我不知道他会撞到头的,我知道错了。” 肖长山眼神越发严厉了,他说道:“我跟你航叔叔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你是个男孩子,有好东西应该跟自己的伙伴分享才是,而且我一点都没看到你知错了,文文都已经原谅你了,你却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有说过。” 肖城揉着眼睛,对肖长山说道:“对不起,二叔。” 肖长山见孩子确实已经知道错了,也心知教育孩子也要适度,于是缓了一口气,对肖城说;“如果知道自己错了,明天就去跟文文道歉。” 肖城点了两下头,肖长山这才说道:“行了,休息去吧。” 有了肖长山这句话,肖城抹了一把眼泪,走了屋子里去,而一直在厨房里的顾航这个时候也出来,肖长山见顾航眼圈也红红的,眉毛挑了一下,取笑道:“批评了孩子两句,你至于吗?” 顾航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再加上肖长山刚才那样对孩子,他也有些不想搭理肖长山,自己跟着进了屋子里去。肖长山见他对自己甩脸子,嘴里‘嗬’了一声;“这俩人,脾气还挺大!” 顾航进来时,肖城回了一下头,他轻轻喊了一声;“航叔叔。”顾航见他桌子上摆着画笔尺子一类的东西,于是坐在他旁边,问道:“城城,你在做什么。”肖城说;“我在做卡片,明天要送给文文的。” 顾航见孩子知错能改,心里很欣慰,他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航叔叔能在旁边看吗?”肖城想了两下,点了点小脑袋。 小孩子的世界都挺简单的,做张卡片还一丝不苟的,先用铅笔画了初稿,画完之后嫌不满意,还改了两次,到最后确定下来,才用画笔上色,卡上画着花和小鸟,还有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显得挺有童趣的,只是写字时,对不起的起肖城不会写,他也没问顾航,用拼音代替了。 顾航怎么看怎么满意,自家熊孩子多有天分啊,他又想起以前说要给肖城送去学画画,后来因为许青梅找过来了,事情也就耽误下去了,看来还是要给孩子把美术课报上,一来也当是给他培养一个兴趣,二来孩子也有个特长,只是想着他们马上要开餐馆,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顾航忍不住心里大大叹了一口气。 肖城端详了一会儿,脸上还有些发愁,他问顾航;“航叔叔,你说文文会原谅我吗?”顾航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肯定会,今天在医院里文文不就已经原谅你了么。” 肖城的眉头仍然皱成了一团,他担忧的说;“可是文文原谅我时,我没跟他说对不起啊。” 顾航笑了笑,指着卡片上的‘对不起’三个字,说道:“这不就是对不起吗,不过明天城城还是要亲自对文文道歉哦。”肖城低头,脸上满意是欲言又止。 肖城做好了卡片,很郑重的把它放到书包里,顾航见事情告一段落,指导着肖城做完幼儿园布置的作业,不大一会儿,肖长山就在客厅里喊他们出来吃饭。 想来是因为今天肖长山批评了肖城,因此今天的晚饭做得很丰盛,桌上有肉有鱼的,顾航斜看了他一眼,这典型的就是打一棒子给颗糖。 ☆、第 85 章 肖城在幼儿园里跟小朋友打架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肖长山对着肖城冷了几天的脸又恢复正常。 又过了几天,餐馆陈老板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他跟肖长山和顾航他们交接了一下,他们就可以进行装修了,两个人早几天就已经想好要怎么装修了,大面积的装修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手里能用的资金也不多,钱都是要花在刀仞上的,不过开店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件重大的事,两个人也不想含含糊糊的就这么算了,再说陈老板这餐店也有些年头了,里面的墙壁都泛黄了,最不济也要把墙粉刷一遍,再添一些碗筷厨具之类的东西。 星期天,肖城幼儿园放假休息,又恰好遇到他们店里要装修,因为没人带孩子,顾航索性就把孩子给一并带到店里去了。 此时店里东西都没收拾好,显得有些杂乱,肖城到了这承生的地方,好奇的开口问道:“航叔叔,以后这就是咱们家吗?” 顾航笑着说;“不是,这是咱们家新开的餐馆,有了餐馆,以后你二叔就不用出去摆地摊了。” 肖城小小年纪也知道出去摆地摊很辛苦,现在听说他二叔不用再摆地摊了,开心的拍着巴掌说道:“太好了,那二叔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了,怕是不是可以有很多时间陪我跟航叔叔了” 顾航孩子一派天真的,禁不住笑了两声,想了一下,对他说道:“那可不一定,开餐馆之后你二叔说不定会更忙。” 肖城听说他二叔还是一样要很辛苦,厥了一下小嘴巴,神情有些怏怏的,闷闷不乐的说;“那为什么还要开餐馆啊。” 顾航牵着他进了里间,又说;“开餐馆能赚钱呗!” 这肖长山,从一大早就已经来了店里来了,昨天他去买了工具材料,打算今天先把店里的墙壁粉刷一遍,他们没请小工,直接自己动手就做了。顾航进来时,肖长山都快把厨房一面墙给刷完了,顾航笑着说;“刷得挺快的啊,估计咱们今天就能做完呢。” 肖长山穿着旧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报纸做得帽子,脸上还有白色的粉点,他问道:“你跟城城吃了早饭吗?” 自从他没做摆地摊的生意后,家里做饭的任务他又接手了,不过今天他起得早,所以没来得及做早饭,顾航笑了一下,说;“放心吧,好歹我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饭。” 肖城在后面补了一句;“是用昨天的剩饭炒鸡蛋饭。” 顾航耳根有些泛红,微微有些发恼,还悄悄瞪了肖城一眼,肖城吐了一下舌头,躲到肖长山背后去了。 肖长山嘴里轻哼了一声,手上又开始滚着粉刷了,顾航摸了摸鼻子,换上旧衣服后,也叠了一顶报纸帽子戴上,就开始帮着一起刷墙。 肖城看了很有趣,缠着顾航给他也做一顶帽子,还说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刷墙。”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矮,是你刷墙,还是墙刷你” 肖城不服气的鼓起嘴巴,一定要顾航给他也做一顶帽子,不过帽子做大了,不停的往下掉,肖城又试着举了一下粉墙刷,他人小手短的自然举不起来。 肖长山见他小脸憋得通红,好笑的挥挥手;“行了,你玩儿去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肖城伤了自尊心,一张脸都皱成包子样儿了,顾航也笑了出来,他说;“你现在好好吃饭,等你长高了,就能帮忙了。” 熊孩子被哄了两句,心情这才重新好转起来。 因为搬家,这屋里留了很多对于城城来说很好玩的东西,至于他找到的好玩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丢弃不要的玻璃珠子,缺了一角的碗碟,描着花绘的筷子,要是放在平时,肖长山东见他这么脏兮兮的,肯定又是一顿喝斥,不过今天肖长山忙死了,没空顾得上肖城,也就随他去了。 倒是顾航,每隔一会儿,就会跑出去看看,嘴里还会嘱咐;“城城,在屋里玩的时候小心点,地上有玻璃,小心别划伤手了。” 肖长山见他婆婆妈妈的样子,嘴里嗤笑一声,说道:“你简直是个事儿妈!” 顾航瞪了他一眼,没搭是他,倒是肖长山见他生气了,时不时会逗他几句,没一会儿,两人又和好了,顾航说道:“等过一段时间,咱们换个地方住成不?” 肖长山问道:“住得好好的,干啥要换地方,那地方环境也不错,租金也算合理。”顾航啥话也没说,他没告诉肖长山,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就怕城城的妈妈许青梅又给找了过来。 肖长山扭头看了一下他沉默下来的表情,略微一猜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肖长山说道:“你放心吧,以许青梅那性子,现在她都自身难保了,再说了法院已经剥夺了她的监护权,她就算找过来,还能翻起啥大浪来。” 顾航便说;“其实许青梅的原因倒是一层,还有就是家里离咱们餐馆太远了,来去也不方便,另外城城也大了,老跟咱们挤在一个房间也不合适。” 肖长山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一会儿,以顾航说:“你说得也有理,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就出去找找看。” 有了顾航的帮忙,厨房没几下就给刷完了,两个人提着桶出来时,见肖城还等蹲在外面餐厅里的角落里玩筷子,顾航进来时,他就已经蹲在那儿,出来时还蹲在那儿玩得起劲,顾航连忙把他叫了过来,又给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并问道:“城城有没有乖乖的?” 肖城点了两下头,说道:“城城有乖乖的,一直在这儿玩儿,哪儿也没去过。” 顾航摸了一下他的头,称赞一声,又问道:“肚子饿吗,咱们带来的还有饼干和牛奶。” 肖城又点了点头,顾航便拉着他到后厨去洗手,肖长山随意看了一眼,见肖城玩筷子还挺一本正经的,每根花色都按照一样的顺序排列在一起。这么几百上千根筷子,也亏他有那耐心。 肖长山和顾航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屋里屋外都粉刷了一遍,因为这儿餐馆还没收拾好,他们没在这里开火,三个人随便在外面买了点吃的,继续干着下午的活,那肖城也就接着玩他的筷子去了。 墙壁刷完了,地上一直拖了好几遍,遇到顽固污渍,顾航还得用清洁球一点一点的擦才变得干净,厨房的玻璃他们也重新换了新的,旧的玻璃都是油污,怎么清洗都是一片油花花的,肖长山怎么看怎么碍眼,也就没省那几个钱,毕竟该出的钱,还是要出的。 肖长山做事雷厉风行的,遇到不能用的东西,直接丢出去,准备当废品卖掉,不过顾航就不一样了,看到肖长山把厨房里的碗碟要扔出去,连忙喊住他,说道:“干啥干啥,那还有用呢。” 这已经不是顾航第一次拦住他了,肖长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啥眼神啊,没看到这些碗碟都旧了,有的还有缺口,你要是客人,用这些东西,心里能乐意啊。” 顾航被噎了一下,他不服气的说道:“总有用得着的时候,还有这么一大叠,丢了多可惜啊。” 肖长山又横了他一眼,说道:“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咱们餐馆本来就地方小,没得白白占着位子。” 说着往地上重重一顿,接着有几个碗碟提前寿终正寝,顾航差点被气死了,他瞪了肖长山一眼,回屋扫地去了。 卫生大致做得差不多后,餐馆整个就明亮起来,两个人心里都很愉快,其实他们现在手上资金有限,大装修肯定暂时实在不了,不过想着能焕然一新,新年又刚过,也算带来一种新气象。 不大一会儿,他们定的招牌送过来了,因为这上面用的是城城的名字,顾航挺高兴的招手叫了肖城过来,说道:“城城,咱们家招牌送过来了。” 有陌生人在场,肖城还有些怯怯的,他抱着顾航的腿,轻声问道:“招牌是干啥用的?” 顾航说;“就是悬在大门上面的。”说完,他又对肖城说;“你去看看呗,那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肖城眼前一亮,蹭了过去扒着看招牌上面的字,不过除了‘城城’两个字他认识,整个招牌上他认识的字实在不多,于是他扭头问顾航;“航叔叔,这上面写得是啥呀?” 肖城实在太害羞了,顾航存心想练练他的胆量,于是指着正在跟送肖长山说话的师傅,说道:“你去问叔叔呀。”肖城脸上红扑扑的,摇了一下小脑袋,又转身躲到顾航身后去了。 顾航见肖城这么胆小,心里还小小叹了一口气,不过想着性格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更改的,于是也就没多想,牵着肖城的手,看着师傅把招牌给装上。 ☆、第 86 章 城城餐馆很快就开张了,开张这天,肖长山他们原本想请吴经国跟周元章过来吃顿饭,不过过完春节,吴老头他儿子接到他国外去了,现在不在国内,而周元章正到外地调研去了,所以这顿饭就耽搁下来了。 不过开业毕竟是大事,虽然说他们在吴市没什么朋友,但是还是要庆祝一下的,安小浩还有胡一南跟周元汉他们都打来电话祝贺,按照他们老家那边的习惯,开业一般都是要放鞭炮的,但是吴市前几年禁鞭了,所以肖长山也就给周围几家送了些糖果。 开业这天,小机灵鬼肖城想借着这个由头不上学,被肖长山骂了一顿,最后还是由顾航把肖城送到幼儿园去,就赶回来帮忙。 顾航到时,门口正有两个人在买粥,肖长山见他回来了,就把收钱的活儿交给顾航,自己专心给人舀粥。 送走了来买早点的客人后,顾航看了一眼,早上熬得一大桶粥卖了一大半,倒是鸡蛋跟包子都卖得差不多,这鸡蛋是他们自己家煮的,不过包子是他们到别人家批发的,批发价四毛,一个包子能赚一毛钱,听肖长山说,生意还算不错。 顾航回来后,帮着忙活了一阵,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估计剩下的粥也卖不出去了,于是可惜的说道:“这么多粥,都浪费了。” 肖长山倒是觉得没啥,他说;“刚开始做生意,哪能摸得那么准,以后就好了,再说也不算浪费,中午人家来吃饭的时候,我们把这些粥热一热,有人要吃的话,免费送给人家。” 顾航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守了一会儿,就把摊子收了,剩下的粥都盛了起来,用纱布盖住,顾航负责清洗,肖长山则是择菜洗菜,准备中午的工作。 差不多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忙完了,肖长山打发顾航到前面去招呼客人,果然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进来了,顾航迎了上前,热情的说;“你们里面坐,想吃点什么?” 那两个学生看到里面新装修了,刚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后问道:“换老板了吗?”顾航笑着说;“原来的老板转行了,把餐馆转让给我们了。”两个学生互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我们换地方吃吧。” 另一个学生也跟着点头,顾航见人家要走,心急的说;“我们家做的饭也挺好吃的,要不然你们可以先试试啊。”两个学生到底还是出去了,顾航心里挺失望的,不过想着以后这样的事总有的,于是又给自己鼓足劲,找出抹布,把桌椅都重新擦了一遍。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几个民工模样的人进来了,这次顾航没有多话,直接把椅子给他们拉开了,又递了菜单,问道:“你们想吃什么菜。” 因为人数比较多,且他们做体力活的饭量都大,那几人也没多说,报了七八个家常小菜,就催着他们快做,顾航记了下来,又给他们倒了茶,便跑到后厨去跟肖长山兴奋的说;“长山,咱们来生意了。” 肖长山也很高兴,从顾航手里接过传菜单,看了一遍,便对顾航说;“行,我知道了,你出去招呼他们。” 顾航也没耽搁,又到前面去了,肖长山手上动作也还算麻利,几个大灶同时打开开始准备人家点的菜。 不过肖长山毕竟是业余,人一多,就算再卖力,做得还是有些慢,中间那几个民工催了几次,顾航给人家说几句好话,一般人家也就不会说什么了,待菜都做好,顾航一一端了上来,上菜时还问了一句;“我家里还有粥,你们要是想吃,就吱使一声。” 有免费的东西,自然是人人乐意的,不一时,又有几个人进来了,顾航忙得团团转,后厨的肖长山就更忙了,手上都没停过,幸好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再加上他们这餐馆小,就算再爆满,也就那么几桌。 忙过了中午那一段时间,到下午两点之后,渐渐就没有什么客人了,到此时,肖长山和顾航肚子都饿得咕咕叫,顾航把收银台的钱清点了一下,又锁好后来到后院,这会儿肖长山闲下来,终于可以坐着歇一下了。 肖长山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颠了一中午的铁锅,整个手臂又疼又麻,连脸都有点发白了,现在还不算太热,不过他的身上的衬衫全都汗湿了,顾航见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也不舍得再叫肖长山给他们做中饭了,满盆得碗碟也暂时放下来了,先进厨房里,炒了两个家常菜,然后走出来,一抬头,见肖长山正蹲在地上洗碗,他心里一酸,说道:“不用你洗了,你歇会儿,咱们先吃饭吧。” 肖长山听说饭菜已经做好了,洗干净手,便端到外面准备吃中饭,两个人都饿狠了,直接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顾航把碗筷端下去,准备清洗中午的碗碟了,肖长山搬了张凳子跟着一起洗,顾航说;“就这么几个碗碟,要不多长时间就能洗好,你的先去睡会儿,到晚上的时候又要忙呢。” 顾航说;“没事,反正也是闲着,多个人也能早些做完。” 顾航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加快手里的动作,两人一起合力,一直洗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把所有碗碟洗干净了,又擦干之后放到消毒柜里消毒,至此时,肖长山他们才有空闲歇了一会儿。 两个人都疲惫,不过第一天开张,又有一个好开始,心情都很不错,就是家里的餐馆太小了,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顾航还很可惜的说;“咱们啥时候去买一张躺椅回来,等中间的空档时间,就能睡一会儿养养精神了。” 肖长山点了一下顾航的额头,笑了两声,说道:”就你想得多。”顾航得意的说道:“那是!” 两个人说着话,肖长山渐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顾航从屋里找出一间衣服,轻手轻脚搭在他身上后,就进了后厨,开始把晚上要用的菜择好,米也先泡在水里。 肖长山睡到下午四点钟时醒来了,到这个点,顾航该到幼儿园接孩子去了,他肖长山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接肖城去了,肖长山也没闲着,进了厨房里忙活晚上的事情。 往常顾航接孩子回来时,路上都是散步回家的,不过今天惦记着店里的事,他接了肖城就急急忙忙赶回餐馆,果然,回去时,店里已经坐了几个客人,肖长山正在给客人点菜,顾航接过他手里的单子,说道:“我来吧。” 肖长山厨房里有还有事要忙,把单子交给他就进去了,而肖城不习惯有这么多陌生人,直接跟着肖长山进了厨房里去玩。 晚上的客人比中午少很多,肖长山也就不那么忙乱了,到晚上八点,就该关门了,晚饭他们就在店里解决的,回了家之后,肖长山跟顾航两个都快累瘫了,肖城懂事的去找了拖鞋子来放到他两位叔叔面前,顾航感动得不行,瞬间觉得白天的辛苦是值得的。 不过肖长山就没那么好运了,才回到家里不久,胳膊有些红肿,把顾航给心疼死了,他说道:“长山,咱们就别做早餐了,光中餐和晚餐就应付不过来,要是给累垮了可咋办啊。” 肖长山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去家里找找看有没膏药!” 显然,他是不打算放弃做早餐的,毕竟那里位置很好,光是做早餐,他们家日常的开销就能赚到,肖长山实在不想丢掉。 不过这次顾航跟他犟住了,瞪着眼睛说道:“你的答应我,我就给你找膏药去!”旁边的肖城脸上也皱成一团,他看到二叔胳膊又红又肿,嘴里轻轻的直抽气,说道:“二叔好辛苦!” 肖长山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听说所有的厨子刚开始都是这样的,等练出来就好了。” 