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也要OOC[快穿]》 分卷阅读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 《宁死也要ooc[快穿]》作者:不是风动 简介: 桑意是谢缘名下最锋利的一把刀,从不背叛,从不自由,从无二心。 世人言:此子生资妖冶,又得谢氏家主盛宠,恐是床榻之臣。 桑意:好哒。 然后他穿了,系统胁迫他穿梭各个世界,任务是——和谢缘谈恋爱。 桑意:? 桑·正经·意表示自己对长官绝无非分之想:“谈恋爱是不可能的,我会让他认出我,把我从快穿世界里救出去的。” 从此,桑意踏上了企图用ooc自救的不归路。(oobsp;of character,即偏离所扮演的角色,崩人设) 然而—— “您不觉得我可疑、被掉包了、不是本人吗?您想知道我是谁吗?”桑意披着各色马甲,崩人设崩成皮皮虾,做着最后努力,“您的梦想是什么?您怀疑过世界的真实性吗?” “不觉得,宝贝,你不可疑,你很可爱。”谢缘笑眯眯。“有你在,这里就是真实的。” 1先婚后爱,娇惯受x总督攻(攻前期渣) 2我把你当金主你竟然想跟我谈恋爱,戏子受x梨园老板攻(玻璃渣出没慎。) 3相爱相杀,绝世花妖受x佛修国师攻 4师徒年下修真,清冷师尊受x小狼狗徒弟攻 5冷酷城主俏军师,回到现实世界。 内容标签: 强强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桑意,谢缘(谢然) ┃ 配角:系统 ┃ 其它:快穿,系统 第1章 .皮一下的章节标题 “已为你锁定攻略目标,请知悉。你的任务是:让他爱上你,并对你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这句话是最终目标。” “嗯。” “警告:目前ooc指数为百分之十六,ooc指数过高会导致你的身份遭到怀疑,请自行调整。” “哦。” “严重警告!ooc指数已达百分之七十八,请立刻调整。一旦你作为快穿者的身份暴露,本个世界中的任务进度将清空,你将迟迟不能返回现实世界。” “我学过西洋文,ooc不就是崩角儿么,戏院茶馆里崩过角儿的人多了去了,大惊小怪。” “最后警告,ooc指数已达临界值——” “你歇着吧。” ——————————————————————— 桑意将长刀从地上拿起来,刀柄在被雨水浸湿的岩石上刮出沙沙的声响。 俯身时,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男人无声无息,双目紧闭,背后靠着一副染血的铠甲。这里是边境交战处,外族进犯多年,终于一朝战败。外人的视线所及,横尸遍野,一片死寂,虽然下着瓢泼大雨,但每一寸呼吸都让人觉得烫。 桑意把他扶正,扒了他的衣服,用袖中短匕给他挑开伤口中的砂砾草刺。雨水顺着伤痕汩汩流下,淡红的水流擦不干净,桑意单手夹着撑开的伞,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把伞放下了,半跪下来,让伞面将他们二人都挡住。 谢缘在迷蒙中听见了刀刃刮擦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机械重复,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握住了一个温暖纤细的手腕,而后听得一声有些嫌弃的声音:“别乱动。” 态度不是很好。 声音压低了,也听不出来是什么人。 谢缘稍稍睁开眼睛,望见自己身处一方伞面遮挡的天地间,伞上有点墨江山。近在咫尺的是一张俊朗清隽的脸,年轻人面容严肃,并未分给他半个眼神。 “你是谁?”他艰难发问。 年轻人并没有给他回应,过了一会儿,伤口处理完毕,他站起身来,将伞拾起,随口道:“一会儿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正东三里地有你们的大本营,莫去西北,那里有流寇。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谢缘:“……” 他身受重伤,睁眼时见到身前有人,本以为会是一段不治时遇见贵人的佳话,没想到眼前这人显然不打算送佛送到西,只是顺手治一治罢了。 他浑身疼痛,动都动不了,而这年轻人给他简单包扎过后,竟然真的这么走了—— 走出好几十步过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冲回来把伞放在了他身边,接着拍拍手,抬脚准备溜。伞留下来后,他的背影在雨雾中远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这场秋水云天里。 谢缘决定抢救一下自己:“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若是你……” 若是你能将我安全带回金陵,我能给你一生荣华富贵,保你此后无忧。 他停顿了一下,他胸肺也受了伤,呼吸时牵动伤处,说话困难。 年轻人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过来,眼神有点疑惑,好像他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我知道啊。” 紧接着,谢缘就听见他报菜名似地报出一大串话:“这一世你是江浙总督,年纪轻轻,深受皇帝恩宠,官场上左右逢源,战场上几无败绩,长得好,身家干净,全金陵的姑娘都想嫁给你…… “唯一的缺点是性格阴沉,还有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你的夫人其实是个男子,因为你当年落魄时,受到一位将军的提携,唯一的代价就是与他们家不中用的儿子结成契兄弟,庇佑他不至于受人欺负。” 谢缘听着,有些发愣。 有一瞬间,他顺着记忆回望过去,恍然间以为年轻人说的话都变成了现实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这些场景中阴沉的居多,明朗的几乎没有,最清晰的反而是此时此刻:一个陌生人撑着白底点墨江山的雨伞,立在他面前,垂眼看他。 听说将死之人会看到走马灯,他发烧烧得糊涂了,也疑心这年轻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仙者,要引他上路。天地间只剩下雨水滴落的声响,与那年轻人温和的声音。 “嗯……还有,”桑意从袖子里摸出一段小抄,认真念道,“但是你们感情并不和睦,你在外征战五年,基本没回过家,估计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啦。兴许你是很厌恶断袖的那一类人,也兴许……算了,话不多说,我该走了。” 谢缘缓过气后,总算还是借着疼痛晓得自己身处现实中。 他低声道:“请公子留步。你如何知道这些事?你我原本认得吗?” 听了这话,桑意顿时不走了。 他回头蹲在他面前,左瞅瞅右看看,晃得谢缘眼花。 “我当然认得你啦,只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可能不太认得我。” 桑意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谢缘的肩膀,“介绍一下,我就是被你抛弃在深闺里的那个小娇妻,你开心不开心?” 谢缘:“……”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想要再将眼前人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但年轻人已经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 熟练地在他肩颈处劈了一记手刀:“睡吧睡吧,保存体力,乖乖等人来救你。” 黑暗中睡意袭来,谢缘在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将他最后一句话听进耳中:“认不出也没关系,老大,我话只能讲到这里,你慢慢去悟好了。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我,我等着。” 第2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已修) 桑意并不知道谢缘何时能认出他来。 在现实中,谢缘镇守江陵,是江陵的城主,他是他身边的一枚小军师,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然而青天降祸,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突然出现,将他十几年如一日的人生完全颠覆,自己朝夕相处的长官陡然变成了不认得他的陌生人,与他一起在不同的世界中轮回百世;他自由受限,还要听命于系统发布的任务——让谢缘爱上他。 他纵然从他的书童做起,暖床如同家常便饭,然而那也只是他的职责之一,是为谢家出力的一部分,从未有过别样的心思,遑论情爱。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旅程,但也只能暂时蛰伏。 系统道:【这一世,你体弱,胆小,爱哭,是个娇气包。即便是受荫了将军之位,仍然毫无半分男子气概,只差还要姆妈哄着喂奶,你家中众人也羞于提起此事。你父母在你十四岁那年去世,此后,你正式成为将军府的新主人,再过一年,你同谢缘在兔爷庙前拜了堂,自此以后,你们两个再也不见,谢缘打仗,你在家称病不出。】 桑意问:“我不喜欢他?” 系统:【对,你不喜欢他,你当你的米虫少将军,谢缘打他的仗。】 “他呢?” 【目前探测结果:他对你的好感度为负数。】 有些棘手。 桑意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再问:“那么,在这个世界中,你能为我提供哪些便利呢?” 【没有,很抱歉,我能量不足,人物资料卡、容貌修改功能、商店兑换等高级功能均已关闭,仅能提供重量在0.1千克,即二两以下的物质传输,且只能进行现实世界与快穿世界的物质传输。其余的探测功能、定位功能随时为你开启,么么哒。】 桑意自动屏蔽了他看不懂的那三个字,再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头让系统给他传送了一碗家门口的刀削面,慢慢吃完后,搁碗起身。 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后,他屏退身边人,自己换了件衣服,出门拐个弯,往正堂中走。那里整整齐齐站着几列家丁与侍女,一并垂头等待着他的检阅。 自打回了将军府,他做了两件事:一是打发以前的贴身仆从离开,并筛查了一遍家中的下人,只留下一片忠心、老实敦厚的人们。除了洒扫清洁外,禁止任何人出入自己的院落,以免不相干的人怀疑引起事端。 第二件事便是认真工作。 从系统口中得知自己这一世的形象后,桑意表示保留意见。本来当个纨绔没什么,他也不是做不来纨绔模样,但要他对着一片枯叶黯然泪垂、手指擦破点皮也能晕倒,这就有点困难了。性情易感,身体娇贵,也不是这么个娇贵法。 为了提早修补形象,顺便拐弯抹角地在谢缘那里刷一点暂时还不存在的好感度,他又过上了在书房、卧房两点一线的日子,每天精神抖擞地写报告、改条例、拟奏折,这些事都在三五天之内完成了,闲下来后他没事干,又把往年积压的旧账翻了出来,开始比对江浙一带往年军需粮草的数目,这一比对,就让他查出一大串手脚不干净的人,克扣了不少银两,做的假账能堆成山。 桑意摸了摸下巴,抓了个家丁问:“江浙这一块的确是谢缘最大,我就算干出什么事,他也能摆平的是吧?” 家丁抖抖索索的:“职衔上是您最大,然而是这样的,总督大人他大约做事更多一些,所以也……” 桑意“哦”了一声,又顺藤摸瓜地查了几天,揪出几个背景不太深厚、根基也不稳固的贪官污吏,打包了叫到将军府上来问话。 他施施然地端了杯茶,挨个谈话:“谢总督忙着打仗没时间查,不代表我不会查,各位这几天就呆在我这里,将以往的账目汇报一遍罢。” 一群人如遭霹雳,一时间摸不清他的底细,只以为谢缘放了话要整他们,吓得笔都握不稳当,更别说对比着再做一次账了。 桑意眼见着无人辩解,深感无趣,便将那一堆发黄的账本收回来翻看,认真叹道:“你们府上,缺我这样的算术人才啊。” 众人:“……” 没过几天,桑意又叫了几批过来报告的人。他如法炮制,守着一帮人做会计题,搞得得整个将军府哀鸿遍野。 有人过来探口风,关起门来问这么大阵仗是怎么回事,桑意握着笔诧异道:“问我?粮饷盐铁这一块若是做不好,圣上首先要责问的是谁?” 众人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便见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是江浙总督,我的夫君呀!想到他会被圣上责问,我的心就疼得紧,一抽一抽地疼,夜不成寐,辗转反侧。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此前不爱是吗?桑意冷静地想,那么他便演个神魂颠倒出来,爱到生死不能,爱到无可救药,爱成一朵只为谢缘开的小红花,谁见谁瞎眼。 他不喜欢这种永无自由的快穿形式,他希望谢缘能够有朝一日记起他们彼此的现实身份来,认出他来,有了队友,这样他们还有从系统手里逃脱的可能。 但问题是,怎么才能让谢缘认出他来? 他不能直接告诉他他是谁,那样会被系统惩罚。他只能崩人设,行事反常,并且处处提醒着他们现实中曾经拥有的回忆,让谢缘察觉他的可疑,怀疑他、追查他,看清楚他的每一层暗示。这是唯一渺茫而暂存希望的办法。 系统:【?】 桑意淡淡地道:“ooc、崩角儿也是手段。人心复杂,岂是数值能衡量的。有时候,细水长流抵不过热烈的改变,若是按照这一世城主与我都是对彼此冷冰冰的性子,那么到死都擦不出火花,请你知悉。” 系统:【有道理,你o吧,一旦情况异常,我会立即停止你在本世界的快穿任务,请知悉。】 桑意慢慢勾出一个笑容:“……好。” 北诏战事平定,谢缘归家指日可待。桑意看天光正好,每天睡到自然醒,醒后便带一个随从出去走走逛逛,挑着买了许多东西。 随从不解道:“少爷,家中也没有外人要来,买这些东西是要作甚?还是成套的,您以往不是最厌烦逛街吗?” 桑意抿着嘴笑:“谁说没有人回来?我给夫君买呀,他大约会喜欢。” “少爷,这身衣服确是要裁两套么?” “不,每种颜色都来一样。”桑意眨巴眼睛,“我不知道城主——我是说夫君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 ,这一世——时节喜欢看我穿什么颜色呀,这样稳妥,总有他喜欢的。” “少爷,那这副茶具……”随从吞了吞口水,“虽然家中已经有了,但是因为老爷要回来,可能喜欢,所以为他也准备一套是吧?” 桑意投去赞赏的目光:“不错,你很有悟性。” 查账事件告一段落后,桑意又叫了几个侍女询问:“考考你们,我平日里惯常喜欢什么?答出者有赏。” 侍女见他翘着二郎腿,一副风流模样,这几天来看着也不太正常的样子,还以为自家少爷遭了魔怔,便战战兢兢答道:“您喜欢……吟诗饮茶,抚琴下棋,好养花,爱吃糯米糖。可,可是有什么吩咐?” 桑意认真道:“那你们记住了,从今以后我爱听曲儿包角儿,要喝最烈的酒,养最肥的猫,读市面上卖得最好的武侠小传,吃麻辣蝲蛄鱼。” 侍女再战战兢兢地问道:“少爷,那是什么鱼?” 桑意耐心科普:“你们市井上不吃这东西,这东西要去渔民家中收,他们不要,卖得很便宜,也叫小龙虾。” 没等人回答,桑意又格外认真地道:“还有一样最喜欢,你们要记好了。” 众人翘首等答案,等来他带着笑意的几个字:“最喜欢夫君,明白了吗?” 众人:“……” 桑意指挥着家丁去采购小龙虾,并亲自去了后厨监督制作过程,做好后往庭院中一坐,拔光了院里的花,替姑娘们插在鬓间,邀所有人一同就酒吃虾。 夕阳和暖,一众人吃在兴头上时,突然听见了一个重大消息:他们老爷回府了。 两人各自都有府邸,后院接后院,翻个墙就能过来,但是谢缘遵从承诺,从来只回将军宅邸,基本不去总督府,把自个儿府邸晾着长草。府上人管桑意叫“少爷”,叫谢缘“老爷”,也没管辈分乱不乱。 二人感情不睦,虽说住在一个地方,但基本没见过面,偶尔见到了也是匆匆一瞥,冷眼相看,活脱脱一对怨偶。 谢缘其实早该回府了。桑意上回救他,前脚走,后脚便有部下赶了过来,将他接回了营地,找了十个八个医师给他治伤,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他伤好得差不多,战事已经平定,便只有回到金陵。 部下本来要按着他的习惯,将行李用物都从偏门搬进去。谢缘下了马,却忽而问道:“前院在干什么?” 听一听,寂静风声中,隐约有三言两语漏出来,夹杂着青年人清亮温和的声音,那声音他前几天重伤之际听见过,也确认了当时情境,不是他做梦,是这个人真的来过。 谢缘跨入前院,偏头看见墙下立了一把白底点墨江山的伞,再抬眼时,正好望见庭院正中的人。桑意吃得正酣畅,举着酒盏望过来,一双眼亮晶晶的,唇色红润,面容光鲜。 是那天的人,他掩藏在流言背后的“妻子”。 正主回来了,桑意瞧见他,当即也不吃了,擦嘴漱口,一溜烟跑去了他身边。两人以前不对付,彼此都心照不宣,从不招惹,所以他现在这般跑来迎接的模样也算得上是头一遭。 桑意走到他面前,低眉微笑,乖巧地拉了拉他的衣襟:“你回来啦。” 谢缘比他高出许多,没有说话,只垂下一双冷淡的眸子。 第3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眼光微亮,但谢缘只是低头望了望他,漆黑的眼睛星亮点点,照见他的影子后,最终只是转向了别处,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而后退后半步,避开他拉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 桑意打蛇随棍上,干脆就不放手,佯装被这轻轻一下带倒了,快准狠地往他怀里一扑。谢然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没来得及躲开,下意识地就将他接在了怀里。 谢缘皱了皱眉。 桑意急忙松开他,有些无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明净:“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谢缘看他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将眼前人与那日干脆利落丢下他跑了的人对比了一下,有点恍惚,而后确认桑意在整他。 他道:“没事。” 桑意垂下头,试探着伸出手,将他的披风解下,整理好接在怀里,细声细气地道:“你舟车劳顿,先休息罢,饭菜我随后遣人送来,好不好?” 谢然看也不看他,走出好几步之后才道:“不必,已经在外吃过了。” 旁边的副官道:“少将军,衣服便让在下来拿罢。” 桑意抱着谢然的披风,摇摇头,像是贪得什么便宜了一样,羞怯笑着:“没关系,你也好好歇会儿,这些事便交由我来罢。” 目送一行人离去之后,桑意这才把披风交给身边人,自己重回桌上,慢慢剥着龙虾壳。他吃得欢畅,在场人却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桑意看了看食盆里剩下的几只龙虾,问道:“你们不吃了吗?” 旁人心疼他受了冷遇,都以为他化悲痛为食量,都不去跟他抢,桑意便把桌上的东西风卷残云地消灭了。 酒足饭饱后,他擦手漱口,听得身边的侍从问了声:“少爷,现下怎么办?” “怎么办?”桑意望见天色将暗,忽而问道:“谢缘住哪儿?” 侍从回答:“西边厢房,从假山头过去,靠水的那一边。” 桑意又问:“那我住哪儿来着?” 侍从以为他伤心糊涂了,急忙回答:“这不就在路上了,您在正厢房呢。” 桑意挠挠头:“也不是很远。”这便将侍从打发走了,自己回了房中歇息。 他的房间不大,前几天桑意刚过来时,已经让人把陈设布置与其余旧物搬了出去,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整理了一番。素净的衣服烧了,统一换成换成沉色与亮色,那些风花雪夜的酸诗也丢了,换成武侠小传和画本。 这房里原来的东西,他只留了一屉子的书信,是故去的将军夫人写给他的,每封信都没有拆过,放置已久,光洁如新。 桑意自小没见过母亲,这一世又碰上将军夫人早逝,所以没什么感觉。他将那些信一封一封地拆开,逐一看过后,方发现老夫人每封信必提谢缘,把谢缘夸得天花乱坠,要他与他好好过日子。露骨一点,便是拴死了这个人,好让他照顾自己余生。 他母亲写:“你这般模样,官场险恶,要是没了谢郎,你要怎么过活呢?” 桑意顺着字迹摸下去,晓得自己这一世没考上科举,文无能,武不会,家中骄横,在外胆怯。这些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了,看的时候他便跳过。 唯一让他多注意了一下的是,老夫人大约也破罐子破摔,在信中详细写了男子房中术,希望着儿子如若没办法在情感上留住谢缘,至少也能在房事上讨得欢心,大抵是因为只有一张脸还过得去,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 谢缘又恰好是个责任心强的人,只要他开口要,他不会不给。 此前的自己大约是厌烦至极,信来了统统不看,别说房中术,他听见的说法是,这五年来两人一直分房睡,连新婚夜都没在一起过。 再往下翻,又只能看见一沓情信,少说有七八十封,是他自己的笔迹,不知道要给谁,也不曾寄出过。 桑意立在窗前,唤人给自己送一壶酒,而后掂量着纸张慢慢念道:“圆房么……” 送酒的人进来,刚好听见他这句话,被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桑意毫不避讳,招招手问人:“府上药房中可有兰花丹?没有的话再多送几壶纯阳酒也行,去花楼窑子里面买也可以,要催|情的那种。” 下人大张嘴巴,手里的酒壶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 另一边,谢缘安置好自己的东西,立在屏风后给自己换药。 有人在门外怯怯地问:“老爷,少爷他喝了许多酒,醉了,直说想你想得紧呢。” 谢缘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看了看自己肩头那个可怖的伤口,随口应道:“装的,由他去。” “您可别,老爷,少爷近来一个月都不太正常,说什么要重新做人,重头来过,以往喜欢的东西全都不再喜欢,以往打死不碰的东西现在玩得熟练精巧,这是不是遭了疯魔?您要不……” “要不什么?” 门外人咽了咽口水:“去陪陪少爷?日思夜想,咱们看着也心疼呢。” 谢缘停下手中的动作,脑海中没有来由地想到那日大雨天,那个人蹲在他身前,垂眼仔仔细细给他上药的情景。安静端稳,好似一个未曾结缘的陌生人。 他长什么样子? 好像是长得挺好的,只是二人无缘。 谢缘二十岁时受圣上赏识,受擢高位,年少人心气高,背后又没有人,提得多高就能摔得多惨,他受奸人陷害,前路黑暗之时,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为的不是别的,却是想让他当个上门女婿。 他将话摊开来说,询问道:“谢过将军好意,只是……敢问令爱意下如何?我如今尚且自身难保,一旦结成姻缘,恐牵连府上千金受苦。” 老将军面有难色:“这个……你随我到府上来,见过便知。” 他便去了,见到的不是别的,没有他想象中的、掩藏在屏风后的娇柔女子,而是一个少年郎。不是千金,是玉似的一个男娃娃,十三四岁左右,歪斜着趴在庭院中的石桌上,眼睫深垂,正在风荷香气中午睡。 那就是他对他保留的印象了,还太小,说不上什么感情,只有责任。五年来,时常有人来告诉他,少将军如何如何,他也慢慢晓得,这个小家伙不太喜欢自己,往后那些人就不在他面前说了,他也没费心思去打听。 谢缘生性淡漠,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拼命去讨一个小郎的欢心,正巧能避开一个麻烦。只是北诏五年的战事在他手中结束,他日子清净了,却也不得不面临现在的问题:家里有这样一个大活人,要怎么办呢? 当年软乎酣眠的小家伙长成了身量高挺,眉眼凉薄的青年,回家时迎在他踏入院门的一瞬,扑倒在他怀里。陌生的触感沿着手臂传上来,好像当年那个小家伙跌跌撞撞地走来,一抬头,便从青葱时代跨过,一晃就成了他的“爱人”。 还没等他想明白,门又哐哐哐地响了起来。他让门外人退下,但那敲门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缘给自己换好药,起身时又听见敲门声换成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是在撬锁。 他推门一看,桑意正站在他门前,专心致志鼓捣着那把锁,年轻人手脚麻利,已经拆了一半了。走近一步,披散下来的发丝带着淡淡茶香,混了一点好闻的酒意,再近一步,是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过来:“我在你这里睡,好不好?” 他面颊上透着红色,呼吸微烫。 第4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有办法,别说是锁,就是五关六将,他也有办法撬得动。他喝了下人送来的又一壶花雕,这次是兑了房中秘宝兰花丹的,桑意特意叮嘱过,坊间的这种东西效果不好,让人加了五倍的剂量。酒香四溢,花香同样醉人,这样的酒后劲绵长,越久越香,发间染透香气,却不让人觉得娘娘腔,只觉得…… 谢缘没找着形容,想来想去仍然是那个字,香,浸透襟袖。 他思绪飞出,辨认了一下那香气究竟是梨花香还是别的什么,依稀记起这人把玩酒盏的样子,伸出手腕倒出一点清亮的薄酒,衣袖是深青的,手腕是白的。 片刻后,他惊诧于自己的走神,抬起视线,而桑意已经目不斜视地往里走了。 他伸手拦了一下:“你的房间在哪儿?” 桑意瞅了瞅他:“忘了。你知道吗?” 庭院中几名侍卫早不知所踪。谢缘五年来回过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住处。 见他没回音,桑意无比自然地闯进了他的房间,在他榻上坐下了,伸手就要脱衣脱鞋,又解下了发冠。谢缘眼见着事态发展不太对,过去想要将他拉走,触及桑意的一瞬间却发现眼前人面色潮红,眼神迷迷瞪瞪,显然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桑意浑身都在发热,进入院子时,他的脑袋还是清醒的,现在却已经被猛烈的药效占据了全部思绪。 谢缘感到自己的衣襟被抓住了,颤抖着往外拉,漂亮的小公子微微喘着气,试图将手贴在他的腹部,凉一凉自己。 谢缘将他推开,桑意缠过来不撒手。谢缘再推开,桑意闷哼出声,又像是八爪鱼一样蹭了过来,眼睛水润,不知是出于焦渴还是出于委屈,几乎要汪出一包眼泪来。 “谁给你下的药?”谢缘察觉到了,他一只手握着桑意的肩膀,让他始终与自己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上,无论眼前人怎么撒娇挣扎也不肯放手,甚而将他那块肩膀捏得疼痛起来。 桑意哑着嗓子,小声说:“是,是……” “是我娘。” 谢缘皱起眉头:“伯母故去已久,少将军。” “真的是我娘。她要我……要我等你回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再就听不见了。 谢缘怔了怔。 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一点难过,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滚烫的呼吸在眼前一拂而过,在他怔愣的这一瞬间,阻挡他的力度消失,桑意得以钻进他的怀里,紧紧贴着,叹息般地道:“我娘以前说要讨人喜欢,她说吃了这个东西便会让你喜欢我,你终于回来啦,我试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你还是这么讨厌我。抱抱我好不好?我想……我想让你抱抱我。” 谢缘沉默了一瞬,倒也没有拒绝他,而是问:“你吃的什么?我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 去给你找解药。” 桑意睁着一双茫然无辜的眼睛望他。 谢缘眼里丝毫波澜都没有,口吻淡淡的:“你中的是催|情药,府上能配出的不外乎这几种,虎骨丸,兰花丹,麻雀脑,伯母若是留了遗命让你服用这些东西,我可以帮你找解。” 桑意没动,没说话,抖得更加厉害,拼命地往他身上贴,还是那句话,好似神志已经不太清楚:“抱抱我……谢缘,谢缘。不要丢下我。” 这两个字喊得谢缘皱起了眉头。他心下掠过一个念头,索性这几味药吃不死人,将他丢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没料到桑意这时劲头却上来了,用了一个巧劲,直接将他推到了床榻间,伏在他身上,牢牢压住。 若不是情势不对,他几乎想要把这个人拎起来打量一遍,将刚刚那一瞬倒带重放:这一下把他掼去床上的动作,简直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这是一记无比标准的格斗式,与人僵持时用得最勤,目的是用来放倒敌人。 这是犯规吧! 谢缘还没出声,桑意便低下了头,不紧不慢、目标明确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谢缘这回晓得自己分辨的是什么香气了,桑意喝过酒后用花茶漱了口,是梨花酿混着茉莉的气味。这一吻并不持久,因为桑意并不精于此道,只是试探性地添了几口,而后露出浅浅一个笑容,歪头看他,然后将自己埋在他身前。 谢缘要走,桑意不让,一个清醒着,一个不知道醒没醒着,两个人几乎在床上打了一架,谢缘不下重手,迟迟摆脱不了身上这块牛皮糖,闹到最后,桑意把他的衣服扒了一半,自己也几乎衣不蔽体,谢缘也被撩拨出了火气,径直将他扳过来,压在身下。 离洞房只差一步了,此时纵然是童子,也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桑意面上又委屈,又紧张,还有点隐隐的期翼和欢喜,就这样看着他的夫君。谢缘仔仔细细打量着他,那眼神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桑意卖惨卖过了,示弱也示过了,勾引情话样样都来了一遍,随着时间过去,谢缘还是毫无动作地看着他,他的头脑却正在慢慢清醒,药效怕是要过了。 【叮,系统提示,你用的药是过期的,那个家丁因为过于老实敦厚,被江湖术士骗了钱财,买到了假货,所以效用不大,请加油哦~】 桑意:“……” 他眨眨眼睛,小声问道:“你这么多年不与我同房,是不是……?”他的视线往下扫了扫,三分哀婉,七分凄切,而后作出恍然大悟状,有些心疼又十分坦然的样子,乖巧懂事地道:“夫君……若是那方面不行,我也不介意的。夫君在下面,我也是不——” 谢缘:“……” 他话没说完,谢缘已经听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也不打量他了,直接用行动告诉他行不行。 桑意脱离现实世界已久,以往攻略的那些个人都没有谢缘难搞,连接触都不经常有,遑论床上办事。他被谢缘翻过去的一瞬间,只来得及短短呼了一句:“脂,脂膏。” 而后就是令他倒抽一口凉气的痛感。 瓜皮城主,前戏都不知道! 谢缘道:“没有,少将军,既然是你自找的,疼也受着罢。” 床铺摇晃,热气升腾,间或漏出几声憋不住的痛吟。中途,桑意的药效完全过去,几乎要疼出一身冷汗。 谢缘偏过头,在他鬓边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极尽缠绵之态。桑意疼得眼前发黑,晓得自己这回怕是玩脱了。满头冷汗,却还是抽空睁眼瞧他,谢缘早就等着了,他照旧审视着他,仿佛审视一样玩物一样。桑意瞧见这样的眼神,眼睫颤动了几分,而后凑上前去,请求他温和地吻他。谢缘便放轻动作,轻轻咬住他舌尖,漫不经心地与他温存,随后,他望见桑意竟然绽出一个羞怯的、浅淡的笑容。 “笑什么?” 桑意像是捡到了宝贝,掖着藏着,半天才小声地道了句:“夫君好温柔啊。” 谢缘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活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见人用这两个字形容自己,实在古怪,且不说这话里又几分假:他自己下没下重手,自己再清楚不过。怀里人瞧见他面色有异,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抬起眼,带着笑意看他。谢缘看他有几分瑟缩的模样,疑心他想凑过来吻自己,还未来得及避开时,他便见到怀中人倾身过来,小心扒拉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左右不过是一个吻,谢缘也就随他,但他没有等来意料之内的吻——那两片柔软的唇瓣没有印在他嘴唇上,而是印在了他的额头。很快,像是完成了一个惊险的任务一样,桑意赶紧缩回了被子里,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第5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夫君,我挨着你睡,好不好?” 末了,他又软着嗓子问他。 谢缘没有回应他,他也就当他默许了,裹着被子往他身上一贴,大功告成。 谢缘却没了睡意,静静望着他。 他本来没打算碰他,找不到解药,将他丢在凉水里头过一遍也差不多了。酒后乱性都不是这般乱法,更何况喝醉吃了药的人是桑意,他本人滴酒不沾,却实实在在地洞房了一回。 睡便睡了罢,总之在兔爷庙前拜过堂,往后这么多年,指不定谁磋磨谁。 他见身边人睡着了,便慢慢地将手臂抽出来,下床清洗。 榻上一片凌乱,他有意薄待他,动作并不温柔,难免见红,也不知道这个人如何笑得出来。他拿来温热的帕子,替桑意清理一番,见到自己似乎把他弄伤了,又找了一支药膏给他敷好。 桑意在床上很安静,什么都不说,疼狠了也只轻轻抽气,以为他听不出来。眼下被整惨了,睫毛低垂的样子却乖得很,隐隐失却血色,显得整个人都薄而苍白。 谢缘蘸了药膏在手上,给他轻轻擦揉。他感到有点新鲜,五年来在外征战,他忙于政事与战事,也不曾碰过什么人,这样的经历要算得上是头一遭。清理完毕后,他望见天都要亮了,心思惫懒,索性就挨着他的小将军睡了。 桑意不忘初心,在睡梦中爬过来,非要贴在他怀里。 谢缘很有耐心,倒也不嫌他烦,任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桑意半梦半醒,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终于彻底放心地睡了过去。 只是谢缘眯了一会儿,陡然感觉身边人又滚了回去,桑意贴了他片刻时间,嫌弃地把他往外一推,舒舒服服地占据了床榻正中的位置,整个人呈大字形摊开。 谢缘觉得有点有趣,于是伸手把这人往怀里捞了捞,捞回原来彼此相贴的姿势,仔细观察。 果然,过了一会儿,桑意本能地嫌热,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自己抢床位,这次干脆利索地把他往外一挤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 ,险些就要踹下床。 谢缘:“……” 总督大人干脆不睡了,拎起被子往他身上一丢,自己出去找客房了。 桑意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后觉得骨头散了架。 系统非常八卦地跟他讨论:“他在现实中也这样对你吗?听说你从他的书童做起,同样也是要暖床的?” 桑意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没有,城主他对我挺好的,在床上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是这一世有点变态了。” “那你起床吗?”系统又问。 桑意道:“不起床了,先卖个惨吧,就当我过度虚弱没办法下床。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请给我传送一碗刀削面,我要辣子浇头的。” 系统道:“好的,稍等。” 不多时,床头就出现了一碗刀削面。桑意一看,没有他要的浇头,质问系统时,系统说因为他受了伤,不能吃太辣的东西,阳春面正好,且这几天连麻辣小龙虾也要戒掉。 桑意忍了,吃过面条后便继续在榻上躺尸,装做自己是个重病患者。他生性懒散,最拿手的就是躺下来,这便一边赖床一遍思索着今后计划。 原本他在现实中做事,谢家人拿他当得力党羽培养,早年来是当做一枚好用的棋子,随时准备咬死什么人,虽然后来被谢然点名提携到自己身边,但他早已将某些技巧烂熟于心,格斗、暗杀之类的事不说,有一门功课却是教他惑人的,简单来说,就是美人计。 教他的是谢家找来的一位名动天下的美人,据说这个女子曾令边境几代国主不惜刀兵向向,功力了得。桑意认她当了师父,在她门下学了两年。他的容颜在一众百花齐放的学生中佼佼领先,最终评价却是最低的,险些没能出师。 他的师父道:“你长得太好,反而失心,要怪就怪你们城主,他把你教得只知道你是他的人,连学堂中的青涩|爱恋都不曾晓得,又要怎么去惑人呢?” 过后又对着他的脸叹了口气:“也罢,长得好终究不是坏事,你往那儿一站,也合该有不长眼的喜欢上你这个榆木疙瘩。” 桑意也的确通过实践证明了他的优秀:系统给他安排过的三十多个人世中,有十五个攻略对象对他一见钟情,剩下的没那么容易上钩,他按照风月里玩弄人心的技巧试几回,也都上钩了。 唯独谢缘是颗硬钉子,难搞。 桑意躺在床上认真思索,片刻后觉得困,于是又蒙起头来睡了一觉。 等了几个时辰后,谢缘果然又踏入了房门中,望见床上的人时,有些诧异:“还在睡?” 榻上人似乎还是他离去时的姿势,没变过,被面随随便便搭着,露出光裸的脚踝。 桑意其实醒着,双眼紧闭着装睡,片刻后就感到谢缘来到了他床前,迟疑着探了探他的额角。 指尖微凉,桑意适时翻了个身,往那手边蹭了一蹭,而后才睁开眼睛。 未语先笑,他带着鼻音小声问:“你回来啦。” 谢缘见他醒了,也就收回手,去了屏风一侧换衣。 “我一会儿有事出门,你若是不舒服,我唤几个人过来。” 桑意精神抖擞,裹着被子问:“你去哪儿?” 话出口了,他也不装病了,含蓄指出:“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抬起头,这便望见谢缘换好衣服出来,神色有些古怪:“是一些老朋友聚会,寻常家宴,你不用去了。” 桑意继续问:“为什么家宴我不能去?” 谢缘没再管他,淡淡瞥了他一眼:“旁人夫人会到场,劳请少将军顾及一下某的颜面。” 桑意“哦”了一声,倒真不再说话了。 谢缘收拾收拾便出了门,他前脚刚走,桑意后脚便跳下了床。 “疼——”脚沾地的一瞬间,他皱了皱眉,冷静地骂了声:“瓜皮城主。” 而后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问了家中管事,得知了谢缘的去处是某个花楼,就在秦淮河畔,那边画舫由金陵几个权贵包圆了,是整个金陵最贵气的地方。声色犬马,去过便知。 管家看他气色不好,还以为他伤心,于是尽力替谢缘辩解道:“老爷不肯同您去是有原因的,金陵毕竟不像闽中,没什么契兄弟之说,若是让旁人晓得老爷的夫人是个男子,还是一位少将军,大约会对老爷的前途造成影响,对您也是不好的。” 桑意点头:“我知道,您看我是那种不贴心的人吗?好管家爷爷,我是想问问你,金陵有哪几家绣院,做得好看的女子衣裳的?” 第6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学过女形,也学过伪声,名为厌色。只是他身量虽不及谢缘,比一般女子还是高出不少,乍看有些奇怪。因为这个缘故,他选了一件宽大的鹅黄褙子并长裙,显矮些,胸腹平平也不觉得奇怪,旁人乍一看只觉得他身段窈窕,没有男子那般骨骼精炼的异感。 系统赞叹:“果然选你是没错的,原来我替其他快穿者提供性别替换服务时,至少会消耗7%的精神能量,而你什么都不需要。你是想扮成女儿家,在他眼前陡然出现,令他惊艳一番么?” 桑意闻言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这里来,他心心念念着师父的风月宝典,一是死缠烂打,二是若即若离。谢缘既然因他是男儿身不愿带他,平白少了许多相处的机会,桑意如今还在第一阶段原地踏步,便扮作女子前去,谢缘也不好说什么。 他的长相其实并不女相,用旁人的话来说,五官都俊秀精致,凑在一张脸上便成了凉薄样子,俊朗是俊朗,但是看着不温和,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家中侍女替他画了眉,又打了点阴影,化去他面上那一抹英气,左看右看,抿嘴笑道:“少爷容颜当真绝色,老爷一定喜欢的。” 但是气质与妆发的改变,已让他与平常模样判若两人。桑意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有些陌生。等一切打点完毕后,他又鼓捣着带了个纱帽,便带了一个侍女出门了。 时是仲夏,谢缘下午走,桑意出来时已经快到入夜的时候。天光昏暗,街上挤挤攒攒,他们的小轿子立刻混入了人流之中,不着痕迹。 这个时候,越靠近花楼画舫,人便越多,眼见着轿子的行进越来越艰难,桑意便让家丁把轿子放下,自己寻了条幽静小巷,琢磨着避开人流,绕远路进去。 家丁见天气炎热,自作主张地去别处人家买了一匹白色的高大骏马,指望他不累脚。 桑意便上了马,谢绝了一干人要跟着他的请求,自己纵马飞驰,果真比坐轿子来得爽快。他抹了把额角的汗,顺手就把面纱丢了,畅快吹着江畔的微风,绕了个圈儿,从另一边拣了条人少的路,哒哒去了花楼底下,望见了一溜儿并排牵连的画船。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 笙歌幽幽,隐隐能看见船上又人走动,暗香飘浮,人还没到,嗅着气息也该心思遣倦了。 他正要下马问人,找谢缘所在处,还未停下时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叫:“救命!” 隐约听得是一个女童声音。 桑意平日最好管闲事,想着现在反正也不急,于是勒马回转,遥遥往另一边看过去。 某只船靠岸的地方围了一大群人,一个年纪十七八岁、衣不蔽体的女孩掩面跪坐于地,身前挡了一个孱弱的小女孩,两人面容相似,大约是姐妹。小女孩拼命拉扯着一个人的衣袖不撒手,身上挨了打,边哭边护在自己的姐姐身前,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晓得了这对姐妹是边境邻国北诏遗族,生来貌美,国破家亡之后流落金陵,当姐姐的为了供养家人,只得卖身,只可惜碰上没有心肺的嫖客,玩弄过后非但不给钱,反而恶语相向,动手就要打人。那嫖客生的肥头大耳,撸起袖子,手握不知哪儿来的九节鞭,已经在小姑娘面上抽出了数道血痕。 “蛮人婊|子,有口饭吃就是我们大胤看得起你,找老子要钱,谁稀罕你们这几两皮肉钱?”胖子骂骂咧咧,几鞭子下去后,又抬起手想打,没料到还没落下去,那条乌黑的九节鞭便已经脱了手,被人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男人抬起头,望见身边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冲散了,一匹高大白马昂头嘶声,鼻孔喷气,巍峨无双。马上的华服女子低头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冰冷。因之前蒙面憋闷,他脸上带着微红,汗湿的头发贴在颊边,又被江风吹干,凌乱中倒显出几丝不羁的艳色,看得周围人都呆了片刻。 桑意却没管这么多,反手一鞭子勾住那人的脖颈,死死地缠紧了,倒手一甩便将这胖子丢去了江里。扑通一声,几尺之隔的江水中陡然绽出一朵巨大的水花,桑意收回鞭子,鞭尾过了好一会才顺着淌下一挂血来。 “对不住。”桑意看了看手里的鞭子,也将它丢弃了,冷声道了句抱歉。他往众人惊慌失措捞起来的胖子怀里丢了一枚整银,“这是私了的郎中钱,这两位姑娘是我的人了。不过下次要是再碰见您干这种事,保管您这辈子都找不了姑娘。” 他的声音经过变化,压成有些沙哑的女音,不如平常女子那般清亮,但意外的好听。桑意并未下马,只俯身往小女孩手里塞了一枚令牌和一块银子:“将军府知道怎么走吗?你们过了江桥,找到一个青色矮轿,跟那里人说说便好,让他们带你们回去。” 周围一片哗然。 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姐姐,您是将军府上的人吗?” 桑意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身份:“我是桑少将军失散多年的姐妹,你们只管去,别害怕。” 他又往小女孩手里塞了块私藏的糕点以示亲切,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声不吭地纵马离去了。 未到花楼下,他有点不放心,又回头望了一眼,停留了片刻。见到两个小姑娘的确没再遭到别人的为难,这才放心大胆地开始操心自己的正事。 谢缘在哪里? 突然,旁边一艘画船上传来一声兴奋的声音:“白乙,你快来瞧,外边有个极美的美人儿!” “白乙”这两个字听得桑意有点熟悉,想了半天后没想起来,只得抬眼向那个方向看过去。临近几条船的人几乎都上了舷板,唯独这艘船里的人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是对的,因里面身份最尊贵的人没有起身,旁人自然没有窜出来看热闹的自由。 