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正文 第1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节 书名:[重生]修仙之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文案 千古剑门内,大师兄沈陵天赋异禀,修为极高,二师兄霍白勤勉自持,刻苦非常,两人皆是修仙问道的上乘人选。 而他聂浥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丁等弟子,资质愚钝,灵识不开,却没想到一朝自负的大师兄因贪多丹药而走火入魔,残留的一魂三魄进入了聂浥尘的体内,搅得他人生苦不堪言,就此横死。 重生回来,平凡的聂浥尘原本只为保全小命,却没想到一朝改命,自带通灵大神通,自此竟是机缘丛生,将修仙之途彻底颠覆! 这是一个资质不好的小炮灰重生回来却没想到人渣变成了好人还带着他修仙的故事。 本文又名《坏坏师兄上我身》《资质不好的我为了活下去也可以这么拼!》 ps:谢谢动次妹子的封面,美哭! 跳坑须知 1伪修仙实则卖萌的文,慢热,对文中系统和设定啥的最好不要太过较真=3= 21v1,主受,非3p不要被文案诱导,cp很明确,严肃认真受vs腹黑别扭攻,具体是谁看主角栏。 3基本无虐,金手指高调出没。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浥尘,沈陵 ┃ 配角:霍白 ┃ 其它:修真 ================== ☆、第一章 聂浥尘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也许从他一出生开始就是错的。 灵识不开,根基不稳,本就不应该修炼,他非要认为别人在资质上比他强一分他只要努力修炼十分就能赶上去,可最终到死也不过草草筑基。 先前在千古剑门古修的十载,他不大记得是怎样过去的,只是临终前那十年却印象极深。 痛不欲生! 千古剑门内。 七七四十九名身着荷色道袍的修者结成七星拱瑞阵法,七七四十九把飞剑盘绕在聂浥尘的周围。手腕粗的锁链将聂浥尘紧紧地困锁在困龙柱上,一方大如磨盘的明镜高悬在聂浥尘头顶,吞吐着火舌,从镜面处看去仿佛镜子里面封印着一条凶煞火龙。 聂浥尘皮肤泛着青黑色,在跃动的青色剑影下显得越发狰狞可怕,一双赤红的眼睛不甘心地瞪圆了,在触及修者时愈发凶狠,随着咒术的进行,已被沈陵操纵了身体的聂浥尘仰头对着明镜咆哮起来。 “啊——放我出去——我一身修为怎可因此而毁于一旦!” “沈陵,此时你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真甘心?师尊炼化了你我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聂浥尘到死前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在灵识中与沈陵交涉,沈陵置若未闻,咆哮道,“人修如何?魔修如何?都是在修真途中追求至高无上之术,你凭什么否认我的存在?若不是我退而求其次追求魔道,又怎能活至今日!” “孽徒!住口!”清古真人一声清啸,盘旋在聂浥尘头顶的明镜转动起来,火光汹涌而出,聂浥尘已经明显感觉到皮肤被烤灼的滋味。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沈陵的声音响彻整个千古剑门,扰得七星拱瑞阵也松动起来。 聂浥尘心中百感交集,悲从中来。沈陵心有不甘,他又何尝甘心! 他做错了什么,要招致如此大劫! 十年前,沈陵一时自负,贪多了臻灵丹导致走火入魔,真气爆体,却不知怎么,残留的一魂三魄进入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而传闻中亲和有礼的大师兄居然变得性情暴躁,动不动就发动本源真气在聂浥尘识海中大肆翻动,扰得聂浥尘苦不堪言,那时候,聂浥尘不过才是个十岁大的孩子。 沈陵陨殁前原本已是金丹期的能者,而十岁的聂浥尘连筑基期都没达成,这小庙容不得大佛,沈陵的魂识与聂浥尘渐渐起了冲突,沈陵便干脆吞噬了聂浥尘的魂魄,修起了魔道,自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魔道法门艰辛,沈陵在修习过程中全靠着聂浥尘的身体来养化魔气供给自己修炼。不过几个月便将聂浥尘修得人不人鬼不鬼,余下时间全在屠杀中度过。 沈陵肆意操纵着聂浥尘的身体吸人精血,夺人修为。 聂浥尘痛苦地活过了十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三天前,沈陵操纵着聂浥尘的身体在丹阳镇大肆屠戮无辜百姓吸取精元的时候正被闻讯赶来的清古真人抓到,清古真人是元婴期的大能,本来是沈陵的亲传恩师,见沈陵落得如此下场便忍痛设下阵法将他捉回山门惩处。 而今夜,天时地利,正是发动上古伏魔阵的好时候,清古真人便将聂浥尘锁在阵法之中配合着七星拱瑞阵要将聂浥尘与沈陵一并炼化。 清古真人手诀变化,转眼间已经演练了百余招式,最后将真气凝于指尖,于虚空中一指,咤道:“着!” 话音回响,七七四十九把飞剑齐齐嗡鸣起来,聂浥尘头顶的明镜急速盘旋,火舌吞吐间,一条火龙猛地钻出镜外,一把纯正之火烧遍了聂浥尘的全身。 “这赤龙之火能够焚烧魂魄,你二人魂魄已融为一体,剥离不得,只有出此下策方能解决问题!赤龙真火一出,魂魄焚尽,将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聂浥尘露出一抹苦笑,火焰从灵魂深处炙烤着他,其疼痛已经不足以用言语形容。他微微扬起头来,还想再努力看清这个世间,也许这一眼过后就是永世的沉寂。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修仙。 熊熊火光之中,聂浥尘额心忽的泛出一点莹润光芒,随即光芒大涨,照耀了整座后山。 “怎么会这样!”清古真人脸色惊变,匆忙结阵。 转瞬间天地扭转,火光弥漫之处骤然裂出一道空间裂隙,被幽蓝色光芒包裹着的聂浥尘坠入裂隙之中。 清古真人立刻掐诀盘算,竟是推算不出前因后果。 千古剑门。 正是申时,头顶骄阳似火,碧空湛蓝如洗,隐有青白两色神光浮动其间。 周遭声音响动,聂浥尘忽然打了一个哆嗦,惊醒过来,他迷茫地扫视了下四周,只见众多身穿荷色道袍的修者穿来走去,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上古烈焰阵中被赤龙真火焚烧么?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一花一草,亭台楼阁都是聂浥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千古剑门的弟子比试之所——飞鸿阁。 姚安一路跑过来,拉着聂浥尘就走,“师兄师兄,你在这里磨蹭什么?轮到你比试了!虽然会输,但是不战而败更是丢人!你快跟我过去吧!” 聂浥尘看着姚安,眼前圆圆胖胖的小脸十分熟悉,神魂激荡间差点涌出泪水,姚安比他晚一年入门,与他关系很好,却比他有天分,早早筑了基,可也因为天分好被沈陵看中,操纵着聂浥尘的身体吸食了姚安的全部修为,只剩一具腐尸。 聂浥尘一边被胖乎乎的小姚安强行拉着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一边忍不住激动地喊他的名字:“姚、姚安。” 小胖姚安疑惑地回头看他:“师兄,你干什么这样喊我的名字?怪肉麻的!师兄你长得虽然极为好看,可是却跟我一样是男孩子,我虽然修了仙,可也要遵从娘亲的遗愿,娘亲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安儿找个漂漂亮亮的能跟我生孩子的女仙人成亲来继承我们姚家的血脉!我虽然也很喜欢师兄,但是但是……”语气十分为难。 十岁的聂浥尘长得小巧可爱,虽然身材瘦弱了一些,但是黑漆漆的眼睛又大又亮就好像成熟了的黑葡萄一样,皮肤白皙,脸颊肉嘟嘟带了点婴儿肥,模样极为好看。 这张好看的脸正因为姚安的这番话而微微扭曲着。 如此聒噪,当真是姚安! 可看着儿时旧友,聂浥尘忍不住得想要多跟姚安亲近亲近,却猛的想起一件事情,惊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姚安答道:“辰时刚过一点,现在赶去比武场还来得及,我说师兄,你怎么站着站着就睡着了?” 无视姚安的调侃,聂浥尘问道:“何年何月何日?” 姚安瞪了他一眼,见聂浥尘满脸严肃很是认真感觉有些不对劲,再一细想,哎,浥尘师兄时时刻刻都是这副认真严肃的样子自己在多想什么? 听着姚安报的年月日,聂浥尘心里一紧,当即甩开姚安,向着另一头飞奔而去。 姚安顿时急得跳脚:“师兄!你干嘛去啊!比武场在那边!那边!师兄你跑的方向是大师兄跟二师兄在比试!你想看可别忘了自己的比试啊——师兄——” 三发沉重的钟声响毕,飞鸿阁前攒动的人群越发拥挤起来。 此时的聂浥尘不过才十岁还是个矮冬瓜,原地跳了两跳后仍是看不到人群中的景象,心里暗道:糟了糟了,虽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导致了时光逆转令他回到过去,却偏偏是这个尴尬的时间! 飞鸿阁前是一方横纵几十米的台子,八方立有蟠龙玉柱,剑影交错间龙鳞怒张。 台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交错往互,极快地撞击到一起后又迅速弹开,密密麻麻的剑网将两人笼罩其间。 岑得一声轻响,那道白色身影猛地疾退而去,与此同时,青色身影也坠往试炼台一侧,一闪之间,两个青年对面而立。 “大师兄略占上风啊。”一中年修真感慨道,他身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一边比划一边道,“的确如此,方才瞬间大师兄嗖嗖嗖连发三十二发剑招,有足足十发都落在了二师兄的身上,怕是胜负将分了,这二师兄虽然厉害,但到底不及大师兄修为高深!”言辞间遗憾意味十分明显。 聂浥尘闻言更是心急似火,却又因人群被封堵得厉害,只走到了一半就很难往前挤了,急得满头大汗却无能为力。 拥挤之间,又是三声钟响,台上胜负已分。 一身水色青衣的沈陵掐了剑诀,三柄飞剑骤然收回,悬浮于他周身,对着霍白淡淡一笑,拜拳道:“师弟,承让了。” “谢师兄赐教。”霍白面色稍显苍白,虽输了比试却形容大度地回礼。 两人姿容俊秀,修为又高深,不知有多少女弟子暗中倾慕,可两人至今也未有道侣,平日里凑在一块切磋比试的时候倒叫人浮想联翩。 又一道身影闪过,待看清来人之后,众弟子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抱拳,齐声拜道:“见过执教真人。” 清古真人神色淡然,一派仙家风范,老道地絮叨了一些平日里常说的教导之词后,便一扬袍袖,拿出了一个玉质瓷瓶,递给沈陵,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道:“沈陵,你既拔得头筹,这自然是你的造化,这瓶臻灵丹可助你顺利度过金丹期,早日结成元婴。但是切记,臻灵丹药效霸道,切莫肆意服用。” 沈陵接过瓷瓶,拜了大礼,道:“弟子谨记。” 谨记谨记,若是谨记了,就不会出了后来那事。 聂浥尘见沈陵拿到了臻灵丹,登时沉了眸子,紧抿着双唇,百感交集间最终还是在牙缝间挤出两个字:“人!渣!” 而此刻被聂浥尘咬牙切齿骂着人渣的沈陵正勾唇轻笑,容貌俊美无俦,身姿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间尽是无限风华。 沈陵眼神轻扫,正被他望进眼里的一名女弟子经受不住这等刺激,幸福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拿了门派至宝臻灵丹的沈陵施施然离开了飞鸿阁,身后众多弟子仰首赞叹,聂浥尘却恨不得将那个丰神俊秀的沈陵杀之了事! 然而想归想,他到底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沈陵,就说修为……算了,不说也罢。 当下他须得尽快阻止沈陵服用太多臻灵丹才是。 沈陵修为到了金丹期,可以自由驾驭飞剑,早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踏云而去,聂浥尘寻了传送阵法,紧跟着赶去,竟也是不慢,在落到采薇阁之时,刚刚看到沈陵远去的一抹衣袖。 聂浥尘忙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该如何告诉沈陵。 却没想到,沈陵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直直地看了过去,喝道:“来者何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聂浥尘立刻也停了下来,犹豫了下,咬着牙拜道:“见过大师兄,我是望川峰的聂浥尘。”他实在不愿称呼沈陵一声大师兄! 千古剑门弟子上千,沈陵自然是记不得还有聂浥尘这号人物,问道:“聂小师弟一路跟随,可是有事?” 聂浥尘犹豫再三,在斟酌着如何劝说沈陵,然而极大部分的理智都在压抑着自己想要杀了沈陵的冲动…… 沈陵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师弟,对方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相貌极好,在同龄弟子间也是拔尖的,五官清秀可爱却偏偏要板着张脸,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再一联想他身边的那些小师弟们,仰着头一口一个“大师兄大师兄”软软糯糯地唤着他—— 沈陵默默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师弟真是不太可爱。 其实早在飞鸿阁的时候沈陵就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远远得望着他,眼神特别火热还带着淡淡的……恨意? 正是这份恨意让沈陵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锁定了聂浥尘,再加上现在看到聂浥尘,那副严肃正经的小脸上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厌,沈陵着实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小师弟,难道是什么时候抢了他的糖葫芦还是小泥人不成? 沈陵忍不住问道:“小师弟?我曾经是不是……欺负过你?” 聂浥尘琢磨着如何暗示沈陵少服用臻灵丹,但他编出来的理由自己都不相信何况猴精的沈陵。 最后,在沈陵的注视下,聂浥尘干脆一咬牙,扬着清凉的孩童嗓音,直接问道:“不知大师兄如何看待已死之人重生在过去一事?” 沈陵闻言,忍俊不禁,这小家伙的问题颇有意思,想来是个平素爱钻研古怪书籍的师弟,沈陵配合地蹲下来摸着聂浥尘的脑袋说道:“起死回生一事本就有违自然常伦,而违逆时光回至过去更是无稽之谈,只是这想法颇为有趣,莫不是小师弟在哪里看了相关的书籍?可否给大师兄看看?” 聂浥尘:“……” 板着脸拍掉了沈陵的狼爪,聂浥尘差点气得背过去! 这、这沈陵居然是这一副逗小孩的语气…… 聂浥尘强忍住怒气,咬牙道:“大师兄,若我说我便是那死后又活了过来,并且回到了过去的人呢?” 沈陵怔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道:“聂师弟怕是午睡未醒透,还在梦中吧?” 聂浥尘依然板了脸,他早知道沈陵会不信,:“大师兄,我是说真的,上一世的你因为贪多臻灵丹而走火入魔,下场凄凉……” 沈陵好整以暇地挑眉看着一板一眼的聂浥尘,那表情还带了些赞赏:“这梦倒是有些意思。” 聂浥尘对沈陵促狭的目光视而不见:“我绝没有半句谎言,若有谎言,定然叫我修不成……” 沈陵骤然靠近聂浥尘,单指比在聂浥尘红润的双唇上,低声道:“道家讲究天道轮回,师弟年纪还小,童言无忌,可也要记得莫不可随意发誓,须得谨慎小心才是。” 沈陵长得剑眉星目,十分正气,然而却不知怎么微微一笑的时候却带了一分邪魅,此番凑近了聂浥尘,一张俊容在眼前放大,聂浥尘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后退一步,蹙着眉头狠狠擦着被沈陵手指碰过的嘴唇,“沈陵你——!”后半句的咒骂被生生压了下去,聂浥尘磨着牙说,“你还不信我!” 沈陵忍不住调侃他:“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聂浥尘立刻住了嘴,紧抿着嘴巴,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他再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走。 站在传送阵内,聂浥尘冷眼看着沈陵,对方一身水色道袍,长身玉立,就这么一个人物即将在今夜陨殁,聂浥尘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大师兄若是信我就可以免过一场劫数,若是不信我必将会招致魂飞魄散之苦! 看着聂浥尘从传送阵中消失,沈陵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掏出那瓶丹药仔细瞧了瞧。 师尊赐予的臻灵丹共有十颗,个个小如蚂蚁抱团,却是由上百种奇珍异草凝练而成,极为珍贵。他虽不是急于求成之人,但是此刻宝物在前,自然是早日炼化了为好。 至于那个聂浥尘…… 小家伙话说得虽然难听了些,但到底是为他着想,况且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喜欢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做个梦也能当真。回想起聂浥尘板着小脸一派认真地来与他理论的模样,沈陵摇头笑了笑。 罢了罢了,臻灵丹分批炼化亦是不无不可。 况且师尊也说了,臻灵丹药效霸道,理当酌情服用。 姚安坐在屋子里晃荡着腿,见聂浥尘推门回来了,匆忙迎上去却看到聂浥尘板着脸眉头紧蹙的样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口水。 虽说早知道浥尘师兄老是这副面瘫相,平素里也总是一个人闷头修炼,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的,但是今日…… 看着聂浥尘周遭笼罩的阴云,姚安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溜之大吉? 此刻的聂浥尘满脑子都是沈陵。 当初究竟为何沈陵会在魂飞魄之后附身于他的身上?他与沈陵之间的这份机缘该如何断掉?他方才的警告沈陵会不会听进去? 心思百转,聂浥尘面无表情,最终叹了口气,万分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上辈子的沈陵就是个性格霸道的人物,一副他老爹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乖乖听话的狂妄劲儿,这辈子怎么可能因为他一个丁等弟子而改变想法。 聂浥尘,你还是太天真了! 姚安往旁边挪了挪,以为聂浥尘在专注思考没看到他,刚想溜走,却听见聂浥尘忽然问道:“姚安,你觉着大师兄是个怎么样的人?” 姚安立刻来了精神,眼神放光,充满崇拜地说:“大师兄天赋异禀,修为极高!但为人却一点都不傲慢,待人亲和有礼,见到谁都是微微带笑的样子。而且我曾经去到采薇阁的时候看到大师兄在亲切地教导师弟们用剑的诀窍!大师兄就是我的人生目标!我不求日后能修成正果,得道飞升,只求得这辈子能修得跟大师兄一样的境界,也不枉费我爹好不容易把我送上千古剑门了!”说的脸蛋红扑扑的。 聂浥尘:“……” 姚安上述对沈陵的评价在聂浥尘这里总结成了两个字:呵呵。 想起上一世他所接触的的沈陵,再和姚安所说的沈陵一对比,聂浥尘的小面瘫脸都要绷不住了。 姚安见他神色古怪,不禁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聂浥尘摇了摇头,道:“无事。”想起一事,又问道,“姚安,你觉着我……”顿了一下,聂浥尘咬了咬牙说了下去,“是不是应该继续修仙?” 姚安闻言,大惊失色,忙问道:“师兄怎么说这种糊涂话!”师兄平日里少有开玩笑的时候,说出口的话即是诺言即是认真,这会儿居然问出了这么个问题,难道是要绝了修仙的心思? 聂浥尘苦笑,道:“我从一出生起就在太古剑门,师傅说我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闭塞了灵识,这才成了修仙的废柴。他总叫我勤勤恳恳用心修炼,说勤能补拙,我也听话得去做,你们在玩的时候我在修炼,你们在休息的时候我在修炼,冬练三寒,夏练三伏,没有一天懈怠过。可我到十岁的时候都还没有筑基,姚安,你比我晚来一年却在去年开春的时候便筑基成功。那时候我就在想,以我的资质当真适合修仙吗?”上一世的惨痛经历他不想再提起,既然老天开眼让他重头来过,他便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也许不修仙对他来说是另一种人生,他的资质生来就注定他不是修仙的好材料。 只是…… 聂浥尘心有不甘,攥紧了拳头。 他辜负了师傅的期待! “师兄!”姚安想再多劝几句,聂浥尘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算了,先不说这些了。”眼下还不轮不到他决定是否能继续修仙,能不能摆脱上一世的噩梦还要看今晚。 想到这里,聂浥尘问姚安借了件法宝。 此宝物名叫覆天钟,是姚安筑基的时候他的师傅所赠。 覆天钟可将人罩在钟内整整三个时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一件品相不错的防御性法器。 待会儿他便藏在后山密林里,将自己罩在这覆天钟内,聂浥尘就不信邪,即便沈陵踏上命途再次走火入魔,这次还能再那么凑巧地附到他的身上! 然而,聂浥尘却没想到,另一边的沈陵因为他的那番话激起了对臻灵丹的好奇心,早就已经沐浴妥当,焚了香开始吸收臻灵丹内的真气灵力。 与上一世不同,沈陵这次只服用了三枚臻灵丹,原以为他能驾驭得了,却没想到臻灵丹药效竟然如此霸道,炼至一半的时候丹田内忽然烧起一把邪火转瞬间蔓延至全身,原本清明一片的灵台被浊气侵扰,识海模糊,体内如同烈焰焚身,又如万箭穿心,痛苦难当。 沈陵百般抵制之下仍是难以削弱邪火的攻势,忽的想起聂浥尘说的话,沈陵心头百感交集,暗叹一声,那小师弟说的难道是真的?! 当下顾不得其它,拼出最后一点修为,凝住魂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而就在这时,急匆匆赶往后山的聂浥尘忽的身体一僵,浑身毛孔尽数张开,只觉周遭阴风阵阵,他转头看了一眼姚安,道:“姚安,这林子是不是有些古怪?” 姚安疑惑地搔了搔脑袋,“师兄,这里咱们来过千百次了,哪里有什么古怪?” 聂浥尘心跳不止,太阳穴也突突地鼓噪起来,他忙吩咐姚安祭出覆天钟,姚安点了点头,掐指念咒。 金色灵钟在空中盘旋变大,猛地千斤一坠,将聂浥尘压在钟内。 聂浥尘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反应变觉着一股灵识灌入识海,其势头如千军万马,根本无法阻挡! 作者有话要说:  聂浥尘大怒:“沈陵你是不是装了雷达!!” 沈陵微微一笑:“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第三章 沈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愤怒的声音在耳畔鸣响,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灌于耳中。 那声音他是熟悉的,正是聂浥尘。 聂浥尘气极怒极,咬牙切齿:“沈陵,我都躲得这么隐蔽了你居然还是能找到我!” 仍处在混沌之中的沈陵:“……” 反应过来的沈陵先是怔了一下,四下看了看想确定声音来自何方,却觉灵识闭塞,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蹙了眉头,正待细想,却听到聂浥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聂浥尘:“沈陵,沈陵,可还能听得到我说话?” 沈陵暂且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冷静地回应道:“可以,你是聂浥尘?” 聂浥尘见沈陵的语气比上辈子平静多了,吊起的心微微放下,道:“是的,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你现在正在我的识海当中,不要肆意运功,否则会害得你我都痛苦万分。” 聂浥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地回忆起上一世的沈陵。 在得知自己走火入魔魂飞魄散唯留一魂两魄进入了聂浥尘体内之后,沈陵在聂浥尘识海内翻云覆雨想要突围而去,而那时的聂浥尘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没能来得及阻止沈陵发泄,那一通折腾下来,聂浥尘体内原本就阻塞的经脉更是被搅得如同泥滩堵塞河道一般,真气难以前行。 小孩子的身体本来就脆弱,骨骼肌肉都没发育完全,沈陵在聂浥尘体内造次导致上一世的聂浥尘到了成年也比成年男子矮上半个头,身材纤弱,远远看过去单薄得像是个女人。 此刻最让他心有余悸的则是那种真气乱撞时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滋味,他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沈陵蹙紧了眉头,心中百味陈杂,又问道:“既然我在你的识海当中,那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聂浥尘回道:“明日有师兄去请你上早课的时候会发现你的尸体……” “尸体?”沈陵骤然拔高了声音,聂浥尘咬着牙说,“是的,你的尸体!” 沈陵的表情很是难看:“这么说,我沈陵竟是因那小小的臻灵丹而道消身亡了?” 聂浥尘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动作沈陵看不到,又多说了一句:“是。” 沈陵沉默下来,心乱如麻,纵然他生来早慧又天赋异禀,遇到此等问题也颇觉棘手,再一想起聂浥尘说他是重生回过去之人,便问他道:“我入了你的识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重生到此?我又有什么解脱之法?” 前两个问题聂浥尘自然是能够回答,可最后一个……呵呵,他要是能够回答的话就不至于遭受那么多痛苦,最后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聂浥尘苦不堪言,大师兄蜗居于他体内日日都在寻求解脱之法,各种折腾,聂浥尘憋了气板着脸不回答。 沈陵明显感受到了聂浥尘愤怒的情绪,心中猜想的结果已经有了确定,怕是两人最后都……不忍仔细咀嚼其中苦涩,沈陵又道:“明日可否去寻我师尊,让他参谋着如何解决?” 听到沈陵此言,聂浥尘怔了一下。 这沈陵怎么不太对劲。 上一世的沈陵得知自己被困聂浥尘神识之内,耻于告诉清古真人,硬要一个人去找寻解脱之法,每当聂浥尘想要透露沈陵讯息的时候,沈陵就非常生气地操纵真气在聂浥尘体内游走,为什么这次主动提出来去找清古真人? 聂浥尘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不觉着找清古真人很丢人?” 沈陵不太明白:“为什么会丢人?” 聂浥尘:“……” 沈陵恍然大悟:“你是想说,我自不量力服多了臻灵丹导致走火入魔魂飞魄散做出了这等丢人的事情还要找师收拾烂摊子这件事觉着丢人?” 聂浥尘嘴角抽了抽,别扭地蹦出一个嗯。 沈陵道:“那这般丢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聂浥尘:“……” 现在的沈陵是闹哪样? 当初那个动不动就威胁他,发动本源真气扰乱他真气运转的人渣哪儿去了?! 沈陵见对方情绪又低沉下来,打探道:“小师弟?” 聂浥尘回过神来,道:“我可以去找执教真人帮忙,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丁级弟子身份卑微,恐怕很难见到掌教真人,得靠另外一人帮忙才是。” 沈陵好奇地问道:“是谁?” 想到那个人,聂浥尘心里柔软起来,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二师兄,霍白。” “霍白竟是与你有交情?”沈陵颇感意外,霍白性子有些冷,不太与同门交往,平日里常常独自一人去后山练剑,他与霍白都少有来往,这一个丁级弟子如何能与霍白攀上交情? 想到霍白,聂浥尘忍不住嘴角微扬,笑容扩大:“嗯,二师兄待我极好。” 那语气十分亲昵,再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沈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没多想,道:“有人帮扶自然是好。” 传音姚安撤去覆天钟,聂浥尘原路返回。 姚安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不停问道:“师兄,怎么了呀?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就要把自己罩在覆天钟里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机缘呀?还是在偷偷练着什么功?师兄你别不搭理我,告诉我吧?师兄~师兄~~~呜呜呜,师兄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师兄~” 聂浥尘:“……闭嘴。” 好不容易打发了姚安,聂浥尘坐在桌边害怕沈陵闹事一直撑着不敢睡,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现在身心俱疲,更何况这具身体还是十岁孩童的,经不起劳累,很快小家伙就迷蒙着眼,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听见识海内沈陵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小胖子?” 小胖子自然说的是姚安,聂浥尘迷迷糊糊地回答:“姚安并不胖。” 沈陵被噎了下,无奈地说:“这不是重点。”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眨巴了下眼睛,似睡非睡:“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负担。” 姚安是他现在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他和姚安原本都是清音真人门下,清音真人仙去之后其余弟子都被其他真人领走,唯有聂浥尘资质太差被丢在了望川峰,而那些都谋了其它出路的师兄弟里就只有姚安一个人愿意跟他亲近跟他往来。 这件事他不想让姚安担心,这一世有幸重来,他必然要尽他所能将他在乎之人护得好好的! 暮色四合,正是困意最浓的时候,聂浥尘最终还是扛不住疲惫,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派老成,到底是个孩子。” 察觉到聂浥尘睡着了,沈陵微微一笑。 他修为高了,此刻又是魂体落住于聂浥尘识海之中,自然是毫无困意。 沈陵仔细思考起如今的处境,一方面觉着命运弄人不知该如何摆脱如今的处境,他的身体既然损毁他又该如何活下去……修鬼吗?另一方面觉着对不起这个孩子,怕是这个孩子所说的上一世就是这样的经历,如今还要重来一次再次遭受那种痛苦,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必然会配合着小家伙扭转两人的命运! 四下看去,这聂浥尘识海混沌一片,显然是灵识未开,沈陵再探其修为竟然连筑基都还未突破,连连摇头。 这世上还真有如此之差的资质。 这孩子是火灵根为主,本是修真的好料子,可火灵根中却掺杂着不纯净的木与水,这三者属性的灵根混合在一起也算是少见的废灵根了…… 感慨过后,沈陵忽的心中一动,淡淡一笑。 好好好,既然你说你二师兄待你极好,那大师兄便要待你更好!此番我虽只残留着一丝魂魄之力,但帮你开拓灵识,助你筑基还算是绰绰有余! 当下他两手掐诀,一连串的口诀缓缓吐出。 只见沈陵周身真气萦绕,慢慢如同光源一般退散了聂浥尘识海中的重重黑暗……正如破晓之光一般,劈开了盘亘在识海之中的弥天大雾…… 而聂浥尘眉心骤然亮起一点莹润光泽,与他当日被锁在困龙柱遭受赤龙真火焚烧时所出现的异象一模一样。 一觉醒来的聂浥尘感觉浑身轻松,灵台一片清明,双目所及之处清晰无比,一时之间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垂了眼暗自嘀咕:“真是奇怪,我记当初被大师兄附身之后闹得彻夜不宁,早日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还要被那讨人厌的陈蘅拉去打水,现今怎么会如此舒坦。” 想了三想,仍是想不明白,聂浥尘干脆抛之脑后,换好了丁等弟子服,洗漱完毕。 正要推门而出,却想到委居于识海中的大师兄,聂浥尘犹豫了下,暗道:“怎么沈陵如此老实?”再一想,他这辈子有幸活过来就是想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大师兄不来招惹他,可是他上辈子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来的! 这样想着,脚步更是轻盈了些。 “聂浥尘!” 陈蘅见聂浥尘出现在眼前便拎了两个空桶走了过去,喝道:“聂浥尘,说要卯时起床,你胆敢如此怠慢,活生生晚起了一个刻钟!真真是讨打!”伸手作势要打聂浥尘。 上一世聂浥尘都习惯了陈蘅的这些糊弄人的假把式,躲也不躲,果然见陈蘅半路收了手。将水桶往聂浥尘面前一搁,道:“今个儿你晚起一事师兄就替你瞒下了,可师兄昨日练剑扭了腰,这会子不太方便打水,你去帮师兄将后院的水缸全都打满。” 聂浥尘接过水桶,没吭声,陈蘅托着腰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等到出了院子便一挺摇杆,冷嗤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聂浥尘身量颇小,身体更是纤瘦,像是根豆芽菜。 许是儿时落下了病根,平日里又得不到营养滋补,聂浥尘比一般的十岁男孩还要瘦,跟养得白嫩的姚安站在一起就像是个小难民,看起来就是一副极好欺负的模样。 聂浥尘性子有些孤僻,又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贪玩,每日里勤勤恳恳地修炼,反而让别的孩子对他产生了疏离感,他也顾不得这些就记着师傅临死前的叮咛了,除了修炼几乎没别的心思,相处的时日久了,那些师兄弟们自然知道聂浥尘是个软柿子,好捏。 拎着两个大木桶走到后院的溪流边,聂浥尘想起儿时的生活,虽然有些可怜但是却十分值得怀念。 那时候虽然每日都在苦修,但是却是自由的。 没有沈陵,他不用被强迫去吸食他人的精血,也没有那些可怕的毒虫侵犯他的身体。 回忆了下以前的生活,聂浥尘先将木桶放在河边,人站得远远的,两手掐诀,默念起咒术来。 这是他小时候的习惯,即便是做些苦力也要尽力练习法诀,既然他天资愚钝便要比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 木桶摇摇晃晃的升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向前移去,今日的咒诀竟是意外的十分顺手,木桶随心念所动落于河水中,逆着河流流向,灌满了整整一桶。 好奇怪,他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总是做不好,最后木桶掉在河里,他跑到河里去捞,还是靠着人力打满了水。 聂浥尘洗黑的瞳孔亮起一道异彩,眸中犹如繁星万点,一张清秀的小脸布满喜悦之情,却没想到一时疏忽,那木桶一个趔趄竟是在栽倒下来,他啊得惊叫一声,更没想到的是那木桶半路间竟是如同活了一般自己正了身子,一路四平八稳地漂浮过来,落于地上。 聂浥尘怔住,却听见朗朗笑声在耳畔响起,仔细辨认,竟是来自沈陵的。 聂浥尘本对沈陵抱有防备,此番听他如此嘲笑竟是卸下了防备,回嘴道:“大师兄天赋异禀,这小小浮空术自然不在话下,何必嘲讽一个还没筑基的小师弟。” 沈陵笑眯眯地说:“尚未筑基?你且再感受一下。” 聂浥尘虽不知他是何意,却也尝试着感受了下丹田内的真气流转,只觉一道浑然真气凝聚在一块在丹田处灼灼发热,正是书上所写筑基之兆,当即怔愣住,喃喃道:“我、我筑基了……?” 沈陵淡淡道:“恭喜,昨夜我可是……” 灵识内一片岑寂,沈陵不知聂浥尘怎么了,却知道此刻他不该继续开口。 聂浥尘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竟然筑基了。 虽然筑基对沈陵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毕竟作为修仙的第一道门槛,能否筑基就表明你是否具有修仙的资质。沈陵还记得当初自己筑基成功的时候,师尊可是一口气赠了他一堆宝物嘱咐他勤加修炼,而这个聂浥尘居然……无动于衷? 劳累了整整一夜的沈陵忽然觉着太不值了。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沈陵,忽然感受到魂魄周围一股甘流划过,聂浥尘的识海内涌出一道起柔和的气息,而此刻默不作声打着水的聂浥尘嘴角微微勾起,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筑基了。 将三个水缸都打满水后,聂浥尘本要回屋打坐却又被陈蘅叫住去后院锄草。 姚安欢欢喜喜地跑来见聂浥尘,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一变,瞪着大眼嚷道:“陈蘅,你又欺负我师兄!” 陈蘅见是姚安,心底冷嗤一声,却又知道姚安他得罪不起,当即扯了理由掉头就走。 姚安气恼地抢过聂浥尘手中的锄头,道:“师兄!那陈蘅一派小人之相,你作何要顺了他的心思?” 聂浥尘道:“陈蘅负责看管我们这一组的丁等弟子,我与他作对自是不讨好。” 姚安更是瞪圆了眼睛,“那也不能由着他这么欺负你!” 聂浥尘道:“人微言轻便是这样。” 姚安气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去替你教训他,他要是敢找我的茬,我就去找我师傅!” 聂浥尘拉住他:“别去,别让清平真人为难。” 姚安气呼呼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姚安是真的在关心他,聂浥尘心里一暖,拉着姚安坐在花圃边上,道:“姚安,谢谢在师傅走后,你还愿意把我当师兄弟。但是真的不用你替我出头,陈蘅为人极为势利,却也只是一个搬不上台面的小人物,他欺辱我只是因为我一无能力,二无靠山。等到日后,我变得厉害了,一定会向他讨还回来!现在这些,只不过是他在帮我修养心性。” 这些道理姚安一个九岁的孩子听得似懂非懂,缓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终是被聂浥尘安抚了过来。他抢过聂浥尘的锄头,扬起笑脸道:“师兄,那我帮你!我跟你一起修养心性!” 这番话沈陵听得暗自叫好,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会有这等心性,书上曾看过一个典故,有一人问:如有人骂我,辱我,欺我,骗我,谤我,该如何处之?一得道高人回答:忍他,让他,躲他,避他,由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说得直白些,便是你方才说的那样。” 聂浥尘:“……” 嗤笑一声,聂浥尘回答沈陵,“上一世我对你也忍之,让之,躲之,避之,由之,却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沈陵:“……” 听到聂浥尘说出魂飞魄散四字的时候沈陵的心便沉了下来,还要再追问得细致一点,聂浥尘却闭口不答了。 沈陵只好换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通知霍白让他带你见师尊?” 聂浥尘说:“要过早课的时间,否则小黑不会过来的。” 千古剑门的早课分文课跟武课。文课是打坐修炼,武课则是练剑,一般来说是文课在前武课在后。 文课上,聂浥尘与众多丁等弟子盘坐在一起,感受到沈陵也在识海内盘坐调息,聂浥尘感觉十分古怪。 他觉着沈陵奇怪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的沈陵跟他上一世遇见的沈陵差得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聂浥尘资质愚笨,也看得出来两人的差别。 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云荒大陆之上有人、妖、魔、鬼四修,四者互不排斥,甚至因某种利益可互有往来,此处先撇下其它几修不提,暂提人修。 人修又分为散修跟道修,所谓散修即指自身得遇奇缘而踏入修真门界抑或从修真大派中脱离出来投身于凡尘俗世之中的修者,他们最终的目的虽也是得道成仙但却注重修道过程中的物质享受,而道修则是指投师于修真门派,隐居于山林之中的修者,讲究修身养性,不为红尘俗世所扰。 前者虽人数众多但出类拔萃之人较少,彼此之间不那么讲究辈分全凭本事说话;而后者,门派与门派之间凭借立世年月和所出修者的能力高低有先后排名之分,比如说当今道修门派执牛耳的便是赫赫有名的三教七门,其余零散小派声名不一。 一个门派之内的弟子或因入门先后或因师承高低而有辈分之分,又有区别。 聂浥尘所在的千古剑门便是七门之一,而他只不过位列于小小的丁等弟子,每月只领得灵石五十颗,灵草一百株而已。附在他身上的大师兄沈陵则是独立于四等弟子之外的特等弟子,地位自是万分尊贵。 若是仔细说起来,平日里的聂浥尘即便是踩了狗屎也不可能会跟沈陵说上一句话,更是不可能知道沈陵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2节 可是,凭借上一世聂浥尘对沈陵长达十年的相处认知,聂浥尘可以笃定地说:“现在的沈陵实在是太假了!” 上一世,附身在聂浥尘身体内的沈陵脾气暴躁,十分易怒,但凡有些许不合心意的事情总要发泄一通,往往是搞得他灵识震荡,经脉内的真气肆意横行,令他苦不堪言。 而现在……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地与上一世差了那么多。 疑惑归疑惑,现在的状态却是极好,聂浥尘自然不会蠢到破坏现在的状态。 早课过后,聂浥尘对着空中吹了声哨,没多久一只大约一臂长的黑雕飞了过来,黑雕的形容沈陵觉着十分熟悉,再一细想,不禁揶揄道:“你居然连霍白的宠物都使唤得动,你与他当真关系匪浅。” “嗯。”聂浥尘敷衍地应了一声,沈陵觉着心里头又有些不是滋味。这小子才几岁就这般不可爱,不活泼,不机灵,应该多笑笑才是真的。 聂浥尘不知沈陵的想法,自顾自地提笔写下了一行字“浥尘有事麻烦二师兄,望午时能在望川峰竹林一见。”将字条系于黑雕脚下,聂浥尘丢了块肉给黑雕,放飞出去:“小黑,麻烦你了!” 黑雕嘶鸣一声,展翅高飞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聂浥尘等回信的期间就靠在窗边背着咒诀,手中握着一本卷轴,一字一字认真地背诵着:“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而……”漆黑的眸子一暗,聂浥尘心里是滋味,真是糟糕,后面的又记不得了。 沈陵的声音传来:“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他半无奈半调侃地说,“这段你都背诵了一个早晨了,还没记住,怎么记性这样差?” 聂浥尘:“……” 聂浥尘没憋住气,不高兴地说:“沈陵你不要仗着天资好来欺负我,你也知道天道好轮回,没准哪日我遇得了机缘,闭塞的灵识大开,淤塞的经脉也顺畅了,到那时候就莫怪我反过来欺负你了!” 沈陵:“……” 聂浥尘没再搭理沈陵,继续认真背诵着。 沈陵察觉到聂浥尘的认真,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年龄本是朝气蓬勃的时候,那些小师弟们天天拿着木剑跑来跑去的,翘掉早课跑去树上掏鸟窝钻进草丛里抓蛐蛐的事情被他碰见过好几次。这个聂浥尘下了早课还在背书当真是勤勉。 聂浥尘在背书,沈陵闲着无聊就懒洋洋地借了聂浥尘的一缕神识四下看着,这个房间极为简陋,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想不到千古剑门还有这样破旧的地方,房内用具虽然齐全但是都是上了年岁的,神识扫到一物上,沈陵惊讶地叫道:“汲灵草?” 聂浥尘自然听到了沈陵的喊声,疑惑地问:“什么汲灵草?” 沈陵道:“那株你放在窗边的灵草便是汲灵草!” 聂浥尘举目望去,拿过那株样貌极为普通,但叶片肥大的灵草,道:“这个?” 沈陵点了点头,道:“汲灵草是巩固灵根最好的草药,但是适合汲灵草生长的地方极少,因而产量也少,相当珍贵,你就将汲灵草放在这里当真是暴殄天物,烈日暴晒会毁了它的药性。”忽然想起什么,沈陵问道,“你可还能再找到别的汲灵草?” 聂浥尘完全没想到这株貌不惊人的小草居然会有这种功效,“有……可是你真的确定这就是汲灵草?后山那里一大片都是这种草。” 沈陵:“……”为什么他感觉不确定了…… 沈陵再三辨认了下,这的确是汲灵草,聂浥尘说的那一大片,可能是些与汲灵草长得相似的别的草,聂浥尘见识少分辨不得罢了。 沈陵又道:“你尝试吸收一下汲灵草的灵气,应该对净化你体内杂乱的灵根有帮助。” 聂浥尘:“这种草我吃了好几年了。” 沈陵:“……” 聂浥尘一板一眼认真地说:“这种草的草茎很甜,嘴馋的时候我就拿来当零食吃。”他还是不太相信沈陵,“你确定这真的是汲灵草?” 沈陵长长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道:“你的使用方法不对。将汲灵草放入香炉中焚烧,就着燃烧出来的香气打坐,将草中的灵气吸收入经脉当中,汲灵草自身的灵气极为纯净会帮你净化杂乱的灵气,每五天一次如此吸收汲灵草,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将双灵根变为单灵根。不过你体内两种灵根本身就有强弱之分,汲灵草只能帮助你扫除弱势的灵根。”这些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即便是名动九霄大陆的富豪也难以弄到能连服三个月的汲灵草,其珍贵可见一斑。 又想起聂浥尘所说的后山一大片,沈陵觉着有必要去亲自辨认一下。 聂浥尘一方面因上一世的事情记恨沈陵,这会儿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一方面又瞧着时间不多,小黑也该过来送信了也就将汲灵草的事情搁置下。不过他倒是听从了沈陵的建议,将汲灵草存放在一个较为阴冷的地方,免得草叶枯干了。 就在这时,沈陵忽然感觉到魂魄震荡起来,似是有什么在无意识间起了反应,当即盘坐在聂浥尘的识海当中,催动真气游走,余下真气全都运转起来,沈陵全心于巩固魂魄却没料到,聂浥尘的额心又现出一抹银色,以其为中心,一层薄如蝉翼的真气将聂浥尘整个包裹了起来。 聂浥尘觉着身体莫名的燥热起来,呼吸也略微急促,不知是沈陵在他识海中捣的什么鬼,忙凝心盘坐,运转真气,却没料到那层薄雾竟是逐渐被聂浥尘吸收于经脉之中,随着自己的原始真气开始流转,往复…… 再次睁眼的时候,差一刻便到戌时,聂浥尘通体清爽无比,内视之下,所筑之基更加夯实,竟是已经突破至筑基中期! 他早年花了那么久也没筑基成功,这会儿居然在短短两天就到了筑基中期,靠在窗边,仰头望着昏黄的天边,暗暗道:“真是奇怪,怎么二师兄还没有给我回信。” 更奇怪的是,沈陵的死讯还没有传下来。 上一世,沈陵之死让整个千古剑门都陷入一片沉痛当中,当天夜里,丧钟长鸣,执教真人于采薇阁前悬了整整一个月有余的白蕃,随后闭关不出,直到后来聂浥尘与沈陵的魂魄纠葛在一起的事情被发现,清古真人才带着悲痛出关擒拿已经坠入魔道的聂浥尘。 “沈陵。”变化太多,聂浥尘决定跟沈陵交流一下,在识海中唤了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回应,再看了一眼时辰,快到晚课时间了,聂浥尘只好整理了下衣服,匆匆出门。 今晚是武课,聂浥尘握着柄木剑在练习剑诀,出剑收剑都颇为得心应手,几番演练下来感悟也是比先前要多,在认真练习当中,晚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丁等弟子地位较低,每日还需得在晚课过后打扫各个院落,陈蘅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刮了进来。 丁等弟子都是些资质不好的,在千古剑门内也就学个练气的法子延长些寿命,陈蘅负责掌管这些弟子,平日里对待这些丁等弟子倒是不算苛刻就是常爱将自己的活儿推给别的弟子。 今日的陈蘅是垂着头进来的,一到众人面前抬了脸,给他们吓了一大跳。 这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简直是惨不忍睹。 有年纪小的没忍住笑了出来,陈蘅羞愤得破口大骂:“笑什么!见师兄被人打了,还笑成这样!”眼睛一瞪,狠辣的视线就落在了聂浥尘的身上,恨不得将聂浥尘身上烧出个窟窿。 聂浥尘察觉到了陈蘅的怒意,面色还是很正常,握着差不多跟他一样高的扫帚,静静地站在那里。 装模作样! 陈蘅瞧他那副样子,冷哼一声,虽说自己一个成年人跟个十岁孩子过不去确实难看,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都怪姚安那死小子!趁着天色昏黄,将他罩在袋子里猛打一顿,以为他认不出姚安了?他子规阁中的弟子身上都有一种淡淡的焚香味!既然他姚安来给聂浥尘出头,他就得把这份气撒回在聂浥尘头上。 哼哼,冤有头债有主,不就是这么个道理? 陈蘅瞪着聂浥尘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聂浥尘却只板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心里默默地背诵起了剑诀。陈蘅见他这幅样子越来越恼火,眼珠子转了转,冷哼一声:“聂浥尘,你今日晚课来迟了,师兄就罚你将整个望川峰的房间全都清扫一遍!听到没有!” 聂浥尘:“……” 见聂浥尘不回答,陈蘅怒道:“师兄吩咐你的听见没!” 聂浥尘抬头平静地望着陈蘅:“我没迟到。” 陈蘅气得瞪眼:“还敢顶嘴!师兄说你迟到了便是迟到了!” 聂浥尘:“这里的弟子都可以证明,我没有迟到。” 那些弟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没有说话,陈蘅负责分发上头发下来的灵石跟灵草,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聂浥尘咬了牙,似是来了倔脾气,泥人尚有三分土气,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要清扫完整个望川峰简直是要他活生生累死! “我没迟到。” “你、你……真是欠教训了!”陈蘅见对方挺着脊梁,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当即来了火气,握住剑鞘以剑柄为刃兜头向聂浥尘砸下。 轰隆一声惊响,东边天际乍现一抹浓绿,陈蘅砸下的长剑就悬空在空中,众人都怔怔地抬头看着空中的那抹异象。 其余弟子俱是被惊得浑身颤抖,发不出一言一语。 而聂浥尘却毫不胆怯,只觉着跟那绿色似有熟悉的感觉。 就在这时,那抹绿色如惊雷一样纵劈而下,待到眼前才发现竟是一柄通体碧绿的飞剑。 岑得一声清响,飞剑剑身嗡动,剑气暴涨,将那怔愣之中欲抬手打人的陈蘅活活震飞出去! 噗嗤一口鲜血吐出来,陈蘅昏死过去。 “师兄!”其余弟子大惊失色忙四下避开,唯有聂浥尘站在中间,迷茫地看着飞剑。 “这、这是沈陵的飞剑——浮萍?” 呢喃的话音刚落,又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正是踩踏着飞剑匆忙赶来的霍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霍白是执律真人清则门下的首席大弟子,按辈分,千古剑门所有现一代的年轻弟子当叫他一声二师兄,其地位仅次于沈陵之下,自然是十分尊贵。照理说,这样的霍白平素是不可能出现在丁等弟子居住的望川峰的,现在出现在众位弟子面前,定然是因为这把突然降落下来的飞剑。 霍白匆匆地看了众位弟子一眼,目光扫到聂浥尘的时候便稍微柔和下来,随即露出担心的神情,吩咐道:“快离开。” 聂浥尘点了点头,准备向旁边的石像后撤去,却没想到原本安静地悬在空中的宝剑岑岑得鸣叫起来,身子一晃就要向着聂浥尘的方向扑过来。 霍白掐指念咒,一柄铁色飞剑与那柄绿色飞剑相互碰撞在一起,锵锵作响间幽蓝幽绿的光芒闪闪烁烁,眼见着浮萍失控,霍白面露诧异,却丝毫不敢大意。 霍白手中的飞剑虽看起来古朴陈旧,但实则有开山之力,名唤不辞,便是当年霍白结丹时执律真人亲手所赠。 不辞剑腾飞于空中,转瞬间演化出上百个幻影,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将浮萍锁得死死的。 “岑——”浮萍被不辞死死地锁住了去向,剑身剧烈摇晃着,不甘心地鸣叫着。 “浮萍怎么会变得这么狂乱?”沈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聂浥尘反问他,“浮萍是你的佩剑,你怎么问我?” “不应该啊……不应该的……”沈陵疑惑得很,他随身常用的三把飞剑中就属浮萍性子最温和,曾经有不懂事的小弟子不小心将浮萍的剑身弄脏了,浮萍也温温和和的没有发作,若是换了另外两把非得吓哭对方不可,今次怎么狂躁成这样?难不成与他的死有关? 剑有剑灵,这些记入了案集的宝剑或多或少都有些灵气,浮萍此时毫无章法,好似迫不及待要突破不辞的包围圈,向着聂浥尘的方向疾射过去! “破!”就在这时,霍白改变手诀,重重叠叠的剑影交织在一起,青光暴涨间不辞剑的体型骤然增大,向着浮萍震落下来,锵得一声巨响,浮萍剑身剧烈一晃,浑身绿芒收敛,自半空掉落下来。 霍白腾空一翻,将绿萍稳稳接在手中,又在剑刃上划了一道咒诀封住灵气,这才长吁口气,望着浮萍锋利的剑刃,眼神十分复杂,似是可惜却又似是庆幸。 霍白收了不辞,向着聂浥尘走去,矮下身与聂浥尘同高,摸了摸聂浥尘的头,微笑着安慰道:“师弟没事了,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聂浥尘紧抿着嘴唇,压抑着奔腾起来的情绪,可涌上来的悲伤却让他话里头都带了些微哽咽。 是霍白师兄,真的是师兄,是待他最好的师兄,是上一世死在他手中的师兄。 霍白不知道聂浥尘的心绪,还以为是刚才的景象吓到了聂浥尘,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莫怕,这把作乱的飞剑已经被我驯服了,安心便是。”霍白心疼聂浥尘就像心疼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每当看到聂浥尘板着小脸,认认真真地练剑他都会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就像现在,聂浥尘明明怕得很却一直抿着嘴坚强着没有哭出来的样子,让霍白十分心疼。 虽然事实上聂浥尘并不是因为害怕…… 气氛十分温馨,沈陵忽然插嘴说:“你与霍白当真是手足情深。” 沈陵这一出口,聂浥尘就想起了正事,他问霍白:“二师兄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信吗?” “信?”霍白面露疑惑,再一细想,小黑中午在门前盘旋不去,大概就是替聂浥尘送信来的,他蹙眉想了想,只模糊地解释道,“宗门内出了一件大事,我尚未来得及看你的信。” 大事…… 聂浥尘眼神闪烁了下,隐约猜到了大事,他咬了咬牙,问道:“可是大师兄仙去了?” 霍白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 聂浥尘指了指霍白紧紧握在手中的浮萍,“所以浮萍才会暴走?” 霍白看聂浥尘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与打量,“小师弟,你如实告诉师兄,你怎么会知道大师兄的事情。” 聂浥尘板着小脸,认真严肃地道:“二师兄,借一步说话。” 看了看浮萍,又想了想聂浥尘说的话,霍白斟酌了一二才抱上聂浥尘踩着飞剑一路离去,到了霍白院中,又抱着聂浥尘进了屋,落下了结界,才道:“小师弟,你如何知道的?” 聂浥尘隐瞒了自己重生的事情,只将沈陵如何附身在他身上这件事告诉了霍白,霍白脸色大变,看向聂浥尘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才说:“所以说你现在便是沈陵?浮萍才会中了魔障一样地向你所在的地方奔去?” 聂浥尘隐隐觉着霍白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道:“现在我还是我,沈陵只是屈居于我识海里的残缺魂魄而已,我想见掌门师尊,看看掌门师尊有没有法子让我俩分开。” “沈陵竟是被困在了你的身体里……”霍白似是没有听到聂浥尘后半句话,只望着聂浥尘喃喃自语,他脑海中闪过昨日的比试,霍白面色平静,眼中却闪现过一抹狠毒。 如果没有沈陵,他霍白便是千古剑门的第一人,如果没有沈陵,他便可以稳妥地拿到那些胜者才能获得的奖励,如果没有沈陵,他就不会是众多弟子嘲笑声中的万年老二…… 如果没有沈陵! 他早就盼望着这个世界上没有沈陵! 本来得知沈陵散去了一魂三魄已是大喜,现今知道这一魂三魄竟是落在了聂浥尘的体内,岂非是喜上加喜!如此一来,就将沈陵这苟延残喘的一魂三魄除去,那么,这世界上便不再会有沈陵其人! 届时,他便是第一!便是千古剑门最受追捧的大弟子! 一想明白,霍白立刻有了主意,只是他想杀的人是沈陵,心里着实十分可惜聂浥尘,这些年来他的确把聂浥尘当做亲弟弟一样看待,但是此刻却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然而,如何毁掉沈陵的魂魄还是一个问题。 想了想,霍白起身从柜中拿了一把草药,丢入香炉,淡淡的青烟升了起来,对上聂浥尘疑惑的眼神后,霍白柔声道:“你方才受了惊吓,这药草能帮你凝神静心。” 看到焚香,聂浥尘问道:“二师兄可知道一种叫汲灵草的草药?” 霍白回道:“嗯,师弟问它作什么?” 沈陵闻言连声啧啧,暗道这个小家伙居然还不信他,聂浥尘没稀罕搭理他,问霍白:“二师兄这里有关于汲灵草的书籍么?” 霍白点的这种药草虽然真的能凝神静心但是闻多了就会让人产生困意,霍白本就想找事情让聂浥尘多待一会儿,这会儿聂浥尘主动提出要看书他自然是巴不得的。 在书架上找到了本《灵草集》交给聂浥尘,聂浥尘便有心顺着那灵草的模样翻看着,果然找到了汲灵草。 那样片形状,叶脉走向真的就跟他在河边见到的那一大片好吃的草一样,难不成真的是汲灵草? 看着看着便心生困意,聂浥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手揉了揉眼睛,原本想勉强撑一撑,却没想到困意居然这么浓,再三折腾间终是抵不过困意昏睡过去。 见聂浥尘昏睡过去,霍白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凭空祭出一个小巧的鼎炉,鼎炉上盘旋着一只巨蟒,熊熊烈火自巨蟒口中吐出,燃烧了整个鼎炉。 霍白眼露凶光,暗道:若要彻底毁灭魂魄,须得以纯正真火焚烧,沈陵啊沈陵,这便是你的机缘,我方得了这至尊蟒鼎你的魂魄便落入了我的手中,当真是你我之命运!今日就莫怪我不顾及师门情意,要让你魂飞魄散了! 正要下手,忽然一阵杀气袭来,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充斥了整个房间,霍白骇得脸色全无,自他袖中又飞出另一件法宝,正是一张表面缀满了哀嚎鬼面的黑幡,黑幡一出便散发出一道道浓郁的阴煞之气。 糟了! 霍白暗叫不好,他得了这件法宝还没来得及祭练,眼下法宝得了喘息之力便发作起来,这会儿让他如何是好!若是这摄魂幡上的鬼气破了外层结界散布出去,定要让外人知晓的! 心思百转,霍白只得收了鼎炉转而对付起摄魂幡来,却没想到那鼎炉却失了他的控制,至纯之火不停外泄,围绕着聂浥尘的身体盘旋扩散,却不深入,逐渐在聂浥尘周身形成了一道奇异的红色光圈,而光圈之外却又是凶猛吞吐着的火舌,倒像是护着他一般。 霍白自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却容不得他分神,凝神专心收服了摄魂幡后才回头去看那至尊蟒鼎,却见巨蟒口中吐出的烈焰尽数被聂浥尘额心的一点光芒吸收殆尽。 霍白猛地瞪大了眼睛,若是再这这样被聂浥尘吸收下去,这鼎炉内的真气就要被吸收干净了!想到这里,霍白忙要收了法宝,法宝却不听他的话,最后化作一个星点坠入聂浥尘识海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聂浥尘失了自我意识,可沈陵并没有,在他察觉到聂浥尘的意识陷入昏迷的时候就已经警惕了起来。刚才看到沈陵祭出法宝似是想要炼化了聂浥尘的时候就在聂浥尘识海中大声呼喊,想要唤醒聂浥尘,而那草药昏迷的作用太强了,光凭沈陵的残魂根本唤不醒聂浥尘! 而在看到霍白居然私藏了鬼气森森的摄魂幡的时候,沈陵更是大惊失色,要知道,各个修真法门虽是分门别派,但是究其根本是引气入体炼气化神,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大境界,也就是说,其实各门各派之间的区别便是引气入体的方法不同。 摄魂幡是修魔的修者所用的道具,其功效是将活物的魂魄摄入魔幡之中,再经由魔幡炼化引入其主的体内,是一件相当阴邪的上品法器。想想上月末,霍白随清锋真人下山除魔,除的正是这摄魂幡的主人——阴山真君。 不,确切来说,是前主人了。 其实,摄魂幡虽然珍贵,但霍白祭出的另一个法宝更为珍贵。 这至尊蟒鼎来路已经难以说清,却是众多以火灵根为主的修真梦寐以求的法宝,炼化飞剑法器,炼制丹药都能让火灵根更加稳固,能让火灵根修者修为激增猛进,同时,他还是个具有攻击性的法宝,宝鼎周身刻有咒术,念诵出来可以发动强大的火属性法术。 即便是沈陵这样跟着师尊见到许多大场面的人,在见到至尊蟒鼎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所以,当他看到这至尊蟒鼎稳稳当当地落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首先的想法是这至尊蟒鼎怎么会直接进入聂浥尘的神识当中,其次便是惋惜为什么他不是火灵根为主的修者! 沈陵是万里挑一的真灵根,单一水灵根,与这至尊蟒鼎当真是不相合。 忽然想起聂浥尘的体质,沈陵惊觉这聂浥尘运气好得很。他不正正是火灵根为主的修者么?只是可惜的是,聂浥尘体内的灵根组成太过繁杂,整体看来灵根为废,但是若是能够靠着这至尊蟒鼎纯化火灵根倒是可以让聂浥尘脱胎换骨。 刚想到这一点,至尊蟒鼎忽然燃烧起来,表面吞吐着火舌,一道犹如细蛇一样的火绳从鼎炉中央飞出,盘旋扭动,将聂浥尘识海周遭盘旋不去的浓雾驱逐开来。 “这、这是……”沈陵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些火舌居然钻入了聂浥尘的经脉当中,自主地帮助聂浥尘开拓经脉,又将积淀在聂浥尘经脉中得沉疴一一扫除。 这蟒鼎像是有自我意识了一般! 就在这时,沈陵察觉到聂浥尘的清醒,只怕这蟒鼎发挥的功效来得太过突然,聂浥尘无法接受,忙道:“聂浥尘快去寻个安全的地方打坐调息。”说吧,运用残魂之力,在聂浥尘周身结成了一个淡淡的光圈。 方才清醒的聂浥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应沈陵:“发生了什么?”体内燥热,仿佛有把烈火在灼烧着经脉一样,聂浥尘感觉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口干舌燥,热得很。 沈陵蹙着眉头,道:“你快要突破到筑基后期了,不过现在可真不是时候……” 霍白还没来得及敛去脸上的震惊之色,就看到聂浥尘醒了过来,这个草药虽然味道淡但是功效极强,可让一头野熊昏迷整整十个时辰,他没想到才两个刻钟不到,聂浥尘就清醒了过来。 对方稚嫩的脸庞上满是疑惑,迷蒙的眼睛透露着不解,霍白眸色一暗,只觉这聂浥尘大有玄机,当即振作起来,担忧地问道:“小师弟,你方才怎么睡着了?” “我睡着了?”聂浥尘有些疑惑,他现在浑身酸痛,又热得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聂浥尘道,“二师兄,我能喝点水吗?” 霍白给聂浥尘倒了水,视线却胶着在聂浥尘的脸上,仔细地看他的变化。 聂浥尘喝了点水才觉着舒服过来,就在这时沈陵却让他打坐调息,他一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体内这股莫名的真气却让他也意识到此刻需要时间来理顺经脉内暴走的真气。 “二师兄,我要拜见掌门之事还请师兄帮忙。”他到底记挂着他跟沈陵的这件大事。 霍白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快帮你,只不过眼下师尊正在闭关,我也无法立刻给你回信。” 聂浥尘怔住:“掌门师尊闭关了?” 上一世的清古真人的确是闭关了,但是却是在宣布了沈陵的死讯之后因为心伤而闭关,怎么现在就闭关了? 霍白解释道:“嗯,大师兄出事之后,他那三把飞剑便发了狂,师尊驯服飞剑时不小心真气逆走,险些走火入魔,此刻正在寒星阁闭关养伤。” 这倒是上一世没有的事情,上一世沈陵魂飞魄散之后,沈陵手中的三把飞剑——浮萍、灵渠跟紫檀都完好地被封入了千古剑门的剑冢之中,往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再有他们的事迹。 “都怪我……”沈陵心中一动,愧疚万分,师父师父,虽是师却也如父,清古真人待沈陵是很好的,沈陵爱戴他尊敬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师尊会因为他的佩剑而受伤。 “师尊怎么样了?”心有所感,聂浥尘问出了沈陵心中的担忧。 “暂且无碍。”霍白切断了这个话题,关切地慰问聂浥尘,“倒是小师弟,我看你脸色泛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方才被剑气伤到了?我帮你把把脉。”说着,便要拉起聂浥尘的手腕。 体内真气忽然躁动起来,聂浥尘无意识地抗拒起霍白的碰触,他稍后退后避了一避,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防着二师兄,也许是上一世的防备心带到了这里。 “我没事,二师兄,回去休息一下便好。” 霍白收回了放出去试探的一缕神识,聂浥尘周身被一层水泽保护得很好,那层水泽霍白再熟悉不过,正是沈陵的本源护体真气,这层真气让聂浥尘的情况像是被笼在一层薄雾中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霍白的眼神让聂浥尘有些捉摸不透,等了一会儿后才见霍白点了点头,说:“好,你好好休息。” “师尊的事情还劳烦二师兄记挂着。” “嗯,你的事情便是师兄的事情。” 聂浥尘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回到了望川峰,聂浥尘体内的真气横冲直撞,一股股皆如野马奔腾一般叫聂浥尘苦不堪言,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每当沈陵运用起魔功的时候都叫他苦不堪言! 就在这时,沈陵匆忙道:“快快调息,至尊蟒鼎养化出了太多至纯真气,你须得尽快将其理顺才是。” 想起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聂浥尘头痛欲裂,经脉内暴走的真气又让他痛不欲生,却死咬着牙不肯听沈陵的,“沈陵!上一世我被你害得凄苦无比,这一世你休要拿我身体的作祟!” 沈陵:“……” 来不及等聂浥尘说服聂浥尘,沈陵只得先行发动自己的残魂之力帮助他调息,“你不想我待在你的神识当中,我亦是如此,上一世你我如何相处的我不管,这一世,沈陵发誓,绝不会害你!”说完,催动真气,前面说过,沈陵是绝纯的水灵根,此刻又为了聂浥尘发动了最本源的真气,一股股清凉的溪流逐渐流入到聂浥尘的经脉当中,如同久旱逢甘霖一样,聂浥尘体内的焦躁之气慢慢被驱散开来。 然而,以沈陵现在的这种状态,无法帮助聂浥尘完全理顺经脉,聂浥尘察觉到沈陵的动作之后,许是那股清流有平复心绪的功效,聂浥尘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体内真气暴走他是感觉得到的,沈陵所作的事情他也是有所感触。 聂浥尘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一咬牙盘坐在蒲团上,两手掐诀,将心神凝注在调理体内乱窜的真气上。 沈陵顿时感觉压力一轻,缓和了下便更加努力地帮助聂浥尘。 没料到,至尊莽鼎忽然震动了下,吐出更雄浑的火焰,一缕缕绿色的光点逐渐汇聚过来,在聂浥尘的识海当中沉沉浮浮,最终被至尊蟒鼎吸收进去,而沈陵释放出来的水系真气也被引导着灌入至尊蟒鼎之中。 熊熊烈火燃烧着,三道光芒汇聚到一处,在至尊蟒鼎的祭练下化作一道淡如薄纱的青烟,袅袅娜娜四散开来,钻入了聂浥尘的经脉当中,融于血肉。 沈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仔细一想,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异常:“这么些年来,你当做零食吃的灵草居然真的就是汲灵草,而至尊蟒鼎竟是将汲灵草全部炼化了!聂浥尘——” “啊——”聂浥尘忽然爆出一声吼叫,身体如同涨裂开来一般,无一处不疼痛,骨骼之间作响咔咔,身体皮肉被无限拉扯! “疼死了……”聂浥尘从蒲团上滚到地上,小脸疼痛得皱巴在一起,身体抱成团滚来滚去。 沈陵察觉到他精神不稳定,忙道:“聂浥尘,这是汲灵草的药性发作了,它在帮你洗髓伐毛,你忍一忍!” 这是多少修仙之人求不来的好事,此次痛苦一旦熬过,聂浥尘的资质将会突飞猛进,其后的修真大道将会变成一片坦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自聂浥尘走后,霍白便悄悄跟在聂浥尘的身后,可一落到聂浥尘所住的院落中便见到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分明是有什么大机缘。可院子面被沈陵布下的禁制遮蔽着,霍白难以窥探其中一二,当即掐诀念咒,想要强行突破。 沈陵明显感觉到布下的禁制受到了外来的冲击,然而他现在毕竟能力有限,只能全身心帮助聂浥尘开拓经脉,清除沉疴,任由禁制被一点点强行突破。 一炷香后,沈陵心弦一紧,禁制即将被彻底破除。 一缕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逼近二人,沈陵心中一紧,正要分神查看的时候,却见那股气息堪堪停留在屋外,并没有进入。 自聂浥尘额心漂浮出了一缕莹润真气,贴合在了沈陵布下的禁制之上,缝缝补补竟是将禁制织造得更为牢固,将霍白死死得封在屋外。 霍白惊讶万分,他将聂浥尘放回便是想要静观其变,看看聂浥尘到底是个什么背景又隐瞒着什么大神通,竟是能够不动声色地将至尊莽鼎彻底炼化归为己有。 沈陵残魂微弱,布下的那道禁制自然是十分容易破除,而后来增补上的那层禁制却让他棘手万分。 顺着禁制脉络推算,他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咒术演变,当下有些后悔,自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脚了,当初为何要放任聂浥尘回来,干脆直接将他捆了起来日夜逼问就是,聂浥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丁等弟子,即便莫名失踪了也可以随便扯个借口搪塞过去。 真的是自己大意了! 即便这样想,霍白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他拼命冲击着禁制,而禁制却在他的一次次冲击下变得更加稳固,脸色越发阴沉,霍白抿了抿唇,掌心一翻,正要使出覆云掌,却听见剑啸声不断响起,忙转身仰头看去,暗叫不妙。 聂浥尘屋中所放的这道冲天光柱太过耀眼,竟然惊动了执律长老跟执册长老,两位都已经是元婴期的大能,他稍有异状便会被发现,忙收敛了一身功夫,正要退下,却见一黑一绿两道光芒迫近,执律长老与执册长老已近在眼前。 清律真人与清书真人原本正在对弈,一盘棋局正杀的难解难分,却没料到一道异光冲天而起,好在光柱正气凛然没有阴邪之气,想是哪位弟子勾起了天地机缘,就匆匆赶了过来。 霍白见没地方躲了就直接迎了上去,道:“拜见师尊,师叔。”他正是清律真人座下的首席大弟子。 清律真人见爱徒在此,点了点头,蹙紧的眉头稍有放松,“这是怎么回事?” “弟子不知。”霍白直言道,“刚才聂师弟与我说了一些大师兄的事情,待他走后我才察觉出他好像有些不对,一路赶了过来,只比师尊师叔快了一步。” 清律真人又点了点头,而此时清书真人已经在查看聂浥尘屋外的禁制,越看越惊,最后讶然道:“这禁制竟是如此奇妙。” 清律真人闻言,忙道:“可能破得开?” “我从未见过演算如此繁复的禁制,保证二字并不敢说,但可以一试。”跃跃欲试。 清书真人平素极为擅长术法符箓禁制丹药,即便放眼整个九霄大陆也是执牛耳的人物,他也如此说,那这个禁制定然是十分厉害的。 正要细细推算演化,却见那层禁制竟然逐渐化开,如同冰雪融水一般消失于空中,转瞬间便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样。 清书真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脸上微微露出遗憾的神情,见此情形,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是我与这个禁制的推算之法有缘无分。” 清律真人却顾不得这个,见禁制散去自然是好事,当即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嗯,禁制自行散去有些奇妙,师兄小心。” 两人先行进入屋内,霍白紧随而止。 房间中,聂浥尘平躺在地上,周身皮肤泛红,瘦小纤细的身子如同可怜的小猴子一般,清书真人心中不忍,上前搀扶,却没料到指尖一烫,哆嗦着将手收回,惊讶地回头去看清律真人,“师兄……” 清律真人放出一道灵识查看着聂浥尘,霍白亦是如此,只是他怕被清律真人发现,所放的这缕神识微弱得很,两人一同试探完毕后,清律真人瞪大了眼睛,道:“这孩子竟是有如此机缘,能得汲灵草洗髓伐毛,现今灵根纯粹无匹,乃是万里挑一的火属性灵根。只是火属性一向霸道,而他可能服用汲灵草的方法不对,现下有些走火入魔之兆,所幸无碍,好好调养便是。”清律真人便是火灵根为主的修者,在探测聂浥尘资质的时候眼中难免露出些许羡慕。 两人为聂浥尘护法,清书真人更是不遗余力地为聂浥尘调理,用自身纯正木属性功法调和火属性的暴戾,等到聂浥尘浑身的红色全部褪去的时候,才将聂浥尘抱回床上。 霍白原以为两位长老会在确定情况之后离去,却没想到居然会一直待在聂浥尘房中等他清醒。 清书真人性子温和,在帮助聂浥尘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孩子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想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吃了这么多的苦,自然十分心疼。 而清律真人却是另有一番打算。 现下沈陵因走火入魔昏迷不醒,甚至连魂魄都是缺损的,已经算是废人一个,这千古剑门未来的第一人当然是霍白,然而霍白毕竟只是火土灵根混杂的双灵根,虽然十分努力但是于资质上还是差得远。 这修仙一说,勤勉固然重要,但更多的却是资质。 霍白现今如日中天,但随着境界的提升,受资质所限的情况会越来越多,难免以后落于他人之后,而这聂浥尘才年仅十岁便得了这样的机缘,一身纯粹的火属性灵根是绝佳的资质,他尽可以将自身火属性功法传于聂浥尘,有他的庇护,聂浥尘日后的修行大道将会是一片坦途,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霍白跟从清律真人久了,看他眼神一直胶着在聂浥尘的身上,立刻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清律真人的打算正合乎霍白所想。 霍白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给清律真人吓了一跳。 霍白垂着头,沉声道:“求师傅收下聂小师弟为徒。” 清律真人暗自叫好,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这霍白居然主动送上了门,可面上不动声色,冷冷地道:“为何?” 霍白道:“聂浥尘原本是清音真人门下的弟子,自清音真人仙去之后便流落到望川峰上,无人指点法门实在可怜得很。弟子这些年与师弟有过交往,知道师弟其人极为勤勉,一心向学,还望师傅能够给他一个机会,指引他修仙之途。” 清书真人也说:“我瞧这孩子长得瘦瘦小小的,显然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好,他现今的火灵根与师兄的灵根正好相同,岂不是师兄与他的缘分,师兄便收了他罢。若不是我是木灵根,我都想收下这个孩子了。” 这番话说来,清律真人自然不再推辞,拿乔拿够了便点了点头,道:“那便如此。” “恭喜师兄。”想起一个规矩,清书真人提点到,“这孩子现今是单一火属性灵根,这么好的资质,依照门内规矩,拜师的时候需要经过掌门师兄允许。” “嗯。”清律真人点头,“等师兄出关了,我自会与他说明此事。” 后来聂浥尘被清书真人带回了落雁峰调理身子,落雁峰藏有门派典籍和重要术法卷轴,守卫森严,霍白只在清书真人陪同下看望过聂浥尘,其余时间都被挡在门外,眼见着聂浥尘一日日好了起来,他心中又急又气,然而转念一想,等到日后聂浥尘成了他的师弟,两人相处的日子多了,什么情况他不能摸透? 这一回想明白,霍白便不再纠缠,转而回去埋头苦修。 这件事过后,聂浥尘又昏迷了整整三天两夜,好在每日有弟子喂食丹药跟露水助他果腹,不然又要瘦上一圈。 沈陵的状况比他还不好,原本就是残魂,为了帮助聂浥尘洗髓伐毛更是消耗了大量的真气,这一魂三魄极度不稳,若不是清书真人调理得好,怕是又要散去一些魂魄。 昏迷后的第三个傍晚,聂浥尘才清醒过来。 聂浥尘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脑海中被抽成了一片空白,昏迷之前的那些事件如碎片一般在脑海中飘来荡去,好像来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将眼睛瞪大,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最先入目的是一缕袅娜青烟,一鼎香炉正摆放在桌子上,屋内摆设极为雅致,墙面上还挂着吴道子的孔雀明王像。 青烟缭绕后坐着一个小弟子,偷着打盹的谷辰一点脑袋,顿时惊醒过来,待抬头的时候,对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去,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聂浥尘面无表情地问:“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谷辰自认为天资聪明,跟在清书真人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小弟子,可在聂浥尘的面前竟是有些紧张,见这个模样清秀可爱的小师弟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落雁峰,我是清书真人门下的小弟子谷、谷辰。” 清书真人在千古剑门行事向来低调,也就每年九月初九给他们讲课时会露上一面,聂浥尘对清书真人虽然有些陌生,但是对这落雁峰却是十分熟悉。 上一世里,沈陵经常命令聂浥尘偷偷潜入落雁峰偷取典籍,一方面是为了分离二人,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寻找修鬼适宜使用的心法。 而这谷辰,在十年后也是一个大人物,当初随从在清古真人身边将聂浥尘捆回千古剑门的人便有他,而且,在后来发动的上古伏魔阵中,谷辰便是潜藏着的阵眼。 聂浥尘还记得,这谷辰对他恨之入骨,在他被擒住以后还是狠心地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他却不知道谷辰的这份恨是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他与落雁峰的纠葛貌似除了偷了几本书以外并没有什么。 聂浥尘眼神复杂地打量起谷辰,谷辰却被他看得越来越紧张,脸也红了起来,他搔了搔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对聂浥尘继续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师弟,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你还未辟谷,这些日子全靠丹药果腹,丹药虽、虽然好,但是远没有粮食来得契合身体,要不要……要不要先喝一点粥?”望向聂浥尘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期待。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凶狠的谷辰? 就是因为谷辰眼中滔天的恨意,聂浥尘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看着谷辰现在的样子,再一对比当年,真的是差别很大。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谷辰兴奋地说道,聂浥尘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沉思中不小心的点了点头,谷辰把他的点头当成了应允的信号,兴高采烈地往门外跑。 就在这时,房门被拉开,谷辰撞上了一人的胸膛,抬头一看,却是霍白。 谷辰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让出道路来,霍白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见到聂浥尘醒了,面露喜色,道:“聂小师弟,你醒了?” “嗯,劳师兄惦念。” “当日见你浑身发红就已经觉察不对,好在赶得及时,没有让你走火入魔。” “多谢师兄。”竟是走火入魔了,聂浥尘蹙眉沉思,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走火入魔。 “汲灵草的药效发作,而你原本的经脉狭小,容不得汲灵草炼化出来的那些纯正真气,导致真气逆走。”沈陵也在这时候醒来,他对霍白已经心存防备,在意识接触到霍白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在聂浥尘周身张开了一层防御禁制。 霍白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却不动声色地坐在聂浥尘旁边,堪堪在防御禁制外层停下,将粥放在一旁,转头对谷辰说:“小师弟,可否请你暂时避让,我有些话要对聂小师弟说。” 谷辰感觉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连忙低了头,往门外冲去。 屋内清净了,霍白将粥递到聂浥尘面前,作势要喂他,聂浥尘不习惯跟他人这么亲近,婉拒了霍白,接过粥喝了几口。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霍白在琢磨这话题应该如何展开,他好不容易趁着师傅带着清书真人一同去请清古真人出关的时候来这里寻聂浥尘,就想在没有外人干扰的时候问清楚聂浥尘的情况。 他与聂浥尘交好已久,聂浥尘待他十分亲近,若是他肯放低姿态,博得聂浥尘的同情,一定会让对方将秘密说出来。 想到这里,霍白便摆出一副羡慕的表情,道:“小师弟,你可知你现在的灵根变成了单一火灵根,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人有你这般纯净的资质。” “什么?”聂浥尘自然不知道,这点就连盘踞在他灵识里的沈陵都不知道。 汲灵草虽然是神草,药效也温和,但是聂浥尘这次是一次性消化了太多的汲灵草,能吸收多少全靠造化,两人都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机缘,得到汲灵草伐毛洗髓得如此彻底。 “师弟竟是不知。”霍白这会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可他努力调整心态,只道,“单一火灵根是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灵根,师弟有如此机缘当真是叫师兄羡慕。” 沈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假模假样!” “沈陵。”聂浥尘打断了沈陵,他虽然不高兴沈陵这么说他一直爱戴着的二师兄,但是霍白会这么说话倒也是出乎了聂浥尘的意料,“二师兄别这么说,聂浥尘担不起。” “师弟谦虚了。”霍白正要伸手抚摸聂浥尘的脑袋,聂浥尘却条件反射地后撤,躲过了霍白的手,霍白的手掌尴尬地悬空,悻悻地收回,随即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小师弟,除此之外还有一喜,我师傅,也就是清律真人,愿意收你为徒,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师兄弟了,你可开心?” 聂浥尘心中一跳,愣住了。 清律真人是火灵根为主的修者,究其一生都在研究如何运用火灵根达到极致化,如果自己当真变成了纯粹的单一火灵根,拜在清律真人门下的确是件好事,甚至说是一件幸事! 然而…… 清律真人为人他着实有些不喜,身为执律真人,司掌整个千古剑门的律法,却爱徇私舞弊,处刑很有偏颇。便是他,在上一世行刑时打断了姚安的双腿。 他不喜欢清律真人。 可是,在清律真人却是目前他修习术法最好的老师。 霍白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道:“等到你我成了师兄弟,师傅便可以倾囊相授,将那些不肯教予我的术法都教给你了,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还劳烦小师弟赏脸教我一二。” 聂浥尘反问:“那些术法清律真人为何不肯教你。” 霍白道:“自然是因我资质受限,小师弟得上苍垂青,有大机缘,而我……还须得靠自身努力才是。只是……算师兄不死心问一句,那……那……” 聂浥尘打断霍白:“二师兄可是想问汲灵草的事情?” 霍白点了点头。 “不要告诉他。”沈陵急匆匆地开口,“万万不可让霍白得了汲灵草。” “在我意识不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霍白对他的态度变了,聂浥尘可以敏感地感觉到,但是他却说不清现在的霍白跟他上一世有什么变化,只隐约察觉到霍白有一丝不一样的地方,而沈陵对霍白的敌意却十分明显。 “等到日后只有你我二人……哦,是一人一鬼的时候我再与你细说,只是,聂浥尘,这霍白与你我相识时差得太远了。” 聂浥尘:“……” 聂浥尘想了想,道:“是我不小心发现的。” “在哪里发现的?” “那一处十分隐蔽,是我在后山练习剑术时不小心闯入的,当时也不知道那便是汲灵草,前去那里的路迂回复杂,非有机缘是很难进入。” “当真?”霍白明显不信。 “当真。”聂浥尘点了点头,“而且那一处的汲灵草基本已经被我吃光了,那些草草茎甜丝丝的很好吃,我便拿回来当零食吃了,怕是已经没有了。” “很会撒谎嘛。”沈陵忽然觉着这孩子虽然一副刻板认真的样子,但是撒起慌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我没撒谎。”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3节 “嗯?” “确实是我说的那样。” 沈陵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便是师尊曾经所说的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 聂浥尘抿唇不答。 霍白还想再问什么,却见聂浥尘在闷头喝粥,顿时恨得牙痒痒,以前看这孩子闷声不吭只知道埋头苦练的,觉着十分可怜,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一个闷瓜!八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想了想,霍白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借着看向屋外风景的动作,在香炉里面添了点迷魂药。 那味道淡得很,燃烧起来又毫无迹象,霍白刚要转身与聂浥尘随便聊些什么,等待药效发作,却听见外面有剑鸣声响起,一个清亮的童音响了起来,“师傅,你快点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声音十分老迈却中气不足。 听到这个声音,聂浥尘脸色一变。 沈陵调侃他:“那小胖子真是如影子一般,你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聂浥尘反驳:“你比他更是阴魂不散,待在我体内不出去。” 沈陵有些委屈:“我也不想如此,你倒是放我出去啊。” 聂浥尘:“……” “不过,如此深入地待在你的身体里,倒是有些令人兴奋。” 聂浥尘:“……” 沈陵啧啧两声,靠在已经熄火的至尊蟒鼎上,这不二的法宝就在沈陵触手可及的地方。 霍白见来人是清平真人,连忙将香炉内的火焰熄灭,再覆盖上了别的东西去除味道。 刚忙好这一刻,便听见敲门声响起,姚安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醒了吗?没醒的话我就直接进来了……你不要怪我不敲门啊……” 聂浥尘:“……进来吧。” 话音未落,姚安便兴奋地推开了门,见到聂浥尘的时候眼前一亮,惊讶地道:“师兄,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这样你还要不要我娶媳妇了!” 聂浥尘:“……” 沈陵:“……” 清平真人:“……”蠢徒当真丢脸。 年迈的清平真人咳了咳,正要训斥小弟子几句,脸色却忽的一变,嗅了嗅空中的味道,厉声道:“这是什么味道?迷魂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清平真人是木水双灵根,平素喜欢侍弄花草,年纪又大了自然是见多识广,这迷魂草释放出来的淡淡香气可能别的人闻不出来,但是却难逃清平真人法眼。 霍白见来不及去掉这些味道,只能上前一步,道:“许是为了让聂小师弟睡得更加安稳些。” “待我去看下香炉。”