顾航他知道当厨师的一般都有职业病,肖长山本来腿上就不好,再加上一天站在灶台旁这么长时间,还要颠铁锅,时间长了,身体可怎么扛得住! 肖长山看着顾航还不动,说道:“你要是不给我找,我可自己找去了!” 顾航气得直瞪眼,不过最后还是从里面找出两块膏药,他先烧了一壶开水,用手帕给肖长山的胳膊热敷了一下,热手帕刚敷到肖长山胳膊上时,他疼得眉毛都皱成一团了,过了一会儿,便渐渐感觉好受了一些。 顾航一直低着头,眉毛紧锁着,给肖长山敷完胳膊,仔细的把膏药贴上,又打水来给他泡脚,不过这中途,顾航一直一言不发,肖长山见他不愿意搭理自己,于是用脚蹭了蹭他,说道:“你也来泡泡。” 顾航瞪了他一眼,抱着肖城进了里间。 ☆、第 87 章 餐馆开了一段时间后,生意一点点熟悉起来,原先陈老板的一些熟客们也都渐渐回流,餐馆的生意还算不错,就是比较辛苦,肖长山不愿意放弃做早餐,顾航没办法,只得每天回家监督着他泡脚敷胳膊,店里的事情,能不让他动手,就尽量自己做了。 这天,肖长山听说吴经国从国外看完儿子回来,原本开张时,肖长山就想请吴经国跟周元章过来吃饭,不过因为当时吴经国不在国内,肖长山他们就想着回来时再一起请。 要请他们吃饭,肖长山已经跟他们提前打了招呼,吴经国到餐馆时,肖长山正在择菜,他见吴经国来了,起身给他搬了张椅子,又笑着说道:“吴教授,你来得挺早。” 因为定好吃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为此他们还特意要提前关门,不想吴老头四点多就来了。吴经国背着手,四处看了看,便转头对肖长山说道:“做得还挺好,好好干!” 肖长山一笑,又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不时跟吴经国说几句闲话。 而这边顾航刚到幼儿园,就碰到了小林老师,顾航跟林老师打了一声招呼,林老师像是专门等他似的,她抬手向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沉声说道;“城城叔叔,我想跟你谈谈。” 顾航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见小林老师面色显得这么沉重,还以为是肖城在幼儿园里闯祸了,于是心里忍不住开始忐忑起来,说道;“林老师,不知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小林老师没说话,她只是看了顾航一眼,默默把顾航带到苹果班,在走廊上透过窗户往里看,小朋友们正在吃点心,孩子们的声音叽叽喳喳,只有肖城一个人坐在最后排,趴在桌子上,正在画画。 顾航有些疑惑,他家熊孩子很正常啊。小林老师看着他,说道:“城城叔叔,自从上次城城在幼儿园里跟小朋友吵架,我就一直在观察他,他实在太安静了,几乎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顿了顿,小林老师接着说;“而且,我后来回想了一下,城城从今年重新上学之后,几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不管是幼儿里的老师,还是同班的小朋友们。” 顾航脑子一片空白,两眼发直的看着小林老师,小林老师看着他,觉得鼻子有些微酸,有时候连她都觉得,命运对这一家人实在太不公平了,她之前学习过关于心理方面的知识,城城这种情况叫做交流障碍,是自闭症的一种,严重的甚至一辈子都不能恢复正常。 过了好久,顾航才回过神来,他不知所措的说道:“城城只是有些害羞,他在家里很正常的。” 小林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了一下,才说道:“孩子之前的经历让他对除亲人以外的人都产生了戒备心理,在他看来,你们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在你们面前他才表现得平常一样,但是咱们毕竟是生活在同一个社会之中,他以后要跟不同的人接触,如果长久这样下去,对孩子以后的影响太大了。” 顾航脑子还有些发懵,他不知道城城一向好好的,怎么小林老师突然说他得了自闭症。小林老师接着说;“现在确实有像城城这样的一个群体,城城还愿意跟你们交流的话,就代表他的情况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你们最好想办法带他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顾航扭头看着教室里的肖城,孩子很认真的在低头画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航叔叔就在外面。顾航的表情有些呆滞,过了许久,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道:“谢谢林老师,我先把城城接回去了。” 林老师点了点头,顾航便推开门,坐在里面的肖城一抬头,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两三下收好自己的东西,歪着头看着老师,老师对他点头示意后,他便提起书包往门口跑了过来。同班的文文见了,很羡慕的嚷道;“城城,今天你叔叔是第一个来的。” 肖城听到文文的话,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下,对着他抿嘴笑了两下,向着顾航跑过来,嘴里高兴的说道:“航叔叔,你今天来得真早!” 顾航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小林老师说的话,可是他刚才回想了一下,确实自从上次回到吴市后,就再也没见到城城跟外人说过话,也很少主动要求去外面玩,他原本以为孩子是个性内向,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闭症,而他跟肖长山两个人竟然谁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肖城跑到顾航面前,好奇的歪着头,往常这个时候,他的航叔叔一定会抱住他的,今天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航低头看着肖城,终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道:“今天吴爷爷要来家里吃饭,你高兴吗?” 肖城点头;“高兴!” 顾航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林老师,又低头对肖城说;“咱们回家了,快跟林老师说再见。” 肖城只是笑着对林老师挥挥手,却没有开口道别,顾航心头凉了半截,肖城很敏感,觉察到他航叔叔情绪不对劲,于是好奇的问道:“航叔叔,你怎么了?” 顾航停了一下,问肖城:“跟老师说再见呀。” 肖城脸上一红,躲到顾航的背后,怎么也不肯开口,小林老师见了,对顾航使了两个眼色,示意他现在别把孩子逼紧了,顾航于是跟小林老师道别后,牵着肖城出了幼儿园,小林老师将他们送了出去,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远。 一路上,虽然顾航还是会跟肖城说话,但是肖城就是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走到天桥下时,有几个孩子围在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旁,顾航停了下来,对肖城说;“你想吃棉花糖吗?” 肖城用眼角看了一下,随后轻轻点点头,顾航递给他一张钱,说道:“去买一个吧。”肖城接过钱,却仍然拉着顾航的手不撒开,只眨巴着眼睛看着顾航,顾航狠心松开他的手,说道:“城城要是想吃,就自己去买吧。” 肖城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宠他的航叔叔今天怎么会对他说话这么严厉,顾航看着孩子无辜的表情,到底心肠又软了下来,轻声说道:“你去买吧,航叔叔就在这儿等你。” 肖城捏着钱,低头看着脚尖,过了一会儿,他说;“航叔叔,我不买了,咱们回家吧。”顾航认真的看着他说;“航叔叔也想吃,买两个好吗,城城一个,航叔叔一个。”肖城抬头看了顾航一下,脸上憋得通红,过了一会儿,脸色又变得青白,鼻尖上急出了一层汗珠,顾航见了,连忙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焦急的问道:“城城,你怎么了?” 肖城不说话,只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两只眼睛都有些发直了,顾航抱住他,不停的安抚;“城城不要着急,如果不想去买就不用去了。”看着连嘴唇都有些发紫的孩子,顾航心里后悔得不行,他做啥要这样逼孩子呢,现在孩子遭罪,难过得还不是自己。 经过顾航的安抚,肖城慢慢安静下来,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小脑袋靠在顾航的肩膀上,看起来很疲惫似的,顾航将他抱起来,走到卖棉花糖的摊子前,给他买了一支棉花糖,肖城接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航叔叔。” 不过却没有半丝高兴的神情,顾航抱着肖城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他在这一瞬间有一种无助的感觉,孩子还这么小,他怎么也想不到,孩子竟然会突然患上自闭症。 这一路上,肖城一直拿着棉花糖,可是一口也没有吃,过了一会儿,棉花糖就软塌塌的了,将要到家时,肖城喊了一声;“航叔叔。” 顾航停了下来,肖城从他身上下来,他停下来,望着顾航,认真的说道:“航叔叔,你今天不高兴吗?”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5节 顾航看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城城为什么不愿意跟别人讲话?” 肖城低着头,望着手里的棉花糖,委屈的说道:“城城也不知道。”说完之后,他抬头看着顾航,又指着自己的喉咙说;“城城真的不知道,城城明明很想跟文文一起玩的,可是跟在他面前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航心里很自责,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蹲在肖城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城城为什么从来不跟我和你二叔说。” 肖城撅嘴,说道:“城城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航一把搂住他,这是他们大人的错,是他们没有照顾好孩子,才发生这样的事,以后孩子一辈子的路还很长,一定要治好孩子,不管这个过程有多艰难。 ☆、第 88 章 肖城患上自闭症无疑给这个才刚刚好起来的家庭又蒙上了一层阴影,肖长山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人几乎快傻掉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自闭症 ?这些离他生活很遥远的名词,怎么会降到城城身上,自家的熊孩子,一向乖乖巧巧的,虽说有些内向,但是怎么也不至于患上自闭症。 顾航看着这样的肖长山,鼻根一酸,轻轻喊道:“长山。” 肖长山大脑里一片空白,听到顾航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嘴里怔怔的说了一句;“小航,你是不是弄错了,城城怎么会患上自闭症。” 孩子还在旁边,顾航用眼角看了他一下,肖城正低着头在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他对肖长山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阳台上,肖长山还有些呆 ,顾航低声说道:“今天到幼儿园去接城城时,小林老师告诉我的,说城城可能患上交流障碍,你也看到了,今天吴教授跟周元章过来时,肖城一 直躲在厨房里没有出来。” 肖长山的脑袋飞速的旋转着,他也回想起来,只要餐馆里有其他客人在,城城从来不会待在外面的餐厅里,以前老是闹着要去学画画,现在也从来 没有再提起过。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航,顾航也低着头,自责的说道:“是我们不好,这么长时间都没察觉到孩子的异常。” 肖长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此时他脑子里有许多事浮现出来,有他爸妈,有他大哥,还有城城刚出生时像个小毛猴的样子…… 过了半晌,才听到肖长山说了一句;“孩子以后怎么办,一辈子不能跟人交流吗?” 顾航一把拉住他的说,郑重的说道:“不会的,我们可以带城城去看心理医生,他一定会治好的,咱们千万不能放弃。” 肖长山苦笑一声,他虽然在现实生活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自闭症儿童,但是也了解过,这种心理疾病是有多难治好,甚至有家庭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 折磨,直接将孩子遗弃的。 孩子还在里面,他们已经出来的够久了,顾航说;“城城还在里面呢,我们进去吧。” 回到客厅里,肖城还坐在椅子上,只是搁在膝盖上的两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连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汗珠,他两眼发直,就连脸色都有些发紫了, 顾航心里一紧,几步冲上前将肖城抱起来,又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嘴里唤着:“城城,城城!” 肖城刚开始完全没有反应,整个人木呆呆的,跟个人偶一般,肖长山和顾航都被吓到了,肖长山也不停的的摸着他的头,安慰的说道:“城城,二 叔在呢。” 过了许久,肖城才有反应,脸色也渐渐回复正常,他紧紧勾住顾航的脖子,头搁在他的肩上,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孩子有反应了,哪怕是哭的,也让两个大人大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也许让孩子产生了什么错误的错觉,连带的孩子整个精神 都紧绷起来。 肖城哭了,顾航没有哄他,反倒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慢慢的,肖城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最后整间屋子里都回荡着他的哭声,有肖长山和顾航陪着,肖城有了安全感,嘴里开始边哭边说;“城城好 害怕。” 顾航差点跟着一起流下眼泪,他拍着肖城的后背,说道:“城城别害怕,航叔叔和你二叔都在呢。” 肖城又接着张嘴大哭道:“航叔叔跟二叔好坏,你们不要城城,城城痛痛,城城要回家……” 孩子的逻辑思维是混乱的,一会儿嚷着身上好痛,一会儿说想吃冰淇淋,一会儿还说有怪物要吃他,肖长山和顾航谁都没有打断他,孩子肯定是想 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他嘴里絮絮叨叨的,一直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声音才渐渐小下来。 这个时候,肖长山已经找出了他的奶装,给他泡了一瓶牛奶,肖城脸上哭得跟只花猫似的,两手抱着奶瓶,喝上两口,就会抽噎几下,肖长山和顾 航两人心里都很难受。 牛奶喝了一半,肖城从顾航身上下来了,走到肖长山跟前,伸出小手摸着他的脸,擦着眼泪说;“二叔,都是城城不对。” 肖长山见了城城泪蒙蒙的两只眼睛,心里疼得不行,他将肖城抱在膝盖上,搂着他说道:“城城没有不对,错的是二叔,是二叔没有保护好城城。” 现在肖长山心里只有后悔,他要是知道肖城会这样,就算把所有钱都给许青梅也无所谓,说得说去,还是自己能力不够,没有保护好城城。 顾航看到肖长山红了眼圈儿,不忍去看他,在他心里,肖长山就是家里的一座大山,一向都是无坚不摧的,而这个时候,面对他的脆弱,顾航只有 一种挫败感,如果自己能强大一些,长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肖城扁着小嘴巴,轻声对肖长山说;“城城想跟别人说话,可是真的说不出来,二叔别怪城城,也别不要城城。” 顾航忍着泪,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安慰道:“城城这么可爱,你二叔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肖长山的一句话让肖城安心了许多,他靠在肖长山的肩上,轻声说道:“城城早就知道自己没办法跟别人说话,可是城城不敢跟航叔叔和二叔讲,我怕你们会嫌弃我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顾航又说:“在我跟你二叔眼里,别的小朋友再好,也没有城城好的。” 顾航的这句话让肖城破涕为笑,他顿了顿,又对肖城说;“小林老师说了,城城这种情况,说不定以后慢慢就好了。” 肖城想了一下,一脸担忧的问顾航;“要是以后也好不了怎么办?” 肖长山坚定的说;“就算好不了也没关系,有我和你航叔叔陪着你呢。” 这下肖城算是彻底安心了,他哭了大半日,早已经乏了,得了他两位叔叔肯定的答复后,小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顾航在他耳旁说;“城城去睡觉好不好?” 肖城点了一下头,迷迷糊糊的说;“我要叔叔陪我。” “放心吧,我跟你二叔都在呢。”顾航轻轻摇晃着他,肖城眯着眼睛,感觉像是幼时睡在摇篮里一般,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肖城睡着后,肖长山将他抱到床上,顾航去拧了一块手帕,给他擦了脸和手脚,两人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孩子,一时都沉默下来了。 顾航看到肖长山眼里的疲惫,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许久,他拉住他的手,说道:“长山,别担心了,我听小林老师说过了,有的少儿患上自闭症,只有早些干预,一定会治好的,只要咱们别放弃,城城肯定会有正常的一天。” 肖长山没有看顾航,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很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城城,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大哥。” 孩子患上自闭症对肖长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顾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消沉的肖长山,即使在他们几乎山穷水尽的最低点,也从来不见他丧失希望,看着这样的肖长山,顾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顾航哽咽着说;“你别这样,我看了难过。” 肖长山看着他,默默的靠在顾航的肩膀上,仿佛他这就是他最大的依靠,顾航没有说话,他轻轻的抚摸着肖长山的头发,两人紧紧依靠在一起,互相汲取着温暖,彼此给着鼓励。 顾航知道应该尽早带肖城去看心理医生,不过他不知道肖城会不会抵触,他认识的人当中,周元汉就是一个心理医生,当下,顾航就立即拨打了他 的电话。 