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神不当值》 正文 第1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1节 书名: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文案: 盘古之初,神魔两届斗法,魔君与神君双双陨落,魔君需聚气八千年才能重生,而神君需投身鬼界,历经人界、妖界、仙界后才能成神。 魔君陨落四千年后,种种迹象显示魔君将重生。惠安属于仙界之人,因推演验算得出魔界魔君将会重生,到时只会天下大乱。 一次偶遇,捡到一名小女孩,此女因得了妖界妖狐的照顾,得了许多精元,从一名死胎变化成一个七岁妖灵。从此展开了仙魔之路。 道家,会术法;墨家,什么都可以交易;佛门,来串门子的;法家,你总是损失最大,最义气。 谁最花花肠子,谁最忠犬,谁最无聊,都可以戳进来看看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青瑶、旭华、子墨 ┃ 配角:惠安、子鱼 ┃ 其它:魔君 ☆、收徒 盘古之初,神魔两届斗法,魔君与神君双双陨落,魔君需聚气八千年才能重生,而神君需投身鬼界,历经人界、妖界、仙界后才能成神。 魔君陨落四千年后,种种迹象显示魔君将重生,大概是魔君的手下魔将找到了更快速重生的法子。 惠安属于仙界之人,因推演验算得出魔界魔君将会重生,到时只会天下大乱。因这预言,仙界、人界、妖界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唯独神界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月夜之下,丛林深处,走来一只山鬼。慧安道长念一符咒幻化出一个啼哭的女童坐于草丛之中,道长则躲在高耸的树枝之上,山鬼循声而来。女童流着两道清泪,听闻轻微的脚步声,胆怯地转过头,却瞧见一只巨型人脸妖怪,顿时,惊恐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山鬼将女童整个吞食入肚。霎时,黑夜中又飞来一只妖狸,形似虎而略小,灵巧且修长,但其凶猛程度并不弱。一个跳转,便擒住了笨重腰腹的山鬼,撕扯入肚,而后消失在夜空中。暗夜里,此妖狸的腹中闪着微弱的光芒。这一场黄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经典戏码,看得是精彩绝伦。 树枝上的惠安道长,道袍随着夜风轻摆,缓缓道:“没想到引来更大一只妖狸。” 惠安道长又捏一引踪决,待化成一张小人纸片后,便往妖狸飞去的方向追去,惠安道长紧随其后。最终,他来到一个荒山头,来之前用了隐身符,妖狸是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保险起见,他躲在茂密的树林里,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荒凉的坟头,上面立着一个石碑,写着爱女林烟雨之位。 还有一个小女孩,她的头发披散着,表情清冷,周身在月亮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她似乎在等人。陡然间,妖狸踏空而来,逐渐化成一个成熟的妇女,样貌柔弱,望着小女孩的模样,带着几分怜爱。小女孩满怀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妖狸缓缓从口中吐出一颗圆润光亮的妖丹,小女孩像往常一样张开嘴巴,直至将妖丹吞没,这才心满意足地有了饱腹的感觉。 惠安道长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摸着下巴思索道:“在喂食妖丹?听传闻说大妖怪捕食其他妖怪,在体内炼化成妖丹,来喂食还不能消化的小幼崽。看着小女孩的模样,应该有六七岁了。这样长期喂食妖丹早成了一个妖灵,若没有妖狸护着,只怕会成为更厉害的妖怪的灵药。” 小女孩突然间转过头,盯着惠安道长并直指他的位置说道:“娘,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这里。”惠安道长一惊,快速跃出,跳离原来的位置,而妖狸早已恢复身形腾空而来,其速度快似离弦之箭。 惠安道长险险避过,往小女孩看不见的角落里躲。妖狸往四周巡视了一遍后,不得要领,回头带着小女孩远离坟头。惠安道长探出个头,发现她们已不在原地,暗暗在心里默默念道:“还以为自己的隐身咒没用了。可是那个小女孩怎么能看见我!?难道……她的妖力更在妖狸之上!?若是如此,那就更糟了。” 正思索间,小女孩不知何时落在了惠安道长上头的枝条上,小女孩咧着嘴一笑,正被惠安道长撞见,他暗叫一声:“糟糕!”下一刻,妖狸的利爪已迎面袭来,此刻,他的隐身咒破,手中短剑经决一念化成一柄长剑挡住妖狸的利爪,而后得空往妖狸身上横劈一道,妖狸一个跃跳,躲了过去。两人势均力敌的同时,小女孩像个野人一样,扔下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惠安道长心里暗道:“真麻烦。” 惠安道长又捏一决,手中出现一个乾坤袋,不怕收不了眼前这只妖怪。小女孩看到妖狸眼中的恐惧,立刻慌了,从树上拉了一根藤条直接跳了下来,原本是要撞在道长背上的,谁知他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一侧身,小女孩便向妖狸飞去。妖狸瞬间化成妇女的模样,用手抓住了小女孩的身体,而她自己则是被撞得倒退几步。她单手伏在小女孩的头发上,一下又一下小心安抚着。 小女孩从妇女身上挣扎而起,将妇女挡在身后,展开双臂,警告道:“不许你伤害我娘,滚,滚,滚……” 惠安道长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讨厌着。 此情此景,妖狸眼中落下几滴眼泪,晶莹的珠子落在地上又消无声息的消失。下一刻,妖狸抱住小女孩的身体,双手抚上她的面颊,一路将她的双眼遮蔽,小女孩昏睡在了妖狸的怀里。妖狸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交给惠安道长。 惠安道长将身上的玉茧摘下挂在小女孩的身上,缓缓对妖狸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妖狸恋恋不舍地看着小女孩安详熟睡的面庞,狠心转身,朝着深山里走去。月影下,它的身影显得越发孤寂。 惠安道长抱着怀里的小女孩,沉思,然后,给她取了个名字,“青瑶”。 醒来后的小女孩睡在一间客栈的木板床上,她盯着上方的木梁,下一瞬,顺着圆柱爬上了木梁,抱着它紧紧不放。直到天亮,惠安道长发现小女孩睡在了木梁上,他一拍额头,“这小家伙需要好好教养呐。” 惠安道长轻轻念出一决,小女孩从木梁上缓缓飘了下来,落在他的怀中,小女孩瞬间被惊醒,看到是惠安道长,整个人挣扎起来,哭喊着:“娘!娘!……” “妖狸因你炼化妖丹需要历劫,它的劫数是它无法负担得起,所以,它把你暂托我照看。等它历完劫,会回来找你的。” 惠安道长放下小女孩,小女孩上上下下打量着惠安道长,查实他是否有说谎,“真的?” 他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给你取了个名字,青瑶。” “青瑶?” “青色的青,碧瑶的瑶,还有你身上挂着的是你的护身符玉茧。” 青瑶低头拿起玉茧琢磨,那上面的颜色青绿范白,是蛹化蝴蝶蛹茧的形状。 惠安道长拉起青瑶的左手,带着她离开了客栈,对她说道:“从现在起,你要叫我师父。” 青瑶咬着稚嫩的音色说道:“师父。” “恩。” 青瑶接着道:“哦。”然后,青瑶的小脑袋就受到了师父的照拂。 ☆、茶馆 羊肠小道上,一匹黑马跑过,惠安道长抓马鞍,踩住马镫,拉紧缰绳让马停下来,而青瑶抱着马头,突然间后仰,她一紧张,长指甲就陷进马肉里,黑马登时痛嘶,前蹄跳动。惠安道长发觉情形不对,立刻将青瑶从马背上卷起,让她在空中一个翻腾后跟着他一起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又跃上马背,拉紧缰绳,几个来回后,黑马渐渐安稳了下来。 惠安道长牵着黑马到马肆旁,栓住缰绳,给黑马喂些干草,他伸手摸了摸马头受伤的地方,有些湿漉,翻手一看,是微量的鲜血。接着,他拿出药膏,抹在马头的皮肤上。 “小黑,算你倒霉,遇上了个野孩子。” 青瑶默默地走到惠安道长的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草鞋。 “青瑶,把你的双手伸出来。” 青瑶颤微微地伸出双手,脑袋侧着不看惠安道长。惠安一看,这指甲长的快有小尾指一个骨节了。 惠安牵着青瑶到掌柜那借了把剪刀,两人一同坐在长条木椅上,惠安一个指头接着一个指头小心翼翼地剪着,心道:万一看差了眼,就剪到肉了。 剪完后,青瑶缩回手,左右翻转,上下细瞧,又摸了摸那不再尖利的指甲盖,既欣喜又惊奇。 良久,青瑶问道:“师父,这样就好了么?” “恩,这样你就不会伤到小黑了。” “小黑就是刚刚那只会跑的马。” “恩。” “师父,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东西。” “小二,来两笼包子。” “好咧,马上就来。客官,你先喝茶。”说着,端来两碗茶水。 没过多久,又端来两笼包子。青瑶看着眼前白嫩嫩的包子,左看右看,因为妖狸娘亲从来就没给她吃过除妖丹、野肉、野果等以外的东西。 “师父,这就是吃的么?”说着,伸手就去拿了一个,刚接触到包子,手就被烫的缩了回来。 “刚出笼的包子要想不被烫着,得拿筷子。”说着,惠安拿起筷子示范给青瑶看。 青瑶默默跟着有样学样拿筷子,然而怎么拿都拿不好,干脆两根筷子并做一根,□□包子里,然后喜滋滋地拿起,说道:“原来还可以这么使。” 忽听茶馆外的马嘶声响起,青瑶偏过头去瞧,发现马上的人的装束跟师父是一样的灰色道袍,师父脑后是随意一根木枝就扎起一个球,而马上的人则精致多了。 “哟,惠安,你什么时候收了一名女弟子。” “青瑶。” 青瑶瞪着大眼睛望着从马上走下来的人,生怕自己哪里漏看了。 “怎么不介绍我?你师兄周景天。”见惠安没反应,便转头对青瑶说道:“嘿嘿,小青瑶,称呼我一声师伯。” 青瑶又拿起一个包子,啃了没两下,听到要叫师伯,便偷偷拿眼瞟向师父,见他脸上没有表情,则说明叫不叫都没关系,于是,她清脆地作揖道:“师伯。” “头发这么披散着,多难看,过来,师伯给你弄个发髻。” 青瑶利落地走到周景天的身边,他随手将头发拢到一起团成一个小球,再用一根碧玉簪□□发丝里便成了。咋一看,瞬间变成了一个小道姑。周景天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周景天找了张长凳子,随意坐下,说道:“你知道最近道家、法家、墨家、佛门的长老们都聚集在会嵇山上讨论要集天下之大武阻止魔君现世。” “恩,有听闻。” “怎么,你不去凑凑热闹。”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师弟,你不会又……”周景天渐渐皱起眉头,自己的猜想估计是对了。 “吾命死不足惜。” “又一个为天下苍生的。你知不知道你的预言有多么糟蹋身体,再这么下去,仙人也玩完。” “一具肉身而已,到时化成舍利子后,帮我埋了就好了。” “那是佛门的称呼。” 青瑶打断他们的谈话,问道:“舍利子是坚果么?” 惠安与周景天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青瑶一听到他们的笑声,脑子就更糊涂了,是说错话了还是…… “当年魔君大战后有一□□投入妖界并长成了一个妖果,经过我这几次的推演,妖果不久会现世人间。” “然后,你就在这一带布下眼线,顺带收了一个徒弟。” 惠安叹了口气,说道:“此女因得了妖界妖狐的照顾,得了许多妖丹,从一名死胎进化成一个七岁妖灵。再加上这妖狐天劫在即,并没有能力照顾青瑶,所以,我把她带走了。” “同族猎杀,天劫恐怕会加重几倍,此劫能过是万幸,不能过也只能是节哀。” 此刻的青瑶有了饱腹感早就跑出茶馆在草坪上追着蝴蝶,小虫儿四处玩耍,哪里晓得妖狐娘亲正在经历劫难。 远处,草丛里,正躲藏着一只狐狸,它的目光呈血红色,长长的尾巴舒缓地压在草丛里,影影绰绰间可窥见青瑶正往草丛中钻来。 捕猎不过转瞬间的功夫,狐狸猛地咬进青瑶的腰间,青瑶的一声痛呼,惊醒坐在茶馆里的惠安和周景天。他们从茶馆处奔来,狐狸也跑得很快。 惠安看见青瑶痛苦的表情,愧疚心起,念诀幻化出数十柄利剑朝狐狸身上射去,周景天驭起飞剑追至狐狸处,人至剑也至,狐狸呜咽一声倒在了草丛中,眼中血红色的双眸逐渐变淡消失。 掌柜从刚刚出事起就躲进了密道里,小二发出暗号,狐狸已经被两道长杀死便又露面了。见到道长手里抱着的小孩,急中生智让出一间客房给他们。周景天曾学过医术,对青瑶的伤口进行处理并敷上药膏,掌柜还特地端来茶水问候:“道长,这女娃儿受伤了,就多留几日吧。吃的穿的全部免费。” 周景天惊诧地回头问道:“这天底下的茶馆掌柜就属你最会做人了。” 惠安询问道:“掌柜,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说出来,虽不一定能帮上,但尽力。” “道长,别的不说,你今天就已经帮了我。这几年,时常出现一些野生畜生,凶猛无比,少不得被叼走好几个人。听说道长今天杀了一只妖狐,我们都特别敬重你。” 周景天插话道:“看来近几年妖族已蠢蠢欲动,此次前往会嵇山商讨魔君重生之事不能再拖延了。师弟,你的小徒弟需要再休养几日,就此别过。” “一路小心。” 话音一落,周景天就从窗口跳了下去,随后是一阵马蹄声由近及远最后消失。 ☆、红漆棺木 当青瑶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的,特别是腰部,脚一伸就踢到了惠安师父的大腿上。此刻的惠安道长双腿盘坐,正在冥想,突然被踢了一脚,登时睁开了眼睛。看到青瑶醒来,询问道:“如何?” 青瑶指着伤口道:“腰疼。” “那再睡会。” 青瑶又摸了摸肚子,说道:“肚子饿了。” 惠安十分无奈的起来从木桌上端来一碟桂花糕,坐定后,扶青瑶坐直半身,然后命令道:“张嘴!” 青瑶听话的张开了大嘴,忽的嘴里就被塞满了一块桂花糕,吃着吃着就噎了,顿时,咳嗽声起。 “又没人跟你抢,吃慢点。” 青瑶很无辜,突然被塞了那么大块的桂花糕,没被噎死已经很庆幸了。 又过了几日,青瑶身体渐渐恢复,这期间偶然会出现几只妖类,但都被惠安吓跑了。之后,惠安留下几叠符咒,嘱咐道:“有妖类出现的时候,只要烧一张,就会幻化出一只降妖的魔兽来,你们记得要躲进密道里,等外面的动静消停了,你们才可从密道里出来。” 掌柜立刻收了符咒,紧接着又问道:“道长,你还有没有多的?” “没有了。”惠安思考片刻后,又道:“掌柜,别忘了给我二十两银子。” 掌柜突然就口吃了,“二……二十两?” 连日来的阴雨绵绵,山路泥泞,惠安师徒两人在山坳处的一个小村落里落榻,这里沟壑纵横,稻田一片橙黄呈阶梯。秋日本该是干爽的,因着雨天潮湿,像又回到了春天一般。 惠安来到一户人家屋外,用锁环敲打门板,发出沉沉的“叩叩”声,青瑶则是挪了挪位置,躲在惠安手上拿着的油纸伞保护范围下。 一个老伯撑着伞,小跑来到门口,拉开门栓,从门缝探出个头来,看眼前两人并不是平时老爷见过的,便有了疑惑之心,问道:“请问阁下是?” “贫道云游至此,想要借宿一宿。” 老伯望着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举止有礼,便拱手道:“道长稍等,在下去请示一下主人。” 惠安道长作揖道:“有劳了。” 老伯走后,青瑶便走到避雨的门牌下,不久后,便见远处的老伯撑伞回来,他说道:“道长久等了,我家主人请你进屋去。”惠安道长听到这话,面露喜色,道了声谢,随后,老伯开路道:“道长,请随我来。” “好。”说着,惠安道长拉着青瑶跟着老伯进入主院。主院的道路是用碎拼的青石板铺装而成,院内一隅种着一小片竹林,其余零星栽植几株古树,造型古朴优美,接着走进一间宽敞的木屋里。老伯等人都收了油纸伞后,放在一个空置的缸里。随后,道长被老伯引至席座上,只见一位中年人坐在方桌旁端着陶瓷杯细抿茶水,见到惠安道长后,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惠安道长脱了鞋子,走上台阶,跟中年人一样盘腿坐在方桌的另一侧,青瑶也有样学样,乖巧地坐在惠安身旁。 片刻后,老伯又端来茶果放置桌面上后离开。 惠安道长致敬道:“多谢贵主收留之恩。” 钱水淼浅浅一笑回道:“哪里,道长见多识广,可否为我解一惑。” “愿闻其详。” 钱水淼沉默良久后才缓缓说道:“在下膝下有一子,不巧,半年前离世了,我和我的老伴白发人送黑发人非常伤心,尸体搬回来的时候,携白布一看,吾子死相惊恐,仵作说身体上下全都检查过了,一没伤口,二没中毒,筋骨完好,猜测是吾子死前遇见了令他惊惧的事。这事过了之后,我老友的妻子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事情是在昨天发生的。” “既如此,可否引荐我到贵友人家走一趟。” “能得道长相助,多谢了。” “不必言谢,承蒙你的仁慈收留我们,我们才该是感恩戴德。” 村落里的村道上,钱水淼撑着把油纸伞,其后跟着惠安道长和青瑶,因这山路泥泞,不好走,惠安道长将青瑶托在手臂上,青瑶拿着油纸伞。 他们一行人到了中年人所说的友人家的屋外,此人家的门牌下并没有锁门,他们沿着园路走了进去,主院里的走廊下摆着各式的花圈,正屋里头放置着一个红漆棺木,有一祭品桌台,桌台上正中央放着牌位,其前一排摆放着水果,年糕人偶,菜肴等。桌台下放着一只火盆子,其亲人在火盆子里烧纸钱,为的是让死去的人在地府里有钱可花。 钱水淼的老友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过来吊慰,于是,从蒲团上站起,顿时,觉得脚一酸又要软下去的模样,钱水淼赶忙去帮忙扶了一把。 “老钱,谢谢了。” “陆大哥,仙儿已逝,节哀顺变。” “我记得当晚仙儿还好好的,醒来以后,竟然像做了噩梦一样地死去,我无法接受啊,老钱,我真的无法接受啊。”说着,陆丙善已经哭得发红的眼睛又泛起了酸意,最终流下两行清泪。 惠安道长来到此地后,便觉得哪里气息不对,坐在惠安道长手臂上的青瑶忽的指着红漆棺木道:“师父,那棺木里的人有妖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将目光聚集到惠安道长和青瑶两人身上。陆丙善颤抖着腿走了过来,问道:“请问道长是哪里来的?” “贫道是长生殿的弟子。” “长生殿?”“就是那个九州大陆修仙者唯一的殿堂。”“举国上下能进长生殿的每年名额仅有一百名,这一百名的名额里若没有修仙的天赋也仅是能够在里面待个十年就被放出来了。” “刚刚小姑娘的话估计有九成是真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从火盆子旁站了起来,他往红漆棺木中央一站,倔强道:“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道士,我都不会让你碰她的,我的母亲绝对不可能是妖。” 青瑶登时就不爽快了,揪着惠安道长的衣服,让他放她下来。惠安察觉到后,便将她放了下来,谁知,她双脚一着地,就跑到小男孩的面前,双手叉腰,顶嘴道:“你是傻子吗?我从来没说你母亲是妖,是妖占了你母亲的躯壳。” 然而这句话更让小男孩无法接受,他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红漆棺木,像要钻开棺木的一个洞口,瞧瞧里面究竟是什么。 ☆、长生殿 “咚咚~”几声敲击声从红漆棺木里发出。惠安道长走到青瑶身边,目光一直锁在棺木上,在场的亲友们有的开始惊慌,有的好奇观望,有的则打算离开此地。 没多久,红漆棺木被爆开了,棺盖完整地落在棺木旁边的地上,与棺木平行,而棺木里陡然伸出一双手伏在棺木上,紧接着露出仙儿红润的脸庞与绣品精良的红衣服。小男孩看到娘亲又复活了,心中欢喜地叫喊道:“娘!”他正欲跑向娘亲的怀里,却被惠安道长定住了肩膀,“别过去。” 小男孩刚升起的希冀突然间被人阻挡,怒道:“臭道士,快放开我,我娘还活着。” 青瑶看着逐渐走近的红衣女人,整个小身板都缩在了一起,怯怯地往惠安道长身后躲去。陆丙善看见自己的娘子又复活了,也是震惊,“仙儿。” 然而红衣女人并没有看向陆丙善,而是紧紧盯着惠安道长。 “孽障,还不快快从里面出来。” “哈哈哈哈~”红衣女人魔性地大笑声,让场上所有人都不禁用双手捂上,即便如此,耳朵里的阵痛感依旧存在。 “臭道士,我再躺个七天,我就能完全和这具身体融合在一起,你为何要逼我现身。” “你残害生灵,视人命于无物,我就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哈哈哈,现在的神界无一人可以看管这世间大道,就你一个小小仙人也想阻止我等妖族修成神魔。尔等蝼蚁,只配供我践踏。” 惠安道长念出一决,化出一柄长剑,数道金光射出,红衣女人光圈一罩,竟丝毫未损。众人忽觉情形不对,个个往屋外逃生去也。 惠安道长命令道:“青瑶,带着他往山下跑。” 青瑶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了,拉起小男孩的手立刻跑了出去。等小男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青瑶跑了一段路程。 忽的,一条长蛇尾冲破屋顶飞向天际,随后,惠安道长驭剑飞行,他们在空中几个来回的争斗,毁坏无数,小男孩突然站定,看着远处的娘亲已不再是娘亲,而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妖怪。 “喂,师父让我们快点下山。” 说时青瑶还特地拉了拉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望着自己的手被一个小女孩牵着,双颊隐隐发烫,挣开青瑶的手,强硬道:“我有名字,叫旭华。” 青瑶不理会旭华的别扭,自己转身顺着村路下山了。此刻,天际还下着绵绵细雨,两人的细发黏在额头上,衣服沾湿,说不出的狼狈样。 蛇妖引来天雷滚滚,周身雷霆霹雳,惠安道长瞬间措手不及,被天雷击中一击,整个人隐退数十里,略一站定,气息稳和之后,手心泛起幽蓝火光,一掌横劈,“轰隆”一声,蛇妖的护身罩裂了,再一掌劈来,蛇妖受伤吐血,坠落在地。随后,惠安道长拿出安魂葫芦,将蛇妖收进了葫芦里封印。 收服完蛇妖之后,惠安道长已经精疲力竭,靠在树枝上昏睡了过去。等到拨云见日,雨已停的时候,钱水淼带着一干人等寻找惠安道长,青瑶和旭华也混在其中。 还没走出几里路,就被钱水淼揪了出来,“你们这俩小毛孩,瞎凑什么热闹。” 青瑶委屈地求道:“钱叔叔,我要找师父。” 钱水淼一头转向旭华,“你跟着出来又是为什么?” “我怕她出事……那个,想找惠安道长……道个歉。”旭华扭捏地说了半天,很是尴尬。 “哟,长大了哈。要想跟着,就得听命令,必须有大人带着你们,否则你们就别跟来。” 青瑶和旭华两人异口同声道:“知道。” 搜寻的队伍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惠安道长,接着他们讲惠安道长放在担架上抬了回来。途中,青瑶默默跟在其后,望着紧闭双目的惠安道长,瞬间难受起来。 旭华安慰道:“没事的,惠安道长吉人自有天相。” 惠安道长大概睡了两天,青瑶正在给他喂米水,她先将惠安的嘴巴扒开,然后舀起一勺米水灌入他嘴里,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有吞咽之后,再舀下一勺。每当旭华看着青瑶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里就越发得难受。 旭华家里已经被蛇妖破坏了,而他父亲也是死在蛇妖变化成的仙儿手上,钱水淼不愿友人的儿子流离失所,所以,将他往家里领,顺便一起照顾惠安道长。 这天,惠安道长从睡梦中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青瑶萌蠢的大脸凑近来细瞧,“哟,师父醒来了。” “快从我肚子上下去。” “哦。”青瑶快速爬下来,然后站在床角上默默看着。 “青瑶……” 话音未落,青瑶大喊一声:“在。” “算了,倒杯茶给师父。” “是。”转身去木桌上倒水。 惠安道长坐直身体,指着边上的旭华说道:“你过来一下。” “道长,我叫旭华。” “孩子,可知死是生的另一个开头,这属于万物轮回。” “谢谢道长的教诲。” “你可愿往长生殿修仙。” 旭华沉默片刻,说道:“我愿意。” 青瑶这时已端着茶水过来,问道:“师父,长生殿是什么地方?” “修仙之所。” “为何要修仙。” “为苍生大道。” “苍生大道又是什么?” “为这世间万灵扬善惩恶,没有对错之分,没有利益之分,没有势力之分。” 惠安接过青瑶的茶水,抿了一口,随之,青瑶又爬上床,抱住包裹惠安大腿的被褥,说道:“师父说的那么深奥,青瑶不懂,青瑶只想跟师父一直在一起。” 惠安一愣,心想,此娃儿离开了妖狸的保护,与自己相依为命之后,对自己产生了依赖。即便是妖灵也是要修行的,万一哪天自己真的不在了,她也可以好好保护好自己。 这之后,惠安在钱水淼家里养了几日身子,青瑶又恢复了玩性,对旭华问道:“旭华,你说蚂蚁为什么要搬家,蝴蝶为什么要采蜜。师父说禽兽草木修炼可成妖,他还告诉我说,我是一个妖灵,妖灵之后会变成什么呢?” 旭华看着整日玩耍的青瑶,觉得她可以变成风也可以变成云,她什么样子都可以是,只有当她守在惠安道长旁边时,她才露出世俗的感觉来,活生生存在着的生物,可就是这样的她,才是最引人注目的,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妖灵之后是什么,该是你修炼的结果。” 青瑶展开双臂,在原地旋转,风儿吹起她的发丝,使得她越发飘扬,“你说得对,我做自己最好了。这个世界这么美,我该好好珍惜和享受它。” 这之后,惠安道长给旭华留了一份介绍信并嘱咐道:“到了长生殿,你就找周景天道长,然后将我给你的这封信交给他就好了。” 旭华将信封藏进衣领里,道了声谢。惠安带着青瑶走后,钱水淼带着旭华往长生殿走去。 ☆、妖果 一豆烛火,是黑暗山洞中唯一的光芒,子墨在玻璃球里盯着这豆烛火五百年了,然而,都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他说话,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使得这豆烛火像牵连了盛世莲花的火种一样。 只见踏板声停,他手中的烛火渐渐地微弱下来,忽的,他的指尖一弹,便将手里的火苗弹到了密闭的土墙的缝隙里去,上面像是早早预备好了煤油和火芯,沿着路的尽头一直蔓延开去。瞬间,整个密闭的空间亮堂了,也空旷了许多。 橙黄的一抹宽松长袖跃然于眼,他的眼神说不出的魅惑,眉眼细长,棱角细腻,不似一般男子将棱棱角角正正方方地凸显出来,而是圆滑的修润了它们。他的手里握着一柄扇子,扇面是白色的,看似普通又朴素的扇子,却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装饰品。他的样子看上去平易近人,即便是平常人的普通走路,也是能从他身上看到艺术的存在,悠闲散漫却又引人入目。 他说:“属下苏西夜,请魔君大人降世。” 子墨睁开琉璃一般的眼眸,他坐在光球里,吸取着苏西夜带来的能量,瞬间,内力暴涨,使得囚禁他数年的玻璃球出现了裂缝,随后,整个均匀地碎成碎片,落在地面上。子墨从妖果上跳了出来。 苏西夜将子墨带回了魔宫,一个刚化成人形的妖果如今也就七八岁稚嫩的模样,然而,子墨并不知道回到魔宫只不过是另一个囚禁的开始。 在魔宫里,烛火伴随着黑暗,混合着潮湿,是子墨最不喜欢腐朽的味道。 “西夜,为何不能搬到有日光干燥的地方去呢?” 苏西夜邪魅一笑,回道:“魔族一旦到了人间,就被神界、仙界、人界的人绞杀,如果连命也不在了,你说,还能到日光下生存吗?” “他们这么残暴,为何不把他们都毁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日光下了。我是多么向往光明。” “小主的想法就是魔君大人的想法。他的理想就是独霸天下,让众人匍匐于他的脚下。” “独霸天下有什么好,我只想在日光下活着。” “小主,这样的话就当成秘密,在属下的面前说即可,万不可再跟别的妖魔说了。” 子墨微微一笑道:“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随后,子墨被带到石座上,穿着一身锦绣黑衣,接受着妖魔众人的朝拜,而事实上,真正掌管着魔宫的主人是苏西夜。无论子墨想要什么都需要经过他的批准,更不允许他离开魔宫。子墨非常伤心,他一直以为的心腹是不听话的。 一天,苏西夜领着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来到子墨的寝宫里,子墨正在修炼他的魔功,突兀地被打扰差点走火入魔。 “西夜,你怎么来了?” “小主,这个女孩叫子鱼,这个男孩叫子仪,从今天起,他们就只服侍你。” 子鱼和子仪单膝跪在地面上,说道:“子鱼拜见主人。” “子仪拜见主人。” “西夜,你带这两人过来做什么,我不需要人伺候。” 子鱼眼眸一闪,从小就被教育要为妖魔一族奉献一生,如今的主人只不过是个跟她一样大小的孩子,如何能担当得起魔君的大任。这一抹怀疑之色被子墨看在眼里,他忽然间有了些不服气的情绪,说道:“那就留下吧。” 苏西夜走后,子墨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着闷气,他想出去,再也不想在这个魔宫里待着了。子墨看向远处跪着的两人,似乎只要他不讲让他们起来,他们就会一直这么跪下去。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这么单纯地依靠规矩走下去他们没有想法么,他们不会反抗么。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桓,他越来越烦躁,顺手摔了一只陶瓷杯。 “啪嗒”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子仪突然间害怕起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而这一声哭喊让子墨有了错觉,他害怕了,原来他是有情绪的。子墨走下台阶,走到子仪的面前,他揪起子仪的衣领,说道:“你告诉我,我要知道外面的世界。” 子鱼仍旧跪在原地,她低着头,没有表情,手掌慢慢收拢握紧,一个想要知道外面世界的主人需要什么可以打破他的念想。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愤怒,她一直按照父亲的要求做到最好,她将来追随的人一定也是最好的,她一直这么坚信着。 子墨见子仪只剩下哭声,便扔掉子仪的衣领,继而又转身走近子鱼,他冷冷道:“抬起头来。” 子鱼听话地慢慢抬起头来,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额头,她的眼睛狭长,眼珠黑而大,中高的鼻子,小嘴唇,皮肤雪白细腻,她望着子墨,眼神坚定,有一股子的傲气和信念。 子墨微愣,最终摆摆手道:“算了,你们都起来下去吧。”他一甩长袖,独自回到自己的修炼魔功的地方。他想,只要自己练成第五重魔功,他便有机会逃离这个魔宫,不日,他将迎来新的生活,新的世界。他已经受够了魔宫的一切。 这一天,终于到来。子墨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趁乱他逃离了魔宫。苏西夜看着墨镜里子墨所做的一切,微微露出一个媚笑,“好期待小主的作为。” 子鱼被烟熏醒后,身上只穿着件白色内衬,大半夜起了火,她竟还在睡觉,这使得她备受打击。子鱼觉得脑袋一阵头晕,恍然忆起晚饭时刻,子墨让她和子仪都喝了酒。难道主人…… 子鱼立刻穿上鞋子,跑到子墨宫殿外,正是起火的中心。她拉过救火的魔军,问道:“里面还有人吗?” “不知道,这火势一起,苏长老就命令我们只管救火,不用进去。” 子鱼喃喃道:“苏长老?” 随后,她来到苏西夜的寝宫外,轻轻叩击门扉,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进来!” 子鱼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西夜看到子鱼气喘吁吁的模样,问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子鱼拽起自己的衣袖,缓缓道:“爹。” 苏西夜看向子鱼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宠溺起来,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子墨自己烧的宫殿,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不要气馁。” “我会想办法让主人回来的。” “好,我的乖女儿。”接着,苏西夜又给了子鱼一个纸鹤,说道:“这东西能带你找到子墨。” “谢谢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那去吧。” 子鱼踯躅地走到门口,她的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再一次转头看向苏西夜,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这才将门关紧。出了寝宫,她来到了一块空地上,用一片竹叶吹奏歌曲,这是与子仪约好的暗号。没过多久,子仪从长廊处跑了过来,问道:“子鱼,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主子跑了,现在要追他回来。” “哈?主人竟然自己跑了!” “你还记得上次主人问咋们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记得,主人那次的模样,让我好生害怕。” “既然主人已经出去了,我们就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可往哪里寻主人。” 子鱼拿出纸鹤,小纸鹤在空中扇了扇翅膀,转了一个圈后,便向着东方飞去,“跟上它。” 子仪登时目瞪口呆,心想:就这玩意也能带他们到主人那! 随后,两人一路跟随着小纸鹤走出了魔宫结界。 ☆、封印 清平镇村道上,风吹竹动,竹叶婆娑,惠安道长和青瑶同坐在黑马上,慢悠悠地走动着。 “师父,今天我们不赶路么?” “好好休息休息,你看,这里多惬意。” 忽的,青瑶看到一只野兔从村道上一跃而过,顿时勾起了青瑶的食欲,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师父,我想吃烤野兔。” “好,稍微等一下。”说着,惠安道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向深山里走去。 青瑶坐在马背上,正想打个盹儿,村道上由远及近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马像受到了惊慌,远离村道跑进了深山里。青瑶生怕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抱着马头不放,小黑越跑越快,一不小心马蹄被树枝夹住,忽然间摔了下去,青瑶从马背上整个儿的滚了下来,她艰难地爬起来,额头、手肘、膝盖、手面都磨出了血来。她觉得很疼,但不敢大声叫出来。 青瑶坐直身子,将伤口处的布衣卷起,尽量避免接触,加重伤痛。她抬头环视一眼,又跑到小黑旁边。小黑此刻气喘吁吁,不停地在眨眼睛,眼角似乎出现泪渍。接着,青瑶将小黑的马蹄从树枝里拿了出来。躺着的小黑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她,发现没什么异状后又安静地躺了回去。 “嗨,真倒霉。”青瑶随便找了棵树靠着。睡眼朦胧的时候,忽然间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救救我……救救我。” 青瑶立刻睁开了眼睛,起身来回查看,也没看出个人影来,她郁闷地一拳捶在树上,忽然,树叶从空中纷纷飘落下来,她惊疑地抬头一看,“我的功力何时有这效果了?” 随后又传来声音,“我在树里。” 青瑶拿手挠着脑袋,“树里?你在坑我呐。”紧接着,青瑶又上上下下摸了大树一把,可是连个洞影都没瞧见。她鼻子哼出一口气,一脚踢在树身上。谁知这一脚踢出去,树叶又开始稀稀落落地飘了下来。 青瑶蹲下身来,捡起一片树叶,拿在手中把玩,缓缓道:“一棵树也这么脆弱。” “喂,用你的手放在树主干三寸之处,我需要你的灵气帮我挣脱封印。” “咦?还有人讲话!” 青瑶将信将疑地把手放在树主干的三寸之处。心思飘移的她左右摇摆,一开始还觉得是被人骗,渐渐地,她发现手心越来越热,甚至到她想脱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双手被牢牢吸附在树干上,她只能痛苦难耐地看着自己的灵气被人吸走。 “你别太过分了,吸光了我的灵气,我会活不下去的。” “放心,我很有分寸的。” 青瑶心想:有屁个分寸,分明是来抢自己的灵气的。 待青瑶即将晕眩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头从树里钻了出来,紧接着是他的身体,然而,青瑶已经迷糊了,眼睛迷成一条缝儿,只微微晓得出来了一个人。 过了许久,青瑶是被一葫芦的溪水弄醒的。她舔了舔嘴边残留的水渍,干渴的喉咙渐渐湿润了。随后,她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瞧她。他的皮肤赛雪,他的眸子像琉璃玛瑙似的通透,跟她自己黑中带棕的眼眸是不一样的。总的来说,是一个非常不一样的男孩,给人一种异邦的人种。譬如他的衣服,明明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偏偏穿着一身黑,给人一种阴郁严肃的氛围,非常讨厌。 “你叫什么名字?” “子墨。”随后,子墨缓缓问道:“你呢?” “青瑶。” “你是怎么被封印进树里的。” “说来话长,你愿意听我的故事么?” “当然愿意啊,你说吧,我听着,不插话。” “我一出生就在一个特别黑的地方,而且还没有人,像你我这样讲话的。后来,我好不容易可以自由走动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他带我去了另一个很黑暗的地方,他告诉我,千万别走出去,走出去我就会没命。我不信,我拼命努力的修炼,终于找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可是,没多久,我就碰到了道士,他们会太极阴阳法,用八卦阵把我封印进树里。在这段时间里,我想清楚了第一个带我出来的人说的话,他说的对,我不应该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封印进树里。” “我听师父说人界会法术的人不多,除了法家、道家、墨家祖传的法术外,就剩下那些个修炼成仙的人。你说的太极阴阳法应该是道家的。不过,你究竟是什么妖啊?” “妖?” “对啊,如果你不是妖,那些道士才不会把你封印了呢。” “是妖就要被封印了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譬如□□气、吸魂魄的,侵占人类身体的,要什么男女双修的,还有控制人类活动的等等不利的事情在他们眼里都是坏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2节 “那什么是好的呢?” “嘿嘿,这就多了。