谢缘抿了口茶,淡声道:“你们看罢,我贪懒些,坐着便好。” 旁人笑:“你当真清净得可以出家了,夫人不带过来,也不招妓,如今连美人都不看一眼,莫不是断袖了?” 谢缘“呵”了一声。 房内的人一窝蜂地跑光了,都争着去看美人。桑意在路上随手丢了纱帽,现下只能仿着寻常女儿家,以团扇遮面,他走走停停,在人群喧闹中仿佛听见了谢缘的声音,于是睁大眼睛找,在舷窗旁瞥得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 也是这一瞬间,他福至心灵:白乙不就是谢缘的字吗!天公垂怜他,没让他找得太久。 他放下心来,翻身下马,提着阔大的裙摆往里走。 船上一干人目瞪口呆:“她上我们的船了?真是往我们船上来了?” 船未靠岸,桑意歉然一笑,不甚体面地跳了上来,落地被一个蓝袍公子扶了扶。他向周围人点头示意了一番,抬脚便往里面走,便走边调整了气息,把散落的发丝别上去,规整见人。 谢缘还在船舱内,他只身一人,老早便听见了外面的骚动,不知为何那阵骚乱竟然慢慢停止了,像是水沸腾之后陡然抽掉了火。 之前听见美人来,他并不好奇,此刻没了声音,他反倒是来了点兴趣,搁了茶杯准备起身,顺便唤人去岸边买些小食。船中里外只有一道门,他矮身出去,正巧就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迎面而来一阵脂粉气,不腻人,反而掺着一点梨花香。谢然扶住眼前人,准备出声询问,垂眼只看见这人鬓边乌黑的发丝,肩削玉颈,皆掩藏在周正华服下,只因身量不比他高,让谢缘瞧见他领口下一寸清隽的锁骨……上面有一道微红的齿痕,消退不去。 这痕迹他太熟悉了,是他自己昨天咬的。 他登时就认出来了:“……” 由于太过震惊,谢缘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众人跟着美人到,这便瞅见两人撞在一起的姿势,谢缘刚刚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桑意没有避开,也抓住他的臂膊,这便十分不曾体统地抱在一起。 桑意听见围观群众都到了,也瞧见谢缘像是已经认出了他,便拿出毕生演技,抬头含情脉脉地唤了声:“夫君。” 第7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他这一声出来,众人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谢缘压低声音问:“你来此处做什么?” 桑意瞧他,老老实实说:“出来找你玩。” 有胆子爬他的床,还有胆子穿女装,谢缘半天没说出话来,总算是确认了一件事:此人绝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乖巧听话。 见自己还堵着门口,他便带着桑意往回走,桑意往他这边凑了凑,好像是害怕似的,他只好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单看背影,璧人相依,倒是令人生羡的一对佳人。 船中有个世家纨绔,不从政,只当个海商,是这趟的东道主,看性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逮着谢缘问:“你成亲五六年,却是头一回让我们见着夫人。以往不晓得,还以为你是个断袖,原来是藏着掖着不让看,有了这么个仙子样的媳妇,自己搁屋里头闷着乐呢!”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 桑意抿嘴一笑,将女子柔婉羞涩的模样学得十成十像,饶是谢缘见了,也不由得怔愣一下。 男扮女相,第一伤声,厌声格外毁嗓子,不可逆转;第二伤骨,要学体态,要束腰收腹,要柔骨绵绵,谢缘自军中起家,最开始就是帮皇帝完成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这些事有所耳闻。 然而诸多听闻,都不及此刻亲眼得见。谢缘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桑意却笑眯眯的,要给自己作介绍,不点名道姓,只十分委婉地表明自己是个有后台的:“家中兄长是将军府中桑少将军。”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少将军的亲姐妹!这可是新鲜事,我们从没听说过,桑家竟然还有个女儿!虽然少将军一直称病不出,我们没有见过,但听说过其英姿潇洒,看来桑家祖传出美人。” 也有人酸溜溜的:“我说白乙怎么偏要把府邸建在将军府旁边,原来早就……” 桑意眉眼含笑,准备跟众人挨个见礼,却被谢缘一把抓了回来。 两浙总督发话了:“我家夫人喜静,你们不用闹他。” 喜静?桑意一时间有点摸不清他的套路。 他张了张嘴,谢缘眼光一扫,却在他手心掐了一把,非常轻地问了一句:“来我这里闹,身上好透了么?少将军,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桑意脸一红,也就收声了。 他不说话,谢缘又将一杯茶水推过来。他看着那半盏雨前春,呆呆看了一会儿后,拎着杯子起身准备添茶,添完了回来一看,谢缘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眼神十分有深意。 总督大人悠悠指出:“是给你的。” 桑意受宠若惊,便捧着茶杯坐下,听话地就茶水润嗓子。另一边,船内的人倒是找到了新玩法,呼朋引伴地玩叶子戏,也就是川蜀那边叫的麻将牌。 方才扶过桑意一把的蓝衫公子提议道:“总是拿银两抵押,在座的也不是差那几百两银子的人,不如玩点新鲜的。” 那纨绔东道主竖起耳朵:“哦?少桉打算怎么玩?” 唤作少桉的蓝衣公子笑了笑,一手揽一位花楼佳人,推到众人面前:“赌人,如何?有伴的押上伴儿,夫人们如愿参与,自然连夫人也要押进去。只玩一夜,第二天各回各家,权当一夜风流。” 室内一时寂静了片刻,却是一个花楼女子调笑道:“若我们女子也能上桌,赢了能将老爷们拐一个回家么?” 顾少桉一挑眉:“那是自然,男女都可,只怕有人要舍不得。” 众人齐齐望向谢缘,都笑了。 谢缘晓得他们忌惮自己,不会强迫他上场,刚要抬手拒绝时,却被桑意一把拖了过去:“去玩玩嘛。” 谢缘停下脚步,冷声问他:“玩什么?” 桑意给他指:“那些个倌儿姐儿,夫君喜欢哪个?我去替你赢过来。有这样的赌局就好办了,不用纳彩提亲,省钱又省事,回来就能做你的妾。” 谢缘又问他:“我要妾做什么?” 桑意装乖,贤内助的台词信手拈来:“你不是厌弃男子么,往后我总不能回回女装,你好歹是个总督,身边要有人配着,衬你的脸面。往后我也多……一个妹妹。” 他还特意拖长了尾音。 谢缘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揉揉太阳穴,只能对桑意道:“有你一个足矣,家里人太多便闹腾,我不喜欢。” 桑意瞅他。 谢缘伸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下颌:“你伺候得不错,我何必又去找其他人。你消停点,否则……” 桑意眯起眼睛看他,亦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叹一声:“我不消停,夫君就来罚我,随你怎么罚,好不好?” 三分天真,两分恰到好处的挑逗,剩下五分全是大着胆子攒出来的笑意。 谢缘被他呼出的热气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将他往前一推。桑意却撩完就跑,不再看他,抿了点儿猫儿似的笑意,溜去了桌边坐着。 谢缘走过去,他还要拉着他的手,央他在对面坐下,直让旁人看得眼热。 上了座,便要正经开牌了。 桑意左侧坐着那个蓝衫公子,右侧是他带来的一个女伴,打叶子牌都是一把好手。有趣的是,谢缘本人却不太会这些把戏,玩得一塌糊涂,全靠桑意给他喂牌,这才不至于惨败收场。 桑意开始认真记牌,对于他来说,叶子牌不是赌局,只是一个寻常的记忆、推算的练习,从不拖泥带水,牌风也十分稳妥,该弃牌时便弃,该跟时就跟。至于谢缘那边,他能捞一把便捞一把,捞不了便弃掉了,自己一人力挽狂澜;一圈儿牌打下来,竟然数他赢得最多。众人惊讶地看向他,他也只不好意思地笑笑,极尽柔婉之态,根本看不出来是牌局上杀伐立断的风格。 打到后面,兴许这些老爷们儿也觉得面子挂不住,又加了一副牌色,开出两个赖子。 桑意不动声色,照旧计算着他的牌,反应迅捷、推算正确,赢得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最后甚而还有时间借了笔,将小纸条夹在自己出的对子间,将这副牌喂去谢缘手中。 谢总督面对自家夫人放水,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摸了牌后一看,当中还夹了小半张字条,上面写着“开门郎不至”几个字。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桑意的字不似他本人表现出的那般乖顺温和,写得大气磅礴,与这般儿女情长的词句不太合。谢缘想一想也明白了,这句除开是情诗,其实还是在揶揄他牌打得烂。 开了门喂牌还险些输,这不是在笑他傻吗? 谢缘自然没有回他,他尚且自顾不暇,好一番折腾,才没把自己输给对面犯了相思病的女郎。桑意却成了最大赢家,赢了他们一桌,谢缘、蓝衫公子、另一位花娘,统统被他包圆了,换句话说,桌上这三位今晚都是他的。 散场时,他自然是站起来,挨个道了谢,不好意思地笑着:“三位佳人在侧,此事难全,我便随便选一位罢。江浙总督盐铁使,妾身仰慕君心已久,不知今夜可否一叙?” 谢缘给他面子,自然也站起来,客气还礼:“是某荣幸。” 旁边的东道主嗷嗷叫着:“本想瞧热闹,结果看全了你们夫妇二人的恩爱段子!实在没眼看了,不知夫人可还有姐姐妹妹,你们桑家人可都是妙人,随便来一个都好,我不得把她宠上天去呀!” 那蓝衣公子却轻声笑道:“总督夫人怕是没有姐妹,然则桑府上还剩一个少将军,少将军尚未婚娶,听说也是少年绝色,你若是有意,自去分你的桃子,断你的袖子好了。” 众人哄堂大笑。 聚会在一片融洽气氛中结束,谢缘回头嘱咐桑意几句,让随从留下来陪他,自己先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 去安置其他事。桑意正要出门,回头却被那蓝衣公子叫住了:“夫人,请留步。” 桑意便停下来,有点疑惑地看回去。 面前递来一方水红的罗帕,上面绣着荷花莲子,有点眼熟,似乎是侍女此前塞给他的绢帕,要他演得像一些,必要时候还能给谢缘擦拭汗水。 大概是上船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桑意便接了过来,认真道谢。那蓝衣公子站立不动,微微笑着凝视他,忽而道:“其实少桉方才不是说笑,若是夫人能转达到,请代我替少将军问个好,若能见他一面,我即便是断袖,也心甘情愿了。” 桑意打量他几眼:“你没见过他,又如何晓得自己的心意呢?” 蓝衫公子只是笑,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听闻少将军酷肖夫人,一模一样的话,我自然是晓得的。” 桑意愣了愣,那蓝衣公子对他颔首,接着便回头离去了。 远处亮起一些灯光,是接他们回岸上的小船来了。桑意走出几步,没多久又撞上了一个人—— 抬眼细看,是他的郎君不错。谢缘揽着他的肩膀,视线在他手上的绢帕上逡巡片刻,而后不咸不淡地道:“走罢。” “走哪去?”桑意随他上了另一艘船,并不见要上岸的意思,大约是谢缘命人另外租的一艘船。 没了别人,桑意终于能畅快用原音说话了,他在水边掬起一捧水,洗过脸后又跟着将头上林林总总的饰物拆下来,任由长发散落。重返男儿身,他觉得人生一片光明。 谢缘在他身后答:“今晚就在船上歇着。” 桑意“哦”了一声,终于把脸洗干净了,起身准备给自己找点吃的。他没想到的是,谢缘竟然就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刚一转身,便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一双手重重地压在他腰间,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谢缘低头在白日看见的那一处痕迹上再咬一口,将他压在船板边,撞得“咚”的一声。 女子装束似乎多出一层隐秘的趣味,隐隐让人血脉喷张。谢缘打量他,见到这人眼里少有地露出了一点惊慌神色,像是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月色映照下水光潋滟,照得眼前人眼神动人,惑人而不自知,这便有些欠收拾。 “这样好玩,嗯?”谢然问,“偏好不消停,是吗?谁给你的胆子?” 桑意赶紧摇头。也许是刚刚被撞了一下,他听谢缘这两声半冷不热的尾音,觉得有点头晕。 “那夫人自己说的话,可要记得。”谢缘将他打横抱进里间,毫不客气地丢在床上,俯身压下。桑意被他咬出了一点血,是真疼,下意识就挣扎了几下。 然而片刻后,他就记起了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他随便调戏的一句,谢缘竟然怄气般的放在了心上,怕是在报复他嘲笑他牌打得烂;他多大了? 桑意将自己摊平,默默叹了口气,乖乖地道:“记得的,我做了错事,让夫君不高兴了,任由夫君处置,便来……罚我罢。” 第8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两人在船上缠绵一夜,谢缘始终没放过他,一身上好的绡丝华服被扯得破破烂烂,桑意后来被折腾得声音都哑了:“谢缘。” 谢缘没计较他这个不大规矩的称呼,轻轻问:“今天应当不疼罢?” 疼倒是不疼,桑意快哭了:“累。” 谢缘笑了笑,按着人盖好了被子,便抱着他睡了。桑意半夜睡睡醒醒,始终不踏实,终于扛着困意下床去清洗。船上备用的热水已经没有了,他便用凉水冲洗,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洗完后,他本着爱干净的原则,又不愿回床上睡,这便随便找了把椅子,伏在桌上睡了起来。 他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只是没想到会在外头过夜,同样没带换洗的男装。桑意看中了谢缘的外袍,随便一披,腰带一系,也不冷了,于是高高兴兴地陷入了梦乡。 谢缘第二天起床洗漱,找了一圈儿也没找着自己的衣服,身边人也不见,最后在桌边发现了睡得直流哈喇子的少将军。 他的衣服,桑意穿着还是稍显宽大,乌黑长发披散下来,露出白净的下颌和红润的嘴唇,隐约能见到锁骨。 他头一回想了想眼前人的年岁:十八岁余,马上要到十九,还能再长高一些,现下穿不了,往后也说不定。 送饭的仆役过来,看见谢缘坐在桌边,手边是一位埋头大睡的小美人,于是识相地将饭菜放下,而后关门出去了。谢缘慢慢悠悠吃着饭,留出一半,指望着身边人能嗅着饭菜香自觉醒过来,结果直到饭菜都放凉了,桑意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谢缘看了看他,道了声:“醒了。” 桑意一动不动。 谢缘便用碗盘盛了菜,一切都给他舀好放好。桑意睡得安然,他犹豫一瞬后,还是伸手碰了碰他,指望他能醒来吃饭,而后一并回家。 一碰不打紧,谢缘摸到一处滚烫的呼吸,又伸手往他额角摸了摸,热得不正常,这回是真病了。 谢缘起身往船外看了看:窗外一片烟雨迷蒙,他们的船只停在秦淮河畔,昨天半夜时已经下起雨来,自然容易着凉。他竟然一时不查,直到此刻才将那碎雨声听进耳中。 他念及府上尚且还有一大堆事要做,不由得叹了口气,唤人备车马,早些回将军府。中途,他将桑意抱上马车,到了门前,家中众人赶着上来迎接,谢缘本想放手,但因雨天泥泞,不好接人,他便将他一路抱进了卧房。 府上众人都赶着给他们打伞,几十把伞给他们铺出一条无雨的道路,花团锦簇的,倒像是迎亲抱新娘的架势。旁边唏嘘惊叹,偷偷笑的人,都有。 谢缘将人在床上放好,回头想叫人给桑意擦身换衣,结果一看刚刚还在的一大帮人都溜得没了影。他便将人用被子随便一裹,悠闲地在他房里逛了一圈儿,拿起他桌上的武侠小传看了看,顺手帮他把书桌收拾了一遍。 这一收,倒是让他发现了不少新鲜东西。谢总督在自家少将军的桌上淘出了一个弹弓、一对翠鸟口哨、一个孔明锁、一个九连环、一套已走出“横刀立马”局的华容道,正想着这人是否还玩过七巧板时,这便见到几本书底下漏出几方木刻小板,形状不一,有方的长的三角的,统统被桑意拆了拿来当书签。 谢缘:“……” 他找了半天,总算还是寻到了桑意的衣箱,挑了件合自己眼的给人换上。桑意烧得不重,只是睡沉了些,谢缘将他摆在自己怀中,慢慢给他解袖扣,扯平衣角,将将要换完时,桑意手指颤动了一下,接着畏寒似的整个人贴了上来。 谢缘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消停点。” 但眼前人显然绝无可能听见,谢缘等了一会儿后,这便耐心地将人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 推开了,用被子盖住。只是他刚要起身时,桑意又不屈不挠地伸出一只手,这回直接将他拽住了。 谢缘低头问:“你其实醒着罢?” 桑意哼哼了几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真是个黏人精。 谢缘觉得有些无奈,于是顺着他,握住他的手,低声唤来守在门外的一个侍从:“将我书房中没批完的东西都拿过来,再将书案搬过来。前几日考勤时我不在金陵,你派人通知下去,让人到我跟前述职。” 侍从迟疑了一下,如实报告道:“是,老爷,只是述职考勤这件事……前几日,少爷已经做过了,不必再招人来。” 谢缘瞥了一眼在床上裹成一团的桑意:“他能查出什么来?” 侍从晓得此刻跟他说不清,匆匆告退后,直接把录册案底都拿了过来。桑意上回守着人做完会计题后,还抽空写了一篇预计呈上的奏折,把收尾工作也做好了。 谢缘的工作量陡然就减去了三分之二。 他将桑意的成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点诧异。按他家这位的性子,五年来亲自动手做过什么事?一旦动起手来,他还要赶着擦屁股,久而久之十分厌烦,故而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还是真如那几个侍女所说,这人要重新来过了? 除此之外,桑意昨日顺手救下的那两个北诏女子也过来拜见了他。两个小姑娘得知那位马上的潇洒美人竟然是男子,还是少将军本人时,无不目瞪口呆。见到桑意一脸病容躺在床上,一只手还由谢然握着时,嘴巴张得更大了。 谢缘了解来龙去脉后,想了想:“你们若是尚无去处的话,便先在府上留下罢。总之是他救的你们,来去自由,等他病好了,你们自与他说。” 两个姑娘便跪谢出去了。 等人走后,谢然嘴边扯出一丝笑来:“你倒也敢出手,北诏人也救,边境战事刚刚平定,六诏国保不齐哪天就会卷土重来,别人告你一个里通外族,你要怎么辩驳?” 桑意动了动,意识清楚了些,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我会将她们送走的。她们也还不知道你就是领兵灭了北诏的人……往后她们肯定会听说,瞒不住的,你将她们留给我,我会安置好她们。” 谢缘揶揄道:“自然不比你少将军心善。”随后倒是真的不再过问此事,只回头让侍从给姐妹二人安排了去处。 他在桑意榻前呆了一整天,几次欲走,都被桑意赖着扯了回来。为了做足表象,谢缘对他十分温和,后来诸事办好,又在桑意推荐下翻了一本武侠小说,一看就到了半夜。 桑意含蓄表示:“你也坐了一天了,过来睡会儿罢。” 谢缘便不动声色地脱衣上床。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松了一口气,贴进他怀中,安稳闭上了眼睛:“不用怕,我吃过药了,不会传染给你。” 谢缘没理他,看他睡过去了,暗自在心中计数时间。 五,四,三,二,一。 前几天的情景重现,身边人动了动,在睡梦中嫌弃地把身边人一推,自己滚一滚去了床里面。 平日里的举止、喜好都能做伪装,睡着后的性情却是实打实的。桑意似乎十分不习惯与人分享床位,甚而是不太喜欢身体接触的。 谢缘伸出手往他脑门上弹了弹,逗猫儿似的,果然见他又往里缩了缩,一脸难受,极力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喜欢装给谁看?少将军,何必勉强自己。”谢缘低声道。“情爱所谓色授魂与,免不得体肤之亲,鱼水之欢是其一,素日往来亲昵是其二,后者才是情爱第一大妙处。” 话是这么说,他贪恋手上这本没看完的传奇,索性跟着躺下来,侧身翻看。他晓得桑意不喜欢被人碰,便故意将人圈在怀里,拿他的肩膀当书靠,省力不少。 睡着的桑意被他抱得难受,又挣脱不开,动了一阵后便没再动了,后半夜习惯了,睡得更沉,一次都没醒来过。 一天之后,桑意的这点伤寒好得差不多,又开始生龙活虎地执行他的攻略计划。 同房几次过后,谢缘对他的容忍度似乎高了一些,出门时也不再排斥他跟着,当然,桑意同他一起出去时,仍旧是穿着女服,戴头纱掩面。在别人眼里,这便是夫妇二人携手游金陵,佳偶天成,一时间成为上流名士中的热议话题。 有人想一睹总督妇人的绝色,可惜桑意除开第一回 在画舫中露过面以外,再没摘下过面纱。一段时间过去,金陵遇上雨季,两个人便宅居家中。谢缘手头没有要紧事,便被桑意撺掇着一起追起武侠小说的连载。 桑意心情不错,每晚定时定点跑到谢缘房中偷袭,大有逼着君王不早朝的架势。据系统所说,谢缘对他的好感度正在稳步上升。 系统:【爱还真是能做出来的。】 桑意道:“行吧。” 桑意这天补完午觉,看见日头正好,便搬了把椅子在墙下坐着,仔细研究这一世的攻略进度,顺嘴问了系统:“他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系统:【目前好感度54,成就等级为“初上心头”。】 桑意发表疑问:“这是什么成就?” 【就是他刚刚把你看进眼里的意思,好感度到95 时,你将达成成就“无间长情”。】 桑意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离成功不远了,城主他真的……太难了。” 对于常人来说,好感度实际上只是个参考。99和100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差别,差便差在某一瞬间动摇的心意,能不能让一个人坦然决定与另一个人共度一生。 桑意已经在心里为谢缘打上了“死要面子不开口”的标签,对于城主这样的人来说,这一点好感度就显得尤其重要。虽然他的攻略任务是获得“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但谢缘极大概率只有在好感度满点时才肯对他说出口,所以这一数据的参考对他而言也尤为重要。 【不要灰心,你获得“无间长情”后,我可以赠送你成就奖励:一桶剥壳麻辣小龙虾,另带阳春刀削面,一个溏心蛋。】 桑意又“哦”了一声。 只能想想却不能吃到,他决心从此把系统的话都当成放屁。只是他伸手去摸手边的纸笔时,意外地摸到了……一双筷子。 他低头一看,桌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桶剥好的小龙虾,浇了滚烫淋漓的汤汁以保证不散味,喷香扑鼻,旁边是一碗刀削面,面里有一颗溏心蛋。 “嗯?”桑意有点茫然,“你又出故障了?卡了?为什么现在就给我送来了?” 【没有出故障,你往外走几步就知道了。】系统说,【恭喜你获得成就:无间长情,虽然成就对象不是攻略对象,但是仍然值得奖励。】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 桑意仍旧懵着,他起身往外走了几步,什么人也没看到,正准备回头时,却见到屋檐底下站了一个蓝袍公子,有些面熟。 那人对他拱手一笑:“见过少将军,您与令妹长得很像。” 系统在他耳边“滴”地一声:【顾少桉,二十三岁,前几天与你在船上见过一面,虽然目前缺失人物资料卡,也探测不出原因,但那时他就知道你是少将军了,然后把自己故意输给了你。】 桑意:“……” 【此人目前对你的好感度为:95,是否开启更替攻略对象的指令?】 第9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更换攻略对象?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虽然95这个数值着实高得有点奇怪了,但他桑意只认得一个谢缘,说得冷情一点,这个世界中其余所有人,都不过是他身边的云烟,轻飘易散,与他本来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桑意将目光递过去时,顾少桉站定了等他回复,像是只等着他对自己说几个字似的。廊下小树滴翠,桑意略一点头,怕生人似地露出一个浅薄羞涩的笑容,而后便匆匆消失在了园林之后。 只是没过多久,他等顾少桉走了,又摸回来抱走了自己的小龙虾。 他抱着食盒,不慌不忙地往回走。踏入自己院落时,他才听闻身边人说起府上来客:“顾公子来老爷那儿转递一封军书,先是去了隔壁总督府,没找到人便来了咱们将军府。方才正事办完,正和老爷话闲喝茶呢。” 桑意“哦”了一声。 他将自己的小龙虾托付给一个侍女,嘱咐她让后厨晚间再过油烹焖一次,而后立在镜前,给自己换了一身正红的衣服。他原本纳凉,只穿了一件不起眼的旧纱衣,现在这件衣袂稍短,修身雅致,虽然连胳膊肘都没露出来,却让人想起“骨肉匀亭”几个字来,好看得很。 他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眼下真成了一朵小红花了。谢缘喜欢看他穿红穿黑,他也是近期才晓得的。桑意收拾好自己,随手在自己房中端了一盘点心,敛声屏气地往客厅中走。 谢缘住西边,自己另有待客的地方,题字叫“随心斋”。桑意一过去,便被庭前的副官拦了一下:“少爷……总督大人有客。” 桑意佯装不知,一双清透的眼睛望着他:“我知道分寸,送完茶点便走,不给他添麻烦。” 他的笑容有几分孩童样的影子,这样温软又有点傻气的模样让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侧身放他进去了。 席上谢缘坐在左侧主人位置,旁边空缺一张椅子,顾少桉在他对面,正含笑饮茶,与他相谈甚欢。夏日的太阳撒进堂中一半便被挡住了,室内阴凉,光影寂静,忽而有一瞬间被挡了片刻,逆光中跨进来一个人,脸上带着些许欢欣,又有些期待的样子,好似有事献宝,想讨得哪个人的喜欢。 谢缘这几天是见惯了他这幅样子的。桑意拎着食盒进门,假装此时才发现堂中还有一个外人,正是刚刚与自己在廊下打过照面的顾少桉。撞见那一道温柔而饱含深意的视线,他束手束脚起来,怯怯的,只往谢缘那边挪了挪,连半分眼神都不肯分一分。 怕生到这个地步吗?谢缘看着他,想道,明明有当着众人面扮女装调戏他的手段,还敢动辄半夜往他房中跑,非得自己收拾一顿才好,怎么到了人前便如此胆小? 他注视着桑意将食盒小心放下了,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桑意声音听不出一点异样:“小妹她说身体不舒服,做了椰丝糕,让我帮着送来。打扰妹夫与客人议事了么?” 妹夫…… 谢缘瞥了他一眼。 一边的顾少桉似笑非笑:“不打扰。少将军来得正好,方才在园中相遇,未曾来得及自我介绍,眼下倒是可以结交一番了。” 桑意咳了一声:“方才衣衫不整,不能见客,故而没有向公子打招呼。” 顾少桉起身对他一拜:“少将军不是不愿理我便好,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罢,少桉此前见过总督夫人一面,晓得是个妙人,也一直想着少将军会是如何模样,和令妹像不像?”态度谦恭,笑语盈盈,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眼光十分热切,“现在知道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桑意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动声色,顺手摸了块糕点吃,又顺手摸了杯茶,拿的正是谢缘喝过的那一杯。 谢缘偏过头,正见他端起茶杯啜饮,一脸天真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杯壁,咬去上面黏连的一片茶叶,正吮在他刚刚沾唇的地方,仿佛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这些艳俗的风月手段,桑意也是烂熟于心。他专心吃糕,晓得谢缘在看自己,便将样子做得更好一点。另一边,又听见顾少桉发问:“少将军方才说总督夫人身体抱恙,应当无碍罢?” 他的视线亦落在他这里,看得眼神都直了。 却是谢缘不冷不热地回答了一句:“闲出的病,随他。” 桑意眨巴眼睛看向谢缘,煞有介事地道:“你晚间还是去看一看她罢,这几天公事繁忙,也别冷落了她,她早先说想吃荸荠果子,你一会儿带些给小妹去,自家媳妇儿,还是宠一宠,疼一疼的好。” 谢缘:“……” 顾少桉却笑了,有意无意地道:“白乙这般性情,要他哄人比登天还难,夫人怕是真正委屈了,他还要冷着一张脸呢。哪天……夫人被人拐跑了,怕是都不晓得。” 桑意一本正经地赞同道:“是这样,妹夫还是不解风情了些,大多时候还是要我这个当哥哥的去哄。” 谢缘总算认清了这人,不皮便不是桑意了。只是他回回倒是真有分寸,男扮女装时半点差池都不出,家里来了客人,便照着此前说过的谎话,假称自己有个妹妹,只字不提二人的真正关系,帮他把断袖身份撇得一干二净。 是挺乖的。 谢缘听惯了这些玩笑话,不动声色,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看着顾少桉那一副神思飘飘的模样,心上却隐隐生出些不知何来的火气,便又呷了口茶。 两边一笑过后,顾少桉陡然调转了话题:“白乙,我们方才说北楼棋会,这次拔得头筹的人将得到鲁班书的兵甲残卷,你有没有兴趣?” 桑意在一边快把一盘糕吃光了,依稀听了个大概。顾名思义,北楼棋会云集天下下棋高手,每年一次,轮换比赛决出胜负,也由这个比赛定出天下棋师的前十甲。今年棋坛开出的头筹奖励是鲁班书残卷,当中正有谢缘颇感兴趣的一样兵甲图。 谢缘道:“随便派个人过去参赛,赢不了便罢了,到时候直接重金买下也可以。” 顾少桉却看向了桑意:“少将军可有意愿参加?听闻少将军颇擅棋艺,这回棋坛门类中添了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 一门京棋,简单易学,却难学深,十分有趣。如果想赢,不与国手争围棋,京棋倒是可以下一下。” 桑意稍微迟疑了一下。 他这一世的确爱下棋不假,但他在穿过来之前,本人是从没接触过任何棋类的,是个大白。他这边还在犹豫,顾少桉却已经走了过来,眼含笑意地为他画了棋谱,细讲输赢规则。桑意与谢缘坐在矮桌左右,顾少桉立在正中,稍稍偏左一点,与他离得很近。 一席话后,顾少桉扬起眉,偏头看来。 “少将军……可明白?” 桑意听了半天,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五子棋么?” 脑海中“叮”地一跳,眼前又浮出一行字:【系统提示,你所在的时代,五子棋作为围棋的衍生门类,刚刚被棋坛所接受。本来,我可以为你提供必胜算法,但是……】 这系统基本和废铁无异了,后面的字,桑意都懒得看,眨眨眼睛就当系统什么话都没说。 听顾少桉这一番介绍,他倒是来了点兴趣。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沾染过任何与“玩”字相关的东西,一是带他的师父不准,二是实在没有时间,琴棋书画,除开书与画成为了他的课业以外,别的他一样都没接触过。 五子棋,军中也有人玩,这个简单好学,他知晓几分,只是他常年跟随在谢缘身边,而谢缘又显然没有跟他下五子棋的时间,他便只能想一想了。 听他这么发问,顾少桉倒是也没计较,只笑着道:“的确是这样,京棋的别名也叫五目棋,少将军有兴趣的话,可以试一试。” 桑意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没有立时说好,只含蓄委婉地说了声:“我再想想罢。” “好,若是少将军有意,那便告知少桉,我愿代您报名。”顾少桉声音无比温柔。 桑意谢过了顾少桉,瞅见谢缘一脸的似笑非笑,于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行告退了。 当天晚上,顾少桉便遣人送来了棋谱和长信,信写得缠绵悱恻,点名送给少将军,说是既然少将军的小妹已经嫁人,而少将军本人还未婚娶,不知可有心仪的人? 若是没有,恕他唐突,不知可否允许他自荐一番?另外附上了一首情词。 桑意看过信后,嘱咐人直接送去谢缘那里。 下人回来禀报,谢缘看完信后“波澜不惊”“神态自若”“将您藏在后厨的小龙虾都吃了”,什么话都没有,什么苗头都看不见。一丝醋味儿都嗅不到。 桑意问系统:“现在好感多少了?” 【54.5,比上次多出0.5,请再接再厉哟。】 桑意:“……” 谢缘这个人,大约是个石头罢。 桑意一时有些无法,他搞不清楚谢缘在想些什么,激将法不顶用,情敌来了也不顶用。他想到半夜,也没有再去偷袭谢缘,而是安安静静呆在自己的房间想事,想到一半,他实在头疼,便拿笔画了棋盘,无聊地与自己下五子棋。 下棋有什么好玩的?他回忆着自己在军中时所见所闻,有些搞不懂这一项活动的趣味到底在哪里,几大张纸被他画满了,胜负难分。正要昏昏欲睡之时,他手里的笔被人冷不丁地一抽,一抬眼,谢缘正俯身立在他身前,伸手往他脸上戳,慢慢地在他鬓边画了一朵花。 “在干什么?”谢缘问。 桑意有点困,任由他动作,但还是勉强拼凑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学下棋。” “学那干什么?自己与自己对弈,永远想不出新路子。”谢缘看了看他桌上的棋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东西来。桑意以为他要出言讽刺,结果没想到下一句是:“我教你。” 桑意生平最不喜欢旁人指点,本来是要拒绝的,想到自己的任务,他又忍了,乖乖答道:“好。” 见他答应了,谢缘眼光一暗,顺手就将桌上的东西扫去了一边,垂头吻上他的唇角。桑意这才想起今夜过了时间,他还没去偷袭他,所以这个人找上门来了。 原来不是石头,他根本就是个棒槌。 桑意叹息一声,伸手环住谢缘的肩膀,本以为谢缘会顺势将他办了,然而眼前人听见了他这声轻轻的叹息,忽而不动了,只静静地凝视着他。黑夜里,谢缘乌黑的眼眸中映照炉火,也照出他的影子。 “累了?”谢缘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桑意原本要打起精神应付他,却鬼使神差地真的感到困意上涌,仿佛谢缘的声音会催眠似的。 “嗯。” “那就睡罢。” 谢缘把他抱起来,抱去了床上,自己将灯盏拿过来放置于床头。他拉了帘子,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宽衣后便跟着躺了下来。 桑意瞅他,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套路,谢缘望了望他,对视片刻后,冷冷地道了声:“你消停点。” 桑意“哦”了一声,马上钻进他怀里睡了。 第10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谢缘其实来得很早。 顾少桉的小叔是当朝宰相,虽然他本人尚未参加春闱,但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周围人也都给他几分脸面。在画舫中时,只凭一张手帕,谢缘便瞧出了此人对桑意有别样的情愫,老实说,他并不在乎。只要他不干一些出格的事,他喜欢谁,或者桑意跟谁一处,这些事都不重要。 然而,并不包括这一回。 顾少桉当着他的面,借桑意扯出来的这个谎,假装不知道总督夫人究竟是谁,只认少将军还未婚娶,当着他的面觊觎他的人不说,甚而还光明正大地寄来情书。给脸面却不要,这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缘慎重作出决定,不管别人怎样看,从今日开始,顾少桉这个人在整个金陵将无立足之地。 桑意晚间老实将情书交给他,倒是撇得干干净净。谢缘习惯他装乖了,也没有过多计较。 然而,当天晚上,桑意却半夜没有同往常一样摸去他的床上。谢缘等了片刻,想睡又几度未成眠,鬼使神差地,便从西边庭院出来,顺着夜晚的凉风走到了中庭,是桑意在的地方。 窗户后是亮的,点了蜡烛,人还没睡。庭院中草木沙沙,风移影动,因那一点烛光变得温暖了。 他进门一看,桑意在下棋。 自己同自己下棋是最无聊的一门消遣,这人却下得很认真,一笔一划地点墨,一手托腮,有点困倦,又强撑着的模样,很新鲜。桑意演技并不是很好,谢缘乐于看见这个人在人后的状态,卸除了平日里虚情假意的伪装,反而看着更舒服。 年轻人就那样坐在灯下,一页纸画完了,便慢慢拼凑去第二张纸上,眼观八方,还能回过头来找出此前的纰漏,足见他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看他神情,仿佛也知道这是一样很无聊的事,但就是要这样做下去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 ,自己与自己交谈,自己与自己对弈,认真得想让人在他眼尾画上一朵花。 他这么想着,便真的那样做了,他捉了笔,细细落笔,等他画完这朵花,桑意的眼光顺着花开的方向茫然一扫,恰好接上他的视线时,谢缘是有一刹那的失神的。 灯火掩映下,年轻人凉薄的面容显出几分黯淡的柔和,与眼神中的光亮杂糅在一起,虚虚一扫便是邪气漂亮,让人不由得心一跳。临睡前,他凑过来的那个动作,也不知道是这些天讨好他的习惯使然,还是真的想找一个温暖一点的地方靠着入睡。 谢缘的原则便是来了就不准走,于是他效仿从前,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给他半分将他踢下床的机会。桑意照例挣扎了半晚上,后来睡熟了,也没怎么动。 两个人晚上是消停了,白天晨起,谢缘却没让人消停,按着他翻来覆去地做了几回。桑意后来受不了,软着嗓子喊饿,谢缘这才抱着他去沐浴,而后一同用了早饭。 桑意最后起床同他下棋,拿棋子时手都在抖,还要乖乖地道:“我这一局先执黑,好不好?” 谢缘言出必行,当起他的下棋师父来。桑意毕竟不熟练,他便让他先执了黑。两个人搬了棋盘,就坐在庭院石凳上,一人一杯淡茶,几片香甜瓜果,闲适惬意。 桑意昨晚自己琢磨了一晚上,把五连珠当围棋下,有神有形,把谢缘的子堵得水泄不通。谢缘一面慢慢给他指这上面天罗地网的缺漏,一面道:“京棋的确是出身围棋,你这般下法没有错,但是繁乱——” 话还没说完,桑意思索着落了子,把他的棋将死了。 谢缘:“……” 再来一把,仍旧是桑意执黑。他下过后,谢缘在黑子下面跟了一颗,便见到桑意落下第二颗棋子,与第一个黑子形成斜对角。下完这一子,桑意抬头朝他望一望,笑了:“我又可以赢了。” 谢缘不动声色,照常跟他下,落棋时如同行云流水,没给他半分机会,赢得漂漂亮亮。 一局终了,桑意输了也不见气馁,只眨巴着眼睛思考半晌,忽而道:“再来一遍罢。” 谢缘便让他再来。 与上一把一模一样的开局,桑意每下一步便要思索一段时间,起初最长,越到后面花的时间越短,下到最终,谢缘刚刚落子,桑意便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最后一直到谢缘彻底输了这一把,他才从隐隐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认真地与谢缘探讨:“京棋是有必杀局的,我刚刚没有说错,我本来可以赢的。” “是的,你本来可以赢。”谢缘将桌上棋子打乱一番,随意复盘了一下他们的上上把对弈过程,每一颗棋子的位置、先后,毫无差池。 他低声给桑意指他出现失误的地方:“你下得少了,所以会犯这样初学者的错误。你刚刚下出来的这个开局叫做‘花月’,是必杀局的一种。” 桑意瞧着手中的棋子:“是因为五连珠单数胜,执黑一方永远有更多的胜机,若是换成六连珠胜,应当会公平一些。” 谢缘淡哂:“对。” 桑意与他下过几盘之后,对这样东西越来越感兴趣,自己又琢磨出了另外十几种必杀局,谢缘在旁边为他一一作解。花月、溪月、寒星等常用开局试过后,还有长月、名月、水月等开局,桑意一点就通,最后干脆写了棋谱出来,总结出二十四种必杀局。 五子不同于围棋,在禁手棋目不多的情况下,它的上限是清晰可见的。谢缘瞧见他垂头研究的样子,又想起他房中那几个孩童才会碰的益智玩具,问道:“你房里那个华容道,共走了多少步?” 华容道也是一类木板游戏,参的是“曹瞒兵败走华容,正与关公狭路逢。只为当初恩义重,放开金锁走蛟龙”这一典故。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填满木盒,靠人来滑动,目标是让代表曹军的那一块从中下出口逃走。 谢缘小时候接触过这东西,粗略一走,第一次下,仅用一百步走出,已经被当时的乡邻誉为神童。 桑意“嗯?”了一声,从桌上抬起头,想了想:“华容道开局不同,步数也不同,我走过的最少的一共是八十二步。” 谢缘不相信,便让桑意从房中取了华容道过来,摆在庭院石桌上一步一步走给他看。桑意不以为意,坐在他身边,将华容道斜立起来给他看:“这样开局,先取左移中,再……” 两个人贴得无比近,谢缘稍一侧头,便能看见他头顶的发璇,正中一个,乌黑的头发顺着披散下来,带着木槿叶并桑白皮擦洗过的隐香。他知道这样的香气是怎么来的,早上是他亲手为他洗的头发,到现在才勉强干透。他让人采了新鲜木槿叶,和桑白皮一起收进碧绿的网兜,而后放在水中熬煮,熬成乳白色,轻轻一搓能瞧见细小的白色泡沫,放在水盆里,就那样让桑意低着头洗;他的手指带着温水,在他发间缓缓流淌。 还没到夏日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凉意从草木林间漫过来,让桑意打了个寒噤,而后终止与两个人相贴的、温热的膝头。 桑意已经数到了第七十四步,后面的移法谢缘已经能看出来,的确到最后是八十二步不假。但他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而是看着桑意散在肩头的一缕头发,不怎么听话地翘在一边。 等桑意将曹公的那块木头从出口滑下来时,谢缘也伸出手,将那一缕发压在手心,而后长久停留在他肩侧。 桑意瞅他,他便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将他揽得更紧些,慢慢压近了,张口衔住他的嘴唇。像是小鸟试探着归巢,在高处找到一处安身之地,甜柔而缠绵。桑意抓着他的臂膀,最后被他放开时,仍然愣愣的不知何言。 谢缘低声道:“你还挺聪明的。” 桑意眨眨眼睛,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像你打仗,也要参定行军路线,运粮要看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我会走华容道,也可以帮你参谋,不知道你缺不缺军师?” 谢缘只当他是开玩笑,笑道:“你是少将军,若要军师,也该是我来当你的军师才对。” 战场复杂,又岂是棋盘能比,他身侧从来都没有过军师一说,行军打仗,决策理事,统统是他自己一手完成。 正说着,外边的侍女过来禀报说饭好了,请老爷少爷一并用饭。谢缘帮他收拾了棋盘,放回的路上便过去了,留下桑意负责整理自己的华容道,木块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脆响,他听着这声音,望向谢缘离去的背影,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系统没有出声,说明并没有从刚才的这段对话中发现什么异常。谢缘目前也没有察觉他的意图。 大抵是他原先想的太过简单,这一世谢缘对他的了解本就不深重,他性情大变,他不会起疑。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 那么,要是再改变一次呢? 他轻声问:“现在他对我好感多少了?” 四下寂静,片刻后,系统终于从卡顿中跳了出来:【65,恭喜开启成就:情窦初开。】 第11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摆在桑意面前的有两个问题:一是谢缘对他的好感度正在稳步增加,一旦过快地到达一百,并按系统要求的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的话,即视作任务完成,他将失去在这个世界继续呆下去的理由。换一个世界从头来过,这也意味着他在这一世ooc的成果全部功亏一篑。 他不能让他停止喜欢他,系统会察觉到。 二是人心易变,单是性情变化还不足以使谢缘怀疑他的身份,他需要在此中权衡,另寻他法。 桑意面上做得滴水不漏,仍旧按照此前表现出来的态度对待谢缘,每天定时打卡表白,要夫君宠着惯着。谢缘虽然仍旧不太理他,但态度也和软了,除开和他共读武侠小传外,还开始与桑意下棋对弈。 桑意说围棋下得头疼,便照旧拉着他下五子棋。起初谢缘赢多输少,后来反转过来,难得赢一次。 某一天,两人局内战况胶着,桑意执白,却处处封死黑子的生机,毫不留情,一盘棋竟然下出了几分凌厉气势。谢缘抬眼看他,只见桑意面色沉静,垂眼细思,神情间透出些许冷峻和漠然,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又想起夜间这人霸占床铺、不愿被人亲近的行径来。谢缘不动声色,亦把之前的三分认真化为十分,一盘棋下满了都没有分出胜负,桑意用了梅花阵的下法,谢缘见招拆招,未曾败退,却也始终没有走出去过。 百子和棋,这一盘算是和了。桑意敛声将棋子捡回棋钵中,嘴唇紧抿,显然还未曾从刚刚这一把没有分出胜负的棋局中走出来。