周元汉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联系,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听了顾航的描述,略微沉吟了片刻,说道:“听你的说法,城城并不是完全拒绝跟人交流 ,最起码他还会对人微笑,自己心里也意识到应该跟人交流,也许这只是一时的障碍,你们也不要太着急,只要你们好好引导,过一段时间大概就会好起来的。” 顾航还是很焦虑,他不知道这个过一段时间是多久,更怕城城的情况会越拖越坏,他跟肖长山互看了一眼,于是问道:“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城城这种情况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周元汉也不敢肯定肖城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毕竟自闭症这样的儿童,变数实在太大了,稍有不妥,甚至孩子的症状会加深,他想了一下,说道:“首先还是要找一位心理医生帮忙看看,其次就是要尽量多带孩子外出,让他跟人群接触,你们也要跟孩子多交流,但是别给他压力。” 顾航一边听,一边点头,电话那头的周元汉又嘱咐道:“要时刻观察孩子的情绪,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要及时跟我或者是心理医生联系。”顾航这 个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听周元汉的话。 周元汉以前就是在吴市念得心理专业,他给顾航介绍了几个心理医生,让顾航一定要尽快跟医生进行联系,让医生判断目前肖城的情况。 ☆、第 89 章 一时,肖长山和顾航四处了解自闭症这样的群体,两人还知道吴市目前就有一家关心收养自闭症儿童的福利院,肖长山抽空去看过一次,福利院大概只有二十多位患病儿童,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其中让他影响最深的是里面有一位七八岁的男孩子,他患有强迫症,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就会不停的写字,甚至不吃不喝,不眠不体,一直到体力透支昏倒为止。 这群特殊儿童让肖长山震惊了,他不知道以后肖城的治疗情况会走到哪一步,之前他想,如果治不好孩子,哪怕他养孩子一辈子也行,不过现在却更坚定了他要治好肖城的决心,毕竟有一天他和顾航会老去,如果有一天他们走了,也许肖城永远就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样实在太可怜太悲哀了。 为了给肖城进行心理治疗,小餐馆做早餐的生意肖长山放弃了,现在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肖城身上,两个人轮流陪着肖城,不到半个月,肖长山和顾航都变得消瘦很多。 礼拜天,肖城休息,顾航早在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心理医生,医生是周元汉介绍的,叫黄静,是他同系的师姐,剪着一头短发,一张脸长得很平凡,不过笑起来十分温和,让人很乐意跟他亲近。 她见了肖城,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满脸笑意的问道:“这就是城城吧。” 肖城点了两下头,躲到顾航身后去了,顾航把他拉出来,跟他介绍道:“这是黄阿姨。” 黄静看了肖城一眼,又看着顾航,伸出手说道:“顾航你好,周师弟那边已经把你们的情况都跟我说了,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顾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对着黄静道谢后,就牵着肖城进了会所里面,这家会所就是一家专门治疗心理疾病的地方,会所不大,就三层楼,里面布置的很温馨,跟顾航之前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他们进了黄静的办公室,整间办公室不大,靠窗的位置安放了一张沙发,窗台上放了许多绿色的植物,还有一盆吊兰,长长的藤已经伸了出来,肖城刚一进去,就好奇的盯着看。 黄静把孩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她笑着说;“城城很喜欢这个吗?” 肖城回过神来,害羞的低下头,自然是什么话也没说。倒是一旁的顾航代他回答;“城城很喜欢种花草,家里有好几盆花,都是他打理的呢。” 黄静请他们坐下来后,顾航就该出去了,这是他们来之前,黄静就已经安排好的流程,她需要单独跟肖城谈谈,不过肖城实在太敏感了,他自从进了这会所后,就一言不发,现在觉察到顾航要出去,死死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惊慌,顾航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无奈的看着黄静,也露出恳求的眼神。 黄静她笑着对肖城说道:“不要怕,你叔叔不会走远,他就在门外,等一会儿就让他进来好不好?” 肖城死劲的摇着头,抱住顾航不撒手。 因为肖城不愿意顾航离开,并且情绪也越来越急躁了,就算顾航不停的安慰,他也显得十分不配合,黄静怕引起孩子的逆反心理,最终同意顾航留下来,有顾航在场,肖城安心了许多,黄静拿出一本图册给他,说道:“可以给阿姨画一张画吗?什么都可以哟。” 肖城扭着头看了顾航一眼,顾航对着他点点头,肖城这才拿起画笔,黄静把东西都交给他们手里后,就走到旁边,清理着手边的文件,不过她手边虽然忙着,其实一直在悄悄观察肖城,而顾航呢,他挨着肖城坐在一起,不时轻声的问道:“城城想要画什么呀?” 肖城瞄了黄静一眼,小声在顾航耳边说;“我要画小动物。”顾航好奇的又问:“画什么动物?”肖城神秘得一笑;“我画好了你就知道了。” 顾航看着他一脸的得意,心里稀罕得不行,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那你画吧。” 肖城画画的时候,顾航一直在旁边看着,小孩子的笔触实在稚嫩得很,城城都已经画了一半,顾航还不知道画得是什么,他辨认了许久,感觉中间画得很像一匹马,不过那匹马有翅膀,头上还有一对犄角,马身上有螺旋花纹,马蹄下还有白云,只是马的四周又是鱼又是鸟,还有花朵小草,于是顾航不确定问道:“这画得是一匹会飞的马对吧?” 肖城连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他点着小脑袋,认真的说道:“这就是马啊。” 顾航又问;“那这是哪儿,怎么又是鱼又是鸟的?” 肖城笑眯眯的说;“很远很远的地方咯,以后咱们也要有这样的一匹飞马,驼着我和二叔还有航叔叔一起到这个地方去。” 顾航听了孩子的童言童语,忍不住笑着说;“咱们三个人加起来很重的,飞马驼得动吗?” 肖城肯定的说;“驼得动!”顾航摸了摸他的头,肖城又低下头来,开始给画上色。 黄静能看出来肖城真得很喜欢画画,哪怕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有他航叔叔陪着,他也能很快的沉浸进去。趁着这个时候,黄静对着顾航招了招手,顾航看了肖城一眼,悄悄走到黄静身旁。 黄静笑着对顾航说;“你家孩子的思绪很奇特呢。” 顾航笑了一下,望着黄静问道:“黄小姐,你能看出孩子现在的情况吗?” 黄静摇了一下头,对顾航说;“只有这一次,还很难判断,不过从这孩子的画来看,他占有欲很强,个性略微有些偏执,目前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些。” 顾航听了黄静的话,刚开始还楞了一下,他家熊孩子怎么可能会占有欲强,个性偏执?黄静就从画的意境和颜色来给顾航讲解,顾航听得似懂非懂,最后黄静又说:“不过这种情况还在正常可控范围之内,后天也可以进行矫正。” 趴在桌上肖城把画上完色,对着顾航笑了一下,顾航便走过去,抱了他一下,说道:“咱们把这张画带回去给二叔看好吗?”肖城点了一下头,靠在顾航的怀里羞涩得笑了笑。 他们只在黄静的会所里呆了大概两个小时就回去了,趁着天色还早,顾航顺路带着肖城去公园看鸽子,刚开始肖城很高兴,过了一会儿,眉头就一直皱着,连嘴巴也撅了起来,顾航不解的问道:“城城怎么不高兴了?” 肖城牵着顾航的手,抬头说道:“航叔叔,咱们回去吧。” 顾航说:“为什么,城城不是很喜欢这些鸽子吗?” 肖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虽然城城很喜欢这些鸽子,可是二叔一个人在家,咱们家现在肯定很忙,我们回去给二叔帮忙吧。” 顾航没想到孩子会这么体贴,他和肖长山两人谁也没教过他要给家里帮忙,可是孩子出来玩,却惦记着还在家里的二叔,顾航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他揉了揉肖城的头顶;“城城这么懂事,我和你二叔都好开心。”对于顾航的夸奖,肖城害羞得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 待回到家后,餐馆里面果然很忙,外面已经坐了好几桌人了,肖长山忙进忙出的,既要负责炒菜,还要帮忙给客人点菜,整件汗衫已经全部湿透,他看到他们这一大一小回来了,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顾航应了一声,接过肖长山手里的菜单,说道:“外面有我呢,你进去吧。”肖长山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进了后厨,肖城背着小书包,跟着一起进去了。 他们‘城城餐馆’虽说开得时间不长,不过如今在附近也算有些名气了,主要是因为他们做菜干净,份量也特足,中午还有免费的稀饭可以吃,因此很受附近的民工欢迎,顾航自回家接了肖长山的手后,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点菜,上菜以外,还不时要去看一下肖城,现在是正忙的时候,大人们可以扛一下,小孩子可受不了,到了饭点,肖长山就给肖城端了一碗饭,又给他搁在小板凳上,肖城自己乖乖的吃饭。 好不容易忙过了饭点,肖长山和顾航自然又是累得动弹不得,肖城已经睡着了,顾航给他盖了毯子,又坐着歇了一会儿,就进去端他们的午饭。 肖长山和顾航两人埋头吃完饭,肖长山这才有空问今天的情况,顾航说;“黄静说还要再观察一下,不过她也同意咱们家城城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只要好好引导肯定能恢复正常的。” 肖长山听后,脸上显出了一丝松快,他又问了几句,便说道;“我瞧着现在这情况,要不咱们请个人吧,你又忙着店里的事,还要带孩子,实在太辛苦了。” 顾航没说话,他知道家里其实最辛苦的人长山,他每天三点钟就起床去找菜贩子收菜,就是为了收到既便宜又新鲜的菜,白天店里还要掌勺,晚上又要算账,有时候顾航就觉得,离开了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啥。 肖长山见顾航不吭声,抬头说道:“你说呢?” 顾航轻轻点了两下头,说道:“找个人也好,毕竟就我们两个人,有时候实在转不开。” 事情说定后,肖长山就开始留意了,梅雨过后,转眼夏天便来了。 ☆、第 90 章 进入暑假后,附近一个大学的学生听说他们要招人,便跑过来兼职,这大学生姓苏,老家是农村的,家里兄姐三四个,他是家里的老大,想趁着放假挣点学费,肖长山试用了几天,觉得他做事还挺老实的,便收下来了,工钱自然只能按兼职工来算,不过包两顿饭,晚上有剩菜还能让他打包带回去吃。自从请了他来,肖长山和顾航轻松了许多。 不过肖城这边的治疗情况就不是很理想了,原本顾航想每个星期带他去一次,不过肖城对去会所很抵触,每次要去的时候就会发脾气,有时候急了还会摔东西,后来肖城没法,只得改成半个月去一次,饶是这样,肖城还是不情不愿的。黄小静了解这个情况后,试过很多不同的办法来改善,不过情况都不是很理想,到最后,肖城几乎都不愿意跟她眼神交流了。 这天,他们又该往会所里去了,肖城一大早就撅着小嘴,连饭都不好好吃,顾航都快要上火了,肖城眼看着他航叔叔要生气,终于把早饭吃完,背着小书包跟着顾航一起出了门。 路上,顾航问道:“城城为什么不想去会所?” 这话顾航每次都会问一次,不过肖城从来没有回答,顾航本来也只是随口问出来的,根本没指望肖城会回答,谁知走了一段路之后,肖城突然开口说道:“城城没有病,城城不想去看医生。” 顾航顿了一下,他停下脚步,吃惊的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肖城低下头,看着地面,闷闷的说道:“城城自己知道的,我知道那里是不用打针的医院,黄阿姨就是医生,可是城城没有生病。” 顾航语塞,他蹲了下来,对肖城说;“是你理解错了,那里不是医院,只是因为城城不能跟外人讲话,黄阿姨是来帮助城城的。”肖城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航叔叔骗我。” 听了孩子的话,顾航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不觉中,肖城都已经不信任他了,他稳了稳心神,拉着肖城的手,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轻声问道:“城城真的不想去吗?” 肖城点了两下头,说道:“城城不想去,城城讨厌那个地方。” 顾航已经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孩子已经表现出对会所的极度厌恶,再强行带他去,对他的恢复完全没有半点好处。肖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顾航的脸,眼神有些躲闪,他以为自己把航叔叔惹生气了。顾航赶紧轻拍着他的背,对他道歉;“对不起,都是航叔叔的错,城城明明不想去的,航叔叔却没有尊重城城的意愿。” 肖城眼神一亮,问道:“那城城以后可以不去吗?”顾航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如果城城不想去,航叔叔会尊重你的,好吗?”肖城开心的点着头。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合适再到会所去的,顾航连忙跟黄静联系了一下,黄静也赞同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带他过来了。 一下子空出这么多时间,顾航又不愿意让肖城呆在餐馆里,他想带肖城到博物馆去看看,孩子也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就算是增长见识,跟人群多接触也好。 不过往博物馆去的路上,他们在路边看到有一个老年人正在卖画,他支了一张摊子,摊子上摆的都是些国画,还有几幅字,路人看到了,不时停下来看几眼,不过几乎没有人有买画的意思,老年人穿得很干净,戴着一幅眼镜,就算没人买他的画,他也显得不急不躁。 肖城看得有些呆了,他不时抬头看老人两眼,又低头看着他摊子上的字画,顾航见他感兴趣,也没催他走,就在旁边陪着他。 不久,人群散去,围在老人摊子旁的只剩下顾航和肖城两人了,老人对着他们微微颔首后,就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书,顾航弯腰问肖城:“城城喜欢这些吗?” 肖城没摇头也没点头,过了一会儿,顾航又问;“城城要是喜欢,咱们就买一幅回去吧。” 顾航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老人摊子上的一幅字画被风卷走,肖城二话不说,蹭得一下跑出去追画,看着他追到马路中央去了,顾航的脸色都吓白了,他急忙跟着追了过去,喊道;“城城回来!” 幸好这个时候马路上车流不多,肖城追到字画,还站在马路上发呆,顾航跑过去,一把将他跑起来,离开了马路。 回到路边安全的地方,顾航还觉得心里蹦蹦直跳,他把肖城放下来,严肃的批评;“肖城,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肖城知道自己犯错了,低下头来,老老实实的认错;“对不起,航叔叔,我错了。”卖画得老人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到了,他见好在大人孩子都没事,便说道:“算了,别批评孩子了。” 顾航这才说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肖城乖乖点头。 那边的老人又对着肖城说;“不过一幅画,哪比得上命重要,犯不着这样的。” 肖城脸红了一下,他走到老人的摊子跟前,把画递给老头,老人摸了一下他的头,说道:“这幅画就送给你吧。”肖城摇了摇头,把画放在老人的摊子上,就牵着顾航的手走了。 到了博物馆里,肖城像是有心事似的,顾航看出他精神不集中,也就没有带着他看下去了,而是找地方坐下去,问道:“城城怎么了?” 肖城踢着腿,不吭声,顾航又问;“城城有什么话不能跟航叔叔讲吗?”肖城这才抬起头来,他看着顾航的眼睛,说道:“航叔叔,我想跟刚才的老爷爷学画画。” 顾航楞了一下,问道:“你想学的就是老爷爷画得那种国画?”他倒是知道肖城喜欢画画,不过在他印象里,也就是画些小花小草之类的,没想到只是看了一眼,肖城就想学国画了。 肖城眉毛皱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我没办法跟老爷爷说话,我要怎么跟他学画画呢,他一定不愿意教我的。” 孩子这么失落,顾航心一横,站起来拉住他,说道:“咱们先去问问老爷爷,不问的话,怎么知道他不愿意教你呢。”肖城欣喜的问道;“真的吗?” 顾航认真的回道:“我不知道老爷爷会不会教你,不过咱们总要努力一下的,对吧?” 肖城的连忙点着头,拉着顾航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不时催促几句,孩子好久没表现出对什么事这么热心过了,只是等他们到了刚才卖画得地方,两人都傻眼了,卖画得老人已经不见了。 肖城满脸都是失望,甚至连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顾航见了,说道:“你别担心,那老爷爷明天肯定会摆摊,我明天再来找。” 听了顾航的知,肖城这才有了精神,他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顾航点着头;“真的。” 回到家之后,肖城还是念念不忘找老人学画的事,肖长山自然是满心的同意,毕竟这是孩子自己的心愿,只要他们能满足的,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他完成。不过因为肖城不愿意配合心理治疗的情况,肖长山和顾航两人还是十分发愁,他们跟周元汉联系了一下,周元汉也表示现在不能操之过及,免得最后适得其反。 而顾航答应帮肖城去老人,第二天送了肖城到幼儿园去,就到昨天遇到老人的地方去找,不过一上午也没有等到他,最后还到附近去找了几圈,自然也没找到,没有打听到关于老人的消息,肖城十分失望,顾航很不忍心,一连又去了两天,仍然没有等来老人,就在他已经决定放弃时,准备找别的国画老师来教肖城时,卖画得老人来了。 顾航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今天回去又面对肖城失望的眼神,他说道:“老人家,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三天了。” 那老人听说顾航等了他三天,说道:“前几天我生病了,没来出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航说:“就我家那孩子,想跟着你一起学国画,不知道你肯不肯教?” 老人对肖城还是比较有印象的,那天小家伙一动不动得看着他摊子上的画,甚至为了帮他去捡画,还跑到马路上去了。