譬如你给穷苦人家一锭银子,教人类学写字,控制天灾,欺负恶霸等等都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一些是师父说的,一些是说书的先生说的。” “那你怎么一个人,你师父呢?” 青瑶一听到师父,整张脸就垮了下来,明明师父是让她在原地等,然后就有烤兔肉吃的。突然碰到一帮抢路的马队,害得小黑受惊跑到深山里来,还遇见了眼前这个不明不白的陌生人。 “你有同伴吗?” “我一个人跑出来的。”子墨沉默着看着天。 “你一个人,不怕家里人担心。” “我告诉你,我是个妖果,没有家人。这件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妖果有什么神神秘秘的。” “不,会被杀的。” “为什么?” “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青瑶嘟囔着嘴,没再说话,静静地等着惠安道长,心里想着,师父下一刻就出现。 直到天幕渐渐黑了,他们才看到一道光束渐渐清晰。 惠安道长手里提着一双兔耳朵从树林里出现,叫唤道:“青瑶。” 青瑶一看火光映出师父的脸庞,飞快地站起,奔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道:“师父,我好害怕你再也不要青瑶了。” 惠安道长摸摸青瑶的小脑瓜儿,缓缓道:“乖,一边坐着,师父给你弄晚餐。” 青瑶咧嘴一笑,又跑到子墨身边,拉起他的手臂,转头对惠安说道:“师父,今天我救了一个人,他叫子墨。” “谁?” “子墨!” ☆、找草药 篝火在风中摇曳,在篝火中央用树枝架着的被烤黑的兔子,渐渐地在风中弥漫着肉香味。青瑶嗅了嗅鼻子,满眼的幸福感。惠安继续往篝火里添加火柴,火光中,他能看见对面坐着的子墨生硬的脸庞。 “子墨,你是从哪里来的?” “邙山,那里没有人。” “途中,你遇上了谁?” “带头人的名字叫庄羽。” 青瑶插嘴道:“师父,可以吃了么?你还要盘问子墨到什么时候。” 惠安佯装生气,还示威地拿起了小竹棒。青瑶像见了鬼似的抖了两抖。要知道这是师父竹棒底下出乖顺的方法。刚开始吃饭的时候,是不是用筷子插了馒头,后面还有一次是在小镇上夹菜事件。 青瑶看着盘中鲜鲜绿绿的菜肴煞是好看,于是,伸手拿了一根放在眼前盘子里的青菜,惠安拿出早已备好的竹棒子一下打在青瑶稚嫩的手上,疼得她松开了手,眼见着食物掉在了桌子上。 又看见惠安师父黑着脸道:“拿筷子吃。” 青瑶为难地拿起筷子,控制自己想要哭出来的行为,哆哆嗦嗦地伸筷子夹,然而怎么夹都夹不上来。那天,她只吃了米饭。 接着,某天她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吃饭,那简直是她的黑历史。她看到自己每天必夹的菜肴突然被人抢先夹走了,突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只小豹子一样猛吼对方。谁知,惠安师父拿出竹棒又是一下敲在她的脑袋上,她伸手捂住脑袋,四下蹦跶,又是一顿饿肚子。 现如今,她已经能将筷子使出百种花样后,在山野里偶尔用用手还是可以的。惠安见青瑶乖顺后,开始分食。 漆黑的夜里,子鱼看着纸鹤飞向不远处的篝火去,心中一急,施法让它停在她的手掌心里,跟在一旁的子仪指着远处的黑影道:“子鱼,快看,主人在那里,跟一个道士在一起。怎么办,我们的法力还太弱了,根本打不过道士的。”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现在先跟着他们走。” “主人怎么会跟道士在一起,照理说,道士看到妖第一想法就是杀了。” “主人不是一般的妖,他只要不释放自己身上的妖力,就不会被正道人发现。” 子鱼望着远处的子墨,心想: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之前一段时间纸鹤忽然间不飞了,在原地打转,肯定是出了意外,纸鹤不飞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主人死了,要么主人被人封印。虽然现在纸鹤找到了主人,却有个法力更高的道士在他身边,根本没法把主人带回去。 青瑶自上次蛇妖事件后,惠安道长给了青瑶一根玉笛,不用吹奏,只要叫一声“洛笛”,它便自动变大去收妖去了。同时呢,还教了一套炼气的法子,这使得她能快速感受到妖气的存在,所以,这天夜里,她发现身边多了两团妖火。 “子鱼姐,你说我们要跟到什么时候才能跟主人交个头啊?” “等着,主人现在还不想见到我们。” “你怎么知道不想见我们呢?” 子鱼瞪眼道:“你傻啊,当初主人就是偷偷瞒着咱们自己偷跑出来的,怎么可能希望见到我们。还有,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么?” “飞鸽传书么,在纸鹤继续飞起来之后就写出去了。” “好,那我们慢慢等消息。” 黑夜过后,迎来翌日的晨曦。这天,因为小黑受了伤,惠安师父便牵着马走,而青瑶突然得了个伙伴,非常欣喜。 “木头,”青瑶跳着喊着,子墨回头对视,“我叫子墨,不是木头。” “怎么不是木头,呆头呆脑,话还少。你就是木头。” “别无理取闹。” “木头,木头,木头……”青瑶绕着子墨不停地转圈子。 这时,惠安走出来,止住青瑶,说道:“青瑶,过去那边看看,路上躺着的人是怎么了?” 青瑶乍一回神,看向路边俯躺着的人,她凑近前,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背,发现他没反应,便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青瑶惊得倒退两步,叫道:“师父,快过来,他……他快死了。” 惠安赶忙走了过来,拉起他的衣袖,执着他的手腕把脉。 “师父,你看,他的眼鼻都流了血,眼圈黑浓,口唇发白,可不是死了?” “臭丫头。”说着,惠安正欲拍打青瑶的脑袋,青瑶立刻抱着脑袋逃开叫道:“师父,你的手沾了死人的晦气,我先躲躲。” 直到跑到一颗大树后面,青瑶才敢抓着树干,探出个小脑袋望着对面。此刻,子墨默默走到惠安师父身边,问道:“道长,可有需要帮忙。” “好,可识得草药。” “略知一二。” “那为我找寻几样草药,为了以防万一,我制作了小纸人给你带路。” 青瑶暗暗咬着嘴唇,明明一个黑木桩头,如今却在师父面前装乖顺。 只见子墨跟着小纸人离开了,青瑶见机要跟去,却被惠安叫住,“青瑶,过来。” 青瑶走了过去,把耳朵凑到惠安嘴边,小声问道:“师父,有何事吩咐呢?” “跟着子墨,仔细观察,报告师父。” “咦?师父还需要我当探子哟。” 惠安冷着脸道:“快去。” 青瑶跟着子墨的脚步一步一步往深山里走去,她曾听说书先生说过,魔君有一□□变成了妖果,再加上当初子墨的自白,那么师父开的草药帖子定是与妖果有关,青瑶撑着下巴思考着。 “木头。” 子墨转身,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说道:“又怎么了?” “嘿嘿,你跟着小纸人也采了三四种药材了,剩下的交给我呗。” “好,你跟着小纸人走吧,我看着你。” 青瑶惊疑道:“为什么要看着我?” “你,冒冒失失的,太让人不放心了。” 青瑶低着头,心道:跟着也好,万一遇上麻烦事,还能抱大腿。 两人谈着天,小纸人竟莫名进了一个石洞里,石洞外是藤蔓缠绕,青苔铺满。子墨却在这时停了脚步,青瑶发现子墨未跟上来,诧异道:“怎么不走了?” “我……算了,一起进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黑蝙蝠突然从里面飞了出来,子墨将青瑶护在身下。青瑶哆哆嗦嗦地躲进子墨的怀里,“怎么会飞出黑蝙蝠来,难道小纸人惊扰了里面奇怪的东西。”说完后,青瑶的心跳声忽然间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可是,此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难道是有厉害的妖在石洞里? ☆、树藤 “快趴下!”子墨大叫道。 青瑶整个人都是懵的,随之而来的是从石洞里钻出的树藤,它像触手一样四面八方朝他们俩投射而去。 不一会儿,子墨与青瑶均被树藤缠绕一身,进而被拖进洞穴内。先前进石洞的小纸人已经被消失匿迹了。估摸着这会儿惠安道长也紧张,小纸人失了法力会传达给施术者,施术者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寻小纸人遗留下来的路径提示,找到事故发生地。 这个石洞有数十米之高,在这个巨大的石洞里,长着一颗千年古榕树,它现在已经是一个树妖,此刻青瑶与子墨被树藤高高悬挂在半空中。 树妖“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是两个小娃儿。” “喂,你这只精怪,能不能先放开我们,然后好好的说话呢。” “哦?”树妖从树干中变出一颗人头来,进而延伸到青瑶的面前,它那张长着青苔龟裂的脸吓得青瑶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抖了起来。 “小娃儿,你们可是我最佳的养料,如何能放,我应该要毫不犹豫地吃掉你们才是对的。” 青瑶惊叫起来,“不!不!不!” “小娃儿,我还没说怎么吃你,怎的就谎成这样,来,乖,低头看看你的脚下。” 青瑶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了,受蛊惑地低下了头,才一低头,眼睛就瞪直了,脚下是一堆垒一堆的骷髅骨头。 “我……我还不想死。”青瑶弱弱地说着,声音压得极低。 “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自己不想死,但是,死亡才是你们的终点。” 子墨忽觉体内一股戾气在增长,浑身燥热难耐,他突破全身穴道以后,瞬间整个人又通畅了。就在树藤要吃掉青瑶之时,子墨将缠绕周身的树藤炸了开来。同时,根根震碎的树藤纷纷掉到了洞底。 “恩?!”树妖闷哼一声,转向子墨。 “老妖,有本事找我来战。”子墨一声大喝,双脚重力加速度踩在另一只树藤的落脚点上。 青瑶紧张地盯着下方的子墨,堪堪一个少年郎,面对绝境时还能稳如泰山,目光炯炯,相对于她,简直太弱小了,面对树妖时,她早已溃不成军,鼻涕眼泪任由它落。 树妖的脑袋左右摇晃,发出骨骼“咯咯”地响声,“没想到还被一个小娃儿叫板,真真是丢面子。” 紧接着,子墨与树妖缠斗起来,随后,子墨被一只树藤摔在一根粗臂上,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下一刻,又有数十道树藤像离弦的箭矢一样投射而来。青瑶眼看着子墨就要被树藤扎成马蜂窝时大叫一声:“小心!” 而这时,子墨已经跃离树藤的攻击范围,站在另一处匪夷所思的地方上。只有子墨清楚,那是子鱼使得出神入化的隐身之法。 树妖这时已经生气了,它大喝一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子鱼一听哪敢出声,但要带着主人离开这个山洞更是难上加难。 树妖见此石洞内无人回应,挑衅道:“不出来也没关系,我打到你出来!”话音一落,树妖将身上所有树藤在石洞内惊天骇地般地搅动、翻滚、抽打,将能接触到的一切粉碎干净,除了洞壁。 青瑶被树藤一扔,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从空中坠下,此刻,子墨不情愿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么死在眼前,赌命一搏,旋身飞跃下去,子鱼惊得一跺脚,心道:小主人简直以为自己是有三头六臂,看到谁谁都能救走,他将魔宫至于何地,他将魔君的重生至于何处,这样冲动鲁莽的主人真是太可气了。 子仪被子鱼命令等在石洞外,眼见着时间越过越久,也未见一个人出来,心里更加不踏实。此刻,腰间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他一喜,抬头望向远处的云朵,只见越来越近的黑云压进深山里,一个牛头大汉从黑云上跳了下来,走至子仪身边,“小主,人在何处?” “牛叔,他们都在石洞里。你赶紧去救他们。” “好,你就待在外头,等候我的召唤。” 子仪本想反驳,要一起进石洞,但是,又不敢不听话,毕竟铃铛叫来的帮手都是自己的长辈。 青瑶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摔死,突然被身后飞来的子墨抓住并绕进了他的怀里,“抓牢我,不要放手。” 可好景不长,在这个瞬间,又突兀地被数道树藤缠绕,紧裹成一个粽子,“我可没说要放了你们这两小娃子。” 青瑶此刻即便想哼也哼不了,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要被勒得窒息而死。同时,子墨亦是如此,他的小脸已呈现绛紫色。 而子鱼发现子墨被树藤勒紧,气息不稳,将身形暴露。子鱼被树妖发现后,两下子就被树藤缠遍了全身,同是勒成绛紫色 忽的,一道利剑劈来,树藤一下被剑气劈开两断,随后松落的两人被一个牛头大汉放在黑云之上。得了救的青瑶稍稍吸了两口气后,又转身对视子墨并询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彼此彼此。” “谢谢你救了我。” 子墨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冷冷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救命恩人死在我面前。” 话音一落,黑云上又多放上了一个人,子鱼坐起身子,恭谨道:“主人,属下能力不足,请责罚。” 青瑶面对这一幕,脑子不够灵光,插嘴问道:“你是……” 子鱼尴尬地转过身,背着他们,不再说话。 青瑶后继有力,继续纠缠道:“我对你的妖气很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子鱼。”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兄妹吧,同是姓子的,咦?好像也不对,你刚刚好像叫木头主人。” “我认错人了,你莫要多想。” “那你跟木头有关系吗?” “没关系。”此时,子墨与子鱼异口同声道。 青瑶觉得自己抓住了把柄,揶揄道:“真的没关系吗?” 子鱼正要开口,顿时被子墨捂住了嘴,“你别说,我来说。” “她是我的同伴,之前走散,我被封印,现在,她找到了我。但我不希望你的师父知道她们的存在。” “你救过我,我不会告密的。” 子墨忽的低着头,又道:“我要拉钩。” 青瑶一愣,转而微笑,“手拿来。” 子墨伸出手,青瑶与之对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残废。” 子墨顿时感慨,需要这么自残么。 这时,石洞忽然震动起来,三人同时望向远处正在打斗的牛头大叔和树妖,“你们有谁认识他么?” “不认识。” 三人两两相望,一顿静默。 牛头大叔用一锤子和一锤钉,两两互击,随后锤钉下引出闪电,每每击在树妖上,树妖幻化出的脑袋又重新缩回了树干上。牛头大叔趁热打铁,又击了数道闪电,一道比一道狠厉,让树妖无力脱身,甚至在树根处燃起了火焰。不消多长时间,树妖变成了一棵枯榕树。 榕树烧毁后,露出石壁上的石青草,那石青草与妖果接触会发生颜色变异,师父让子墨采摘,只怕不是这么简单。 ☆、青峰镇 牛头大叔将树妖闪电击死以后,踏着黑云来到他们面前,“我是受人之托,搭救你们性命,现在你们已安全,那我便告辞了。” 三人拜谢过牛头大叔后,被安然地降落在地面上,随后他便消失无踪。子仪收到牛头大叔的消息后,快步进了石洞。看到子墨与子鱼安然无恙,真正舒了口气。 子墨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石青草,说道:“那是惠安道长需要的草药,我去摘过来。” 青瑶一把抓住子墨的衣襟,说道:“别抢我功劳,我去摘。” 子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礼貌地作揖道:“请。” 青瑶冷哼一声后,自顾自爬上石壁,一把拔下石青草装进自己的储存袋里,然后笑盈盈地跳下石壁,却未晓得脚下青苔湿滑,整个人从石壁上失衡往前倾去,下一秒被子墨接在怀里。青瑶心里暗道:“为何每次都这么不小心,看着他的眼睛,总有种被蛊惑的感觉,不是温柔如水,也不是冷情薄幸,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谢……谢谢。”青瑶自子墨怀里下来,双颊透红。 子鱼看着两人的身影,心道:“妖跟人类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主人是世无双的代表,绝对不会跟一个人类在一起。” 惠安沿着小纸人指引的路线到了石洞外,远远就看见青瑶与子墨两人。 青瑶单手招呼道:“师父。”随后,快步奔到他的面前,拿出青石草在他面前炫耀,“师父,你看,这是我从子墨那拿来的青石草,根根碧绿。” “这是子墨摘的。” “当然,这石青草长在石壁上,还有青苔,很容易摔滑的,我不会冒险的啦。” “还好,你们都没事。小纸人是怎么回事?” 子墨这时已经走近跟前,“我们到达石洞的时候,小纸人先行一步进去试探,谁知引出树妖……” “后来,被我们打败了。”青瑶还未说完,额头就被惠安打了一个栗子,“就知道说大话。” “道长,其实,我们被一个不相识的人救了。” 青瑶插嘴道:“对啊,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来不及询问。” 待他们回到原地时,躺在草坪上的病人已不见踪影。 青瑶诧异道:“难道死人又复活了?” 惠安瞪了一眼青瑶,她才乖乖地安静下来,“应该走不远。” 惠安捏了一决,化出一个小纸人,它可以追踪病人的去向。一行人跟着小纸人到了一个小镇,镇石放在门牌楼下,青峰镇。 青瑶这时抓着惠安的衣角,说道:“师父,我觉得这个镇很不详。” 一行人继而走进青峰镇,走在巷子里,无论是茶馆,客栈,酒肆,住房都门户紧闭,甚至本该最热闹的街道也空无一人。 忽的,房屋后闪过几道黑影,惠安道长化出利剑,大声叫道:“妖人,还不快快现身。” 一个琳琅清脆的笑声顿时响起,“哟,道长,怎的有兴致来青峰镇玩耍?”话音一落,只见一对男女站立在屋檐顶上。 几人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女人穿着妖娆,身披红色长衣,手腕、大腿衣料劈叉,若隐若现地暴露在空气里,让人心痒难耐。男人则是身披革衣,□□的胸膛结实有力,眼神里流露一股子狠厉之色。 “你们是何人?” “双魁。” “双魁?师父,难道他们就是说书先生讲的女为花蒂,男为茱萸的大妖怪?” 花蒂摆了一个艳色的姿势,说道:“哈哈哈,小妹妹,还是你有眼光。” 这时,子墨走上前,说道:“惠安道长,除了屋顶站着的两人,通道里有更多受控制的人走来。” 惠安道长一把将青瑶扔给子墨,吩咐道:“照顾好她,冲出去。”说着,脚蹬地,御剑飞至屋檐顶,然而,双魁已分散开去,花蒂颤动手背上的手链,让其发出“叮叮”地响声,屋檐下的人群开始狂躁起来,纷纷朝青瑶与子墨的方向涌去。 而茱萸扛起五米长的大刀,朝着惠安一劈而下,屋檐顿时被劈出了一个大洞,惠安则是御剑闪避了刀锋。 花蒂用小指卷起额前一段发丝,不满道:“茱萸,你就不能不这么暴力么,非得弄出个窟窿才欢喜。” 茱萸表示自己很无辜,“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这大刀耐砸。” 惠安隐隐头疼,心道:难道都没人注意他么?于是,惠安剑身反转,向花蒂飞去。 青瑶暗道一声,“糟了。” 果不其然,花蒂近身一米范围内是毒害最严重的地方,她就等着惠安道长进入圈套呢。 惠安道长虽保持着一定距离,但远距离射击对付花蒂没有半点用处,然而近身更是糟糕,打斗中,惠安道长顿觉身体逐渐发软,没有力道,身后又有茱萸大刀饥渴难耐地劈来,以他一人之力是难以应对的。 屋檐之下,那些被妖毒控制的人类已经失了意识,只服从于花蒂,如今,子墨面对这些人类的抓咬砍劈,只能以武力应对。他先将眼前之人翻倒在地后,用脚挑起对方使用的刀,待他拿在手中后,转身一刀横扫,数人被伤得倒退几步,又见几人上前,他二话不说,一刀劈下,只见一人头颅横飞过去,青瑶看着眼前血色漫天的世界,不禁双脚都哆嗦了起来。 “这么多人,该怎么冲出去。” 青瑶拿出玉笛,大叫一声:“洛笛。”随之,手中的玉笛忽的变大,将当前一批涌来的人类吸入玉笛之中,这时,惠安道长因不敌双魁两人,机智地抽身而出,抓起屋檐下的青瑶与子墨后,便御剑飞出攻击范围,朝着深山里飞去。 花蒂单脚一跺,气愤道:“明明能弄死那臭道士,竟然让他逃了。” “那道长不是很好对付,既然逃了,我们就转移位置。” “我不甘心,就那道长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把我们怎么了。杀了以免后患。” “现在我们不宜过早暴露自己,苏西夜让我们炼造这些活死人,是为了将来魔君雄霸天下的大业。” “死人才是保守秘密的最佳方式。” 茱萸拉过花蒂的身子,抱进怀里,右手缓缓拂过她的长发,引导道:“花蒂,听我的,转移位置。” 花蒂一听,闷哼一声,厌烦道:“胆小鬼。” ☆、林氏钱庄 夜色如墨,夜凉如水。此刻,惠安几人藏身在深山里,青瑶蹲在惠安道长身旁,不敢出声,子墨则是出去找了些溪水回来。 “青瑶,拿着竹筒,给惠安道长喝点。” 青瑶满是感激地接过竹筒,将惠安扶起靠在树枝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水灌进他的口中,可是,这水一进他的口,又从嘴两侧流出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青瑶闭紧嘴巴,决定试一试,便先灌水,然后将他的嘴巴紧紧捏住。忽然,惠安道长从昏睡的状态被水呛醒。 惠安道长睁开眼睛,状态仍是一副喝醉酒昏迷的模样,但是,他一手抓住青瑶的两只胳膊,口齿不清道:“青瑶,拿着我的信物去最近的林氏钱庄找,找……”话音一落,人又整个昏睡了过去。 青瑶赶忙摇着惠安的身体,问道:“师父,师父……”看着昏迷过去的惠安道长,她救助似的问子墨:“木头,快跟我说说,师父不会有事的。”说着,说着,又开始泛起酸意,眼角涌起一股泪雾,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哒哒哒”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跑来,待声音近了,青瑶才透过伪装的大叶片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 “是小黑。”青瑶挪开大叶片,跑上去抱住马头,说不出的委屈想要倾诉,小黑用头蹭了蹭青瑶的脖子以表安慰。 子墨提议道:“惠安道长既然让我们去林氏钱庄必定有他的理由,不如,先上马找这地方。” 青瑶默认地点点头,接着,同子墨将惠安道长拉上马背,然而,以两人的力道,只能将惠安道长当货物一样驮着,子墨坐在前头拉缰绳鞭策,青瑶坐在后头,紧紧抓着惠安道长以免他不小心滑下马背。 待他们来到比较热闹的十方镇的时候,找到了惠安道长所说的林氏钱庄。青瑶略一思虑,将子墨遣至偏僻的角落里,然后再跑回柜台那,询问道:“掌柜,我有一物想让您看看。” “小姑娘想让我看什么?” 青瑶从脖子上拿下玉茧放在掌柜台上。掌柜看了玉茧之后,眼睛一亮,询问道:“你是受何人之拖?” “惠安道长。” “那他现在在何处?” “就在外面。” “能否领我前去一问?” “能是能,但我想知道你有何证明,不会威胁到惠安道长的性命。” “小小年纪,倒也谨慎。你在这等一等,我去拿我的信物。” 随后,掌柜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印胚,恰好能与玉茧重合,青瑶眼睛睁得老大,见证着这一幕,心道:真是神奇。 “掌柜,你可以跟我来了。” 掌柜跟着青瑶到了钱庄门外偏僻的角落里,子墨牵着小黑走了过来,掌柜看到惠安道长死死趴在马背上,根本毫无知觉的模样,紧张道:“惠安道长是怎么了?” “我们途中遇到了双魁,那花蒂使得的是妖毒,师父应该是中了妖毒才会昏迷不醒的。” 掌柜立刻将惠安道长从马背上抗到自己的肩上,“先去我那安顿一下,我去寻其他道友来帮忙。” 因为日夜不停的赶路,青瑶与子墨已是疲惫不堪,得了个安所,黏着地就躺下睡了过去。林氏掌柜的老板娘瞧见了,甚是疼惜,将两小孩放在了与惠安道长隔壁的一张床上,盖上棉被。 一夜好眠,天一亮,青瑶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抱着子墨的大腿,还在其上流了口水,她脑袋一晃,回想起梦中啃鸡腿的场景。 青瑶望了眼还在睡觉中的子墨,玩性兴起,从床尾绕回床头,捏起子墨稚嫩的脸皮,待越拉越长的时候,子墨疼醒了。 子墨瞪着青瑶圆溜溜的大眼,怨念道:“你有病,是不?” 青瑶顿时皱起了眉头:“没看到外面日晒三竿么,赶紧起来。” 说着,两人都跳下了床榻,不久之后,掌柜领着三个道人走了进来。 青瑶一一看着,竟也能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跃跃欲试地喊了一声,“师伯。” 周景天正待跨进门槛,就看到小小人儿的青瑶,先是欢喜后是忧愁,他在一家客栈里吃面条时接到林氏钱庄发来的求救信号,便带着两个小师弟过来瞧瞧。原以为不是什么重大事件,没想到竟遇到了双魁。这估计与魔君重生有关,被他列为加急事件,继续通知其他弟子赶往此处。 周景天详细诊断躺在病床上的惠安道长,开了一个方子让掌柜去购买,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黑丸子并让青瑶端杯茶水来,惠安就着茶水吞下了药丸。 “你们是如何遇到双魁的?” 青瑶想了想,系统地交代了一遍经历的过程。 “惠安逃生,双魁必定转移巢穴,但也有杀人灭口的危险。现在人手还不够齐全,暂时先等惠安醒了再说。” “师伯,师父的妖毒能够完全解开么?” “暂时还不能。” “那些中了妖毒的人都会被花蒂控制,师父会不会……”青瑶不敢再说下去了,只要一想起在青峰镇上碰到的那些受妖毒控制的人类,就非常害怕。 周景天安抚地拍了拍青瑶的肩膀,说道:“青瑶,你带着你的同伴去掌柜那看看药买好了没?” 青瑶正对突然转移的话题感到奇怪,又被吩咐:“出门时记得把门带上。” 随后,青瑶领着子墨出了房门。子墨关上房门之后,青瑶静静地在房门外紧盯一刻后才走到客厅找掌柜。 周景天看到房门被关上后,扶起惠安的身体,使其盘腿坐直,绕其后背,运行功力输入,没过多久,额头,脖子,后背处汗如雨下,施功完毕后,又将惠安放倒躺平并在其身上放置了一个追踪香囊。 这天一晃就到了夜里,偶有猫鸣声。 青瑶此刻守在房门外,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玉笛吹奏,引人无限愁思。 一曲奏毕,子墨赞赏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很好听。” “我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平时都是师父交我指法吹奏的。”青瑶无端又往房门那望去,也不知周景天师伯为何让他们守在门外而不是床边上。 忽的,一阵邪风吹来,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露出惠安道长冰冷无情的脸颊。 ☆、封印 “师父!”青瑶刚喊出一声,就被身后的子墨捂住了嘴巴并将身子藏于石头之下。青瑶胳膊肘向后一顶,打进子墨的肚皮上,他轻呼一声。子墨小声附在青瑶耳边说道:“别闹了,你那师父有问题。” “什么问题?” 只见惠安道长御剑往西南方向飞去,待惠安道长没了人影,青瑶跳起来叫道:“怎么办?我不会御剑啊。” 周景天道长似乎早有预料,紧随其后,青瑶连个衣角都没抓住,被人抛弃在庭院的石头上。 青瑶正叹息的时候,子鱼从黑夜中露出身影来,“主人,子仪可以召唤黑云朵。” 青瑶左看右看,也没见着一个云朵,试探地问道:“上次的牛头大叔也在这附近?” 子鱼瞥了一眼,歪头不理会青瑶,青瑶只好转移对象,询问子墨:“木头,你快让她把黑云朵弄出来。” 子墨静默半响后,说道:“叫子仪出来,我们去追惠安道长。” 于是,三人一起坐上了黑云朵,踏云而去。 到了目的地,才知是青峰镇,只不过是在郊外的田地里。 忽见远处一道亮光炸开,双魁中的花蒂已不再妖娆地占尽优势,然而惠安道长的反戈倒是很棘手,毕竟用的是同一宗的道法,化解起来有法有据。花蒂在惠安道长的保护下得到一丝喘息,她奏起天音,让受控制的人类涌上田野。另一边茱萸与周景天斗法,缠斗间可见周景天道长略占优势,但体力长久下去是支撑不了的。 正待双魁以为他们会斩杀这批道士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道光墙,惠安道长眼睛忽见清明,在结界的中心打下一根法棍,使得光墙逐渐缩小将双魁包围起来直至覆盖。随后,最后一道封印之决念出,双魁被封印进田地里,光华寂灭,整个田野出现一片安宁之色。 子仪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子鱼轻蔑一笑:“这就是这些道士的阴狠之处。” 青瑶看不懂,拉着子墨的小袖子问道:“木头,你知道么?” 子墨略一整理,说道:“周道长并未将惠安道长的妖毒清除干净,而是设了时限的,周道长再抽出惠安道长的记忆追踪到青峰镇,提前设下封印结界,等到了晚上,惠安道长被花蒂所控,来到青峰镇,待打斗到一定时间,惠安道长解除妖毒,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处在结界中心,接下来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青瑶恍然大悟,说道:“那师伯看来很厉害吗?” 子墨嘀咕了一句:“心思却是细腻,可惜,这其中也有很多漏洞。” 双魁落败后,受妖毒控制的人类具都七孔流血而死,纷纷倒地。 惠安道长双手合十祈祷,与周道长众人商议着将这些村民埋了安魂。 双魁事件过后,他们在林氏钱庄小居了几日。 身在魔宫的苏西夜通过石镜可以知道双魁事件发生的经过和结果,为了早点让小主子回来,他不得不亲身出门一趟。 在双魁封印的田地里,苏西夜踩在封印上的土壤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封印结界的纹路,他轻蔑一笑,脚下妖力聚集,黑云翻腾,“嘭”地一声重击,封印的光墙渐起,直逼苏西夜而来。苏西夜唇角微勾,以一拳之力重击在光墙之上,只见光墙被击成碎片纷纷掉落。随后,从田地里飞出两道人影,恭敬地蹲在田野之上,“主人,属下办事不利,请责罚。” “知道了。”说着,苏西夜一甩长袖想要离开。 花蒂虽不敢放肆,但就这么让主人离去,只怕更糟糕,遂奔到苏西夜面前跪下,急道:“主人。” “怎么了?” 苏西夜略一挑眉,花蒂的肩头已颤上两颤,“求主人再吩咐我们做事。” 茱萸不甘落后,同样跪求。 “做错了事只知道寻求责罚的人都属于笨人,魔君的霸业是什么,你们可以用脑子去想想,别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双魁顺从道:“属下知道了,我们会遵循主人的命令。” 林氏钱庄里,办了一桌宴席在庭院里,其上摆放着本地特色糕点与几盏花茶。宴席上得知掌柜的名字叫曲江,她的妻子叫林霜华,两人因银钱兑换而相识。 青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问道:“师伯,你是怎么跟师父认识的呀?” “哟,小徒儿问到点子上了。” “师伯,你快说说。” “你师父小时候被送来长生殿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是个毛头小子,一点也不可爱,还特别凶。” “咦?师伯,什么是凶?” “就是又抓又挠又咬的。” 青瑶张了张嘴巴,没吭声,默然低下头去。 “那天呢,你师父被我骗得喝醉了酒,然后又带到小山洞里去,引出几个鬼魂来,把你师父给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回去叫师父求救。然而,喝酒在长生殿是违规的,所以事件暴露,我和你师父两人都去祖师殿里罚跪,抄写道经。” “原来师父也有师父啊?那我是不是管师父的师父叫祖师爷?” 周景天一拍手,安抚青瑶的小脑袋,说道:“对的。” 这时,林霜华插嘴进来道:“道长们,饭菜已经做好了,可以上菜。” 随后,一道道精致的美食佳肴端了上来,青瑶眼睛都要瞪圆了,糖醋鲤鱼、佛跳墙、水晶蟹饺、翡翠青丝……心道:钱庄才是美食的佳地啊。 子墨夹了一个水晶蟹饺放进碗里,正待开口吞下,蓦然被青瑶紧盯不舍,他问:“你看我做什么?” “你心情不好。” 子墨被戳中心事,手上的筷子停在碗中未动,缓缓道:“算是心事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隐藏着的熟悉的气息,专属于对苏西夜那独特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告而别,省的牵连到这些人。 青瑶自桌上拿来两个茶杯,又拿茶壶往茶杯中倒了水,她将其中一只拿给子墨,另一只自己端着,然后正色说道:“木头,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为友情,干一杯。”说着,将杯中的水仰头喝尽。 子墨像受到渲染一样,同是仰头喝尽。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3节 惠安看着眼前两个小孩的举动,不禁莞尔一笑。 这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宴席和谐。 ☆、话别 漆黑的夜晚,一道人影从屋檐顶上走过,直至来到子墨睡觉的卧房,随后一柄淬了绿液的尖刀直插入子墨的腹部,“啊~”地一声惊叫响破天际。 青瑶睡在惠安道长的床上,惠安一如既往地盘腿冥想,忽听这声惊叫后,立刻飞出房门,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四处乱窜,两人一碰面便打斗了起来。 青瑶忽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下床找到子墨的房间,谁知门竟是开着的。她飞奔进去,透过月光看到子墨一动不动地躺着,紧接着她点亮火光并将光线挪到他的面前,只见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这是中毒的征兆。 青瑶将灯放置一旁,检查他身体的伤口,视线直至挪到他的腹部上,那里的伤口正传来浓郁的血腥味。青瑶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木头。”见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她急得眼眶里转着泪花,“怎么办?” 不久之后,房门外的打斗声消停,周景天快步走进房门,检查子墨的病情。 “不好,此毒需要石青草来解。” “石青草?”青瑶瞬间面色冰冷。 周景天环顾四周,找到几块碎布,将其撕裂,绑在子墨的腹部上,缓缓说道:“先止血。” “还有别的药方么?” “没有,唯有石青草。只是,这石青草一时很难找到。“ “石青草在师父身上。” “你师父有?” “恩。” “那好,我去找惠安说上一说。” 周景天刚要踏步离开,便被青瑶制止住了,抢先说道:“师伯,我去找师父要青石草去。你还有病人要照顾,病人为先。” “也好,快去快回。” 青瑶微微一笑,连忙跑出房门,找到惠安道长,她慢慢挪近他,问道:“师父,上次给你的青石草能给我吗?” “你拿来做什么?” 青瑶默了默,吞吞吐吐道:“刚刚那黑衣人伤了子墨,现在他中毒了,需要青石草解毒。” 惠安微微抿起嘴唇,释然道:“既然是救人的,就不要这么吞吞吐吐。”说着,从存储袋里拿出青石草给了青瑶。 青瑶拿住青石草,退出房门才惊觉自己的手脚禁不住抖动起来。如若被师父发现,那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情。 周景天见青瑶回来了,便问:“你师父倒是慷慨,说一声就拿给你了。” “这本来就是子墨采摘的。” “哦,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本事,每一株青石草都是有妖怪守着的。” “确实,那只树妖很可怕,真希望永远不会有下一次。” “你把青石草磨成粉,然后加入这包草药,放药罐里煮。”说着,周景天将手里的这包药材交给青瑶。青瑶接过后,沿着长廊找到了厨房,紧接着一股脑将药材扔进药罐里,放在火中煮。青瑶一边撩着火堆,一边观察药罐的反应。 惠安心想着周景天会照料好人,便又回到床上继续打坐,这时,身边的雷鸣器响起,这雷鸣器是可以检验到妖果的存在。他眼睛猛地一缩,妖果就在附近。他警惕地起身,在林氏钱庄上上下下转悠了一遍,也未发现可用的信息。 此刻,他刚好在厨房附近,看到青瑶在煮药汤,顿时想起子墨的身份仍旧存疑。青瑶看着药罐不断冒气上来,便用一块湿布握住药罐把柄,倒进一个瓷碗里。正待青瑶灭了火,要端起瓷碗送药时,惠安抢先拿走了放瓷碗的端盘。 青瑶眼看着要东窗事发,赶忙跟上阻止,然而惠安道长走得太急,将青瑶狠狠甩在身后,房门一打开,周景天视线对上惠安,“你怎么也过来了?” “这小子有问题。” 周景天惊诧道:“这么老远你都能晓得。” “恩?”惠安探视着躺在床上的子墨,“他的妖气竟如此浓郁。” “此前他隐藏了自己的妖气,让人觉得无害。” “难怪碰上道士就被封印了。” “你手里端着什么?” “你让青瑶熬的药汤,里面有青石草。”说着,他走近前,舀起一勺药汤放进他的嘴里,此刻,青瑶气喘吁吁地跑进卧室里。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在惠安道长将勺子放回瓷碗里时,碗中的药汤变了色。周景天看到时也是震惊了。 “这小子是妖果。” “景天,我要杀了他。”说着,惠安将瓷碗扔到地上,只见地上躺着七零八碎的碎片和一滩药水。 青瑶只觉得脑袋昏天暗地一般地难受。她跑到惠安的脚下,抱住他的大腿,泪水盈盈道:“师父,你别杀木头。他没犯错。” “他是魔君转世,不杀他,至天下于何处。要怪只能怪他是妖果。” “木头是好人,师父,你不要杀他。” “青瑶,让开。” “师父,我不让。”说着,青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子墨的面前。而子墨此刻凭着微弱的意识睁开了眼睛。 忽的,自屋檐顶裂下一个窟窿,随后飘下一个人影,身穿橙黄衣袖,手执一柄山水画扇,此人悠闲散漫又不可等闲视之。 “你是谁?” “苏西夜。”话音一落,他合上画扇,带着子墨与青瑶从屋檐顶飞了出去。 “快追。”周景天与惠安御剑紧追。 青瑶望着越见青黑的脸庞,心里又是一酸,“你怎么会被人伤了的?” 子墨微抿着嘴唇,“不知道。” 苏西夜将他们降落在一个空旷的道路上,问道:“小主,我们是不是该回魔宫了?” “好,我跟你回去。” “木头,回魔宫?你真的是魔君的转世么?” “哼,这不是我定的。不管是不是魔君的转世,我都无所谓。这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是你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不,我会回我的魔宫,你会跟随你的师父。