他收拾了棋盘,手里拈了一枚白子,静静等着谢缘走第一步,等了半晌不见动静,他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对面的人。 谢缘道:“今天就下到这里吧。” 桑意怔愣了片刻,刚刚眉间那一抹隐秘的焦躁一扫而空,重新归于平静:“好。” 谢缘便随手拿了本书,边翻开边道:“下棋最忌急躁,你若是真想去北楼棋坛与旁人比试,少不了还会见识别人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弈时找人干扰你或是更加下三滥的手段,都是有可能的。” 桑意“嗯”了一声。 谢缘又瞥他一眼:“所以你如果打定主意要去,先告诉我。输赢是其次,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我也不好向伯父伯母交代。” 桑意默然片刻后,开口道:“其实我不是急躁,谁输谁赢,下到后面总是会有结果的。我不喜欢和棋,就如同打仗和谈一样,败方不定则后患无穷,讲和永远是一种手段,不会真的永世安宁。” 谢缘倒是没想到自家小将军也会往打仗上想,他笑了笑:“正因为讲和是一种手段,避开伤亡,双方可以留足准备;若是要打,到最后总能分出胜负,若是不打,那更好,百姓不用吃苦。哪里有真正的长安,不过都是有人在竭力维护罢了,累是累了些,但这些事总要人做。” 哪里有真正的长安? 谢缘将书页抻平,忽而意识到桑意没说话了。他转念一想,方才发觉自己的话中怕是有几分含沙射影的意思:他少将军的宁静长安,还不是他这个总督当爹当妈又当情人地护着才得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当然,在什么位置上做什么事,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没有谁会觉得委屈。” 桑意还是没说话。谢缘清清嗓子,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便见到面前人往前凑了凑,视线落到了他手里的书上,很感兴趣地在倒着读上面的字。 再一看,也不是读字,桑意这么大一会儿的时间早就看完了,这时候正在兴致勃勃地端详这本书上配的图画。 谢缘顺着他的眼光一扫,看见了一副简笔小画,画上是两个男子,一人正把另外一人往床榻上压,两人都衣衫不整,神情喜不自胜,尽显风流情状。 桑意歪头问:“夫君,你好像在看艳|情小说诶。” 谢缘:“……” 他刚刚只顾着跟他说话了,随便拿了本书装样子,本来是想教训他下棋不能性急,没想到桑意的关注点全歪了。 其实这本书本来是桑意的,他为了做足功课,买来不少情爱本,只可惜市面上这些风月传奇,胡说八道的多,剩下的也全是痴心妄想。 桑意托腮,一本正经地读出来:“且说那一夜,张生醉梦中,此身不能自主……外则似刺而非刺,内则欲舍不得舍,不觉身摇荡,口呻|吟,腰或播之,臀或耸之,手或攀之,骨悚而心荡,神眩而息微,足舒缓,体委顿,几不知此身是男是女也……” 十步远处还站着家仆,他未念到一半时,谢缘便已经绕过石桌,过来将他的嘴巴捂了个严实。 桑意眨巴眼睛向上看,便见到总督大人眯起眼睛,带着一点震慑意味看来。桑意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会乖,谢缘这才放了手。只是放手后,他也没坐回原来的位置,挨着桑意坐下了,另寻了一本正经书看。 桑意却把那本书扒拉了过来,谢缘又瞟他几眼,他不为所动,又找准机会靠在他肩头,歪斜着看起书来。 谢缘也不再管他。桑意看得快,没多大会儿就看完了,又开始摆弄棋盘,谢缘听他叮叮当当地弄了半晌,忽而被桑意伸手戳了戳,示意他往前看。 谢缘起初没看懂。桑意将那天他们整理出的二十个必杀开局用出来,单列了其中几个,错杂摆盘,从右往左依次是长星、游星、山月、溪月、水月、云月、新月、岚月与名、明双星。 金陵官话中,云与君同音,不分鼻音,谢缘略微想一想便明白了,这是在说:长游山西水,君心难名明。 谢缘自己住西边厢房,与桑意的正厢房隔了一座假山,一汪池水,也称得上是个山西客。这句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我天天到你房中来,可也不知道你是否喜欢我,你是怎样想的呢? 他偏头去看桑意,桑意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视线放在面前的书本上。 谢缘轻笑一声,也依样画葫芦,落子摆成彗星局与名、明双星局。 桑意咕哝:“看不懂。”他便伸手来捏了捏他的脸:“慧名者明,聪明的人自然懂。” 而后温柔地吻在他发间:“看来你有点傻,我前些天不该夸你的。” 声色温柔,呼吸暖热。桑意举起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歪斜着靠在他身边,怕羞似的一声不吭。过了好久,他才说:“其实这样一看,棋盘也能传信的。” 谢缘笑道:“往后人们写情书,先寄送一本棋谱。”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 桑意却认真起来:“有办法的,比我们这个简单得多。你学过西洋文吗?迦南国有排好序列的字母表,各有各的编号,在棋盘中,若是以白子表虚无,黑子表一,满二进一,拼凑出字母的编号,便能给人传简讯。当然,这样的方法很复杂,要见信人懂西洋文,还要会算黑白算盘。” 谢缘听了,有些讶然:“你继续说,越复杂越好,军中若是有这种办法,便能防住奸细与敌人,不必再担忧军情外泄。” 桑意便又给他画了一个卦图,举一反三,给他指里面阴阳爻位与黑白棋子的联系。 其实他此时所说的这些东西,一半来自于系统的传授,一半是由现实中的谢缘提出。系统说他来自不同的时代,在它的时代中,这个东西叫做“二进制”,至于谢缘,当初他丢给他一副八卦图,要他参,桑意便参出了这样的结果,并将这种加密方法正式用在名下的寒鸦营中,效果出奇的好。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谢缘与他都懂得西洋文,否则这个方法寸步难行。 这一世的谢缘曾去西洋领兵,自然也懂他说的这些。两个人合计一番,便开始有些认真地倒腾这回事,两个人沉默不言,摆棋传信,各自在心上慢慢地计算、对照,耗费的时间很长,仔细一计较,却又有些短。 他们采用了最简单的对词。桑意写“春花”,谢缘便写“秋月”。两个人越来越娴熟,便开始拓宽词句,能以棋盘进行简单的交流。 谢缘仿佛捡到了宝贝,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几昼夜,终于在桑意协同下将步骤精简了许多,套出一个比较成熟的方案来。 “你还缺军师吗?”桑意凑过来问,旧事重提,“现在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在他手心塞了一张棋谱,译出来是一个单字“你”。 谢缘问他:“这是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桑意认真答道:“不是‘你’呀,这个要译成‘卿卿’。” 第12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那副认真的模样很好看,好像该要人凑上来吻一吻似的。桑意立在那里,就像春风中立着的一脉舒展茎叶的藤蔓,懵懂招展,慢慢长到旁人心头。 谢缘没出声。然而自从这以后,“卿卿”这个不怎么像样的称呼就在两个人之间定了下来。 谢缘现在执着于开发桑意身上有趣的地方,也发现了他的小将军有着此前从未听说过的特点,比如他以为桑意说要改头换面是说着玩的,但他是真心喜欢书中的武侠江湖,喜欢热烈喧闹的一切事物,喜欢将自己摊在床上,懒散听着窗外飞鸟的声音。 他黏他,却不是离不得,谢缘不在时,他照旧下棋看书,写写画画,出门遛弯。他此前听闻小家伙是个娇气包,格外要人陪着哄着,但他几次因公事出门后,急匆匆回来一看,桑意在庭院中晒太阳,把庭院中盛放的花朵送给府上的姑娘们,给门房大爷的小孙子讲故事。这个人,有他在和没有他在,过得其实并无太大的差别。 从前那个存在于他人之口、与他只得几面之缘的人仿佛只是一个影子,藏在过往厚重阴沉的背后,轻轻一碰就破碎了。然而,谢缘本能地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掉了,但他抓不住那个影子,便无从查起。 这天,桑意照旧在床上被他翻来覆去地“开发”几遍,迷迷瞪瞪中,听见谢缘低声道:“我接到陛下命令,后天去北氓山点兵,途中经过燕山北楼,你若是真要去比赛下棋,可以随我一起去。” 桑意想也没想:“好啊。” 谢缘凝视着他:“北氓与北诏毗邻,比北诏更冷一些,如今那边满目疮痍,小国间仍旧时常有争斗,所以你记得不能离开我身边,切忌一个人到处跑,知道吗?” 桑意在他怀里蹭了蹭,而后翻身表示自己想要睡了:“知道啦。” 谢缘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睡着后,出去嘱咐手下人把桑意的东西收拾一下,过后跟着他们一同启程。 副官很惊奇:“少将军也跟着去吗?” 谢缘不动声色:“他非要跟着我来,我也没有办法。” 两天后,“非要来”的桑意跟着谢缘一同坐上了马车。路途遥远,从车窗往外看,一路从江南美景转为风沙坦途,快到燕山北楼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关外的景象。 上回谢缘受伤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桑意靠着系统定位找到他时正逢雨天,所以观感不强烈。桑意现实中也在江浙一带参军长大,过后跟着谢缘回到江陵,都是南方景象,未曾到过北边。他一路走走看看,单是稀奇古怪的物件就买了好多样,谢缘笑他:“是不是要在这里安个家?” 桑意也就收手了,反倒是谢缘看他消停了,又给他挑了些精巧杂物,另给他裁了几身衣裳。南边穿褙子罩衣,北边兴宽松长衫,一样是精巧贵公子模样,另一样是风流隐士的气度,谢缘执意想把他打扮成个好看的瓷娃娃,桑意不好说什么,只好微笑着接受了。 此刻离北楼棋会还剩三四天,谢缘本就在计划中算入了这几天的日子,便和他在燕山附近住了下来。这期间,桑意闭门不出,积极备战,谢缘在旁边指点观看,倒也不觉得烦闷。 真正比赛时,桑意一路过关斩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反倒是让他本人有些失望。 桑意道:“早知道就多玩几天了。” 适逢一场棋会结束,谢缘等在外面,看着随从给桑意披上外袍,两个人并肩往外走。桑意很低调,谢缘却并不低调,他没有对外隐瞒自己的身份,只说来瞻仰棋坛风云际会,每天派了人轮流值守,所有人都不敢搞小动作,桑意也因以没受到任何骚扰。 两个人看外面红蓝幡旗旁复刻的棋盘,将黑白两子最后一颗的对局情况定格在众人眼前,北楼下的人一见上面有人出来,立刻便有好事者喊了出来:“快看!那就是这回摘星局的第一名!” 谢缘也听到了楼下的骚动声,以为桑意会怕生,想要将他拉进外廊靠内一侧的时候,却见身边人楞了一下,接着踮脚往外看了看。人群的喧闹声顿时更大了,其中还有不少女郎,拼命挥着手绢,争相一睹第一的风貌,更有姑娘喊道:“郎君说说话好不好呀!” 桑意低头一笑,眉眼弯弯,朗声答道:“好呀!”周围风声都好像化入了他这一声笑中似的,谢缘停下脚步等他,唇边也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桑意十六进八,乙组第一,六进四,第一,四进二,第一,最后巅峰对决,照旧是第一。若非每次对局都会验明正身,搜空随身物品并有人实时复盘的话,有人几乎要以为他串通了裁判作弊,这样的胜利几乎是毫无悬念。 唯一一点差池出现在开奖时,桑意冲着谢缘要的那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 幅兵甲图去的,最终到手的却是另一卷三朝古画。 北楼棋坛的人解释说兵甲图在转移途中为混入燕山的北诏人所劫,故而换了奖品。桑意领到的三朝古画价值更高,他却懒得要,转手就准备卖给当铺。 谢缘把他拦了下来:“卖什么?兵甲图没有,这幅画我也不能要了不成?” 桑意耐心跟他解释:“这幅画卖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拿这笔钱重金悬赏你要的那副兵甲图,如果那些偷走兵甲图的北诏人听到了消息,一定会来换钱的。” 谢缘瞥了他一眼。副官跟着看不过眼,小声提醒了一句:“少将军,咱们每年的俸禄银两能买好几千张这样的古董图画了,何必要去换呢。” 桑意认真道:“有钱也不是乱花钱的理由啊!无论是家中还是军中,精打细算才是正——”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谢缘拉走了:“好,看来以后咱们连账房先生也不用找了,少将军。”桑意穿的是绸缎衣裳,料子滑,他的手便顺着胳膊滑到了手掌,而后握住了,动一动,再十指相扣。 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平日在府上也都是黏在一起,或坐或卧,桑意总是要扒在他身边,今番却是他们第一次牵手。桑意不太习惯这样的接触,抬眼去看谢缘,撞见谢缘一双眼深不可测地望过来,深海一样的眸子里荡出星星点点的笑意:“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 桑意表示并不知道要去那哪里看看,于是两个人携手逛了一下午的街市。从正午逛到黄昏,中途下起雨来,两个人兴致不减,找了个打铁铺躲雨。 正是一天中生意冷清的时候,铁匠铺子里没有什么人,谢缘和桑意各自转了几圈,店主人为他们端来烧酒,雨天的凉气上来的时候,邀请他们一同靠火取暖。 桑意坐在炼炉边,专心致志地看铁匠锻打一柄长刺,红红的暗光闪动,那一段散发着隐秘微光的颜色格外吸引他的注意力,每一点细碎的火星都格外漂亮。他凑得很近,直到老铁匠喝了一声:“小郎,当心火燎头发了!”他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着往后坐了坐。 这家打铁铺是夫妻店,老头子是铁匠,老妇人是银匠。谢缘看中了一个银漆刀扣,问价时,老妇人却摆摆手:“这不能单卖的呀,是和耳环一起卖的,丈夫佩刀在外打拼,媳妇戴耳环,郎君在外声声苦,都能被媳妇听进耳中呢。公子也为夫人买一个罢,好看得很。” 谢缘往桑意那边瞟了一眼,给老妇人指了指,说道:“我尚未婚娶,家中只有个十八九岁的弟弟,您看有什么适合他戴的?” 老妇人眯着眼睛往桑意那边瞧,高兴地一拍手:“这个小郎君长得漂亮呀!男子也是戴得耳环的,学川藏边和六诏人的打扮方法,特别俊俏!” 好说歹说,就是要并着耳环一并卖给他,谢缘哭笑不得,索性真的买了,到手一个刀扣,一个银质并绿玉石的长耳珰。他收好东西往桑意那边走,见到外边雨停,准备叫人一并回去。 桑意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兵器陈列的地方,好奇地认真打量着。 将军府的兵器室蒙尘多年,自老将军去世后就再也无人踏足过,谢缘一看他那样一副入神的模样,觉得有些有趣,这个家伙怕是连怎么拔刀都不会,虽然有少将军之名,但大约只适合当个家养的小郎公子罢了。 摆在刀架正中的是一把黑色长刀,已经开过刃了,从刀鞘到刀柄无处不精巧,显然花了匠人的不少心血,故而被骄傲地摆放在整个铺面最显眼的地方。 谢缘问:“喜欢?” 桑意瞅瞅他,点了点头,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谢缘笑了笑,当他是心血来潮,男人总是对彰显武力与形象的这些东西有些向往,不论他不会,桑意想要,他便又让人拿来银两,将这把长刀一并买下。 “它是你的了。”谢缘说。 桑意这下也不管他乱不乱花钱了,一再确认后便将那把刀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又单手提了提,掂量了一下重量。谢缘刚想提醒他别伤到手时,却听见风声飒飒,刀光一闪,桑意一抽一错便亮了刀,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好!”铁匠首先喝彩一声,夸赞道:“看不出小公子还是个练家子啊!” 桑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利索地将刀收回刀鞘中。一收一顿都有章法,风声飒飒,无比娴熟,一时间竟然真的让人瞧出几分将士威严来。这样的出刀收刀的手法,不说练家子,至少也是真刀真枪地与人练习拼杀过的,甚而他要重复过上千次这样的挥砍,才能如此自然而轻松地完成这样的手法。 将军府上连一个木武童都找不到,桑意自小便身居家中,又有大半时间缠绵病榻,要去哪里学得这样的本事呢? 室内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副将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谢缘则停了片刻,凝视着他,最后什么也没说,仍旧像之前那样,牵着他的手走了。 第13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路上,桑意仍旧抱着长刀不撒手,谢缘哂笑着问:“我以往不知道,你原来还会用刀。” 桑意畅快坦然地答道:“也不是很会用,对比着画册上的招式稍微练一练罢了,只能学个四不像出来。” 话毕,他见着天色已经暗下来,客栈快到了,于是凑过去勾住谢缘的手,凑在他耳旁小声说:“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别的事也拿手,总督大人要不要见识一番?这么晚了,回去让你看个仔细好不好?” 谢缘看他一眼:“长这么大没什么用,卖乖倒是拿手得很。” 桑意弯起眼睛对他笑。 回到二人所在的房间,谢缘一把就将他推了进去,扣着他的后脑勺,抵在门边深深地亲吻。一吻终了时,谢缘又从衣箱中拎起一件衣服丢来,要他换上。 那是北诏人常穿的舞服,式样俏丽,色彩秾艳,上面坠着金银流苏和不少叮叮当当的饰物。桑意当着他的面脱了身上的衣服,慢慢换上,又在谢缘的帮助下拢起头发,真正被打扮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异族少年。 他有些茫然地立在他身前,又见谢缘从袖中摸出一对银质的、中间坠有绿玉石的长耳珰。一时间,年轻人仿佛自生无穷光彩,格外勾人眼睛,在烛火中显出一种纯良的魅惑来。 “长得真是好。”谢缘低声道。 桑意歪头瞧他:“嗯?” 将军与将军夫人都是周正的人,将军夫人原本出自金陵王谢之家,也曾是一代倾城佳人,引得诸多王侯公孙争相提亲。谢缘从记忆中寻找将军夫人的姿色,能依稀看出往前十几年的绝色容颜,但即便是如此,他也觉得这般容颜抵不过眼前人的半分美丽。 并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说法,将军夫人长脸细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 眼,长相柔婉,将军五官端正,威而不显,两个都是内敛无双的人,偏巧生了这样一个明艳招展的儿子。轮廓深,五官凉薄,皮肤白净,有汉中人的柔婉内敛,也有六诏那边锋利的漂亮。他想到以前听说过“邪气漂亮”的说法,如今方知,这就是邪气漂亮,几乎生出一种诱导人飞蛾扑火的美来。 北诏山水养人,多出绝世美人,桑意如今在他要求下换上一身异族服饰,倒是真的像那一片地方生养的年轻人。很奇怪的,谢缘甚而能想象出桑意穿着这身衣服,拿白天那把长刀行走在北诏的雪原上,溪水冻了,他用刀鞘捅出一个冰窟窿,牵引着配着红色编绳鞍鞯的马鹿喝水。白汽在冰凉的空气中飘散,年轻人被冻红了一个鼻子尖儿。 “没什么。”谢缘道。 他要他换上这身衣服,最后还是再亲手为他脱下。桑意今天被他折腾得格外狠,他以往在床上从来不出声,但今天一切可能的呻|吟都被逼了出来,最后化为惊喘。这场漫长的情事一直持续到天将明时才告终,谢缘看见自己的少将军在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于是放过他一马,停了下来。 他吹灭了烛火,却没有入眠。白天的事浮光掠影一般地在他脑海中过,他在黑暗中凝视、观察了身边人半晌,目光中透出几许怀疑,最终还是阖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然而,就在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之后,他身边的年轻人却醒了过来,偷偷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明净透彻,是他喜欢的。 桑意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谢缘的怀中,黑夜中,又是这个角度,即便是系统也不会发现,他的唇边悄悄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第二天,桑意还是把赏金挂了出去,高价寻找谢缘要的那一幅兵甲图。谢缘也没有再管他,带着他动身去了北氓。 北氓北就是北诏,与六诏其余的五诏接壤,这片地方一直生活着游牧民族,那儿有斧劈刀削的深谷冰川,还有冬日反射日光的萧萧冰原。 这个世界与桑意原本的世界再次出现了偏差:现实中,氓山六诏早已臣服近二十年,安稳顺遂,当朝派了药郎、使者还有数不清的生意人过去,将蛮荒之地开辟成富裕沃土,教会当地人走商、织布,把他们从领主每月生杀三百人、屠杀式的祭祀之命中捞了回来。而眼前的这个世界,六诏却还在动荡之中。 系统不会告诉他这是什么时候,也不会告诉他这其中与现实的任何联系。桑意只好去问谢缘,得知六诏国主已经死在最后一场战役里,朝中正在做收尾工作,刚刚派出大臣接管六诏。谢缘此行是作为驻军大臣过去点兵的,也有一点震慑的意思在里面。 “就这样点兵?太普通了。”晚上,桑意裹着小毯子扒拉在谢缘的桌边,毫不避嫌地窥视着他手中的流程布置。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那你觉得要如何?” 桑意一派天真地道:“自然是越风光越好呀。” 谢缘伸出手指,慢慢地在他面颊上划过,抚过他的眉骨,眼尾:“……怎么个风光法?” 桑意却从他手里躲开,往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等等我。”没一会儿,他就兴冲冲奔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把鲜红的烟草叶,一把翠绿的草,还有一种白色的浆果。 “喏,红烟叶子,雪虎莲,樟脑草,这三样东西掺杂在一起,对老虎狐狸还有山狼有很强的驯化作用。”桑意歪歪头,告诉他:“六诏人的图腾就是白虎,他们相信自己的神灵是白虎神,我想到一个办法,若是你在点兵当天,山下冲来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虎……见人就咬,威风潇洒,最后却不得不在你面前臣服,你说,那些北诏人会怎么想?” 谢缘合上书卷:“办法是好,不过时间怕是不够,后天便要点兵,此时去寻一只白虎,寻得到便用,寻不到也罢了。怎么,你还想跑到山上去玩?” 桑意求他:“我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打猎的,我还没有打过猎呢,夫君,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谢缘挑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同意了。 桑意便兴致勃勃地帮他起草了一张命令书,主动带出去交给副官,又擅自主张加了一条命令:“明日白天,我要五个弓箭手跟我上山,我们一起去抓老虎。” 副官挠头:“少将军,您也要去?” 桑意眨巴眼睛认真道:“我想去看看,好玩呢。你们要保护好我呀。” 副官一声长叹,下去后又找了五个身强体壮的士兵,算作桑意的保镖。 桑意回头就把系统叫了出来:“给我传送一只老虎过来,快。” 系统:【你忘记了,我只能给你提供二两重量以下的传输功能,你自己算算一只老虎有多重。】 桑意:“……” 他整天能想到的只有刀削面和小龙虾,倒是真的把这个事忘记了。 系统又道:【小老虎崽子也许有,我可以为你检索一下,请稍等。】 桑意立刻便否决了:“不行,不要小老虎崽子。” 【为何?】系统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替谢缘想出一个风光的点兵方法,的确是提升好感度的一大利器。然而,大老虎的屈从是屈从,小老虎的屈从也是屈从,刚生出来的小老虎崽子效果说不定更好——北诏人的神灵生下来便服从他的领导,这个说法不是更加动听么?为何不能换成小老虎崽子?】 【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打算?】 桑意露出一个微笑:“你想什么呢,自然是小老虎不大听话,对这些植物的气息也不甚敏感,效果不太好罢了。” 系统重新归于无声,大约是在继续检索。 桑意却捏了一把冷汗。 他要求成年虎自然有他的道理。上次买下长刀过后,谢缘显然对他展露出来的身手产生了几分怀疑,他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份怀疑继续扩大——在系统依旧认为他的行为属于“刷好感度”的正常范围下,不动声色地扩大。 他等了一会儿,系统又在他脑海中“滴”了一声。 【很遗憾,我能检索到的幼年雪虎中,最轻的也有一斤重,无法进行传送。我已在本个快穿世界中为你检索出一个栖息了两头成年虎的山洞,你是否需要我提供坐标?】 桑意挥挥手:“说。” “西北坡熔岩湖水边,往上三里地,为你提供实时状态:两头雪虎都十饥饿,有捕猎倾向。” “可以。”桑意把这个地址抄了下来,随手就丢给了副官,换上一脸羞怯的笑容:“这是我在当地民众口里打探来的消息,说这个地方可能有老虎,请明天去试一试。我想了想……爬山还是太累了,突然又不太想去,还是得劳烦诸位。” 副官松了一口气,心想你这样的小公子去了才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 是个麻烦拖油瓶,不禁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接过纸条后大力奉承了他一番,然后目送他走了。 桑意回到谢缘的房间,磨蹭半晌后才说:“我,我还是不去了。” 谢缘又挑起眼皮看他:“怎么又不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何况你是个少将军,以后也要如此朝令夕改吗?” 桑意扁扁嘴巴,委屈地看着他:“我怕……” 谢缘不理他。 桑意又蹭过去,小声道:“夫君。”又戳了他几下。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谢缘的一声叹息:“总有一天你得学会直面这些事,我也不是万全的。” 桑意佯装听不懂,又缩了回去,声音听着竟然有些哽咽了:“你是不想要我了吗?我不学,你是不是就永远在我身边了?” 谢缘:“……” 他屈起指头往桑意头上一敲:“消停点。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桑意也就不演了,美滋滋地抱了谢缘的一边胳膊,赖着打起了瞌睡,晚间再被谢缘抱去床榻上。 第二天,上山的一群人果然在他提供的地址附近找到了两头白虎,迷晕了后便被抬回了营地。这次的行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路途上掩人耳目,也没有被当地居民发现。 白虎到了营地被关起来,桑意贼心不死,首先便自告奋勇要去喂食。 兽笼所在之地阴暗窄小,只容一人通行。副官拗不过他,又生怕他缺胳膊少腿,于是仔细叮嘱了几百遍:“您把肉用钳子夹起来,直接丢进去就可以了,千万别用手去喂,也千万不要摸它们,懂了吗?” 桑意乖乖点头,而后双手提着桶,吃力地将食物拖了进去,而后关上了门。 那两头白虎早就醒了,饿得眼放精光。桑意一进来它们便嗅到了肉味,警惕地站了起来。 这种警惕是它们生来就有的、对于危险到来的直觉。 桑意弯腰将桶放在地上,而后站直了,垂眼打量铁笼子里的两头凶兽。 人与兽的视线对上,竟然是兽类先瑟缩一步,呜咽出声,而后开始瑟瑟发抖。 桑意从袖中不慌不忙地抽出一把短匕,在兽笼前蹲下,那两只老虎已经怕得竖起了尾巴,低沉嘶吼。 “怕什么?” 桑意凑近了,低垂着头,将细嫩脆弱的脖颈和空门大开的、线条优美的脊背展露在它们面前,但两只白虎仍然不敢前进一步。他握着那把短匕,小心细致地划破自己的手臂正中,温热的血哗啦地涌出来,滴落在地。 白虎饿极了眼,扑上来拼命舔舐流淌进来的这一小片血液,发出呼哧呼哧的焦渴声,笼子被它们撞出剧烈的声响。 “记住了,你们喝的是我的血,你们的猎物是我。”他往后退了退,再划一刀,将自己的血与那一桶肉片混合在一起,浓腥的气味浸染了整个阴暗的房间。“来抓我,把我扑倒在地,撕咬我的喉咙,把我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明白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猛兽,每说一个字,两头白虎便像是发了狂一半用力撞击笼子,眼露凶光,这是被激怒的表现。这个人用自己的血喂养它们,却又让它们无法脱身,困兽之怒到达顶点,爆发在桑意丢了几块肉过来,却将剩下的大半桶统统倒入沟渠之后。 “记住了。”桑意微微一笑,“来杀死我……然后臣服在谢缘脚下,乖乖的。” 第14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给谢缘交了一份报告,简单写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大致内容是点兵当日,把老虎从人群另一侧放出,在路上抛洒诱饵以让它们到达点兵台前,最后由谢缘将它们驯服,收入囊中。 那几位植株配出来的草药也经人实验了,的确会对白虎产生致幻作用,使其丧失战斗力。考虑到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当天参与点兵的所有将士都要身佩这种迷香,不卸兵甲,情急之下可以用来防身。 谢缘看过报告后,没说什么,只问桑意:“当地人都未曾听说的配药方法,你是如何得知的?” 桑意眼睛都不带眨的:“我看书呀,我知道的很多呢。” 谢缘笑一笑,任由他蹲在自己身前,把装着药草的香囊系在袖子里。荷包是桑意给他选的,颜色是有些艳俗的水红,上面绣着莲花。 桑意拿出另一个水红的摇一摇:“你看,我也有,这上面是莲子,和你的是一对。” “原来少将军还会做女红,当真是无所不能了。”谢缘又笑。 桑意有点不好意思,争辩道:“是我找绣娘做的,女红我是真不会……” 凌晨时,两个人一同起来,桑意给他整理衣襟、擦洗铠甲,打磨刀刃。谢缘望着他站在自己眼前,仔仔细细地扣紧护具的系锁,有片刻的失神。 桑意是如此从容熟悉,好像他们两人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像是即将出征的丈夫,低头看妻子为自己挂上一串护命玉,也许是……并肩作战的一双人,一人配剑,一人配刀,是军师和他的军主。 这样,好像也不是不好?他慎重地忖度着,若是有一天桑意能够解甲,那么,他大约……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军师罢? 桑意本人也领到了一副盔甲,是谢缘命副官派人特意给他打造的,暗沉的银色,中看不中用,穿上去英姿飒爽,俊美无双,实际上很沉,举止都要受到限制。桑意没管这么多,偷偷卸掉了一部分护具,再往里穿了一身猎装,闷得喘不过气来。 谢缘先他一步走了。桑意跟着出去,回头将手里的荷包随手一丢,而后再悄悄放了一回血,扎紧袖口,便这样混入了谢缘的随从中,还挑了个边角的地方站着。 副官拉他:“诶,少将军,往那边站站罢,离椅子近,不舒服了您就坐坐,待会儿得站好久呢。” 桑意不为所动,和蔼一笑:“太过去了怕打扰他,他又会嫌我烦,我就呆在这里。” 副官看他站得板正标致,也就没说什么,暗地里还是让人拖了一副椅子过来,就放在桑意身后。桑意笑一笑,谢过了。 谢缘走上点兵台上时,一眼就看到了他家的少将军。潇洒笔挺地往哪里一站,虽然只露一张脸出来,但就是如此明显地与旁人区别开,吸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过去。桑意见礼,一本正经地跟着旁人叫他军主,滴水不漏。谢缘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也带上了一些笑意。 多年点兵,有时是为了奔赴沙场,有时是像现在这样做给旁人看。谢缘却是头一次清楚认知到,这时有一个特别一点的家伙在看他,他有点喜欢他,他是他名义上的爱人。千军万马阵列在前,好像都只剩下了那一个人的眼光,安静的,带着点期翼和笑容,长久凝望着他的方向。 沙场秋阳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 暖,猎猎风声过,将士骑马周转,士兵摇起一张庞大招展的旗帜,风携裹着软箭,吹动红布系上的摇铃。弓箭手十发十全中,崩弦声如刀戈声响,谢缘立于台前,沉静检阅着他的军队,面前黑压压的人群长跪不起,高声念出他们的口令与誓词,所见之人无不拜倒,折服在赫赫军威中。 突然,远处围观的居民中发出一阵骚动,众人抬眼望去,见到平坦的漠漠沙场边,与群山接壤的一条大道上,两只毛皮锃亮水滑的的白虎正慢悠悠地往前走来。 风声骤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一边蜿蜒窄小的山道,细小的惊呼声自旁侧围观的北诏人群中响起:“是白虎神!神灵下山了!” 这句话出来后,周边民众齐齐炸开了锅,争相要见一见他们长久以来顶礼膜拜的神灵。唯独谢缘麾下的将士神情专注,直视前方,对眼前的事视若无睹,这是他们的纪律。然则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是一场精心谋划过的策略。 两只白虎不慌不忙,边走边嗅,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点兵台前。至此,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两只庞然大物的躯体,隐藏在毛皮之下的健壮肌理,锋利的爪牙,低沉的咕噜声,无不昭示着猛兽的危险性。几步之遥的距离,离谢缘无比接近,这次台下的士兵也有些站不住了,侍卫们虽然提前打点过,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谢缘让身边人退下,伸手往下压了压,正预备走上前去,按照计划那样解开袖中的迷香,把两只白虎放倒在地时,却突然听见一阵呼呼风响,两只白虎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电光石火间,他望见打头的白虎眼中冒出凶光,当即便闪身回防,本以为这两头老虎兽性发作,要袭击自己,谢缘退到一边时即刻便抽出了副官手里的刀。两道白光飞一样地跃起,却不是扑向他,而是——扑向了角落里的某个人。 听清楚那人被扑到在地时的闷哼,谢缘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桑意被撞得直接滚下了点兵台,重重摔在了沙土地上。周围的护卫也都反应过来了,一群人只尽力将后面的那一只老虎拖了回来,放倒在地,但却无人有办法接近袭击了桑意的那一只。凶兽狂性大发之时力量无可撼动,任何敢接近的人都被撞向了一边,凶狠撕咬,仿佛护食一样死死衔住自己口中美丽又脆弱的猎物。 桑意被一只巨大的兽掌按压在地,谢缘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连死活都不知道。他抓过一个弓箭手的九石沉弓,对准白虎的脊背,快且狠厉地放出一箭,再一箭,浑然不觉手指已经被已经被弓弦割破两箭全中,白虎发出响彻天地的痛吼,它挣扎了片刻,却仍然没有倒下,牢牢按着身下的人,低头凑近了,血盆大口张开,副官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血液飞溅,鲜红的痕迹浸透野兽的毛皮,慢慢淌到人的眼前。谢缘几乎已不知今夕何夕,他眼里只剩下了那只皮毛厚重的畜生——第三箭照旧瞄准白虎的脊背,正扎在之前已经造成的伤口处,将创口进一步撕裂。第四箭、第五箭,他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直到副官扑上来夺走了他的箭:“军主!快停下,小心伤到少将军!” 谢缘怔愣了一下,随着副官的视线一并望过去——桑意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半撑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他身上展开了一朵鲜红的花朵,盔甲已经被撕扯得破破烂烂,里面只剩下一件被染成暗红的猎装。 是他的血? 谢缘发现自己想错了,那是白虎的血。他上回买给桑意的长刀已经出鞘,从下往上,扎穿了白虎的脖颈,从背后透出,削铁如泥的刀刃与白虎坚硬的骨骼相持。桑意费了很长时间才将这重达几百公斤的畜生推到一边,而后擦干净脸上的血,慢慢地爬起来。 这一瞬间,濒临死亡的凶兽卷土重来,在他背后发出一声带血的嘶吼。桑意似乎是站不稳,步伐飘了一下——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虚浮的半步,竟然刚好避过了扑来的白虎!紧接着,桑意提刀转身,跃起一步,侧踢转为膝撞,以下克上,令白虎牢牢掣肘在他手中,不想白虎余力不消,迎着他的胳膊张口就要咬下,桑意又滚在了地上,一条左臂已经落入了老虎口中,他咬牙一翻,弹出袖中的短匕,照着老虎的口腔深深地切下,用力之大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也要折断;这一刀直接卸掉了猛兽的半张下颌;再晚上极限短暂的时间,他整个手臂都将落入虎口。 足够快,足够狠,足够利。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动作,放眼全军,有这等身手的人恐怕也没几个。 白虎终于不动了。 全场亦是寂静无声。 桑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第一次用就卷了刃口小刀收好,将长刀收回鞘中。 而后,他慢慢地走到了点兵台前,仰起脸来注视台上的谢缘。他脸上干干净净,与身上沾染的深重的血腥完全不符,猎装衬出他清隽高挑的身影,青年模样,还看得见少年人的影子,甚而有几分稚气未脱。 是那么的好看。 桑意轻声说:“恭迎军主归位点兵,孽障已除,苍天护佑我大胤,我生之日,誓死效忠。” 他说完后便跪在了地上,以最顺服的姿态。一时间,场上知情的,不知情的,纷纷沸腾起来,听清他话的人不约而同地怒吼道:“我生之日,誓死效忠!” 震天的誓言回荡在沙场上空,惊飞了远山之上群林的飞鸟。桑意浑身冷汗,脱力使他眼前阵阵发昏,等到这阵喧嚣过去之后,他这才闭上了眼睛,歪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昏过去前他确认了,那是谢缘的怀抱。一个躺着,一个站立着,迷蒙间似乎能听见大雨声响,像是某一天场景转换,他成了沙场上下来的伤者,而谢缘是救他的人。 “你这一生,娇生惯养,学无所成,少时骄纵,青年沉沦……” 他隐约想起了那天系统告诉他的话,那是他的走马灯,经由旁人的口念出来,仿佛是黄泉路上的使者。桑意晓得自己并不会死,这次独自与白虎搏斗的确是犯险,他没有十全的胜算,但成败在此一搏。他尽力想看清楚谢缘的眼睛,期翼着能从中找到任何一丝怀疑,但他并未找到。那双眼漆黑如墨,眼光又明亮如星,映照的尽是他的影子。 第15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受的伤并不严重,当天下午就醒了。 他醒来时,身边并没有任何人。他躺在谢缘的房间里,房间空寂,时间仿佛静止了。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右边肩膀剧痛,大约是骨头碎了一点,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他开始摸摸索索地穿衣服,因为太过安静,便叫出了系统:“他们人呢?” 【谢缘在你隔壁。】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 “哦。” 他点了点头,又低头去系领口的扣子,他右手没办法有太大的动作,抬起来也很困难,穿衣时他想了想,把刚刚好不容易套进去的袖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他血肉青紫的肩膀,而后随便找了件外袍披上,就这样走了出去。 他们此行下榻在北诏原来某个族长的住所中,卧室与外室打通,室内十分宽敞,形制也不像汉中那样致密规整,玲珑有致,窗边整整齐齐挂着雪豹和羚角马的毛皮,散发着淡淡的膻味。桑意第一眼没能找到谢缘,他睡得有些糊涂,还以为系统又给他换了个世界,只愣神地往窗外看了看,看见一窗风沙。走了几步之后,谢缘的声音才从他几步远的地方传来:“醒了?” 他背对桑意,整个人闲散地靠在椅背上,面前摊着一叠公文。快到傍晚,天光灰暗,谢缘也没有点灯,棱角分明的脸陷落在阴影中,桑意仔细去瞧他的眼睛,凑得越来越近,几乎要撞在他额头上,最后惹来一声笑,而后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拉到了身边。 椅子只容得下一人,谢缘也并没有要他坐过来的意思。他单拉了他一只手,压着他往下,桑意吃痛,顺服地蹲了下来,而后又换成半跪的姿势。两人一上一下,无比贴近,周身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桑意仰脸望他,如同今日在沙场上表示臣服一样,没有多余的话,只等着谢缘开口。 这是要清算了。如果谢缘这样都不对他起疑心,他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他望着谢缘,谢缘看着他。半晌后,总督大人总算是开了口:“这次本该收服神,最后变成弑神,小桑,你怎么看?” 他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一般是叫他少将军,顺着众人的口揶揄叫声夫人,至多一个“你”字。桑意面色滴水不漏,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六诏群民不开化,早就被巫术祸乱已久,白虎这回不小心被打死了,弑神也不过是第一步。他们国师每月要抓三百活人祭天,这样地方的神,死了也是好事。大人可以上奏陛下,正好把相关的事一并解决了。” “你的想法很不错。” 谢缘笑了笑:“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本以为北诏人见到神兽被杀,至少也会有不忿之声,结果看来是我多想了。” 桑意问:“多想了……什么?” 谢缘沉静的眼光扫过来:“此次点兵过后,他们顺服得更快了,现在很安定。对于可能不大听话的人,至少要让他们晓得未来的下场会是什么,你说,是不是这样?” 桑意微微一笑:“夫君英明。对归顺者怀柔,反叛者强硬,是我此前过于浅薄,想出了这么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办法,这次歪打正着,也是一件好事,恭贺您。” 谢缘垂眼看着他,动了动手指,在他面颊上轻轻划过,而后停滞在他柔软细腻的下颌处。桑意像一只粘人的猫一样,顺着他的手背枕上去,再吻了吻他的指尖。 “不,你很好。” 他听见谢缘这样说。 随后,他猝不及防地被拉上了他的膝头,像是抱小孩一样抱着,面对面,谢缘紧紧扣着他的下巴,将他揽在怀里。动作牵动桑意的伤处,他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苍白着一张脸,小声喃喃道:“疼。” 谢缘笑了笑:“乖,不疼。” 桑意还要说话,却被谢缘一手按到了桌边,摆成了一个有些难堪的姿势。他身上批的袍子也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肩膀,肩甲处淤血积压,皮开肉绽,看着十分恐怖,谢缘却低头反复舔吻他的伤口,仿佛兽类为彼此舔舐皮毛。黏连着筋肉骨血的疼,桑意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但他努力吸着气,什么话都不说,就那样任由他动作,半睁着盈满泪水的眼去看他。 谢缘替他理了理头发:“伤你的那只老虎已经死了,只是被我射中七箭,皮毛不能用了,便让他人料理。剩下的那只,我命人剥了皮,隔天清理好了送给你。” “嗯。” 桑意伸出手想擦拭自己的眼泪,但手被谢缘压了下来,谢缘帮他吻掉了眼尾的泪痕,又将他的衣衫慢慢解开。 就地办事,谢缘继承了他一如既往的粗暴风格,连前戏都没有,他毫不留情地一顶,桑意眼泪又下来了。 他低头看着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哭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死了?” 桑意完全是被疼哭的,但谢缘哪儿肯听他说,一下又一下沉重密集的顶撞,让他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谢缘亲昵地去吻他的额头,耳根,嘴唇,哑声说:“你是不怕……你刀法这么好,身手也不错,是知道自己不会死?命是你自己的,再有下回,不用你赶着上路,我亲自替你动手。” 