清平真人拄着拐杖缓步走向桌子旁,香炉顶端还冒着淡淡的白烟,霍白心中一紧,暗叫不妙,若是被清平真人发现了香炉中的蹊跷,那可如何是好。 当即不动声色地伸出一脚,靠震动之力将那香炉震飞下来,随即一摆手,作势要去拿香炉,可却故意差了那么一点,将香炉摆飞砸落在地。 “抱歉。”霍白蹲下来去捡起香炉,里面的香灰洒落一地,他一拂手,将迷魂草的残余都收拾了回去。 清平真人多看了霍白一眼,没说什么,沉思了一会儿后才低头咳了咳,道,“算了,既然是在落雁峰内,又由清书师弟照看,应当无事。” 迷魂草虽然能迷惑他人心智,但是却也有辅助睡眠的功效,空中的味道淡淡的,许是燃烧的分量不多。 然而霍白言行古怪却值得他怀疑,只是…… 清平又多看了聂浥尘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怜悯,心道,这孩子模样长得乖巧,听姚安所言又是十分勤奋,突然得到了如此绝佳的资质,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罢了罢了,是福是祸都只是这孩子的劫数,他老了,有些事情管不得了。 姚安搀扶着清平真人走到聂浥尘床边,见师父坐下后立刻跳到聂浥尘面前,瞪大眼睛,十分担忧地问:“师兄,你的身子还难受吗?” “好多了。”聂浥尘见到姚安十分开心,只是惊动了清平真人一同前来实在是有些愧疚,清平真人年岁大了,虽然是修了仙的高人但是一日未登仙界,寿命也终归会走到尽头,当初也正是如此没有接纳聂浥尘。 姚安不放心地又多问了几句,见聂浥尘精神好了很多才放心下来,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一些杂事,原本冷肃的屋子顿时热闹了很多。 霍白却恨得牙痒痒,姚安的到来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原本想从聂浥尘苏醒开始就一直温和体贴地陪在聂浥尘的身边,从而博得他的好感,可现如今姚安来了,占据了聂浥尘身边的位置,聂浥尘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姚安的身上。 而且,方才他那番举动一定会让清平真人心存疑虑,就此埋下一个隐患实在是危险。 “我倒是有点喜欢你这个师弟了。”沈陵瞧见霍白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忍不住揶揄到。 聂浥尘没回话,心里却是十分温暖,他难得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了姚安,“你倒是体贴。” “那是自然!师傅跟师兄对我好,我当然要对师傅跟师兄好,你说对不对,师傅。”姚安讨好地看着清平真人,清平真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姚安笑得眼睛都咪在一起。 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清平真人有些倦了便对姚安道:“徒儿,回去吧,小家伙还要再休息休息才是。” 姚安有些不舍得,但是看到聂浥尘还显苍白的脸色,只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拉着聂浥尘的手,道:“那师兄我就随师傅先回去,你好好养身子,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嗯,路上小心。”聂浥尘点了点头。 清平真人支起拐杖,在姚安的搀扶下向门外走。 一阵清风拂过,又带来了淡淡的香味,清平真人脚步忽然顿住,转头看向香炉。 又一阵风刮过,异样的味道钻入了鼻孔当中,清平真人的眉头逐渐蹙紧,快步走向香炉。 霍白面色一变,不知道清平真人要做什么,动作稍微慢了一步,那香炉已经被清平真人抱在怀里。 清平真人捻起一点残余香灰放入口中,淡淡的苦涩味在口腔里逐渐蔓延开来,他细细一尝,忽然脸色大变,连忙吐出口中的碎末,姚安适时地送上一杯茶水,清平真人漱口之后,厉声道:“这香炉里的草药是谁放的?” 正守在门外的谷辰听见声音连忙跑进来,道:“发生了什么?” 清平真人认得姚安,又重复问了他一遍。 谷辰迷蒙地瞪着大眼,眨了眨,仔细回忆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人点燃这个香炉,师傅说师弟是靠着汲灵草伐毛洗髓的,别的草药可能会产生药性冲突,不让点香炉。” 霍白忙道:“竟是如此?我见小师弟精神不佳,为他点了少量的迷魂草促进睡眠,倒不知这药性相冲,是我疏忽了。” 谷辰怔了下,“迷魂草?”这迷魂草虽然可以拿来促进睡眠,但是因为分量掌握不好极易变成致幻剂,霍白师兄真是不小心。 可他素来敬仰霍白,此刻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不悦了。 “并非只有迷魂草!”清平真人十分恼怒,将那香灰中的一点黑色残渣挑了出来,“这香炉中居然会有黑珍草!” “黑珍草!”谷辰大惊失色,“怎么会有黑珍草!” “黑珍草是什么?”聂浥尘心底存有疑问,沈陵帮他解答,“黑珍草是一种极为阴邪的草药,只需一点点的分量就可以让人陷入神魂颠倒的地步,而且,黑珍草可以配合别的草药做出摄取他人元神的丹药,已经被列为禁药之一。香炉中的黑珍草……”沈陵嗤笑一声,他倒是没料到霍白居然如此快就暴露了马脚,他还以为霍白会装上一段时间呢。 接触香炉的人只有霍白一个,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霍白立刻辩驳:“我并不知这黑珍草是怎么回事。” “混在香灰之中,显然是有人要害这孩子。”清平真人冷眼看着霍白,霍白与之直视,其眼神坦荡,清平真人看了会儿便移开了视线。 霍白暗自吁了口气。 “这事我会告诉掌门师弟。”清平真人用纸小心地包裹起残余碎渣。 就在这时,屋外骤然阴风大作,一道道黑影恍惚而过,犹如婆娑树影,晃得整个屋子内都陷入一片迷离当中。 阴风从大开的窗户和门外刮了进来,聂浥尘脸色一变,这气息他十分熟悉,正是魔修之阴气!拜沈陵所赐,他上辈子修魔入了魔道,对这些让他深恶痛绝的气息是万分熟悉! “摄魂幡!”沈陵沉声道,聂浥尘自然知道这摄魂幡是什么东西,脸色一变,道,“摄魂幡怎么会出现在千古剑门。” 沈陵道:“摄魂幡现今的主人是霍白。” “什么?”聂浥尘惊叫一声,“二师兄修的是千古剑门的浩然真人,怎么会使唤得了摄魂幡这等阴邪之物?” “他背地里修炼了魔功,你又不可能知晓。” “……” 聂浥尘不再跟沈陵搭话,只当沈陵是胡言乱语,但是他却忍不住多看了霍白一眼,对方神色自若,像是与他无关,可聂浥尘却不知为何,现在再看霍白心里却慌得很。 霍白现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竟是如此熟悉。 “真人小心!”霍白忽然惊叫一声,祭出不辞剑向着清平真人的方向刺去,那面鬼气森森的黑幡招摇得撞进屋内,所指之人正是清平真人。 霍白的不辞剑刚刚与摄魂幡撞在一起,那黑幡剧烈震动下竟是翻了个身子,在不辞剑的剑身上卷了一圈随即成功脱逃! 桀桀怪笑与呜呜痛哭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魔幡的身形骤然暴涨,顿时将措手不及的清平真人卷入其内! “师傅!”姚安一声惨叫,当即催动术法攻击那面魔幡,聂浥尘见状,忙制止他,道:“师弟不可妄动!摄魂幡会吸收外界比他低微的法术滋补自己,你越是攻击,那这魔幡获得的力量就越强!” “可是师傅……”姚安慌张地停了手,眼见着清平真人的身形隐匿在魔幡之中,急得流出泪来。 痛苦的呻/吟声从魔幡内传了出来,沈陵道:“你试试看。” “我?” “嗯,你资质极高,发动单系火法术试试,火能祛除阴邪。” “……好。” 来不及多想,聂浥尘掐诀念咒,一条火龙自指尖飞出,转瞬间凝成一条巨龙,对空嘶鸣一声,向着摄魂幡撞击而去! 火光四射,气浪翻涌,摄魂幡表面的魔性弱了几分,竟是聂浥尘的术法起了作用。 还未来得及高兴,又是一声绵长的凄凉哭声,摄魂幡表面的鬼气又以更强的幅度向四周蔓延开来,聂浥尘眸子一沉,听沈陵道:“怕是有人在操纵这摄魂幡,现在它吸入了主人的纯正阴气,威力更强。” 正要再想办法,一道绿芒自摄魂幡中间冒出,随即光芒减淡,一个东西从摄魂幡外滚落出来。 沈陵惊呼一声:“是灵犀木!” ☆、第十一章 千古剑门共有七杰,虽声名不一,但各自都有一件名扬天下的法宝。清平真人虽修为不高,在七杰之中是实力最弱的,但是他随身的这件法器仍是万里挑一的珍品。 此物便是突兀地滚落到众人面前的灵犀木。 传闻灵犀木是采自凤凰涅槃而出的梧桐枝炼化而成,兼具木火两属性神功,是驱邪净神的上品宝物,按理说应当是摄魂幡这等邪物的克星,不幸的是当年灵犀木受过一次重创,其内封存的真气散去了不少,为了帮助灵犀木自我修复,清平真人在其外围施加了一层禁制,便是这层禁制让灵犀木的效力大打折扣。 现今遇到摄魂幡,灵犀木只是本能性地散发出了驱邪的光芒,却无法彻底折损摄魂幡的威力,再加上,摄魂幡背后有主人操纵,更是不能相比。 霍白眼尖地想要去拿,而聂浥尘却比他动作更快,一个浮空术就将灵犀木牢牢地握在手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暗暗咬牙,“沈陵,你居然操纵我的身体。” 这个感觉很不好,他不禁想起了上一世。 坠入魔道的沈陵像是个疯子一样,不顾他的意愿操纵着他的身体横行霸道,肆意杀人,不问老幼,不问是否有修为在身,只要是活物,一概杀之而论。 沈陵解释道:“灵犀木可以帮助驱散摄魂幡,你是火灵根,可勉强操纵。” 聂浥尘小小的手掌捧着那一支半臂上的木杖,这灵犀木的形状虽然有后天的打磨,但大部分都是先天而成,底端狭窄,越往杖顶越宽,直到杖顶又延伸出许多细枝,包裹成一个镂空的锥子状,极为精致。 此时的灵犀木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芒,又有红色的火光在顶端闪烁,然而却因为时隐时现的两句咒诀而被封存着力量。它显然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却因为禁制无法发挥自己的力量而不甘心地震动着。 姚安心急如焚,恨不得将那面魔幡生生撕开,也宁愿被捆在魔幡之中受难的是自己,一张圆滚滚的小脸恼怒得涨红,来不及细想,当即一咬牙竟是要向魔幡冲过去。 “住手!”聂浥尘心里一惊,想要拦住姚安,却不知怎么了,脑中闪过一丝幻影,灵魂似是受到了冲击,身子晃了一晃。 “这是什么?”居于其识海当中的沈陵低声问道,聂浥尘方才没有捕捉到的幻影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方才那个幻影是一只巨大的凤凰,扬起修长的脖颈高声嘶鸣,展翅欲飞。 然而这丝幻影稍纵即逝,灵犀木在聂浥尘手中震动着,两根树枝忽然从顶端伸长而出,飞速将焦躁的姚安捆住,将他拖了回来。 “放开我!我要救师傅!快放开我!”姚安拼命挣扎着,而那两支树枝像是有灵性一般只将姚安紧紧捆住,却没有伤害他一丝一毫。 霍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来了主意,背在身后的手掐诀,催动摄魂幡。 摄魂幡表面鬼气大涨,隐约有亡魂从幡面上浮现,形容凄厉,五爪怒张,一副想要从魔幡上摆脱出来的样子。 清平真人的凄楚呻吟声再次响起,姚安目眦欲裂,聂浥尘微微蹙了眉头,心想,我功力到底是差上几分,若是能够操纵这灵犀木就好了,即便不能,让灵犀木表面的封印破开也行啊! 脑中又是一阵激荡,沈陵惊讶地看着浮现在眼前的画面。 熊熊火光中,那只凤凰张开了两翼,五彩的羽毛在空中飞舞着,火光缭绕中,一声清唳,凤凰展翅高飞! 它栖息的那支梧桐木却化作了一截断枝,自树干上剥离下来,在空中旋转飞舞,吸收了周围的木属性跟火属性灵气,逐渐幻化成了一只一臂长的手杖的模样。 沈陵忍不住低喃:“竟是灵犀木……” 他眼看着凤凰自聂浥尘的识海中腾飞出去,将这只幻影所化的木杖留在空中,周围漂浮着红绿两色的光斑,煞是夺目。 灵犀木忽然爆出一阵刺目光芒,表面上隐现的封印逐渐变淡最后消失无踪。 巨大的灵力网张开将摄魂幡捆在中间,一点点的收紧,摄魂幡上的鬼气哀鸣嘶嚎着,却无法阻止自己一点点被灵犀木所吞噬。 那面张扬的黑幡在灵犀木的净化下逐渐萎缩成一团,清平真人跌坐在地上,苍老的脸上更显苍白,胸口起伏剧烈,一条命快要去了,姚安连忙扑上前,用功法帮助师傅治愈。 霍白眼见着摄魂幡快要被灵犀木吞噬却是无能为力,暗自咬牙只好果决得彻底放弃这魔物,正要收回魔气,却没想到那灵犀木居然顺蔓摸瓜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一丝绿气竟是要向着他的方向奔袭而来! 霍白大惊之下却反应极快地使用千古剑门的剑气,不辞剑嗡鸣一声,逆着灵犀木真气来的方向向着魔幡刺去。 砰得一声巨响,摄魂幡四分五裂,而灵犀木的光芒笼罩了每一块魔幡的残余,将其净化得一干二净。最终所有的光芒都收敛到杖身上,安静地趴在聂浥尘的手中。 霍白眼神闪烁,虽然十分可惜这摄魂幡,但是却对聂浥尘更感兴趣! 果然跟他猜得没错,这聂浥尘肆意使用法器,即便是已经认了主人的,亦或是难以教人驯服的。 他甚至可以炼化上古神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妨将聂浥尘收为己有,炼做活尸傀儡! 再看向聂浥尘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贪婪,而不巧的是,他这视线正跟聂浥尘对上,聂浥尘望着他的眼神中带着怀疑与陌生。 霍白心里一沉,忙敛去所有的神情,换做担忧的样子,道:“师弟,可有事情?方才真是惊险。” 灵犀木那丝扑向霍白的真气聂浥尘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上一世待他如此之好的二师兄会跟魔修扯上关系。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他觉着霍白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正是魔修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他绝对不会认错。 毕竟,那种气息在上一世伴随了他整整痛苦的十年。 “我没事。”聂浥尘深吸口气,在霍白走近他的时候与霍白擦身而过。 霍白笑容一僵,阴着脸从背后看聂浥尘,心中却不安起来。 他是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不会的,这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即便身怀如此大神通,却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初涉魔修,身上魔修的气息很微弱,更何况他隐藏得很好,即便日夜待在师傅身边也不会有人发现,聂浥尘怎么可能会发现。 一定是他想多了。 聂浥尘走到姚安身边,问道:“清平真人可有事吧?” “不知道。”姚安抽泣着说,“师傅在被魔幡裹上的时候就发动了万木意,暂时抵御了一会儿魔幡的攻击,可它来得太突然了,师傅年纪又大了,我真不知道……师兄,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想要师傅死,我只有你们了,只有你们了……” 聂浥尘抱住姚安,任由姚安在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得痛哭。 姚安是家里穷资质又好才被送上千古剑门的,他虽然经常念叨着自己的爹爹跟娘亲,但是却心知肚明,他爹娘不会再要他了,山下的那座茅草屋里面已经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不过,姚安倒是有爹娘的影子可以盼着,聂浥尘是连爹娘的模样都没见过。 聂浥尘垂下眸子,轻轻地拍着姚安的后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说:“没事的,没事的……” 沈陵第一次见到聂浥尘这副样子,好像卸去了全身的防备,刺猬不扎人的样子更是引人注目,沈陵盯着聂浥尘看了许多,这张白皙可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红唇也是抿得死紧,一张嘴就是“没事没事”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沈陵忽然十分期待,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倾城绝色。 四个字浮现在脑海,沈陵怔了下,随即摇了摇头,大笑起来。 自己怎么糊涂了,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意淫,当真是可笑。 聂浥尘听到沈陵的大笑,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你笑什么?” 沈陵才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很突兀,连忙止了笑,尴尬地咳了咳,道:“我笑……笑……笑这个灵犀木……!”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聂浥尘自己方才在意淫他! 聂浥尘方想起来,道:“这灵犀木是怎么回事?” 沈陵道:“不知。”他将聂浥尘识海中发生的那一幕告诉了他,又将先前至尊蟒鼎的事情告诉了聂浥尘,聂浥尘脸色一变,眉头皱得更紧,“这算是什么情况?” 沈陵拍掌道:“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的体质?”他思忖了一会儿,道,“依我推测,你大抵便是传闻中的灵媒体质。” 聂浥尘:“……” “不信?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情,现今你可是变成了木火混杂的双灵根,然而这木这火两灵根却都是极为纯正干净。普天之大,千万年来,这等诡异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灵根……居然能随意变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灵媒”这一体质极为特殊,即便是记载的书籍也是少之又少,千古剑门藏书百万,沈陵也只看过一本有关“灵媒”体质的记载。 书上记,“灵媒”可通鬼神,沟通阴阳两界,其本身便与周遭自然合为一体,任何一种真气在其体内游走便如同在自然中游走一样畅通自在。 低等级的灵媒可以与万物沟通交流,高等级的则可以没有任何障碍得借助生灵或者死魂之力。 然而沈陵看那书的时候毕竟还小,书上的许多内容虽然好奇但是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师尊曾经说过,修者要引气入体炼气化神再炼神还虚,虽然吸收之气的本源是相同的,然后炼化出来的气却是不能够通用的。 这便是修者们常说的魔道不两立,更甚者,人要修人道,必然要生魂完整,肉体健全,而若是要修鬼道,还要先破其肉身,凝练其魂魄才可以,哪里有可能来个体质想修人便修人想修鬼便修鬼想修魔便修魔的。 即便是现在,若不是沈陵看到聂浥尘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仍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等逆天的存在。然而他虽然嘴上说推测聂浥尘是“灵媒”体质,但是还是十分不确定。 是与不是还要交师尊看看才是。 想到这里,沈陵又想起自己的惨痛经历,盘坐在聂浥尘的识海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真的是……人各有道,人家聂浥尘的道风调雨顺,顺顺利利的,而自己,却只留着残损的魂魄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当中。 如此想着,沈陵却骤然发现,聂浥尘的识海似是有扩大之相,再一细看,自己放出的那抹查看外界情况的神识也变得明朗起来。 这头沈陵不相信,聂浥尘更是不信,他连什么是灵媒体质都不知道。 上一世资质太惨,又被沈陵霸占了身体,沈陵当时还嫌弃他资质太差,从清平真人那里偷了好多滋补身体开拓体质的丹药,虽然杂七杂八得吃了不少,但是却让他的经脉越来越堵塞,再加上沈陵三五天闹腾一回,更是折腾得他日渐瘦削,修为不见增长反而下降。 后来沈陵得了一本魔功,便开始操纵着他修魔,想到这里,聂浥尘黑漆漆的眸子沉了下来,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当年由道入魔基本是毫无障碍,那本魔功练起来虽然不说是得心应手,但是只是短短三天就将他经脉内的纯正真气驱逐干净。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一阵激荡,感觉这一世不仅变了样子,还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能抑制住沈陵魂魄的躁动,那他这一世是不是就有可能专心修道,圆了师傅的梦,也圆了自己的梦! 沈陵察觉到他的激动,泼了一盆冷水:“你先不要激动,霍白还在看你,他想必也会怀疑你的体质,而且,方才你破开了灵犀木的封印,你家小胖子也是看到的,先想想怎么向他们解释吧。” 聂浥尘果然冷静了下来,才刚勾起的嘴角被沈陵一盆冷水抚平了,他想瞪沈陵一眼,却又不知道怎么瞪,只好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沈陵:“……” 沈陵瞧他这副样子,再联想自己多次好心没好报当了被狗咬的吕洞宾,也来了小脾气,靠在至尊蟒鼎上,冷哼一声,“稀罕。” 聂浥尘:“……” 两人闹脾气的事情姚安自然不会知道,他只是忽然察觉聂浥尘的身体僵硬了起来,想着自己也该哭闹够了,连忙抹干了泪水,吸溜着鼻涕从聂浥尘怀里脱离出来,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地说:“师兄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你不要瞪我……” 聂浥尘虽然很想告诉他我想瞪的人是沈陵,但是这时候显然不会说这么让人莫名的事情。 他将灵犀木递给姚安,姚安怔怔地接过,灵犀木却在姚安手里剧烈震动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姚安吓了一跳,问道:“灵犀木的封印怎么会被解开,师傅说过只有他才能解开的,师兄你……” 沈陵挑了眉头,嗤笑:“你看。” 聂浥尘:“……” 聂浥尘面无表情地说:“我也不知道。” 沈陵见他果然不需要编借口,暗暗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霍白走向两人,道:“两位小师弟没事就好,我刚才替清平真人查看了下,现今只是受魔幡魔气感染而昏迷不醒,待会儿燃点驱邪的药草让清平真人吸收一下就会没事了。” 听到药草两字,姚安立刻绷紧了身子,踏前一步,将聂浥尘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霍白。 方才师傅怀疑霍白在师兄的香炉里面焚烧了黑珍草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 霍白见状,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冷酷,随即板了脸,道:“我说过黑珍草不是我放的,你何必对我这么小心谨慎。”他越过姚安,看向聂浥尘,“师弟,这些年来你我相处,你应当知道师兄的为人,信与不信,随你!”正冷着脸要出门,却见天上划过两道剑影,转瞬间来个人影落到了屋外小院里。 两名青年俊朗的修者见到霍白时对视一眼,抱拳拜礼道:“言清,段寐见过二师兄。” “二位师弟?”霍白感觉有些不妙,这二人是执教真人身边的弟子,怎么会突兀地出现在落雁峰上? 言清道:“师尊派我二人来落雁峰接小师弟前去天一峰拜见掌门师尊。” 霍白瞪大了眼睛,随即掩饰掉惊讶,又换做平日里冷冷的样子:“掌门师伯的身体如何了?” 沈陵闻言,着重将神识放到他二人身上。 言清回复:“并无大碍。” 沈陵放心地吁气。 霍白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沉不住气,“掌门找聂小师弟所为何事?” 一直沉默的段寐忽然没好气地说:“二师兄怎么在这里?” 霍白答道:“我来看望聂小师弟。” 段寐语气不善:“落雁峰藏有很多珍惜古籍,即便是大师兄也不敢贸然前来,还得要师尊或者清书真人许可才行,师弟冒昧问一句,二师兄可得了许可。” 霍白沉默不答,他的确没有通知那二人,可这时他冷下脸,不经意间散发出周身的剑气,不辞剑在他手中微微震动着,发出浅声的嗡鸣。 言清见状拉了段寐一把,道:“段寐,休要逾矩,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二师兄身份尊贵,应当知道这些规矩,不然的话,可丢了清锋真人的脸面。” 沈陵大笑了几声,道:“这言清,段寐还真是跟以前一样有趣!” 沈陵与霍白虽然并称为千古剑门二杰,但是各自有各自的拥护者,他们的拥护者自然是看对方不顺眼。言清与段寐显然是站在沈陵这边的,自从沈陵出了事情之后,他们这些人就在有形无形中受到了对方的讽刺与嘲弄,自然是憋了一口恶气,而言清与段寐两人又是一向爱逞口舌之快,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要把这口气撒在霍白头上。 反正他们又不怕霍白! 再想起大师兄的状况,两人的脸上都有些郁闷与可惜。 多好的大师兄,怎么就这么倒霉,走火入魔了呢! 两人不再耽搁,将聂浥尘送走,而这时,清书真人也回了落雁峰,见到霍白的时候怔了下,随即沉了脸色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霍白仍是说来看望聂浥尘,稍稍辩驳了一些后,清书真人心一软便放他回去,只口头警告他再有第二次就要罚了。 霍白点了点头,闹得有些灰头土脸。 聂浥尘被言清抱着,有些不自在,浑身都僵硬着,言清的手托在聂浥尘的小屁股上,紧了紧,道:“小师弟怎么这么紧张?师尊很慈祥的,你不要害怕。” 聂浥尘板着小脸,抿紧了唇,“我不怕。” 言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身子都僵硬了,还说不怕?” 段寐看过去,驾驭着飞剑凑近了言清,“给我也抱会儿。” “去去去,你抱什么,多危险。” “小师弟长得这么可爱,我为什么不能抱?让我抱一会儿。”说着,竟是要过来抢。 两柄飞剑往来,碰撞间擦出火花,沈陵知晓他们二人的本事也不担心,只暗暗摇头,“还是如此贪玩。” “你、你……我给你就是了。”倒不是言清技不如人,只是害怕会伤了小师弟,就停了打闹,将聂浥尘递交给段寐。 聂浥尘面无表情地被两人在不知多高的地方从一柄飞剑上转移到了另一柄飞剑上。 转移过程中,他低头看了下飞剑下的云层。 山色朦胧,一排排连绵不绝的青山被掩映在云层之中。 他脸色一白,更是僵硬了一下,忍不住扒紧了段寐的衣襟。 段寐笑了起来,道:“你看,小师弟比较喜欢我。” 聂浥尘实在是受不了了,道:“我十岁了。” 言清与段寐对视一眼:“那又如何?” 聂浥尘:“……不是三岁小孩可以随意把玩的。” 言清大笑几声,有些怀念地道:“当初被大师兄接上天一峰的时候,我也是十岁,他就把我的衣领挂在飞剑的剑尖上,一路腾云驾雾,飞得极快,而那时他的佩剑还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聂浥尘:“……” 沈陵:“……”为什么在这时候说这种事情…… 段寐忽然抱紧了聂浥尘,沉声道:“小师弟,你体内有大师兄的残魂吧?师傅都演算了出来,你与大师兄今生很难分离了,那么,我们便会把你当做大师兄一样尊敬爱戴。” 聂浥尘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我并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天一峰位于千古剑门最高处,夜里时分,只要伸手便有种可以触碰到天际群星的错觉,天一峰的最高处便是掌门所住之所——寒星阁。 一入寒星阁便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聂浥尘被段寐牵着一步步跨上百层的玉阶,每隔十层便是一个平台,每层平台左右两侧都摆放着高挺的灯柱,灯柱顶端燃烧着的不是明火,而是存放着一个个大如碗口的明珠。 聂浥尘第一次接触到千古剑门如此高端的一面,不禁叹息,千古剑门毕竟是传承了千万年的名门大派,到底是气派万分的,再转念一想,凡尘俗世中有三六九等之分,到了他们修仙门派亦是如此。 掌门可以居住在如此气派的寒星阁,而他们这些资质下乘的弟子却只能住在望川峰上那些破旧的房屋里。 守卫的弟子都纷纷向聂浥尘投来注视的目光,离得远的甚至还低下头窃窃私语,聂浥尘抿紧了唇,面不改色地一步步跨上玉阶。 阴阳逆转,他如今也能昂头挺胸地迈入寒星阁,这便是新的开始! 沈陵在他灵识中道:“你倒是镇定,旁人来了寒星阁,自会被这里的气势所压迫,即便是有些大人也是挺不起腰来的。” 聂浥尘抿了唇,继续向前走着,他又何尝没有感受到这些压迫人的气势,只是不能就此停下罢了。 跨过百层台阶之后,聂浥尘终于来到了寒星阁的大门。 大门足有三人高,十人宽,高悬的牌匾上刻有“一点寒星先至”几个大字,幽蓝色的光点悬浮其上,衬得一派仙家之气。 跨过台阶,面前一盘北斗七星悬浮着,聂浥尘探首向门外看去,触手可及的夜空中北斗七星高悬,其形状与角度正与大殿之中的北斗七星朝相辉映。 “聂小师弟,前面走。”言清温和地引路,直接带他踩在了北斗七星上。 聂浥尘这才发现这些北斗七星之上还有层极薄的玉质地层,而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竟是脚下的投影,聂浥尘觉着有趣,想再看清楚下面的构造,可却被沈陵出声阻止,沈陵解释道:“这边看着好玩,实际上是一个阵法,你跟着言清段寐走,不要太落后也不要太超前。” 聂浥尘点了点头,感觉到段寐不轻不重地拉了下他的手忙跟上去,可心魂似是被什么冲击了一下,聂浥尘的脚步顿住,脑海里闪过一丝幻影,忍不住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沈陵看得分明,解释道:“是被封印在寒星阁下的妖兽,就在我们脚下。” 聂浥尘微微一惊,道:“就在我们脚下?这妖兽封印在离掌门如此之近的地方?” 沈陵摇了摇头:“很安全的,你放心。” 聂浥尘没再说什么,隐约能感觉到那妖兽正在沉睡,沈陵道:“听说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这只大妖就被封印在这下面了,以前我小的时候还跟师兄弟们猜测过这下面的妖兽是什么,现在可是不用猜了。” 聂浥尘没有沈陵看得清楚,问道:“它是什么?” 沈陵察觉到聂浥尘对他的防备日渐消除,这时候甚至愿意跟他搭搭话聊聊天,有点开心,语调也不禁上扬,“你猜猜看。” 聂浥尘一边穿过阵法,一边猜测着刚才看到的幻影,那体型庞大,又隐约像是有四足,可很多妖类长得都很奇怪,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认真思考过后,他摇了摇头,道:“不知。” 沈陵道:“我与你猜个密语。” 聂浥尘:“……说。” 沈陵想了想,道:“只为郎狂半遮身。” 聂浥尘垂眸思忖了片刻,方道:“可是狼?” “正是。刚才你脑中所出现的幻影正是一只巨大的三目黑狼,是只已经修成了元婴的千年大妖。” 聂浥尘:“……” 沈陵忍俊不禁:“你可不要怕,他现在不仅是在沉睡当中,还被封印在这北斗七星诛魔阵中,传闻这个阵法结成之后如果天上的北斗七星不灭那么阵法就不会被攻破,神得很。”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4节 “这个倒是有所耳闻。” “下次带你偷偷去落雁峰的藏书阁,我知道一条小路,潜进去很方便而且不会被人发现。” 聂浥尘:“……” “放心,我沈陵说话一向算话。只是你待会儿见了我师傅莫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便好!” 忽然,聂浥尘打了一个冷颤,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怪异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那种怪异的感觉像是累积出来的,让他压力越大,好不容易走出了阵法后,聂浥尘身上的冷意才逐渐被驱散。 沈陵试探了下聂浥尘,随后长吁口气,道:“还好还好,方才我刻意与你说些话转移你的注意力,这只大妖虽然在沉睡,然后威力却不可小觑,你越是在意他他对你施加的威压也就越强。很多修者在那百层玉阶之下就会被这股威压所压迫,有的人甚至连玉阶也跨不上来。” 就在这时,言清回头看他,道:“小师弟可有不适?” “无事。” 聂浥尘心里有些复杂,他完全没想到沈陵会这么体贴,跟他上一世所接触的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聂浥尘刚才在与他聊天的过程中竟是真的在无意间放下了防备。 太可怕了。 聂浥尘很不是滋味…… 原本认定的坏人忽然变得不是那么坏了……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办? “小小年纪,怎么就爱板着个脸。”段寐戳他的眉间,助他化开了两眉的忧愁,放松下来的小脸玉雪可爱,两人看着都喜欢不已,言清更是一把抱起聂浥尘,将他带入里间。 方才通过聂浥尘段寐言清都跟沈陵说了会儿话,两人得知大师兄除了魂魄不全并无大碍以后都很是欢喜,对聂浥尘更是好了许多。 “就当感谢你让我们跟大师兄交流了,我就抱你进去好了!” 他们对聂浥尘的喜欢里面,其实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 在他们看来,聂浥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沈陵害的,要不是大师兄走火入魔的话这个孩子怎么会摊上那么多事情。 两人还不知道聂浥尘灵根的变化,聂浥尘现在的木火双灵根虽然好,但是却并不如纯正的单系火灵根来得极品,仔细说起来,他的体质现在倒是跟段寐木水的相差不多,只是聂浥尘一火一木本性相克更显得差了些罢了。 听到言清的话后,聂浥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悦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再转告一句。”他挣脱开言清的怀抱,站到地上,仰着头看着言清与段寐二人,“你们大师兄说了,不许再抱我。” 言清:“……” 段寐:“……” 沈陵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寒星阁的最里面却出乎意外得狭小,穿过狭长的回廊,他们停在一扇雕刻着游龙的木门前面,言清与守门的弟子说了几句话,那弟子看了一眼聂浥尘,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跟古怪,随后对言清点了点头,道:“师尊就在里面,我为二位师兄通知一下。” “有劳了。” “哪里。” 那名弟子推门进入之后,隔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回来,道:“师兄请进。” 聂浥尘被牵进门,隐约听见背后弟子在说:“我看那孩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另一个弟子回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资质好才是真的。” “资质不好,怎么会累得清律真人亲自跑来跟师傅要人,那架势……还好师傅出关了,不然我怕他得暗暗折腾到师傅出关。” 声音渐远,聂浥尘已经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又拐过两道拐弯,聂浥尘才见到清古真人。 清古真人端坐在蒲团之上,正与对面的清律真人说着什么,他须发尽白,面容却是普通三十岁年轻男人的俊朗样子,交谈间微微一笑,温润如水,风姿如画,很是有仙家风范。 清古真人看见聂浥尘后,对其微笑,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聂浥尘走过去,言清、段寐两人退下,背过清古真人的时候对聂浥尘挤眉弄眼,聂浥尘表情一僵,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来的路上,两人就在不停叨叨,要聂浥尘争取拜在清古真人门下,掌门近十年来也没有收过一个徒弟,聂浥尘也把握不住能不能靠着沈陵这层关系拜进去。 清古真人开门见山,道:“孩子,清律真人说你是纯正的单系火灵根,他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聂浥尘道:“我并不是纯正的单系火灵根。” 清古真人觉着有趣了,道:“可师弟说你是。” “是不是一探就知。” 清古真人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一枚莹润剔透的玉珠递交到聂浥尘手中,聂浥尘将其握紧,随后玉珠渐渐变幻了模样。 玉珠上浮动着红绿两色光芒,颜色纯正,光影迷离。 清古真人眯了眼睛,与清律真人道:“师弟,这与你说的不太相符啊。” 清律真人也低头看向聂浥尘掌心的玉珠,这一看脸上的喜色顿时褪去个干净,震惊地道:“你、你……你不是纯正的单系火灵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清律真人仍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将清古真人的法宝换掉,换做了自己的火炎尺,尺子落在聂浥尘掌心,一截截的火焰往上冒,清律真人一双眼睛盯得死死的,最终看到火焰冒到尺子的一半处就不动了。 别说纯正的火系单灵根,聂浥尘这资质就连普通的火系单灵根都不是。 清律真人又盯了会儿,最终失望地叹了口气,道:“竟是我弄错了……” 聂浥尘抿唇不语,沈陵却乐得见到这种局面,扯了抹看热闹的笑,自在地靠在至尊蟒鼎上瞅着外面的景象。 霍白其人沈陵是明白一二的,将聂浥尘放在清律真人门下就相当于丢在霍白眼皮子底下,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聂浥尘又只是一个普通弟子,若是清律真人开口了怎么也推脱不得,清律真人司掌千古剑门的律法更是得罪不得,现今清律真人发现是自己弄错了聂浥尘的资质主动退出便是最好的结果。 清律真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火地瞪了几眼聂浥尘后发现这孩子神情冷静一脸坦然,不得不承认这事情是自己一头热弄错了,怪不得这个孩子。又叹了口气,清律真人道:“他灵根里有木,我修习的功法是纯正的火属性术法,即便是剑意也是刚劲霸道一流,怕是不适合这个孩子。我与他有缘无分,这次,当师弟唐突,打搅师兄清修了。” 清古真人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无妨,我也许久未这样坐下来同师弟说说话了。” 清律真人心里复杂得很,也没心情跟清古真人再交谈,便扯了个理由告辞回去。 清律真人走后,清古真人细细打量着聂浥尘的眉眼,这孩子长得十分可爱,眉清目秀,只是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光彩,小脸板着,十分严肃,若是能笑一笑,想必会更好一点。 视线渐渐游走,清古真人怔了一下,将视线定在了聂浥尘的额心。 那里隐约有一丝异常的真气在流转,淡得像雾一般朦胧飘渺。清古真人道:“孩子,你过来一点。” 聂浥尘凑过去,清古真人便将食指点在聂浥尘的眉心,稍稍运转真气,指尖触碰到的地方绽放出一点漩涡,清润的光芒乍现随后消失。 清古真人眸色渐渐沉了下来,似是不解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掐指推算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道:“命盘错杂,竟是一片昏昏沉沉模模糊糊,孩子你的命途怕是我等凡人无法窥探的天机啊。”最终罢手。 他又在聂浥尘额心一点,此次却换了样子,一点光芒汇入聂浥尘识海当中,沈陵顿觉残魂的灵识开朗起来,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发现自己身在聂浥尘与清古真人的面前。 “果然是我徒。”清古真人叹息一声,看着沈陵的残魂,怜惜地道,“我这只是演化了一个幻影而已,你的残魂还是被锁在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 “师傅。”沈陵跪在清古真人面前,道,“徒儿不孝。徒儿知错,不该自大,贪多了臻灵丹。” 清古真人道:“此劫难逃,你与这孩子的命运就此绑定在了一起,你该道歉的是这个孩子。” 见沈陵看他,聂浥尘默默地别开了视线。 沈陵问道:“师傅,可有让我魂魄回归的方法?” 清古真人道:“我只能推算出你身在聂浥尘灵识里,倒推算不出如何化解你们的劫难。” 沈陵怔住,就连师傅也无法解决,那他还真得跟聂浥尘纠缠在一起了吗? 聂浥尘也不太高兴,却也只板着脸没说什么。 清古真人看穿了两人的心思,道:“却也不是彻底无解。” 两人同时开口:“怎么解?”又各自沉默,沈陵挑了眉看聂浥尘,隔了会儿才问道,“师傅请说,千难万苦,我也会想办法化解。” 清古真人一弹指,在空中变幻出几个模糊的形象来。 几团色彩不一的星云在空中漂浮旋转着,清古真人扯出其中三团,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人魂,亦称主魂,觉魂,生魂。天魂主宰意识,蕴含一切因果报应一说,地魂司善恶羞耻,人魂则主宰寿命。”说吧又扯出另外七团,“七魄又分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主宰人的七情六欲。三魂七魄完整之人,才能得窥大道,才是一个完整之人。而沈陵,你现在只有一魂三魄,灵魂不全,自然难以再修习,想必这些日子来你也通过残魂来修炼过,可否觉着真气运转不顺,十分难过?” 沈陵点头道:“是有此兆。” 清古真人道:“所以,依我推测,只要将你散去的魂魄收集回来你便可以度过如此劫数。” 聂浥尘与沈陵又是对视一眼,然而两人都知道,清古真人这话说得轻巧,但是办起来却委实不易。 这三魂七魄一说沈陵也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书上所说,一旦肉身毁,三魂七魄都会自行散去,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归自然,七魄更是会零落散去,怎么可能再找回来? 沈陵不敢妄自窥探师傅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傅,我知我的肉身已毁,魂魄都自行散去了,这该从何找起?” 清古真人闻言反倒觉得奇怪,只道:“你缘何会认为自己的肉身被毁了?” 沈陵怔住,反问:“难道没有?” 聂浥尘也不禁看向清古真人。 当初清古真人发现沈陵的尸体后施行的是火葬大礼,其骨灰尽数投入了落星湖中,沈陵怎么可能不是真死! 清古真人道:“那臻灵丹虽然霸道,但只是三颗倒不至于毁了你的肉身,你的人魂跟司掌欲的臭肺还在体内,人魂不散寿命不去,好在你已辟谷,身体亦是可以缓慢吸收天地灵气,为师暂且将你的身体存放在寒星阁的最深处。” 听到这里,聂浥尘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匆忙问道:“掌门师尊,沈陵体内的一魂三魄是什么?” 清古真人答道:“一魂是天魂,三魄是喜、哀、恶之尸狗、雀阴、除秽。” 竟是这样…… 聂浥尘心里有些复杂,清古真人所说与他猜测得差不了多少,又听清古真人道:“好在是这三魄随着天魂,若是换了怒、恶、欲,我怕你二人都会毁了。” “难怪我最近总是没由来的开心。”沈陵嘴角抽了抽,最近大笑的次数有些多,他都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聂浥尘咬紧了牙,默默闭上眼睛。 真的是这样…… 沈陵窥到了他的神情,大抵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自己也落入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只不过很有可能是怒、恶、欲这三魄,自己失了人性,定然是将聂浥尘折腾了一番。想到这里,沈陵不禁感慨起来,这一世真的是幸运,至少两人都还有化解劫数的机会。 沈陵犹豫了下,没有将聂浥尘是重生回来的事情告诉师傅,这件事,他相信聂浥尘自己有主张,还轮不到他说。 沈陵沉思了片刻,问道:“师傅,那如何才能将其余魂魄收集回来?” 清古真人摇了摇头,“不知。” 沈陵的话卡在喉咙里:“那我们要如何?” 聂浥尘静静地听着清古真人说话。 清古真人道:“有关你的命数我可以推算一二,但是牵扯上这个孩子,我便推算不得。之前闭关对外说是被你的佩剑所伤,但实际上是我在推算如何解开你们的结,然而推算了三天三夜最终却是一无所获。不过……有一个办法。” 聂浥尘也忍不住问了:“什么办法?” 清古真人忽然极为严肃地道:“此法太过凶险,我虽不推荐,但是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化解你们的劫数。方才你们踏入寒星阁的时候必然会经过北斗七星诛魔阵,你们都知道下面封印了一只千年元婴大妖,却不知在大妖之下是万物根源之一,亦称先知,通过它你们可以领悟到解决之法。” 沈陵怔忡地问道:“可是要我们越过大妖前往大妖之下?” 清古真人颔首,“不错。” 聂浥尘想起方才穿过大殿时的冷肃之意,心底有恐惧逐渐蔓延上来,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不要多想。”沈陵阻止了聂浥尘,“我跟你说过,越是想他就会越感觉恐惧。” 聂浥尘甩了甩头,深吸了口气,“我感觉这个方法……太不现实。”凭借他现在的修为,前往那种地方实在是太不靠谱。 清古真人道:“我当年修成的水天一线大功法便是在那里领悟到的。” 水天一线是清古真人的独门秘技,其威力之大足以摧毁一整座山峰,沈陵曾经偷偷学过,但是连第一层都无法参悟,他听清古真人这么说,立刻明白过来,对清古真人抱拳行礼,道:“还请师傅赐教。” 清古真人微微一笑,道:“可以,但是,还要你们先跟我解释一下这个孩子的灵根。”手轻轻一抬,测试灵根的玉珠又掉在聂浥尘掌心。 顿时,整个玉珠绽放出刺目的红色光芒,犹如燃烧的熊熊烈火一般,就在此时,聂浥尘眉心出现了一点莹润的蓝色光泽,稍纵即逝。 “传说中的灵媒体质,竟然真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灵媒体质少之有少,说的夸张点,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那种。清古真人对聂浥尘认真观察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不禁有些丧气,叹息一声,道:“原以为灵媒体质在经脉或者真气上会与常人有许多不同,此番看来倒是相差不多,放在人群里也是不出挑的。”转念一想,道,“不过这样也好,免得遭了他人的觊觎。” 沈陵想起霍白的事情,有些犹豫。 霍白与他都是千古家门的杰出弟子,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霍白有修炼魔功,若是贸贸然向师傅开口难免会有因嫉妒而猜忌的嫌疑,再一想,此处只有师傅,有什么话不敢说的? 给自己做了这样的心理工作,沈陵却是不经意将视线投在了聂浥尘的身上。 他与聂浥尘无法分离,若是将他对沈陵的猜忌说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们二人之间好不容易才有些缓和的关系? 想了想,沈陵咬了咬牙,道:“师傅,弟子有一事要说。” “何事?” “霍白师弟他……” 聂浥尘看向沈陵,沈陵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原本聂小师弟的灵根冗杂,虽是火系为主,但是还有木、水等杂灵根。之所以变成如今的单系火灵根全靠至尊蟒鼎跟他之前偶然服下的汲灵草。” 清古真人问道:“这汲灵草之事清律师弟同我提过,这至尊蟒鼎又是怎么回事?我千古剑门并无此宝。” 沈陵将事情经过尽数告诉了清古真人,并没有隐瞒霍白使用摄魂幡的事情,又将方才在落雁峰发生得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清古真人。 清古真人并无表态,沉吟片刻,道:“此事还无确凿证据,万不可乱说。” “弟子明白。” 沈陵刻意看向聂浥尘,却见聂浥尘表情平静,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在接触到沈陵视线的时候才看过去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移了开来,双唇抿得更紧了一点。 他想相信霍白师兄的,毕竟霍白师兄对他极好,可是霍白身上那一丝魔功的味道,让他无法为霍白说出一句争辩的话。 更何况,他讨厌任何的魔功,讨厌那种让他上一世痛不欲生的气息! 清古真人眉头蹙紧,兹事体大,还要从长计议,“我们且先不说这个,我送予你们一件法宝。”清古真人一抚拇指上的扳指,一艘核桃小舟便落到掌心,他将小舟抛于空中,小舟身形变幻,逐渐变大,清古真人又念了咒诀,小舟便缩回成原来那般大小,“这个宝物名唤如意舟,可随心念变大变小,然而其威力在于可以抵抗外界神识的干扰侵蚀。那狼妖被困在北斗七星诛魔阵下,功法虽在却发挥不出来,只是这威压却着实恼人,如意舟便可以帮助你们抵御那种威压。” 聂浥尘伸手接过,对清古真人道了谢,如意舟握在掌心,聂浥尘脑海中又模模糊糊出现了关于小舟的样子。 沈陵道:“制造小舟的材料是南海桐木?” 清古真人颔首,微笑:“灵媒体质果然不一般。”说罢,又在空中绘制了一副星图,道,“其实入得下面最危险的倒不是这只妖兽,而是北斗七星诛魔阵,此阵凶险,你们进入阵法之后一定要谨记一点,左为虚幻,右为真。” 他转头看向沈陵,点亮了星图上的几个点,收敛了微笑,肃容道:“沈陵你记住这三颗星辰的位置,一旦三星变幻那么就立刻发动小舟从生门离开北斗七星诛魔阵,不可有一丝耽搁!” 沈陵默默记下了三星的位置,点了点头,“弟子知道。” “现在不必如此紧张,你们还有好些日子可以熟悉这北斗七星诛魔阵。”清古真人转而对聂浥尘道:“聂浥尘,你的修为还很低,即便体质特殊,但境界却放在那里。如果现在就贸贸然进入北斗七星诛魔阵的话,怕是你会被阵内的威压震慑住,大妖和阵法会让你呼吸困难,真气逆走,到时候,九死一生。所以,现今重要的是,提升你的修为,于你于沈陵,都大有益处。” 聂浥尘理解地点了点头。 清古真人就着话题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聂浥尘惊讶地看着清古真人,清古真人微笑着回望他,聂浥尘犹豫了下,最终点了点头,道:“弟子愿意。” 这一世的道理已然彻底颠覆,他又何必再执着于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而不能自拔? 既然是新生,那便将过去踩在脚下,那些痛苦的不甘的过往都将会成为他一步步站立到最高处的垫脚石! 清古真人将拜师之事与聂浥尘细细讨论了一番,又絮絮叨叨地对沈陵说了一些话,都是些家常般的体己话,后来见时辰不早,便只能到此为止。 一出来,守在门口的言情跟段寐就迎了上来,亮着眼睛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聂浥尘:“……” 见聂浥尘不答,言情失望地说:“怎么会这样……” 段寐倒是想得开,失望过后开导自己也开导言情:“这有什么的,虽然师傅没收他,但是我们可以把他当成小师弟啊!我们来教!” 言情茅塞顿开,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说的极是,这样我们仍是能跟大师兄往来。” 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师兄…… 聂浥尘心里有些怪异,沈陵名望如此之高,叫他有些羡慕,再一联想清古真人说的话跟自己的推测,聂浥尘暗自揣摩,如果沈陵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保有了人性善良的一魄,那么他们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和平共处,甚至互相帮助,摆脱如今尴尬的处境? 可是,上一世沈陵人渣的形象太过深入他心了,以至于一想到沈陵这两个字,他都恨得牙痒痒,忽然告诉他人渣也不是那么渣了,让他怎么能够迅速地接受?真真是头疼! 言情怔怔地道:“小师弟……那边是……” 砰得一声,聂浥尘撞在柱子上。 “……柱子。”言情将未说完的话补全。 脑袋有些晕乎,额头上肿了个小包,聂浥尘晃了晃脑袋,默默地抿紧了唇。 沈陵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想到喜魄在“操纵”他,不禁嘴角抽了抽,悻悻地闭上了嘴。 为了仪态,也万不可再如此疯癫了,若是成了习惯,等回到了自己的肉身改不过来了可怎么办! 言情段寐二人将聂浥尘送回了落雁峰,正巧遇见了清书真人,清书真人给聂浥尘看了看身体,满意地微笑道:“已无大恙。” 聂浥尘礼貌地道:“多谢师叔。” 清书真人越看聂浥尘越喜欢,再想起师兄想要收他为徒一事,问道:“方才去见掌门师兄的时候,清律师兄可有提及要你拜他为师的事情?” “提了。” “如何?” “我并未拜到清律真人门下。” 清书真人一惊,“为何?” 聂浥尘道:“我资质不好。” 清书真人不解地问道:“如此纯正的火系单灵根,还嫌资质不好?” 聂浥尘不语。 沈陵在他识海中道:“你怎么也不解释解释。” 聂浥尘道:“我该如何解释?” 沈陵想了想后啧啧两声,道:“灵根变化一事还是少提为好,你是灵媒体质更是要暂且隐瞒住,此事着实说不清了……算了,清书师叔平日里看得书多,脑子里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们不说,他自己定然会想全了。” 聂浥尘:“……” 这头,清书真人果然脑补了一大堆东西,以为聂浥尘在寒星阁受了什么委屈,当即就要去找清律真人,而清律真人听到这件事后很是生气,一甩脸色说此事休要再提。清书真人闹不明白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就吃了个闭门羹,再一想,难不成是掌门师兄瞧那孩子体质好先下手为强,收做弟子了?清书真人越想越觉着有可能,暗暗觉着此事事关两位师兄的面子,不是他该插手的便就此作罢。 聂浥尘收拾东西回了望川峰,几天后,清古真人亲自宣布了一则消息——他要收望川峰丁等弟子聂浥尘为徒。 整个千古剑门都是一片哗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聂浥尘是何许人,望川峰的丁等弟子们更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起眼的聂浥尘竟然会成为执教真人的弟子,一时间都拥挤在聂浥尘的小院里面暗暗窥伺着,想瞧瞧看聂浥尘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被掌门看上。 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则是主动上前跟聂浥尘攀关系,嘘寒问暖,灵丹灵石毫不吝啬地送了出去,聂浥尘一言不发,只收拾好自己的贴身物品便随着来接他们的言清,段寐走出小院,并没有收取他们的东西。 聂浥尘没有收下这些东西倒并不是自抬身价,故作清高,而是有几点考虑。 首先,望川峰的弟子都是些下等弟子,他们所得的灵石灵草都是些次品,苦心炼化吸收其中的真气于现今的他并无太大的益处。 其次,灵石灵草这些普通玩意,丁等弟子也得来不易,送到他们手中的时候经过了好几次的克扣,聂浥尘自认帮扶不了他们,又何必去贪图这个便宜。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丁等弟子忽然站了出来,叫道:“聂师兄。” ☆、第十六章 随声而出的是个矮瘦的少年,其貌不扬,属于丢人堆里便挑不出来的那种。 聂浥尘看着少年回忆了下,上一世里几乎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这一世之前的记忆又太过遥远,他不太记得这是谁。 柳七怀里抱着一个粗布包裹,挤开人群跑到聂浥尘面前,道:“聂师兄,之前你我一起劈柴我扭伤了腰,你送了我一块膏药还帮我推拿了腰,你、你还记得么?” 聂浥尘微微蹙了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童年的事情,隐约有些印象。 “我本来想给你送谢礼的,但是这些日子你一直不在望川峰,你回来了我却被事情绊住了。现在知道你成为了掌门真人的弟子……我也不太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拿出我的谢礼……可是、可是……”对方扭捏地将包裹打开,露出一个粗布缝制的东西,聂浥尘乍一眼看去没搞懂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又听见那柳七道,“可是我觉着如果现在不送出去的话恐怕我以后一生都没有机会答谢了,师兄,谢谢你愿意帮我,请你收下这个。” 聂浥尘盯着他手里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自己缝的枕头,枕芯里面是梦眠草,能稳定心神,促进睡眠。”柳七解释完,紧张地看着聂浥尘,生怕他不愿意收下。 聂浥尘犹豫了片刻,将包裹接了过去,“谢谢。” 柳七眼睛亮了起来,道:“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眉眼弯起,随后又想起什么忧愁的事情,叹了口气,道,“还好今日送出去了,修仙太苦了,我觉着我坚持不下去。我明日便下山回家,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师兄。” 聂浥尘绷着小脸,只淡淡地说:“保重。。” 柳七体贴地让开路,让聂浥尘继续往前走。 沈陵道:“现今以你的地位,帮扶他一把不算难事。” 聂浥尘道:“……” 沈陵讶异:“助他寻个好点的师傅,你瞧他那个样子,真是怪可怜的。” 聂浥尘回复道:“我现在开口帮他,可日后的道路仍旧由他自己所走,也许他现今选择回乡便是他的命,他因此会有更好的发展,我为什么要去插一脚,擅自改他的命?沈陵,你真是妇人之仁。” 沈陵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看那孩子的样子,哀从心来罢了。” 聂浥尘嗤笑一声:“当真是哀。” 沈陵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他体内司掌哀的一魄,尴尬地闭了嘴巴。 在踏上飞剑的时候,柳七送的枕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此时飞剑缓缓升起,聂浥尘忙道:“先等等。” 飞剑已至半空,再要下去虽然不麻烦,但是言清懒得很,敷衍道:“掉了便掉了,等梦眠草再长出来我给你做二十个!” 聂浥尘道:“那枕头我有用处。” 言清问道:“什么用处?虽然梦眠草真的能够安定心神,但是毕竟作用不大……”话音未落,立刻想明白,催促段寐,“快下去捡起来。” 段寐不高兴地给言清擦了屁股,将枕头捡回来后与两人道:“怎么了?一个枕头这么慌张的。” 聂浥尘接过枕头没说话,言清瞪了段寐一眼,道:“谁让你药理课的时候不好好听讲了,除了安定心神,促进睡眠以外,梦眠草还能够稳固魂魄。” 言清同时与段寐看向聂浥尘,聂浥尘别开眼,淡淡地说:“走吧。” 沈陵忍不住嘴角弯起,含笑道:“给我的?” 聂浥尘:“……” 沈陵:“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聂浥尘:“……管好你的喜魄。” 沈陵:“……” 飞剑日行千里,几乎眨眼功夫就到了天一峰,聂浥尘入住的采薇阁正是沈陵的住处。这个消息再一传出,又是一片哗然。 清古真人推算出沈陵进了聂浥尘体内,便知道事情变得十分复杂,在未来甚至会演变成难以预料的后果,因此,沈陵走火入魔之事并未对外宣布,只是说沈陵闭关修炼,正在潜心研究大道剑意。 而聂浥尘入住了沈陵的采薇阁,在那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弟子眼中便只暗示了一个消息。 聂浥尘很有可能会跟沈陵平起平坐。 因此,四面八方的弟子都来聂浥尘的采薇阁拜会,聂浥尘原本打起精神见了几个,但是听着他们那些吹捧的话实在是无趣得打哈欠,到后来干脆闭关修炼起来。 清古真人教了他几个内门弟子才能学习的法术便施施然离开,聂浥尘独自关在屋内钻研着这些剑招。 每一句剑诀只有几句话却能包含着万象,聂浥尘每读一遍便有新的感想,这些剑诀算是初级的东西,沈陵早已铭记于心,将其演变都记得滚瓜烂熟,可是这会儿陪同聂浥尘一起看,倒是又领悟出了新的剑招。 不知不觉,过去了六个寒暑,当初清古真人留下的十句剑诀,聂浥尘已经基本领悟完毕,每日在采薇阁后的竹林里打坐,练习剑法。 天资果然十分重要,他借着纯正的火系单灵根,再加上练习勤勉,在短短一年便将根基筑稳,成功顺利得到达了心动期,再四年便成功辟谷,其修炼的速度比之沈陵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年的光阴,当年的那个十岁的小孩也已经渐渐长开,虽然还带着些稚嫩,但是却已经成了不容他人小觑的人物。 正是夏日,酷暑难耐,聂浥尘舞了一套剑,感觉有些炎热,抬头看了看烤人的太阳,抿紧了唇。心思一动,便一抛飞剑,轻巧的身子腾空而起,踩踏着飞剑前往望川峰。 河水清澈,可见河底游鱼,聂浥尘一路逆流而上,到了上游之后才停下,熟练得找到了一处清潭,将外袍脱下,只穿了单衣,忽然想起什么,低沉地喝道:“沈陵。” 沈陵:“你脱就是了……我又不会偷看。”沈陵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放出去的灵识收了回来,周围又一片漆黑,沈陵干脆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聂浥尘脱了个干净,跳入清潭中,清凉的河水洗去了他一身的疲乏和燥热,聂浥尘舒服得呻/吟一声,干脆将头也埋进水里,畅快得游泳。 这些年来他过得十分惬意,每日练习剑术,累了便到这里坐一坐。 这一片附近少有人来,确切说来是少有人知道怎么来,聂浥尘是当初在后山采药的时候偶然撞进来的,那些被他当做零食吃掉了的汲灵草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 他第一次带沈陵来的时候,还发现了几颗残余的汲灵草,知道其珍贵之后,聂浥尘便小心地避开,任由其生长。 万物生长皆有定数,竭泽而渔并不是好事。 聂浥尘一个猛子扎得更深,可以看到鳞片晶亮的小鱼在他眼前游过,憋着的这口气快到了尽头,聂浥尘正逐渐向上游,忽然脚腕处被什么拉住了,聂浥尘惊讶地挣扎着,扭过身回头一看,竟是一截水草,水草死死地捆住聂浥尘的脚腕,并且在不停地将聂浥尘往河底下拉扯着,何地一片暗沉,乍一眼看去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聂浥尘掐诀,从指尖飞快地射出一点电光,击打在水草上,水草一阵收缩,微微松开,聂浥尘便趁机挣脱开,随即更多的水草自河底钻了出来,向着聂浥尘的方向扑了过去。 没料到,水草撞击在聂浥尘的身上,好像被什么阻挡住一样,草尖拼命敲打着那层看不到的墙壁,碰击之处翻出一圈圈震荡激烈的涟漪。 沈陵喝道:“快走。” 聂浥尘立刻脚踩御风咒向着河面游去,很快上了岸,那些水草也随之追了出来,砰砰砰得炸裂声在水面响起。 “追来了!” 聂浥尘忙祭出飞剑,却没料到那些不知几丈长的水草在扑出水面之后便迅速地枯萎下来,扑簌簌地落在河面上。 聂浥尘惊魂未定,望着顺流而下的枯叶,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陵解释道:“鬼草,平日里藏在河流的深处,以血肉为食。平日里吃些鱼虾就算果腹了,你可算是顿大餐。” 聂浥尘疑惑地问道:“鬼草体型如此庞大?你确定没认错,那是鬼草?” “一般不会有错。”沈陵道,“鬼草见光即死。” “那长成这样也未免太奇怪了。” 沈陵道:“我早觉着这里有些异常,如此大量的汲灵草,还有那生长得十分茂盛的植物,这鬼草更是长得可怕。不过……比起这个……”沈陵的话里面带了点戏谑的笑意,“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衣服穿上?” 聂浥尘:“……” 沈陵眼前骤然一黑,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些年来,聂浥尘可真是越来越会控制他的残魂了。说封我灵识便封,可真是不考虑我的想法。再说,同是男子,他又怕我看什么。” 这么一想,沈陵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聂浥尘光裸着身子的景象,少年身材纤细却不显单薄,四肢修长匀称,皮肤白皙还透着粉红,黑漆漆的眸子沉着冷静却藏着一丝慌乱,面容清秀可口,微张的嘴唇还在喘息着。 好一个小鲜肉啊…… 沈陵默默舔了舔唇,感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歪了…… 呃呃呃,好吧……的确是该……避一避…… “什么东西?”聂浥尘忽然低声一呼,只见一道影子从眼前闪过。“衣服!”,外套被什么飞快地抢走,聂浥尘看过去,一只猴子抓着他的衣服得瑟地在树枝上对他张牙舞爪地叽叽叫着。 ☆、第十七章 “这猴子在挑衅你。”沈陵乐滋滋地说,感觉到聂浥尘有些来了脾气,立刻拿出了看好戏的态度,“你瞧瞧他那个姿势跟态度,是我,我忍不了。” 聂浥尘看出来那只猴子是在挑衅,也明白沈陵是在教唆,冷哼一声,手掌一抬,一柄纯黑色的飞剑落于掌心,飞剑周身挥着红色的火焰图纹,乍一眼看去像是飞剑自火焰中诞生出来的一般,此剑名为浴凰,正是他修炼至金丹期的时候,掌门清古真人亲手所赠。 飞剑威力不一般,稍有灵性的走兽见到那威势都会纷纷避让,这只猴子却跟没看见一样,甩了下聂浥尘的衣服,拍了拍屁股,掉头飞奔而去。 聂浥尘拔地而起,脚踩浴凰,紧随而去,林中枝叶密集,到处都是横生出来的树枝,聂浥尘固然灵巧,却比不得这只猴子。 他吱吱乱叫着,将聂浥尘的衣服甩得飞起,最后干脆一边在树枝间跳跃一边将衣服穿在了身上,随即还大笑了起来。 “孽畜!”聂浥尘轻呼一声,化指为剑,射出一道精光,那猴子身手矫健,避得及时,聂浥尘暗自咬牙,沈陵越来越有看热闹的心情,道,“这猴子倒是厉害!” 若是换了别的衣服,聂浥尘自然追不追都行,但是这件衣服是姚安送的,还是那小子亲自缝出来的,若是下次见面问起聂浥尘说被猴子带走了,姚安必然要跟他哭闹一会。那时候,一定比现在还要麻烦! 打定主意,聂浥尘站住不动,脚下飞剑盘旋起来发出色彩迷离的光泽,那猴子不知道他要干嘛便也急匆匆地停下了脚步,挂在一棵树上扬长了脖子望着聂浥尘,“吱?” 聂浥尘忽然乘剑飞速向前,身影急速变幻,化出了无数个幻影,灵光在空中闪烁,吓得那猴子立刻抱头逃窜,脚步顿住,前面有人!转头再跑,还是有人!左面左面,有人!右面右面!啊啊啊,怎么都有人! 猴子吓得浑身哆嗦,眼睛瞪得大大的,慌乱地吱吱吱地叫着,四面八方都被幻影围拢了起来,他靠在大树上,爪子都抓进了树皮里。 聂浥尘见他逃不掉了,在逼近的时候一掐诀,然而却没想到在剑影消失的一瞬间,那灵猴却忽然从眼前消失了。 沈陵惊道:“怎么回事?” 聂浥尘收了剑影,却架起一层防御结界,悄悄凑近了那棵树,才迈了一步,身子便仿佛被吸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整个人都坠入了虚幻当中。 脑海中的震荡终于稳定了下来,聂浥尘定睛看过,周遭变得一片朦胧,各色盘结在一起的光带高悬在空中,仿佛随便碰触什么就会被扭转到另外一个时空当中一样,头顶的最高处是闪烁着的星星,明星荧荧,三颗并排在一起。 耳边忽然闪过一声低鸣,聂浥尘忙转头一看,竟是那只猴子,他穿着聂浥尘的衣服不伦不类地蹲在地上,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聂浥尘,小眼神里好像写满了对不起…… 聂浥尘:“……” 沈陵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看他,这只猴子还真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方才如此得意,这会儿落了难,倒是知道讨好了。” 聂浥尘伸手,那只猴子乖巧地将衣服递给了聂浥尘,然后乖巧地站在那里,垂着尾巴,讨好地看向聂浥尘。 聂浥尘穿好衣服,再看猴子的时候就有些头疼,“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靠我也没用。” 那猴子变得有些沮丧,可仍旧可怜巴巴地望着聂浥尘。 聂浥尘只能说:“且先试试。” 一人一猴继续向前走着,聂浥尘发现两侧的景象像是在不停地变化,空中的光影也变幻成了不同的形状,他抬头看了下头顶的星空,那三颗明星仍然盘旋在头顶,然而却隐约有些位置变化。 沈陵啧啧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以前都没发现这么有意思的地方。”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沈陵也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仔细回忆着有关千古剑门的厉害,道,“传闻千古剑门是建立在一处仙人洞府的,所以我们才会占据那么多优秀的资源,吐纳如此纯正的真气。然而,也正是因为原是仙人洞府,千古剑门暗藏着许多不为弟子知道的事情。就拿北斗七星诛魔阵来说,那里面虽然封印着大妖,但是其下却是一处神秘的空间,相传,这座仙人洞府的主人在那里留在了一丝神识,也说那位仙人将至尊法宝藏在那处,神秘得很。” 聂浥尘板着脸,将灵识的范围扩大出去,感觉周遭一片粘腻却不会让人不舒服,这里的真气十分纯正,“你说这么多废话是想说明什么。” 沈陵无辜地摸了摸鼻子,道:“我只是想说没准我们得了什么有关仙人的大机缘。” 聂浥尘憋不住,道:“废话。” 沈陵:“……” 沈陵默默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当初沉默寡言的小师弟会变得越来越毒舌起来了呢? 猴子忽然吱吱地叫了一声,聂浥尘顿住脚步,看向灵猴,见灵猴抬高了脑袋看向高处,也随之仰头看去,只见空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扇门的形状,飘渺幻化着,像是水中的倒影,随着风便会散去一般。 聂浥尘想了想,架起飞剑腾空而上,在靠近门的地方停住。 “水系功法借我一用。”聂浥尘对体内的沈陵道。 沈陵含笑:“好。”真气丝丝缕缕地扩张开来,在聂浥尘周围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聂浥尘掐了手诀,正在顺着门上的咒术进行推算,却没料到,那扇门忽然扭曲起来,变成漩涡一般的形状,巨大的吸力从门内扩散而出,聂浥尘躲闪不及,被吸力吸了进去。 再睁眼时,周围一片浑浑噩噩,聂浥尘身子漂浮在空间当中,没有任何的着力点,一只猴子从他身边漂过。 聂浥尘:“……” “这又是什么地方?”沈陵细细盯着空中,却眼前一亮,道,“我竟是肉眼看到了咒语演变!” “什么意思?” 沈陵平日里经常偷偷跑去落雁峰看书,在咒术方面也算是小有造诣,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后,道:“这些咒术都是带有防御性质的,聂浥尘,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聂浥尘反问:“什么推测?” 沈陵道:“我们也许在某样生灵的孵化当中。” 聂浥尘:“……” 沈陵解释道:“这些咒语中蕴含的变化十分复杂,我看不太懂,但是很多都是关于轮回因果之说,而且能够分解得极为细致,再者,这些咒术演变的最小因子都在向着一个方向涌去,显然是要将这些都灌输到一个最终的目的地。那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一定会是一个宝物!”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5节 聂浥尘心中一动,沈陵也有些激动,道,“去看看?” 既然得了机缘来到这里,聂浥尘自然不会放着机会不去把握,他点了点头,脚下踩了御风咒,让自己的身形稳定下来,再随着咒术演变的流动方向向着某个终点走去。 好像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聂浥尘忽然感觉身子一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变了景象。 林木葱葱,青山掩映。 他正站在树丛中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林叶飞乱,有两人一边打斗一边落到了聂浥尘的面前,然而两人却像是没看到聂浥尘一样。 其中一白衣男子喝道:“明净!世间万物循环皆有定数,你即便盗了因果盘也无济于事!该活下去的终究会活着,命盘上寿终的人也终归会死去!” “放屁!”明净发动剑诀,所用招式都十分复杂,饶是沈陵这等天才也看不懂其中的演变,两人又过手几招,明净冷笑道,“皓月,命长命短该由谁来定!谁又有资格定下所谓的命数!既然你说神也有应当死去的时候,那又是谁在主宰神的命运!” “你……你……胡说八道!”皓月被反驳得动摇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咬了唇,拼了上去。 明净急速后退,万柄飞剑在身侧凝聚成型,他爆喝一声,万剑齐发! 剑气惊涛骇浪般涌了过来,皓月将飞剑抛出,飞剑骤然变大,在海啸般的剑气一劈而二,然而身形却因那剑气而不停后退。 聂浥尘下意识地惊呼:“小心。” 急速后退中的皓月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聂浥尘,惊道:“灵媒师?”随即眸子一沉,将手里的一个圆球抛给了聂浥尘,“这便交由你来保管了!” 聂浥尘手中一沉,怔然而醒。 周遭还是方才所处的混沌世界。 沈陵缓了一会儿,才道:“刚才那是……” 聂浥尘道:“你也看到了?这是幻觉,还是什么……” 沈陵沉吟片刻,道:“怕是先人的残留意识。” 话音方落,聂浥尘感觉掌心有些刺痛,恍然想起在幻觉的最后十分,那白衣男子将什么丢在了他的手中,垂头一看,人是呆住了。 沈陵饶有趣味地道:“这是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似乎是两人探究的眼神太过火热了,掌心里的一小团动了动,聂浥尘的手心有被扎疼的感觉,他好想随手把这东西丢了…… 毛团又动了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逐渐伸展开身子,小尾巴先露了出来,在聂浥尘面前晃了晃,随后屁股扭了扭又伸出短小的四肢,聂浥尘不敢惊动,只屏住呼吸仔细看着。 毛团拱了拱身子,伸出了尖尖的脑袋,然后慢慢悠悠地将脑袋转了过来,露出黑豆一样的两只眼睛,跟聂浥尘对视着。 聂浥尘:“……” 小毛团:“……” 小毛团忽然尾巴一甩,转过身来,屁股一坠,扬高了头看着聂浥尘,鼻子不停地抖动着,好像要说什么,带了几分急切。 聂浥尘:“……” 沈陵好奇地道:“这是只刺猬么?” “好像是。” “他这是在做什么?” “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 小刺猬好像听懂了他们二人在说什么,立刻翻了身子,肚皮朝上,短小的四肢在空中动了动。 聂浥尘:“……” 沈陵:“……” 小刺猬有些暴躁了,立刻滚了滚,又正过身子来,聂浥尘的掌心有刺痛感,但是不是很明显,随后见那只小刺猬迈动着短腿挪到聂浥尘的手指旁,对着他的指根“轻轻地”啃了一口…… 聂浥尘:“……” 沈陵笑了起来,“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聂浥尘叹了口气,“它是不是饿了。” 小刺猬立刻正视聂浥尘,狠狠点了点头。 聂浥尘问沈陵,“刺猬吃什么?” 沈陵道:“普通的刺猬吃植物便可,小型虫类也吃,但是这只……说不准。” 小刺猬泪汪汪地看着聂浥尘,拼命点头,我也吃这些啊,你就把我当成一只普通的刺猬吧!!! 聂浥尘想了想,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一颗灵草,这颗灵草品相颇高,拿来炼化丹药都有些浪费,这会儿直接递给小刺猬啃着吃了。 小刺猬眼睛发亮,低着头啃了起来,转眼间那根灵草便消失不见,小刺猬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继续盯着聂浥尘。 聂浥尘:“……” 沈陵哭笑不得,道:“你说要是你下一次拿出来的灵草没有那根品相好的话,这只刺猬会不会不吃?” 小刺猬立刻摇头,不会啊!!给我吃的我就吃啊!杂草我都吃啊!我都被饿了整整三万年了啊! 小刺猬的这些挣扎聂浥尘当然不会听见,他犹豫了下挑了根差一点的灵草,小刺猬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然后又抬起头盯着聂浥尘看。 沈陵有些担心地盯着那刺猬的肚子,道:“它这么吃没问题么?” 聂浥尘一只手拨过刺猬的身子,摸了摸他的肚子,“鼓的。” 小刺猬有点害羞地蜷缩了起来,听到这句话后又伸展开了身子,看向聂浥尘,眼神里分明写着没饱二字。 聂浥尘无视了那个眼神,道:“不能再吃了。” 小刺猬沮丧地瘫了四肢,搭在聂浥尘的掌心里装死。 沈陵道:“这刺猬到底是什么神物?” 聂浥尘道:“不知道,没感觉到它身上有多丰厚纯正的真气。” “你试试与他通灵。” 聂浥尘点了点头,将食指点在了小刺猬的额心上。 这几年来他专门找了些关于“灵媒”的书阅读,比如说《通灵之法如何修炼》、《大师教你用灵媒体质与万物交流》、《灵媒体质——那些逆天的存在》等等,虽优劣不一,但聂浥尘从书里面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于通灵一说上也小有感悟。 然而没想到,聂浥尘刚要与小刺猬进行灵识上的沟通,精神却被反弹了回来,小刺猬的识海内一片混沌,然而再稍一接触便会受到极大的反弹,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即便他是灵媒体质,那些东西也不是他该窥伺的。 试了三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聂浥尘最后只能作罢,道:“查探不出。” 沈陵道:“那没办法,恐怕这刺猬也是什么仙人遗物。” 聂浥尘颔首,“现在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小刺猬听了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冲着虚幻空间地一处张嘴鸣叫了一声。 那声音似是人的咳嗽,又像是小孩子啼哭的声音,并不悦耳,小刺猬像是知道这一点,叫了一声后便乖巧地伏在聂浥尘的掌心。 那个方向现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聂浥尘放出神识试探着,外界的气息十分熟悉,并无危险。 小刺猬见他不动,趴在聂浥尘掌心拱了拱,向着那个方向抖动鼻子示意。 聂浥尘抿了抿唇,道:“你在指引我走出这里?” 小刺猬点了点头,眼神瞟向聂浥尘捆在腰间的储物腰带,其眼神里的内涵不言而喻。 聂浥尘被它搅得有些头疼,又怕喂多了撑死小家伙,只好无奈地说:“等出去再给你吃。” 小刺猬蹦跶了起来,在聂浥尘掌心刺了刺。 有点疼…… 洞口似乎有关闭的迹象,聂浥尘一把抓过从身边漂过的那只猴子的尾巴,将它一起带离了这里。 从洞口走出去,外面的天空一片清朗,仍旧是那炙热的天气,聂浥尘看着脚边清澈的溪水,有些怔然。 如果不是这只刺猬的话,之前就像是一个梦一样。 像是回应他的想法,小刺猬十分兴奋地在聂浥尘掌心里蠕动着,趴在他手掌边看了看下面,好高啊,掉下去会不会摔死啊,不会不会,它好歹是个神物,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摔死。 小刺猬咽了口口水,闭上一眼,将脑袋四肢尾巴缩进去,一滚,聂浥尘察觉到掌心一痛,小刺猬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掉了下去。 聂浥尘:“……” 身子在草坪上弹了弹,小刺猬就地滚了几圈后才心有余悸地打开身子,慢悠悠地探出四肢跟脑袋,鼻尖触碰到草叶,钻进去了都是满满的清香,小刺猬乐呵呵地啃了起来,一根一根又一根,循着最嫩的草一根根地啃食过去。 “真是有意思。”沈陵瞧小刺猬那兴奋样子,道,“给它下个追踪术跟防护结界,看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聂浥尘点头,施了咒诀之后正要跟上小刺猬,一个人影却跑了过来,喊道:“师兄!师兄!” 聂浥尘看去,是姚安。 五年后的姚安也长开了脸庞,小时候那略显肥胖的脸蛋渐渐抽长,下巴还露出尖来,眉清目秀,眉眼间还是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傻气。 他跑到聂浥尘身边大喘着气,道:“师兄,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真的是……让我好、好找。” 聂浥尘问道:“怎么了?” “门里敲大钟了。” 千古剑门里有两顶钟,一顶是晨钟暮鼓之钟,另一顶却是门内有大事才会敲响的钟。 凡是此钟敲响,门内高阶弟子必须火速赶往天一峰听从掌门调遣。 现今的聂浥尘自然列在了高阶弟子,姚安深得清平真人喜欢也列在其内。 “什么时候敲的?” “三天前……” 聂浥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姚安大声说:“三天前!” 聂浥尘半信半疑:“昨日我一天都在采薇阁修炼怎么会没有听到钟声。” “师兄你糊涂了吗?”姚安瞪大了眼睛,“我都找了你三天三夜了!” 聂浥尘一惊,方才的混沌世界中不过才几息居然外界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 “门内商讨的是何事。” “天降异宝,落在了河东的刘家村。” 刘家村! 听到这三个字,聂浥尘险些站不住。 这三个字几乎成了他上一世的梦魇! 上一世,刘家村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尽数被他一人屠戮干净,降世的奇珍异宝则因染了浓重的杀气与怨气而直接堕入魔道,成了杀人的凶器,其主便是聂浥尘。 然而,撕抢这件法宝的人来路太多,散修道修,人修魔修鬼修各路人马齐聚一堂,甚至连魔修的三大老祖之一也露了面。 聂浥尘想起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忙道:“我去找师尊。” “哎!师兄!”姚安喊他一声,“掌门真人已经派了人过去。” 聂浥尘问道“是谁?” 姚安道:“霍白,这件事情太危险了,霍白去刚好。”因为当年黑珍草的事情,姚安跟霍白一直不对盘。 变数便生在了这里,霍白去了刘家村。 聂浥尘清楚地记得,当初霍白是死在聂浥尘手下的。 一颗不敢耽搁,聂浥尘正要匆忙赶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在地上仔细搜索起来。 “糟了,小刺猬呢!” “师兄你在找什么?” “一只还没巴掌大的刺猬。” 话音刚落,草丛抖动起来。 小刺猬头顶着一朵小粉花晃悠到了聂浥尘的面前,随即一扭身子,背对他们,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露出尖尖的鼻子,黑豆般的小眼一眯,冲着几人抛了个媚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姚安孩子气比较重,见到小刺猬的时候眼前一亮,道:“哪儿来的小刺猬!” 小刺猬拱了拱鼻子,又冲姚安抛了个媚眼,扭着身子走向聂浥尘,聂浥尘赶在姚安之前一把捞起小刺猬,抛起浴凰,腾空而起。 姚安遗憾地叹息一声,随即也抛了自己法器,紧随而上。 小刺猬窝在聂浥尘的手心,在疾风里捂紧了脑袋上的花。 两人很快便飞至天一峰,通报之后,言清便走了出来,道:“尘师弟随我来。”姚安也要跟过去,被言清拦在屋外,姚安虽不满意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靠在墙边等着聂浥尘出来。 这五年来从北斗七星诛魔阵中走过的次数不少,那些威压对聂浥尘来说的影响已经降到很低了,然而走在上面还是会有轻微的窒息感。 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彻底进入阵法之中,无比接近那令人惧怕的千年大妖,聂浥尘便有意放慢了脚步。 言清也有些日子没见到聂浥尘了,见他放慢脚步也是开心,故而配合着聂浥尘的脚步,与他寒暄:“尘师弟近来可好?” “安好。”聂浥尘点了点头,言清微微侧过头看他,当年的小男童已经成长得颇为惊艳,少年骨架纤细,但是却不会觉着弱小,反而让人有一种不敢小觑的气势,不知是不是被大师兄影响的,聂浥尘越来越有一种高位者的尊贵感。 沈陵道:“我感觉言清很喜欢你。” 聂浥尘:“?” “言清在来千古剑门之前是东陆某地领主的庶子,虽然是庶子但是毕竟算是位贵胄,他刚来千古剑门的时候散发着一种谁都不要来理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的气息,后来才渐渐好了一点,平日里很少与人搭话,尤其是近来安好这种类似于废话的废话。” 聂浥尘不知道沈陵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只道:“他崇拜尊敬的人是你,而你寄居在我的身体里,他是在对你好。” 沈陵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不,你不了解言清,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提起这个是想说,聂浥尘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你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引人注目,迟早有一天会招来祸患。” 聂浥尘一言不发,他上一世十岁前一直在埋头苦练,每日都在勤修,跟其余丁等弟子玩不到一起去,即便有人来找他一起玩他也以修炼为由推辞掉了,导致他除了姚安以外没有一个亲近的朋友,而十岁之后,附身的沈陵让他痛苦不堪,无法更是不敢接近他人。 沈陵回忆起近来那些有意无意去结交聂浥尘的弟子,又摇了摇头,那些人的眼神他接触得多了,他六岁筑基,十三岁辟谷,十八岁结成金丹,惹来了多少羡慕的眼神,一开始沈陵对那些眼神十分害怕,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看他,可后来沈陵渐渐习惯了那种眼神,也明白那是羡慕是崇拜也是嫉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沈陵的声音忽然在灵识中响起,聂浥尘顿了下,立刻明白沈陵在说他也在说自己。 沈陵成为千古剑门第一弟子也并非是没有坎坷的。 当初清古真人手下有两名弟子都十分优秀,一个是沈陵,另一个是段风,段风比现在的霍白还要更优秀一点,却是比不上沈陵。 段风处处都落在沈陵的后头,如何努力也无法追赶上沈陵,正因为如此他十分嫉恨沈陵,在一次比试当中刻意死在了沈陵的手中,成了沈陵一生的梦魇。 这件事情在当时很轰动,沈陵被关了整整一年的禁闭,直到后来才查明段风的死并非是因为沈陵下手阴狠,出来之后沈陵整个人都低调了很多。 依然十分优秀,却变得内敛,如深藏鞘中的刀锋,一旦出鞘就会是惊人的可怕。 聂浥尘那时候还小,不太记得这件事情,却是听说过的。 沈陵道:“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所要表现出来的程度的话,不妨去结交一些好友,如果你能得到他人的支持的话,很多你一个人无法解决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其实段风刻意“寻死”的场景有几个弟子是亲眼看见的,可在当时他们选择了沉默,如果多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沈陵说话的话,沈陵也不会被罚。 沈陵屈指敲打着至尊蟒鼎,“如果你不想控制自己的能力,那便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能力之下,这便是至尊之道。” 聂浥尘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沈陵道:“那便好,既然如此,不如先从一个微笑开始。” 言清带聂浥尘走到了房门前,守门的弟子进去通知,言清道:“我就送到这里。” 沈陵插嘴:“微笑。” 聂浥尘:“……”紧绷的脸微微松缓下来,聂浥尘露出一个笑容,道,“谢师兄。” 笑容虽然生硬,但是却十分认真而真实,聂浥尘微笑的时候紧绷的眉眼绽放开来,右脸脸颊隐约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言清眼前一亮,笑容更甚,“尘师弟客气了。” 聂浥尘送他离开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面无表情。 沈陵表扬道:“不错。” 聂浥尘呼出一口气,掌心一疼,聂浥尘低头一看,小刺猬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见聂浥尘看过来,忙瞪起大眼睛,头上的小花动了动,小刺猬对着他抛去一个媚眼。 聂浥尘:“……” 沈陵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它也想要你对他笑呢!” 聂浥尘翻过刺猬,道:“省省吧。” 进门口,屋内燃烧着灵草,淡淡的香味传了出来。 清古真人缓缓睁开眼睛,对聂浥尘道:“坐。” 聂浥尘依言坐下,清古真人将他细细打量了,道:“又碰到机缘了?” 聂浥尘怔了下,点了点头。 清古真人点了下聂浥尘怀里的小刺猬,道:“这是何物?” 聂浥尘递过去,小刺猬从聂浥尘掌心飘了起来,落到了清古真人的手中,小刺猬乖巧地趴在清古真人掌心,瞪着眼睛看向清古真人。 清古真人道:“体内灵气并不丰厚,这只刺猬虽然是灵物,但是……就目前看来并不算是稀奇。” 小刺猬闻言依然瞪着双黑豆似的眼睛,望着清古真人,随即又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清古真人的袖子,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清古真人眼中带笑,好像明白了,从袖中拿出一根草叶纤细的灵草递到小刺猬跟前,小刺猬风卷残云的吃了,又瞪着眼睛继续看着。 聂浥尘默默地别开了眼,不忍再继续看下去,这刺猬真真是丢人。 沈陵也尴尬地笑了笑,“好胃口。” 清古真人又拿出了两根递给小刺猬,小刺猬吃完后终于饱了,心满意足地窝在清古真人掌心,打了个嗝,小眼睛似乎有些迷糊,身子盘了起来。 聂浥尘:“……” 清古真人将它交还给聂浥尘,道:“这小家伙应当不是凡物,它直接吸收了三棵臻灵草的灵气,却没发生什么事情,倒是比我那徒儿有用多了。” 沈陵:“……” 清古真人呵呵笑了几声,道:“且说正事。”话题一转,续道,“前些日子收到讯息,河东刘家村附近出现了天降异宝的征兆,可能是件仙人遗留法器即将破印而出,现在是什么还没有弄清楚,不过据估计应当是件攻击性的法器。” 