我们注定是要走两条不同的道路。就此别过吧。” “木头,等等。我要送你一样东西。”说着,她把玉笛放在子墨的手上紧紧握住,缓缓说道:“木头,如果你想找我,就拿着这玉笛来,我们约好了,一辈子都是朋友。” 苏西夜折扇打开,遮在青瑶的眼前,“小主,该话别的已经话别了,再不走,那两个道士可不会放过我们。” 子墨虚弱道:“好,我们走。”说着,苏西夜带着子墨迎着月光飞了出去,青瑶望着他们逐渐远离的背影,默默感受着手里残留的余温。随后,惠安与周景天赶至,但子墨人已飞远,无法追踪,便带着青瑶回了长生殿。 离开青瑶后的子墨生了场重病,但在苏西夜的调理下渐渐恢复,这段时间里,子墨基本上都是郁郁寡欢,只呆呆望着手里的玉笛沉思。 子鱼建议这玉笛不是拿来看的,是拿来用的。 子墨听后,觉得有理,找了一个乐师教他吹奏,吹着吹着,十年就过去了,而他,也成了一个屈指可数的玉笛手。 ☆、比武论剑(1) 长生殿处在三仙山山顶连接的通道中央,通道是透明的,可窥视山崖下的景物,两侧是青石栏杆,石板雕刻多为山峦青峰,古树森森。三仙山分别是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脚下是一湖碧水,碧水中央有一个比武台,长生殿基本上是每五年在此处举行一次比武论剑。届时会有道家、法家、墨家、佛门等修仙者来观武。 惠安道长一大清早就被人请了去当主持。这次比武论剑是青瑶第二次参加,只不过,惠安道长将她扔在了蓬莱仙山偏僻的东阁里。 此刻,青瑶正用竹塞子混着点粗盐刷牙齿,忽听门外一声清悦的叫声。青瑶赶忙从窗户口低头一探,只见一个标致的脸庞,长发两边编着两条小麻花,道服也是经过修改,凸显出少女的玲珑身材,青瑶欢快地叫道:“卿然,我还在刷牙。” 叶卿然勾起两条麻花尾,因听不清青瑶呜呜呀呀的说话声,催促道:“赶快收拾收拾自己,我们还得去比武论剑呢。” 青瑶的身影立刻从窗户口消失了,叶卿然不禁嘀咕道:“上次的比武论剑差点就迟到,这家伙怎么老不长记性,非得赖床。” 青瑶洗刷完毕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从小到大面貌改变得不是很大,至多变成大号版团子,怎么说呢,自从第一次被师伯卷成丸子头后,就再也没变过,头上的那根玉簪一直沿用到现在,还有身上这件松垮垮的道服,从小号换成大号,想到门外精致打扮的叶卿然不禁觉得自己白白生为女人了。 收拾妥帖后,她一个箭步飞出门外,与叶卿然快速御剑飞行,途中,叶卿然警告道:“青瑶,这次你要忘带令牌我可不管你了。” “放心,放心,昨儿个我就收拾进衣袋里了。” “那就好,我还深深记得上次你忘带令牌的事。害我陪着你一起受罚,我可是掌门的女儿,受罚多丢面子。” “是是是,我不好,将来你打我左脸,我再伸右脸给你,让你打得痛快。” “咦?我发现近几年你比我那些师哥还要油嘴滑舌些。” “这是必须的,咱们的友情,情比真金。” “切,说好了,到时候帮我送情书。” “送什么?”青瑶惊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后,又指着她道:“你你你……不会是又……” “我现在喜欢一个人,特别风雅,特别……”叶卿然深吸一口气,闭目想象着,然后微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特别完美。” 青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啧啧啧,看来,又中毒了。” 青瑶与叶卿然过了十几道门关之后,她们终于到了比武台入口,只见浩大的湖面上烟波迷离,苍茫无垠。湖边上古木参天,松柏苍翠,杨柳依依,桃李盛开。湖中有一以比武台为中心外扩出去呈阶梯的观望台,此为玄柯道长的武器“叠弦”。叠弦的阶梯非常巧妙美观,有金属片薄的质感,中间镂空。 叠弦上现在已坐了很多人,除了道家本身外,还有法家、墨家、佛门等修仙者。青瑶与叶卿然找到自己的队伍,穿插着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此情此景,大多数人都在交头接耳,互相熟悉。 “怎么样,你今天可想好怎么输了么?” 青瑶听到如此问话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修得的灵能满级,但不会术法,只能被人搓圆捏扁,连叶卿然也打不过,于是扁着嘴小声道:“顶多能支撑一刻。” “有进步。” 青瑶只好干咳两声,便随意环顾四周,转移话题。不知怎的,视线落在对面坐着的人身上。此人穿着一身墨绿浅淡的衣服,头戴逍遥巾,神色间有种淡定稳重之感。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手臂上的小型箭弩,其走弦精妙,小而简约,干脆利索。 这时,叶卿然凑近青瑶的耳边,小声议论道:“阿瑶,你是看上对面稳重的大哥了?” 青瑶立刻收回视线,惨呼私语道:“怎么可能?” “那你紧盯着人家不放是为什么?” 青瑶拿出两根指头弯曲,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叶卿然的眼睛,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直视人家不放。” “别慌,对面的大哥也看过来了。” 青瑶顿时脸颊一红,低着头更加不敢看了,耳边忽的传来笑声,便知自己被忽悠了,这时,她嘴角微微翘起,将叶卿然拉近自己,小声道:“你别忘了,你还要我当小信使呢。” 叶卿然顿时禁了声,安安静静地坐着。 这边刚一落幕,比武台上走出两个仙风道骨的道长,青瑶一看便知是师父与师伯两个不靠谱的道长。 打鼓小队先是一阵狂轰乱砸,鼓声落幕,便听得“比武开始!” “第一队,蓬莱山的邱奇对战方丈山的如修。” …… “第十队,长生殿的梧桐对战蓬莱山的青瑶。” 话音一落,青瑶就被叶卿然推出了座位,叶卿然在座位上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而,青瑶却只想翻白眼给她瞧。 青瑶踌躇地看了看两侧,进而御剑飞至比武台。与对手躬身后,两人分别摆出作战的姿势,忽的,梧桐脚下移动,向青瑶横切一个飞毛腿,青瑶跃起往上空一个倒腾,一落地,青瑶续起五成灵能轰向梧桐。梧桐立刻结印金光盾牌,将灵能阻在盾牌之外。 叶卿然一边看着,手心一边出着热汗,看的人心焦急虑。 青瑶与梧桐短短几个瞬间已经打了十几个来回,忽的,梧桐结出鬼印,向青瑶打出数百道拳头来,青瑶哪里接应得了,几秒后,胸口就中了一拳头,随后又有数道拳头砸来,青瑶喉咙一甜,吐了口血出来。只听得观望台一道女音传来,“还不快收印。” 梧桐也是一惊,身为修习道法的道家人,竟然没有修习术法,随后,他又结了个收印,这才将攻势停下。青瑶死死接了几个拳头,身体未移动半寸,但脸色已显示惨白。 “长生殿梧桐胜。” 公布过后,青瑶撇开脸,朝空地御剑而去。观望台上,蓬莱殿上几个熟知青瑶状况的师兄们看完结果都在嘲笑。 “惠安道长真是白收了一个徒弟。” “也不是白收,是未必将青瑶当做徒弟,毕竟是个妖灵。” “不过,他底下可从未收过其他徒弟呢。” “你们傻吗,妖灵若习了术法,将来化魔还收拾得了。” “反正青瑶现在就是一个废物,连梧桐最基本术法鬼印都接不下。” “到时候回去暴打一顿不就得了。”说了此话的人,忽的迎面被人打了一拳,“有本事过我这关先。” 此人抬头一看,竟是叶卿然,顿时谨慎地躬身道:“师姐。” 叶卿然瞪了他一眼,点名道:“子明、晓晨、乃晨、孤雁、资起……你们给我统统都闭嘴,再让我听到关于青瑶的坏话,我打到你们吐血!”说完,示威性的戾气暴涨,旋起大风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颊。 几人异口同声道:“知道了,师姐,我们不会再说了。” 叶卿然本想循着青瑶离去的方向追去,谁知比武台上传来声音。 “第十一队,长生殿的乃情对战长生殿的叶卿然。” 叶卿然一听竟是自己的死对头乃情,可谓是槽点满满,更想劈死随意点兵点将的周景天道长。她飞至比武台,与乃情躬身而望。 ☆、比武论剑(2) 比武台不远处有一条小路进去会来到一块空旷的场地上,远处是一口断崖。很多修习术法的人喜欢在这块空地上扎稻草人,射飞镖。青瑶望着入口处的巨石,一个跳跃就上了巨石顶,然后坐在其上,荡着两条双腿。 巨石旁种着数棵桃花,此刻开得正艳。粉色透白的花瓣中心是新黄的花蕾,青瑶用灵能摘下一朵桃花,随空飘来,她将桃花放在手心处,戳戳又点点,煞是欢喜极了,然后心中的忧郁仍是摆脱不了。也不清楚师父为何一直没教她术法。她在长长呼出一口气,远看蓝天,近看手心里的桃花。 忽的,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青瑶稍稍将身形隐藏在巨石下,待看清来人是自己的一个熟人旭华后,便有了玩弄之心。 旭华跟小时候长得大不一样,可谓是男大十八变,眼睛变大了,鼻子变挺了,嘴边一直都能很粉嫩,还有他的脸型变得有线条感了。这大约是岁月加在其上的结果,他变得沉稳多了。此刻,他身上穿着件与青瑶同样款式的道服,在青瑶身上是松垮垮的,在旭华身上却是相当合身,更突显他的风雅与飘然。 他的一撮长发用一根细带绑在脑后,青瑶细看后,发现那根细带是三年前她送出去的,想来旭华也是个念旧的家伙。青瑶用灵能从地上偷偷拾起几颗石子,趁着时机,一颗不落地都打在旭华的脑后。 旭华微蹙起眉头,说道:“我瞧着你不高兴来安慰你的。你要不欢迎,我可是要走了。” “别。我怎么会不欢迎师兄呢。”青瑶从巨石后露出个脑袋来。 “原以为你会伤心落泪,看样子心情不错。” “我的师兄师第当中能被鬼印揍下台的估计就我了,更何况还在比武台上发生。” “你有怨恨惠安道长没教你术法么?” “怎么,你是给师父来当探子的?” “也不是,单纯问问。” “怎么说呢,师父不教我术法定是有缘由的,再说了,师如父,这养育大恩是我青瑶这辈子都无法报答得完的。谈何说怨,顶多是不满么。” “哈哈哈……回答得倒乖巧。”旭华靠在石壁上,双手交叠,说道:“我也一样,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青瑶趴在石头上,低下头去问:“师兄,我有一事想问问?” “什么事?” “你知道妖狸渡劫是怎么渡的么?” “怎么忽然问起这事?” 青瑶支吾说道:“我……我就想知道。” “听说五十年一个劫,若是害人违背天道劫数更大,也有好些妖怪在渡劫之时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青瑶一听这词,整个人黑云滚滚,妖狸娘亲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自己,……不,妖狸娘亲绝对不会出事的,师父说过她只要渡劫成功就会回来找阿瑶,阿瑶勤练灵能,为的就是妖狸娘亲再也不用喂阿瑶妖灵了,也不要因为阿瑶加重妖狸娘亲的劫数。可是,她好想好想妖狸娘亲。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快。” 青瑶全然条件反射般的答着,“啊,是这样么。” “青瑶,你下来,去看看我的比武。” “什么?” “我修炼了这么多年,你也看看我的修炼成果。” 青瑶露出一个笑容,决定先将妖狸娘亲的事情压后,总有一天会相聚的,索性回答道:“哦,好啊。”紧接着,二话不说就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旭华一瞧,慌了,赶紧将青瑶接住抱在怀中,两人眉眼相对,均露出笑声。 此刻,叶卿然气喘吁吁地躲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透凉。在此之前,叶卿然因为急见青瑶,决定以一招定胜负,用尽全力结出排山倒海的结界,将乃情锁进结界中,乃情也不甘失落,在最强攻势下,结出金刚盾与□□,一来抵挡,二来破印,好在此结界是有漏洞的,不然乃情可是要被困在结界里,那样子的话肯定被人笑话。此招结束后,乃情先一步承认败了。 青瑶站定后,朝桃花树下看去,但是,仅有桃花枝头的颤动,她摇了摇头,嘀咕道:“应该不是。” 临近比武台,青瑶在观望台处找了个空位置坐下。这一场是旭华对战同门师兄秋野。 秋野专注于用剑,所以比武中不会有术法出现。旭华选了一柄长鹰枪,他挑起拿在手中,率先刺出一枪,秋野弯身躲过后,一个旋身脚踢在长鹰枪上,旭华用力下弹,稳住手中武器,秋野脚尖落地,旭华用长鹰枪右弹,与秋野的小腿擦之而过。而后,秋野跃出飞至比武台边沿,旭华站定在比武台正中央。 青瑶正专注看着比武台上的比试,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漂亮!” “卿然。” “哈哈哈,被我抓住了。”叶卿然抓着青瑶的肩头,仍觉得指头在打颤,“你认识台上的那人么?” “认识,旭华师兄。”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恩,你也没问起过。” “你是怎么认识的?” 青瑶没细想,以为叶卿然又发现了一枚好看的帅哥,很感兴趣,便说道:“来三仙山之前认识的。嗨,你也知道,我师父从来都闲不下来,心系苍生,在外面游荡了很久才回来一次,见师兄也是很困难的。” “你喜欢他么?” 青瑶赶紧摇头,“我只是他的师妹而已。” “那万一他喜欢你呢?” 青瑶听得一头雾水,问她道:“这样的假设很奇怪啊。”可认真思考的时候,又发觉如果真这样,也不错,遂说道:“万一喜欢,也好啊。” 叶卿然猛地抓起青瑶的手,正色说道:“青瑶,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青瑶顿时一愣,但前后一连,却想明白了,她脑筋一转,逗趣地说道:“卿然,原来你喜欢的是旭华师兄。难怪你要我帮你递情书,这个难不倒我。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帮你帮到底了。” “你……你之前还说考虑的。” “逗你玩呢,旭华也只是把我当妹妹一样看。若是你跟他凑在一起,应该很欢乐才对。他啊,你别看着不近人情,其实,他很温柔的,也很细心。喜欢呢,就大胆点,多去接触接触。说不定哪天,你就是我的嫂子了。” 叶卿然微微安了心,抓着青瑶的衣服,继续观看比武台上的比试。 旭华此刻正被无数剑风扫过面颊,他后退至比武台边沿,向后一甩长鹰枪,只见长鹰枪在湖面上划过一道水花,随后从水面上挑起一道湖水,用气劲将之凝固,再用长鹰枪将之击出,瞬间化成数百道小水滴向秋野投去。秋野眼看无数水滴悬至,眼睛一闭,随着剑风而舞,快如玄影,将水滴击破,只见水滴溃散,纷纷掉落比武台。直至最后一滴水滴击在他的发丝上,一缕断发掉在了比武台上。 “旭华胜!” ☆、葫芦 这天,周景天与惠安在比武台上宣布比武论剑结束,观望台上除了道家的修仙者外,其余人被领至翠竹林暂居。 这一届的比武论剑结束后,每人都有机会领到自己终生用的武器一把。传闻魔君有四宝,一为魔眼,二为昊天鼎,三为招魂幡,四为魔之甲。能承受魔眼威能的修仙者很少,修炼轻者几乎为此丧命,即便修炼大成者也会被其迷惑坠入魔道,所以,魔眼只能封印。昊天鼎能炼化世间所有一切武器,加入适当的材料可增强武器的威能,此鼎暂归长生殿所有,也是唯一一件魔君宝物现世。招魂幡戾气太深,得者皆入魔障,不祥之物,招魂数万,损心脉伤身,最后有可能暴毙而亡。魔之甲是魔君宝物中唯一一件最安全的物件,它的用处在于刀枪不入,术法无效。 此次,武器认主,众人有可能得到从昊天鼎里炼出的武器,但其拥有者不多。 羽蝉、飞刀、冻雪之杖、银钩、折扇、笛子、扫帚、五虎断魂枪、口哨等众多武器从天而降,降至一定高度时,它们纷纷飞至它认为的主人身旁。有的人会有两三种武器选择,有的人只有一种武器,有的人甚至没有,但没有的修仙者较少,仅仅只有三名,青瑶就是其中之一。 她无比沮丧地看到叶卿然拿着她心爱的武器“落尘”迎面走来,落尘实际上是一柄好看的梳子,它可当装饰品插在发髻里。 “青瑶,你怎么没武器?” 青瑶丧气道:“估计是我太弱了。” “不行,我带你去找道长去。” “不用了,没准师父也不想我有自己的武器。” “惠安道长不会这样的,他最希望你有出息了。” “我想去静一静。” “青瑶,”叶卿然忽然叫住她,紧接着从发髻上拿下梳子,交到青瑶的手里,说道:“我没有武器没关系的,你拿着。” 青瑶赶忙退了回去,“这怎么可以,武器认主只有一次,我不能要。” “但是……” “放心,只有术法对我有效,普通的修仙者要想伤我很难。” 远处,旭华走了过来,待他走近时,青瑶左瞧又瞧,上看下看都未看出旭华到底拿了什么新的武器,好奇问道:“师兄,你是什么武器?” “你猜?” 青瑶又绕着旭华转了一圈,无奈道:“没发现。” “哈哈哈,”笑完后,他指了指脚下穿的鞋子,“就它了。” 青瑶望着旭华脚下那双黑色的靴子,惊诧道:“一双破鞋子,你怎么就选了它呢!” 话音一落,旭华瞬移,人不见了。 “咦?”青瑶回过神来,左探右望,这时,叶卿然解释道:“这可是从昊天鼎里炼化出来的神靴,速度转移之快是你不敢想的。” “那师兄就被神靴带跑了?” “武器也是有灵性的,被你鄙视了,自然是让你瞧瞧它的厉害。” “卿然,你头上的那把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的这把梳子也不是简单的,”说着,叶卿然从发髻上拿下梳子,下一瞬梳子的尖头变成长长的触手,将青瑶缠绕一身,被缠绕者,一点力气也没有,更别说使用术法和灵能了。 “当然,每样武器都有自己的弱点,这就只有它的主人才知道。” 青瑶顿时感慨道:“果然,有武器真好。” 夜幕降临,青瑶回到了蓬莱山。在蓬莱山的东阁处,每晚都会有萤火虫出现,像天空的星星眨眼。如此近景,青瑶忍不住用双手包住一只萤火虫,再微微展开,它在手心处欢腾地扇动翅膀,在它的尾巴处有一点光时灭时亮。 此时,惠安道长御剑而来,飞至青瑶身后,他叫唤道:“青瑶。” 青瑶惊得双手一放,也不顾萤火虫如何,为自己辩解道:“师父,我有认真练习灵能,每天都很认真,不会……”可说着说着,竟觉得自己委屈起来,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师父讲的,却在此刻眼角泛起泪花来。 她埋怨道:“我也想有武器。” 惠安道长嘴角泛着笑意:“谁说你没有武器,只是我偷偷藏了。” 青瑶顿时止住了泪花,欢笑道:“真的,真的么?” “真的。”随后,惠安道长手心处的一个小葫芦忽然变成大号的飞到青瑶的身边。 青瑶咧着嘴巴仔细端详着眼前巨大的葫芦,她先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葫芦的大腰,再是大胆地抱住它,“师父,它不会跑耶。” 惠安道长走近,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武器认主,还要你的血,订下契约的。” 青瑶赶紧咬破自己的指头,滴在葫芦身上,葫芦立刻有了反应,打了一个冷颤,随后,葫芦身上泛起光亮将青瑶包围在其中,旋起的契约文字周旋而上,其光华随之缩成一个小圈在青瑶的手臂上形成一个葫芦的图案。 “此图案不消,这武器就是你的。” “师父,这就是武器的弱点。” 惠安道长点点头,继续说道:“一旦你的手臂被人弄断了或者葫芦的图案自动消除,你们的契约就到此为止,你就不再是葫芦的拥有者。” 青瑶抱着自己的大葫芦,爱抚了几下,说道:“师父,我要乘着葫芦去三仙山逛逛。”说着,人已跃上葫芦,一声“起飞”,葫芦就飞了出去。 惠安道长不安地大叫道:“小心点!” 青瑶摆摆手道:“知道。”而人已跟着葫芦一起飞出天际。 青瑶抱着葫芦远看山脚下的灯火,莹莹光点,美好得好似幻觉一般。葫芦猛地一转身,将青瑶翻身在下,青瑶吓得赶紧双手抱着,双脚夹着,埋怨道:“我说葫芦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欺负起你的主人来呢。还不快给我恢复回来,我不要倒着。” 葫芦又一个转身,虽然不再倒着了,飞行的速度却加快了,几缕贴着额头的发丝都飞了起来,有的飘在眼前,迷了眼睛。青瑶摸了摸葫芦瓶口,有个塞子,她好奇地一打开。忽的,葫芦像漏了气似的往山下坠去,同时,葫芦灵活地向着塞子冲了上去,待塞子塞进瓶口后,葫芦又恢复了飞行的速度。 然而,青瑶在下坠的时候,惊了一跳,一个不稳没抱紧葫芦,顺着葫芦的边缘滑了下去,青瑶下坠的同时,整颗心都惊得砰砰直跳,她正张牙舞爪地面朝大地的时候,葫芦一个回身接住了青瑶并在两侧展开侧翼,使青瑶平躺在葫芦上面,不会掉落下来。 待青瑶的心跳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才敢慢慢爬起来,好好观赏眼前的风景。 夜里,蓬莱山东阁的卧室里,青瑶抱着比她小一号的葫芦安稳地睡了一夜。 ☆、师父去哪儿了 夜里,月光姣姣,翠竹居里的一豆烛火一夜不灭。 众人围着最新传来的信件,摊开细看。 “霞之谷发现异常,据法家门人传回消息,有可能是魔眼封印之地。” 惠安道长踏着慢步推开了房门,说道:“占卜出示魔眼即将出世。” 墨家掌门邱志毅身穿墨色玄衣,长发用一根束带立起,面色凛然,迎面走出说道:“我的兄弟姐们们从江湖中找到三条线索,第一条,魔族与妖族现已结盟;第二条,魔君的转世子墨也即将出关;第三条,魔族对魔眼势在必得。” 法家掌门李琛身穿一身紫衣,额前一根黑色发带缠至脑后,长发用银色发髻束起,带着一身正气。他虽不耻墨家的为人,但对邱志毅打听到的信息确信无疑,进一步说道:“既然魔族出动,必定会在霞之谷聚集。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设陷阱剿杀魔族。” 佛门主持慧悟身穿□□,静立一旁,静待大家讨论好后的结论。 邱志毅问道:“如何设陷阱呢?” 李琛说道:“魔族与妖族结盟必定不好对付,在霞之谷有一个隐蔽点,可将魔军围困霞之谷。” “李兄,你说的隐蔽点不会是秋鹿洞窟。” “就是秋鹿洞窟,在秋鹿之上有断崖,炸裂山崖可阻他们前路,左右都是峭壁,后路又有我们围堵,可不是将他们围捕。”李琛说完后,握紧拳头,势在必得的模样。 邱志毅细想,这虽是一条妙计,但在去秋鹿洞窟的途中,自己人也易中埋伏。遂说道:“通往霞之谷的路只有一条,埋伏设得需要时机,若是反被算计,得不偿失。” 李琛发怒道:“邱老头,你不想剿魔就不要去,没人逼你去。” 道家掌门这时出声阻止道:“李兄,按邱兄的考量也是对的,我们的人手可分批次进入,即可围剿杀魔也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邱志毅忽又说道:“分批次也容易打草惊蛇。” 李琛指着邱志毅,气道:“你,你……” 邱志毅赶紧扶住快要跌倒的李琛,扶顺他的气息道:“李兄,顺顺心,我会好好服从你们的安排。” 李琛甩开邱志毅的手,闷哼一声。 第二日,青瑶睡到日晒三竿的时候醒了过来,窗口的窗纱被风吹着飘起又落下如此反复。青瑶睁开双眼,发现两手空空,赶忙寻找被自己踢到床底下的葫芦。待找到葫芦后,葫芦自觉地缩小当个小挂件挂在腰间。 她走到东阁大殿问扫地的师弟曲义,“师父去哪里了?” “师父一早就出去游历了。” “咦?不可能,师父每次去游历都会带上我,这次怎么会不告而别呢。” “青瑶师姐,这是真的。据说这次游历是为了围剿杀魔,取得魔眼。” “这么大的事,师父就这么丢下我。不行,我也要去。”说着,爬上变大的葫芦飞出大殿。 曲义赶忙扔了手里的扫帚追出去,“青瑶师姐,你被师父禁在东阁里了,你出不去的。” 话音一落,青瑶的葫芦就碰到结界,这一撞,青瑶止不住向前倾的身体,脑袋跟着撞上,撞得自己眼冒金星。 青瑶骂咧着指向曲义,怒吼道:“曲义,你这小人,不早说。” 曲义委屈地憋着一张脸,“师姐,这不能怪我,你跑得太快了。” 青瑶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先倒了一杯过夜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一股子的凉意从喉咙进入胃里。 “师父是怎么回事,竟然把我丢在东阁里。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被照顾。” 青瑶因为发火,使得多年来修炼的灵能乱窜,妖气外露,脾气也火了,此刻,她猛然间被人打了一鞭子,“青瑶,为师若是不带你来长生殿,你也许就不会被人敌视了。”“师父让你勤练灵能,是让你去除身上的妖气。只有去除妖气的妖灵才会被大家认可。这样,为师便可以教你术法了。”“乖点,再不听话,把你扔出去。” 青瑶正因自己外露妖气而静心打坐,曲义领着叶卿然走了进来。 “青瑶,你何时这么勤奋练习打坐。” 青瑶睁开眼睛,欢喜道:“卿然,你来了。” “恩,我来了。” “我被师父囚禁了。” “惠安道长也真奇怪,平时每次都把你带出去,这次竟然把你给囚禁了。” 青瑶摇着脑袋,说道:“他估计是怕我惹事生非。” “也是,你老是上跳下跳,像个猴子。” “嘻嘻,卿然,你有没有法子让我出去啊。” “想出去,求我啊。” “求求你了,好姐妹,好闺蜜,好朋友。” 叶卿然挑挑眉,说道:“算了算了,你只要帮我交一封信就可以了。” 青瑶拍着胸脯道:“好,万死不辞。”说着她走到衣柜那收拾包袱,顺道八卦地说着:“这次师父出游好像围剿杀魔来着的。” “咦?你也知道,据说这次的首领好像叫什么子墨来着。” 青瑶收拾的手微僵,脑中浮现当初子墨离开时的模样,低声喃喃道:“哦,是吗。已经成首领了。”她心中忽然间涌起一股不甘,她握紧拳头,想抵消子墨成首领带来的冲击。 青瑶收拾好包袱后,躲过曲义,与叶卿然来到结界处。 叶卿然用手碰着东阁的结界,警告道:“我跟你说,我的术法没有你师父那么厉害,到时候吐点血,伤点身可别怪我。” “你放一百个心,后果自担,你努力。” “那好。”说着,叶卿然周身旋起金光,集中攻击在一点上,渐渐地,结界逐渐从一个小点扩大到一个小门洞,这时,叶卿然放声叫道:“青瑶,趁现在,出去。” 青瑶奋力提脚快跑,然而,跑到结界的小门洞时,整个人撞上后就被反弹掉在了地上,只剩下她的惨呼声。 叶卿然赶忙问道:“青瑶,有事没?” “没,没……事。” 青瑶“啊”地叫了一声,运气周身灵能,再次跑向小门洞,只听得此处的结界碎裂的声音,青瑶整个人跑出了结界外,叶卿然目瞪口呆地待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结界又开始补充破碎的地方,叶卿然赶紧跨出结界,随后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如此暴力,丧心病狂地破坏结界的人,估计只有青瑶了。 青瑶用力大叫道:“噢耶,我自由了。” 叶卿然看着青瑶喜笑颜开的模样,莞尔一笑。 青瑶与叶卿然走出蓬莱殿,到达三仙山的山脚下,她们回头一望,她们的三仙山,即便烟雨朦朦也遮不住它的巍峨、壮丽和宏大。云雾缭绕更显出三仙山的□□、神奇和神气。 ☆、旭华师兄 翠竹居,紧闭的镂空窗户大开,一缕清香自窗外飘来。旭华正在整理书信的往来,每展开一封便将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再拿给掌门做裁决。这是一份枯燥的工作,但旭华已经干了三年之久,也渐渐有了一些决断权。好解决的事情基本上从他这里就可以出去了,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 这时,旭华闻到清香,不禁抬起头来看,窗户处,青瑶蹲在窗台上,支起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4节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 青瑶跳下窗台,来到旭华的面前,恭敬地递上了信封,微微一笑道:“专门给你的。” 旭华接下后,转而放到公务的另一旁,缓缓说道:“等下再看。” 青瑶双眼一瞪,不满道:“为何我送来的信件比你手上的还重要。” “如果是你写的,我会立刻看。” 青瑶双眉一挑,问道:“真的?” “正主在这里,我怕你害羞。” 青瑶立刻反驳道:“才不会。”说着,转身绕进小道从正门走了出去。 这时在门口的空地处看到一只受伤的信鸽静静地躺着,青瑶走近蹲下,从信鸽的小脚上拿下纸条,摊开一看,上面写着:霞之谷中段。 青瑶看完纸条后,又将它卷了起来放回小竹筒并将信鸽受伤的部位用小绸带绑好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旭华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后,望了眼放在桌面上的信封,他不禁好奇地拿起了它,拆了开来,拿出信封里的信纸,展开。他与青瑶的情谊是在长生殿开始。因为父母都去世了,他一人孤苦无依,只有周景天师父可以依靠。但是,到了父母的忌日,他不敢声张,独自一人躲在偏僻的地方烧纸钱。也不知是哪一年,青瑶随惠安道长到了他的住处,只一眼就被青瑶看出了破绽,还被跟踪了。当看到青瑶站在眼前的时候,不知是心虚之后的愤怒还是知己般的感激。她并没有多话,而是跟着他一起烧着纸钱。 自那以后,青瑶每回跟着惠安道长来长生殿的时候,她会带回一些集市上的小物品给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感激她,因为感激,所以,对她的关注比任何一个人都多。他并不知道,因为对她过多的关注,他对她的情谊已经发生了改变。 当他看到信纸上写着的倾慕之情的时候,心里是愉悦的。如此,那就是心意相通,那便不需要再躲躲藏藏,认认真真摊牌好了。 青瑶大摇大摆地晃到叶卿然的面前,打趣问道:“在紧张些什么?” “你给他了么,他看了吗?” “他说等等。” 叶卿然忽然间从天堂落进地狱一般,沮丧道:“等等是什么意思。” “放心,你那么优秀,待他看了你爱的信件,一定会爱上你的。” 叶卿然完全没听进青瑶的话,反而异常地跳起来叫道:“糟了,我忘记署名了!” 青瑶紧盯着叶卿然,抓住她的肩膀,说道:“你没署名,那,那……师兄会把我认作是写情书的人。” 叶卿然如木偶般机械地点了点头。 青瑶无助地想砸死眼前的小笨蛋,然而,她觉得自己急中生智地撬开了脑门,说道:“我再去拿回来。就说我送错地方了。” “这也可以吗?” 然而,青瑶机械似的回到旭华办公的地方时,旭华人不在,信件也跟着不见了。 此次,旭华把新到的讯息拿给掌门吕紫华观看,“是霞之谷中段。” 吕紫华来回踱步思索,细想之后,说道:“旭华,你领一队到霞之谷断崖上,若是发现有魔军的埋伏直接除去。” “是,掌门。” “还有,若打不过,发警示烟火,撑到救援的师兄弟们。” “好。” “此去责任重大,危险重重,我有一本专属的道家术法,你拿去参透参透。” “谢谢掌门。” “你的师父已经在霞之谷内了,你要带好你的队伍。” “是。” 第二日,旭华选好人员,正在点人数的时候,忽觉队伍中多了两人。他望着长长一排队伍,点出了两名面容特别黝黑的人员。他问道:“报上名来。” “子威。” “皓然。” “我好像没有选你们。”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自愿为围剿魔族奉献一份力量。”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不是拿命开玩笑的地方。” 青瑶站出一步,坚定道:“不,我们要去。”青瑶出现在此处,是因为她得知旭华领队去霞之谷,正好可以找找惠安师父。但现在的形象,旭华认不出,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她现将头发染了色,眼睛变小,嘴巴弄成干裂状,然后弄来染料,将皮肤变成黝黑色。大多修仙者都是白嫩嫩的居多,能有黝黑色的皮肤占小数,然而,这小部分的人员来历也是最神秘的。 “可以,现在就打倒我。” 青瑶二话不说,提前发出攻势,掌风击来,不可小觑,叶卿然也不甘示弱,化出长矛刺之,两人配合得□□无缝,然而,旭华反手一推,将两人的攻势减弱甚至消去。就在旭华正人君子般地做出请自离去的姿势的时候,青瑶藏身在旭华最薄弱的地方,一脚踢在他的负伤处,旭华一惊,整个人跪倒在大地上。 众人虽只此人胜之不武,但依旧被安□□队伍里同行。早在青瑶那一踢之后,旭华就认出来了,只叹无奈。 叶卿然偷偷低声问:“青瑶,你刚刚是不是太狠了。” “我哪狠,要不是师兄神经质地要求要打倒他,我也不至于如此。” “你跟师兄是不是有旧仇。” “怎么这么说。” “你早知道他有旧伤。” 青瑶略一低头,是的,她知道,还非常清楚,原因无它,被她害的。那时候的青瑶还不会御剑飞行。惠安道长找周景天有事商量便到了翠竹居来,谁知那天青瑶看到旭华御剑飞行很厉害,便嫉妒得不得了。 那时旭华问青瑶:“你怎么不御剑呢?” 青瑶低着头,拽紧手中的长剑,死死盯着地面,一脸不甘的模样。“我会御剑的,你看着。我要从这山崖飞下去。” 青瑶走上台阶,爬到挡墙上,望着山脚下陡峭的悬崖壁,内心翻滚着恐惧的念头,却还固执地装模作样地跳上长剑,试着往山崖下飞去。 可就在这时,旭华不知哪根脑筋不对了,走到青瑶的背后,将她狠狠地推了下去。 青瑶一慌,“啊”地一声尖叫,御剑飞时摇摆不定,差点从剑上摔下去。 旭华当即一愣,慌道:“原来你不会。” 青瑶大叫道:“谁说不会,我会的,我还会加速。”说着,将速度提升,然而越快越危险。旭华看得心惊胆跳,直接跟着飞了出去,将摇摆不定的青瑶扶住了。 “我,我……不要你扶。”青瑶此刻嘴巴皱在一起,委屈极了,眼泪也哗啦啦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好害怕,我好怕死。”说着,更大声地哭了出来。 旭华试图安慰道:“别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带你回去。” 然而,青瑶抬眼望他,眼角的泪花还未干,眯着眼睛,不安道:“晚了。”话音一落,青瑶连着剑一起掉了下去。 旭华这一刻压根没抓牢青瑶,眼睁睁看着她下坠,他的脑袋突然一空,御剑往山崖下坠去,直到抓到青瑶的身体的时候,他那时候还小,承受不了多大的重量,也跟着掉在了山脚下,好在有些缓冲,不至于摔成残废,但却留下了脚伤。 天黑了以后,他们才被找到,青瑶被惠安师父关在小黑屋里关了一个月,至今都仍记忆犹新。 ☆、潜入 通往霞之谷的途中有一间脚店,旭华领着队伍暂时在这里休息,他们出门时为了避免被发现,特意伪装成红威镖局送镖的队伍。 小二将桌子擦干净,随后往后背上一挂,随口道:“最近,有好些像你们这样的人经过。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旭华顿时皱起眉头,拿出一锭银子,继续问道:“你知道刚刚经过的镖局往哪边走了?” 小二望着桌子上的那锭银子馋得眼红,这可是他工作一年也赚不来的钱。他赶忙开口说道:“那带头的是个小妞,脸上蒙了面,就她那身板怎么瞧都是女人。”小二说着,还特别回忆了一番,心里竟有些心动。 叶卿然此刻猛咳了几声,将小二拉回了神思。小二不禁瞅了瞅眼前的公子哥,面容虽然黝黑,却显得柔弱,也不似一般男子,心道:瞅着这三个都一样,身旁拿银子的更加白嫩。 “他们的镖局往东北方向去了。”说完后,小二的眼睛盯着银子的方向,单手摸了过去。 谁知,青瑶拿起一把筷子,整个□□桌子里,威胁道:“没人问过你任何事情,最好闭紧你的嘴巴。”说完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小二拿了银子,立刻哀求道:“大侠,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青瑶一摆手,小二立刻提起二郎腿跑了开去,不巧撞到掌柜身上,身上刚拿的银子掉在了地上。 掌柜拾起银子,拿在嘴边咬了一口,这是掌柜的习惯,看到银子总喜欢在上面做个记号,小二一看银子进了掌柜手里,估计是没戏拿回来了,唉声叹气继续接待下一批客人。 旭华一挑眉,青瑶与叶卿然两人都凑近了,旭华细细私语道:“我们跟上一队应该是有时间间距的,除非是有另外一队不清楚的人马,我需要去确认一下,你们留在原地待命。” 青瑶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旭华御剑飞远。 旭华的身影不见了以后,青瑶又找来刚才的小二,问那些人都是什么装束,问来后,她与叶卿然也向东北方向御剑飞去。 叶卿然疑惑问道:“你刚刚为何不说一起去?” “师兄怎么可能让我们去冒险,自然尾随是最明智的了。” “可是,那是说谎。” “你啊,真是被你爹养坏了,一点常识也没有。” 叶卿然嘀咕道:“我很少出远门的。” “我看,你还是回去在原地待命比较安全。” 叶卿然倔强道:“不,我的术法比你强。” 待她们加速飞至一段距离以后,发现不远处有一批人马在石头上休息,带头人穿着一身黑衣,女性的蕾丝边镶在边角的边缘处,她的脸上蒙着黑巾,一双黑色大眼迷人而魅惑,其余小兵的着装正是小二口中的模样,估摸着这队人马很有问题。青瑶与叶卿然将身影藏在可藏的石头后或者树后,半腰高的草丛中。 青瑶趁机将队伍最后面的两人敲晕,然后扒下两人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接着装模作样地跟着队伍继续前行。青瑶随意抓了两把灰,往脸上一散,抹了一遍,找了个机会,问前头的人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嗨,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 他们行至一段路程之后,带头人单手一伸,大叫一声,“停!”众人停下脚步后,围绕他们两侧的石头后面忽然冒出一大批另一装束的人马。这些人面色冷硬,腰杆挺直,是受过训练的军队。 “听我号令!各小组插队。” 青瑶脚下一慌,只见前头的人员一个个错综复杂地站好队伍,她只好硬着头皮紧贴着前头人员一起站队,然而,却被队员排斥拎了出来。 “报告,这里有人擦错队。” 蒙面的女人嘴角一勾,翩然飘至,“我防的就是……叛徒。”说到最后两字特别加重音量。 青瑶只觉得背脊不寒而栗。只听眼前的黑衣女人冰冷冷地说道:“都绑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青瑶、叶卿然和前头倒霉的队友一起被围绑在大石头边上,还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蒙面女人正是子鱼。她单脚跨在石头上,抬起青瑶的面颊,冷酷地说道:“我就让你看看,你们的队友是如何在你们面前消失的。” 话音一落,子鱼让开身体,青瑶在至高处可看见远处的人马在弯曲的蛇道上影影绰绰地相继走来。 待看到越来越近的队伍时, “轰”地一声,两侧的岩石纷纷滚落,将走在前头的队伍砸散,这条路被岩石整个封道。紧接着,走在最后的队伍也被岩石围堵,山脚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逃出困兽之笼。 随后,魔军中依序走出四个人物,这便是传闻中的风花雪月,辨别可从他们的特性出发,一眼便能清楚。第一个人物,其动作在速,身穿蓝衣,搭配白色内衬,长发用玉冠束起,此人为风;第二个人物,其走姿袅袅,飘如柳絮,身上飘来淡淡的清香,此人为花,擅长用毒;第三个人物,从面部到脚底都带着一身的冰霜,一双眼睛清澈透明,看久了会被迷惑,此人为雪,第四个人物,他很孤傲,其余三人尊他为首,会阴阳术法,此人为月。 月施展术法变出成千成百只纸鹤出来,花将炼制好的□□沾在纸鹤上,随后,纸鹤飞往山脚下被围困的队伍。道家几个法术高强的修仙者,竖起光墙,形成一道结界。然而,一脸冰霜的雪在结界外施法,使得结界逐渐爬上冰晶,紧接着,头顶玉冠的风将身体快速旋转,在周身形成一小股飓风,直接撞在结界上,结界“轰”地一声碎成冰片,纷纷落在地面上。 大地带着一股寒气,风中藏着血腥味,青瑶面临山脚下的尸骨最近,眼睁睁目睹着曾经还在观望台上比武的师兄们,围观的修仙者们,如今,却已无声息。 叶卿然听着山脚下传来的嘶叫声,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若是没有下山,若是没有跟来……不,旭华师兄在哪里? 子鱼看着山脚下的一片血海,嘴角微勾,这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的世界。 