顾航见老人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急忙说道:“老人家,不会让你白教的,你就收下我们家孩子吧,孩子很听话,又好学,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老人笑了一下,说道:“我倒不是不愿意教,只是我这全部是自学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教你家孩子。” 顾航哪还管这个啊,他听老人的意思是有戏,便点着头说道:“能教,肯定能教!”老人又说;“那你看这样吧,每个星期天下午,学半天成吗?”顾航哪会不愿意,他又看着老人,问道:“那学费给多少呢?” 老人笑着说;“就当是陪孩子玩了,不收你的学费,不过学画画得东西你们自己准备吧。” 跟人学东西,哪有不交学费的呀,顾航说了好久,这才说定按每次三十块钱来收,这相对外面那些美术室来说,简直像白送的。顾航又找老人要了地址和电话,因为急着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肖城,他也没多耽误,急急忙忙就回去了。 ☆、第 91 章 老人愿意教肖城学画画,顾航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还没到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他就跑到幼儿园去接肖城,就是为了让孩子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 这个时候,幼儿园的孩子们刚刚午休起来,正在跟老师一起学唱歌,小林老师见顾航今天来得这么早,刚开始还以为他家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看顾航喜气洋洋的,便笑着问道:“城城叔叔今天心情好像挺不错的,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顾航笑了笑,没说话,他挠了挠头,憨笑两声对小林老师说;“今天确实来得比较早,有好消息要告诉城城。”小林老师也没在意,对着里面的肖城喊道:“城城,叔叔来接你回家哦。” 肖城午休起来,人还缓过神来,他伸长脖子见航叔叔站在门口,心里也挺奇怪的,平时一般都是吃完点心他航叔叔才来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过能早些回家,肖城倒很乐意,他把自己的小书包收拾好,出来后问顾航;“航叔叔,今天怎么这么早。” 顾航接过他手里的小书包,笑眯眯的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因为这几天没有卖画老人的消息,肖城一直闷闷不乐的,现在听他航叔叔说有好消息,眼神忍不住亮了一下,不过因为怕失望,他想了一下,这才眼巴巴的看着顾航,小声的问道:“什么好消息呀?” 顾航一把抱起他,认真的说道:“我找到那个卖画得老爷爷了,他同意教你学画画啦。” 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肖城都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他搂住顾航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两口,说道:“航叔叔,这是真的吗?老爷爷真的愿意教我学画画吗?” 顾航点点头,看着他说道:“老爷爷同意后,我连家都没回,直接来接你,就是为了让你第一个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肖城脸上红扑扑的,抱着顾航,认真的说道:“航叔叔,你真好!” 看着孩子露出满足的笑容,顾航觉得这几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又说;“趁着现在有空,咱们去买点画纸跟毛笔吧。” 倒是孩子挺懂事的,他歪着头想了想,对顾航说道:“咱们不知道要买什么样的纸跟笔,到时候先到爷爷家去问问他再卖吧,免得买错了浪费钱!” 顾航忍不住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打趣;“咱们家城城还真会划算,跟个小管家似的。”肖城害羞得把头埋到顾航的怀里去了。 回到家,两个人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肖长山了,肖长山也挺高兴的,他对顾航说;“那老头厚道,不过咱们不能不懂事,下回去的时候买点水果啥的去吧。” 顾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还能不知道?” 肖长山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顾航的头,他现在就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挺好,虽说肖城恢复得挺慢,不过孩子跟大人都没有放弃,孩子也挺积极的学着跟人交流,这不,拜师学画画不就是挺好的一种方法么。 这些日子店里的生意也挺不错的,只可惜平时没有休息的时候,能陪肖城的时间也很有限,之前还能给孩子做做饭,现在每天忙着餐馆里的事,家里做饭的事又交给了顾航,不过晚上回家,肖长山只要有空,就会给肖城辅导作业,肖城知道他二叔很忙,也很体贴他二叔,有时候到餐馆去玩,遇到他二叔忙,还会帮忙递个盘子什么的。 顾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休息天,顾航买了点水果,带着孩子一起到了老头家,那老头姓杨,原本是学校里的退职教工,住在一片老式的小区里,老伴儿前几年死了,儿女也在外地工作,他们到他家地,杨老头儿刚吃完中饭。 开门时,他看到来的是顾航他们,微笑着说:“你们来得挺早。” 他把顾航他们引进家里,直接就进了里面的书房,书房里有一张很大的书案,上面收拾得很整洁,只摆放着一个笔架和一只虎头镇纸,屋里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字画,旁边有两个大立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书,另外还有画画的工具,小碗碟,颜料,画纸都单独放在小格子里面,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老头。 顾航其实还是挺不好意思来打搅人家的,不过老头儿挺和蔼的,从他们进了家门后,就端了水果上来,还给上了两杯茶,茶杯是那种乳白色的瓷器,上面点缀着一支红梅,喝上一口,满嘴的清香,顾航吃不出是什么茶,不过能感觉到老头儿生活其实过得挺精致的。 肖城捧着一只一模一样的茶杯,里面装的也是茶水,小家伙喝一口茶,还眯着眼睛回味似的,看起来挺搞笑的。 杨老头微微一笑,说道:“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顾航很难为情,他说;“杨老师,瞧你这话说的,孩子是来跟你学画画的,有啥学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说就是了。” 杨老师点了点头,又转头望着肖城;“你以前学过画画没有?” 肖城扭头望着顾航,顾航便代他回答;“没有专门学画画,就是幼儿里的老师教过,不过孩子以前的画在市少儿美术比赛里拿过奖。” 杨老头听了,对肖城笑着说;“那真是挺不错的,比我那时候强,我那时候除了会画几何图以外,还从来没画过画呢。” 老头儿的夸奖让肖城有些羞赧,不过也让他放松了不少,他对着杨老头儿微微一笑,杨老头儿便叫他过来,先叫他认清画画的工具,又教他分清生宣和熟宣,老头儿教得很仔细,有的地方怕肖城永清,还帮他记了下来。 教完画笔工具,老头儿又教他怎样调色,学调色的时候,肖城看起来很愉快,整个眉眼都向上飞扬,老头儿也不嫌他沉默,他听他的,他说他的,一时,两人相处得倒很融洽。 顾航也十分高兴,孩子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虽说他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是一言不发,不过能看出来,他很喜欢杨老头儿。 在老头儿家学了一下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航他们该告辞了,杨老头儿亲自把他们送出去,顾航真心的说道:“杨老师,真的很感谢你愿意收下城城。” 通过一下午跟肖城的相处,他已经很喜欢肖城了,现在的学美术的孩子很多,不过没几个重视国画,因此能培养肖城喜欢国画,杨老头其实也挺高兴的,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要孩子愿意学,我就愿意教。” 走的时候,杨老头儿给了顾航一张单子,上面列得都是要买的画画工具,趁着现在还有时间,顾航带着肖城一起去买,对于自己以后要用的东西,肖城挑起来格外认真,还知道货比三家,好不容易东西全部买完,都已经到了傍晚。 回到小餐馆时,请来的大学生帮工小苏正在帮忙上菜,他见到顾航和肖城回来,打了一声招呼,又匆匆忙忙的进去忙活了。 顾航牵着肖城到了后厨,里面热火朝天的,几个排烟机呼呼直响,肖长山满头的大汗,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不过已经半湿了,他见他们回来了,扭头说了一句;“回来了,学得怎么样了?” 肖城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他提着袋了,把今天买的东西拿给肖长山看;“二叔,你看,这是我们买的东西。” 肖长山凑过来看了一眼,拍拍他的脑袋,说道:“行了,厨房里热,你俩出去吧。” 顾航牵着肖城出去了,院子里堆积得还有没洗的碗筷,顾航让肖城乖乖坐在旁边,自己戴上袖套,也开始干活了。 照例是忙到很晚,一直到没有客人了,他们才能吃上晚饭,小苏因为还要赶着回学校,打包了一些吃的就先回去了,餐馆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因为太晚了,肖城都有些困了,吃饭的时候,眯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肖长山看了很心疼,他说;“以后晚上你就带着城城先回去,别陪着我等了,又不是小孩子,店里有小苏帮忙呢。” 顾航其实也挺心疼孩子,只是他更心疼肖长山,肖长山见他不做声,便又说;“孩子这么小,不能让他陪着咱们一起熬,等他以后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顾航说;“再说吧。” 肖长山也就提这话,吃完饭,两人检查好店里,又锁上门,便一起回家了,这个时候肖城已经睡着了,顾航背着他,跟肖长山一前一后,走一段路,肖长山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顾航,顾航跟他眼神对视,眼睛里一片柔和,肖长山对着他招招手;“走快点。” 顾航几步走上前,跟肖长山一起并肩而行。 ☆、第 92 章 一转眼,肖城跟着杨老头儿已经学了有一段时间的画了,孩子每天都期盼着周日的到来,俨然杨老头是他除肖长山和顾航第三重要的人了,肖长山和顾航看在眼里,也挺高兴的,这简直是一种巨大的进步了。 过完暑假,肖城就要上小学了,幼儿园这边还给孩子们组织了一场毕业典礼,幼儿园还挺郑重的给家长们发了请柬,顾航自然收到了,只是很可惜,肖长山要顾着餐馆里的生意,不能去参加。家里三个人都挺失望的,尤其是肖城,他还要表演节目呢,自从听说他二叔不能来参加,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的日子了,肖城早已经睡下了,顾航在家里翻箱倒柜找衣服,肖长山本来躺在床上翻看幼儿园发的请柬,见了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就是一个典礼吗,你还翻出了西装,这么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 顾航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别人家长都穿戴整齐的,就你一件文化衫,一双托鞋,好意思过去么!”再说了,他这件西装自从从原单位离职后,就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穿。 衣服拿出来后,顾航就挂在架子上,顺便还回头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去,小家伙都生气了。” 肖长山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顾航又说道:“孩子可眼巴巴的期待着呢。” 肖长山又瞅了他一眼,毯子往头上一蒙,睡觉去了。 第二天,吃完中饭,顾航换好衣服就该往幼儿园去了,毕业典礼是在下午举行,里面的肖长山忙完后,出来看他一身黑西装,取笑道:“别典礼没结束,你自己倒是先中暑了,也不看看今天是啥温度。” 顾航没理会他,他就想着好不容易这么正式的出席孩子的毕业典礼,怎么也不能穿得太随便了。肖长山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么,他嗤笑了一声,说道:“你穿得这一身黑不要紧,关键是人家家长看到城城小朋友的叔叔穿得这么奇怪,还不得笑话城城么!” 这句话倒是叫顾航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该穿啥。”他体面一些的衣服,也就剩这套西装了。 肖长山横了他一眼,从屋里拿出他一条他平时穿得牛仔裤,说道:“换上!”顾航不满了,他说;“这么重要的场合,穿得这么随便,合适么?”肖长山瞪着他;“叫你换上你就换上!” 顾航只得接过牛仔裤,又重新换了,肖长山又把他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领带也解开了,就叫顾航穿了一件白衬衫,再把他的袖子挽到手肘处,还左右看了看,说道:“插帅气的。” 确实,顾航一身白衬衫,配上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挺帅的,再加上今年往个子还往上窜了些,也不像当兵时那么黑了,仔细一看,跟肖城眉眼倒越长越像了,他跟肖城两人走在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父子俩呢。 肖长山把顾航拾掇得干干净净的,自己也挺满意,他拍了拍顾航的肩,满意的说道:“挺好,这么走出去,绝对给咱家城城加分。” 顾航看了站在他对面的肖长山一眼,心里不知怎么就微微一滞,自从开了餐馆后,肖长山永远一身文化衫,头发也剃成寸板头,因为长时间站立,以前的伤腿都有些变形了。 肖长山看着他,弹了一下他额头,问道:“想啥呢!” 顾航说;“你真的不去?”肖长山笑了一声,拍着他的头,说道:“快去吧!”顾航心里叹了一口气,对肖长山说;“那我就先去了。” 到了肖城的幼儿园时,还没到典礼开始的时间,不过已经来了不少的家长,果然每个人都穿得挺正式的,大多数来得都是妈妈,偶尔也有爸爸妈妈一起来的,不过不多,但是像顾航一个大男人过来参加孩子的典礼的,就他一个人了。 幼儿园临时搭了一个会场,上面还有舞台,下面是观众席,一切看起来都像模像样的。顾航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来,旁边是一群中年妇女,幼儿园各位家长对彼此的情况都或多或少有所了解,有人知道顾航只是肖城的一位叔叔,便好奇的问道:“孩子毕业典礼这么大的事,孩子爸妈也不来吗?” 现在许青梅这个名字,家里已经没人提起来了。顾航微微笑了一下,对那妈妈说;“现在孩子跟着我们一起生活,所以就是我们过来的。” 那位妈妈了然的点点头,又歪过身子去跟别的妈妈讲话去了,顾航其实不大习惯坐在一群妇女中间,于是,他悄悄起身,绕到后面的教室里去,此时教室里一片忙乱,老师们忙着给孩子们穿衣服,化妆,顾航注意到肖城也在里面,今天毕业的汇报演出孩子们要演一出儿童音乐剧,肖城扮演一棵大树,没有一句台词,这会儿他已经化好妆穿好了衣服,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等着老师的指挥。 不一会儿,有眼尖的小朋友看到窗外的顾航,扭过头来冲着肖城喊道:“城城,你叔叔来看你了。” 城城听后,伸长脖子往外看,不过估计是身上的衣服太重,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好不容易等他站起来,看到窗外的顾航,兴奋的直冲着他挥挥手。顾航也冲着他挥挥手,比着口型说;“加油!” 肖城对着顾航伸了一下大拇指,随后顾航被幼儿园的老师请到前面去了。 不一时,突然小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接着幕布被拉开,城城班上的小林老师就是主持人,她上台前先环视了大家一眼,下面的观众席都安静下来了,接着,她说道:“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孩子们的毕业典礼,这一次的典礼,是每位孩子一生当中只有一次的,大家能陪着孩子们一起度过,我们校方非常感谢!” 说完之后,台下一片掌声,随后小林老师请出了幼儿园的园长上来致辞,在园长致辞时,顾航突然感觉到旁边有声响,他扭头一看,惊讶了一下,原来是肖长山过来了,他头上满是汗珠,一看就是赶得很急。 肖长山在顾航旁边坐下后,顾航悄声问道:“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肖长山双眼直视前方,嘴里却小声说;“下午没生意,店里有小苏看着呢,要是遇到客人点餐,让他先顶着!” 他能赶过来,顾航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不过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总算是没让城城白期待一场。” 肖长山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说道:“看台上!” 幼儿园长致辞完毕后,就该小朋友们上场了,这大概是各位家长们最期待的,小朋友们刚拿场,下面照像声不断,而小朋友们呢,登场后看到下面坐得爸爸妈妈们,刚开始还乱了一下,后来在老师的引导下,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顾航自然也拿出他那旧手机对着肖城猛拍,肖长山看不过去了,他看了一眼台上肖城,说道:“脸上都抹成那样,你拍了能认得出是咱家孩子吗?” 顾航没搭理他,继续拍着,还冲着肖城挥挥手,肖城看过来,还看到坐在旁边的肖长山,也是先惊讶了一下,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肖长山乐了,说道:“他脸上涂得一片绿,偏偏就露出他的一口小白牙,看起来还挺好玩的。” 孩子们站定好各自的位置后,开始表演了,扮演动物的小朋友们上场后,先唱了一首儿歌,肖城没有台词,只用时不时的动一动脑袋,小朋友们表演得很有童趣,甚至还有个小孩子提醒另外一个孩子台词,声音还不小,惹得台下的家长们一阵欢笑。 音乐剧很快表演完了,其实家长们都没怎么留意内容,都关注小孩子去了呢,表演完毕后,幕布缓缓被拉上,有的家长还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等幕布再拉开时,台上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退场,又该主持人上场了,主持人看着台下的家长们,微笑着问道:“孩子们表演得好不好?” 这话刚落,自然引得一阵热情的掌声,随后,有两个老师拉着所有的小朋友们上台谢幕,家长们的掌声更热烈了。 之后便是老师们上台向家长们展示孩子们这两年在幼儿园的学习成果,有孩子们第一次的作业,有孩子们做的手工,有孩子们玩乐的照片,展示时,有几位家长已经掉眼泪了,连顾航都忍不住有些眼角发红。 