桑意瑟缩了一下。 最初的暴戾过去之后,谢缘换成了最温柔缠绵的姿态,将他抱回座椅中轻柔地动作,桑意缓过来之后,也只红着脸,咬着嘴唇配合他,只是他的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谢缘耐心给他擦拭,仍旧是一叠声地问他:“哭什么,嗯?小桑,你哭什么?” 桑意不说话。谢缘仿佛无奈似的,轻声哄他,拍打着他的脊背,过了好久,桑意才哽咽着说:“你在生我的气吗?” 谢缘道:“现在没有了。” 桑意小声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你把我弄疼了。” “给你点苦头吃,下次就知道别瞎掺和。”谢缘的声音混合喘息自他耳畔传来,“别什么热闹都去凑,我就该把你锁在屋子里……锁在谁都找不着的地方,谁也不能伤你,谁也不能见你,你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事都出不了。” 桑意没有反驳,他已经被折腾得没有力气反驳了,他自然不知道,谢缘在他昏过去前,满脑子都是他浑身是血,立在点兵台前冲他微笑的模样,当真是玉人无双,风光殊绝……而后,在他面前几近破碎。年轻人嘴边噙着一丝笑意,手提长刀归来的场景,他将永世难忘。沉寂已久的一颗心,也终于在深刻地嵌入这个人的时候得到纾解,开始剧烈跳动。 为什么不? 他是他的人。名正言顺,众所周知。 桑意这次是真的要哭了,他又累又疼,快要喘不过气来,等到谢缘再度将他抱回床边,他沉沉闭上眼时,系统在他脑海中跳出“叮”地一声。 【目前好感度:85,达成成就:恋恋不舍。你做得很好,请继续保持。】 恋恋不舍,他已经离成功很接近了。但桑意的脸色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好看。 谢缘为什么不怀疑他? 他强压下睡意,等谢缘走后,翻身将手急切地伸向枕头下面——他离开时为了故意引诱猛虎上钩,没有带上那个装有迷香的香囊,而是将它放在了枕头底下。 摸来摸去,两手空空。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 那个水红色、绣着莲子的荷包,不在这里,又会在谁手上呢? 桑意将自己摊平在床上,慢慢出声了:“帮我检索一下……” 系统:【检索什么?】 桑意自知失言,怔了一下,很快答道:“没什么。” 用脚趾头想一想,他睡的是谢缘的卧房,进出也只有谢缘来过。 他知道他故意没带这个香囊。他就是故意的,等着他来发现。 谢缘什么都知道,今天他之所以这样对他,正是因为他知道,他在警告他、惩罚他。 一阵深到极致的战栗席卷了他。 ——他什么都知道! 桑意想通了,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这样的兴奋显然不能与系统分享,桑意笑得很克制,连身上的酸痛都忘记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大抵便是这样的感受。 桑意有点激动,甚至想冲出去亲谢缘几口,但他生生忍住了。 睡不着,他便去窗边看闲书,窗外路过谢缘的副官,却凑巧地“呀”了一声,递来一封信:“少将军,好些了没?这儿刚巧有您的信,您看看罢。” 桑意的大脑空白了片刻,也因此得以从短暂的兴奋中脱离。他想了想自己无亲无故,是有什么人会给他来信呢? 他抖了抖信纸,确认了这上面没有蒙汗药、毒虫之类的东西,拆开了一看,却发现是他当初的那一封悬赏:有人称手里有他要的那副兵甲图,约定在燕山北楼交货。 他将信纸翻面一看,又见到一张小字条,上面潦草抄录着一首诗: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他奇怪道:“怎么是一封决绝信?我只是发了一份悬赏,又没有作践他人感情,这个世界我只招惹了谢缘一人,不会是送错了罢?” 他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了系统迟钝缓慢的声音:【没送错,已为你进行检索,目前已追踪到发信人。】 桑意忍无可忍:“快说,别磨叽。” 系统又磨了半晌,似乎是卡顿,最后卡出三个字来:【顾少桉。】 第16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捉虫) 顾少桉? 桑意一门心思扑在谢缘身上,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了这个人是谁。此人的叔叔是当朝宰相,和谢缘在金陵的一干纨绔人脉是一路的,两面之缘,好感度直飚95,给他写过一封情信。 这个人为他寄来决绝书,又是什么意思? 桑意让系统继续查,但系统含蓄表示自己的能量要精打细算地用:【暂不提供人物资料卡功能,请自行解锁。】 桑意便服气了。他查看了一下赏金收回的日期,正是三日后,于是收拾了一下,跟谢缘知会一声后,准备只身再去北楼一趟。 谢缘眼皮都不眨一下:“九成没有货,是骗人的,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桑意没好意思夸自己单用左手也能打。既然谢缘不准,他回头就打包了东西,准备偷偷溜走。因他这几天有伤,谢缘事情又多,两个人并未像往常那样同房,这也为他的跑路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是夜,他穿过军人驻扎的营帐,牵了一匹马出门,身边仅带了一张钱庄的兑票。踏上北诏南下、长满浅草的官道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即便是周围黑暗,他也清楚地看见了离自己十几丈余的地方窜出了一列人马,谢缘负手站立其中,冷淡地往他这里一瞥。 【他跟过来了。我忘了告诉你,那个副官说是交给你的信,实际上先送到谢缘那里过目了一遍。】 “让他跟罢,那个姓顾的若是有问题,可以叫城主喝一回醋,还能保护我平安;若是没问题,他喝完醋之后,也不会说什么。”桑意一鞭子抽在马上,形影如风,这句话还未传递到风中便已消逝了。 凌晨时,他抵达燕山,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他骑马,谢缘一行人也没有用车,亦是后脚就跟着到了,桑意呆在房中听,晓得谢缘就住在自己隔壁。他该干嘛干嘛,一点也不耽误,第二天打早就去了北楼。 没有棋会时,北楼做茶楼生意,人流往来络绎不绝。桑意询问过茶博士,被指点去了三楼的某个雅间,那茶博士道:“估计有六七人罢。” 桑意点了点头,谢过后就往楼上走。他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袖口中的短刀,如今他右手不能动弹,单是左手带刀的话,招架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立在门前顿了片刻,好给谢缘的人看清他的时间,随后再敲门进去了。 这个厢房背光,角落里各守着一个人,这是桑意进门的第一印象,随后,门后一个人影动了动,见他进来,急急地扑上来,首先便将他拥入了怀中:“你终于来了。” 而桑意唯一的反应,就是抵住门框,抬肘狠狠地往对方胸口一砸——等到他看清时,顾少桉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地捂住胸口,只差呕出血来。 他再抬起眼时,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带上了一丝凄惶:“你……” 桑意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但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引起他注意的是顾少桉的态度,此时没有外人在,顾少桉等到他进门便急不可耐地上来抱住了他,即便是被一肘子砸去了地上,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态度——根本不是只见了两面的人会有的态度。 他飞快地思考着,这个世界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从大雨中见到谢缘的那一面起,到现在这一刻终止。他想起那回男扮女装,去众人面前找谢缘时,顾少桉曾捡起他的一方罗帕,将他扶上了船;他和谢缘临走时,他单独找他说过话;少将军房中,压在将军夫人的信件下的那一沓情书,均是出自他本人亲笔,可是从来没有寄出过。 最反常的,应当是那四个字:无间长情。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样爱上一个人?除非他涉世未深且轻浮浅薄,但顾少桉显然不是那种类型,他听谢缘讲过,此人二十五年来都不曾婚娶,男伴女伴,也都是在外场合时临时点,从不带人来。这一点,倒是和谢缘很像。 谢缘处处周正,怎么挑都没有错处;少将军桑意十四岁受荫,无端与父母为自己钦定的爱人反目,还能有什么原因? ……怕是早已与人暗通款曲,爱上了别人。 想到这里,桑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顾少桉咳嗽几声后,苦笑道:“起初我以为你在跟我闹着玩,原来是真的么?” 桑意不说话,注视着他扶着桌子慢慢地爬起来,又后退一步。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他依然一动不动,桑意紧紧地盯着他,唯一的想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2 法就是,谢缘看出来了,暂时没有追究他,那么顾少桉看出来了吗? 一个朝夕相处,一个前缘未断,如果顾少桉真是他此前的情人,且早就看出他的不对劲,这次只是在试探的话,那么将变成这次快穿任务中最严重的一次ooc事故。 想到这里,他收敛了目光,露出一个有点怯弱,又有些悲伤的笑容,沉默着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真的,”顾少桉道,对他伸出了手,“那么,到我这里来。” 桑意终于开了口,轻声道:“我是来拿兵甲图的,有什么事,回金陵再说。” 顾少桉神色并没有异常,只是别开视线,摇摇头:“你现在也会为谢缘的事这么操心了?我一直都很奇怪,他那样的人,除去一张脸能看以外,还能找出什么值得人追随的地方么?原来渤海那边的兵也是,你也是……”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顾少桉沉默了片刻,最后恨声道:“他不过只回来两个月……两个月,他什么手段?嗯,你给我讲讲,什么手段?” 他慢慢凑近了,这次桑意没有避开,而是抬起了眼睛。 “有我体贴么?” “会照顾你么?他花多少时间在你身上?你的事他知道多少,我又知道多少?你们平时都说些什么话?” “你们同房了?嗯,他大么?你说话。” 每说一句,桑意的头便低垂一分,最终像是受不住一般地推门而出,还没踏出一步,手便被扣住。这一下牵动伤处,桑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也不客气了,再度给了他一肘子,而后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兔子急了也咬人,顾少桉追出一段路,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身边随从道:“今儿个少将军有些反常。” 顾少桉咳嗽了几声,沙哑6道:“这么多年来,我试了又试,他几时肯让我碰过?是我这次逼得太急了。” 一众侍卫讷讷不敢出声。 “可是我没办法不逼他……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谢缘抢走了。”他走到栏杆边往下看,想要在人流中找到那个身影,但他只看见了密集的人流。 桑意并没有出北楼,他下楼后便去了第二层,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坐在背对楼梯的一侧,任何下楼来的人都不会发现他,他点了一壶茶,身前立了一道屏风,屏风后有人。 【系统提示:谢缘在屏风旁边。】 桑意往屏风后看了一眼,白屏风,绣着山川河水,背后身影透出几许熟悉的轮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声音细微地议论:“包场了,这位爷干嘛来了,这么大阵仗?” 谢缘听到了,微微一笑:“……接夫人回家。” 第17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收回视线,佯装不知。他嘴唇紧抿,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入口是烫的,却等到疼了才晓得,慌慌张张地把茶杯放下去时,又撒了一点在膝盖上。 屏风内有人禀报道:“大人,少将军上去不过半柱香时间便下来了,已经确认,里面的人的确是顾公子。” 谢缘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躺在椅子上,接着注视着外面这个人。受视角所限,桑意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也不知道他在明谢缘在暗,不晓得碰到了什么事,这才慌成这幅样子。 他桌边摆着几封信件,发信地是金陵。身旁的副官偷偷摸摸看了看,见到信已拆开,有那么几行字滑出来: 己丑三月三,少将军外出至金陵酒楼,见顾少桉。 四月初二,见顾少桉。 五月初四,见顾少桉。 …… 丙寅年秋,宅居家中。 四月初二,同总督大人游园。 初三,宅居家中。 初四,宅居家中。 初五,宅居家中。 …… 副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看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几封信是抓了桑意以前的贴身丫鬟询问写来的,自前年起,桑意便与顾少桉相识了,每月初必定要聚一次。 唯一让副官稍稍宽心一点的便是,今年自从谢缘回金陵,少将军便再也没见过旁人。看后来的记录,最大的变化大约就是成了一个家里蹲。这个界点其实很模糊:这回事可以说成少将军难耐寂寞,留恋花丛后等到总督回家,终于找到真爱,迷途知返;也可以说成……谢缘头顶了几年的绿帽子,绿油油的那种。 哪种说法,完全取决于谢缘的态度。 谢缘极慢地呷着一杯茶,一字不提。屏风外却陡然传来一声哐啷声响,紧跟着杯盏破碎的声音,副官悄悄看过去,却见他们的少将军失手打翻了茶盏,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注意,楼上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有几个人正急匆匆地下楼,为首的便是顾少桉。 桑意也望见了这一行人,立刻又慌乱了起来,后退三步时,却又不慎带倒了一个凳子,哐啷又是一声巨响。 顾少桉停下脚步,问了声:“谁在那里?” 他转了个方向,径直往角落靠窗的那一出走了过去。一寸深黑的衣角飞快地闪过,藏在扫撒的茶童身后,顾少桉微微一笑,放慢脚步慢慢靠近,像是怕惊动了一只猫。 “你在那里罢?” “不要怕,我刚刚说话是冲动了些,你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桑意躲在屏风与楼梯的一个缝里,有些灰尘也不顾了,他手指微微颤抖着,再退一步就要压到屏风上,惊动身后的人。外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几乎离他只有三五步,一只手伸过来的功夫就能把他抓出去,桑意尽力把自己往里挤着,眼看着无路可退,冷不丁地后领一紧,他被什么人牢牢地圈住了,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过来了。” 顾少桉上前一步,往预料中的方向一看,却并没有见到半分人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还有些许梨花的想起,他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往屏风一侧看过去—— 那里显然是有人的,一个七八人的大间,靠着屏风围出来,十分宽敞,几乎包圆了整个二楼的场地。他笑了笑,没想到那只娇生惯养的小兔子竟然慌不择路,为了躲他,不惜闯进别人的场子里,但被他知道了,又能让他躲到哪里去呢? 他径直就要往里走去,礼貌客气地对门口的人道了声:“不好意思,我来找个人。” 守在门口的两人是侍卫模样,起初不愿放他进来,僵持片刻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让他进来。”那两个侍卫方才让出一条路。 顾少桉听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不由得一怔,接着往里面看过去。 里面最显眼的地方坐着一个人,一身周正的深红锦衣,面容冷峻,眉眼如霜,极为锋利的长相,又自皮骨深处压出一些内敛来,透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与持重。整个金陵再找不出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3 官气这么重的人,可偏生惹不上半点喧闹浮华,因为谢缘骨子里是个冷透静透的人。 谢缘就那样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怀里揽了一个人——桑意背对他,被牢牢压在他怀中,几乎是半坐在他膝上的姿势,谢缘偏过头,在他耳边亲昵地亲吻磨蹭,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几乎要把他勒断气。桑意满面通红,微微喘着气,之前的惊吓还未完全褪去,只能将身后人的怀抱当做唯一支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顾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谢缘问道。 顾少桉愣了片刻,这一瞬间妒火上头,眼睛都险些烧红。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撑出一个虚伪的微笑:“白乙几时来了燕山,我却不知道,怠慢了。我本是来寻桑少将军,与他有些话要说,不想却碰见了——”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加重了语气,“这样的场面……不知白乙这是要如何?为何揽着少将军不放,莫不是醉了酒……错把舅子当夫人罢?” 谢缘懒散地道:“他到底是舅子还是夫人,我不说你也应当知道。”他伸手扳过桑意的下颌,微微一笑,用手指蘸了茶水,往桑意有些干干的嘴唇上一抹,抹成深红,柔软水润:“再说,真是我的舅子,我便玩不得了?” 疑似悖德与禁忌的话题就这么轻飘飘地出口了,桑意脸颊如同火烧,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谢缘摸了摸他的脸,安抚性地放松了手劲,但依旧没有松开他。 顾少桉脸色青白,手指攥紧成拳头,面上仍旧滴水不漏:“白乙,恐怕这不合适。” 谢缘反问:“怎么个不合适法?” 顾少桉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与少将军两情相悦已久,方才你说的话,我便当做没听见罢了。祝你与夫人万安,但少将军这个人是我的,我要带他走。” “两情相悦?”谢缘淡淡道,“那你们两个挑个时间讲明,断了便好。左右我才是在兔爷庙前同他拜堂的人,伯父伯母点名要我照顾他一辈子,我以往做得不好,所以不计较这几年的事,他以前喜欢谁,我也不过问;但从今往后,他是我的人,死了都要同我埋骨一处,我希望顾公子能明白。” 顾少桉面色青白,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桑意,但桑意整个人已经被谢缘拉入了怀中,不知所措地伏在他身边,自然也无暇顾及他。 谢缘笑问:“顾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那便请暂时避让,我有些话……要同我家夫人说。” 他换了个姿势,将桑意横过来提在自己膝头,放浪又随意地把人搂着。这样的动作,即便是放在平常人的家中,身边的通房和侍女也要知道避让了,周围人立刻退得一干二净,连带着顾少桉一并轰了出去。再过片刻,整个茶楼都清空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四下安静下来,连气氛都冷了许多,谢缘拿桌上的茶润了润嗓子,又给桑意灌了一些,而后将他放下来。 桑意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不会替你收场。”谢缘淡淡地道。 桑意小声说:“好。” 谢缘再问他:“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桑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听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 “我会跟他断了的,你相信我。” “嗯。” 谢缘看着他这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忽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小家伙像是被自己吓得不轻,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模样。他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心已经软了,嘴里却硬气着,声音很冷:“过来。” 他避开桑意肩头的伤处,牵引着他跪在自己身前,手指勾连手指,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桑意的脸越来越红,以前在床上时,他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但今天他显然不占理,只有委委屈屈地按照谢缘的意思,让他尽兴。 末了,谢缘撩开他被汗水沾湿的头发,低声道:“够了。吐出来罢。” 桑意眨眨眼睛,刚要开口,却又呜咽出声,惊慌失措地抓住了他一只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咽,咽下去了……” 谢缘被他一句话直接撩得火气再次上涌,眼光沉沉,把他揪起来亲吻,渡了茶水过去,一直把人吻得喘不过气来时,这才放开了他。桑意双颊通红,谢缘冷静下来后,用衣袖帮他擦了擦汗,再给他理好头发。 桑意眼睛还是润的。 谢缘低声道:“走了,回去。” 桑意便把自己擦干净,整理了一番后站了起来,乖乖跟在谢缘身后出去了。这一趟,他在谢缘身边人面前的面子差不多丢尽了,他没有开口问谢缘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 两人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桑意想跟着谢缘进门,但谢缘却把他拒之门外。 “你过去睡。”夜风灌过来,谢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桑意在门前徘徊片刻,睁大眼睛看他,谢缘再道了一声:“近日燕山不平安,北诏流寇进了城,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罢。” 桑意不走,还是望着他。 谢缘再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另外有金陵的消息来,说顾少桉与那些北诏流寇有关联,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当断则断,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桑意道:“好。” 片刻后,他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谢缘抬起眼看他,笑了:“没有。” “我没什么要问你的,去睡罢,乖。” 第18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回到房间躺下,关了灯,睁眼望着漆黑的帷幔。 事到如今,事情发展已经偏离他的计划。 系统:【在想什么?】 桑意道:“我想什么你也要管?我现在想扒开城主的脑壳,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瓜皮。” 【抱歉,在我丢失能量之前,所有快穿者的思想都是与我绑定的,我们通过脑内电波交流。你是我名下第一个脱离控制的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我想要了解你的状况。】 桑意问:“了解之后呢?如果我不听话或者毁了这个快穿世界,你会有什么惩罚吗?” 【以前的快穿者出现ooc现象与逆反情绪时,轻则受到微量的电击,情况严重则会控制快穿者大脑皮层的活动,使其在模拟中体验生不如死的感受,最深切的恐惧、最极致的悲伤等,人是很脆弱的生物。】 【然而,我丢失了我的能量源,迷失在多宇宙隧道中,我需要快穿者完成攻略任务,为我提供足够的精神能量。离我最近的世界只有你在的现实世界,所以我找到了你。本来古人是我们很少考虑的快穿者人选,但我别无选择,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4 除了将你困在多个宇宙中不能出去,我也没有别的手段可以对你加以限制。你可以不听话,但代价是永远无法结束你的快穿旅程,相应的,我也永远捕获不了足够的精神能量。】 桑意沉默不语,片刻后问道:“你说的东西我听不懂,但是大概意思能明白。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我注意到你说了一个词‘多宇宙’,也就是说,我在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指了指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我也真是个少年纨绔,不成器的少将军?我以前去过的那些世界中的我,也都是真正的我吗?” 半晌后,系统回复道:【无可奉告。】 “起初我也觉得你的存在很神奇,但是现在也就习惯了。你说你落户在我和我的城主的世界,那么我也可以猜测你已经为人所用,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是独立的系统,而非被人蓄意驱使,要控制我,从而加害城主呢?” 【你还真是他的好军师,到哪里都不忘职责。】 “谢谢。”桑意谦虚接受了来自系统的表扬。 【但是,这一切无可奉告。桑意,好好完成你的任务,我早日存够能量回到我的主世界,这是合作,而非来自我一方的绑架。】 “哦。”桑意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了。他在脑海中清晰地列出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谢缘,居于正位,他在这两个字下面画了一个圆。 而后是顾少桉,他往这个名字底下打了个叉。 要谢缘怀疑他,着手查他,现在查到了顾少桉,这还不够。 他要他翻尽自己的老底,最后发现无人掉包、无人更替,要他看到他是凭空而降的一个人。他不晓得谢缘对他原本的印象还剩多少,但只要他肯查,一定就能发现不对劲。如果没能发现,他会考虑放弃在这个世界中的ooc计划,早日让谢缘说出他喜欢他,而后去下一个世界找他。 他喃喃道:“顾少桉,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你,不过不好意思,好聚好散,到此为止罢。” 第二天,桑意给北楼写了信,要里面的人帮忙转交见面的邀请给顾少桉。 他跑到谢缘那里请示:“你陪我去好不好?我觉得当面说清楚最好。” 谢缘答应了。 没过多久,顾少桉的回信传回来,说燕山的游龙会马上要来了,希望桑意能再同他游览一次佳节风光,走一遍井须河畔,一个傍晚便好。 谢缘似笑非笑:“故地重游?想不到你们以前还来过这里,挺好,你们去罢,回头来桥后面的华亭找我,离你们很近。” 桑意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谢缘把他拉到怀里亲了几口:“我说过了,明日之前我不在意,明日之后,他再来招惹你,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桑意便去了。顾少桉约他在河畔一溜窄巷前相会,谢缘将他送到巷口,再给他指了指身后亭台的方向,不过十多尺,十分近:“我在那里等你。” 桑意乖乖说了好。 顾少桉站在一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窄巷幽深,外面是喧嚣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游龙长船,被落日映成昏黄,巷子里却长而空旷,十分清凉。桑意跟着顾少桉走了进去,余光瞥见顾少桉唇边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先别说话,我们把这段路走完好不好?” 桑意本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少桉却牵了他的手,非常用力,始终不曾放开。 “你以前总是不愿跟我一起走。” “也不愿被我牵着。” “我想过很多次,我这样对你,似乎并不是正人君子的做法,但是我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留住你。” 桑意听他讲着,越听越奇怪,但仍然一言不发,跟着他慢慢往里走去。 【系统提示:此人好感度已上升至96。】 “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给我个理由,我会好好听的。这么多年,你总要给我个交代。”顾少桉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语气温和。 【97。】 桑意动了动嘴唇:“我……” 【98。】 桑意其实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前缘如何,也不知道二人之间有何种回忆,只不过是这一世被系统选中了,所以成了他的救命稻草。顾少桉是他选择之下的牺牲品,和这个世界中千年万万个谢缘之外的人一样,都是过眼云烟。 【99,即将达到好感度一百,再次询问,是否开启更替攻略对象的指令?说出“关闭”口令则不再提示此消息。】 桑意没工夫理会这个叽叽喳喳的系统,他认真想了想,有点为难地道:“我是真的喜欢谢缘,他是我的夫君,我想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我们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罢,感情上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饭,就当做赔礼道歉。就跟你写的信一样,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顾少桉紧紧地盯着他:“这几年来,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哪怕半分吗?” 桑意垂下眼,小声道:“我的心已经给了夫君,再没有几分可以分给旁人。所以……抱歉。” 系统提示:【】 他等着顾少桉的回复,然而系统提示在他眼前一晃一晃,这次甚至连对话框中的字体都没有了,应该是卡机了。 只是,系统在他眼前打出的字闪烁得越来越快,几近疯狂,那是在不断弹出新消息的表示,但是桑意仍然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系统提示”四个大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系统提示:【@#¥%……;*!】 乱码加上感叹号。桑意仔细去辨认,正在凝神细思的时候,忽而听见了不远处爆出一阵惊天巨响,震得他头顶的砖瓦碎石簌簌落下。桑意立刻就听了出来,那是从海外进口的火铳炮的声音,威力巨大,曾经一度风靡全国军营上下,但最后由于无法快速更换炮弹、无法连发而被淘汰。 现在这种炮火,市面上还有,但是仅仅被用来在黑市上贩卖,边境许多偏远的部落会花重金购置,比如说……北诏流寇,他们立志称王,不仅不服从与大胤的治理,还会欺压、杀害自己的民众。 燕山离京城只有百里地,又是龙舟赛的好时节,此时听见这种声音,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谢缘现在负责北诏那一带的动乱治安,此事与他息息相关,一旦追责,免不了要有一大片人受到牵连,谢缘那边也应该听到了。 桑意下意识地道:“顾公子,看来外面出事了,我们先出去看看罢。” 说着,他起身就要往外走,没料到一只手压过来,按着他右肩的伤口,将他硬生生地按到了墙边,桑意痛得眼前一黑,突然又见到系统的字样正常了。 大片雪花状的字样在他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5 眼前滚过。 【抱歉,刚刚算法出现紊乱,乱码已恢复,接下来为你回放刚刚的通知记录。】 【97。】 【98。】 【99,即将达到好感度一百,再次询问,是否开启更替攻略对象的指令?说出“关闭”口令则不再提示此消息。】 【98,目标好感度出现波动。】 【92,出现较大波动,请知悉。】 【83,请注意,目标好感度正在呈指数迅速下滑!】 【46,请注意!他可能有潜在攻击行为!】 【32……17……】 【好感度清零,已从目标身上检测到新的数值:杀气值87,请保护好自己,么么哒。】 第19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拔腿就跑。 如果不是被外面的火铳爆炸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不用系统的提示也能感受到顾少桉眼中透出的隐隐杀意,然而他右手受伤,又毫无防备,这一瞬间的反应是钝的,抬头时已经是一把刀劈了下来,往他心口狠狠地扎来。 桑意堪堪避过这一刀,矮身闪躲,又见顾少桉毫不停歇地再次劈砍下来,一双眼透出隐隐的血红:“叛我者死!” “谁背叛你了,我从来都是谢缘的人!”桑意不仅不安抚反而煽风点火,他看准了他的动作,适时往后一退,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风声就从他胸口前掠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观察四周,提防顾少桉的进一步动作。 比起顾少桉那一刀一刀根本不间断、杀气凛冽的动作,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系统报出的那一串数字。只是片刻间的事,便能从情深几许转为反目成仇,他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都没有这么写的,只让人感到齿寒。他贴着墙壁缓缓移动,顾少桉快走他便快走,顾少桉停步他便停步,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 长长的巷子还差一大半走完,入口和尽头都有不短的距离,桑意估量了一下自己与入口的位置,一面与顾少桉对峙,一面想要往入口慢慢地挪。 然而,顾少桉却仿佛发现了他的意图,他口里打了声呼哨,桑意便听得墙上翻过一阵哗啦啦的风响,落地前后左右一群人,皆堵在他的去路。 桑意数了一下,一共八个。 不多时,他身后也涌来一堆人,这回桑意没再数,而是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襟袖。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将自己的袖口扎紧,在此期间,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特意感受了一下右肩骨头碎裂的痛苦,将这种感觉牢牢钉在脑海中。疼痛是会逐渐减弱的,片刻后,他习惯了这种痛楚,于是将左手摸出来的一把半尺长刺换到了右手中,左手只拎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小刀。 他没有带谢缘为他买下的那把长刀,有点遗憾地想着,要是带过来就好了。如今不免一战,他也来不及思索这些事情,眼见着天边烧起一波红浪,不知什么地方起了火,会不会波及谢缘那边,他只能尽量缩短在这里浪费的时间。 但顾少桉并未让他如愿。他带来的人比桑意想得要多得多,窄巷里,唯独桑意一个人穿着黑衣,松散的长袍解了一半,在腰间扎成短打的模样,露出里面雪白的深衣来。 旁人看得几乎笑起来,这娇生惯养的少爷莫非还想挣扎一番,架子摆得倒是真像那么一回事儿:“我说少将军,从容赴死也不是这般闹法,跟了咱们少爷有什么不好?给你两个选择,跪着给少爷认错,把少爷伺候舒服了,第二么……站着死如何?衣服脱干净,让兄弟们玩透了再走,咱们在北诏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憋久了,难得碰到你这样的美人儿。” 桑意微微笑了,声音清冽:“那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跪着叫我一声爷爷,我让你们晚点死,第二,现在就出来受死。” 周围的嗤笑声更大了,但是为首嘲弄的那个人却笑不出来了——他“嗬”的一声大笑被薄薄的利刃割裂成两半,血随着急速涌入的空气喷涌而出,连瞪圆的眼睛都来不及闭上。桑意收回刀,极为轻巧地一跳,第二个人紧跟着倒下了。 第三个、第四个,他出手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旁人只能看清他顺着墙根闲走的身影,路过那些人时,只像是某个清晨雨雾的街头上遇见的少年郎,随意又平淡,他们极力想要看清少年的样貌,但等不到看清时就已经死了。 桑意抓起某个死人的衣领往后一甩,给自己脚下腾出一条路来,更快地往外走去。此时,他身后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又是恐惧又是愤恨地一拥而上,长刀对桑意的短刺,竟然一点胜算都没有。桑意没有这些北诏流寇的高大强壮,一举一动间都用巧劲,双手刀一架一抽便能卸除一个八尺大汉的武器,步步都是杀机,一点余地都没有,这等狠厉足以让许多自诩擅长武艺的人目瞪口呆。 他没有学过保护自己的刀法,他从来都只会杀人的刀法。他是谢缘的刀,刃口对外,从不动摇。 桑意不看后面的人,一心只有往出口逃。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策,对方人多,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身体力量不足,耐力不够,打不起消耗战。与此同时,他的对手却也看出了他的弱点,嘶声喊道:“卸了他的刀!别让他跑了!” 同时又两个人上来拧他的肩膀,桑意右手已经完全麻木了,被掰过去了也不晓得,卡擦一声手腕折断的脆响,桑意怒气也上来,直接弃刀,提膝狠狠往后一撞,而后反身给了那人一记毒辣的肘击,一次敲在后头,第二次他借力踏出,打在对方太阳穴处。他双膝牢牢卡在对方肩头,像是拧掉什么泥娃娃一样把人轻轻松松处理掉了。人身上的任何弱点都被他知悉,没有一处攻击是无用的,全部直取死穴。 “你是谁?” 身后,顾少桉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桑意!” 桑意按住自己反向弯折一半的右手手腕,笑道:“我是。” 顾少桉恍若未闻,仍然恐惧崩溃地大喊着:“你不是!你不是他,你是谁!你是谁!” 桑意没有管他,身后的声音已经不见了,他努力往出口奔去。外面的天越来越亮,头顶夜色却渐渐低垂,他看见了外面的火光,听见了人群混乱纷杂的呼喊,还看见了……站在出口处的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深红的长袍,负手站立,眼光冷静。 谢缘。 “过来。”桑意听见了这两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格外清晰。他放慢了脚步,将背后漆黑的、沾染着浓重血腥味的巷路丢在脑后,条件反射地揣度着自己该有的反应。 眼下这样实在太不好解释了,他又给自己染上了一身血,脸上刮了一道痕迹,正在往下渗血。右手折断了,肩膀上的伤口再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6 度崩裂开来。桑意慢慢地从巷路后的阴影中走出,在这片刻的时间里,他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从面无表情变为眉眼含笑,眼睫低垂,他束手束脚地走着,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谢缘身边的侍卫不约而同地都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对他们来说,桑意不再是那个不中用的少将军……而可能是假扮的奸细、身手了得的刺客,他们一起上都未必能制住此人。 系统:【ooc值为1200%,且已被攻略对象之外的人察觉,正在检测被攻略者的情绪波动。随时进行脱离世界的必要性评级。】 系统:【谢缘的情绪波动……暂时无。评级为d,暂无脱离该世界的必要。】 桑意没有理会系统,也没有理会其他人,走到谢缘面前后,不敢再近一步。 也是此时,副官从一旁走出来,言辞闪烁地道:“已在巷子里面抓获顾少桉……除他一人外,无人存活,大人,这个事要怎么……”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桑意,那眼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无奈和轻视,而是怖畏。 谢缘道:“报上去,流寇因分赃不均自相残杀,试图挟持少将军不成,罪魁顾少桉反被擒获。” 桑意低着头,只看见自己的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一只手伸到他眼前,不动了。 这只手非常好看,修长漂亮,上面有常年持刀磨出的茧子,也有握笔批公文、拟奏折的痕迹。 桑意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也很漂亮,白净细嫩,是一双读书人的手,看起来很娇贵。指甲剪得圆圆的,只是上面沾满了血迹,在墙壁上擦破了皮,又添了几道刀伤,血迹凝结,变成脏兮兮的暗红色。 他瞅了瞅自己的手,想要把它收回去,谢缘的手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过去,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挨得太紧,谢缘说话时胸腔一震一震的,就贴着桑意的脸,桑意听见他说:“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桑意闷声道:“都怪你,没有来接我。” 谢缘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是我不好,对不起,我的小桑受伤了。” 桑意没有说话,谢缘放开他,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他的右手手腕,飞快地帮他把骨头接上了。桑意痛得一抖,低头下来,正对上谢缘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睛。 “疼?”谢缘道,“疼了就说,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永远不说了?” 桑意没说话,谢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又站起来,将他一个打横抱起来,慢慢往回走:“没关系,我不问。” 他们并没有在燕山停留。谢缘连夜把人带回了北诏,一面守着他养伤,一面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这些事情。他告诉桑意,顾少桉勾结北诏流寇意欲举事,燕山之行实际上是个局,最后经过多方协作,这才将受害面控制在最小。 “这一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这么早出头。”谢缘道。 桑意问:“也就是说,我是你们派出的诱饵,是这样吗?” 谢缘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注视着他:“是的。” 桑意捧着药喝了一口,再喝一口,什么话也没说,眨眨眼睛,靠在他肩头打起了盹儿。