聂浥尘点了点头,的确如清古真人所说,那是个上古仙人遗留下来的十分强大的攻击性法器,外形是一枚银簪,却能发生百般幻化,刘家村里争抢惨烈。 “你可想去看一看天降异宝的诞生?” 聂浥尘沉默不语。 很多仙人羽化登仙的时候经常会在凡尘留下一些法宝,这些法宝在经过上万年之后会成为无主之宝,届时成功祭练法宝的人就是仙人之宝的主人,因此会引来千万修真者的觊觎跟追求。 天降异宝的出现十分显眼,阵势也很轰动,周遭的生灵还会因为异宝的出现而产生不同程度的变异,比如说野狗野兔突然开了窍有了灵性,亦或者杂草大树疯狂生长,因而对于大多数修者来说,即便没有祭练成天降异宝,趁此机会去周围采些灵石灵草或者捉拿一只灵兽回去豢养也不错。 赶往陈家村的修者很多,可大多都死在了路上,真正能到陈家村的人并不多,更别说能碰触到天材地宝的人了。 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会暴露出来的险恶人性防不胜防,聂浥尘如今的修为虽然不低但也并不高深,跟那些元婴大能无法相比。 可是,因为有上一世的经验,聂浥尘敢保证,如果他能够进入刘家村的话一定可以先于他们找到天降异宝。 “霍白已经先去了一步了。” 聂浥尘惊讶地抬头:“师傅?” 清古真人神态自然,道:“可到了刘家村再与他会合,这一路机缘如何全看你了。” 沈陵道:“师傅倒是对你很好。霍白在明,你在暗,你行事定然会方便很多。” 聂浥尘:“只是……” 沈陵:“觉着对不起霍白?” 聂浥尘不说话,沈陵又道:“师傅既然这么决定自然有他的主张,他虽然是你我的师傅,但也是一派掌门,你安心便是。” “是。” 清古真人对聂浥尘道:“如果你能活着从刘家村回来,那大抵便可以前往北斗七星诛魔阵之下了。” ☆、第二十章 千古剑门在整个九霄大陆的东南方向,往北直上便可以到达河东刘家村,脚程快些,只需十天的功夫。 聂浥尘回去收拾了趟包裹,准备了一些灵草,灵石,见一切妥当了才正式出发。 浴凰剑速度飞快,三天后聂浥尘便到了冯水镇。 冯水镇是离刘家村最近的大城市,他们事先要在这里做好最后的准备,往后的路上就会多出许多来自各路的对手或者朋友,路上就没这么好走了。 聂浥尘到达冯水镇的时候正是下午,集市上热闹非凡,卖菜卖肉卖糖葫芦玩具磨剪刀剃头耍杂技的连成一片,吆喝声不绝于耳。 还是凡尘热闹,比起千古剑门的冷肃,这里倒是让聂浥尘安心很多,不禁多看了两眼,沈陵打趣道:“还是孩子心性,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沈陵大哥哥给你买一串?” 聂浥尘:“不必,花的还不是我的钱。” 沈陵:“……”好吧,现今寄人篱下,他忍。 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个小厮,聂浥尘交上一枚萤石,在小厮的牵引下进入了修者的市集。 凡尘的许多城市都是修者跟凡人共同居住的,但是以免危险发生,两者之间平日里并不来往,往往隔了一层禁制,每个地方都有一批拿钱引路的接引人。 拜上一世所赐,聂浥尘对这些还是很熟悉的,跟着小厮七拐八拐之后便拐进了另一处集市。 这处集市却跟外面的并不大一样,铺子外面挂着招牌,招牌五花八门,有的映着符咒,有的插着宝剑,有些来往于各地的行走商人或者那些要贩卖灵宝赚路费的修者都各自寻了一个僻静处,摆了摊子等着人上来买,所卖的东西都朦朦胧胧地散发着异彩。 凡尘的铺子靠吆喝,而修者的铺子却靠的是宝贝自身的吸引力。 好东西自然会散发出灵气,引着识货的修者上门,这时候吆喝着宣传自己商品的卖家,所卖的东西大多都不是什么好货。 尽管这样,还是此起彼伏地响着吆喝声。毕竟穿梭往来于修者集市的不全是高手,有些初来乍到的年轻后生就是他们待宰的羔羊。 聂浥尘在一家小摊上停下,摊主立刻停了吆喝,见聂浥尘面白唇红,一副年轻后生的样子,即便抿着唇看似严肃老成,但十有八九是装来的,最终判定——“可宰”。 在老板打量聂浥尘的时候,聂浥尘也在细细地看他摊位上的东西,他看中了一叠符纸,半蹲下身子,指尖触碰到符纸之上,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些朦胧的画面。 沈陵道:“好东西!这是鲛人之皮,若是刻写水属性的咒诀的话必然威力惊人。” 聂浥尘不动声色,抬头问摊主:“这叠符纸多少钱?” 摊主眼珠子转了转:“五十枚灵石。” 沈陵惊讶:“这么便宜?”再一想,“怕是这个老板不识货,真是让我们占了大便宜。” 聂浥尘站起来就走,摊主一慌,“怎么?嫌贵?这符纸可是好东西,那些铺子里都没我卖的好。” 聂浥尘:“不过是桐木做的符纸,若不是我嫌麻烦就自己做了。” 见到被拆穿了,摊主嗫嚅了半天,“这、这……” “手工费。”聂浥尘比了个一,摊主瞪了瞪眼睛,“十枚?” 聂浥尘一言不发,沉着眸子看向摊主。 摊主思前想后,算计了半天,一咬牙,道:“卖了卖了。”这东西是他在路上捡的,桐木符纸不值钱,本来想借着这些符纸表面比一般的桐木符纸要光滑些,想坑一坑这些年轻人,倒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交易成功,聂浥尘将符纸塞进储物腰带里,小刺猬趴在聂浥尘的肩头往腰带里看了看,可怜巴巴地瞅着聂浥尘。 “饿了就忍着。” 小刺猬蔫蔫地瘫了下来,郁闷极了。主人,这家伙是个坏蛋,老是不给我吃的,我吃的也不多呀。 摊主叹了口气,道:“怎么就没先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那么好骗呢。” 聂浥尘闻若未闻,向着一个大铺子走去。 沈陵万万没想到十个灵石就买下了珍贵的鲛皮符纸,当即叹道:“没想到你买卖的本事也这么强。” “一般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沈陵听出了聂浥尘话里的得意,低笑起来。 两人进了大铺子,里面所贩卖的东西果然不一般,就连放在门口大篮子里低价甩卖的东西都是一些不错的宝贝。 聂浥尘身上带的灵石不多,那些挂在珍宝墙的东西只能看看,买是买不起的,但是放在橱子里的那些却是可以买上一两个。 靠右侧墙边的橱子里摆放的东西都小巧精致,想来是为女修所设计,发簪,梳子,绫罗,荷包,香囊,看似跟俗物没什么两样,但是都蕴含着神通。 聂浥尘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没什么兴致,一路看过去,在挪到正中间时便发现这里的东西显得大气了许多。 以剑为主,各式长剑短剑匕首都有,另外一些法器形状不一,甚至还有骰子、酒葫芦跟折扇,聂浥尘看得有些花眼,就在这时,倨傲的男声响起:“这匕首我没瞧见有什么好处,值得上一千枚灵石?” 小厮赶紧说:“匕首是西域岩浆石锻打而成的,柄上还镶嵌着一枚拇指大的火石,若是火灵根的修者使用,威力惊人,这位高人,您仔细看看匕首上的纹路,正是贴合了体内真气走向,事半功倍啊!” 聂浥尘看过去,买货的修者年约二十五六,眉似刀裁,面若冠玉,长相不错,却眼高于顶,一副睥睨天下的嚣张样子,鼻孔对着小厮,道:“那又如何?我看你这店里并无什么稀奇玩意,珍宝阁的名声也不过如此。” “好啦,三哥!”旁边一娇俏女子拉了拉男修的袖子,撒娇道,“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我们去外面看看,那边的胭脂斋里卖的东西据说能驻颜美容呢!” “哼。”男修随便的将匕首一丢,锵的一声吓得小厮一哆嗦,却正好砸在了聂浥尘的面前,聂浥尘看着这柄匕首,细细看过之后顿时眼前一亮,道,“小哥,这柄匕首一千枚灵石?” 那小厮点了点头,“哎!一千枚灵石可是值得很,若不是最近有大事发生,往来修者多,我们老板也不肯给这么个便宜价!” 那男修刚要迈出珍宝阁却在听见有人要买他丢下的垃圾时停了脚步,回头看去,见到聂浥尘一副穷酸样,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捡小爷的垃圾。” 沈陵嘲讽道:“原来是崇天,难怪这么嚣张。”崇天出身贵胄,是南陆君主的弟弟逍遥王的小儿子,后来又拜入了三教之一的丹天教,天资极高,深得门内长老宠爱。 聂浥尘没理会这等杂鱼,算了下身上带的灵石,道:“可否以物抵物?” 小厮有些犹豫:“这……” 崇天嗤笑道:“没钱还想来捡垃圾?” “三哥!”蔺天雪娇嗔一声,拉着崇天的胳膊就往外走,回头对聂浥尘抛了个媚眼。 趴在聂浥尘肩头的小刺猬不屑地竖起了针似的毛。 聂浥尘道:“绝对不会让你们亏本。” 小厮道:“那就请修者先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稍等。” 聂浥尘转身背对几人,支了禁制,对沈陵说:“在鲛纸上写两句咒符,要威力最大的。” 沈陵:“……” 聂浥尘:“仿照清书真人的笔法。” 沈陵:“……” 聂浥尘催促:“快。” 聂浥尘微微放松心神,能明显感觉到沈陵支配了他的右手,笔走龙蛇,在鲛纸上绘了幅复杂的咒符,沈陵无奈地道:“这是水系的一个大功法,再加上鲛纸应当可以等价兑换。” “多谢。” 禁制撤去,聂浥尘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东西来得不易,未免有心人窥伺,只好如此,希望能够理解。” 这么一来,倒显得聂浥尘的东西十分神秘,小厮被哄得一愣一愣的,“那请阁下到后院来,让我们的大师品鉴一下价值。” “好。” 两人过了一处山水庭院,到了一间小屋,屋子内坐着个年迈的老者,看不出什么修为,见到聂浥尘时呵呵笑了起来,一副生意人的样子,“这位小友是准备拿什么东西交换?” “一个符咒。” “一个符咒换一把匕首,是否等价……这……” “看了便知。”聂浥尘将符咒交给老者,老者目光如炬,看了几遍下来感慨道:“值值,当真是值。清书真人所绘的符咒已是绝笔,又绘在如此珍贵的鲛皮纸上,当真是物超所值!可安。” 小厮应道:“哎!老板。” “带小友去前台取物,顺便把那支涛天笔也赠予小友。” “是,老板。” 从珍宝阁出来后,聂浥尘心满意足,一张符纸换了红玉匕跟涛天笔真的是不能再赚。 沈陵苦笑道:“我算是找到了日后的生计。” 聂浥尘心情好,难得调侃道:“不错,再接再厉。” 沈陵瞧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涛天笔算不得什么法宝,只是绘制水系符箓时有用不完的灵力,聂浥尘拿下的这只红玉匕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破除天降异宝的自身禁制,全靠这支红玉匕了。 ☆、第二十一章 说巧不巧,聂浥尘晚上住的房间隔壁正住着那个讨人嫌的崇天,两人在门口碰面的时候,崇天一副见到了垃圾似的恶心样子,嫌弃地睨了一眼聂浥尘就死死地关了房门。 聂浥尘对旁人一向不在意,也关了房门在屋内修炼。 半夜,走廊里有声音响起,聂浥尘入定中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声音。 “我跟你说了我师兄来这儿了!你怎么就不信!” “信信信,这位道爷您就别念叨了,我带你去看看不就行了,都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休息也不好啊。” “我就去你说的那屋里面看看,又不捣乱,不是我就走,出了事情我给你担待着。” “哎哎哎,好好好。” 两人闹着从房门口走过,聂浥尘睁开眼,觉着声音有点耳熟,却没细想,又闭上眼入定。 “我自己开门,我要给师兄一个惊喜!” 忽然轰得一声响,隔壁房间的房门被内力撞飞出去,又听见柱子断掉的声音响起,沈陵道:“这是在拆房子么?看崇天那样子,许是觉着客栈的床太烂了,他要拆了房子,自己再用玉石搭一个新的。” “别胡说。”本来觉着跟自己无关,可隐隐地有些头疼,聂浥尘推开房门,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跌在一楼的酒桌上,崇天一身戾气地靠在二楼的栏杆旁,气得浑身都在抖,“哪里来的宵小!” “你谁啊你!”身影腾空而起,转瞬间到了崇天面前,两人过了几招,那人的功夫显然比不得崇天,几招之后就落在了下风,可那人出手诡谲,用的大多都不是正经招数,什么挖眼,掐人,袭击下体,崇天这种规规矩矩的人受不太住,一时之间也拿不下对方。 聂浥尘这会儿看仔细了,脸沉了下来。 沈陵大笑不止:“这姚安未免太有趣了点。” “姚安!” 打斗中的姚安身子一僵,逮到机会的崇天一掌推出,却撞在了一柄飞剑上,再一看,竟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小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你跟他是一伙的?” “师兄救我!”姚安大喊一声,这同伙的罪名是落实了。 聂浥尘与崇天过了几招,崇天没想到对方实力这么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年轻修者,当下也不敢大意,全心与聂浥尘对打。 客栈内风卷残云,到处一片狼藉。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6节 许多修者都探出头看向外面的景象。 两人从客栈内打到客栈外,法宝嗡鸣声连成一片,各色彩光交织在一起。 姚安追了出去,“师兄加油!替我教训这个不男不女的!” 崇天抽空对姚安挥出一道剑气,“再乱说话,小爷我割了你的舌头!” 姚安缩了缩头,忽然见旁边站着个巧笑倩兮的女修,蔺天雪对姚安笑着说:“你惹的祸啊?” 姚安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子,脸蹭的就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走错了门……” “扑哧。”蔺天雪掩唇笑出声来,道,“既然是误会,那就别打了?” 姚安完全被美色迷惑住了,怔怔地点了点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段红绸忽然将他捆了起来,且束缚在胸口的红绸越勒越紧,一寸寸向上爬,将姚安的口鼻也封锁了起来,红绸将粽子姚安横举在空中,红绸的一端将蔺天雪托了起来,蔺天雪对空中激斗在一起的两人喊道:“别打啦,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啦。” “姚安。”聂浥尘心头一紧,忙追过去,蔺天雪一挥手,一段红绸拦在聂浥尘面前,“你再过来,我就让他死在这里。” 崇天没过瘾,恨道:“天雪你休管闲事,我再与他斗上一斗。” 他身形顿在半空,正要再祭剑而去,却没料到眼前白芒一闪,已是被困在了剑阵之中,头顶高悬着一个剑影,直指着崇天,聂浥尘冷声道,“放了姚安。” 徒生一变,蔺天雪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跟着崇天下山就是要看着崇天别因为这火爆脾气惹了事,却更是不能让崇天出事。 咬了唇,蔺天雪一打响指,红绸散开,脸涨得发紫的姚安滚落在地。 聂浥尘袖中飞出一截绳子,将姚安捆了过来,仔细试探了,才知道姚安并无大碍,一挥手将悬在崇天头顶的剑阵撤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原本悬在崇天头顶的利剑都沾染上了阴气,丝毫不听聂浥尘的命令直直坠落下来,聂浥尘勉力控制才改变了剑气的轨道,却仍是有三四把飞剑洞穿了崇天的身体。 “三哥!”蔺天雪惊惧得瞪大了眼睛,忙祭出红绸想要拉过崇天,又一阵阴风闪过,将那红绸寸寸割裂开来,蔺天雪受到反冲之力,身子向后急速退去,撞到店铺的门板上才堪堪停下,噗得吐出一口血来。 崇天的身体跌落下来,鲜血满地皆是。 聂浥尘目光望着东方,眼眸中是满满的恨意。 一台轿子腾空飞来,轿子周围染满了浓郁的阴气,桀桀怪笑声充满了整条街巷,阴冷而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辈当街闹事,还敢阻我道路,老祖我不过给个教训。” 阴风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聂浥尘带着姚安倾身避让,躲进了一条巷子里,一路飞沙走啥、石,一道邪影在眼前飞闪而过,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街道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具具干冷的僵尸,遍地鲜血。 招牌掉落,石狮子断裂,一地残损的纸张落叶被风卷起。 沈陵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鬼泣老祖。” 聂浥尘点了点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再次见到鬼泣老祖,他差点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恨意,上一世自己就是拜在鬼泣老祖门下,在初入门的那一年里,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都有毒虫侵咬着他的身体,那些阴冷的毒气顺着经脉流淌在他体内。 聂浥尘握紧了拳头。 沈陵察觉到聂浥尘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 聂浥尘回到客栈,屋子内空无一人,聂浥尘像是没看见一样,扛着姚安将他带到了自己原来居住的房间。 摆上香炉,燃了草药,聂浥尘给姚安输送了些真气,便见姚安气色微微恢复过来。 外面跌跌撞撞的声音响起,聂浥尘抬头一看,却是勉强拖着崇天的蔺天雪。 蔺天雪哭得妆都花了,极惨极惨地说:“求求你,救救三哥。” 聂浥尘冷眼旁观,这蔺天雪下手如此之恨,方才捆缚住姚安的红绸是真的用了力的,若不是他机敏姚安怕是会就此窒息而死。 “我不是医者,我救不了人。” “你能的,求你了。”蔺天雪哭喊着扑在聂浥尘脚下,聂浥尘蹙了眉头,不太喜欢女子的碰触。 “三哥为人是狂妄了些,但是心地却是不坏的,他若是这么死了,我要怎么跟师傅交代。” “我救不了他。”聂浥尘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你能的你能的。”蔺天雪丝毫不顾形象,指着趴在窗上瞪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两人的小刺猬,“它的臻灵草能救我三哥。” 小刺猬浑身的刺一下子直了起来,一转身,鼻子就往被子里面拱,怕是被人家发现一样,只剩一截小尾巴。 才不要把好吃的草草给这个丑女人!那是我的粮食,那是好看的老头子给我的粮食! 聂浥尘:“……” 沈陵道:“师傅大抵给了它几棵臻灵草,这小家伙藏得严实,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聂浥尘最怕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死缠烂打的女人,方才她还想杀了姚安,这会儿就梨花带雨地苦求着自己救人,未免也太天真了,没准等他救好了人这蔺天雪还会回头咬他们一口也说不定。 他推开蔺天雪,却在碰触到蔺天雪的时候眼前闪过什么画面,沈陵道:“纯阴体质?” 聂浥尘觉着真是机缘来了什么都挡不住,他拉过蔺天雪,问道:“你可是纯阴体质?” 蔺天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如何知道?”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道,“我不是纯阴体质,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纯阴体质的女修十分稀罕,修成修真大能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不是为自身资质所限,而是因体质特殊常常被一些邪修掳走祭练成双修的鼎炉,蔺天雪一直靠着法宝掩饰自己的纯阴体质,却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 她见聂浥尘死死地盯着自己,虽然眸子里没有那些阴邪贪婪之色,但却也有目的存在,再一想现今半死不活的崇天,一咬牙,道:“你帮我救下崇天,我便与你双修,只给你十日时间,这是我的底线,你若是心生贪念不知餍足的话,我是拼得鱼死网破也……” “想多了。”聂浥尘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蔺天雪的铮铮誓言,道,“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碗血。” 纯阴体质女修的鲜血是炼丹的好东西,蔺天雪怔然:“就只是一碗血?” “你的姿色,我还看不上。”聂浥尘毫无讽刺之意,蔺天雪比起沈陵就是残花一朵。 蔺天雪眼珠子一瞪,显然不是很开心,但一对比聂浥尘的长相,自己的确是落了下乘。 蔺天雪放了一碗血给聂浥尘,聂浥尘将血封存起来后,便从不情不愿的小刺猬那里要到了臻灵草,研磨成汁后喂给崇天服下。 ☆、第二十二章 姚安昏睡了十二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迎面望见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小憩的聂浥尘后,既开心又心塞。 趁着聂浥尘没醒,姚安赶紧在脑海里编排各种理由,可聂浥尘醒来后,一看到聂浥尘漆黑的眸子就什么理由也编不下去了…… “我不放心师兄一个人去刘家村所以就跟过来了。” 聂浥尘将一堆法宝丢给姚安,冷声道:“回去。” 姚安愤愤:“师兄!” 聂浥尘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姚安赌了气不走,静坐在那里同聂浥尘怒视,当然是单方面的,“师兄!我也已经金丹期了,我又不会拖你的后腿!师兄你带我去吧!师兄师兄师兄!” 姚安的大招之一就是聒噪,聂浥尘毫不犹豫,一个咒诀甩过去断了姚安的声音,“我再说一遍,回千古剑门去。” 姚安愤怒地瞪圆了眼睛,第二天的时候,聂浥尘便发现姚安失踪了。 聂浥尘头疼地揉了揉额心,沈陵宽慰道:“姚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犯蠢,但是有时候也算是机灵,你让他出来历练一趟也好,你也说过,这是他的命数,不好随便篡改。” 无法辩驳,聂浥尘只好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是个父亲一样,为姚安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似乎是心有灵犀,沈陵道:“我若是有个儿子,定然不希望他像是姚安这样。” 聂浥尘嗤笑道:“你先有个能让人帮你生儿子的身体再说。” 沈陵:“……” 两人离了冯水镇,因为在冯水镇耽搁了不少时日,这一路再没停歇,匆匆向着刘家村赶去。 还没正式进入刘家村的范围,聂浥尘便察觉到空中被布下了大大小小的禁制。他亲眼见到一个乘着飞剑的修者被绞杀在空中的剑阵当中,他不敢大意,停下急速而驰的飞剑,降落在地面,慢慢步行前进。 因天降异宝的影响,周遭的真气都变得充沛起来,灵草灵数遍地都是。 随便一只巴掌大体型的兔子都瞪着一双眼睛,像是开了灵窍异样望着来往的修者,有些貌不惊人的畜生在不经意间会露出獠牙巨齿将过路的修者一口吞下。 精神紧张地走了一天的路,浴凰上染满了各种鲜血,聂浥尘寻了个开阔地方,设了禁制,又在周遭撒了防野兽的粉末,这才靠着一颗树,休息起来。 盘膝打坐,周围真气纯正,来这里一趟,即便一无所获,找个安静的地方就着这个真气修炼想必也会增进不少功力。 小刺猬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头顶上的花枯萎了,这让它蔫蔫的趴在聂浥尘的肩头,一双眼睛耸拉下来,十分郁闷。 聂浥尘将小刺猬放到地上,小刺猬也蜷缩成一团一副你们都别来烦我让我一只刺猬静静地呆一会儿的样子,聂浥尘哭笑不得。 沈陵道:“给它找朵花。” 聂浥尘点了点头,身子一起,在树上摘了朵粉白的小花下来,插在小刺猬的头上。 小刺猬眯缝开眼睛,看到聂浥尘在他头上动作了一番,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面水镜立在了眼前,小刺猬抬眼看了下镜子,立刻兴奋地蹦跶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后,视线死死地锁在水镜上面,随后转头对聂浥尘抛了个媚眼。 嗯哼,你们快看,我美吗? 聂浥尘:“……” 沈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浥尘扶额,随即冷冷地说:“沈陵,管好你的喜魄。” 沈陵立即咳了咳,尴尬地止了笑声。 小刺猬兴奋地扭动着身体,许是心情好了,忽然冲着一个方向鸣叫了一声,聂浥尘很少听它叫,唯一一次还是在那处神秘空间,小刺猬见聂浥尘没反应,又引颈叫了一声。 聂浥尘像是明白了,抱起小刺猬向那个方向走去。 算你小子识相,给本大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本大爷就给你点奖赏,赐你点小玩意好了! 聂浥尘走了百余步便发现周围的树木变得有些不一样,再抬头一看,树上结了很多小小的红色果子,沈陵道:“是赤果,于火灵根来说是大补。” 聂浥尘颔首,正要腾身飞起去摘赤果,却察觉到一股杀气逼近,一道剑影转瞬间袭至眼前,“什么人?” 三个身穿道袍的修者走了过来,为首的人眯着一双豆眼,道:“哪来的小杂种?就凭你还想摘赤果!你山陵宗的爷爷们先来的这里,这里的赤果可都是我们的!” 聂浥尘理也未理,半蹲在树杈上,摘了几枚赤果仔细看着。 沈陵道:“小心,这里面还有蛇果。蛇果有剧毒,往往跟赤果混杂在一起,两者外表极为相似,你小心服用。” 聂浥尘点头:“嗯。” 武三亮见对方目中无人,一咬牙便挥出剑诀,这一招自背后突袭,来得又快又恨,极损阴德,锵得一声脆响,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武三亮被撞飞出去,仔细一看,与他飞剑相撞的居然只是枚普通的石子。 聂浥尘察觉到高人逼近,停了摘果子,看向气息所在方向。 “三人欺负一人,怎么如今的山陵宗没落成这副样子了?” “谁?” 一名灰衣男子从林中走来,手里还拎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男人将兔子丢在地上,大咧咧地抱胸道:“路过的!” 聂浥尘坐在树上,垂首看过去,在看清了男子样貌的时候,顿时一惊。 怎么会是他? 这边聂浥尘还在刘家村附近游走,霍白却已经到了刘家村内部。 这一路颇为不易,自他从千古剑门下山起就被人盯上了,树大招风,千古剑门一直名声不减,多少修真门派都暗自嫉恨,此次出了天降异宝自然是不能让千古剑门拿到,前来跟踪骚扰他的宵小数不胜数,防不胜防,可却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一一斩杀。 霍白出来的时候带了三十二名弟子,到刘家村的时候只剩下十五名。 刘家村的村民已经都撤去了,占据了刘家村几个重点地方的都是修真界的名门大派,三教各占一真气丰厚的地方,霍白所占的位置也不错,推算之下也是极有可能是天降异宝的诞生之地。 夜里,霍白幻化了身形,偷偷摸摸地潜了出去。 城郊树林被一片阴风笼罩,森森鬼气缠绕不去,霍白站在阴气外念诵咒诀,那缠绵的鬼气便将他卷了进去。 一顶轿子摆放在鬼气中间,四角悬挂着铃铛,阴风过处,铃铛叮当作响,十分瘆人。 霍白跪了下来,叩首道:“老祖。” “白儿。” 轿帘被掀开,阴影处露出一张森然可怖的面容,皮肤干裂,面上青筋绷起,眼球突出,大片的眼白衬托着一小点的黑色瞳孔。 霍白每次看到鬼泣老祖的样子都会心生惧意,那样子虽然吓人,但真正让人害怕的却是鬼泣老祖周身的气息。 霍白垂下头,道:“老祖召唤孩儿不知有何大事。” 鬼泣老祖道:“许久没见到白儿了,心生想念。” 霍白忙道:“不敢。” 鬼泣眼睛瞪得更圆,眼珠子摇摇欲坠,“有什么不敢!” 霍白改口:“老祖垂青。” 鬼泣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道:“我问你,千古剑门可是有第二人被派下山来。” 霍白揣摩着老祖的意思,不知深意,只好如实作答:“暂且不知。” “我前些日子在冯水镇感受到了千古剑门的剑气。” 霍白眼神闪烁了下,没敢作答。 “那剑气稍纵即逝,隐藏得极好,你千万注意着些,据我估计,怕是不出十日就有天降异宝诞生了,万万不能有变数。” “孩儿明白。” “你一向懂事,事情交给你办我自然放心。前些日子在冯水镇又杀了几个模样清俊的后生,只记得其中一人叫陆克,哪日得了空给他们立个牌位,这些小辈明明无能却偏要逞能,真是徒增老夫的杀孽,哎。” 霍白垂眸,“老祖慈悲。” 鬼泣老祖话锋一转:“我最近传授你的魔功如何了?” 霍白听这意思,竟是老祖有意提点,当即将近日练功的瓶颈一一道来,鬼泣老祖也十分有耐心地为他解答,一番对话下来,霍白感觉开朗了许多,再回去修炼进境又增进了几分。 因资质受限,修道屡屡卡在瓶颈处,倒是这魔修不论资质好坏端看你的手段如何,虽也有瓶颈但却突破容易,实在是妙。 只是霍白打心眼里惧怕鬼泣老祖,那老家伙处理问题十分果决,手段阴狠且常常阴晴不定,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将鬼泣老祖除去! 当然,在那之前得学到鬼泣老祖的全部功法才是。 ☆、第二十三章 这一头霍白与鬼泣老祖暗自计算着,却不知道那一头聂浥尘已经接近了刘家村。 山陵宗是小门小派,所修剑法不算精妙,但是却十分实用。 如何个实用法呢,就是在战斗中讲究个占先手,说得再清楚点,可以将其精髓八成理解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比方说这赤果,若说先来后到,明明是聂浥尘占了先,可偏偏武三思就一口咬定是他们先承包了这些果树,聂浥尘不理会,他们也自然有了挑事的理由,到时候不管是死了哪家的弟子,他们都有借口逃避罪责。 若是换了其它有点修为的,武三亮可能还不敢这么狂妄,然而他只远远地看到了隐藏了修为的聂浥尘,只觉着对方身量纤瘦,修为略低,又没什么厉害的傍身法宝,十分好欺负,这一片的赤果若是被他们山陵宗的人全都摘了去,也不算白来一趟。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碰见个棘手的家伙。 这灰衣男子貌不惊人,倒是好身手,那三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纷纷击飞出去,身子跟断线的风筝似的飘了好久才跌落在地。 武三亮气得咬牙切齿,再要还击的时候,□□却插了把通体碧蓝的宝剑,那宝剑就地一扫,划出一道界限,若不是武三亮反应快,收腿及时,那道线必然会将它的双腿从大腿根处斩去。 高低立显。 武三亮三人骇得脸色发青,不断颤抖着。 灰衣男子嗤笑一声,道:“这下子知道怕了?老子也是个仗义的人,既然你我都见到了蛇果自然不会独吞,这道剑痕便是你我的分水岭,那边的蛇果归你,这边的蛇果归我,如何?” 还能如何?怎么可能不答应! 武三亮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聂浥尘有心跟灰衣男子结识,当即跳下树来,道:“谢前辈。” 那灰衣男子挥了挥手,道:“小事一桩,何必言谢。” 沈陵仔细看了下那人,目光锁定在那柄碧蓝的飞剑上,细细思忖了下,道:“这人可是现今九霄大陆排名前三的散修陆言昭?” 聂浥尘回应道:“是。” 沈陵感慨道:“如此大运。” 陆言昭性子耿直,办事全凭心情,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但是其人有个毛病,说的好听点是侠骨肝胆,说得难听了就是好管闲事,一般情况下路见不平是必然要拔刀相助的,被他助了的人会得万般好处,而他修理的人则命数全交由他心情决定。 沈陵的感慨倒不是碰倒了陆言昭,而是碰见陆言昭的时候,聂浥尘是处在拔刀相助的位置,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聂浥尘有心与对方结识,沈陵察觉到了,对聂浥尘道:“陆言昭喜好喝酒,你将出发时我让你从我房里带的一壶竹叶青送予他,他立刻就能成为朋友。” 聂浥尘心里一动,没想到他与沈陵已经心意相通到了这样的地步,没多客套,聂浥尘将一个青花瓷瓶拿了出来,交予陆言昭:“此酒以答谢前辈救命之恩。” 陆言昭也不客气,拿过酒壶,拔了塞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面露喜色再一仰头喝去,一口下来竟是去了一半,喝完后随意地一抹嘴,赞道:“好酒好酒!这味道与我去年偶得的佳酿十分相似,传闻那酒是千古剑门的沈陵小儿做的,改日定要上门一见!” 聂浥尘:“……” 聂浥尘揶揄道:“想不到除了模仿他人笔迹,又多了一个谋生的出路。” 沈陵笑道:“略懂一二罢了。” 陆言昭将剩下的小半壶酒挂在腰上,似是舍不得喝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聂浥尘,道:“小子,你我也算是有缘,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聂浥尘眸子一沉,道:“传闻真人有识珠之慧眼,可否请真人观两物。” 陆言昭的笑容慢慢地沉了下来,他的确有一双不同于凡人的神之眼,可直接看破本体,修者的灵根往往需要一些法宝才能显现,而他只需一眼便可看透,在初见聂浥尘的时候他却看不清对方的体质,再深入一点查看命数的时候却是一片朦胧的景象,好像被一层厚厚的浓雾笼罩着,无论他使用什么术法都无法窥伺一二。 陆言昭直言不讳:“你的命数我看不透。” 聂浥尘神情黯然,只抿着唇不语,还是查看不到自己的体质,即便是灵媒体质,但是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重生的,他体内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这些聂浥尘都想知道。 少年发白的脸色让陆言昭不忍,陆言昭便换了话题,道:“要看的第二个东西是什么?我定要帮你这个忙。” 聂浥尘振作起来,将小刺猬托到陆言昭面前,“这个。” 陆言昭皱了皱眉,一用目力,将那小刺猬周身都扫了个遍。 小刺猬瞪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陆言昭,微风吹过,头上的粉白小花晃了一晃,小刺猬见对方盯着自己不放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随即偷偷抬眸送去一个媚眼。 陆言昭:“……” 聂浥尘:“……” 陆言昭又瞪大了眼睛,最终放弃了,摇头道:“在下不才,窥探不出。” 聂浥尘感慨一声,将小刺猬放在地上,小刺猬落地之后,慢悠悠地挪了一步,在地上找到了一朵小黄花,忙把自己头上的小粉花拨弄了下来,两朵花并排在一起,小刺猬在很苦恼地挑选着。 究竟哪朵花适合我呢? 陆言昭仍旧死死地盯着那只刺猬,古怪地道:“这小刺猬十分奇特,体内明明没有什么灵气,却让人无法窥伺其中奥妙。说是无法窥伺也不太准确,确切来说一瞬间涌入脑海中的东西太多了,杂乱无章,拧成了一团,倒是让人琢磨不透了。不知这只刺猬是哪里来的?” 聂浥尘隐瞒了望川峰后山的奇遇,只道:“捡到的。” 陆言昭颔首,“也算是你们的机缘。”他看向聂浥尘,眼神复杂,长叹了一声,忽然掐诀念咒,清脆的鸣叫声响起,从空中飞落一只喙部细长的蜂鸟,蜂鸟落在陆言昭指尖,吱吱叫了几声。 陆言昭道:“你也是去刘家村的吧?因天降异宝的影响,这路上危险颇多,所经道路也有所改变。我未能帮到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就让这只蜂鸟为你带路吧。” 聂浥尘不推辞,道:“多谢。” “不必。” 见陆言昭只草草摘了几个赤果要走,聂浥尘故意试探道:“真人前往何处?不如一起去陈家村吧。” 陆言昭眸色一闪,道:“我有别的事情要办。” “那便不打搅了。” “告辞。” 两人就此别过,聂浥尘爬上树又摘了许多赤果跟蛇果,在储物腰带里分门别类地放好,沈陵道:“有至尊蟒鼎辅助,现今的你服用灵草灵果不必经过焚烧或者祭练丹药,直接服食便可。” 聂浥尘道:“现在还不是服食赤果的时候。” 沈陵不解。 聂浥尘一把抓住蜂鸟,在它周围下了一个迷惑人的禁制,提了浴凰便悄悄跟在了陆言昭的身后。 沈陵问:“跟着他做什么?” 聂浥尘道:“他是最接近天降异宝的人。” 在上一世,天降异宝降落的地方正是陆言昭所在的地方,确切地说,是陆言昭使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咒术,将天降异宝召请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只不过,在陆言昭险些将天降异宝祭练的时候,鬼泣老祖横□□来,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最终鬼泣老祖得了天降异宝却身受重伤,上一世的聂浥尘就在这时候出手杀了鬼泣老祖,夺得了天降异宝,随后便是对陈家村的大肆屠戮! 这一世的有些事情虽然生出了很多的变数,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聂浥尘却不愿放弃一点线索。 聂浥尘一路跟着陆言昭走出了林子,越来越接近刘家村,周遭真气丰盈到让人觉着有些微的窒息感,一路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生灵也从动物变成了植物类,甚至常常不知从哪里横生出一个枝条就想要夺了他修为的元丹。 跨过刘家村的村口碑石,入目的是一个荒废的田地,杂草丛生。 渐渐的出现了一条由人开辟出来的道路,一直通往某户人家。 聂浥尘远远地就看见有人站在门口,见到陆言昭出现的时候兴奋地挥舞着手臂,那身量似乎是一个女子的,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蔺天雪使劲对陆言昭招着手,见对方看到自己了,欢呼一声,随即剑影闪烁,陆言昭已经逼近至眼前。 蔺天雪高兴地挽着陆言昭的手,撒娇道:“陆叔叔,怎么才来呀,若是能早一点,我跟三哥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陆言昭在传信中就知道了崇天半死不活的消息,他对这个所谓的贵胄毫不在意:“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蔺天雪迷茫地眨了眨眼,“什么事情呀?” 陆言昭闻言脸色一变,“我叫你去珍宝阁买的匕首可买到了?” 蔺天雪瞪大了眼睛,陆言昭顿时感觉情况有变。 ☆、第二十四章 心中忐忑不安,陆言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逼问蔺天雪:“你可有见到克儿?” 蔺天雪一双明眸盛满了泪水,战战兢兢地道:“不、不曾见到克哥哥。” 陆言昭大怒:“他去了冯水镇与你通报红玉匕之事,居然没有碰到?若是没有碰头,克儿定然会通知于我,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行……”陆言昭掐指念咒,又变幻出一只蜂鸟,吩咐它前去寻找陆克。 陆克是陆言昭的亲子,他驰骋于九霄大陆这么多年,就只得这么一个孩子,他所学所得全都传授给了陆克,平白失踪让陆言昭心里又慌又怒又急。 蔺天雪知道陆言昭心情不好,顾不得撒娇只巴不得能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降低存在感,免得陆言昭将火气撒在了她身上,然而此处只他二人,她又怎么可能逃得了陆言昭的责骂! 陆言昭毫不怜香惜玉,掐了蔺天雪的手腕,道:“可记得那红玉匕被谁带走了?” 蔺天雪眼睛红通通地,极为恐惧,细细想了一通,猛的想了起来,忙道:“记得记得。” “是谁?描述于我。” “是一个十五六七的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十分耐看。” 陆言昭蹙眉,手上用力,“说的详细些。” 蔺天雪吃痛,哀呼一声,道:“他周身气质凛冽,带着少年人所没有的老练,而且真的长得很好看,陆叔叔你心中有个轮廓一见到他就会立刻映上轮廓的!” 陆言昭依然没有放轻,只不过在蔺天雪描述完这句话后脑海中浮现出了方才见到的那个少年。 蔺天雪疼得呜哇大哭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我、我记起来了,那人身边带着一只很可爱的小刺猬!” 陆言昭终于放开了蔺天雪,面色沉了下来,“真是那个少年……” 蔺天雪的胳膊被拧得变了形,她不敢乱动,坐在那里一直哭。 陆言昭没理她,自顾自地进了屋。 “这位道友可有需要帮忙的?”一路过的年轻修者见蔺天雪哭得这么惨,走过来好心问道。 蔺天雪正愁没地发火,怒道:“滚!”红绸从腰间飞出转瞬间将那年轻修者裹了起来再寸寸收紧,蔺天雪神情发狠,不知将红绸里的人当成了陆言昭还是聂浥尘,只顾翻动着红唇念诵咒诀,不出一刻,那修者便窒息而亡。 蔺天雪发泄了一通,胳膊仍是生疼,她咬了咬唇,恨声道:“该死的!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们都死在姑奶奶的手里!” “想不到这女修看着干净爽朗,心地这样狠毒。”沈陵摇头叹息,聂浥尘道,“陆言昭留她也只是为了取她的血液,若是有需要,她是活不得的。” 沈陵道:“怎么说?” “陆言昭能召唤到天降异宝,而开启天降异宝需要三样东西,至坚至阴和至阳。” 沈陵天资聪慧,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道:“蔺天雪是至阴,你拿到的那红玉匕是至坚,你便是至阳。” “至阳我还不确定。”聂浥尘边走边说,“上一世至阳之人并非是我。” 聂浥尘寻了个僻静地方,既方便观察陆言昭的动态,又方便遮蔽自己的身形,随即张了禁制,这才敢一颗颗地吞服赤果。 这赤果果真如同沈陵所说,是火灵根修者的大补之物,只吞服了三颗便觉着腹中滚烫,一呼一吸间满是浓郁的真气。 “你安心调息。”沈陵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与你护法。” 聂浥尘心中有些复杂,这五年来沈陵处处维护他帮助他指点他爱护他,竟是逐渐将上一世的那个沈陵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更让聂浥尘觉着彷徨无措的是,在五年小心翼翼的相处间,一种陌生的感情在心底悄然而生,他竟是开始信任沈陵。 心思百转,聂浥尘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嗯。” 沈陵指导道:“气沉丹田,呼吸有序。” 聂浥尘收回了外放的一律神识,静心打坐,按照沈陵在脑海中与他念诵的循环吐纳之法调息,再次迷蒙着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有两个陌生的气息在靠近这里。”沈陵忽然道,聂浥尘立即清醒过来,警惕心一起,专注地观察着那五个气息。 洛齐拨开齐肩的杂草,抱怨道:“这天降异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啊,每天都这么提心吊胆的,烦得很,好想快点回去仙罗山啊!” 施舟教训道:“说什么蠢话!这天降异宝是仙缘,人人都有可能获得,这么好的机遇怎么能轻易放弃。” 洛齐:“师兄你有天分也有本事,自然是有资本去争夺那天降异宝,可我只是个小修者,就图个长命百岁,还是回我的仙罗山安安心心享福……啊不对,是修炼来的靠谱。” 一声痛叫声响起,洛齐惨叫连连:“哎呦,师兄你别打我了别打我了,正事要紧!先去找宋师兄!” 施舟恨铁不成钢,叹息一声,道:“罢了!你这野猴子迟早有一日会得了教训!” 师兄弟二人拨开最后一丛杂草便见到了陆言昭与蔺天雪所在的草房,聂浥尘远远瞧见了,目光便锁定在那模样成熟一点的施舟身上,沈陵道:“他是?” 聂浥尘道:“至阳。” 沈陵再打量了一下,道:“光看外表倒是看不出来有这样的资本。” 聂浥尘也有些疑惑,不知是怎么回事,那施舟虽然目光朗朗剑意凛然,但是却并无至阳之兆,可上一世聂浥尘所见的至阳之人就是这个施舟。 只能按下疑惑,道:“且先看看。” 屋内,陆言昭掐指念咒,试图从他放在聂浥尘身边的那只蜂鸟查看出什么消息,然而却一无所获,蜂鸟并无被法术销毁的迹象,是有人从中作梗,断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蔺天雪的胳膊没有接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曲着,她费力地托起崇天,让对方靠着自己,蔺天雪给崇天喂食汤药,浓烈的草药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一边抽泣,一边小心翼翼地喂药,见陆言昭不搭理自己还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抽泣声也小了一点。 只是她不太明白,既然陆言昭不会照顾崇天,小叔叔为什么要将崇天送到这里来,还亲自点名让自己护着崇天来这里。 可她怕死,她不敢问。 屋外,草屋外围的木制院门半开半合,施舟与洛齐从外面看去不太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但是宋平的讯息便断在了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祭出宝剑,推开院门一看,登时惊得眼睛瞪起,随即大怒。 洛齐是孩子心性,在看到宋平的尸体时便气得浑身发抖,察觉到屋内有人的气息,喊道:“屋内是什么人!快滚出来!” 已经打草惊蛇,施舟来不及阻止,只能跟着洛齐,道:“师弟死在院中,不知屋内高人可知详情?” 陆言昭微微蹙了眉头,给蔺天雪使了个眼色。 蔺天雪不敢不从,小心地放平了崇天后便祭出红绸夺门而出,“吵什么!”见到两个年轻修者后,柳眉一挑,道,“你二人是何人?可知屋内歇着的是我陆言昭陆叔叔,胆敢在这里放肆!” 本来见到屋内出来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修,两人觉着奇怪,再听到陆言昭的大名,心里又是一惊,施舟已经隐隐察觉到问题不对,想要告辞离开,那洛齐却跟抽了风一样地嚷道:“我师兄死在你们院子里,你、你怎么解释?” 蔺天雪长得极为好看,明眸善睐,即便现在胳膊扭曲着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她一瞟地上的尸体,再看两人的穿着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双眸一弯,粲然一笑,道:“我哪里晓得,我们来的时候他就死在这里啦。” 洛齐怔住,看向施舟,施舟踌躇了下,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可否告知当时情况。” “当时情况?”蔺天雪故作懵懂,“我也不知晓呢,一来就看见他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陆言昭在屋内等得有些不耐烦,眼见着天降异宝快要降临,他却只找到了至阴之物,真的是恼人,须得再快点才是,他随意往屋外一瞟,眼睛一瞪,顿时如同发现了珍宝一般,激动地站了起来,“天雪!” 蔺天雪听见声音,忙应道:“陆叔叔!” “杀了小的,捉了大的。” 蔺天雪虽然不明白陆言昭此举何意,却也不敢忤逆,在陆言昭下了命令之后便祭出红绸,向着两人杀去。 两人没想到对方会暴起发难,连忙祭起飞剑与之对抗,却没想到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女修居然有这等修为,一时之间竟是难以拿下。 蔺天雪急于立功,招招狠辣,对方倒是处处留情,几百招后两人渐落下风,两人对视一眼,正要合力使用内门合体招式,却没想到,一声清亮剑吟响起,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两人眼前,剑啸声频繁响起,搅得人眼花缭乱。 惨呼声响起,洛齐的身体坠落下来,噗出一口鲜血,随即瞪大了双眼,歪了脖子。 施舟痛呼:“师弟!!” 看到霍白出来,聂浥尘微微蹙了眉头。 沈陵看热闹似的:“怎么场面这样混乱,天降异宝还没出现这就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你说霍白他是来干嘛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施舟脸色发青,抬头愤恨地扫了一眼几人,目光最终锁定在霍白身上,霍白是千古剑门的二杰之一,早年便跟随清律真人下山,很多人都认得他,方才虽然是电光石火之间,但洛齐的确是死在霍白之手:“霍白!我们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你为何杀我师弟?!” 霍白退后一步,没让洛齐的鲜血沾染上他的鞋子,他冷声道:“方才你二人欺辱一个弱女子,这会儿却反过来问我为何出手?” 沈陵嗤笑一声,道:“我以前怎么没瞧出来霍白这么能颠倒是非。方才明明是那蔺天雪占了上风,还说是他们两人欺负弱女子,可这种话以那施舟的性格定然说不出,真的是吃了闷亏。” 施舟脸色更加难看,道:“一派胡言!我二人根本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那女子忽然发难!” 霍白冷笑一声:“杀便杀了,还废话些什么。” “你!” 施舟气得险些吐血,立刻拔剑相向,随即红绸卷裹了上来将施舟的身体紧紧地卷了起来,蔺天雪笑嘻嘻地道:“小心点不要挣扎哦,你越挣扎这红绸就裹得越紧哦。” “你、你们!狼狈为奸!”施舟大声嚷道,“枉千古剑门号称第一剑修门派,所谓的正气凛然都是屁话。” “真是丢了师门脸面。”听见施舟的咒骂,沈陵脸色难看地说,聂浥尘也不太舒服,望着沈陵的目光里是越来越多的失望。 霍白面不改色,好像没听见施舟的那些污言秽语,他定定地望向屋内,腾身而起,落到门口,拜道:“晚辈霍白,拜见陆真人。” “霍白?”陆言昭略一沉吟,道,“看你招式应该是千古剑门的弟子?你们这些小辈我只认得沈陵一人,你是哪根葱?”他现在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好听。 听到这话,霍白脸色一变,暗自咬了牙,道:“晚辈师从清律真人门下。” “哦。”陆言昭虽然不怕麻烦,但是此刻却没时间招惹麻烦,只想早点打发了这个霍白,“没事快滚,我今日可没空陪你们这些小辈闹。” 蔺天雪在霍白面前摆了摆手,“哎,这位哥哥,让一让。”红绸卷着半死不活的施舟进了屋内。 房门紧紧关闭,霍白握紧了剑,忽然低声道:“陆真人,我知道你得了一个上古卷轴。” 汹涌真气袭来,霍白忙祭起飞剑横身在前挡住这澎湃的真气,可到底是修为差了许多,霍白被这真气冲飞出去,身子连连后退,将飞剑狠狠插在地里,割裂了一条长长的土壑才堪堪停□子。 “小儿狂妄!”陆言昭冲出屋子,怒容相向,“关于卷轴,你还知道些什么?” “卷轴?什么卷轴?”沈陵问道。 “大概便是怎么召唤天降异宝的卷轴。”上一世他便有所听闻,但是那时候天降异宝已经是他的了便没有再多研究,此番看来此事像是真的。 沈陵有些稀奇:“这东西还会有卷轴传下来?” “有。很多高深修者飞升之后都会留下什么痕迹,正如你所说的那些千古剑门的奇迹。” 小刺猬趴在聂浥尘肩头,赞同地点了点头。 霍白直起身子,与陆言昭对视,然而对方散发出来的浩瀚真气让他几乎看不清陆言昭的面容,只感觉眼前所见之人狰狞可怖,仿佛自己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被生吞活剥,他小心翼翼地措辞道:“陆真人放心,我并非想跟你争抢这天降异宝,我要的不过是天降异宝诞生时的一个副产品。”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7节 “何物?” “裹住天降异宝的东西。” 陆言昭怀疑地看着霍白,他只知道天降异宝周身会有禁制,却不知道还会有一层物什会裹住天降异宝,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霍白故意贬低自己,道:“凭借我的身份是得不到天降异宝的,我只求能拿到那样东西。” “裹住天降异宝的什么东西?” “一件珍贵的防御法器,但是只能使用三次。” 陆言昭:“……” 霍白又道:“我可以催动不辞剑作为至坚之物劈开天降异宝的禁制。” 陆言昭的目光移向了霍白手中的不辞剑,剑身朴素无华,可剑锋冷峭,凭借陆言昭的眼色一眼就认出了此剑非凡品,倒是可以作为至坚之物。如此一来,至阴至阳至坚之物竟是在一瞬间都得到了,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一想,陆言昭心情大好,再看向霍白时的目光也和善了许多。又将霍白看了个仔细,陆言昭拿了主意,对着霍白点了点头。 这小子功力与自己差的太远,不如就信他一信,若是假的,杀之了事,若是真的,那件只能用三次的防御法器让他便是! 霍白见对方答应了,心生喜意,忙道:“多谢前辈。” 聂浥尘远远地听见了这些,神情复杂地靠在了树上,小刺猬在他肩上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沈陵道:“好啦,别一副萎靡的样子,振作起来。” 聂浥尘道:“这一世与霍白师兄疏离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一世待他极好的霍白师兄这一世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聂浥尘心里十分难过,这五年来他有意避着也是为此,可如今看来,却不是逃避便能解脱的了。 霍白所说的那什么裹住天降异宝的防御法器根本是不存在的东西,他编这些谎话来骗陆言昭是为了什么?陆言昭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想不通这些,聂浥尘借助沈陵的神识继续查看着。 沈陵本就是魂体,神识飘渺,又是最擅长隐匿自己的水属性,这丝灵识缠绕在陆言昭周围浪了好久也没有被发现。 两人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也就暂且按耐住性子继续观察下去。 陆言昭带着霍白进了屋,在一进屋之后就将霍白锁在了椅子上,用的是珍贵的寒铁锁,一般人难以挣脱,陆言昭没带什么控制型的药物只能暂且如此安置霍白,若不是不辞剑丧失主人后还需祭练改换主人的话,他早就干脆地杀了霍白。 霍白也老实,坐在椅子上,看着陆言昭诡异的举动。 他居然在屋子中间摆了一个圆柱形的白玉桶,约有半人高,口径颇宽,可容纳两人的样子。 白玉桶上绘着白鹤莲花的图案,雕琢的每一笔都极为精细,凸起的白鹤栩栩如生,极为逼真。 “你认识这个么?”聂浥尘问沈陵,沈陵见多识广看的书又多,这些日子聂浥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语。 “不认识。”沈陵摇头。 聂浥尘也没见过这东西,犹豫了下,道:“帮我藏一下神识。” “好。” 沈陵又抽出一缕神识将聂浥尘的神识包裹其中,然后慢慢地送往那白玉桶所在的方向,神识触碰其上的瞬间,脑海中闪过水浪与淡淡的雾气,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缕灵识却被陆言昭掐断了。 “什么人!”陆言昭厉喝一声,神识扫荡一圈后并无发现什么异常,蔺天雪小心翼翼地道:“是陆叔叔太紧张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这天降异宝定然是陆叔叔的囊中之物了!” 神识被掐,聂浥尘晕了下,晃了晃头清醒之后,道:“那是转换灵根融合之物,名叫鹤莲台。” 沈陵感慨:“此物居然真的存在。” 聂浥尘沉下眸子,道:“我大概知道他们是怎么得来至阳之物的了。” 陆言昭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两桶冰山雪水倒入鹤莲台中,又放入了许多灵草灵虫,见时机合适了,便唤道:“天雪。” 蔺天雪听到陆言昭的呼唤,乖巧地问道:“陆叔叔,怎么了?” “脱掉他二人的衣物。” “陆叔叔!我……”蔺天雪惊呼一声,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去。” 蔺天雪咬了咬唇,对上陆言昭的怒容吓得连忙走过去,闭上眼睛,羞红着脸,操纵红绸将崇天与施舟二人剥了个干净。 “送去台中。” 红绸翻涌将两人一起送进了鹤莲台中,陆言昭靠近鹤莲台摆弄着两人的身体,那原本因轻微窒息而昏迷不醒的施舟清醒了过来,在看到陆言昭所作所为的时候骇得脸色发青,顾不得脸面大嚷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陆言昭给崇天喂下了一粒红色的丹药,见崇天有了发情的迹象后就让崇天进入了施舟的体内,施舟剧烈挣扎着,几乎丧失了全身修为的身体根本拼不过陆言昭的力气,撕裂般的剧痛传来,鲜血染红了纯净的天山雪水。 鹤莲台开始漫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渐渐有异彩浮现在莲台周身,其上的莲花与仙鹤仿佛活了起来,招摇地舞动着身体。 远处,聂浥尘看着这个场景,对沈陵道:“五行相生相克,纯阳体质可以是天生的,亦可以是后天制造的,陆言昭大概要制作出一个至阳体质的吧。” 蔺天雪看着这恐怖的一面,吓得脸都白了,陆叔叔要来三哥居然是为了做这样的事情……三哥……三哥会怎么样…… 陆言昭冷哼一声,道:“你三哥不会有事的,等他醒过来,他会发现自己变成了世界上少有的至阳体质,到时候与你这至阴体质合体双修,定然是人世间的一桩美事。到时候,你二人谢我都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奇异彩光逐渐被两人吸收,施舟的惨叫渐渐平息下来,仿佛绝望了又仿佛是被吸干了浑身的精力,仰着头靠在鹤莲台的边缘。 鹤莲台上的仙鹤与莲花变得越发灿烂起来,白鹤甚至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扇动起洁白的羽翼,莲花摇曳生姿,其中几朵花苞也徐徐绽放。 陆言昭满意地看着鹤莲台的变化,崇天苍白的面容变得红润起来,微弱的呼吸也变得节奏分明,心跳声徐徐传来,蔺天雪瞪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眼前的景象。 忽然一声惊叫:“呀,陆叔叔你看三哥的额头!” 在蔺天雪惊叫的时候,乌黑的痕迹布满了崇天的额头,以额心为中心散步开来浓烈的阴云,转瞬间已经覆盖了整个面容。 “怎么会这样!”陆言昭慌张起来,事情已然向着不可估计的方向发展,可这鹤莲台是神物,一般人不敢触及,在还未完成转化之前陆言昭不敢妄自改变鹤莲台的运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黑云扩散至崇天的周身,手脚都变得乌黑一片。 扑哧一声,崇天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来,鹤莲台吸收了鲜血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甚至开始震动起来,陆言昭再也不敢大意,忙上前一步,正要出手,却听霍白道:“前辈稍候,你看另一人。” 与崇天不同的是,施舟的身体被红色所包裹了起来,头顶泛出一丝青烟,正是快要集成纯阳体质的征兆,陆言昭连忙收手,死死地盯住施舟的变化,生怕再出一丝差错。 沈陵蹙眉思忖片刻,道:“怕是先前在冯水镇崇天被那鬼泣老祖打了个半残,此番两人在鹤莲台中较量之后崇天拼不过施舟,才让所有阳力转入到了施舟体内,也被迫吸入了崇天的阴力。” 沈陵所想与聂浥尘所想相差不多,聂浥尘颔首,抿紧了唇,继续看着后续变化。 时间过得很慢,施舟身体寸寸都变得通红,随后又渐渐恢复了平常的颜色,太阳早已落下,屋外一片漆黑,林中此起彼伏响动着野兽的声音,偶有几声诡异的怪叫,令人毛骨悚然。 鹤莲台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施舟呼吸平稳地端坐在鹤莲台内,陆言昭凑过去,将施舟敲晕,仔细看了看,一阵沉默。 蔺天雪看着半死不活的崇天,怔怔地道:“陆叔叔,三哥他、他怎么样了……” 陆言昭反手给了蔺天雪一掌,将她纤弱的身子扇飞出去,蔺天雪撞出屋外就地滚了三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霍白目光平静地看向施舟,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他只知道陆言昭得了一个卷轴很有可能是召唤这次天降异宝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实施方法,想必刚才是一个关键过程,不然的话,陆言昭不会如此重视,而看他对待蔺天雪的态度跟如今的表情,怕是…… 沈陵道:“看他那样子,失败了吧?” 聂浥尘有上一世的经验,陆言昭的确是弄到了一个至阳体质的人,那人正是这个施舟,可上一世却没有姚安闹事崇天被鬼泣老祖打成重伤的事情,变数既生,一切都会发生变化,聂浥尘也不敢妄言。 “只差一点,前功尽弃。”暴怒声响起,狂风大作,陆言昭的怒气横扫出去,小屋顿时被纯正的真气震慑得快要倒坍,聂浥尘与沈陵远远地便能感受到陆言昭的本事。 “好强的真气。” “元婴期的高手并非是假的。” 霍白沉下心来,道:“前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看看小辈能否帮到?” 陆言昭怒视霍白,道:“你给我寻个至阳体质的人来!” 霍白沉默下来,心道方才果然是在合成至阳之体,这神物当真是传说中的鹤莲台,再一细想,至阳体质的人比至阴体质的人还要稀少,这时候又从哪里去弄? 此时崇天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浑身僵直,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一般,皮包骨头极为凄惨地死去,陆言昭更是愤怒,一掌击碎了桌子。 “崇天体质特殊,能融合他人的至阳之气,是铸造至阳体质的上好材料,此刻却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是我大意了!原以为保他一口气就可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若是死的人是那施舟倒也罢了,居然是崇天,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屋内一片寂静,房顶被气劲掀飞起来,陆言昭怒意勃然,霍白也是心生冷意。 聂浥尘活动了下筋骨,对自己施了个幻诀,道:“我们下去吧。” 沈陵疑惑道:“嗯?去做什么?” “去拿卷轴。” 沈陵微讶:“你是打算跟陆言昭对抗,拿到卷轴?” 聂浥尘反问:“有何不可?” 沈陵还想再劝,却见聂浥尘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道:“并无不可,你去你去。” 聂浥尘:“……” 忍不住微微一笑,聂浥尘幻化好面容,从树上跳了下来。 “卷轴不在他身上。” 沈陵:“???” 聂浥尘将陆言昭所创造出来的蜂鸟握在手中,凝心静气,深深一个呼吸开始缓缓地吐出,一呼一吸间经脉内真气流转,沈陵见聂浥尘识海内泛出浅蓝色的光芒,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图案。 蜂鸟周身散发出光泽,聂浥尘正在与蜂鸟进行着交流。 “可看清位置了?” 沈陵融合了几幅图,点了点头,“看清了。” 掌心光芒淡去,聂浥尘一用力将蜂鸟掐灭,幻灭而出的彩光四散开来,术法集合而成的蜂鸟消失无踪。 聂浥尘道:“若是没有你,我还看不得这样清楚。” 沈陵呵呵低笑:“想谢我你就直说。” 聂浥尘:“……” 按照沈陵的指引,聂浥尘逐渐深入了陈家村,他忽然止住脚步,警惕地散出神识,在四周围查看着,“出来。” “……” 聂浥尘转身,祭出浴凰,冷声道:“出来。” 草丛窸窸窣窣,姚安从草丛中站出身来,摘掉了头发上的绿叶,委屈地噘了噘嘴,随即梗着脖子,一副硬气地说:“师兄!我都来这儿了,别想赶我走。” 聂浥尘头疼地说:“你想下山玩不必用这样的方式。” “我只是担心师兄。”姚安神色忽然严肃下来,道,“毕竟霍白来这里了。” “你对霍白有这么深的敌意。” “那是当然,他对师兄心怀不轨,我自然要防备着他。” 这几年霍白的确是时常接近聂浥尘,聂浥尘因为往日情分跟他见了几面,一开始屡屡莫名的就昏睡过去若不是有沈陵护着必然要出事情,到后来也渐渐明白过来,霍白对他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好的纯粹了,甚至变质到让聂浥尘感觉心寒跟厌恶。 后来借口闭关冲破关卡,聂浥尘才没有受到霍白的骚扰,这一下就过去了五年。 “我自然会小心。” 姚安道:“还说小心!你都不知道霍白在你身上设了禁制,你……” 眼前一个东西在晃来晃去,姚安惊讶地道:“师兄你知道?” 聂浥尘将那枚小小的灵石捏碎,灵石粉末随着风散去,“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就要小心,我无暇分身保你。” “没事!”姚安忙道,“我跟你一样金丹期了,我可以。” 沈陵看着紧贴着聂浥尘的姚安,有些不是滋味,“这小子还是这么缠你,多大的人了。” “无妨。” 沈陵:“你还能照顾他一辈子不成。” “若是姚安愿意,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沈陵:“……” 沈陵嘴角扯出一抹干笑,只感觉心里有些奇异的不舒服。 “走。”聂浥尘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他们现今肯定在为至阳之体犯愁,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聂浥尘一抛浴凰,身子轻巧而起,踩踏在浴凰之上,飞剑猛地飞出,向着刘家村内飞去。 姚安紧随其后,空中两道光影忽闪而过。 卷轴被藏在刘家村的正中心,那里是一株高大的梧桐树,长得比一般的梧桐树还要庞大,枝繁叶茂,无数枝干横生出去。 此时正是夜里十分,四下寂静无人,偶有几声诡异叫声。 聂浥尘与姚安避开四下巡逻查看情况的修者,悄悄潜伏到了梧桐树下。 姚安见聂浥尘蹲在树干下,不知道在弄什么,悄悄探过头去,道:“怎么了?” 聂浥尘警告他:“你别乱动。” 此处设有禁制而且十分复杂,禁制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聂浥尘小心翼翼,按照沈陵的指引解开了一层层的禁制,沈陵解得轻松,道:“灵媒体质就是好,就连禁制的原理走向也看的如此清楚,这边横过来拆解。” 聂浥尘照着做,很快拆去了外层的几个禁制,在看到里面的时候不禁蹙了眉头,沈陵道:“是有些复杂,但是凭你的体质解开不是问题,时间而已。” 姚安眨着眼看向聂浥尘诡异的动作,随后感觉有些无聊了,却也不敢乱动,他直起身子,四下打量着,放出灵识查看情况,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气息在逼近这里,姚安连忙祭出飞剑,向着那个方向厉喝一声:“什么东西!” “喵呜!”一声猫鸣撕裂夜空,聂浥尘一个不备,被那突然蹿出的野猫打断了解开禁制的步骤,手下一乱,顿时触动了禁制。 刘家村外,陆言昭猛地蹿出屋外,丢出那把碧蓝宝剑,向着聂浥尘所在方向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自陆言昭走后,霍白猛的挣开了束缚自己的法器,随即一步步走向蔺天雪,变故来得太快,蔺天雪没料到自己会落入如此孤立无援的地步,忙祭出红绸,强颜欢笑,“这位小哥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霍白一言不发,手中祭出一团黑烟废除了蔺天雪的所有修为,只吊着她一口残余气息以免生变。霍白直接将鹤莲台据为己有,又分别取了蔺天雪跟那个施舟一碗血后便踩着不辞剑,紧随陆言昭而去。 另一边,突然冒出的灵猫打断了聂浥尘解开禁制的动作,一时不备触碰了禁制,聂浥尘忙对姚安吩咐道:“姚安,十尺外结玄武阵。” 只要是师兄吩咐,姚安不问缘由一概听从,“好。” 聂浥尘深吸一口气,双手摊开平放在禁制之上,薄唇上下翻动,念诵咒诀,沈陵心思一转立刻明白过来聂浥尘所为,道,“我帮你。” “嗯。” 沈陵潜心静坐下来,自聂浥尘识海内浮现出了万般变化,仿佛涌泉一样喷薄而出,“你这一下子接收这么多的信息,身子未必能行,如果不行的话便停下来歇一歇。” 聂浥尘声音平静:“婆婆妈妈。” 沈陵无奈地笑了笑,不敢大意,陪同聂浥尘一同结算。 顷刻间,聂浥尘的额头便布满了汗水,沈陵蹙眉演算,一刻钟后灵光忽至,沈陵道:“这里。” 脑海中瞬息万变,聂浥尘闭了闭眼,双手飞快地舞动起来,咒诀演变迅速,指尖的一点光芒钻入禁制当中,轻轻一挑,一道蓝芒破空而起。 沈陵低呼:“禁制破了。” 聂浥尘拿到了卷轴,回头喊道:“姚安。” 姚安刚结好玄武阵,阵外已经聚拢了很多别的门派的弟子,“师兄!” “走。” “好!” 玄武阵起,空中一片混沌,烟尘弥漫,修真见状纷纷涌了上来,真气横扫,各式法宝彩光连连,“怎么回事?”“方才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天降异宝?” 猜疑声被两人甩在身后,等到眼前烟尘弥散之后,聂浥尘与姚安双双不见。 陆言昭赶过来的时候,树下的卷轴已经被他人挖了去,他愤恨地仰头怒吼,一掌将巨木劈作两段! 其实两人并没有逃得太远,聂浥尘靠着沈陵的水属性功法隐匿了踪迹,混在修者群中藏在了附近。 修者们议论了一会儿,发现那并不是天降异宝,都纷纷散去,只留几人还在附近查看着那道光柱留下来的痕迹。 聂浥尘随着散去的人群离开这里,找了个僻静地方,架上禁制,翻看起卷轴。 “卷轴上的内容晦涩难懂,十分复杂,看样子应该是古文字。”沈陵一向博学也看不懂上面的一个字,倒是对这个阵法有点好奇,“这个阵法很特别,结阵的思路跟北斗七星诛魔阵有点相似。” 聂浥尘:“卷轴上一共三句话,十二个文字,应当是咒诀。我试一试。” 沈陵理解地点了点头,“好。” 再次通灵,聂浥尘额心出现了一点莹润光泽,姚安见状惊讶地张了张嘴,正要惊叫忙捂了嘴巴,那抹光泽稍纵即逝,聂浥尘与这些文字相互感应,所耗费的时间居然比破解一个复杂的禁制还要长。 “天……天下……有……唯……什么……”聂浥尘扶着额头有些艰涩地念出了这些文字,沈陵忙道:“歇会儿再说。” 聂浥尘颔首,望着那些文字蹙眉,他只草草地翻译出了一点点文字,句子断断续续并不完全,即便他现在有了至阳至阴至坚也寻不到天降异宝。 小刺猬这时候从聂浥尘的肩膀上掉落下来,趴在卷轴上,小豆眼睛扫了扫卷轴上的文字,头顶的小花花瓣随风轻轻飘扬。 很简单嘛,这些笨蛋居然看不懂这几个文字,这可是最基本的咒语了,咦,看起来落在这个地方的宝贝是如天天君的东西,那个家伙最笨了,设的咒法也简单。 小刺猬回头看了一眼聂浥尘,见他愁眉不展,心里拿定了主意,再帮你一次! 仰头对聂浥尘嗷叫了一嗓子,婴儿啼哭般尖细的声音响起,聂浥尘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三行咒诀。 天上天下 有来有往 唯心难测 “这是咒诀?”沈陵大惊。 “恐怕是。”聂浥尘看向小刺猬,点了点他的鼻尖,道,“多谢。” 小刺猬得意洋洋地仰着头。 “师兄你在念什么?这个卷轴是什么?”姚安探头去看卷轴上的内容,一个字他也不认识,咕噜了半天也闹不懂聂浥尘在干吗,不过师兄花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拿到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他搞不明白却不可以给师兄添乱。 想到这里,姚安忙摇头,道:“要是重要的话师兄还是别告诉我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不给你添乱。” 聂浥尘:“……” 聂浥尘还没说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这是能召请天降异宝的卷轴。” 聂浥尘收好卷轴,警惕地向声源处看去,来的人竟是霍白。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霍白没想到会天上掉馅饼,居然让他碰倒了聂浥尘,还看到了心馋了很久的卷轴,他一步步走向聂浥尘,道:“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聂师弟。” 聂浥尘避无可避,道:“师兄。”手握卷轴,单手背在身后,聂浥尘指尖现出一点光亮,将卷轴上的文字进行了篡改。 霍白道:“可是掌门真人派你来此?” 聂浥尘颔首。 霍白面露喜色,“那便极好。我听说陆言昭得了一个可以召请天降异宝的卷轴,想必就是师弟手中的那个,有了这个卷轴我们千古剑门便可以得到这个天降异宝。” “师兄误会了。”聂浥尘道,“不过是个普通的术法卷轴而已。” “哦?”霍白冷笑,“你我同是千古剑门的弟子,掌门真人派你我下山虽说是为了历练,但是若是能拿到天降异宝回去无疑会对门派大有裨益,师弟莫非是想靠一己之力得到天降异宝?师弟心存这样自私的想法,不知让掌门真人知道,让其它真人知道,让千古剑门的所有弟子知道会是作何想法?” 沈陵嗤笑:“他倒是想得很多。” 聂浥尘心生冷意,往日与霍白的情份最终因为这些话而断了个干净,“师兄为何一口咬定那就是可以召唤天降异宝的卷轴。” 霍白撒谎:“我在陆言昭那里见过。” “如此。”聂浥尘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气氛尴尬下来,霍白见聂浥尘没了下文,开口道:“还不交出来?” “我说了那不是。” 霍白:“……” 绕来绕去,终是些废话! 他早就想杀了聂浥尘了,只是在千古剑门内,聂浥尘有清古真人护着,他不能接近,现在正是好时机,到时候将聂浥尘制服,炼化了沈陵的魂魄,将聂浥尘的灵媒体质炼做走尸,夺了卷轴,一举三得,简直妙哉! 霍白四下看去,附近修者气息薄弱,只有一个姚安是个碍事的,到时候干脆杀了了事,左右不过一剑的事情。 心意已定,霍白周身杀意涌起,不辞剑嗡鸣作响,聂浥尘小心退后一步,只这一步,杀意顿时弥漫开来。 岑的一声,浴凰出鞘,聂浥尘一横浴凰,抵挡住霍白暴起的一剑,沈陵忙道:“归鹤。” 聂浥尘手腕翻转,浴凰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轨迹,剑影森然,一招“归鹤”向着霍白横扫而去,霍白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稳,定住身子,一番手腕,不辞幻化出百种形态,各个寒芒闪烁,锋芒毕露。 沈陵沉着应对:“炎火。” 聂浥尘依言而行,一手掐诀,一手挥舞浴凰,火龙席卷浴凰,自浴凰顶端飞涌而出,聂浥尘轻喝一声,转瞬间将霍白幻化出的剑影吞噬干净。 若是较量千古剑门的剑法,霍白仍是被沈陵死死地压制住,多年不见,沈陵已然化为魂体,还是像是牢笼一样束缚着霍白,霍白在沈陵面前就像是困兽一般,咆哮着挣扎着却无法脱离。 霍白心生恼意,收了不辞剑,深吸一口气,周身顿时散发出了森然鬼气,其恐怖瘆人的气息竟是与那日在街上所遇的鬼泣老祖不相上下。 聂浥尘沉了眸子,看着霍白身边弥漫的鬼气,冷声道:“你果然走上了修魔的道路。” “魔修一路大有好处,不如师弟你随了我,我带你长命百岁,登临长生之路!” 聂浥尘:“……” 手中浴凰翻转,聂浥尘正面迎了上去,“沈陵。” 沈陵:“万剑诀,你火灵根克他魔气。” 无数只小鬼从霍白身边钻了出来,铺天盖地的黑烟卷向了聂浥尘,聂浥尘一震浴凰,煌煌剑意奔涌而出,浴凰幻化的剑意如同千万只游龙一般蜿蜒而出,扑向了霍白散发出来的魔气。 就在两人缠斗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忽然沉默下来的姚安渐渐走向了聂浥尘,自聂浥尘背后猛地击出一掌,这一掌来得既快又恨,将聂浥尘活活击飞出去。 林中魔气大作,铃铛声渐渐响了起来,一顶轿子自林中飞出,鬼泣老祖的桀桀怪笑声响彻了树林。 “白儿,还不去拿了卷轴来给老祖一看!” 霍白脸色沉了下来,连忙低头掩去了眸中复杂的眼神。 鬼泣老祖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卷轴掉落在地,霍白俯身将卷轴捡了起来,递交到鬼泣老祖面前,在那之前他偷偷记录下卷轴里面的内容,虽然逐字不差,但是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鬼泣老祖拿了卷轴,仔细看了几遍后,道:“竟是上古仙族语言,我也只能读懂其中一二。”说完,一番手掌,手心出现一只拳头大的猫,乍一眼看去通体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乘的白玉,仔细一看方知道是一个活物。 老祖将卷轴摊开放在膝盖上,又将白玉猫放在卷轴之上,片刻之后,那猫惫懒地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看起了文字。 鬼泣老祖看向下方垂首而立的霍白,道:“白儿,交出来吧。” 霍白心有不甘,却只能将自己拿到的东西交由鬼泣老祖,“这是蔺天雪的血,是至阴之物,那施舟我也取了一碗血,只是他还未铸成至阳之体,我不知道这血是否有用。” 将东西收于袖中,鬼泣老祖满意地点了点头,“做成如今这样,甚好甚好。只是……”忽然猛地一挥袖子,阴风将霍白掀翻在地,鬼泣老祖厉声道:“还有那鹤莲台呢?!” “在这里。”霍白胸口闷痛,将涌到嘴边的鲜血压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将鹤莲台交了出来。 “你的那些把戏……我都知道。”鬼泣老祖的声音柔和下来,却仍是充满了令人胆战心寒的冷意,“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眼睛?那陆克死在我的手里,我会不知道这卷轴的事情?!” 聂浥尘被方才那突击打得七荤八素,脑袋昏昏沉沉的,沈陵在他识海里不停呼唤着他,用温润之水清帮助理顺他经脉内紊乱的真气,没多久就恢复意识,可聂浥尘却刻意靠在树干上假装昏迷,安静地等待着时机。 “姚安怕是被控制住了。” “我知道。” 沈陵不再多言,看向鬼泣老祖的方向,“那卷轴……” “我做过修改,应该可以扰乱他们的视线。” “现在你受了伤,养伤重要,硬碰硬来不得,一会儿寻了机会,我隐匿你的气息,我们逃离这里。” “且先看看。” 沈陵心神震荡,聂浥尘虽然表面无事,说话语气又十分平静,但是沈陵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聂浥尘的内脏受到了冲击,他一边用温润之水帮聂浥尘愈合着伤痕,一边在聂浥尘周围布满了防御之气。 聂浥尘感受到了沈陵所作所为,心中动容,“沈陵。” “嗯?怎么了?”沈陵演化完最后一个禁制,自然地应了聂浥尘一声。 聂浥尘道:“多谢。” 沈陵:“……” 这种要控制不住喜魄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不用……谢。” 小刺猬拱了拱聂浥尘的脸蛋,那小眼神十分暧昧。 在那白玉猫翻译出卷轴上内容之前,鬼泣老祖还要先想办法解决一下至阳之物的事情,鹤莲台之妙用鬼泣老祖自然知道,但是毕竟鹤莲台没有被他二人炼化不能发挥出极大的功效,再拿他人来融合至阳之体有些困难。 霍白心生一计,道:“老祖,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听说至阳之体可由人之精血铸炼而成,我们不如试试用精血熔炼一个至阳之物来。” 鬼泣老祖听说过这个方法,思忖了片刻,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妨一试。” 他一招手,姚安便乖巧地向着鬼泣老祖走来,在鬼泣老祖身边跪下,鬼泣老祖抚摸着姚安的头,道:“这孩子真是乖巧,我那日在冯水镇凑巧在他身上种了一个种子,现今正好到了生根发芽的时候。我虽然可惜他,但是他体内真气纯正实在是上好的料子,就先由这个孩子开始吧。” 霍白道:“是。” “去吧。” 姚安的双眼空洞无神,在鬼泣老祖的使唤下走向了霍白,霍白只拿出一柄普通的小刀在姚安的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汩汩流出,流入了鹤莲台,姚安却并无感觉,仿佛这刀子没有割在他身上一样。 鹤莲台表面泛出鲜红的光芒,鲜血越流越慢,霍白便在姚安的手腕上又添了一道口子,聂浥尘见状,再也隐藏不住气息。 “聂浥尘!”沈陵想喝止住他,聂浥尘却不理不顾,道,“我答应了要照顾好姚安,纵然他莽撞不懂事,贸然下山是他的过错,但如今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我并不是想阻止你。”沈陵摇头,“我只是想说,你去拖拖时间就好。” 聂浥尘:“什么意思?” 沈陵道:“陆言昭正在靠近这里,他与鬼泣对上再好不过。” 聂浥尘顿时明白过来,颔首道:“好。” 说完,略一深呼吸,造出三五个分身,悄悄地潜入四面八方的密林中,随即,各个分身都暴起发难,鬼泣老祖一挥手,劲浪涌出,向着周围席卷而出。 飞沙走石,到处一片狼藉。 聂浥尘本身藏在树后,所创的幻影纷纷向着鬼泣老祖所在的方向奔袭过去,一次次地干扰着霍白取血的举动。 “鬼泣老祖说的种子大概是一种虫,我教你一段乐律可能可以驭使那只虫子。”沈陵趁机对聂浥尘道,“你取一片叶子来。” “我将身体让予你。” “你……”沈陵惊愕,上一世的阴影让聂浥尘很在乎自己的身体,基本上沈陵没有任何的控制权,虽然沈陵也没什么想要控制权的想法,但现在聂浥尘居然主动开口让出身体不得不叫沈陵惊讶。 “别磨蹭。”聂浥尘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沈陵感觉到四肢渐渐有了力气,也不那么虚浮了,灵魂上移,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眼界开阔,所见之物分明真实得很。 他信手摘了一片飞叶,凑在嘴边吹了起来,一段段波折复杂的音乐响起,混在风声中显得极为飘渺,若不仔细听恐怕难以听到,然而那虫子却是对这乐声极为敏感,不一会儿就见姚安的耳朵里爬出一只细线般的红色虫子,触碰到空气的时候转瞬间碎成一点点的粉末。 姚安痛醒过来,惨呼一声,低头一看,手腕处鲜红一片,再一看。 他奶奶的霍白正按着他的手在放血呢! 猛的一挣,将手腕从霍白手中挣脱开来,姚安趁着霍白不备连连后跳,差点就被鬼泣老祖跟过来的厉风鬼气给捉了回去。 沈陵适时地放出一丝纯正水气,混在空气中遮蔽了姚安的气息,这突来一招让专注于融合至阳之物的霍白与鬼泣都栽了! 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见空中一声刺耳的嗡鸣,一道巨大剑影从天而至,将鬼泣老祖的轿子生生劈作两段! 大功告成之后,沈陵退回原位,将身子让给聂浥尘,道:“你的身体真舒服。” 聂浥尘:“……” “只是好久没用身体了,感觉又热又紧。” 聂浥尘:“……” 没工夫跟沈陵扯些闲话,聂浥尘拉了姚安转头便跑。 “别走!”霍白厉喝一声,却被陆言昭给拦了下来。 陆言昭一头乱发在阴风中飞扬在,手中的碧蓝剑散发出森然冷意,仿佛已经能看到其上缠绵着的纯正冰气。 冷笑一声,陆言昭举剑指向霍白:“小儿,胆敢骗我!” 霍白咬了咬牙,退到了鬼泣老祖身边。 鬼泣老祖的坐轿被陆言昭劈成两半,气得浑身发抖,这顶轿子得来不易,他视若珍宝,此刻却是遭遇了这样的下场,当真是可恨。 陆言昭再见那卷轴落在了鬼泣老祖手中,更是又惊又怒,剑意更盛,“丑老怪,把卷轴还给我!” 丑老怪三个字把鬼泣老祖彻底叫火了,鬼泣老祖忽然仰头一吼,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从地下钻出了无数只狰狞可怖的利爪,陆言昭一扫剑气,圈出一块不受鬼物魔气纠缠的净土。 “我当是什么大本事,就是招些小鬼而已,魔修,今日陆某就要取你首级!” “大言不惭。” 眼见着聂浥尘身形渐远,霍白心急如焚,惶惶地唤道:“老祖,那……” “闭嘴!”鬼泣老祖怒吼一声,身子拔地而起,向着陆言昭冲去。 浴凰瞬息千里,鬼泣老祖与陆言昭缠斗在一起的时候,聂浥尘已经向着远方逃窜出去,姚安失血过多,脸色一片苍白,他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可他也不愿意连累聂浥尘,一直在勉强咬牙撑着。 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聂浥尘将姚安放下,给伤口敷了药粉,又喂他吃了补血的丹药,见姚安气息平稳了才放心下来。 这一夜变数太多了,聂浥尘也累得不轻,他靠在树边调理气息,让经脉内的真气理顺开来。 沈陵道:“还有赤果么?可以吃一点。” “有。”聂浥尘拿出赤果,小刺猬立刻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折腾了这么久,就这只刺猬还精神奕奕的,说来也是,这一路不管经历了什么这只刺猬都像是没心没肺的就惦记着它头上的那朵小花,毫无惧意。 聂浥尘给了小刺猬几个赤果,小刺猬吃得打了饱嗝才靠在聂浥尘身边。 聂浥尘稍稍靠后让了让,小刺猬缠了上来,扎得聂浥尘有点疼…… 沈陵忍俊不禁,道:“它也算帮了我们不少忙了。” 聂浥尘正要再次推开小刺猬,脸色猛地一变,他将从蔺天雪那里要来的一碗鲜血从储物腰带中拿了出来,果然看到血色逐渐变浅。 “蔺天雪快要死了……若是再磨蹭下去,这个至阴之物就会失去功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至阴体质的人极为稀少,聂浥尘能找到一个蔺天雪已经是不易,现在这碗血很快就会失去功效,哪里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找一个至阴体质的人。 沈陵道:“卷轴上的内容你都记得了么?” 聂浥尘颔首,道:“只十二个字,怎么也记下了,倒是那个阵法……”聂浥尘犹豫了下,他现今还有些模糊,阵法这种东西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出一点错也不成事。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8节 “如果是阵法的话……”沈陵顿住,微笑道,“那就是小意思,我记得怎么绘制。” 聂浥尘:“……” 聂浥尘心中又是微微一动,这几年的想出来他只觉沈陵亦师亦友,浑然没了上一世的嚣张跋扈,起初的小心戒备全都被卸下换做了信任与依赖,在此次刘家村的历练当中,聂浥尘更是对沈陵产生了信任感,总觉着在那样的人面前,什么困难都会变得不再是困难。 即便没有肉身,道行也差点一并毁去,沈陵还是有他存在的意义跟巨大的价值。 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没落下去,实在是可惜。 脑海中不经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聂浥尘沉了眸子,如寒潭一般的双眸中隐隐闪烁着星辉。 他很想知道如果是这一世的沈陵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成就。 聂浥尘不再思考这个暂时不具备实际意义的问题,他对沈陵道:“待会儿便要麻烦你了。” 沈陵应得理所当然:“见外,哪里的话。” 聂浥尘嘴角微微一勾复又平复下来,沈陵道:“给我准备几样东西。” 聂浥尘与姚安分头行动,三个时辰内便搜集好了沈陵所需的几样东西,沈陵借用了聂浥尘的身体,绘制起了阵法。 地面上的阵法一圈圈痕迹复杂,圈圈绕绕,这样画出来都让人分不清构成,然而沈陵却能在短时间内记住阵法构造,着实不易。 姚安见“聂浥尘”画出了这么复杂的阵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再看聂浥尘的时候,双目莹莹闪亮,极为崇拜地道:“师兄,你真厉害!” “一般一般。”“聂浥尘”抬头对沈陵比了个手势,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大的弧度,笑容灿烂,漆黑的眸子里似是盛了水一般熠熠生辉,姚安见他对着自己笑,脸登时就红了个透彻,连连后退,忽然捂着鼻子掉头跑开了。 聂浥尘:“……” 沈陵疑惑地道:“他怎么了?” 聂浥尘嘴角抽了抽,“你别用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 沈陵笑道:“哪里奇怪了!你长得很好看,应该多笑笑。”说完又用聂浥尘的身体扬起了几个笑容。 小刺猬在草地里乖巧地趴着,抬头看向自顾自笑得开心的“聂浥尘”,便扭动着屁股跑到聂浥尘的脚边,一个纵跃挂在了聂浥尘的鞋背上。 半个时辰后,阵法大成。 姚安踉踉跄跄地回来了,再看聂浥尘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放心地舒了口气,再一细想刚才没在师兄变得“不正常”的时候多看几眼真是可惜。 那个笑容…… 脸又涨红,姚安的心跳加快起来。 聂浥尘回头看了一眼姚安,道:“过来帮忙。” “啊,好。” 沈陵看向姚安,那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这小子看向聂浥尘的眼神,真是让人有几分不痛快。 “哎,小尘。”沈陵忽然叫了聂浥尘一声。 聂浥尘身子一僵,心跳骤然停了一下,随即又鼓动起来,“你——”这是怎么叫我的。 “我觉着这个姚安还需要锻炼,你不能让他一直依赖着你,分离才有成长。” 聂浥尘闻言,再想起姚安被鬼泣老祖控制的事情,觉着沈陵的说法很有道理,他人的强大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保护伞,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是最安全的。 聂浥尘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沈陵偷偷勾唇一笑,再望向姚安的时候觉着这小子顺眼了不少。 姚安帮忙布置好外围的禁制之后便听聂浥尘的,乖乖地找了处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聂浥尘站在阵法中央,将全身真气都调动起来,集合一匹真气于指尖,对空一指,反复念诵咒诀。 那十二字真言翻滚于聂浥尘的唇间,随着念诵变得高深起来,声音也变得飘渺神秘。 地面上的阵法泛出绮丽的光华,一点点的绿色光斑自阵法中升腾起来,那些沟沟壑壑也泛着奇异的光芒,随着阵法的进行,地面不停地震动,以阵法为中心的真气也震荡起来,向外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开始了。”似是察觉到了变化,沈陵提醒道,“小心,真气向这里集中了。” “吼——”野兽的低吼响彻了整个林子,草木震动,树影摇晃,飞禽走兽自林中涌了出来,他们是最早感受到天降异宝诞生的生灵,向着这股强大的力量赶来。 姚安没有见过这样震慑人心的架势,当即有些瑟缩地后退了一步,再一想站在阵法中央的是他的师兄便毫不惧怕地踏前一步,发动起事先布置好的阵法。 从外向内,一圈圈阵法都发动了起来,将凶猛而惶急的野兽们困在阵法之外,撞击声频繁响起,野兽的怒吼声交织成一曲凌乱的战歌,光彩连连,第一匹野兽倒下去又有野兽前仆后继地赶来。 “我去看看。”沈陵看姚安坚持得有些吃力,便对聂浥尘道。 聂浥尘全部精力都放在召唤天降异宝上,没有闲暇去多想,听见沈陵这话便无意识地点头赞同。沈陵分出一缕神识在姚安那边,帮助他修补阵法。 姚安撑得勉强,正要不顾一切地再发动真气的时候忽然觉着压力少了很多。 沈陵一边修补一边嘀咕,“这两个小子阵法课上一定没怎么好好修习,这阵法处处都是漏洞,还好外围的是野兽,若是稍有修为的修者怕是很快就会被冲破。可怜的清书真人啊……” 修到最后沈陵也有点力不从心,毕竟他现在是魂体,只能算得上小半个鬼修,想了想,干脆附在了姚安的身边,引导着他改善阵法。 “有修者来了!”姚安忽然警惕起来,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向着这里逼近。 天降异宝诞生时的征兆很多人都知晓,其它修者见到刘家村内的野兽有异动,都纷纷赶了过来,远远地便看到真气层一圈圈得向外扩散,再多小半个时辰,宝物就会出现了! 秦笙脚踏飞剑,急速而行,他抱着剑看向身侧的真人,问道:“师尊,那边的气息好像有些不寻常。” 他身侧亦是乘剑疾行的男子神情凝重,俊朗非常的面容显得有些担忧疑惑:“是不寻常,好像什么人在那里设置了大阵,那阵法……倒是与千古剑门的北斗七星诛魔阵有些类似,若真的是那一脉的阵法,怕是我也破解不得。”