她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却被身后变装的鬼脸偷袭。一道掌风拍来,子鱼顺着掌风身子向后退去,拐到一块巨石后,跃上,再以一个圆弧向偷袭者的身后绕去,出手时,长袖里的毒箭飞出。旭华施展术法,形成一张盾牌将毒箭挡了下来,毒箭一碰到光盾后就纷纷停止了速度,掉在了地上。 子鱼伸手指着旭华,眉头一挑,说道:“真正的阴谋者在这里。” ☆、霞之谷 只见一批魔军从隐蔽的地方冒出,将弓箭对准旭华,子鱼警告道:“不要乱动,否则,我会让他们将你射成马蜂窝的。” 子鱼走向前,用匕首将挂在他脸上鬼面具的绳子卸下,面具翩然掉在了地上,乍一看,是个与子墨同等级的美男子,子墨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慵懒性子,而眼前这个则是负有担当,一脸任劳任怨的模样,子鱼命令道:“转过身去。” 旭华依言照做,正待转身之际,子鱼出手想将眼前人双手捆绑,谁知却被眼前人的力道扭转,反身将子鱼拉进自己的怀里,被掐住了脖子。 “都别动,再动我就掐死她。”说着,在子鱼的脖子上深掐了一下,子鱼呼吸不畅地叫道:“听他的。” 旭华继续命令道:“把弓箭扔到山崖下。” 弓箭手正踌躇如何做时,传来子鱼的命令,“还不快点扔到山崖下,想弄死姑奶奶么。” 子鱼失去风花雪月四大高手的照拂,弓箭手只能纷纷丢掉手中的弓箭。 旭华一边钳制子鱼,一边用长剑割断青瑶身上的绳子并解开了她的穴道。青瑶获得自由之后,割断捆绑叶卿然的绳子并解开她的穴道。叶卿然站起后却觉得腿软,青瑶慌忙扶住她的身子,只见叶卿然眼珠子怪异地斜眼而望,目光直直指向子鱼。 旭华忽觉不对,大叫一声,“青瑶,小心!” 靠在青瑶身上的叶卿然忽然朝着青瑶的胸口拍出一掌,青瑶整个人被飞出了几里之外,倒在沙土之中,晕厥了过去。 旭华担心青瑶之余,让子鱼有了可趁之机,子鱼勾起阴爪,身体柔软地旋转180度后,与旭华对面而视,旋转之时子鱼在旭华的左腰上暗钉了一根毒针。旭华原本钳制子鱼的双手渐觉痉挛,失了力道。 子鱼隔着面纱,咧开嘴角微微一笑,她抬起刚获自由的右手,轻轻在旭华的额头上一推,旭华整个人向后倒去。 子鱼甜甜的声音,如鸟啼一般高悬于空,“有俘虏的时候,就不要老关注别人,这样很容易让俘虏有机可趁的。你说是不是?”截至最后一句时,声音急转变粗。 子鱼将头转向离她最近的一个魔军,命令道:“将他扔下山崖。” “是。”魔军走到旭华的身边,将他托起抗在背上,走至悬崖处,将他扔了下去。同时,叶卿然恢复了神智,瞧着眼前一幕,当即飞奔过去,在旭华丢下山崖之时,她打飞挡在她面前的魔军,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在旭华接近悬崖底的时候,叶卿然化出的云朵将他接住,缓缓落下。可叶卿然就不幸了,砸在旭华的身上,然而,旭华本人连声痛呼也没有,脸色乌青。 此时,子鱼正思索着用亡命鸳鸯来形容跳下去的男女,却又觉得不对,亡命鸳鸯一来是被冤枉而浪迹天涯求生型夫妻,二是犯罪苟且偷生逃命型的狗男女。她转头望向沙土边上的女人,不禁皱眉道:“那她又是什么角色。” 一个魔军壮着胆子走上来问:“主子,跳下山崖未必绝命啊。” 子鱼歪着脑袋,认真道:“中了我特制的□□,还能活下来的几乎为零。” “那还有一个女的。” “哦,你放心,她没什么作为的。”说着,子鱼为证明这一点,走到她的面前,用脚狠狠踩在她的手背上,“你瞧,不管我怎么用力,她都感觉不到。” 魔军顿时无话可说,退至队伍中。风花雪月灭了山脚下的人后纷纷回到山崖上。子鱼看着队员归队,不禁抬眼望向霞之谷,脑中回想起在魔宫发生的事情。 在魔宫里,子墨在五年前获得苏西夜的批准,可以自己规划一个地盘,随意布置。谁知,子墨直接将山洞顶盖给削去,修建了一个府邸,在府邸的院子里种了几株金桂、红叶李、桃树、樱花树、玫瑰丛、藤蔓墙、草坪等。 子鱼因为天天待在子墨身旁伺候,所以,也一同享受着这一切。苏西夜原本是已经安排好一切的,但是,子墨却突然开口说,要抽签,以示公平。 抽签的结果似乎很合苏西夜的意想,但是子墨并没有特别高兴,反倒是子仪像个愣头青似的傻傻笑着,他完全不知道,苏西夜在抽签的签条上做了手脚,引诱入陷阱之人必是子仪,而她则是在中途中灭杀中原武林人士,给她派遣四位高手,也是最安全的,另一边,子墨走霞之谷相反的方向,在西南方虹之谷等待魔眼。 此计在一年前开始计划的,先让众人迷惑魔军的动向,散布谣言魔眼在霞之谷,然而实际上,真正的魔眼在虹之谷。这边战斗已结束,必须马上去霞之谷营救子仪。 霞之谷两侧是红褐色岩石,它经风雕刻而成,峡谷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山体千姿百态,峰峦直插云天,沟中有沟,谷中有谷。惠安与周景天领一百人在此处待命,等待魔眼出世。惠安站在山洞口处,在这里待得越久越觉得不对劲,他找来周景天,说道:“师兄,我们有可能等错地方了。” “为何如此说。这可是墨家,称为人间黑道的消息。” “我的直觉。” “不行,我得占卜一下。”说着,惠安道长正要坐下施法,却被周景天打断了。 “你现在占卜也无事于补了。你看,外面。” 惠安不安地顺着周景天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洞外乌压压站了一堆的魔军。 子仪穿着一身墨色玄衣站在魔军身后的至高点,手持长戟,大声说道:“我们军师让我带话,现在是年轻人的战场,你们这些老顽头该退身幕后了。” 周景天卷起衣袖的边,恨声道:“是苏西夜。派几个小杂鱼就想打残我们,可惜了,我们该好好款待这位小哥才是。” “等等,是否有诈。” “炸毛炸,我都要被气炸了。跟苏西夜交手那么多回,他还是头一次躲家里不出来,难道他怕了,不敢出来了。” “周景天!冷静。”惠安道长一反常态,未叫他师兄,“我们的后方已经灭了。” “那几个法家的徒儿。” “不止,还有你徒弟带的队伍。” “我让他去的是断崖上。” “不知怎的,两队组合走一起了。” “难道天意如此么。” “天意,只是在开一个笑话而已。”说着,从长袖里化出一柄古朴的拐杖,迎着风,往脚下一击,连着魔军在内形成一个圆形的卦象,惠安不急不缓地说道:“战,就得站得有优势。” 此卦象相对于魔军来说是弱势的,而己方的百人作战大团连成一线,各自发挥优势向魔军砍杀而去。 子仪紧盯着脚下的卦象,整个人都懵了。 话说当初来这打头阵,完全是抽签抽的,怎么自己跑来就是送死的呢。想到子墨那时还懒洋洋地躺在专属于他独特身份的豪华椅子上,警告道:“小心别把自己玩脱了。”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浑身打颤。 ☆、魔眼 在虹之谷处,子墨一人站在悬崖顶,清风吹起他的长发散在肩头处,他穿着一身黑色遒劲的长衣,长发用骨冠束起。他遥遥眺望黄山大地,沙尘飞扬,静静等待着时机。 此刻,狂风大作,子墨在悬崖顶的地方画阵结印,完成后在阵眼处插上长剑,渐渐地,脚下的大地开始摇晃,时间过得越久,摇晃得越厉害。魔眼本属于魔君之物,再加上子墨是魔君的□□,更容易吸引魔眼出来。子墨割破指尖,在阵眼处滴下一滴鲜血,整个画阵出现光华。 一刹那,断崖中间裂开一条缝,进而扩大,子墨退离裂缝十步之外,渐渐地,裂缝中浮出一双魔眼,子墨将之收进手掌之中。因为魔眼与子墨契合,所以,他换掉了自己琉璃色的眼珠子,安上了手上这颗墨黑色的眼珠子。 魔眼能看见千里之外的事物,这一刻,他瞧见了子仪对战惠安与周景天道长等人。 子仪双手转动长戟,横扫之处,众人退离,道家衣饰宽大,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随后,道家百人组成剑阵,无人能及。打斗中,子仪渐渐变得疲惫,其余魔军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 忽然,剑阵中传来一股清幽的花香味,众人迷醉,连同子仪也觉得迷迷糊糊,意识被夺,好在子鱼临行前给了他一个香囊,嘱咐道:“遇到花香就紧闭你的鼻子,然后闻我的香囊,可保你一命。” 子鱼向来说一不二,不听她的话,简直是自找苦吃,所以,子仪立马当先地拿出香囊来。 惠安与周景天道长渐觉得不对劲,将口鼻耳三处堵塞,一鼓作气,三四道剑风扫过子仪的脸颊,腹部,胸口,他躲闪不及,剑尖刺入子仪的腹部,鲜血自剑锋一趟流下。 子鱼自天而降,长袖一甩,随后,风化作一股飓风,将惠安与周景天道长撞开。他们因闻了花香早已中了毒,被风撞开后,毒气发作,吐出一口鲜血。 子鱼跨步向前,指着惠安与周景天道长,命令道:“月,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花勾起唇角,笑道:“主子,我知道如何让他们中毒更深。”说着,飘然来到他们眼前。惠安与周景天相视而望,拳头碰拳头,好似达成某种协议。 子墨踏云而来,在这两道士进行血祭之前赶紧阻止,其余弟子像是受到了指示,割破指头,在卦象上滴上血迹。卦象开始运行。 子墨自收纳戒指中取出十个霹雳弹,精准无误地将霞之谷炸成两半,将他们的血祭打断。 惠安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人,一眼便认出是子墨,传说中魔君的转世。 子墨打断了血祭,花的性命也是香消玉殒。随后,子墨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魔宫,归去之时,留下了一句话,“当年救助之恩与今天的不杀相抵消,下次见面,再讨教。” 叶卿然不能看着中毒的旭华无动于衷,她必须找到解毒之法才行。在象山有一医仙徐玉仁,不过,他这人有一癖好,看条件医人,不是金银可买,也不是情义可感,得投其所好。她带着旭华日夜不停地赶路,路途中疲累不止,又要帮忙照顾失去意识的旭华,喂水、喂米汤、洁净等。 青瑶自沙土中转醒,醒来时,眼前已是一片血海,她发现找不到卿然和师兄,便下了悬崖,去山脚下找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件属于旭华的挂件,玉菩萨,这是去年在清风寺为保佑旭华平安求的。 她将玉菩萨收进怀里,想着,旭华一定有到过此地,便一路循着尸体,翻脸、翻身一个个查寻过去。 空气里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几欲呕吐。忽的,一只手抓住了青瑶的小腿,青瑶吓了一跳,整个人跳起来,挣脱了那只手,走近细看之后,才发现这人在观望台上见过,手臂上有小型箭弩的那个人。她赶忙蹲下,扶起他道:“还能动么?” “你不用扶我了,让我好好躺着。” “好。”说着,又将他的脑袋放在平地上。 “我有一事想委托你。” “什么事?” “将我身上的传位令牌交给……我的徒弟,他叫王……”只见此人话未说完,就已闭气去世了。 青瑶默默将他的眼睛闭上,从他身上搜出一块令牌和一本武功秘籍,收入葫芦里。 茫茫尸海,她找了一天一夜,直至天空下起了大雨,她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在山脚下的小洞里,从尸体上扒下衣服勉强缩着。她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祈祷着卿然和旭华师兄无事。如果这尸海里没有他们,那么他们应该还是平安的,她这么想着,第三天,她离开了这个山头,往镇上走去。 青瑶手上拿着的令牌是墨家的,上面什么讯息都没有写,如何将它归还呢。还有那本武功秘籍根本一字未谈武功,全是一堆乱七八糟武器改良,机关术之类不感兴趣的东西。难怪一字都不提这玩意。二话不说便又将它扔回葫芦里。 青瑶找了一间客栈,泡了个澡,重新换上新衣。她点了几道菜却没什么胃口,她几乎找遍了霞之谷的上段、中段、来时的脚店,即没找到师父也没找到卿然与旭华。她挑着桌上的菜肴,陷入了沉思。 子墨回到魔宫,苏西夜站在魔宫门口迎接,声势浩大。苏西夜百年不变的装束,除了他手里的扇子经常变换画面,从山水画到花虫鸟鱼等,子墨不禁心想,若是给他换上一副春宫画,他是否还会处变不惊,面面俱到。 子仪回到魔宫后,因为腹部受伤引起伤寒,在床榻躺了数日才醒转过来。子鱼经常过来探望,但也仅仅待一会儿就走了。子墨也是偶尔来探望一下,看到子仪渐渐苏醒之后,两人也都放了心。子鱼此次出了些纰漏,被苏西夜紧闭在石室里。一般进了石室的子鱼出来后脾气都异常大,这次也是同样。子墨与子仪都在猜,子鱼一定是被虐待了,要不就是在石室里一个人憋疯了。然而,这些都得不到证实。 此次围剿杀魔,中原武林以失败而告终。法家人员伤亡惨重,尤其是新培育的一批优秀的年轻人。墨家得不到具体的数据,原因无他,掌门死在这场战役里,传位令牌失踪。佛家与道家的损失相差无几,高人多数中毒难愈,只能一点点逼出毒性,长此以往,会伤及五脏六腑,甚至性命。 ☆、求医 客栈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地声响,好似下一步就会踩空的样子。青瑶自木楼梯上走了下来,她正掏出怀里的物件,想找出能够付帐的银子,但搜了许久,也未发现半个铜板在身上。 客栈掌柜看到青瑶摊开的一堆物件里,一眼便瞧见了墨家的掌门令牌,慌忙问道:“掌门?” 青瑶抬头一愣,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掌柜立刻将青瑶领进暗门,点了火把,将身后的暗门关上,自石阶一路往地下走去。 “掌门,青州的根据地就在这里,分舵九处,交通有水陆两处,乞丐帮一处,客栈、茶馆、脚店、小吃各一处,青楼两处。” 青瑶心道:这墨家在百姓中的渗透力真强大,难怪被称为人间黑道呢。 青瑶走到地下后,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里,布置得像书香门第的感觉。待青瑶一落座,掌柜又“扑通”地跪在了地上,叫道:“掌门。” 青瑶来到新地方,原本就拘谨,忽然被人跪拜,又赶忙站起来想扶起地上的掌柜,忙说道:“掌柜,你不必行此大礼啊,我只是……” 话还未说完,掌柜又接着道:“见掌门令牌如见掌门本人。”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受托归还令牌的。” 此话一落,掌柜一反常态,说道:“掌门……仙去了?” 青瑶虽不忍心看掌柜伤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掌柜,你那么尊敬掌门,我把令牌给你,你交还给墨家。”说着,将手中的令牌递到他的面前。 掌柜伸手推开,立刻摇头道:“不不不,这是掌门亲自委托你,必是信任你的为人。” 青瑶一脸尴尬,这根本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当时就她一个活人。 见掌柜百般推辞,万般推辞,青瑶只好问墨家在什么地方。 “邙山。” 青瑶疑惑问道:“邙山?”邙山是子墨曾经透露过的一个地方。 “对,邙山在太横山之巅,路途遥远,我可以提供盘缠。” “掌柜,你也如此信任我吗?” 掌柜故作神秘道:“不可说。” 青瑶歪头一叹,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哪有那么多顾虑,掌柜大约也是个看相之人,故弄玄虚。 随后,青瑶提了包袱,雇了辆马车,往邙山一路行去。 叶卿然带着旭华终于到了象山,但离主殿却又一道数百级的白玉台阶要走。叶卿然抬头往上望去,又觉得高不可攀。正待叶卿然将旭华放在云朵之上时,一个老头子粗野的声音传来,“要想上象山,必须走这白玉台阶,若是来求医,更是要一边走一边磕头,这样才虔诚,即便如此,还要看医仙有没有这兴趣医。我看小丫头,年纪轻轻,莫误了自己的终生。” “老爷子,我就问你一件事,医仙是否什么病都能治好。” “当然。” “那就好,我吃什么苦都值得。”说着,叶卿然侧身深情地看了眼闭目的旭华,正欲将他背在背上,老爷子又传来声音,“你将背上之人放在地上,你磕完头就可以把他再带上来。” 叶卿然感激道:“谢老爷子的提醒。”说完后,她走一个步子,认真地磕一个头,再走一步子,再磕一个头,如此反复,自清晨磕到傍晚,待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人已无力,只能靠额头上传来的痛楚才能清醒一些。 磕完最后一个头,叶卿然久久地爬在地上,祈祷着医仙能够救治旭华师兄。老头子不禁叹道:“细数下来,你是第十个这么虔诚磕头之人。” 叶卿然不禁抬头,看到一头花白头发的老头子,仙风道骨地站在她面前,她疑问道:“你是老爷子?” “对,是不是看着要有气质很多。” 叶卿然有些无语的点点头,然后想起台阶下的旭华师兄,又一个劲往台阶下奔去。 “小丫头,别这么着急,我话还未说完。”但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只好叹道:“等会估计又要来责问我了。为何每次都要被世人误解呢。” 叶卿然来到台阶最末端,旭华却不见了,她瞪着大眼,慌乱地叫着:“师兄,旭华师兄……”她在深山里找了许久,未见人影,觉得应该去找老爷子问问。 到了象山顶,眼前的匾额写着三个大字,“无忧殿”,叶卿然推门走了进去。老爷子正安详地躺在美人榻上,舒适地卧躺着,一旁的香炉,袅袅升起轻烟,整个无忧殿迷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让人的神经一下松懈了下来。 “小丫头,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老爷子,你知道我带来的那人在哪里,你不是说我一边走台阶一边虔诚磕头,台阶下的人可以带上来。” “对啊,人已经上来了,只不过,在柴房里。” 叶卿然正欲怒气质问,但一想自己不是这里的主人,也没什么资格去责问,甩袖在一旁生闷气。 老头子看到小丫头的行为却很来劲,继续补充说道:“柴房在左转绕花坛再右转一直走到尽头,那里就是柴房。” 叶卿然听了后,立刻按照路线奔了过去。到了柴房门外,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破旧的木门,柴房里,到处都是蜘蛛网丝,连呼吸都似在吸着灰尘,如此脏乱的地方如何能让中了毒的旭华住着。 她二话不说将他放在背上,耳边却传来老爷子的声音,“别动他,不然,死了我可是要扔出去的。” 叶卿然只觉得他阴魂不散,气愤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是医仙徐玉仁。” “你,一个老头子?” “小丫头,很不服气吗?” 叶卿然立刻将旭华的身体放回原处,乖乖地走了出来,她道:“医仙,旭华师兄能治好么?” “我探过脉了,不是不能治,但要很久。我不喜欢这么麻烦的病人。” 叶卿然急道:“但是……”不知怎的,脑中竟也找不出什么词来劝说,眼睁睁看着医仙离去。 此刻,叶卿然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双手双脚早已乏力,她静静看着旭华的面貌,单手拂过他的脸庞,比起台阶下时,面色好了许多,看来传说中的医仙并不是真的这么冷情,只是怕麻烦而已。可是,她不怕麻烦呀。即便每天照顾他,她也觉得高兴、开心,只要他能好好的。 第二日,叶卿然早早等在门房外面,待老头子一出来,她就跪在地上求道:“老爷子,求你收我为徒。” 老头子一听,也是一惊,说道:“我不需要徒弟,带徒弟比医人更麻烦。” “难道你的医术不需要人继承衣钵的么?” “这关我何事?” “我可以照顾老爷子一辈子的。我什么都能干,烧饭,做菜,打扫,洗衣样样精通。你若教会了我,我还可以替你治疗。若是我治不了的,我也可以当个助手。” “嗨嗨嗨,徒弟都是薄情人,看上了谁就跟着跑的。” “我保证做你的徒弟,不会离开。” “你的情郎呢?” 叶卿然苦涩道:“他,不是我的情郎,我只是单相思,他已经有意中人了。” 记忆回到几天前,在一间破旧的寺庙里,叶卿然从溪边找来清水,正用新削的细竹筒喂给旭华,这是旭华唯一一次醒转,也是让她心死的一瞬,自他口中唤出的名字,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然的。她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不管算了,但是,她忍不住又回来了,这是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既然他都有了意中人,何不让他死了算了。” “不,我不想他死。我是有不甘,但我不想他死。” “做我的徒弟,可不是很轻松。门规之一,无论何时,以师命为天,门规之二,若有婚嫁,需过师父这关,门规之三,生是无忧殿的人,死也是无忧殿的人,从此以后,与你的至亲无关,前尘往事如浮烟。” “弟子已知。” “从此,你便唤无忧。” “谢师父赐名。” “等等,我们去房里一下。” 叶卿然莫名,听话地跟着走了进去。 徐玉仁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又指着桌子上的茶杯,说道:“拜师仪式,让我过过瘾。去拿那茶来。” 叶卿然微微一笑,老爷子还是个小顽童,这边话音一落,她便去了茶杯来,因为徐玉仁没有正统地规划拜师的礼仪,所以,她按照道家一派的做法,行了拜师之礼。 徐玉仁看着自己的小徒儿,是越看越喜欢,大叫三声好后,遂说道:“你带来的那人,我是不会再医治的,但你可以根据我教你的医术去治疗他,估摸着,这过程也要两三年。” “是,徒儿知道了。” 叶卿然拿了一套专属无忧殿特性的白衣,长发用白玉冠束起,插上白玉兰花簪,发髻处用一根白布条捆绑。她穿戴整齐后,推开柴房的大门,将旭华搬往干净的住宿。此后,便是两三年的学医之路。 ☆、墨家令牌 马车夫一声“吁”,停在了邙山的半山腰处,青瑶揭开车帘,探问:“车夫,怎么停下了?” “姑娘,邙山半山腰再往上,你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去的。” “为何?” “你没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 “大多数人自这里上了邙山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后来,就有了传言,邙山上有妖怪。” “妖怪也不可怕。” 马车夫一听这话,赶紧将雇主赶下了马车,要了他的那份酬劳后就架着马车离开了。 青瑶站在半山腰处,吹着山风,孤零零一人站着。 “现在的人都这么不讲道义么,说好去邙山,却在半山腰就把人丢下,怎的当初不说清楚。” 青瑶叫出葫芦,将它变大后,爬了上来,摸了摸葫芦道:“还是你好,比搭乘马车舒服多了。” 经过松岩的高空时,忽然被一条巨蟒打落下来,巨蟒吐着蛇信子,长尾向青瑶这边袭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怪,难怪来的人有去无回。 青瑶用灵能巧妙躲过后,巨蟒不甘,一团乌青的黑气笼罩而来。随后,青瑶用葫芦将眼前这团黑气吸入,然而,葫芦吸入后竟突然发了狂,一下子上下起落,青瑶抓不住葫芦,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巨蟒忽然间看到了机会,立刻朝青瑶这边攻击,哪知,葫芦一个穿身而过,在巨蟒的三寸之处堪堪撞出了一个血洞来,巨蟒无力地□□,从峭壁处落了下去。同时,葫芦一个旋身又将持续下落的青瑶接起。 青瑶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巨蟒的妖丹浮在半空中,最后落在青瑶的手心里。这一幕,让她想起她的妖狸娘亲,她曾发过誓,绝不再动妖丹的主意。然而此刻,高空处漂浮着几个脚踩机翼的少年人,他们剑指青瑶,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杀了墨家的守门神兽?” “这里有误会。” “妖丹就在你手上,还能有什么误会。” 青瑶还想解释,奈何,她的葫芦二话不说将得之不易的妖丹吸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青瑶双眼一瞪,怎么还有这么不听话的武器。 随后,少年人加速机翼的飞翔,朝青瑶这边发起攻势。青瑶的灵能对付妖兽很好用,但对修仙者向来都弱得要命。只见对方剑风不断向她扫来,青瑶挨了几下后,没两下子就被人用荧光锁了双腕。 其中一位少年人不禁疑惑问另一个少年,“会不会真的弄错了?” “现在的江湖人都很狡诈,说不定故意示弱,再杀你个措手不及。” 青瑶此刻插嘴道:“你们真的想多了。” 有一个少年人直接封住了青瑶的哑穴,让她发不了声。 魔宫里,苏西夜坐在子墨的对面,棋盘对弈。 “苏管家,棋艺有进步了。” “那都是小主的功劳。” “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做。” “小主得了魔眼,是件喜事,但还要找齐魔君的其他三样宝物,才能唤醒魔君回归。” “恩。”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5节 “小主之前不是一直想游历江湖么,这是一个机会。” “哦?” “昊天鼎被道家所得,现在,一举攻灭不是时机。所以,我们得把目标放在招魂幡和魔之甲上,而这两样物件还未出世。但最重要的一点,这四样魔宝,相互联系。我们可以以魔眼为基,若是魔宝出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于是,我可以乔装自己,肆无忌惮地闯江湖咯。” “是的,小主。” “苏西夜,我虽知道你的图谋,但是,我并不喜欢被人摆弄。” “小主,放心,以您现在的能力,属下不敢。” “明天,我就启程,去邙山。”子墨将最后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大片的白子被吃,他一一从棋盘上拿下,威慑道:“你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西夜离开后,子墨独自一人坐上桃树最大的一根枝条上,从怀里拿出一柄玉笛,他一边看着,一边抚摸着,陷入沉思,已经过去十年了,玉笛依旧,但人已不同,但愿能再见。 青瑶被墨家的弟子蒙上了眼睛,她看不到墨家机关术的精密和强大。一个少年人走上前,转动铁盘的转轴,将它对应在乾位再转震位最后坎位,一扇大门被打开,里面是无数的齿轮与链条的相连,运行着整个庞大的墨家堡。 他们御剑落至墨家堡内,身后运行的机制关闭后,再也看不出什么异状。随后,他们搭上一架马车,在墨家堡内绕了五圈,走的都是不同的路线,可以混淆人的信息。 待马车停下后,他们便到了墨家山庄门前,青瑶的黑布被解下后,眼前仍旧一片黑暗,待车帘一揭,一道亮光自外面投射进来,有些刺眼。青瑶脖子上被一柄短剑架着,威胁着她下了马车。 之后,青瑶被带进墨家山庄的大堂,紧接着,四个墨家人穿着一身蓝银搭配的锦衣走了出来,乍一看,竟觉得他们几个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多胞胎。 “这是怎么回事?” “她杀了巨蟒。” “胆量不小。” “她还私吞了妖丹。” 青瑶插嘴道:“请问你们是墨家人么?” “这里是墨家山庄,不是墨家人,取这名字有何意义。”绑着她来的少年人一马当先地反驳起来。 “是这样的,我是给你们送还传位令牌的。” 青瑶见人没反应,继续说道:“你们中有谁是姓王的?” 走出来的四个墨家人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 青瑶只觉得一阵头晕,“那谁是墨家掌门认定的继承人?” 墨家人几个面面相觑,“没定过。” “你们能先松绑我么?” “当然可以。”说着,一人用剑削下光锁,只听“咔嚓”一声碎裂声,光锁便消失无影了。 “你们都是谁?” 用剑削下光锁的墨家人,摘下面具,第一个开口说道:“王飞轩,擅长易容。”随后,依序介绍过来,“我叫王浩瀚,擅长机关。”“我叫王的韬,擅长铸剑。”“我叫王德辉,擅长组装。” 待他们全部摘除面具后,才发现他们长得各不相同,压根跟墨家掌门没啥关系的样子,她小声问道:“你们都是捡来的?” 谁知他们竟非常诚恳地说道:“是。” 青瑶挠着后脑勺,想通了一点,遂说道:“这样,墨家掌门临终之言,是想让你们四人齐心协力将墨家治理妥当,传位令牌只是一个标志,就跟你们示人的面目只能一个一样,我现在讲传位令牌归还你们,也算是完成墨家掌门的一个心愿。”说着,她郑重地将传位令牌递到他们面前。 四人仍旧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踏出步伐去接这块令牌,反倒是身后忽又出现一人,“还没搞清楚墨家人有几个,就乱给令牌,你这做法只怕会寒了墨家掌门的心。” 青瑶转身,与其四人完全不同的气质,更有领导人的风范,难道她又错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人,眼神犀利,不带一点善意,让人多瞧几眼,就满身的不自在,倒更像是个坏人。 “嗣之。我们不会接这令牌的。”四位姓王的墨家人忽的退后几步,纷纷如此说道。 青瑶能从这四人眼中看到他们的恐惧,她侧头瞥了一眼王嗣之,内心又纠结了。 “姑娘,他们不接这令牌,给我吧。”说着,王嗣之踱步走近她的身旁。 青瑶拿不准后退几步,说道:“你说的对,我还没弄清墨家人到底有多少,再加上姓王的更是数不胜数啊。” ☆、江南 青瑶难得吃了一顿山珍海味,墨家人却在饭菜里加了迷药,待青瑶醒转时,人已在船上摇摇摆摆去了江南,而且还被迫关在小黑屋里。 青瑶拍着船板,“我好饿,我要吃的……”如此反复怨念了数次之后,一个人从门锁下推开一个小窗口,投进一道亮光来,外面的小厮将饭菜一碗碗放进船舱里。青瑶嗅着鼻子扑到饭菜面前,然而,它们即没有温度,还不新鲜。 青瑶端着饭碗扒拉了两下,将米饭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菜肴用筷子挑了挑又放下,又挑了挑,继续放下,然后,就是长长的叹息。 随后,她转到靠船舱壁上的角落里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墨家掌门传位牌子。其实,令牌有两个,墨家掌门还没吩咐好人就挂了,她也分不清到底哪块真哪块假,便随意拿出一块来试探。现如今,只怕墨家人自己的安危都难保,还要保一块墨家令牌,算了,还是放进储物袋里当收藏品好了,也不知他们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墨家人什么样的买卖都有,这回,他们觉得青瑶长得还算水灵,决定卖到江南的妓馆里去。这不,一个搔首弄姿的老鸨自门外走了进来,随后,青瑶的手脚被人制住,无法动弹,青瑶睁着圆目,被人从头至脚端看了一遍。忽然,那人抬起青瑶的下巴,纤细的指甲掐在肉里,青瑶皱着眉头忍着痛。 “姑娘,好耐性。”老鸨一甩帕子,一股香气弥漫开来,浓浓的脂粉味,让青瑶不舒服,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姑娘,不必如此厌恶,今后,你只怕会欢喜这股味道才是。” “不太可能。”青瑶身体一抖震去被人抓握的力道,然后一个翻转,朝着门外飞去。然而,门口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各握一柄长刀将青瑶的去路堵截。 王嗣之拍着掌走了过来,“好身手。” “多谢夸奖。” “每次看你都将米饭吃得干净,明明下了很重的软筋散,怎么你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影响。”青瑶双目一亮,自栏杆的空隙钻了出去,抓着船板的双手一松,自船板处掉下了江中。 王嗣之自船板处投下目光,看着江中的人影如泥流入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有趣。” 老鸨弯身抓牢栏杆,探下头去看,“我的人就这么跑了。”随后,老鸨跑到王嗣之面前找说法,她可是付了真金白银的。 王嗣之鄙夷地望了老鸨一眼,说道:“放心,人可以再找。跟王家做生意,从不让人失望。” 青瑶自在江里憋气憋了一会后,用竹竿接到江面上的空气,靠着这玩意勉强撑了一段时间。不久之后,一艘大船经过,青瑶装快要溺水之人,大呼救命。 船上的一位大小姐苏凝宁放话让人将青瑶捞上船。青瑶泡了很久的江水,手指已经皱成了一条条可怕的纹路。 苏凝宁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看清救上来的人长着什么模样。以前看不清是因为被人阻止了,这次能看到,那是因为她的贴身丫鬟请假回家祭祖去了。她不顾小厮的阻扰,蹲下来仔细打量起来。她还发现了躺在船板上的人,偶尔动了动眼睫毛。 “来人,把这家伙扔下水去。” 青瑶立刻立起半身,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我扔回江里。” “因为你撒谎,我最讨厌撒谎精了。” “我保证以后都不撒谎,你不要扔我,好不好?”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奴仆。” “我现在就是你的奴仆。” “我的奴仆很多,不缺你。” “我会飞,我可以带你飞。” 苏凝宁眨着长睫毛,疑惑道:“真的?” “当然。我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只要你把我带回家。” “可我不认识你。” “小姐,我叫青瑶。” “苏凝宁。” 苏凝宁站起身,向坐在船板上的青瑶伸出手,青瑶一把握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苏凝宁迎着风向倾了倾,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青瑶,你带我飞吧。” 青瑶心里呐想,“来真的……”她担忧地望了眼无一处着陆点的大江。 青瑶勉强一笑,唤出葫芦,两人爬上葫芦,青瑶俯身摸了摸葫芦,小声嘱咐道:“葫芦啊,葫芦啊,你可得给我争气了,要不,你就要没主人了。” 一声“起飞!”,葫芦嗖的一下飞向了高空。 “哇,青瑶,你好厉害。我们真的飞起来了!”苏凝宁望了眼脚下的世界,一片白色的模糊。 苏凝宁抓着青瑶的肩膀,欢呼大叫,双脚敲打着葫芦的身体,葫芦突然一抖,转身朝着江中坠去,青瑶大喊:“喂,葫芦,不要这么不讲义气!” 苏凝宁害怕地一下抱住青瑶的蛮腰,哆嗦道:“青瑶,快让它停下,我要下地,我要下地。” 青瑶掌控着葫芦的飞行的方向,慌张地施令道:“回到……回到船上。” 葫芦忽的停止了下坠的速度,落在了江面上,随后,它在江上疾行,划出一道长长地水晕,溅起无数水花,船板上的人看得惊心动魄,一齐将目光放在苏凝宁的身上。 待苏凝宁回到船板上时,众人一一认为青瑶是个妖女,不能将她放在身边。 苏凝宁放声大嚷道:“我不管,我就是要青瑶做我的贴身丫鬟,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我找你们算账。” 苏凝宁一甩长袖,向着船舱走去,见身后的青瑶没跟来,叫道:“青瑶,跟我回舱。” 青瑶默默跟上。 在船舱里,苏凝宁介绍了她自己,她是苏家唯一的大小姐,家里人都很疼她,但是,她从出生起,她就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只有到了眼前,她才能看清楚,所有医馆的医师看过之后都说没有办法。 苏凝宁一开始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会像姥姥一样死去,然而,过了十几年,除了看不清东西外,一点都不影响她的成长。 苏凝宁的娘亲谢妙然为了这事,给苏凝宁介绍了好几家的贵公子,希望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这样,她的家人就可以安心,万一哪天苏家倒了,她还能跟着亲家过日子。商人在这个世界除了有钱外,地位是相当卑微的,必须迎合那些当官的官人。哪天那些官人不高兴了,官衙的人操起长刀就来拿人。 苏府怕如此的遭遇,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让官府的人来依附它,不让它立刻倒下,那些官人也是需要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银库、精致的器物、美妙的女人等等。 ☆、鹊桥会(一) 仲夏之夜,江南城迎来了一年一次的鹊桥会。这天夜晚,临近漕河的岸边,树枝头挂满了红灯笼,摇曳的烛光引着飞蛾,小虫儿乱撞。 苏凝宁吃过晚饭后,带着丫鬟青瑶,两人一起搭乘马车到了漕河岸边。揭开车帘,映入眼中的景色美不胜收。树枝上的红灯笼、空中飘着的许愿灯、河上飘着的莲花灯还有热闹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苏凝宁一马当先跳下马车,呼唤道:“青瑶,你快点下来。” 青瑶赶紧收拾了一下手里的几串铜钱,几锭小碎银,收进腰包里后,也跟着跳了下去。据之前的丫鬟透露,苏家小姐在这个节日会买特别多的东西,大家都不愿来。今年,刚好她第一次入府,所以,大家都把重任交给了她。 青瑶见着苏凝宁的身影跳下台阶,直接钻入人群里,身影几乎快被淹没了,她赶紧叫道:“小姐,你别跑那么快,我怕跟你走丢了。” 随后,青瑶也跟着钻入人群的空隙里,紧贴着苏凝宁的身影。其实,她还是很不习惯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平时松垮垮的没感觉,到收紧了腰身后才晓得,合身的衣服太束缚了。此刻,她穿着白色的襦裙,上身套着粉色的纱质短袖,长发束成发髻,斜插一柄玉簪子,行走间带着飘逸的美。而苏凝宁的穿着则是艳色许多,红色的襦裙沿至胸前,淡黄色锦织的短外衣,长发束成发髻,斜插一柄金花簪子,带着一股芙蓉富贵之色。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古朴的琴音,青瑶暂定脚步,循着声音望去,一转身,苏凝宁已在人群里消失不见。逐渐琴音急奏而来,犹如青瑶此刻的心情,她焦躁地扒开人群,四处张望寻找,但也未见熟悉的身影。她大感头疼,若是小姐不见了,她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又得重新飘摇了。 苏凝宁此刻却是跳出最拥挤的地段,来到一处偏僻安静的角落里。发现青瑶没追上也不好奇,静静地坐在河岸堤上望着从上游飘下来的莲花灯。她好奇地往前一站,自水中捞上一朵莲花灯,清凉的水流让热气一扫而空。在莲花灯一旁有一个竹筒,竹筒里放着的就是大家的心愿。 苏凝宁拿出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就着昏暗的烛光,只能模糊地猜着字意。大致上是百事如意皆通达,大家合笑齐欢迎。就在此时,发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苏凝宁做贼心虚地将花灯放回江中,自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接着,发现来人不是冲着她的,又探出半个头来去瞧。只见,暗夜中一伙人冲着一个人大打出手,随后发出嘶声裂肺般的惨叫声。 苏凝宁缩着身子不敢出去,待打人的一伙人走了以后,她才敢踏出一步,朝着被打的那人走去。她凑近,用指尖探试他的鼻息,谁知被对方狠狠推到在地,他平静地说道:“我还我活着。” 苏凝宁本还嫌弃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恶臭味,现在被人推到在地,更是火上浇油,她道:“你是乞丐吧?” “是。小姐千金之躯,不该靠近我这个乞丐。” 苏凝宁见他一脸的别扭样,忽生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许辉。” “苏凝宁。”