谢缘处理公务直到深更半夜,停笔时肩膀都酸了,桑意仍然一动不动,在他身边窝得像一只奶猫。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长长的眼睫毛,而后又放下来。 这场交易很公平,桑意骗了他,他也骗了桑意。两边都心知肚明,但奇异的是,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变化。 半月后,二人启程回金陵,桑意肩膀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手却还绷着木板儿,他嫌弃不好看,于是天天穿广袖长袍,里面什么都不添一件,天天在谢缘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四处点火。最大的变化兴许是在床上,谢缘对他温柔了许多,也晓得什么是前戏了,每到夜深时,他将桑意压在身下,吻掉他眼角的泪水:“叫我一声听听看?” 桑意哼哼:“夫君。” “喜欢么?喜欢我么?”谢缘用了点劲儿,把桑意顶得手忙脚乱,扒住他手脚不放开。 桑意泪眼朦胧,说得断断续续:“喜欢,喜欢你的。” 话毕,桑意抬起眼睛望他,小声问:“你呢?你喜欢我吗?” 谢缘没有回答他,一口咬在他肩胛处,咬出微疼泛红的一个牙印。 第20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回了金陵,谢缘命人在家开了练武场,每天抓着桑意过去正骨,还要他演示刀法。 桑意:“夫君,我真的弱不禁风的,你看到的那些或许是情急之下的爆发,当不得真。” 谢缘只是笑:“练练也不错,弱不禁风的话,多锻炼就好了。” 再回头又添了个兵器室,谢缘在外头瞅见锻打得漂亮的长刀、短匕之流,统统打包了往家里丢。桑意执意不要,等谢缘出门后,步子却经常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拐,在那里一呆就是好半天。除此之外,谢缘还让人去海边捞了颜色绚丽、肉质厚实的海虾,让厨子天天烧了给桑意吃,路上见到什么新奇有趣的话本图册,打包一百册,用车拉到将军府,其中五十本是春宫图,还要用朱笔旁批:这幅图今晚我们试试?这个姿势你喜欢吗? 桑意有点忧愁,认真地考虑起自己的后路来。 如同下棋破招一样,他觉得自己被谢缘见招拆招了。好比鬼怪故事中,误入鬼楼的书生碰见一个长发女鬼,女鬼扑上来亮出舌头,阴恻恻地道:“我是鬼……”书生却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一揩,理所当然地问了句:“所以呢?” 女鬼除了张牙舞爪和钻回房梁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不能一口咬死对方,这样故事也就写不下去了。 这一世的谢缘是爱他的,自从二人回到金陵,谢缘对他的好感度日益增加,已经超过了此前顾少桉达到的95。无间长情,亲密无间,桑意每天看着系统报出的数字越跳越高,心情复杂,有点急,看样子谢缘是准备将就着他这个可疑的身份过一辈子了,他一度想要放弃自己的ooc计划,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务就会结束。 然而,谢缘对他的好感度跳到99后,却静止了好多天,再也没有往上添一点的迹象。 放在平常人中,85以上已经是相当用情的地步,99与100只差一个数字,实际上区别已经不大了,难就难在如何找到那剩下的一丢丢爱恋。桑意每每问及喜欢的问题,谢缘总是避而不谈;ooc走不通,攻略进度也终止,他有点茫然。谢缘铁了心帮他死守这个崩角儿崩了不是一星半点的身份,碍着系统在侧,他同样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天后,却是谢缘找到他,告诉他一件事。 “陛下有意赐婚给你,让你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7 迎娶少阳公主。” 彼时二人出去听戏,坐得不远不近,隔了两张桌子,谢缘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让桑意怔愣了片刻。他抬头去看谢缘,却见到谢缘已经收回了视线,专注地望着台上的一个说书人。 他小心地问道:“那我是娶,还是不娶?” 谢缘笑了笑:“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好了。况且皇家恩宠,也不是一般人推拒得起的。” 桑意“哦”了一声,低头剥瓜子去了。谢缘中途专心听书,也没回头看他,一场说书结束后,什么话也没说,拉着桑意回了家。 第二天,果然朝中来了圣旨,传桑意本人面圣,要求三日内启程。 桑意这一世连述职都没干过,突然要面圣,家中一干人急得团团转,侍女和家丁手忙脚乱地帮他准备东西,装了辆大车,最后被桑意本人哭笑不得地拉走了:“我是去面圣,又不是搬家。” 时到夜晚,凉风习习,桑意站在庭院中,打着灯挑选要留下的东西:他清空了车辆,最后只带了圣旨、官印、驿站通牌,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周围人都不晓得皇上点名传召他有什么事,提心吊胆的,只有桑意和谢缘明白。 谢缘人脉通天,知道这些事也不稀奇。桑意在现实中陪着谢缘面圣过很多次,十分镇定,把东西打点妥当后就让下人歇去了。 他溜到书房,准备日常偷袭谢缘,一看却发现,谢缘并不在书房中。灯油是干的,根本没添过,谢缘晚上没来书房办公。 桑意再出去问人,一个家丁指出:“少爷,老爷在后园亭台吹风呢。” 他便抬脚往后园走。这个地方就在他和谢缘的住处中间,两座假山的地方,往东是他的庭院,往西是谢缘这个山西客。凑近了,这才闻见风中有一阵酒香,是梨花酿的味道。 桑意走进了,才发现谢缘坐在亭中,正在饮酒。他喝得不多,小半壶青花瓷盛的新酒,手里还剩一大半,望见他来,谢缘好像没想到似的,好一会儿后才问:“东西收好了?” 桑意点点头。 谢缘又问:“圣旨和印章带了吗?” “带了。” “驿站报书呢?” “带了。” 沉默片刻后,谢缘又道:“京中气候同燕山差不多,换洗衣物带些的就差不离了。” 桑意挠挠头:“都带好啦。” 谢缘看了看他,低头倒酒,又喝了一杯,对着桑意摇了摇另一个空杯子,问他:“你也来点?” 桑意道:“明天就启程,还是不喝了,我酒量不好。” 谢缘想起他归家那日,桑意喝醉了酒还吃了兰花丹,直接爬去了他床上的事,不由得笑了笑:“你那天是故意喝醉的罢?” ooc到这个时候桑意也瞒不住,但他还是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有。” 谢缘再笑了笑,也没有继续问,转动着杯子慢慢看,迟迟不入口,好像看酒液在里面晃荡很有趣似的。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应该不是第一次面圣了,别的不用我提醒。” 桑意极力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是第一次面——” 谢缘没管他,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我是江浙总督,手掌盐铁大权,你又是唯一坐镇这一块的二品将军,你我联系过密,迟早也要遭人忌惮。陛下这么做有他的道理,顾少桉那件事主要是你的功劳,陛下很赏识你;其次,少阳公主其实早就见过你,是公主主动提出要嫁给你,这才有了这回事。” 这次换桑意愣了:“……见过我?” “那天北楼棋会,公主微服私访,在楼下见到了你。”谢缘笑了,“见君一面,终不可谖,你可知道?” 桑意没吭声了。 谢缘温柔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有点凉,便将手边的一条薄毯盖在了他身上:“当初我第一次面圣,还是多年前的殿试,我自小家境贫寒,父母亲也早逝,却是那年的状元。那时也有人传说有个公主要嫁给我,我也以为我会当驸马爷。后来没想到当不成驸马,却成了将军府未来小将军的……家中人。你父亲母亲对我很好,将我从低谷中拉了回来,所以我同你拜堂,往后如果有机会照顾你一生,也是心甘情愿的。” 桑意道:“唔……” “你以往娇惯蛮横,纵情任性,我看着你,总不会出事。那时你不喜欢我,我也找不出你的好处,责任在我,因为我在外五年,也未曾顾念你的情绪。所以顾少桉这件事,我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你,我想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便足够了。”谢缘道。 桑意摸了块芝麻糕吃着:“嗯……” “但是我如今却后悔了。”谢缘眼中有盈盈笑意,“如今我才晓得你其实并不需要我左右看护,娇生惯养的小郎一旦长大,也能直面风雨。你聪慧,有将才,身手上佳,不该埋没在虚名之下,更不该委身于人,你若是去京中,娶了少阳公主,眼界与地位会更高一层,而不是囿于江浙。” 说完后,他静静看着桑意:“你觉得呢?” 桑意听了半天,终于有点明白了:“你要……同我和离?你不要我了吗?” 谢缘顿了顿,避开他的话头,只淡淡地道:“我是说这样对你更好,如何抉择,都在你自己。” 桑意眨巴着眼睛,想要摇头,谢缘却伸手过来固定住他的脑袋,哄道:“你好好想,行不行?这回别任性,皇命比天高,你若是抗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桑意没说话。片刻后,谢缘见他不动了,于是放开了他,自己又去倒酒,慢慢喝完了最后半壶酒。喝完后,他催着桑意回屋:“睡吧,明天很早就要启程,我就不送你了。” 桑意又问:“你不陪我吗?” 谢缘站起来,脸上仍然带着浅淡的笑容:“小桑,你我断袖之名若是在外,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回去罢,我再讲明白一些,你我二人到此为止,明白了吗?” 这一瞬间,桑意脑海中飞快地转过数个念头:“他这是认真要分手吗”“我是要哭一哭还是装作没听懂”“为什么要分难道好感度跌了吗”,千百个念头一一闪过,却是谢缘先移开了视线,撂下酒盏往回走,月色柔软,他沉色的衣衫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桑意皱了皱眉:“好感度?” 系统:【99,目标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你可以为理解为他在难过。】 “难过?”桑意觉得自己遇到了重大难题,“他要跟我分开,还说跟我在一起影响他的名声,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我难过才对……我明白了,城主他就是个瓜皮。” 系统:【……你在现实中也没有谈过恋爱吗?有人追求过你吗?】 桑意有点茫然:“没有,以前有几个对我剖白心迹的,可都被城主赶走了,我还被他批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8 评工作不认真。” 系统:【……行吧,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哄好,人在难过状态下很容易跌好感度,请你尽快安抚,么么哒。】 桑意道:“好吧。” 他回到自己房中,沐浴洗漱过后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执行自己的偷袭计划。桑少将军没什么别的地方可以讨好谢缘,唯独长了一张好脸,身娇体软,还能活学活用将军夫人给他留下的房中术秘籍。所谓食色性也,桑意觉得性生活和谐也是感情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想到这里,桑意又回头把抽屉里的东西翻了出来,将老夫人的信一一看过,确保自己脑海中的理论知识已经臻至化境。看过后,他又注意到了抽屉里那一沓没发出去的情信,拎着翻看了半晌,准备带出去烧了。 刚来时他不知道这情信是给谁的,现在一看,恐怕是给顾少桉的。桑意把烛台端过来,刚要点火烧信时,却“嗯”了一声,硬生生停在了半途。 第一张信纸上写了日期,标明是五年前的一封信了。 据他所知,他与顾少桉相识只有三年,怎么也不可能在五年前就写下这样一封情信。那时候的自己……十三岁还是十四岁来着? 似乎是刚与谢缘拜过堂。 他往下一翻,见到是秦观一首烂大街的旧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下面又把末句誊抄了一遍,几笔勾画了一个人的眉眼,隽朗如星,冷似霜月,不是别的人,不是顾少桉。 是谢缘。 桑意拎着这一沓纸,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认真再看了一遍,确认了这些情信都是给谢缘的,当即高兴了起来,打包捧着着上百封信,偷偷摸摸溜去了谢缘的房间。 深更半夜,谢缘房中灭了灯,人不知醒没醒。 桑意潇洒地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个干净,光溜溜地钻进去,黏了半晌,很快就见人起了反应,确定是醒着了。 谢缘哑声道:“别闹,回你自己房间。” 桑意不依不饶,抱着他的脖子,往他耳根呵气:“我不,今儿你不要我,我回头就去找别人了。” 谢缘声音淡淡的:“你尽管去,随你。” 桑意从床上坐起身来:“那我去了,对面花楼老板邀我去他那里玩,邀了好多次,我刚好去他那里睡觉。” 他一条腿还没迈出去,便被谢缘抓了回来,凶狠地推进了床榻深处。他还要说话,唇舌却被谢缘堵住了,半个字都说不得,开不了口。 谢缘移开嘴唇,咬着他的喉结,低声道:“也罢,最后一次,你再回来时也成了新郎官,只欠我这一夜了。” 桑意没有说话,顺服地配合着他。两个人不知疲倦似的,从夜露初升做到鸡鸣,再从鸡鸣做到天光乍亮。入睡之前,谢缘和以前一样,习惯性地把眼前人抱得紧紧的,却又再次想起来,桑意不喜欢身体触碰,这便放了手,只勾住他的指尖。 他的小桑睡着时很安静,能看出他偶尔展现的冷冽,也有一点再正经不过的天真,呼吸馨香,谢缘本想等到他白天起身,看他离去,最后却不知怎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空空。 谢缘心下空茫,听得院外也没有往常的喧闹声,天地春|色仿佛少了一味颜色似的,这就知道人已经走了。他二十多年来最大的一场幻梦,终于在此刻终结。 无所谓,反正始终是孤独一人过活。他翻了个身,鼻尖却碰到一封信,信的气息很陈旧,带着灰尘和积压的檀香味道,还有一点好闻的梨花香。 不止一封,谢缘垂下眼,掀开枕头慢慢地数,枕头底下堆了老高一层的信,信纸从旧到新,有的连字迹都模糊了,第一封是写给他的,第一百一十三封也是写给他的。 是情信。 他摸到了最上面贴的一张字条,很薄的纸笺,像是某个人匆匆离开之际随便找的纸张,上面的字却很认真,一笔一划,无比珍重。 “卿卿等我。” 第21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三日后,桑意抵达京城,连身边随侍都遣散了。 “我要求你全天开启探测与定位功能,能做到吗?” 系统:【时刻开启,这是你的权限,请知悉。不过我希望能获得你的动机,以更好地配合你的行动,么么哒。】 桑意道:“我只身上京,谢缘有办法知道少阳公主思慕我的消息,那么别人也有办法知道。少阳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宠,又正值嫁龄,驸马之位人人觊觎,我这个从没出过江浙的病秧子土包,突然就要跑到皇城来当驸马,你说他们是扮成马贼让我因意外而死呢,还是直接让杀手结果了我的小命,而后彼此嫁祸呢?” 系统:【有道理,那么我为你开启网点图,随时可查询你与别人的相对位置,同时提供金属探测功能。】 桑意冷静地夸赞了系统一番,而后找到了驿站,受人接引去了这回下榻的地方。 半夜,桑意在睡梦中被系统的闹铃吵醒:【请注意,窗外有一个人,持刀,正在撬窗。】 窗外窸窸窣窣,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刀。 时是卯时,连饮露的虫子都没起,应该无人察觉他的存在。 今天他的目标是一个小公子,据说生得标致貌美,但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他走近了,隐约嗅见一阵轻薄的香气,本该直接下手的他鬼使神差地犹疑了一下,停下步子,想看看这传说中令少阳公主一见倾心的男子有多俊俏,没想到这一看,径直对上了一双乌黑湿润的眼睛。 “?” 刺客心中大骇,见到人是醒着的,当即就要一刀捅下去,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白净乖巧的小公子出手比他更快,虚虚一抓,握住了他的手腕,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再一握,一个用力,直接把他翻过来,摔在了床头,用被子死命捂住。 刺客拼命挣扎着,以为对方要这么捂死自己,结果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温润好看的年轻人不知从哪里抽来一段金丝绳,把他死死地捆了起来,塞进了被子里。 桑意拍了拍手,对他温柔一笑:“谢谢,劳驾你今夜替我躺躺这张床,招待其他客人了。” 他又往这刺客嘴里掖了一团厚实的布,打着呵欠出门了,慢悠悠往街上走,准备走去朝臣上朝的平礼门,门没开就在外面等着。等到天光微亮,陆陆续续有人从街面上走过时,他这才听人议论道:“东边有家客栈中死了人!说是有马贼深夜劫财,不想房主刚好外出,什么都没拿到,反倒是被另一伙上门来的强盗给灭了口!你说,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9 天子脚下,怎么就出了这等事!” 桑意静静听着,面无表情。等到朝臣都上朝来时,他才将圣旨和官印交给接引人,准备等朝会散去后面见圣上。他秘密来京,亦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在偏殿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又听见一道旨意,要他直接去御书房。 谢缘在现实中是当朝皇帝的小舅子,从军前生长在京城的纨绔堆里,与许多皇子都混得很熟,桑意作为他的贴身军师,进宫如同回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谢缘其实猜的没错,他当真不是第一次面圣了。旁人见他作态自然,气度谦和,更不敢怠慢,急急忙忙领了人往御书房中走。 为首的太监对桑意歉然一笑:“劳少将军等等,陛下尚在与人议事。” 桑意往外看了看,望见了一顶紫色华贵的轿子,晓得那是当朝宰相的配备,于是温声道:“陛下与顾大人谋定家国大事,我只恨生资愚钝,不能献议,哪里有等不得的道理。” 那太监又对他笑了笑,躬身进去了。不多时就有人传召,桑意跨进门,抬眼望见右侧立着一个紫袍玉带的老者,皇帝五十岁余,居于正位,神情和蔼。 桑意照着地面跪了下去。皇帝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桑全的儿子如今已长得这般大了,听说身有顽疾,此前一直出不得金陵,路上还好罢?” 桑意便抬起头来给他瞧:“谢陛下关心,臣一切都好。” 皇帝见他明眉皓齿,身量并不多宽厚,于是悦然道:“果然是江南好儿郎。你路途奔波劳累,先歇着罢,日落后再来与朕用膳。” 桑意进来不过短短半柱香时间,只说了一句话,转眼就遭了一道委婉的逐客令,出了大殿,被送去了外臣下榻的偏正居。皇宫内一品以下的外臣不得乘轿,他走在路上,迎面遇见一个朱红的轿子,路旁二十八个宫女太监开道,里面的人掩着帘子。 带着他走的太监高声道:“拜见公主车驾!” 桑意便躬身俯首,避让在一边。等那轿子过去后,他这才抬起头来,刚好望见轿子里的人偷偷掀了帘子出来看,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与他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就缩了回去,透着少女独有的羞涩与明净。 桑意微微一怔,而后跟着人回去了。 系统:【那个女人样貌很不错。】 桑意纠正它:“还是个小女孩,礼貌一点,别整天叽叽歪歪的。” 【动心了?】 桑意道:“我是城主的人,谢谢。我只是发现,现在的情况比我预计的还要复杂一些。” 【怎么说?】 “我本以为谢缘说公主喜欢我是开玩笑,只见过一面,哪来的情深几许,但是过来了才发现,公主怕是比我预想的还要用情一些。我在外的形象不堪,皇帝又很明显不喜欢我,如若到时候他们父女相争,倒霉的还是我。”桑意道,“如果我有个女儿,有一天非要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我肯定解决那个混蛋,而不是解决自己的女儿。” 【有道理,不过还有一点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皇帝不喜欢你的?】 “他说我是江南好儿郎。”桑意道,“他觉得我娘娘腔。” 系统:【……】 桑意没有理它,自顾自地分析道:“我来之前已经打探过,顾少桉与北诏流寇勾结举事这件事让皇帝震怒,顾家因此元气大伤。那姓顾的宰相老头子急于扳回一局,在驸马这件事上绝不会放手。平陵顾氏主家有一个叫顾羡的小郎,年龄与城主相当,尚未婚娶,品行端正,同样是一个小军主,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选。我推测他们会推他出位,与我竞争。” 还有一点他不曾说。顾少桉锒铛入狱,如今成不了他们的威胁,但他始终没有想明白,若是这一世的自己爱的人一直是谢缘,那么又何来与顾少桉的那三年时光,又为何要主动与谢缘反目? 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如果是被胁迫了,那么他落入顾少桉手里的把柄又是什么? 【顾氏一族对你敌意很重。】 桑意摇摇头:“他们不是对我敌意重,是对城主敌意重……二十高中状元,二十一被人诬陷绊倒,好不容易下去一颗紫薇星,没想到半年后就被将军府——也就是我爹我娘给拉了回来,此后掌管江浙盐铁军务,人在金陵,却能在京中呼风唤雨,他们怎能不怕?谢缘这么着急地跟我分手,估计也是想怕连累我……哎,城主他真是个好人。” 系统:【……】 【那你呢?】 桑意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所以我作为中间人,要缓和一下这中的关系。至于我自己……他们会怎么说?大约就是‘德不配位’这四个字罢。” 大殿中,宰相告退。庆帝眯着眼睛看往桌上的奏本,奏章最末“德不配位”四个大字十分晃眼。在这个奏本旁边,还有一本折子,用语恭敬,叙述整齐,大意是陈说桑家少将军虽然因病囿于金陵家宅中,却凭借自己的刻苦钻研整理出一套独特的军中加密方法,希望能够大范围实行。 第三本折子则是详细陈说燕山动乱当日的情况,无甚夸大,也没什么褒贬,桑意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上面。 “这个年轻人有意思。”庆帝把折子推到一边,扭头问身边的老太监,“你觉得呢?” 老太监思索片刻后,俯首拜道:“将军年纪小,处世仍显青涩,不过自打入宫来,言行举止都十分温吞有礼,面相也阴柔,大抵会是个好读书郎。” 言下之意,便是不大适合领兵打仗。 庆帝还没说话,那老太监又拜了一次,道:“气度与见识都有了,还欠打磨,公主特意命人带驾见他,偷着看,也十分欢喜。” 庆帝立刻就笑了:“这丫头!” 笑完后,他心情也好了,命人把那个叫桑意的年轻人叫过来:“让他过来罢,朕好好跟他说话。” 桑意便进来了。单独与皇帝用晚膳,三朝来有此殊荣的人也没有几个,庆帝看在眼里,发觉这个孩子虽然拘谨,却是因为礼节繁琐,而非过分紧张,气度的确不凡。庆帝又照着谢缘的奏折上写的事情问了他几句,发觉桑意对答如流,条理清晰,讲解明了,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谢卿诚不欺我,你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这么多年来蒙尘在金陵。你生的何种病?但凡太医院能用到的,你自去驱使纳用罢。” 桑意唇边挂了一丝笑意:“谢陛下隆恩,只是臣的病是生来不足之症,五脏积弱,无法可解,不能人事,只有慢慢锻炼,往后兴许管用。” 系统:【……不能人事?我看你在谢缘床上时表现挺好的。】 桑意不动声色。 皇帝显然也捕捉到了他话中的这个关键词,刚刚升腾起来的欢喜与爱护登时就转为了遗憾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0 。 自己的女儿非要嫁,也不是不行,这个小郎样样都好,只是不能人事么……这就是硬伤了。 当然,若是桑意提前晓得些消息,此时是信口雌黄的可能也有,然而态度在这里,他这个当皇帝的总不能让臣子亲自证明给他看。无缘驸马,倒是让他看清一个良臣,挺划算。 皇帝一下子就释然了,问他:“桑卿在野多年,朝中事不知了解多少,你们江浙好男儿多,朕膝下小女正值嫁龄,不知你有无合适的人选,好参议推荐一番?” 显然是没料到会被问到这类问题,年轻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慌乱与羞赧,不是因为与帝谈话时,本应谈论家国大事,却谈起了儿女情长而感到不满,反而像是个完全没经历过情爱的雏儿,这简直是新鲜事。庆帝会心一笑,彻底放了心。 桑意很快平静了下来,认真举荐:“平陵顾氏,顾羡,此人文武双全,是您的三等恪礼侯,臣不曾见过顾大人本人,听闻顾大人性情稳重,品德也是一等一的。虽然顾氏出了顾少桉这样的乱臣贼子,但青年才俊不应埋没。这是臣的意见了。” “再有一人……”桑意话顿了顿,庆帝抬眼望过来。“谁人?不妨说,朕也好多参谋几回。” 桑意垂下眼:“金陵谢氏,谢缘,陛下若要臣选出世间最优秀的儿郎,非谢郎莫属。” 庆帝愣了一愣,忽而摸了摸下巴,琢磨道:“谢缘……”半晌后,忽而大笑起来:“谢缘,谢白乙,朕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好事,好事,然则他已有发妻,桑卿怕是在家中宅居久矣,只闻国事而不闻别人家事,当真要好好做一回功课了。” 桑意脸一红,躬身赔礼。庆帝龙颜大悦,自然不跟他计较,此后跟他谈论的就是一些不要紧的事了。 晚膳用毕,庆帝亲自拉了他的手,嘱咐道:“你着实被这几年耽误了,回去好好治病,你毕竟是我大胤的将军,有时间领一回兵,干出些实绩才值得上是热血好儿郎!你父亲的功劳我牢牢记着,绝不会亏待你,你早些去往北疆、江陵等地,也免得旁人嘴碎,说你德不配位。” 北疆和江陵是全国最闲也最重要的两片地,原因无他,地理位置重要而常年占据天险,肥得流油,让这两个地方成为个个军官将领都梦想被外派的去处。庆帝说这话时眼里的偏袒都要冒出来了,桑意仍旧不卑不亢地道:“微臣遵旨。时无空穴来风之讲,有人说道臣的错处,那么臣定然也有不足之处,臣会全力改进。” 庆帝又笑:“桑全怎么教的你这个儿子,又板又聪慧的模样!罢,罢,我赐你车马绫罗,药材珍宝,你带着回金陵罢。” 这场面圣便在一派融洽中结束。 桑意踏出宫门,终于松了口气。 系统:【感觉如何?】 桑意道:“这个皇帝挺好哄,不像我和城主在现实中的那个,你说一句话他猜疑你八百句。” 【那你现在干嘛?】 “现在干嘛?现在应该是要回金陵了……”桑意回过头,瞅了瞅自己身后正在清点赏赐物品的礼官,见到那五六十箱东西皆用红绸绑缚,活像是姑娘陪嫁的嫁妆。 他眼前一亮:“我过会儿去裁身衣裳。” 他一阵风似的去了裁缝店,告诉店主:“就按新郎倌的衣裳样式裁,要正红的,但是可以在平日里穿出去的那种。” 店主雷厉风行,半个下午便给他做好了一身新衣服。桑意便穿着他新郎倌似的的新衣裳,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马回了金陵,进城时府上人来迎接,桑意骑马打头,瞧见这些人还往地上撒了鲜红的彩纸,更有人放了爆竹,噼里啪啦地炸一串,十分喜庆。 谢缘立在总督府门前,倚着门看他,转身欲走。 新郎模样,送亲场面,连嫁妆都带过来了,想必诸事已经谈妥,桑意成了未来的驸马爷。 亏他还被“卿卿等我”这四个字骗了这么久,每天等了又等,看了又看,还信了他喜欢的一直是自己,每日都自欢喜的梦境中醒来。 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走哪去?” 谢缘道:“少将军,各回各家。” 桑意抬脚就跟了上去,等进了院子,直接挂在了他身上:“也对,这里也是我家,你想住哪边就住那边……说起来我还没来过这呢,总督府,将军府,我们把墙打通了好不好?” 谢缘感到他整个人都扒拉了过来,伸手准备把这个人剥下来,冷声道:“要嫁娶的人了,你莫要——” 话没说完,对方软软的嘴唇贴了过来,在温热的吐息中呢喃:“嫁你呀,我十五岁就嫁给你了。我当不成驸马爷,我只当你的总督夫人,你要还是不要?” 谢缘怔住了,桑意还挂在他身上,笑吟吟地抬头望他:“别愣啦,再不抱新嫁娘入洞房,你就要被新娘抱入洞房了,选哪个?” 第22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谢缘选了第一个。 他提溜着桑意往门内走,走到一半就发现了,桑意这身衣裳无非是一件平常的红色衣裳,立在门口的那几十个大箱子则更眼熟了,他自己也受过皇帝不少赏赐,回回都是用红绫挂带封箱,并不是什么嫁妆。他晓得自己又被桑意摆了一道,不由得有些恼意,带着人就往房中推,抵在门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桑意乖乖回答:“我告诉陛下我不能人事,他就让我回来了。” “……”谢缘看了他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最终只用手去摸了摸他的脸,“你这个人……” 桑意垂下眼让他摸。他装乖时是当真乖巧,谢缘每次见每次都晓得他在演,但偏生又吃他这一套,他摸了摸他的脸,又帮他顺好头发,最后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睛,闭口不言。 “你晓得你放弃了什么吗?” 桑意道:“我是少将军正二品,当了驸马也不过是升到从一品,公主府未必有我的将军府阔大,更何况公主年龄还这么小,我不能耽误人家。” 他又贴在谢缘耳朵旁边道:“后来陛下让我推荐驸马爷,我说了你的名字。” 谢缘怔了怔,还没说话便被他一个笑容堵了回去:“我说你是天下第一好的儿郎,陛下也说是,可是你有家眷夫人了,要我回来多打听一些朝中事,跟你搞好关系,别老是像以前那样闷在家里,免得闹出笑话。” 谢缘松了一口气。 桑意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又道:“如此,我在陛下面前与你撇清了关系,一来旁人不会知道你曾与人断袖,二来我以后有了理由光明正大同你联系,陛下不会因此责问你结党,第三,我推举了顾氏一位小郎作为驸马候选人,以后顾氏若要对你发难,想从你我二人的事上做文章的话,陛下也不会信,顾氏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1 若是听说了,兴许还会将我当成他们的盟友——有百利而无一害,误不了你的前程。” 桑意说话的条理清晰,逻辑滴水不漏。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又岂是寻常人能懂……岂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草包能晓得的。 谢缘却被那最后一句话刺了一下,桑意浑然不知,邀功似的对他笑,指望着他能看出什么来:“现在不必忧心这件事啦,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说罢,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避开他的视线:“我,我想你了。” 一别两旬,喜欢既然已暗自滋生,自然没有不想的道理。谢缘什么都没说,一下一下地用指尖擦着他的眼尾,耳尖,然后慢慢揽住他的腰,俯身亲吻他的嘴唇。又甜又柔又暖的触感,有点像女郎,抱在怀里的触感却是独此一份,瘦削紧致,骨肉匀停,的的确确是个男人。谢缘很少这样主动吻他,一般都是桑意索吻,趁他不留神时吧唧一口,而后飞快地溜走。 桑意闭上眼,谢缘亦闭上了眼睛,唇舌交缠,越吻越遣倦,谢缘扣着他的十指,将他死死抵住,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桑意以为接下来的发展会是去床上办事,失而复得毕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大概率会去床上庆祝;然而谢缘在这一吻终了之后,只是轻轻放开了他,低声问:“……真的?” “真的想我?” 桑意愣愣地道:“真的呀。” 谢缘摸了摸他的头:“是真的就好。” 他牵起他的手往外走,拐个弯,又回了家。 总督府上说是打理了,实际上只腾出一张干净的房间,谢缘这里不能住,两个人还像总角孩童一样手拉手跨入了将军府的大门,看得府上众人欣喜不已。他们用过饭后已到黄昏,桑意赶着去洗漱了,一扫路上风尘,而后拿了一本小传,喜滋滋地溜进了谢缘房中。 谢缘也沐浴过了,衣裳松松垮垮地披着,正靠在床边看书,手里的是一套传奇中的一册,他拿的下册,还未看过中册,抬头看见桑意手里正好拿的中册,于是对他招招手,伸手就把他的书抢了过来,而后往床里让了让:“过来,睡里面。” 桑意便含蓄又自然地爬去了他身上,抬头一看,谢缘似笑非笑:“睡里面,你半夜乱动弹,免得翻下床。” 桑意佯装委屈:“我不会乱动弹的。” 谢缘指出:“每晚抱着你睡,隔天我能被你推下榻。” 桑意:“……” 他这回是真愣神了。 现实中,他十岁被谢家人送去了谢缘那里,原因是谢缘点名要他当自己的书童伴读,两个人长到十五六岁时,什么事都做过了,等到及冠之后,谢缘也一直要求他与自己同房睡。 一道屏风,谢缘在里面,他睡外面,后来谢缘嫌弃屏风挡路,就将它撤了,要桑意把他的小凉榻搬过来,与自己的床榻拼接在一起。 没过多久,谢缘又嫌弃他的小凉榻挡路,便直接让人换了个宽大些的云顶拔步床,拉他一起睡,此后再也没发表过什么意见。桑意完全不知道自己睡觉时还会动弹,甚而还有可能将身边人推下床……若是这样,谢缘早该把他丢出窗外了。 桑意这下有点琢磨不透,谢缘见他愣了,又轻飘飘地一笑:“不过也没什么,大多数时候还是睡得安稳。” 大多数时间里,他等到桑意睡着之后就放了手。谢缘此刻终于点出睡觉习惯这回事,其实是有些期待他的反应的,这个小家伙身份可疑,没皮没脸,外面私下都放得开,在人前装得挺像回事,唯独在他这里皮上天。就好像……赶着要他拆穿一样。 他偏不拆穿。 桑意看着谢缘,谢缘看着他。他还保持着准备从谢缘身上爬过去的姿势,跨坐在他身前,谢缘目光炙热,桑意却一动不动。 而后非常小心、缓慢地挪去了床边,再小心翼翼地道:“我以后会注意的,可是我还是想睡外面。” 谢缘问:“为什么?” 桑意终于成功地把自己挪到了另一边,翻身蜷进被子里。半晌后,他突然笑了,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我小时候有个陪读的书童,比我小两岁,那时候我爹娘安排我同他一起睡,命令他一定要睡在外面,原因是如果有人想暗杀我,且不知道床上有两个人的话,一刀子扎下去,睡在外面的人多半会先死,而里面的人则能安全无虞,也有更多生还机会。” 谢缘愣了愣,据他所知,桑意从小深居家中,在糖罐子里长大,身边一向只有侍女。既然不考功名,老将军也没有给他另外安排书童的道理。 谢缘垂头看他:“你是怕我遇刺?我是总督,你是少将军,这样要说,我们两个谁死了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外面防线重重,你的担忧实在多虑。” “不是多虑。”桑意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好像梦呓似的,“是习惯呀。” 是习惯? 什么样的习惯,要多长久?他们相知不过数月,同床共寝多,一并过夜少,今夜之前,谢缘也只发现他不爱被人触碰,此刻却是桑意主动提出来,原来还有睡在外面一侧的讲究。 那副剖白秘密的模样陡然让谢缘产生了一样感觉:眼前人仿佛在对着他说着什么悄悄话,即便这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却好似会被另外的什么东西所窥探,桑意在躲。 躲什么呢? 他察觉到,桑意闭上了眼睛,手指却泛着微微的凉意,还有些许颤抖。他用了点劲儿,竟然将他的手臂抓得有些疼了。 谢缘默默注视着他,桑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闭着眼睛,似乎马上就要陷入深眠,但是手指依然没有放松。 系统依然没有跳出来说话,它没有产生怀疑。 他们这场对话过于模棱两可,系统也许在分析,也许直接忽略了其中的可疑之处。谢缘又在试探他,他干脆就借着这场谈话,当做自己的又一个机会。 还认不出来吗?他提过了军师,提过了书童,让他见过自己的身手,但谢缘一点印象都没有。 或许真如轮回转世一样,一碗孟婆汤,前尘皆忘。然而世上这么多前世今生再续前缘的传说,他又何尝不能希望自己还有机会,能让谢缘认出他来,救他回去,江陵城才是他的现实。 他感到谢缘动了动,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拽了下来,而后放好,用温热的掌心捂住。 “你的手很凉。” 桑意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谢缘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别怕,我会在你身边。” 第23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彼时并不知道谢缘所说的“在你身边”是什么意思,按照他的理解,谢缘至多是看出了他心情不豫而给他安慰,多抱了抱他,对他更温柔了。 驸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2 马风波过去后,两个人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自然和谐,亲密无间。 某天晨间,桑意赖床,床帐挂下来,挡得严严实实,谢缘在房中办事,叫了手下人过来吩咐:“去查一下少将军十五岁到现在的背景、经历,接触过的所有人等,越详细越好。” 手下人眼睛睁得铜铃大:“这……” 谢缘淡淡地道:“少将军不日将调往江陵领兵,我陪同前去,替他写一封述职奏折呈上。他第一回 出去,档案要经由礼部、兵部核查,我先给他把把关。” 属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告退请辞。 与此同时,闭目养神的桑意翻了个身,眼前又跳出一行字。 系统提示:【警告,他在调查你,请立即核实矫正你在这个世界中的人物设定,一旦你的身份被发现,我将立即终止快穿任务,并将谢缘从被攻略者绑定名单中剔除。】 桑意本来快要睡着了,哼哼了几声,而后活动了一下手指,在被褥上慢慢地给系统写:“我听到了,可是我是真的可能去江陵领兵呀,他不过是——” 话没说完,他小指骨突然麻了片刻,紧接着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将他的指骨齐根切断了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脑海因为这片刻的疼痛空白了一下,而后才看见系统发送的提示在眼前跳了一下:“初级警告,下次不会只有一根手指了。你应该不想尝试酷刑的滋味罢?请你用行动撇清可能的嫌疑,望知悉。” 桑意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时间极短,几乎不会被捕捉到。系统能感受他的情绪,所以他深呼吸了一次,很快调整了过来,甜甜地笑了,用手指写道:“知道了,我会的。” 床外传来人走动的声音,桑意用手撩开一点,正巧撞见了另一只手。谢缘站在床边,顺手将床帐拉开,将他的手握住:“该起了。” 桑意赖在床上瞧他:“想要夫君抱抱。” 谢缘板着脸道:“不许撒娇,我看你是被伯父伯母惯坏了,往后去了军中也起不来床,要人服侍你吗?” 桑意扁扁嘴,刚刚要爬起来,却被谢缘一把抱了起来。谢缘转身坐在床边,将他放在膝上,低头慢慢给他穿衣系扣子:“下回不许这样。” 桑意本来是做个样子,娇惯脾性信手拈来,倒是没想到谢缘会真的抱他起床,还亲自给他穿衣。他抬起头来,望见谢缘眼里闪过些许促狭,当即明白了,嘴里装乖讨饶的话也哽在了一半。 谢缘用手敲了敲他的脑门儿:“听没听到?” 桑意刚想回答,却发觉谢缘神色专注,眼色幽深,却不像是在跟他玩闹戏弄,语调也与平常不同些。他的手从他的手肘滑下来,停在手腕旁边,像平日那样轻轻圈住他的腕骨,看看他愈合得怎么样,而后……若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他尚且还有些疼痛的小指尖,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很痛吗?”谢缘又问了一遍,平常冷淡稳重的声音听起来甚而有点撒娇与调侃的味道,“听到没有啊,总督夫人?” ——听没听到?我未曾避讳你,就在这房中让他人查你的秘密,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听到了。” ——我知道。 桑意觉得有些奇异,他的心跳得快了几分,面上仍然强装镇定,看似羞怯且不经意地凝望着谢缘,等他为自己系好袖口的结。 谢缘放慢了动作,无比随意地道:“起了等会先把饭吃了,过来我同你商议一下述职上奏的事,你想要我帮你写,还是你自己写?”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被查出来吗?若是交由我,我可以帮你作伪证,瞒过兵部那帮老油条的眼睛,若是你自己来,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桑意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谢缘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凭借他的直觉去推测。他开口了,声音由于兴奋有些微微的颤抖:“我自己来就好了,这些事不劳烦夫君,我可以的。” ——他们不会查到什么东西,我的身份万无一失。 谢缘微微一笑:“你有数也不错,只是你从没有这等经验,还是我看着你写稳妥一些。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你说出来也好,不说也罢,我会帮你。” 这句话不用再读其中的隐晦含义,他听后半句便懂了,直白清晰,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地方。 他会帮他,即使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桑意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他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也有可能没有多想,谢缘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为他穿好了衣裳,又蹲下去给他穿鞋袜,桑意垂头望着他,思想斗争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是在跟你说,这房里还有其他人么?”谢缘往他这边一瞥,眼神带着一些深意,而后站起身来,往他脸颊边轻轻一吻,留下三个字,“……宝贝儿。” 这房里还有其他人么? ——这房里还有其他人。 最后一句,尘埃落定。 桑意怔怔地看着他。 至此,谢缘已经推测出了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情况。他心情大好,吻过他的宝贝后便撤回了身子,重新去了书案前看书、批公文。 早在他们上回动身去北诏之前,他便调查过桑意,排除了一切可能的情况后,真正的少将军所谓被掉包、被替代,倒不如说——有另一个他尚且不熟悉的魂魄在这个身体中苏醒,赶来见他,与他相识相知。他在五年前望见的小郎趴伏在荷塘边午睡,袖口下的手臂内侧露出三点浅红的朱砂痣,连成一线;五年之后,他仍旧在这副身体上找到了它们。 他懒得去管这其中的周折。既然人还在,那么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人,他是他的爱人,从今往后到入土的时日,他们都将属于彼此。 【叮,系统提示,人物好感度已达到100,请尽快执行最终攻略,让他对你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以开启后续的快穿任务。】 桑意走出门去,回头看了一眼。谢缘头也不抬,安静地坐在案边写字。 他忽而就笑了起来。早上系统的示威性惩罚再次提醒他并非一个自由人的现实,然而在此刻,他刚刚因此积压在心中的阴郁和戾气突然就消解了。 “谢缘什么都知道”这一条现在还要加上几个字:谢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愿意帮他。即便系统在侧,但他们还剩下一生的时间彼此陪伴,足够他让谢缘知道更多他想要知道的事。 桑意深吸一口气,眼睛弯了起来,这回他不再忍,直接跑回往谢缘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而后笑嘻嘻地转身就跑,心情愉悦地出去吃了早饭。 