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阴沉下来,一道道紫色天雷在乌云间滚动着,黑云压顶,气氛诡异得可怕。 聂浥尘压力巨大,好像肩膀上扛着一座大山一般令他惶恐不安,只能咬牙硬撑着,聂浥尘用纯正水属性灵根为他平复经脉内的真气,引导其走向,见聂浥尘神识模糊显然是有些撑不住了,忙道:“小尘。” 聂浥尘一个抖索,像是梦中惊醒,微蹙了眉头,道:“别这么叫我。” “别纠结于这等小事,我教你一个口诀,可缓解一下。” 聂浥尘磨着牙:“……说。” 沈陵语气平缓,声音温润,淡淡地讲了几个平缓心境的咒诀,聂浥尘听完后按照咒诀运转了真气,再在沈陵的帮助下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复又变得坚定起来。 脚底光芒璀璨,一道白芒骤然发射出来。 “师尊!”秦笙惊呼一声,指着天际的那抹异彩,“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已经降落了吗……”如溪真人轻吟了一声,觉着有些可惜,“到底是还差了那么一点机缘。” 秦笙所指之处,一道异彩破开了厚重的云层,彩光流泻进来,化作一道光柱降落到聂浥尘的身上。 阵法之中,一枚银簪缓缓浮现了上来,本来挂着“这个世界好无聊啊,为什么不让我跟这个世界一同毁去”这一表情的小刺猬见到这根银簪立刻变了表情,一双豆似的眼睛眨了眨,尖着嗓子嚎叫了一声,这一声穿透力极强,响彻了百里之外。 聂浥尘伸手去触摸银簪,果然见银簪外围着一圈阻拦他人碰触的禁制,将事先准备好的至阳与至阴之血泼在银簪表面,那层薄膜逐渐淡化最后变得消失无踪,聂浥尘拿出红玉匕,面色一沉,深吸了口气。 如溪真人喃喃自语,抬眸看着那抹异彩,“有没有资格获得天降异宝还要看这一击能否打破宝贝自身的隔阂。” 红玉匕闪烁起惊人的红芒,与天降异宝的光彩纠缠在一起,两色光柱似是在拼抢挣扎,聂浥尘紧紧握住红玉匕,神情一凛,向着天降异宝纵劈而下! 砰得一声巨响,彩光一圈圈泛滥出去,沈陵忽然惊呼一声,“小心。” 神识震荡,沈陵忽然眼前一片空白,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景物,心里一片慌张,忙四下发散着残损的神识,却像是茫茫大海中捞取一根细针一样,没有找到聂浥尘的踪影。 叮咚一声脆响,不知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沈陵迷茫的意识又恢复清明,最先入目的是聂浥尘漆黑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他,他也望着聂浥尘,到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沈陵心跳如鼓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小尘!”沈陵慌乱地问道,“你可有事?” 聂浥尘手中托着一枚银簪,神情沉稳:“无碍。” “将天降异宝交出来!”就在他差点放松警惕的时候,陆言昭冲了出来,直起一剑便向聂浥尘刺了过来。 阴风划过,鬼泣老祖也出现在聂浥尘面前,他冷笑着挥出一掌,道,“小东西狂妄得很,想在老祖面前拿走宝物。” 霍白神情复杂地望着聂浥尘,眼里的敌视与贪婪却是毫不遮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然而就在三人同时扑向聂浥尘的时候,那枚银簪骤然放射出惊人的光华,几人眼前一花,雪白的一片连结了天地,聂浥尘站在一片苍茫中央,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物。 脚下虚浮,所踏之地也是一片雪白,聂浥尘放出灵识四下查看,四散的灵识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了音讯。 “沈陵。” 没有得到回应,聂浥尘微微蹙了眉头,又连唤了几声,最后终于得到了沈陵的回应,“头晕乎乎的,待我缓一缓。” 聂浥尘道:“怎么了?” “好像是残留在天降异宝上的神识。” 话音方落,白色寸寸剥离,绿水青山美如画,聂浥尘正站在山路之中,半山腰上,有浅浅的雾气盘绕在周围,仿若仙境。 抬眸看去,山路往上是一个红顶凉亭,屋檐游龙翱翔,五爪怒张,两个绰约的人影正站在凉亭中央。 小刺猬一路勾着聂浥尘的衣服爬到聂浥尘的肩膀上,屁股扭了扭挑了个合适的位置蹲了下来,昂着头往前看去,似是对凉亭内的人有几分期待。 聂浥尘问道:“前面是什么?” 沈陵:“不知,灵识查探不到,此处不过是个幻境,一切事物都太过虚渺。” “去看看。” “好。” 聂浥尘继续向前行走,在能草草看清凉亭内的景象的时候停了下来,仔细一看,顿时惊住,那端坐在石凳上,面容清俊的男子正是当初在落雁峰后山所见的幻象中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皓月? 小刺猬低低地叫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影,黑漆漆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可随即又低下头,趴在聂浥尘肩膀上,兴致恹恹,对那人影没了兴趣。 聂浥尘察觉到小刺猬的变化,沉了眸子,与沈陵道:“这只小刺猬是在我碰见皓月的时候出现的,它应当跟皓月有什么关系。” “看那男子应当已经修成了仙身,不是一般的凡尘修者,我们再上去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嗯。” 聂浥尘应了一声,向前走去,再踏前两步之后便听到了男子的笑声。 “皓月你怎么总是这样死板,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坐在皓月对面的男子笑容清朗,眉眼俊俏精致,一手端着杯酒,一手撑着下巴,笑着跟皓月搭话。 他的头发很长,坐在那里的时候一头墨发便顺着后背垂落下来,一直铺到了地面上,只在脑后用一枚簪子挽了个精巧的发髻。 聂浥尘目光锁定在那枚簪子上,正与他手中所拿的天降异宝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世间的法则便是如此,你我既已修成了仙身自然应该更加自律。” “老古董。”长发男子嗤笑一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脸蛋红润起来,轻笑道,“不过也正因为你这个性格,因果盘交由你来保管再妥当不过。” 皓月:“职责所在。” 长发男子给他二人都斟满了酒,皓月抿了口滋味甘甜的桃花酒,春风过处,暖意融融,也微微将皓月脸上的严肃给吹散了一些,他开口道:“如天,我许久未见你舞剑了。” “那今日便给你舞一段?” “好。” 如天又喝干了杯中的酒,星眸璀璨,嘴边挂在抹诱人的笑容,对着皓月眨了眨眼便站起身,反手抽出发簪,长发顿时流泻下来,那支发簪在他手中变换成一把银色的长剑,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如天身子一起便落在凉亭之外,重山苍翠,白云飘渺,山间林木茂盛,如天身姿轻盈地舞动起来,树枝纷纷摇动,林间百花齐放,树木生长得更为茂盛。 皓月目光温柔地看着如天起舞,嘴角扬起笑容,轻声道:“灵媒体质果真不同凡响,万物生灵亦可感受其心情,花开花谢也不过是一个意念之间啊……” 聂浥尘跟沈陵同时怔住,“方才说得是灵媒体质?” 叮铃一声轻响,眼前的幻象骤然消失不见,聂浥尘陡然清醒过来,再看去,夜色清冷,四周一片幽静,聂浥尘猛地回头,只见陆言昭、鬼泣老祖跟霍白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呆愣在原地。 再往外,那些飞鸟走兽也都安静下来,仿佛所有生灵都陷入了无限的静谧当中一般。 “怎么回事?” “他们是不是也沉入了某种幻象之中?去看看姚安。” “好。” 聂浥尘晃了晃姚安,姚安果然一动也不动,目光直直地看向远方,小刺猬低低地叫了一声,姚安便顿时清醒过来,怔忡地问:“你们都放开我师兄!!!” 聂浥尘:“……” 姚安迷茫地看着聂浥尘:“师、师兄?”忽然惊叫一声,“师兄!我刚才看到一群人要抢你,我说你是我的!叫他们都不许抢你,可他们不听我的!我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聂浥尘:“……” 沈陵冷嗤一声,“可笑。”再小声嘀咕两句,“什么是你的,才不是你的。” “师兄……” “够了。”聂浥尘有些头疼,道,“别添乱了,趁现在快些离开这里。” “啊,好好好。”姚安连忙应道,正要祭出飞剑,却见到陆言昭的身形动了一下,猛然感觉到危险,聂浥尘回身一张手,祭出浴凰,抵挡下陆言昭的一击。 阴森冷意弥漫开来,鬼泣老祖也脱离了幻境的控制:“交出来。” 他与陆言昭再次拼斗到一起,两股力量撞击起来却生出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聂浥尘防备着却见两人面色同时一变,真气混杂的地方掀起一阵阵狂潮,随后一个黑色的漩涡出现,将他二人的真气全都吸了进去。 霍白祭出了鹤莲台正在用全身功力催动鹤莲台,莲花摇曳,白鹤飞舞。 陆言昭脸色青白一片,厉声道:“你!” 霍白冷笑:“你是不知鹤莲台还有这样的用处。” 鹤莲台吸收着霍白的精血,原本纯洁的莲花与白鹤都被染上了血红的色彩,光芒闪烁间映得聂浥尘眼前一片血红。 “白儿!你这是做什么!”鬼泣老祖惊叫,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快来帮为师,待得日后为师必然会将全部功力尽数传予你,拿到的这天降异宝也会成为你的!” 霍白面不改色,没有一丝动容,眼中露出一抹阴狠,道:“下辈子再说,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 话音落,霍白一翻手掌,越发催动功力使鹤莲台吸收起二人的功力。 聂浥尘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真的是入了魔道了,若是被霍白同时吸收了陆言昭跟鬼泣老祖的功力……” 沈陵沉声道:“并非那么容易。” 聂浥尘:“?” “沈陵体质特殊,资质并不是那么好,他一下子吸收那么多的真气定然还需要时间化解,他现在定然是已经放弃了天降异宝,选择吸收真气,你不必去阻止,免得陆言昭与鬼泣还要反咬你一口。” 聂浥尘点了点头。 沈陵又道:“我们等等再说,等霍白吸收了他二人的真气却无法完全转化的时候最是他虚弱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就一网打尽! 聂浥尘:“与我所想一致。” 姚安冲霍白啐了一口痰,表情嫌弃。 霍白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姚安一眼,那双眼睛已经变得猩红一片,凶狠望去的时候仿佛是饿很了的野兽,姚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聂浥尘忽然向霍白走去。 姚安惊道:“师兄你做什么?” 聂浥尘:“你待在这里别动。” 聂浥尘走近霍白,霍白警惕地看向聂浥尘,聂浥尘伸手触摸在猩红一片的鹤莲台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鹤莲台的意识,沈陵忙道:“停,可以了。” 聂浥尘颔首,将手收了回来。 霍白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留下一点记号而已,你没能炼化鹤莲台,它发挥不到最大的功效,我只是想帮帮你。” 霍白心跳猛的加快起来,鹤莲台吸收真气的速度变快,陆言昭与鬼泣以肉眼可见的样子迅速变得干瘪下来,到最后抽成了一张人皮裹着骨头的干尸。 霍白忽然惊叫道:“你这是做什么!聂师弟,我曾真心待你,你为何屡次要害我?!” 聂浥尘怔了一下,随即一把飞剑落在聂浥尘的头顶,将聂浥尘整个罩拢了起来。 “怎么回事?” 人群一片嘈杂,又有高低起伏的剑鸣声频繁响起,乱成一片,见状,霍白立刻寻了机会收走鹤莲台,也不管那些尚未被鹤莲台吸收散开的真气忙祭出多个飞行法宝,逃窜出去,其身形飞快,显然用的不是一般的功法,眨眼间已经消失无踪。 聂浥尘被罩在剑影里,望着霍白逃离开的方向抿紧了唇。 “秦笙。”呵斥的声音响起,聂浥尘随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一位修者,如溪真人朗朗而立,俊美的面容上挂着疑惑与些微的惊讶。 头顶的剑阵被祛除,那名修者蹙眉望向霍白逃窜的方向,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沉思了片刻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踱步过来,如溪真人柔声道:“误会一场,是小徒的过错,耽搁你的事情了。” 周围的人都围拢过来,顾不得地上一片狼藉,纷纷问道:“这位道友,可看到天降异宝?” 聂浥尘沉默下来,技巧地回答:“已被有缘人拿走。” “那人是谁?” “谁有这样好的运气?” “真是叫人羡慕。” 人声嘈杂,乱成一片。 银簪不知什么时候被别在了聂浥尘的发间,如溪真人眼尖地看了看这枚银簪,又看面无表情的聂浥尘,觉着眼前这个少年定然不简单。 浴凰剑他认得,正是清古真人的,这孩子大概是千古剑门的弟子。 想了想,如溪真人道:“事情既然告一段落,那便这样吧,这些小友我看你受伤不轻,我正巧要去千古剑门拜访好友,便与你一路,可好?” 沈陵道:“这是玄天教的如溪真人,有他陪你回千古剑门,这一路都要安全很多。” 聂浥尘想了想,颔首道:“麻烦如溪真人了。” 如溪真人一愣,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随即眼带笑意,点了点头,“哪里。” ☆、第三十一章 九霄大陆的道修一派以三教为尊,三教分别是玄天教、通天教、丹天教,此三教建派历史悠久又有多位得到飞升的修真,地位尊贵至上不可动摇,然而若是论起剑修之门,当是千古剑门位列第一。 如溪真人年少时期与清古真人私交甚好,两人共过很多患难,也一起分享过很多心得,如溪真人修仙的心思不像是清古真人那么坚定,常常贪慕俗世的繁华,到后来的时候进境倒比清古真人差了一些,清古真人每每提起此事都觉着十分惋惜,若是仔细说起来,如溪真人年少时的性格倒是跟沈陵有几分相似。 沈陵自然是听师尊提起过如溪真人此人,对如溪真人早就十分憧憬向往,只是一直没能有机会得见一面,这会儿见了实在是有些小兴奋,只不过就是见状的“姿势”不太对劲。 沈陵盘坐在聂浥尘的灵识当中,听着聂浥尘跟如溪真人的对话。 两人坐在一个桃木小舟之中,小舟上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还放着几盆青翠欲滴的盆栽,壁画香炉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如溪真人抿了口茶,淡笑道:“这小舟如何?” 聂浥尘如实回答:“仙家之宝。” 如溪真人笑容更盛,道:“早年清古去求道的时候,他师傅便送了他一个小舟,我当时喜欢得很,可他小气不肯送我,我便自己去寻了个,这小舟虽然好,但到底不如他那个。” 聂浥尘眼神闪烁了下,如溪真人所说的小舟正在他的身上。 如溪真人续道:“不过呀,他这个小舟虽然好,但到底是还是一个俗家宝物,那仙家之宝才是真的宝物。将天降异宝给我看看?” 秦笙垂首站在一旁,对空翻了个白眼,师尊还是这样,说话不带拐弯抹角的。 聂浥尘见如溪真人如此说,知道已经瞒不过去,点了点头,将发髻间的银簪拿了下来,道:“这便是。” “果真是碧银簪,去之前我就怀疑那一处应当是如天天君的洞府,所降之宝十有八九是这碧银簪。”把玩过后,如溪真人将东西还了回去,“你倒是跟他有缘。” “谈不上有缘,勉力争取到的罢了。” 如溪真人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是辛苦了。”同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如溪真人才打破了沉默,道,“你可是灵媒体质?” 聂浥尘一怔,即便是有神眼的陆言昭也看不出来他的体质,怎么如溪真人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清古都告诉我了。”如溪真人定定地看着他,道,“说了是你的缘分,如天天君便是世间所记载的最后一个灵媒师,你与他有缘。” 聂浥尘想起通过碧银簪见到的幻境,问道:“可否与我讲讲这个如天天君。” “可。”如溪颔首,讲述道,“如天天君来自哪里师承何人已经没有记载了,只是说他生来便有通灵的异能,能与万物沟通,只要有灵便可,他可以毫无障碍的获得任何法宝,亦可以随着使用法宝的属性而改变自身的灵根真人属性,实在是个逆天般的存在。” 聂浥尘紧了紧手,他也是如溪真人说说的这个体质。 如溪真人续道:“如天天君为人亲和,且极重感情,他与守护因果盘的皓月天君是好友,两人常年在荡雁山上游玩,抚琴舞剑。皓月天君为人死板只有如天天君一个朋友,后来皓月天君为保护因果盘被毁了元婴,神魂俱毁,而如天天君因悲伤过度封存了自己的意识,这样才会使得碧银簪断了与如天天君的联系,几万年后成为无主之宝,掉落在刘家村。” “因果盘是什么东西?” “因果盘掌握了这世间所有的因果,主宰了生灵的命运,说得简单点,因果盘便是先知一般的存在,如果拿了因果盘便有机会改变因果,再不济也能从中悟得什么无上的功法,还有传言说,有人不小心触碰了因果盘,一瞬间得悟天道功法,回去闭关一年便成功飞升,这些东西都神得很。” 聂浥尘沉思,最初的幻境里,因果盘似是被那个叫明净的人抢了去,不知现在落到了何处? 小刺猬趴在桌子上,啃食着灵草,偶尔抬起头看聂浥尘一眼,黑豆似的眼睛微微眯起。 “师尊。”就在这时,有弟子从外面唤了一声,“夜色深了,可还要继续行路?” “先寻个僻静地方休息一夜。” “是。” 话题被打断,如溪真人便也没有再继续提起,找来弟子引聂浥尘去休息的房间,自己也回房歇息。 如溪真人的小舟飞行速度极快,来时耗费了十多天,回去只花了不到五天的光阴。 聂浥尘再踏入千古剑门的时候,忽然有种久违的沧桑之感。 经此大劫,姚安欢呼一声,忙抱着包袱跑回去找清平真人。 聂浥尘也收拾了一番后,前去找清古真人复命。 言清跟段寐见到聂浥尘后很是欢喜,拉着他东扯几句西扯几句,得知聂浥尘拿到了天降异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见时辰不早了才放聂浥尘进去。 再次穿过北斗七星诛魔阵,聂浥尘感觉到压力轻松了许多,也没有往日里隐隐的心悸之感,沉下眸子,聂浥尘熟门熟路地到了清古真人的房间。 弟子进去通报之后,聂浥尘才进了屋。 屋内缭绕着淡淡的香烟,清古真人似乎很喜欢这种灵草燃烧时释放出的淡淡香气。 高位上坐着两个人,左侧是清古真人,他正含笑与对面的人说话,同他言笑晏晏的人正是将聂浥尘送过来的如溪真人。 “徒儿来了。”清古真人示意聂浥尘随意坐下,聂浥尘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桌面上摆放着一个茶盏,茶水还是温的。 “事情我已经听如溪说过了,这次辛苦你了。” “应当如此。” “霍白既已踏入魔修之途,叛出师门也是预料之中,只是清律师弟穷其一生也只培养出了霍白一个接班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如溪理所当然地道,“是那霍白自行叛出师门,与你又没甚关系,照常说便是。” “你还是如此直率。”清古真人叹了口气,“罢了,此事不该你们所管,让我一个人烦恼便是。” 聂浥尘:“……” 沈陵低笑道:“想不到师傅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如溪真人与师傅的关系当真要好。” 清古真人转移话题,对聂浥尘道:“可否给我看一看天降异宝的真容?” “嗯。” 聂浥尘将簪子递交到清古真人手中,清古真人细细打量了一下,道:“果真是碧银簪。”他站起身,去了旁边一个屋子,那里面整整齐齐地摆了三排书架,清古真人挑了一本书回来,翻到某一页,展示给聂浥尘看,“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碧银簪的用处,你拿去看看或许有所感悟。” “谢谢。” 聂浥尘伸手接过书籍,放入储物空间之中,看了一眼旁边淡笑喝茶的如溪真人,试探地问道:“那件事情……” 清古真人理解地摆了摆手,“直说无妨,如溪是我好友,不必忌讳。” “我与沈陵如何破劫?” “嗯……”清古真人长吟一声,道,“你们大抵可以进入北斗七星诛魔阵以下了。” “什么?”如溪真人惊讶地问道,“那里诸多危险,即便有碧银簪也是……” 清古真人道:“我当初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我不仅安全地出来了,还悟得了至高无上的秘技,你可是忘了当初的羡慕?” “……”如溪真人被噎住了,嗫嚅了半天没说话,后又问起,“你说你徒儿天资聪颖,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我一直想见见你的爱徒沈陵,他现在还在闭关?这聂浥尘所说他与沈陵的劫又是什么?” 清古真人淡淡地说:“沈陵吞食了臻灵丹而走火入魔,魂飞魄散,好在主魂跟其他几魄落在了聂浥尘的体内,才尚有一丝转圜之机。” “竟是有这等事情!”如溪真人微惊,“那要如何解决?” “不知,所以才要去北斗七星诛魔阵下看看能不能悟得解决之道。” “原来如此。” 如溪真人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递交给聂浥尘,道:“这面镜子名唤阴阳镜,可以驱散虚妄,照映出真实。去了北斗七星诛魔阵下你的意识很容易受到那大妖的控制,到时候一定会出现很多幻象,希望这面阴阳镜能帮到你。” 聂浥尘收下,道:“多谢。” 沈陵啧啧两声,道:“如溪真人真是大方,这阴阳镜是他的三宝之一,居然就这么送给了你。” 清古真人道:“三天后便是朔月,那时候那只大妖最为虚弱,你便在那日进入北斗七星诛魔阵之中吧。” 聂浥尘颔首,“是。” “回去好些休息,这几日做好准备,需要些什么灵丹灵草都尽数告知于我便是。” 聂浥尘心中一暖,道:“好。” 清古真人仍是不放心地说:“那大阵之下险象环生,一切小心为主,性命重要,还有……”他敛去脸上的笑意,严肃地训道,“聂浥尘,沈陵,你二人千万记得,三星位置变换之时一定要离开阵法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这次前去北斗七星诛魔阵实在是十分凶险,聂浥尘原本想再与姚安说说话,可一去探望姚安便被清平真人拦了下来,才知道姚安这次偷跑下山,虽然得了不少好处,功力也增进不少,但到底是忤逆了清平真人的意思,被清平真人罚了整整一年的面壁。 聂浥尘在为见不到姚安一面可惜,沈陵倒是乐得很,道:“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姚安自立起来。”一番说辞之下,聂浥尘也觉着有些道理,最后便弃了想办法去见他一面的想法,回了采薇阁收拾东西。 夕阳西下,整个千古剑门都被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 晚课结束的钟声敲响,聂浥尘回房之后,惊讶地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些用树叶包裹着的水果。 “这是什么?”沈陵的灵识扫过那些水果,疑惑地道,“虽然都是些普通的果子,但这些果子体型颇大,真气也很充沛,哪里来的?” 聂浥尘眼尖地发现地上有一些泥土,顺着泥土一路寻过去,耳边便忽然响起了吱吱吱的声音,再抬头一看,竟然是只猴子挂在屋子外面的槐树上。 聂浥尘:“……” 那猴子似乎是通了灵性,蹲在树上对聂浥尘鞠了个躬,随即又做了个吃果子的举动,然后张开手夸张地舞动了起来。 沈陵哈哈大笑起来:“你与他通灵试试?” 聂浥尘无奈地道:“我大抵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 “这些果子吃了后有大作用。” 猴子闻言又吱吱吱地叫嚷开了,然后拼命点头。 聂浥尘仔细思忖了下,道:“这只好像是之前在落雁峰看到的那只野猴子。” “抢你衣服的那只?” “嗯。” “唔,这倒是有些意思了。这猴子怕是当初只是想逗你玩玩才抢了你的衣服,后来落入了那处秘境被你所救,内心既愧疚又感激,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应该是。”聂浥尘看着外侧地上一些烂掉的水果,沉了眸子,“而且他可能来了不只一次。” 沈陵想起了霍白,叹了口气,“畜生尚且如此,何论是人。” 想起上一世霍白对他确实是极好的,这一世却变成这种样子,聂浥尘感情复杂得很,他这一世回来,原本想维护的人也就只一个姚安,一个霍白。 上一世他们二人都惨死沈陵之手,这一世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却没想到,物是人非,霍白师兄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沈陵见聂浥尘不说话,沉吟片刻才道:“小尘,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人待你好你会记一辈子甚至千百倍地对他好。” 聂浥尘:“……不要这么叫我。” 沈陵续道:“我只想问你,如果有一天你与霍白正面对上,你会如何?” 聂浥尘道:“杀之。” 沈陵沉默下来,叹了口气,“之前在陈家村你是有心放走霍白的,我本来并不想提起这个事情,但是……小尘,霍白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霍白了。” “我知道。”聂浥尘道,“他上一世给了我很多温暖,他像是我师傅一样教导我功法,指点我修行。那一次就当是我还他的,以后,若是他执着于修魔,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要还债,而害得其他人会受到霍白带给他们的痛苦。” 聂浥尘心神一震,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沈陵叹了口气,道:“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上一世也只活了二十年吧?如果可以的话,跟我说说你上一世的事情,可好?” 聂浥尘抿紧了唇,在沈陵的期待之下,小声地说:“我只跟你讲一点。” “好,就一点。” 聂浥尘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沈陵,自己遭遇的一切,沈陵所作的一切,被他害死的所有人,沈陵听完后虽然内心有所触动,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上一世的沈陵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故事中的人物一样,这一世沈陵确保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也不是恶人。 对于修仙者来说,最需要的便是一颗保持中立的心。 不过,沈陵明显地感知到聂浥尘的恨意,他犹豫地问道:“小尘,你真的很痛恨魔修” 想起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聂浥尘恨声道:“魔修功法邪佞,当诛。” 魔修虽然修行功法阴邪,但是还是因人而异的,沈陵还想再说什么,却没继续说下去。 算了,反正这一世他只能暂且陪着小尘,日后若是遇到了好的魔修,再与小尘沟通便是,小尘这样聪明漂亮,一定可以走出死路,彻底摆脱上一世的噩梦。 沈陵自信满满! 聂浥尘与沈陵双双休息,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小刺猬忽然挣开了黑漆漆的双眼,扭动着屁股一步步地接近桌子,身子如同皮球一样弹弹弹弹到了桌面上。 黑暗中,一双贼似的眼睛闪烁着寒芒,小刺猬回头望了一眼面色平静,安定地休息着的聂浥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 大红果子被他一颗颗地吞吃了个干净,风卷残云,一眨眼那些东西就全都没了。 小刺猬打了个饱嗝,四肢瘫在桌子上,实在是懒得动弹,过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又一路弹回了地面上,爬到了自己原本应该有的位置。 转眼便到了三日后,这三日来聂浥尘将赤果逐天按分量服下,再加上至尊蟒鼎的功效,火灵根更是稳固,一不小心又迈进了金丹中期的境界。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修者能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引人惊叹,然而聂浥尘却清楚地明白,只有修成了元婴的修者才能算是真正的修仙之人,金丹期到元婴期是一个鸿沟般的槛,能否跨过去不仅要看实力,还得看机缘。 即便这一世拥有了这样好的体质,聂浥尘仍旧勤勉努力,沈陵也极为配合聂浥尘,倾囊相授,甚至将他私藏在采薇阁的法宝也都拿了出来,聂浥尘学了不少术法,只为了朔月前往北斗七星诛魔阵之中。 朔月之时,夜色极为阴暗,聂浥尘收拾妥当之后,正要出发,窗外剑吟声划过,出门一看,来的人是言清与段寐。 言清见聂浥尘正巧出门便迎了上去,笑道:“师弟,可准备好了?师傅让我俩来接你。” “准备好了。” 段寐仔细看了聂浥尘两眼,见其精神饱满,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羞愧地道:“看来这几日师弟又有长进,倒是叫我们这些做师兄的汗颜了。” 聂浥尘被段寐的样子逗得微微一笑,段寐惊讶地瞪了眼睛,言清眼尖,没有让段寐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惊讶,免了聂浥尘的尴尬,他抢白道:“那便出发吧,师尊已经在寒星阁等候了。” “麻烦二位了。” 段寐悄悄塞给聂浥尘一个玉如意,道:“这玉如意是极好的防御性法宝,可以抵御风水属性的攻击,你带在身上!千万别告诉你言清师兄,他上次跟我借我可是借口丢了的。” 聂浥尘直接收下,现今他去北斗七星诛魔阵中,带的宝物当然是越多越好。 段寐送到了寒星阁门口,言清辈分稍高,带着聂浥尘进去,在踏入大殿之前,言清回头看了一眼段寐,偷摸塞给聂浥尘一枚戒指,小声道:“这枚血玉戒可以大幅度发挥出火土属性的术法攻击,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你别告诉你段寐师兄,他上次跟我要血玉石我借口给大师兄铸剑饰了。” 聂浥尘:“……” 沈陵见他师兄弟二人这幅样子,当即笑个不停,聂浥尘头疼地道:“真是你教出来的师弟。” 沈陵带着满满的笑意,道:“你不也是。”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9节 聂浥尘心里一动,舔了舔嘴唇,没再说话,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宝物。 他对沈陵似乎…… “浥尘,你来了。”清古真人打断了聂浥尘的思考,聂浥尘一抖擞,忙收了法宝,拜道:“见过师尊,见过如溪真人。” “免去这些客套的礼数。”清古真人朗朗道,“可准备妥当了?” “嗯。” “好,那我现在便发动阵法,让你进入其中。” 聂浥尘颔首。 “小心。”如溪真人担忧地道。 清古真人站在天权星上,脚下泛起荧荧的青光,北斗七星阵法嗡嗡震动起来,逐颗亮起,最后光芒混杂在一片,聂浥尘觉着身子变得轻盈起来,神魂也变得恍惚飘渺。 “祭出小舟。” 聂浥尘闻言忙祭出小舟,耳边传来如溪真人的惊呼,“清古的小舟居然送予你了。” 声音渐去渐远,聂浥尘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朦胧虚幻之中。 恶狼的阵阵嘶鸣声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小舟在虚幻的世界飘啊飘啊,周围有杂乱的光芒闪烁,抽丝一般的彩线从身旁划过。 小舟内部事物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聂浥尘进入舟内,小舟周围架起防御禁制,将那些危险的残魂都阻挡在外面。 聂浥尘驾驭着舟内,神识查看着周围,循着清古真人给的地图一路荡漾过去。 “真是玄妙。”沈陵赞叹连连,北斗七星诛魔阵真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奇迹。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小舟剧烈摇晃起来,聂浥尘一定神识,却发现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别害怕。”就在聂浥尘快要出手的时候,沈陵出声提醒,道,“你不是带了阴阳镜么,悬挂在小舟上面。” “嗯。”聂浥尘祭出阴阳镜,在那面明镜的照耀之下,之前阴狠地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顿时消失不见。 沈陵道:“那恶狼被关在极深的地方,你不要担心,即便是真的有妖物出现,暂且也不会是那只恶狼。” “我没在害怕。”聂浥尘别过脸去。 沈陵笑道:“嗯,不怕。” 小舟继续向前漂过去,聂浥尘俯视过去,下面像是出现了一块平地一样的东西,想了想,他驾驭着小舟向平地驶去,落在地面后,聂浥尘将小舟变回原来的大小收入了储物腰带之中。 祭出浴凰,聂浥尘又张开了防御禁制,沿着平地走去。 又走了数百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旋转向下的楼梯,聂浥尘犹豫了下,踏入楼梯之内。 阴阳镜漂浮在前面,眼前的景象被映照得一清二楚,入目的都是真实的场景。 这处悬浮楼梯像是挂在半空中,石板堆砌而成的台阶层层向下,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每一层台阶之间的距离都是相同的,每一个石板的大小也是相同的。 再往下走去,石板之间的距离逐渐扩大,聂浥尘只能在两块石板之间跳跃前行,脚下是无尽的虚空,一旦不慎踩空了将会落入无止尽的深渊。 聂浥尘深吸了口气,脚踩御风术,跳到另一块石板上。 “等一等。”在他即将跳去下一块石板之前,沈陵忽然组织他,道,“你看石板上的图案。” 闻言,聂浥尘探首望去,石板上绘制着彩色的纹案,上面清晰地刻画着一只狼的头颅。 聂浥尘犹豫了下,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陵沉思片刻,再四下查探了一番,道:“我觉着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那恶狼的势力范围,他会看着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 “地图指示并没有错误。” “那便继续走,但是我们可以直接乘坐小舟,这样就不会顾忌着这些石板了。” 聂浥尘怔了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赧然地拿出小舟,抛于空中。 小舟化形,聂浥尘坐在小舟之上。 就在这时,那些石板纷纷震动起来,变换了位置,最终变成了一个复杂的阵局。 悬挂在头顶的阴阳镜剧烈震动起来,未等聂浥尘发出指令便猛地一个摇晃,一道明光自镜面射出,照射进石板阵的中央。 沈陵盯着那阵法,喃喃道:“好像有什么人。” 聂浥尘望去,只见自石板中央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在阴阳镜的明光照射下变得越来越清晰,一身青衫,遥遥地踩在石板之上,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望了过来。 在看清那人的样貌之后,聂浥尘惊讶地张了嘴,“沈陵?” 沈陵:“……” 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正是沈陵,不对,说得清楚点,应该是一个跟沈陵有着一模一样外表的男人。 沈陵蹙了眉头,道:“这人装得有些相似。” 聂浥尘道:“面容全然相似,表情却浑然不似。” 那人踩在石板上,青衣衣摆飞扬,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冷肃,那人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冷声道:“来者何人?” 聂浥尘犹豫了下,先礼貌地道:“在下千古剑门弟子聂浥尘。” “千古剑门这都已经延续到第几代了,我已经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上一次见活人还是一个叫姜沉的人。” 沈陵道:“姜沉是师尊列为长老之前的名称。” 千古剑门关于弟子的称呼并没有太多的约束,大多都是带着自己的俗家名字来的,但是却有一个规矩,成为掌门或者长老之列的弟子必须改为当代字号的称呼,这一代便是清字辈。 聂浥尘听说过清古长老年轻时的事迹,自然也是知道他以前的名字,这人既然还称呼清古真人是姜沉,那便是旧时的朋友。 “我觉着……”沈陵幽幽地道,“他应该是那只大妖。” 聂浥尘实则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形容与沈陵相同的神秘男子冷漠地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聂浥尘道:“只是路过此地,我们要去阵法之下寻求参悟。” “与那人一样,你们千古剑门还是有这样的规矩,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 聂浥尘直接问道:“你可愿放我们过去。”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聂浥尘:“……” 那人目光死死地锁在聂浥尘的身上,道:“虽然当初将我封印在这里的人并非是千古剑门的人,但是你们却世世代代地守护着这层封印,让我无法脱离出去,得到自由,就凭这点,我凭什么安然地放你过去。” 聂浥尘肯定地道:“你便是北斗七星诛魔阵封印的那只狼妖。” “是。” 聂浥尘问道:“条件。” 狼妖冷声道:“我看你只不过是个小弟子,修为也不高深,我便跟你玩个游戏,如何?” “好。” “这里有一处阵法,你若是能安然地度过阵法,我便饶了你,如何?” “好。” 狼妖的要求,聂浥尘都应了下来。 沈陵犹豫了下,道:“这狼妖怕是上古时期的大妖,修为不知道多深厚,他设下的阵法必然极为复杂,你要如何化解?”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沈陵叹了口气,道:“我信你。” “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嗯,你说便是。” 那狼妖后退一步,并没有隐藏身形,在阴阳镜面前这些虚幻的东西都是假的,他再怎么用心也逃脱不出阴阳镜的照射。 聂浥尘乘坐着小舟在阵法之中飘荡,周围飘荡着几种不同的石板,有与之前相似的普通石板,也有一些闪烁着花纹的彩色石板,聂浥尘犹豫了下,将小舟收起,踩在一块石板之上。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指尖触碰在石板之上,感触从指尖传了过来。 沈陵眼前骤然一片闪烁,出现了很多关于阵法的东西。 果然如同沈陵所料,那狼妖布下的阵法极为复杂,很多术法构造都是他没有看到过的,仔细研究了好久才有所收获,“左边第二块。” 踩了御风咒,聂浥尘踩在那块石板之上,沈陵又道:“击碎右手的那个蓝色石板。” 聂浥尘依言而行,正要再做下一步的动作,那些石板又忽然嗡鸣了起来,聂浥尘停下动作,仰头看去。 狼妖站在高处,冷漠着表情,睥睨着聂浥尘。 聂浥尘沉了眸子,不悦地抿起了唇。 他日若是沈陵有了身子,也不会是这般冷冰冰的样子。 压下心中异样的反感,聂浥尘集中精神破解着阵法。 其间在狼妖的催动下,阵法改变过几次,然而聂浥尘都通过灵媒体质巧妙地化解了那些变化,找寻到了破解阵法的正确步骤。 当他站在狼妖面前,与狼妖面对面的时候,狼妖的表情倒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是他最得意的阵法,虽然元素只有石板,但其中蕴藏着七七四十九中变化,即便是阵法大能穷其一生也未必能顺利解开,更别说是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破解了。 聂浥尘平视着狼妖,道:“你输了。” 狼妖咬了牙,道:“那又如何?” “你说你输了你会放我们过去。” “哦?我不记得了。” 聂浥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祭出浴凰,指尖一点火花顺着剑身划过,噼啪声响起,聂浥尘抬手一劈,一道火光从浴凰剑身上蔓延而出,将狼妖烧了个干净。 火光中,狼妖的面容被染得异常的妖艳,聂浥尘心里一悸,似是有些动摇,最后仍是咬了牙,又劈过去一道火龙。 沈陵道:“不过是一个幻身而已。” 烈焰熊熊燃烧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大风将火舌高高地挑起,火光映照,竟是向着聂浥尘的方向卷了过来。 聂浥尘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再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高台之上,周围一片漆黑苍茫,看不到那些飘荡在半空中的石板,也看不到幻化成沈陵外形的狼妖。 沈陵道:“走吧。看来我们是破了这一劫。” 聂浥尘抛出小舟,小舟体形涨大,摇摇晃晃地向着下面的黑暗处前进。 阴阳镜映射出光明,照亮了周围,他们好像在无意识中进入了一个幽深的隧道。 前方出现了一豆幽蓝色的光明,随着聂浥尘的靠近光明变大起来,小舟向着出口荡漾过去。 聂浥尘驾驶着小舟从出口出去,刺目的光芒闪烁过后,聂浥尘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巨大的狼妖被死死地锁在锁链之中,四肢紧紧地趴伏在地,身体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被扭曲着,身体的活动被压迫下来的七把剑牢牢地压制住。 狼妖一双立瞳大如人的脑袋,聂浥尘被盯得浑身发麻,血红色的双眼望过来,冷漠得让人心寒胆战。 聂浥尘顿住脚步,遥遥地望着狼妖的脑袋。 狼妖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你破解开阵法便能直接到我这里。” “我的目的并不在于你。” 狼妖冷冷地说:“只是同我说几句话。” 聂浥尘:“……” 沈陵好奇地道:“这只狼妖可是因为被锁了上万年而寂寞了?” 聂浥尘嘴角抽了抽。 狼妖道:“我帮你看看命格如何,凡人,你是珍贵的灵媒体质吧?” 聂浥尘仰头望着他,道:“我为何会变成灵媒体质?” “你生来便是,何来改变?” 聂浥尘怔住,他上一世并不具备这样的体质,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活得这么惨,可以说,是灵媒体质改变了他这一生。 “灵媒体质本就特殊,其三魂七魄具有自我保护的能力,都得到第二世的时候才会让自身的能力苏醒,你应当是重生一回了吧?” 聂浥尘颔首。 狼妖想换个姿势,但是长剑压迫得他无法动弹,只好悻悻地止了动作没再动弹,一双血红的眼睛盯住聂浥尘,道:“你去那阵法之下的虚无世界是为了寻求什么样的领悟?” 聂浥尘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妖类本性狡猾,他信不过这只狼妖。 狼妖道:“你不说便罢了,我瞧你魂魄特殊,大抵是跟这个事情有关的。我得告诉你,在那处虚无世界里藏着世间至宝,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你能得到他的话便很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你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这可不是登仙这等小事。” “……”聂浥尘没搭理狼妖,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在狼妖的另一边有一个小门,应该是通往更下面的路。 狼妖见他不搭理自己,也并不多说什么,趴伏下脑袋,冷声道:“悟道一事全靠机缘……你若是想求得什么就需要记住你想要的东西,不过,也许上天垂青,你无意识的想法便会成为你悟得的机缘。 声音渐行渐远,沈陵无奈地道:“这狼妖可真是啰嗦。” 聂浥尘动了动唇,最后吐出一个字:“烦。” 话音刚落,沈陵的意识忽然从脑海中剥离了出来,那狼妖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幻化成那副样子吗?那是在你心里隐约存在的影子,你对他的感情正在生根发芽,迟早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第三十四章 狼妖那一番话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聂浥尘的心上,聂浥尘听完立刻就迷茫了起来。 沈陵是他藏在心中的念想,他念着沈陵什么?他想着沈陵什么? 聂浥尘晃了晃脑袋,心里乱得有些不能控制,关于这件事他下意识地想逃避不想考虑太多,沈陵这时候的意识回归了聂浥尘的识海,他问道:“方才狼妖屏蔽了你我的意识交流,他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聂浥尘选择了隐瞒,他直直地向着那道门走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沈陵沉默片刻,他知道聂浥尘有心瞒着他也没有去追究,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小尘,你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陵话语中的信任与宠爱让聂浥尘身子一颤,少年紧紧地抿住了唇,昂着头跨入了那道看似虚无的门。 跨出的这一步,仿佛象征着一道分水岭一般,当聂浥尘跨出那扇门之后,周围的场景又是另一幅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围闪烁着迷离的星光,一道道虚幻的光带在头顶盘旋着,天空高悬,就像是空旷平野上的夜空一样,聂浥尘仰着头看过去,在仔细观察了片刻后忍不住蹙了眉头。 沈陵也察觉到了异样,问道:“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总觉着似曾相识。”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聂浥尘心里犯堵,那种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压迫着他,他缓了缓情绪,继续向前走。 头顶上高悬着三颗并排在一起的明星,将这处空间都照亮,小刺猬蹲在聂浥尘的肩头,对着天空的明星细细地低吟了一声。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聂浥尘猛地想了起来,惊道:“这里是那处神秘空间!” 沈陵:“?” “就是我们在望川峰误闯入的那处空间!” “怎么会?”沈陵大为讶异,“两者相距甚远,怎么会纠结成一处?” “这处空间本就奇特,方才跨过那扇门的时候,我有种时空扭曲的感觉,我怀疑这处空间与千古剑门所在的空间并不是一处,可能是曾经哪位仙人遗留下来的小世界。沈陵,史籍上有没有记载,千古剑门究竟是建立在哪位仙君的洞府之上?” 沈陵摇头:“并没有详说。” 聂浥尘叹息:“遗憾。” 就在这时,小刺猬忽然捂住头上的小蓝花跳到地上,圆滚滚的身子异常的灵活,回头望了望聂浥尘,黑溜溜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星子,又转头对着前方鸣叫了一声。 聂浥尘讶道:“他要为我们带路。” “这小家伙便是来自这处秘境,应该对这里十分熟悉,我们跟着走便是。” “好。” 小刺猬一路扭着屁股向前走着,在他经过的地方,周围的光带纷纷退让开来,聂浥尘巧合地一看,却发现那些光带好像是一些生灵,甚至有的还露出了人的模样。 沈陵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大感有趣地道:“这里真气充沛,还有那么多的灵,若是聚合起来在铸剑时融入剑身之中,不出几年便可凝出剑灵。”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聂浥尘道,“小尘,浴凰剑还未有剑灵,不妨用你灵媒体质一试。” 聂浥尘眼前一亮,立刻祭出浴凰,红色的光点在浴凰周围盘旋着,聂浥尘指尖点在浴凰上,便见那些光带盘绕在浴凰的剑身之上,渐渐被浴凰吸收进去。 小刺猬对这些灵好像不是很喜欢,见聂浥尘在吸收着灵,倒也不阻止,对他扭了扭屁股,往前一跳,似乎在催促他快一点。 这些虚弱的灵什么的他可看不上!待会儿可有更好的东西让你聚剑灵,慌什么慌! 聂浥尘忽然低下头看向小刺猬,沈陵问他:“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有谁在说话。” “这里还会有别的人么,或者是魂魄之类的。” “不知道,小心点就是了。” 聂浥尘望着小刺猬,有些怀疑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声音是不是来自这只小胖刺猬了。 聂浥尘思忖了下,问道:“小花,我们要去哪里?” “跟着走就是啦!”小刺猬又扭了扭屁股,大咧咧地往前走,对着围拢过来的灵们摆出了发怒的姿势,小身子猛地紧绷起来,身上的毛刺直竖,“别挡路别挡路。” 两人在这片混沌世界中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小刺猬终于停了下来,这附近跟他们经过的路相比根本看不出来变化,甚至让人有种原地踏步的错觉。 聂浥尘疑惑地看向小刺猬停留的地方,地上依然是虚幻拼出来的土地,头顶那三颗并排而立的明星也没有发生变化,“这里是哪里?” 小刺猬摆正了头上的小花,收回四肢尾巴和尖尖的小脑袋,身子逐渐向内缩,逐渐滚成了一个球,就在聂浥尘疑惑不解的时候,小刺猬忽然爆出惊人的光华,骤然放射出来的光芒将整处空间都照耀成一片明亮亮的白色,在白光的刺激下,聂浥尘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强光,等到强光退去,聂浥尘才缓缓睁开眼睛。 那只小刺猬变成了一个古朴的青铜色的方盘,正闪烁着白光漂浮在半空。 聂浥尘犹豫了下,随后伸手去接过方盘,这个方盘是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外延描绘着两道红蓝色的纹样,其内是一圈凹陷进去的凹槽,凹槽仿佛盛满了水,水底若隐若现地游荡着一条金龙,正中间则是一枚红蓝交替闪烁的明珠,红光蓝光一左一右地充斥了明珠,闪烁的光芒像是水纹一样荡漾着。 沈陵疑惑地道:“这是……” 聂浥尘沉了眸子:“因果盘。” 话音刚落,小刺猬的模样自因果盘表面浮现出来,他坐在地上,头顶着小花,昂着头看着聂浥尘,冲他抛了个媚眼。 聂浥尘:“……” 沈陵:“……” 小刺猬得意地站起来,扭了扭屁股,对聂浥尘鸣叫了一声,“我美吗?” 沈陵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聂浥尘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刺猬立刻变得得意起来,眼神中又带着点羞涩,道:“你真的很聪明,知道我是因果盘!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怎么解开你们现在的结,我可以帮你们,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我还缺了一点东西。” 聂浥尘问道:“什么东西?” “当初皓月天君怕我被明净天君夺走,将我的主要能力封锁住了,我还缺少一点灵才能恢复能力。” “去哪里找你的灵?” 小刺猬抬头看了看天上,聂浥尘也随之望去,沈陵夸张地道:“该不是要我们替你去摘星星吧。” 小刺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只是映射了他们的影子,真正的关键的灵不在你们头顶。” 聂浥尘道:“直说便是,我们要去哪里取你的灵?” “跟我来。”小刺猬对着天空鸣叫了一声,一条光带盘旋扭动着游到了聂浥尘的面前,“踩在上面,他会带你去。你不是想要剑灵么,等事情了结了,这道最好的灵便可以给你做剑灵。” 那彩光骤然爆出惊人的光芒,似是有些不满,小刺猬安抚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会喜欢他的。” 光带又嗡鸣了片刻才安分下来。 聂浥尘依言踩在了光带之上,光带持续向前,阴阳镜中映出了光带的真实样子,这个灵已经快要化形了,从镜面上甚至能看到一张俊朗的脸,额心一抹红痣,好看得不得了。 沈陵见聂浥尘视线盯在阴阳镜中,心里有些不悦,立刻转移开聂浥尘的注意力,“小尘快看前面。” 随着彩光的飞速前进,眼前的光带都迅速后退,周围天旋地转,聂浥尘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鼎炉面前。 鼎炉的四足都被雕刻成了彩凤的图案,表面更是绘着凤凰浴火重生图,鼎炉的盖子表面有三个脸盆大小的孔洞,光芒从其中流泻出来,映照入天际。 稍微靠近一点,聂浥尘都可以感觉到充沛的真气自鼎炉内流泻出来。 “这是什么?” 小刺猬解释道:“你之前不是问这处原来是谁的洞府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是皓月天君的洞府,这里曾经是他炼丹的地方,这是他的丹炉,我的灵便被封印在丹炉里面。” 将前后事情联系了下,聂浥尘被闹得一头雾水,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刺猬道:“很简单啦,当初明净天君的爱人陨落了,他自问自己苦修上千年才踏入仙界,最后却连爱人的死亡都无法挽回,他觉着天道不公,都是我因果盘的过错就要从皓月天君那里将我夺去,强行改变他爱人的命轨。皓月天君那时候身子虚弱,被明净天君夺了空子,为了保护我就将我封存在了如天天君的意识当中,封印在了他的洞府之中,如天天君是至高无上的灵媒师,其意识便是一个蕴藏了万千变化的大世界,明确说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如天天君的残留意识。” 聂浥尘仍是有些不解,问道:“那他们几人?” “事情都过去几万年了,早就尘埃落定了。明镜天君触犯天轨被斩断了仙根,剥夺了记忆,转世去了,皓月天君跟如天天君的神识搅和在了一起,东一块西一块地散布在九霄大陆上,不过天帝记挂着两人守护因果盘有功,主魂保留在了天界,也就那么意思一下,就像是给他们立了个长存碑一样,其实一点用处也没有。” 聂浥尘:“……”想来天界的那些事情也十分复杂,小刺猬见聂浥尘眼中还有疑惑,又继续解释道,“关于你的资质未来什么的不用想太多,你的确是灵媒体质,你的身上也有如天天君存留的一点意识。”话音刚落,聂浥尘的额心闪过一点莹润的蓝光,小刺猬续道,“不过你放心,你不是什么转世也不是什么替身之类的,你的这个灵媒体质与如天天君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如天天君的残留意识才会攀附在你的身体上。噢,再补充一点,你体内的那个魂魄也跟如天天君没什么关系,身为因果盘,我给你们小小的透露一下,你俩的命运可是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的!” 聂浥尘:“……” 沈陵:“……” 小刺猬冲聂浥尘暧昧地眨了眨眼,骤然响起了大事,小刺猬忙道:“哎呀,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快帮我解开灵的封印。” 聂浥尘疑惑地问道:“要怎么做?” “很简单,就如同你破解那狼妖的阵法一样。” “我试试。” 聂浥尘踏前一步,掌心小心翼翼地触摸在鼎炉上,许许多多的意识都如潮水一般向脑海中涌来,太多的线索交织纠缠在一起,聂浥尘耳边就像是忽然遭受了巨大声音的刺激一样,脑子里面嗡鸣一片。 小刺猬担忧地道:“炎凤鼎会吸收周围的灵,你在与他通灵的时候应该会接收到千千万万个灵的意识,你须得小心啊。” 聂浥尘此时的痛苦,沈陵感同身受,这个时候,他倒是可以通过闭塞自己的灵识而不从聂浥尘那里接收信息来拒绝这些拥挤着涌来的信息,但是,他发现自己狠不下心让聂浥尘一个人遭受痛苦。 其实五年前,那个一脸冷漠眼中带着淡淡恨意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沈陵的心里就有了小小的悸动。 也许真的如同那只小刺猬,不,因果盘所说,他与聂浥尘会纠缠在一起,从一开始。一生一世。 沈陵将残魂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替聂浥尘梳理着涌进来的大量信息,直接接触让他有种灵魂即将被撕裂的痛苦,沈陵咬着牙保持着意识清醒,终于在幻化的彩光之中找到了关于炎凤鼎的信息。 “小尘!”沈陵低呼一声,聂浥尘的身子一晃有些坚持不住了,沈陵立刻发动一抹真气顺着聂浥尘的经脉流转进去,温润的水元素真气扫荡过去,很快就让聂浥尘头脑清醒了过来,聂浥尘沉了眸子,呼吸着平复乱窜的真气。 “险些走火入魔,你现今能力不足,不要太过勉强自己,慢慢来。” “我没事。”聂浥尘咬了牙,道,“方才捕捉到了一点,我试试。” “嗯,我也是。” 两人交换了想法与意见,聂浥尘发动阴阳镜辟除开周围乱七八糟的灵体,对着炎凤鼎发动了术法,掌心波动动荡,隐约间可以看到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复杂阵法。 “慢慢来,顺着这丝解开即是。” “好。” 低头仔细解着封印,小刺猬蹲在一旁乖巧地看着聂浥尘认真的样子,眼中流露出喜欢的色彩,他对着一旁的彩带道:“怎么样,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彩带身子晃了晃,随即攒成一个圆团,再散开的时候变成了人的样子,“是。” 熬了许久,聂浥尘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水,身体出现了真气不继的状况,每当这时沈陵总是会分出一缕真气帮助聂浥尘抚平内心的焦躁,一火一水原本是不相容的,却在沈陵的操纵下使得两者之间达到了一种融合的最完美境界。 这个封印是由六六三十六道术法结合而成,打开到最后一个术法的时候,聂浥尘脸上流露了欣慰的淡淡笑容。 快成功了。 “等等——”就在这时,沈陵忽然低呼一声,聂浥尘顿时怔住,在阵法被破开的瞬间,那炎凤鼎忽然被吸入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沈陵匆忙向后撤去,聂浥尘识海一阵震荡,那鼎炉已然稳稳地落在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 沈陵:“……” 聂浥尘脑子像是被撞了一样,晕了两晕后才缓过来,问道:“怎么了?” 沈陵玩笑似的说:“你的识海里已经多了两个鼎了,有点挤啊……” 聂浥尘:“……” 沈陵看着并排在一起的两个鼎炉琢磨着是不是能让鼎炉出去,心思一起,便见两个鼎炉忽然从眼前消失,而聂浥尘的眼前则多了两个鼎。 至尊蟒鼎跟炎凤鼎并列在一起,炎凤鼎比至尊蟒鼎大了整整一圈,却精致了不少。 沈陵羡慕地道:“至尊蟒鼎可以很好地保留原材料的真气,将材料中的真气完整地融合起来,而炎凤鼎则是能够取材料的精华祛除其中的糟粕,甚至能让两种不相容的材料融合起来。因而,前者一般拿来炼制丹药,后者则是炼制法器。这两个鼎是多少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都是你的了,他们已经跟你的神识融合在了一起,只有你才能操纵他们,小尘,你总是能遇到这么好的机缘。” 聂浥尘心中一动,看着并列在一起的两鼎,微微笑了起来。 沈陵呼吸一滞,眼神也柔软起来,“小尘,你果然应该多笑一笑。” 聂浥尘:“……” “我再跟你说个开心的事情吧。” “什么?” “你看看自己的境界。” 聂浥尘怔了下,内视看去,丹田处已经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形,居然是结成元婴的征兆。 沈陵柔声道:“恭喜你。”现今的聂浥尘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造诣,十五岁便已经修炼到了这样的境界,不过现在只是有结成元婴的征兆,在这个时期的元婴雏形是最脆弱的,经不过外界的冲击与干扰,所以一般情况下,修者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关修行,直到正是进入元婴期,元婴稳健了。 沈陵想了想,道:“小尘,等我们出去你先稳固了元婴再看以后的事情吧。” 聂浥尘也知道这点,点了点头,“好。” 忽然想起了正事,聂浥尘忙问道:“小花的灵如何了?” 小刺猬的身形消失不见,那个方盘悬在半空中,凹槽里的水波一片平静,聂浥尘盯着因果盘,水波渐渐波动起来,随即震动加剧,好像水底地震一样,水波震荡得越来越剧烈,水光猛的溅射出来,打在聂浥尘的脸上,一条金色的游龙从水底蹿了出来,波光粼粼间金色的鳞片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聂浥尘被眼前的绚烂景象所震撼,怔忡地看着。 那金龙在空中游荡了一阵子,脚下生出白云,踩在白云之上望着聂浥尘。 聂浥尘与他对视,片刻之后,小刺猬的声音传了出来。 “看我做什么?” 聂浥尘:“……” 沈陵:“……” 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明本体是只金龙却非要化形成一只刺猬。 金龙体型不大,在甩了下尾巴,对聂浥尘道:“好了,你帮我找到了灵,让我恢复了力量,我就帮你解开此劫。” 话音放落,金龙钻入云层之中,几幅画面浮现在聂浥尘的眼前。 从左向右依次排列了四幅画面,第一幅画上是一个一身锦衣的少年,坐在高位之上,漂亮的脸蛋高昂着,睥睨着下面的所有人;第二幅画面则是一片密林,隐约有身着异服的人穿梭在林子之中,伫立在林中的一个巨大的神像,自下而上雕刻着蛇、蜘蛛、蜈蚣、蝎子和蟾蜍;第三幅画则是在高耸入云的仙宫之中,仙宫像是悬挂在半空之中一样,引人注目;最后一幅画上的东西,两人都十分熟悉,那是之前被霍白拿走的鹤莲台。 金龙告诉他:“再给你点提示,第一幅是在风来城,第二幅是在南蛮,第三幅则是在三教之一通天教,这三个地方都有你体内那人的魂魄,你将他们一并找齐存放在你的灵识当中,最后通过鹤莲台融合进他的身体当中即可。” 聂浥尘问道:“沈陵现在仅有一魂三魄,剩下的魂魄都在这三处?” 金龙摇了摇头,“不是。” “那其余的……” 金龙打断聂浥尘,“不可多说,这是你们的命途,我虽然是因果盘但是却不能透露得太多,套句老话,天机不可泄露嘛。” 聂浥尘:“……” “不过我还可以再帮你一个忙!”金龙一路下坠飞回因果盘内,因果盘骤然收缩起来,聂浥尘看去,小刺猬落在地上抖了抖身子,昂着头对聂浥尘鸣叫了一声。 之前那道彩光卷着另一个灵飘荡到聂浥尘的身边,小刺猬道:“这是他的一魄之一,当时我刚好苏醒过来,不小心吸了一魄进来这处秘境,他也算是运气,没被这里的灵吞噬,这一缕应该是司掌爱的非毒。” 作者有话要说:天辣,学校打雷连不上网了,我拿手机发的这章,大家体谅一下。。。。。 ☆、第三十五章 那道彩光贴近聂浥尘,在靠近聂浥尘的时候压低了身子,沈陵的一魄便就势钻入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那抹非毒缠绕在沈陵的残魂之上,晃晃悠悠地转了一阵子之后渐渐与沈陵的魂体融为了一体,沈陵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一片清朗,身子骨舒坦得不得了。 “小尘。”在念完这个名字之后,沈陵忽然怔住,好像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在蔓延开来,灵魂也摇摆起来。 小尘小尘小尘小尘。 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沈陵心中受到了冲击,怔怔地发起了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聂浥尘抿着唇的表情,微笑起来的表情,认真严肃的表情。 非毒司掌人性中的爱,是七魄中十分重要的一魄,一旦非毒归位,所有的感情都会滋生。 “沈陵?大师兄?”聂浥尘连声呼唤着沈陵,等了许久才听见沈陵的回答,他疑惑地问道:“沈陵,你怎么了?” “没、没事。”沈陵结结巴巴地回答,扭头瞥向一边,看着聂浥尘布满纯正真气的识海,道,“只是一时灵魂归位,我、我有些无法适应罢了。” “你还可好?” 沈陵听出了聂浥尘话音中的担忧,心中一暖,随即生出来的感情又让他有些懊恼。 虽然早就察觉到自己对小尘有些羞羞的想法,但是沈陵没想到一旦司掌爱的非毒回归主魄,那份爱意会被放大到这样的地步,仔细想想,不过就是朝夕相对,日夜相处,小尘也没对他做什么事情,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小尘呢? 不过沈陵一向不是什么喜欢玩自己跟自己纠结的人,既然喜欢了那便这样就是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更不是纠结于感情,先要拿回自己的身体再说,不然没有身体拿什么去追求小尘,听说双修的滋味很是美妙,日后若有机会也应该尝试一下。 沈陵陷入了自己的意淫当中,聂浥尘却在尝试着将两个鼎再次纳入识海当中,当他将手触摸到鼎炉的表面的时候,心念一转,那两个鼎炉便就势钻入了聂浥尘的识海当中。 而沈陵正脑补到了关键地方,眼前忽然落下了两个庞然巨物,吓得他登时连连后退,定睛一看,才确定是至尊蟒鼎跟炎凤鼎。 沈陵:“……” 他叹了口气,暗自道:前路漫漫,还需努力啊。 处理完这些事情,小刺猬得意洋洋地转了几个圈,他的身体要比以前的结实很多,皮毛也亮了很多,只是…… “啊,我的小花呢?” 聂浥尘:“……” 沈陵忍俊不禁,神识在外间一扫,忽然变了脸色,“小尘,你看天上的星辰!” “怎么了?”聂浥尘抬头望去,原本并排在一起的三颗明星都消失不见,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沈陵:“师尊说过,如果三星的位置发生变化就要迅速离开这里。” 小刺猬蔫蔫地说:“没事的,不会怎么样的……”话音未落,地面震动起来,自远方溅射出一道道光带,聂浥尘扫过去一缕神识,神情顿时一变,捞起小刺猬开始向相反方向跑去。 地面寸寸剥离开来,碎裂成一块又一块,随后又彻底粉碎成末,其下是一片可怖的幽深空间,将外界的东西全都吸引了进去,那些汇聚在空中的灵被强制扯入深渊当中,发出令人心寒胆战的哀鸣声。 “怎么会这样?”小刺猬惊讶地说,“这处空间是如天天君的意识所在,不该这么薄弱的呀。” “先走再说。”聂浥尘拉着小刺猬向外跑去,抛出核桃小舟,小舟见风便长,转眼间化成平常大小,阴阳镜高悬在小舟上空,将那已经扭曲变形的空间照映了出来,展现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核桃小舟在真真假假的重叠空间之间穿梭,小刺猬给聂浥尘指着路,眼前一道巨大的物体从天而降,黑漆漆的一片几乎覆盖了整片视野,聂浥尘心中一紧,只听沈陵喊道:“别怕,闭上眼,冲过去。” 聂浥尘一咬牙,闭了眼,念起咒诀,核桃小舟如乘了大风一般快速前冲而去。 “唔……”聂浥尘闷哼一声,身体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撞击,眼前迷蒙成一片,聂浥尘眯着眼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与此同时,一座幽深的山谷中央正矗立着一座高塔。 山石陡峭,怪石嶙峋,就连夹在石缝中间生长的树木也姿势古怪,若是黑夜里望去,定要被这山石树木骇得晕死过去。 山谷中央的那座高塔不知是用什么石质堆砌而成,周身呈现出令人胆寒的青黑色,表面深沉反射不出一丝一毫的阳光。 高塔之内,一群模样奇怪的人聚在一处,有人披着黑色的斗篷;有人额骨高出,一半脑袋都是秃的;还有人面目苍白,眼眶深陷,嘴唇苍白干裂。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0节 这些人都是那鬼泣老祖的招揽过来的魔修,或多或少都与鬼泣老祖有些师徒方面的关系,当初霍白从刘家村逃脱之后便寻了个地方彻底炼化了鬼泣老祖跟陆言昭的生魂,两者相互融合,在无意间将霍白推到了一个极致的巅峰,竟是让他领悟到了新的功法,一天一夜,霍白已经凝成了紫府元婴,若是再这么下去,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此刻,他招来了鬼泣老祖的所有弟子,站在昔日鬼泣老祖所在的地方,睥睨着下面一众魔修。 这些魔修相貌古怪,都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样子,跟他们相比,霍白本就俊逸的面容更是显得俊美非常,那冷漠的样子更是让底下一众魔修暗叹并嫉妒。 霍白高举着鬼泣老祖的贴身法宝,暗红色的骷髅手杖散发出慑人的森冷之气,霍白沉声道:“老祖在刘家村与那散修陆言昭斗上,不料千古剑门的人横生出来暗算老祖,将老祖打伤并夺走了天降异宝,老祖身受重伤,不得已将全身功法都传授给了我,不幸故去,身死道消。” “什么?”一个半边脸覆盖着蝎子纹样的年轻人厉喝一声,道,“平白无故便说老祖死亡,我拿什么信你!” “手杖在此。”霍白冷冷地瞥他一眼,一挥手杖,一道血舞袭了过去,当胸打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年轻人被打得退后一步,咳出一口血来,狠狠地看着霍白再要出手,却被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拦下。 那名老者双眼已瞎,却正确地道出了眼前景象,“老祖的鬼泣杖只会听从他一人的吩咐,现今你拿出了鬼泣杖也顺利地用了出来,确实能证明老祖已经……”话音顿住,周围人都沉默下来,空气中流淌着的不仅是哀悼的气氛还有一种诡异的沉默与潜伏着的危险气息。 霍白猛地将鬼泣杖撞在地面上,咚的一声轻响,道:“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老祖身死,全怪那陆言昭与千古剑门!不过陆言昭已经被千古剑门的人杀了,你们要对付的人便是那千古剑门!” 那老者将呢喃碾碎在唇边,“千古剑门……” “你们应当知道身为魔修你们藏得十分隐蔽,老祖已经将召唤你们的方法告诉了我,他让我来找你,为的是三件事情。” “哪三件?”旁边有一魔修问道。 “第一,鬼泣老祖门下所有门生与千古剑门势不两立,我等誓要为老祖报仇!” “第二,从今开始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从我的号令,不得有误!” “第三……”霍白拉长了音调,沉声道,“这次天降异宝的主人原是如天天君,我们虽然没能拿到,但在这次宝物降落之后还会另有几样宝物随之降落,其中有一样比这次的天降异宝要珍贵上数百倍,那便是传说中决定生死因果轮回之物——因果盘!” 此言一出,众魔修弟子都十分惊骇,他们虽然修魔,但是却并不闭塞,自然之道这因果盘的重要性,再沉思的时候,眸子中已然是藏不去的贪婪。 之前那蝎面男子恨恨地道:“我们凭什么信你……”声音是刻意压低了的,但是却传入了霍白的耳中。 霍白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众魔修又有许多疑问,但是都被霍白早就招揽到的人压制了下去,此间商议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霍白取代了鬼泣老祖,成为了他们的领袖,原本还有人比如说那蝎面男子对此有所异议,但却在霍白的暴力压制下闭上了嘴巴。 他们嘴上不言不语没有意见,但是心里的意见怕是大了去了,霍白知道这个,只冷冷地看着那蝎面男子,笑容诡异。 当夜,那名男子便被霍白寻了个理由骗过来融入了鹤莲台中,真气被霍白洗了个一干二净,就此彻底消失在九霄大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吱吱吱……” 耳边响起了轻微的喊声,随着意识逐渐回笼,那声音越来越大,嗅觉灵敏地捕捉到了草地的芬芳,聂浥尘努力睁开眼睛,阳光照射入眼中,聂浥尘下意识地抬起手格挡阳光,等到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上。 扭头看去,一个熟悉的屁股扭来扭曲,那只小刺猬正坐在在一旁的草地上啃食着小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朵小紫花插在了头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身材,聂浥尘嘴角抽了抽,暗自道:明明是个神物却一点都不厌弃这些凡草,还是这番憨痴的样子,这因果盘也真是够奇特的了。 坐起身子,聂浥尘运转了一个周天,真气运转自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畅快的地方,身子轻盈,满是说不出的舒服,内视看去,沈陵的意识也完好地存在于他的神识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冲击,并没有清醒过来。 四下看去,聂浥尘辨认了一番,倒有些惊讶,就在这时沈陵清醒了过来,聂浥尘心中一紧,忙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方才冲出去的时候,沈陵使出了大型水系防御术法,才使得二人完整无缺,聂浥尘没有什么感觉,沈陵倒是受到了些冲击,灵魂有些飘散,稍事休息一下便好。 沈陵第一时间查探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是有些惊讶,对聂浥尘道:“这不是望川峰的后山吗?你这些年来常待的地方。” “是。”聂浥尘目光锁定在树下的一簇绿色草叶上,沈陵也随之望去,又是一惊,道,“汲灵草?” 聂浥尘点了点头,“我当初就是在这里发现汲灵草的。” “难怪。”沈陵若有所思,“这片土地真气丰厚,又连接了那处神秘空间,能孕育出汲灵草也是应当。既然能有汲灵草,那没准还会有别的神草,向师尊复命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四下看看。” “嗯。”聂浥尘对小刺猬招了招手,小刺猬站起身对着树上叫了一声,聂浥尘抬头望去,见到一只野猴子正站在树枝上蹦来跳去的,怀里捧着一堆果子,见聂浥尘没有赶他的意思,立刻蹦下树,将果子放在小刺猬面前,小刺猬撇了撇前爪,一朵小花被他拨到了猴子的面前。 猴子见状显然是愣了一下,眼睛滴溜溜地瞪圆了,随后露出了羞赧的神情,垂下头,动作慢吞吞地将小花捧起来,犹豫了下最后别在了耳朵上。 猴子:“吱。” 小花:“吱。” 聂浥尘:“……” 沈陵:“……” 沈陵呆愣愣地看着这两只“哥俩好”般的举动,道:“小尘,我们是不是被小刺猬利用了?之前误闯入那处空间的事情该不是都是这只小刺猬一手策划的吧?” “嗯哼。”小刺猬扭着屁股转过身冲聂浥尘抛了个媚眼,对猴子摆了摆手后便一步步走向聂浥尘,最后扒着聂浥尘的衣服一路利落地蹿了上来,在聂浥尘的肩膀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聂浥尘叹了口气,道:“还是不知道真相比较好。” 沈陵大有同感,颔首称是。 聂浥尘祭出浴凰,浴凰表面缠绵着一层充沛的真气,再仔细看浴凰的剑身上多了一道淡蓝色的纹样,拼接在一起分明是只麒麟。 沈陵:“这是?” 聂浥尘:“小花应允我的剑灵。” 似是在响应聂浥尘的话,麒麟纹案闪烁了下又渐渐乖巧地暗淡下来。 聂浥尘将浴凰抛出,剑身轻吟一声,聂浥尘身子一起踩在浴凰上便向着寒星阁的方向飞去。 言清跟段寐焦急地守在门口,段寐看了一眼外面的时辰,叹了口气,道:“都过去半个月了,师弟还没出来,可是可是……” “没事的。”言清到底是比段寐稳重一些,虽然心里慌张但却没有太多的表现,“我的血玉戒在尘师弟手中,若是有事,血雨戒一定会有所反应。” “我的玉如意也在师弟手中,但是这么长时间来没消息我担心……”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眼中露出同样的诧异,异口同声地说—— “你的血玉不是送给大师兄了吗?” “你的玉如意不是弄丢了吗?” 话音一落,两人都纷纷住了嘴,笑容扭曲地看向对方,同时道:“真是大方!” 聂浥尘到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言清与段寐恶狠狠地看着对方,像是有仇一样,他想了想,还是打断了两人的对视,道:“师兄,我回来了,师尊可还在寒星阁内?” 言清跟段寐一个激灵,同时扭头看去,见到聂浥尘完好无损之后,纷纷迎了上来,道:“师弟,你可有事?”“师弟,可有参悟了功法?” 聂浥尘道:“有。” 言清扫视了下,观聂浥尘精神奕奕,眉眼清朗,微笑道:“看来的确大有进步,师尊在阁内,你去寻他吧。” 聂浥尘拜别两位,踏入阵法之内,再踏上北斗七星诛魔阵的时候,聂浥尘心中的惶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地面忽然颤动了下,聂浥尘眼前忽然出现了狼妖幻化出的沈陵,他冷着脸面无表情地道:“你心中有他,我才会幻化成他的样子。” 眼前又是一花,哪里还有什么人。 聂浥尘抿了抿唇,压抑下加快的心跳,朝内走去。 寒星阁外,言清沉下眸子,看向聂浥尘离去的方向,对段寐道:“我不与你蹉跎光阴了,先回。” “哎,你干什么去?” “修炼,我们平白比师弟年长了十个岁月,却差了许多修为,合该惭愧。” 段寐有些无奈地道:“师弟本来资质就比我们好,还老是碰到一些奇遇,再加上有大师兄指点,变得如此厉害也是应当的。” “这话虽然没错,却也不全对。”言清道,“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白来的机缘,机遇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若是师弟不努力,又怎能得来这些。” 闻言,段寐十分羞愧。 言清叹了口气,道:“还是快回去修炼吧,只盼着日后的门内大比,不会在师弟手中输得太难看。” 想起此事,段寐便想起一个人,恨声道:“霍白这个叛徒不知道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也是不抵事的。”言清也流露出憎恶之气,“不论千古剑门态度如何,我言清与这个叛徒势不两立!” 聂浥尘向清古真人作揖拜道:“弟子见过师尊,幸不辱命,已经得到了解决之法。” “哦?”清古真人含笑道,“那便好。” 聂浥尘将真人所赠宝物拿了出来,清古真人摆了摆手,道:“随后的路更不好走了,这些宝物便赠与你。” “那如溪真人的阴阳镜。” “如溪回去玄天教了,你也一并将阴阳镜收下便是。” 宝物相赠,聂浥尘自然不再推辞,道:“多谢师尊。” 清古真人问道:“你领悟的方法是什么?可否与我讲一下。” “我须得去三处地方寻回沈陵的残魂余魄,将其完整的魂魄与肉身放入鹤莲台中融合。” “鹤莲台?”清古真人顿了顿,道,“若是我没记错,你之前告诉过我,那鹤莲台正在霍白手中。” “是。” “霍白啊霍白……”清古真人叹了口气,“原本多么优秀的俊杰,却也逃不过魔障,我并不是不懂他为何会投身入魔,只是觉着可惜,罢了罢了,这也算是他的命数。” 聂浥尘犹豫了下,问道:“师尊会如何处置霍白?” 清古真人沉吟片刻,道:“霍白是自我千古剑门叛逃出去的,若是他日后在九霄大陆上兴风作浪,那便由我们千古剑门亲手斩杀。” 聂浥尘心中一震,露出苦笑。 沈陵感知他情绪波动,安抚道:“在为霍白担心。” “不是的。”聂浥尘摇头,“霍白既然已经坠入魔道便是他的命数,日后我遇到他也是不会手下留情,只是……你不知道,当初我被‘你’害得遁入魔道,残害了许多人,最后将我拿下并且缚于七星拱瑞阵中遭受烈火焚烧的人便是师尊。” 沈陵犹豫了下,道:“是我对不住你。” 聂浥尘道:“却不怪你。一开始你是受恶魄趋势,憎恶之心无限放大,后来又误修魔功更是心性大变。重生回来,我一开始的确恨你入骨,但是……事到如今,我对你……”聂浥尘也没有领悟清楚自己的感情,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 “小尘。”沈陵也不逼他,微笑道,“你在替我说话吗?” 聂浥尘别过头去,“没有。” 清古真人见聂浥尘神色一变,露出点羞赧之意来,便问道:“怎么了?” 聂浥尘惊觉过来,连忙道:“无事。” 清古真人还是一头雾水,沈陵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聂浥尘便咬了牙,道:“只是沈陵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喜魄而已。” 沈陵:“……” 清古真人了然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三处地方都是哪里?” “风来城、南蛮跟通天教。” “你准备先去哪里?” 聂浥尘摇头,如实道:“还没想好。” 清古真人长吟片刻,道:“那便先去通天教吧,我正好有一友人突破到了出窍期,是整个九霄大陆近千年来唯一一个出窍期修者,你替我带上份薄礼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清古真人虽然是妥了聂浥尘办事,但是实际上却是给聂浥尘开了方便之门,千古剑门的使者通天教定然要给几分面子,聂浥尘再要查沈陵的魂魄在哪儿也是好办许多。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聂浥尘紫府内的元婴已经开始孕育,但是却并未形成一个稳固的形状,他拜别清古真人之后便回了采薇阁,潜心闭关。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便已经悄然又度过了五个光阴。 姚安蹲在采薇阁的门前,百无聊赖地盯着那株生长得极为茂盛的海棠,海棠花绽放,香味浓郁,姚安却无暇欣赏花色,优哉游哉地抖动着手指,自指尖冒出一道水柱尽数浇灌在海棠花下的泥土中。 太阳还很烈,姚安藏在树荫里,掀了掀眼皮,看向禁闭的房门。 禁制还是一如当年那般稳固,姚安默默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下摆的灰尘,正要离去,却忽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忙扭头看去。 禁制破开,房门被从内向外地打开,姚安心跳如擂鼓,敲得他都产生了耳鸣之感,仿佛周围的声音都褪去了一样。 聂浥尘从屋外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五脏六腑之内俱是清透,再一看,迎面撞上姚安凝望过来的视线。 这五年,姚安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样子,个头拔高,彻底不见小时候的圆胖,他见聂浥尘出来,扁了扁嘴眼中似乎酝酿着泪水,大步走过来,想要抱住聂浥尘,却在聂浥尘面前跪了下来。 “师兄。” 聂浥尘怔住,问道:“姚安?” “师兄,当年在陈家村我拖累了你许多,一直没能给你道歉。” 聂浥尘:“……” “是我不好,险些害得你丧命,这五年来我一直过得不舒坦,告诉自己要努力要上进,一定不能让师兄担心。师兄,你原谅我好不好?” 聂浥尘抿了抿唇,将姚安扶起,道:“我一直待你如亲兄弟一样,怎么会因此而怪罪你?” 姚安抽泣了下,抹了抹鼻子,道:“我就知道师兄疼我!” 沈陵自见到姚安脸色就不太好看,这会听他这么说,更是浑身不舒坦,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什么鼻子。” 聂浥尘道:“姚安,你如何了?” “还可以!”姚安忽然撩起两侧的头发,给聂浥尘看了看眉尾,那里有一道疤痕,虽然不长,但是却很明显,“师兄一定会心疼我,我为了练习天木剑法差点送命呢。” “怎么回事?” 姚安拉着聂浥尘坐在台阶上,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 小刺猬扭着屁股从屋内蹦了出来,见到姚安亲昵地拉着聂浥尘的手的样子,忍不住嗤嗤嗤地怪笑起来。 沈陵脸色不悦,清楚地听到那小刺猬嘲笑道:“看看看,你看不住你家小尘,他要跟别人跑咯,要成为别人家的小尘咯。” 沈陵咬了咬牙,抽出一缕神识,一道无形之水逐渐靠近姚安,贴近姚安的裤裆,在那里轻轻一撞。 “我……”姚安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古怪,他默默地夹紧了双腿,靠向一边。 聂浥尘疑惑地问:“怎么了?” 姚安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哽咽着委屈地道:“我裤裆湿了。” 聂浥尘:“……” 姚安见聂浥尘变了脸色,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湿了。” 聂浥尘略沉思便有了主意,对沈陵道:“你为何作弄他?” 沈陵大大方方地挑了眉,道:“我怎么了?” 聂浥尘嘴角微微一扬随即压了下来,“胡闹。” 沈陵笑意盎然。 姚安觉察到聂浥尘不仅没有嫌弃他还心情挺好,试探地说:“师兄?” 聂浥尘一挥手,姚安裤子上的湿痕全部消失不见,淡淡的白雾飘散出来。 姚安羞涩瞟了一眼聂浥尘,随即扬起灿烂的笑容。 聂浥尘与姚安叙了旧之后才知道他居然一闭关修炼就过去了整整五年,整个千古剑门基本没发生什么变化,除了霍白这个隐患。 霍白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自立门派,号称“鬼泣宗”,以继承鬼泣老祖的遗志,其门下笼络了诸多魔修。对于鬼泣宗,霍白可以说是大手笔。自鬼泣宗成立以来,霍白对门下许多弟子都开放了很多以前鬼泣老祖的珍藏典籍,其中一些秘不外传的魔功法门也都一一传授出去。 霍白需要的是一支强大的队伍来帮助他在外搜集珍宝助他修炼,这无疑是短时间内能够笼络人心招揽大量人手的好方法,然而霍白却也着实聪明,知道养狼防狼,在他传授那些宗门秘术的时候悄悄地修改了其中一二,等到这些人日后强大了,他也能准确地拿捏住对方的弱点。 此事且先不提。 鬼泣宗自成立以来做尽了魔修会做一事,强自占据各处蕴含奇珍异宝的土地,搜刮了许许多多的灵草灵石,更是对很多道修弟子痛下杀手,死在鬼泣宗手下的最多的却是千古剑门的弟子。 近五年来,千古剑门下山历练的弟子都被鬼泣宗杀了个干净,清古真人甚至派遣了清律真人亲自下山去寻觅鬼泣宗弟子来报仇,但都只是杀了其中一二的普通弟子,于整体态势并无太大的作用。 后来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长老级的弟子,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霍白竟然将鬼泣老祖之死尽数怪在了千古剑门的头上,清律真人气得一掌击毙了那人,亲自为霍白的叛变向清古真人叩首道歉。 清古真人得知此事之后,摇首叹息,对内下弟子下了命令,千古剑门弟子若是日后见到鬼泣宗定然不要留有余手,见到霍白更是要全力将其拿下。 聂浥尘听到这里,紧蹙着眉头,道:“若要追究,鬼泣老祖一死只能追究在霍白头上。是他用鹤莲台融合了陆言昭和鬼泣老祖。” 姚安瞪了眼,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师尊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也放出了这个消息,不指望着让鬼泣宗的人背弃霍白,至少得让他们怀疑霍白。但是不知道霍白用了什么办法,他们就是没有追究到他头上,真是烦心。” 聂浥尘道:“霍白终究是个祸患,当初是我一时心软放了他,此事我定然会讨回来。” “我也去!”姚安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天空降下两道剑影,剑光交织下,两人人影出现在聂浥尘的面前。 言清自飞剑上下来,笑着对聂浥尘道:“方才我二人见采薇阁有所异动,一股光霞在天空流窜,便猜测是不是师弟出关了,特来一看,果然如此。” 段寐也很是开心,道:“恭喜师弟。” 聂浥尘道:“谢两位师兄。”再看去,过了五年,言清与段寐也是增进不少,两人年岁都已逾三十,都是金丹期的高手,在整个九霄大陆中也算是中上水平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聂浥尘那般的机缘,可以小小年纪便结成元婴,金丹期至元婴期是一个大槛,很多人究其一生也跨越不过这个槛,大多数修者都须得到五六十岁的时候才有可能结成元婴,随后更是漫长的婴境期的修习。 言清塔前一步,将一个锦囊交给聂浥尘,道:“半年前师尊闭关,嘱咐我若是日后你出关了便将这个交给你。” “这是?”聂浥尘接过去,打开一开,里面是一枚令牌,内里还有一个更小的锦囊,锦囊外结了禁制,聂浥尘不敢冒犯清古真人也就没有细究。 “这枚令牌是千古剑门使者的象征,里面的锦囊是师尊给通天教教宗清寄真君的贺礼,让你一并带去。” 姚安插嘴道:“师兄你要去通天教?” 聂浥尘点了点头,将锦囊收入储物腰带,“我收拾一下,下午便走。” 姚安立即道:“师兄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聂浥尘犹豫了下,段寐道:“清和真人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又去给尘师弟添麻烦。” 想起清和真人吩咐的东西,姚安闭紧了嘴巴,随即不甘心地拉住聂浥尘的胳膊,道:“师兄你等我彻底修炼好天木剑法便去帮你的忙。” 这天木剑术是木属性功法中的最顶层功法,一旦练成威力无穷,姚安肯有此心是好事,证明他的确开始专注于修炼,知道上进了。 聂浥尘满意地点头,道:“好。” 姚安立即眉开眼笑,“说定了。” 沈陵撇了撇嘴,道:“如此招摇,还缺了些沉稳,不像我家小尘,先稳下来才更能安心修炼。” 聂浥尘自是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应该当耳旁风听过就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思总是胶着在“我家小尘”四个字上,聂浥尘脸微微泛红,又甩了甩脑袋,抛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下午,聂浥尘在姚安的挥泪告别中祭出浴凰,向着通天教的方向赶去。 ☆、第三十八章 九霄大陆之上,三教为尊。 玄天教、通天教、丹天教各自占据九霄大陆真气最丰厚的地方,呈三足鼎立之势。 玄天教位于北方玄天峰之中,山势陡峭,登临其上难于上青天,丹天教隐秘于山谷之中,最为奇特的是丹天教内女修居多,然而随便拎出来一两个男修都是资质惊人的好手;聂浥尘此刻要去的通天教却位于极境之上,高不可攀,即便是乘着飞剑向天而行,也会在半路的时候迷失在茫茫云海之中,修为稍差一点的干脆就会失力坠落。 聂浥尘等人先停留在通天教下的镇里,等到明日到通天教的山门前下拜帖,由门内弟子指引着前去拜见。 关于沈陵魂魄之事,那只小刺猬却是不肯多说即便聂浥尘狠下心把它头顶的小花摘去了,小刺猬也是用一种“你是坏人你好讨厌”的眼神哀怨地盯着他,十分守口如瓶,聂浥尘问不出什么也就只能罢休。 因果盘虽然是主宰因果轮回,通晓天地的,但是却并不能什么都说出来。 通天教下是一座名叫通天城的城市,最早这座城市只是个普通的农家村落,自从通天教的创始人建教之后通天教名声大噪,这座小村落便在短短三年内便发展成了东方有名的繁华都市,并借通天教之名改叫通天城。 通天城有四方四个大门,平日里关闭北方跟西方两扇,只有盛会的时候才会统统打开,今次聂浥尘到达的时候却是四方大门都大开着,聂浥尘排在入城的队伍之中,十分诧异。 