说着,她又跑回原来的江边,从江水里捞上一朵莲花,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许辉见苏凝宁带着莲花灯跑回来,惊道:“你不怕遭天谴么,偷别人家的许愿灯。” “这是死物,能拿来用时干嘛不用。” 苏凝宁放下手中的莲花灯,将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一块布料来,缠在他受伤流血的小腿上,“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谢谢。” “小小年纪,怎的被人追着打。” “家里有个妹妹,已经很久未吃饭了,我去包子店里偷了些包子,再偷的时候就被抓个现成。” “我也最怕饿肚子了。”说着,从发髻上拔出金簪子放到他手里,说道:“你拿着,可以救济一段时间。” “小姐,经常这样施恩么?” 苏凝宁思索了一会后,回道:“我很少出门的,碰到一次算一次吧。” “小姐心地好,但下次,请不要这么随意施舍,会让有心人起贪念之心,反而会害了你。” 苏凝宁在小乞丐的额头上打了个栗子,说道:“老成。”她转过身,望着来时的路继续说道:“今天跟我的丫鬟走丢了,不知道怎么回去。” “难道你就这么等着?” “恩,青瑶会回来找我的。” “你也不小了,总能认识回去的路,若在这个地方等着,你只怕回不了家了。” “我才不信。” “小姐,这里太偏僻了,一般人都以为你去的是拥挤的闹市。你最好是去你去年,或者大前年常去的地方。” “有道理。” 苏凝宁向小乞丐道了别,一个人往灯市走去。距离灯市越近,人越多,其拥挤程度好比你陡然被人踩了一脚,回头看时,已经找不到人了。这时,前头的人背影一闪,一个穿戴华贵的公子迎头撞了上来,苏凝宁一个没躲闪,整个人朝后摔去,正巧又被一人拦腰扶了起来。待苏凝宁站定身子后,她问:“小姐,没事吧?” 苏凝宁惊魂未定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见是青瑶,欢喜道:“青瑶,终于看到你了。” “小姐,你走得太快了,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我担心死了。” “这不,找到了么。” 青瑶轻叹一口气,拿出一根长绸子,一端绑在苏凝宁的左手上,一端绑在自己的右手上,“这样,我才能放心。” 另一边,苏凝宁想找人算被撞倒的这笔账,抬眸望去,只见对方紧盯着自己不放,更是怒气冲天,正要开口去咒骂时,却被青瑶阻扰了,“公子,小姐失礼在前,在此道个歉。” 苏凝宁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瞪着青瑶,青瑶咧着嘴巴,双手硬是在苏凝宁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脸,使其对着贵公子。贵公子一看这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顿时乐开了花,问道:“你家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苏凝宁立刻回道:“苏家,江南城最大的富商苏家。” 贵公子躬身道:“到时我会再拜访的。” 贵公子走后,苏凝宁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不解恨地“哼”了一声。 青瑶赶忙拉过苏凝宁的脑袋,在她耳边私语道:“我的小姐,你怎么能在陌生人面前自报家门的。” “当然是为了有仇报仇。” “那也不用把仇带回家呀。万一老爷问起来,怎么办,我还得跟着小姐一起受罚呢。” “没事,凡事有我罩着,你放心,顶多罚你跪祠堂而已。” 青瑶心道:跪祠堂是不太可能,露天跪青石板倒是真。 ☆、鹊桥会(二) “噼啪”一声巨响,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红的、紫的、绿的,一朵朵开得极艳,也照亮了江中孤舟上站着的一个人影。 忽的,青石栏杆旁围了一群人,有的怕看不见,手里还特地多提了一个红灯笼。苏凝宁也凑着热闹挤到最前沿,青瑶只好跟上。 苏凝宁与青瑶两人刚一站定,孤舟上的人影忽然间有了动作,一旁知晓情况的观众开始解说:“左边那个是吴家的儿子,右边那个曾经是吴家的暗士。” “那他们岂不是窝里反。” “听说那吴家的暗士为了吴家出生入死,到最后连个亲人都没保全,还记得去年江南水灾,救济的粮仓失火的事情,吴家也算是江南城数一数二的官家,那时能逃过一劫也是背后有人。也就是这时,那暗士被有心人抓了,那有心人一开始试探没问出什么,就放了他。待他回到家中,家里已失火,无一人逃出。那暗士不甘心,这一问就与吴家的儿子问了三年。” “这还用问,明显是那有心人下得一步好棋,让吴家人永远背锅。” 左右两边的人目光忽的齐齐刷向苏凝宁,青瑶悄悄挪了挪位置,远离苏凝宁一米半的距离。 一阵刀光剑影的比试之后,那位暗士落败了,他灰蒙蒙地低垂着眼眸,没有一丝亮光。 “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的鹊桥会,苏凝宁果然是不负众人的期望,买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物件,青瑶只见着手里的铜串、碎银子一个个消失。 这期间,青瑶在一家酒馆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笛音,是从酒馆楼上传来的。她站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笛音消散,她才开始继续追逐苏凝宁的身影去。 往年的鹊桥会基本上都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今年,却多了阴云。青瑶送回了苏凝宁后,又继续回到了那个酒馆里。她踏着步子,一开始两步并一步,但快临近时,她迟疑了。她一边将脚下的步伐放缓,一边想象着再见面的情景。 待她站在楼梯口时,目力所及皆是零散摆放的桌椅,她焦躁地跨出几步,左右张望,让身后追来的店小二有些疑惑,“客官,是来买酒?” 青瑶转身,从满是期待变成失落,“我,我……我要最烈的酒。” 店小二将毛巾往身后一甩,叫道:“好咧,客官,先找个地儿坐吧。” 青瑶叹着气走到窗口处,刚一入座,就瞧见对面角落里趴着的一个人,黑色锦织的衣锻,朵朵祥云翩然地点缀其间。青瑶眼睛一亮,急忙往前走去,坐在他的对面。 只是,店小二就为难了,毕竟那位客官曾吩咐过,只要一个座位,现在,这人说也没说的就往那里坐下了,岂不是扰了别人的兴致。 “客官,你可熟识眼前这位姑娘?” 子墨眯着眼睛,抬起头,露出脸上轻微的红晕,他眨了眨眼,点头道:“认识,子鱼,你今天穿的好清淡。” 青瑶示意店小二退下,“我刚刚找的就是他,你继续把最烈的酒端来。” 店小二莫名地看着两位,最后乖乖退了下去。 青瑶瞥见他胸前衣兜里放置的玉笛柄,她轻轻唤了一声:“洛笛。”只见玉笛慢慢自衣兜里跑了出来,慢慢落在青瑶的手心里。她抚摸着玉笛,轻轻道:“真的是你。” 子墨忽的眼睛一亮,握住玉笛的一端,问道:“什么真的是你?” “你忘记了么,我说过,只要你拿着玉笛来找我,我就会出现。” “呵呵,你骗人。你一定又是我梦见的影子,我明明吹着它吹了十年,你都没有出现。” “你还是想见我的,对不对?” 子墨点点头,又继续枕回了自己的胳膊上。 青瑶微笑地看着手中的玉笛,心里升起一股甜甜的滋味,“我会等你醒来,然后,告诉你,这十年,我的生活。” 不久之后,店小二端来店里最烈的酒“醉梦”,喝了几口后,青瑶侧身往窗外望去,这会儿,阴云已经遮住了半个月亮。 子鱼披着黑纱,遮了面庞,趁机偷袭,对青瑶下了迷烟,只见青瑶翻身摔下了椅子,子鱼才现出身影。 子鱼对着青瑶的脑袋,伸出长长的五指,“没想到,你就是青瑶,早该将你一掌毙命的。不过,现在也不迟。” 待子鱼伸长的长指甲要触及青瑶的脑皮时,闭目的子墨忽的抢先握住了她的手腕,“放过她。” “主子,我谁都可以放过,唯独不能放过她。当年你就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我是她救的,我欠她。” “主子,不要忘记了魔君的大业。” “不用提醒,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子墨蹲下身子,将青瑶抱回椅子上,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手指掠起她的发梢绕到她的脑后,“这样看着,也是挺好看的。” 子墨回想着与她一起的日子,那段时间虽然很短,却也是他为数不多开心的日子。他并不明白复苏魔君有何意义,魔君醒了,他又会去哪里呢。他既然是魔君分裂的另一半,那为何没有执念魔君的霸业呢。 夜深人静之时,吴家大院的后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小乞丐递上一封书信,说道:“吴公子,墨家家主让我转达一句话,苏吴联姻。”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偷入古斋坊。” “给你包扎伤口的人似乎也是个贵人。” “吴公子,不要在揶揄我了。我只是一个小乞丐。” “能入墨家家主的眼,估计也不是小乞丐可一言概之的。” 这时,一个小厮拿着火把站在树影后,叫道:“那边是哪个小贼,在那里窃窃私语!” 小乞丐小声道:“吴公子,我先告辞了。”说音一落,便顺着小墙角麻溜地走了。 待那小厮将火把凑近了瞧,才慌道:“原来是二公子,属下眼拙。” 吴昊然将双手背在身后,冷冷说道:“这里,你没看到任何人。” “是,是。”说着,小厮赶紧灭了火把,摸着园路石子走到了有光的灯笼下,长长叹息了一声。 不巧,这一幕被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瞧见了,二公子大晚上在后门处跟人秘密私语,必是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她快步跑出后院,来到前院大夫人休憩的卧房。正欲敲门之时,却见房里的嬷嬷走了出来阻止。 “有事明天说,老爷今晚住这里。” 那贴身丫鬟翠儿不敢多说话,规矩地附在嬷嬷耳边说起今晚这一事。 ☆、雀海桥 夜已过,天已明。青瑶自酒馆里转醒,身上的黑色外衣掉在了地上。她坐起身子,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身上还莫名出现了淤青,略心疼地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都干了什么,把自己伤的这么惨。” 店小二笑逐颜开地望着青瑶,说道:“客官,你还没结账呢。” “昨天在我对面的那位呢?” “不知道,但他的帐是有结的。” 青瑶一拍桌子,气愤道:“什么嘛,这是打算不认识我。” 店小二立刻转笑容为怒色,拉住正要离开的青瑶,谁知青瑶抓起店小二的手,往背上一顶,将他翻身摔在地上,警告道:“千万不要碰我肩膀。” 店小二惨呼一声,仍坚持不懈道:“客官,结账。” 青瑶回头怒瞪着脚下的店小二,扔下碎银子后,一步也不停留地往苏府走去。 吴家大院里,大夫人刘英轩看着前来请安的大儿子吴启建和二儿子吴昊然。刘英轩拉过吴启建的手坐在身旁,“你们两个,每次来请安都是一前一后到,是不是掐着时间来的?” “娘,我和昊然同是一颗孝敬的心,记挂着您。” “嘴甜。你什么时候做事也像昊然一样一丝不苟,那才是娘亲最想看到的。” “知道了,昊然会好好带我的。” 吴启建安抚完刘英轩之后,朝着吴昊然挑了下眉头,示意等会出来聊聊。吴昊然会意地点了点头。 待吴启建走后,刘英轩摆正了脸色,说道:“昨晚,你在跟谁会面?” “娘,我昨晚在跟兄长下棋,从未离开过。” “吴昊然,不要以为老爷疼你,你就可以无所欲为。” 吴昊然慌得跪在了地上,哆嗦道:“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兄长的小厮可以为我作证。” 刘英轩尖锐道:“哼,是么。” 这时,吴启建又走了回来,说道:“娘,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刚听您说昊然的事,昨晚,他确确实实在我房里下棋到天亮。” 刘英轩偏过头,高高昂着头,说道:“走吧。” 吴启建赶忙拉起跪在地上的吴昊然,快步离开了大院。待到木架的长廊处,两人才有喘息的机会。吴启建叹道:“娘,还是老样子。”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老实说,你昨晚不会是跟人幽会了吧。” “不是,是姨娘叫人带话来的。” 吴启建此刻不再多话,兄弟间有时也是有禁忌的地方。吴启建是大夫人正房所出,吴昊然是老爷在外风流时不小心留下的。忽然有一天,老爷在大夫人生辰之时,带着吴昊然认祖归宗,这一直是大夫人的耻辱,所以,不待见吴昊然。 吴昊然见兄长未说话,便问道:“兄长刚刚找我什么事?” 吴启建一拍手掌,恍然道:“昨天,我碰到了我的天女,我要娶她。” “你是吴家长子,娶妻是要经过爹娘的同意的。” “自古重农抑商,商人的女儿虽然不是很般配,但是,我真心喜欢她。” “若是喜欢,可以追求追求。” “不是,我想让你陪我。” “这事,也需要我陪么?” “你知道的,我对女人应付不来。” “我看你应付娘的时候很好。” “那不一样,娘是娘,媳妇是媳妇。” 吴昊然噗呲一笑,“小心娘到时跟媳妇争风吃醋。” “不会,我会处理好的。” “你倒是看上哪家的姑娘?” “苏家,江南城最大的富商苏家的女儿。” 吴昊然一愣,顿觉全身飘来凉意,“苏家?” 吴启建第一次觉得吴昊然这么有情绪,问道:“你也认识,苏家的女儿很多人追求么?” “苏家的女儿有一毛病,就是从小就看不清远的东西,只有凑近了才能瞧清。” “竟是如此,不过,那天,我跟他面对面,距离如此近,一定是瞧清楚了。” “漂亮的女子如此多,为何偏要选苏家的呢?” “怎么,你对苏家有意见?”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凑巧,不该这么巧啊。” “听你说的云里雾里的,走,还是带你去见见我的心上人。” 苏府的门庭外,吴启建与吴昊然先后到达,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经打听,苏家小姐今天在丝织坊处的茶馆喝茶。据说,那里有一条拱桥很受文人欢迎,历经三百年而不倒,栏板雕刻更是栩栩如生,不见一丝损坏,而这丝织坊的对面恰是这座拱桥,此桥名为雀海桥。 马车停在雀海桥旁,小厮带着吴启建的话来到丝织坊楼上,被青瑶堵在门口。 “哪来的?” “吴家。” “不管你是吴家还是刘家,都得等我家小姐有兴致见才能见。” “我家少爷可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让他等着吧。” 小厮不屑地告辞后,回到马车旁汇报刚刚发生的一切,却被吴启建一脚踢倒在地。 “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没用。你到底有没有说清,我是吴启正的儿子,江南城还有谁不识我爹爹的名号。” 吴昊然这时插话道:“兄长,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吴启建顿时眼睛一亮,试探地问道:“昊然,那我该怎么做?”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之后的几天,吴启建都会遣小厮前去通报,一一被推辞了。小厮回来后都在抱怨,大公子的做法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吴启建用扇柄一个个将小厮们的脑袋敲过去,“你们懂什么懂,本公子的目的就快达到了。” 这天,依旧在雀海桥旁等待,吴昊然正好有事经过此处,却见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匆忙赶至,发现只有小厮站在桥边上,便问道:“大公子去哪了?” “到对面的茶馆休息去了。” “不是让他一直站着么,怎的偷懒去了。” “大公子瞧着这天快变了,就不愿再等了。” 吴昊然站在桥下,抬头看了眼丝织坊,发现苏家小姐正依在美人靠上望向此处,忽觉得,此事不能搞砸了,便道:“我事情刚好办完,我在这等等吧。” “二公子,再不走可真要下暴雨了。” “这样最好,总该能让她心软了。” 青瑶端着蜜饯、桂花糕和茶水来到木椅上,苏凝宁随手拿了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后,眼睛紧紧锁在远处站着的人影。 “小姐,是不是动心了,那人跟着你好几天了。” “能够这么毅力跟下来的,倒是少见。”苏凝宁嘀咕了一句后,又叹了一口气,“什么心动不心动,我又看不清人。” “我瞧着那人身材颀长,面目俊朗,还是不错的。” ☆、请罪 这时,几颗豆大的雨点降下,这雨滴一落,就一发不可收拾,雨点连成黑幕,更加衬托桥底下那人的狼狈,苏凝宁忽然间有一些疼惜,问道:“能叫个人帮他撑把伞么?” 青瑶抿着笑意,说道:“小姐,你心软了。” “还不快去。” “你该让他再淋淋。没事拿身体撒气,有用么。”青瑶转了转眼珠子,忽道:“好像还是有些用的。” “你还有心思揶揄我。” “已经叫夏莲下去了。” 不久,夏莲撑着油纸伞,才出来一下,就觉得脚底的雨水溅湿了裙摆,更何况站在暴雨下的那位公子呢。 夏莲走到吴昊然身边,撑起伞,让他免受雨水的肆虐。 “小姐,在丝织坊等你。” 雀海桥旁,忽的雷声大作,夏莲早已撑着伞连着身影没入雨帘中,吴昊然抬头朝着马车里的小厮唤道:“还不快叫大公子过来。” 小厮连忙不顾暴雨,奔跑进茶馆里,向吴启建汇报了这一事。吴启建一听,扔了手里的小吃,叫人端来几桶凉水,对着他倒了一身。待他全身湿透后,又钻进暴雨中走到雀海桥,又一步一步地走到丝织坊。 吴启建的发梢拧成一条条蚯蚓贴在额头上,他坐在苏凝宁的对面,微微整理了一下身上潮湿的衣服,他缓缓抬起头来。 苏凝宁看到来人是鹊桥会撞了自己的那人时,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指着他道:“怎么会是你?” 吴启建忽的喜道:“小姐也还记得我。” 苏凝宁自期盼的神色恢复到不耐烦,说道:“青瑶,送客。” 吴启建瞧着不对劲,忙道:“等等,小姐,我对你一见相思一往情深,为何要赶我出去。” “嘿嘿,吴家吴启正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我是真心的。” “每个人到我面前来都说自己真心的。” 吴启建忽的发现想要证明自己的心原来是不容易的,即便他现在如此急躁也是没用。 “你应该知道东西离我远了我就看不清。” “没关系,我会天天随时跟在你身边。而且,你除了这毛病外还很娇气,脾气不太好,经常不高兴,经常要出门,但这些我都可以克服的。” 苏凝宁一听,青筋都要鼓起来了,“你闭嘴!” 吴启建惊得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巴,他还闹不清到底那句话得罪了眼前的美人。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6节 吴启建跨前一步,待要说话时,青瑶拿着扫帚追了过来,他见了一边躲,一边喊道:“我不会放弃的。”不久之后,青瑶将他赶出了丝织坊。吴启建最终无比狼狈地跨着小步走在暴雨中,小厮赶忙跑上前撑着伞,跟上他的步伐。 几天过后,苏府忽然接到消息,漕河西岸的货被官府查抄了,说是私运赃物。苏家老爷苏丙清找来苏凝宁询问了吴家的事情。 苏凝宁一一回复事情的经过,苏丙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后,吩咐道:“凝儿,这几天就不要外出了。” “爹,怎么了,最近看你都是皱着眉头。” “我的女儿,是苏家的宝贝,怎可以让人随意摘取呢。” 苏凝宁勾起一丝笑容,亲昵道:“爹,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苏丙清伸出大手轻轻抚弄苏凝宁的脑袋,说道:“乖,去睡觉吧。” 苏凝宁关上房门,见屋里的灯光长久不灭,心中不安。之后,她找来消息最灵通的刘嬷嬷来问话。 “刘嬷嬷,你来跟我说说,外面都有哪些关于苏家的风声?” “小姐,这些就别打听了,听多了你会担心的。” 苏凝宁加重语气道:“刘嬷嬷!” 刘嬷嬷立刻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静默中,苏凝宁大声道:“你,爹爹跟娘亲都是一样,什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是不是跟吴家有关?” 刘嬷嬷面露难色。 “那就是他了。到底怎么回事?” 刘嬷嬷微露惧意,恭谨道:“小姐,苏家好几处的船只被官府查抄了,按上了私运赃物的罪名。还有,就是几天前,吴家的大公子生病一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不省人事?已经病成这样了。” “据说,吴家大公子迷糊中叫的都是小姐的名字。所以,吴家大夫人带着媒婆来找老爷谈联姻的事情,后来,被老爷拒绝了。老爷说自己家的闺女要让她自己选,绝不做阻扰她幸福的事情。” “所以,就要报复苏家,是我害了他们吴家的儿子。”苏凝宁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难怪爹爹一直皱着眉头,是我让他为难了。” 第二日,苏凝宁穿上鹅黄色的纱裙,搭配白色短外衣,束好发髻后,小碎花发饰点缀,留两小撮头发放置胸前。她站在苏家门府外,吩咐小厮道:“带我去吴家。”接着,转头吩咐管家:“备点礼,我是去道歉的。” “小姐,你这么自作主张,老爷的苦心就白费了。” “张管家,你说,你们这些天跑了那么多官员的家里送礼,可有效。我知道父亲不会白白看着苏家倒下的。” “但是……老爷总归是为了你。” “正因为是我自己惹的事才要我自己解决。” 张总管看着苏凝宁上了马车,对着马车远离的身影长叹,“真是冤孽啊。” 吴家大院里,大夫人刘英轩正往吴启建的卧房走去,忽听门外小厮通传,“苏家小姐苏凝宁求见。” 刘英轩眉头一挑,“苏丙清不是拒绝了联姻的事情。要不是我那冤孽的儿子,还真不想商人的女儿做儿媳。”话音一落,又继续吩咐道:“请进来,到亭子里谈。” 小厮领着苏凝宁走过长廊、小池塘,绕过石桥,最终到达一个临水的亭子里。刘英轩雍容富贵地端坐着,身旁的人拿着扇子扇风。 “苏凝宁见过夫人。” 刘英轩纹丝不动,只道一声:“坐。” “鄙人是来给父亲赔不是的。”说着,她拿出往日最珍贵的山海珍珠,打开盖子,露出盒子里硕大无比又晶莹剔透的珍珠,是一颗罕见的珍珠,其价值不可估量。 “鄙人与贵府的大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上次失言还望夫人海涵。” 刘英轩看到珍珠时,眼神微亮,但又想到自家的儿子还在床榻上躺着不醒,脸色顿时阴郁了几分,“听闻苏家小姐只愿嫁自己心仪之人。” “这是外人给鄙人的评价,贵府的公子不顾风雨只为见鄙人一面,本人很是感动。” 刘英轩佯装恼怒的模样。 “鄙人愿意与贵公子相处一段日子。贵公子的病情毕竟由鄙人引起的,鄙人理应去看望一场。”话音一落,又将装有珍珠的盒子推前一寸。 刘英轩眼眉飘向亭子外的草丛里,作为一个母亲,能够成就一对姻缘,也是好事,遂说道:“青衣,你带苏小姐去看看大公子。” 青衣领命道:“是。” ☆、古斋坊 青衣领着苏凝宁经过一条青石板的园路,刚巧,吴昊然正坐在树下歇息,他闭着眼睛,稀疏的阳光洒在他的面庞上。忽听远处的脚步声传来,他睁开了双眼,待瞧清了来人,他有些亏心地站立起身,打算离开。 苏凝宁还未走近,便唤道:“吴启建。” 吴昊然忽的偏过头,不愿理她,继续往别处走去。 青衣赶紧劝阻道:“苏小姐,你认错人了,他不是大公子,是二公子吴昊然。” 苏凝宁尴尬地嘿嘿笑道:“他们的身影好像。”又脑筋不对劲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背影与鹊桥会上见到的那场酣畅淋淋的比武也很像。 苏凝宁嘀咕了一句,“二公子看上去很孤单。” “咦,确实是,二公子从来都是一人行走,除了大公子在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他有些烟火气。” 吴昊然躲过苏凝宁之后,在路途中咳嗽了几声,最后转回自己的屋里,凭着记忆画了一幅画。只见画纸上的少女栩栩如生,倾国倾城,抿唇而笑。 到了天轩阁,吴启建的卧房里,从窗口处向外看去,沿着小池塘种植着几株柳树,一小片茂盛的南天竹,通往南天竹的园路是用鹅卵石铺就而成。 青衣将椅子搬来放在病榻旁,苏凝宁坐下后,仔细看了眼苏启建,只见他两眼窝凹陷,病容憔悴,又忆起那日他见自己时还是精神满满,活泼乱跳的小伙子,如今竟被病魔折磨成这幅模样,她说道:“吴启建,你要快点好起来。” 原本病怏怏躺着的吴启建忽的动了动唇。 往后的几日,苏凝宁每天都会来看望吴启建,而他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许多,现在已经可以喝些米粥。 这日,苏凝宁坐在椅子上,吴启建半坐着,被子盖至腰间,他对着苏凝宁抿唇而笑,说道:“凝儿,你真好。每日都来看望我。” 苏凝宁微微诧异竟被一个半陌生的男人叫得这么亲密,略显尴尬地低下了头。 吴启建微微感觉气氛的沉闷,便说道:“是不是,我这么叫你不好?” “没有,除了爹娘以外,你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有点不习惯。” “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很荣幸能这么叫你。” 苏凝宁忽的翻了个白眼,偏过头看自己的双手。 吴启建慌得说道:“凝儿,你是不是觉得整天陪我闷在这里,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你最近总是愁眉不展,怎会高兴?你放心,我明天就可以出门了。” 苏凝宁抬起眼眸,诧异问道:“病才刚好,要多休息。” 吴启建拍拍自己的胸膛,笑道:“你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明天,我带你去古斋坊。” “这么神秘,还要去古斋坊。” 吴启建雀跃道:“明天,约好了。” 苏凝宁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苏凝宁到达古斋坊门外时,吴启建已在门口等待。 青瑶扶着苏凝宁走下马车,苏凝宁对着吴启建说道:“你何时到的?” “总之,比你先到。” 吴启建伸出手,示意苏凝宁握住,然而,苏凝宁望了眼他的手,低着头,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吴启建默然将手下垂,放回原处,领着她进了古斋坊。 古斋坊是江南城最大的交易所,譬如有名的诗画,技人的瓷器或是前几个朝代的古玩,最重要的还会拍卖修仙者需要的妖丹,妖皮,贵重的药材。 能进古斋坊必须有通行证,吴启建将通行证出示给门卫观看,随后,他们一一进了古斋坊。这里分上下两层,大堂中空,四周是分隔的小隔间。他们被请入二楼的阁间里,每个阁间都围绕大堂扩散开来。 待阁间都坐了人之后,便走出一个主持会场的女人。此女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可多得的雍容贵气。她将展品一一介绍给来人,待推出的展品拍卖完结了之后,她推出了今天最大的看点。她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木盒子,上面雕刻着金色的梅花印,她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千年妖狸的皮。 青瑶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张妖狸的皮上,上面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跳不断加剧,心中的怒气如旋涡一般将她淹没。刹那间,古斋坊上下被一股无形的结界笼罩,所有人都被遮了双目。青瑶怒红的双眼,尖利的长指甲自皮肉里长出来,流出汩汩鲜血,她轻而易举地飘下了阁间,来到女人的面前。此刻,女人的动作静止在原地,青瑶嗅着木盒子里的味道,脖子跟随着脑袋扭曲地凑近妖狸的皮上,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这么多年的等待,最终竟只等到妖狸娘亲的皮,是谁杀了妖狸娘亲,是谁剥了她的皮。 “啊~”地一声惊叫之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敲晕了,他抱起她的身子,飘然飘向悬梁破瓦而出。 眼前的结界如冰点一般碎裂开来,古斋坊里的人又恢复了自由的行动,但是,木盒子的物品消失无影。古斋坊里的人见珍贵的展品被盗,双方示意下,决定拍卖另一件镇店之宝血色琉璃簪,此物可以凝魂重生。 吴启建微微勾起唇角,今日来此的目的为的就是它,他在众人的叫价中最高,江南城的贵公子也无人敢与吴家吴启正的儿子正面对抗。血色琉璃簪由吴启建拍卖所得。 苏凝宁自结界破坏后,发现青瑶失踪,她让小厮帮忙寻找未果,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木长廊里。吴启建为拍得血色琉璃没注意到苏凝宁已不在座位上。 苏凝宁正在嘀咕,“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青瑶就不见了。”话音一落,身后的黑影忽的瞬移至苏凝宁的身后,将她打晕在地,随后,单手提着她的身体抗在肩上,快速移动,转眼到了古斋坊的门外的拐角处。 古斋坊看门的人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阵风,打了个哈气。 待吴启建反应过来时,赶忙问小厮,“苏凝宁去了哪里?” “苏小姐见她的丫鬟不见了,就亲自出去找她了。” “你们没有跟上么?” “有的,有的,刘华和刘全跟着呢。” “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大公子,我们这就去找。”说着,两个小厮出了阁间。 不久之后,两个小厮扛着已经倒地的刘华和刘全回来,哆哆嗦嗦地回报:“苏小姐不见了。”这句话无疑是将他们打入地狱。 这事之后,众人口中都在流传着一件事,苏家小姐在古斋坊里无故失踪。苏家出高价贴出告示寻找苏凝宁。另一边,吴启建将几个小厮打残了之后,也开始着手寻人的事情。吴昊然则是寻求墨家的帮忙。 小乞丐许辉拿到吴昊然的画像后,有些惊讶,竟是上次无缘由帮忙包扎的小姐,他向吴昊然保证道:“吴公子,我会尽全力找寻苏凝宁。” ☆、往生镜 当晚古坊斋里出现了一个黑纱蒙面女人,其实子鱼早就看清了子墨对青瑶的在意,但是,为了复活魔君,必须试探一次。这场拍卖会是子鱼一手导演的,这妖狸渡劫时受了重伤,虽然成功了,但被修仙者趁机偷袭,逃亡时不敌对手而死。有的修仙者对妖丹感兴趣,有的对保全完整的皮感兴趣,这些都是可以交换的。于是,就这么兜兜转转到了子鱼的手中,她辨识到它与青瑶身上的气息很相近,一经推敲,便拿此物在古斋坊上售卖。 没想到,青瑶身上的妖气可以被净化,只有怒气到顶的时候,这纯粹的妖气会释放出来,而危险也是在那短短的瞬间。被修仙者知道,估计是活不过今晚的。所以,她的主人子墨急急跑去将她带走了。这样的威胁怎可以放置在主人身边呢。子鱼默默握紧拳头,在暗处思索起来。 另一边,子墨将青瑶带到空旷的草原上,月光下,子墨将青瑶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拿出胸前挂着的玉笛,慢慢吹奏了起来。 临近午夜,青瑶身上的妖气上涨,自昏迷的状态中醒转。她睁开双眸,眸光通红,转动着脑袋,与子墨的眼眸相对视。顿时,她张开嘴巴,尖利的牙齿咬在他的脖子上,舌尖尝到鲜血的味道。 然而,下一刻,青瑶的面孔因疼痛紧蹙在一起,连着身体倒在地上蜷缩着。她颤着手指对他说道:“你的血有毒。” “我是让你清醒清醒。” 随后,洛笛有知觉地漂浮在子墨的眼前,闪着亮光,子墨轻声道:“你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快不行了。” 玉笛微微动了动,子墨伸手拿过玉笛,将他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笛音响起,一股清流钻入青瑶的身体里,将她的神识恢复正常。 待她清醒后,她整个人静默地躺着,少了平日里的好动和活力,她两眼无神睁着眼睛,如死了一般,只有眼里的泪水是真实的。这股无力的悲伤像引子一样,只要一触动,它便悄无声息地绽放开来,让她坠入无渊地狱。 这样的状态她持续了一段日子,子墨都默默陪伴在她的身边,他亲力亲为草草搭建了一个木屋,将她放置在草垛上,每天带回新鲜的水果,活鱼和甘甜的清水。所有的一切对青瑶而言,都是无用的。这是她最亲近的妖狸娘亲,惠安师父说过,只要妖狸娘亲渡劫成功就会回来找她。这么久了,她一直盼着最美好的愿望等待着。但最终她等来的竟是妖狸娘亲的皮。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么,是惠安师父说谎了么,她不该让妖狸娘亲一人的,她不该这么多年都未去寻找妖狸娘亲的,她不该…… 几日后,子墨只带了清水来,他将竹筒放置在地上,双手上仍残留着干了的泥块,他将昏昏沉沉地青瑶拖出木屋,直至将她扔在妖狸的墓碑前。 青瑶从趴着的状态中抬起头来,立着的石碑后是子墨挖好的墓坑,里面放置的是妖狸皮的木盒子。青瑶哆哆嗦嗦地爬至土堆旁,跳下墓坑,抓着木盒子一刻也不想放下,眼角的泪水不断涌出,她喃喃道:“娘亲,娘亲……我多想再当面叫你一声娘亲。” 这一坐,她坐到了烈日当头的时刻。她放下木盒子,爬上坡,将围绕四周的土堆用手一点一点往墓坑里撒去。 她将墓坑填满之后,又从别处找来几朵鲜花放置在墓坑中央,只见鲜花朵儿在风中不断的摇曳着,她朝着墓碑深深磕了三个响头。 子墨默默站在她的身后,许久,才说道:“青瑶,我虽不能让妖起死回生,但可以给你留些回忆。” 青瑶转过头,抬起眼眸瞧着他的面庞,眼中有些不解。 “我有一面往生镜,它能让你看到你过去的记忆。”子墨从怀里掏出一面翠绿镶边的镜子来,替给青瑶。 青瑶将它拿在手上,手心在镜面轻轻抚摸,里面化出她婴儿时期,妖狸娘亲第一次照顾她,为她找来妖丹,喂食妖丹……这一幕幕如烙印一般深深熨帖着青瑶的内心。 这面往生镜是子鱼特意找来献给子墨的,当他拿到这面镜子时,立刻想到了青瑶,便将此物给了她。如今,看到青瑶脸上的欣慰之色后,终于松了口气。 “子墨,谢谢你。” “朋友,不必言谢。”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苏府大院里,一只利箭从围墙处投射而来,钉在了主院的红漆木柱上。巡卫队看到这一幕,将整个苏府大院包围了起来,四处巡查,是否有刺客进入。经查探,未发现可疑之人。随后,他们拿下箭头,将箭头下的纸张摊了开来。 “是给苏家老爷的。” 不久之后,巡卫队队长拿着纸张给了苏家老爷苏丙清。苏丙清拿着这张挑战信,手指颤动着,凄凉地叫道:“冤孽啊,冤孽啊,都是我,害了凝儿。” 苏家夫人谢妙然走了过来,不安道:“老爷。”接着,又将他手上的纸条拿了过来,她大致阅览一遍后,惊得单手捂紧嘴唇,紧张道:“老爷,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那夜,他们一家都在火中被烧死了。” “都是我的错,妙然,我犯下的错该由我来赎罪。” “老爷,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当时,那么大的火,即便听到隔壁间妇人和孩子的呼救声,我和凝儿也很需要你。” “我一直在愧疚那次未出手相救。” “老爷,怎么办,如果不去比武,凝儿回不来,但,我也担心老爷你啊。” 苏丙清将眼前的娇妻圈进怀里,安抚道:“放心,妙然,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的。” 城郊外的一个破庙里,苏凝宁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绑在柱子上,嘴巴上塞了一块黑布,她自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肮脏破旧的寺庙和积了厚厚一层灰的高大菩萨雕塑。 她的目光锁在菩萨的面孔上,只有那里泄下一道太阳光,整间寺庙显得非常安静。 忽的,寺庙的破门被打开,钻进一个半边脸烧毁的虬髯大汉,他的手里持着一把黑漆漆的剑,从剑上可透出浓浓的杀机。苏凝宁只盯了半会儿,整个人试图蜷缩着向后退去,却无能为力。 “苏丙清的女儿苏凝宁?” 苏凝宁只愣愣看着。只见那人挥剑斩断了原本就破旧的木椅,大声叫道:“回复我!” 苏凝宁瞳孔一缩,因口中堵了块布,呜呜叫着,忙点着头。 虬髯大汉奇异地瞪大双眼,咧开嘴唇,露出蜡黄的牙齿来,“我没找错,哈哈哈,我没找错。我终于找到仇人了,我要为秋秋和叶儿报仇,血债血偿。” 苏凝宁一脸的不明白。 ☆、获救 到了约定日期的前一日,虬髯大汉打来猎物,升起了火堆,架起了烤架,吃着野味。这时,门外几个乞丐看到寺庙里有烟冒出,不禁好奇推开了大门。谁知,竟有一个妙龄女人被绑在柱子上,另一边丑陋不堪的大叔正在手撕烤熟的野兔,这一幕,很容易让人往别处想去。 但乞丐们不想惹事,只想在这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小叶子正在给他们找水喝。 苏凝宁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像找到了救星一般转动着眼珠子。可惜,那些乞丐瞥着那柄黑漆漆的剑时,个个怀着异色,只能在狮子底下找个角落安歇着。 好景不长,虬髯大汉不知怎的,吃饱之后,拿着装满清水的牛皮袋子朝着苏凝宁的脑袋上淋了下去,苏凝宁只能怒气满满地瞪着他,有的清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面上,有的顺着她的面颊到脖子到衣领里,一旁看着的乞丐们纷纷吞了吞口水。其中一人忽然看不下去,站起来要去阻止他。他还未抓住虬髯大汉的牛皮袋子,已被虬髯大汉手中的剑削去了半只手,他惊呼地惨叫起来。其他乞丐见了,匆忙地跳了起来,一些往门外跑,一些想要把同伴拖走带着跑。无论哪一种,都一一死在了虬髯大汉的手里。 此刻的虬髯大汉杀红了眼,寺庙外的草皮上也躺着无数尸体。小叶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溪水,看到此情此景,手中的溪水早洒了一地,躲在暗处不敢出声,默默流着眼泪,这可是他多年的同伴,如今,都一一死在魔鬼的手中。 待虬髯大汉回到了寺庙内,他拿着牛皮袋子往嘴里灌清水,又用清水将剑身上的鲜血洗去,他的眼孔幽幽看着剑身,用布来来回回仔细地擦拭着。苏凝宁现已不是愤怒而是恐惧,整间寺庙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她从未见过如此惊恐的一幕。 小叶子腿脚瑟缩地从寺庙处逃回总部,报告了一切,恰巧,此事是刘辉做处理。他正忙于寻找苏凝宁的下落,已经焦头烂额,又发生此等事,更是□□乏力。便派了一名暗士去查探。那名暗士也是个聪明人,看到寺庙里的虬髯大汉不是好对付的主,又见刘辉要寻找的那个女人在此处,便回去汇报了情况。 刘辉乍一听,立刻坐立不安起来。早前听说虬髯大汉向苏家发了挑战书,时间就是明天。而现在,他对虬髯大汉与苏家的恩怨一点也不了解,也不知苏家小姐会不会出事。