肖长山心里虽然也挺感慨的,不过他看着顾航眼角发红,用手肘碰了碰他,说道:“你差不得行了啊!”顾航正感动呢,被他打断后,瞪了他一眼,等他再回头时,老师们已经安排孩子们上台拍合照了。 毕业照拍完,典礼就算是结束了,肖长山和顾航从老师手中接回肖城,肖城很兴奋,冲着肖长山扑过来,笑着问道:“二叔,,你怎么来了。”肖长山哼了一声,捏了两下他的鼻子。 看得出来,肖长山这次来意外出现令肖城很开心,出了教室后,就一路缠着他,连平时最喜欢的航叔叔都丢到一边了,顾航看了挺失落的,后来还是孩子发现顾航不高兴,这才冲着他伸出手,说道:“我要牵着航叔叔的手。” 顾航心里这才稍微有点平衡了,他伸手牵住肖城,肖城又扭头,对肖长山说;“我也要牵着二叔的手。”肖长山没拗过他,到底还是牵住他,一家三口手牵手出了幼儿园。 ☆、青春纪事(三) 镇一中第一次月考不久后,学校就通知要开秋季运动会了,都是青春期的男生,正好借着运动会可以发泄一下旺盛的精力。 肖长山做为班上的运动健将,自然是承担着班上的重任,刚刚下课,体育委员就跑过来,说道:“肖长山,你要报什么项目啊。” 肖长山接过单子,名单上大部分的项目都已经报了,热跑的短跑和接力赛更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报满,只剩长跑还没人报,这算是冷门的几项,每年体育委员都要为那几个名额发愁,肖长山想了一下,直接说道:“就报一个八百米长跑和跳高吧。” 体育委员苦着脸,说道:“长跑一千五也没人报,要不然你都报上吧。” 旁边跟肖长山玩的好的陈松听了挺气不忿的,他说道:“肖长山都已经报了八百米,一千五的你自己咋不上。” 体育委员这次是直接垮下脸了,个人所报的比赛项目不得超过四项,体育委员都已经报了短跑五十米,短跑一百米,还有掷铅球跟跳远了,他对肖长山说;“我这不是已经快超标了么,现在正是为班级争光的时候,咱就别分得这么清成么!我听说,别的班全部已经报满了呢!” 陈松心里挺不屑,这人自己全报些简单的项目,老想着叫别人去出力,真不知道这体育委员是怎么选上的。 不过肖长山倒是没想这么多,他不报一千五米百的原因是因为他自认为耐力不够,就算报上了,也出不了好成绩,这才只报了自己的强项。 可是体育委员却不是这心思,他现在就巴望着能把几个项目全都报满,他好完成任务,他说;“这不是重在参与么,一千五百米的项目我问了一圈,都没人报呢!也不求你拿名次,你上场就行。” 平时肖长山也算是挺好相处的人,听了体育委员这话,想着自己到时尽力就行,于是就报上了一千五的长跑,体育委员完成任务了,对着肖长山喜笑颜开的说;“肖长山,你可真行,到时我叫文艺委员组织咱全班女生给你去加油!” 运动会安排在两周后,这几天,只要是课余时间,就能看到在操场上锻炼的学生,肖长山因为报了两项长跑,也时不时的绕着操场上去跑几圈,这天,他刚跑完,就看到隔壁班的顾航过来了。 说起这顾航,肖长山其实打心眼里挺看不上的,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跟他说上几句话,动不动就脸红,要不是上学期跟二中的人打架,阴差阳错把他牵扯进来,肖长山根本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后来遇到他被二中的人拦住擂肥,无意中帮了他一把,自此,这家伙就三不五时的在肖长山眼前晃悠! 顾航慢腾腾的走过来,看了肖长山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肖长山,听说你报了一千五百米长跑!” 肖长山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顾航听了,一双眉毛微微皱起来,不知为什么,肖长山见了,就想伸手戳他两下,顾航问道:“跑一千五,你行吗?” 肖长山差点被气乐了,有这么问话的么?他说:“我不行,你行么,你要行,你也报呗!” 就算顾航再后知后觉,也知道肖长山生气了,他涨红着脸,嘴里嗫嚅几下,想跟肖长山道歉,不过这时,肖长山已经走了,他只得眼巴巴的望着肖长山远去的身影。 以后几天,顾航见了肖长山,都会露出那副期期艾艾的表情,肖长山心里觉得有点膈应,他本来就觉得没啥,不过顾航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他怎么着了呢! 而顾航呢,他也觉得自己挺笨的,肖长山,那得是多要强的人啊,当着人家的面问行不行,这不是看不起人么!他好不容易能跟肖长山说上话,现在因为自己嘴笨,肖长山不搭理他了,顾航都快被自己气死了。 他有好几次想去跟肖长山说对不起,不过肖长山连眼神都不往他身上看一下,顾航就觉得自己没勇气上前了。 后来,他想起肖长山说的‘你要行,你也报’,于是一咬牙,跑去找了班上的体育委员,体育委员听到顾航要报一千五百米长跑,惊讶得连问了好几遍,顾航在他们班几乎就算是个透明的,学习成绩不好不坏,为人也中规中矩的,这次运动会,他啥项目也没报,啦啦队的活儿女生全包了,因此班上给他安排的是后勤工作,这会儿他突然说要报男子一千五,体育委员还以为他是受刺激了,本来这项目他们班没一个人报,他们都打算直接弃权的。 哪知顾航在体育委员跟他确认的时候,还一脸坚定的说道:“你就把我报上吧,我一定要参加!” 体育委员是不知道顾航为什么突然要参加一千五百米的长跑,不过有人能报这个项目,总归对他没坏处,于是他说道:“行,你要是想参加,我就把你报上!” 自从顾航报了一千五百米长跑比赛后,他连着几天没去找肖长山,每天早晨会比平时早起半个小时,不是为了提前到学校里来练习,而肖长山一连几天没见着他,心里还觉得挺奇怪的,这天,放学时,他们一群男生出了校门,肖长山突然停下来,回头往后面看了看。 安小浩问道:“你看啥呢?” 肖长山摇了摇头,没作声,自从上次顾航差点被打了之后,肖长山就叫他放学跟着他们一起走,不过顾航毕竟跟他们这帮人说不上几句话,突然插了一个他进来,肖长山他们那群兄弟都觉得挺不自在的,顾航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就没跟在他们身后二三十米的位置,就像一条尾巴似的,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 肖长山想了一下,问道:“顾航呢,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他?” 这群人这才发觉是连着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安小浩笑了一下,把手搭在肖长山的肩上,说道:“你绝对想不到,这小子报了一千五百米长跑,估计是在练习呢。” 肖长山愣了一下,就他那小身板,一千五百米,能跑得下来吗? 听说他报了一千五百米,这群人都有些惊讶,陈松撇了安小浩一眼,说道:“你们班没人么,竟然会把他派上,干脆直接弃权算了!” 安小浩打了陈松两拳,笑着说道:“我们班都是拼学习成绩的,对运动项目不屑一顾!” 陈松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对着他翻了两个白眼,哼道:“拼学习成绩?跟你有个半毛钱的关系!” 他们这群人,都是不搞学校的,安小浩被取笑了也不恼,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很快闹成一团,倒是肖长山,自从听说顾航报了一千五百米后,一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肖长山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他在公路上等了一会儿,薄雾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跑过来,正是初秋的早晨,天气微微带着些凉意,不过顾航的额头上已经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突然看到肖长山等在那儿,还吃了一惊,脚步停了下来,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那儿。 两个人视线相望,突然,顾航痛叫一声,坐到地上抱着腿,整张脸都痛得有些发白了,原来,他是因为突然停下来,脚抽筋了。 肖长山眉头一皱,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帮他掰直腿,说道:“腿崩直了,用劲!” 顾航听他的话,崩直腿,又被肖长山帮他按压了几下,这才觉得疼痛感稍微退去,肖长山又说;“快起来运动运动!” 顾航站了起来,踢踢腿,伸伸腰,待做得差不多后,慢慢停了下来,就站在肖长山面前,等着他问话。 肖长山看着他额前被打湿的刘海,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突然,他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听说你报了一千五百米,你行吗?” 像肖长山这种自尊心强的人,听了这话,多半是觉得被看不起,不过顾航不同,他就认为这是关心的话,心里只有暖呼呼的,再说肖长山愿意跟他说话,他这会儿哪还顾得上想别的,此时就只剩下心花怒放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6节 肖长山见他不说话,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跑不下来就别硬扛了。” 顾航眼睛更亮了,他说;“你不用担心,我能跑得下来,我现在一千五百米练得可好了!” 肖长山见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心想,谁担心你个二货了,随你去,看到时跑不死你! 肖长山看了顾航一眼,转身往学校的方向小跑去,肖长山见了,嘴里喊道:“哎,长山,你等等我。” 他边喊边朝肖长山追去,不过肖长山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 ☆、青春纪事(四) 又过了几天,就到了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的时候了,不用上课,全校的师生都喜气洋洋的,还没吃早饭,各班就已经把桌椅板凳搬到操场上去占位置,每个班还发一面小旗子,上面写着几年几班。 吃完早饭,八点钟刚过,校长在主席台上简短讲了几句话,接下来,就该准备入场仪式了,肖长山他们是初三的,入场排在最后面,因此这会儿还没轮到他们,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讲着小话,突然,斥责声从后面响起,四周的学生们都好奇的往声音来处张望。 原来,是肖长山他们隔壁班的班主任在训话,一旁的肖长山本来没在意,不过他无意的一瞥,发现被训的人竟然是顾航,四周的学生都穿着校服,就他穿着自己平时的衣服,他本来就个性腼腆此时被班主任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显出一幅局促不安的感觉。 肖长山挺好奇的,这人一向安安份份的,怎么这会儿被他老班训得狗血喷头的。 显然他们班班主任被气得不轻,他指着顾航骂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今天要穿校服,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马上要入场了,你还走个屁呀!” 顾航还是畏畏缩缩的,他看了他们班主任一眼,小声说道:“对不起老师,今天起床才发现我外婆已经把我校服给洗了。” 班主任瞪着他,说道:“对不起有个屁用,今天这入场仪式你不用参加了。” 顾航一听,脸色都僵住了,周围几个同学也一脸的失望,原来他们班的人数正好是八乘八的队列,如果把顾航去掉,队伍自然就缺了一角,老师肯定不会让缺了一角的队伍走入场仪式,那么也就相当于有七个人跟着顾航一起不能走入场仪式。 人家练了这么多天,因为你顾航没穿校服跟着一起不能走入场仪式,当然不乐意了,此时他们班抱怨声四起,连体育委员都跟着一起怪他,顾航羞愧得头都恨不得快埋进土里。 肖长山站在不远处,见这么多人指责顾航,心里突然不爽了,他喊了一声;“董元。” 董元就是顾航他们班体育委员,他听到肖长山喊他,连忙颠颠的跑过来,董元问道:“肖长山,你叫我啥事?”本来正在被大家数落的顾航听到肖长山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下,脸涨得更红了。 当顾航看过来的时候,肖长山也正好在看他,两人视线相对,最终还是顾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了。 肖长山收回目光,看着董元说;“多大点事,一二年级的入场仪式先走,你去找谁借一件校服外套,等走完了再还过去就是了。” 董元点着头,笑着说;“哎,还是你有主意!” 肖长山摆了摆手,打发他先去借校服去了。其实往年走入场仪式也有人忘穿校服,一般都是互相借借走个过场就是,只是这会儿大家看到一个老实人,仿佛不跟着一起欺负一下就吃了亏似的。” 很快的,董元借了一件校服外套过来,顾航终于可以跟着大家一起走入场仪式了,他知道是肖长山帮他解决的,感激得看了他两眼,肖长山见了,鼻子里哼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走入场仪式了。 等走完入场仪式后,学校又组织起来,由校长讲话,接着还由几个裁判代表和运动员代表上台跟着宣誓,大意就是公平公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 诸如此类的做完之后,随着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比赛也就渐渐拉开序幕,上午的都是短跑类的比赛,没有肖长山的项目,所以肖长山也就领着一群玩得好的哥们儿做观众去了,而顾航,因为早上出得纰漏,被班上的人指使着当苦力,一会儿扛水过来,一会儿去陪参赛的同学做伸展运动,一会儿被拉去做临时拉拉队员。 到了下午,就有肖长山的项目了,当跳高比赛念到肖长山的名字时,顾航正在帮忙自己班上写稿子,他下意识的往跳高场去看了一眼,接着趁大家没注意,悄悄往跳高场地去了。 跳高其实不算是什么热门的比赛,不过因为参赛的都是学校里几个比较出名的人物,因此四周也围了好些人,当顾航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时,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肖长山吸引住了。 肖长山穿着学校的蓝色校裤,上身是一件短袖,正在跟旁边一同要比赛的人在说笑,接下来的时间,顾航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肖长山的身上,他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举手投足之间自信的表情,当他往上跳跃的时候,仿佛顾航的心也跟着一起飞起来了。 顾航的心思完全只放在肖长山身上,所以当裁判念出第一是肖长山时,他一点也没有惊讶,仿佛这是应该的。 肖长山比赛跳高之后,刚休息了一刻钟,就该他上场参加八百米了,顾航自然是跟着他一起又往跑道上去了,裁判的哨声响起时,顾航一直在内场跟着一圈一圈的跑,其实各班安排了很多陪跑的,所以顾航夹杂在这些人当中,一点也不会显眼,甚至还遇到他同班的,看到他时好奇的问道:“不是没安排你陪跑么。” 顾航抿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抬头往前,视线里只有一个身影。 跑八百米时,肖长山一直不紧不慢的,刚开始还能跟旁边的人讲话,到最后大半圈时,肖长山突然加速,此时赛场上你追我赶,气氛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顾航也跟着纠起心来,当他看到他们班体育委员在最后一刻跟肖长山争夺第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肖长山加油…… 最终,肖长山超过董远几米,拿下了八百米的第一,他们班的男生已经一拥而上,跟肖长山抱在一起,主席台上他们班的贺词也透过高音喇叭传来,顾航从刚才起一直在陪跑,这会儿早累瘫躺倒在地。 顾航歇了很久,最后当他准备爬起来时,突然有一张脸出现在他的正上方,顾航吞了吞口水,是肖长山! 正逆着光,顾航看不清他的表情,肖长山双手插在口袋里,弯腰看着躺在草坪上的人,开口问道:“刚才跳高和跑八百米时,你一直在看我对不对?” 顾航动了动嘴唇,有一种心事被发现的羞赧,肖长山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想否认,便说;“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说完,转身走了,不过能看出他心情似乎挺不错,一路都在哼着歌。 顾航看着他的背景,有些发呆。 男生一千五百米是运动会上最受关注的项目,即使报得人不多,不过因为是长跑,且是运动会上最后的一场项目,所以将要比赛时,四周已经围了很多人。 比赛之前,参赛的学生都在做热身运动,顾航不时看肖长山几眼,这会儿他正在被一群哥们儿又是捶背又是揉肩的,女生们不时还对着他嚎上几嗓子,顾航就可怜多了,都要长跑了,也就体育委员们上来鼓励了两句。 开始比赛了,哨声一响,有像箭一般冲出去的,也有像肖长山和顾航这样暂时保存体力的,随着周围的呐喊声,在顾航的眼里,整个跑道上似乎只剩下他跟肖长山了。 一圈,两圈,三圈……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肖长山的弱点显露出来,不过相对于有的已经中途放弃的人,他已经算是好的了,他一跳小跑绕着圈子,到最后两圈时,大家发现顾航得不一样了,虽然他脸上也是一片潮红,不过他状态很好,自始至终都保持均速,就算偶尔有人超过他,不过几十米,又会被甩开。 顾航班上的同学也发现了,有人喊道;“说不定顾航能拿冠军!” 大家都没想到平时毫不起眼的人能有这样的耐力,四周的人都开始为顾航大声喊着加油,肖长山也看到了,他撇了撇嘴,心道;这家伙,原来还不错嘛。 只是他分了心,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跑道上都是石子铺的,当下,肖长山膝盖上就磕破血了,连手上也刮掉了一层皮,陈松他们几个在旁边急了,说道:“长山,你要紧不,要不弃赛算了。” 肖长山动了动手脚,发现没伤到筋骨,撇嘴说道:“中途放弃,这是我的风格么!” 他不愿意弃赛,大家也没办法,只得跟着他一起陪跑了,而他摔倒的情况顾航自然也看到了,顾航心里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等到肖长山追上来时,已经有好几个人越过他了,顾航班上的人急了,冲着他喊道:“顾航,加油啊,都有人超过你半圈了。” 顾航充耳不闻,等跟肖长山并排时,他问了一句;“肖长山,你怎么样了,伤得要不要紧?” 肖长山目不斜视,说道:“别说话,保存体力。” 顾航不停的看他,他见肖长山脸上都是汗,脖子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这会儿心思已经完全无法放到比赛上去了,跑了小半圈,肖长山发现顾航似乎是在陪他跑,不爽的喘着粗气说道:“你跑你的,管我干啥?” 顾航说:“我陪你!” 肖长山怒了,骂道:“陪个屁,你这样有意思么,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顾航可不管有意思没意思,这个时候他的执拗劲犯上了,就算他们班上的人已经捶胸顿足了,他也不愿意丢下他一个人先跑,肖长都快被他气死了,到最后几乎看着膝盖上的血直往下流,看着很有些吓人,顾航不管了,直接伸手过去,扶住他的腰,肖长山瞪了他一眼,一挥手甩开他,顾航又伸手,肖长山再次甩开,两个人这么一来一去的,周围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再推下去,就有些矫情了,肖长山又暗暗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由他扶着,而这时候,早已经有人率先冲到终点了。 