望着前头的长龙,沈陵道:“九霄大陆上的许多城市虽然都是修者与普通人一同居住,但是两者分界明确,一般互不干扰,这通天城却不同,通天城内是修者与普通人混居的。” 聂浥尘蹙眉:“不会起冲突吗?” 沈陵微微一笑,道:“不会,这里基本没有普通人。” 聂浥尘:“……” 定睛看去,前面几位目所能及的人都是脚踩轻云,显然都是练家子,甚至有几位眼神灼灼,精神熠熠,并非凡辈。 “这么长的队,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叶青抱着剑,抱怨道,“我说要早几日来你非不听,耗到这个时候。” “我还不是想等着彩莲开完花。”卓杭不悦地瞪了对方一眼,道,“彩莲开花对我们大有裨益,此刻不过是稍排了些队伍罢了,你且再忍忍就是” 叶青嘴唇翻了翻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你机智。” 沈陵看对方穿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只是袖口上绣了一个红色的月轮,“这些应当是散修,看修为并不高深,处事也不算是机敏,我虽然不知道那彩莲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好奇了,如果我是个贼人,怕是他们活不过今晚了。” 聂浥尘也多看了他们几眼。 那名叫叶青的年轻修者相貌平凡,眼角耸拉着很没精神,而另一个名叫卓航的人则与他完全不同,目光炯炯,不过身体紧绷一直处在防御之势,像是根紧绷的琴弦一样。 沈陵说的没错,这副样子只会叫别人盯上。 “队里还有好多孩子。”沈陵感慨,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忘了,未来几天应该是通天教招揽弟子的日子。” 通天教讲究不拘一格招人才,别的门派的弟子若是要收徒一般都是从三四岁的孩子里面挑选,再大也不过六七岁,这样从小便可教养其吐纳之法,等到日后张大了根基也稳,最重要的是这些孩子从小跟师门朝夕相处,与师傅们感情亲厚,对门派的归属感也比较强。 通天教却不讲究这么多,只要能够通过入门考验,即便是上了岁月的老大爷老大妈他们也收。然而话虽如此,那入门考验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难。 排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了聂浥尘。 聂浥尘仰头看去,通天城的大门高耸,门上钉了九排九行的铁钉,门上绘画了一只腾飞的游龙,翱翔于天际。两侧城墙墙面古朴,刀削斧凿的痕迹十分明显,显然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无情洗礼,显现出了一种令人不禁臣服的厚重感。 “登记。”守门的卫兵也是有些修为的修者,戴着银色的铠甲,冷着被头盔覆盖住的脸。 聂浥尘提笔登记,守城的修者瞟了一眼聂浥尘,不经意间看到了“师从千古剑门”几个字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再看聂浥尘的时候神情变了。 卫兵:“请。” 聂浥尘礼貌的颔首,踏入城门。 在确定聂浥尘听不到他声音之后,卫兵对隐没在阴影里的老者,道:“是千古剑门的人。” 老者闭上的眼睁了开来,道:“名字。” “聂浥尘。” 老者:“……”冷笑浮现于嘴角,“来得好,盯住。” 卫兵:“是。” 沈陵看了眼时辰,道:“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现在天气晚了,我们明日再去通天教拜会。” “好。” 聂浥尘挑了个临湖的客栈,二楼雅间,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一汪碧绿碧绿的湖水,这里空气不错,真气也很充沛。小刺猬趴在窗框上,一脸忧伤地看着窗外的夕阳。 聂浥尘脱了外衣,道:“小花怎么了?” 小刺猬叹了口气,头上的小花晃了晃,道:“我好饿。” 聂浥尘:“……” 他实在不明白身为一个神物,为什么这只小刺猬会感觉到饿! 沈陵无奈地笑道:“给它些灵草吃吧。” 小刺猬凄凄艾艾地摇了摇头说:“其实我倒也不是饿啦,就是想吃了……刚才听那两个人提到了彩莲,好想吃甜丝丝,干脆脆的的彩莲。” “彩莲到底是什么?” 小刺猬犹豫了下,觉着这个不是什么暴露了会遭雷劈的秘密便解释道:“彩莲只是一种普通的灵花,于水属性灵根有裨益,但却并不算太大,彩莲常常用来炼制丹药,融合药性,最重要的是,彩莲很好吃很好吃。” 话音未落,房门口便传来脚步声,那人似乎是故意的,走路的声音放得格外响,聂浥尘听着不禁蹙了眉头,外面又有人声传来,声音有些熟悉。 聂浥尘放出一缕神识。 小二道:“这位修者走路可得放轻着点,周围房间里都住着修者,万一惹到了什么不是,那可不好。” 叶青恨恨地道:“怕什么!”他方才在街上被人冲撞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又听小二这么说,好心的话也当成小二在放屁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卓航道:“叶青别惹事。” 叶青顿时来了火气,道:“卓航别以为师傅喜爱你你就可以这么放肆!” 卓航身体瞬间绷得更紧,冷声道:“没有师傅了。” 叶青被这句话浇了一身的冷水,气焰下去了一半。 卓航没再搭理叶青,掉头就走:“往后你我会是通天教的弟子。” 关门声响起,外面没了声音,聂浥尘收回神识,对沈陵说:“对入通天教,那卓航仿佛很有信心的样子。” 沈陵啧啧两声,道:“不是我说话难听,只是平心而论,他们两人的资格还真不够进入通天教。” 小刺猬回头瞅了他俩一眼,道:“有彩莲呀。” 聂浥尘道:“彩莲究竟有什么用?” 小刺猬抖了抖小鼻尖,转过头去,默默地趴在了窗框上,一半身子搭在屋内,一半身子挂在窗外,头顶的小花一颤一颤的。 喂小花吃了点东西,聂浥尘正看到一个木桶摆放在屏风后面。 因为居住在客栈里的大多是修者,屋内的东西也是很多汇聚真气的摆设。 不过很多东西都是明码标价,概不赊账。 一夜过后,聂浥尘准时地睁开眼睛,屋外晓鸡初啼,太色还早,聂浥尘洗漱完毕后出了房门,下面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用食的人。 他们有些人还未过辟谷期,自然需要进食,杂七杂八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沈陵见状,道:“去下面探听一些消息看看,这种地方虽然人多口杂乱得很,但是妙却妙在这里,偶然间可以探听到许多消息。” 聂浥尘颔首,去到大堂后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寻了一处坐下,小二上来问他吃什么,他要了一碗素面,就静静地听着。 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是个满面胡子的糙汉,端着壶酒,喝得十分畅快,一口酒闷下去,道:“今日便开始遴选弟子了,诸位兄弟,祝你们好运啊。” 那几个修者连连点头,其中一人道:“听说今年的负责人换掉了?” 又有人问:“换做了谁?” “说换成了连海道长。” “那往年连越道长呢?” “生了大病,好像说身体不行,快要仙去了。” “啊真是可惜,我可是为了迎合连越道长才修炼了一些功法。” “命数如此啊。” 那些人议论纷纷,沈陵道:“我与连越道长有一面之缘,那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了。” 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聂浥尘面前经过,叶青跟卓航在聂浥尘旁边落座,也点了两份素面,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后,叶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卓航的身子依然绷得紧紧的,放在腰间的手向下挪了挪,似乎是为了护住某个东西似的。 ☆、第三十九章 聂浥尘听了半听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渐渐的日上三竿,屋内的许多修者都纷纷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算了下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通天教遴选弟子的时辰。 这个时候一般都很忙,聂浥尘从小便生活在千古剑门没有见识过千古剑门遴选弟子的盛况,保命的地方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堆人,远远地望过去只能看见外围的一圈人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聂浥尘对这些热闹一向没什么兴趣,只瞥了一眼便离开,前往和风堂。 通天镇通往通天教的传送阵法做得极为隐蔽,且需要守门的弟子才能打开,这些弟子便住在和风堂内,和风堂与遴选弟子的地方离得很近,不过两条巷子,聂浥尘在这里都能听到那边的声响。 在门□了拜帖,不一会儿就有年轻修者出门引得聂浥尘进来,聂浥尘进了和风堂后,依照弟子的安排先在大堂坐了下来,等了约有小半柱香的时辰,一个面有短须的中年修者踏了出来。 那名修者鹰眸剑眉,长相十分具有侵略性,但是嘴角挂着的淡笑冲淡了这份侵略性,倒是给人一种正直而不可侵犯的感觉。 在聂浥尘打量秦鹰的时候,秦鹰也在试探着聂浥尘,只见这位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修者端的是比同龄修者成熟稳重,一双眸子平静如水不骄不躁,心里便有了主意。 秦鹰迎上前,礼貌地道:“恭迎千古剑门的使者,万分荣幸。” 聂浥尘没他那么圆滑会说好话,只点了点头,道:“叨扰了。” 沈陵撺掇道:“你瞧人家,身为使者,你也该多笑笑。” 聂浥尘嘴角抽了抽,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秦鹰露出一丝怪异,暗自道,使者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是他打招呼地方式跟姿势有错误吗?不知不觉,聂浥尘在秦鹰心里多了几分神秘跟难以捉摸。 沈陵哈哈大笑,笑得不亦乐乎,聂浥尘也懒得搭理他,就当他忘了吃药。 秦鹰在聂浥尘隔壁落座,吩咐门下弟子端来灵茶,问了几句后得知聂浥尘是代表清古真人向清寄真人送上贺礼,问了一些问题后确定聂浥尘没问题,这才击掌,两名弟子从里屋出来,拜道:“见过师傅,使者。” 秦鹰给聂浥尘引荐道:“这两位是我的得意门生,小徒会引着使者前往阵法,传送到通天教内,届时自然还有别的弟子为使者引路。在下负责镇守和风堂,不方便离开,恕在下失礼。” 聂浥尘点了点头。 秦鹰这样说固然礼貌,但实际上也只是推辞而已,秦鹰能掌管整个和风堂自然在通天教内辈分不低,即便聂浥尘是千古剑门的弟子,也断没有让秦鹰亲自送上通天教的道理。 那两个弟子年岁也不低了,论修为也是金丹期弟子,聂浥尘跟着他们离开和风堂,通天城内禁止使用飞剑代步,修者们都得自行走路,若是有需要可踩着浮空术,聂浥尘他们不急,也想看看通天城内的景色,也就徒步行走。 路上拐到了通天教遴选弟子的地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引路的弟子同生道:“又到了这个时候,前些日子我还说和风堂弟子人手不足,这会应该能多些人了。” 李睿笑道:“是啊,只是不知道今年的新弟子资质如何,去年可是相当出色,想必不过几年功夫必然都有大修为。” 这番话带有些炫耀的意思,聂浥尘听见当没听见,沈陵却忍不住笑,“他们这心性如何修真,难怪被派到了下面守门。” 同生忽然低呼一声,见聂浥尘看向他,露出羞赧之色,道:“失礼了。”他眼神四下漂移,显然有些犹豫,最终咬了牙,道,“使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李睿拐了同生一下,道:“你说什么胡话!” 同生瞪了李睿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对聂浥尘道:“我有个同胞哥哥一同进入通天教,因门内规矩已经将近五年没见面了,前些日子哥哥犯了错受了罚,我十分担心,我刚才看到他在台上……”同生一咬牙,道:“可否请使者通融一下,让我去见一见哥哥。” 聂浥尘望了眼台上,神识一扫,正巧扫到了叶青跟卓航二人,他们正排在长龙之中,再过三人便轮到他们,想了想,聂浥尘道:“好,我也一同去看看热闹。” 同生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多谢。” 李睿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跟着同生。 三人一同到了台上,同生借口使者要观看遴选弟子去见了同胞哥哥,聂浥尘则站在一旁看着场上的景象。 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的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一起,头顶别了一个玉簪,一身白衣飘然若仙,不带一丝皱褶,可以看出此人平日里办事十分谨慎小心。 沈陵道:“这是连海道长,论修为并不算太出色。” 正巧排到了叶青与卓航,围在外围的人见状,道:“这两人貌不惊人,前面那么多优秀的修者都被筛选下去了,还有很多资质很好的孩童,哪里轮得到他们?” 另一人也是如此嗤笑,道:“总得让人家做梦不是。” 叶青与卓航两人上了台后,对连海道长作了揖,连海道长看了他们袖口上绣着的图案后脸色一变,转瞬间又恢复自然,他看向叶青见其神情倨傲,微微露出不悦的身材,再看卓航的表现倒是有些满意,看向卓航的眼神中也带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卓航对连海比了个手势,连海点了点头。 “将手放在上面。” 两人面前是一个藤球大小的白色珠子,叶青率先一步,将手放在上面,登时绿芒闪烁,期间掺杂着厚重的棕色,沈陵道:“看来是木土灵根,两者倒是相得益彰,资质中等偏上,不算太好。” 连海道长点了点头,换做卓航,这会儿珠子变成了蓝色,光芒闪烁,比叶青高了不知多少档次,沈陵道:“单一水灵根,还算不错,不过比起我还是有些距离。” 聂浥尘:“……” 小刺猬也趴在聂浥尘肩头上嗤嗤笑了两声。 沈陵笑道:“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资质不算太好,即便卓航是单一水灵根,但是灵根不算太过稳固,那光芒闪烁到后来的时候断断续续的,最重要的是两人资质如此,年龄又大了,按照聂浥尘与沈陵的推测,十有八九是要落选的。 连海真人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对两人点了点头。 人群立刻躁动起来,有人惊叫:“怎么会?”“这是什么资质?”“这种资质也能入选?”“我不服!” 然而叫嚷声只响了一会便安静下来,通天教没人敢招惹,这种时候即便心有不满他们也不敢造次,更何况,通天教遴选弟子的规矩从来没有公开过,一切都交由负责遴选弟子的人决定。 聂浥尘垂下眸子,沉思,对沈陵道:“他们能入选是不是跟那个彩莲有关?” 沈陵道:“不知,我也只能如此猜测,若是按照因果盘的说法,那彩莲不应该有如此大的作用能让两个资质平平的人进入通天教。”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1节 又看了半个时辰,日头偏向正午。 “使者。”同生跑了过来,笑容灿烂,“让你久等了,哥哥无恙,我这就带你前往通天教。”因为聂浥尘的通融,同生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李睿微露不耐,道,“快些走吧,迟了回去要误了午课。” 两人引着聂浥尘在巷子里穿梭,直接切入了通天城城郊树林,同生道:“阵法的位置比较偏僻,就在前方,出了城便可以驾驭飞剑,我们快一些。” 聂浥尘踩上浴凰,紧跟着同生,空气中忽然多了些血腥的味道,聂浥尘脸色一变,神识散步出去,同生与李睿后知后觉,但也发现了异常,同生道:“怎么会有血的味道?” 李睿道:“是不是哪里发生了事情?” 同生犹豫了下,道:“先将使者送到阵法当中,我们再回头看看。” 聂浥尘已经寻到了出事地点,在那处捕捉到了两丝熟悉的气息还有一顿混杂在一起的令他讨厌的魔修之气,他立即拐了方向,道:“在那边。” “使者!”同生跟李睿忙追了过去,但到底飞剑不如聂浥尘的浴凰,落在了后方,只能捕捉到聂浥尘的影子。 眨眼间便到了地方,魔修的气息怪异的全都散去,地上横尸几人,聂浥尘落到地上,登时惊住,沈陵低呼:“怎么会是他们?” 地上的两具尸体当中正有叶青与卓航,两人死相凄惨,叶青的一条手臂还被人抛弃,高高地挂在树上,而卓航更是凄惨,脑袋被直接拧断,身体以一直奇怪的形状扭曲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怎么会这样?”聂浥尘大惊失色,下去查看后发现除了他们二人其他的尸体都是属于通天教的,这周围还有一丝丝残存的淡淡魔气,显然是有魔修将他们尽数杀害了。 聂浥尘小心翼翼地去查看叶青与卓航的尸体,两人死的位置极为靠近,卓航的身体虽然扭曲了,然而左手却仍是稳稳地护在腰间,聂浥尘犹豫了下,用术法操纵着卓航的尸体将他的手举起,随后一朵彩色的莲花从他腰间飘了出来,彩莲原本只有龙眼大小,见风便长转眼便变成了普通莲花的大小。 沈陵道:“好奇怪,这莲花在他腰间藏了那么久显然被摘下来多时了,怎么还会绽放得如此灿烂,而且,小尘你看,莲花花瓣上还有露水。” 聂浥尘也注意到了这点,道:“这莲花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么?” 沈陵的神识在莲花上一扫,仔细查看过后也没觉着什么不对劲,摇头道:“我没发现什么异常。” 聂浥尘拉过小刺猬,小刺猬别过头去,一副你别来问我我不知道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样子。 聂浥尘无可奈何,道:“那你最近就别戴花了。” 小刺猬身子绷紧了,怒目看着聂浥尘,身上的刺都直了,“你不能这样!” 聂浥尘道:“说。” 小刺猬跟聂浥尘对峙了一会后,气势弱了下来,道:“我真不能透露太多,我会遭雷劈的!九转天雷会打得我魂飞魄散,虽然我是主宰因果的,但是我也受到因果的限制,我一旦被天雷劈坏了那么世间就会乱了套,你一定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乱套吧?” 聂浥尘挑了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刺猬瞪圆了眼睛,“你也活在这个世界。” “我现在可没有闲心去管这个世界如何。” 小刺猬:“……”他的身体忽然漂浮了起来,脑袋朝下,小花立刻掉了下来,小刺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聂浥尘道,“暗示也可。” 小刺猬叹了口气,道:“我只说一句好了,那彩莲并非是普通的彩莲,它跟你与沈陵的命运是连接在一起的,你且收好了,不要弄丢了。” 聂浥尘怔了下,他原本只以为这彩莲可能十分珍贵,并没有想到竟是与他跟沈陵的命运连接在一起。 小刺猬被重新放在了聂浥尘肩上,小花掉在了地上,小刺猬很是丧气,眼前一花,另一朵更漂亮的小花出现在眼前,小刺猬眼睛一亮,立刻从聂浥尘那里扯过小花顶在头上,得意洋洋地冲聂浥尘抛了一个媚眼。 聂浥尘无奈一笑,将彩莲收好。 这个时候,同生与李睿才赶了过来,两人见到一地的尸体十分惊讶,道:“怎会如此?是谁做的?” 同生嗅了嗅,道:“有魔修的气息。” 李睿仔细查看过后,道:“是翻天掌,看来是鬼泣宗的人。” 聂浥尘沉了眸子:“鬼泣宗?” 同生颔首,道:“这翻天掌是鬼泣宗人才会的招式,空气里还有残留的魔气,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 李睿疑惑地道:“这两人不是刚才通过遴选的修者么,怎么会在这里?” 同生体贴地为聂浥尘解释,“一般来说我教遴选弟子都会在结束之后统一安排送上山门,看这情形像是连海真人要将他们提前送过去一样,只是路上遇到了鬼泣宗的伏击,这才丧命。” 李睿想了想,道:“我去通知连海师叔,你先带着使者会宗门。” 同生应允,拉着聂浥尘,“失礼了,让使者看到这么一幕,跟我来,这边走。” 踩上浴凰,聂浥尘回头看了一眼,叶青与卓航的尸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败下去,转眼已经变成了一堆皮包骨头的干尸。 同生也察觉到了这个,有些恶心地说:“那些可恶的魔修,我通天教与他们定然势不两立!” 聂浥尘心中有些疑惑,觉着哪里不对,沈陵也觉着奇怪,道:“魔修为什么要杀他们?偏偏杀了,身上的宝物却没有少。那叶青身上还带着一个品级不错的玉石,一旦铸成定然是件上品法宝,可惜了。” 可能是因为小刺猬说的话干扰了聂浥尘的心绪,聂浥尘心头突突直跳,道:“我总觉着哪里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 沈陵心中一软,察觉到聂浥尘难得露出的柔软,温柔地道:“别着急,且先看看事情发展如何。” 聂浥尘身上暖暖的,神情也柔和下来:“嗯。” 同生发动了传送阵法,将聂浥尘送上了通天教,通天教正门高大,立有四个石柱,每个石柱中都插着一柄铁质的宝剑,石柱表面雕刻着蟠龙,威风凛凛。 同生只将聂浥尘送到了正门,道:“会有别的弟子带使者去拜见掌门,我先回去了。” “谢谢。”聂浥尘颔首。 同生带来了一个个子颇矮的修者,那修者年约四十左右,皮肤偏黑,神情凛然,见到聂浥尘的拜帖后,神情未变,极为严肃地道:“请。” 聂浥尘随他而去,在进入正门之后,那名修者比了个手势,聂浥尘只觉着身子一轻,身子似是穿过了一道什么东西,再看去的时候周围的景物都发生了变化。 潘令城道:“使者这边走。” 台阶层层向上,不知道有多少,走了约有百来层聂浥尘才见到大殿正门。 潘令城进去通报之后,聂浥尘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那人倒是年轻,看年纪不过三十岁,一身水色长衫,姿容偏偏,面若冠玉,唇红齿白,腰间别着一支长箫,看起来颇有风度。 沈陵见到来人,忍不住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说:“虽然没抱打算遇不到这人,但是没想到见面会这样快。” 聂浥尘不认识来人,问道:“这人是谁?” “凌风。” 聂浥尘这下认识了,若说沈陵是千古剑门年轻一辈的第一人,那这凌风便是通天教的沈陵,难怪乎其眉眼里带了些傲慢。 凌风扫了一眼聂浥尘,也不引他进去,就站在正殿门口讲话,“你叫聂浥尘?” 聂浥尘轻轻点头。 凌风又问:“你师傅是清古真人?” “是。” “你什么时候拜清古真人为师的?” “十年前。” “十年前啊……”凌风长吟一声,眼神望向别处,不知道在算什么,忽然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聂浥尘,“你可认识沈陵?” 聂浥尘怔住,“自然认识大师兄。” 凌风跨前一步,拉住聂浥尘的胳膊,“他都闭关十年了,什么时候出来?” 沈陵连连摇头,道:“小尘,快避开他。” 这个问题聂浥尘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缄默。 那凌风见状脸色一变,原本的倨傲都敛去,神情有些狼狈也有些悲伤,“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沈陵并非是闭关,而是冲关失败了……他、他是不是已经……身死……道、道消了?” 聂浥尘冷着脸道:“你胡说什么。” 凌风玩的一手好变脸,听了聂浥尘的话立刻灿烂起来,道:“你的意思是他没事?” 聂浥尘心有不悦,抿了唇不回答,稍稍退后一步,避开凌风,凌风踏前一步,聂浥尘便退后一步,再凌风逼近的时候,聂浥尘身形一闪,远远地站在凌风身后。 “你与大师兄什么关系?” 凌风闻言,叹了口气,摸索着腰间的长箫,道:“此生我只愿要沈陵一人做我的道侣,共享双修之愉。” 聂浥尘:“……” 沈陵:“……” 察觉到聂浥尘的不悦,沈陵立即道:“小尘你听我解释,这只是凌风单方面的想法,我可没有这么想过。” 聂浥尘抿唇不答,过了许久才沉声道:“关我何事?” 沈陵急道:“此生我只愿跟小尘结成道侣,共享双修之愉。” 聂浥尘:“……” 小刺猬嗤嗤笑道:“你先有了身体再去想双修吧。” 沈陵立场很坚决,信心很坚定:“身体会有的。” 凌风的手在聂浥尘面前晃了晃,道:“你发什么呆?” 聂浥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因为沈陵那句话失神了,神情有些羞赧与尴尬,凌风咦了一声,道:“你身上有沈陵的气息。” 聂浥尘道:“这十年我与大师兄经常交谈。” “他怎么样了?” “不算好也不算坏。” “此话怎讲?” “他有一劫,正在渡劫。” 凌风着急地问:“我可能帮得了他?” 聂浥尘摇头:“帮不了。” 凌风显然自傲惯了,不太喜欢聂浥尘的回答,不悦地道:“什么劫我帮不了?” 聂浥尘堵死了凌风:“就连师尊也帮不了。” 清古真人何其厉害,凌风自然知道,聂浥尘这么说他也不好再夸口抬高自己贬低清古真人,只得嘀咕几句,还抱有几丝期待地道:“我能去看看沈陵吗?” 聂浥尘道:“看他的想法。” 凌风立刻蔫了下来,对聂浥尘挥了挥手,道:“掌门师伯跟我清寄师尊都闭关了,你先等等吧,师尊会在十日后出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凌风兴致缺缺地离开了,那副样子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样,聂浥尘表情比以前更僵硬,沈陵小心翼翼地道:“你可还好?” 聂浥尘道:“无事。” 沈陵叹了口气,道:“小尘,我是认真的。” 聂浥尘怔住:“什么?” 沈陵道:“我之前说只想与你一人结成道侣是认真的。” 聂浥尘神情有些恍惚,脚步踉跄了一下,道:“胡闹。” 沈陵耸了耸肩,道:“日久见真情,你且看着便是。” 聂浥尘心里有些慌乱,隐约涌起的陌生感情让他心慌。 小刺猬在他耳边吹风,道:“别挣扎啦,其实你也喜欢沈陵,就是不说罢了,你们总喜欢这种戏码,什么霸道王爷爱上我之类的,喜欢的时候不说,等以后失去了才知道追悔,真是麻烦。” 被一只刺猬教训了的聂浥尘:“……” 通天教的弟子带着聂浥尘到了给宾客休息的地方,茂林修竹,四下寂静无人,虽然清幽但是却不显得寂寥,再加上景色好,引得沈陵连连称赞。 等到察觉不到周围气息的时候,聂浥尘架了禁制,将彩莲放到了桌子上,神识细细地在彩莲身上扫过,忽然心弦一颤,聂浥尘讶道:“彩莲上好像有什么禁制。” 将手放在禁制之上,聂浥尘正要一点点地解开彩莲的禁制,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些画面,迫得他匆匆停了手,沈陵道:“这彩莲有些古怪,方才的画面我也没看清,只是满目的鲜血,看起来极为骇人,我觉着,这禁制你还是暂时不要解开好了。” 聂浥尘颔首,道:“我再试试。”通灵之力发动,聂浥尘闭眸细细感知着彩莲,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的画面,一炷香后,聂浥尘睁开眼,道:“这彩莲的种植方式有些不同。” 沈陵点头,道:“这彩莲我也不知道是邪物还是灵物了,竟是要吸收人的真气。” 聂浥尘将彩莲收起,道:“明日看看通天教内有没有关于彩莲的书籍。” 沈陵道:“嗯,也许是找寻我魂魄的突入点也说不定,再去问一下门内弟子近十年来有没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我魂魄降落在这里不应该一点变化都没有。” 聂浥尘应了下来,习惯性地做完晚课之后,聂浥尘便脱了衣服休息。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聂浥尘习惯性地醒过来,洗漱过后便出了房门练剑,一个时辰后,有门内弟子前来,问道:“使者可要在通天教内四下看看?” 正合了聂浥尘的心意,聂浥尘便顺水推舟,道:“那便麻烦了。” “不麻烦,应当如此。” 那名弟子带着聂浥尘看了通天教的三大精致,又带他看了教内豢养的一些灵兽,参观了灵圃,最后又转回了习武场,许多弟子聚在习武场切磋鄙视,符箓翻飞,各式剑诀闪烁着光芒。 那弟子也是个玩乐性子,便对聂浥尘道:“正巧赶上了弟子切磋的时候,不如使者也来与我们切磋一下。” 聂浥尘犹豫了下,沈陵道:“去便是了,这样还方便我们查探消息。” 聂浥尘颔首。 那弟子见聂浥尘答应了,喜滋滋地招呼其它弟子,“这位是千古剑门来的使者,千古剑门剑术卓绝,若是在九霄大陆上谦虚地自称第二,那便没有一人敢称第一。使者答应跟咱们比试一下,指导几招,你们谁来代表我们比试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聂浥尘的身上,瞧见对方长相俊俏,甚至比些女修还要漂亮便生了轻敌的心思,而聂浥尘又刻意隐藏了修为,在他们面前只暴露出金丹期的境界,那些人自然没怎么太过将聂浥尘放在眼里。 场面有些尴尬,这种时候输了会落了通天教的面子,赢了则会让千古剑门过意不去,他们实在是不想来蹚这个浑水。 起先兴致来了要聂浥尘比试的那个弟子也醒悟过来,暗叹自己怎么这么没脑子,刚要说些什么打个圆场,就有人站了出来。 “在下范青峰,请赐教。” “居然是范师兄。”“范师兄出手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众人议论纷纷,范青峰摆了摆手,那些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沈陵道:“范青峰的剑法不错,拿个人来做比较的话只比霍白要差一点。” 这范青峰在通天教内也有些地位,凌风在年轻一辈弟子中的第一阶梯,范青峰便在第二阶梯的前列,无论是在教内还是在整个九霄大陆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主动站出来跟聂浥尘比试,两方都不会丢了面子。 两人上了论剑台,范青峰反手执剑,剑尖朝下,“请赐教。” 聂浥尘也做了同样的姿势,见范青峰手腕一翻,飞剑便旋转了个身子稳稳地被范青峰执在手中,沈陵暗叹:“十年不见,他功力见长。” 聂浥尘没有使用浴凰,而是用了他在浴凰之前的飞剑,那柄飞剑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与一般飞剑无二。 众人见他手中的飞剑指指点点了一番,面露不屑。 沈陵道:“你这样低调做什么。” “浴凰有剑灵。” 沈陵理解地说:“有剑灵也无妨,剑气伤不了他太重。” 聂浥尘还是执意使用这柄飞剑,铜锣敲响,范青峰便向着聂浥尘冲了过来,飞剑相碰,彩光连连,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且相互碰撞的频率越来越快,台下的人渐渐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那是谁啊?” “不知道,看不清。” 轰的一声,论剑台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沟壑,有弟子认出来这招剑法,叫好道:“是范师兄的剑招!范师兄占了上风!” 话音未落,一声清亮剑吟声响起,一条火龙猛地从虚空中撕裂出来,浓烈的火焰燃烧了整个论剑台的上空。 弟子们下意识地抬手去挡,甚至有的人已经向后跑去,生怕被火龙波及,再看去,台上已经没了剑影,范青峰踉跄地退后几步,捂住胸口闷咳几声,鬓角的黑发被火龙点着,发散出淡淡的焦糊味道。 聂浥尘稳稳地站在台上,对范青峰道:“承让。” 范青峰面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佩服:“千古剑门果然好剑法,来日再战!” 聂浥尘胜得分寸得当,沈陵越想越觉着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一点,赞美道:“小尘真棒!” 聂浥尘:“……” 沈陵笑道:“还好你没用浴凰,你的剑意已经强大到这样的地步,若是用了浴凰,怕是范青峰要受重伤。” 底下弟子才反应过来,原本对聂浥尘的轻视变作了佩服,都纷纷道“千古剑门名不虚传”“使者好剑法”之类的。 随后有弟子大着胆子让聂浥尘指点剑招,聂浥尘都一一讲解了,这些弟子便发现,虽然这个使者总是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但在指点他们的时候十分认真,一双点漆的黑眸极为好看,让人看着看着就不禁脸红起来。 沈陵看着众弟子火热的眼神,不悦地道:“小尘我真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 聂浥尘:“?” 沈陵叹了口气,“真想早日拿回我的身体,让这些人都知道你是属于谁的。” 聂浥尘:“……” 不知不觉,聂浥尘与他们都混做了一起,到了休息时间还是有人围在旁边,就在这时有人说道:“别都围着使者了,也该让人家休息休息。” 聂浥尘道:“无妨。” 那些人也察觉到自己太过热情了,恐怕会吓到使者,当即退后几步,自己回味着从聂浥尘那里得来的领悟。 聂浥尘问他们:“你们通天教可有什么趣事?” 一皮肤黝黑的弟子道:“哪一类的趣事。” 聂浥尘想了想,道:“近十年内的趣事皆可。” 弟子们瞪着眼思考着,另一个弟子道:“趣事倒是没有,不过啊,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些人只当聂浥尘是来听乐子的,想了想反正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也不算是什么宗门秘事就对聂浥尘道:“这些年来我们连越道长好像生了病,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有人说连越道长是染了鬼气,经常莫名其妙地疯癫起来,说些胡话。” 聂浥尘忙道:“可否给我详细说一下。” 那人摆了摆手,道:“详细的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就知道这些。” 又问了一些弟子,却没得到什么更进一步的回答。 敲了钟到了午课的时候,那些弟子都纷纷收拾东西回去各自的宗门修习,范青峰留了下来,对聂浥尘道:“你对我师傅的事情很感兴趣?” 聂浥尘不解地看着他,范青峰解释道:“清越道长是我师傅。” 通天城内,小阁雅居。 一位黑衣老者坐在上位,愤怒地将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炸裂,飞溅起的碎片割花了跪趴在地上几人的脸。 “一群废物!” 那些人都是一身黑衣,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 黑衣老者面容冷峻,脸颊上的青筋都高高隆起,相貌极为骇人,他冷声骂道:“让你们去杀人也会弄错!这下人已经到了通天教内,我们该如何拿下?废物!” 愤怒之下,老者一挥袖子,一道黑烟从袖口飘了出去,化作锁链一般的物什紧紧地锁住那几人的喉咙,呜呜咽咽地凄楚哭声响彻,等老者再喝完一杯茶,屋内便只有老者一个活人。 一人踏入屋内,见一地尸体跟尸体上还未散去的魔气,淡笑道:“青鬼老祖莫气,既然那聂浥尘上了我通天教,我便将他抓来,算是我送给霍白宗主的一件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范青峰一路引着聂浥尘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地方,这里与通天教的其他殿院相隔甚远,院门外守着两个金丹期的弟子,还时有别的守卫弟子从院门前巡查而过。 这种严阵以待的仗势,若不是知道院门里住着连越真人,聂浥尘肯定会认为里面关押着什么重犯或者藏着什么宝物。 守门弟子主动上前迎接范青峰,抱拳作揖,道:“拜见范师兄。” 范青峰面带微笑,道:“师傅如何了。” 两人对视一眼,站在左侧的弟子道:“师傅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今日卯时起来闹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又昏了过去。” 范青峰眉头紧皱,细细算起来昨日晚上师傅也犯了病,今日又犯了病,似是犯病的频率变快了许多,若是有空还得请掌门再看一下。 心思回来,范青峰对聂浥尘道:“二位,里面请,师傅虽然睡下了,但是还是十分敏感,还请二位体谅不要发出太大声响。” 聂浥尘点了点头。 沈陵的魂魄有些震荡,他犹豫了下,对聂浥尘道:“小尘,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我感觉可能我的残魂余魄就在这里。” 聂浥尘:“先进去看看再说。” 两人还没跨入屋内,就听见石器碎裂的声音,范青峰脸色一变,忙冲入屋内,聂浥尘稍晚一步也跟着进去。 屋内的香炉碎片散落一地,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童慌慌张张得按住剧烈挣扎的连越道长,小脸被吓得煞白一片,“师傅!师傅你冷静一下!” 那连越道长像是中邪一般在床上挣扎着,不停得挥舞着四肢,双眼圆瞪,眼白内俱是血丝。 范青峰冲到床前,在连越道长胸前连点三下,又将纯正真气源源不断地送入他体内,连越道长这才眼睛一瞪,昏迷过去。 聂浥尘看那连越道长,头发花白一片,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轻浮,一副行将入木之兆,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方才晕厥前一瞬似乎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那眼神有点寻死的意味。 为了让连越道长安静下来,范青峰耗费了不少真气,此刻额头密布汗水,他连连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一缓才道:“家师失礼了,情况便是这样,使者可有办法治愈师傅?” 聂浥尘问沈陵,“你看如何?” 沈陵摇头:“我只有六成把握,他身上有我千古剑门的气息,但是不能确定便是我残魂带来的。” “我再去试试。” “好。” 聂浥尘道:“我还要再细看一下。” 范青峰让出位置来,“请。” 聂浥尘将手掌覆盖在连越道长的额头上,通灵之力发作,聂浥尘脑中涌入幻象,幻象支离破碎,杂乱不堪,显然连越道长的意识已经十分混沌了,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 沈陵道:“果然是我的一魄。” 聂浥尘也看到了,他想了想,对范青峰道:“连越道长魂魄不稳,这才疯癫至此。” 范青峰并无意外,点头道:“掌门也是这么说的。”想到了什么,范青峰叹息一声。 聂浥尘觉察到有什么隐情,问道:“之前可有想到什么解决之法?” 范青峰应是,十分惋惜地道:“之前却有应对之法,只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怕是就此石沉大海了。” 聂浥尘沉思片刻,再细细看了连越真人的状况,实在是有些棘手,“你魂魄的侵蚀力度太强了,十年前连越道长的功力定然在你之上,可还是受了你残魂影响,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陵怕聂浥尘再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心里一紧连忙道:“我也不想这样的,这一魄定然是凶魄才害得连越道长变成这样。我们尝试下解决之法,你能尝试用通灵之力将他的残魂分开么?” 聂浥尘如实道:“我不知道,我还无法将通灵之力发挥到如此地步。 沈陵闻言也不悲观,立即道:“无妨,再想办法。” “范师兄。”守门弟子前来通报,“连海师叔来了。” 范青峰忙敛去悲戚之色,道:“请师叔进来。”自从连越道长出事之后,三天院便交由范青峰执掌,连越道长情况特殊,凡是前来探望的人都要问过范青峰。 那连海聂浥尘在通天城里见过,还有印象,这会再见到连海的时候,聂浥尘隐约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再三看去,心里生了疑惑。 沈陵也道:“不知怎么了,我看这连海倒是有些不顺眼,明明连海眉眼清朗,长得相当不错。” 连海进屋后见到聂浥尘十分诧异,对范青峰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了一边,悄声道:“范师侄,他怎么会在这里?” 范青峰道:“回师叔,使者关心师傅情况,我特意带他来看看。” 连海眸子一沉:“他不过是一个外人,你怎能随随便便就让他看了我们通天教的笑话。” 范青峰露出不愉之色:“什么笑话?师叔的意思是家师是个笑话?” 连海面色一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忙道:“并非这个意思,我是说他虽然是千古剑门的人,但也并非能完全保证是个正直君子,你怎么能置连越师兄的安危于不顾。” 范青峰脸色不改,“使者剑意凛然,剑气刚正,不会是歹人,师叔为何说这些针对使者的话。” “你这说的什么话!”连海佯怒。 连海终究是长辈,范青峰也不好太过放肆便转了话题,道:“师叔这次来可是那东西有了着落?” 连海叹了口气,道:“是,但我这次带来的并非是好消息。”他犹豫了下,道,“范师侄,这次遴选弟子,我的确看到了两个身怀彩莲的年轻人,也依照当年跟那位散修的约定,将他们纳入了门派。” 范青峰大喜,忍不住扬高了声音:“那他们人在哪里?” 聂浥尘看去,范青峰露出尴尬的笑容,聂浥尘理解地点了点头,沈陵忍俊不禁,道:“你看他俩还担 心扬高声音了对话会被我们听到,却不知我们早就听了个清楚。” 聂浥尘:“沈陵……偷听这种事不值得炫耀。” 沈陵笑道:“若不是你我都觉察那连海有些古怪,谁稀罕偷听他们对话。” 连海压低了声音,道:“他二人已死,疑似是鬼泣宗人所为,身上财宝全都在,只有彩莲被人拿走了!” 范青峰脸色褪了个干净,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让他忍不住闷咳起来,连海忙道:“青峰……范师侄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手掌在范青峰背后轻拍,神情温柔至极。 范青峰不动声色地让开身子,道:“麻烦连海师叔了。” “不麻烦。”连海识相地退后一步,手却握住了范青峰的手,声音压得更低,“连越师兄的事情我定然帮你处理好,且下还有一事……”连海露出些垂涎之色,“前些日子得来的那本双修秘术我还在等着跟范师侄一同钻研。” 正在偷听的沈陵与聂浥尘:“……” 沈陵想了想,认真地道:“对连海所说的双修秘术,我有几分好奇,不知道跟我学来的相比,哪个益处多。” 聂浥尘:“……” 连越道长走之前又多看了聂浥尘几眼,聂浥尘对他对视了一下连越道长便移开了视线。 连越道长走后不久又有弟子前来寻范青峰有事,聂浥尘便告辞离去,天色不早,聂浥尘准备回去,范青峰请了弟子给他们带路,路上,聂浥尘道:“先前连海道长所说被杀之人应该就是叶青跟卓航,那么能救连越道长的彩莲大概就是我们手里这株。” 沈陵思忖片刻,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不可贸然将彩莲交出去,免得被泼上与鬼泣宗勾结的污水。 小尘,事态发展如何我们还要再看看,不可急于一时。” 沈陵说的十分在理,聂浥尘颔首,想了想,又道:“那连海道长你如何看?” “嗯……”沈陵组织了下语言,“平心而论,是需要提防的人物,他看人时双眼会微微眯起,并不友善,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我也说不准是什么气息。” “使者。”引路的弟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指着前面的院子,恭敬地道,“前方便是地灵阁了。” “多谢。” 聂浥尘走向院子,却发现院子外面站了个人,定睛一看,待那人转过身去,竟然是霍白。 聂浥尘顿时一怔,立即回过神来,当下拿出阴阳镜对着霍白一照,那人影转眼被阴阳镜发射出来的白光激打的灰飞烟灭。 沈陵道:“是何人造的幻象?” 聂浥尘一动手指,手诀变换,阴阳镜对空一照,光芒迸射开来,一个鬼影被照射出来,聂浥尘祭出浴凰,剑吟清啸,直刺鬼影! 可没想到那鬼影居然在浴凰剑到来之前散成了黑烟,向着四面八方逃蹿而去。 聂浥尘默念剑诀,剑灵呼啸而出,捕捉到两缕黑烟,将其牢牢地定在了树干之上。 ☆、第四十三章 黑雾被浴凰的剑气牢牢地钉在了树干上,兀自扭动着身体,剧烈挣扎着,聂浥尘手掌张开化作网状,对着黑雾一握手,剑气化作细小的锁链将那黑雾团团锁住。 聂浥尘踱步过去,那些黑雾挣扎得越发厉害,沈陵瞧着有趣,道:“这是魔功?” 聂浥尘上一世修的是魔修,对着魔功十分熟悉,他方才一眼见到了这些黑雾就明白了这是魔功中较为常见的分神之术。 施术者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方法出来,并用隐匿踪迹的魔功将其覆盖,可以投放到任意地方来查探消息,这种魔功虽然常见,但是根据施术者修为不同功效不同,造诣大能者往往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获取想要的信息。 而聂浥尘捕获的这缕神识大概来自一个修为一般的魔修,起先他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在阴阳镜的照射下果然让其泄露了踪影。 沈陵与聂浥尘心有灵犀,在聂浥尘祭出浴凰的时候便张开了水属性的禁制,将地灵院里的情况隐藏了起来,现下聂浥尘捕捉到了这缕神识,沈陵便做了个水牢,将其束缚了起来。 聂浥尘四下探去,见没了其他偷窥者,便捏着这缕神识回了房间。 沈陵道:“这魔修功法有些意思,你是准备对这缕神识进行拷问?” “嗯。”聂浥尘指尖现出一点白光,在那缕神识上轻轻一点,神识便剧烈扭动起来,一缕缕的黑烟竟然有扩散之兆,一收一放。 聂浥尘沉声问道:“何人派你前来?” 那神识扭动了下,聂浥尘眸色一沉,指尖光芒大盛,神识更是挣扎起来,片刻之后那神识忍受不住带来的痛苦,偃旗息鼓,黑芒微渺,一副下一刻就要散去的样子。 聂浥尘再问了一遍,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些景象。 黑衣老人正站在高处俯视着下面的人,面上青筋条条绷起,血液像是要在高压之下喷薄而出,极为骇人。 “那聂浥尘正在通天教内,你先前去侦查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线,五年前他拿到了天降异宝,必定实力大增。我在城门处看过他一次,虽然显示出来的是金丹期的修为,但看其面貌一副深不可测之相,希望你能够谨慎小心,不可妄为!” 下首的人一袭蓝袍,背影有些熟悉,令聂浥尘惊讶的是,看他的穿着竟然是通天教的人。 那人道:“谨记青鬼老祖教训,在下定然会给霍白宗主一个满意的礼物!” “很好。”青鬼老祖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下一刻便化作一团黑雾逐渐消失不见。 青鬼老祖走后,那人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魔修,狂妄什么!”随后转过身来。 聂浥尘看清了他的面貌,沉下了眸子。 沈陵咋舌,道:“我说我见他便有不好的感觉,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连海真人竟与魔修有勾结……”聂浥尘反复咀嚼着这个信息,思忖片刻后,道,“我觉着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沈陵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来了主意,他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我有一个办法。” 聂浥尘反问道:“什么办法?” “引蛇出洞。” 聂浥尘沉默着等沈陵的下文,却见沈陵拿起了乔,端着个话就是不说,等了等才听沈陵喜滋滋地道,“小尘,说句贴心话来听听我便告诉你。” 聂浥尘:“……” 沈陵厚脸皮地继续道:“我前些日子与你说只想跟你一人结成道侣,你可有认真思考过?” 聂浥尘别过脸,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心跳变得紊乱。 沈陵毫不放弃:“小尘,我是真心的,只是现在没有身体,我无法用实际行动表示,你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他日我拿到了身体,定然会给你幸福与……”他狡猾地眨了眨眼,暧昧地说,“性福。” 聂浥尘脸颊微微泛红,十分羞赧,道:“别不正经了。” 沈陵耸了耸肩帮,道:“不能比现在再正经了。” 聂浥尘:“……不说这个,说解决的方法。” 沈陵微笑着,双眸漆黑如水,盛满了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我会让你正对这份感情。” 聂浥尘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眸子垂了下来,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他喜欢沈陵吗?想跟沈陵在一起结为道侣吗?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涌了过来,直到聂浥尘想到了上一世偶然见到的男男双修之法,那羞人的动作与姿势让他打断了思考。 沈陵察觉到聂浥尘的情绪波动,直到聂浥尘对他其实有喜欢的感情在,只是聂浥尘从小便习惯了掩盖自己的情绪与感情,这种陌生的爱意让他下意识地去反对,他可以等,愿意拿今生今世去等到小尘点头。 两人都沉默了下,沈陵道:“好啦,我们先说正事。” 聂浥尘:“……” 沈陵:“白日所见,那连海对范青峰十分觊觎,而范青峰则很在乎他师傅连越真人的情况。小尘,你想想看,能治好连越真人之病的东西是什么?” “……彩莲。”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2节 沈陵颔首道:“是彩莲。” 聂浥尘还是有些不明白,“彩莲在我们手中这件事不可轻易暴露。” “非要在我们手中么?”沈陵反问道。 聂浥尘隐约明白了沈陵的意思,顺着沈陵的思路他想了想,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我们通过彩莲引出连海,揪出连海跟魔修的勾结?” 沈陵应是。 再次拷问那缕魔修的神识,聂浥尘又得到了很多消息,连海道长手下很多弟子都与鬼泣宗勾结在了一起,更夸张的是,竟然有许多鬼泣宗的弟子直接扮作了通天教的弟子,在连海的帮助下遍布了通天教的各宫各院之中,耳目众多,网络复杂。 神识只是一缕并不完整,具体的很多网络聂浥尘都把握不透,但巧的是知道了很多关键的网点,他就着神识带来的消息,将各个网点都一一描绘了出来,与沈陵定下了计划。 这一夜,两人就着如何引蛇出洞讨论了一夜,沈陵语调温柔,在寂静的夜里让聂浥尘生出了无限的绮念,聂浥尘心里突突直跳,有种感情好像要压抑不住了。 第二日,聂浥尘借口四下观赏,暗自击杀了很多魔修弟子,打破了连海真人布置下来的网点,先让敌方乱了阵脚。 五日下来竟是收获连连,在通天教内的各路魔修弟子个个心里惶惶不安。 连海也是得了消息,他怀疑到了聂浥尘的头上,虽然不知道聂浥尘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自己座下魔修弟子离奇死亡却是不争的事实,若是让上面人知道了…… 想到这个可能,连海心里一沉,心思也变得沉重起来。 一定要在事情传到上头之前解决掉聂浥尘! 打定主意,连海眼中露出一丝阴狠的光芒。 “准备好了么?”聂浥尘拉了拉披风,这面黑色的披风十分宽大,几乎将他整个都罩在了披风之中,沈陵默念咒诀,水属性光芒从他的残魂上丝丝缕缕的浸透出来,将聂浥尘周身都包围住,柔和的水纹波光潋滟,表面泛起层层白光,逐渐改变了聂浥尘的容貌。 “你看看怎么样?” 聂浥尘对着面前的水镜照了照,镜子里的人瘦若枯骨,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大的吓人,唇红齿白,竟然有种病态的美,他无奈地微微蹙了眉头,道:“沈陵,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沈陵委屈地道:“不舍得将小尘变得太丑。” 聂浥尘:“……” 在聂浥尘的无声否定中,沈陵妥协了:“好吧,反正小尘变成什么样都好看。” 手掌一合,水波再次滚动起来,将聂浥尘的脸又做了修改,眼角耸拉下来,血丝密布眼球,比方才骇人了许多。 看着这幅形容,沈陵叹口气,道:“我就搞不明白了,修魔虽然于功力上有所精进,但是修炼之法并非顺应天道,一个个的魔修非要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聂浥尘泼他冷水,道:“那是人家的事情。” 沈陵叹息,“好好好。”倒不是沈陵想管闲事,只是他下意识地通过这张脸想到了小尘上一世的样子,小尘上一世是不是也是因为修魔变得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将这张脸套在了聂浥尘上一世上,沈陵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怜惜。 聂浥尘却浑然不觉,哪怕这张脸其实真的跟他上一世有些相似,可是前尘往事都已经成为过去,他该想的并非是上一世的纠葛。 准备好之后,聂浥尘便靠着这副样子等着连海。 他今日杀了几个魔修弟子之后,特意放出消息引连海前来,水属性最具掩盖性与欺骗性,他故意化作魔宗弟子就是为了让连海心生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沈陵:小尘,约吗? 聂浥尘:……不 ☆、第四十四章 连海今夜过得颇不踏实,晚间打坐吐息的时候就感觉心里一直突突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果然,亥时的时候有鬼泣宗的弟子偷偷来报,说是他安排在乱萍阁的弟子被莫名其妙地清理了个一干二净。 对方挑衅的意味太过明显,而且乱萍阁是枢纽所在,一旦被摧毁影响甚大,稍有不慎就会让鬼泣宗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如果青鬼老祖因为这件事而发怒的话,不仅可能得不到每月保证自己功力周转的还原丹甚至可能就此丢了性命。 冷汗出了一身,连海顾不得其它,拿了几件法宝,急匆匆地赶到了乱萍阁。 还没踏入阁内,连海却嗅到了一种魔修的气味,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暗自道:糟了,莫不是已经叫魔宗的人知晓了,这会该怎么说辞才好。 想了想,连海小心翼翼地踏入其内,果然见一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魔修站在树荫下面,一张瓜子小脸苍白如纸,眼珠子微微凸出来,眼眶泛红,模样极为吓人。 连海不认得对方,但是却认得对方身上的魔气,是鬼泣宗所属,但此刻却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心念一转,连海顿时低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通天教!” 聂浥尘见连海已经进入了他布下的禁制范围,便道:“连海,你何必与我装模作样,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了。” 连海顿时怔住,望着青年的面容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是敌是友。 聂浥尘冷着声音,道:“当年你与青鬼老祖见面的时候我便看过你,你可记得?” 这种说辞最为模糊,连海虽然实在是记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听到他搬出了青鬼老祖的名头便猜测对方是青鬼老祖座下的魔修,眼珠子转了转,连海刚想再跟对方搅合会儿汤,却见对方忽然扫出一道森冷魔气,声音似是裹着万年飞雪般阴寒冷酷。 “非要青鬼老祖亲自出面来问询你通天教一事吗!”在沈陵的帮助下,聂浥尘明明是一字一字像是朗读一样的音调变得极为冷厉,任谁听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恐惧,“我鬼泣宗弟子最近离奇死于通天教,可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与我们翻脸?” 此言一出,正中连海下怀,他怕的就是这个,听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道:“老祖勿怪,老祖勿怪!此事确实与我不相干啊。” 沈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操作着水镜记录下连海的一切,对聂浥尘道:“稍微一吓便都招了出来,这连海可真不是什么办大事的人。” 聂浥尘沉声道:“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真的值得我们担忧的是他背后的人。” 沈陵微笑道:“嗯,他们都不及小尘的十万分之一。” 聂浥尘:“……” 连海见对方不说话了,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跟个筛子似的,聂浥尘冷了他一会儿,道:“还敢说跟你不相干!青鬼老祖吩咐了什么,你可忘了?” 连海低垂着头,腹部开始产生了如同蚊虫啃咬的疼痛感,明明还没有到必须吃还原丹的时候,他却因为害怕模糊地感受了副作用,真真是叫人难受。 连海紧咬着牙,拼命止住声音里的颤抖,低声道:“老祖叫我在通天教内布置好眼线,将通天教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报告老祖,等到日后霍白宗主神功大成之日,帮助霍白宗主一并端了通天教。” “什么?”沈陵大惊,道,“我原以为霍白派来鬼泣宗的人来此只是想控制通天教,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的胃口想要彻底吞下通天教,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聂浥尘也道:“通天教根基稳固且建教时间甚长,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鬼泣宗给吞并。” 沈陵沉默了片刻,道:“他所说的霍白正在修炼的神功是什么?” 聂浥尘摇头,“不知。” 沈陵忧心忡忡:“若是凭借鬼泣宗一门一派想要拿下通天教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霍白练了什么魔功,日后能够召集修魔的散修那便……” 后果不言而喻,两人俱都沉默下来。 聂浥尘面色一厉,继续问连海:“既然如此,你知道你的使命,可还记得老祖允诺你的好处?” 想到这个,连海顿时有了希望,看来对方并不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面色稍缓,连海道:“自然记得,老祖允诺日后若是拔下了整个通天教便将通天教日常事由交给我来处理,与霍白宗主一同享受无上荣耀。” “人心不足蛇吞象。”饶是一直好脾气微笑着的沈陵也忍不住冷了脸,讽刺道,“就凭连海这副样子,通天教落在他手里不出一年必会衰落。更何况,即便霍白拿了通天教,他连海也未必能活着看着自己登上通天教掌教一位。” 水镜已经明明白白地记录好了一切,沈陵他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不再为难连海。 聂浥尘放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好,乱萍阁的魔修弟子虽然重要但并非关键,暂时造不成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如果你就此放任下去的话那就休怪我无情!” 连海闻言大喜,忙叩首道:“弟子知道。” 聂浥尘满意地点了点头,连海感觉呼吸一轻,笼罩在周围的黑烟逐渐散去,不再勒的他几乎要喘不上来气,连海正要抬头再与使者说些好话,却听见使者冷声道:“那些日子杀错了人,将那两个小子误以为是千古剑门的弟子杀了,我们从他们身上得了一株彩莲,不知有什么功效,你们通天教记载的书目甚多,帮我查看一下。”将彩莲抛给连海,连海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便托着一个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莲花,仔细一看,连海更是欣喜,若不是聂浥尘伪装的魔修还在,怕是就此大笑起来,将彩莲直接拿到范青峰面前邀功去。 连海敛了笑容,表情却因为压抑的欣喜而显得有些扭曲,他恭敬地托起彩莲,道:“是。”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彩莲与别的彩莲不同,是用人的精魂养化而成,所以才能帮助连越道长清理稳固魂魄,这使者显然不知道这个功效,到时候他找一个别的彩莲稍微伪装一下就可糊弄过去。 心里打定主意,连海万万没想到原以为这次是有去无回却没想到是这样顺利。 沈陵道:“你看他开心的样子。” 聂浥尘:“今夜过后,按照他的性格大概是一刻也坐不住,我们明日再去拜访连越真人。” 沈陵颔首:“好。” 聂浥尘心里有些担忧,得知彩莲能帮助连越道长解除魂魄之虞的时候聂浥尘详细问过范青峰,范青峰却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样,他又去翻阅了书籍,也没有明确的描述,因此着实不知道如何将沈陵的那一魄与连越道长的魂魄分开,更不知道这彩莲之于他们二人的魂魄究竟有何利弊,只是希望明日能够早去一点在连海施为之时将情况控制住。 ……其实他连连海会不会用彩莲都不知道。 察觉到聂浥尘的心情有些沉重,沈陵安抚道:“小尘可是在替我担忧?” “没有。” “嘴硬。”沈陵笑道,“明明就是害怕彩莲伤害我那一缕残魄。” 聂浥尘别过脸去,“我是在担心你日后离不开我的身体。” 沈陵眼神变得深沉,意有所指地慢声道:“何需担心,我已经离不开了。” 聂浥尘:“……” 被聂浥尘捧在掌心的小刺猬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凑流氓。” 沈陵低笑起来,见聂浥尘心情化开了才道:“没事的,如何解开我与连越道长魂魄纠缠的出路现在只有这一个,一味的担心解决不了问题,试试再说。” 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聂浥尘点了点头,身后黑色的斗篷随风飘扬,苍白的脸色十分平静。 连海见聂浥尘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还有什么吩咐?” 聂浥尘摆了摆手,一道罡风送了出去。 迎面狂来一道阴风,打在连海的面容上,黑色雾气撞击在胸口,连海大惊,在地上滚了几滚,起来的时候胸口发闷却没有往日里的渗入骨髓的阴寒之气,而他在稳住身子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去检查那彩莲有没有受损。 见此情形,沈陵叹了口气,道:“我看连海对范青峰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可惜两者道不同,如何为谋,更别提结成道侣一事了。” 聂浥尘望着连海,沉声道:“你走吧……” 话音未落,一股隐含之气从天而降,森森鬼气笼罩了整个乱萍阁,呜呜咽咽的鬼哭声响了起来,一个头罩兜帽的老者柱着拐杖从极其黑暗地地方走了出来,面上青筋绷起,目光阴冷地落在聂浥尘的身上。 他拐杖上的那条细小的绿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绿瞳一缩,眸子里闪烁着渴血的光芒。 “哪来的小娃娃,胆敢冒充我鬼泣宗人!” ☆、第四十五章 青鬼老祖的喝问让聂浥尘心脏一缩,迎面而来的魔修之气让他清楚地认识到青鬼老祖的实力。 青鬼老祖在鬼泣宗内算是个魁首级别的人物,此间已经是元婴期的高手,一身噬魂裂魄功残杀了无数的道修,手中所持的拐杖看似普通,但是却是不容人小觑的法宝,传言那条附着在拐杖上的小蛇吞噬过近千条魂魄,可任意转化大小,十分厉害。 事发突然,聂浥尘没想到青鬼老祖会亲自来此,随着青鬼老祖问出这个问题,他的事情很快就会败露,此时气氛剑拔弩张,他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鬼泣老祖见聂浥尘不发一言,被似有似无的魔气笼罩其中,暗自打量着对方,猜测着他的身份。沈陵的隐藏功夫做的十分到位,青鬼老祖一时之间也把聂浥尘当作了魔门的弟子,而且是个隐藏了实力的魔修。 “小子,你到底是谁?”青鬼老祖又沉声问了一遍,看这小子的样子便知他功力不浅,他青鬼老祖也算是浸淫修魔一道多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年轻后生。 连海这时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骤然褪了个一干二净,他竟然不是青鬼老祖派来的人,那么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叫他人听了去,双眼圆凳,既惊又惧地在两人之间逡巡着目光,“你、你竟然不是老祖派来的?你是谁!”喊声到最后竟是有些疯狂了。 聂浥尘继续沉默着,此时的无声是让他二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妥善之法,他与沈陵筹谋道:“现在怎么办?” 沈陵沉吟片刻,思虑之后,道:“只能继续混淆视听了,你先扰乱他们的思路,然后再趁机想办法脱身。” 聂浥尘将神识放出,裹着纯正水属性的神识在四处游荡着,在地灵阁周围的景致打探得一清二楚。沈陵当初设置在外层的水属性禁制没有被破除,不知道青鬼老祖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令他们值得庆幸的是,来到这里的只有青鬼老祖一个魔修,并没有其他魔修的气息,而且这青鬼老祖似乎来得极为匆忙,也许是怕打草惊蛇,附近并没有会阻碍他们逃逸的禁制或者机关,他们要是想脱身的话也并非太难。 打定主意,聂浥尘眸子一沉,冷声道:“青鬼老祖,你仔细看看,当真不认得我了?” 一股魔气扫来,青鬼老祖瞪大了眼睛,细细思忖过后又不禁蹙了眉头,双眼眯起,死死地盯住聂浥尘,那眼神恨不得将聂浥尘扒光了仔细研究一下他的真实身份。 青鬼老祖轻轻举起了手杖,手杖上的绿蛇变换了色彩,周身被一层鲜红如血的光芒所覆盖,滋滋滋地吐着蛇信,像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小子莫要装神弄鬼,这九霄大陆的魔修我皆认识,哪有你这样一个人物?” 眼睛一斜,见连海想要趁机逃跑,一甩袖子抛出一团黑雾将连海整个拉了回来。 连海的脖子被一团黑雾紧紧锁住,他剧烈挣扎了起来,脸色很快因为缺氧而胀得通红,“老、老祖饶命……” 青鬼老祖此举虽然是在惩罚连海,但是更多的是给聂浥尘下马威。 聂浥尘混不改色,慢慢踏前一步,毫无惧色,青鬼老祖心中更是诧异,暗道,难不成自己真的认识这个小子?虽说魔修之道并非正途,但是追从此道的修者却是数不胜数,在他这些混沌岁月里,难不成真的认得这个小子?他是什么人?可是跟霍白宗主有什么牵连? “看样子他是要信了。”沈陵低笑,“小尘可真是厉害。” 聂浥尘低声咳了咳,道:“是他太过蠢笨了。” 沈陵道:“你再说点有关霍白的事情。” 聂浥尘想了想,道:“我可要跟他说当初霍白是如何杀了鬼泣老祖跟陆言昭的?” 沈陵眼睛一亮,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好主意,那青鬼老祖应该是鬼泣宗门内较有地位的人物,如果他对霍白死心塌地那便可趁此机会离间二人,若是对霍白心有怀疑,更是个让他二人关系破裂的好机会,魔修人因修行魔功而变得喜好猜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会让青鬼老祖分神,我们可以借机逃脱,你这个主意出得好,小尘你果然聪明!” 被沈陵连夸几次,聂浥尘心生喜悦,可偏偏又是个那样的性格,只抿了唇,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小刺猬见状,调笑道:“你瞧你,想笑就笑,憋着干嘛?” 沈陵闻言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聂浥尘抓住机会,对青鬼老祖道:“你可知道当年霍白宗主在刘家村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当年刘家村留下的魔修…… 霍白老祖是收容了很多当年在刘家村的魔修,那一次天降异宝使得很多人都获得了不小的益处,这些魔修很多都是霍白老祖暗自培养的高手,之前青鬼老祖托大,说自己认识很多魔修但是实际上,霍白培养的很多年轻魔修他的确不认得,如此一想,青鬼老祖对聂浥尘的身份更加不怀疑了。 聂浥尘见青鬼老祖身上的魔气有些散去,沉声道:“当年鬼泣老祖之死并非是被千古剑门所杀,是霍白所为,他夺了鹤莲台并吸纳了老祖的全部功法。”他将当时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 青鬼老祖脸色一变,对聂浥尘的身份已经是认可了,本来关于霍白杀害了鬼泣老祖的传言是沸沸扬扬的并不算什么秘密,但是其中很多细节都是十分隐秘的,知道这些的人整个鬼泣宗都不超过五人,他便是其中之一,而眼前这个年轻魔修也知道这个秘密,定然是霍白座下培养的亲信之一。 再看聂浥尘的面容,青鬼老祖又觉着熟悉起来,他听说霍白身边有个年轻修者,功力深不可测,面色苍白如纸,那描述倒是跟眼前这个年轻魔修有些相似,难不成真的是那被称为“纸三郎”的魔修? 想到这一点,青鬼老祖微笑起来,笑容虚伪而恐怖,“原来尊者真的是我鬼泣宗人,不知尊者来此有何贵干?” 沈陵大感有趣:“他信了。” 聂浥尘道:“信了最好。” 虽然事情发展与他二人想象得不太一样,但是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聂浥尘没有明着认可默认:“近来通天教内许多鬼泣宗弟子离奇死亡,霍白宗主派我前来看看,毕竟通天教对霍白宗主来说十分重要。” 青鬼老祖赔着笑脸,道:“我也是因此来这里特地查看的,还请尊者通知老祖,在下定然给老祖一个满意的交代。” 聂浥尘颔首,道:“那便好。” 沈陵趁青鬼老祖稍稍放下防备,便将一缕水属性神识附着在青鬼老祖的身上,“趁此机会留着查看他的状态以防不测。” 聂浥尘赞同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青鬼老祖见尊者不再发言,试探地道:“敢问纸三郎,霍白宗主近来可好?” “纸三郎?”沈陵咀嚼着这个名字,并不认识,怕是鬼泣宗的什么人,“他应该是对号入座,把你当成别人了,你就暂且冒名顶替好了。” 聂浥尘模棱两可地回答:“宗主近日正在修习魔宗秘法。” 听他默认了纸三郎的名讳,青鬼老祖心中有些窃喜,要知道这纸三郎不仅是霍白宗主的亲信也是霍白宗主的枕边人,两人一同双修三年有余,霍白最是疼爱这个纸三郎。 他询问霍白情况这句本来就是寒暄,没有细问的必要,聂浥尘这么回答了也并无不是,青鬼老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最近得了一个宝物,还请三郎过目。” 袖袍一甩,一株人参便落到了聂浥尘的面前,这株人参体型极大,已经长出了人形,没有一万年也有九千年了,实在是个宝贝。 沈陵见了这株人参连叫宝贝,小刺猬干脆露出了一副“好好吃、好想吃”的样子,聂浥尘心知青鬼老祖拿出这东西来必然是要讨好自己,便不动声色地道:“是个宝贝。” 人参逐渐漂浮到了聂浥尘的身前,落在聂浥尘的手中,青鬼老祖笑道:“还请尊者收下,帮我在霍白尊主面前美言几句,让他能赏个脸早日将噬魂裂魄功的下卷交到我手里。” 聂浥尘接过人参,经由沈陵仔细查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花样这才放心地放入储物腰带,他对青鬼老祖点了点头,应允道:“我尽力。” 青鬼老祖大喜,连忙弯腰道:“那便多谢尊者了。” 聂浥尘借口还要四下看看,青鬼老祖得了便宜也不多留,又跟聂浥尘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他是莫名其妙消失的,周围的禁制还是没有被破除的迹象,显然是他们在通天教内有一套自己去留的通路。 苟延残喘的连海见聂浥尘看向自己,吓得一哆嗦,连忙向后爬去,聂浥尘冷声道:“速速将这彩莲的事情查清楚告诉我,休要耍花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聂浥尘留了一缕神识在连海的身上,发现连海拿了彩莲后并没有立刻到范青峰面前邀功,倒是经常出入于通天教内的书楼、书阁。 书楼、书阁内藏书千万,更是藏有很多通天教的宗门秘法,凡等不能靠近,聂浥尘的灵识也被拦截在禁制之外,不知道连海到底在其内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沈陵疑惑地道:“你说他该不会是被我们吓到了,真的去乖乖地查探彩莲的作用,不敢用给范青峰了吧?” 聂浥尘心里一沉,这个走向可不太好,沈陵这么一说,他也觉着有些可能,犹豫着道:“那要如何是好?之前我们可能是吓到他了。” 沈陵思忖一二,道:“不如再从范青峰那里刺激他一下。” 聂浥尘听了沈陵的意见,从范青峰处下手,使得连海越发惴惴不安起来,两头游移不定,再加上聂浥尘扮作的魔修并没有再出现更让连海更是犹豫着要不要将彩莲偷偷交给范青峰。 见到这几日连海总是在范青峰周围时隐时现,沈陵又给聂浥尘出了一个主意,决定下一个狠药。 他故意在连海面前创造出了范青峰沐浴的幻觉,让连海对范青峰渴望的心情达到了顶峰,再三番两次地扮作范青峰对连海表示亲近,这一番刺激下来,连海终于还是动摇了。 这日,聂浥尘正与范青峰坐在三天院内进行文斗,两人口头上剑招往来不绝,一招比一招凶险,聂浥尘面色沉着,与范青峰对剑,就在这时,连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范青峰的时候眼睛一亮,露出垂涎的色彩。 范青峰止了招式,对聂浥尘佩服地道:“在下输了,改日再来赐教。” 聂浥尘颔首,范青峰迎连海进来,连海赶得匆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一堆,这时候口渴地要命,就着桌子上范青峰的茶水饮了一口,范青峰不悦地皱了眉头,淡淡地道:“连海师叔有何要事,赶得如此匆忙?” 连海瞥了一眼聂浥尘,范青峰明白过来,与连海站到一旁,连海见两人独处了,忙邀功似的道:“青峰,我拿到彩莲了!” 范青峰怔住,随即露出狂喜的色彩,道:“当真?”自从那日得了彩莲被盗的消息,范青峰特地去查证了一下,的确如同连海所说,但其中蹊跷太多,他查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关于彩莲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海颔首,恨不得立刻将彩莲掏出来,但是碍于聂浥尘还在后面,他只能按捺下邀功的心思,道:“千真万确,现在彩莲就在我储物戒指当中,我已经知晓了彩莲的功用,即刻便可施行。” 经过短暂的狂喜,范青峰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看着连海急切的神色,冷冷地道:“师叔你确定真的知道彩莲如何使用?” 连海怔住,他不知道范青峰此刻的神色是什么意思,只是觉着眼前这位他爱慕垂涎了很久的师侄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沈陵诧异地问道:“听范青峰的意思,他好像知道彩莲的用法,那他一开始说不知道是在欺骗我们?” 聂浥尘将这几日范青峰的行踪细细回忆了一下,道:“不一定大概是他最近他查得深了才得知了彩莲的用法。” 连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范青峰的脸色,他记得当初那个老头找他的时候跟他说过彩莲的用法,而他特意为了在青峰面前有些存在感而隐瞒了用法,按理说,青峰不应该知道才是。 范青峰冷笑一声,道:“师叔打的什么主意我也不想明说,只是师叔做事还需要慎重一些才是。我现在只问师叔一句。” 连海咬着牙,艰涩地说:“……你问便是。” 范青峰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你可知彩莲究竟是用何物滋养而成?” 连海这几日为了敷衍聂浥尘扮作的那个子虚乌有的魔修倒是认真地看过一些有些彩莲的记载,对彩莲的习性知道得清楚,听闻范青峰如此发问,当即放下了心,回答道:“这彩莲在起初种下的三个月内要用露水浇灌不得阳光暴晒,再过三个月换做雪水浇灌,一日内最少一个时辰最多三个时辰照射阳光……” “够了。”话音未落,连海被范青峰毫不留情地打断。 连海怔忡地看着范青峰,有些急了,“青、青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青峰沉声道:“若是师叔真有彩莲便将彩莲交予我吧,后面的事情不用师叔费心了。” 连海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又将书上记载的内容细细回忆了一遍,范青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师叔,就看在师傅与你同门师兄弟极是余载的份上将彩莲交给师侄吧,师侄会感激你的。” “青峰……我真的知道怎么使用彩莲的……你、你还不知道吧……” 范青峰的脸上的隐忍终于被连海的愚蠢而打破,他的鹰眸中仿佛飘荡着十月飞雪,寒冷刺骨,“这株彩莲擦与别的彩莲有异,用来浇灌滋养它的不仅仅是露水、雪水、阳光……而是人的魂魄!” “什么?”沈陵低呼,道,“我们初次试探彩莲只知道它是受人的精血浇灌而成的,没想到竟是用的人的魂魄!一旦魂魄呗彩莲吞噬便相当于人的意识被困在了彩莲之中,若是运气好点可以借彩莲而保有一点点的残魂,若是运气不好跟魂飞魄散毫无差异!竟然……如此阴狠。” 聂浥尘也没想到这彩莲看似光芒万千,极为圣洁,却是这样养育而成的,道:“既然如此,那这彩莲与魔物无异。” 范青峰见连海陷入怔忡,继续残忍地揭露事实,“当初说能治愈师傅的人是铁千秋对不对?他明知道自己即将寿终,座下两个小徒无人看管便将两个小徒的部分灵魂引入了彩莲之中,再送到我们通天教内,一旦师傅吸收了彩莲的精华,便相当于吸收了两个小徒的灵魂,他那两个徒弟的确可以利用彩莲的功效发功将师傅体内的魂魄稳定下来,但是却是变相得让师傅受制于人,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将那两个资质平平的弟子留在通天教内,有师傅的庇佑,即便日后成不了修真大能,也能拥有不错的人生。” 当初连海碰见铁千秋的时候,铁千秋只告诉他关于彩莲的作用,并将一个他亲自验证的魂魄动荡之人用彩莲医治好了,当初治好那个人的时候范青峰还是亲眼所见,连海并不知道彩莲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被吓得退后了几步,身子撞在柳树上,身后的垂柳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几乎要看不清范青峰的脸了。 现在的范青峰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连海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范青峰也不紧逼,只是目光极冷地看着连海,“现在他二人死了,他们的魂魄也被束缚在彩莲之内,若是现在只动用彩莲来治愈我师傅的话,那么醒过来的就不是我师傅,而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个了!” “不……”连海身子一错,与依靠着的柳树树干错干,整个人跌坐到地上,愣愣地看着范青峰,“我、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连海忙扑过来向范青峰解释,“师侄,我并不知道这些,我并不是想害师兄,师侄,我为你找来了彩莲啊师侄……”此刻他也顾不得聂浥尘还在了,连忙从怀里掏出彩莲,道,“师侄,彩莲给你……既然你知道这些就一定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些彩莲。”之前范青峰眼中的喜意并非作假,他一定知道解决办法。 范青峰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彩莲,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面色冷静沉着,眼神也不再看向连海,“是,我知道如何解决。谢谢师叔带来了彩莲,他日师傅醒了过来,定然十分感激。” 连海连连摇头,道:“能帮上师侄就是好的。”方才的范青峰让他十分惧怕,他一点也不喜欢被范青峰用那么冷酷的眼神盯视着,心痛得难以复加。 范青峰下了逐客令:“近来通天教内来了不少新晋弟子,师叔一定很忙,师侄就不多耽搁师叔的时间了。” “没事没事。”连海狼狈地摆手。 范青峰心里有一丝不忍,一抬手,一道清风划过,将摔在地上的连海托了起来,连海脸色煞白一片,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狼狈地御剑离去。 聂浥尘将这一些都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沈陵有些可怜那连海,道:“也是个痴情的人,他对范青峰果真是真心实意。” 范青峰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彩莲,确认是真的这才回过头来,目光与聂浥尘的对方,两人同时顿住,目光交接停留了片刻。 范青峰苦涩地笑了笑,道:“叫你看笑话了。” 聂浥尘摇头,“无妨。” 范青峰又坐回原位,将连海喝过的茶杯丢掉,换了个新的,“我与师叔并无可能,与其让他怀有念想,倒不如断个干净。” 聂浥尘不太懂这些感情一时,只能随着范青峰的意思点了点头。 范青峰喝了一杯茶也没有说什么话,聂浥尘明显感觉到范青峰周围的真气有些凝固的意思。 气氛有些尴尬。 正在沈陵撺掇着聂浥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范青峰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聂浥尘的面前,施了大礼,哀求道:“现在彩莲已有,烦请使者救我师傅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范青峰自从与聂浥尘交往以来一直谦逊有礼,两人真如君子之交一般,从来未曾露出过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聂浥尘也是一惊,问道:“你这是何意?” 范青峰狠了心长跪不起,哀声道:“聂道友,其实前些日子我一直瞒着你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从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就不单纯。” 沈陵低呼道:“他一开始就是想利用你?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幡然醒悟了不成?” 聂浥尘蹙着眉头问道:“目的如何不单纯?” 范青峰咬了牙,沉声道:“师傅因为魂魄不纯而变得疯癫,我一直在暗自查询解决之法,先前告诉你不知如何解决其实是假的,我有解决之法。” 聂浥尘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有解决之法固然是好。” 范青峰续道:“可这解决之法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对。”范青峰点头,将方才连海交给他的彩莲递到了聂浥尘的面前,道,“这彩莲不是一般的彩莲,是用人的魂魄滋养而成,能够调理魂魄,稳固魂魄,正是解决我师傅魂魄不纯的关键之一。” “之一,那定然还有之二之三……” 范青峰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聂浥尘,“只有之二没有之三。” 沈陵有些危机感:“小尘,我总觉着这范青峰看你的眼神如狼似虎,如饥似渴,待会儿他万一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一定要拒绝。” 聂浥尘:“……” 没搭理沈陵的抽风,聂浥尘问道:“这之二是什么?” 范青峰望了聂浥尘一会儿,不知是因为范青峰本身的眼神问题,还是遭受沈陵那么一说,聂浥尘也着实感觉到范青峰的眼神太过渴望,聂浥尘感觉有些不太好,范青峰就在此时道:“这就是我隐瞒你的地方。我知道你的体质,你是现今九霄大陆千年不二出的灵媒师,对不对?” 聂浥尘沉了眸子,沈陵也敛去了不正经的神色,肃容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聂浥尘灵媒师的体质在千古剑门都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是传到了通天教。 灵媒体质可通鬼神,进行精神与灵魂上的交流,是许多修者觊觎的对象,尤其是一些魔修,若是逮到了灵媒师可用十分残酷的魔功将灵媒师的魂魄束缚起来或者进行操纵,将其制成一具活尸傀儡,替自己办事,以达到谋取天下宝物的功效。所以聂浥尘从来不对外宣扬自己是灵媒师,而千古剑门为了保护聂浥尘更是将其列为隐蔽的秘密。 聂浥尘没有莽撞地承认或者反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只是抿了口茶水,道:“说笑了。” 范青峰摇首,极为确认地道:“你不必对我抱有敌视的态度,我只是想要你利用一下灵媒体质接触我师傅的魂魄,将彩莲内那二人的残魂消除干净,唤醒我师傅,除此之外,不会再做别的事情,我也会答应你,会好好保守你灵媒体质的秘密,这个秘密不会再从我这里流出去让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聂浥尘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他不是那种对人能随便掏小跷的人,范青峰这一番话虽然令人十分动容,也在常理之中,但是聂浥尘前后两世经历了太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得不小心。 范青峰见聂浥尘仍是在沉默,便将一枚玉佩放到了聂浥尘的面前,“我是通过这个得知你是灵媒体质的。” “这是?”聂浥尘不认识这枚玉佩,青灰色的玉佩看起来没什么特色,但是玉佩中央却游荡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龙,散发着聂浥尘十分熟悉的气息。 沈陵打量了一会儿,恍然道:“原来是如溪真人。” 范青峰解释道:“这是如溪真人的玉佩,他好心告诉了我解决之法。” 沈陵却是不悦,如溪真人此举虽然是在行善,但是却轻易地将聂浥尘灵媒体质告诉了他人,将聂浥尘陷入了潜在的危险当中,今天有一个范青峰,明日还不得有一个张青峰,王青峰,自己又没有身体,无法护得小尘周全,真真是恼人。 聂浥尘察觉到沈陵心中所想,道:“你不要如此担心,我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可以保护自己。” 沈陵闻言还是十分不放心,完全是一副老母鸡的样子,“小尘,真想快点拥有我自己的身体。” 聂浥尘忍不住调侃他:“即便你拿回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过是金丹期的修为,无法与我相提并论。” 沈陵:“……” 范青峰见聂浥尘虽然稍稍放下了防备,却仍是闭口不答,既不允诺又不拒绝,心里十分焦急,他仰头望了下苍天,忽然抽出一把匕首,饶是聂浥尘眼疾手快也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范青峰用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出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下,转眼便染红了他的衣服。 聂浥尘面有不虞:“你这是做什么?” 范青峰抛下匕首,左手食指在右手手腕上的鲜血一抹便在地上描画了一个图案,口中念念有词,竟是下了血咒。 这血咒是以魂魄为代价,若是有所背叛必然会遭受魂飞魄散之苦,是这世间最为狠毒的发誓之咒术。 范青峰脸上冷汗直冒,宣誓道:“我范青峰究我一生一世守住聂浥尘灵媒体质的秘密,若是我有一日苟延残喘,定然不会叫他人伤了聂浥尘的性命!” 地上用鲜血描画的符文发出光芒,这一番宣誓虽然动作不大但是却让范青峰精疲力尽,聂浥尘目光深沉地看着范青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需要怎么做?” 范青峰欣喜如狂,道:“让我与你慢慢说来。” 聂浥尘心头百感交集,想起了那个早早就去世了的师傅,低落地道:“小时候我资质愚钝,整日里被其它的弟子欺负,只有师傅会关心我……想必连越道长对范青峰也如当年师傅对我一般亲和,范青峰才会如此孺慕情深。” 沈陵看着范青峰的神情,思忖了一下后修正了聂浥尘的说辞:“我看并不是这般简单。” 聂浥尘不解。 沈陵解释道:“我看那范青峰定然对连越道长动了情。”他抓紧时间告白软化聂浥尘,“这份感情这就如同我对小尘的感情一样。” 聂浥尘:“……” 沈陵叹了口气,“小尘你什么时候才能正面接受我?” 聂浥尘对沈陵的感情已经有了六成确定,但是此刻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随着范青峰跨进房门,对沈陵道:“等你拿回身体。” 沈陵眼前一亮,道:“好,一言为定。等到那一天我必然要在身体与灵魂上都占有小尘。” 小刺猬嗤笑一声,“下流。” 屋子内燃着辅助稳固魂魄的熏香,连越道长睡得极为安稳,但是随着聂浥尘跨入房门,他的眉头便逐渐皱起,脸上神色也变得不安定起来,范青峰只当是因为聂浥尘体质特殊,对连越动荡的魂魄产生了影响,却不知道连越此刻的表现全然是因为沈陵。 记得十几年前他来通天教的时候见过这连越道长,那时候的连越道长虽然貌不惊人但是着实是一派儒雅温润之风,既不招蜂引蝶却又不落人下风,十分招女修喜欢,再对比如今的样子,沈陵感到万分歉意,当即对聂浥尘道:“待会儿若是需要帮忙,你就对我直说便是。” 聂浥尘颔首:“也算是你惹下的祸事,自然要你尽全力。” 范青峰将彩莲托在手中,对聂浥尘讲解了稳固魂魄之法,聂浥尘又将不懂的地方询问了清楚,两人交流完毕后便在周围下了禁制,于今夜将沈陵的那一魄拔除出来。 范青峰自觉地留下彩莲走出屋外,祭出飞剑在门口守着。 见范青峰出去之后,聂浥尘便将至尊蟒鼎唤了出来,他依照范青峰所说将彩莲放入至尊蟒鼎内炼化着,至尊蟒鼎威力极大,不过半个时辰便将彩莲化作了一碗水。 聂浥尘指尖接触盛着彩莲之水的碗壁之时,一系列的画面涌入脑海,杂乱不堪,只堪堪捕捉到几个画面,都是令人十分心酸的场景。 这些都是属于叶青与卓航的记忆,两个人如何流浪,如何拜师,如何在人世碰壁遭受各种坎坷的。 沈陵叹息道:“他们师傅出此下招,不知是害了他们还是在帮他们。” 两人的身体都毁了,魂魄残损不全地被融入了彩莲当中,无论如何都算不得一个人了。 将彩莲之水喂食连越道长服下,聂浥尘指尖点在连越道长的额心一处,在二人魂魄接触的一刻,聂浥尘仿佛陷入了一个无与伦比,巨大的深渊当中。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点荧荧的火光。 