谢缘没有对他突然跑回来的行为感到诧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3 异,他看着这个小家伙飞快地往自己怀里一扑,而后脸上印上一个软软的吻,便晓得自己理解得并没有错,他的确是能帮到桑意的。他看着他明朗的笑容,自己也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完全明朗真诚的笑容……以后大约能见到更多罢? 桑意亲完谢缘后,奔出去跟系统打商量:“先不着急。按你的说法,他刚刚对我起疑心,此刻也不是逼他表白的最好时机。我五天过后要去江陵领兵,他会过来陪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系统:【请求通过。】 第24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很快就写好了报书,转交兵部,最后经由庆帝批准,让他去别处领兵一年,干出一番业绩后再回到金陵。德不配位,他接下来便要干出些配得上他阶品的事情。 谢缘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你先过去,我随后来看你,等我五日就好。” 桑意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顾少桉一事牵扯无穷,还追查到北诏人中意欲行刺当今圣上的一窝反贼,应当慎之又慎。 他弯起眼睛看他:“夫君忙你的事就好了,你过来,路途遥远,我舍不得。” 谢缘听他说情话听习惯了,此刻也只摸摸他的头,从善如流地答道:“伯母把你交给我,我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把你丢到外边去。” 桑意又笑:“夫君的意思是,看过后就能放心丢了是罢?” 谢缘摸他头的手转而往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把你丢回家中,锁起来再也不见人。” 临行前一晚,桑意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他申报的江陵,而是北疆。 “北疆?”桑意皱了皱眉。 谢缘道:“顾宰相上书说你身体不好,建议你不要走这么远山路去江陵,陛下便体察你,让你去北疆了。” 桑意沉默了片刻:“我本来……” “本来什么?”谢缘问。 桑意却扁扁嘴:“也没什么,我比较喜欢江陵。” 在那里,你也比较容易想得起我。 然而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谢缘的确是不会听懂的了。 桑意对江陵熟悉,却不熟悉北疆,不得已只能央求谢缘给他传授经验,两个人在家中园林中边走边谈,从假山西面走到庭院东门,再往外一步就是街市,只能回头。 谢缘却道:“出去走走罢,去河边吹吹风。” 桑意便跟着出去了。这回出门他没有准备,穿的也是男装,谢缘与他并肩行走,晚间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夜色浓重,两个人循着秦淮河畔的灯笼街慢慢往前,中途有一段不见灯火的地方,谢缘便伸手将他牵着,等到走过了也没有放下来。 这天晚上,谢缘又找出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每当他摆正态度同桑意讨论,论及高深复杂些的问题时,桑意总会先忸怩一番,说一些“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而后再羞怯一笑,道“那我就随便说说好了”,这“随便一说”,内容却着实慷慨激昂,有理有据,严肃冷静,这样的前后反差,听得他总是忍不住想笑。 讲了半晚上,话题也终于从北疆兵家事转到其他的地方,比如小吃美食,比如见闻风物。 桑意问道:“你去过江陵吗?” 谢缘楞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去过,好在这次陛下要你去北疆,我能帮到你一些。然则江陵离金陵过远,中间有重重山道阻隔,我未曾去过。” 桑意郑重地对他说:“一定要去呀,那里很好的。” “有多好?”谢缘瞧见前面一条街有灯火游龙闪烁,晃眼又热闹,带着他慢慢往那边走。 “那里说不上多好,和许多个平常的的市镇也没什么不同。作为一个天险重地,它有些小了,但是那里的人都很好,男女心善,生活悠闲,一年到头去城主府报的案,最大的也不过是几家人算错了田地,想请府上会算数的人帮忙讲和。山清水秀,风吹过来都是甜的,凉的。” 谢缘笑:“这种地方多,不见得真有这么好,你这却像是乡愁。” 他望见桑意垂下眼,顿了顿,像是在蓄意否定给另一个不在场的人听一样:“不,不是,那里不是我的故乡。” “只是,魂牵梦萦罢了。” 谢缘看了他一会儿:“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夜色都像是蒙上了心事,桑意忧虑他自己的未来,却不知道谢缘在想些什么。 桑意越往前走,忽而发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走到了晚市中,最后一批小贩和客人正在火热议价,街上的男女老少都在慢悠悠散布,等再晚些时走回家。桑意看了看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轻微挣了挣,没有挣脱,反而被带去了一个挑着胆子卖槐花酒的货郎面前,被谢缘塞了一碗甜淡酒和两颗米花糖。 那挑酒担的小贩搓着手,给他们打过酒后,笑嘻嘻地道:“两位爷是兄弟么?长得像呢。” 长得像么?谢缘怔愣了一下,偏头打量了一下桑意,桑意却没听见这话,他嗅着深浓甜美的酒香,有点迟疑:“我不能在外面喝酒……” 他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拿来和自己对比了一下,约莫是从自己这儿学来的严肃神情,实在要算……就算成夫妻相罢。 “喝了,我想看你喝酒后的模样。”谢缘嘱咐道,他这回很直接。 桑意瞥了他一眼,仰头喝了,把米花糖嚼进嘴中,还没咽下肚的时候,脚步就已经虚浮了起来。 他的酒量是真浅。外面卖的这种白酒酿成不过十几天,辣味有,回味不重,桑意却被这种辛辣气息冲得头晕,要知道他在家中一向是只喝果酒的。谢缘在旁边牵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走出好多步以后,桑意伸手揉着太阳穴,这才后知后觉地补问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喝酒?” 谢缘低声道:“……因为酒后吐真言。” 桑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这会儿已经显出了一点迷迷瞪瞪的傻气。他认真盯着地面,努力想稳住自己的步子,看到最后几乎分辨不出地面的浅痕与人的脚,只能感觉到有个人托着他的臂弯,很坚实有力,而且温暖。 谢缘问他:“醉了么?” 桑意想了想:“还差一点罢。” 谢缘便再喂他喝了一碗酒。桑意喝完后,直接就扒着谢缘不动了:“你等等我,我缓一缓,我走不动路。” 谢缘很有耐心,停下来等他,伸手给他整理耳侧的碎发。桑意缓了好半天,然后又说:“走罢。” 谢缘平稳地带着他,桑意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一半绕路回家,途中有人的车马惊了,发狂的马蹶蹄子狂奔而来,桑意脑子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把谢缘往旁边一扑,死死抵在墙边,手指微微发凉:“城,夫君,我们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4 离街面远些罢。” 风声呼啸而过,街市上的动乱须臾就停止了,谢缘低头看他,将他的手指一一收进手心拢起,握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旁边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投来诧异和好奇的目光,这些目光烧在桑意身上,提醒着他—— 提醒着他是谁,本来是谁,现在是谁,他看谢缘是他的军主,而他竟然趁着他不记得,以枕边人的身份如此僭越。他勾引他、把他当成与其他所有人一样的攻略对象,企图利用他的爱为自己铺路,罪不可恕。 桑意嗖地一下抽身离去,退后几步,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清醒,又十分严肃:“不,不能这样……” 谢缘却上前一步,将他扯进了怀里,揽着他往外走:“不能怎样?” 桑意抬头看他,似乎有点困惑。谢缘又不说话了,牵着他离开了这条喧哗的街市,回到幽幽凉凉的小巷中,将他抵在巷路的墙边温柔亲吻。 “小桑,你是坏人么?”谢缘轻声问,“回答我,说了我就背着你回去。” “不说我就抱你回去。” 桑意此刻彻底忘光了这个世界的事,一心沉浸在从前,他只是他的一个军师,青梅竹马,从不僭越,当书童陪床时也要安安分分,不得有他心。 但是他说什么……要抱他回去? 他有点为难:“不要抱我,被别人看见了不好,你这个瓜皮,不能这样,我不是……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 谢缘笑出了声,蹲身将他背起来往回走:“好,你不是坏人,我相信你。” 第二天,桑意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将昨晚的事忘光了。系统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就当它不存在。桑意跟谢缘道了别,这便坐上了去往北疆的马车。 此时正值夏日,北疆雪山上却冷得很,桑意把自己裹得很厚实,先熟悉了一番自己的队伍,而后挨个去见当地值守领事的军官,配发任务,了解情况。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他底下的二把手正是顾羡,他上回向皇帝随口推举过的那个顾氏小郎。 他将他叫来问话。 顾羡本人比他年长一些,长相老实敦厚,眼光却锐利得很:“在下平陵顾羡。” 桑意端了杯茶问他:“可是顾宰相那位远房表侄?” 顾羡面不改色:“也是罪臣顾少桉的表弟,请少将军用心公事,莫要介怀。” 桑意笑了笑:“好。” 事情陡然变得更加有趣了一些。桑意前几天缠着谢缘要他说朝中八卦,得知陛下对这个顾羡非常满意,公主本人不知斩断了情丝否,但也不见反对之意,可以说只要这人不作死,后面没什么大岔子的话,驸马之位基本就是他的了。 未来驸马爷被派来这北疆之地,还是二把手的位置,大约同他一样,是在陛下授意下来立功的。到了最后,这份功业谁来划分,两人各能占得多少,恐怕还有多般磋磨。这来的不是他的副官,反倒要跟个小爷一样供起来。 桑意心里有数,办事时也就多往这边考虑一些,做得滴水不漏,没得罪任何人,也没让任何人嚼了舌根去。顾羡一开始对他态度十分冷淡,共事几天后却也逐渐改观,对他恭敬了许多。 这一天,他带着人马同顾羡一起巡山,将大旗一路拉到空气稀薄的相雷山顶,一行人站在猎猎旗帜下往下看,望得一片更高的雪山和掩藏其后的雪原,顾羡的声音听起来木木的:“少将军,四天后封山路,陛下令我们进相雷山北边峡谷,将北疆与东诏的地界重新拦一遍,二十人进山,分东边和西边两队同时进行,大约两三天后就能回来,您看怎么样?” 桑意顶着呼呼风声问他:“诏书呢?” 顾羡便把诏书给他,桑意看过后采纳了他的计划,回头调了十人轻骑,编入自己的队伍。顾羡那边也表示打点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但是桑意却一直等到了最后时限:“等等,再等等。” 主将不发话,别人也不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第四天封山的末尾,桑意这才下了命令,带人出发去峡谷中。深谷白雪皑皑,黑色的碎石路面坎坷不平,桑意骑在马上往回望了一眼,看见谷口站着他这些天来慢慢熟悉的兵士,但是没有等到他预料中的那个人。 谢缘说五日后前来找他,然则他等了五天又一个五天,谢缘为什么还不来? 第25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他轻声问:“定位,谢缘?” 系统:【在京中。】 “详细点。” 【好的,已为你升级服务,定位目标:谢缘,位于京城九燕山,九燕山:未知。】 “九燕山?那是关押朝廷命犯和前朝皇室的地方。”桑意皱起眉头,心下一沉,“保持定位,盯紧他,必要时刻将一切他可能用到的东西传过去,二两以下的东西:刀,金丝绳,皇帝圣旨、免死金牌,全部都送过去,城主他一点事都不能有。” 【好的。】 谢缘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雪山中踽踽前行两天,桑意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谢缘的定位一直停在九燕山,间或有细小的波动,他因此得以知道谢缘被人审问、核查,甚而被皇帝亲自传唤问过话,之后便一直被幽囚在九燕山的高级牢房中,没有移动的迹象。 系统:【遥感他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受到刑罚,情绪波动在正常范围内,没有明显反常迹象。】 桑意往自己手心呵了一口气:“好。我先把这边的事做完,然后回去找他。” 第二夜,他的随行队伍上了北面山坡,遇见雪崩,紧急退到一处低矮拥挤的山洞中。天气与路况不好,好在他们的粮食与水源都足够,不必担忧。 入睡之前,桑意不知怎的有点心浮气躁,半夜时辗转反侧,干脆出去透气,出去时才发现自己安排的哨岗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 他叹了口气,倒是没打扰这位哨兵,而是捡了块毛毡给他披上。 雪太深,他也没有走多远。他抬头望了望几乎伸手可见的星幕,冷风一吹,反而越来越清醒。 【怎么了?】 “睡不着。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高级快穿者获得资格证书后,是有权限对我进行关闭的。】 桑意笑了起来:“我显然不是高级快穿者咯?” 【是这样的,所以你要继续忍受我。我检测到你的心情有些低落,如果这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麻沸散和迷香,让你好好睡一觉。】 “免了。” 他想了一会儿后,慢慢地说:“谢缘出事了,我心情当然低落。” 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在系统催他找谢缘要表白的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5 系统又开始不动声色地八卦了:【你以前带过兵吗?】 “带过啊,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城主一起吃住读书,再大一点后,他去考春闱,我则跟着一位水师提督做事,两三年后回来,城主接管江陵,我负责屏山营的兵马。” 桑意跺着脚,在雪里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这种不算什么,我后来跟着别人学刀法学格斗学暗杀,每天只让睡两个时辰。那时候家族里要给城主配两个贴身暗卫,但是城主都拒绝了,说生人不保险,点名让我去参加考核。” 【后来呢?】 “后来我在我师父手里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训练,自然是通过了考核,我同时成为了城主的军师、城主的护卫、城主的副官,别人一开始谈到我,都以为我姓谢,叫‘缘身边的那个人’。” 桑意笑嘻嘻地开了个玩笑,而后收了声。这段经历显然很苦,他一个贪懒的人不怎么愿意去回忆,一旦回忆起来,也只觉得声色平平,并不是多么有趣。然而这便是他十八年来的人生,他要回去,也只能回到这样的人生里去。 【这样看来你其实也并不自由,为什么你这么执着回到现实中去呢?你称得上是我认识的最急功近利的一位快穿者了。】 “因为城主曾经向我保证,只要我想走,我就走得了。我希望我的人生是可以被我自己选择的,而不是掌控在你这样冷冰冰的家伙手里。谈恋爱不尽兴,每天要挖空心思盯着那点好感度,好不容易得来一句喜欢,立刻就要去下一个世界重来一次,聚散皆不由人,这样有什么意思?” 桑意眨巴着眼睛,慢慢想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便不会去算计他、欺骗他,我会好好保护他,尽我最大努力给他想要的生活。” 【哦,对了,说起来这一点,我一直想问你,你每次都攻略得这么熟练,是天生喜欢男人还是……】 这次桑意脸红了:“……闭嘴。” 系统也就不再说话。 他踩了半天的雪,后来发现脚冻僵了,于是准备慢慢往回走。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洞口的灯火,喃喃道:“其实按我的标准来,这个地方也不适宜避风……十个人挤在一个山洞里,点火取暖,雪山中容易遭遇狼袭。若有敌人就更好玩了,上来直接一锅端。但这个地方的士兵都被养刁了,心性惫懒,我执意驱使,早晚有一天叫不动的。” 桑意摇摇头表示了他的不肯定。这次只是划地界,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活动,北疆和北诏不同,这里一向和平,他叫人守夜,底下的人还有些不情愿,认为他这个少将军苛责得过分。 话音刚落,仿佛在印证什么一样,他瞥见洞口处闪过几道黑影,紧接着一股刺鼻的硫磺气味就飘了过来。 桑意警觉地抬起头,出声道:“什么人在那——” 话没说完,巨大的爆炸和震动带来的气浪就将他掀翻在地,震得他胸肺剧痛起来,耳边也嗡嗡响了好一阵子,他直接滚去了雪地里,被簌簌落下的雪籽填满了口鼻。他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强撑着慢慢站起来,找到一块石头扶住,然后往另一边看。 山被炸塌了,上方积压的深雪滚落下来,又是一场小型雪崩,这片地方连地形都跟原来不一样了,即便他只离开了十多丈远,也很难找到他们刚刚的位置。 “黑火|药?”桑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里正淌出一挂血来。他哑着声音问:“还有人活着吗?” 【系统检测:无生命活动迹象。】 桑意从口中啐出一口血来,而后深深吸气,就躲在山坡外的石林中。他等到天光乍破时,终于瞧见另一面来了人,带着铁锹和麻布袋子,在这片雪地中随意挖掘,翻翻拣拣。桑意清楚地看见,为首的人便是顾羡,似乎在带领他们寻找什么东西 “是顾羡的人,他们在清查死者人数……要找的,恐怕是我的尸身。”桑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后就慢慢后退,拿了根树枝遮掩自己的脚印,慢慢退回到不会被人发觉的位置。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最后自己挑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在那里找到一个新的山洞。 【系统提示,山洞安全,深度大约五十丈,夜间可能有雪狐、雪狼袭击。】 这个山洞高,桑意不放心系统的检测结果,自己又亲自出去找了许多干燥的树枝回来,顺便抓了几只兔子带回去,就当做粮食储备。勉强安定下来后,他这才静下心来思考:“顾羡为什么要弄死我?” 系统没有出声。 他自言自语道:“我和顾氏无冤无仇,唯一的牵扯,就是我把顾少桉送去了刑场。但这事本质上要算在谢缘那边,以我目前的身份和在外风评,他们不至于嫁祸到我身上……” 说到这里,他忽而沉默了。 “莫非真是……顾少桉的事?” 他想起来整个事件中最可疑的部分了,他曾分析过,但没能得出什么结果,便将这件事搁置了——他房中的那一沓情书是给谢缘的,说明这一世的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别人。 而这几年来,他与顾少桉的联系又是实打实的,每月一见,从不缺席。当时顾少桉见到他时是怎么说的? ——你现在也会为谢缘的事这么操心了?我一直都很奇怪,他那样的人,除去一张脸能看以外,还能找出什么值得人追随的地方么?原来渤海那边的兵也是,你也是…… ——不要怕,我刚刚说话是冲动了些,你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像是情人,可又说不上有哪点奇怪。 想到这里,他心下掠过一个隐约的念头:以往的自己是被胁迫的——被胁迫着去见顾少桉,甚至为他办事,因此特意疏远了谢缘也不一定。 他既然爱谢缘,又为何纵容流言外泄,声称与他相看两厌呢?顾少桉与北诏流寇勾结,意在谋事,谢缘作为这一块的负责人,自然要成为他的眼中钉。而那时的自己,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为了帮谢缘探好路,于是也在顾少桉那边半推半就,转而对着自己的心上人演出“我不喜欢你”的戏码。 如今东窗事发,他虽然不知道以往的自己干过什么事,但是把柄说不定已经落在了别人手里,以至于顾氏胆敢在北疆直接动手杀人。谢缘这几天被关在九燕山,说不定也是因为他的事情影响。 桑意仔细思虑过后,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事情环环相扣,他唯独缺一把钥匙:如果自己有把柄落在顾氏手中,那该是什么把柄呢? 少将军足不出户,这一世几乎不插手政事,家底清清白白,哪里来的气短之处,要如此与人虚与委蛇? 想不明白的他便不想。对他来说,这把钥匙无足轻重,他只需要弄清目前的处境便好。 “我想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6 要……一碗刀削面,一勺醋两勺辣不加葱。”桑意说。 然而,没等系统答复,他又忽而改口,叹了口气:“吃面条不经饿,算了,你给我一袋干粮罢。” 桑意得到了几袋沉甸甸的干粮,用枯枝在洞内深处生了火,勉强休息了一时半刻。夜间,他听见外边有人谈话的声响,出去一看,顾羡一行人也来到了他在的这处山头,只是似乎没有打算继续往上,而是就地安营扎寨,约莫准备不日返回。 他们距离很近,近得桑意几乎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 “少了一个人,怎么办?早知道不用炸洞子,炸成那种样子,谁认得谁是谁?那姓桑的不晓得死没死。” “那个小将军娇生惯养长大的,定然睡在最里面,跑也跑不掉,就这样罢。找不到的那一个跑了就跑了,什么都没有,在这雪山里一夜都活不了?怕什么,难不成还有鬼能来找你,瞎操心。” 桑意勾起嘴角,在离他们十几尺的地方冷笑道:“真有鬼也说不定呢?”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很快就消失在了寒冷的夜风中,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第26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顾羡觉得他们见了鬼。 他本是听从身在远方的叔父的命令,在大雪封山、无人知晓的时候将那个姓桑的小将军做掉,然而这等北疆的山中似乎隐藏着亘古的鬼魂,要对他们这等血腥的罪孽做出惩罚。山风呜呜,怪事也接二连三地出现。 起初是一个夜起放水的兄弟被不知什么东西给钉穿了喉咙,就挂在一根枯枝上,尸体把第二天起来的人吓得尿了裤子。第二夜,又有一个人再也没醒来,他死在睡梦中,浑身青紫,死于窒息,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手印。 第三天,他们开始轮流值夜,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然而无济于事。这次直接死了一双人,正在他们换班的时候,两个人的尸体倒在篝火里,烧了一夜,第二天闻见味道的人都吐了个半死不活。 走到这里,顾羡身边就只剩下了五个人,他当即不敢在雪山中停留了,连原来划界的任务都没有完成,急匆匆地就要往回赶。 桑意也就一路潜行,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后面。 系统:【你要出去吗?】 桑意摇摇头:“进出只有一条路,封山后天天有人把手,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怕是一出去就要被抓起来。” 【被抓起来的话……】 “被抓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我这几天吃得不太好,打起来可能很费力,难度有点大。”桑意道。 系统:【……】 桑意让系统给他传送了一柄小匕首、几百颗打磨好的箭头和长条紧实的牛油绳,自己做了上百支弓箭和一把弓,整日昼伏夜出,过得像一个野人。他浑不在意,眼看着顾羡剩下的几个人已经越来越接近山口,微微一笑:“以为鬼走了是罢?爷爷我今儿就送你们最后一程。” 这天,第一个死的是末尾看守行李的人,他走在队伍最后,因为冻伤了一条腿,所以由一个人背着。背他的那个士兵走着走着就感到一泼热流涌下,背上的人一下子就软了,无声无息。他一摸脖子,看见是血,当即惊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将背上的人抛下,而后往前跑去。 他没跑出三步,一道尖锐的风声掠过,从后颈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桑意这次毫无顾忌,直接用弓箭瞄准,然而这两人死后,剩下的三人连去查看尸体的勇气都没有,纷纷狂喊着没命地往前跑去。 “啊啊啊!鬼来了,鬼来了!鬼啊啊啊——” 第三个,一箭命中,洞穿后心。 第四个,一箭命中,洞穿后心。 桑意放下手里的弓箭,搓了搓冻僵的手,看着顾羡濒临崩溃地往外逃,好似一只吓懵的负鼠,他嘴里横咬了一支箭,放一支换一支,最后那一箭瞄准,跟着他移动的方向缓缓改变,弓弦崩到最紧,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弦响,顾羡被生生射掉半只耳朵。 “留你一命通风报信,让你日后再死。”桑意冷冷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个看不见的黑点,“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军中败类。” 等人走后,他下去将弓箭一一收回,埋在深雪中,而后头也不回地又进了山。 【滴,系统提示,谢缘定位更改,目前已定位到燕山外。】 桑意停下脚步:“他出来了?城主现在怎么样了?” 【目标状态正常,动态目标函数分析,谢缘目的地:北疆。他来找你了。】 北疆驻地,军营正中,气氛无比凝重。 二十人进山,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顾羡没了半只耳朵,精神濒临崩溃。各路风言风语中,众人只听他说了一件事:护国正品将军桑意勾结奸人,将自己麾下的人活活炸死,准备出逃时却被顾羡这一队撞见,双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后发展为一场惨剧,活下来的仅有他一人。 一个参议副官沉声道:“此事存疑,顾参军独自言语,并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我们需要再次进山,找到尸体之后才好下结论。” “放屁!那姓桑的究竟是什么杂种,在座的人都知道了罢!”另一边,一个人激动地站起身来,唾沫横飞,“他是北诏皇族的孽障!当初我们与北诏井水不犯河水,是他们的祭祀国师每月要生杀三百活婴祭天,最后杀到了我们汉中人身上,我们派人反击讲和,北诏人非但不听,甚而要占用我们的土地粮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区区小国,意欲犯我大胤,最后战败臣服,不是他们自找的么?”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几天来,一个离奇的留言传遍了全国上下:当年北诏向当朝宣战,北诏王不自量力,战败身死,剩下的妻妾儿女被迫殉葬,唯有一个汉人王妃逃出生天,带着她腹中的孩子。奉国大将军桑全前往北诏收尾,刚好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这个气息奄奄的女子。 这个王妃产下了一名男婴,而后香消玉殒。桑全将这个男婴带回自己府中,交给自己的妻子,视作亲生儿子抚育,此后也闭口不提,和将军夫人一起将这个秘密带入了坟墓。这个男孩有一半北诏血统,自小体弱,娇惯着长大,遗留至今,正是桑意。 顾氏一族调查多年,终于肯定了这个结果,将情况上报给皇帝,联合上次顾少桉一事,指认桑意与谢缘结党栽赃给顾氏,要求为顾少桉平反。 谢缘却道:“结党?我五年在外征战,回金陵也不过数月,又几时认得这个姓桑的。” 皇帝不置可否。 谢缘在九燕山被关了几天之后,旁人查遍了他的家底,却也没查出什么来。唯一可疑的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7 一点,是他的总督府正与桑意的府邸毗邻,似乎留了些私下往来的余地。 然而线人过去一看,两家都井然有序,总督府上夫人亲自来迎接,是一个中人之姿的女人,惴惴不安地向他询问谢缘发生了什么事。大约当真是个巧合。 房中静谧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谢缘。谢缘没有被革职也没有被外放,只被罚了三月俸禄,职衔照旧压在所有人头顶。他不说话,其他人话出口便会瑟缩一番,回头想一想自己话中是否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怎么,这位爷今儿不高兴? 无缘无故被关进九燕山,差点还背负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行,自然是不高兴的。然而刚刚说话的人不放心,特地又补了一句:“更何况,那个北诏孽障还牵连了谢大人,无端横祸,实在可恶。” “滚出去。” 谢缘终于发话了。他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心平气和地端起一杯茶,抬眼看向刚刚说话的这个人。众人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结果谢缘重复了一遍。 “滚出去。” 那人吓了一跳,当即白着脸俯身出去了,室内气压再低一分,氛围直降冰点。谢缘十指交握,淡淡地道:“我带人进山,剩下十九个人,死要见尸。桑意若是通敌,我必亲自取他性命,若是他已死,我必戮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雪山中什么都没有,天寒地冻,此时还没有出来,能活下来的希望渺茫。谢缘身边带来的唯有一个副官知情:谢缘有多纵容桑意,有多宠爱桑意,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十几年来,他们总督从未如此用情过,结果枕边人朝夕间就成了叛徒,甚而是可能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奸细,那该是怎样的心情? 更何况,桑意目前生死未卜。 他偷偷去问:“小公子他……” “死要见尸。”谢缘干净利落地切断了话头,眼神幽暗。他浑身散发的冷气甚而让旁人不敢上前。 行装打点完毕,谢缘带的全是自己的人。顾氏要出人出力,但被他一口回绝,他们当夜就进了雪山口。 山口的尸体已经被冻得僵硬,他们一进来就发现了。与顾羡所说的事实相悖,这里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反而像是一场猎人的屠杀。谢缘下马翻检尸体,看见尸体背后的伤痕,而后什么话都没说,让士兵收敛了。 “大人,这是……” “是箭伤,射箭的人杀人过后将箭收回了,这个距离原封不动的话,当时那个人应当站在……”谢缘估量了一下距离,目光移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坡,而后愣了愣。 他眼神非常好,一眼就能看见山坡上覆满雪,这一片雪坡有明显被清理过的痕迹,乍一看四四方方,完美无瑕,上面积压的石块经人移动,深浅不一地分布在各个地方,反倒是像……棋盘。 若是以他站立的这一面看过去,从上往下,从右往左,正对着的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棋盘面,石块有序堆放,深色为黑,浅色为白,每堆石块都是三颗,不多不少。 山月局、丘月局、溪月局、水月局。 山丘溪水。 桑意还活着。 第27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谢缘立时看了看手中的地面绘图, 发觉北氓这一处山上并无溪流,只有几方窄小的盐湖,他便将这四个字在脑海中划掉了。 那么, 谐音呢? 山丘西水? 西侧只有一处湖水。 谢缘收好地图, 吩咐手下:“分三路走, 东西中三路, 你们跟我来。” 他选了往西边的这条路。副官被他点名跟随,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要分头行动。他不敢问, 谢缘也不说, 一路上心情却似乎好了起来,甚而一改这几天寡言的习惯,跟他谈了谈军中治理,好像媳妇跑了还被人查出是个奸细的事完全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也好像不知道少将军生死未卜一样。 行至一半,东面山坡升起红烟,表明他们的队伍在那一侧遇到了重大发现。副官提起精神, 刚要询问谢缘下一步动作, 却发现谢缘并没有看着那边的发烟,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一眼有些古怪,看得副官冷汗直冒, 心下惴惴, 正惶恐时, 便听见谢缘淡淡道了声:“那就过去看看罢, 帮把手。” 副官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谢缘驾马飞身而去,走得飞快,几乎在眼前一望就消失不见,副官也急了,急忙喊着:“大人!不是那条路啊!”带人风风火火地一路追过去,却发现谢缘早就没了踪影。他们前路是一片雪林,错综复杂,遍地枯枝碎石,连马蹄印都找不到。 副官有点慌:“这是什么事儿啊,大人手里有地图不打紧,真要走丢了,我们是先去东边还是先找大人啊?” 手下人道:“哪儿能呢,大人不过是马快了一些,定然还是去了东边,咱们赶紧跟上罢。” 副官一寻思,倒也是这么回事。谢缘平日做事稳重,整个江浙兵营出来的人都争着抢着要进他手下,虽然前期苦一些,但着实能锻炼人,往后也没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杂事,但有能力的,皆能得到提拔,谢缘作为长官实在是非常靠谱。这么一想,副官当即也不愁了,带人往东边奔去,西边这一片便被放弃掉了。 良久,风定天清,这一片雪地安静下来,谢缘却牵着马从另一边走出,看了看眼前崎岖错杂的山路,随手将马身上的鞍鞯佩带割断了,拍拍马屁股让它自在离开,而后解下自己身上的盔甲放好,自己单拎了把小刀,一卷泛黄的地图,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此时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猎装,像是散步一样,在厚实的雪地中行走,竟然还走出了薄汗。越接近目的地,他走得便越慢,甚而有功夫停下来看了看周围风景。 北疆山川领秀,入眼尽白,天是极致的蓝,倒映盐湖周围层叠璀璨、光华渐变的晶石道路。这样的风景与他的梦境重合了:一个发尾编起的异族青年,提着长刀去戳冰封的河流,他低下头时眼睫深垂,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又像是与世隔绝的雪妖。 桑意袖口扎紧,裤腿也扎紧,长发拢起来用红绳在脑后系成一个结,显出利落又锋利的一股漂亮劲儿。他听见人来的声音,转头望过去,刚将谢缘看进眼里,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表情,便被拎着衣领丢去了雪地中。 雪地绵软,他摔得不痛,仰头看见谢缘一记拳头落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谢缘却不停手,一下比一下更快更狠,桑意手忙脚乱地招架着,浑身解数都被逼了出来,两个人仿佛是武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过来的一对搭档,谢缘出腿他横跳,谢缘直拳下来他闷头躲,谢缘用手指点过他的肩颈手臂,点过他的胸腹,最后化刚为柔,轻轻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8 抚过他的眉眼。 两个人一齐停下来,各自喘着气。桑意也不动了,又躺回了雪地里,四仰八叉地摊开,那意思是让给他打。谢缘又把他捞出来,揪着领子拽到自己怀里,照着他的唇狠狠地咬下去,牙齿碰到时又放软了力道,只凶狠地撬开他的牙关,将桑意带着点凉意、柔软湿润的气息悉数占入口中。桑意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半晌后才被松开,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为什么要骗我?” 桑意睁大眼睛,问他:“骗你什么?” “你是北诏人这回事,当初顾少桉要挟你同他在一起时你便知道了罢?你在顾虑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谢缘问,“这也是不能开口的事么?” 桑意哽住了。 “我是……北诏人?” 他在这雪山中等了数天,终于等来了谢缘,却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些碎片化的信息:顾少桉,谢缘,江浙,北诏。 这一世的他竟然是北诏人,系统资料功能关闭,这竟然成了他这一世的最大败笔。 谢缘奉旨平定北诏,他是北诏遗族,那么,他会怎么想他?几年计划,笑脸逢迎,虚与委蛇,再联合顾氏联合北诏人进行叛乱的一系列动作,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摆明了要置谢缘于死地。 谢缘这一回,竟然是带着这样的准备来看他的。 桑意嘶哑着声音开口了:“你听我解——” 话没有说完,谢缘揽着他,往他手中塞了一把冰凉的小刀:“你动手,一日之内不是我死便是你死,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桑意握着刀,没有说话。 谢缘静静地看着他:“别怕。我早便对你说过,伯父伯母将你交给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小桑,我出身寒门,前半辈子都囿于功名利禄、硝烟战场,实在是有些累。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同我在一起的时间,我是真切珍惜与感激的。” 只不过,一想到你不是真正喜欢我,我便有些难过。 他的口吻温柔起来:“我谢缘这半日是彻底自在的,这样挺好。这半日过去,我不会手下留情。” 桑意脑海中飞速闪过的碎片终于崩塌了——他的手抖了起来,晓得自己这回真正错过的是什么东西。 谢缘原来为了帮助他、信任他而打的掩护,此刻都在一层未知的身份中消解了。他作为快穿者的身份,与这一世作为北诏人的“奸细”身份重叠起来,让他以前辛辛苦苦在谢缘心中铺下的怀疑都毁于一旦——身份落实,谢缘以为这些怀疑最终指向的都是他的身世之谜,根深蒂固,此后无论桑意再如何行动,他都不会想到别的地方了。 他永远不会认出他来了。 桑意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转而又重新亮起。他咬着牙道:“行,这样也行,顶多就是重来一次。” 他反转刀柄,一把扑向谢缘。谢缘以为他手中的刀子会递过来,插入他的心脏,没想到桑意却挥手一划,挡开了空中窜过的一道流矢。 他死死地拽着谢缘,用刀刃抵着他的后心,带着他慢慢往后退:“你们军主在我手上,不想他死就退下!” 山坡高处渐渐涌来一些人,有的张弓瞄准,却终于没能再出手,但是包围圈却在渐渐缩小。 桑意在谢缘耳边笑道:“你的人来得还真是快。” 谢缘抬眼看了看,神色却突然变了:“不,不是我的人。” “什么?”桑意闻言愣了愣。 谢缘轻声道:“是顾氏的人,快走。” “快走!” 对方杀意凛然,几乎是同时,两个人说出了这两个字,桑意撤刀往回跑,拽着谢缘跟他一道。谢缘早就将地图铭记在心,晓得往哪个地方跑更安全,他给桑意指明了方向,眼前人也不疑有他,守在他后面,不时回头看看情况。谢缘见状,想要伸手把他拉过来,却被桑意一口回绝。 “军主快走!”桑意抽出长刀,停住脚步,弓箭手齐发,他们身后是雨点般飘飞而来的箭矢,他拔刀挥砍,边砍边退,态度十分强硬。谢缘离他远了些,瞧见不远处扔着桑意的弓箭筒和弓,当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弓射敌,崩弦声如帛裂,噌地从人耳边飞过,几乎震得人一阵耳鸣。箭无虚发,两个人一齐上阵,非但没被逼退,反而让敌人的节奏放慢了。 “小桑,走!” 谢缘一边放箭,一边赶过来,强行将桑意拉了过来,打横抱起往另一边奔去。他的动作又急又快,桑意没有挣扎,似是在颠簸中感到有些不适,脸色发白,片刻后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艰难问道:“你还抱得住我吗?我……我想睡觉。” 谢缘愣了愣:“……别睡。” “我是说真的睡觉……我没事,就是等了你两天两夜,怕错过你所以一直没睡,吃了两天的雪水和干粮,我真的好困了……”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依赖地靠在他怀里。谢缘抱着他,说不出什么感觉,竟然还有点想笑。 是他久违的桑氏赖皮撒娇大法。谢缘低下头,认真在他额角吻了吻,而后将人带去了一个临近的隐蔽山洞中。 这山洞中有人来往的痕迹,他在里面发现了桑意的一件外袍和几个干粮袋子,晓得这家伙这几天怕是就呆在这里面,于是将人带进去放下了,生了火,守着他醒来。 他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心想,大约还没到要分别的时刻。 不过也快了,他手下的人迟早会找回来,再与顾氏一战。这一切解决之后,桑意本人大约……也逃不了最后被清算的结局。 若是不出去呢? 谢缘低声问:“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什么?” 桑意动了动,沙哑着声音问道,从裹着的毛毡中仰起脸来看他,眼光微亮。 “跟我走,我们去雪线外面,另一边是东诏与胥梨国。”谢缘道,“你的箭筒里还剩足够的箭,足够对付外面那些人,你我二人联手,定能闯过去。” 桑意笑了笑:“你要和我私奔吗?” 谢缘没有说话。 桑意接着道:“好吧,不算私奔,虽然你没给我什么名分,别人也不承认男子与男子的婚姻,但是我们是正儿八经拜过堂的。” 谢缘刚要开口,就见到他爬了起来,直接爬进了自己怀中——桑意埋在他胸前,轻轻叹息道:“你我走了,金陵那边要怎么办?你手下有这么多人要管,还有这么多事要做。”他顿了顿,似乎是没睡好,声音听起来有点微弱,“对不起,我说这些其实,其实只想跟你要一句话。” “什么话?” 谢缘问道。同时,外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他警觉地听了片刻,见到无事,这才放松下来,抱住桑意的脊背。桑意身上有点烫,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39 似乎在发烧,衣服单薄,背上也浸透了汗水。 但是桑意却没回答。 “小桑?”谢缘轻轻摇他,“小桑。” 他收回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却在看见自己手的那一瞬愣住了——他手上浸满了暗红温热的血,是他眼前人的血,桑意的血。那不是汗水,他急切地将他翻过来,看见桑意腰侧插了一枚折断的箭矢,深入皮肉内脏,挤压变形,血甚而已经染透了他的衣衫。 山洞中黑暗,故而他没有察觉到。谢缘深吸一口气,温声哄道:“别的不想,我先接你出去,把伤治一治好不好?” 他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桑意整个人都苍白得不像话,却还是努力挣扎着:“不,不,我就找你要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没有想过要害你。” 谢缘道:“我信,你别乱动,我——” 桑意喘着气,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想过为什么吗?”他身体每一处都在疯狂工作着,发热发烫,试图维护这个正在大量失血的身体,他的眼睛看起来亮得瘆人,“你喜欢我吗?”