肖长山和顾航他们是最后到达终点的,两个班的男生们都上前扶住他们,他俩被分开后,肖长山班上早有人拿纱布药水来了,顾航心里还惦记着他,他想过去看看,不过肖长山身边围了很多人。 仿佛是心有感应似的,肖长山突然站起来,扭头望着顾航,他什么话也没说,可是顾航这时候,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他觉得心里有一股热流流过,浑身暖洋洋的,他看着肖长山的眼睛,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里会提到肖城还有他们以后的生活,没想到要完结了,炸出来这么多人,谢谢大家的支持,过几天会开新文,如果喜欢的话,请继续支持,鞠躬…… ☆、青春纪事(五) 高中后,顾航终于跟肖长山同班了,自从初三那年的运动会后,他们的关系还是那样不近不远,不过顾航有时候下课晚了,肖长山会特意在他后面跟着,顾航也知道他等着自己,他很很多次想上前去跟肖长山说话,不过每次看到肖长山那副酷酷的表情,最终还是却步了。 当顾航进班后,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肖长山,肖长山也看到他了,他对着顾航瞟了一眼,顾航看到其他座位都是不认识的人,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默默的走到肖长山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讲话,顾航一直在用眼角偷瞄肖长山,过了许久,他问道:“肖长山,你暑假过得好吗?” 肖长山懒洋洋的说;“还不是那样,跟往年一样!” 顾航又说道;“我刚才在大门口看到咱们分到一个班,心里可高兴了。” 肖长山手撑在下巴上,一声没吭,不过嘴角稍微往上扬了扬。顾航看到肖长山笑了,抿着嘴着一笑,又问:“我坐这儿可以吗” 肖长山横了他一眼,说道:“这儿又没写我的名字,你爱坐就坐!” 高中生活其实对于肖长山和顾航他们来说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该吃吃,该玩玩,不过他们高中在县城里,离九里镇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需要住校,他们班男生多,分寝室的时候,肖长山和顾航是两个不同的寝室,肖长山刚进了自己的寝室,就见安小浩急急忙忙跑进来,一张嘴就是;“长山,顾航被人打了。” 肖长山听了,立时把手上的东西往床上一甩,说道:“在哪儿呢” 安小浩说;“就在前面那个寝室。”其实安小浩跑过来也不是因为他跟顾航玩得有多好,主要是同一个学校里,这不是打脸么!” 因为顾航被打了,肖长山跟着安小浩往顾航寝室去了,这会儿走廊上已经围了好些人,肖长山他们进去时,只见有好几个人围着顾航,顾航站在中间,头发上都是灰,脸颊还有一片红肿。 肖长山见顾航被打了,不知为什么,心头火气顿起,他扫视了寝室里面围的几个人,冷声问道:“谁打的?” 都是从各县市来的新生,说不定还是各自学校里的刺头儿呢,刚进了新学校就急着立威,有一个个子挺高的人见肖长山想出头,哼了一声,嘴里说道:“我打的,怎么着了?” 肖长山瞥了他一眼,唇角往上一勾,突然,在谁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抬腿一脚狠狠踹向那高个男生,这一脚用的力气挺大,高个男生撞到铁架子床上,床‘吱啦’一声,被移开了位置。 谁也没想到肖长山会突然动手,等反映过来时,他们几个想反击,不过肖长山没给他们机会,安小浩已经喊来了他们原先一中的哥们,早趁着他们想动手时,就已经先按住了。 眼看场面要失探,这时有人还在外头喊道;“快去叫老师!”肖长山往外狠狠一瞪,说道:“谁敢去叫人试一试!” 那人不敢动了,因为他们人多,那高个子的满脸不忿,往地上‘呸’了一声,显然是挺不服气的。 肖长山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叫肖长山,有啥事冲我来,欺负老实人算啥本事。” 说完,他又横了顾航一眼,说道:“把你东西提我那屋里去。” 今天闹了这么一场,顾航再住这间寝室,就只能被人捏圆搓瘪了,因此在肖长山说这话后,他乖乖的提着自己的东西,跟着肖长山一起搬到他们屋里去了。 等老班听到消息找过来时,这里早结束了,问了一圈人,谁也没敢提打架的事,倒是在之后的学前教育时,反反复复强调了很长时间的学校纪律,也对肖长山他们这几个人格外注意。 而这边,肖长山领着顾航回了他们寝室后,有一个人正好在那边寝室有同乡,现在顾航搬地来了,他自然就乖乖提着东西搬出去了,肖长山把自己的行李甩到上铺,对顾航努努嘴,说道:“你铺床吧。” 顾航挠了挠自己鸡窝一般的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睡下铺吧。” 睡上铺爬上爬下挺不方面的,尤其是肖长山个子高,站在床上都要弯着腰,不过肖长山像是没听见似的,反倒嘴里哼哼唧唧的说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刚来就给我惹事。” 顾航听了他这话,心里喜滋滋的,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点委屈,说道:“我没惹事,我先来,占了下铺,他叫我换地方,我问了一句为什么,他突然就动手打人。” 肖长山被他气死了,顾航只要一说话,就会扯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肖长山看着顾航脸上的巴掌印,心情越发变得恶劣起来,顾航一抬头,看到肖长山冷冷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想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更加惹怒了肖长山,肖长山心想,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么孬种的人,别人打他一巴掌,他恨不得还能把另一张脸给送上去! 顾航看到肖长山越来越阴沉的脸,弱弱的喊了一句;“长山,你别生气了,我没事!” 肖长山气得快吐血了,他瞪了顾航一眼,转身出了寝室。 顾航看着肖长山离去的背影,失望的低下头,他坐了好一会儿,过了片刻,才打起精神把床铺好。这时,他看到肖长山的行李还没收拾,于是也帮着他把床铺好,还把他的漱口杯放到窗台摆好,等全都做得差不多后,已经差不多该到食堂里去吃饭了,他这才拿起自己的饭碗去了食堂。 去食堂的路上,有人认出了顾航,都对着顾航指指点点,顾航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脸上涨得通红,偏偏还有人在他身后小声嘀咕;“就是他,刚入学就跟人打架,估计是以前学校里的剌头儿。” 顾航假装不在意,低着头快速进了食堂,谁知他的晚饭还没有吃完,以前初中同班的安小浩就朝着他跑了过来,还对他说道:“顾航,原来你在这儿,害得我找了这么久。” 顾航看着他,以前安小浩他们很少跟他说话的,他好奇的问道:“安小浩,你找我什么事?” 安小浩说道:“不是我找你,是长山,他在寝室楼层的顶台上面等你。” 顾航听了,眼前一亮,他还以为肖长山生气了。他问安小浩;“他找我有事么,他吃饭了吗?” 安小浩说;“那我哪儿知道!” 顾航点点头,几口把自己的的饭吃完,他刚才在食堂里没看到肖长山,想给肖长山带饭,可是他没肖长山的饭盒,于是他把自己的饭盒洗干净,打了满满一碗饭菜,就往寝室楼层的顶台上跑去了。 顶台上面只有肖长山一个人,顾航到时,肖长山正在抽烟,他见顾航过来了,随手把烟掐灭了,顾航走了过去,把饭盒递给他,几乎是带了一点讨好的口气,他说道:“我给你带了饭菜,有你喜欢吃的排骨,你快吃吧。” 肖长山望了他一眼,他有点洁癖,真心不想用顾航的碗筷,不过看着这傻子满脸堆笑的表情,肖长山到底还是接了过来。而顾航见肖长山愿意吃他买的饭菜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又拿了一个罐头瓶子,说道:“这是我外婆做的腌鱼酱,配饭吃不错。” 肖长山嗯了一声,夹了一些鱼酱,埋头吃着顾航送过来的饭菜,别说,一动筷子才发现真饿了。 顾航看着他吃得香,开始说起来,他说;“我外婆腌了很多鱼酱,你觉得味儿怎么样?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回家再带过来。” 肖长山随意点了一下头,他这一点的回应已经够让顾航高兴了,顾航越发兴奋起来,他还说;“我外婆还会腌萝卜,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可惜现在不是吃腌萝卜的季节。”肖长山没跟他搭话,把一碗饭菜吃完之后,顾航接了饭盒过来,还问道:“你吃饱了吗?” 肖长山没说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来,递给顾航,说道:“把脸上的伤擦擦,要不然得肿好几天。” 顾航傻傻的接过药膏,心里都快感动死了,他接了过来,连忙点点头,肖长山看他又犯傻了,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两下,说道:“你呀,下次遇到跟人家起冲突,能退一步就退一步,这次是我在,要是下次我不在,不是要吃亏么!” 顾航眨巴着眼睛望着肖长山,说道:“好,我听你的话!” 肖长山又补了一句;“当然,也不能太懦弱了,要不然你越退让,别人越以为你好欺负,被人欺负了,就找我!” 顾航继续点头,肖长山看着他这副憨样儿,心里突然就想,他怎么觉得似乎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青春纪事(六) 临近放暑假,今天的天气热得比往年早,高考早已经结束,不过校园里紧张的气氛没有消散,因为肖长山他们高二年级的马上要升高三,况且快要临近期末考试,班上但是这都不包括肖长山,他每天的生活还是照旧,唯一烦躁的事大概就是天气热了,以后打球每天出一身汗比较麻烦。 吃完晚饭,肖长山跟一群好哥们在操场上打篮球,打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往场外张望,安小浩见了,跑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长山,你在找谁呢?” 肖长山摇了摇头,没吭声,平时顾航都会坐在场外看他们打球,今天从吃完饭后就没见他。另外一旁的陈松笑了笑,说道;“不用说,他肯定是在找顾航。” 安小浩转头看了一眼场外,说道:“还真是,平时每天都能看到他,今天突然不在,感觉还挺不习惯的。” 肖长山听了他的话,淡淡的横了他一眼,安小浩被看得莫名奇妙的,倒是陈松接着对肖长山说;“我之前看到他被老班叫到办公室去了。” 肖长山听了,心里越发奇怪,不过这时有人趁着他分心想抄走他手里的篮球,被肖长山侧身一让,给躲了过去,肖长山这才把顾航丢到脑后,专心打球。 一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之后,肖长山回了班里,还是没看到顾航,他问坐在旁边的人;“有没有看到顾航?”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到,肖长山这才觉得不对劲,这家伙每天的生活不知道有多规律,这时突然没来上晚自习,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这么一想,肖长山也没上晚自习,直接就往班主任办公室去了,他们班班主任姓赵,正在批作业,看到他来了,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肖长山问道:“赵老师,怎么没看到顾航?” 班主任说道:“他家里来电话,说是他外婆去世了,他刚才请假回去了。” 肖长山听了心里一愣,他倒是不时的听到顾航提起他外婆近年来身体越发差了,前不久他还见过那老人,七八十岁的高龄了,精神看着还不错,没想到突然就去世了,再想到顾航是被他外婆带大的,现在老人去世了,这对顾航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这么一想,肖长山突然对班主任说道:“老师,我想请假。”班主任放下手里的笔,狐疑的望着肖长山,说道:“你请假干啥?” 肖长山想了一想,说道:“顾航的生活费都在我手里,他手里连搭车回去的钱都没有,我去给他送钱,明天早上我一准儿赶回学校。” 这话肖长山倒是没说慌,确实顾航现在手里没一分钱,估计是接到信儿后,他整个人都懵了,啥也没想,直接就往家赶去了。班主任听后,还有些犹豫,肖长山这人吧,是学生里的领头人物,不过总体来说,他也不算是那种比较难搞的学生。这么一想,班主任就点了头,说道:“那行,不过你明天必须要赶过来上第一堂课。” 肖长山答应了一声,也没多耽误,先回了班上跟住在县上走读的同学借了自行车,接着就骑着自行车出了学校,他先到县上的车站去了一趟,没看到顾航,他又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找过去,一路上,他边骑车边四处张望,就怕跟顾航走岔了,骑了大约快半个小时,就在肖长山准备往回再找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声音,他连忙喊了一声:“顾航!” 那人影好像没听到似的,只顾埋着头往前走,肖长山又喊了一声,顾航这才停下来,还四处看了一下,这个时候,肖长山已经骑着自行车到了他旁边。 顾航红着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肖长山还有些不知所措,肖长山用衬衫的下摆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对顾航说;“你傻啊,手里一分钱没有,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顾航怔怔的看着肖长山,正是夏初,肖长山骑了这么久的自行车,满脸都是汗水,眉宇里还隐隐带了急色,过了好一会儿,肖长山抬头揉了揉他的头顶,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镇上去。” 顾航默默的坐到自行车后面去,肖长山扭着头,问了一句;“坐好了吗?”顾航轻轻点头;“嗯!” 肖长山又抬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突然深深了呼了一口气,躬着身子,埋头使劲蹬着自行车,傍晚时分,似火的金霞布满天边,有归鸟从头顶飞过,一阵风吹过,撩起肖长山白色的衣角。 县上离他们九里镇有些远,等肖长山他们回到镇上时,已经到了晚上七八点多钟,顾航外婆家就住在老街上,这会儿他家大门大打,屋里屋外挂着孝布,门口搭着帐篷,点着两盏大灯,不时有人进进去去,还能听到哭声,顾航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看着他家门口,连眼眶都红了。 肖长山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顾航的肩,沉声说道:“去吧。” 顾航点点头,往家里去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肖长山,路灯下,肖长山的影子被拖得很长,看着他,顾航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很多。 肖长山一直等到顾航进了家门,这才推着自行车回去了,他家离顾航外婆家不远,就隔着几条巷子,只是等他到家门口时,才想起他走得急,根本没带家里的大门钥匙,他大哥大嫂南下打工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肖长山看着大门上的锁将军,心里有些郁闷,最后他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再往上一跃,翻身上了自家墙头,然后再跳进院子里。 家里长时间没住人,已经积了一层薄灰,肖长山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这才翻箱倒柜找了一把面条出来,简单吃了晚饭,肖长山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今天骑了这么长时间的自行车,他身体累得不行,不过现在没一点睡意,他心想,顾航跟他外婆这么亲,现在他外婆去世了,他得多难受呀。 肖长山自言自语的说;“这家伙,一定会哭鼻子吧!” 这么一想,肖长山彻底睡不着了,他坐了起来,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过了半会儿,把毯子往头上一蒙,又躺回床上去。正当肖长山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他隐约听到外头有人敲门的声音,他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了,知道他回来的只有顾航,敲门的难不成是他? 肖长山想都没想,光着脚跑出去,喊了一声;“是谁?” 门外传来顾航的声音;“长山,是我。” 肖长山没有钥匙,他回屋里去搬了两张凳子,搭在墙边,先踩着凳子爬上墙头,站在外面的不是顾航还是谁。 顾航看到墙头上的肖长山,又看到门上挂的锁,心里便清楚了,肖长山递了一张凳子给他,说道:“爬上来。” 顾航搭着凳子,在肖长山的帮助之下,翻墙进了他家,进了屋里,肖长山见顾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啥话也没说,先去烧了水,又找了自己的旧衣服来,叫顾航洗了澡,顾航在院子里洗了澡,进了屋里时,肖长山已经把床重新铺上了,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说道:“今天就跟着我睡一宿,明天我还要赶回学校里去呢。” 顾航默默的点了点头,正在铺床的肖长山没听到回应,他转头一看,灯下的顾航穿着松垮垮的衬衫,他的发梢上还在往下滴水,脸上带着一点茫然,不知怎么的,肖长山突然觉得脑子一热,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对着顾航招招手,顾航在床沿边坐了下来。肖长山摸着他的头,说道:“睡吧,明天你家还有得忙呢!” 顾航默默点了一下头,他上床后,肖长山去倒了一杯茶放在柜子上,也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关灯之后,屋里黑漆漆的,外头的虫鸣声听得越发清晰了,两人挨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肖长山的错觉,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听到了顾航的心跳声。 肖长山觉得自己的思绪突然之间就乱了,在这个时候,两人原本应该说说话,可是谁也没先出声,肖长山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想要叹一口气,又担心打破了这平静,于是这口气深深的憋在心里。 顾航呢,他翻了一个身,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睁眼看着旁边的肖长山,过了半时,他突然开口,说道:”长山,你对我真好!” 肖长山身形一顿,他也翻身跟顾航相对,黑暗里,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的心突然变得柔软了,他沉声说道:“你愿意我对你好吗?” 顾航沉默,过了许久,他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你对我好,我心里很欢喜。”顾航怕这句话还显不出他的真诚,又加了一句;“真的!” 肖长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顾航伸手,按在他的手上,肖长山和顾航的手叠在一起,这俩人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突然害羞得脸都红了起来。 