又立刻派信给吴昊然,让他去接应苏家小姐,望她一切平安。 刘辉心生一计,虬髯大汉杀了乞丐帮那么多人,此人万不可饶恕。 第二日,苏家大院里,苏丙清拿出地窖里藏了多年的青锋剑来,他本是法家一名修士,剑法在众师兄弟面前并不是很精湛,但保命还是可以的。 今日,他特意穿上了保命的防枪剑的防护衣,平时宽大的衣袖衣脚均被收紧,谢妙然在苏丙清出门之时,给他套上一件外衣,她拉着苏丙清的手道:“一定要安全地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苏丙清点着头,上了马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虬髯大汉离开前,往苏凝宁的身上又绕了一圈的绳子,对她警告道:“别想逃出去,待杀了你的父亲,我再杀你,灭你苏家。”话音一落,大步走出大门,并将其关上,寺庙又恢复了黑暗,苏凝宁望着菩萨身上唯一的圣光,心里祈祷着,父亲一定要平安。 吴昊然接到信件后,立刻动身前往破庙处。待他推开寺庙的大门时,苏凝宁紧张地望着大门,害怕虬髯大汉又回来要结果了她的性命。 她看着远处模糊的身影,眼泪逐渐湿润了她的眼睫毛。吴昊然看到苏凝宁时,见她头发凌乱,双唇几无血色,想必是受了很多的口头,他走近,蹲了下来,拿出匕首,将绳子割断,又将堵在她嘴里的黑布拿开,苏凝宁用刚得了自由的双手忽的抱住他的脖子,大声哭了起来。 吴昊然安抚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吴启建,谢谢你。” 吴昊然尴尬地勾起唇角,这是第几次叫错名字了,他没有反驳她,默默让她抱着。 苏凝宁忽的一个醒悟,推开他的身体,“对……对不起。”说着,又用手擦干自己的眼泪,想起自己的父亲要跟那凶恶的虬髯大汉比武,实在太危险了,她心焦急虑地站起身,才跑出几步,双脚竟崴了,一个趔趄向前倒去,最终,被吴昊然接住,将她扶正并坐在寺庙的地面上。 吴昊然正色道:“你被绑了多日,现在还不适宜跑步。是不是脚崴了?” 苏凝宁看着他,仔细瞧着,才发觉他根本不是吴启建,她惊问道:“你是谁?” 这时,吴昊然把她的一只脚握在手中,将她的鞋袜脱了去,苏凝宁别扭地抵抗道:“女孩子的脚不能被人看了去。”说至末尾已如蚊蝇。 “别动,你的脚崴症状不重,只要稍微帮你揉揉,你的双脚就能恢复如初。” 话音一落,只听骨骼“咯咯”几声,苏凝宁轻呼一声,只听对方说道:“你试试,脚有没有好些。” 苏凝宁试探地转动脚腕,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惊讶道:“真的没事了,你好厉害。” “你没事就好。”说着,又将她的另一只脚如法炮制了一遍。 苏凝宁此刻已涨红了脸,问道:“你平时待人都这么好么?” 吴昊然看了她一眼,心里也是一惊,此刻,他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苏小姐,兄长很在意你。我是吴家的二公子吴昊然。我是受兄长之拖来救你的。” 苏凝宁低着头,见双脚恢复如初,继续说道:“我见过你。是在鹊桥会的湖上,你在跟别人比武。” “恩?” 苏凝宁如星光璀璨般地目光注视着他,说道:“对不起,认错了你。你跟吴启建虽长得相像,但有一个地方不同,你的左耳根下有一颗痣,如若哪天你装做吴启建,只怕也没人瞧得出来吧。” 吴昊然身体一愣,在平时,他常与吴启建换着身份。这颗痣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在装扮吴启建的时候,他会把左耳根下的痣隐藏了。同时,给吴启建的左耳根下贴上这颗痣,这也是家族里辨识他们两个的办法。 “我跟兄长并不需要交换身份。” “比起吴启建,我更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吴昊然一听又是一惊,“苏小姐,你跟兄长已有婚约了。” “那根本不算婚约,那是强买强卖,被你们吴家逼得。” “可你也同意了。” “可刚刚是你看了我的双脚,娘亲曾说过,女人的脚只能给夫君看,你不仅看了还摸了,你要负责。” 吴昊然一脸血色顿失,紧张道:“苏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 苏凝宁忽的噗嗤笑了出来,“逗你玩的。既如此,能带我去父亲比武的地方么?” “比武?” 苏凝宁一惊,问道:“你也不知道吗?” ☆、苏吴联姻 比武的地点约在竹林里,有一间茶馆藏身于此,此处茶馆的店老板是苏家名下的无名茶馆,这些虬髯大汉并不知。 刘辉等人早早设下陷阱,只等待时机。 苏丙清脱下外衣,悬挂在枯枝上,背着身,站在一块空地上,紧随而来的是虬髯大汉,他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将半边烧伤的伤疤隐约藏于长发间。 “苏丙清。” 苏丙清听到叫声,转过身来,随之迎来的是虬髯大汉的剑刺。苏丙清及时反应,身体倒退几步,随后,腕间的青锋剑向前横劈,将剑刺挡下。 虬髯大汉漆黑的剑身灵活下滑,绕过剑锋,钩向苏丙清的腰部。苏丙清随后翻转身体,勉强躲过利勾。 他们打了几个来回后,虬髯大汉将苏丙清引至石壁,让其无路可退,苏丙清忽的轻跃而起,顺着石壁上攀爬,随后,脚尖一点,又绕至虬髯大汉的后背,向其脑袋劈砍而去。哪知虬髯大汉微勾唇角,用两根手指将苏丙清的剑尖顺势推波,使其钉在石壁上。苏丙清一愣,随后,腹部被虬髯大汉狠狠踢下,再一脚打在腰上,他的骨骼受伤,倒在地上,艰难地爬起。 “我苦练功夫,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虬髯大汉提起手中漆黑的剑柄,正欲往苏丙清的心脏处插去。忽的,空气中划过三道淬了毒的细针,准确无误地钉进虬髯大汉的额头、心脏、手腕。 虬髯大汉瞪大了双眼,手中的剑柄无力地跳了下来,剑尖直指苏丙清的心脏,又一声“叮”地脆响,剑柄被打偏,剑尖插在了苏丙清偏离心脏的地方。 刘辉轻叹一口气,“好险,差点要了苏丙清的命。” 小叶子感恩地跪在地上,向刘辉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老大,你为我同伴报了仇,今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 刘辉抿着唇,说道:“杀人者自被人杀,善恶到头自有报。” 茶馆老板看到苏家老爷身上插着剑,急得哭丧着脸道:“老爷,安息。” 刘辉双眼一瞪,说道:“还有救。”说着,将剑柄自苏家老爷身上拔起,喷了茶馆老板一脸的鲜血,吓得他直打哆嗦。刘辉拿出一瓶止血药粉洒在苏家老爷受伤的地方,自怀里掏出上次苏小姐帮他绑扎的衣料,现在算归还了。 刘辉绑扎完后,对着茶馆老板说道:“还不把你老爷送回苏府去。” 茶馆老板连忙道了三个“是”,将苏家老爷搬上马车后架马而去。 木屋里,子墨对青瑶问道:“你今后要去哪里?” “暂时没地方可去。” 子墨急欲将心中的话说出,要不,就留下来如何?然而,他始终未开口。 “子墨,我想回苏家一趟,你可以送我吗?” 子墨点点头,“你去哪我都送你。” “谢谢。” 几日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虽好了些许,但有层隔膜始终未捅破,便一直如此两相胶着。 寺庙里的苏凝宁有吴昊然的相伴,几日来的阴郁逐渐化开,吴昊然在一处小溪边,给苏凝宁找来清水。苏凝宁坐于溪边的石头上,端着刚用匕首削就而成的小竹筒,竹筒里盛着清水,一股清流顺着喉咙往肚子下钻去。 而另一边,青瑶与子墨两人自木屋处动身往山下走去,最终与苏凝宁和吴昊然碰到一处。青瑶看到远处熟悉的人影,立刻招手唤道:“小姐!” 苏凝宁诧异地循声望去,跟着欢喜道:“青瑶。” 青瑶连忙跑到苏凝宁跟前,“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头发还这么乱,脸也憔悴了。” 苏凝宁自青瑶失踪以后的事情一一道来,惹得青瑶愧疚难当。 苏凝宁有了青瑶的照顾,在到达苏府外时,吴昊然与子墨两人纷纷默默退去。苏府的小厮们看到苏家小姐安全回归,纷纷将她俩迎入府内好好安置。一会后,苏丙清被送回苏府,谢妙然找来医师给苏丙清清理伤口,涂上伤药。苏府这一祸事今日算是过去了。 谢妙然继续给苏凝宁主持婚姻的事情,然而因为此次被人绑架数日,清誉受损,许多媒婆都不愿做这门亲事,更多的是不想惹恼吴家。 苏凝宁回府之后,吴启建经常上门求见,又是补品又是生活衣物添置,他像个管家婆一样将她的生活起居都安排了起来。这一切,谢妙然都看在眼里,渐渐也开始接受吴启建这个女婿。 一个月后,吴启建带着自己的媒婆过来要生辰八字合算。苏凝宁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压根来不及做心理准备。这天,刘英轩带着聘礼而来,这聘礼还是吴昊然帮忙搬进来的。这让苏凝宁无法接受。 当日的表白,吴昊然压根不放在心上,如今,还跟着帮衬兄长促成此事。席间,她多次望向吴昊然,吴昊然均躲闪了去。吴昊然的第一次敬酒,对她说的还是贺语,“今后,祝嫂子和兄长百年好合。” 如若不是怕父亲难做人,苏凝宁恐怕直接把酒杯摔在地上,直到今日,她才算真正死心了。苏丙清仍坚持让苏凝宁自己选择,苏凝宁看着高台上的父亲,又望了眼一脸宠溺望着自己的吴启建,她道:“父亲,启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女儿愿意嫁之。” 此刻,子墨坐在河边的亭子里,子鱼汇报江南城的信息,据子墨的魔眼显示,招魂幡就在江南城内,至于具体位置,还需侦查。据说,招魂幡曾被送入吴府,子鱼与子仪均有潜入,但未能查出任何讯息,就连子墨本人去了,也未能探得任何消息。 “主人,今晚苏吴两家将会联姻。” “那又如何。” “这次苏吴联姻本是墨家根本目的。” 子墨不屑道:“那些人能有什么作为。” “墨家人对机关的专研精巧,也许,招魂幡被封印在它们制作的机关内,所以,我们未能查出任何消息。” “还是吴家吗?” “我所得到的线索都指向吴家,它的可能性太大。” “既然苏吴联姻,我们就破坏它。” “是,主人,我会尽力办好此事。” “对了,子仪去了哪里?” “他在湖里泡着呢。” 子仪忽的从湖里冒出颗脑袋来,说道:“主人,我跟子鱼打赌,你会带着青瑶姑娘回来。然后,我赌输了,必须接受惩罚,在湖里泡一个月。” “嗨,上来吧,这谁规定的规矩,太折腾人了。” 子仪一个翻身,正准备爬上岸,被子鱼一个前踢,又掉回了湖里,“想上来,我说了算。” 子仪惨呼一声,“天啊。” ☆、围墙之吻 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吴昊然忽然自床榻上坐起,他点亮烛火,看到桌面上有一封血信,留字:叶倾城。 叶倾城是吴昊然的亲娘,但是他被吴启正接进吴家之后,她就被安置在吴家小宅里。吴启正也未再去找过她。吴昊然一个月会去探望个四五次,给她补贴点家用。 吴昊然双手一紧,将血信折皱,团成一团,他快速穿好衣服,从窗口处跳了出去。随后,沿着空荡荡的石子街道快步移动位置。 即将到达吴家小宅的围墙时,叶倾城被一个披头散发古怪的男子挟持站在屋檐上,在圆月的照耀下,这名男子吸取了劫持人的精气。 “娘!”吴昊然焦急地大喊一声,跃上屋檐,然而叶倾城已变成一具干瘪的躯体。吴昊然竭尽全力朝着披头散发的男子一掌拍去,气劲十足。那名男子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下一刻,只见吴昊然的手腕奇异地向后弯曲,骨指尽碎。男子单手掐住他的喉咙,高高举起,吴昊然挣扎了一会后便断气了,凛冽的冷风呼啸而过。随后,男子化作一道青烟钻入还有体温的尸体里,吴昊然的心跳声又重新“咚咚……”跳了起来,手腕也恢复了正常。他睁开双目,邪气十足地笑了起来。 子墨有一癖好,爱收藏一些邪恶的妖物,此刻,他发现锦盒里的一只妖物不见了,他找来子鱼质问,“你说,到底怎么没的?” “我跟它说,只要他占据了吴家二公子的身体,拐跑苏家小姐,他就可以自由了。” “你让一个□□精去,不怕捅娄子。” “主人,你不要小瞧了这□□精,可会撩妹子了。” “是吗,有我会撩不?”说着,勾起子鱼的下巴,撩起她额前细碎的短发绕到她的耳后,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庞上,暧昧的温度在集聚上升。 子鱼摆脱子墨的手臂,退后了一步,狡黠道:“主人这么笨拙,哪是个温柔的人。” 子墨长呼一口气,叹道:“也是,我得尽量做个温柔的人。” 吴启建正为两人的婚礼筹备着,按传统之礼,这段期间,两人是要避免见面的。所以,他经常拜托吴昊然帮忙送书信。 吴昊然正往嘴里塞了个葡萄,就被吴启建地大叫声震住,“昊然,你送了没,凝儿有给我回信吗?” 吴昊然想了想,他拿到信后,出个门就扔到路边去了,于是,撒谎道:“她看了,很高兴,但是,她也在筹备婚礼的事情,太忙了,没什么时间回信给你。” 吴启建略有失落,想通后,又积极道:“没事,只要她看了,高兴了,我就高兴。” 待吴启建走后,吴昊然拿起一颗葡萄往空中一抛,准确无误地进了他的嘴里,“人都喜欢自欺欺人。” 这之后,吴昊然去找苏家小姐时,都会带着几蔟鲜花送她,请求原谅。 苏凝宁本已打算好好嫁给吴启建,做个好妻子,此刻,突然生出生机,她完全不明白吴昊然的意思,愁容满面。若是真心喜欢,他此前何必避谈,现在,处处留情暧昧,又是何意。 吴昊然见苏凝宁没有太多进一步的表现,忽觉得书信往来能增加感情的互动,便学着吴启建肉麻的语调写着相思的话语。 苏凝宁收到后,看得是脸红心跳,青瑶躲过来想要瞧一眼,被苏凝宁收到袖子里。待苏凝宁与吴昊然有了共识之后,吴昊然夜半偷偷跑到她的窗口外,口述暗号。苏凝宁见来人是吴昊然,开了个小口,让其钻入。两人深情相拥,温柔缱眷,彼此许下终生,策划逃婚一事。 一次,苏凝宁为选嫁衣,走在去往丝织坊的路上。期间,因江南城的赏花会要举行,特请来艺人表演,这些艺人大摆其行,惹来无数观众围观,苏凝宁的坐轿不得不停下。她揭开轿帘,也有些好奇,便走了出来观望。吴昊然趁人群拥挤之时,拉起苏凝宁的手腕跑了起来。苏凝宁微有诧异,但仍是义无反顾地跟上。他们俩甩开了家丁后,躲进了江边的一艘小船里。 吴昊然将小船布置得跟婚房一样,喜床、喜帕、红烛、酒杯、桂圆莲子等。 “你何时准备的?”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喜欢吗?” 苏凝宁满是幸福的眼色,点头道:“喜欢。” “来,坐下。”说着,吴昊然将她安置在梳妆台上,他轻轻将她的发簪拿下,长发随之倾泻而下。 “我给你绑个发髻,不是很懂,怕你嫌弃。” 苏凝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才不会嫌弃,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吴昊然微眯起双眼,狭长的眉角如笑颜一般绽开,他将她的长发绾成一个发髻,又打开梳妆柜,里面的龙凤金钗耀眼而夺目,他随手拿起一支,□□她的发髻里。 “这是我母亲留给儿媳妇的。” “讨厌,那母亲,她也在这里吗?” “不在,她已经过世很久了。” 吴昊然将金钗装扮好后,又用眉笔给她画眉,为她抹上胭脂,沾上口红,苏凝宁看着她心爱的男人,眼里心里充满了甜甜的蜜色。 接着,吴昊然领着她来到嫁衣面前,他亲手为她披上嫁衣,她也为他穿好喜服,两人相视而笑。 两相依偎的一对新人,哝哝细语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再过五天,就是苏吴两家的婚宴。” “安全起见,还是婚宴前一晚逃走。” “我们约在哪里?” “就这条小船上,船夫是我找来的,可以放心。” “凝儿,你是千金小姐,往后离开家,就要跟着我,粗茶淡饭,你可会后悔?” 苏凝宁将他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说道:“不后悔。” “你愿意相信昊然这一生会给你幸福?” “我相信。” 吴昊然在她的额头上打了个栗子,嘲笑她:“你不怕生活困顿潦倒之时,我卖了你么?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我也有不可靠的时候,凝儿,到最后,不要太相信我。” 苏凝宁认真思考着这句话,“你已经是我的夫君了,夫唱妇随,我怎能不相信你。”说着,她握住吴昊然的手,交叉相叠,“无论多大的困难,我们一起去克服。” 最后,吴昊然将苏凝宁送回苏府,到达围墙外时,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然而,这一幕恰恰被躲藏在树枝后的苏启建瞧见。 ☆、招魂幡 几日后,临近婚宴前两日,也是月圆之日,妖气鼎盛时期,吴昊然像往常一样坐在树下,经过此处的小葵是新来的丫鬟,他还没一一认清管事的主子,见到一个黑影孤零零坐在那边,怪可怜的,便悄悄走近。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喜欢多管闲事么?” “没有,但现在大家都在休息,你也该休息去了。” “那你为何在这里?” “我刚来这,正准备给二公子送洗漱的水去。” 吴昊然抬眸瞧着她,是个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皮肤稚嫩,“我就是。” “咦?” “哐当”一声,手中端着的脸盆摔在了地上,人被吴昊然卷入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今天,我很需要你。” 小葵虽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能伴上大户人家里的公子,也是好事,既不挣扎也不抵抗,出奇的乖巧,她也不知怎的,像中了迷幻剂一般,脑袋空荡荡的,由着眼前的男子予取予夺。 随后,吴昊然领着小葵进了卧房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7节 吴启建一直对当日的情景耿耿于怀,这几日便尾随在吴昊然的身后,新来的小葵,他也是清楚的,早上还是他特意拨给吴昊然,今晚之事,吴昊然从来没做过,他向来稳重洁身自好,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疑虑重重。 自苏吴两家联姻之后,吴昊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派了两个暗卫去屋檐上揭瓦看看是什么情况。不久之后,那两个暗卫自屋瓦上整个掉了下去。吴昊然的卧室里亮了烛光,却没有任何动静。 吴昊然冷冷看着眼前的二具尸体,说道:“我最讨厌我进食的时候有人打扰了。”话音一落,他又回到静静躺在床上的小葵身边,他的指尖拂过她的脸庞,微露邪魅的笑容,“在进行大餐之前,先来个小餐也是不错的选择。” 吴启建见进去的两个暗士长久不回,便知出事了,这几日,吴家因举办婚宴,也请了几个修仙的道士,若是将他们请来,便能一探真伪。 于是,吴启建来到客房,找来邱峰和许建两位道长,吴启建一一向他们诉说了今晚之事,两位道长正色说道:“只怕你说的小弟已经被那妖占据了身体。他现在只是一个挂着皮的妖怪。” 吴启建悲恸道:“道长,你是说我小弟已经死了么?” “节哀顺变。” 吴启建当场跌坐在地,然而,就要到婚宴的日子,他不能让它有半点差错,他忽然鬼迷心窍了般,请求道:“道长,我的父亲年事已高,如今,再过两日,便是我的婚宴,小弟之死必受牵连,能否等我完婚了以后,再讲此事告诉我的父亲。” “可是,如何困住此妖?” “吴家有一个暗室,妖魔不侵,可先将此妖困在那里。” “如此,便按公子所说的去做。” 邱峰和许建道长来到吴昊然的卧室外,结了一个结界,隔绝外人。他们人还未进入,门已被妖法整齐地放倒在地面上。 邱峰大喝一声:“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此等愚不可及的话也就道长们能讲得出了。” “你夺人躯体,就是孽障。” “道长,我的罪名可多了,只怕你数也数不完。” 邱峰的剑法联合许建的术法,形成一个网罩,将吴昊然覆盖。吴昊然全然不在意,他本可以一手将这两道士捏死的,谁知隐身在身后的子鱼,用妖术把控着他的弱点并传话于他道:“你就乖乖束手就擒,进一趟吴家的暗室。” 吴昊然皱紧了眉头,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吴昊然被两个道士收进墨砚里,随后交给吴启建。吴启建用贴身玉佩暗压在石壁上,随后石壁打开,他进了暗室底层,将墨砚放在石桌上便离开了。 “就这破暗室也值得魔宫的人这么费心思。”吴昊然轻松自封印里溜了出来,站在石桌旁。 忽的,整间暗室晃动了一下,引起晃动的罪魁祸首竟是角落里放置的一个暗黑的箱子。这个箱子由金色镶边的金条相接,上面贴满了封印的条子。 吴昊然伸手欲揭开封条,未想到,刚一靠近,整个灵魂出窍般被拖出躯壳,他念一决才将灵魂回复身躯,但人已被弹出,撞在石壁上。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还如此邪乎。” 吴昊然蹲在黑箱子旁边,盯了许久之后,整个脑袋晕晕然像进了梦境一般,眼前忽然呈现一大片浓厚的雾气。他往前走了几米,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而且只有非常近的地方,他才能看清事物,譬如石子路旁边的草皮。 吴昊然干脆坐在了地上,若真发生什么事情,对方也会找上门来,总不至于把自己带到这么个鬼地方,终生□□。哈哈,他干笑了几声,周围静悄悄的,连个回音都没有,反而生出了寂寥的感受。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站在他的面前,吴昊然惊得连忙往后挪了个位置。它如影随形,也没个面孔,伸手去抓,它还躲着你。 “你想干嘛?” “把我们带出去。” “那封条我碰不了。” “把我们带出去。”“把我们带出去。”“把我们带出去。”…… 吴昊然原以为只是一个黑影,不知不觉,四周围了一圈的黑影,都在重复着这一句话,再久一点,他眼前的世界忽然间从白茫茫的雾变成了黑色的暗夜。 待吴昊然自梦中醒来时,脑袋晕沉沉的,乍一看自己的双手,竟满是血迹,这如同着了魔一般诡异的事情,是在太奇怪了。他再一细瞧,黑箱子上的封条竟一一被揭了开来。他惊异地睁大了眼孔,赶忙爬过去坐在它面前。 吴昊然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黑箱子上,没有了之前脱魂的痛苦,也没有之前奇异的反应,那他现在是安全的。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将盖子打了开来。 一面黑色的三角旗子,旗面上是红色的血色骷髅头,此物品就是传说中的招魂幡,旗面一翻如数十万冤魂索命,现在它就安静地躺在黑箱子里。 吴昊然看到此物有些高兴,顺手将它拿了起来,哪只旗面上的冤魂顺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往上爬去,吴昊然吓得想要甩脱他们,然而,他们如钉子一般牢牢钉在在他的手臂上,一点办法也没有,耳边依旧传来梦中的声音,“把我们带出去。” 吴昊然似已疯癫,大声叫道:“好,好,带出去,全都带出去。” ☆、婚宴 这天,如往常一般,苏凝宁给母亲谢妙然请安,与家中父亲探讨一下棋艺,临近太阳落山前,煮完最后一壶茶,她一人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彩。 夜晚,苏凝宁带上自己的包袱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湖里停靠着一艘船,她朝着船走去,喊道:“船家,在吗?” 撑船的是位老爷爷,他上下瞄了眼苏凝宁,最后将视线落在她的包袱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将她领进了船舱。 苏凝宁一个人坐在船舱里,等得越久,想得就越多,半夜里,只见船舱外的风越来越大,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对老爷爷问道:“船家,你也进来休息一会。” 老爷爷披蓑戴笠,回转过头来,见到女娃子的焦虑,便道:“好,等等就来。” 老爷爷将蓑衣和斗笠脱下,放到船板上,手中又提着一壶热腾腾的茶水进来。又从船舱的暗格子里拉出一个抽屉,里面放置着几个瓷碗,他一并都拿了出来。 “天冷,凑合喝着。” “谢谢船家。” “姑娘在等公子。” “对。”苏凝宁停顿了一会后,又道:“他就快来了。” “你们准备去哪?” “这……也没说清楚,其实,到哪都无所谓。” “公子给了我十两银子,我平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船家觉得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姑娘都不清楚,老夫怎么可能清楚哩。” 苏凝宁握着手中的瓷碗,喝了一口热茶,身体渐渐有了些暖意。 “姑娘,看上去像是离家出走。” 苏凝宁身形微僵,不敢再多说话。 老爷爷款款道来,“当初公子拿着这笔钱给小人的时候,老夫是有些疑虑的,看到姑娘来了,老夫才明白。从姑娘的行为和穿着看来,想必是大户人家。” “船家,你说的对,我与公子情意相投,但又有婚约在身,便离家出走了。” “姑娘,现已三更了。” “嗯。”她点头道,之后,便是一阵寂静。 不久之后,岸边传来脚步声,苏凝宁双眼一亮,她提起裙摆,欢快地跑出小船,来到岸边,直到她看清了举火把的那人。 苏凝宁微愣,只觉得周身被冷风刺痛,她缓缓道一句:“你来了。” 吴启建答道:“恩,我来了,接你回去。” 两人静默一段时间后,苏凝宁慢慢踱步回船舱里。 她对老爷爷缓缓说道:“我满怀期待地来到这里,可等得越久,我的失望就越大,抛弃家族,抛弃娘亲,孤注一掷地跟着他,我到了这里,却未等到他,我不甘心啊。” 老爷爷低声劝慰道:“姑娘,既然人未来,就好好回去过日子,外面的世界并非想象中那样好。” 吴启建走在苏凝宁的身后,即没说他如何找到自己的,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在江边,两人各自默契地守口如瓶。苏凝宁知道今晚不可能只有吴启建一个人知道,但他都摆平了,一个人来到江边,她就该知道他的心意。 他们长得如此相像,苏凝宁不敢看他,也害怕看到他,她怕自己会哭出来,会发脾气,会丢脸。她的不顾一切,现在看来像一场笑话。 吴启建将苏凝宁送回了苏府,他告诉她:“今晚谁都不知道,明天你还是我的新娘子。” 苏凝宁无法跟他告别,一个人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哭肿了眼睛。 第二日,八抬大轿,红红火火的敲锣声,响震了整个江南城。苏凝宁穿上了红嫁衣,盖上了红披头,坐上了花轿子,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青瑶作为送亲丫鬟,积极帮忙婚宴的一切事物,随叫随到,喜宴中,她还发现子墨等人都有在场。她偷偷离开队伍,走到子墨身边,敲了敲他的肩膀。 子墨回转身,嬉笑道:“我就等着你来。” “你好像比我还高兴。” “你的小姐嫁人了,你又没地方可去了,这不,就会来找我了么。” 青瑶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你这木头,呆瓜。” 话音一落,青瑶的小脑袋就被子墨的手抚摸了,他柔和道:“你还记得我这木头,说明你还是在乎我的。” 青瑶绽开一个笑容,微眯着眼睛。 就在苏凝宁与吴启建三叩拜的时候,吴家的暗室上空裂开了一道口子,惊天雷响。 在场的所有人均循声望去,除此之外,青瑶还看见了自己的师伯,师兄弟们,法家派系的最多,吴昊然自上空降落在露天的婚宴场上,他披头散发的,全身妖气浓重,语气阴晴不定,嘴唇发黑如中毒了一般。 苏凝宁揭开头盖,紧紧地盯着他。 吴昊然忽的恍然道:“啊,时间已经过了。” 吴启建抢先一步站出来,说道:“妖人!” 子墨将青瑶护在身后,低声道:“这家伙,不正常,在我身后,不要离开。” 吴昊然看着众人警惕的目光,顿时嬉笑道:“啧啧,兄长,我是昊然,你的小弟,你可怜的小弟。” 吴启建大喝道:“你不是我小弟,你是个妖精。” 吴昊然邪魅地一笑,转而向苏凝宁望去,语气哀求怜悯:“凝儿,兄长不认识我,你该认识我的。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这一声“相爱”,像是炸开了众人的目光,统统转向了苏凝宁。 吴启建猛地一愣,回身抓住苏凝宁的手腕,避嫌道:“大家不要听这妖人胡说。” “喂,是我在胡说吗,还是兄长一人在自欺欺人。” 苏凝宁只觉得双手在颤抖,她扯开吴启建的手,蹲下来,捂住耳朵,大叫道:“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是那么的不堪,不需要活着。 此刻,几个道长联合众修仙者结成结界,吴昊然与他们打斗了一番,竟势均力敌。吴启建小时候曾被送到法家修习,他所用的武器是笔和墨砚,墨砚做封印之用,笔为攻的武器,他转动手中的长笔,上前朝吴昊然的后背横扫而去。 吴昊然回转身,冷冷道:“不自量力!”他一把抓住吴启建手中的长笔,一个顺势朝着结界壁上摔去,吴启建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吴启建为近的吴昊然的身,偷偷在他身上藏了血祭的条子,以血为引,请出法家先祖,乾坤为印。 一个白衣飘飘的法家先祖陡然出现,将吴昊然身体里的妖精逼了出来。□□精见自己的身形暴露,怒不可遏,又看到那张血祭的条子,他怒目圆睁,一掌抓住纸条,用火焚烧,再以猝了毒的细针射向吴启建。 吴启建因血祭反噬,又吐了一口血,身体疲累动弹不了,在细针射来之时,苏凝宁为其挡下了,穿胸而过。她轻轻一笑道:“我欠你太多,无以回报。” 吴启建悲恸地扶住她倒向自己的身体,单手抚上她的脸庞,哭道:“你怎么那么傻,我只想你好好地活下去。”下一刻,他自怀中掏出血色琉璃簪,不顾□□精射来的下一根细针,用力将琉璃簪摔碎在地上。同时,细针钉进了他的身体,他看着怀中的苏凝宁,惨然一笑。 破碎的琉璃簪涌出一股萤色微光,将他们俩的魂魄锁了起来,轻飘飘地飘过结界,飘出战场外,落在了一个平静的草坪上。 另一边,道长使出浮光掠影的气泡,朝着□□精怒射而去,只要碰到一点气泡,身上就会出现烈火一般的痛灼感,灵魂撕碎也不过一刹那,招魂幡预知危险,疯狂地爬上□□精的手臂,单手一招,无数冤魂如鲤鱼过江般朝着结界怒撕开来,浮光掠影的气泡烟消云散,道长和法家的修仙者都在招魂幡的冤魂下被吸走了魂魄。 子墨运起所有妖气,与青瑶的灵能结成护壁,即便如此也未能完全抵挡冤魂的撕裂。葫芦瞬间变大,驮着两人的身体快速飞向天际,残留的冤魂此刻早已钻入子墨的身体,子墨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结界消失,子墨也昏迷了。 这一场婚宴,成了江南城的噩梦,数万灵魂惨死在招魂幡下。此后,招魂幡的下落无人可知。 ☆、失踪 葫芦载着青瑶与子墨落在一个山旮旯里,除了找到一间小破屋外,什么都没有。子墨处在昏迷的状态下,青瑶十分担心。但奇怪的是,那些冤魂进入子墨的身体后,反倒没了动静。 青瑶想要动子墨的时候,反被他身上的气劲挡开,完全碰不得他。 为了能让子墨喝着水,青瑶特意做了一个引流工具。她将竹子削开半截,将竹节捞空,一段竹头削尖,再做支撑的竹墩,完结后,她试着将清水倒入竹内,不一会儿就顺着竹壁引至子墨的口中,可是,这倒水的技巧也要练练。 清水虽进了子墨的口中,但经常没对准,不是进了衣领里就是喷到他的脸上。 魔宫内,苏西夜依旧穿着橙黄的外衣,手握扇子,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 子鱼单膝跪在地面上,因找不到子墨的踪迹,她一个人涉险报告情况。 “爹,查不到主人的讯息。” 苏西夜摊开扇子,转到面前,正色道:“还有呢?” 子鱼吞了口唾沫,缓缓道:“招魂幡已经找到了,女儿这就呈上。”说着,端着一个黑色木盒子举在苏西夜的面前。 苏西夜收起扇子,用扇柄挑开木盒盖,他端详了一会招魂幡后,说道:“此物凶险,必要时不要打开。”接着,他的指尖亮出一道光,点在木盒上,书写了几个魔字,原本妖气满满的招魂幡忽然间安静了,现在再看时,反而像件死物。 “子鱼,你这次做得很好。虽有差错,但功过相抵。至于子墨,时候到了就会回来。他在外面呆不久的。” “爹。”子鱼刚开口叫了一句,虽想报告一下青瑶的事情,但又觉得不适合,到最后,话就变成了,“爹,我想向你讨要一物。” “哦,是什么东西?” “娘亲……娘亲送的珠子。” “又是那颗破珠子,”苏西夜略显失望,严色道:“不该有的感情就不能多要。” “娘,什么时候会回来。” “魔君重生的时候。” 子鱼还想再问,只听苏西夜不耐烦道:“退下吧。” 子鱼一步两回头地望了望苏西夜,只好端着木盒子退出魔宫殿。 夜里,窗口处的轻风飘来,月亮挂得老高,子鱼偷偷将琉璃簪内的两个魂魄拾了回来。现在她将它们安放进一个玻璃罐里,这两个魂魄在晚上会发出轻微的光芒,子鱼经常在夜晚的时候将玻璃罐拿出来放在月光底下细看。 这天,子仪忽然从窗口处跳进来,吓得子鱼护住玻璃罐,想偷偷藏起来。 “你手里拿着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 “主人失踪的事跟苏西夜大魔人讲了?” “什么大魔人,一点都不懂规矩。” “好吧,他是你爹,这个称号你都跟我倔多久了。第一次讲的时候,你激动得跟要了我命似的。现如今,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 “一点都不习惯。走远点。”说着,子鱼准备关窗并意图将子仪推下窗去。 子仪反应及时,抓着门框,死也不放,想推也推不下了,“你要知道你这里离地面有十米之高,我爬得多辛苦。” “还好意思讲,要不是你经常夜爬我闺房,我至于将卧房弄得这么高么。谁知道,你现在比猴子还厉害,还能出现在这里。” “咦?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你喜欢主人,想将闺房更靠近他一些。” “这完全是你的错觉。” “主人待你最好了,堪称……好妹妹的待遇。你看,像甜点有你一半,衣服吩咐多做一件,主人看你的首饰不好看,特意上街给你选,还有武功,你不会的,他多耐心教你。” “主人早被人拐了。你细数这些,有什么用?” “子鱼,难道你不想找主人去吗?” “主人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魔君重生的事大还是主人的事大?” “两者都重要。” “魔君的事大。无论如何,我都会推进它的。” “子鱼,我总觉得你很执着魔君的事情。”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难道你有下一步了么?” 子鱼唇角勾起笑容,“对,我已经有下一个目标了。” “哪里?” “佛门。根据招魂幡的指示,它就在佛门内。而且,昊天鼎在长生殿,那么,魔君最后一样物件是魔之甲。” “招魂幡在你手上?” “恩。”子鱼点点头,顺手拉出抽屉,指着木盒子道:“苏西夜给了我。” “这么邪气的魔物,你也敢收在闺房里。要不,给我吧。”说着,子仪将手伸进抽屉里。 子鱼眼疾手快,将抽屉合上,子仪赶忙将手拿了出来,惊叫道:“你想我手残啊!” 子鱼护犊似的说道:“我的东西,别乱动。” “你的还不是我的。”说着,子仪的手上出现了玻璃罐。 子鱼恨得直咬牙关,然而,子仪下一刻已经从窗口逃了出去。 子鱼看着他逃跑的背影,暗恨道:“别让我碰到你。下次,绝对不会心慈手乱的。” 某一天,子墨忽然间动弹了一下手指,青瑶正在厨房里切洋葱,辣的满眼睛都是泪水,她正在烧一条红烧鱼,洛笛很有灵性,见子墨快醒了,它一下子就飞到了青瑶的身旁,又是向下点头又是指指子墨躺着的房间,青瑶看得一脸的莫名其妙。 随后,她跟着洛笛进了卧房,子墨此刻半坐起身子,青瑶顿时忘记了手上沾着洋葱的汁,擦了把充满泪水的眼睛,哪只眼泪掉得更欢快了。 子墨难得说了一句话,“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在哭丧。” “你有病,我是被辣的。” 子墨捧起青瑶的脸庞,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不想再以朋友称呼我们的关系了,我爱你,青瑶。” 青瑶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欣喜还是错觉。双手扒拉按在了他的眼睛上,同时,将子墨的眼泪弄了出来。 “同患难,才是真情。” “肚子饿么,我烧了一条红烧鱼。” “饿。”最后,两人一同吃了红烧鱼。 到了夜晚的时候,两人一起躺在满是星辰的草坪上,青瑶欢快道:“真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子墨与青瑶对眼相望,“我也是。”说着,他握紧青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郑重道:“青瑶会跟木头一直生活在一起。” ☆、苏醒 红砖青瓦下,几棵古朴的松树遮住半边的围墙,因为是秋季,桂花香满无忧殿。 叶卿然自山上采药回来,她从背上放下竹篓,如往常一般探寻草药的日晒状况。临近太阳下山,她收好草药,端进干燥的储藏室。 一天的忙碌之后,她按照药方子煮药,与徐玉仁学了两年的医,终有所成就。这个配方是她亲手配制的,如果还不行,那就再接再厉。叶卿然用扇子扇着小火,等药罐子里的药煮开了以后,她用湿布握住罐柄,将药汤倒入瓷碗里。 许久之后,她端着浓黑的药汤来到旭华的卧房里,一勺又一勺地慢慢喂进他的嘴里。有时候,叶卿然看着他,靠着床沿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睡了两年的旭华第一次有了动静,他睁开了双眼。叶卿然说不出的高兴与兴奋。 “你醒了?” “恩。我……躺了多久?” 叶卿然双眼一亮,缓缓说道:“两年,足足两年。” 旭华用低哑的声线说道:“谢谢你,这两年来的照顾。” “你是我师兄,照顾你必须的。” 旭华不经意瞥见叶卿然左手腕处有一道疤痕,眼窝凹陷,像多日未能好眠。 “让你辛苦了。” 叶卿然尴尬地偏过头,坐了会后,悄悄退出了卧房。她人一踏出卧房,就遇见徐玉仁撸着他的白长须喜笑颜开地看着她。 “师父,你是来听墙角的么?” “一点也不懂得尊师重道,我是碰巧路过,怎是听人墙角。”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站在这里站了多久?” “嗨,我怎的就忘了你毕竟是长生殿修习过术法的。”徐玉仁打着哈哈,继续问道:“怎样,你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治好了,有没有多聊聊。” 叶卿然黯然低下脑袋,沮丧道:“多谢。” “我的小徒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照顾人家两年,怎么能被多谢这么一句话给打发了呢?” “师父,那你想怎样?” “留下来做苦力啊。” “人家可是长生殿未来的掌门人选,这两年我收到家父数封信件,聊的不是我这个女儿,全都是旭华师兄如何如何。” “留不下人,总要留下钱呀。” “师父,你缺钱可以找徒儿要。” “徒儿是徒儿,外人是外人,当然先收外人的钱再向徒儿要。” “师父打的算盘可真够细。” “师父也是给徒儿精打细算呀,到时别自个倒贴给别人。” 叶卿然顿时双颊通红,一路小跑离开了走廊。 徐玉仁思索了一会后,嘀咕道:“徒儿这说不通,就从病人那下手。” 徐玉仁踏进卧房,先是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几声。 躺在床榻上的旭华立刻半坐起身,问道:“先生是……” “救你的是我徒儿,你躺的地方是我家。” “两年来的打扰,谢过先生。” “岂止打扰,简直是生不如死。