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连身体的伤痛都被忽略了……只要谢缘说出那四个字,他这一世的攻略就完成了——他会去下一个人世找他,让他认出自己,他会和他联手逃离系统控制,回到现实。 你喜欢我吗? 谢缘垂下眼。 这样算得上是喜欢吗?他们这短短几个月的相识相知,没有哪一刻不在算计彼此,桑意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谢缘自己亦连吃个醋都吃得理智无比,燕山北楼的那一回,最后还是坦白了用自己的爱人当了诱饵。这算什么喜欢? 他从未爱过人,故而越是接近,越是心悸,心悸在桑意几近落入虎口的那一刹那,心悸在听见顾羡说“无一人存活”的那一刹那,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便只能用官场上学来的那些法子,声色俱厉或是欲拒还迎,心想说不定哪一天这人就被自己吓走了。 但是桑意没走,他等着他来找他,现在正躺在他怀里,要他说一声喜欢。 谢缘什么都没说,他用一个深吻堵住了他的话,而后态度强硬地将他抱去了篝火边,解开他的衣衫。他把桑意放在岩壁边半躺着,出去找了止血的药草,烧成灰后放在一边用雪水冲淡稀释,泡出几十条药棉来。他替桑意擦净血迹,而后垂眼看了看他腰侧弥留的箭矢,温声道:“可能有点疼。” 桑意脸色灰白,微张着嘴唇喘气,谢缘俯身再次吻住他,同时手下快速一抽,将拔出的箭头丢在一边,紧跟着用药棉压住出血处,将他挣扎的动作压在怀里。 “别怕,没事了。” 他舔了舔自己嘴唇上被桑意咬出的齿痕,自己亦是浑身冷汗。好在桑意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在他的怀抱中昏睡过去,谢缘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人声渐去,谢缘知晓自己的人在寻找他的踪迹,而且多半已经正面遇上顾氏的人马。 天暗下来的时候,桑意醒转过来,瞧见他望着外面,晓得他在想什么事:“你不担心……你的人?” 谢缘淡声道:“我的人就在这里。兵符和总督印我留给他们了,我手下的人没这么好糊弄,副队十二人个个挑出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个个都能替代我的位置,不至于少个我就乱了阵脚。” 桑意道:“哦。”过了一会儿又说:“他们不会放弃找你的。” 谢缘笑:“那要怎么办?夫人,快想一想,这山洞后的路可以走去哪儿?” 言谈间,竟然没有半分想要回去的意思,大约是想跟他在这雪山里待到天荒地老。 桑意嘟哝:“我又不是智多星降世,哪里知道。” “是吗?我看你晓得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得很,连白虎的洞都能找找,说不定你知道呢。”谢缘看他精神恢复了,于是喂他浆果,再把找到的烤兔肉干给他吃了一点。 桑意嚼着没什么味道的肉干,就着谢缘捂热的水囊喝了几口。 系统提示:【这个山洞走到尽头是雪山北面。】 桑意于是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推算一番罢……这个山洞走到尽头是雪山北面,我可以从那里下山,去东诏那边养伤。” 谢缘看他。 桑意笑了:“你真的要跟我私奔呀?” 谢缘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问:“你……愿意吗?” 好比少年人向心上人求爱,这一声中甚而还带着几分忐忑。 桑意沉默了一小会儿,眼里一片清透:“我愿意,可是卿卿夫君,这次也等我好不好?” 谢缘嗓音沙哑:“……好。” 桑意本来就体弱,这次受了大伤,本以为会撑不过去,不过谢缘前些月整天带他出去吃吃喝喝,回家了要他演武练刀,带得他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底子也好了不少。 一夜过去后,伤口处的疼痛过去后,他竟然能勉强走动了。 他醒来时谢缘并不在身边。谢缘一夜没睡,单枪匹马出去猎了一头鹿回来,放了血给他喝。鹿血凝成干涸的血块,浓烈的血腥气直往人眼里冲,桑意捏着鼻子灌了半碗,这才苦着脸求谢缘:“不想喝了。” 谢缘道:“那先放着,过会儿再喝一点。” 桑意虚弱道:“鹿心鹿茸鹿血夫君就留给我罢,我回头去东诏卖大补丸,指不定就一夜暴富了。” “哦,你想得这么远?”谢缘捏捏他的鼻尖,“看来是快好了,精神头挺不错。” 两个人待在山洞中,谢缘靠着石壁,桑意靠在他怀里,偏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雪白天光。几天几夜,两个人话说不尽似的聊了许多,从童年聊到青年,从天南地北聊到个人喜好。 谢缘慢慢跟他讲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他生长于压力与厚望中的灰败的前半生。他并不善感,讲起来也干巴巴的,讲他在学堂中日复一日地背书、写八股,揣着老成模样参定天下,讲他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经历,讲他九死一生的战役。桑意听着,也问他许多问题,随口问他边关的落日黄沙,跟他聊军中的小秘密;桑意的本有的经历与谢缘其实是重合的,说起来也不会觉得烦闷,反而觉得讲不尽似的,打靶守夜之类无聊的事也能被他说出十分趣味来。 谢缘在心中慢慢揣度眼前人的模样:应当同样是军中成长起来的人,大抵也有过一段很苦的经历,性子说到底还是爱玩贪懒的,正经时刻又再认真冷静不过,善断而不好算计,骨子里……却还有些天真与孩子气的影子;这大约是他现在与以往唯一的共同之处。 桑意跟他胡扯:“我为什么刀法这么好,是因为小时候偷偷离家出走,出去找了个卖烧饼的师父。他教我切烧饼,还要切那种特别薄的千层饼,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0 闭着眼一刀下去,一层不乱,不多不少,这可比所有的武功都要难得多。我师父行走江湖有个绰号,叫烧饼大侠。” 谢缘道:“哦,那你叫什么?” 桑意眨巴眼睛:“我叫饼铛。” 谢缘低低地笑,声音沉淀在胸腹中,桑意抵在他身前时,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为什么我知道这么多,哎呀,这个就很不好意思说,大家和我一样都疑惑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约是先天就这么聪明,智力超群,我也很没有办法。” “恋爱经历?不,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唯一一个,我保证。” 有时候他讲得太多,说到一半就困了,歪在谢缘身上睡着。谢缘就把他抱紧一点,轻笑着同他一并入眠。再过几天,桑意恢复到能跑能跳的地步,不怕死地用盐水湖的水洗澡,直到发现碱水把他脚踝的一块皮烧白了,谢缘这才拎着他回了山洞,思忖道,是时候下山了。 两个人便穿过漆黑幽深的山洞,谢缘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去了山下。东诏与番邦国度交界处,各色人等都有,他们两人的面孔也并没有多么突兀,谢缘付了钱,给桑意买下一个小木屋,又为他打点好一切事宜,这才同他告别。 “短则三五月,至多不过一年,我会过来找你。”谢缘低声道。 桑意踮脚去吻他,又故意撒起娇来:“不走了好不好?相公,夫君,心肝宝贝儿。” 谢缘被他撩得上火,又听见这人笑嘻嘻地问:“喜欢我吗?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嘛。” 谢缘顿了顿,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人按去了床上。桑意在困倦中浮浮沉沉,自然也忘了再问他有关喜欢的这回事。只是末了,谢缘抚摸着他的唇角,轻轻道:“你问了我四次了。” 桑意跟他装傻:“啊,什么四次?” “问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谢缘道,“我不介意你是北诏人,也不介意你以往瞒着我这层身份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如果还有什么顾虑——” 桑意顿了顿,抬起眼睛看他,最后摇了摇头:“不,现在没有了。” “没有了?”谢缘问。 他看到他的小将军认真点了头,心上那最后一丝疑云也消散了。他揽着桑意,低声问:“所以你当时,顾虑的也是这件事?你同我那般说话时,也是因为顾少桉的人在监视你吗?” 如同他没回答桑意的问题一样,他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桑意抓着他的肩膀,凶狠地吻了上来,将他剩余的话堵在了口中,谢缘垂眼看他,望见自己的心上人眼中掠过一层非常浅淡的——失望。 而后闭上了眼,就像经人触碰的水中月一样。谢缘怀疑自己看错了,但他知道那并不是错觉。 两人几番缠绵,不知时辰,最后还是迎来了分别的时刻。 桑意立在门前对他微笑:“不用担心我,你去罢。” 谢缘低声道:“你累了。” 桑意不置可否。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除开身体上的伤病外,刚刚谢缘那番话要是继续说下去,他九成九要被系统给活剐了。既然自己这一世的身份已经无法洗白,他决定直接放弃。 然后跟谢缘一起度过余生。 他一直送他到雪山下。谢缘亦没有跟他说太多的话,只摸了摸他的头,而后将一对绿玉石的耳珰塞进他手中。 谢缘道:“带着。” 桑意接过来,发现是他上次同他出去时同长刀一起送给他的那一对。谢缘不自然地握着配刀,有些刻意地把刀扣往他眼前凑——银质的,嵌着几枚剔透晶莹的绿玉石,在日光下反射出无穷光彩,同那副耳珰形制相同,是一对。 桑意笑了:“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谢缘瞥了他一眼,板着声音道:“信物。” 桑意又问:“那你的那一份在哪里?不会是这个刀扣罢?为什么我的是耳珰你的是刀扣?” “因为丈夫在外声声苦……都能被媳妇听进耳中。”谢缘面无表情,耳根却透出一点隐红,“那个刀匠说的。” 桑意又笑,谢缘不再看他,转头就走,走出十几步后,听得身后人清朗的声音:“好,我听着。” 桑意说听着,倒也真的认真听着。他让系统开启了谢缘的实时定位,每天没事就瞅几眼,大致了解一下谢缘的安危,也知道谢缘回到了北疆营地——大约在处理顾氏的事情,又去了京中一趟面了圣——大概是给这件事收尾,而后回到了江陵。 系统:【似乎出了一点问题,他为何始终不肯说喜欢你?】 桑意随口道:“大约是别扭罢。” 【那么你需要脱离这个世界吗?】 “我没有完成任务,选择脱离这个世界的话,以后的世界会有什么不同吗?” 【会。这个世界算作你攻略失败,下个世界中的绑定对象将是谢缘以外的随机人选,就和以前一样。】 【另外,经我估算,你在谢缘的世界中所花费的时间与经历风险值都远高于以前的任何世界。你花费了三十七个世界的经验值换来锁定谢缘为攻略目标,我认为不值得。】 桑意似乎有点生气,他冷声道:“谁说不值得?我下个世界还要找他,下下个世界同样要跟他在一起。不脱离,谁让我脱离我跟谁急。你拿了我的经验值还这么啰嗦,早点闭嘴吧你。” 系统:【……】 【好吧,那你需要“飞来横祸死翘翘”大礼包吗?生死关头,他会说喜欢你的,这也是许多快穿者惯用的杀手锏,完成任务的同时脱离快穿世界。】 “那城主他不会很伤心吗?”桑意讶然道,“他既然已经爱上我了,而且是我主动勾引的,那么我便要对他负责,说到底,是城主也好,是别的哪个小姑娘也好,我既然得到了这份感情,我便也不能随便放弃。我本来就是他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心理障碍。” 系统:【……】 【你真是个好人。】 “谢谢。”桑意平静了一下,认真道谢,“虽然我穿越了,可我也不是玩弄感情的人啊!再说了,我要是这么干了,等我回到现实世界中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却在心中默默地想道,若是等他回到了现实,谢缘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打死他罢…… 日子流水一样地过,从几天到几月,再从几月到一年。桑意远在东诏,期间又去番邦各地游历了一番,朝堂事离他十万八千里。然而这短短十二个月里,朝局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缘以一人之力倾覆了整个顾氏,翻出顾氏害死桑少将军、栽赃旁人的证据,清扫了其下依附的喽啰附庸,而后慢慢放权,有意为自己培养一个继任者。 他拒绝了皇帝邀他做宰相的提议,少阳公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1 主的母妃意图招他做驸马爷,亦被他一口回绝,理由是家中夫人逝世,此生再不续弦。他再未回过将军府,再不曾提起有关桑意的任何事,所有人都以为他深陷在桑意的背叛与死的打击中换不过来,唯一模糊猜出一些的,只有他身边的副官。 那副官已经接受了军中大部分的事物,所有人已经默认他便是谢缘之后的江浙军主。他每天跟在谢缘身边做事,看着他沉静如水的面庞,却总是不免想起那日在雪山中——谢缘那一番反常的举动,他曾在事后多次回想,怎么想怎么觉得,谢缘那次是有意甩开他们,说不定打算一去不回。 他当时看他时露出的那个笑容,分明就交代了他这一切。他是喜悦的,他放心把一切事务交在他们手中,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那次他们在雪山中寻了他整整十多天,未见他的身影。他们在雪地里发现了他的将印与虎符,说明谢缘是彻底放纵了一回,打算抛弃一切的身份地位,去往某个未知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哪里,有什么人,他们一概不知,副官只晓得,他们一向稳重自持的军主,大约还有未曾被人见过的一面。 两年后,谢缘弃官隐退。圣上百般挽留不得,也只得到一句平淡的回复:“臣前半生献给陛下,后半生陪伴发妻,将去往内人故地,为他守陵。” 世人皆称不可一世的江浙总督竟然如此深情,又叹又奇,不少人想找到他,写一出凄美戏本子,或留下故事供人传阅,但他们都没找到他。 谢缘去了一趟江陵,而后日夜兼程赶往东诏,去了雪山脚下。他原先承诺的是一年,此刻迟到了整整一倍的时间。他找遍了雪山下的小木屋不见人,找遍了集市街市也不见人,最后他回到了那个木屋中,天光乍破时被外面的喧闹惊醒,当中有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他出门一看,门外路过一支走商的骆驼队,里面混杂着各色人等,载着铃铛与货物叮叮当当地从溪水上游走下来。有个穿红衣的年轻人长发竖起,眸光如星,耳边坠着绿玉石的耳珰,透着一种野性与妖异混合的美,好看得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谢缘迎着他走上去,年轻人却转身就跑,然而步伐虚浮,好像在故意放水一样,谢缘三两步追上了他,急切地把他拽进自己怀里,笑声和说话间的雾气缓缓贴近他,温暖又真切。桑意大笑着紧紧抱住他:“你回来了。” 谢缘吻着他的额头,将他紧紧地圈在自己怀中:“我回来了。” 两人便在这里住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由自在的日子,而后他们收拾行装,去了更北边的国度游玩,他们笨嘴拙舌地学着好几种新的语言,每天划拳决定谁去泡茶洗碗,光阴如白驹过隙,然而两个人都像是不会老去一样,玩累了便休息,休息够了再出去见识世间风光。 他们也偷偷回了江陵几趟,现世安稳,谢缘指定了一片芳草萋萋的荒野,背靠山川湖泊,是他们二人百年后共同的归处。 每一天早晨醒来,桑意都要问一遍:“你喜欢我吗?” 与上次不同,谢缘再也没问过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只是惯例性地给他一个深吻,算作回答。系统因此进入了超长的待机时间。 有一天,桑意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吗?” 谢缘吻过他后,忽而看着他微笑道:“你说一个人若是原本不喜欢某个人,却因故要与他共度一生,假装喜欢,你觉得这算喜欢吗?” 桑意眨巴眼睛:“啊?不是好多小姑娘都这样,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也只能与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想这样是不快乐的。” “我说的不是她们。”谢缘的眼里漆黑,深不见底,“小桑,你快乐吗?” “我觉得挺好。”桑意有点没睡醒,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闭眼又睡了。 谢缘轻轻地道:“我觉得这样也很好,也许一开始有些不甘心,但若是那个人肯装作喜欢一辈子,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话,假的也变成真的,是真喜欢。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他记得他给予过他的一切,他是这么喜欢这个人,以至于分别前看见的一丝失望也被他放在心头仔细珍藏。他的小桑说过的每一句话、曾经递给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如此生动深刻,以至于他牢牢记在脑海中,在他与他别离的两年间时刻回放。 所以他去了一趟江陵,走过那边的街市人群,看过桑意口中曾经提到的良田井口与城主府邸,有什么东西隐约浮上了他的心头,好比已经忘记的梦境一样,抓不住,放不下,百般怅然。 他将此事压在心底,在往后的二十多年间内,慢慢消磨,最后成为一颗打磨光滑的宝石。二十年后,青山埋骨,桑意和他一起感染了瘟疫,两个人手拉手去看了墓地,互相给彼此的墓碑刻字,然后相拥着入睡。 桑意比他早一天走。 这天,谢缘在晨间醒来,没有等到一如既往的那一声:“你喜欢我吗,夫君?”此时他便知道,这场大梦是真真正正地结束了。他偏头看身边人的侧脸,白净温润,仅仅由于病痛而显得消瘦,但仍然是那样好看。 他联系了友人,将丧事拜托给他们,抱着他一并跨入了他们最后的床榻中,按的是夫妻合葬的礼制。他感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正在逐渐变得微弱,这一生回放在眼前,最后定格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幕。大雨倾盆,清脆的刀刃刮擦的声响,画着点墨江山的白伞,年轻人晶亮的眼眸。 【滴,已为你锁定攻略目标,你的目标是谢缘,请知悉。】 这是什么声音?仿佛跨越时空响在他脑海里,这声音不是对他说的,微茫老旧,转瞬即逝,将他带回他们初见的那一刻。 ——公子留步。你如何知道这些事?你我原本认得吗? ——我当然认得你啦,只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可能不太认得我。 他的心脏一阵紧缩—— 这一刹那,灵台清明。 他见识过的所有繁华浮生、风光霁月都并成此刻,并成一方名叫江陵的山城,并在那山城中的一方府邸,在那府邸中的书房中,他看见自己点灯闲坐,偏头去看身边一个认真看书的年轻人。是军主与军师的模样,是像情人又像家人的模样,是一人心许而另一人不察的模样。 他怎么会不记得?他竟然会不记得? 他唯独不会知道,那个人跨越三十七个浮沉人世,只为换得从此与他绑定,期盼着他能记起。 “我喜欢你。”他终于想起来何为现实,嘶哑着声音说道。“小桑,我喜欢你。” 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他见了第一眼就想要留在身边的人。从少年到及冠,他喜欢他,整整十四年。 ——————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2 ———————— 【叮,“我喜欢你”四字声纹录入完毕,精神能量获取完毕,恭喜你完成本世界快穿任务。即将回收你的灵魂,投往下一个人世中:在那里,你是一个梨园青衣,谢缘是你的东家,也是你要伺候的金主。确定继续锁定攻略目标?】 “确定。这是什么奇怪的身份?”桑意的灵魂飘出来,仔细观察着棺材中的两具人形,企图也看一看谢缘的魂灵长什么样子,但他未能如愿。 谢缘和他一起嗝屁了,不过好在他死后,谢缘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他得以有机会去下一个世界中找他。 【也就是床榻之臣的意思。然而不要太过乐观,这一世他对你的好感度为10,成就等级为“不咸不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请你加油,么么哒。】 第28章 .皮两下的章节标题 “咱们这一行红了, 若是背后有人的红法,千万记得恃宠而骄,能捞就捞, 别指望能有多长久。互相利用的关系, 谁也别去计较那几两真感情, 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桑意撩起青色矮轿的帘子, 听得身后的老师父中气十足地一声斥责:“小桑, 听到没有?说的就是你。那位爷现在肯包你, 那是你的福分, 该拿什么就拿,谁也不欠谁,可别扯着你那颗真心去贴冷屁股。最忌讳说什么喜欢啊爱上了,这是没规矩。” 桑意没有说话,白净的脸上在阴暗闷热的暴雨前夕被闷得透出点红色。他钻进来接他的轿子中,好像饺子馅主动钻进了面皮中一样,一压一捏就是旁人想要的、玲珑有风致的样子。师父看着面前一行人走远, 轻轻叹了口气。 桑意这一世是个唱戏的青衣, 正旦。梨园顶头的东家便是谢缘,整个业内都能翻搅风云,另外与皇家人沾亲带故, 旁人提起他时都避讳名字, 说是“那位爷”。数不清的人曾经想往他身边凑, 打过照面的人无一不说, 爷性情古怪阴戾, 难伺候,偏巧身边有个跟了五年的小青衣,看来却是个长情的人。 唯有桑意晓得,这不叫长情,这叫凑合。 他这一世跟了谢缘五年,好感度堪堪停在不咸不淡的10,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俗话说养一条狗,久了也能生出感情,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检测一下城主周围的关系网和城主的相应好感度。” 【好的,请稍等。】 自从上一个世界攻略成功后,据系统自己说用部分能量对版本进行了优化,卡顿与故障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不多时就把他要的信息陈列了出来。 【在人物资料卡依然不开放的前提下,我所能查询到的所有普通关系网已为你打印传送到你的袖袋中。其余的情感关系网实时为你播报: 桑意,情人,好感度10。 谢月,父亲,好感度9。 谢知烟,姐姐,好感度9.5。 】 桑意翘首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后面的话,然后就看见系统在他眼前打出几个字:“其余已进行省略,与他有接触的人中,除了你一个达到10以外,他对其余所有人的好感度都在负数到5之间浮动,最高等级成就是‘萍水相逢’。” 桑意:“……” “所以说,我居然算得上是城主这一世最喜欢的那个人咯?”桑意挠挠头,“城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系统:【未知。在我看来,他这前半辈子顺风顺水,谢家家中主母早逝,他身边十二个兄弟相争相阋,勾心斗角堪比宫斗大戏。不少人曾经虐待他、背叛他,阴招暗箭轮着来,但他最后胜出,赢回了一切,物质上什么都不缺,那么缺的就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了。】 桑意一拍巴掌:“大家族内斗里长大的人,又被坑来坑去的,很明显缺爱嘛!这么说城主这辈子是个问题儿童,不要紧,他缺爱,我来爱他。” 系统:【……想往他床上爬的人不止一个,另外,请你好好看一下你自己的身份信息,我不觉得他会缺你的这点爱。】 桑意扁扁嘴,掀开一点帘子,借光仔细阅读系统给他传的资料。 在被谢缘手把手带入整个江陵最负盛名的戏馆子之前,他在一个大杂院长大,背靠花楼欢馆,是风尘女与男|妓生出的孩子,从小跟着大杂院里的师父学唱戏这样下九流的功夫,性子寡淡内敛,内里却极为倔强。 十三岁时,他因为长得精致好看而被人买下,作为奴隶转手送给了谢缘。谢缘彼时不过十五六岁,虽然是出于礼节收下的他,但对他不薄,并从此将他捧上戏楼高位。 然后这一世的自己,不出意外地,爱上了谢缘。 桑意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我嘛,年纪小,没出息见儿的,城主给颗糖就动心了,怕是一爱上了就神魂颠倒,连正经事业都不愿做了罢,难怪刚刚师父要骂我,他是在提醒我莫再用情,只可惜……若是按我这一世的性情,恐怕是不会听的。” 系统:【是这样的。】 “有意思,我上一世刚来时不爱,这一世爱得失却自我,正好相反,太巧了。” 系统:【你想干嘛?】 桑意挑眉问道:“哥,我能o吗?给个准话呗。” 他露出一个乖巧可人的微笑来。 系统:【……ooo,随便你。】 轿子行至城郊处停了下来,绿水青山入眼,桑意走下去,抬眼看见的是一座古朴的僧院。砖瓦中爬了青苔,两旁是森森古木。这地方不算大,迎面只得几个破旧低矮的小屋子,最高的建筑是一座钟塔,他踏入院中时,周围人都退散了,好像格外惧怕住在里面的那个人似的。 桑意按照系统指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庭院正中走去,越走越觉得周围寂静。他敲了几下房门,见到无人应答,便试探着推门走了进去。然而他只迈了半步,整个人眼前一黑——他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房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点上灯火。一只手伸过来,径直将他拽入身边,滚烫的呼吸印在他的脖颈上,同时衣襟也被人拉开了,几如猛兽生吞活剥一般,在这短短片刻间将他牢牢压制在了怀里。 完全的黑暗中,桑意只来得及听清低低的两个字:“过来。”接着整个人便被按在另一人怀里,推去了房间正中的榻上。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爷?” 谢缘没有回答。桑意感到自己的下颌被捏住了,茫然间听见了青瓷碗碗底在桌面碰出的声响,有什么苦涩腻人的东西被灌进了他口中。他一动也不能动,被迫喝完了大半碗类似药剂的东西,而后等来一颗糖,被谢缘含在口中渡过来,转为一个黏腻缠绵的亲吻。 很快,桑意就知道谢缘给他灌的是什么了——竟然是情药。这剂药的效果比他上一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3 世自己命人买的显然强烈得多,片刻间,他便感到万蚁噬骨,催心的烧灼感直往四肢百骸涌来,上逼到喉头,转为疼痛感,如同被人扼住了一样。桑意张嘴出气,气音带着滚烫的呼吸呼出,化作一声绵长的呻|吟。 更让感到更加痛苦的是,谢缘解下他的衣衫,在他身上持续煽风点火,好像一个猎人端详并逗弄自己的猎物一般,桑意起初还有些力气求他,后来直接虚脱,浑身是汗,而后被谢缘蘸着水擦拭干净。 系统:【上一世你嫌弃他技术不好不懂前戏,我觉得这一世应当不错,特意为你选的呢,怎么样,开心吗?】 桑意:“……” 谢缘五指抚过他额前的碎发,将之拨弄到一边,另一只手浅尝辄止地在更深处摸索:“……想要吗?” 桑意颤抖着开口:“想……” “嗯,求我么?” “是,求、求求您,求求您给我。” 其实按照他原本收敛含蓄的性格 ,即便是喜欢,这样的话也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的。桑意神志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他浑身发抖,极力想起身抱住谢缘的肩膀,但谢缘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回榻上,用力之大甚而让他觉得有些疼痛了。谢缘连呼吸都没怎么变化,冷静地在手中感知着他失态挣扎的模样,直到最后折腾得没什么力气了,声音也嘶哑了,这才倾身覆上:“……乖孩子。” 桑意也说不清他们到底胡混了多久,单是前头漫长的前戏已经快把他弄死了,到最后停下来时,他连眼睛都不愿睁开,顿时觉得这一世的攻略计划都是放屁。 他用手指写给系统看:“大哥,我现在放弃这一世的任务还来得及吗?” 系统:【好的,请递交放弃理由,等待我审核。】 “性生活不和谐。” 系统:【不予通过,想什么呢宝贝儿,嘻嘻。】 桑意:“……”系统自从升级以后,主控人格的部分好像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瘫在榻上轻轻喘气,眼前陡然出现一阵极为轻微的刺痛,黑暗中亮起一线灯光,是谢缘点燃了灯,豆大的火苗摇摇晃晃,照出桑意汗津津的脸颊,而谢缘的脸一半隐在暗处。与桑意放浪不堪的形容完全相反,他只将外袍放在了一边,周身齐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谢缘用手指抚过他的眼尾:“今儿没哭?是我没喂饱你吗?” 这句话简直太过糟糕,桑意被问得措手不及,连声音都僵硬了:“我……嗯……”好在他反应快,想了想这一世原本的性情,便适时地抬起眼睛看他,一双眼微亮,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 谢缘将他的手拿下来握住,而后放开了,这是拒绝亲近的意思。桑意也就收回视线,眼神里闪过稍纵即逝的黯然,用疲惫的笑容掩饰过去了。 虽然只是转瞬间的黯然,但还是被谢缘捕捉到了眼里。他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人:样貌没什么变化,桑意晓得他不喜欢枕边人浓妆艳抹,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地过来的,这副温顺眉眼他从十六岁到现在看了整整五年,说不上有多喜欢,却也尚未厌弃。 他晓得这个小家伙喜欢他,五年来,形形色色的人都告诉过他,只怕只有桑意本人不晓得。但谢缘除了锦衣玉食、繁华富贵以外,并不能给他更多的东西,因为他心中……尚且有一个见不得人的愿望,将他纠集为一个向往偏执与虚妄的人。 为了那个愿望,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完全黑暗的夜晚,现在他终于瞥见了他执念投放在现实中的一丝影子——他离那个愿望已经十分接近了,故而不能给身边人做出任何承诺。 他低声道:“明天同我去一趟榕城。” 青年愣了愣。 “陪我去见一个人,也是唱青衣的,若是谈好了接洽去南楼,你负责他的事。”谢缘斟酌着语句给他吩咐,尽量不让自己的口吻显出异常来,“最近事情有些多,若是我不能亲自去谈,你便替我说了。我捧他,另外带上五万金,让他留在我身边。” 留在身边? 谢缘活到现在二十三年,除了一个桑意,从没要过什么人,今天算得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看这个样子,却是打算破例了。 身边的青年又楞了一下,这次呆得更久了,然而很快,他便收敛起了这一幅怔愣的神色,低声答道:“是。” 谢缘注视着他,到底还是心软下来,低声道:“只要你听话懂事,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知道吗?” 桑意垂下眼,声音平淡:“嗯。” 第29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谢缘看中的人也是个小青衣, 从南边远一点的地方过来的。长相天真明净,像只随手就能提起来的小兔子。 小白兔皱着眉,硬气地对桑意道:“我是不会屈从于你们的!我唱戏不为钱, 更不会牺牲色相, 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罢。” 桑意喜欢这种有骨气的小家伙, 他想了想后, 随口道:“不愿的话也没关系, 总有你愿意的时候。你这几天抽空多探望一下你父母……生养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也不容易。” 小兔崽子的脸“唰”地一声就白了。 桑意疑惑道:“怎么?话谈不拢便这样罢, 我先走了。” 他说罢就要起身,小白兔连声音都抖了:“我,你……请等一下。” 然而桑意步伐不停,连眼光都没分给对方,径直上了轿子走了。 系统:【你可真是一个小坏蛋。】 桑意:“……你正常点说话。” 系统:【你在干什么?当恶人,帮你的攻略对象追人吗,还是准备挖墙脚?按道理来说你应该黯然神伤, 默默承受, 但是我看你调戏那个小家伙的时候还很兴奋的样子。】 桑意:“你说我可以o的,我这不正在o嘛。我觉得我那个戏馆师父教的就十分对,像以前那样的非分之想不要有, 专心把谢缘要我做的事做好, 死命捞钱就够了。我是一个专业的金主宝贝。” 系统:【……】 谢缘正在与人谈生意, 桑意到地方时已经快要入夜, 静谧的宅院门口静可罗雀, 他便站在那儿等着。凉风灌过来,带着点草木的清新香气,吹得他缩起了脖子。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他这才听见门后传来人声。主人送客到外面,谢缘披着一件大氅,眼神往廊下灯火处一瞥,便瞥见了一个单薄细瘦的影子。 “回来了?” 他看桑意脸冻得发白,解下大氅递过去。桑意没有伸手接,而是低声道:“爷,人我没能劝过来。” “没劝过来?”谢缘怔愣一下,感到很有趣似的,道了声:“这点事也办不成么?罢了,多留几天,我亲自去见他。” 他见桑意没有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4 接那件氅衣,便将其直接塞进了他怀中。谢缘塞过去的时候摸到了他冰凉的手,心下晓得这人怕是一直在这儿站着等自己,便没计较桑意没能把自己要的人拐来的事,揽着他的肩膀往轿中走。 桑意听话地由他拉着,再往他怀里凑了凑,不过分亲近又能显出恰到好处的依恋。手里的氅衣厚重宽阔,被他折起来抱着,除此以外,他再没有僭越地触碰谢缘的任何贴身物件。 夜晚,桑意又死了一回。谢缘照旧给他灌药,该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直接把他做得晕了过去。 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越长,桑意晓得的东西也便越多。比方说谢缘在情|事上给人灌药的这点癖好,据说是希望人耐操一点,他喜欢全心全意的配合与渴求。再比如说谢缘这一世身体从小就不太好,更是自少年时期便罹患了严重的梦魇和头痛病,极度畏光,因此求问过不少术士道人。兜兜转转十几年,最后选在一处曾经废弃的寺院中清修,每天在佛像下入眠。 清修时,谢缘吃素,桑意也被迫跟着吃素,态度十分端正。 桑意吃了几天的素菜,评价道:“给他能的,要清修就清到底嘛,给我灌情药还要把我按在佛像底下办事,太不合适了。” 他眼泪汪汪地求系统:“给我加餐好不好?二两以下的小龙虾刀削面佛跳墙满汉全席之类统统给我来一遍,谢谢哥,么么哒。” 系统:【正在更新维护中,暂不支持此项功能,请过随机时段后再来询问。】 桑意:“……” 系统:【骗你的,吃吧。】 桑意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大快朵颐,度过了好几天开小灶的快乐时光。几天后,他再见到谢缘时整个人都胖了一小圈儿,下颌圆润,不再是此前瘦成一个尖儿的模样,看着也精神多了。 不到半旬的功夫,谢缘已经将他要的人弄到了手,据说十分上心,每天亲自接送,带着游玩,每时每刻陪伴在身侧,很快就俘获了小青年的芳心。 谢缘把身边的小白兔推了过来,对桑意吩咐道:“回去后你来带他,都唱青衣,在楼里你多扶持些,莫让他被人欺负了。” 那小白兔涨红了脸,不怎么敢看桑意:“你,你好。你前些天讲话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坏人,对不住。” 桑意看了看他,笑了:“我叫桑意。放心,我不会欺负你。” 小白兔讷讷地道:“我,我叫桑青。” “同姓么?南边咱们这个姓还是挺少见的。”桑意道,“你可以叫我哥。” 桑青畏惧桑意,自然不敢这么叫他,人前人后都黏着谢缘,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也尊称他一声“桑先生”。 桑意很受用,看着这小家伙的眼神也越来越慈爱,把人吓得见他就跑。三人行,桑意晓得谢缘要同新欢增进感情,便非常自觉地退避三舍,谢缘和桑青形影不离,他自己哗啦啦地花着谢缘的钱,吃遍了整个榕城的小吃,还打包了许多当地特产准备带回去。 直到这趟旅程临近末尾,他才又被谢缘叫了过去,要他陪同他去当地的戏院中再挑几个年龄小的带回江陵。 谢缘道:“此次选人与以往不同,挑样貌好的就行。你的眼光我信得过,至于基本功好不好,以后的戏路有多宽,这一点你不用管。” 桑意有点疑惑地抬起眼。 谢缘从不干砸自己招牌的事,桑意之所以能被他捧起来,大抵还是有自己的功底在里面。他们本地最负盛名的戏馆南楼是业界的金字招牌,寻常人踏足都难,没点真本事的人绝无可能混进来。 谢缘悠悠地道:“这次是替天子选人,陛下点名要天下绝色,所以,你挑样貌好的送过去便可。” 桑意便挑了二十多个少年过来,谢缘筛选过后留下来三人,随后带着一并回了江陵。那三个少年出落得标致伶俐,但论颜色,赶不上桑意本人,也赶不上那只小白兔桑青。 这便有些奇怪了。 桑意不动声色地将人先带回了南楼安置好,而后再去了谢缘的府邸,与这些年来的老管事见了一面。在谢缘搬去僧院之前,桑意一直跟着谢缘住在谢家府邸,几乎是这个老管事看着长大的。现在谢家人去楼空,虽然外在盛名熠熠,内里却清净得很,平日只有管家老夫妇二人走动。 “小桑,过来了?”老管家视他为亲子,见到他时,十分高兴,连忙与老夫人一同招呼起来,添茶备饭,询问近况。 桑意开门见山地问道:“叔,您晓得圣上要老爷替他甄选天下绝色的这回事吗?” 老管家一拍大腿:“哪能不晓得!我跟你说,白乙这次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表面是在为陛下找人,背后实则在动用皇家人的权利给自己挑人呢!这回那个榕城来的小青衣,就是他找到的那个什么绝色,但我看白乙的意思,他并不打算将人送给陛下,反而还把人带去了南楼养着……” 那便是私吞了。 桑意的神情有些迷惑:“爷这么大费周章,从江陵跑到榕城找这个人是为了什么呢?我们这边也不缺好看的男孩子啊。” “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心底头那桩事怎会不晓得?”老爷子道。 桑意默然无语。 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沉默是对的。老管事看了看他,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白乙梦魇的事,这个家中也就剩下你我二人晓得了。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个道士过来,为白乙解梦?白乙老是说自己梦到一个人,在梦里只晓得一个名字,老是青青、青青地叫,想要找到他,那道人推算一番后,为他画了一幅画……白乙口中说着不在意,暗地里却让人对比着画像倾家荡产地找,我本以为这事是一场空谈,白乙是在找自己的梦中神仙,可没想到却让他找到了。” 桑意低垂眉眼,慢慢喝了一口茶,坦然地笑了笑:“……不太记得了,那人的画像是什么模样?” “右手臂内侧三点朱砂痣,生得明艳动人,看着十分乖巧的模样,你说说,这回白乙找来的那个人,是这么一回事么?” 桑意心下生疑。 那小白兔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没有细看,用系统的话来说,是“没你好看的你统统不看,附带对除谢缘以外的所有人集体脸盲”,明艳与否他不晓得,然则右手手臂内侧三点朱砂痣…… 那是他上一世当少将军时有的东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被人说是好兆头。 他心头有了一个隐约的推测,又问道:“城……老爷他,也梦见了那个人的名字么?的确是叫青青么?” “谁晓得是青青还是钦钦,总之是这么个叫法。”老管事满脸不赞同,见他神色阴郁,也晓得他的不痛快,于是将话题引向了一边,催他多吃菜。 桑意被喂得有点走不动路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5 ,漱口后与两老再唠了会儿嗑,这便出了门,准备边消食边想问题。走了大半个时辰,他揣着心里的疑问,从谢家府邸走到了城外的清修寺院,他犹豫片刻后,想到谢缘尚且没有传唤他,便转身走了。 然而,他调转脚步,正准备再走回去时,迎面却正好撞见了谢缘的轿子。他顿了顿,躬身行了礼,轿子中的人随后才撩起帘子看他、 谢缘问:“你来这干什么?” 桑意道:“散步,准备顺着护城河走一遭,再吊吊嗓子。” 谢缘从轿子上下来,身边没有带其他人。他对他勾了勾手:“过来,不用回去了,今晚歇在我这里。” 桑意前几天被弄出了心理阴影,脸色条件反射地就有些不好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 却被谢缘察觉到了:“怎么,身体不舒服?” “没有。”桑意只有顺着他的意,同他进了房。照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照旧是一碗苦涩浓腥的药。 桑意不能夜视,他以前在完全黑暗的地方接受过残酷至极的极限训练,让他变得尤其怕黑。此时,他犹如一只哀嚎的困兽,自骨血深处传来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安感,被逼到崩溃边缘时,他来不及想什么人设,也不知道什么ooc和快穿任务,他用尽全力想要抓住谢缘的手,起码找个依靠,但谢缘仍旧再三避开他的触碰,毫不留情。 系统:【检测到你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启用新增功能痛觉屏蔽,为你屏蔽100%痛觉。启动娱乐功能,现在为你提供视觉滚动播放武侠本子。我为你选择了跌宕起伏的大结局章哦~】 桑意集中注意力去辨认眼前缓慢滚动的字体,有事分心,他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一世的谢缘畏光,他好巧不巧怕黑,虽然能够克服一下,但是身体总是会做出一些应激反应。 “嗓子怎么哑了?不必吊嗓子了罢。”谢缘的声音很温柔。 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头,轻轻按压,感受到了撕裂的针扎般的疼痛。不知是受了凉,还是谢缘给他用的药有些坏嗓子,他现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系统:【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桑意在黑暗中慢慢用手写道:“辣——鸡——城——主,他——这——个——渣——渣” “我——要——弄——死——他,他——会——后——悔——的——嘤——嘤——嘤” 系统:【……】 似乎是心上尚且存着一些怜惜,谢缘又用嘴渡给他一些温水,起身为他擦洗,过后将他抱去了另一边空置的房间中,盖好被子。 桑意神色空茫地躺在床上,谢缘看着这样的他,想起刚刚这场旖旎情}事中始终没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不由得心软了软,俯身将他抱住了:“乖。” 桑意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而后疲惫地闭上了眼。 谢缘陪了他一会儿,片刻后起身出去了,房门关上。 桑意在被子里窝了片刻,等了几炷香时间后,起身穿衣,慢慢地走去了谢缘房门前。谢缘从不愿留人过夜,原是因为他夜夜梦魇,梦中百般无措,按他的性子,一定不愿被人看进眼中。 桑意无所谓这些,在找系统确认了谢缘的睡眠状态后,他轻轻推门进去,又点了灯,走去了谢缘床前。床上的青年眉毛微微皱起,神色痛苦,显然正为噩梦所困。 “城主,你梦见什么了?”他轻声问。 系统:【警告,请注意你的称呼,这样的错误绝不能再有。】 桑意耸了耸肩,改口道:“爷,这一世你梦见什么了?” 谢缘像是感知到有什么人来了一样,警惕地往他这边贴了贴。桑意怕吵醒他,刚要起身离开一点,不想却被一只手用力地拉了过去,而后死死地压在怀中。 谢缘将他的手臂抓得紧紧的,呼吸滚烫,桑意猝不及防,几乎跟他来了个脸贴脸。谢缘像是抽烟叶子上瘾的人一般,将他按在身边深深吸着气,好似在确认什么一样。 “小桑……” 桑意被他死死抓着,听了这句话后沉默半晌,忽而轻笑出声:“找了这么多年居然找错了人,不晓得我就在你身边,还对我这么坏,你这个瓜皮。这一世……真有意思。” 他上一世为了让他认出自己所做的努力,终于还是留下了一些影子。 三颗朱砂痣是他,卿卿也是他,只能怪那个给谢缘解梦的道士没有职业操守,估计画功也不怎么样。 系统:【留在这过夜刷好感度吗?】 桑意摇头:“回去罢。” 他再次一记手刀砍在谢缘肩颈处,而后金蝉脱壳般慢慢挪动下床,抽离他的怀抱。 桑意踏出房门,仰头瞧见头顶悬星,上弦月边起了雾,在深空中显得又高又远。 “明天要下雨啊。”桑意道,“好天气,最适合分手了。” 