远处传来了似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聂浥尘正打量着周围的精神世界,防备着隐藏中的危险,忽然有人拉住他的手,温暖的触感让聂浥尘猛地一愣。 沈陵拉住聂浥尘的手,高兴地道:“真好,在这种精神世界,我可以与你一同出现。”说完不满足地将沈陵拉进怀里,低下头细细地亲吻着聂浥尘的头发,眉毛,眼睛,在他挺翘的鼻子上啃了一口。 再要往下亲的时候,聂浥尘羞赧的避开,道:“正事要紧。” 沈陵笑嘻嘻地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来日方长。” 此处大抵是连越道长的精神世界,周围一片混沌,风声呼啸,又有婴儿啼哭般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聂浥尘心神一稳,通灵之力发作,周围顿时变得稍稍明亮起来。 虽不足以扫除其魂魄中的杂质,但是却足够照亮足下这一方空间。 沈陵放出水元素查探着周围,也是在帮助连越道长洗涤魂魄,查看之后道:“这十年来魂魄被侵蚀去了不少,周围有很多沉疴,真是有些难办了。” 聂浥尘默念咒诀,一道水流不知从哪个地方涌了进来,正是彩莲化作的水流,聂浥尘勉力控制着水流中叶青与卓航的魂魄,利用彩莲的水流洗涤连越道长的魂魄。 彩莲之水果然不同寻常,所过之处清洗得一干二净,令人意外的是,叶青与卓航的魂魄随着彩莲之水的消耗而消耗着。 “这彩莲之水的功效大抵便在此,利用魂魄之力扫除魂魄的沉疴。” “这大千世界果然十分奇妙。”聂浥尘颇有些感慨,一路走去,周围皆变得干净起来。 再往深处走,脚下的道路变得崎岖,一开始听见的那个似有似无的呻吟声变得清晰起来,聂浥尘蹙眉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陵应道:“有,好像是哀鸣,从那里面传来的。”沈陵的水属性灵识先于聂浥尘一步前去探路,在撞击到一面墙壁的时候退了回来。 聂浥尘伸手触摸在墙壁之上,手掌接触的地方感觉到一片柔软,轻轻一戳,墙壁的表面甚至凹陷进去,但是并没有被戳破的征兆。 聂浥尘再回过头去,发现后面的路被封锁了起来,伸手一摸又是柔软的墙壁。 不知不觉他竟然被这些柔软的墙壁包围在了中间。 聂浥尘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默念咒诀,四面墙壁受到咒术挤压而开始变形,聂浥尘轻喝一声,那些墙壁便立刻粉碎干净,只是被他清扫了个干净的来路又莫名其妙变得漆黑一片,满是污泥沉疴。 聂浥尘蹙了眉头,思忖了片刻后便祭出阴阳镜,指尖在镜面上一划,阴阳镜飞旋于他头顶,镜身一颤,一道强光放射出来,再四面八方击打了一阵后,照映出了真实的景象。 “看这样子……”沈陵若有所思地道,“是有人在操控连越道长的精神世界。” “去到里面就知道了。”聂浥尘将阴阳镜收起,伸手指向里面,“我感觉一股不太友好的气息。” 沈陵心里咯噔了一下,对这股聂浥尘所说的“不太友好的气息”的真实身份心里七七八八地有了些猜想,他苦笑道:“我可是感觉有些熟悉呢。” 聂浥尘轻轻勾唇一笑,随即又抿紧了唇,像是平日里一样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走向深处。 又走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聂浥尘朦朦胧胧地看见远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屹立着,走近一看,是一座通天之柱,柱子上面用黑雾捆绑了一个人,那人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一身白衣被抽打成碎片,摇摇欲坠地挂在那人满是伤痕的身体上,看得仔细些还会发现,那人的身体正不断颤抖着,幅度虽然小,但是频率却极快。 聂浥尘他们听到的呻吟声便是来自此人。 “连越道长?”聂浥尘试探性地唤着对方的名字,将阴阳镜牢牢握在掌心,幻觉会出现一次便很有可能会出现第二次。 听到“连越”二人那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将头抬起,发丝凌乱地垂落在眼前,聂浥尘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对方的一点点五官,“好像……并非是连越道长。” 聂浥尘一抬手,一阵风从袖子里面钻了出去,将那人的头发全都撩开,露出一张苍白如纸极富病态的脸,聂浥尘微瞪了瞪眼睛,道:“沈陵?不……是沈陵的残魂吧?” “不……”嘶哑的声音从那人的喉咙深处传了过来,不知道多久没有说过话了,简单的一个不字都说得极为生硬,那长得跟沈陵极像的人说完这个字后就剧烈咳嗽起来,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立刻流出了鲜血。 “怎么回事?”聂浥尘心里揪疼,明知道对面并不是沈陵,但是看着那张脸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他还是会感觉到窒息般的难过,沈陵倒是冷静很多,道:“他身上有我的气息,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是我的那一魄。” “救、救我……”生涩的声音传来,那人十分痛苦的看着聂浥尘,空洞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求、求求你、你们……” “试下阴阳镜。”沈陵出了主意,聂浥尘将阴阳镜打在那人身上,强光刺激下,那人猛的瑟缩了一下身体,刺目的光芒散去之后,那人仍旧是沈陵的样子。 “难不成真的是我的残魂?”沈陵心里仍是有疑惑,他指尖画圈,放出一缕神识在与那人接触的时候猛地炸开顺利地融入了那人体内,沈陵无奈地道,“居然真的是我一魄,怎么落到了这样凄惨的下场。” 聂浥尘心里有些不太安定,总觉着哪里不对,他没有急着将那人从柱子上解开,反而是召来彩莲之水将这处洗涤干净,意料之外的是,随着彩莲逐渐将这处空间洗涤得一片明亮,柱子上那人的伤痕便逐渐愈合起来,到最后轻微的呻吟声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呼吸声。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3节 聂浥尘更是觉着奇怪,对沈陵道:“你确定那真的是你的魂魄?” “好像……哪里不对……” 话音未落,一道黑芒忽然从两人眼前一蹿而过,聂浥尘眼疾手快,祭出浴凰,剑灵身影恍然出现,红芒大作之下将那逃窜的黑影锁在了中央。 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逐渐化开了,在狭小的空间抱膝坐着,抬头的时候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 沈陵低呼:“连越道长?” 那人影眼神一变,忙道:“是我,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那人影目光死死地锁在沈陵脸上,有股恨意。 沈陵察觉到连越道长对他的恨意,但这恨意着实来的莫名其妙,再一想,大概是连越道长知道那缕魂魄是来自他的,所以才会这么痛恨自己吧,心里有愧,沈陵语气上也软了许多,“连越道长,是沈陵对不住你,但现在却不是纠结于这个时候,等我们帮你理清魂魄便还你清朗。” 连越道长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有劳了。” 聂浥尘回身去看柱子,柱子上被捆的男人神色平静,那张与沈陵一模一样的俊脸上是沈陵从来都不会有的安定祥和。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聂浥尘心中一紧,立即回头,浴凰光芒大盛,连出上千道细小的剑影将“连越”紧紧地锁在剑阵之中。 连越低声咆哮起来,嘶吼着:“放我出去——啊——” 沈陵道:“这果然是我那一魄。” 聂浥尘颔首:“收了他。” 与连越一模一样的那缕魂魄兀自挣扎着,想要寻找突破口从浴凰中出去,然而左突右撞了许久后仍是无法从绞得死死的剑阵中脱身而去,只得拼命撞击着剑影,恨不得撞个鱼死网破。 沈陵将手掌覆盖在剑阵之上,闭上眼默念咒诀,吸纳着这一魄,那一魄好像察觉到了危险,更是嘶吼得愈发惨烈,忽然对着盘旋在空中的莹润水泽喊道:“你们就不想用有一具身体吗!我可以与你们共享这具身体,不然到最后我们都要魂飞魄散。” 那水泽正是彩莲之水,其中蕴藏着叶青与卓航的魂魄,在沈陵残魄的诱惑之下变得动荡不安起来,彩莲之水像是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几缕黑雾裹着水汽就向着聂浥尘冲了过来。 聂浥尘抿了抿唇,指尖在空中一点,那些魂魄瞬间止住了身子,像是被定身一样静止在了空中。 “挣扎啊——挣扎啊——”沈陵的残魄还在影响着那些魂魄的决定,聂浥尘看到这样的残魄,不由得想到了上一世的沈陵。 那时候的沈陵也是这样狂暴,粗鲁,野蛮。 他的目光从那残魄上移到了的沈陵身上。 这一世的沈陵温柔体贴像个神经病一样爱笑。 如果这缕魂魄回到了沈陵身上,现在的沈陵会不会消失不见…… 想到这个,聂浥尘心头一颤,指尖的光泽消失,那些魂魄便得了自由,向着沈陵俯冲而去! ☆、第四十九章 “沈陵小心!”聂浥尘惊呼一声,手腕一转,浴凰剑疾射而出,发出岑得一声清亮剑吟,将那些魂魄击杀得一干二净。 四射的水色光芒爆发出来,化作星星点点,就仿佛是下雨了一般洒遍了整处空间。 那柱子轰然倒塌,聂浥尘打了个激灵,极为后怕得瘫软了身子,若不是双腿勉力支撑怕是要栽下来,他垂着头暗自苦笑。 沈陵……他与沈陵真的是孽缘,上一世恨他恨得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这一世沈陵却成了他生命里极为重要的人。 沈陵将那一魄彻底地吸入了魂魄之中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血光,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他回身看去见聂浥尘呆傻了一般低着头愣在原地,心里一紧,忙问道,“小尘,你怎么了?” “我没事……”聂浥尘苦笑着摆了摆手,沈陵放心不下,拉着他仔细看了看,确定聂浥尘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道:“身体上没事,精神上可有事?通灵之术极为耗费精神,你可还好?” 聂浥尘见沈陵吸收了那一魄之后与平常无异,心里放心了一点,道:“真的没事。” 沈陵隐隐约约听到了聂浥尘喊他的声音,再结合这一魄一想便猜到了聂浥尘的精神不振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因为聂浥尘表面装成十分冷漠其实内心里还是关心他的而窃喜,然而心底还是有些不安,他虽然能保证控制住这一魄,但是却害怕小尘因此而与他产生了罅隙。 他拉着聂浥尘,伸手将聂浥尘的下巴抬了起来,让聂浥尘正视自己,“小尘,我可以控制好这一魄你不要担心,我还是那个沈陵,不会因为这一魄的融合而有所改变。” 聂浥尘心里恍惚,沈陵的这番话就如同砸在泛起层层涟漪的池水中一样溅起了水花,他想别过脸去但是下巴被沈陵捏住,沈陵这会儿不容许聂浥尘逃避了,四目相对,目光紧锁在一起,“小尘,看着我,我愿意与你在一起,尽我所能庇佑你不让你受到伤害,这一点是不会随任何事情而改变的。” 聂浥尘心中动然,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抱住沈陵,靠在沈陵肩膀上紧抿着唇,身体微微抖动着。 “小尘,你、你哭了?” 害怕失去你这种话聂浥尘不敢说出口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他闷闷地回答:“没有。” 沈陵抱住聂浥尘,享受着两人的温存,柔声道:“真想早点拿回我的身体。” 聂浥尘只允许自己有片刻的软弱,很快便恢复过来,他想挣脱开沈陵的怀抱,却被沈陵紧紧地拥抱住,沈陵耍赖皮,懒着声音道:“小尘,让我再抱一会,就一会儿。” 聂浥尘:“……” 感受着沈陵带给他的安定,聂浥尘想了很多。 方才在面对沈陵一魄回归的时候的他是软弱了,害怕沈陵改变,幸运的是沈陵没有受那一魄的影响还是原来的样子,然而…… 聂浥尘眸子一沉,下定了主意,如果沈陵日后受到那一魄影响变得残酷他也绝对不会放开沈陵,他会想办法帮助沈陵压制住那一魄。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怒之伏失,他聂浥尘怎会低头? 轰隆一声巨响,擎天之柱骤然倒塌,被捆在柱子上的人跌落下来,聂浥尘忙去一看,那原本与沈陵一模一样的面容正在逐渐变化,变成了连越道长的脸。 沈陵感慨道:“居然连阴阳镜都没有分清这个虚幻。” 聂浥尘猜测道:“怕是你与连越道长二人的魂魄本来就纠葛在了一起,稍微变幻一下形容就能以假乱真。” 沈陵不想再提起这个,切了话题,道:“再看看可有还未理顺的地方。” 聂浥尘点了点头,查看过连越道长的魂魄确定对方只是魂魄虚弱并无太大危险的时候便运转起通灵之术,从连越道长的神识中安然离开。 回归于自己的身体之中,聂浥尘看着空荡荡的右手边,心里有些失落,沈陵道:“刚才应该再多亲近一点的。”他像是在十分认真地思考一样,“不知道魂魄之体能不能双修。” 聂浥尘:“……” 给连越真人把了脉,对方脉象平和只是稍显虚弱,再探了探魂魄,已经安定下来,他疯癫的这些日子,范青峰把他照顾得很好,身体上并不虚弱,现在魂魄稳定了只要再调养一些日子便会恢复生机。 聂浥尘推门出去,范青峰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他平日里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这时候也露出了焦躁的一面,见聂浥尘出来了连忙迎上去,问道:“我师父怎么样了?” 聂浥尘道:“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进去看看。” 范青峰点头,忙冲进门去。 聂浥尘坐在院子里,柳树下开辟出了一片阴凉,聂浥尘坐在阴凉里,调理气息。 胸口有些发闷,聂浥尘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这果然极为耗费精神,他感觉身体十分疲惫,若不是沈陵一直在用水元素来滋养他的身体怕是要瘫软下来。 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聂浥尘才觉着舒服了一点,他手扶了下柳树要站起来,脑海中却骤然闪过很多画面。 奇怪的符文,不知道是什么功效的传送阵,沈陵疑惑地道:“这些咒符我都不曾见过,看起来颇为诡异蹊跷。” 聂浥尘指尖在柳树干上一抚,果然见到一个跟方才映在脑海中的符咒一样的图案,“这是……” 他细细地想了想,捕捉到些许的蛛丝马迹,道:“这东西应该是魔修的传送阵法。” 沈陵恍然想起那日在地灵阁里悄然出现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青鬼老祖,再一联想这个阵法,立刻有了主意,他牢记了整个墙壁上的咒文,道:“小尘,你休息一下,明日我们便彻底解决好通天教的事情。” 聂浥尘点了点头。 这夜,聂浥尘在屋中点了香,有药香相陪,这一夜休息得极好,晓鸡初啼,一早起来浑身轻松,昨天身上的疲惫消失不见,他知道定然是沈陵在夜里暗暗帮他滋养了经脉,心里十分温暖。 二人都做过早课之后,沈陵将一团水元素打了出来,水镜映出了那夜连海所说的所有的话,聂浥尘便与沈陵商议:“我们该如何将连海一事告诉通天教内的掌事真人?” 沈陵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却并不是什么乐意,扭捏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去找凌风。” 聂浥尘眸色一沉,微微攥紧了端着的茶杯:“找他做什么?” “凌风此人资质上乘,在通天教内颇有地位,更是执教掌门的爱徒,若是由他拿出这份证据必然有说服力。” “那又如何将水镜交给凌风?” 沈陵啧啧两声,道:“凌风这个人啊,有点……怎么说呢,没什么别的心思,很好利用。” 沈陵将主意与聂浥尘细细一说,聂浥尘了解一二后也觉着可行。 这日,他约了凌风到论剑台上比武,凌风本想推辞,但想着对方跟沈陵是同门师兄弟若是叫沈陵知道了自己这么不给他面子拒绝了他的师弟定然要不高兴的。 到了论剑台,聂浥尘与凌风比试了两招,恰到巧合地输了比试,凌风虽然高兴但是却明显对聂浥尘刮目相看了,让没让他是聪明人一眼就看了出来,但是聂浥尘这会儿做的真的是让他分不清是不是刻意隐瞒了实力。 比试过后,聂浥尘可以拉着凌风喝茶,以沈陵的事情吊住了凌风的胃口,凌风与他盘问了许多,聂浥尘都一一回答了。 凌风望着聂浥尘的眼神中带了些敌意,意味深长地说:“你对沈陵了解得可真多啊。” 聂浥尘凑在唇边的杯子错了下位,随即很淡定的抿了口茶,道:“他是我们尊敬的大师兄。” 凌风还是不信:“只是大师兄?” 聂浥尘抿唇不答。 凌风嗤笑一声,有些懊恼又有些理所当然地说:“沈陵那样一个发光体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二。”凌风叹了口气,俊朗的面容上带了些呆呆的天真,“真想知道沈陵那样的人究竟会跟什么样的人结成道侣。” 沈陵笑眯眯地道:“你对面的人便是。” 聂浥尘差点被茶水呛到,错开了脸。 小刺猬舔了舔聂浥尘的手心,“他又听不到。” 就在这时,一股魔气横扫而来,聂浥尘刻意比凌风反应晚了一步,等凌风祭出飞剑才亮出法器,紧随凌风而去,凌风一剑击去,与那魔修缠斗了很久,剑意煌煌,转眼之间便将那团黑雾紧锁在其中,湛蓝之光暴涨,绞成了碎片。 凌风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才那缕残影所在之处,地面上一个诡异的图案正若隐若现,与之前聂浥尘发现的差别不大。 “这是?”凌风眼尖地发现地上有一个圆润的水珠,指尖一触,一幅画面便骤然出现在眼前。 ☆、第五十章 凌风眼前的画面正是当初聂浥尘使计让水镜记录下来的,为了避嫌,聂浥尘干脆站在后面,眼见着凌风脸色愈发沉重,最后愤怒地挥剑将一棵巨木拦腰斩断。 凌风收起水镜,怒道:“容在下失陪。” 聂浥尘理解地点了点头。 眼尖凌风驾驭飞剑就要走,沈陵有些头疼地又道:“地上的图案他都没仔细看呢。” 聂浥尘喊住凌风,凌风停下来,顺着聂浥尘指尖指的地方看过去,他虽然性子单纯天真但是却不愚笨,见此情形再与水镜上的事情一联系才猜到了十之八九。 这是通天教内的事情,通天教又好面子,虽然事情重大,但到底不是聂浥尘这个外人该管的,一阵冷风吹过,燥怒褪去,凌风的头脑变得清晰起来。 “多谢提醒。” 抛出手中飞剑,凌风乘风而去。 此间后续不是聂浥尘他们所能了解到的,又在通天教内住了三日,清寄真君才出关,半只脚踏入仙门的修者就是不一样,清寄真君双目灼灼有神,只是对望便深觉这双深潭似的眸子里蕴藏着无数天机。 聂浥尘将清古真人的礼物送交给清寄真君,清寄真君将礼物收下,还了一礼。 这在长辈修者之中十分常见,交情好的便赠一件上品宝物,交情差一点的就赠一些品相低一些的,清古真人派聂浥尘前来通天教庆贺便是有意让聂浥尘拿了清寄真君的回礼。 清寄真君赠予聂浥尘的是一把貌不惊人的小伞,且外形是凡尘最为常见的十八竹骨,对于此伞的用法,清寄真君只道是蕴藏着万般变化,更为玄妙的地方只能聂浥尘这样的体质才能使用出来。 聂浥尘心中藏有疑惑但仍是将竹骨伞恭敬地收了起来。 离开通天教的时候,范青峰带了一众弟子前来给聂浥尘送行,范青峰望着聂浥尘的双眸满是感激,临行前将一块上好的玉石赠给了聂浥尘。 玉石内已经产生了玉髓,极为上品,无论是稍稍锻造一下进行法器镶嵌还是研磨成碎片拿来入药都是不错的选择。 最后在沈陵的指导下,聂浥尘将玉石震碎成细小的粉末,当做剑灵的食物。 两人商议之下,决定先去风来城。 风来城位置极为隐蔽,在地图上也没没有特殊的标注,怕是在哪个角落里的偏远小城,小花给他们透露了一些关于风来城的信息,沈陵与聂浥尘合力推断,总算是猜出了风来城的位置。 聂浥尘踩在浴凰之上,剑灵因吞食了上好灵玉变得精神百倍,飞行速度也比之当年快了许多。白日里他们便在浴凰上快速飞行,晚间便召出小舟悬赏阴阳镜在舟内慢慢前行,这番下来,耗费了十天时间才来到风来城可能的位置。 书籍上关于风来城的记载太少了,这座城仿佛跟人世间失去了联系,独立而又安静地屹立在九霄大陆的角落里。 聂浥尘所在的地方并非是风来城,而是一座十分普通的城市。 这里与其他城市并无太大差别,修者与凡人分居在城市不同的地方,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修习,准备去茶馆打听风来城的消息。 茶馆里面聚集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修者,这座小城的修真之道并不盛行,供给修者歇息的客栈与买卖的商铺只有寥寥几家,聂浥尘踏入茶馆的时候瞬间茶馆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陵看这阵势有些头疼,道:“我总觉着他们十分排外,从进城开始就有许多人不断地打量我们。” 聂浥尘顶着众多视线进了茶馆,坐在角落里,小二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这位客官要什么?” 聂浥尘道:“灵茶即可。” 小二点点头退了回去,没有去给聂浥尘拎茶,反而是凑到了掌柜身边询问什么。 旁边一桌两个修者在窃窃私语,其中年纪稍长的人忽然问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精神矍铄,双目朗朗,定然并非凡类,不知小兄弟是哪家的修者?” 聂浥尘刚想要说些什么推辞,就听见嚷嚷声由外向内地传了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闯进茶馆内,兴奋地道:“叔叔伯伯们,咱们躲风城来了个千古剑门的剑修!” 更多的视线胶着在聂浥尘的脸上,那些人纷纷看了过来,目光灼热,快要将聂浥尘烧死了。 沈陵道:“他们怎么一副快要把你吃了的样子。” 聂浥尘不太能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道:“是我无意间做了什么事情么?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千古剑门的?” 但凡是出入记录在册的城镇时都需要登记来历,以免有人滋事生非,聂浥尘有心隐瞒身份,入城的时候是以散修为名,并没有报上自己千古剑门的名头。 就在这时,又一名修者踏入茶馆内,那名修者身后跟了一队金丹期的修者,修为都不算太高,来人年约四旬,眉浓眼大,鼻头稍宽,嘴唇殷厚,十分有福相。 那人见到聂浥尘后,立刻堆出一个笑脸,拜道:“在下芮天翔,拜见千古剑门的使者。” “使者?”聂浥尘蹙眉,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千古剑门的了。” 芮天翔勉强地笑了笑,指了指墙面上的壁画,道:“这是我们躲风城每年祭祀时朝拜的神剑,其主正是千古剑门的剑修大人。” 聂浥尘看去,这才发现茶馆的墙壁上模糊地绘着一柄飞剑,其形容正与聂浥尘背在身后的浴凰有九成相似。 芮天翔吩咐掌柜送来最好的灵茶,约聂浥尘坐下,道:“千年来城内的居民都对着这柄剑的模型进行朝拜,怎么可能会认错。你拿着这柄剑,定然是千古剑门的修者。” 聂浥尘沉着脸问道:“那你怎么就不担心我是从千古剑门抢来或者偷来的。” 芮天翔一愣,显然没察觉到这个:“这、这……” 先前询问聂浥尘来源的那人哼了一声,道:“若是千古剑门的宝剑平白被人家抢了去或偷了去,那真是辱没了名声。” 聂浥尘依然面无表情,平静得一言不发。 芮天翔有些急了,喝止道:“何三,休要无礼。” 何三张了张嘴后又安静下来,不甘地扭过头去。 芮天翔是躲风城的城主,资质不算太好,修为也不高深,但是为人处世却十分有一套,将躲风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受平民与修者的爱戴。 聂浥尘察觉到他们一直有什么隐情,有些话在藏着掖着不敢说,便与沈陵商量道:“我观他们神色似是有求于我,我们与他们交换一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们以此来取得风来城的消息,你看如何?” 沈陵颔首,微笑道:“小尘想的便是好的。” 聂浥尘的眼神闪烁了下,被沈陵逗得有些羞窘。 没等聂浥尘再进一步询问事由,那芮天翔就忽然对聂浥尘施了大礼,拜道:“还请使者能够大发慈悲帮助我们一下。” 聂浥尘便顺着说下去,“不必如此,是何事,先说与我们听听。” 芮天翔闻言大喜,又落座回去,踌躇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便道:“不知尊者可否听过风来城一地?” 聂浥尘一惊,沈陵拍掌叫好,道:“这倒好,不谋而合了,你再听听他要说什么,没准忙都不用帮就套出了风来城的位置。” 聂浥尘如实道:“略有耳闻,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不知道其详细情况。” 芮天翔感慨道:“果然是千古剑门的修者,这风来城独立于整个九霄大陆之外,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但是不瞒使者,他便是我们脚下。” “脚下?” “对,这风来城是座城中城。风来城的人生来便受到诅咒,一旦离开那地下就会招来祸患,天地间狂暴不止,暴雨不休。” 聂浥尘对这种说法抱有抵触情绪,沈陵也道:“生来就受到诅咒?未免有些可笑了。” 芮天翔察觉到聂浥尘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一挥手,一个长幅画卷便在聂浥尘面前展开。 画卷上清晰地描绘出了狂风席卷而来,将整座城池都摧毁的景象。 “这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法宝,画卷上描绘的是一场千年前的灾难,那一次风来城的人从地下城池中走了出来,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差点摧毁了整个躲风城。” 聂浥尘的视线定在画面中央的人,那人一身蓝衣道袍,衣袂随风翻舞,手中所持之剑正是浴凰。 芮天翔顺着聂浥尘的视线看去,解释道:“这位便是化解了我们躲风城灾难的修者,他将所有风来城的人都赶入了地下城池之中并且在周围下了稳固的禁制,让他们终生无法离开那里。只是……”芮天翔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了看墙壁上的绘图,“那禁制存在的时间也有上千年了,耐不起时间消磨,变得薄弱了起来,我们隐约察觉到了地下城池的骚动,怕是再过些日子他们便能突破禁制,重回地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令人心中惶然,躲风城一向闭塞,在座的其他人都是自小生长在这里的,关于那个隐藏在地底下的隐患都听说过,再一想起那可能会被打破的禁制都十分害怕。 屋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低沉了起来。 聂浥尘正有心要去风来城里面看一下,便顺应了芮天翔的说法,道:“我的确是千古剑门之人,但有关躲风城的禁制一事我却是没有听说过的,不知城主可否带我前去一看?” 芮天翔自然是欣然应允,忙站起身,让出位置,道:“这边请。” 聂浥尘随他出去,在躲风城中一路向着城中心走去。 路上很多人都探头出来看他,他身上的背着的浴凰太显眼了,又有芮天翔作伴,聂浥尘本想讲浴凰收起,但为时已晚,怕早就传开了。 躲风城的城中心是一座庙宇,香火鼎盛,祭祀的并非是哪一路的神仙,而是一个无名修者,他拄着浴凰昂首挺立在寺庙中央,接受着人们地朝拜。 芮天翔解释道:“这便是当年帮助我们封印风来城的修者,说来惭愧,我们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来自千古剑门,是个十分厉害的剑修,我们这里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剑圣。剑圣当年是游历来此,在解决了风来城出世一事之后便离开了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 沈陵看着那高大威猛的石像,十分感慨,“信仰这种东西真是玄妙,一个已经离世许久的人还能受到这份敬仰,哪怕他曾经做过的贡献已经被岁月冲刷了许多。” 聂浥尘颔首,内心也有所触动。 芮天翔带他进了庙宇内部,一把与浴凰一模一样的飞剑被供奉在桌案之上,乍一眼看去根本分不清真假,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把飞剑虽然材质跟做工皆是上佳,但到底少了浴凰的灵性跟霸气。 浴凰微微颤动了一下,似是对这伪造品有些抵触。 芮天翔对浴凰比对聂浥尘还要恭敬,他见浴凰嗡鸣起来,忙道:“仙剑莫怪,我们这只是睹物思人,牢记剑圣当年对我们的恩情。” 浴凰又震动了片刻后才沉默了下来。 芮天翔放下心,转过身,对着那柄浴凰仿制品念念有词,随即双手在剑身上一抹,锋利的剑刃将他的手指割裂,鲜血流出来,顺着剑身上的凹槽流淌进去,鲜血淌满了整个剑身的沟槽。 从剑尖开始整个剑身渐渐发光,转眼间便绽放出了惊人的色彩,从剑身上猛地投射出了一道光芒,打在两人身后,聂浥尘回身看去,一道无形的门出现在眼前。 芮天翔简单地止血之后,带着聂浥尘走进那道门中,道:“这后面便是禁制的中心点,尊者请来。” 聂浥尘稍慢一步,沈陵的神识在其中扫荡了一圈后,道:“并无异常。”聂浥尘这才跟了进去。 禁制之中是一方占地不小的房间,房间中央一团锁链复杂而又有序地锁着一团发光体,聂浥尘看去,发光体中间像是一个活动着的城镇,城镇中的人都面貌骇人,头发披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其中游荡着。 聂浥尘蹙眉,问道:“这便是风来城?” 芮天翔目光沉重,颔首道:“是,尊者好眼力。” 聂浥尘再看了一番之后,问道:“这些人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这是因为封印的影响,这份影响是双方面的,封印会削弱他们的生命力,然而也会反向影响到封印自身的威力。” 沈陵惊奇地道:“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禁制,当真是奇妙。” 心里有一个感觉在作祟,聂浥尘探手想要去触摸那禁制,芮天翔见状忙道:“不可!” 聂浥尘握了握拳头,芮天翔解释道:“这禁制十分薄弱,现在经不得随意触碰。” 想到在北斗七星诛魔阵之下看到的那三幅画,聂浥尘又仔细在那发光体中得画面里寻找着那个桀骜的少年,但是发光体中的情景太过模糊,人物小如蚂蚁,连脸都看不清。 “我该如何加固这个禁制?” 芮天翔大喜,自己还未劝说对方就已经答应下来,真真是方便,“还请尊者前去风来城中一趟,拿到他们的生命之源用来加固这个,我们先前派过很多修者去,但都有去无回,尊者是千古剑门的后裔定然能帮助我们。”手指所指之物正是那个发光体。 “生命之源?” 芮天翔耐心解释,道:“生命之源便是整个风来城运转的关键所在,这是近几年我们通过这个禁制所观察到的现象,如果生命之源被拿走了,那么整个风来城就无法运转……” 聂浥尘打断了芮天翔:“那他们的族人呢?” 芮天翔怔住,喜悦还保留在脸上与尴尬混杂在一起,“这、这……” 风来城族人会怎么样看芮天翔犹豫踟蹰的神情就知道了,怕是难逃灭族之劫。 聂浥尘心里有了主意,也不与芮天翔纠缠太多,他问道:“我要怎样拿到那个生命之源。” “当年剑圣也准备摧毁生命之源但时间有限只在生命之源上劈出了一道缝隙,等尊者见到了生命之源便可以用这把神剑斩断生命之源与风来城的联系,将生命之源带上来。” 聂浥尘大概明白了,道:“送我下去。” 一起一落让芮天翔有些吃不消,这会儿又没反应过来聂浥尘什么意思,聂浥尘只好重复了一遍,芮天翔生怕聂浥尘反悔,忙道:“这个自然没问题,尊者稍微准备一下,即刻就可以送尊者去风来城。” 聂浥尘早就准备好了,灵石灵草灵丹灵宝一一齐全,他点了点头,对芮天翔道:“事不宜迟,这就送我去吧。” 芮天翔道:“好,请尊者闭上眼睛,待会儿进去的时候风力甚大,恐伤了眼睛。” 聂浥尘听从安排,微微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足下被风力抬起,身子轻飘飘的,如同在风中摇摆的柳枝,摇摇晃晃,忽然,风力猛地加强,将他卷入了一道漩涡之中,劲厉冷风刮在脸上像是被刀片所割一般,疼痛感渐渐消失,聂浥尘才睁开眼睛。 目所能及之处是一片狼藉,他正落在城郊之处,周遭林木尽毁,即便是三人合抱之粗的大树也瘫倒在地,十分凄惨。 “怎么是这副样子?”沈陵有些奇怪,道,“我听那芮天翔说的这风来城有多可怕,快要将整个九霄大陆都毁了的样子,怎么城里面是这副落败的样子。” 聂浥尘捡起一枝断木,道:“这断木是被风力折断的,你看地上刮出来的痕迹,像是有大风席卷而来一般。 “难不成这风来城的人是自己在残害自己?” “再看看。” 聂浥尘骤然止了脚步,踩断枯枝的声音响起,聂浥尘神识一扫,有三个陌生气息正在向他们靠近,“呜呜……”呜咽声传了过来,聂浥尘一回头,甩出一张符箓,符箓在半空中炸开,变成一团火焰向着来人扑了过去。 那人像是失了心魂,被火焰烧着了头发却躲也未躲,向着聂浥尘所在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沈陵喝住聂浥尘道:“小尘你且等等,我感觉他们并无恶意。” 聂浥尘手掌一握,火焰顿时熄灭,那三人看也不看聂浥尘便擦着他的身体而过,摇晃着身子,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聂浥尘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通灵之力运转起来,脑海中涌入了无数画面,沈陵惊呼,“他们的魂魄竟然都是不完整的。” 即便被聂浥尘拉住了手腕,那人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任由聂浥尘拉着他,连挣扎都不挣扎,其余两人也并未因此停下来,好像他们的所有使命都只是随便游荡着。 “放开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聂浥尘怔了下,循声望去,却在树后发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躲在树后,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聂浥尘,他见聂浥尘没有反应,又厉声叫了一句:“你快放开他!放开我小叔叔!” 聂浥尘手一松,那人立刻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那小孩躲在树后面警惕地看着聂浥尘,目光锁在聂浥尘背后的浴凰上,眼神一变,忽然调头就往后跑。 聂浥尘忙追去,放出一道定身术将那孩子的身体定住,那小孩子立即大吼一声,“救命啊——”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立刻,不知从哪里飞奔而来了七八个修者将聂浥尘围在中间,他们修为都不算高深,但是配合却十分默契,将聂浥尘紧紧地锁在包围圈。 沈陵道:“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在玩的什么把戏?” 聂浥尘颔首,稍稍放了水,任由那些人将聂浥尘当人质一般地捆了起来。 那孩子也被聂浥尘解了定身术,害怕地活动了下身子,确定自己没坏掉之后才颤颤巍巍地走到那些大人的身边,对其中一个最高大的修者招了招手,那人低下头,男孩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向伯伯,你看他的那把剑,是不是就是……” 向扬目光看去,眼神一变,再看聂浥尘的时候便充满了怀疑与探究。 ☆、第五十二章 穆木甩着柳条蹦蹦跳跳地走在队伍最前面,柳条顶端挂着一颗龙眼大的珠子,珠子一闪一闪,泛着绿色的光芒。 紧随在他身后的则是先前那三个毫无自我意识的人,三人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闪烁的珠子上面,稍有偏离珠子便会闪烁出鲜红的光芒,那三人像是忽然受惊一样走回原来的位置。 再往后便是几个年轻的修者,聂浥尘被夹在队伍中间,身上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索束缚着,一头牵在向阳的手里。 眼见着日头西斜,向阳吆喝了一声:“穆木快走,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穆木忙道:“哎哎。”脚步加快,珠子闪烁的频率也随之变快。 聂浥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沈陵也是饶有趣味,二人浑然没有阶下囚的自觉,十分自然地跟在队伍中间,要不是身上有绳索捆着,别人看了怕是要以为他们是队伍是一伙的。 向阳一路上都在背后偷偷打量这个聂浥尘,心思百转,目光定在浴凰上的时候更是令他感觉十分沉重。 这青年修者究竟是何人?与当年那人有什么关系?这把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把剑离不得少年的身体,若是他轻易碰触很容易就会被飞剑弄伤,兹事体大他不敢擅自做决定,只好先捆起来交给城主大人看看。 眼前的城墙古朴陈旧,墙面上都是被强烈风沙吹刮出来的痕迹,大门摇摇欲坠,沈陵道:“这城门如此破旧能有什么防御作用?” 聂浥尘道:“这是座城中城,又位于地下,没人入侵要什么防御作用。” “不对。”沈陵指了指城门上的横柱,道,“这城墙早年定然有十分强大的防御作用,我研究过些许天工之术,这种构造的城门一般都十分坚固,非特殊手段很难攻破,只是因为时间原因才破败至此。” 聂浥尘将沈陵的话记在心里,随着队伍进了城门。 城内十分宽阔,只有几家十分稳固的石屋,其余砖瓦草房尽数坍塌了下来,穆木回城之后十分兴奋,嚷嚷道:“王婶,陈姨,我将你们家的男人找回来啦。” 喊了几嗓子后,立刻从两户石屋中走出来两个妇女,瞅见跟在队伍中的失心人后泪花闪烁,各自领了回去,紧紧地拉着对方的手,一人给穆木塞了一口糖,穆木吃得甜丝丝的,笑容灿烂,“不用谢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剩下的最后一个失心人被穆木拉在手里,神情恍惚,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 穆木回头对向阳道:“向伯伯,我先带二哥回去,你先去找三哥,我一会儿就来。” “哎。” 穆木拉着穆火的手往城中心走去,向阳则率领队伍右拐进来右侧的一条大街,早在进城之前聂浥尘的浴凰就被向阳用布罩了起来,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 一路走去,街上的路人都对聂浥尘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聂浥尘抿紧了唇,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盯视打量的感觉,就在这时,一道劲风刮来,沈陵惊呼:“小尘小心。” 聂浥尘灵敏地将头避开,一个鸡蛋正砸在对面的墙面上,妇人气呼呼地站在旁边,瞪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聂浥尘,咒骂道:“你们这些上面的人都不得好死!” 聂浥尘沉了口气,没再看妇人,继续向前走去,内心里在与沈陵交流。 “我总觉着事情好像跟我们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我不好说……”沈陵也有些迷糊,道,“也许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那妇人还要丢过来秽物,立刻有人上去阻止她,还有人嚷嚷道:“马婶别丢了,鸡蛋多珍贵啊,你要是不想要的话给我啊。” 聂浥尘这才发现,砸在对面墙上的鸡蛋被人用碗接了起来,鸡蛋里还夹杂着墙面上的粉末,那人却十分开心,捧着碗要回家去。 马婶见状更是气愤,却想到是自己一时生气才犯了蠢,气得哭了出来。 沈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只一个鸡蛋便如此,这里的物资是有多匮乏。” 聂浥尘指示沈陵看他们的穿着,道:“常年困在这里,又经常遭受暴风折磨,怕是要山穷水尽了。” 沈陵道:“若是禁制还稳固的话,他们可能会饿死在这里。可如今禁制不稳固了,常言道哀兵必胜,他们一旦出去定然会掀起滔天巨浪。” 聂浥尘:“……”究竟会如何,聂浥尘并未多言,只是心头却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在滋生着。 向阳的队伍从一侧小门进到了一座最大的石屋之中,石屋盖得极为稳固,石头之间的切面磨合得极为到位,内里也很是空旷,感觉有些像是避难的地方。 小门合上之后,他们才稍稍撤去警戒的姿态,向阳吩咐道:“把东西按分类放好。”其它修者便将带来的东西每人带了一点从石屋的不同门离去。 屋内就剩下聂浥尘与向阳二人,气氛极为沉重,聂浥尘等着向阳说话,向阳却一言不发地看着聂浥尘,忽然似是发了狠,一伸手幻化出一个巨大的手掌,猛地掐住了聂浥尘的脖子,一路推着他连连后退,最后将他按在墙面上。 沈陵紧张地唤道:“小尘!” “无事。” 向阳死死地盯着聂浥尘,像一头饥饿了许久的恶狼一般,“你是上面的人派来的对吧?你要杀光我们对吧?” 聂浥尘直接点了点头。 向阳一变手形,巨掌更加用力,几乎让聂浥尘喘不过气,聂浥尘声音却十分平静,道:“可你十分在意我的飞剑,对吗?” 被聂浥尘握在手中的浴凰在抖动着,蒙在上面的白布因浴凰的嗡鸣而抖落在地,红色的光芒环绕在浴凰周身,似乎在等待着主人发号施令。 向阳的手劲一松,心里头的意念被动摇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这里谁做主?” 向阳:“……” 聂浥尘一抖浴凰,惶惶剑意铺散开来,将那只巨型手掌的幻象震破开来,向阳连连后退,因其剑气震得五内一阵震荡,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聂浥尘。 聂浥尘将浴凰放于背后,两手举高,道:“我只是想弄清一些东西。” 对方态度十分诚恳,且毫无敌意,向阳本来只将他带给穆土看看,让穆土决定要怎么处理,可在他见识到这个看似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的实力时便犹豫了起来。 即便是穆土也难以与之抗衡吧?他是不是引狼入室了,这样的人若真是上面的人派来杀光他们的话,那么他们的后果…… 向阳剧烈颤抖了一下,感受到了一种他四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惧。 “向伯伯。”少年的声音响起,向阳下意识地一挥手在那里建立了一堵木墙,将来人拦在后面,“别管我,回去。” “向伯伯,你在害怕什么?”穆土破开木墙,一步步走了出来,暴露在聂浥尘的面前。 聂浥尘微微瞪大了眼睛,露出些微的惊讶,沈陵惊道:“是他?” 少年穿着一身短卦长裤,脚上塔拉着一双破鞋,与他在街上所见到的那些贫苦少年并无区别,但是这个少年表情十分高傲,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高傲着头,睥睨着聂浥尘,以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说道:“我以为向伯伯带来了什么厉害的敌人,不过就是一只小耗子。” 小刺猬趴在聂浥尘的肩头,本来感觉挺没意思的,都快无聊的睡着了,这会儿听到穆土的话后怔了一下,随即愣愣地说:“他是在叫我耗子?我可是只刺猬,一只萌萌哒刺猬!” 聂浥尘:“……” 沈陵忍俊不禁:“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我家小尘。” 小刺猬认真地想了想,说:“他是挺像耗子的。” 聂浥尘:“……” 眼前这位少年正是那三幅画中的少年,沈陵的一个魂魄怕是与他离不开关系。 “你就是这次上面的人派来的?”穆土双手抱胸,骄傲地道,“即便你现在后悔来了这里,我也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上面的人,都得死。” 那少年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冷,聂浥尘蹙了眉头,沈陵安抚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装腔作势,小尘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穆土见聂浥尘不回话,额上弹出青筋,怎能如此不给他面子,踏前一步,气势外放,聂浥尘仔细看去,这孩子大约十六七岁却已经有了金丹期后期的修为,若是能潜心修炼的话怕是很快就会结成元婴,只是这副心性,结婴的坎儿很难跨过去了。 见聂浥尘还是那副面无表情要死不活的样子,穆土眉头一挑,干脆一击掌,再张开的时候,手中凝成了无数把土制的长剑,穆土手心一翻,那些长剑纷纷向着聂浥尘的方向奔袭而来。 聂浥尘心里一沉,不想与这人做无谓的斗争,直接将浴凰祭出,一道火龙喷涌而出,将那些泥制的长剑都吞噬殆尽,火花滋滋作响,元婴期与金丹期虽只有一墙之隔,但真正意义上的差距却是云泥之别! ☆、第三五十三章 穆木甩着柳条蹦蹦跳跳地走在队伍最前面,柳条顶端挂着一颗龙眼大的珠子,珠子一闪一闪,泛着绿色的光芒。 紧随在他身后的则是先前那三个毫无自我意识的人,三人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闪烁的珠子上面,稍有偏离珠子便会闪烁出鲜红的光芒,那三人像是忽然受惊一样走回原来的位置。 再往后便是几个年轻的修者,聂浥尘被夹在队伍中间,身上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索束缚着,一头牵在向阳的手里。 眼见着日头西斜,向阳吆喝了一声:“穆木快走,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穆木忙道:“哎哎。”脚步加快,珠子闪烁的频率也随之变快。 聂浥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沈陵也是饶有趣味,二人浑然没有阶下囚的自觉,十分自然地跟在队伍中间,要不是身上有绳索捆着,别人看了怕是要以为他们是队伍是一伙的。 向阳一路上都在背后偷偷打量这个聂浥尘,心思百转,目光定在浴凰上的时候更是令他感觉十分沉重。 这青年修者究竟是何人?与当年那人有什么关系?这把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把剑离不得少年的身体,若是他轻易碰触很容易就会被飞剑弄伤,兹事体大他不敢擅自做决定,只好先捆起来交给城主大人看看。 眼前的城墙古朴陈旧,墙面上都是被强烈风沙吹刮出来的痕迹,大门摇摇欲坠,沈陵道:“这城门如此破旧能有什么防御作用?” 聂浥尘道:“这是座城中城,又位于地下,没人入侵要什么防御作用。” “不对。”沈陵指了指城门上的横柱,道,“这城墙早年定然有十分强大的防御作用,我研究过些许天工之术,这种构造的城门一般都十分坚固,非特殊手段很难攻破,只是因为时间原因才破败至此。” 聂浥尘将沈陵的话记在心里,随着队伍进了城门。 城内十分宽阔,只有几家十分稳固的石屋,其余砖瓦草房尽数坍塌了下来,穆木回城之后十分兴奋,嚷嚷道:“王婶,陈姨,我将你们家的男人找回来啦。”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4节 喊了几嗓子后,立刻从两户石屋中走出来两个妇女,瞅见跟在队伍中的失心人后泪花闪烁,各自领了回去,紧紧地拉着对方的手,一人给穆木塞了一口糖,穆木吃得甜丝丝的,笑容灿烂,“不用谢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剩下的最后一个失心人被穆木拉在手里,神情恍惚,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 穆木回头对向阳道:“向伯伯,我先带二哥回去,你先去找三哥,我一会儿就来。” “哎。” 穆木拉着穆火的手往城中心走去,向阳则率领队伍右拐进来右侧的一条大街,早在进城之前聂浥尘的浴凰就被向阳用布罩了起来,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 一路走去,街上的路人都对聂浥尘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聂浥尘抿紧了唇,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盯视打量的感觉,就在这时,一道劲风刮来,沈陵惊呼:“小尘小心。” 聂浥尘灵敏地将头避开,一个鸡蛋正砸在对面的墙面上,妇人气呼呼地站在旁边,瞪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聂浥尘,咒骂道:“你们这些上面的人都不得好死!” 聂浥尘沉了口气,没再看妇人,继续向前走去,内心里在与沈陵交流。 “我总觉着事情好像跟我们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我不好说……”沈陵也有些迷糊,道,“也许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那妇人还要丢过来秽物,立刻有人上去阻止她,还有人嚷嚷道:“马婶别丢了,鸡蛋多珍贵啊,你要是不想要的话给我啊。” 聂浥尘这才发现,砸在对面墙上的鸡蛋被人用碗接了起来,鸡蛋里还夹杂着墙面上的粉末,那人却十分开心,捧着碗要回家去。 马婶见状更是气愤,却想到是自己一时生气才犯了蠢,气得哭了出来。 沈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只一个鸡蛋便如此,这里的物资是有多匮乏。” 聂浥尘指示沈陵看他们的穿着,道:“常年困在这里,又经常遭受暴风折磨,怕是要山穷水尽了。” 沈陵道:“若是禁制还稳固的话,他们可能会饿死在这里。可如今禁制不稳固了,常言道哀兵必胜,他们一旦出去定然会掀起滔天巨浪。” 聂浥尘:“……”究竟会如何,聂浥尘并未多言,只是心头却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在滋生着。 向阳的队伍从一侧小门进到了一座最大的石屋之中,石屋盖得极为稳固,石头之间的切面磨合得极为到位,内里也很是空旷,感觉有些像是避难的地方。 小门合上之后,他们才稍稍撤去警戒的姿态,向阳吩咐道:“把东西按分类放好。”其它修者便将带来的东西每人带了一点从石屋的不同门离去。 屋内就剩下聂浥尘与向阳二人,气氛极为沉重,聂浥尘等着向阳说话,向阳却一言不发地看着聂浥尘,忽然似是发了狠,一伸手幻化出一个巨大的手掌,猛地掐住了聂浥尘的脖子,一路推着他连连后退,最后将他按在墙面上。 沈陵紧张地唤道:“小尘!” “无事。” 向阳死死地盯着聂浥尘,像一头饥饿了许久的恶狼一般,“你是上面的人派来的对吧?你要杀光我们对吧?” 聂浥尘直接点了点头。 向阳一变手形,巨掌更加用力,几乎让聂浥尘喘不过气,聂浥尘声音却十分平静,道:“可你十分在意我的飞剑,对吗?” 被聂浥尘握在手中的浴凰在抖动着,蒙在上面的白布因浴凰的嗡鸣而抖落在地,红色的光芒环绕在浴凰周身,似乎在等待着主人发号施令。 向阳的手劲一松,心里头的意念被动摇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这里谁做主?” 向阳:“……” 聂浥尘一抖浴凰,惶惶剑意铺散开来,将那只巨型手掌的幻象震破开来,向阳连连后退,因其剑气震得五内一阵震荡,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聂浥尘。 聂浥尘将浴凰放于背后,两手举高,道:“我只是想弄清一些东西。” 对方态度十分诚恳,且毫无敌意,向阳本来只将他带给穆土看看,让穆土决定要怎么处理,可在他见识到这个看似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的实力时便犹豫了起来。 即便是穆土也难以与之抗衡吧?他是不是引狼入室了,这样的人若真是上面的人派来杀光他们的话,那么他们的后果…… 向阳剧烈颤抖了一下,感受到了一种他四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恐惧。 “向伯伯。”少年的声音响起,向阳下意识地一挥手在那里建立了一堵木墙,将来人拦在后面,“别管我,回去。” “向伯伯,你在害怕什么?”穆土破开木墙,一步步走了出来,暴露在聂浥尘的面前。 聂浥尘微微瞪大了眼睛,露出些微的惊讶,沈陵惊道:“是他?” 少年穿着一身短卦长裤,脚上塔拉着一双破鞋,与他在街上所见到的那些贫苦少年并无区别,但是这个少年表情十分高傲,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高傲着头,睥睨着聂浥尘,以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说道:“我以为向伯伯带来了什么厉害的敌人,不过就是一只小耗子。” 小刺猬趴在聂浥尘的肩头,本来感觉挺没意思的,都快无聊的睡着了,这会儿听到穆土的话后怔了一下,随即愣愣地说:“他是在叫我耗子?我可是只刺猬,一只萌萌哒刺猬!” 聂浥尘:“……” 沈陵忍俊不禁:“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我家小尘。” 小刺猬认真地想了想,说:“他是挺像耗子的。” 聂浥尘:“……” 眼前这位少年正是那三幅画中的少年,沈陵的一个魂魄怕是与他离不开关系。 “你就是这次上面的人派来的?”穆土双手抱胸,骄傲地道,“即便你现在后悔来了这里,我也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上面的人,都得死。” 那少年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冷,聂浥尘蹙了眉头,沈陵安抚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装腔作势,小尘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穆土见聂浥尘不回话,额上弹出青筋,怎能如此不给他面子,踏前一步,气势外放,聂浥尘仔细看去,这孩子大约十六七岁却已经有了金丹期后期的修为,若是能潜心修炼的话怕是很快就会结成元婴,只是这副心性,结婴的坎儿很难跨过去了。 见聂浥尘还是那副面无表情要死不活的样子,穆土眉头一挑,干脆一击掌,再张开的时候,手中凝成了无数把土制的长剑,穆土手心一翻,那些长剑纷纷向着聂浥尘的方向奔袭而来。 聂浥尘心里一沉,不想与这人做无谓的斗争,直接将浴凰祭出,一道火龙喷涌而出,将那些泥制的长剑都吞噬殆尽,火花滋滋作响,元婴期与金丹期虽只有一墙之隔,但真正意义上的差距却是云泥之别! ☆、第五十四章 眼下这种情况,完全两方各执一番说辞,聂浥尘白日所见景象虽然都是真的且十分触动人心,但是受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那芮天翔所说的事情也全都合乎情理,两者再三比较之下,聂浥尘有些拿不定主意。 穆土安排聂浥尘在石屋中住下,并没有给他落锁,只是派了两个修者在门口守着。聂浥尘坐在床旁,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沈陵感慨万千,道:“这座城在地下,这天地日月大多都是幻象,一到夜里就会卸去伪装,高悬在城中人头顶的东西不是白日里所见的朗朗乾坤,而只是一层难以跨越的土层罢了。” 听他的意思,心里面的天平已经倾向了这座地下之城,聂浥尘心中却仍是摇摆不定,沈陵叹了口气,道:“即便真的有诅咒这种东西存在,他们困在地下已经够久的了,整个城里的人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我们有什么资格剥夺一整个城民的生命?” 聂浥尘肃容道:“你的哀魄应该被控制一下了。” “的确是哀魄让我十分动然,但是小尘,你就没有动容么?” 聂浥尘呼吸一屏,脑海中回放出白日所见的景象,心中凄然一片,喉咙有些哽咽起来。 “小尘,我选择相信穆土的原因还有一个,他能够准确说出当年那修者的名字。还有,那个孩子虽然心高气傲,态度也十分傲慢,但是眼神却极为清澈,一身功法刚正得很,土灵根本就以浑厚为主,那孩子的气势十分凛然啊。” 聂浥尘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他说明日要与我商议事情,我们明日再看。” 沈陵答应下来:“好。” 小刺猬趴在枕头旁,鼻头挂着小小的鼻涕泡,聂浥尘打坐一周天后觉着有些无聊,心中积压着躲风城与风来城真伪的事情,他觉着心里头闷闷的。 恍然想起之前在通天教获赠的宝物,聂浥尘将那柄竹骨伞从储物腰带中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起来。 这把十八节竹骨伞做工十分精致,伞面绘着一只欲展翅而飞的白鹤,白鹤足下踏着水面,似是要一跃而起,水面之中却又映着白鹤的身影。 “这伞究竟是做什么的?”聂浥尘十分不解,一边抚摸着伞发动通灵之力一边向着桌子旁走去,许是聂浥尘的本领还没修炼到家,当他接触这竹骨伞的时候脑海里并没有映照出什么画面。 沈陵道:“那清寄真君已经是半只脚跨进仙门内的高手,要是想领悟他的深意的话肯定要费些功夫。” 聂浥尘垂着头研究骨伞,眼角余光触及到地上的一本书,疑惑地蹙了下眉,“这是什么?” 那本书被垫在桌脚下,落了一层的灰,聂浥尘将桌子抬起,把书捡起来,书的封面上没有文字,打开第一页是空白的,第二页则是山林走兽汇聚一堂的画面,再到第三页。 聂浥尘的瞳孔猛地缩紧,好似发现了神物一般,低呼一声:“通灵小扎?”再看作者,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如天天君。 沈陵的神识扫了上去,书页上的文字结构复杂,与现今九霄大陆上通用的文字并不相同。但好在聂浥尘在千古剑门闭关的那段日子里,在沈陵的帮助下学了很多的古文字,读起来虽然会慢一点但是并不吃力。 沈陵由衷地道:“恭喜小尘。” 翻看了两页,其中内容记载简单,极为好懂,而且十分实用,只是读了短短一页内容聂浥尘就对通灵之术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因此,得了这本书聂浥尘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沈陵抓住机会,道:“小尘,看你这么开心你让我也开心开心吧?” 聂浥尘看书看得兴起,目光灼灼,没有多少心思分到沈陵身上:“什么?” “你要是能亲我一下就好了。” 聂浥尘点头:“可以。” 沈陵欣喜地道:“真的吗?” “反正你没有身体。” 沈陵乐滋滋地没有反驳,在聂浥尘的识海里念叨着:“小尘欠我香吻一枚,来日必取。” 聂浥尘:“……” 聂浥尘将这本书草草看完之后已经天大亮了,他兀自沉浸在书中的美好世界里忽然忘了外界,直到穆土连声敲门才把他从书中唤了出来。 “走了,今天再带你去看个东西。” 聂浥尘面不改色地将书收了起来,给自己丢了个清洁术后就随着穆土出了门。 在石屋门口又见到了向阳等人,他们正好是当初聂浥尘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人,穆土给他们一一做过介绍之后,就将聂浥尘带到了一个地方,地面上并没见到异样,几人却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 向阳眸子一沉,严肃地凑在穆土耳边道:“城主,你当真如此决定了?”他平日里都直呼穆土的名字,这次却用上了城主的称呼,他是在告诉穆土平日里再怎么胡闹也就罢了这时候定然要肩负起城主的职责。 穆土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拍了拍向阳的肩膀,道:“请长老放心。” 向阳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穆土走向聂浥尘的背影心中满是惆怅与感慨。 当年那个挂满鼻涕的臭小子长大了啊。 穆土停下脚步,掐了手诀,地面上的土层掀起,片刻之后露出一个朴实无华的阵法。 沈陵:“传送阵?” 聂浥尘道:“这阵法结构也十分新鲜。” 沈陵平素对这些也有些兴趣,这会儿想将阵法构造记在脑中,但一时半会竟然连其十分之一也无法参透,不禁对结阵之人十分佩服:“这阵法看似简单,实际上蕴藏着万千变化,真难参透,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 传送阵法的全貌暴露在聂浥尘的面前,穆土到:“这阵法是通往上面的。” “上面?” 穆土点头:“就是上面那座假的躲风城。” 聂浥尘沉吟片刻,直言不讳:“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会被困在这里。”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过了一会儿后,穆土才解释道:“发动阵法的能量快要消耗完了。”穆土的手指向旁边一颗明明灭灭的珠子,道,“现今半年只能启动一次阵法,启动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上去。” 聂浥尘猜到了穆土的意思,道:“你想把我传送上去?” 穆土到:“对。” 聂浥尘犹豫了下,对穆土的做法抱有怀疑:“你为何要将机会浪费在我身上。” 穆土嗤笑道:“浪费?你可是有希望成为我们躲风城的救星。我知道你怀疑我说的话,也怀疑昨天见到的那些景象,那我就将你送到上面去,让你看看那芮天翔真正的一面。要是上次上去的人没看错的话,芮天翔已经跟魔修宗门鬼泣宗勾结上了,今天就是他们会面的日子。” 聂浥尘微微瞪了眼睛,全然没想到上面那座城如此闭塞居然还会与鬼泣宗的人有勾结,这座偏远小城一没高手二没天材地宝,鬼泣宗为什么要来?难道是为了芮天翔所说的生命之源? “你去看了就知道,这个阵法送你上去之后在六个时辰内只认你的气息,它会为你保持通畅,如果你相信我愿意帮我你就回来这里,如果没有……”穆土狠狠地瞪着聂浥尘,咬着牙说,“就算是我穆土瞎了眼睛!” 聂浥尘要从穆土身上拿回沈陵的一魂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离开,本来躲风城与风来城的恩怨他也不想牵扯进去,沈陵说得对,他们无权干涉一个城的生存或者死亡,无论是对于躲风城还是风来城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现在事情有了变化,鬼泣宗干涉了进来,他们需要鹤莲台融合沈陵的灵魂,更是不能让鬼泣宗再为祸九霄大陆! 聂浥尘仔细思忖了片刻,对穆土点了点头,“你送我上去吧。” 穆土挑了眉,神情倨傲,“站在阵法中央,闭上眼睛,传送的滋味并不好受。” 聂浥尘听从安排,站在阵法中间,就在这时,穆土忽然给他抛了个东西,聂浥尘接过,是个布袋子,打开布袋子里面装了些买卖货物用的灵石,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满满一页的字,列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须品。 穆土冲聂浥尘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帮忙带点东西回来。” 聂浥尘系上布袋子,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不怕这些灵石都打了水漂。” “随便了。”穆土耸了耸肩,招来其它几人,那几名修者一同发功,地上的阵法开始发出土黄色的光芒,聂浥尘的身影逐渐从阵法中淡了下来直至消散。 聂浥尘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落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沈陵心有灵犀地为他蒙上了一层水膜,将聂浥尘打扮成一个其貌不扬的瘦弱汉子。 顺着小巷子走出去,聂浥尘脚步忽然顿住,他抬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侧,一团黑雾渐渐笼罩了过来,聂浥尘侧身靠在巷子里,借用阴影跟堆放起来的竹竿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黑雾忽然停在了巷子口,聂浥尘灵识一扫,才发现黑雾中端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一定铺着香塌的轿子上,眉眼清秀,只是一张脸苍白如纸,与朱红的薄唇相映衬着,显现出了七分鬼色。 他忽然向着聂浥尘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聂浥尘忙屏住呼吸,将自己的神识全都收了回来,不流露出一点气息,那人的目光在巷子里游荡了片刻后又敛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着。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聂浥尘心里一惊,这才发现那神秘公子身侧还有一个人隐藏在黑雾当中。 “无事。”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跟他的人一样冰冷,只吐出两个字就像是要把人给冻住了一样。 藏在阴影里的人趴在那人的腿侧,极为温顺地揉捏着他的大腿,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鬼雾离去得远了些,沈陵才敢出声,“我见那轿子上印有鬼泣宗的符文,那人大抵便是鬼泣宗的弟子。” 聂浥尘道:“藏在内侧的那人气息十分微弱,不是生命将休之人便是修为极高的,也当认真看待。” 沈陵沉声片刻,道:“我看那面色苍白的公子与你先前在通天教化形为鬼泣宗人的时候有些相似,他是不是便是连海口中所说的纸公子?” “不敢确定。”聂浥尘放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神秘公子的身后,见其行走路线正是城主府,干脆自己也紧跟在后面,反正都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芮天翔早早就候在了城主府门口,见到纸公子的鬼轿漂浮而来时眼前一亮,忙招呼下人迎了上去,一众人等纷纷拜礼道:“拜见纸公子。” “免。”纸公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芮天翔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带着众人起身,低垂着眉眼觉着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来。 黑雾从轿子周围散去,露出纸公子原来的容貌,那张脸极为苍白,与死人相比也毫不逊色,偏偏一张红唇柔润动人,像是饱食了鲜血一般。这幅容貌极为阴邪,若放在平常地修仙门派定是要被划分到邪门歪道里,可偏偏这里是魔修当道,纸公子的这幅容貌便被夸成了天人之姿,不过,不得不说,这纸公子的容貌单从五官来看的确十分过人。 芮天翔虽为纸公子的容貌所惊艳,但还有些清醒,见纸公子被人搀扶着从轿中下来,忙要上前帮忙,那扶着纸公子的小厮却拧了眉头,一掌打在芮天翔的脸上,阴冷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碰我家公子?” 这一巴掌把芮天翔打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厮就敢这么放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芮天翔却没有发火压抑着怒气,低声下气地陪着笑脸,道:“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 画骨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嗤道:“狗奴才,看你那下贱样子。” 暗潮涌动,芮天翔能忍,可他周围的那些修者却没有这么好的忍性,若不是芮天翔暗暗拦着,怕是早有人出来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厮了。 那画骨也不是没感觉到众人对他的杀气,反而极为高傲地仰着头,浑然不怕。 “画骨。”纸公子喝住了画骨,画骨立刻变得乖巧起来,柔柔弱弱地道,“公子?” “进去再说。” “是。” 芮天翔引了二人进去,画骨在与芮天翔擦身而过的时候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再一跟纸公子对比反倒是那画骨更像主人。 聂浥尘将这个场景收入眼底,道:“芮天翔如此小心翼翼,对一个小人还如此低声下气,他究竟是想要从鬼泣宗中得到什么?” 沈陵道:“他二人定是互相勾结,你看那画骨这么招摇,纸公子都未阻止,怕是早就胜券在握。” “下马威也说不准。” 沈陵笑了笑,道:“管他是什么,我们先进去看看。” 聂浥尘施了术法将门口的守卫骗了过去,潜入了城主府,芮天翔正在城中布宴,因在座诸位都是已经辟了谷的修者,凡等宴席对他们都没什么吸引力了,这桌宴席显然是芮天翔耗费了巨大物资精心布置的,每一道菜都是由能增进真气的灵物烹饪而成。 纸公子坐于一侧,画骨就立在纸公子身边帮纸公子布菜,芮天翔大着胆子敬了纸公子一杯,竟然没被拒绝,两人在宴席上吃了小半个时辰,都是芮天翔在活跃气氛,纸公子则冷淡地点点头,偶尔回应一两个“是”或者“的确如此”,反倒是画骨的话很多,而且说话极冲,呛得芮天翔差点真气逆走。 “哎呀。”画骨一不小心碰洒了碗中的热烫,烫得他皮肤显出了通红的一片,纸公子这才变了脸色,拉下画骨的手在上面轻轻一吹,随即滑腻的舌头探了出来在画骨手背上被烫红了的地方细细地舔舐着。 见此情形,芮天翔长吁一口气,道道:“我看这画骨定然不是一般的寻常小厮,怕是这纸公子的枕边人。” 被纸公子如此对待画骨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等纸公子舔好了之后才收回手,柔柔地道:“没事的,公子,有了公子的雨露这烫伤很快就会好。” 芮天翔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两人的关系,席间对画骨更为忍让,一点也不敢怠慢。 一顿晚宴吃得差不多了,芮天翔吩咐人撤去了碗碟,又让了灵茶灵果,将两人彻底伺候舒坦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城万般荣幸能邀得纸公子特地前来,不知那件事情霍白宗主有何示下?” 聂浥尘屏住呼吸,将神识再凑近二人,以通灵之法附在了屋内的一盆灵草之中。 纸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冰冰地道:“宗主应允了。” 芮天翔大喜,忙问道:“何时施为?” 纸公子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着芮天翔,芮天翔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生出一种恐慌,那纸公子的眸子几乎全黑,眼白极少,一般只有死人才会瞳孔散开,纸公子的这幅样子让芮天翔吓得不轻,刚才的喜悦都被吓散了。 “生命之源。” 这四个字重重地扣在了芮天翔的头上,仿佛平地惊雷一般,芮天翔恍然想起这件事情,心里一沉,忙道:“生命之源近日便可拿到,前些日子风来城里来了个千古剑门的修者,他所持佩剑正是浴凰,当年是以浴凰之上的剑气为引将我们封入地下,这次我们吸收了浴凰之力定然能大肆吸走躲风城内的生命之源。” “如此便好。”纸公子站起身来,似是不想多待,画骨跟在身后,芮天翔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要追过去的时候却被画骨拦住,“还想靠近我们公子?” 芮天翔忙陪着笑脸:“哪里哪里。” “还说没有,你看我们公子的眼睛都要发绿了。” 芮天翔的确对纸公子有那个心思,但毕竟知道自己的本事也就只是想想,这会儿被画骨这么揭穿了,忙道:“不敢不敢。” “哼。”画骨嗤笑一声,道,“尽快解决生命之源的问题,我们宗主就将你们的封印彻底破解开,你可还记得是谁让这座城能进来人了,不然的话这座城还是一个不能进不能出的死城!” 芮天翔恭敬地道:“是霍白宗主。” 画骨忽然推出一道魔气,扑打在芮天翔的脸上,芮天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可画骨出手太快,那团魔气已经黏着在芮天翔的脸上,像是蚂蚁一样啃咬着他的皮肤。 画骨冷笑道:“奉劝你一句,别生了背叛的心。” 芮天翔心里乱成了一团,连连应和:“是是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芮天翔道貌岸然,居然是这等货色。”沈陵语气中满是嘲讽,“我看那叫画骨的小厮骂得一点都没错。” 聂浥尘并无意外,芮天翔他也不想做过多评论,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问题:“生命之源究竟是什么?” 沈陵道:“听他们的意思像是从浴凰上引出的强大力量。” “是啦。”今日戴了朵小红花的小刺猬点了点头,前爪子搭在聂浥尘的肩膀上,后爪子扒在衣袖上,顺着聂浥尘的肩膀趴在手心,聂浥尘托着小花,见他冲着空中鸣叫了一声,又吹了口气。 一幅画面出现在两人眼前。 火红的浴凰被插在一个阵法中央,来自四面八方的线连接在浴凰身上,吸收着浴凰上丝丝缕缕的真气。 小刺猬解释道:“浴凰最早的主人跟我一样,是皓月真君哦,当初它可是真正的仙剑,只是所有的力量都留在了风来城才变成一把只是稍微好一点的宝剑。不过,现在,浴凰休养了那么多年,又有了剑灵,再加上那些玉石的滋养,已经恢复了当年七七八八的功力。”小刺猬饶有兴趣地看着聂浥尘,黑漆漆的眼睛中带着点撺掇的色彩,“所以说啊,如果你愿意帮助那躲风城里的那些人的话,可以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 浴凰在聂浥尘背后鸣叫起来,发出了类似哀鸣的可怜声音。 小刺猬学着人的模样抖了抖肩膀,道:“浴凰又要变成一块凡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沈陵算了下时间,距离那传送阵法关闭还有两个时辰,答应穆土的采买还没做到,两人便一路飞奔隐藏了身形去了集市。 他们机敏地将所需物品分散购买,并没有在一家统一购买,就怕如此大量的东西会引起怀疑,一个多时辰后二人已经将清单上的东西准备妥当,只是这风来城本就闭塞,药材少得可怜,清单上的药材一大半都没有,聂浥尘便将自己平日里积攒来的灵草拿了出来。 躲风城内,穆土靠在树上,双手环胸正在闭目小憩,向阳耐不住性子走来走去,瞥见穆土丝毫不见慌张的样子,懊恼地叹了口气,再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城主。” “别吵,还有时间。”穆土沉声道,身上的傲气不曾褪去一分一毫。 向阳再次叹了口气,一旁的郑何拉过向阳,道:“向大哥你就别走来走去的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向阳瞪了他一眼,郑何不说话,向阳压低了声音却刻意维持在一定高度,像是有意让穆土听见一样,“你看这阵法表面上的光芒都变得微弱了起来,我们说是能维持六个时辰,可生命之源日渐衰弱,如何能保证正正好是六个时辰。” 郑何被说得哑口无言,觉着向阳这番担忧实在是有道理,心里变得焦躁起来,郑何抬眸看了一眼穆土,对方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毫无意识地跟着向阳开始走来走去。 穆土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传送阵,身子借着背后树干一发力,直冲冲地向前突进了一段距离,刚刚到了传送阵法的边缘。 传送阵法泛出一阵浅白色的光芒,像是牛乳一般的微光让早就疲乏的几人眼前一亮,向阳看着阵法中心出现的人影,露出了惊讶的神采。 郑何打趣道:“我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竟然回来了,哈哈。”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处境,被困在了地下的城中城内,他们无路可逃。这个传送阵法是短期内唯一出去的途径,一旦放弃了这次机会,就是要准备接受长期的地下城疲乏的物资跟真气,无论是生存还是修炼都十分艰难。 穆土冲聂浥尘撇了撇头,道:“走吧。” 聂浥尘回头看了一眼阵法,阵法中央的痕迹已经变得极为单薄了,上面覆盖的真气若有若无像是快要散去一般,直到众人合力将阵法掩盖了起来,聂浥尘才移开视线。 沈陵道:“小尘你果真想好了么,若是失败了,那我们就会被困在城中央。” “没什么好想的了。” 沈陵耸了耸肩,“全听你的,你也知道,反正我在你这里也没什么人权。” 聂浥尘:“……” 穆土将聂浥尘带回了那座石屋里面,聂浥尘将储物腰带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众人双眼放出寒光,像是饿虎扑羊一样扑到了那堆东西上面。 “大米!” “面粉!” “这、这是肉……” 沈陵忍不住哈哈直笑,道:“这是饿了多久啊。” 向阳感慨地捧着晶灿灿的大米,道:“这些熬成粥可以让城里的百姓吃上一个多月了,我们得好生放着,免得又让上头那些畜生作孽吹走了。” “吹走了?”聂浥尘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问道,“什么叫吹走了?” “风来城的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穆土将大米的袋子系上,吩咐人扛走,拍了拍手心,极为霸道地走了过来,续道,“他们可以操纵风力,只要十个金丹期的修者便可以召来足以摧毁一整做城池的狂风。” 聂浥尘回忆起风来城内的景象,道:“可上面修者不多,修为也不算高深。” 穆土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若是多了,我们躲风城早就不复存在了。” 聂浥尘恍然明白过来,当初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一地的狼藉是怎么回事,大风肆虐过后的景象完全是风来城之人一手操作的,亏得他们还以为是这里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才弄成如此狼狈萧条的样子。 穆土忍不住愤怒,眼中流露出虎豹般的凶狠,又渐渐暗淡下去。 沈陵只见穆土周身真气暴涨,面色也变得铁青,直言道:“依我看这穆土的修为比风来城那一众修者都要高,若是他带着些上从那传送阵中上去,没准还有翻牌的机会。” “若是我能上去的话,定要杀光他们!” 轰的一声,石屋的墙壁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聂浥尘顺着穆土的意思问过去,“你为何上不去?那阵法……” “我倒是能过去那个阵法,只是……”穆土咬牙道,“只是一上去我的力量就会被削弱很多,甚至整个人都变得混沌起来。” 很可能关乎到沈陵的残魂,聂浥尘有些紧张地问:“你平日里可有这种情况?” 穆土神色一变,看聂浥尘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昂了昂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聂浥尘面无表情:“不做什么。” 穆土:“……” 两人对视片刻,穆土最后败下阵来,别过脸去,道:“十年前我还未开窍那会儿常有这种情况,不过这些年修炼下来都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聂浥尘沉默了片刻,问沈陵:“你觉得如何?” 沈陵分析一二,苦笑道:“我觉着不太好。” 聂浥尘:“……” 沈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看来我那残魂虽然还未与他彻底融为一体,但是差不多了,没准我这魂早就没良心地投奔了那小子,不然以他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样的修为。” 聂浥尘忍不住插嘴:“就你的魂魄厉害。” 沈陵怔了下,眼冒精光,乐呵呵地道:“小尘,你夸我!” 聂浥尘:“……” 摇头苦笑,不再跟沈陵对这种白痴的话,聂浥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穆土也没有提起,两人一同帮着收拾聂浥尘买回来的东西。 聂浥尘刻意碰触了下穆土的胳膊,脑海里晃过很多东西,再一次证实了,穆土体内的确有沈陵的残魂,而且那缕魂与穆土本身的魂魄紧紧地纠葛在一起,若非穆土本人所愿怕是很难分开了。 这件事情过去后又过了几日,聂浥尘日日在屋中研究怎么使用通灵之术,足不出户,像是要闭关一样。穆土一开始还不着急,后来渐渐也急了起来,三天两头在聂浥尘门口晃悠。 郑何见了打趣道:“小土,当初他进了传送阵都不见你急,怎么这会儿倒是急了。” 穆土一个土缚术将看热闹的郑何吊了起来,道:“熬粥去。”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聂浥尘的房门,好像是要将对方逼出来一样。 传送阵之事他急不得,而这会儿却不一样,他逼得急是给对方压力。 在穆土逛了三天之后,聂浥尘才从房门中出来,他擎着把竹骨伞,一身湖蓝色的道袍,眉目如画,精致的五官映在穆土的眸中,仿若仙人一般。 “你……”穆土抬头看了眼天,“为什么要打伞?” 聂浥尘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穆土这个问题,带了过去,“你不是急着要从城中出去么?” 穆土忙道:“你有办法?” 聂浥尘点了点头。 小刺猬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抬起眼戏谑地肯了眼聂浥尘,“你真要毁了浴凰呀?” 聂浥尘按了按小刺猬的脑袋,指尖有一点点疼,“你既然不愿意管这些凡尘俗事,就不要多问。” 被噎了的小刺猬:“……” 穆土追到聂浥尘身边,凑过去问他:“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聂浥尘坐在石桌旁边,问道:“我是他们送下来的。” “这个我知道。”穆土瞪了瞪眼睛,“所以呢?” “且不说有没有上去的通路,但是既然他们能下来就证明这之间有连接的通路。” 穆土再一思量,有了主意:“你是说……” 聂浥尘点了点头,“引。” 穆土想了想,只觉这思绪开朗了很多,再细细一想,其中又生出了万般的变化,如何引怎么引还得细细思量一番。 他又与聂浥尘仔细说了一些,顿时领悟颇多,最后两人一拍即合,定下了主意。 聂浥尘道:“那便这样说定了。” 穆土连连颔首,见聂浥尘起来后又打开了竹骨伞好奇心又涌了上来,“你为什么要举这个伞。” 聂浥尘看向他,眸子里似乎藏着万千深意,“与你无关。” 穆土:“……” 沈陵:“哈哈哈,小尘你真是太可爱了。” 聂浥尘嘴角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眉眼微微弯起,星眸点点似是含了水一样,穆土哪里见过这样的聂浥尘,眼中露出了不小的惊艳。 在只有聂浥尘才能看得见的伞下,沈陵长身玉立与聂浥尘并肩而立,他淡笑道:“这伞竟是有这样的妙用。” 伸手要拂去聂浥尘肩膀上的花瓣,却只能穿了过去,沈陵脸上的笑容一僵,苦笑道:“这样还是不够啊。” ☆、第五十七章 既然是清寄真君所赠,这竹骨伞定然并非凡品。 聂浥尘关在屋中的几日都在潜心研究那本记载通灵之法的书籍,获益颇深,又得了几分进境,再研究起这把伞居然发现了如此妙用。 这竹骨伞貌不惊人,竟是能将人的魂魄映照出来,聂浥尘可直接与魂魄对话,毫无障碍。 他当即将沈陵映照了出来,聂浥尘再次看到沈陵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十分感慨,别过头去,将喉头的哽咽咽了下去。 伞下,沈陵想帮着聂浥尘理顺他鬓角凌乱的发丝,但是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后又缩了回去,道:“只差几步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见面,彼此可以触碰彼此,小尘,你猜那时候我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聂浥尘望向他,眸子里面有些不解:“什么?” 沈陵微微低下头,凑得离聂浥尘极近,抬眸就可以看到沈陵颤动的睫毛,明知道对方只是魂体,但是聂浥尘却仿佛能感受到沈陵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真的是要魔障了…… 沈陵勾唇一笑,姿容倾国倾城,“我一定要将你抱在怀里,狠狠地亲吻你。” 聂浥尘:“……” 作势要将伞收起来,沈陵忙道:“哎哎哎,小尘别害羞。” 聂浥尘长吐出口气,压抑住有些凌乱的心跳,道:“现在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快些从这里出去才是真的。” 沈陵让了一步,颔首微笑。 以防得人猜忌,聂浥尘将伞收了起来,与浴凰一同挂在背后,这伞看似普通,但实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自成一套防御体系实在是难得,而它的本源属性又与浴凰互补,两者放在一起相得益彰。 再说浴凰,那些聂浥尘得了灵髓,将其碾磨成粉尽数喂给了剑灵滋补,那剑灵得了大量灵气滋养而陷入沉眠当中,近日来倒是有些苏醒的征兆。随着浴凰剑灵的苏醒,这躲风城的天际也有了变化,空中伪造出来的日月变化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聂浥尘所路过的地方植被隐约有复苏的迹象,看来这城中所说的生命之源真的是来自浴凰了。 穆土将聂浥尘都交代好的东西准备妥当,看着坐在那里擦拭着浴凰的聂浥尘,他的双眸盯在浴凰上有些难以移开,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这世界上神兵利器有千千万万,比浴凰好的更是不在少数,可是在穆土心中,唯有浴凰才是他心目中第一的神剑。 当年泠升真君凭借浴凰拯救了他们躲风城,现在,便是眼前这个青年要再一次发动浴凰拯救他们。 桌子上摆着几个大如鹅蛋的石头,赤橙黄绿紫五色,聂浥尘擦拭好浴凰之后,问穆土:“这便是能让上面招来狂风之物?” 穆土摇头道:“不是,只是助力而已。” 随着时间推移,人都纷纷来齐了,聂浥尘视线扫过去仍是当初将他从阵法中传出去的那些人,再一联想桌子上的这些石头,心里有了主意。 向阳他们一人拿了一块石头揣在兜里,紧随着穆土走了出去。 石屋的右面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屋内摆设简单,地面上铺着一张兽皮做的地毯,上面放置着一张圆形的桌子,桌子上供奉着一柄与浴凰模样相差无二的宝剑。 那手捏石头的五人围绕着圆桌站好,将手中的灵石放置在桌子表面,默默念诵起咒诀,桌子表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那柄飞剑泛出奇异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 穆土抱胸靠在墙上,目光沉重:“这是我们仅剩不多的生命之源了。” 聂浥尘点了点头,轻声道:“抱歉。” 穆土笑了起来,昂起脸看向聂浥尘:“你道歉干嘛?” 聂浥尘眸子一沉,挥动浴凰,火红的烈焰融入了光柱之中。 整个屋子都被光芒照亮起来,聂浥尘的脸上映着着火红色的光芒,穆土神情复杂地说:“你是单一火属性灵根?” “嗯。” 穆土心里一动,不知怎么有些扭捏了起来,察觉到穆土气息的变化,聂浥尘好奇地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陵冷笑一声,不悦地道:“恐怕他就是单一的土属性灵根,火生土……”说到这里,沈陵醋意大发,道,“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他在想什么了,真是个混小子,居然敢存有这样的主意!” 聂浥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沈陵警告道:“待事情结束拿了我一魂就走,绝不多留。” 这点是自然的,聂浥尘无言默认了。 穆土心里好像被蚂蚁抓挠一样痒痒,自从有了这样的主意之后看了聂浥尘一眼又一眼,聂浥尘尽数无视掉了,倒是让穆土的心里十分失落。 气氛有些尴尬,聂浥尘岔开话题,道:“这光柱真的可以引起上面的注意吗?” 穆土哼了一声,道:“你等等便知。”话音未落,穆土忽然脸色一变,道,“跟我来。” 墙面凭空出现一扇门,穆土一挥手,凝成了一个土制的小船,他跳上小船,回头向聂浥尘伸出手,却见聂浥尘已经抛出了一个核桃小舟,小舟见风便长,穆土愣了一下,干脆纵身一跃,足下的土船崩裂散开,身子一稳落在了小舟之上。 小舟并没有因他突兀的动作而产生摇晃,穆土眼前一亮,感慨道:“好法宝!” 聂浥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去哪里?” 穆土指了指城外某处,道;“那附近是旋风的中心,具体在哪儿我也说不准,风力太强我无法靠近。” 城内一人都无,本就破旧的城池显得格外寂寥,狂风忽然发作起来,吹刮得几人几乎睁不开双眼,聂浥尘撑了伞,沈陵便出现在伞下,指尖一弹,一道水流从指尖流淌出来,化作帘幕笼罩了核桃小舟,风力被水帘挡在了外面,沈陵与聂浥尘并肩看着小舟前进的方向。 聂浥尘驾驭着小舟向着穆土所指方向赶去,在狂风中四下搜寻了一番果然见一片空地上生出了一道风力漩涡,以其为中心正在不断扩大着,周遭的树木因风力而被摧毁,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穆土解释道:“方才我们放出的那光柱的能量便是生命之源,用其冲击风来城给我们所下的禁制绝对可以引起他们的恐慌,依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定然会放出风力来惩罚我们。”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5节 聂浥尘要的就是找到两者之间的通路,既然这风力是自风来城而来的,定然能开辟出一条通路才是。 他祭出浴凰,浴凰红芒大涨,刺得穆土忙闭上双眼,等到渐渐适应了之后才定睛看去,浴凰之上像是盘绕着一个人影一样,裸露着上身的男人围绕在浴凰的剑身上,刻画着纹路的脸深沉严肃。 剑灵在聂浥尘的指令之下钻入了旋风之中,那鲜红色的身影与旋风卷缠到一块去,不过片刻就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穆土失声道:“那是何物?” “浴凰的剑灵。” “剑灵……” 浴凰的剑灵极为强大,已然幻化出了人类的形容,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更是引人心魂震颤。 穆土受到了巨大冲击,顿觉自己被困在这小小的地下城中实在是遗憾,此生此世,无论如何都应该出去看看! 浴凰的剑灵逆着旋风一路向上,聂浥尘的意识亦是跟随在剑灵之上,小刺猬也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那染上了斑斑点点红色星光的旋风,耸了耸黑色的鼻子,插在头上的小花迎风颤抖了一下。 “干爹。”江段揉捏着芮天翔的肩膀,讨好地贴在对方的脸上磨蹭着,“怎么动怒了?” 芮天翔的眉头一撇,道:“我在那画骨那里受气是逼不得已,那小小的躲风城人还敢放肆!我迟早彻底将他们的生命之源给夺了去!” 江段的手一路向下,摸进芮天翔的衣服内,挑逗着道:“干爹莫要生气,那些人就是欠教训。” 芮天翔被他伺候的十分舒坦,道:“这等渣滓居然还敢用生命之源撞击禁制,这些年来都未曾突破,还抱有妄想?即便那人带了浴凰下去,但是那浴凰在我看来十分衰弱,哪里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即便是浴凰也休要妄想破开我的禁制!” “干爹好威武。”江段绕在芮天翔正面,一屁股坐在了芮天翔的大腿上,“干爹允诺孩儿要向那纸公子讨教双修之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早晚的事。”芮天翔正要再说什么,森森冷风从门缝窗缝中刮了进来,咣当一声,房门被一股力量猛地推了开来,画骨踏进门内,一张清秀苍白的脸露出怒意,道:“就凭你这般样子,还想跟我们公子讨教双修之法?” 纸公子无声无息地踏入屋内,纯黑的瞳孔死死望着芮天翔,芮天翔心中生出了无限冷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求情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芮天翔的胸口却被一团黑雾撞了上去,黑雾直接揉进了身体内,搅得他五脏六腑全都成了一团乱麻,撕心裂肺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江段被眼前景象吓得血色全无,愣愣地看着芮天翔吐了一地的血,芮天翔忙跪下来,哀求道:“求公子饶小的一命,小的无心亵渎公子……求公子……” “方才你说什么?”纸公子的声音很冷,眸子中似是蕴藏着漫天飞雪,“浴凰?” 芮天翔心里一梗,顿时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了起来,浴凰之事他是瞒着纸公子的,鬼泣宗想要拿下城中的生命之源,而芮天翔更是想要将这股力量据为己有,一旦东窗事发,他与鬼泣宗之间最基本的合作条件就会不复存在,到时候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纸公子一招手,一团团黑雾将芮天翔捆缚了起来,芮天翔嚷嚷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先前并不知那是浴凰,等那人进去之后才知道是浴凰,是小的的疏忽,小的怕公子责罚下来才隐瞒的。” 纸公子略一松手,芮天翔得了片刻喘息之力,纸公子伸出皮肤苍白的右手在空中一拂,一个人影便出现在芮天翔眼前。 纸公子问道:“可是这人带着浴凰。” 芮天翔瞪大了眼睛,心里头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连连点头,“是……正是此人。” 画骨冷笑一声,纸公子周围的真气更是膨胀了起来,“这人是霍白宗主重金缉拿之人,你既然得了他的消息却将他放入了躲风城内,你可知道你这擅自妄为之举造成了什么影响?” 芮天翔的身子被威压压迫得紧紧贴服在地上,根本无法抬起一分一毫,纸公子的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色,黑雾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将芮天翔紧紧地包裹住。 纸公子微微叹息一声,道:“作孽。”手掌一合,那芮天翔的身体登时爆裂开来,血雾漫天飞舞,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子刺鼻难闻的血腥之气。 江段怔怔地看着芮天翔的尸体化作了一滩血水,彻底瘫软在地,纸公子冰冷的视线投放在了江段的身上,吓得江段一个哆嗦,身子不可自抑地颤抖了起来。 纸公子冷冷地开口道:“从即日起,你便是风来城之主。” 说吧不等江段反应,纸公子便飘出房内,他沉着眸子抬头看向阴沉下来的天际,心里头有不祥的预感正在发芽…… 躲风城内,聂浥尘与穆土都不说话,死寂一般难熬的沉默充斥在几人周围,剑灵一直在那旋风之中寻求着突破之口,却处处碰壁,每一次遇到像是通路的地方探索进去到最后却都是障碍。 “我去帮他一把。”沈陵沉吟片刻,两手掐诀,一只仙鹤扇动着翅膀融入了旋风之中,蓝色的光芒逆着水纹而上,穆土惊讶地失声低呼:“这是何物?” 有了水纹帮助抵御旋风之力,剑灵的压力小了很多,聂浥尘额心现出一点莹润光泽,剑灵忽然长啸一声,聂浥尘猛地睁开眼睛,沉声道:“找到了!” 剑灵一路向上,破开了通路之中的重重阻碍,聂浥尘的灵识紧紧地附着在剑灵之上。 “在这里等我。” 穆土紧紧地拉住聂浥尘的袖子:“我也去。” “不行。”聂浥尘一口拒绝,“从这里上去应该便是风来城的能量中心,我去摧毁这个能源。” 依照他所想,风来城并非如传言中那般被人诅咒天生就有控制风力的能力,而是靠着一种力量来维持着对风的操纵,他们既然渴望着得到躲风城中的生命之源就证明他们自己的能源也快到了一种枯竭的地步。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无妨。”聂浥尘打断穆土,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了。 穆土被聂浥尘的严厉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才不甘心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聂浥尘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原本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但是你穆土却跟我有关系,我需要你心甘情愿地给我一样东西。” 穆土心跳忽然加快起来,他脸上的傲气这时候显得极为青涩,“什么东西?” “我需要你魂魄上缠绕着的一魂。”聂浥尘续道,“你是个很重情义的人,我要的很简单,就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话音刚落,穆土身子一轻,从小舟中漂浮了出来,他急忙掐指化出一个石板自己踩在石板之上望着聂浥尘离去的方向,眸中蕴藏着万千变化。 我魂魄上缠绕的一魂……那是什么东西? 想到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穆土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这一头聂浥尘抛下穆土兀自在那里胡思乱想,自己却乘着核桃小舟一路向上,顺着浴凰开辟出来的通天之路冲入了风来城内。 路上诸多阻碍,重重嘶吼的狂风利刃拦住了聂浥尘,却被他与沈陵二人一一化解,即便那些横行的真气冲破了两人制造出来的禁制,聂浥尘所擎着的竹骨伞也将余下的威力都卸了个干净。 “小心。”沈陵察觉到前方喷涌而来的劲浪,眸色一沉,调动起全身真气为聂浥尘搭建了一个护体的水膜。 在突破最后一层障碍之时,聂浥尘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胸口一闷,好似重锤砸在心头一般,饶是有沈陵的护体水膜拦下了大部分的冲击,聂浥尘仍是受了伤,落于地面的时候,核桃小舟已然失去了控制,在地面上翻滚了一番之后,变成了原来大小。 聂浥尘从小舟中跌了出来,喉头一甜,咳出一口鲜血,沈陵忙调用真气帮他滋养,聂浥尘吞下一枚丹药,调息一二之后才看向周围。 眼前又是一片虚幻世界,聂浥尘像是被包裹在蛋中一样,外面的力量撞击在蛋壳上,发出滋滋地声音,彩光闪烁不休。 他捡起跌落在地上的竹骨伞,举在头顶,蛋壳包裹的范围越发扩大起来,沈陵的身形出现在伞下。 举目四望,沈陵道:“这里便是风来城的能量之源?”指尖探出一条小蛇,穿透禁制向着外层游荡而去。 “果然如小尘所说,这能量的确在以可以探查的速度急剧减弱。” “我们所在位置还不确定,先看看再说。” 沈陵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放出了无数条探查用的小蛇,包裹着水属性的灵识融入到了四周之中,聂浥尘安静地等待着沈陵的回应。 片刻之后,沈陵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嘴唇蠕动了下,神色有些古怪地道:“这个地方就是当初我们被送入躲风城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的考虑说了出来,“小尘,若是我们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会引起那芮天翔的怀疑。” 聂浥尘不言不语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沈陵叹了口气,又道:“更何况,你即便帮了穆土,他也未必会领你的情。” “不会。”聂浥尘将浴凰持在胸前,浴凰寒芒一闪,表层上有火焰的纹路渐渐浮现,逐渐汇成火苗,点点火光盘绕左右。 “小尘?” “婆婆妈妈,顾虑太多!” 沈陵:“……” 小刺猬嘤嘤地低笑了起来。 “公子,就在这里。” 聂浥尘方要破开这力量之外的禁制,便听见唯唯诺诺的声音响了起来,聂浥尘停下动作,隐去身形,朦胧间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上方。 聂浥尘蹙眉:“纸公子?” 沈陵道:“方才是我没说清楚,我们正在当初芮天翔带我们俯瞰整个躲风城景象的那个珠子里面。” 纸公子望着珠子内的景象,通过一条黑雾牵着江段走了过来,道:“这里能看到躲风城内的所有景象?” 江段哈着腰,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纸公子不太满意:“为何犹豫?” “我……我……” 画骨拧了眉头,怒骂道:“会不会好好说话?你是结巴吗?” 普通一声,江段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得满脸是泪,“小的不知啊,这能量球只有干爹会操纵,他并不愿将城内机密之事告诉我,因此……因此……我也不清楚啊……” 纸公子一挥手,那江段便似白纸一样飞了出去,纸公子苍白的手掌搭在能量球上,微微发力,能量球上逐渐显现出了画面。 画骨面露喜色,拍手叫好:“还是公子厉害。” 聂浥尘:“他会不会看到我们?” 沈陵摇头:“不知道。” 聂浥尘使出了幻化术,沈陵亦是召齐水元素将两人包裹起来,能量球上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纸公子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诧异。 画骨看着画面上的东西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疑惑地道:“咦,这是什么东西?” 能量球上映出的是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影子,并非是他们想象之中的城池。 聂浥尘脸色一变,忙全力驭使浴凰,烈焰爆发出来,浴凰之上的真气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激射而出,侵入了整个能量当中,剑灵幻化成斑斑的火红星点,与能量融为一体,贪婪地将其一丝不漏的全部吸收着。 纸公子眉头紧蹙,手掌一变,幻化变形,将黑雾打入能量球内。 “公子!”画骨这才反应过来,失声惊呼道,“能量球内竟然是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聂浥尘知道已经藏不住了,干脆揭下了遮蔽,与纸公子打入能量球中的魔气对抗着。 两者能量相碰,一时之间竟是难分输赢,能量球被这相撞的力量冲击着,兀自震动摇晃着,像是快要承受不住冲击一般。 纸公子垂眸看着能量球里的人,淡色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再一掐诀,将魔气更多得打入其内,“你便是千古剑门的聂浥尘?” 声音传入球内,聂浥尘也是一惊,再一想这纸公子是霍白身边亲近之人,他与霍白又纠葛颇深,纸公子能认出他来不足为奇。 见对方没有说话,纸公子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不来找你你还迎了上来。”掌心控制着黑雾将整个能量器稳定在手中,纸公子神色一厉,道,“今天便将你困在这之中,叫你见识一下我鬼泣宗的厉害!” 说罢,纸公子殷虹的双唇开始上下翻动,吐出了一系列让人头晕脑胀的咒文,一柄弯月轮从他的发髻之中飞出,在咒文的催动下不断变大。 那弯月轮通体纯黑,黑得像是一滩浓墨,边缘勾勒着猩红色的光芒,缀着五个铜铃,铃铛叮当作响,却不清脆,反而是那种令人内心惶然的恐惧。 画骨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公子,竟是用到了鬼眼轮!” 纸公子冷冷地道:“也是他们的造化。” 画骨见纸公子是动了真格,连忙退后几步,望着那散发着森然鬼气的鬼眼轮,心下一片惶恐,生怕波及到自己。 这鬼眼轮不仅可将修者的身体绞成碎片,亦是能够摧毁人的三魂七魄,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无数只蚂蚁在一寸寸地啃咬着你的肌肤,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体跟魂魄消亡的那种痛苦与绝望。 鬼眼轮浮在半空兀自震动着,散发出的滔天魔气将整个能量球紧紧地包裹住了,一丝一缕不断地渗入到能量球之中。 压抑的气息迎面而来,无数黑影如同狂潮一般席卷而来,饶是沈陵及时地将护体真气增强到最大,也未能将这些魔气尽数化解下来,好在浴凰之力不容小觑,那魔气只是将聂浥尘周身的禁制撞了个七零八碎,并未能真切地伤到聂浥尘。 浴凰一震,发出一声清亮剑吟,聂浥尘横扫而去,一只火凤嘶鸣而出,仰头长啸之后吐出熊熊烈火将鬼眼轮散发的魔气尽数吞噬殆尽。 纸公子见状,眸子一沉,嘴唇绷起,神情凝重起来,“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鬼眼轮旋转半周,铃铛声频率发生了变化,注入能量球中的魔气顿时汇聚到一处去,弄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在受到浴凰之力被撞散之后化成一只只引颈嘶鸣的黑鹰,吱吱喳喳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吵闹至极,叫得聂浥尘耳朵里面嗡鸣一片。 “真是吵得要死。”沈陵不悦地道,他一挥手,探出一道道水刃,与黑鹰直面撞击到一起,那水刃极为柔软,一碰到黑鹰便包裹上去,将黑鹰的力道彻底地卸了去。 聂浥尘抓住机会,足下用力,踩了御风诀便腾空而起,浴凰红芒大作,气浪翻舞间将那魔气震荡开来,一击粉碎! 纸公子脸上的沉着出现了裂痕,他咬了咬牙,正要再催动鬼眼轮的时候却见迎面罩下一柄巨大的飞剑,脸色猛地一变,连连向后退去,身子却撞到了一处坚硬之物,腰间一疼,血肉被撕裂的感觉登时充斥了整个身体。 巨大的同感席卷了过来,身体的每一处都被极痛之感包围着,纸公子回手一甩,鬼眼轮顿时砸落下来。 “公子小心!”画骨惊叫一声,忙上前扑去,双手却捞了个空,再一看,那纸公子的身影竟然忽然从眼前消失,而那鬼眼轮失去了操纵掉落在地,铃铛声戛然而止。 江段手握伪造出的浴凰,将浴凰上的鲜血擦了个干净,他强忍住身体的颤抖,对画骨说:“我也将你送入能量球中作为祭奠吧……” 画骨大惊失色,已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强忍住泪水,右手在腰间一抹,一个牛皮鼓便出现在手中。 能量球外乱作一团,聂浥尘与沈陵都看在眼里,再一见纸公子落于眼前,聂浥尘便将其用剑气封锁了起来,一百八十道剑气化成细小的锁链将纸公子困在其中,丝毫也挣扎不得。 在纸公子被推入这处能量球中之后,此间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天地之间闪烁着微茫的星点,其余皆是一片漆黑,好像站在夜幕中一样。 纸公子身后的伤口流出了汩汩的鲜血,顺着夜色流到了无穷远的地方,在几人的脚底下拉出了一条极长极细的线。 “咳咳……”纸公子低低地咳了几声,沉声道,“我命途不济,遭了小人暗算,事到如今,就算拼得一死也绝不屈服。” “倒是一身好骨气。”沈陵讽刺道,“你们魔修一向阴线狡猾,草菅人命,这时候又装什么高风亮节。遭小人暗算是真,可即便你没有被那人暗害,你也定然不是我家小尘的对手。” 聂浥尘:“……” 纸公子神色一变,细细地打量起沈陵,思考一二之后道:“你便是沈陵?”方才隔着能量球,纸公子并没有看到沈陵的身影。 沈陵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显然不想搭理眼前这个魔修。 谁知纸公子的眸色忽然发生了变化,直直地望向了沈陵,那冷冰冰的样子竟是透露出一种动人心弦的魅惑与诡异的诱人,沈陵的喉头一干,望着纸公子的视线渐渐有些挪不开眼,越是看就越是欲罢不能。 聂浥尘察觉到沈陵的变化,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再一看那纸公子,眉眼清冷,面色却带了些娇艳,仿佛雪山之莲一样,心里立刻就明白纸公子这是动用了媚术。 心中一颤,聂浥尘猛地惊醒,通灵之力发作,媚意横生的纸公子在他眼中竟是忽然化作了一架枯骨。 “小尘……”身边的沈陵忽然低声叫了聂浥尘的名字,聂浥尘转头看去,沈陵却未露出痴迷的神色,星眸弯起,黑眸盛满了柔情与爱意,性感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勾人的弧度,沈陵低下头,对着聂浥尘柔声道:“我好想看到真的小尘对我做出这样的表情跟动作,一定很撩人。” 纸公子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在方才无形之中,他与沈陵的真气发生了多次碰撞,他自诩与霍白双修了将近十载,风月之术已经无人能及,却无法从沈陵那里占到一点便宜。 他因体质特殊,修行的魔功也极为特别,一旦身体受到伤害便很难愈合,方才将段刺他的一剑正中要害,又将他强行推入了能量球中,在突破禁制的时候禁制表层便削去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魂魄,余下的力量无法再支撑他做什么抵抗。 怕是要就此为止了…… 纸公子闷哼一声,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宗主!”画骨浑身是血地看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人,热泪涌出,连忙扑到来人的脚下,哀声道,“求宗主救救公子!” “霍白!”聂浥尘神情一变,仰头看去,通灵之力发作,神识突破了层层阻碍看到了能量球之外的情景。 一身黑衣华服的霍白站在能量球之外,长发披散,额头一抹鲜红的血痣。 霍白嘴角一勾,阴冷地唤道:“师弟。” 聂浥尘:“……” 霍白显然对现状十分满意,他双手搭在能量球之外,垂着眸子贪婪地看着聂浥尘:“鹤莲台功用之妙,前人未能发掘出来,却是靠我尽数掌握了。既然师弟殷勤至此,亲自将自己送到了我的面前,那我便将师弟的体质与修为尽数接收了……” 五指收缩,聂浥尘狠狠地握住竹骨伞,额心骤然一闪,脑海中涌入了万千变化,聂浥尘闭上眼将那些变化细细感知。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压迫得聂浥尘胸口发闷,好像被关在鼎炉中灼烤一般叫人难以忍受。 咬牙辛苦熬着,聂浥尘再睁开眼的时候,竹骨伞表层的花纹却忽然发生了变化,仙鹤展翅飞起,飞出了伞面,翔云舞动间露出幽深的山谷,苍山青翠,山林之间,一只巨大的妖兽踩踏在断石之上嘶吼,其头部大如巨钟,不见身子,正是传说中的饕餮。 仙鹤飞走之后,饕餮闷吼一声,从伞面上跳了出来,立在伞面之上,张大了嘴巴。 星辰夜幕尽数被饕餮吸入了口中,整处空间迅速压缩起来,就连霍白打入其中的魔气也被吸了个一干二净。 聂浥尘默念咒诀,催动饕餮吸收真气,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抛出浴凰,浴凰剑灵双手一张,将空间彻底撕裂开来! 聂浥尘从裂缝中跳了出去,将能量球中的最后一点力量都吸入了竹骨伞中,沈陵惊讶地看完了眼前这一切,最后忍不住击掌叹道:“妙!妙!这神物实在是妙极!” ☆、第六十章 霍白阴沉着脸退后一步,见此情形也不大放厥词,猛地退后,其身形忽然化作一缕黑烟望向逃窜而去,聂浥尘一挥手,狂风乍起,将整个屋子都锁在了一片禁制当中。 再出手,浴凰剑身一震,向着黑影刺去,没想到黑影却将浑身是血已然快要断了性命的画骨拉到身前,挡住了浴凰那一剑。 沈陵冷声道:“果真是魔修。” “不是霍白。”聂浥尘一收手,浴凰又追着黑影而去,将黑影绞成了碎片,消散于空中。 “那是?” “只是霍白的一缕□。”聂浥尘打开房门,看向屋外,天色阴沉,黑云压顶,“好像要下雨了。” 话音未落,雨滴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快。 聂浥尘从城主府内一路出去,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地面忽然震动开来,聂浥尘循声赶去,止在一面墙壁之前。 沈陵:“是幻象。” “嗯。”祭出阴阳镜将幻象破除,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聂浥尘伸手向前触摸,只能碰到坚硬而冰冷的东西,再用阴阳镜一照,发现眼前的景象并非是虚幻而是真实的。 “怎么会这样?” 在疑虑不解之间,一座巨大的城池正逐渐出现在眼前,像是用笔描画出来的一般一点点的浮现在聂浥尘的眼前。 一炷香后,那躲风城的全貌便现了出来。 一道青光闪烁而过,聂浥尘下意识地出手,却见漫天的泥土炸裂开来,再一看去,匆匆奔过来的人正是穆土。 穆土踩在高墙之上,昂着头颅,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看着真实的天空,感受着雨滴砸落在脸上带来的凉爽与微微的疼痛感,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随后而止的向阳等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极为开心。 穆土带着躲风城的人进入了风来城内,街道上仍旧是空无一人,仿佛聂浥尘刚来这里时看到的都是虚假的东西。 城内的真气极为稀薄,像是能量球内的真气都被竹骨伞吸收了的原因,而躲风城内的本源真气也几乎消失了。 聂浥尘特意到了城门处,发现城门的禁制竟然也奇异地消失了。 困了两城的束缚彻底消失了。 穆土派了几个教程快的修者去邻近的城市采买,又安排了几支小队进入到各条街道进行搜查,抓捕回来的却只有寥寥十几个。 他们还是习惯自己的石屋,穆土便将所有人都带回了自己的石屋。 这几人都是金丹期的修者,修为不低,而且看样子都是芮天翔身边的得力助手,聂浥尘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风来城虽然闭塞,但我来的时候还有百余人,怎么就只剩你们十几个?” “全都拿去献祭了。”其中一人低垂着头道,“都被城主送入了能量球中。” 聂浥尘追问:“怎么回事?” “你们都知道风来城有操纵风力的能力,却不知道这些能力是来源于那个能量球,也就是你们摧毁的那一个。我们一族生来体质特殊,只能靠着能量球内的真气进行修炼,然而那些真气毕竟是有限的,近年来有告竭的征兆,城主便将修者丢入了能量球中,用他们自身的真气供给能量球。至于你所见到的百来人,都是用一点能量球内的真气幻化出来的假相。” “竟是没有发现……”沈陵大感惊奇,“那真气着实奇妙。” 穆土坐在最高处,翘着二郎腿,道:“你们城主可真是心狠。” 又盘问了一番之后,穆土便下令将他们驱逐了出去,永远不得回来这里。 石屋内就剩下了聂浥尘与穆土二人。 穆土看向聂浥尘,脸上的高傲稍稍收敛了起来,道:“我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 聂浥尘淡淡地应了一声。 穆土忽然扭捏了起来,他换了好几个坐姿,最后干脆坐直了身子,望着聂浥尘的眼神带了些渴望、羞涩与紧张,最后才结结巴巴地说:“这个人情很大很大,大到我可以把命给你……所以,我、我我我想说……我们双……” “穆土。”聂浥尘打断了穆土,直直地看向他,“你说你可以把命给我是么?” 穆土愣愣地应了一声:“啊……是……” 聂浥尘点了点头,“那好。” 穆土脸色一变,“你真的要我的命啊?” “不是。”聂浥尘道,“我说了我要的是你魂魄上纠缠的一缕魂。” “那是什么东西?”看到聂浥尘认真的神色,穆土心里一沉,心绪与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装不下去了…… “十年前我的身体是忽然发生了变化,准确来说,有什么东西让我开窍了,一夜之间我感觉我领悟任何东西的速度都得到了提升。” 沈陵乐了:“那是我的魂。” 聂浥尘:“……” 穆土咬了咬牙,“你要的就是那个让我开窍的东西吧?” “是。” 穆土忙道:“你要这个干嘛?如果那真是魂的话怕是已经跟我融合在了一起。”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穆土补充道,“既然你想要这缕魂,那不如我把我整个人都给你!” 聂浥尘:“……” 沈陵:“……” 穆土丝毫没觉得自己这句话让聂浥尘陷入了尴尬,自顾自地继续道,“我觉着我们双修很适合的,我是土灵根,你是火灵根……你看我们……” “抱歉。”聂浥尘再一次打断了穆土的自说自话。 “为什么?” 聂浥尘沉了眸子,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了穆土原因,“你不是想要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打伞吗?”他撑开竹骨伞,让沈陵的身形出现在伞下,因为竹骨伞吸收了巨大的力量,已经可以将沈陵的身影映照在其他的眼前。 在看到沈陵的时候穆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他是?” 沈陵像是花孔雀一样骄傲地说:“我是小尘的道侣。” 聂浥尘嫌丢脸地别过头,“他听不见你说话的。” 沈陵:“……” 聂浥尘跟穆土解释道:“他便是那缕魂的主人。” 穆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再看沈陵,自卑感油然而生。 沈陵冲着穆土得意地挑了挑眉。 聂浥尘:“……” 沉默过后,穆土一咬牙,道:“我答应你,将魂还给你。” 穆土十分配合,聂浥尘抽离沈陵那一魂抽离得十分顺利,只用了短短两个时辰便将那一缕魂抽离了出来。 那是沈陵的地魂。 沈陵将地魂吸收进去之后,出现在竹骨伞下的身影更加清晰了许多,勃然的真气在左右流淌着,聂浥尘惊讶地发现,即便是以魂体的状态,沈陵这些年的修为不仅没有退后反而有增长的态势。 如今这番样子,若是重塑了身体,怕是比聂浥尘的修为还要更深一点才是。 沈陵笑嘻嘻地道:“小尘是不是在想,这个沈陵怎么这么厉害?”他眨了眨眼,道,“还是在想,这样厉害的人竟然是我的道侣,小尘放心,我对你一心一意。” 小刺猬撇了撇嘴,拉长了声音,道:“厚脸皮。” 穆土昏睡了一天后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连忙赶到了聂浥尘那里。 此间事情已了,聂浥尘便准备出发去下一个地方,沈陵已经聚齐了两魂五魄,再稍加努力一些便可将剩下的魂魄聚齐,恢复身体指日可待。 穆土匆匆赶去的时候,聂浥尘正要出城,穆土叫住了他,因为抽离魂魄的原因,穆土年轻的脸上带了些苍白的疲惫,却仍是遮不住眉眼间的桀骜,“聂浥尘!” 聂浥尘不解地看他。 穆土咧嘴笑了起来,“我们躲风城本来还有足以支撑一年的生命之源的,结果现在全都没了,我知道是你将他们都抽离走的,你欠我们一个人情!” 聂浥尘沉声道:“有时候拥有无法掌控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好事。” 穆土大咧咧地道:“我不管。总而言之,你要记得回来看我们!你要记得,都怪你我们才少了庇护的力量!” 聂浥尘:“……” 穆土一挑眉,甩出几个土块,聂浥尘没躲,土块正巧擦着他过去,“聂浥尘,你听见了吧?” 聂浥尘性子一向冷淡,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穆土这种性子,只得点了点头,“日后若有机会,定然回来一叙。” 沈陵不满地抱怨:“他觉着自己喜欢你还不是被你的力量吸引的,哪像我是喜欢小尘你这个人,你所有的一切。” 聂浥尘微赧,打断了沈陵:“莫再胡说八道。” 一抛核桃小舟,聂浥尘身子一轻,落于小舟之内,咒诀催动,小舟乘风而去。 向阳走了过来,对穆土道:“城主,长老们说为了纪念这次新生,要将城池换一个名字。” “名字?”穆土有些踌躇,“我不太会起名字啊……” 向阳微笑,“全听你的。” 穆土想起了小时候背的诗书,便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那便叫渭城吧。” “这……重名可好?” “怕什么!”穆土摆了摆手,“就叫渭城了!” 向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渭城。” “这里要种上两排柳树。” “好。” “我要自己写城门上的牌匾!” “城主……你的字……有点……” “我写!” “……好。” “向伯伯……你说他会回来看我么?” 向阳嘴角抽了抽,无奈地道:“……会的……吧?” ☆、第六十一章 这风来城在九霄大陆的西北面,而第三幅画面所示的苗疆则在西南面,两者一北一南,相距颇远,好在聂浥尘目的明确,一路乘着核桃小舟,披星戴月,终于在三日后踏入了苗疆边陲地界。 九霄大陆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域,由五位域主分区统治,而苗疆则属于独立于五区之外的地界,由苗王率领。苗疆与中原地区隔着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有苗族人设下的禁制,按照其独有的奇门遁甲之术暗藏了机关,处处都有苗疆人最擅长的蛊虫毒虫,来往其间的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为了平安穿过密林,聂浥尘便停在了与苗疆毗邻的小镇——靖县。这里已然有了苗族的风情,来往的居民一个个身披短褂,头戴银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有人腰间挂着竹篓,凑得近了便能听见竹篓里簌簌的声音,显然是养了蛇虫之类。 聂浥尘寻了一个住处暂且安定下来,休息片刻之后便带着灵石出去采买。 他自负通灵神通,那些禁制不成问题,他比较担心的是苗疆人的那些蛊虫。 走在修者买卖的街道上,聂浥尘一路看去,不少都是在贩卖防备蛊虫的东西,然而东西虽多却极易挑花眼,坊市之上一向是好坏并列,质量参差不齐,买好买坏一靠眼力二靠运气。 自上次风来城一事,聂浥尘得了个教训,特意将浴凰用布条遮了起来背在背上,街上如同他这般的修者多如牛毛,只是都不似他这样年轻俊秀罢了。 苗疆天气湿热,极其适合灵草生长,在九霄大陆上,还有苗疆遍地是宝的说法在,因此前往苗疆的路虽然凶险,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冒险前往苗疆采摘天材地宝。 聂浥尘撑了伞,与沈陵并肩前行,一路上有女修经过的时候都偷偷打量二人,一个个都兴奋异常,再注意到两人同持一伞的时候都十分沮丧,连连摇头,直叹可惜。 沈陵笑道:“小尘,她们可都是在羡慕我们呢。” 聂浥尘目不转睛,视线只看在各个摆在地上的货物,街道上的人特别多,甚至有些拥挤,聂浥尘想了想,强迫性地带着沈陵拐入了一条巷子,再出来的时候,竹骨伞被收了起来,沈陵委屈地道:“怎么收起来了?” 路上女修的视线少了起来,聂浥尘心里好似舒坦了一些,敷衍地应付沈陵:“太挤了。” 沈陵:“……” 再往前走,一面面旗帜飘扬,高楼鳞次栉比,显然到了闹市区,人头攒动,竟是人挤人的热闹景象。 沈陵惊讶地道:“听说这靖县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有三家店铺出产的法宝灵器都十分出名,怕就是那里了。”他见聂浥尘被过来人撞了一下,不悦地道,“怎么这样拥挤?小尘,你可当心被人占了便宜。” 聂浥尘:“……” 来往的人多如牛毛,渐渐的,两人心头的疑问便越来越大,聂浥尘不喜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干脆找了个僻静地方站着,疑道:“沈陵,即便苗疆的灵草灵兽极为吸引人,但是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的修者吧?” 沈陵摸索着下巴思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前方两个修者也是被挤了过来,站在聂浥尘身侧,见聂浥尘面容清秀,年纪又小,心里生出了怜悯,其中一蓝衣修者道:“我说这位小道友也是来尝试杀了那蛊王的?” 聂浥尘一惊:“蛊王?” 他身边友人反问道:“你不是为了蛊王而来?” 聂浥尘摇头:“我不知这蛊王是何物。” 蓝衣修者解释道:“这蛊王原本是苗族的圣物,可不知怎么一日忽然得了力量将其饲主反噬,它饲主正是苗王,现下蛊王当道,苗族一片混乱,挑选出的新苗王都被蛊王杀了。”想起那场面,蓝衣修者心有戚戚,语气也不禁凄凉了起来,“说来也是惨,整个苗疆竟然没有一个能拿下那只虫子的修者。” 友人白他一眼,道:“那苗疆再大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小地方,怎能与我九霄大陆比,况且苗疆人都极为闭塞,只通自己那一脉修行之术,又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大门大派的修者比?” 蓝衣修者不与争辩,连连应是,继续与聂浥尘解释:“对对对,所以他苗疆人才有了这么一个通知,若是能有人将蛊王杀死便可成为新一任的苗疆王,到时候苗疆的天材地宝,灵草灵兽都能归其所有!” 沈陵理解地道:“这么好的事情,难怪来了这么多人,不过……”他扫了一眼那些人的修为,叹口气,道,“这蛊王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这蛊王究竟有多厉害?” 沈陵:“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每一任苗王都是元婴后期的修者,若是拿个比较的话,大概是跟师尊差不多的。” 聂浥尘沉了眸子,“那这蛊王应该更为厉害了。” “若真是凭借蛊王自己的力量杀了苗王,那这蛊王是真厉害了。” 蓝衣修者见聂浥尘陷入了沉思,劝道:“小友,我见你年纪尚轻,莫要将人生赌在这个上面,那蛊王深浅尚无人得知,但是定然十分厉害。” 他友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满地道:“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好心奉劝人家未必听得进去,你看这满街的人,真不该挑这个时候去苗疆采秋虫草。” 聂浥尘颔首,道:“多谢二人。”再一想两人像是常出入林子的一样,聂浥尘便主动问询,“我去苗疆不是为了那个蛊王,也是为了寻一种东西,二位若是经常出入苗疆,可否指点一二。” 蓝衣修者极为热情,道:“可以。”他从储物口袋里拿出几样东西,仔细与聂浥尘分辨着,讲解得极为细致,聂浥尘听得认真,很快便都记了下来。 见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两人便告别聂浥尘,向着另一条路走去,聂浥尘则决定与沈陵去那三家铺子看看,没准能找到什么宝贝。 “你这也怪我?” 正在踏步,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聂浥尘眉头一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回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被人抓住了袖子死活不松手的人正是姚安。 沈陵:“姚安不是在千古剑门闭关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姚安扯了扯袖子,见对方死拉着不松手,顿时来了脾气,“你这虫子原本就是死的!你还怪我?有没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啊!” 那人咬紧了牙关,拿出了流氓的架势,干脆直接抱住了姚安的胳膊,“刚才这蛊虫还活得好好的,你一碰它它就死了,不是你弄死的是谁?” 姚安气得瞪大了眼睛,“它明明本来就是死的!” 两人越吵越厉害,周围很快围上了一群人。 “姚安。”聂浥尘拨开人群,姚安见到聂浥尘的时候眼睛一亮,高声道:“师兄!我还在想办法找你呢!”再一想到自己这番处境,脸色一红,声音立刻小了起来,“师、师兄……这是误会,误会!” “什么误会!”王虎也扬高了声音,“你弄死了我的蛊,你要赔我钱!” “不是我弄的!”姚安已经快要辩驳无力了,周围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更是让他心里头气愤,想他千古剑门清平真人座下大弟子,天木剑术的不二传人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聂浥尘手指一弹,那人的双手便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姚安的胳膊,两者实力差距颇大,那人根本无法摆脱聂浥尘的控制,他脸色一变正要踌躇着该不该继续行骗之时一块灵石砸了下来,他忙用手接住。 聂浥尘的声音清冷如水:“赔你的虫子。” “啊?这个……” 聂浥尘踏前一步,威压兜面罩下,王虎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捧了灵石与装死的蛊虫掉头就跑。 姚安放心地吁出一口气,道:“还好师兄来了,不然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 沈陵瞧姚安的样子十分滑稽,忍不住笑道:“他还有英名?”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6节 聂浥尘也是忍俊不禁。 被姚安这么一闹,聂浥尘也没心思继续逛下去了,干脆带着姚安回到了住处,姚安趴在桌子上,用术法玩弄着桌上的烛火,火光明明灭灭。 聂浥尘问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姚安立刻坐直了身子,将一封信交给聂浥尘,信上还封着咒印,寻常人不得解封,姚安道:“师傅与苗族大祭司是旧交,听闻这次苗族内出了事情便派我来帮助他们,我这天木剑术正是那蛊王的克星。我想着师兄可能会来苗疆就在这里多等了几日,没想到真的碰上了。” 聂浥尘将信还给姚安,“也不怕误了正事。” 姚安收好信,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前些日子大祭司还修书给我了,说苗族内有变,让我在这里多待几日。” 聂浥尘:“有变?” “嗯,好像是查出了一处上古仙人洞府,正在那蛊王盘亘的地方。” 他见聂浥尘蹙眉沉思,像是极为烦恼,忙安抚道:“师兄放心,那处洞府的底细已经查明了,明日我们便可进去苗疆。” ☆、第六十二章 次日正午时分,姚安与聂浥尘才赶到了密林之外。 放眼望去,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苍翠,这密林之大竟是无法估计。 姚安四下探看着不知在寻找什么,片刻之后在一棵大树旁停下,发现了刻在树干上的踪迹。 顺着踪迹一路寻找过去,果然发现了三个人正候在那里。 姚安对聂浥尘道:“师兄,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姚安小心翼翼地过去,对着身着苗服的三人拜礼,比了个手势,道:“可是大祭司座下弟子?” 艾池见姚安的手势之后点了点头,用有些拗口的中原话道:“正是,随我来。”目光一扬,看到了远处站着的聂浥尘,看向姚安,姚安解释道:“那是我同门师兄。” 艾池点了点头,一摆手,让出路来,“这边走。” 姚安回过来叫聂浥尘,解释道:“他们是大祭司派来的领路人,有他们带我们走这条路会安全很多。” “如此甚好。”沈陵道。 两人跟在艾池身后,他们苗人不说话,聂浥尘这边也不好贸然开口,气氛便有些紧张,姚安对天翻了个白眼,凑在聂浥尘耳边悄声道:“难道我们就要沉默着走完全程?我看前面的路还长着呢,这是要闷死我!” 聂浥尘无奈地道:“背会儿心法。” 姚安吐了吐舌头,真的便听聂浥尘的话背诵起了“天木剑术”的心法。 艾池从小便来往于这条路上,对这条勾通中原与苗疆最便捷的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总是说,即便有一日他不幸瞎了眼睛也能不差一分一毫地从这么条路安然走过,即便是走上十个来回也绝对不成问题。 路上的虫兽都被他们苗家自制的驱虫粉赶得精光,路又十分平坦,虽然两侧林木遮天蔽日,阴影掩盖下来让人有些分不清楚方向,甚至有点朦胧的昏黑,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几个修为不低的修者。 他斜眼看了一些这几个愚蠢的中原人,嘴角扬起,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没过多久,姚安又凑了过来,拍着自己的乾坤袋,说:“师兄,你说这一路这么安全,我们准备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了。” 聂浥尘真是被他弄无奈了,干脆发难道:“一点诚心,万缘俱息……” 姚安怔了一下,傻眼了:“……不、不记得……” 聂浥尘:“内魔既清,外魔自绝。你心思太杂,极易走火入魔,潜心背诵口诀去。” “……是。” 聂浥尘忽然止住了步子,警惕地看向四周,艾池也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想是姚安的碎碎念生了效,四周响起了莫名的沙沙沙的声音,像是树叶之间相互敲击,又像是什么东西一路拖曳而来。 艾池屏息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骤然变了神色,对着众人一挥手,道:“快跑!”话音未落,那沙沙沙的声音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嗡鸣声,聂浥尘灵识扫去,却是一群铺天盖地的毒蜂。 “这是什么东西!”姚安失声低呼,正要抛出飞剑却被艾池阻止,“树太多,飞剑不方便。”姚安立刻明白过来,脚踩了御风咒在林木间穿梭着。 沈陵叹气,“这姚安的乌鸦嘴倒霉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聂浥尘:“……” 毒蜂的速度显然比他们要快,眼见着就要逼近过来,艾池洒出一包粉末,一掐诀,风力大涨,分泌被吹响了身后的蜂群,那些蜂群受到毒粉的影响折损了部分,更多的是逃过了一劫。 艾池虫笛一吹,那些摇摇欲坠的毒蜂反过来与同伴斗在了一起。 聂浥尘原想用火术法帮他一帮,却想到此处林木茂盛,若是贸然用火怕是要引起大范围的火灾,当即敛了心思,只用一些小术法辅助艾池抵抗着毒蜂的进攻。 艾池一指几人左前方,道:“去那里。” 几人脚下生风,灵活地拐了弯,那些毒蜂便顺着几人的方向紧追而去,艾池见状,心里发沉,方才的得意自豪一扫而光,极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他勉强打起精神,道:“贵客,前面有一处瀑布遮蔽的山洞,若是能到那里便可。” 聂浥尘颔首,足下踏风术使得更勤。 耳边已经能听到流水淙淙的声音,艾池心中一喜,听到一片声音后登时又变了脸色,惊道:“莫要莽撞地冲过去。” 话说得太早了,与他同行的两人来不及止住步子,跌入了一片毒蜂之中,护体真气不起作用,转眼间两人便被毒蜂叮咬至死,尸体跌落下来,浑身已经不见一处完好。 艾池止住步伐,对毒蜂打出一掌,后游匆匆在几人周围洒下了驱虫的药粉,那毒蜂对此存有忌惮,攻势渐缓。聂浥尘使出一把普通的飞剑将剑气横扫而去,剑光激射间杀死了一批毒蜂,然而缺口只开了片刻便又迅速合拢了起来。 几人都是高手,在面对如此庞大的蜂群之时倒是没了法子。 艾池出了一身的汗:“这毒蜂歹毒非常,被叮咬一口也是剧毒无比。” 姚安下意识地询问聂浥尘:“师兄,怎么办?” 聂浥尘沉了眸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些毒蜂数量庞大,怎么杀也杀不干净,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将他们逼退。 聂浥尘问艾池:“他们怕什么?” 艾池道:“这毒蜂最怕一种白额熊,可是近来蛊王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气息引得苗疆的虫兽都有些一定程度的变化,我也不知道那种白额熊对它们还有没有威慑力。” 姚安叫苦不迭:“即便真有,我们哪里来的熊啊……” 话音未落,一声嘶吼响起,姚安听了声音后呆住了,结结巴巴地道:“真、真的有熊啊……” 聂浥尘移目看去,自林中扑出了一只巨大的黑熊,额头一块斑白的痕迹,十分引人注目,那熊毫无畏惧地钻入了蜂群之中,熊掌一捞,便将毒蜂塞入口中,那毒蜂体型虽小但是数量庞大,黑熊一口一群,吃得怡然自得,片刻之后竟是打了一个重重的饱嗝。 蜂群见状,转了方向,翅膀扇动得更加频繁,逃窜而去。 黑熊吃饱了靠在树下,眯缝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了一眼他们,毫无兴致地扭过头去,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沈陵道:“小尘你看那熊的腿上。” 只见黑熊的腿上绑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像是快黑布一样随风摇摆着,那黑熊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察觉到腿上的异物便将后腿在树上磨蹭了几下,那东西便随风散去,消失在空中。 “有人来了。” 聂浥尘看向气息的方向,只觉着对方的气息熟悉而又陌生,一个青衫修者走了过来,在众人面前一拜拳,微笑道:“各位可有事,方才事出紧急,我用了秘法驭使了那只白额熊,令各位受惊了。” 捡回一条性命,艾池舒了口气,看来人面貌端正虽不算出色但看着却极为舒服,当即还礼道:“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师兄。”姚安又凑近了聂浥尘,低声道,“你可知道有这号人物?” 聂浥尘摇头,“未曾见过。” 沈陵也道:“我也不认得他,不过天大地大,九霄大陆散修如此之多,我们不认得也是应当的。” 聂浥尘沉思片刻,没多言语,沈陵却直言不讳,“小尘可是觉着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见沈陵点破,聂浥尘干脆承认了,道:“是,毒蜂群,白额熊,怎么想怎么觉着巧合。” 沈陵安抚道:“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再说。” 那人与艾池又多说几句,艾池显然对他十分有好感,回头对聂浥尘与姚安道:“他是南域沧澜城之人,名唤古容宜,来苗疆采蛛丝草的,想跟我们同路,二位可否一同带上?” 姚安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便有了印象,“我记起来了,这人是后起之秀,前些年才有些名声的,貌似……有点厉害?” 聂浥尘再看了一眼古容宜,道:“可以。” 艾池便招呼古容宜跟上他们,古容宜对聂浥尘他们点了点头,聂浥尘便迎上对方的视线,道:“方才多谢。” “举手之劳。” 此次出了事情,折损了两名族人,艾池心中一片悲痛,好在贵客未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打起精神,更加戒备地关注着周围的环境。 古容宜与聂浥尘并肩而立,行于他的左手边,见几人不说话便开口道:“我看二人都身负宝剑,周身正气凛然,斗胆猜测一句,二位可是千古剑门的弟子?” 虽然古容宜帮他们解了一围,但是聂浥尘怀疑其用意暂时不便贸然透露身份,对古容宜的问题也只抱了沉默的态度, 古容宜将聂浥尘的沉默当作了默认,自顾自地继续道:“在下古容宜,区区散修能与两位千古剑门的俊杰同行是万分荣幸,都传千古剑门剑法卓绝不知有没有运气可供一观?” 他的视线投放到姚安身上,眸色一深,道,“这位道友眉眼间满是灵气,想必便是清平真人座下的姚安道友吧?” 沈陵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目标是姚安!” ☆、第六十三章 听得古容宜发问,姚安古怪得看了他一眼,“你认得我?” 古容宜灿然一笑,点了点头,“自是认得,姚安道友的天木剑术得人称道,先前我在河渡城与道友有过一面之缘,道友怕是忘了。” “河渡城……”姚安细细思量了片刻,最后压低了声音与聂浥尘窃窃私语,“师兄,我三年前的确去过河渡城,也在那里落下了不小的名声,只不过我对这古容宜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古容宜见姚安还是一脸茫然,补充道:“酒家客栈,菊花酿。” 姚安脑中灵光一闪,道:“是你!” 古容宜笑着颔首。 “上次在河渡城救人,丹药里面少了一味菊花酿便是他给的,原来是那时候见过。”姚安嘀咕着,戒备心已经去了大半。 聂浥尘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内,并未说什么,只靠近了古容宜故作不经意地去碰了他一下,谁知古容宜在聂浥尘碰上他之前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聂浥尘只得收回手,抿了抿唇。 古容宜仍是一副笑容亲和的好人样子,仿佛对聂浥尘的有意试探视而不见。 沈陵道:“他如此小心翼翼,戒备着你的碰触,像是知道你有通灵异能一般。” 聂浥尘一试之下不见成功便知道古容宜起了防备心,一时之间暂且放下了查探其底细的打算。 往后一路都相安无事,艾池吊着的心脏在见到树上悬挂着的木雕羊头的时候终于放了下来。 他小跑到树下,从兜里拿出把木笛,呜呜咽咽地吹奏了起来。 片刻之后,那木雕羊头开始翁然震动,像是有什么在其中撞击着一样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艾池一边吹奏着木笛,一边带着聂浥尘穿过了这最后一片林子,一路上都挂着兽首形状的木雕,一路行去,每一个木雕都与艾池的笛音产生了共鸣。 聂浥尘问沈陵:“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陵解释道:“这木雕内都养有蛊虫,一般都是母蛊,艾池在用笛音告诉他们你们是友非敌,这样进入苗疆之后就不会被蛊虫侵害了。” 聂浥尘觉着有点兴趣,仔细看去,果然见一只肥硕的蛊虫缓缓地从羊头的眼睛中钻出了头,头顶盘着一圈红线,极为显眼。 沈陵没有来过苗疆,只是在书上见识过苗疆的风情,看着四周围的蛊虫,他不太放心,道:“这里的蛊虫花样百出,各种都有,即便吹了笛子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越过这片林子,几人终于见到了村落,阳光倾泻下来,洒落了一地流金碎影,密林遮天蔽日带来的黑暗被一扫而光,姚安眼前一亮,举目四望,指着前面错落有致的别样村落,兴奋地道:“师兄,你看!” 艾池自傲地道:“这便是我们苗疆最大的村落五溪寨,我们五溪寨虽然比不上你们中原人披金戴银那般辉煌,但是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沈陵连连点头,“苗疆地处九霄大陆西南一带,气候湿热,自成一套独有的风土人情。” 古容宜拱手告别:“我所要采摘的灵草在苗疆西部,彼此并不同路就此告别了,下次若有机会再畅聊一番。” 聂浥尘等人点头,艾池留客道:“古先生不如去我们寨里坐坐,歇息两天,我们可以派人带先生去采蛛丝草。” 古容宜连忙摆手,推辞道:“不了,这一路也是麻烦你们了,古某不好再多做叨扰,就此别过。” 拜别古容宜后,艾池引着聂浥尘与姚安向着一条小路走去,一路行去,山清水秀,流水迢迢,沈陵忍不住道:“小尘,将竹骨伞打开,我们一起看风景,可好?” 聂浥尘犹豫了下,稍微用通灵之力遏制住伞的功效,使得沈陵不会被他们轻易看见,这才将竹骨伞撑起,两人并肩跟在艾池身后向着寨中走去。 沈陵志得意满,饶有趣味地四下观看着苗疆的风土人情。 五溪寨是苗族的圣地,即便因蛊王威胁一事闹得整个苗疆都被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五溪寨却仍旧保留着原有的风情。 一身银饰叮当作响的苗女抱着一个个瓦罐从聂浥尘身边走过,瞧见他们几人的时候便凑在一堆咯咯咯地嬉笑着,有胆子大的甚至迎上前去,对几人抛去眉眼。 姚安血气方刚,这些苗女都一个个容貌俏丽,不禁脸红了起来。 沈陵嗟叹一声,道:“都说苗女个个姿容艳丽,性格热情,但着实都是爱憎分明的女子。不过也有一种说法,说苗女蛇蝎心肠,不惹他们便罢了,一旦招惹了可没什么好下场。” 聂浥尘道:“真性情未尝不可。” 艾池一边引路一边为他们介绍苗疆的风土人情,房屋高低错落,竹木搭成的小屋别有风情,几人一路走去,感叹连连,最后穿过市集,顺着一条宽阔的大路一直走到后面。 一座宫殿赫然屹立于几人眼前,宫殿顶端悬挂着一轮弯月,殿前广场上树立着五根石柱,每根石柱上分别雕刻着灵蛇、蟾蜍、圣蝎、蜈蚣跟蜘蛛,这些毒虫雕像使得宫殿带了些诡谲之气。 艾池站在门口,与守门的侍卫交代了几句,便引路道:“这里是大祭司的居所,大祭司恭候多时,各位里面请。” 台阶颇高,聂浥尘等人随着艾池一步步跨上高台,进入大殿之后又在其中穿梭不停,殿内构造极为复杂,稍一不留神就会走失,而且大殿内种植了很多奇珍异草,外形艳丽非常,让人不敢轻易碰触。 又在殿内回廊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聂浥尘终于见到了大祭司的样子。 那大祭司年龄非常大了,续着白须,一双眼睛被厚重的眼皮堆成了一条缝隙,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他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顶上挂着几个核桃大小的装饰品,正端坐在主座之上,散发着一种浓重的历史厚重感与神秘感。 拜图挥退了艾池,视线在聂浥尘与姚安之间逡巡了片刻后定格在姚安身上,对他招了招手,道:“来,孩子,你便是清平的徒儿吧?” 面对着长辈,姚安不敢造次,收敛起平日里疯猴子的样子,忙迎上去,道:“是,见过大祭司。” “把中原人的礼数都免了去。” 大祭司忽然将视线定在了聂浥尘的身上,那种感觉仿佛一道冷光在他身上肆意打量一般,大祭司道:“小姚安,这位是?” “这是我师兄。”姚安语气骄傲地说,“师兄他是掌门师尊座下弟子,此事能有师兄帮助必能事半功倍!” 大祭司点了点头,可目光仍是紧紧地锁在聂浥尘的身上,喃喃道:“他命格扑朔迷离,我竟是看不透。” 姚安疑惑地问道:“大祭司?” 气氛沉默下来,聂浥尘打破沉默:“斗胆问一句大祭司,那蛊王是怎么回事?有关仙人洞府又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让他二人落了座,一直站在大祭司身后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为他们二人解惑:“那蛊王是所有蛊虫中最为凶残的一只,往往都由苗王豢养,而这一只不知怎么发生了异变,竟是将苗王反噬咬死了。往后的许多人都无法控制蛊王,它便去了西部的听风沼泽,在那里扎根繁衍,事到如今那里已经成了蛊虫的聚居地。我们苗疆的修者都无法将他们彻底清除,便来找你们帮忙了。” “那仙人洞府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巧,那蛊王落居的地方正是一处上古仙人洞府,因此蛊王得此神力比之往日更加厉害,好在已经查明那处洞府是上古仙人皓月仙君的洞府,时日已久且当时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到现在已然陨殁了,不然的话蛊王靠着这处洞府更是不可小觑。” “又是皓月仙君。”沈陵咀嚼着这个名字,思量了很久,道,“这皓月仙君虽然已经仙逝,但留在凡尘的东西倒也不少,也不知这前后是否有何因果联系。” 小刺猬从假寐中醒来,语气糯糯地道:“皓月仙君登仙之后一直惦记着人间,都说他为人冷清不讲情面,他其实是个重情很深的人。那处仙人洞府是皓月仙君曾经在凡间修炼留下来的,若不是仙君早已陨殁,定然是处遭人争抢的风水宝地。” 沈陵奇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倒是对皓月仙君维护得紧。” 小刺猬冲他翻了个白眼,“我与皓月仙君相伴了足有万年,不维护他要维护谁?” 沈陵叹了口气,“你身为因果盘又与皓月仙君交好,可皓月仙君到最后还不是一死,即便成仙了又如何,还不是也会受到天道操控。” 被戳到了痛处,小刺猬心里难过,“话不敢说尽,畏天道之无常,我也没办法。”他反问沈陵,“那依你之见为何还要修仙。” 沈陵笑笑,“从小便如此,已经习惯了。” 小刺猬多看了沈陵一眼,“你倒是好脾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刺猬看着沈陵的目光里满是艳羡,“你的命格太好了。” 沈陵回应道:“自是很好,不然怎会遇到小尘。” 聂浥尘:“……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第六十四章 大祭司年岁大了,最近又为蛊王的事情操碎了心,只在开头与姚安闲聊了几句,余下的所有事情都让身边这个小弟子代为转达,聂浥尘与姚安的疑惑也是他解开的,想必等到现任大祭司寿终之时,大祭司之位即将落在他的头上。 那小弟子模样虽是年轻,但是懂得的东西却不少,聂浥尘与姚安对蛊王之事了解清楚之后便跟着弟子前去房中歇息。 姚安半夜睡不着,跑到聂浥尘房里,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问他:“师兄,你来苗疆不是有事要忙吗?先去帮我处理蛊王的事情可以么?” 聂浥尘点点头,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况且我觉着蛊王一事有点蹊跷,可能与我要办的事情相关。” 姚安灿然一笑,显然十分开心,后又歪头看聂浥尘,神神秘秘地问道:“师兄,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啊?” 聂浥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能。” 姚安泄了气,不满地抱怨道:“不说就不说……” 聂浥尘道:“那个天木剑术你掌握了多少?” “来试试?”姚安立刻来了精神,掌风一扫,将房门推开,“师兄,请赐教。” 聂浥尘正想看看姚安进境如何了,便点了点头,用了一把普通武器与姚安对垒。 姚安见聂浥尘没有拿出浴凰便收了手中的灵木剑,折下一段柳枝,“师兄,请。” 话音刚落,聂浥尘便察觉到清风盘旋在身体周围,再一看姚安的身形竟是在眼前消失不见了,他屏住呼吸寻求着姚安的位置,却发现姚安的气息像是消失不见又像是融合进了空气,竟是很难寻到。 “身后。”沈陵低声道,与他声音同时想起的是锵的一声脆响,柳枝抽打在聂浥尘的宝剑上,一柔一刚的两位竟然撞出了脆声,下一刻姚安的气息又再次消失。 “好轻巧的功法。”沈陵忍不住赞叹,“早就听说清平师叔的天木剑术极为惊人,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快的剑。” 聂浥尘丝毫不敢大意,仔细搜寻着姚安的位置,眼角忽然瞥见地上的一点翠绿,露出惊讶的神色,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一抹鲜绿在眼前忽闪而过,聂浥尘横剑去拦,柳条擦过飞剑向着他的脸面兜袭而来,带着一股强有力的真气,吹刮得聂浥尘发丝凌乱飞起,聂浥尘身子后仰,堪堪躲过一击。 姚安现出身形,抱着柳条嬉笑道:“不愧是师兄,寻常人等可避不过我这招。” 聂浥尘踱步过去,认真端详着树下的一个花蕾,那花正是含苞待放的的时候,小小的花蕾十分精致,花瓣逐渐伸展开来,在短短一炷香内缓缓绽放。 沈陵看得惊奇,道:“这天木剑术还有这等功效?” 姚安道:“被师兄发现了!” 聂浥尘转头看他,姚安解释道:“这天木剑术练至最高重可促进植株生发,压抑死气毒气瘴气,修炼者百毒不侵,剑气更是解毒破除瘴气的顶级妙药。天木剑术正是凭借此点才会成为蛊王的克星。” 看到姚安有如此出息,聂浥尘十分欣慰,微笑道:“师弟大有进境。” 姚安脸一红,搔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比起师兄我还差得远呢,只是堪堪到了金丹中期,别说结成元婴,突破到后期我都卡了三年之久。” “三年并不算长。”沈陵嗟叹一声,“以前竟是没发现姚安资质如此之好,不过想来也是,若非资质好,又是天生的木水灵根,怎会被清平真人看中选为关门弟子。” 夜寒露重,想着明日还要去听风沼泽去杀掉蛊王,两人便又聊了会儿天木剑术后各自回房歇息。 聂浥尘刚要关上房门,忽然呼吸一滞,察觉到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 “小尘,怎么了?” 聂浥尘顺着气息寻找过去,发现那朵受天木剑术影响的花正被黑色的雾气腐蚀着,艳丽的花瓣一点点的枯萎下去,转眼间就变成了碎屑粉末,消散于空中。 沈陵大惊:“这天木剑术……” “并非是天木剑术。”聂浥尘摇头,“有人在姚安身上下了咒。” 两人心有灵犀,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古宜容。 次日,前来接两人前去听风沼泽的人还是艾池,艾池见两人都精神熠熠,心下微微安心,道:“二位可准备妥当了?”” 姚安早就跃跃欲试,当即右手化拳狠狠砸了下左手手心,意气风发,“快带我们去那沼泽看看,那蛊王究竟厉害在哪里!” 聂浥尘也是点点头,做好了万足准备。 艾池领路在前,姚安其后,聂浥尘则以要静心为由跟在最后,沈陵悄然放出一抹灵识围绕在姚安身侧,盘旋了一圈,“并未在他身上找到什么异样的气息,小尘你确定是咒?” “我与那残花通灵之后有此感想。只不过那花所剩下的灵不多了,我也不能万分确定。” 沈陵道:“当年在刘家村姚安为鬼泣老祖操纵,会不会是那时候没有除去的魔气?” 聂浥尘想了想,“也有可能。” 沈陵摆摆手,“罢了,光是这么猜测可猜不出什么结果,我们尽力控制住局势,静观其变吧。” 几人一路向西边行去,赶了小半天路才到了听风沼泽,这里放眼望去都是矮矮的灌木,植被以水生为主,插在沼泽地里,上头那部分随风晃悠着。几人都安静着没有说话,能清晰地听见有虫子鸣叫的声音。艾池指了指眼前横在烂泥地里的一节木桥,道:“过了这里里面就是蛊王的地盘,我先前吹的笛音无法控制里面的毒虫跟蛊,你们在靖县买的东西也该发挥作用了。” 聂浥尘跟姚安对了下彼此的东西,在周身抹了驱虫的药汁,又贴了克毒的符箓这才决定继续前行。 艾池停了脚步,守在外面,姚安问他:“你不跟我们来?” 艾池摆了摆手:“不了,我修为低进去反而是脱你们后腿,况且里面的蛊虫对我们本土人的气息十分熟悉而敏感,我还是不去添乱了。” 姚安理解地点了点头,拉了聂浥尘的胳膊就往木桥上走,没走几步两人忽然停在那里,聂浥尘下意识地拉了姚安要藏在别处,就在这时,前方那人回过头来,正看见了他们。 古宜容迎了过来,一脸和气地道:“二位真巧。” “你怎么在这里?”姚安惊奇地道,“你不是不准备去招惹那蛊王的吗?” 古宜容道:“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蛊王而是听说这里有很多的蛀丝草,我懒得去别的地方再寻干脆就冒个险偷懒了。” “既然如此,那便祝古先生尽快找到。”聂浥尘冷着脸,拉过姚安要去另一头,古宜容却叫住了两人,“且慢!” 聂浥尘置若未闻,大踏步向前走,眼前忽然一花,古宜容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眼前,“抱歉。” 聂浥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古先生这是何意?” 古宜容仍是微笑,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旅途寂寞,若是顺路便一起如何?” 聂浥尘心下不安,看着古宜容的样子觉着虚假万分,生不出半份亲近。 沈陵道:“这古宜容到底要如何?” 聂浥尘也是不解,“昨日说不与我们同路不愿同行,今日却又追着要一同行走。” “也许是想借着姚安的手杀了蛊王,他与我们同路便是坐收渔利。” 沈陵这么一说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何昨日他不与我们一同前去拜见大祭司了,不然他哪里能邀得头功。 “师兄。”姚安此时传音过来,“你怎么看这古宜容?” “看不透。”聂浥尘回道,“他出现得巧合,行为又透着诡异,此行不便一起。”念起姚安为人,聂浥尘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感怀他解困之恩我们可日后用别的方法作为答谢。” “我听师兄的。” 两人切断联系,姚安走出一步,隔开古宜容与聂浥尘,“古道友,我们此行凶险,不想把你也拉下水,我看你修为也不低,在这片听风沼泽里面自保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因而我们还是分头行动的好。”这一番话到是说的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古宜容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道,“那便只能如此了,是我莽撞。”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卷起了狂风,将草木吹得东倒西歪,聂浥尘甚至有站不住脚的感觉,再三稳定之下仍是感觉脚下轻浮,身子像是被一股张力拉拔着一般。 “姚安。”聂浥尘伸手寻找着姚安的踪迹,狂风大作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飞沙走石间,谁也看不清谁。聂浥尘好不容易寻到了姚安的气息忙伸手去拉,却只摸到了袖子的一角,再看去姚安的身影竟是消失在空气中了。 狂风渐渐停歇,沙石安定下来,聂浥尘定睛一看,他被强制换了一个地方。 ☆、第六十五章 这术法施展得太过巧妙,聂浥尘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所处的环境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们原本在听风沼泽的边缘,地面虽然湿滑,泥泞难走,然而尚不到不能接受的地方,而此时,聂浥尘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足下的土地在一寸寸地往下陷,若是他再在原地多待一段时间就会被拉入泥沼之中。 泥沼附近长着体型纤弱的树木,都不似刚进苗疆时所见到的植物那样挺拔,聂浥尘犹豫了一下,罡风一扫将周围的几棵树木砍倒下来,身子一提踩在那些树木搭成的桥上,他刻意放轻了身子,微微借力站着,四下打量。 这里不知道是听风沼泽的何处,光线极为昏暗且地形复杂,一眼看去,景物都被掩在昏暗当中,看不清楚状况。 沈陵见此情况,道:“那邪风来的巧妙,正是我们要与古容宜告别的时候,现在姚安也不在我们身边了,那古容宜……” 聂浥尘抿唇不答,心里记挂着姚安,不禁攥紧了拳头,沈陵安抚道:“你与姚安这么久没见面了,他现在肯定不像是当年那样蠢笨,更何况,那日你也见到他展示天木剑法,凭着那样的剑术自然是能够自保的。” 沈陵说话慢条斯理,语气温和如水,再加上刻意动用了少许术法,让聂浥尘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两人商讨一番之后决计先向着某个方向走走再说,原地待命可不是他们办事的方法。 聂浥尘撑了伞与沈陵并肩而行,这让他安定了不少,沈陵指着一个方向道:“我感觉那里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我们去那边。” 沼泽内部复杂,常有蛊虫毒兽出没,聂浥尘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且越往深处走,前来袭击的异物越来越多,沈陵道:“看来我们所行方向并没有错误,这是要接近他们的巢穴了,只是委屈了小尘,我不能替小尘分忧,心里特别难过。” 如此肉麻的沈陵让聂浥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沈陵垂眸叹了口气,极为深情地望着聂浥尘,恨不得捧住他的手:“待日后拿回了身体,与我魂魄合二为一之时,我定会尽我所能伺候小尘。” 聂浥尘:“……” “小心。”沈陵忽然变了脸色,眼神一厉,向着两人右后方打出一道水剑,破风声顿时响起,水剑凝结化成一道冰剑,下一刻只听当地一声,冰渣碎裂开来,一把青色飞剑袭至眼前。 “师兄?”姚安猛地收了剑法,而聂浥尘也勉强将出鞘的浴凰收了起来,两人止住攻势,险些就误伤了对方。 聂浥尘问道:“姚安?” 姚安猛点头,将法器收起,围过来道:“还好找到你了师兄!我感觉前面就是那个蛊王的巢穴,再找不到你我可要担心死了。” 聂浥尘蹙眉仔仔细细地打量姚安,见姚安脸色正常只是满头大汗,再看他身上也并无伤口,踌躇了一下,问道:“姚安,你可见到那古容宜?” “古容宜?”姚安似是才想起来这个人,恍然大悟道:“没有,我以为他跟师兄在一起,看来我们三人分散了。” 聂浥尘与沈陵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不解与怀疑,沈陵道:“你查看下姚安身上有没有被设下什么咒。” 聂浥尘颔首,两指一并搭在姚安的手腕上,姚安好奇地问道:“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聂浥尘仔细探查了一番后,道,“没事就好。” 沈陵:“怎么样?” 聂浥尘:“没有咒术。”他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这次探查之后就连昨夜为何那催生之花又骤然谢掉了的原因我也弄不清楚了。” 沈陵啧了一声,“即便如此,我也怀疑姚安是真的被他人盯上了,是不是古容宜倒是另说。” 聂浥尘颔首,“且再看看。” 姚安忽然定住脚步,聂浥尘回首看他,“你怎么了?” “没事。”姚安姿势古怪,挠了挠屁股,“刚才被那风卷到地上的时候摔了一跤,有点疼。” 聂浥尘点了点头,“小心点。” “嗯……”姚安拍了拍屁股,跟上聂浥尘。 沼泽范围十分的大,又没有人给他们指路,到后面周围的气息出乎意料的一致,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方向该往哪边走。然而不得不说聂浥尘的运气十分的好,第一次尝试就找到了正确的路。 眼前出现了一座矮小的宫殿,宫殿是由石头砌成的,聂浥尘走到宫殿旁边的石碑上,指尖一扫便看到了石碑上刻着的几个字——“我知洞府”。 小刺猬扫了一眼,耸了耸鼻子,道:“这里果然是皓月仙君的洞府。” 姚安一惊,四下看去,最终视线锁在了趴在聂浥尘上的小刺猬身上,一惊,颤抖着手指,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只刺猬会说话?” 小刺猬白了他一眼,没兴致地蜷缩起身子,姚安兴致大发,仔细观察了这小刺猬,奇怪地咕噜道:“这小刺猬看着也没什么真气,怎么就会说话?” 聂浥尘不动声色地挡开姚安的视线,走进宫殿的范围之内,“这里大抵便大祭司所说的仙人洞府,那蛊王也应当在此处。” 姚安搔了搔头,见那刺猬是大师兄的东西,现在也不是深究它为何会说话的时机,忙追在聂浥尘身后进了宫殿。 宫殿内又湿又阴冷,带着股浓郁的潮湿与腥臭之气,很是难闻,几人辅一进入便感觉一股湿冷气息扑面而来,姚安忍受不住当即捂了口鼻,干呕了一下,“这是什么味道啊,好恶心!” 聂浥尘沉下呼吸,继续向前走着,脚下响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姚安低头一看,失声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聂浥尘低头看去,只见地上都是虫类的尸体,粘连在一起,足下响起的吱呀声便是踩碎了虫类甲克的声音。 姚安强忍住反胃的冲动,眉头皱得死紧,“师兄,我们快快进去,赶紧结束了离开这里。” 聂浥尘也有些忍受不了这里的环境,点了点头,却不似姚安那样大意匆忙,仍是放出了灵识试探前方。 “师兄。”姚安忽然止住脚步,声音僵硬地问,“你……在摸我么……” “……” 锵得一声浴凰的鲜红色光芒照亮了通路,周围布满苔藓的石壁上爬满了虫类,奇形怪状地扭曲在一起,姚安的身上爬了不少的蛊虫,正在向着他的衣服内钻去,聂浥尘剑气一扫将姚安身上的蛊虫全都扫落在地,姚安忙祭出法剑,使出天木剑法第一重,将这次逼近的虫类生生地逼退了下去。 即便两人剑意凛然,罡风四扫,那些毒虫却像是毫无意识一般继续盘亘在两人周围。 沈陵道:“这些虫子怕是仗着蛊王的威力,才有恃无恐。” 话音刚落,嘶嘶嘶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上一样。 “不好!”姚安惊呼一声,聂浥尘循声望去,只见通道的顶端爬过来一只巨型蜈蚣,不知多少只细长的腿脚在墙壁上面摩擦着,阻挡在前的毒虫都纷纷给它让开路。 聂浥尘眸子一沉,当即向那蜈蚣劈砍而去,那蜈蚣耸立起上半身,对聂浥尘张牙舞爪,见剑气威力强大,身子一侧,堪堪躲避过去,只是小半截身子已经被斩落下来。 蜈蚣爆出一声低沉的嘶吼,那些毒虫像是听从了号召一般鼓动起来,纷纷向着聂浥尘扑了过来,趴在两人的禁制外层啃咬撞击着,杂乱的声音响彻耳畔,刺激得两人耳膜嗡嗡作响,简直快要崩溃了! 姚安一咬牙,爆喝一声,凛然剑气顿时横扫而出,整条走廊发出剑气破风之声,不断回响着,那些毒虫有了片刻的凝滞,聂浥尘一拉姚安的手,足下踩了御风诀,沉声道:“走。” 姚安也不敢恋战,随着聂浥尘踩上御风诀一路向前飞奔而去。 沈陵看了一眼紧随在两人身后的蛊虫,俊秀的眉头紧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那数量如此庞大,黑漆漆的一片如潮水般向他们涌了过来。 轰隆隆的声音在前方甬道尽头处响起,聂浥尘脸色大变,拉了姚安飞得更快,“前方石门要关闭了!” 姚安瞪大了眼睛,道:“师兄,好像来不及了!” “来得及。”聂浥尘脚步不停歇,将浴凰向前一抛,剑灵携带着浴凰冲向石门,猛地插入地上,剑柄将倒下来的石门支撑起来,留有一条半臂长的缝隙。 “小尘!” 聂浥尘咬紧牙关,额心一抹莹润光泽忽闪而过,咒诀被咬碎在牙间,剑灵的身影在空中闪闪烁烁,爆发出极为刺目的红色光芒,姚安在血光之中怔愣地长大了嘴巴。 只见在剑灵的制成下,那浴凰一寸寸向前推进,竟是将那砸落下来的石门硬生生地顶了回去,刺耳的摩擦声就在耳边鸣响着,聂浥尘一矮身子向着石缝之间钻了过去,见姚安的身影也顺利地突破而出时,聂浥尘手腕一翻,浴凰化作一道红芒猛地钻了回来。 轰的一声,对冲的另一股力量骤然消失,石门没有顶撞的力量,以比方才还要迅猛的速度压了下来! 无数的毒虫就被挡在了石门的另一侧,而侥幸穿过来的毒虫像是发现自己的同伙没有跟来都悻悻地僵立在原地,不敢造次。 聂浥尘面无表情,将浴凰对面上一插,一层火焰从浴凰身上散发出来,将余下的毒虫尽数烧了个干净。 烧焦味道充斥着两人的鼻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味道,姚安扶住一侧的墙壁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过来,他揉了揉鼻头,道:“师兄,那些毒虫好生生猛,像是要把我们吃了一样。” “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血跟肉,自然是被当做食物看待的。”聂浥尘已经收好了浴凰,收敛起身上张扬的气息,四下看去,他们正在一座大殿,大殿内每隔十步便放置了一个仙鹤模样的青铜装饰,中间一方大鼎,余下部分都十分空旷。 大殿四下封闭,唯一一个入口还被一面密不透风的厚重石墙拦住,看来那条满布毒虫的甬道尽头便是这里了。 聂浥尘小心翼翼地走入大殿之中,大殿内黑漆漆的,比之方才更为阴冷潮湿,聂浥尘明显感觉得到在大殿深处埋藏着什么东西。 滋拉滋拉的声音响起,在大殿的那一头有锁链滚动的声音,金属撞击在石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一点亮光在尽头蠕动着。 姚安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道:“师兄,我们去那里看看。” 脚步踏前,聂浥尘的动作僵住,姚安察觉到聂浥尘的气息产生了变化,忙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不要动。” 聂浥尘语气低沉十分紧张,沈陵担忧地问道:“小尘……” 聂浥尘深吸一口气,将脚步慢慢抬起,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几人所踩的石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两人就如同海浪翻滚间的一艘小船,在晃动的地面上不住摇摆着。 地面的砖瓦飞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砖瓦从地面剥离出来,聂浥尘急中生智,将核桃小舟抛去空中,身子一提落入小舟之内,伸手去拉姚安,姚安机敏地翻身上船。 两人坐在小舟上,发现地板居然全都飞了起来,他们原本踩踏的地方变成了一片黑黝黝空荡荡的空洞,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 “下面是怎么回事?”姚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中拿出一枚灵石丢了下来,咣啷一声脆响,灵石居然掉落在大殿中央的鼎内。 两人这才发现,只有那鼎周围,以及每相隔十步的鹤形铜器周围,其它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虚无似的黑暗。 乘舟过去,聂浥尘靠近那方大鼎,在鼎的周围抚摸了一把,上面黏糊糊的,像是有虫类的分泌物一样,聂浥尘揉了揉指尖的东西,似是在沉思什么,沈陵施咒变出纯净的水帮他洗净了手。 聂浥尘道:“这是个机关,要打开这个机关才能到蛊王那里。” 姚安眨了眨眼睛,“机关?” “嗯。”聂浥尘拍了拍手,“这些青铜装饰品的位置是可以变动了,我们便要通过改变这些装饰品的位置来破除机关。” “好,我听师兄的。”姚安点了点头。 聂浥尘便将几个装饰品的位置画在空中,将位置变化一一告诉了姚安,姚安踩在飞剑上,照着聂浥尘的说法改变了装饰品的位置,在做好最后一步的时候果然发生了变化。 中间的青铜大鼎嗡嗡作响,向地面沉了下去,然后随着他的沉没,地面上出现了一扇圆形大门。 聂浥尘将小舟降落在大门周围,看着大门附近的咒文,道:“这里机关重重,像是守护着什么宝物一样。” 姚安自然地道:“既然是仙人洞府自然是有重重机关的了。” 沈陵道:“既然是皓月仙君的,你说这里会不会便是原本存放因果盘的地方。”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7节 闻言,聂浥尘下意识地看向小刺猬,小刺猬点了点头,“是啦,是我原先住的地方。”它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有些感伤,“只是没想到居然落在了这里,还让那么恶心的大虫子给占了去。” “你不是知道这里是皓月仙君的洞府么?” “是呀。”小刺猬理所当然地道,“可是皓月他房子那么多,我哪里知道是他的哪一个?” 聂浥尘:“……” 沈陵:“……” 小刺猬多了帮他们的心思,没说废话就将打开机关的方法告诉了聂浥尘,聂浥尘方才使用通灵之术来窥伺仙人设下的奥妙已经是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有小刺猬帮忙倒也给了他缓和气息的机会。 见姚安跃跃欲试,聂浥尘拦住他,道:“姚安你可做好了准备,接下来遇到的大概便是蛊王了。” 姚安正正经经地点头,肃容道:“嗯,做好了。” “那我们就下去。”聂浥尘心中忐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此刻却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 两人一同从打开的门中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脚下并没有两人预料的那般粘腻滑脚。 姚安扫了一眼周围,道:“我原以为会是个塞满了虫子的虫窟,结果却是这副干净样子。” 聂浥尘道:“不可大意。” 从上面的大殿跳下来,这里正是一座地宫的入口,两侧石壁上挂着长明灯,墙壁干燥清洁,不像是有虫类出没的样子。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便听见一声声微弱的呻吟声响起,好似女子发出的绵软而动人。 一拐弯,果然见一位女修靠在石壁周围捂着胸口婉转呻吟,她眉目染血却带着一股子诱人的妩媚劲儿,酥胸半露,一身雪色外衣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根本不足以蔽体,右胸上方一个血洞正汩汩地流着鲜血,模样十分凄楚。 姚安心里起疑,没有大意地上前扶起,只隔着几步远远问道:“你是何人?” 女修似是这时才发现两人,水眸一瞪,忙向着两人爬了过来,肩膀带动了身上的伤口,让她不堪疼痛栽倒下来,靠在墙上不住喘息呻吟着,高耸的胸口因呻吟而起伏,带了股的味道。 “救、救命啊……” 姚安毕竟年轻,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此情形有些呼吸不稳,他拉了拉聂浥尘的衣袖,不敢看那女修,红着脸问道:“师兄,怎么办?” 聂浥尘扫了一眼那女子,也有些尴尬,沈陵调笑道:“怎么?还未见过如此横陈的玉体?小尘,你这样我可要吃醋的。”语气虽是调侃,但是沈陵心里着实是有些担忧小尘被这狐媚女子拐了去。 聂浥尘深吸一口气,见那女修疼痛难当,一张俏脸煞白一片,根本无法回答问题,干脆丢过去一瓶丹药,道:“止疼止血。” 那女修忙将丹药抓过去,一股脑吞下,片刻之后呼吸渐渐平稳,这才一字一打颤地道:“多、多谢二位,小女子名唤菡萏,是合欢派之人,听闻有机会能杀了蛊王成为苗王便来此赌了一把,却没料到差点命丧于此,若不是几位……” “合欢派?”聂浥尘不太熟知这个门派,看向姚安,却见姚安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搔着脸上的红晕,别扭地给聂浥尘解释,“呃,师兄,这个合欢派是前些日子才崛起的门派,派内都是模样俏丽的女弟子,虽然正经的修仙之法也用,但是主要还是靠着与男修结合来滋补修炼。” 听到这里,菡萏忙解释道:“我们合欢派采用的是双方皆都获益的双修方式,床事之后男女功力都有长进,并非如魔修那般残害他人。” 聂浥尘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就你一人来此?” “不。”菡萏垂下眸子,哽咽地道,“师傅一共带了七人,只有三人能有幸跟着师傅进入这座仙人洞府,然而最后只有我跟师傅二人见到了蛊王,可是……”她攥紧了手,极为悲痛地道,“那蛊王好生可怕,师、师傅就死在蛊王之手!” “你为何没死?” 这话问的绝情了,但是却十分重要,聂浥尘盯着菡萏,丝毫没有漏掉她的表情变化。 菡萏咬紧了唇,左手握得更紧,“是师傅护住了我……” 气氛沉默下来,聂浥尘不知在思考什么,目光锁定在菡萏紧紧握住的左手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菡萏身子一抖,抬眸望着聂浥尘,一双清丽的眸子里满是凄凉与哀求,“道友……救救菡萏好不好?” 聂浥尘摇了摇头,“不必对我使用媚术,这里十分危险,我们不会带上一个陌生人。” 菡萏这才放弃,她软了身子,颤抖着将手掌打开,一枚钥匙出现在她手中,聂浥尘问道:“这是什么?” 菡萏道:“实不相瞒,我们并不是为了苗王一位而来的。你我都知道这里是一处仙人洞府,曾是皓月仙君的居所,所以这里必然会藏着皓月仙君遗留下来的法宝,而这枚钥匙便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聂浥尘接过钥匙,仔细探究着,只感觉到钥匙上的确盘旋着熟悉的气息,稍一动用通灵之术便看到了有关皓月仙君的往事。 沈陵道:“这的确是皓月仙君的东西。” 菡萏见聂浥尘拿了钥匙,心中忐忑不安,朱唇咬得更紧,哀求道:“师傅为了让我将钥匙带出来而降自己喂食给了蛊王……菡萏有个不情之请。” 聂浥尘摆了摆手,打断菡萏,“既是不情之请那便不必再说了。”他将钥匙抛还给菡萏,继续向前行去。 菡萏脸色一变,唤道:“道友莫走,且听菡萏一言。” 姚安见菡萏在看自己忙跟上聂浥尘,菡萏拖着残破的身子跟在聂浥尘身后,身上的血窟窿又开始流血,她一边呻吟一边向前爬,其形容十分凄楚,倒是叫人不忍直视。 姚安心软地道:“师兄,你先听听看她要我们做什么?” 聂浥尘冷声道:“无论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师兄……”姚安怔住,没想到师兄这么冷血,“可是她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聂浥尘冷冷地扫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菡萏,继续向前走:“她若是想跟便跟着。” 姚安:“……” “道友……道友……”菡萏勉强站起身扶住墙壁向内走去,忽然身子一软,栽落下来,口中吐出鲜血。 姚安焦急不已,在聂浥尘与菡萏之间十分为难,他最终一咬牙回头扶起菡萏,清香从她身上传来,姚安别过头道:“你别逞能了,这里十分危险,我们不敢随便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们去前面看过了,再来考虑下你的要求。” 菡萏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姚安,凑在他唇边呵气如兰,“这位道友……你是好心人,就帮菡萏一个愿望吧,菡萏估计也活不成了,只是希望如果二人能够顺利杀了蛊王的话就将这用这把钥匙将仙人的宝物打开,也算是了了菡萏与菡萏师傅一个遗愿……咳咳……”说完又是咳出一口血。 不知何时聂浥尘也停在了菡萏面前,俯视着她:“依照你的意思,我们可以拿走那宝物?” 菡萏脸色一变,苦笑道:“宝物在前,谁都有吞……咳咳,拿走的心思,菡萏不求二人能够留下宝物。” 沈陵嗤笑一声,道:“这女修倒是大方。” 姚安见那钥匙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看了看聂浥尘,问道:“师兄怎么办?” “收下。”聂浥尘沉声道,姚安便老实地将钥匙交到了聂浥尘手中,聂浥尘将钥匙收好,在菡萏周围下了一个禁制。 “你且在这里面好生调养,这禁制可以护你安全,不要随意走动。” “道友……”菡萏匍匐在地,袒露出大半个胸乳,乳波摇晃十分动人,再加上她凄婉哀怨的表情,是个男人也该动心了。 可惜聂浥尘是铁石心肠,心里头还住这个对他虎视眈眈的男人,菡萏这一番姿态可算是做给瞎子看了。 沈陵语气平静地道:“这番扭捏姿态哪里都比不得我家小尘,不过……”他细细思量了一下,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倒是对他们的双修之法有些好奇。” 聂浥尘:“……” 他们二人不便带着菡萏行事,姚安觉着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见菡萏十分紧张,安抚道:“师兄不会私吞你的宝物的。” 菡萏含泪点了点头,故作姿态地道:“无妨,既然二位有本事拿到宝物,那宝物也理当属于二位的,只是家师为此而死,身为徒弟实在是应当尽了这份孝道。” 姚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安抚好菡萏之后深深地吐了口气,跟上聂浥尘。 两人继续踏入其内,渐渐的前方有光亮出现,聂浥尘忽然停了脚步,屏气凝神。 他祭出浴凰,脚步一并,挥出一道剑气,血雾顿时弥漫开来,泼洒得漫天遍地都是,聂浥尘退后一步,沈陵帮其避开腥臭的血。 姚安低头一看,脸色大变,道:“地上都是蛊虫!” 话音未落,眼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许多黑影,那些人肢体僵硬,面部毫无表情,皮肤苍白中泛着瘆人的浓绿色,聂浥尘横扫浴凰,罡风过处,将那些尸体劈斩而去,却没料到那些人影虽然肢体残缺不堪却仍旧向前摇晃着步伐一步步地走着。 “地上的血液都臭了,这些是死尸!”沈陵低呼一声,“不对,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仔细一看,混杂在人影当中的居然还有动物的尸体,也不管挤在他们之前的人群,操纵着犀利的爪牙就扑了过来。 聂浥尘心里一沉,掐诀念咒,剑诀挥斩而出,火凤凰嘶鸣一声,展翅而去,刺目的红芒闪烁了整个石室,石壁震动起来,像是要承受不住冲击一般。 沈陵道:“他们好似不怕这些。” “并不是要怕。”聂浥尘握紧剑柄,反手一转,漫天真气狂卷,又劈出去一道烈焰真气。 那些扑着冲过来的死尸们被火焰烧了个一干二净! 地面上扑簌簌地掉落下许多东西,聂浥尘手指一抓便将几条蛊虫抓了起来,其余几条都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那几只蛊虫在聂浥尘手指之中蠕动着,灰扑扑的身体却长了一双极为奇葩的獠牙,生了牙齿的虫子他们何曾见过。 “这虫子也有些不对劲。”沈陵唏嘘一声,“看来那蛊王的确得了了不得的力量。” “进去看看。”聂浥尘暂时扫清了门口的障碍,跨入了那间石室。 他们现在正在地宫的中心,里面这间房间的确是蛊王盘亘的地方,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道传了出来,聂浥尘踩踏着无数只虫子走入房间之中。 “小尘你看地上。” 听了沈陵的话,聂浥尘低头看去,地面上蠕动的虫子却像是有意识一样围城了一个圈,中间一片圆形空地留了出来。 沈陵放出神识试探,心中一凛,道:“那圈内的气息是圈外的十倍有余,这蛊王的气势震慑得外面的毒虫蛊虫都不敢靠近一步。小尘,我们须得小心才是。” 聂浥尘应是,他猛地顿住步子,眼前晃过无数的画面。 “沈陵。” “?” “我感觉到了你的魂魄。” 沈陵沉默片刻,似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我也察觉到了……你察觉到的是不是这个蛊王。” 聂浥尘点了点头:“是。” 沈陵:“……还真是有点恶心啊。” 聂浥尘无奈地道:“那我们要如何剥离出你的魂魄,我们可是要杀了这只蛊王的。” 沈陵自我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蛊王藏身在一个巨大的茧里面,丝线将茧微微吊离地面,顶端连接着纯白的线向四面八方铺设而去,线上面缠绵着源源不断的真气,向着蛊王茧中涌去。 聂浥尘站在远处望着,能感受到来自蛊王浓郁的真气,那茧兀自跳动着,频率与几人的心跳频率撞成一块,沈陵沉吟片刻,道:“这茧与蛊王已经化作了一体,小尘你先试试看蛊王现在的状态。” 