你知道那丫头对你多上心,为了救你,不眠不喝,好端端的一个个人,活生生被折磨成一个臭丫头。” 叶卿然忽觉得让徐玉仁一人待在原地,肯定会出事,半路又折了回去,哪只这老老头果然是来说胡话的。她赶紧拉着老头子就往门外走去。 徐玉仁仍有未说完的话,急道:“臭丫头,我话还没说完呢。” “师父,都别说了,求你了。我晚上给烧好吃的,红烧鱼头、叫花鸡、爆炒青椒,这能堵上你的嘴吗?” 徐玉仁眨了眨眼,满脑子都是叶卿然说的菜名,口中已溢满了口水,他吧咋两下嘴巴,叹着气走回了自己的老巢。 为了不给旭华带来困扰,叶卿然在厨艺上喂饱了师父的胃。如此,旭华安生地休养了一个月。 一日,叶卿然正坐在台阶上啃着苹果,突然被身后的人敲了背,她警觉地抓住那人的手,嘴里咬着苹果,支唔道:“兄台下次不可乱碰别人的后背。” “我是旭华。” 叶卿然咬在嘴里的苹果忽然间掉在了地上,她赶紧起身,向他赔了个礼,往常无忧殿里的小兄弟们经常如此开她玩笑,她早已习以为常地先一通乱打,再行警告的。今天,因为吃着苹果,才只抓着手腕。 “我感觉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回长生殿。” “要回去了么?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毒性又未除干净,你该再多休息几日。” “叶卿然,你比以前厉害了。” 叶卿然唇角勾起一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医师了,不是以前的小丫头。” “这里很宁静,但我待不了多久。” “既然要走,旭华师兄一定要按照我的药方按时吃药。我每个月会寄药丸给你的。” “有劳了。” “师兄,以后对着师父不要太客气,该用拳头时用拳头。” “哈哈,你跟医仙两人真是爱恨交加。” 叶卿然顿时扁着嘴,说道:“老头子老爱胡说八道。” “明日,我便下山了。” 翌日,叶卿然早早准备好了大包袱,里面装的是一些草药、瓶瓶罐罐的药丸,临时吃的大饼、馒头等等。 徐玉仁见旭华来跟他道别,他眨眼看了看叶卿然,又上下打量旭华,顿时,一只手掌拍在桌面上,震得人心惊胆跳。 “想走,先跟我打一架。” 叶卿然惊道:“咦?” 旭华也是一愣,但徐玉仁掌风阵阵朝着自己的面门打来,不得不一边闪躲,一边解释。 “医仙可是对我有不满的地方?” “大大的有。我的徒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叶卿然叫道:“师父,徒儿没受欺负。” 徐玉仁大叫一声,“急死我了,你这个笨丫头。”随后,不顾叶卿然的阻挡,继续朝着旭华腰部横踢一脚。忽的,叶卿然将头上的梳子拿下,梳子立刻变出长长的触手朝着徐玉仁身上缠绕而去,老头子没半会就瘫软在地上,他叫嚷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欺负老头子,再也不理你们了。哼,你们那点破事自己处理去。” 叶卿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旭华送下山。她亲眼望着他走在满地的银杏叶下,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心中暗自发酵的酸意到此刻才真正的爆发出来,她沮丧着脸回到原处,解了老头子身上的武器。 老头子暴跳地骂咧了一会后,瞧着自己的徒儿心伤,正色道:“该吃吃,该喝喝,别沮着一张死脸,我看着不舒服。作为徒儿,第一要义,哄师父高兴。” 叶卿然拿起桌子上的红枣,往徐玉仁身上丢去,“师父,真讨厌。” “有脾气就对了,下次看人,擦亮眼睛。你的师兄,已心有所属。” 叶卿然低着头,自嘲道:“我知道。” ☆、小妖 四天四夜的赶路,旭华终于疲累地躺倒在树林里的石头上,他将马绳拴在粗壮的树根上。 包袱里还剩下些叶卿然准备的干粮,他掰着碎块,想着叶卿然的笑容,说不上多么深刻,但觉得可爱。同时,他也经常忆起青瑶。每次看到青瑶与惠安师父外出,他心里就羡慕得不得了,为什么他不能跟着出去,只能留在长生殿修炼术法。 如今,当他一个人在外面时,才发觉长生殿就是他的家,流浪的孩子终归要回家的。吃完手中的大饼后,他自身旁摘下竹叶子,有节奏地吹着简单的音节。他何时学会的呢,好像青瑶被惠安师父教训了以后,总会表现的沮丧,而后,他发现只要他一吹这竹叶子,她就会对他咧开笑容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吹好。 这时,晚风渐大,树叶婆娑的沙沙声越来越清亮,一个白影忽的停在了树枝上,她的头发长长地披散下来,宽大的白衣像个粽子一样将她包裹着。她站在树枝上,单手扶住枝干,低着头向树枝下的旭华看去。 旭华吹奏到一半,忽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他快速转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再回转过头来时,树枝上的那道白影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她轻轻吹出一口浊气,旭华恰巧吸入,整个人昏迷了过去。被拴在树根上的黑马这时嘶啼了一声,白衣女解开缰绳,又将旭华带上马,朝着树林深处的木屋骑去。 到了木屋外,白衣女未直接进屋,而是站在原地等待。没多久,木屋里忽然伸出多条藤蔓的触手,将马背上的旭华抬进了木屋里。 随后,一道粗嗓音自木屋里传来,“这次做得很好,你可以再去狩猎了。” 白衣女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小妖,知道了。” 得了命令的小妖,这时展开双臂,穿梭在树丛里,高兴时,还会攀着藤蔓,从树枝的一端荡到树枝的另一端。小妖,最怕一个人,只要能找到依靠,她做什么都愿意,她不懂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需要一个人带领她,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快乐,幸福。她从小,就未体会亲情,被丢弃在森林里。 这天,她终于完成任务,在四处无人的森林里转着圆圈,她抓着藤蔓始终无法摆脱脑中的身影,最终,她坐在一棵树枝上,抬头看着天边的星空,无数的星星,怎么数也数不清楚。待她数到四百六十颗的时候,她的耳边出现了一道马嘶声。她忽然间有了宿命般的错觉感,那陌生又好听的竹叶音,那细微的体温,她顺着藤蔓滑下,跳到马背上,架着马回到了木屋外。 这次,小妖面对自己一直崇拜的藤妖第一次有了俱意。她咬指结印,四周狂风大作,屋内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旭华正在与藤妖互斗,小妖略有诧异,这家伙根本没中她的幻术,装的。 旭华大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你的马让我回来的。” “真是麻烦。”旭华的武器靴子在这时起了作用,他一边躲避了藤妖的攻势,一边快速画阵,立刻封印藤妖。 藤妖此刻化出的数道触手具被利剑斩断,旭华一脚踢在她的胸口上,将藤妖踢出木门外,藤妖无路可退的时候,抓住就近小妖的手腕,欲吸食她的妖能。 小妖近乎乖巧地没有反抗,任其吸食,只见小妖越见难受得惨呼出声,直到此刻,藤妖反而心软了,正因藤妖的一时疏忽,旭华才能将小妖救出,将藤妖封印在一旁的古井里。 藤妖封印前,传了一句话给小妖,“小妖,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我杀不了你。” 封印完成后,小妖站在古井旁,她看着古井里无波的清水,嘀咕道:“我原以为你是最强的,但是,今天,你很弱。”随后,她将手腕处镶嵌绿松石的手链扔下古井,缓缓道:“送你的最后礼物。” 旭华不顾身后的小妖,自己一人翻身上马,提起缰绳便往树林外骑去。小妖诧异地回过头,喊道:“我要跟着你一起走。” “我不带妖灵。”旭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妖咬牙切齿地大叫道:“我甩不掉我的!” 小妖的跟踪能力是旭华望尘莫及的,没过多久,她已经飞奔在他的上空,完全甩脱不了。 小妖向着地上的旭华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马上的人无反应。 “不要逼我对你使幻术。” “旭华。” 小妖咧开嘴角得意一笑,“我叫小妖。” 长生殿内,惠安与周景天道长两人同在一处打坐,不多久,惠安道长一阵猛咳,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在木盆里。 周景天嘲笑道:“惠安,咋们可以比比,一天里谁吐得血最多。” 惠安道长送给周景天一个白眼,强调道:“修为太低,待脱离肉体成仙就没这些问题了。” “师弟对成仙倒是很执着。” “那是修炼的最终目标。” “一本正经。” “嗨,知道了,修仙还不如修身养性,反正到死终归一抔土。” “刚得到无忧殿传来的消息,我的徒儿就要回来了。你何时告诉你的徒儿青瑶。” “她正逍遥快活着,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你已经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两三年了。” “你还不是让旭华躺在无忧殿里三两年。” “惠安,最近发觉你火气渐长,这是好事,你向来不懂得表达自己。” “啰嗦。” “难道是受了魔毒的影响。” “够了,我知道自己的心性不够,不能都怪罪到魔毒上。” “什么都将错怪在自己身上,会活的很累。” 这时,周景天也开始咳嗽起来,同惠安的症状一样咳血,他的情况可能比惠安的还要严重。 “周景天,你今天话太多了。” “我怕以后没机会讲,难得死前还能跟你唠嗑唠嗑。” “我们还没被放弃,再多撑会。” 周景天摊开四肢,躺在毛毯上,枕着手看着天花板,说道:“不想装腔作势了。打坐什么的,根本不顶用。” 惠安悄悄站起,自佛祖像后的底座下翻出尘封多年的木箱子,他拍掉木箱上的灰尘,自里面拿出两罐酒坛子,他左手抱一坛,右手抱一坛,大摇大摆地走到周景天身前,随后,扔了一坛给周景天,他拍着酒坛子,说道:“小时候,跟师父偷偷藏的,今天,就便宜你了。” “师父跟你还有这种勾当,想当年,把你们想太好了。” “给你知道,这酒还能藏到今天。” “你们也挺有意思的,藏在佛祖底下。” “我跟师父都研究过了,这个地方最安全。” 两人相视而笑,饮酒尽欢。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8节 ☆、簪子 不知不觉,旭华与小妖到了石龟城。这里,旭华找了间脚店,点了几个包子和两碗面,虽说没准备让小妖跟来,但还是为她解决了一次餐饮问题。 小妖笑嘻嘻地拿起筷子,就近将瓷碗拉近身边,开始吃着面条喝着热汤。 饱餐一顿后,旭华看着热闹的街市,忽然想给青瑶买点她喜欢的物品。他站在头面店外,探着头望里瞧去,伙计看到男人旁站着的女人,顿时热情地将他引进店里,悉心介绍着头饰的品质,点睛之处在哪里,顺带有意无意地引导他让小妖给他指点指点。 旭华指着其中一支如鸡蛋般镂刻精致的金簪向小妖问道:“你觉得这支如何?” “不好看。” 旭华又拿起另一只像孔雀开屏状的镂刻金簪,问道:“那这支呢?” 小妖不顾旭华手中的金簪,自顾拿起绿松石点的繁花锦绣的铜质簪子说道:“我喜欢这支,要买就买这支。” 旭华从小妖手中拿在手中细瞧,“你们不该喜欢金光闪闪的么?” “朴实又精致才是王道。” “老板,这支如何卖?” “客官好眼光,二两。” 旭华小心翼翼地将簪子用手帕包起来,放到衣兜里,贴近自己的胸膛。 小妖伸着手,想着,这是给她买的,谁知,旭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了店门,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妖。 小妖忽然间对旭华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有了嫉妒心。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长生殿。旭华将小妖安置在山脚下的客房里,不允许进入三仙山,他警告道:“以你现在的身份,进了三仙山,也没命活着,好好待着这里,等我禀报了掌门后,你才能被允许进入三仙山。” 小妖拉着他的袖子哭诉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见旭华没回答,继续可怜兮兮地问道:“对不对?” 旭华只好无奈答道:“对,我会回来接你的。” 小妖立刻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说道:“那好,你走吧,我乖乖地等你回来。” 旭华使用武器瞬移至长生殿外,他推开周景天的卧室,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旭华心头一跳,下一瞬来到周景天打坐的位置,他捏起师父的脉搏,又将闭眼的师父掰开眼皮,这毒已深入骨髓。周景天这几天让惠安搬了出去,他说,不想死的时候被人盯着。 没多久,周景天打坐的姿势有异,整个人倒在了旭华的身体上,旭华大叫着:“师父,师父……” 无数声的叫唤后仍没有回应。他赶紧将周景天搬到床上,叫来掌门,他长叹一口气,飞鸽传书让叶卿然回来一趟,顺带请出医仙徐玉仁。 然后,回信中只提到她不久之后会回到长生殿,医仙一字未提。 旭华这几日没日没夜地照顾周景天道长,早把小妖的存在忘到东北边去了。小妖等了数日未见旭华,心生怒气,她隐蔽自己的身影躲过重重守卫。最终在周景天卧房外久久伫立,她知晓旭华未出现的原因后,有所理解,默默地在屋檐上躲着。平时,她会偷入厨房偷些小点心,竟未被厨娘发现,她吃着糯糯的糍粑,暗自庆幸道:“真是个粗心又好心的厨娘。” 这天,旭华与掌门站在卧房门外讨论着。 “掌门,师父时日不多了。” “当日与魔族一战,中了魔毒,已经有很多人因此仙去,周景天与惠安道长算是毒发迟些的了。” “掌门,真的无能为力么?” “没人知道魔毒是用什么炼制的,根本不得其法。我也与魔族那边的人交涉过,要拿昊天鼎去换解药。道长不愿意,如果拿昊天鼎去换解药,他们决意毙命当场。” 旭华握紧拳头,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如同当年他中了魔毒昏迷不醒的时候一样,“我决饶不了那些魔族。” 小妖忽的从屋檐上轻飘飘地落地,她正色道:“我虽不能完全解除魔毒,但能抑制它。” 旭华见到小妖时,先是一愣,但听师父的病情能有所缓解,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不要问我怎么制作解药。这解药并不是普通容器可以炼制的,需要你们口中所说的昊天鼎。” “你!?”旭华二话不说,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警惕道:“你是不是魔族派来的?” 小妖无所畏惧,嘲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小妖不是轻易向人低头的妖。”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妖怒瞪着旭华,她不理解,他为何要用这种充满恶意的想法来想她,她明明想改过自新,好好跟着他的。 “我只问你,信不信我?” 旭华连日来的疲累,忽觉有些踯躅,掌门此刻出声打断道:“旭华,我能看出这孩子对你的心意,姑且让她试一试。” 小妖对掌门抱拳道:“还是掌门有眼识慧珠。” 深夜,小妖下山来到镇上,以她的聪明狡黠,收了几个小鬼当手下,吩咐道:“你们将镇上的小孩之气吸取八分之二放进瓷瓶里,用血封印,记住,不能伤及性命。” “小妖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把你们的好奇心都收了,好好做事。” 小妖本就是邪祟,早已有了夺取的习惯,让她慈眉善目,她做不到,她的目的明确,目标精准,向来很少犯错,但此次的留情出乎她的意料。 小妖收到她想要的药引子后,在旭华的带领下,来到封印昊天鼎的洞穴里,这是一个巨大的四脚青铜大方鼎,上面绘制着长龙,利爪,睥睨傲视群雄。 旭华本意留下,仍被小妖赶出了洞口。小妖站在昊天鼎的面前,将瓷瓶中的小孩之气引至大方鼎内,又将封印上残留的血凝炼出来,投入大方鼎内,最终以妖火控制热度,以防期间出意外,还设了结界。 如此三日,小妖的额头已是汗渍满满,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完成了最终阶段,药丸形成,她将此药丸递给旭华后,人就此晕厥了过去。 旭华抱起她,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又赶忙将药丸喂给周景天与惠安道长。之后,俩道长的情况有所好转,这让旭华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期间,旭华也写了一封书信让信鸽带给青瑶,师父病危,望青瑶早日回长生殿。 小妖因抑制了道长们的毒性,一度被传成小医仙,另一边,旭华也觉得自己对小妖亏欠居多,内疚不已。 小妖喝着旭华煮好的药汤,吃了颗蜜饯,讨要道:“怎么样,你把身上的簪子给我,我就原谅你。” 旭华本想好好报答她,试问她想要什么?没想到竟是对那簪子念念不忘。最终他妥协了,从抽屉里拿出他自己经常用的发簪盒,递给她道:“这里的,随你挑。” 小妖诧然地看着旭华最终的妥协,莫名有了笑意,她竟真的细心挑选起来,最后将一柄骨质的发簪挑走了。直至最后,旭华才清醒过来,那只骨簪是青瑶小时候送的,然而,此簪已在小妖的手中,收不回来了。 ☆、梦境 这天,天明,鸽子“咕噜噜”地叫着,青瑶打开木窗,用木条撑起,她发现木窗下比往常多出了一只鸽子,它的小脚上捆绑着小竹筒。她伸手去抓鸽子,鸽子被握在她的手中,竟也不反抗。 青瑶摊开信件细瞧,不久之后,她忧心忡忡,收拾了包袱,做好午饭,在餐桌上等待子墨的归来。 子墨如往常一样,去地里农耕,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一些野味和蔬菜,今天,他还有意外的收获,他捉到了一只野兔子。 子墨喜悦地提着兔子的耳朵,后背抗一锄头,匆匆往家里回。 他打开木门,却见青瑶穿戴恢复以往,眼睛红肿,诧异道:“你今天怎么了?” “我师父中了魔毒,命不久矣,师兄通知我早日回去。” 子墨双眸一暗,轻声道:“是惠安道长?” 青瑶点点头,随后沉默。子墨见她未说话,心有所感,若在平时,她肯定会侃侃而谈大半天,如今,深知其中嫌隙,竟乖觉得安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不能跟你回去。” 青瑶抢答道:“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何时会回来。” 青瑶面露忧色地低下了头。 “你回长生殿,我就回魔宫。”子墨说完后,偏过头不再瞧她。 青瑶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我会早日回来的,师父的养育之恩,我忘不了。”话音一落,她拿起身旁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墨落寞地看着她远离的背影,身后是他小心翼翼藏在身后的兔子。此时,他双手一松,兔子又开始蹦跶地落在地上,逃了开去。他很生气,身上的戾气忽然间喷薄而出,将木屋尽数毁去,他每跨出一步,四周的景物尽在颓败中,双眸呈现诡异的暗红色。 月色下,旭华坐在翠竹居外桂花树下的石头上,他最近烦恼甚多,便取出竹叶子开始吹奏,小妖则在屋内,开着木窗,对着明月,双手支着下巴,耳边聆听竹音。 旭华觉得累了,便回到翠竹居内,小妖身手敏捷地躲了起来。旭华吹灭了烛火,脱下外衣,盖上棉被,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而小妖就近站在他的面前,嘴角微勾,随后,她施展幻术,进入他的梦乡中去。 梦中,惠安道长带着比自己身形还小的青瑶来到翠竹居,她如往常一样,一眼便瞧准了自己,惠安与周景天相谈要事,常常把青瑶和旭华赶出去,然后才开始密谈。青瑶闷闷不乐地退出了房门,随后是旭华。旭华走了没多久,就会折回来偷听,恰巧,周景天打趣道:“我瞧着旭华这小子跟青瑶挺般配的,不如,我们将他们俩的婚约定了。” “他们还是个孩子,婚约这事太大,我不会帮她定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青瑶的父母都不在,你就是他的父亲。” “青瑶的命数不在此。” “你个老神棍。” 旭华偷听了一会后,就被青瑶抓个现成。她挑了挑眉,正欲拍门大喊,被旭华一手捂住嘴巴,随后,他将她拖到空地处,才敢松开她的嘴巴。 “你个大坏蛋,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准没安好心,没想到你竟然在偷听。” “你不想知道我听到了些什么?” 青瑶转了转眼珠子,凑近他的身体,问道:“是什么啊?” “惠安道长说你又笨又蠢,简直没救了。” 青瑶瞬间变脸,旭华赶紧撒腿子就跑,青瑶紧追其后,追到了大院中。不巧的是旭华被脚下的石子绊倒,摔在了地上,青瑶见着机会,用身体压着旭华,不让他起身,顺带还拳头相加,这时,惠安道长与周景天同时走了出来,见到此情景,惠安道长立刻厉色道:“青瑶,还不快住手。” 青瑶见师父如此严厉地对待她,吓得不敢噤声,低着头暗恨着。然而,似乎到最后都没有找到机会狠狠揍他一回,反被欺负。 梦境忽的转至当日拿到信封的那一瞬。 青瑶跳下窗台,来到旭华的面前,恭敬地递上了信封,微微一笑道:“专门给你的。” 旭华接下后,转而放到公务的另一旁,缓缓说道:“等下再看。” 青瑶双眼一瞪,不满道:“为何我送来的信件比你手上的还重要。” “如果是你写的,我会立刻看。” 青瑶双眉一挑,问道:“真的?” “正主在这里,我怕你害羞。” 青瑶立刻反驳道:“才不会。” “那我看了。” 他摊开细瞧,信中写了很多爱慕的话,让他心有所动,他抓住正欲转身离开的青瑶,将她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他望着青瑶,青瑶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弹,闭着眼睛,等待他的亲吻。然而,他正欲亲下的那一瞬间,青瑶的人影摇身一变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他不久前遇上的小妖,小妖邪魅地笑着,拉住他的衣领,凑近他,亲在了他的唇上。 旭华猛地转醒坐起身子,只觉得脊后背传来阵阵寒意,他不经意地往四周一瞟,眼前的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更是让他惊悚心跳,大叫出声:“谁,谁在那里。” 小妖点亮烛火,招手道:“我,小妖。” 旭华条件反射般往墙壁后靠去,紧张道:“大半夜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想跟你一起睡。” “男女授受不亲!” “旭华,你喜不喜欢我?” 旭华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回绝道:“不喜欢。” “那你还亲了我。” “什么?你你……你。” 小妖靠近他道:“我入了你的梦。” 旭华立刻推开小妖,“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妖愣愣看着他,只觉得被泼了一脸的冷水,顿觉委屈极了,脸上无声地落下了两行泪水。随后,小妖施展妖术快速离开了翠竹居。 旭华冷静下来后,到木桌旁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灌下,“真是噩梦一般。”说音一落,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簪子,久久凝视。 青瑶因心系师父的安危,跑累了三匹黑马,途中,又跟商队换了一匹,加了银两继续赶路,几日之后,她到了长生殿。同一时间,叶卿然也从无忧殿回到了此处。两人在三仙山的路口相遇。两人拉着缰绳,驾着马,同时上山,比赛着谁先谁后。两人的默契是从小练成的,只要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下一瞬想做什么。到最后,叶卿然胜了一筹。 两人在空中击掌相握,同时跳下了马背。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大日殿 魔宫内,子鱼收到信件,子墨不日将会回到魔宫。苏西夜用扇柄轻轻敲在手心上,他对子鱼道:“子鱼,魔之甲可以回收了。” “是。” 佛门大日殿外,两小和尚在守夜。 “三玄,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师父们都心事丛丛的?” “有。特别是在念经的时候,悟能师兄就念错了三个字,这在往常绝对不被允许的,其他师父竟没指出来。” “你说这事是不是关于一年前那件事?” “一年前,我还没来这里呢。” “啊,是这样么?好吧,我来跟你讲讲。”净空盘腿坐好,娓娓道来:“据传言,一年前,在清北寺那发生了一场地震,好多师兄弟在那场劫难中仙去,后来,本寺的师父带领众人前去支援,但回来的只有善德和善清师父。随后,这两人也神神秘秘地二门不迈,只在房内,做什么谁也不清楚。” “那现在呢?” “听说善德和善清师父在前几天突然疯了,从房内跑出来,嘴里念念有词,魔君要重生了。” 三玄皱起了眉头,说道:“似乎各个门派都很怕魔族,他们口中的魔君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我们也没经历过,只是听说而已,总的形容就是尸山血海。” “我还没说完呢,善德和善清师父现在被囚禁了。”净空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就在我们后面的大日殿。” 三玄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说道:“不要再讲了,说得我浑身起疙瘩。” “哈哈,三玄,你也是会害怕的。” 三玄瞪了净空一眼,忽的被一道人影吓到,他拍拍身旁的净空说道:“喂,我看到黑影了。” “瞎说什么,别拿这种低级骗术来骗人,我不会信你的。” 三玄忽的抓紧净空的肩膀,惨然道:“那边,有鬼!” 净空恍恍惚惚地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黑影披头散发,吊着长舌,还给头部一个特写的亮光,他当场叫道:“不是鬼,是妖。” “有区别么?” 净空长叹一声,对三玄说道:“你去敲钟,我来对付。”说着,他手持长棍紧盯着远处装神弄鬼的妖。 三玄赶紧跑去钟鼓楼敲钟。远处的妖见有人离开,忽的飘移起来,净空长棍横扫而下阻了他的道路。这只妖被分配到任务就是让大日殿越乱越好。所以,三玄成功敲了钟。 急急而来的钟声,将大日殿里的僧侣敲醒,纷纷起来且拿起长棍来到大日殿外。 忽然,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力士下落在钟鼓楼上,整个瓦屋面噼里啪啦倒了下来,大钟也被大力士推下了墙下,砸在空地上,地面整个凹陷了下去。 这还不算糟,最糟的是,大日殿起火了。大日殿外的僧侣还没从打斗中反应过来,大日殿竟烧了起来,又分出一批人去挑水灭火。 而此刻,传说中的善德和善清两位法师从监狱里放了出来,整个大日殿此刻闹成了一团,几个主事的发觉不对,能从大日殿的监狱里放出囚犯,除非他们中出了内鬼。一霎那功夫,佛门内部开始有了猜忌。无论是魔族还是内鬼,最终指向都是魔之甲。 这是,天上一道烟花绽放,所有魔族的人转瞬消失,大日殿外的僧侣暂时有了喘息的时间,然而,法师内部出现了矛盾。 子鱼接到消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将纸条放在烛火下烧了个干净,身旁躺着一个佛门法师的尸体,随后,她换上了另一张面孔,接着,她又看了眼地上的法师,说道:“玄能,接下来,让我来会会大日殿。” 玄能是佛门的最高领导者,他只对礼佛感兴趣,所有大日殿内的事物他不参与,除了魔之甲的封印,也只有他知道魔之甲在何处。潜伏这么久,若不是知道这件事,子鱼也不会妄然进入佛门。佛为降魔而存在,如今,佛门寥落,才落得如此下场。 当晚火烧大日殿时,还在救火及时,并未造成严重损失。这几日,大日殿都在修葺的状态中,法师们依旧要僧侣们继续做功课。 一天,厨房里的老张救了一个被蛇咬伤的年轻人,他细心照料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子仪。他对子鱼孤身一人闯佛门很担心,无论如何都想混进来。谁知混进来没多久,就被子鱼发现了。她看到子仪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甚至带点狠意。 当晚,子鱼溜进子仪的卧房里,同时,与子仪一起躺着的老张被放倒昏睡。 “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自愿的。” “不服军纪,扔蚀骨蚁穴里三天三夜。” “好,等你安全回魔宫的时候,我自己去蚀骨蚁穴领罚。” “你……错了还觉得自己有理。” 子鱼见子仪未继续开口说话,挑了挑眉,给了他一包毒粉,她吩咐道:“明天,你把这包毒粉分别散在食物里,水里。” “你想干什么?” “想早点回魔宫,就乖乖听我话,接下来,你是死是活我是不会管的,你好自为之。” “你就没点别的要跟我说么?” “回魔宫了以后再说。” 子鱼走后,子仪不禁嘀咕道:“对着一个和尚的脸果真不习惯。” 夜半的时候,子仪将半包毒粉撒进水井里,接着,一夜好眠。 第二日,老张从僧侣那拿了新鲜的青菜、白萝卜、地瓜、冬瓜等,接着开始大锅饭的煮法。子仪之前经常在厨房里帮忙老张,老张也觉得习惯了,渐渐吩咐他洗菜,切菜,翻炒,老张毕竟年纪大了,掌厨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累了。老张看着子仪对烧菜有些天赋,忽觉得培养一个后继人也是不错的。 “子仪,你的家人在哪里?” 子仪此刻正拿着铁勺在翻炒,听到老张的问话,便回道:“早没家了,小时候我爹娘就是在饥荒中死掉的。”子仪将勺子拿起来放在胸前,转身问道:“老张,怎没见你的妻儿。” “老张我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京城内的大户被追杀,逃到大日殿后,就一直留到现在。” “同是天涯沦落人。” “哈哈,子仪,要不,你就当我老张的儿子。” “额?”子仪有些怔然地看着老张,看着他脸上喜悦的笑容,竟觉得内疚。他的胸前衣兜里是昨晚剩下的半包□□,然,他对老张说道:“我也很乐意有个像老张您一样的爹。” 老张充满期待道:“那还不赶紧改口。” 子仪半跪在老张面前,认真道:“爹。”话音一落,他将老张的穴道封住并让他安静地躺在了床榻上。 子仪拿出另外半包毒粉,握在手心道:“我不会漏掉这半包毒粉的。” ☆、危机 这天,僧侣们做完功课,便到食堂处领饭,子仪将食物分发下去后,一个人默默离开了食堂。 这之后,不断有人传来某某某病倒了,直冒冷汗。待法师们发觉是食物问题后,发现老张被人封了穴道躺在床榻上,而子仪消失无踪。老张悲从中来,向法师们请罪,是他疏忽大意,引狼入室,以死谢罪。众人大致了解情况后,让老张不要太自责,然而,夜半的时候,老张上吊自杀了。 子鱼假扮的海涛法师,受悟觉的嘱托来找玄能法师出来主持,“玄能法师,僧侣们已经中毒很深,需要你的主持。” 玄能坐于蒲团之上,微眯着双眼,他转身询问:“你是……” “法号,海涛。” “你明明是魔族人,为何自称海涛。” 子鱼立刻警觉起来,她与玄能对视,只觉得心头冒着冷汗。 “幼儿无母,心中悲戚,解脱之路,冥冥中已有安排。你让众人到大日殿。” 子鱼退出卧房后,心下了然,传书众魔将包围大日殿。这是最好的时机将这些僧侣消灭。 不久之后,众僧侣聚集在大日殿内,玄能穿着□□来到大日殿的佛祖面前,他面对心中的佛祖,双手合十,虔心膜拜。 “海涛,你上来。” 子鱼忽然被点名,有些踌躇地走到他的面前。 接着,玄能密语传于子鱼,“海涛,你将僧侣们都放了,我就告诉你魔之甲封印在何处。我知道,你已经包围了整个大日殿。” “玄能法师,若我不放呢。” “生死有命。” “他们的性命却全托于你手。” “既然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说,你花的时间更多,想必,你对你想知道的事情也等得太久了。” “好,我放人。”说着,子鱼手中的烟花警示。 “还要解毒。” “你的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把魔之甲交出来。” 玄能站在佛祖的巨像下,对着大日殿里众僧侣望去,仿佛能听到他们如往日一般在这里念经颂佛,打坐讲道,昔日日光,如梦幻泡影般炸裂了,他大声命令道:“众僧侣听命,全部退出大日殿,不要回头。” 众僧侣不明其意,法师们却懂得,玄能法师总能在最危机的关头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他是他们的主持,法师们认真执行玄能法师的命令,领着众僧侣离开了大日殿,离开之时,他们都嗅到了秋意的桂花香,这是他们对大日殿最后的印象。玄能法师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大日殿顿时生出了寂寥的错觉,随后,他的脑中开始回荡着众僧侣的念经声,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佛祖像,比往常还要高大威严,他指着佛祖像道:“你要的魔之甲就封印在佛像里。” 子鱼冷冷看着佛祖像,吩咐众魔将其劈开,不久之后,佛祖像倒塌,连同大日殿整个凹陷进地底下,魔之甲从佛祖像里崩了出来。 子鱼成功将魔之甲取出,玄能在佛祖像倒塌之际并未闪身,他做着最后的事情,打坐念经,这是他的依托,如今,连大日殿也不复以往了。 待子鱼回到魔宫内,苏西夜却很生气,他拍着坐凳道:“你怎么可以放走佛门的人?” “不放佛门的人,玄能不会告知魔之甲封印的地方。” “子鱼啊,子鱼,你什么时候开始心慈手软了?” 子鱼跪叩在地上,不紧不慢道:“爹,我应该赶尽杀绝么?” “那又有谁对魔族人心慈手软。” “我愿意领罪。” “好,鞭笞之刑三个月,以示众人。” 子仪见情况不妙,偷偷跑去向子墨求助,子墨不久后来到魔宫大殿内。 “慢着,西夜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惩罚我的属下。” “小主,如果这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昊天鼎。” “昊天鼎在长生殿,是修仙者的根基之所,如何撼动?” “子鱼不是早已下了引子。” 苏西夜顿时疑惑地看向子鱼,子鱼依旧跪叩在地上,没有起身。 “西夜也有不清楚的时候。所以,我的属下你还是不要动了。” “子鱼,你说说昊天鼎的事。” “魔眼之战时,长生殿的能将都已中了魔毒,几日前,有一妖灵在村镇上收集小孩之气与鲜血炼制解药,这已违反了正道人的底线,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长生殿的领导之位摇摇欲坠,这时,我们魔族人再攻上长生殿势必事半功倍。” “小主,子鱼是您的属下,可以领回去了。不过,这示威是免不了的。她恣意妄为,应该惩罚一下。” “由你。”子墨甩开长袖,欲往大殿外走去。 苏西夜大声喊道:“小主,你现在的弱点随处可见。” 子墨转过身来,与苏西夜相互对视,“我的什么弱点?” “青瑶的安危。” 子墨在袖间握紧拳头,“我的事情不用你警告。” “小主,你知道就好。” 子仪扶起地上的子鱼,回到了子墨的居所。 子鱼一进殿门,下一瞬就跪下请求宽恕,子墨看着生气,“你膝盖是不怕生茧。” 子仪也跟着下跪。 “你跟着瞎胡闹,怎么,我走了,现在主事的不是我,就可以这么无视我么?” 子仪说道:“主人,我们的主子从头到尾都是你,你关心我们,我们都清楚。但你抛下我们,什么都不说,我们也很害怕。” “你们这是在告诉我,我做错了,我该向你们请求宽恕。” 子鱼与子仪跟着一起跪叩,“不是这样的,你不在的日子,我们都很想念你。” “你们都下去,我要休息了。” 子墨将他们赶走之后,一人独坐在木窗上,他仰望天上的一轮浅月,心里暗道:同在一片天空之下,却相隔了那么远。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是梦总该醒,现实总是残酷的,如同当年的抉择,无论到哪,他和青瑶都是背道相驰的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心系于她,也许,在魔君醒来的那一天,他的意识会消失,他是多么害怕这样的一天,怕自己不记得她。月,有时代表的是相思。 佛门之事传开之后,修仙界的人对昊天鼎的关注更甚从前,长生殿因此对它的封印之所加强巡逻,特招其他修仙者共同守卫。 ☆、师徒缘尽 长生殿内,惠安道长收到信件,山下镇上许多小孩因得了瘟疫而死,病状与死状皆相同,有修仙者怀疑是妖所为,请求道长下山查探。 惠安道长下了山,看了尸体,从生命脉理来看,确实不像得瘟疫死的样子,他再一深究,心口的热血堵在吼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当晚,他叫来周景天与旭华。 惠安道长让旭华跪在他的面前,说明抑制他们病情的药丸如何得来,旭华只好从头至尾将小妖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孽徒,你是中了妖灵的计。” 旭华不明所以,问道:“什么计?” “这妖灵用的乡镇上小孩的性命炼制的药丸。长生殿的名声就此毁在了你这个小辈手上。” 旭华不敢相信,解释道:“师父,小妖不可能会害人性命的。” 周景天皱着眉头,喝声道:“现在看来是迷魂计了。你倒是说说她这药丸如何炼制?” “我……我不知。” “孽徒,你告诉我这妖灵在哪里,我去收了她。” “师父,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将她带来,我就给她一个机会解释。” “好,我这就带她过来。” 旭华找到小妖,小妖兴致极好地跟着他,又好奇地询问,“你师父这是准备感谢我?” 旭华不语,直到将她带到卧房里,而她一走进房门,身后的木门就被锁上了,周景天甚至将旭华排除在结界外。 小妖见旭华的身影消失,心中有所警惕,问道:“道长,我是否哪里得罪了你们?” “你并没有得罪我们,但你碰触了我们的底线。” “我记得我跟你们并没有什么交集,要不是旭华是你们的徒儿,我才懒得管你们的死活。” “我们的死活,还真不需要一个作恶多端的妖灵关照。” “作恶多端?为何我觉得这词听起来有些刺耳。” “你杀尽镇上的小孩,炼制血药,让我们以为是抑制魔毒的解药,此等丧尽天良的做法可不是作恶多端。” “不可能。” “那我问你,你是否有采取小孩之气。” 小妖心虚道:“有是有,但我明明吩咐他们只吸取八分之二的小孩之气放进瓷瓶里,用血封印,这根本不会伤及性命。” “我亲自验证,镇上的小孩尽数死去。” “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我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他们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们一定在撒谎。