肖长山郑重的说道:“我会一直对你好,你信吗” 顾航心跳加速,他觉得两人叠在一起的手像是被烫着似的,可是他又舍不得拿开,过了片刻,他定定的说道:“我信!” ☆、买房了 城城餐馆开的第六年,他们终于买了新房,要买房的前一年,肖长山四处看楼盘,比着比着,眼看吴市的房价一天比一天高,肖长山终于选好了地方,是一处二手房,就离城城餐馆不远,走一站路就到了,房子有两室两厅,八九十个平方米,房产证上写得是肖长山和顾航两人的名字,用他们的话来说,这辈子俩人的名字怕是没希望写在结婚证上,但是能写在同一个房产证上,也算是了他们的一段心愿。 买房时他们付了一半的钱,剩下的贷款分期付,每个月两千块钱,压力还不算大,就是顾航喜欢成天想东想西,买完房之后,他们的钱也就没剩多少了,顾航看着存折上的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肖长山,有些发愁的说道:“咱们没钱了,房子还等着装修呢。” 肖长山正在网上看房屋装修的资料,他听了顾航的话,回头好笑的说了一句;“横竖咱们家房子还有半年到期呢,这半年还不够咱们慢慢装修房子的吗?” 顾航眉头还是紧锁着,他说;“还要给城城攒老婆本儿呢!” 肖长山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他一把把顾航拉了过来,在他额头上啃了一口,说道:“你想得还真是够远的,咱们送他上大学就完了,以后他有本事就找老婆,没本事就打一辈子光棍儿!” 顾航横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家城城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打一辈子光棍儿!” 肖长山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你想得可真够远的,好了,先看看咱们装修个啥样风格的房子吧。” 顾航这肖长山这才高高兴兴的讨论起来,正说得起劲儿时,门被推开了,是刚学完画的肖城,顾航和肖长山正挨着坐在一起,看到孩子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肖城,淡定得不行,他走了进来,说道:“二叔,航叔叔,我回来了。” 顾航清了清嗓子,对着肖城招招手,说道:“今天学得怎么样啊?” 肖城走进,笑着对顾航说;“学得挺好,今天老师还夸奖我来着。” 现在肖城已经上六年级了,个子长得很高,只是性子还是有些腼腆,几年前教肖城国画启蒙的杨老头儿去世了,现在肖城跟着学画的老师是一位专业的国画大师,遇到休息天肖城就要去画画,再加上课业重要,小孩子其实也很辛苦。 听到肖城说被老师夸奖了,顾航也挺高兴,他摸了摸肖城的头顶,说道:“不许骄傲,跟着老师好好学。” 肖城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被顾航摸头还有些难为情,他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航叔叔,我已经长大了,你就别跟再摸我的头啦。” 一旁的肖长山瞪了他一眼,说道:“摸你怎么着了。”顾航笑着说;“城城是大孩子了,航叔叔以后会注意的。” 肖城对着顾航又说;“也别再喊我的小名了,你上次在同学面前喊我城城,都被同学笑话了。” 肖长山再瞪了一眼,说道:“你还越说越有劲儿了,你长得再大,在我跟你航叔叔眼里都是小孩子。” 肖城撅了一下嘴,没再说话,肖城看着他鼓起的脸颊,忍不住又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我跟你二叔正在说咱们家房子装修的事,你想把自己房间装成啥样的?” 肖城认真的想了一下,对着肖长山说道:“二叔,我想打一个大书柜。” 顾航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呢?” 肖城皱着眉,想了好半天,摇头说道:“暂时想不出来。” 于是肖长山就从网上搜了一堆图片,全是关于儿童房的,叔侄三个人头碰着头,一起讨论着哪个风格好。 自从买房后,肖长山和顾航只要是有空了,就会往建材市场跑,因为是以后要住一辈子的地方,两个人挑选东西都很细致,原本肖城是不用管家事的,不过大概是肖长山和顾航在他们面前提得多了,现在连肖城也会时不时的参与装修的讨论,有时候休息天,还会跟着一起往建材市场跑。 前一段时间,肖长山家小餐馆有一个四川司机,一年到头都往吴市跑运输,每回都是在肖长山他们家餐馆吃饭,他这两个月就是给人拉建材,听说肖长山他们要装修,带他们去看了他们从四川拉过来的木材,那木材全部都是真材实料,跟市场上的一些夹板或是复合板简单不能比,肖长山当即就买了一批,随后请了装修队开始给家里装修。 装修的时候,他们家的主要风格还没定下来,最后还是肖长山拍板,就来个简约式,说定之后,装修队开始入驻他们家,那段时间,肖长山和顾航没事就会过去帮忙。 房子花了两三个月装修好,那天,给装修队的把最后的款子结清之后,肖长山和顾航领着肖城屋里屋外看了一遍,三个人心里都欣喜不已,两室两厅的屋子还是空荡荡的,这虽说是老户型,不过装修的时候都重新设计,当时顾航还特意多打了几个收纳柜,就是为了以后能多放杂物,两间屋子的朝向也很好,肖长山他们住的主卧室还有一个小阳台,原来的主人家平时用来晾晒衣物,不过顾航看了之后,说道:“这儿刚好能放一张椅子,咱们到时去买一张藤椅,再配一张小桌子,平时闲了可以在这儿看书喝茶晒太阳。” 肖长山听着顾航的话,笑眯眯的说;“都随你,你要是喜欢,咱们家那些用不着的家俱丢掉,全换上新的。” 顾航喜滋滋的,又盘算着买些画回来装饰家里,肖长山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挺高兴的。 刚装修好的房子要空置一段时间,趁着这些日子,顾航买了净化空气的植物回来,再把原先家里的一些用不着的杂物先一点一点的往新家搬,七月份肖城放暑假,顾航还挺郑重的看了一个搬家的吉日,准备搬家。 搬家前几天,他们就已经开始打包东西,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两个大人还是肖城,都挺舍不得的,原本之前,肖长山他们说好要买新的家俱,不过临了顾航这也舍不得丢,那也舍不得丢,于是到最后,他们家也就新添了一台电视机,再加上一些家饰。 打包时,倒是找到不少以前被遗忘的东西,顾航在箱子底下找到一件肖城戴过的围嘴和奶瓶,他惊讶的叫了一声;“原来是放在这儿,我说一直找不到呢。” 肖城原本正在收拾自己房间里的东西,他听到他航叔叔的声音,跑过来一看,竟然是自己以前用的奶瓶,一脸张上顿时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说道:“这种东西干嘛还留着,我以为早丢了。” 顾航看到孩子害羞了,笑着对他说;“你以前只要闹脾气,就要用奶瓶喝奶,偏偏你二叔说你大了,不许你用奶瓶,为了这事,他不知道骂过你多少回呢。” 顾航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肖城这回连脖子都红了,他跑过来,瞪着顾航,说道:“航叔叔,还给我啦!” 一旁的肖长山知道给了肖城,八成他就要毁尸灭迹,于是从顾航手里拿过东西收起来,横了肖城一眼,说道:“你以后要是敢不听话,就把你的奶瓶拿出来给人家看。” 肖城跺了两下脚,瞪着他二叔和顾航,红着脸说道:“不理你们了!”说着,气呼呼的出了房间。 肖长山和顾航两人相视一眼,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搬家那天,顾航还特地看了一个好日子,住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没啥东西,谁知道收拾起来,才发现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挺多。 至于搬家,肯定是个体力活,连肖城都要上阵帮忙,因为是喜事,所以一家三口都是喜洋洋的,他们没请搬家公司,就把餐馆里叫了一个服务员过来,不过帮忙把大件的东西搬上来后,因为惦记着餐馆里的生意,肖长山又打发他回去了,剩下需要搬放的就得靠他们自己,肖城简直像个小陀螺似的,一会儿肖长山喊他搭把手,一会儿顾航叫他收拾自己房间去。 以前家里的旧家俱几乎都保留下来了,不过他们特意买了一张新床,安床的时候费了他们不少劲儿,好不容易把床安上,一看时间,原来都已经中午了。 三个人都随便吃了点中饭,接下来,三个人明确分工了,顾航和肖长山主要负责安装家俱,肖城就把他们带来的衣物送到各自的柜子里放好,一直忙到快天黑,总算是全部干完了,三个人又累又热,顾航果断下去抱了一个西瓜回来。 西瓜切好,肖城欢呼一声,抱起一块西瓜开啃,顾航看到了,连忙喊道;“别坐在沙发上吃,看你都滴到垫子上去了。” 谁知这头肖城还没说完,那西肖长山啃西瓜的汁水都滴到地毯上去了,顾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管了,也坐在沙发上开始啃起西瓜了。 ☆、吵架了 城城上三年级了,眼看着书包越来越重,再加上孩子还要学画画,马上要期末考试了,现在基本上肖城每天都是十一点钟才睡觉,早上七点钟又有起床,看着孩子明显尖了的下巴,可把顾航心疼死了,不过别人家孩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就算再心疼,总得为孩子以后的前途考虑,因此顾航平时也只能在照顾肖城的生活方面更细致一些了。 这天,顾航接了肖城回家,问道:“今天作业多吗?” 肖城整张脸都快垮下来了,他有气无力的点头,说道;“多啊,今天考了数学和语文,我眼睛都花了。” 顾航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他每天去接孩子,看着一群群孩子都戴着眼镜,还真怕有一天肖城也变近视眼,他摸着肖城的头,说道:“要不然这几天暂时先别画画了,做完作业好好休息一下。” 肖城摇了摇头,他坚定的说;“不能不画,一天不画,我就退步了一天!” 孩子这么好学,顾航总不能拖他的后腿,他说道:“那城城今天想吃什么,航叔叔做给你吃?” 肖城无精打采的说;“哎,我还是先回家把作业做完再说吧。”顾航只得赶紧领着孩子先回了一趟小餐馆,此时是餐馆正忙的时候,肖长山正带跟厨师在餐馆里忙得热火朝天,不过他见肖城回来了,还是先给孩子做了一道点心,打发他吃完后,就跟着顾航一起回去写作业。 顾航带着孩子回家后,肖城也没空玩,直接回了房间把昨天的一张花鸟图画完,接着就开始写作业,顾航怕打扰他,连电视也没看,先把晚饭做好,不大一会儿,肖长山就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比以往早,肖长山进了家门,问道:“城城呢,还在做作业?” 顾航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说道:“从回来就开始没停过,你说这学校也是,天天喊着减负减负,反倒是越减越多。” 肖长山脱下外套,说道:“要我说啊,孩子干嘛这么拼命,只要有一技在手,能养活自己就成,像咱俩,一天大学没上过,不照样活着!” 顾航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说;“活着跟活得好有很大的差别的。”有好几次开家长会时,学校里的老师不断的暗示要给孩子报培优班,顾航想着孩子学画上课已经很辛苦了,就没报,不过看到的小孩子都上培优班,他又心里惴惴的,好在肖城在班上的成绩还算名列前茂,平时学习方面的从来不用顾航他们操心。 肖长山没去搭理顾航,他进肖城的房间看了看,顾航便问;“饭已经做好,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肖长山忙了一天,便说先洗澡再吃饭。 趁着他去洗澡的功夫,顾航把饭菜都端上来,便听到里面肖城的喊声,他连忙进去,问道:“城城,怎么了?” 肖城苦着脸,对顾航说;“航叔叔,这题不会做。” “哪题?”顾航接过肖城的书,原来是一道数学题,上面的题目是两个小孩子同时往银行里存储了一笔钱,一个小孩的钱还是另一个小孩的五倍,其实一个小孩买了文具,剩下的钱是另一个孩子的三倍,问两个孩子各有多少钱。 顾航以前在学校里最怕数学了,光是题目他就看了好几分钟,肖城拉了拉他的衣角,问道:“航叔叔,这道题目你到底会不会做啊?” 面对孩子的疑问,顾航的耳根都红了,他轻轻咳嗽两声,对肖城说道:“会啊,不过叔叔要想一会儿。” 肖城嘟了嘟嘴,坐在一旁等着,被孩子这么看着,顾航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一会儿看书找例题,一会儿在纸上写着公式,好不容易写出来,肖城一看,仰着头说道:“航叔叔,你写得不对。” 顾航一张老脸又红了,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刚洗完澡的肖长山头探进来,问坐在课桌旁的顾航;“你们在干嘛呢?” 肖城说;“航叔叔辅导我写作业呢。” 肖长山点了点头,凑过去看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数学作业?你数学这么差,你会写么?” 本来顾航已经很难为情了,现在肖长山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这不是越发显得他水平差么,顾航狠狠得瞪了肖长山一眼,说道:“你要是会,你来啊!” 肖长山轻哼了一声,以前他在学校里,别的功课都不好,偏偏就数学这门,上课几乎不怎么听,但是轻轻松松考个班级前十不成问题。他接过肖城的书,先把题目看了一遍,眉头一挑,说道:“别说,现在小学生出的题目还挺难。” 顾航瞅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也不会做?” 肖长山也看了他一眼,嘴里哼道:“小瞧人!”接着他先看了一下书上的例题,又例了一道公式,没几下就轻轻松松把题目做完了。 做完之后,肖长山顺便还给肖城讲解了做题的思路,经过他二叔这么一讲,肖城豁然开朗,他高兴对肖长山说道:“二叔,你是全天下最能干的二叔!” 肖长山得意的一笑,拍了拍他的头,说道:“行了,吃饭去吧!” 偏偏有个人心理不平衡了,就是一旁半天没解开题的顾航。肖城还在为他二叔欢呼,顾航心里却酸酸的,他天天照顾肖城,也没得孩子一句你最能干啊。 肖城把顾航惹生气了,还犹自不知,倒是肖长山毕竟是跟他过了十多年的,他推了推了顾航,笑着说道:“行了啊,孩子的话也当真了。”顾航现在在气头上,基本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仔细说起来,这也跟肖长山也没多大的关系,不过顾航就是心里不自在。 肖长山看着顾航一直气鼓鼓的脸,就在家里的冰箱里找了一条带鱼,做了一道他最爱吃的红烧带鱼。 偏偏顾航一筷子不动,这下连肖城也知道他航叔叔生气了,他夹了一块带鱼,伸到顾航面前,笑着说道:“航叔叔,你吃鱼。” 顾航身子一侧,躲过肖城夹的鱼,赌气的说;“不吃,我又不能干。” 肖城和他二叔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肖长山摸了摸顾航的头,笑着说;“多大点事,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顾航听了肖长山这句话,脸色顿时气得通红,这几年他多数是在家里照顾肖城,每天家长里短的,有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跟个女人似的,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当兵时滚过泥摸过枪,一个男人怎么会愿意被当成女人,肖长山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顾航把碗筷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对着肖长山说;“怎么的,把我一个男人养成女人你挺得意是不是?” 肖城吓了一跳,傻傻的看着顾航,肖长山见顾航突然发脾气了,眉头一皱,说道:“你今天脾气咋这么大?” 顾航心里火气蹭蹭直往上涨,他说;“我脾气一向这样,你要受不了就别受!” 说完起身进了房间里,还重重的把门关上,肖城转头看着他二叔,轻轻喊了一句;“二叔,航叔叔生气了。” 肖长山脸色也挺难看的,他哼了一声,说道:“随他去,咱们吃饭。”肖长山沉着脸,给肖城夹了一块鱼,低下头吃饭。 吃完饭后,肖长山收拾了碗筷,又给肖城辅导了一下作业,期间顾航一直没出来过,刚过十点钟肖长山就催着肖城去睡觉,肖城见他二叔给他辅导作业时一直坐立不安的,知道他肯定是惦记他航叔叔了。 于是上床前,他对他二叔说;“二叔,你叫航叔叔别生气了,其他每天这么辛苦的照顾我,也最最干了。” 肖长山听了一笑,拍拍他的头,说道:“行了,我知道,你早点睡吧。” 肖城睡下后,肖长山带上门,他先走到他跟顾航的房间门口,隔着门听了一会儿,里面啥动静也没有,他想了想,便进了厨房里。 而这头房间里的顾航,刚才跟肖长山发脾气,现在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挺可笑的,其实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就是吃醋了而已。 可是要他现在出去跟肖长山说对不起,他又有点拉不下脸,这样一想,顾航又气恼又后悔,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坐了起来,望着房门发呆。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顾航一惊,连忙躺到床上去,不过已经晚了,碗着一个大碗的肖长山进来时刚好看个正着。 顾航很不好意思,他用被子蒙住头,不想看肖长山。 肖长山在他旁边坐下来,拉了拉被角,问道:“你晚上没吃饭,肚子饿吗?我给你做了鸡蛋面条。” 其实顾航早饿了,现在隔着被子都能碰到面条的香味,他再装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瞪了肖长山一眼,嘴里不吭声。 肖长山笑了两声,说道:“有你爱吃的糖心蛋,快点吃吧。” 看到肖长山这么体贴,顾航心里有点内疚了,他默默的端起确,呼哧呼哧的吃起面条来了。 吃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望着肖长山,轻声的说道:“长山,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肖长山一笑,没说话,只是嘴里却催促;“你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航也跟着傻笑了一声,低下头又吃着面条。 第二天,是肖长山送肖城上学的,顺便还给老师带了一封信,诚恳的表示现在小学生的课业负担太大,申请把他们家肖城的家庭作业免除,目前,学校方面暂时未得到回复! 99、旅行了 正是春节的时候,因为恰逢节日,整节火车厢上面几乎没什么人,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刻,大概没几个人还在旅途上,除了肖长山他们一家。他们在吴市,没几个亲戚朋友,又因为平时要照顾店里的生意,几乎没有机会能外出,趁着过春节,两个人带着孩子,搭火车往顾航曾经当兵的地方来了。 即算现在不是春运时的高峰期,但是火车票也不大好买,顾航排了好久的队,才买了两张慢车票,他们是昨天下午上了的火车,上车不久后,肖城有些发烧,两人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后来火车上的乘务员提供了一些退烧药,又捂着被子发了一身汗,到天亮时肖城的烧似乎退了一些。 肖长山和顾航都照顾孩子到很晚,一直到下半夜,肖长山才打发顾航睡了,到将近天亮的时候,顾航醒了,肖长山正在打盹,他听到声晌,睁开眼睛一看,顾航已经在穿衣服了,肖长山拉开窗帘一看,外面的天刚麻麻亮。 因为一整夜没睡,肖长山的精神不大好,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航有些认床,再加上惦记着生病的肖城,其实他一直半夜半醒。