聂浥尘退后一步,示意姚安也让出位置,他操纵着浴凰劈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剑气,罡风扫射而去,切撞在了一层透明之物上,在空中猛的炸裂开来,爆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姚安大惊,失声道:“师兄你看!这蛊王竟然还有护体罡气!” 沈陵嘴角抽了抽,苦笑道:“这罡气是来自我的魂魄……” 聂浥尘眸子一沉,似是发现了什么,再扫过去一剑,又见那剑气被蛊王的护体罡气顺利化解下来,只是有片刻时间让他看清了那层护体罡气的真容,是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线纷纷纠缠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蛊王护在了网中央。 “沈陵,那罡气好似有点不对。”聂浥尘又挥出剑气,剑气一闪而过,沈陵的魂魄猛地一震,发现了聂浥尘所说的不对劲在哪里。 “小尘,我的魂魄还在游荡阶段,似是被那蛊王用什么法子给牵制住了,如果能破除那个牵制,想必就能不会损坏我的魂魄而夺回它了。” “嗯。”聂浥尘颔首,“我也是如此作响,只是那牵制是什么尚且还搞不清楚。” 姚安不知道聂浥尘在犹豫什么,拉了拉聂浥尘的袖子,道:“师兄?” 聂浥尘让姚安避开,道:“我要寻的东西在蛊王身上,姚安,你的天木剑术取蛊王性命有几成胜算?” 姚安掂量了一下,认真地道:“不知,这蛊王将自己锁在茧中我看不太清它的实力,但是……”他咬了咬牙,自信地道:“至少有五成。” “天木剑术可有什么一击必杀的大剑诀?” “自是有,九重剑意便是,瞬间而生瞬间而灭。” “那便好。”聂浥尘点了点头,道,“待会儿我先去与蛊王缠斗一番,等我拿到了东西便暗示你,到时候你再出手,可好?” 姚安正色点头:“我听师兄的。” 聂浥尘对他微微一笑,便一抛核桃小舟飞于空中,那蛊王茧似是感受到了杀意迫身而来,弹动得更加剧烈,周围的蛊虫如同狂沙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片接连在一起,踩踏在其上的则是许多被蛊虫操纵着的腐尸,低沉的哀鸣声与发自喉咙之间的低喘声充斥了整座地宫。 “吼——” 一声怒吼炸响,那些蠕动着的虫子跟腐尸猛的向着聂浥尘扑了过来,姚安在外围护着,天木剑术生出寸寸绿芒,化成一条通体碧绿的灵蛇向着周围袭击过来的妖物突袭过去,绿色的骇浪奔涌而出,将那些妖物湮没在绿色的光涛之中。 沈陵嗟叹一声,道:“这姚安真是功力大涨,的确得了天木剑术的精髓,到如今怕是连清平师叔也自叹弗如了,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代剑神。” 沈陵为人一向颇有些自负,难得听他能由衷地夸奖别人,聂浥尘听见沈陵对姚安发出了发自肺腑的赞叹心里也是一喜,他生于人世,唯有姚安…… 心里咯噔了一下,聂浥尘心里涌出了丝丝不容他拒绝的暖意与甜味。 唯有姚安与沈陵。 回过神来,眼神更为坚定,现今对他最为重要的二人都在此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大意,让他二人受到任何伤害。 手中的浴凰感受到了聂浥尘的决意,剑灵从剑身上钻了出来,整把剑像是沐浴在烈火中一般,吞吐着奔腾不息的真气,煌煌剑意一层层地铺散而去。 那些妖物触及到浴凰之气都产生了惧意,行动也迟缓了下来,再加上有天木剑术的洗礼,有些毒虫已经被安抚下了暴虐的情绪,恢复到了平静,一时之间,满场竟是有些混乱。 “师兄!”姚安大吼道,“这些毒虫腐尸就交给我,你安心寻你要寻之物。” “多谢。” “谢什么啊!”姚安一剑斩裂了一只半边已化为枯骨的老虎,一边对聂浥尘摆了摆手。 聂浥尘微抿了唇,将浴凰背在身后,左手张开,五指大张,默念咒文,猛地向前一推,手掌便与那层防护着蛊王茧的罡气薄膜贴合在了一起! “小尘。” 巨大的冲击撞入聂浥尘的经脉当中,聂浥尘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沈陵忙帮着抚顺聂浥尘有些狂暴的真气,担忧地感受着聂浥尘所受到的冲击。 而那蛊王茧也被这冲击撞得狂躁起来,兀自摆动着身体,白色的茧表面泛出幽绿的光芒,带着丝丝的冷意围绕在聂浥尘的周围。 “小尘……” “一魄……”聂浥尘紧咬着牙关,喃喃道,“是你的一魄。” “小尘。”沈陵心中万分愧疚,只恨不得自己能冲出聂浥尘体内,帮着他分担这一份痛苦,他在聂浥尘的识海当中祭起了至尊蟒鼎,将灵草丢入鼎中,注入自己的本源真气帮助炼化这些灵草。 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真气供给,聂浥尘感觉舒服了很多,而那蛊王感受到敌方力量渐渐强大,更是狂暴不安,表层的绿芒爆发得更为刺目。 “切口在那里!”聂浥尘猛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去,蛊王茧的表面开始一寸寸地崩裂开来。 聂浥尘足下一点,飞跃而起,浴凰呼啸一声贴合着禁制表层飞了上去,聂浥尘指尖化剑,操纵着浴凰在那蛊王茧身上乱刺了几剑,那蛊王茧果然如同他所料一般扭动着身体,暴露出了顶端的一点纽盘在一起的结。 “是那里。”聂浥尘低呼一声,足下踩了御风诀,向着那个结飞奔而去,浴凰剑在空中兜了一圈挡去了蛊王的攻势后飞入聂浥尘手中。 “叱!”聂浥尘爆喝一声,向着那个结劈斩而下,浴凰剑剑意煌煌,真气篷然鼓动,轰的一声巨响,将那结撞裂开来! 又是咚的一声,蛊王茧跌落在地,那些丝线纷纷坠落下来,像是下起了牛毛大雨一般,接连不断地向地上掉落。 “姚安小心!”察觉到那丝线具有腐化作用,聂浥尘忙出言提醒,却见姚安身子一轻,舞起手中的青色长剑,那剑已然与他融为了一体,剑意挥洒之间那些泛着绿芒的丝线崩裂开来,最后彻底消散于空中。 “呼……”沈陵长呼出一口气,聂浥尘心头一震,察觉到盘踞在识海内的力量更为强大了起来,显然是沈陵拿回了那一缕残魄。 “怎么样?”聂浥尘问他。 沈陵声音有些疲惫,道:“尚还可以控制。” 聂浥尘听出了他的勉强便道:“你先打坐调息一下。” “好。”沈陵也不矫情,只盼着能早日将魂魄控制住拿回肉身,到时候恨不得日日夜夜与小尘缠绵在一处去,眼下这种时候更是不想拖了聂浥尘的后腿。 在融合之时,沈陵能清楚地感受到蛊王的变化,他忽然低呼一声,提醒道:“小尘,茧在破裂,那蛊王在这里吸收着整个仙人洞府残存的真气,若是茧破了让蛊王钻了出来那便糟了!” 聂浥尘浑身一阵,忙祭起浴凰向着姚安所在的地方奔去,姚安见状问道:“师兄,怎么了?” “姚安。”聂浥尘沉声道,“我与你一起,不能让蛊王破茧而出。” 姚安神情一凛,颔首道:“好!” 姚安以足下为中心开始翩然起舞,聂浥尘见他姿容怪异不敢多想,却见姚安像是一只轻巧的鸟儿一般腾空而起,手中碧绿宝剑化成丝缎在其周围盘旋缠绕着,抽丝一般化成一缕缕地变化着。 最终丝线拢作一处,堆积在姚安的头顶,姚安猛地瞪大了眼睛,爆喝一声,那些绿芒便向着蛊王茧兜头罩下,轰隆隆的巨响连绵不断,带着滋拉滋拉的清脆声音。 又是一声清丽鸟鸣,聂浥尘感觉耳畔像是产生了错觉一样,怔了一下,待看到那蛊王茧一寸寸地粉碎开来才恍然惊醒过来。 这天木剑法委实十分奇妙! “师兄!”姚安忽然惊叫一声。 随着他惊叫声落,巨大的嗡鸣声响彻耳畔,聂浥尘忙看去,那蛊王正张开了残缺的翅膀想要从绿网中挣脱出来,姚安大呼一声:“师兄,我修为终是不足以一击杀死蛊王,可现在他被我困在剑意之中,全看师兄的了!” 聂浥尘心头一凛,沈陵道:“击它右翅下方。” 聂浥尘得了指点,屏息凝神,一道雄浑的真气便劈手而出。 姚安望着那道红光与在红光中逐渐散落的灰飞,怔住了。 ☆、第六十七章 在剑芒淡去的时刻,聂浥尘与姚安都看到了蛊王的真实容貌。 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巨大蝴蝶,两翼却扇动出蜂类才有的嗡鸣声响,口器翕张,极为瘆人,可那副惊人的容貌也只出现了片刻,很快,那被红绿两道光线紧紧包围着的蛊王连颤抖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尽数绞杀在无数重的剑意当中,两人织造而成的网比之护卫蛊王的茧还要紧实,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姚安退后一步,跳开崩裂而出的浓郁真气,以剑为栏,架出一道阻挡物,“师兄!” 聂浥尘趁机躲入姚安创造的范围之内,沈陵此时正将那一缕残魄彻底吸收,双目爆发出灼人的光华,吐纳之间气息浑厚,若不是灵媒体质,聂浥尘怕是容纳他不得。 “是哪一魄?” “惧魄。”沈陵道,“难怪蛊王一直无法将这缕魄吸收体内。” 聂浥尘轻笑一声,对沈陵的冷笑话不置可否,一重重的气浪向他席卷而来,聂浥尘闷头躲在姚安的防护之中,正欲开口闻讯姚安情况如何,却见姚安一张俊脸变得煞白一片,双唇紧抿,显然是要扛不住了。 “师、师兄……” 聂浥尘单手撑起姚安临时筑的禁制,一手撑开竹骨伞,伞面花纹滚动,化作一副青山绿水图,一张巨大的防护网瞬间张开将两人笼罩其内。 “嘶——”蛊王兀自扭动着残魄的身躯尽数将体内膨胀爆发的真气向着两人所在的地方横扫而来,他本就在破茧期极为虚弱,就差那么一点便可彻底将身躯进化,不再听从任何人的控制,可偏偏功亏一篑,破茧之时他遭受了来自茧本身的巨大反噬,又受到了聂浥尘与姚安合力挥下的一击,这两重攻击叠加在一起让他根本就无法承受。 灰飞烟灭已是定局,可即便死他也要拉着这两个人类一起死! 顷刻间,整座地宫地动山摇,好似快要崩塌了一般,聂浥尘额头上沁出汗水,方才那一击耗费了体内不少的灵气,此刻操纵竹骨伞便有些力不从心,伞面承受了巨大冲击,表层上的岩石甚至有崩溃的迹象。 就在这时,一股温润的水属性真气灌入聂浥尘的经脉之中,若说水火不相容,聂浥尘本就是单一火属性灵根,此刻体内的那一股水属性灵根却与他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沈陵的轻柔软语声在识海内响起,道:“专心感受我,小尘。” 聂浥尘有片刻恍惚,经脉内受到水的洗礼感觉十分舒坦,越来越多的真气被注入到竹骨伞上,沈陵赞叹一声,道:“小尘,你这灵媒体质当真引人艳羡,吸收起我的真气竟然毫无障碍。”他将越来越多的真气注入其内。 最终,蛊王的力量被消耗殆尽,残魄的身体干瘪下来,化成一滩腐尸跌落在地,双翼抖动了一下便抖落下来,透明的双翼逐渐收缩。 姚安从伞后面探出头来,试探地挥出去一道剑气,剑气将蛊王的右翼切断。姚安见那蛊王只是因剑气而颤动了一下,才确定对方已然没了挣扎的能力。 “师兄,它好像死了。” 聂浥尘也确定了一二后点了点头。 在蛊王衰落之后,地宫内的虫兽们仿佛发了疯一样地向外涌去,乌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从石壁的缝隙中钻了出来,顺着表层一路攀爬出去。 姚安忽然脸色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师兄,那合欢派的女子还在外面。” 话音未落,人已经远去。 聂浥尘没有跟上去,视线落在蛊王尸体旁边的一个图案上。 一红一蓝两只游龙围绕着中间的一颗明珠,那珠子中间有一个孔洞,像是有钥匙能插进去的样子。 “这个图案……”沈陵瞧着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后方醒悟,道,“这图案不正是因果盘上面的?” 聂浥尘也想了起来,拉过小刺猬问道:“可是你?” “是啦。”小刺猬道,“这是以前存放我的地方。” 沈陵端详着圆盘中间的明珠,道:“可这样子像是锁起来的,里面锁着什么?” “不知道。”小刺猬冲他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聂浥尘拿出姚安塞给他的钥匙,道:“这是方才那个女修给的钥匙,她口中所说皓月仙君的宝物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沈陵道:“有这个可能,我们可以一试。” 聂浥尘犹豫了下,道:“先等姚安回来再说。” 没等多久便见姚安回头土脸的回来了,他摸着屁股,别别扭扭地道:“师兄,那些虫子跟疯了一样地往外涌,我好不容易才出去又回来的。” 聂浥尘瞟了一眼他捂住屁股的手,问道:“那女修呢?” 姚安这才想起正事,正经起来,道:“师兄,我都快找到入口处都没瞧见那女修,那女修不见了!” “不见了?”聂浥尘眉头一皱,“她身负重伤,方才又有毒虫涌了出去,怎么会不见了?” “不知道。”姚安也觉着奇怪,猜测道,“兴许是方才听到我们与蛊王相斗的声音,逃命去了?” 聂浥尘回忆了下地宫的构造跟那女修的情况,疑道:“不对,她伤重至此,跟在我们后面都要用爬的,怎么会这么快就走出去?” 姚安忽然嘶了一声,显然疼极了,聂浥尘问他:“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姚安揉着屁股,尴尬地道,“就是屁股不知道怎么开始疼了起来。” “可有受伤?” “没有啊……”姚安扁了扁嘴巴,他现在真想脱裤子看看屁股上到底怎么了,可师兄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猥琐的事情来! 思前想后,聂浥尘实在是觉着不对劲,他想了想对姚安道:“我先封住你的经脉。” 姚安怔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视线却模糊了起来。 “姚安?” 聂浥尘见他视线没了焦点,脸色一变,忙夺路过去正欲封住姚安的经脉,却见姚安的眼鼻口耳开始冒出了无数的黑雾,那黑雾弥漫出来,在聂浥尘眼前逐渐化成了一个人形。 姚安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古容宜?”聂浥尘眸子一沉,目光死死锁在那人的身上。 古容宜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是与他平时浑然不同的阴冷,一双瞳孔乌黑乌黑,看不到一点光亮。 “小尘,这古容宜有些不对劲。” “呵……好久不见了。”阴冷的声音从古容宜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声音低沉像是闷钟一般。 “你是谁?”聂浥尘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古容宜与他们先前所见不太一样。 古容宜露出一抹冷笑,嘴角勾起,转瞬间那张脸就变化了神情,笑容亲和,眉眼弯起,“道友这么快便忘了我,真是令古某心寒。” 沈陵沉声道:“不是古容宜。” 古容宜:“呵……可觉着奇妙?” 聂浥尘紧盯着古容宜,下一刻那古容宜又被一团黑雾所包围,身形在黑雾中发生了变化,原本属于男子的挺拔身躯化作了娇小可人的女子。 “菡萏见过二位道友。”衣衫凌乱的菡萏挺拔地站在聂浥尘面前,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流着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一大块衣襟,菡萏妩媚一笑,伸手在血洞上摸了一把,鲜红的血液染上她如葱根一般的玉指,她将食指探入口中,吐出丁香小舌轻舔了一口,冲着聂浥尘抛出一个魅惑的眼神。 聂浥尘的身体变得紧绷起来,他隐约猜测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古容宜与菡萏是一人所变,将他们一路引来了苗疆,借由他们的手杀掉了蛊王,坐享渔翁之利!然而……藏在古容宜与菡萏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脑海中隐约浮现了一个人,聂浥尘呼吸一滞,目光更是死死地锁在“菡萏”身上。 菡萏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变得极为冷艳,她凤眸一眯,黑雾又弥漫上去,一番变化之后竟是化作了那张聂浥尘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是霍白! 霍白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黑袍,长发披散下来隐约盖住了苍白的脸庞,因长年修习魔功,他的五官透露着一股妖异的魔气,瞳孔深黑带着一抹异样的猩红,眉眼似乎比十年前所见更加妖娆。 “聂小师弟。”霍白话语中满是慵懒的气息,在叫着聂浥尘的名字的时候带着些微低沉的鼻音,“许久不见。” “前些日子在风来城中便见过。”聂浥尘警惕地打量着霍白,他被黑雾笼罩着,聂浥尘看不清霍白的实力,可他既然能当上魔宗宗主必然实力不浅,更让聂浥尘无法分辨清楚的是此时的霍白究竟是分身还是本体。 “还要感谢你杀了蛊王,若是没有姚安的天木剑法,杀了这蛊王还要耗费我一番精力。”霍白低沉的笑了起来,他的面部表情十分僵硬,这个笑容像是硬扯出来的一般。 “你把姚安怎么了?” “没什么。”霍白微微抬起手,收回来附着在姚安身上的一缕魔气,“这不过是当年他被鬼泣老祖控制住留下的余力,这些年来他靠着天木剑法化解了不少,但是还是有残留的魔气侵入了他的骨髓当中,我只不过是化作了古容宜刺激了这份魔气。” 霍白又是阴测测地一笑,见到聂浥尘那严阵以待的表情似乎十分喜悦,“你是不是在想我与古容宜的关系。” 聂浥尘:“那与我无关。” “可我偏要告诉你。”霍白指尖一弹,空中出现了一副幻影,鹤莲台光华灼目,莲花摇曳生姿,白鹤展翅而舞,而半身淹没在鹤莲台中的两人却是霍白与那古容宜,水面波纹动荡,霍白的身体带动着古容宜起伏不定,像是在做那些腌臜之事。 “我即是古容宜,古容宜却不是我。” “鹤莲台……”沈陵揣度一番之后,道,“怕是他通过鹤莲台之力吸收融合了古容宜,而那菡萏估计也是如此。” 聂浥尘并没有在意画面的,目光到底紧紧地锁在鹤莲台上,“沈陵,你的魂魄与肉身若是想融合的话,是不是还要借助鹤莲台的功力。” 沈陵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是。” 聂浥尘一转浴凰,将其紧握在手中,“既然如此,我们须得拿回鹤莲台。” ☆、第六十八章 气氛愈发紧张起来,霍白轻轻地抬起手,地面便轰然震动起来,周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强烈真气。 霍白道:“我来此并非与你们叙旧,也不想与你们产生什么冲突。” 聂浥尘冷笑:“这些年鬼泣宗与千古剑门的冲突可不小。” 霍白淡淡一笑,眉眼冷漠至极。 饶是聂浥尘这等不爱多管闲事之人,还是忍不住要为师门抱不平:“千古剑门养育你十数载,你竟能狠下心肠来绞杀同门弟子。” 霍白面色须臾一变,却又恢复过来,听闻聂浥尘所言他只是嗤笑道:“那不过是我大道上一块踏板石而已,有谁会跟一块石头讲情义。” 话音未落,咚得一声巨响,霍白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周身阴风大作,魔气勃然而生,聂浥尘望着霍白的眼神冰冷而无情,“既然如此,那便再也无话可说。” 霍白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将魔气收走:“方才我说过,我今日并非想要与你作对,只是这里有我要的东西而已。” 聂浥尘手心一紧,钥匙被他紧紧地攥在掌心。 霍白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掌握住钥匙了?” 随着霍白的一言一语那钥匙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在聂浥尘的掌心,随后出现在霍白眼前,金色的钥匙在空中漂浮着,周围魔气缭绕。 岑的一声剑啸,霍白根本就没有看清聂浥尘是如何出手的,只感觉一阵热浪铺面而来,忽然奔至眼前的滔天剑意让他顿时连连后退,可那紧随而止的剑气却一直缠绕在他身体周围丝毫不肯松懈一分半点! 霍白大惊失色,他早知道聂浥尘得天独厚,有特殊的体质跟特殊的修炼技巧,这十年来功力定然会增进不少,但是却没想到会增进到这样的地步。 深邃的瞳孔转了转,霍白一瞪眼睛,竟是运用了当年陆言昭那一招能看破所有的阴阳眼,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一片清明的景象,而是模模糊糊的事物,他顿时一怔。 就在这时,聂浥尘逮住机会又使出一招“火凤燎原”,剑气带着呼啸的风声席卷而去,化作一只展开翅膀的巨大凤凰,仰头嘶鸣一声,便卷向了霍白所在的方向。 这一招是聂浥尘很少外露的杀招,却并没有展示出全部的修为,在霍白看来聂浥尘只是堪堪踏入元婴期的小辈,这点招式还不放在他眼里。 一张袍袖,从黑洞洞的袖口中钻出了无数道黑色的雾气,那阴邪的黑雾从霍白的衣摆袖口领口各个方向散布了出来,很快便化作一只只无形的纤纤素手将聂浥尘的火凤锁了起来。 霍白身穿的衣服是一件魔门秘宝,外表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上却蕴藏着三十六种变化,近百种杀招,若是细说倒是与聂浥尘得到的那柄竹骨伞有异曲同工之妙,竹骨伞面图案变化会发动各种招式,而霍白衣袍内的图案亦是会发生变化,牵动不同术法。只不过,两者一个仙气凛然,一个魔气勃发而已。 剑术会化解在聂浥尘的预料之中,他所用剑术本就只是想试探一下霍白的功力深浅,此刻他不慌不忙地祭出浴凰,赤裸着身体的剑灵隐约浮现,脸上身体上盘亘着赤红色的花纹,瞳孔放出慑人的火光。 霍白眼冒精光,趁机出手! 袖袍一摆,从地面上钻出了无数个阴沉沉的触手,吐息着浓黑色的雾气摇晃着向聂浥尘卷了过去,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猛地从地面上拔起,疾射而出! 沈陵惊呼一声:“小尘当心!” 轰得一声巨响,聂浥尘躲也未躲,任由那些黑雾触手撞了过来,就在这时,先前被霍白绞碎的火凤骤然在半空中凝结成形将那些触手尽数吞没在火舌之中。 两者招数往来,交手频繁,霍白眼见着自己的招数都被聂浥尘一一化解,脸色越发阴沉难看,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将罩在外间的黑色衣袍甩了出去,那衣袍在空中摇摆着,作翻云覆雨之态,沈陵眸光一闪,在雷霆万钧之中喊到,“小尘,出剑。” 聂浥尘毫无迟疑,当即横剑扫去,红芒疾射而去,周遭雷霆大作,嗡鸣声响彻耳畔,刺激的人耳膜嗡鸣作响,聂浥尘强忍住两者力量相交之时带来的不适之感,咬紧了牙关,唤了一声:“沈陵。” “小尘,我在。”温润的水属性功法席卷上聂浥尘的身体,从他掌心涌入浴凰之中,二人真气水乳交融,融为一体,猛地向着黑色袖袍中的一点窜了出去。 原本张狂肆意的黑袍骤然萎缩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收成一团。 “啊——”惨叫声骤然响起,霍白的身体佝偻下来,聂浥尘觉察出异样,愈发使出真气,勃然真气冲击得整间地宫石室都在剧烈颤抖着。 霍白苍白的唇边流出一抹浓黑的鲜血,他阴测测地望着聂浥尘,眼中满是不甘。 “霍白!” 沈陵的声音凭空出现在地宫之中,霍白身子一震,那目光更是阴狠,他抬眸狠狠地看着红蓝两色交织中的聂浥尘,青年身姿挺拔,手持宝剑,如同松柏一样屹立着。 沈陵看着霍白狼狈的样子,高声道:“昔日你比不过我,到如今你舍去人性,坠入魔道亦是败在我与小尘的手下!” “住口!!”霍白大吼一声,急剧萎缩的袖袍隐约有张开的样子,聂浥尘两指一并,在空中演化着剑诀,浴凰出手向着沈陵引导着的那一点刺去。 碰的一声,那黑袍被浴凰绞成碎片,而霍白的身体则如同山崩一般瘫软下来。 一团黑雾从黑袍中涌出猛地奔向聂浥尘所在的地方,聂浥尘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将那黑雾死死地攥在手心。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画面,聂浥尘心头猛地一震,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 “小尘!”沈陵惊呼一声,在聂浥尘怔愣当中,又一团黑雾从姚安身上蔓延了出来奔向了蛊王座下的机关住。 咔嚓一声,锁眼被打开的声音清脆得响起。 聂浥尘挑剑刺去,那黑雾却锁住了浴凰,力量对冲间黑雾一点点的弥散,一时之间两者相持不下。 随后轰隆隆的几声,机会彻底打开,一轮圆盘从中飘了出来。 聂浥尘失声道:“因果盘?” “你居然还知道因果盘。”阴冷的声音从地宫的四面八方传了出来,正是霍白的声音。 果真如同沈陵所料,方才那人并不是霍白本尊,而是霍白的一缕神识,肉身是幻觉,藏在黑袍之中的才是神识本体,因此他才刻意引导小尘放弃霍白的肉身转而去刺向霍白藏在黑袍之中的神识。 这次的神识如此强大,怕是沈陵牺牲了自己的一魄! 而正是这一魄才让沈陵发现了…… “小尘。”来不及细想,沈陵掐诀念咒,使得水属性功法充斥了聂浥尘的周身,洗涤了他的疲乏,“因果盘不能让他拿走。” 聂浥尘不知这因果盘是真是假,但沈陵说得没错,无论真假都不能让霍白带走。 眼见着黑雾卷起因果盘便要逃窜而去,整座地宫却晃动了起来。 霍白的大笑道:“哈哈哈,这因果盘便是我的了,聂浥尘,你纵然有本事,看你能从这一方机关重重的仙人洞府中逃出去。” 聂浥尘隐有愤怒之感,一攥拳头,真气如同爆炸一般涌出。 霍白仍是大笑:“即便你能安然离开这里,可那姚安呢?那蠢笨的人真的是不适合修仙,尽为我所用哈哈哈哈哈!” 聂浥尘抿紧了唇,身子气得颤抖,沈陵劝道:“小尘,他说得对,这洞府快要崩塌了,其中又有太多的机关,我们不能在这里跟他耗时间,更何况,我们还要带上昏迷不醒的姚安。” 沈陵见聂浥尘一直不说话,进一步劝道:“小尘,总会有机会的。” “总要拿回鹤莲台……还有你的一魄。” 沈陵猛地一震,听到聂浥尘这番话后心魂荡漾,片刻之后,忍住心潮泛起的涟漪,淡淡微笑道:“小尘能如此记挂我,我已是十分开心了。” 聂浥尘望向那团隐约要散去的黑雾,眼神十分复杂。 如今的霍白断然不能像是平日一样杀之了事,毕竟,沈陵还有一魄在霍白的身体里,此时此刻更不是与他一缕残魄计较的时候。 想到这里,聂浥尘一扬手,打出一道剑气,剑气刺在那缕残魄之上,只听惨叫声又响了起来,残魄携卷着因果盘化成一道微小的光芒逃窜而去。 “我们也走吧。” 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放霍白的残魄离开,聂浥尘仍是咬了牙去扶起姚安,他想了想干脆食指点在姚安的眉心,将姚安的魂魄吸纳进识海当中。 沈陵:“……”嘴角抽了抽,“有点挤啊。” 又将肉身封住装入储物空间之中,聂浥尘四下看去,决心向来路走去。 只要肉身与魂魄分类不足三个时辰,聂浥尘便能让魂魄完整地归回于肉身。 小刺猬拍了拍聂浥尘的下巴,道:“我带你们出去吧。” 聂浥尘颔首。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8节 小刺猬化成圆盘漂浮于空中,指着出去的路。 这一路不知动用了多少先知之力,竟是毫无危险十分安稳地离开了地宫,聂浥尘按照小刺猬的指示打开了一侧洞门。 几人顺利地离开了皓月仙君的洞府。 看着外面弥漫的大雾,聂浥尘心中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章 像是因为蛊王的死去,听风沼泽内的雾气渐渐地淡了下来,聂浥尘先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将姚安的身体跟魂魄取了出来让其融为一体。 周遭虫声低鸣,沼泽内的灌木丛里十分平静,与他们先前来此之时有很大的差别。 聂浥尘靠坐在一棵树旁,摆弄着升起的篝火,火光映照着他俊秀的面容,打出一片阴影,深沉的双眸深处跳动着火花。 沈陵察觉到聂浥尘心事重重,与他玩笑道:“小尘,你看现今的听风沼泽景致不错,此刻又是难得的宁静,干脆我们以天为媒以地为聘,成亲可好?” 聂浥尘:“……” 心头的烦扰着实散去了不少,聂浥尘再次沉默下来,勾起一段树枝摆弄着篝火。 沈陵叹了口气,道:“小尘,若是有事,我希望你与我分担,不要一个人独自承受。” 聂浥尘心头一颤,抿了抿唇。 沈陵试探地问道:“你可是在为我那一魄发愁?” 聂浥尘缓了一缓,点点头。 沈陵道:“我亦是如此,你说我的魂魄怎么都这么不听话,到处乱窜也就罢了,还偏偏蹿进了霍白的体内,真是淘气。” 聂浥尘:“……” 沈陵忍俊不禁,他意识漂浮在聂浥尘的识海内,通过真气感受着外面的一草一木,觉着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不能满足,若是有身体他必然会坐在小尘旁边,揽着他的腰,将他圈在怀里,温柔地细致地亲吻他的嘴唇,然后将他压在树干上,尽情地享受…… 啊,脸红了! 沈陵期想着这一美好地一幕,忽然觉着即便那一魄在霍白身上又怎么样,想办法拿回来就是了,何故在这里想东想西,平白闹得自己心塞。 “小尘。” 聂浥尘低声回应:“嗯?怎么了?” “将竹骨伞撑起可好?” 聂浥尘犹豫了下,虽然觉着这半夜里举着把伞实在是会引人怀疑,但是考虑到沈陵的需求也就应了他。 竹骨伞似乎是为了应景,表面上布满了了萤火虫的图案,幽绿的光芒在伞面上闪烁着,萤火虫自在地安静舞动着。 沈陵出现在伞下,他微笑着凑近聂浥尘,一双含了星子的双眸定定地胶着在聂浥尘的脸上,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嘴角的笑容都透着一股子的甜蜜,聂浥尘呼吸一滞,别过头去,“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沈陵低声笑了笑,温柔地道:“想看你。” 聂浥尘十分羞赧,心跳也加快起来,沈陵凑得越来越近,近到聂浥尘有了沈陵的双唇会印下来亲吻他的错觉,自己的双唇也随着那张脸的靠近而微微颤抖着。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双双变了脸色,聂浥尘握紧浴凰,还未出手,沈陵比他还快一步,手指一指,一道真气化为利刃向着旁边的灌木丛刺了出去。 光影乍破之时,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随之而至的则是一道青色的剑气,那剑气凛然,剑风刚正,聂浥尘有一瞬的犹豫下一次却毫不迟疑地持剑迎上。 当得一声,剑身相撞在一起,聂浥尘迎上了一张怒气勃然的面孔,不由得一怔。 “凌风道长?” 凌风气极怒极,手诀快速变动,连出几招毫不留情的杀招,聂浥尘退后一步给自己足够的空间一一化解,两者争斗在一起,凌风却是出手狠辣,聂浥尘也是毫不留情。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不少百招,周遭林木受到剑气碰撞,已经被摧毁了一大片。 凌风咬牙怒道:“聂浥尘你个骗子!” 聂浥尘心里一慌,沈陵嘴角抽了抽,道:“以凌风的智慧,应当看不出我们当初在通天教设下的圈套吧?” 凌风怒极攻心,脸都涨红了,在夜色当中泛着黑,他又一发狠,挥出一道剑气,“聂浥尘你说沈陵他在冲关的,怎么会在这里!” 聂浥尘:“……” 沈陵:“……” 聂浥尘忍不住冷笑道:“沈陵,找你的。” 沈陵忙道:“小尘,误会!” 凌风招招迫近,毫不留情:“他现在在哪儿?刚才我还看见他在这里的!” 聂浥尘冷声道:“他不在。” “不在?你骗我!”凌风一震袖子,聂浥尘握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他愣了一愣,更是迎了上去,凌风脸色一变,连忙要向后退去,然而聂浥尘的剑来得更快,他避之不及,剑气撞上胸口,凌风跌坐在地,噗出一口血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正想站起身,却发现四肢无法动弹,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聂浥尘设下的禁制给束缚住了。 “可恨!”凌风恶狠狠地瞪着聂浥尘,咒骂道,“你不要以为你与沈陵是同门师兄弟,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沈陵他才不会喜欢你这样满口胡言的骗子!” 沈陵:“……” 沈陵叹了口气,微沉下心,扬声道:“凌风道友。” 凌风身子一震,忙道:“这个声音……沈陵,可是你?” “嗯。”沈陵应道,“我此时遭遇大劫,身体确实在闭关,只不过是一缕意识与聂浥尘融为了一体。” 凌风神情激动,听到这话之后更是紧张:“大劫?什么大劫,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 沈陵道:“好意心领。” 凌风察觉到沈陵语气中的冷淡,思前想后,收敛了脾气,对聂浥尘道:“聂道友,方才是我的不是,我一时情急,说话难听了些。” 聂浥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听见了。 凌风也不与他追究,只一心盼着能与沈陵多说几句话,可这时沈陵却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让凌风无暇再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凌风你怎会在此?” “是清寄师尊派我过来的。”凌风说起正事,倒也严肃了不少,“你也知道,这些年鬼泣宗十分猖獗,身为魔宗一脉残害了不少普通百姓,更是杀了无数的修真者。五日前,清寄师尊算出一卦,那宗主霍白会有逆天之举,因其与你们千古剑门纠缠颇深,故叫我来这里寻聂浥尘。”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师尊为何叫我来寻聂道友,只是师尊是半只脚跨进仙门之人,他所言所行定是有一定的道理。” 沈陵应是,道:“我们与霍白的确纠葛颇深。” 凌风继续道:“师尊说让我来苗疆寻,定然能找到聂道友,之前在靖县又听说蛊王一事,所以就来这里碰碰运气了。”他问了一句,“不知那蛊王……” “已死。”沈陵回道。 凌风双眼冒光:“沈陵你果然厉害。” 沈陵淡淡一笑,“蛊王非我所杀,我现今不过是一缕残魄,杀了蛊王的自然是小尘。” 凌风一怔,随即警惕地问道:“小尘?” 沈陵自然而然地道:“是,小尘,我与小尘已经结为道侣。” 凌风身子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你、你们……”他看向聂浥尘满脸不甘,正要说什么,却听沈陵道,“凌风,我本就对你无意,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是个洒脱自在的修者,谪仙般的人物不该折损在这上面。” 凌风咬了牙,不甘地道:“他如何比得上我?” “你出身不凡,修为不凡,若在他人看来,小尘自是比不过你,然而在我心中,纵是你万般好却也不及他一丁半点。” 凌风气得脸色发红,浑身颤抖着怒瞪沈陵,忽然冷哼一声,祭出飞剑绿枝,乘剑而去。 聂浥尘见他走远,叹口气,道:“他来寻我们的正事还没说清,你怎么这么快就将他激走了。” 沈陵委屈地道:“小尘居然怪我,我这是不想让小尘受委屈。” 聂浥尘:“……” 沈陵一改玩味的口气,道:“小尘,这是真心话,我既然决意今生今世只喜欢你一人便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任何原因任何人摆在面前我仍旧是那些话。” 聂浥尘别过脸去,沈陵却丝毫不给他退步的机会:“小尘,你如何看待我?” 心跳声在耳畔炸响,聂浥尘感觉胸腔似乎要装不下那跳动的心脏了,沈陵的声音环绕在耳边,那一声声甜言蜜语像是淬了毒的利箭一样射入他的身体里,那名叫沈陵的毒已经深至骨髓,难以治愈了。 聂浥尘仰头看着暗沉沉的天气,沉声道:“等你拿到了身体我再给你我的答案。” 沈陵立刻振作起来,道:“一言为定。” 聂浥尘忍不住淡淡微笑起来。 再想起那被刺激跑了的凌风,聂浥尘问道:“凌风怎么办?” 沈陵道:“没事的,他会回来的,凌风说是倾心于我,但他并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他嗟叹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怕是这附近的毒虫毒兽要吃些苦头了。” 话音方落,远处响起一连串的哀鸣嘶嚎声,鸟兽奔走,寂静的听风沼泽里面乱成一片。 ☆、第七十章 事实证明,沈陵是了解凌风的,一个时辰后,青色剑光再次落指两人面前,踩踏着飞剑之人正是恼怒着匆匆离去的凌风。 凌风下来后一改先前的痴态,板着个面孔极为高傲地道:“我来跟二位道友协商些正事。” 聂浥尘颔首,道:“洗耳恭听。” 凌风坐在篝火旁,用剑气在空中画出一幅图案,道:“方才跟你们说道,师尊掐指算出霍白会有逆天之举,他便顺着这点细细演算,再加上搜集来的消息,大致推算出了鬼泣宗的方位,此次他要我与你一同前往鬼泣宗,将其一举剿灭!” 聂浥尘看着图案上所标注的位置,与苗疆并不远,可鬼泣宗虽然只建派短短时间,但是靠着各种非人的手段,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凌风道:“聂道友莫要担心,师尊已经修书贵派跟其它几家交好的修真门派,找来了帮手,他们正在苗疆北部浩海城等候我们,到时候商量好计策,我们便可一举攻入其内!” 聂浥尘沉思片刻,问道:“都有何人?” 凌风回道:“我门通天教以我跟范青峰范师弟为首,率领余下十五名弟子,还有丹天教的芷卿师姐率领的弟子十三名,贵派派来言清、段寐两位道友还有二十四名弟子,其余别门别派弟子若干,所有人马加起来一共一百三十二人。” 沈陵一惊,道:“人数竟然如此众多!” 聂浥尘也觉着阵势太大了些,再一想,那鬼泣宗所在的位置都尚未能确定下来,有关其门内之事更是扑朔迷离,去的人多了倒也算是好事,他只担心人数众多,又是来自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尾大不掉,无法指挥得当罢了。 凌风道:“你不要担心我们此次人数众多,师尊推演出来的结果几乎没有不对的,依照他所推算出来的,那鬼泣宗所在的地方凶险万分,我们这一百三十二人能有一半人马踏入鬼泣宗正殿便算是不错的了。” 聂浥尘颔首。 夜色昏昏沉沉,姚安在凌晨的时候清醒了过来,他回忆起昨夜在仙人洞府发生的事情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独自面对着树站了一个时辰。 聂浥尘隐约听到那里传来低微的啜泣声,凌风抱着剑睁开眼睛嗤笑道:“若非实力不行又哪能落得这样的后果,现今哭有什么用?” 姚安身子一颤,便抿紧了唇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咽回了肚子里。 次日凌晨,几人便一同回了大祭司的住处,姚安将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大祭司满怀感动,献上了许多奇珍异宝作为谢礼,聂浥尘都一一收下,只是关于苗王一事他们不提,大祭司他们也同样没有提起。 离开苗疆之时,沈陵问聂浥尘:“小尘,蛊王是你与姚安合力除去的,你为何不要当那苗王?” 聂浥尘回他:“换你你当吗?” 沈陵被他噎了一下,无奈地笑道:“不当,太麻烦。” 姚安得知了聂浥尘他们要去剿灭鬼泣宗的老巢也想跟着去,只不过苗疆的事情刚了他需要回师门去给师傅一个交代,又想起自己给聂浥尘他们添的麻烦就只好恹恹地回千古剑门去复命。 凌风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跟聂浥尘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想来还是十分介意聂浥尘与沈陵之事。可沈陵与聂浥尘都不是在意这个的人,一直到抵达浩海城的时候,都没有主动去跟凌风搭话,倒是凌风自己觉着自己太小心眼了。 抵达浩海的时候,别扭的凌风撇过头,塞了个牌子给聂浥尘,又叮嘱道:“这是身份证明,你小心拿着别丢了,待会儿便要见到他们,你不要太紧张。” 沈陵主动出声道:“多谢。” 凌风脸微微泛红,扭头进入城门。 承蒙城主厚待,他们百余人都被安置在城中一座山庄处。 这山庄名叫扑月山庄,是城主海天专门拿来宴请各路贵客的地方,地方极大,可容纳上千人,安置他们这百余名修真弟子还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各家各派之间看似关系和睦,但实际上明争暗斗的地方还是存在的,更别说有的门派之间还有一些小的龃龉,如何安置倒成了问题。 海天最近很是头疼,前些日子,端木门的弟子便与秋叶楼的弟子发生了小范围的冲突,原因只不过是端木门的弟子不小心用了秋叶楼拿来炼丹的草药,这些年轻弟子,端着自己是大门大派的身份,私底下却只有小门小派的气度,着实让人烦恼。 前些日子,领头的凌风出去寻人一直未归,这些弟子没了人约束更是明争暗斗地闹了起来,海天烦不胜烦,干脆闭门不管,只要他们不闹破了天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他倒是对凌风要寻的人十分好奇,据说那是千古剑门的一位俊杰,想必也应当是十分厉害,还是由凌风这样这一代最为年轻优秀的俊杰前去亲自寻找。 等到海天见到那人的时候,满腹好奇都变作了惊讶。 凌风引荐道:“这位是千古剑门的代表聂浥尘,这位是这浩海城地城主海天,也是这座扑月山庄的主人。” 聂浥尘看对方长相大约四十岁左右,下巴上满是细细碎碎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邋遢,但是双目却灼灼有神,骨骼清奇,鹳骨突起,实力显然不俗。 同时,海天也在打量着聂浥尘,眼前的年轻人长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与其说是修真的高人倒不如说是谁家的年轻小公子,若不是那双眸子清冷,神情肃然,就真的是一点修者的样子也没有了。 海天性子直爽,不太会掩饰情绪,他犹豫了下,问道:“这位……便是千古剑门掌教清古真人的闭关弟子聂浥尘,世上传有沈陵第二的聂浥尘?” 沈陵噗得一声笑了出来,道:“沈陵第二?这是什么称呼?我可比不过小尘。” 聂浥尘没理会沈陵的揶揄,向着海天微微颔首示意,“叨扰了。” 海天连忙摆手,揉着下巴上的胡茬,道:“哪里,能为各位效劳实在是我扑月山庄的荣幸。” 一番寒暄之后,凌风便带着聂浥尘前去千古剑门的住所,会见了言清跟段寐。 言清正与段寐在院中下棋,段寐棋艺不精,连成的长龙被言清吃了个精光正嚷嚷着要悔棋,笑闹间看到聂浥尘踱步进来,眼睛一亮,将白子丢下,起身道:“聂师弟!” 聂浥尘见到他二人也是十分开心,行礼道:“言师兄,段师兄,好久不见。” 言清也站了起来,温和地笑道:“几日不见,师弟修为又长了。” “哪里。” 凌风见他们聊得开心,撇了撇嘴,道:“出发的地点定在明日辰时,不要迟到。” “好。”聂浥尘应是,凌风便一甩袍袖,离开此地。 言清与段寐对望一眼,拉过聂浥尘,问道:“师弟怎么会与凌风一起?” 聂浥尘察觉出两人对凌风的警惕,答道:“先前去通天教时认识的。” 言清踌躇了下,道:“他可知道大师兄在你体内?” 聂浥尘斟酌了下语言,解释:“他只知道沈陵有一缕意识在我这里,并不知道沈陵的魂魄都在我的灵识之中。” 两人都沉默下来,段寐摆了摆手,道:“管他的,凌风喜欢我们大师兄又怎样,我们大师兄又不喜欢他。” 言清也觉着如此,点了点头,想了一想,还是觉着应该跟聂浥尘说一说会比较妥当:“凌风意欲与我们大师兄结为道侣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回若是让他知道你跟大师兄的关系,怕是会对你有害之处。”又怕聂浥尘不太懂人情世故,细细补充了一句,“即便他为人正直不屑做宵小之事,可他在这九霄大路上名声不小,爱慕崇拜他的人更多,难免有人想法激进了些。” 聂浥尘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表情不太好看。 段寐见状,叹了口气,道:“我们本来就被好多门派捉了痛脚,可不能再叫人陷害了去。” 聂浥尘不解:“痛脚?” “是啊。”言清道,“霍白便是我们千古剑门出来的叛徒,关于此事剿灭霍白许多门派都有微词,说我们会顾念旧情不忍下手,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可问题是……” 与言清想到了一处,段寐一拍桌子,愤怒地道:“他们有的被鬼泣宗杀了不少弟子便将这笔烂帐怪罪到我们头上,说是我们千古剑门培育出了这等禽兽不如的魔修!” 话音刚落,一名千古剑门的弟子捂着胳膊进入阁内,言清见状上前问道:“你这是?” 那名弟子委屈地道:“方才我与三洋门的弟子切磋比试,他们便趁我不备出手伤我,不过我也还了回去,他们受伤比我还重!” 那弟子胳膊上高高肿起了一块,周围都是乌青,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 聂浥尘见状,冷笑一声,道:“待明日之后,让他们看看千古剑门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七十一章 一夜修整,聂浥尘恢复了真气与体力,次日集合之时站在千古剑门之前,丰神俊秀,仪容齐整,引起了一片赞叹,最为让人惊讶的却是这修者如此年轻便让人无法探查到修为几何。 沈陵看着汇聚一堂的修真英杰们,草草数了一下,并没有凌风说的那么多。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凌风排众而出,直接走到了聂浥尘面前,“已经有一批弟子先行赶去了噬灵谷以做探查。” “原来如此。” 范青峰紧随凌风而至,看到聂浥尘的时候掩饰不住喜悦,“好久不见了,聂道友。” 聂浥尘颔首,“范道友。” 人群中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聂浥尘的身份,见他与凌风、范青峰如此亲近,又与千古剑门的修者站在一起,再者姓聂,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聂浥尘并不知晓在他忙碌地为沈陵收集魂魄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名扬九霄大陆的人物。 年纪轻轻便已结成元婴,光这一点就足够引人瞩目的了,更别说他作为清古真人的关门弟子,当年天降异宝的拥有者,而且前些日子还成功绞杀了蛊王。 聂浥尘对众人或崇拜或嫉妒的目光视而不见,独自持剑翩翩而立,那不为任何所动的淡然之姿让凌风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凌风咳了咳,对一众人等道:“各位,若是准备好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几人纷纷应了下来,一时之间群情激昂,都是一股跃跃欲试的样子。 噬灵谷便是清寄真君推演出来的地方,鬼泣宗深埋于噬灵谷的深处,究竟在哪一方位却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噬灵谷如同其名字一样,是个十分凶险的地方。 相传,噬灵谷是因一座魔宗洞府陨殁导致了真气流转失常才形成的一座山谷,其内到处都是变幻莫测的旋涡,这些旋涡具有魔性,一旦修者修为不够或者一不小心就会被旋涡吸走身上所有的真气。因此,被列为九霄大陆最为危险的三地之一。 一众人等很快到达噬灵谷外,眼前是条狭长的□,乍一眼看去并不出奇,只是两侧怪石嶙峋,有的甚至像是被挂在山坡上随时会掉落下来一般,看起来有些危险。 有年轻弟子踏前问道:“师兄,这里也不是那么可怕。” “的确。”他师兄一脸凝重得看着□内的情景,道,“我也只听说过噬灵谷的名头,其究竟怎么样倒是没有见过。” 又一人插嘴道:“恐怕是传说刻意夸大了吧。” 又等了片刻,□内仍旧是一派安然,就连他们以为会滚落下来的山石也安安稳稳地嵌在石壁上。 眼见着就能杀入谷内,将那些魔秀一举歼灭,众人都没多少耐心在谷门口候着。 凌风原地静候了片刻后,问范青锋,“先前进谷探查的人有消息没?” 范青锋神情凝重,回道:“尚未有消息传回。” 凌风越发觉着不妙,“这山谷看似平静,但是我却有种不详的预感,还是等等。” 旁边一人听了他的判断,一挥飞剑,道:“等?等什么?这么久了我师兄弟们都未能回来,我们在这等死吗!” 这话说得难听了,凌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沈陵见状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道:“这些年轻弟子虽然都十分优秀,修为不凡,但是一个个都颇有些心高气傲的味道,凌风虽然被捧成号令者,但是却不能让他们服从,如此不好指挥,真是难办。” 聂浥尘倒对这些没什么想法,一门心思地研究这噬灵谷的奇妙处。 气氛十分尴尬,门派内年长一些的弟子道:“凌风真人莫怪,他年纪轻,尚不懂事,冲撞了真人。” 又在这里守了三个时辰,时辰也转到了下午,不知为何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灼热的阳光烤的几人都出了一身的热汗,燥热难耐间更是不耐心在门口守着。 越来越多的人耐不住性子,焦躁得在原地来回踱步,这一走来走去闹得更多的人心烦。 范青锋见此情形,凑到凌风耳边,道:“这么长久耗着也不是办法,人心必散。” 凌风冷睨了那些修者一眼,撇过头去,“这样都等不起,他们在修真一路也不会有所作为。” 范青锋尴尬地应了几句,又转到聂浥尘那里,见聂浥尘在研究谷中奥秘,不由地问道:“聂道友,可有什么发现?” “还没。”聂浥尘揉捏着指尖的泥土,发动通灵之力,脑海中隐约映出了一些画像。 范青锋叹了口气,道:“那先前探路的修者们究竟上哪儿去了,找也找不到!” 唉声叹气间,范青锋眼色一闪,忙顺着余光所见的方向看去。 正是一队人偷偷地从侧面潜了进去,他立刻大叫道:“那边几位在做什么?” 凌风也发现了这一幕,可是他们二人都来不及阻止那些人。 就在他们踏入谷内的一瞬间,狂风骤起,巨大的旋涡席卷了那几人,挣扎呼喊声不绝于耳,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狂风吞噬了起来。 扑通几声,人影坠落在地,众人忙去分辨死活,却见那一队八人已经被吸干了身体上的全部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着,而谷内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多了几人的尸体之外一切与方才无异。 有人不屑地道:“方才我听他们几人说要早些一日进入噬灵谷,到时候杀了魔宗之人,功劳就是他们的,如此好大喜功,死的也不算冤枉。” 凌风面色有点难看,他将飞剑于地面上一撞,扬高了声音,道:“噬灵谷如此凶险而又变幻莫测,你等当真还要胡来吗!”一道剑气横扫出去,强大的真气以凌风为中心释放出来,这样一闹,周围躁动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静静等候着凌风的命令。 就在这时,又一道剑气扫射出去,谷内狂风大作,聂浥尘一抬浴凰,剑气翻滚间,那八人的尸体竟是被剑气在旋风之中卷了出来。 他们门派的弟子都迎了上去,犹豫了下见尸体没做反应这才悲伤的扑了过去。 凌风看向聂浥尘,神色复杂,表情里既有赞叹也有嫉妒,“聂道友辛苦了。” 聂浥尘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抬步向谷内走去,走了一半似是想起来什么又折返回来。 现在山谷之内并不像是方才那样风平浪静,掀起的狂风旋涡丝毫没有停歇,聂浥尘对凌风道:“可以进去了。” 凌风蹙了眉头,“方才的景象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时候进去……” 聂浥尘打断了凌风,“不会。” 范青锋插嘴道:“聂道友你就说得清楚一些。” 聂浥尘抿了抿唇,道:“这里地形复杂,且内部真气极为混乱,由几十股属性不一的真气扭扎而成,空间也就因此发生了扭曲,方才我们见风平浪静的是另一处的情景,而现在眼前的狂风也是另一处的情景。”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沈陵道:“小尘,你解释得很明白了,是他们愚笨。” 聂浥尘不再解释,对凌风道:“下令吧,进去,那些人都死在里面了,我们没必要等下去了。” 凌风一怔,咬着牙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聂浥尘的指尖还残留着山谷内的风沙,他望向肆虐的狂风,沉声道:“他们的气息全都没了,要么就是突破了峡谷找到了鬼泣宗的所在,要么就是……”后面的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都心知肚明。 凌风犹豫了一下,私心里在说服自己不应该听从聂浥尘的意见,不应该由他牵着鼻子走,但是聂浥尘所说的话他完全无法反驳,更是无法拒绝。 沉默片刻,凌风站起身,冲众人道:“走,入谷。” 方才那几人的死状就在眼前,众人都停住脚步,聂浥尘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率先一步踏入山谷之中。 山风席卷,风声滔天而响,嘶鸣声不断响起,连接天地的旋涡以一种不可压制的力量出现在众人之前。 聂浥尘安然地踏入风中,身形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范青锋犹豫了下,紧随聂浥尘进入了旋风之中。 凌风一甩道袍,也跟着踏入其内。 剩下几十人面面相觑,犹豫着,有一队人跟随几人进入,其余的人也纷纷跟随进入。 只剩下谷外几人怔忡地看着快要走光了的人群,对视一眼后,有人摸了摸鼻子,道:“非我胆怯,只是这方法着实凶险,我还是另寻他路的好。” 余下几人都点头,收拾好东西就此离去。 聂浥尘踏入风内,并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风力,周围一片平静,只是眼前弥漫着涨天的尘沙,然而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范青锋跟上来,道:“聂道友,你会走这里?” 聂浥尘道:“你知我体质特殊。” 想起聂浥尘的灵媒体质,范青锋心下安定了一些,再想起已经痊愈的师傅,范青锋便道:“先前在通天教的事情多谢了。” 聂浥尘轻轻摇了摇头,浑然未放在心里,他与范青锋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并不存在谁要谢谢谁。 ☆、第七十二章 聂浥尘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了一长串的人,这些修者这时候倒学聪明了,只走聂浥尘走过的地方,峡谷本就细长窄小,很快,尾随在聂浥尘身后的便成了一条细长的队伍。 范青峰跟凌风换了一个位置,他紧跟在聂浥尘身后,道:“你认得这里的了?”非他怀疑,只是聂浥尘实在是熟悉地很,再者霍白又是他们千古剑门出来的人,若是互相勾结,这里的一众修者统统要葬送此地! 聂浥尘四下查看着,放出一缕缕神识在前方搜查痕迹,在外人看来,他这一路看似熟悉,但实际上每踏出一步都经过了细细的考量,正如他先前所说,噬灵谷极为危险,到处都是混乱的真气凝结而成的漩涡,行差踏错便是一死。 他实在没有那个功夫再跟凌风解释些什么。 聂浥尘只淡淡地道:“信我与否你自行决定,跟着我。” 凌风暗自咬了牙,却不知为何无法不信任聂浥尘,“看在沈陵的份上,我信你。” 在聂浥尘识海中打坐调息的沈陵愣了一下,无奈地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浥尘忽然顿住脚步,对凌风做了个停下来的动作,整条队伍迅速停止前进的步伐,聂浥尘折返回去,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壁面前。 尘沙飞扬,聂浥尘无法看清石壁上的文字跟图案,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红色的痕迹,他祭出阴阳镜,镜面明光一闪,在镜中照映出了上面的文字。 那竟是一条盘亘着的红色巨龙,足踏翔云,额心劈出一道闪电,翻腾在云海之间。 沈陵细观那龙,思忖片刻,道:“小尘,这可能是天神。” “天神胤龙?” 沈陵颔首:“嗯。你也知道我们修者修身成仙之后会飞升前往仙界所在之处,传说这胤龙就是仙界之主,统帅一切生灵。不过……”沈陵犹豫片刻,续道,“书中记载,生灵皆是由天神胤龙制造而成的,可生灵之间自成繁衍之术,子孙日益增多,数目庞大起来,他无力管辖,只好召请几位仙人上得天宫助他管辖,自天界仙君完备之后,胤龙便就此消失了。” “他的神像怎么会在这里?”聂浥尘十分好奇,“这噬灵谷不是说是魔修洞府陨殁而成的么?” “魔修也是归胤龙所管的。”沈陵叹息一声,“魔修若是想修成魔族不死不灭之身,也须得经过胤龙的天雷之劫,只不过人修是三道,魔修则是五道七道乃至九道。” 聂浥尘颔首:“原来如此。”忍不住暗自怀疑,霍白选择将鬼泣宗建在此地,究竟有何想法。想起凌风所说的大事,霍白所做逆天之举怕是跟成仙成仁有关。 “小尘。”沈陵忽然唤了聂浥尘一声,聂浥尘忙回神,问道,“怎么?” 沈陵道:“你看这里。” 石壁右下方又有一只黑色的夔纹图案,只有双目一点是红色的,而且刻上去的刀工并不如那胤龙般深刻。 “这里像是什么机关。” “我试试。”聂浥尘将手贴在夔上,手掌像是被烫了一样,聂浥尘下意识地要将手掌抬起,却强压住那种灼伤感。 待聂浥尘将手拿回之后沈陵便立刻发出水元素润和着聂浥尘的手掌,狗腿子一般地问道:“小尘,可还好?” 聂浥尘道:“没事,那夔纹上都是魔气,与我体内浑元之火真气相撞,彼此不合而已。” “这真是一个机关?” “嗯,是机关。”聂浥尘伸出食指,微一闭目,指尖竟是冒出一丝丝的黑烟,魔气缭绕间沈陵察觉到了魔修之气,不由惊讶地道:“这是?” “魔气。”聂浥尘将食指抵在夔血红色的眼睛上,过了片刻,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峡谷一侧裂开一个狭窄的缝隙,上面连接着山石,只是下面形成了个洞穴样的通路,落石滚滚而下。 众人大惊,都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纷纷祭出法器,过了一会儿见无异状之后才安心下来。 聂浥尘见大门已开,便回来队伍中,向着裂开的那道缝隙中走了进去。 洞穴内极为昏暗,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魔气,聂浥尘屏住呼吸,抿了下唇。 紧随而至的修者不仅骂道:“这是什么臭味,可真是熏死个人。” 其中不乏女修,闻到这个气息更是不能忍受。 聂浥尘走在最前,向着魔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行去。 脚底下参差不齐,经常有突然凸出来的东西,有个修者忽然跌了一跤,随手一摸,竟是在地上摸到了人骨,吓得一个抖索,匆忙站起来的时候又撞在了一滩腐烂物上。 “这大概是那些魔修留下来的东西。” 聂浥尘细心看着两侧石壁,上面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残碎的图案,皆是跟那胤龙有关。 沈陵打趣道:“看来这地方曾经的主人对胤龙是真心崇拜啊,到处都是他的画像,只是可惜了,这里的大部分都被损毁了,即便是方才那块石壁上,也有一道沟壑横劈下来,将整幅壁画都给毁了。” 一路穿过狭长的洞穴,前方现出一点光明,聂浥尘眼前一亮,向着光明处行去。 周遭豁然开朗,天气清明,草木郁郁葱葱,正是一副春暖花开的美景。 众修者都怔住了,面面相觑,道:“这……这便是鬼泣宗?” 几人都怀疑是幻术,都用了自家的破解之法可再三检测下来的确是真实的,就连聂浥尘用阴阳镜照射了也无法确定真假。 “这景色……也太美了吧?” “就是就是,我都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该不会是折返出来了吧?” “鬼泣宗会住在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那里不应该跟石道里一样阴冷肮脏还特别臭的吗?” 议论纷纷。 从洞穴出来之后,凌风清点了一下人数,再点到最后的时候一怔,又细数了一遍,脸色更加阴沉。 “人多了。” 众人闻言都四下看去,确认伙伴,再三看来都表示没有错误。 “来的时候我们还有五十三人,现今却有五十四人。”凌风脸色难看地说,这里的人他认不全也就罢了,可笑的是彼此之间竟也认不全。 聂浥尘的目光定在一人身上,踱步走向那人,道:“你是什么门派的?” 那男修身量不高,只到聂浥尘肩膀上,长得娇小可人,瞪大了无辜的双眼,道:“在下秦容,是回音阁之人。” 旁边一人立刻道:“是啊,聂道友,这是我回音阁的小师弟,秦容。” “秦容?”远处一人讶异地道,“是‘两袖清风’擅用双剑的那个男修秦容?” “对对对。” “可是……”那人目露诧异,万分奇怪地道,“他不是去年就仙去了吗?” 岑的一声清啸,聂浥尘手中的浴凰出鞘,与一道巨大的冲力对撞在一起,砰得一声巨响,那原本自称秦容的清丽小修者立刻倒退一步,站定之后,嘴角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 咔咔咔的声音响起,那人体型骤然变大,骨骼拉扯的声音传了出来,肌肉涨破了衣服,一个鸡皮老者竟然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众人面前,只是那身材与壮年无异,两者融合在一起十分瘆人。 有女修忍不住惊叫一声,闭上眼睛。 鬼骨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女娃娃看不得老夫的身体吗?便是这幅身体能教你们欲仙欲死!”说着□之物剧烈震颤了一下。 “老鬼,瞧你那德行。”女子的笑声想起,一道红影出现,一蒙着面纱的女子□着一双玉足轻点在树枝之上,白皙的大腿暴露在人前,酥胸大露,姿态撩人。 “咯咯咯——”狞笑声从另一侧传来,那人裹在黑纱之中,佝偻着身体完全看不出全貌,只是散发出的浓郁魔气让人丝毫不敢大意。 “比试的题目有了——”一书生样的魔修坐在一块巨石之上漂浮了过来,手持羊毫笔,在书卷上写了几个字,满足地嗟叹道,“就叫看我们谁杀的人多!” “好好好!”地面震颤开来,巨大的人影笼罩下来,一巨人走了过来,随着他双脚落地的频率,地面剧烈颤抖着。 女魔修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从树上跳至地面,道:“我们呀,可是鬼泣宗的守门人,若是想进去找我们宗主大人,还要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呢!”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一个修者忽然暴毙在地,脖子上一圈红色光带不停蠕动着,趁着几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射出落在女魔修的手臂上。 仔细一看,竟然是只通体毛发鲜艳如火的红狐! “小家伙真乖,这么快就为我摘下了第一个人头。”指甲上染满丹蔻的玉手抚摸着火狐,火狐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女魔修脸上的得意之色尚未褪去,面上的红纱却被一道风力猛地拉扯了起来,露出了了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呀,好丑!” “天啊,那还是人的脸吗?” 女魔修恼怒地瞪大了眼睛,愤恨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始作俑者,很快她便找到了。 因为只有聂浥尘一人,站在众人面前,手中的浴凰剑气缭绕,剑光灼灼。 ☆、第七十三章 凌风冷笑道:“果然如此,人脸如同心一样可怖。” 红女脸色更加难看,憎恨的视线在众人之间徘徊着,恨不得将他们都生吞活剥,咽入腹中。 沈陵坏坏地道:“小尘,你是知道她长得丑所以才故意当中揭开她的面纱吧?” 聂浥尘眸子沉了下,道:“不是,失手而已。” 沈陵:“……”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重生之修仙聚宝/灵媒 作者:一袭白衣 第19节 五只魔修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包围了,这个认知让一众修者十分担忧,再加上那红女不知不觉便斩杀了一个弟子更是让他们心中惶恐。 而方才聂浥尘这一个回击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正中要害,几人畏惧的心情一下子少了许多。 毕竟都是各门各派的杰出弟子,有的弟子已经恢复冷静,祭出法宝与那些人对峙了。 毕竟在人数上他们占了优势,五十人对付五人,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红姐,我帮你教训他们怎么样?”那书生样的人玩弄着手里的毛笔,笑呵呵地道,脖子上的青筋崩出来,像是随时要崩破血管。 红女嗤笑道:“青生你还是看好自己的小命重要。” “啰嗦什么,一并杀了就是!”巨石一跺地面,地震山摇。 那几人同时出手,人群陷入了一片混战与厮杀之中,各色剑光交织,伴随着冲天的怒吼跟惨叫声,那红女似乎盯上了聂浥尘,招招都向着聂浥尘出手,聂浥尘迎战上去,手下丝毫不留情。 红女被逼得连连后退,一身招术在这模样俊俏的年轻人面前居然都没了作用,她忍不住嘶鸣一声,火狐从她胳膊上跳起,烈焰一扫,将毫无防备的几名修者烧着了起来,那些人在地上滚动着,饶是聂浥尘扑了水上去也无法将火焰熄灭。 红女抱着狐狸骄傲地笑道:“这小家伙可是灵狐,它的火是扑不灭的呀。” 红女原以为此招会让对方惊恐,可她再看去,聂浥尘却浑然没有惧色,“是么?” 上一世他见过魔修太多的东西,各种折磨人的法宝都亲身体验过了。 这只红狐他也侥幸见过,更是知道应对之法。 红女还未反应过来聂浥尘这句淡淡的回应是什么意思,就见聂浥尘的身形忽然从眼前消失不见,一眨眼,那逼至眼前的俊颜让红女身子一僵,脸竟是红了。 “嗷——”红狐的嘶鸣声响起,聂浥尘单手捏着红狐的脖子,拇指抵在其胸前一点上,随着拇指的用力,红狐的哀鸣声高亢起来,随后竟是衰弱了下来。 “住手!”红女心痛欲绝,聂浥尘见她慌张的样子,道,“你杀人之时可有想到他人也是你这样的心情?” 红女咬着朱唇,“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 聂浥尘脸色一寒,更是用力地按住红狐的死穴,红狐的哀鸣声断断续续,到最后竟是快要没了声音。 红女恨得眼眶通红,四下撇了撇周围,站直了身子,扬声道:“你不是想去找霍白宗主吗?我为你带路便是。” 聂浥尘稍微松了手,其余四人见红女竟然对敌称臣,都纷纷大叫道:“红女你个叛徒!” “闭嘴!”红女痴痴地望着红狐,“谁也没有我的宝贝重要。” 他们五人共同守在鬼泣宗入口是因为彼此之间能力互补,又自成一个阵法,红女放弃抵抗之后其余四人很快就被各宗弟子拿下。 为以绝后患,那四名魔修都被就地斩杀。 清点了一下人数,竟是折损了一半有余,剩下的还有小半受了重伤,凌风目光沉重地看着余下的修者,道:“只余我们几人,之后定然要珍惜性命,不可再莽撞行事。” “是。”余下人等都受了教训,纷纷点头。 红女被捆缚起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红狐被聂浥尘封在禁制当中,余下的二十七人都安安静静地前进着,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红女忽然在一处停了下来,道,“这便是鬼泣宗的侧门。” 聂浥尘看着眼前的石板,道:“这里是真的?” 红女点头,“你们也许不信,鬼泣宗就是建立在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 聂浥尘试探着摸了摸石板,并没有什么问题,“如何打开?” 红女眸色复杂,似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上前一步,将手掌按在石板上,默念了几句咒诀。 石板横移开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红女:“跳下去。” 聂浥尘望着她。 红女苦笑一声,“我带路。” 聂浥尘见她纵身一跃跳入洞中,风声乍响,下面很快没了声音。 凌风交代众人先停一下,带好各自的传讯道符,聂浥尘先跳了下去,洞中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人,红女一打响指,两边的火盆亮了起来。 凌风跟在后面,四下看去,并没有见到危险,传讯给众人,“下面很安全,可以下来了。”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石板竟是自己闭合了。 聂浥尘心中一紧,再看向红女的时候却发现红女嘴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边做狂笑,“愚蠢啊……这是一个圈套啊……你们这些蠢货!” 红女渐渐平定下来,嘴角的冷笑却未平息下去,“从你们踏入噬灵谷开始,宗主就感受到了你们的气息,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圈套了,不然你们以为就凭你们的实力能安然地踏入噬灵谷,来到这里?” 聂浥尘抿唇不答,凌风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红女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聂浥尘道:“宗主要的只是你,你居然自投罗网,前来送死,真是蠢得可以啊哈哈哈哈哈哈!” “是么?”聂浥尘云淡风轻地回答,他一用力,手中的红狐化作幻影被他捏碎了。 红女的笑声戛然而止,惊惧地道:“你知道这是圈套?” 聂浥尘点头,“从接触到你的红狐开始。你只知道霍白让你们设下圈套把我骗来这里,却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体质,他那个人,大概不会信任到将自己猎物的好处告诉你。” 凌风怔怔地看着聂浥尘,蹙紧了眉头,事情已经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了,他根本无法控制这个局面! 红女表情僵硬,脸上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疤痕扭曲在一起,“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聂浥尘冷静地说:“我不知道霍白给了你什么好处,许了你什么承诺。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你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一路上我在你们身上……” 当得一声,聂浥尘将一个香炉丢在地上打断了红女的话,红女表情抽搐了一下,看到从香炉中洒出来的东西之后,连连后退:“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嗜魄草的解药。” “我说了……”聂浥尘看也没看红女,继续向前走,“你会死,不是死在我的手中,就是死在霍白的手中。” 红女顿时瞪大了眼睛,凌风小心翼翼地拔剑,还以为红女要反抗,却见一道道黑雾从红女的七窍中冒了出来,转眼间,红女的皮肤急剧萎缩,骨骼软化,血肉溃烂,最终化成了一滩血水。 聂浥尘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凌风犹豫了一下,叫住了聂浥尘,“等等。” 聂浥尘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 凌风:“事发突然,我们须得再计议一下。” “没什么好计议的了。”聂浥尘指了指墙面上的一个火盆,又指了指侧面的门,道,“这是打开石板的机关,需要时间破开,再往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霍白的,一条是通往鬼泣宗正殿的,你去带人剿灭那些魔修,我与霍白还有些私人恩怨。” 沈陵的一魄还在霍白身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余人坏了他的事,有些事情需要他与霍白单独解决。 凌风留在原地,望着聂浥尘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明白,沈陵为什么会选择聂浥尘而不选择他了。 只是他不明白,聂浥尘只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修者,怎么会有上辈一般的沉稳老练。 其实,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这两世的沈陵。 顺着这条路向前走,聂浥尘很快便走入了一间密室当中。 一路上,石壁两侧的火盆都随着他的一步步前进而点亮了,好像是特意在欢迎他一般,而眼前这间密室,也为他彻底打开。 霍白正坐在高高的座椅之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发披散,单手支撑在头,手肘靠在扶手上,一副慵懒指向,在察觉到聂浥尘的进入时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如蛇一样的立瞳紧紧盯着聂浥尘,就像是看到自己的猎物一般。 “聂师弟,你来了。” “霍白。”聂浥尘开门见山,“我来此是为了跟你讨要一样东西。” “哦?”霍白姿势不变,十分慵懒地道,“正巧,我也是,不如我们说说看彼此要的是什么,交换一下如何?” 见聂浥尘沉默霍白便道:“那我先说,我要的是……你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四章 沈陵咬牙切齿地说:“这可不行,我还没得到小尘的身体呢。”转念一想,沈陵有些豁然,“不对,我现在就在小尘体内。” 聂浥尘:“……” 关于霍白的要求定然不会是如同沈陵所想那样,即便真的如此,聂浥尘也不会答应霍白交换的提议。 霍白正站在眼前,聂浥尘却觉着霍白陌生到像是另外一个人,有关于霍白的任何印象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先前聂浥尘与霍白的几个分身交手过,感受到的力量虽不容小觑但是并不强大,而此刻的霍白,只是慵懒地靠坐在那里便散发出一股令人惊心的震慑力。 霍白忽然站了起来,一抬袖子,周围五个光球从地面上升起,赤橙黄绿青五色环绕着霍白滚动着,霍白沉声道:“我非是要你臣服于我才能收获你的身体,靠我的本事拿下你的身体也不是难事,只是这样的话会使得效果大打折扣,我不愿看到这点。聂师弟,我给你展现一下美好的未来,你可愿一观?” 他并非是要聂浥尘答应,在说完这段话之后一甩手,周围的几个光球便升到他头顶,以五个光球为中心,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处空间都笼罩在了一起。 聂浥尘陷入了霍白创造的阵法之中,仰头是密布的群星,聂浥尘正飞在云端,俯瞰着大地。 “一到夜晚,星辰并非消失,而是被阳光所遮掩,你所在的地方可掌管日月星辰的变化。”手指摆动间,头顶的群星形状变化有序,“同样的,下界的生灵亦是受你所控制。” 聂浥尘看着霍白摆弄着这处空间内的景象,寸寸山河土地都随着霍白的指尖变化而发生改变,霍白的袍袖一扬便带来了风声,双手一张便带来了风雨。 此处幻境结的奇妙,身临其境之感十分明显,霍白带给聂浥尘翻手云覆手雨的感觉也十分强烈,强烈到聂浥尘都有了瞬间的动摇。 可这毕竟是幻境,即便每个人都崇尚不老不灭,手握权力,但是却也应当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到达的高度,聂浥尘不是不喜欢权力带来的快感,只是他不需要这种天下称臣的快感。 因而,霍白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激动。 太大,反而会形成内心的空虚,欲壑始终是难以填平的。 聂浥尘看着霍白逐渐狰狞的表情,忽然有些可怜他。 沈陵也叹道:“他为了自己的欲望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也是蛮拼的。” 聂浥尘打断了霍白的臆想,“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白道:“我用你的身体我们一起来创造一个新世界如何?” “创造一个新世界?”聂浥尘没想到霍白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对,一个新的世界。”霍白手点了一个白云,那白云被扭拉成一条头顶闪电的飞龙的样子,“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是由胤龙所创造的,可他消失很久了,这座洞府的主人曾经突破万难去寻找胤龙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他失败不是因为找不到胤龙,而是因为胤龙……死了。” 聂浥尘微惊,沈陵亦是料想不到。 霍白又道:“惊讶吧?至高神也会死?可就是这样,生灵的繁衍都在消耗着他的生命力,迟早有一天生养生灵的至高神也会因此而耗尽生命力,而这一天早就已经发生了。所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至高神了,我便来做至高神,不好吗?”他看向聂浥尘,一字一顿地改口道,“不,是你与我。” “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你是灵媒体质,是万物生灵的魂与魄。”霍白抛出一个东西,那东西漂浮在聂浥尘面前,仔细一看,竟是因果盘。 霍白道:“这东西名唤因果盘,想必你听过说。” 聂浥尘颔首。 “因果盘司掌一切万物的因果轮回,是生灵的根,有了你跟因果盘,我便可以操纵这个世界向着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就如同我现在这样……”他拨开云雾,露出云雾下的一处场景,地面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厮杀抢掠的声音,霍白一弹指,那些持着刀剑抢劫的人便在他的轻轻一弹间丢掉性命,他又一弹指,新的帝王登上宝座,天下太平。 霍白眼露贪婪,饥渴地道:“这样多好啊,你能随便改变这个世界。” 聂浥尘轻轻地应了一声,霍白问他:“你看如何?你若是心甘情愿地让我接收你的身体,那你灵媒之力便会得到千万倍的展现……” “你的这些野心与我何干?”聂浥尘浴凰出鞘,淡然而立,“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他来此的目的很明确,拿回沈陵的一魄,杀了霍白! 这些话对他来说都是废话,而现在,废话听得够多的了。 两者交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谁也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动作太快,只是靠着感觉捕捉到了对方的杀意,浴凰岑岑鸣响,红色剑影与黑色魔气来回交织着。 如果说先前聂浥尘在刻意隐藏实力的话,此刻的他展现的便是真正的力量! 霍白连接了几招,最终被聂浥尘一剑刺伤腰部,纯正的火属性灵根本就与他这等魔宗之气相克,那真气盘亘在腰部连绵不去,饶是霍白不停将真气附着在伤口处也无法将其撤去。 他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瘆人,“你……” 聂浥尘将浴凰收起,神情冷肃,霍白从这张脸上居然看到了沈陵的影子。 “沈陵!!!” 方才那一剑招的确是沈陵的,霍白对沈陵的执念太深了,这一辈子他就栽在了沈陵的手中,永远被压迫在沈陵之下,哪怕他做出了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超越沈陵! 沈陵永远是他面前的一座大山! 他不能让这座大山继续压迫着他,沈陵永远也无法再成为他的障碍! 霍白杀意毕露,周身的浓黑雾气迅速扩散开来,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向着聂浥尘笼罩了过来。 聂浥尘忽然道:“小花,我可能信你?” 自从进了这里就躲进聂浥尘储物空间的小花回答道:“信啦,我可没有一丁点骗你的地方。” 聂浥尘微微一笑,垂下手,只是架起一道禁制拦下了黑雾中的杀意,那网兜头将聂浥尘彻底罩了起来。 “小尘!你要做什么!”沈陵匆忙大喊,如今的霍白实力绝卓,完全不是以前那样,纵使聂浥尘凭借元婴后期的修为恐怕也很难打败,如此自投罗网为的是什么?! “放心,我会为你拿回那一缕魂魄,你不想早日回到身体吗?” 沈陵怔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聂浥尘的身体已经被霍白勾拉着托了过去。 霍白露出喜色,将聂浥尘拿回之后,竟是迫不及待地将鹤莲台祭了出来,见那黑雾将聂浥尘卷裹得紧紧的,夺走了聂浥尘的所有反抗之力心下放心了不少。 咒文念诵之后,鹤莲台上的仙鹤展翅飞起。 霍白跨入池中,将聂浥尘的身体放到一旁,脱去了他身上的所有衣物。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霍白欣喜若狂,将因果盘托在掌心,默念咒文,催动鹤莲台发动功效。 他要靠着聂浥尘的灵媒体质,将因果盘的所有能力都吸收进他的体内,通过鹤莲台融合二人! 到时候他便是掌握了世间万物所有法则的人! 他会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聂浥尘的脸色青白一片,因果盘内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了聂浥尘的体内,霍白见因果盘上的光亮逐渐淡去,便猜测到是时候了。 “小尘……小尘……”沈陵担忧地唤着聂浥尘的名字,察觉到他的意识逐渐被剥离开,更是慌乱无比,他恨不得就此冲出聂浥尘的体内,将他带离这里。 身体他不要可以,魂魄不完整也可以,可是他不能失去小尘! “沈陵,你在慌张什么?”聂浥尘的声音在识海内响了起来,沈陵抬头四下寻找着,只听聂浥尘又道,“我还没有给你回答,你期待的回答,相信我,沈陵。” 话音刚落,聂浥尘的意识猛地扩大起来,霍白的脸色一变,按住因果盘的手指越发用力,咒文念诵速度也加快起来。 可是不知怎么,他的身体虚软下来,仿佛力量正被鹤莲台所抽走一般。 鹤莲台融合能量一向是会注入到强者体内,怎么会,他的力量竟然还比不过聂浥尘? 聂浥尘深吸一口气,平稳有序地吸收着霍白的能量,“沈陵,快去霍白体内寻找你那一魄。” 情况突变,沈陵忙顺着聂浥尘的意思放出神识,此刻聂浥尘的灵识仿佛跟霍白连接在了一体,沈陵轻易地就钻入了霍白的识海之中,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一魄。 欲魄——臭肺。 ☆、第七十五章 吸收完沈陵的魂魄之后,霍白脸色更加难看下来,像是被抽干了身体里的真气,四肢变得瘫软,只剩下一双愤恨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聂浥尘。 “为什么?”那双眸子里满是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聂浥尘在鹤莲台里吸收着霍白的真气,他不知该如何中止鹤莲台的功效,只能感受到霍白的魔气正在一点点地被自己吸收进去,与他体内的真气融合在一起,通过灵媒体质加以洗涤净化。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霍白勉励撑起,想要发动攻击,可是随着他的运功,鹤莲台吸收转移能量的效用就越强,霍白的手顿在半空中,缭绕其上的黑雾便逐渐散去了。 聂浥尘将掉落在两人之间的因果盘拿起,丢在地上。 圆盘已经失去了光泽,就像是个普通的凡物一般。 霍白见状,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假的……因果盘是假的!你是什么时候掉包的?” 聂浥尘冷漠地说,“从一开始它就是假的,你从来不是这件事情的主导。” 霍白瞪大了眼睛,宛如厉鬼一般的神情从他苍白的脸上褪了个干净。 所有的幻象都在这一瞬间破碎,霍白的真气被一寸寸地吸食了干净,他仰靠在鹤莲台中回忆着。 他最初只是想从沈陵背后站出来,让别人不仅能看到沈陵,还能看到他,可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错了,一切都错了,从他开始修习魔功开始就错了。 后不后悔霍白已经无暇去想了,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而霍白更是没有闲暇去后悔。 鹤莲台吸收得很快,等到霍白的神魂都快要被吸收干净的时候聂浥尘才找到了停止的功法。 他不想吸收霍白身上的魔气,他厌恶这种让他上一世过得凄楚无比的魔气。 因为鹤莲台功法戛然而止,霍白的神魂就在半空中散去,只剩下一具僵直的尸体。 聂浥尘回头看了一眼霍白,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沈陵忽然道:“小尘,我的魂魄……” 聂浥尘忙道:“如何?” 沈陵在聂浥尘识海内打坐,只觉着魂魄像是被撕扯着一般,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灌入,已归位的二魂七魄都被绞在了一起。 “好像是……” “是什么?” “……” “你说啊!” “我的生魂回来了。” 聂浥尘怔住,忙拿回鹤莲台,祭出浴凰,匆匆往外赶。 沈陵三魂七魄已经凑全,魂魄完整的情况下,肉身也会被激活,他修为不够,若是肉身与魂魄分离十个时辰以上就会逐渐衰败而亡。 他必须快点将沈陵的魂魄带去他的肉身处,而沈陵的魂魄此刻正在遥远的千古剑门! 沈陵道:“小尘,人死之后,主魂归天,地魂归地,生魂归自然,大概是我其余魂魄都齐全了,自主收敛真气凝成了生魂一魂,这点我们还未有料到。” “你先别说这些了。” 沈陵道:“趁我还能用这样的姿态与你说说话。” “闭嘴。”聂浥尘低吼一声,“你会回到你的肉身,别让我分心。” “小尘。”沈陵再次打断聂浥尘,“你听我说……” “我会让你安全回到肉身的。” 沈陵无奈地咧了咧嘴,“小尘,不急的。” 聂浥尘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知道从这里赶完千古剑门哪怕驾驭飞剑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整整三天,不知道那时候会损毁到什么地步。 “来得及的。” 沈陵扬高了声音,“小尘,你听我说啊!你不用赶去,师尊来了!”沈陵终于狠下心一口气将话说完了,他虽然很欣赏小尘为他着急的样子,但是却不想等小尘缓过来了找他算账,冷战什么的实在是不美好! 清古真人仙风道骨,缓步跺了进来,看到里面情景之时若有所思,随即望向聂浥尘,微笑道:“一切可解决了?” 聂浥尘颔首,回过神来之后忙道:“师尊可有带来沈陵的身体?” 清古真人弯起眉眼,笑道:“带了。” 又一仙人般绝卓之人随在清古真人走了出来,正是通天教的清寄真君。 清古真人见他笑着道:“你们要感谢清寄真君,是他提点我带来沈陵的身体。” 聂浥尘诚挚地拜了一礼,道:“多谢清寄真君。” 清寄真君低低一笑,道:“免了,为了你二人之事,我可是透露了太多的仙机,怕是余下半生都须得在门派闭关禁足了。” 聂浥尘闻言不免有些尴尬,清寄真君又道:“你小儿可愿陪我在通天教通天塔内参道几年?我正有几部古籍道文无法参破。” “能帮到清寄真君是我的荣幸。” 聂浥尘领到了沈陵的肉身之后,百感交集,各种情绪都汇聚到心头,让他抱住沈陵的手都在颤抖。 沈陵揶揄道:“小尘,我的肉身你可还满意?” 聂浥尘没有回答,沉默着将沈陵的身体抱入鹤莲台。 回忆起鹤莲台的用法,聂浥尘心中一紧。 若是要有魂魄转动,须得两人以双修之姿交合。 清古真人见状十分理解地背过身去,于二人周围架了一个遮掩的禁制,清寄真君与他相视一笑,两人眉眼间都流露出了暖意。 “如天,上一世你我行差踏错不得已毁了聂浥尘,好在你耗费精力施行了那往世之法,让你我与他都有机会重来一次。” “皓月,因果盘归还于他,你可是也轻松了很多?” 清寄真君笑道:“自然。” 清古真人露出狡黠的神色,道:“可还是心有不甘?” 清寄真君的笑容终于破功,他冷下脸道,“当然有不甘,若是知道真相如此,我又何必去守护那因果盘,争来夺取还不是那人的东西。” “可正因为如此,在因果盘的争夺中才发生了不在因果之中的变数,这才有机会给了他们一次机会的,不是吗?” 清寄真君脸色好看了一点,清古真人打趣道:“恋情也须得我们帮忙,真是麻烦。” 两人赤身裸体地对坐着,气氛十分尴尬,沈陵催促道:“小尘,快些让我的魂魄与肉身融合在一起。” 聂浥尘顿了下,摆正好两人的姿势,将双修之术运用了起来。 三个时辰后,聂浥尘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眸子,沈陵耸动了下下身,凑上前将聂浥尘的双唇吻住,肆意亲吻了一阵后,又将双唇移到他的耳边,轻轻呵出一口气,柔声道:“小尘,我总算能够真正地拥有你了。” …… 又一个时辰后。 沈陵抱着聂浥尘靠在鹤莲台上,鹤莲台上的白鹤闭拢了羽翼,莲花也收缩了花瓣,似是极为害羞。 沈陵温柔缱绻,托着聂浥尘的下巴又索取了一个吻,事后笑眯眯地问道:“小尘,你现在可以说对我的肉身满意了吗?” 身体酸痛不已,聂浥尘咬牙切齿。 沈陵逼近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与聂浥尘两双对望着,“小尘,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聂浥尘:“……” 沈陵丝毫不给他退缩的机会,大手紧紧握住聂浥尘的腰肢,“小尘,你可爱我,愿意做我永生永世的道侣?” 这个问题太过霸道了,一生一世都不够,居然还想着永生永世。 聂浥尘被沈陵望着,像是陷入了魔障一样,此时此刻的沈陵没有让他躲避的机会,而聂浥尘也不想躲避了。 他反问沈陵:“那你呢,沈陵?” 沈陵颔首:“我自然是愿意,巴不得,恨不得永远跟你就这么纠缠在一块。” 聂浥尘的脸微微泛红,他主动吻上沈陵,唇齿厮磨间,聂浥尘缓缓地道:“我与你一样。” 从储物腰带中钻出来的小刺猬见到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立刻害羞地闭上了眼睛,钻了回去。 捂着通红的脸蛋说:“艾玛,好羞耻哦!” 有了清古真人跟清寄真君两位修真大能的辅助,剿灭鬼泣宗一事进展得十分顺利。 事后,聂浥尘跟随清寄真君前往通天塔内使用通灵之力翻译道传,沈陵便跟着一起去了通天教潜修功法。 聂浥尘与沈陵借此成了九霄大陆上一对出了名的神仙道侣。 这天夜里,聂浥尘做了一个梦,梦里场景混杂不堪,十分悲痛,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流了泪。 抬眸看着头顶的天际,聂浥尘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映入的印象十分深刻。 侧脸看着沈陵,那人霸道地将自己揽在怀里,睡姿充分展现了他的占有欲。 聂浥尘揉捏着沈陵的眉心,将其舒展开来,柔声道:“明镜,这一世我们还能如愿在一起,真好。” 抬头看向天际,他们正睡在通天塔的最高处,头顶是开放的,聂浥尘的眸子里映出了满天星辰。 聂浥尘好像看到了一只通体火红的龙在空中翱翔嘶鸣着。 胤龙的确陨殁了,可他作为胤龙的主魂柔和了自然生气形成了替补三魂七魄的东西就此存活了下来,被纳入仙界成了一名仙人。 后来,他认识了明镜,与明镜成了恋人。 再后来,胤龙留在天界的真气发生震荡,造成他的魂体分崩离析,明镜为了逆转因果与皓月天君抢夺因果盘,因果盘因此而遭受冲击发生了不受控制的变数。 两人魂魄都保存了下来,却坠入了轮回之中。 因为受到冲击,两人的魂魄都有残缺,需要依靠彼此的滋养才能长久。 两世滋养魂魄,即便第一世发生了意外他就此惨死,可到如今他能与明镜再在一起便是值得的。 “明镜……”聂浥尘温柔地呼唤着沈陵的名字,沈陵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聂浥尘随即困倦地闭上,伸过手将聂浥尘揽得更紧,嘴上却在不满地嘀咕,“小尘你在叫谁的名字,你可别想别人,你答应过我,永生永世都会跟我在一起。” 看着睡得迷糊的沈陵,聂浥尘忍俊不禁,靠在沈陵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又完结了一篇文~~~~~~~~~~我满心欢喜,谢谢大家的支持,这篇文成绩不算好大家都看到啦,但是很感谢大家陪我陪到了最后,爱你们~废话不多说,我们下一篇文中见! 第1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