你们根本不想我跟在旭华身边,才会随便给我安个罪名,把我除掉。” “你不信?” 小妖摇着头,坚定道:“我不信。” 惠安道长施展术法,将死去的小孩惨状展现在小妖的面前,一幕幕都是小孩父母的悲戚,小妖像受到了打击一般,后退几步,她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真的是她犯下的错误么,她明明吩咐的是八分之二,不可能出现意外的,为什么会死了呢,小妖跪在地上,含冤道:“道长,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害他们。” “你吸取小孩之气本就是错,妖就是妖,从来只知道夺取。” “那我也是为了救你们!” “这是你可以伤害他人的理由么?” “我不救你们,你们会死的。” “我们即便死也不愿吃你炼制的药丸,如今,已犯下错事,我们会先除了你这祸害再自行了断。” 小妖怔然看着眼前的两位道长,如同看着想要杀害自己性命的敌人一样。 旭华因结界堵在外面,心内焦灼,他一点也不想小妖出事,他想着,如果真是小妖犯下的错误,他也应该承担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小妖也不会炼制这些药丸。他不能害了她的性命。 旭华尽全力暴击在结界处,然都被撞飞数里之外,恰巧被青瑶与叶卿然瞧见。 她俩端着茶水走近,青瑶询问:“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师父让我带小妖找他,却又把我挡在结界外,我担心里面的情况。” “师父为什么要见小妖?” 旭华再一次将炼药的事情告诉她们俩。青瑶看了眼结界的情况,论结界,惠安的功力比周景天在行,青瑶跟随惠安几年,对结界的知晓会比术法精通许多。她观看了一会后,看中其中一个弱点,让叶卿然用术法卸下,整张结界竟如泡沫般消失无痕。 惠安道长对周景天说道:“有人破了结界,我们得速战速决。” 惠安手执长剑,旋身飞至小妖身前,以奇快的速度横劈向她,小妖妖化后是个钢铁之躯,在面对横劈而来的剑风,直接用双手抵挡,其剑与手两相碰撞,发出“咯咯”金属般的声响。 而后,周景天的长剑从小妖背后刺入,小妖的大腿笔直向后踢去,同样被挡下,两位道长同时一愣,下一瞬,小妖的身躯变长,五指的触手伸出,变成针尖状,同时朝两位道长的身躯戳去。 这时,结界已消失,旭华大声叫道:“小妖,住手!”然而就在小妖听到声音时的一瞬间停顿,自己的双手被俩道长的长剑砍断,小妖身上流下银色的液体,表情痛苦难当。旭华跑到小妖的身前,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他面对两位道长时,解释道:“师父,惠安道长,炼制药丸的事情,不能全怪小妖一人,如果她真有做错什么,我也该负一半的责任。” “你们俩是同罪。” 小妖在旭华的怀里摇着头,含着泪说道:“不,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范的,你们要杀要剐,都可以。” 小妖还想再挣扎,穴道已被旭华封住。他放下小妖的身体,跪在他的师父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师父,我相信小妖的话,镇上的小孩之死一定有其蹊跷,待我们查明真相,我再回来请罪。” 随后,他抱起小妖,往殿外走去,此刻,周景天对着旭华的背影喊道:“孽徒,你今日若踏出三仙山,你我师徒缘分已尽。” 旭华抬起的脚步虽有停顿,然而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殿外。 青瑶连忙追上旭华,挡在他的面前道:“师兄,一切都可以说清楚的,你不要跟师父置气好不好?” “青瑶,你让开,这事不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可以解决的,出了三仙山,我就不是长生殿的弟子,若再有其他门派的修仙者再来怪罪,也只是我一个人的罪行。” 这时,叶卿然也走了过来,“师兄,你放心走吧,惠安和周景天道长我会帮你照看好的。” “谢谢。” 青瑶只好让开道路,站在叶卿然的身旁,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三仙洞 “长生殿恣意纵容弟子行凶杀人,无法主持修仙者的公道。”平地炸起的一道惊雷响彻整个修仙界,法家、墨家、佛门纷纷提出要求将昊天鼎交出,联合守卫。 翠竹居内,聚集了各门派,各法门的修仙者,纷乱嘈杂的会议桌上,道家掌门亲身解说,此弟子违反了道家门规已被逐出山门,不再是道家弟子,道家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最终会议桌上敲定,继续由道家封印昊天鼎,其余门派增援巡卫。现在昊天鼎是魔族最大的目标,其他三件魔宝尽都失踪,只怕已落入了魔族的手中,所以,这最后的守卫战一定要打好。 青瑶正端着煮好的药汤往惠安道长的卧房走去,然而,在长廊的尽头被几个年轻的师兄弟们围堵,他们手上持着长剑,剑尖指向她。 她大叫一声:“让开!”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今天,神不当值 作者:琳芝 第9节 然而,没有一人让出路来,青瑶皱着眉头,将药汤放在长廊里的木椅上,“既然要打,就放马过来。” 几人纷纷从各个角度朝着青瑶剑刺而去,青瑶机智结出一个圆弧型的盾牌挡下了剑刺,正待青瑶卸下心中危机之时,一个人用铁拳直击盾牌,没两下子,结成的盾牌如碎片般飘落在地,青瑶微愣,眼睁睁看着近在眼前的拳头朝自己砸来。 此刻,叶卿然旋身飞入,长梳的触手抓住那人的身体,那人因此无法动弹,叶卿然趁机将青瑶带走。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小妖是个妖灵,当初惠安道长将你带回长生殿时,很多人是非常不愿意的,没想到旭华师兄也在重蹈覆辙。” “卿然,你也不讨厌我么?” “当然。你笨的像傻瓜,当然讨厌。”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三仙洞,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现在长生殿内已分裂成两派,一派要将妖魔全部斩杀,一派是要和平共处。” “所以,刚刚那一派是妖魔尽除。” 叶卿然摸了摸青瑶的后脑勺,轻声道:“你现在留在长生殿不安全。惠安道长现在的病情还算稳定,你不用太担心。” “卿然,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自己会死几遍。”说着,青瑶鼓起大嘴巴,感激说道:“从小你就一直挺我。” “我记得我们在三仙洞里藏了桂花酒。” “哈,对啊,那时候小,还在洞里藏了宝盒呢。” “要不,我们一起去瞧瞧。” “好。”说着,两人朝着三仙洞快速前进。 到了三仙洞外,青瑶一人先跳着进了洞里,她摸索着前进了几步,在一个凹陷的壁窟里找到一个燃火的火棒和火引子。她轻轻一擦,用引子上的火点燃了火棒,瞬间,三仙洞内整个明亮了起来。 她们俩越往深处走去,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里面摆放着桌椅,还有临时搭建的床榻,虽然简朴,但有烟火气。 青瑶绕着圆桌转了一圈,奇道:“我记得以前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最近刚布置上的。” “咦,你知道?” “恩,之前旭华安置小妖的地方。” “亏他能找到这里。”青瑶找了张木椅坐下,说道:“不知道我们偷藏的桂花酒有没有被挖出来。” 叶卿然根据回忆,挖开一个小坑,里面冒出了酒盖上的黄泥封,她喜道:“找到了。” 青瑶立刻围了过来,跟着继续挖,然后又挖出两个木盒,她小心捧起手中两个木盒,说道:“我们当初都许了什么愿,交换看怎么样?” “也好,我当初老好奇你写了什么?” 青瑶抿唇一笑道:“我也是。” 青瑶认出了自己写的木盒,然后将它给了叶卿然,两个各自打开木盒,摊开纸张,上面清晰写着。 “我要变成一个只萤火虫,让身边的人都看到我身上的光。” “我想见妖狸娘亲,愿她一切安好。” 叶卿然将纸条递给青瑶,“你的娘亲。” 青瑶苦涩地接过,又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叶卿然,“你的萤火虫。” 两人各自翻开了秘密,然而,再也回不到从前。青瑶的娘亲已不在人世,叶卿然已将自己困在了无忧殿。 两人喝着小酒,点着烛火,熏熏然的醉意让她们感到舒适。 青瑶问:“你和师兄如何了?” “呵,旭华自始至终都当我是个师妹。我照顾了他两年,他只有感恩,青瑶,他先是喜欢你,后又喜欢小妖,我不知道哪里不好,竟让他一眼都没瞧着自己。” “你很好,要我,就选你。” “可你不是男人,对不对?” “你是怎么发现师兄喜欢小妖的呢?” “有一日,小妖叫住我,她特地问我,她头上的发簪好不好看,我说好看,你可知道,那支簪子师兄曾护得很紧,三言两语就到了小妖的手上,我好不甘心呐。” “卿然,再喝一杯。” “你呢,那日之后,也有两年不在长生殿,你去了哪里?” “我和魔族的一个小子生活了。” “哈哈,你这丫头,比我还奔放。” “我也没想到,就这样了。” “那你现在呢?” “后来,我担心师父的安危,离开了家。” “你可以将他一起带来。” 青瑶自嘲道:“带来了,就天下大乱了。” 竹林里,旭华解开了小妖的穴道,小妖立刻从他怀里跳起来,对着他又是打又是踢,然而,都没中,“谁让你救我了,赶出师门也是你自己惹的,我不负责。”小妖咬字到最后一字时已如蚊蝇般轻。 “好,你不负责的话,可以走了。” 小妖怒视着他,“好,我走。”语气虽然强硬,身体倒是很老实地站在原地打转儿。随后,又偷偷跑回来,说道:“我服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很好,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不许离开我半步,不许杀生,不许恣意生事。” 小妖愕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她轻轻一笑道:“好,不离开你半步,不杀生,不恣意生事。” 随后,旭华询问炼制药丸的全过程,并在最关键的地方指出,让小妖带他找当日帮忙收集小孩之气的妖众。 旭华和小妖在山脚下的一个村落下入住,夜晚时分,他们找到了当日的几个小鬼,谁知,那几个小鬼见了小妖具都一哄而散逃了开去,小妖撒下巨网,只捕捉到一个小鬼,那只小鬼立刻跪倒在她的面前,求饶道:“小妖大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不听从你的话,你让我们吸了小孩的魂魄,我都有遵从的,求你不要让我魂飞魄散。” 小妖听到这里,已经气得张牙舞爪,欲将眼前的小鬼斩杀,忽的,一道亮光扫过,恰巧与小妖的手心擦肩而过,下一瞬,小妖转身怒瞪着亮光袭来的地方,旭华手里执着长剑,剑尖指向了她的身体。 小妖大叫一声:“他是污蔑我,我从来没叫他这么做过!” ☆、解药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冷静,记住我跟你讲的三不。”旭华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妖的怒气渐渐得到了平息。 小鬼再次求饶道:“小妖大人,求你饶命。” 小妖一脚踢在小鬼的身上,小鬼此刻猛地向一旁倒去,“给我老实点,老娘我下手可不轻,我明明吩咐你们的是将镇上的小孩之气吸取八分之二放进瓷瓶里,用血封印,不伤及性命,为什么到最后变成了吸取魂魄了?” “小妖大人,你怎么说话每次都是颠三倒四的呢。” “我颠三倒四?你怎么说话的。”说着,小妖又往小鬼身上踢了一脚。 “我……我知道错了,”小鬼哎哟喊疼了一声,见刚刚拔刀相助之人没反应,只好将事情前后老老实实交代了。 “当日,小妖大人拿走瓶装的小孩之气后,又突然杀了回来,几个同伴被小妖大人一个抬手就魂飞魄散了,可怕得无人敢反叛,都一一按照小妖大人的命令,吸取了镇上小孩的魂魄,让他们无法进入轮回,不过,现在看来,小妖大人莫不是精神分裂或者两面人的性格?” 小妖走近旭华身侧,强调道:“第二次来的肯定不是我。” “若不是你,那会是谁?” “你还要怀疑我!” “是谁在诱导我们将杀人者误认为你。第一,你是妖灵,世人对妖灵一直不存在好感,做坏事理所当然要受到惩罚。第二,你的面容在这些小鬼面前露过面,最好的掩饰。第三,目前,最想长生殿出事莫过于魔族。” “所以,假扮我的人可能来自魔族。” “糟了,昊天鼎会出事。” “咦,你不会是要回去?” “对。我现在虽然不是长生殿的弟子,但是,我从小在长生殿长大,早把那当做自己的家了,周景天道长就是我的父亲。” 小妖双手一拍,说道:“既然你要回去,我也跟着你。” “牛皮糖。” 小妖撅着嘴看向别处。旭华往前走几步,小妖也跟着走几步,当真是半步不离身。 被网罩住的小鬼在他们身后大叫道:“小妖大人,你还没放了我!” 小妖大叫一声:“没空理你,自己解决。” 夜半,子墨将醉酒的青瑶从三仙洞内抱了出来,他们跳跃在树林里,来到最高峰的一个平地上,向下望去就是长生殿的亮光,尽收眼底。 子墨摇醒青瑶,青瑶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见子墨的脸庞,让她直怀疑自己在做醉梦。 “你怎么来了?” “不想我来吗?” “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 子墨勾着青瑶的鼻子,“只怕你只想着你师父的安危,我早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青瑶握住子墨的大手,相交在一起,缓缓道:“哪会。” 子墨随后拿出一样物件,正是之前佛门封印着的魔之甲,他捏了一决,就让魔之甲穿在了青瑶的身上,青瑶只觉得身体多了一股清凉的气息,子墨缓缓道:“这是给你的,这样,你就不那么容易被欺负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欺负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在你的脖子上看到划伤了,你的同门对你不是很好。” 青瑶长叹了一声,缓缓道:“不是这样的,大概因为我是妖灵,所以,大家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和善。” “岂止不和善,简直要你命了,你抬头给我看看。” 青瑶乖顺地抬起了头,子墨的手掌摸在她受过划伤的脖子上,沁凉沁凉的。 子墨的手拿开后,青瑶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连皮带伤的都好了,她奇道:“你用的是什么法术,这么厉害。” “重生术,可以让肌肤血肉重生。” 随后,子墨又拿出一个药瓶递给青瑶:“这是我从魔宫拿来的解药,你给你师父和师伯吃下。” 青瑶看到解药时,本该高兴的,然而,却在拿住药瓶的那一瞬间,有了停顿,“你回魔宫了?” “我说过,你出走,我就回魔宫。” 青瑶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更多的是焦虑,“你为什么回魔宫?” “难道你要我一直等你回来,然后,你是三年五年后回来还是等你师父圆寂的时候回来还是你再也不回来了。我最怕等待了,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等待上,所以,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我都会试着去赌一赌。我可以帮你找到解药。”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子墨看着山脚下的长生殿,沉默许久,淡淡道:“也许,你并没有误会我。” 此刻,山脚下的长生殿忽然生了大火,火势越好越猛,青瑶立刻从子墨的怀里站起,指着他道:“这就是你换给我的解药!” “对,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师父,也不是你从小到大生存的长生殿。所以,我用昊天鼎来换,对它我势在必得。” 青瑶听着眼前熟悉的人用着她最害怕的语气平静地述说着最可怕的事情。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并不是很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她很想抱住他的后背,让他不要再走了,然而,她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看着他飞远,飘向那火势汹汹的长生殿。 青瑶双脚发软地坐在地上,捧着手里的药瓶,心中汹涌的焦虑越来越强烈。随后,她召唤出葫芦,爬上它,向着长生殿飞奔而去。 青瑶进入惠安师父的卧室里,被大火呛得难受,惠安道长因病情还未全好,身体机能也非常孱弱,加上,上次强行出门主持镇上小孩离奇死去的事情,又开始病得一塌糊涂起来。 青瑶背起惠安师父,再次爬上葫芦,朝着火势猛烈的大门冲了出去。 一出门,前殿整个塌了下去,随后,青瑶将惠安师父放在一旁,进而去了周景天的卧房,还好,周景天师伯因为旭华的事情,情绪失落了些,身体却比惠安师父好多了,还能自己爬上葫芦,待他们到达安全地段后,青瑶给他们俩分别喂了药瓶里的药丸。 “师父,师伯,有没有好点。” 惠安看着青瑶,问道:“你从哪里拿来的药丸。” 青瑶坐直身子,低声道:“是叶卿然的师父徐玉仁研制的。” 周景天灿然一笑道:“果然医仙就是医仙,什么难症都难不倒他。” 惠安面色沉思,随后与周景天往封印昊天鼎的地方飞去,青瑶坐于原地,望着天际的星空,揪紧了整颗心。 与此同时,小妖与旭华两人也在赶往封印之地。 ☆、失踪 封印之地名为天角崖,在那里聚集了各方势力,此次魔军带队的是苏西夜,他惯常用的扇子此刻画的骷髅夜游。 原本还是静悄悄的夜,因远处传来救火的呼声,让守卫的人群有了异动,但还是驻留了一部分修仙者。子鱼、子仪分别带领着魔军声东击西分散了巡卫队,苏西夜领着小分队自主路进去,在天角崖被人拦下,可惜,天角崖下的守卫修为不够,苏西夜一道光华甩去,守卫的几人便四分五裂炸成了碎片。 “无知的人总是死得快。”苏西夜折扇一折,大步流星地往天角崖中心走去,到了山脚下,只见两处山体交叠在一处,中间成椭圆空出一个大洞,洞底下是封印之术,由天神四大法宝镇压,分别为白螺、宝瓶、宝伞、□□四件。 若是冒然攻入,则会被其召唤出的天神魂魄毁灭。苏西夜徘徊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子墨从天而降,他身上有两件魔宝,靠着魔眼、招魂幡与昊天鼎之间的联系,强行将昊天鼎自地下拉出,同时,山体出现大摇晃,使得刚出走的一部分修仙者又返回原地。 此刻,苏西夜帮忙抵抗返回的修仙者,子墨继续用魔力将封印解除。千钧一发之间,子墨最终将昊天鼎顺利从天角崖收走,天角崖顶部出现坍塌的现象。 魔军退走后,天角崖已是死气沉沉。赶到的惠安和周景天,望着眼前一片的颓唐,难掩怒气。“此番魔军偷袭,将昊天鼎夺走,魔君重生不日将成,众修仙者只能围成一线,同仇敌忾。” 事成之后,子墨为了摆脱苏西夜,一人先行数里,突然隐没身形,脱离了苏西夜的视线,逃到了深山里去。他因身边又多了一件魔物而感到惶恐,他觉得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正在成长。 苏西夜见子墨离奇失踪,回到魔宫后,他对子鱼、子仪下命令道:“找不到子墨,提头来见。” 子鱼从大殿内走出,身后跟着子仪,子仪缓缓低声道:“当时,你知道主人要离开的,是不是?” 子鱼抬起眼看他,笑道:“我哪里有这么神通。” “主人的隐身没有你厉害,你有帮他。” “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这样做很危险。我总觉得你想要魔君重生是有目的的。” “魔君重生是魔宫存在的唯一理由。” “难道你不惶恐真正的魔君重生后,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主人也会消失?” 子鱼默然不吭声,随后架起云朵朝天际飘去,子仪紧随其后,“你跟来做什么?” “你要去哪,我得看着你。” “少操心我的事,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子仪沉默,却仍固执地跟着。 “好了,我去三仙山找青瑶,我们都是女人,你跟来我怎么找人谈话。” “我可以给你当盯梢,现在长生殿很乱,我怕你出事。” “可以。” 此刻,青瑶回到了东阁自己的卧房里,她唯一能拿出的物件只有往生镜。其实,往生镜是面奇怪的镜子,它可以让你看到你心中最想看到的事情,以前是和妖狸娘亲一起的日子,现在是和子墨隐居那两年的时光。 陡然间,窗户被人一脚踹开,露出一个蒙黑纱的女人,她站在窗台上,视线投射在青瑶的身上,青瑶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是……?” “子鱼,见过的。” “你?!”青瑶此刻终于想了起来,是当初魔军的头领,也是子墨身边的下属。她立刻做出戒备的手势。 “别紧张,我来是找你谈话的。” “我跟魔族没什么好谈的。” “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跟魔族谈不来,你跟子墨不是谈得好好的么?” 青瑶皱着眉头道:“是他要你来我的么?” “不是,他失踪了。” “他失踪了?”随后,青瑶冷笑一声,“他不是最想回到魔宫,为魔君的复生贡献一切的么。你来我这又是为何,若没其他事,我这并不欢迎你。” “不着急,我们需要静下心来慢慢谈,毕竟你手上的东西是我转赠给你的。” 青瑶慢慢抬起手上的往生镜,有那么一刻她非常厌恶,然而就在此时,往生镜发生了变化,突然间石化了,连同镜中的景象一去不复回。她回头,将手中的往生镜朝着子鱼的身上扔去。 青瑶生硬地说了一句,“还你。” 子鱼默然接下往生镜,她拿着它摆弄着,石化掉的往生镜又如新生般恢复了往常,“能看到往生镜的过去都得有人付出点代价,而这个代价是你无偿支付的。” 青瑶第一次见到往生镜的神奇,虽有一点诧异,但更多的是想把眼前的人赶出东阁。 “难道你不好奇,你为何能清晰看到你的过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主人的,但是,有一点,他真的很在意你。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送给他一把玉笛,刚开始他可以看着它一天不闭眼,直到我向他谏言学习吹奏音律,他可以十年如一日地吹奏。他知道你的娘亲不会复生,你伤心难过,他便陪着你,找来你最需要的回忆。他曾经为了你,放弃过复生魔君的大业,也为了你,再回到魔宫。你有没有想过,要丢开所有的一切跟他一起离开这个乱世。” “那又怎样,我跟他本就是正与邪,走的路不同。” “你口中所谓的正与邪,你分得清么,只怕,你也不知道什么是正路。” 青瑶不解地看着她,子鱼继续说道:“往生镜有好的一面也有最残忍的一面,而子墨将好的那面展示给你看,而残忍的那一面被他封印了。你的妖狸娘亲如何死的,想看么?” 青瑶有一瞬间,觉得心很沉,像是积郁多年的病人,她不知不觉已在眼中泛起了泪光,她思念着妖狸娘亲,也对杀害妖狸娘亲的人愤恨,她一字一句道:“给我看。” 子鱼咬开手指,毫不犹豫在往生镜中滴了一滴血,随后,她将往生镜递给了青瑶。 青瑶拿着往生镜,接触的一霎那有微石化的现象,但子鱼的鲜血已蔓延开来,将石化化去了,镜面又鲜活了起来。 当日,妖狸娘亲离开了青瑶与惠安道长后,一人独自跑到一个偏僻的山洞内等待渡劫。原本一切都很安稳,然而,渡劫的日子来临,妖狸娘亲承受着三道雷劫后,在最后一道天劫下,受了重伤。如果那时没有碰到修仙者进山修炼,妖狸娘亲还能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但是,那日,几个修仙者自认为妖就是该杀,妖狸娘亲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一甩长尾将其中一人甩开了数里之外,然而,修仙者众多,腹背受敌,难以逃脱,最终妖狸娘亲被生生活剥,斩杀。 ☆、隐退 青瑶看着往生镜里血腥的一幕,人已不再冷静,而是充满了愤怒。妖有妖道要走,人有仙道要走,魔有魔道要走,为何修仙者要划出一道界限,将妖魔归为一类,就该斩尽杀绝。没有纷争的妖魔是何其无辜。惠安道长教授她的一切正道忽然间土崩瓦解了,像堆高的沙丘一棒打散。这一刻,她觉得她能握在手中的东西只有对子墨一人的渴求。 青瑶急切地问道:“你知道子墨在哪里吗?” “我也许不知道,但你可以找到他。” 青瑶疑惑地看着她,不解道:“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子墨将魔之甲给了你,你可以靠它找到子墨。魔物与魔物之间是有联系的。” 青瑶蓦然起身,说道:“我知道了。”说着,她将葫芦变大,跳了上去,从窗口处飞了出去。子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往生镜,她蹲下身悄悄捡起,这面镜子却已石化。往生镜是需要与它达成协议后才能看到过往的事情,越清楚详细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她从小就想知道自己的娘亲为何跟随魔君一起消失,她自婴儿时期被苏西夜困在魔宫池塘里的花苞中,待苏西夜找到魔君的转世后,她才从花苞中走出来,适应着这个世界。苏西夜告诉她,想要知道娘亲的事就必须听他的话,遵从他的命令,还给了她期盼,而这份期盼就是往生镜。她为了魔君的复生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即便是往生镜里的真相她也可以舍弃掉,未来才是她想要的,她一直盼望的家人的生活。 青瑶走后没多久,子鱼手中的纸鹤循着青瑶的踪迹飞了出去,子仪的盯梢结束后紧跟着子鱼。 昊天鼎被夺走后,众门派间结成盟友。而当日旭华到达封印之地时,现场已是一片颓败,伤的伤,死的死。小妖默默跟在旭华身后,不敢吭声。巡视的时候,小妖不小心踩到一物件,她低头一看,是把漂亮的红伞,她捡起后,又发现不远处的一个螺壳,再远点又有一个瓶子,最后一件物件,她刚想过去捡起,被旭华抢了个先,他拿在手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掂量了几下,顺手转了转□□,它也听话地飘向几里外又飞回来。小妖兴奋地跑到他跟前,叫道:“你说我们是不是捡到宝贝了。” “这是封印魔之甲的神器,等会还回去。” 小妖将捡到的物件紧紧抱在怀中,撅着嘴道:“不要。” “不要也行,以后别跟着我了。” 小妖转溜着可怜的大眼睛道:“先放我身上,到长生殿再给你。” 旭华瞧着小妖小气的模样,灿然一笑,小妖望着他,忽觉得他的笑容是别样的暖和,这一刻,她觉得手中的宝贝变得不那么值钱了,即便现在双手奉上也是没关系的。 青瑶靠着魔之甲与其他魔物之间的联系,她最终在一处小树林里停了下来,再走近一些,可以听到潺潺的溪水声和熟悉的笛音。 听着眼前的笛音,青瑶不禁走得越发急促,待她走到尽头时,满天的萤火虫下,子墨坐在石子上吹一笛曲,青丝长泄,在月光的照亮下,青丝随晚风摇曳。 在青瑶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要做的事后,她想第一时间告诉子墨,告诉他,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想,他的心意也是如此的。她飞奔过去,脚下的踩中枝丫断裂的声音让子墨停下笛音,转身回看,当他看到眼前的人儿时,他满眼的震惊。她动情地大叫道:“子墨,跟我一起浪迹天涯!” 子墨未回话,默然地看着青瑶,青瑶停下往前飞奔的步伐,渐渐放缓前进的速度,她站定,说道:“跟我一起离开这乱世的纷争,”她又走近了两步,直至走在他的眉眼之下,“就我们两个人。” 子墨淡然一笑道:“好。”然而,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已经太迟了,他原本以为只要他一个人躲起来,就能摆脱魔君重生的夙愿、责任,以及心中另一个人的召唤。 青瑶抱住子墨的身体,欢快得叫道:“子墨。” “恩。” “子墨。” “子墨。” …… 随后,青瑶躺在子墨的怀里,被点了穴道,子墨抱着怀里的人儿,额头碰着额头,低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我必须离开你。”子墨越来越清楚,他离她越近,她受到的伤害一定越大,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心中的那人已经发疯地在成长,急欲占据他的意识。 子墨将青瑶身上的魔之甲收回后,尽快离开了她,走到一半,他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大声唤道:“出来!” 子鱼只好将隐身术解除,出现在子墨的眼前。 “是你将青瑶引来的。” 子鱼偏过脸,不敢正脸瞧他。 “子鱼,你很好,心思细腻,绸缪缜密。” “主人,你夸大了。” “不,你一直都很好,谢谢你和子仪这辈子的陪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一刻,子鱼看着子墨落寞离去的背影时,她忽然间不清楚为何,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她喊道:“主人,对不起。我一直当你是亲人一样,哥哥!” 然而,她的呼唤是惨白无力的,有那么一刻,子鱼觉得自己做错了,做得太过了,如果不是她,子墨还能留下一线生机,能将时间拖得更久一点,但现在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不管是青瑶还是子鱼他们,都可能再也找不回子墨了。 子仪自身后走来,捶着她的背,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子鱼抬着头,流着眼泪,说道:“不,子仪,我可能什么都失去了。” 子仪安慰道:“主人,会原谅你的。他也清楚这一天迟早会到,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你要想想,即便不是你也会是苏西夜,他来的话,结果会更糟。” “你是这么想的么,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冷血,没人情味?” “有点,但你做得很好,你的目标明确,不放弃。” 子鱼站在原地,说道:“走吧,我们回魔宫,主人不久就会回来。” 子仪望着远处空荡荡的夜空,叹道:“也许,再回来的不是主人了,我们都是他的下属,不是他的同伴。” ☆、大结局 子墨集齐四件魔宝后,魔君重生,子墨意识不见,而魔君则是降生在子墨的身上。 魔宫内,苏西夜照往常一样主持着魔宫内的一切大小事务,见子鱼、子仪回来,却又不见子墨人影,他正待发怒处罚他们,此刻,殿门吹过一阵冷风,一个黑影华丽丽地站在苏西夜的身后,周身的黑气缭绕,他的视线投射在魔宫内所有人的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子墨的气场很大,子鱼有些反应不及,她还未开口叫出子墨的名字,立刻跪下改口道:“属下恭迎魔君回归。”其后苏西夜和其他魔将们也跟着一起跪下,振聋发聩道:“恭迎魔君回归。” 魔君近身抬起子鱼的下巴,子鱼的眼中藏着无尽的恐慌,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面孔,却被威压所摄,此时此刻,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子墨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心猛地缩成了一团,难掩失落的情绪。 魔君问道:“你就是子鱼?” 子鱼没来得及点头,就被魔君抱在了怀里,接着,他坐在独属于他尊贵的座椅上,意气风发大声宣布道:“明日,就是我迎娶你,子鱼的日子,也是我们攻上长生殿的日子。正道、魔道算什么,神都不在,我可以为所欲为,哈哈哈……” “小娘子,你明日就乖乖等我回来。” 随后,苏西夜跪下说道:“魔君,小女惶恐,只怕不……” 魔君还未等苏西夜继续说下去,双目威严地投射而来,重音发出一声:“嗯!” “属下领命,明日准备匆忙,可否让小女好好准备。” 魔君唇角勾起一笑,将怀里躺着的柔弱女子去了起来,他亲昵地说道:“好好将自己打扮一下,明日,等着我。” 苏西夜将子鱼领下大殿,“爹,你是要将女儿嫁给魔君?” “不好吗?” 子鱼低头笑了起来,不似往日的温顺乖觉的模样,她道:“爹,娘亲呢?魔君已经回来了,那我的娘亲何时回来。” 苏西夜将子鱼领至隐秘的暗室里,接着转动暗室里的机关,一道又一道门室打开之后,是存放子鱼娘亲的水晶棺。 苏西夜沉沉道:“你的娘亲回不来了,她已经死了。” 子鱼看着水晶棺,不禁后退了几步,她怔怔看着棺里保存完好躺着的女人,从眉角到嘴唇都有她的影子,她有想过,但没料到会是这样。她为之奋斗的动力只是一具死掉的尸体,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忽然间,心中所有的执念都在这一眼化为灰烬。 “子鱼。” 子鱼没听到苏西夜的叫唤,自己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暗室。 外面的世界已然被子鱼隔绝了,她如木偶般被媒婆指导着各种走势、礼仪,第二日,沐浴后,子鱼又被人拉去换上新衣、画上新妆,盖上红头盖,一步一步牵制大殿。魔宫内留了一部分守卫的魔军,子鱼茫然看着眼前的红头盖一甩又一甩地朝着自己扑来又荡开去,如此往复,最终停了下来。她的时间是静止的。 而另一边,魔君起兵大杀四方,利用招魂幡魔魂乌云一片压境而来。然而从魔宫出发之前,他问了一句,“小苏,长生殿往哪走?”众魔军跌倒一片。 在长生殿外,惠安、周景天众仙人想以上古神器封印魔君,但需要一个有勇有谋的牺牲品。 此刻,旭华自殿外走了进来,他跪在众仙人面前,磕了一响头后,说道:“惠安道长,周景天道长,我虽然已经不是长生殿的弟子了,为赎罪,愿豁出性命,拼尽全力。” 周景天看着眼前自己从小教到大的旭华,经过不忍,却又无奈的挣扎后,在这一刻豁然道:“生死由命。愿意赴死的,就随我来,其余人退至邙山墨家最后一道防线。” 随后,长生殿上,分为两拨人,一拨人从密道逃至邙山墨家,另一拨人去往前线牵制魔君。 “咚咚咚……”大鼓敲响,作为婚宴前的前奏,子仪担当鼓手,敲起了最激烈的鼓音,鼓音一落,子仪自大鼓上跳了下来,他大步走到子鱼的面前,揭开她的红头盖,拉起她的手道:“跟我走,什么都不要管!”随后,一条长藤自殿顶的空洞伸了进来,卷起他们俩个一眨眼就不见了,大殿内的魔军动乱,“新娘子跑了!” 子鱼想挣脱开子仪的手,但被他握得紧紧的,她急道:“子仪,你疯了么?” “我没疯!你看着我,看着我,我不会后悔,你也不会后悔,今后哪怕我们一直逃亡,都会过得很好。” 子鱼看着子仪热烈如火般的双眼,几欲将她从死水里拉出来,她想,也许,她真的不会后悔。她最后望了眼魔宫,死寂沉沉,如灰一般没有生机。她将另一只手附在子仪的手上,说道:“好,我跟你一起走。” 乌云密布的漩涡中央是魔君站着的地方,惠安、周景天众仙人一齐往上空飞去,随后,围绕魔君一周,布下封印之阵。旭华手里拿着天雷锤,引雷劫击中魔君,其余几人守着四大神器,分列四方。 魔君如同看笑话一般看着眼前这几百个仙人正欲强行封印他这个活了几万年的魔君,他托起自己的下巴,对身旁的苏西夜说道:“小苏,好久没动筋骨了,我会不会一下被人打趴下?” “魔君威严四方,不会的。” 魔君咧着嘴巴,僵硬的笑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在笑,“我就喜欢小苏对我的信任。走,我们去会会这些人的封印之术。” 几百个仙人一气呵成,将神器联结织成的大网罩在魔军头上,除了魔君一人外,其余人均出现头疼欲裂的症状,魔君一人淡淡道:“神君不在,用他的法器实在是过时。” 魔君运起混沌之初,立刻破了封印,惠安、周景天等人遭到术法反噬,吐血在地,随后,他们坐于原地继续加持神器的法力,这时,旭华用天雷锤将天雷劫引至魔君的头顶,魔君霎时被天雷劫击中,顿时被电击了个外焦里嫰。如此,魔君发怒了。 青瑶自转醒后,失落地回到了镇上,在一间茶馆里喝茶,耳畔却传来魔君重生,即将攻打长生殿。青瑶急切地抓起发话的客官,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看到从长生殿上逃下来的修仙者了。” 随后,青瑶什么也不顾,爬上葫芦就往长生殿飞奔而去,那里,魔魂乌云一片,有时还有雷电闪过。 魔君理了理自己被电击竖起的长发,不耐道:“不想跟你们这些小辈们玩了。” 随后,几百个仙人一刹那间被几道黑影撕裂了开来,魂魄抽离,又是几道闪光,魂飞魄散,青瑶急急赶至,在惠安师父魂魄消散的那一霎那,她伸手去抓,空了,什么也没留下,她大叫道:“师父!” 远处的旭华虽留有一口气,但是也无力回天,青瑶急忙跑过去,将他的头枕在怀中,“师兄,你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旭华从怀里淘出收藏已久的金簪,说道:“我一直想送人,今日终于有机会将它送出去了。青瑶,帮我照顾小妖,她和叶卿然在三仙洞里,我将她们迷晕了。” 青瑶刚接过金簪,旭华的手便失了力气垂在了地上,青瑶抱起旭华的身子,大叫起来:“旭华,师兄,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离我而去。” 青瑶妖力猛涨,双目圆睁,怒瞪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魔君,她什么也没有说,踏上葫芦飞身至他的眼前,而魔君看着眼前的妖灵不以为意,心道,只是区区一个小妖而已。青瑶化出一柄长剑,如初见惠安道长时一样,同样的姿势横扫她的妖狸娘亲,待她将手中的武器扫过他衣侧时,青瑶的手臂被魔君一手撕裂,鲜血四溢。青瑶忍着痛,再次攻近身时,魔君猛地拍出一掌,原以为眼前这妖灵会负隅抵抗,却未料她迎击掌风,紧接着,她的身体被掌风狠狠拍远,坠落。 “此图案不消,这武器就是你的。” “师父,这就是武器的弱点。” “一旦你的手臂被人弄断了或者葫芦的图案自动消除,你们的契约就到此为止,你就不再是葫芦的拥有者。” 青瑶下坠时,对着虚空中向下望着自己的魔君凄惨一笑,“这样,谁也救不了我了。我欲随风去,如尘如土。” 此刻,魔君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发酸,看着她向下坠去竟觉得难受,他已经是几万年的魔君如何会痛心。他再次看向她,只是越离越远,熟悉?不,不熟悉?不,熟悉,魔君忽然间头疼欲裂地抱住自己的头,大叫起来:“啊!” 一声惨叫之后,魔君瞬移至青瑶身旁,将她接在了怀中,他摸了摸青瑶冰冷的手掌,此时,青瑶的气息已闭。他一人带着青瑶的尸体回了魔宫,魔宫内正因丢了一个新娘而焦躁不安,然而,魔君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大怒,也没有大喜。 此次,魔族大胜,然而,人间却恢复了平静,魔界在人界划出了一道地域,建立了新的世界,这样,魔族人也可以活在阳光下。 第9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