顾航坐起身,下了床,对肖长山说;“不睡了,你去洗漱一下,等会儿换我来看着。” 肖长山打了个呵欠,又摸了一下肖城的额头,见体温总算降到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他这会儿确实困得不行,于是什么话也没说,两人一前一后,到厕所里去洗漱了。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火车跟铁轨摩擦时的声音,肖长山和顾航一人站了一个地方,一个刷牙,一个洗脸,不时还互看一眼,肖长山的个子挺高,再加上头发凌乱,下巴上还带着点胡渣,看起来还挺性感的,一想到这么帅得男人是自己的,顾航心里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肖长山嘴里叼着牙刷,用眼角看了顾航一会儿,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说道:“你笑啥呢,跟个大变态似的!” 顾航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没说话,不过嘴角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肖长山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很帅的!” 平时吧,肖长山这人总是一本正经的,冷不丁得开了个玩笑,偏偏顾航不给面子,他鄙视得看了肖长山一眼,说道:“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的脸皮啥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肖长山对着他咧嘴一笑,又抬了抬下巴,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顾航把他的剃须刀递了过来,肖长山一边剃胡须,随口问了一句;“到哪儿了?” 顾航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好像是平南省吧。”肖长山点了两下头,如果火车不晚点的话,晚上就能抵站。洗漱好之后,回到他们的铺位时,肖城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四处张望,好像是在找顾航和肖长山他们。 肖长山见了,连忙走过去,怕他冻感冒了,又把他塞回被窝里,说道:“城城怎么醒得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 肖城睁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二叔,航叔叔,你们到哪里去了?”俩人也没想到肖城会醒得这么早,估计睁眼没看到大人,被吓了一下,顾航说道:“我跟你二叔刷牙去了,你好点儿了,想喝水吗?” 肖城轻轻的点了两下头,顾航就用肖城的小水壶去打了一杯开水,回来的时候,肖长山已经在另外一个床上歪着,还有一搭没一搭得跟肖城说话,顾航放下水,坐在床沿边,他看着肖长山和衣躺在床上,说道;“你安心睡吧,有我照看孩子呢。” 肖长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这才脱了衣服,躺下来没过几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顾航给肖城喂了小半碗水,肖城就开始左顾右盼的,出声问道:“航叔叔,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下车。” 顾航侧头看了一下床上的肖长山,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许多,他对肖长山说;“等天黑了咱们就能下车了。” 肖城眉毛皱成一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又说;“航叔叔,我想下床玩一会儿。”顾航摸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城城身体还没好,再睡会儿行吗?”肖城听了,不高兴的撅起嘴,不过到底也没闹着要下床。 不大一会儿,天渐渐亮了,火车里开始播起广播,也没能把肖长山吵醒,因为这个时候火车上人少,餐车上面也没什么好吃的,顾航就给肖城买了一份粥加几个包子,不过肖城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没吃,剩下的顾航吃了。吃完饭后,肖城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大概是起得太早,没一会儿又睡着了。顾航见这一大一小都睡着了,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来捧着看。 不知不觉,火车已经经过了两三站,顾航一直沉浸在书本里,临近中午时,顾航终于看完这本书,他揉了揉脖子,又伸了一个懒腰,往窗外一看,顿时惊喜得笑了出来,原来火车已经到了川南省,此时外头一片银装素裹,这几年顾航跟肖长山住在吴市,两人都很久没看到下雪了,突然看到外面下雪,心里还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顾航看得入迷,直到听到肖城的喊声,他回身一看,肖城醒了,半坐在床上,脸上也是红扑扑的。顾航笑着走过去,对肖城说道:“城城,外面下雪了哦。” 肖城歪着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趴着身子,脸都要贴在窗户上面了,当看到外面雪白的世界时,也扬起了一个笑脸,他转过头来,看着顾航说道:“航叔叔,我要下床。” 顾航看到肖城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便点头同意了,穿衣服之前,顾航先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他给肖城换了衣服,肖城下床时,还特地凑到肖长山的床头看了一下,接着就趴到窗边往外面看。 孩子的世界都是奇幻的,肖城看了一会儿。扭头对顾航说;“航叔叔,我真想尝一口。” 顾航笑了笑,小时候因为好奇,也吃过雪,现在看到孩子眼里的渴望,便说道:“好啊,等下了车,城城就抓一把雪尝一下吧。” 肖城眼前一亮,里面满是期待。 过了一会儿,估计肖长山是睡好了,肖城见他醒了,蹭蹭得跑过去,兴奋的说道:“二叔,外面下雪了。” 肖长山侧头往外看了一眼,果然下雪了,不过他挺无趣的说了一句;“下雪有什么好看的。” 肖城一点也没肖长山的不解风情影响,他兴致勃勃的又接着说道:“航叔叔答应我等会儿可以去尝一下雪。”肖长山眉头一皱,嫌弃得看了肖城一眼,扯着嘴角说道;“你知道这雪有多脏么,也不怕肚子疼!” 这下肖城终于不高兴的撅起嘴了,顾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拉过肖城说道:“别听你二叔的,尝一口还是可以的。” 肖长山哼了一声,穿衣下床,稍微坐了一会儿,然后带着顾航和肖城到餐车厢去吃中饭了。 一家三口吃完饭,火车上没什么好娱乐的,顾航给肖城读了两个故事,一家三口又睡起午觉来了,等醒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肖长山看了表,原来下一站他们就该下车了,他连忙把顾航和肖城叫起来,两个人都还迷迷糊糊的,肖长山说;“快起床了,收拾一下咱们该下车了。” 顾航也没多耽误,他穿衣起来,看到外面还在飘雪,这个时候估计外头气温很低,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又给肖城穿衣裳,临了又找了一件肖长山的大衣,把肖城包得严严实实的。恨不得连脸都看不到 ,顾航又给他戴上帽子围巾,肖城还惦记着要尝尝雪,他嘱咐道:“航叔叔,别忘了我的雪。” 顾航倒是没忘记,不过他说道:“现在很冷,等明天早上航叔叔给你找个干净的地方行不?”肖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车子渐渐到站,肖长山提着他们的行礼,顾航则是抱着肖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刚下车,一阵寒风扑来,两个人都冻得一哆嗦,倒是肖城,被包在衣服里,一双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 这个火车站跟他们当年走的时候变化很大,不过两个人来不及感慨,因为刚出火车站,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军车,风雪里,车旁站着两个穿绿色军大衣的男人,仔细一看,正是顾航的老队长胡一南和周元汉么。 胡一南已经看到他们了,他冲着顾航一挥手,顾航见了,鼻子突然一酸,这么多年,他跟肖长山两人经历了很多事,不可否认,岁月将他改变了许多,不过,在面对他曾经的队长时,他的心又禁不住激情澎湃起来。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小人物 作者:小春贤 第17节 肖长山看到顾航泛光的眼角,他用手肘推了推顾航,顾航回过神来,突然绷直身子,抬手对着胡一南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结束了 我又做了那个梦,在午后,简陋的院子里萦绕着栀子花的清香,老旧的藤椅上面躺着一个人,那是航叔叔,他的膝盖上搭着一条旧毯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煤炉,上面正在煎药,花香和药香糅合在一起,让人闻了之后有股莫名的安心感。 他的旁边有个人,那是二叔,他蹲在炉子跟前,不时用蒲扇扇着炉子里的火。隔一会儿,他就会起身,看看藤椅上的航叔叔,有时候航叔叔会眯着眼睛看他,然后冲着他咧嘴一笑,每当这个时候,二叔就的嘴角就轻轻往上一扬。 二叔他很严肃,平时很少看到他露出笑容,有时候他沉下脸,我还会觉得有些害怕。只有在航叔叔面前,他永远是那么好脾气。 在我很小的时候,航叔叔生了一场很重的病,二叔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显得冷静无比,他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一切,只身带着我去找航叔叔,在那个又黑又冷的月台上,我牵着二叔的手,跟着他踏上列车,那时候幼小的我想,看到这么坚强的二叔在,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能决定。 事实上,一直到如今,二叔的形象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高大的,有很长一段时间,航叔叔一直住在医院里,我们一度穷得连看医生得钱都没有,那时候二叔隐忍,坚毅,执着,似乎无坚不摧。 在所有人不看好航叔叔的病情时,只有二叔有信心,他扛住所有压力,悉心照顾航叔叔,最后证明上天总是眷顾好人的,看到航叔叔一天天变得健康,我们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只有二叔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航叔叔呢,他憨厚朴实,跟二叔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有时候面对二叔时,还是会脸红,我曾经问过二叔,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每当这个时候,二叔就会得意的一笑,然后半眯着眼睛,表情是甜蜜的,却从不开口提起,仿佛那段岁月是只有他跟航叔叔两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我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心里既羡慕又焦虑,羡慕的是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从一而终,焦虑的是那里怎么没有我,我在哪呢?我想喊他们,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听到我声音。 看着二叔和航叔叔,我有些慌乱了,我在哪里呢,这一切看起来都与我无关,越来越压仰的空气快要将我灭顶,似乎在垂死挣扎之际,我才想起来了,原来我是在梦里,只是这样的梦太令人害怕,我要快醒来! “城城,醒醒,别睡了。” 这熟悉的声音简直是我的救赎,我急忙睁开眼,看着坐在我床头上的二叔和航叔叔,他们满脸担忧,在我睁眼那一刻,两人惊喜的互看了一眼,随后扶起我,一遍遍的抚着我的后背,轻声问道:“城城乖,别害怕,我们在呢。” 感受着航叔叔温暖的手心,我那颗一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我闻着家的味道,我回来了,我回到了我最亲最亲的两个人身边了。 看着他们俩人,我哑着嗓子,嘴里轻声喊了一句:“二叔,航叔叔。” 他们听到我的声音,甚至激动的跟着一起红了眼眶,航叔叔抱住我,轻声哼道:“城城没事了,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还有我跟你二叔在呢。” 一向严肃的二叔也跟着一起点头,他说:“你放心,已经回了家,没什么人能欺负到你。” 看着他们,我记起来了,就在前不久,我是被学校送回家的,是因为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学校怕出事故,这才将我送回家,而回家后的我,颓废,沉默,终日无所事事,已然连自己最亲近的航叔叔和二叔都无法交流。 二叔和航叔叔自然是焦急的,我也心急,我想跟他们说话,想跟他们诉说自己的委屈,只是我的喉咙却像是被堵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想起了小时候得自闭症的情景,航叔叔几年不曾外出工作,专心在家里照顾我,而二叔为了给我赚治病的钱,一年到头,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 我醒来了,在这一刻,看着两位人至中年的叔叔,我由衷的感激这两个自始至终还守在我身边的人。 这段时间他们为了照顾我,不离不弃,我心里既自责又后悔,看到有他们在,我心里的委屈一触即发,我想对他们诉说,不过在醒来之后,我最先感受的是一种强烈的饥饿感,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二叔,我想吃海鲜。” 二叔听说我要吃海鲜,连忙点着头,嘴里说道:“二叔去给你做,蒸螃蟹行不?”我看着他,说道;“我最爱吃二叔蒸的螃蟹了。” 航叔叔赶紧催着二叔出门,还嘱咐道:“城城想吃螃蟹你就多买点,顺便买点鱼虾回来,晚上做给他吃。” 二叔拿着伞出了家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天已经黑透,外面还在下雨,我下床,追了出去,对二叔说:“二叔,明天再吃海鲜吧。” 二叔回头,笑了一声,说;“没事,二叔知道能在哪里买到新鲜好吃的海鲜,你快回去陪你航叔说会儿话。” 说完,二叔已经下楼了,送二叔出门之后,我跟航叔叔又回到屋里,他伸出厚实的大手掌,像小时候一样摸着我的头顶,他没有主动询问我学校里的事情,而我却有必要主动把情况跟他们说明,只是事实有些让我难堪,我酝酿了好久,才将事情一一对他道来,之后,我低着头,对航叔叔说道:“对不起,航叔叔。” 他认真的听我讲完,说道:“没事,咱们从头再来就是了。” 我鼻子一酸,作品被盗可以从头再来,只是那个偷走我心血的,却是我自认为以后要度过一辈子的恋人?他借着我的作品得到了名声和地位,而我,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我望着航叔叔,说道:“这个世界上,从一而终的爱情只有二叔跟航叔叔才有,是我从开始就想得太天真了。” 航叔叔笑了一声,说道:“谁都能拥有这样的感情,只是你现在还没有遇到而已,显然,那个辜负你的人,并不是以后陪你走完下半辈子的人,别难过,也别灰心,城城这么好,一定能找到那个能一辈子对你好的人。” 听了航叔叔的安慰,我伸手抱住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想到时,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航叔叔拍拍我的背,说道:“别怕,孩子,有我跟你二叔在呢,这是在家呢,谁也欺负不了你的。” 听了航叔叔这句话,我忍不住想哭,我再一次的庆幸有二叔和航叔叔他们守护在我身边,谢谢他们能陪我走过这段低潮,其实,我还是幸运的,最起码,我还有亲人陪着我,还有画笔陪着我,我对航叔叔默默的说道:“谢谢你,航叔叔,还好有你们在。” 航叔叔笑了一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大半日,二叔回来了,估计是走了不少路,他手里拎着不少海鲜,我看到他半边肩膀都是湿的,心里有些内疚,二叔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快去跟你航叔叔刷螃蟹去,我换了衣服就来做。” 二叔换衣服去了,我跟航叔叔蹲在厕所里刷螃蟹,螃蟹还算很新鲜,每刷一个,航叔叔就把螃蟹翻个个儿倒放着,以防止螃蟹四处乱爬,看着螃蟹八脚朝天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那些螃蟹翻转来,看它们挣扎几下,又翻过去。 航叔叔也跟着笑了起来,还说道:“别玩了,快把螃蟹洗完,等会儿让你二叔上锅蒸了。” 我拿着刷子,跟航叔叔一起刷螃蟹,航叔叔忙活了一会儿,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我跟你二叔说了,城城如果在学校里过得不开心,可以不用上学,以后就一辈子在家里画画。” 有这两个无条件支持我的人,我的心里划过一股暖流,我放下手里的刷子,想了一下说道:“只是因为这一点打击就自暴自弃已经很不对了,我会尽快振作起来,变回原来那个坚强的肖城的!” 二叔在外面听到我的话,走了进来,赞许的说道:“好样儿的,这才是我们肖家的男人!” 航叔叔看着我,对我说道:“你能这样想,我跟你二叔都很开心,不管怎么样,你能健康开心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们,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二叔笑了一下,也蹲下来跟我们一起洗螃蟹,洗干净之后,二叔把螃蟹拿到厨房上锅开始清蒸,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他在里面说螃蟹已经蒸好。 航叔叔进去准备酱料,我擦好桌子,走到厨房门口,二叔和航叔叔两人并排站在灶台旁边,氤氲的蒸汽当中,他们显得那么平凡朴实,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一热,有这么两个爱我的人,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害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写这个番外的时候,我在想以后要不要写一个肖城的正文,设定就是农民企业家x小画家?算了,我还是把我现在开得坑填完再说吧! 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支持我的大家,鞠躬! 第1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