第30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要分手, 自然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桑意并不急,他给谢缘留了张字条,说自己第二天要忙戏楼里的事, 这便连夜赶了回去。 谢缘捧他, 让他做了梨园的二把手, 唱戏少, 居于幕后打点的时间多, 但他的名号是叫得响的, 每个月也要唱上这么几回, 好巧不巧,第二天就有他的场子。 路上下了一点淅淅沥沥的小雨。 桑意赶回南楼中,一开口,戏班师父就对他连连摇头:“不行,你明天决计不能唱了。” 他默然无语。 老师父神情有点不自然:“那位爷……又给你用药了?” 桑意接着不吭声。老师父一看他这样子就懂了,气得险些将手里的串珠捏碎:“那味药坏嗓子,爷怎么就是不知道!他以为你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你也是, 晓得坏嗓子都不告诉爷, 你指望着他能主动发现不成?我告诉你,一个人若是用心,那时候才是真体谅, 半点委屈都不会让你受。” 桑意没有回应, 只低声说:“那明天的场子就不上了罢, 拜托您再找个人替一替。” 他师父没好气, 摔门出去, 拐过他身边时顺手在柜子里倒腾了一番,丢给他几包包好的胖大海和甘草碎。 桑意就用这些东西泡了茶,慢慢喝。喝到一半时,有人找到他,说是桑青来了。 桑青是谢缘点名要他带的新人,桑意这几天恶补了一下唱戏知识,决心好好工作,把这只小白兔捧成名角儿。他占了这一世身体上的好处,肌肉记忆已经形成,身段步态都是一等一的,不用他临时抱佛脚,可以在新人面前摆谱示范,剩下的唯一一点问题便是嗓子。 他唱了几段后,桑青开始偷偷地笑:“您……这便是南楼中的水准吗?” 桑意捏了捏喉咙,摇摇头,另找了个老资历的青衣来提点他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6 ,自己就端了茶去一边听,听了好大一会儿后觉得无趣,便闭眼假寐起来。歇了一会儿后,那边人休息,小白兔在平时又甜又乖,懂得撒娇讨人欢心,很快就与教他的人打成一片。 两个人隔得远远的,悄声讲着话,眼光往这边一递,都以为桑意睡着了,于是开始说些悄悄话。 小白兔悄声说:“他原来是楼里的二把手么?看着不像呀。” 那老青衣道:“啧,你不晓得,当年东家还操持这些事的时候,一手把他捧起来,之后就将所有的事放心交给他。一个靠皮相出位的人,戏路能有多宽广?这些年也是看着场子越来越少,嗓子越来越难听,我说一句不好听的,咱们梨园到老了都能唱戏,有口饭吃,他靠爬床上位的,年老色衰后没人要,那下场会有多惨,你晓得。” 小白兔有点心不在焉,随意附和了几句。他有点心虚,因为自己同样也是谢缘找来的,只不过主动被找上和桑意这种主动勾引……大约是不一样的罢? 听说谢缘对自己与对旁人都是分外不同的,定然是喜欢自己的。 那青衣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有些唏嘘:“你可不知道他当年的盛况,万人空巷只为听他清唱一曲,愿意往他身上砸钱的人数不胜数,可惜都被爷给挡了回去。他自己不晓得珍惜自己,往后有的他受的,你可千万别学他。” 小白兔连忙点头,声音清脆:“我不会像他那样的。” 桑意在一边听着,唇角扬了扬,等那边话题过去后,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假装醒转过来。初期培训告一段落,桑意又给桑青带去了二十多本龙阳法宝,附赠一根象牙制成的华丽角先生。 桑青吓得结结巴巴:“这这这……” “在爷身边,便要学会怎么伺候爷。”桑意想了想谢缘在床上的表现,尽量放轻了语气,觉得桑青这小身板大约是经不起折腾的,“你先看看,至少晓得怎么保护自己,这样真正去时不会伤到。” 桑青碰都不敢碰那根光滑洁白的角先生,脸颊如同火烧,桑意嘱咐了他几句,随后又被人喊了过去。 他今天推了戏楼的场子,却推不了谢缘的场子。谢缘叫他过去同行,去与人谈生意,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上有琉璃灯瓦流光溢彩,下有美貌歌姬翩跹引歌喉,显然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桑意被催得急,准备上场的妆面也来不及彻底洗净,眼尾还留着长长一抹深红色,似醉非醉,勾得人心神摇荡。他好看,不沾染媚俗气息,也不过分清高,是最讨人喜欢的那类和煦淡雅的角色,在场人不少人都看痴了。快要下雨,空气沉闷,此刻更显得闷热起来。 几个东瀛来的客人操一口古怪的官话,问谢缘道:“这就是谢公子此次为陛下找到的人吗?当真绝色,当真绝色。” 谢缘握着桑意的手腕:“不是他。” 这话引来一阵唏嘘:如果桑意这样的人都算不上绝色,那谢缘找到的那一位又该是何种风华? 一群人回过神来后,纷纷开始打桑意的主意,有人笑道:“不是圣上的人,那我们便放诞些了!”而后轮番给桑意敬酒,就图一个乐,想看看美人被灌醉后无助又迷茫的模样。 桑意的酒量一如既往的不行,他不想喝,一是喝了头晕,二是他的嗓子的确不舒服,于是望向谢缘那边,小声道:“爷,我明天还要唱戏。” “那就把场子推了,喝一点不妨事。”谢缘亲自给他斟了酒,送到他唇边,温声道:“不要怕坏嗓子,往后不唱戏了,你照样是我谢家的人。” 桑意有点无力,他有点想为这一世的自己辩解,他不是为那点打赏和月钱才唱戏,而是因为喜欢。他看了系统给他的个人资料,虽然中间为了帮谢缘打理南楼和其他戏园子而暂时搁置,但这大约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由自己选择并热爱的事物。 然而谁有钱谁最大,谢缘是他的金主,桑意就听话地喝了。两杯酒后,他连站都站不稳,总是往谢缘那边倒,不小心碰到谢缘时便立马抽身回来,而后循环往复,像一个被人推搡的不倒翁。谢缘看了他半天,后来哭笑不得地将他直接拉到了身边揽着:“你最近是怎么了?这点小酒都喝不得?” 桑意面颊上浮现出两团红晕,迷迷瞪瞪地望过来,眼似秋水,中间带着浩浩荡荡的雾气。他一声不吭,用微凉的指尖碰了碰谢缘的手:“请爷……饶恕。” “讨饶的话都不晓得怎么说,你这个人啊……”谢缘注视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你若是能同别人一样会撒些娇,前路未必会在我这里。” 桑意抿着嘴唇,视线冷淡地投向别处。 谢缘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而后松开他,笑着帮他把剩下的酒挡了:“开个玩笑罢了,乖,不喝了,回去醒酒罢。” 宴毕,桑意浑浑噩噩地被人送回了家,连给自己灌醒酒汤的人是谁都不晓得,只晓得自己是被什么人抱回来的。系统在他耳边大呼小叫,他也没听见。睡觉睡到一半,他头痛欲裂,却又被人声吵醒了,依稀听得是什么人在吵架。 他睡在一个自己不大熟悉的地方,但是心头有一种意外的安宁。床褥是半旧的,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好似他久别重逢的家。 外面传来谢家老管事激动的声音:“你回去跟爷说,小桑醉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叫他!” 来人的声音很平淡,例行公事一样的口吻:“还请桑公子过去一趟。” 桑意慢腾腾起身穿衣,又给自己灌了许多水,这才显得脚步没那么虚浮。他推开门,在深夜的冷风中抖了抖,谢过了为自己说话的老管事,催着老人家去睡了,而后顺服地跟着来人上了马车。年轻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仍然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走罢。” 系统:【爱成这样,也是很惨了。】 桑意打了个呵欠:“我只是服从谢缘命令办事而已。你说,他现在要我去干嘛?” 系统:【这么晚了,肯定是要和你过性生活啊。】 桑意又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不,我最多是个替补。他若是今夜想我陪他,便不会放我走。多半是那小兔崽子没伺候好他,他欲求不满,所以又找我过去。哼,我已经看透他了,城主这一世就是个渣渣,大瓜皮。” 系统:【十分赞同呢。】 然而出乎桑意预料的是,谢缘并有碰桑青。他一进门便看见桑青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正哭得声嘶力竭,房中并没有半点旖旎气氛。旁边地上碎了一团白色的渣滓,桑意分神看了一下,好像就是他塞给桑青的角先生。 那可是象牙的,顶他一半的月钱。 他皱起眉头,默默地再给这一世的谢缘安插一个“败家”头衔,还没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7 来得及调整表情,接着整个人便被谢缘提了过去。谢缘拎着他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一把掼在屏风上,推得那半扇金玉屏风摇摇欲坠。 系统:【已为你进行痛觉屏蔽。】 “我让你带他,你都教了些什么?”谢缘冷笑道,“你出息了,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有胆子背着我玩人?” 桑意茫然问道:“我?” 谢缘正在气头上,一个字都不愿与他说,还是跪在地上的桑青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经过,给他求情:原来今夜谢缘本来是想验验货,问一问这个小青衣的身世来历,听他交代一遍,以此来确定这个人便是他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不想那小青衣却误会了,上来便大着胆子又亲又摸,甚而飞快地用上了桑意给的那根角先生。良家纯情小白兔一朝变成风情万种的浪|荡小狐狸,谢缘便以为是桑意教坏了他。 无非是见到梦中情人的形象与自己想得大相庭径,找个由头发泄而已。桑意笑了笑,有痛觉屏蔽在身,他无所畏惧,跪在地上便认了错,希望谢缘能消火:“是我僭越,然而桑青没有被我染指,我送他这些东西,只是想要他能更好地伺候您。” “哦,你还有理了?”谢缘问。 年轻人跪在地上,面色平静,像是有些困倦的模样:“是这样的,请爷责罚。” 这副模样谢缘看惯了,又温顺又依恋的模样,只是此刻那眼中藏起来的微光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桑青口中亲口听到“是先生教的我”这几个字之后,胸腹中陡然缺失的东西一样,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逝去、流走,脱离他的掌控,但他无法说出那到底是什么。 最后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的人就要干干净净,别人碰你和你碰别人,都是一样的脏,知道了吗?” 桑意却抬起头,微微笑了:“爷身边也不止一个人,何来要求我一个家奴这些规矩,我出身微贱,是娼妓与娼妓的儿子,早就不干净了。” “会顶嘴了。”谢缘评价道,而后询问:“觉得委屈?” 桑意抿着嘴不说话。 谢缘忽而又笑了起来。旁边的桑青吓得一哆嗦,晓得这位爷喜怒无常,却没料到能变得这么快,他听见谢缘低声说:“你出去。”想了半天之后才晓得指的是自己,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这样连滚带爬地溜了出去。 谢缘今天原本是想要桑意好好休息,给人喂了醒酒汤后就走了,并没有打算要他过来,所以药也没有备。他将人抱进床榻中,扯下床帐,隔着一层细致的纱去亲吻他,占有他,遣倦又温柔,好像是真正亲密无间的爱人一样。 桑意没有药也起了反应,他很满意,只是他在揭开纱帐的那一瞬间,身下的人轻轻叹息一声,努力压着皮肉深处的颤抖,被他觉察到了。 谢缘眼神暗下来,伸手按住桑意的肩膀。桑意立刻不敢抖了,但是自骨骼深处传来的战栗仍旧瞒不过谢缘的眼睛。 谢缘伸手抬起他的下颌,逼他打开口齿,见到他连牙关都在颤抖。 “怎么,怕我?” 桑意摇头。 谢缘微笑着道:“那就过来,试一次没用药的效果,我轻一点。” 桑意眨着眼睛,上前祈求他的吻。谢缘似乎觉得逗他很有意思似的,果然动作比以前温柔了不少,论到感觉,也和从前用药的时候无大差别,确认这一点后,他再次觉得十分愉悦。只是完事后,他摸摸桑意的脊背,诧异道:“怎么还在抖?” 桑意闭着眼睛,呼吸沉重。谢缘将人翻过来,摸了摸额头与腋下,哑然失笑:“你病了。” 桑意“嗯”了一声,声音哑得不像话,又小声问道:“能不能……” 谢缘静下来听他说:“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点灯,但是桑意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乖,明天让郎中来看看。”谢缘见他不说话,便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亲,“不用怕,有什么事就说。你也不用委屈……搬出你父母做什么?觉得我欺负你,嗯?” 他从未想过桑意会在出身这件事上误解他,桑意是娼妓生出的孩子,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孩子,若不是他那当歌女的母亲千里迢迢地过来,在谢月的愧疚之下留在了江陵,他这一生会是什么模样还未可知。 他向来是懒得对别人解释自己的,只是不知为何,这回听见桑意这么说,却让他觉得有些兴致恹恹。 他声音低低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要过你一个人,只要你听话,我不会随随便便不要你。” “要是我不听话,您就不要我了吗?”桑意认真问道,好像在确认什么一般。 谢缘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桑意小声说:“好的……我知道了。” 第31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第二天打早, 谢缘便让人叫来了郎中。 郎中对谢缘道:“老爷,小桑先生决计不能唱戏了,这几日最好连话都不要说。再这样下去嗓子就废了, 往后说不定要成一个哑巴。” 谢缘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郎中规规矩矩答道:“您为小公子用的药中, 有几味是极热性的川乌、草乌与斑鳌, 与护嗓子的几味药材相冲。小公子既然时常唱戏吊嗓子, 喉咙损伤炎症是经常的, 药性相冲, 连平常的补药都不能吃。小公子昨儿怕是一时忘了, 喝了胖大海同甘草,发作起来五脏积压热毒,故而昏睡不醒。这种损伤不可逆转,往后还是斟酌行事为重。”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不必配那味药了。”过了一会儿后,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郎中的口吻板得一丝波澜都没有,俯身道:“且让小公子休息一段时间罢。” 谢缘让人送走郎中,回头又找人熬了药, 喂给桑意慢慢喝。桑意发着烧, 不愿起来,滚烫灼热的口齿陡然被一个吻撬开,而后掉入一颗微苦清幽的兰草丸, 像是一小捧新雪在舌尖慢慢融化。 桑意睁开眼睛, 就听见谢缘说:“以后别唱戏了。” 他愣了愣, 而后接过药碗, 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一碗药喝完, 连舌根都麻了,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谢缘很满意,他很爱看桑意这样听话的样子,虽然性子是清冷了些,但从来不给他惹事,也不会让他为难。有些东西,桑意原本唾手可得,但他从不开口要求,谢缘也就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这其中有八成是故意的,有时候他也很想看看能把他欺负到什么地步,看看这个人面容之下的情绪,看他慌张、羞赧、难过或是愤怒的样子,只可惜桑意永远是那副模样,温润内敛,小心翼翼地喜欢着某个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8 人。 这种样子很好,让他觉得他永远都是他的,桑意根本离不开他——桑意怎么会离开他?不会,因为他喜欢他,所以答案是一目了然的。 谢缘看着桑意吃完药,而后将人留在了房间里,盖好被子。他今天早晨本来又一桩生意要谈,不过因为桑意的病,顺延到下午。正准备启程回来时,又有人来报,说他的长姐回江陵来了。 谢家这一代兄弟阋墙,勾心斗角,早在五六年前分崩离析,病死的病死,远走的远走,唯一还有的血脉只剩下谢缘和他的姐姐。谢家女子同样有继承权,只不过谢知烟意不在此,不愿顺着媒妁之言嫁人也不愿终身禁足闺阁中,早在好多年前便翘家跑路了。 谢缘记得这位姐姐,跟他平辈的人中,也只有这个姐姐还曾对他笑一笑,暗中关照他。出于礼貌,他去见了她一面。两人长相都随谢月,谢知烟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格外锋利冷漠的长相,气质却与他完全不一样。 他的长姐落落大方,眉眼间有种浑然天成的亲切与自信,见到他时抿嘴一笑:“呀,你长得这般高啦。” 寒暄过后,谢缘问道:“姐姐这次回江陵来,所为何事?” “准备成亲啦!”谢知烟眉眼弯弯,“出去玩了这么多年,总算还是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如何也要把他拐回家。再过阵子,我想找个住处定居下来,赚钱做做小生意什么的。我不熟悉江陵的地段,劳你帮我挑几处宅院,我们看着买下,另外,在请长工招徕人马时多指点一下咯。” 这要求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谢缘答应下来后,又去见了他的姐夫,十分周正潇洒的一名男子,三人一起用了晚饭,谢缘起身告辞:“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谢知烟出来送他,似笑非笑:“你从见我时就老是不太安宁的样子,怎么,金屋藏娇,急着回去见人?” 谢缘道:“只是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罢了。” 谢知烟凝视着他:“我这一路南下过来,似乎听见一个说法,说你在和东瀛人做生意?家族的事我已置身事外多年,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我劝你一句,你若是想养兵,也不要与东洲人接触过密。到底他们是进犯沿海的盗贼倭寇,非我族类,两头都讨不了好。” “长姐说笑,我只是区区一个梨园老板,哪里能干军阀的事。”谢缘笑了笑,“还请长姐往后多照顾我们的生意。” “那就好。”谢知烟斟酌片刻后,又道:“我还听闻你替陛下物色天下绝色,身边也多了一个可心人,你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人成家——无论男女,我都祝你早日结成良缘,既然难得动心一回,那么不要放过。” 动心? 听到这两个字后,谢缘迟疑了片刻,看得谢知烟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你这个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动不动心的承认与否也没关系,别让人跑了就好。” 这回谢缘没再回答,微微颔首后,由下人撑着伞出去了。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被他冷落在一旁的桑青——那只小白兔昨天显然被他吓坏了。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 手臂内侧三颗朱砂痣,明艳长相,性子娇惯,这模样与他梦魇中的人是重合的,但好像总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也许家里的管家说得对,他不是在找人,他是在寻仙,这个梦魇是支撑他从长达十几年的折磨与黑暗中走出来的寄托,小时候,他受尽养母折辱、兄弟欺凌,他曾被最信赖的人用镜子反射烛火,日日照射他的眼睛,几乎让他瞎了一双眼睛,禁止他入眠。从此他只愿在黑暗中独活;唯有坚信那个梦是真实的,他才有信心活下去。 那个梦境中,他与什么人并肩坐在石桌前,桌上错落摆着棋子,阳光正好,空气中光影流动,桑白皮与木槿叶的香气轻轻飘散,树荫带着林间的清香向他们二人笼罩下来,他一只手伸过去,握住那人的一缕头发。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飞快地跳动了起来—— 这样新奇、茫然且令他无措的感情几乎将他吞没,将他牢牢魇住动弹不得,他晓得,在梦境中的那个自己,便是在那一刻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身边的人。 每当醒来,恍如隔世。然则梦有多好,现实便能有多冷,执念到了尽头,大抵也只是个幻梦而已。 他回去时雨下大了,气候陡然凉了不少。谢缘跨入院中,瞧见两间厢房中俱是黑漆漆的,以为桑意还在睡,进自己卧房看了,见到床榻上并没有人影。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旁边的药碗洗过了,早已放凉。 另一个厢房也没有人,谢缘两边都看了一回,找人问道:“他人呢?” 下人道:“小桑先生好像说这边睡得不舒服,便叫了车回南楼。” 桑意平日里便住在南楼,他生病了,也有理由认床,谢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他这般不告而别的态度隐隐有点不满意。那下人试探着问道:“要把桑青公子叫来么?” 谢缘诧异道:“叫他干什么?备车,我过去园子里一趟。” 他这一天四处辗转,天黑尽了还在路上,到达南楼时谁也不知道。 愿意住在南楼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刚入行的新人,身无依靠,也没有自己购置住房的本事。桑意却是唯一一个混出头了还住在这的人。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原本做好了搬家的打算,不过没想到这一世他房中的陈设布置非常合他的心意,小小一个房间,有趣的小玩意摆件数不胜数,整体敞亮通透,冬暖夏凉,床铺贴墙放着,窝起来也十分舒服。 桑意趴在床上看小人书,叹道:“这时若是有一碟蟹黄豆在手边,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系统一声不吭给他传送了一碟豆子。 他又感叹道:“若是再有一碟糖醋鸡,那便是锦上添花。” 系统又给他传送了一碟鸡块。 桑意瞅了瞅床头的两个小盘,连连摇头:“我手里拿着书呢,书是人间瑰宝,没有道理经我的手沾染油腻,所以哥你看看能再给我个手套不?” 系统:【没有。谢缘半炷香后就会到达你的房间,我觉得你最好早点把吃的收拾干净了躺下装睡。】 桑意:“啊?你说的半炷香是指庙里那种又粗又贵的香,还是我房里这个同蚊子腿儿差不多粗细的熏香?” 【你房里的香,嘻嘻。】 桑意:“……” 他匆忙吃了几颗豆子,而后将食物飞快地藏去了床下,翻身上床,做出一副气若游丝,正在沉睡的模样。果然,他刚一躺下,谢缘就推门进来了。 桑意再次给这一世的谢缘打上了一个“没有礼貌”的标签。 而后就被谢缘戳“醒”了。 谢缘停在他窗边,摸了摸他的脸,看见他慢慢睁开眼,醒转过来,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49 眼中犹自带着朦胧与困惑。谢缘以往不是没来过这里找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天,两个人正经交接戏园子里的事,他记得的也只是桑意伏在桌上慢慢写字的身影。晚上来,第一次得见他更偏向日常生活的模样,没有在他那里的紧张和刻意逢迎,睡得很安详。 这点安详谢缘从没见过,便让他陡生出一点孩子气的恶意,将桑意弄醒了。 “嗯?”桑意哑着嗓子,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您怎么来了?” 谢缘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烧退了?我来看看你。” 桑意看起来还在晕乎,好像睁开眼睛看他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般,须臾间就要再次睡过去:“谢谢……爷关心。” 谢缘推他往里挤一挤:“这么晚了,我就在你这里凑合一下。” 桑意乖乖地让了铺位。本来就不大的床榻挤了两个大男人,登时就显得逼仄起来,桑意翻了个身,侧躺对着窗户一面,后来又被谢缘抓过来面朝他自己,而后十分强硬地压在自己怀中。 谢缘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一会儿后,就发现桑意突然又醒了,眼睛瞪过来,似乎是此刻才确认自己身处所非梦境。 “是我,别看了,睡罢。”谢缘莫名觉得心情有点好,于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桑意还是瞪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快要擦过他的鼻梁。 “爷若是睡不着……我起来为您找另外的厢房。” 谢缘道:“不用,你睡你的,明天我也顺便看一看园子里的情况。” “爷是说明日还留在园子里吗?”桑意轻声问。 谢缘“嗯”了一声,没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角。 “那我有一件事……明天想跟爷说一说。”桑意道。 谢缘笑了:“明天的事那就明天说,左右不会忘记。别同我在这车轱辘了,睡罢。” 第32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第二天, 桑意被谢缘叫醒,一起用了早饭,几样清淡小粥, 一小碟油炸花生米, 寡淡得桑意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 席间, 谢缘叫了桑青来见。 桑青推门进来时, 正撞见谢缘伸手拈走桑意唇边一小片花生皮, 姿态亲昵。小白兔的脸色立时就变成了惨白色, 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在谢缘授意下垂眉俯首坐去了另一边,听他问话。这么多天过来,桑青虽然迟钝,但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谢缘在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他并不是非他不可。 今天是桑青第一次上场,有理由多关照一些。谢缘先听他唱了几段,而后扭头问桑意:“你觉得如何?” 桑意被他禁止说话, 拿来纸笔安安静静地写:“老人力衬, 新旧交替,一呼百应。” 谢缘略微想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老人带新人,后者有前者的帮衬, 红得自然更快一些。当年桑意也是这么起来的, 过后又在他的授意下接连捧红了许多人, 有能力的多提携, 勤奋的多给些机会, 出不了岔子。 桑意又写:“我下去看看台子上的情况。” 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去罢。” 桑意走了。桑青独自面对谢缘,坐立不安,别说不敢像上次那样僭越勾引,他连话都不敢说了。好在谢缘似乎并没有继续生他的气,他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桑青过去了,一动也不敢动,瑟缩着看向谢缘。晨光中,谢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观察着他,不带什么感情,片刻后才收回视线。桑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好一会儿后才试探着找到一个话题:“先生他……是嗓子不舒服吗,今天都没有说话。” “他生病了。”似乎是没想到桑青会主动提起桑意,谢缘愣了愣后,很快答道,“以后不能用嗓子。” 桑青吓了一跳:“那不是……不能唱戏了吗?” 谢缘“嗯?”了一声,像是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桑青见他不说话,更加害怕了,于是抖抖索索地道:“先生他……不是喜欢唱戏么?这么多年了,要是突然不能唱戏……” “喜欢?他能有多喜欢?”谢缘淡淡道,“不是我带他进这个园子,他怎么会有今天。” 桑青又不敢说话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谢缘却被他的话激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在房中扫视一圈,临风处挂着一水儿深青色的戏服,打点得十分妥帖。桌上一本本的全是翻烂了的戏文,整整齐齐收在一起,用一方玉砚压着。 房中布置并不多奢华,但是谢缘一看就知道,挂画、四宝、杯盏等物,没有哪一样不是高价淘来的珍惜宝贝,桑意从不会在这些方面苛待自己。这么多年来,谢缘给他的也一直都是最好的,眼下不过是不能唱戏了,他照旧可以过比旁人优渥千百倍的日子,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自上一回桑青试图往他床上爬后,他便不太相信桑意的话了。桑意本来应该是只属于他的、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能学来教人这些淫邪狐媚的把戏;他说他给桑青教不会弄伤自己的法子,是怎么教?自己帮着动手还是看着这小白兔自己动手?桑青是他派过来的说客么?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暗沉下来,一把将桑青拽了过来,撩开他的衣袖。桑青吓得险些惊叫出声,而后就见谢缘用手指用力抚过他手腕内侧的那三粒朱砂痣,擦得他有些疼痛。 “把这三颗痣剜了。”谢缘冷冷地道。他的态度已经和刚开始大不相同,前些天的纵容温柔不见了,转为十足冷漠的威压,而后者或许才是谢缘的本来面目。 桑青擦着眼睛应了是,而后告辞请退,一出门就咚咚咚地往下跑,恰好撞翻了正要往上走来的桑意。 桑意稳住步伐,把这只小白兔提溜着站好,看到他眼眶红了,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桑青努力憋着眼泪,看见眼前人眉目如画,神情中带着自然又亲切的关怀,丝毫不做作,并未因为他的身份尴尬而有什么刻薄的改变。想到自己刚来时还对桑意颇有微词,甚而还跟着人私下说三道四过,桑青一时间有些动容,百般滋味交错从心上涌过,最后呜咽出声。 这个人……是怎么在谢缘身边呆了这么多年? 桑青不管这么多了,直接一头扎进进桑意的怀里放声大哭:“爷他好吓人!呜呜呜呜……” 桑意:“……” 他整个人都被桑青抵在了墙边,好像陡然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兔妈妈之类的角色……他尽力安抚着怀里这个小家伙的情绪,正在楼梯拐角处,他伸手摸了摸桑青的头,忍了好半天,终于憋不住地笑了起来:“城……爷他挺吓人的是不是?你以后还是跟我混罢,不要再跟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了,叫我一声哥,以后我罩着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0 你。” 他声音哑的几乎只能听得见气音,桑青一听,哭得更凶了。楼梯拐角处,两个人不成体统地抱在一起,桑青哭得花容失色,桑意却尽力绷着脸免得大笑出声,只在唇边抿了一丝好看的弧度,眼睛弯起来,边笑边无可奈何地拍着眼前人的脊背。 然则他刚刚笑了一会儿,抬眼时却发现上方的楼梯口处站了一个人。谢缘面无表情地立在那儿,手里拎着一个茶杯,静静地望着他们。 他赶紧把桑青推开,拍了拍这小家伙的肩膀以示安抚,而后带着人行礼。谢缘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杯子,道:“添茶。” 桑意便小声让桑青先退下化妆,好好准备过会儿的初次登场。他低着头走上去,接过谢缘的茶杯,不料再一次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拽了过去,抵在墙边。他手拿不稳,茶杯骨碌碌滚下去,磕到最后一方斜方青石壁板,哗啦一声碎了。 桑意抬起头看他。 谢缘抓着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眼底压着一层十分明显的怒气。桑意平静地看着他,忽而笑了笑,伸手轻轻扯着谢缘的衣襟,凑上去在他唇边落下一个浅淡的吻。很短的时间,有些像玩笑又有些轻佻魅惑的模样,他的唇碰了碰后移开些许,将吐息缓缓驻留在谢缘唇齿边,见到谢缘并没有明显的推拒与排斥意味,便跟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谢缘抵着他的力道也慢慢放松了,最后将他揽入怀中,心上涌起的那股火气也莫名地被压下去不少:“……你倒是晓得怎么讨好我。” 一吻终了,桑意红着脸,微微喘着气,眉眼间有一些慌乱与害羞,让他一向内敛无双的宁静神色出现了一些波澜。他用手指在他胸膛前慢慢地写:“我去为您奉茶。” 接着便低着头,快步走下去,收拾起地上的青瓷碎片起来。谢缘看他在廊下认认真真地低头捡碎片,刚刚因为看见他与桑青搂搂抱抱、胸腔里莫名灼烧起来的那一部分好像突然哑了火一样,没再说什么,默默又回了房间中。 只是再有人进来给他端茶时,却不是桑意了。那茶童道:“爷,桑先生在准备上场了,托我给您送一封信。” 谢缘却楞了一下,抬头问道:“他上什么场?说得出话来么?” 茶童转交的那封信就压在茶壶底下,因为桑意以前也常常向他转达他人的信件,所以谢缘没有细看,径直出门往楼里戏台后拐,方才才被桑意浇下去的火苗又冒了出来——桑意根本就是存心在给他找事。 嗓子坏了便应该乖乖待在台下,若是真喜欢唱戏,他想办法给他治一治、情药不再给他用了,往后也不是不能登台;刚刚还以为他乖了,此时又来不听话,他近日来的确是越发的没规矩,需要好好收拾一顿。 谢缘下楼一看,桑意已经换上了他的戏服,闭眼让旁人替他描眉。南楼众人这几年受他帮衬,都很信服他,亲近他,虽然他这几年来水平下滑,但都心照不宣地晓得,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叹惋之余也不免心疼,很惦记他。 人一多,谢缘便不愿往那边凑了。桑意在那边众星捧月,反而没多少人来注意他这个梨园东家,他随手找了个地方坐下,又不无戾性地叫人拿来已经排好的节目单子,又特意让人把桑青叫来。 这一番动作,该晓得他来了的人都晓得了,众人不敢在大老板面前凑热闹,便三三两两地都回了各自的位置,桑意身侧一下子空了,只剩下一个为他画眼角的武生,姿态亲昵又熟稔,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缘准备起身往那边走,然则他刚刚望过去,就见桑意的妆已经画好了,对那个武生点头示意后便站起身来,又往他这边笑了笑,对他俯下身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爷,好像平日里在戏楼里遇见他的每一次一样,也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罢,真把嗓子唱毁了他便知道厉害。谢缘偏不信唱戏就有这般好处,能让桑意这样流连忘返。 谢缘冷声对身旁的桑青道:“过来,我给你画。” 桑青现在看到他就害怕,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那个,爷,我,我已经画好了。” 谢缘一看,桑青的确一切已经打点整齐,不需要他再多动手。然则他像是跟什么人较劲似的,非要再给桑青补一回妆。他让桑青半蹲下来,将人扣在自己身前,画到一半时干脆撂了画笔,把让按进了怀里。桑青虽然怕,但还是记得要怎么讨好人,很快就又开始娇声撒娇,小声哀求:“爷,一会儿我还要上场呢。” 桑意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而后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将桌上的饰物胭脂等分门别类放好,接着便走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谢缘也松开了桑青,将之推去一边,淡声道:“去做你的事罢。” 桑青觉得自己还有些“不会被谢缘就地捏死”的希望,于是试探着又拿出前些天的伎俩,甜言蜜语地哄人开心,果然让谢缘听得带上了些笑意,面色也和缓了,只是眼下马上就要上场,也没多少时间温存,谢缘又显然不再有心思放在他身上,便让他出去了。 桑青便整理了衣服,红着脸急匆匆去了楼下,刚好赶上喊场前的那一小段时间。 他这几天在南楼中有桑意带着,身段步法都在桑意教导下精进了不少,唱功别具一格,在台上也是风韵十足,引得台下掌声雷动。入场时他由老人带着进场,幕落灯起,老人唱罢几句后慢慢消隐在幕后,留他一个人唱。桑意特意为他挑了欢快、俏皮的剧目,他一笑,场下人的眼睛跟着亮一亮;他一回眸,全场人都被他眸光里水波似的光彩勾了魂去。 下场时,掌声雷动。熟客都晓得这是新人,新鲜劲儿被彻底勾勒出来,纷纷拍掌鼓动着要他返场。 桑青小地方来的,第一次见识这场面,他上台时望见深广的场地时都有些发抖,更不用说怎么应对这种场面了。好比在谢缘面前撒娇一样,现在是一种求生欲在支撑着他不去害怕、不去畏惧,桑青脸色发白,下台时都要虚脱了,还是桑意看了出来,他哑着声音道:“要你返场你便去,往后多的是你返场的时候,你是要红的人,这样怕是要做什么?” 桑青又快哭了:“先生……还是你来罢。” 桑意笑了,半开玩笑地道:“我往后不唱了,今儿最后一场可要风光些,这次就不能当你的替补啦。” 桑青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小声问:“您……往后真不唱了?” 桑意十分随意地点了头:“不唱了,唱不动。你快些上去罢,莫要让下面的人等急了。” 他的面色并没有半分变化,就像他这几天来每次给他授课时一样,有一种冷淡的从容。他听说桑意对谢缘用情很深,但他并未给他使过什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1 么绊子、摆过什么脸色,即便亲眼看见谢缘同他亲昵,也只是为他们轻轻掩上门。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桑青发觉自己看不懂这个人,可是越看不懂……便越想去了解。他好像发现了一方禁止被人窥探的天地,那方天地中有灵秀山川雨水,可惜并不供人踏足。 第33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桑青擦了擦眼睛, 险些把妆擦掉。桑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给他补了妆,而后趁着观众的热潮尚未过去,替他选好了返场剧目:“唱|红娘罢, 比你刚刚唱的这个平些, 收尾时记得压一压气氛, 免得让后面的演员撑不起场子。” 桑青感激涕零地望着他, 没想到旁边凭空插进来一句话:“换一个。” 三个字, 是命令式的口吻。二人一齐转头, 便见到谢缘带着微笑走了过来:“我不爱听红娘, 你叫他换一个。” 此时赶时间,再换什么都凭谢缘一句话。桑青看了看谢缘的脸色,又看了看身边的桑意,顿时觉得戏台比谢缘亲切得多,恨不得立刻就能奔上去返场。 桑意摇摇头,晓得现下不好耽搁,便低声道:“那请爷为他挑罢。” 谢缘便悠悠说了一个剧目的名字, 正好是桑青会的, 虽然这几天没练过,但好歹也熟悉,算不上是什么难题。桑青如获大赦, 急忙转身匆匆上了台, 却没注意到整个后台的氛围都冷了下来, 而桑意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谢缘要桑青唱的, 正是几场之后桑意准备唱的名目。 他的最后一场戏, 桑青此时唱了,他便不能上台了。 桑意抿着嘴唇迟迟未动,眉间终于少见地浮上些许不平与怒意,但他很快压了下来。他转身欲走,谢缘却在他身后道:“你不是说为我添茶么?我等着呢。” 桑意脚步不停,就当没听见。周围人从没想过这么久了竟然真有人敢忤逆谢缘,胆敢忤逆的这个人竟然还是桑意,一个二个的都不敢吱声。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想要过去劝他,但竟然没有一个人追上他的脚步。桑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不知道去了哪里。 台上戏腔婉转缥缈,茶水汀中烟雾蒸腾,除却桑意,再没有其他人影。 系统:【你居然真的在给他泡茶?】 桑意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响,阴恻恻一笑:“当然我也很想收拾他一顿……不过我是专业的嘛,这不还没分手,我当然要听从金主的要求。” 他低头默默倒茶,沉默片刻后,忽而又琢磨起来:“城主这一世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你说他到底是在吃谁的醋?” 系统:【不造耶。你想查查他的好感度吗?】 桑意道:“你说。” 【从开始的10涨到20了耶。】 “桑青呢?” 【前几天是50,不过最近掉回5了,谢缘这个人类真有趣,好想把他绑架了当个快穿者看一看,这样的宿主肯定特别有意思。】 桑意立刻绽出了惊喜的笑容:“真的吗?你什么时候可以去?” 系统:【……暂时不会,别想了宝贝,么么哒。】 桑意也就不吭声了。他鼓捣着茶叶,娴熟地为谢缘泡好一壶雨前春,而后捧着茶盏慢慢上楼。门扉半掩,他等在外面轻声叫了声:“爷。”过了一会儿谢缘才应声让他进来,好像有意晾他这么片刻似的。 他不开口,谢缘也不开口。桑意躬身进去,在谢缘对面跪坐下来,将茶壶放在一边,斜手轻压,给谢缘倒了一杯茶。他将瓷盏推过去,谢缘亦从自己手边推来一个青瓷细杯,里面晃荡着半杯乌黑透彻的液体,散发着苦涩的药香。 “喝了。”谢缘看着桑意。 这样的命令两人都已熟悉,五年来多少个夜晚由这句话开始,也由这句话结束。但现在不是白天,桑意垂下眼,没有去动那杯药的意思。室内寂静,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动树叶的细微声响,最后还是谢缘的一声低笑打破了沉寂:“生气了?” 他端起这盏药,微微仰头含在口里,俯身过来吻住桑意,将药慢慢渡过去。桑意僵硬了一瞬,而后闭上眼,将药汁咽下去,也顺从地接受着他后续的亲吻。这次的药味道与以往不同,是清凉甘甜的,滚过喉咙的一瞬仿佛用早春带着露水的草叶轻轻擦过,十分舒服。他下意识地就要追随这样的味道,却被谢缘抓住机会,加深了这个吻。 桑意睁开眼,看见谢缘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偏头推了一下谢缘,像是有些为难一样,摇了摇头,嘶哑着开口道:“爷。” 谢缘被他推开了也不见生气,又从袖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笺,压在茶盏底下。那上面潦草写着几位药方,有几位是少见的珍奇药材。 谢缘轻声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是同你开玩笑的,并不是不让你上场,而是你的嗓子不能唱了,郎中说再唱就哑了,你不会想往后大半辈子都说不出话来罢?” 桑意低着头不说话。 谢缘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可爱,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是我不好,我以往不晓得那味方子坏嗓子,以后不给你用了。这幅新方子你拿去,给你治嗓子的,有几位药寻常街市中拿不到,你去家里的药房取,我已经跟邵叔打过招呼了,他会帮你提前挑好放好。嗯?不生气了。” 桑意动了动,似乎是想开口,最后怔怔无言,就那么看着谢缘,像是有些迷惑。 谢缘又笑了:“你这个人……若是有什么事,不用藏着掖着。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你们也……不用这样怕我。” 桑意淡淡地道:“桑青还小,再调|教一段时间便好了,他听话懂事,一定能讨爷欢心的。” “桑青?”谢缘哑然失笑,“他我不担心,我是说你。跟了我五年了,怎么还没有一个新人上道,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撒娇、讨好也是手段,一昧听话也不是个事,晓得吗?” 见到桑意还是不说话,眉眼低垂跪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昨天发烧留下的病症似乎还在,房中的阴影又将他勾得只剩下苍白单薄的一个影子,一双眼乌黑得能出水,唇抿成一线,又偷偷露出一点藏不住的隐红,这模样实在太招人喜欢,也太招人欺负了。 “你这样……会被别人欺负死。”谢缘看了他一会儿,声音也绷了起来,显出一些恰到好处的喑哑与威势来,他倾身上前,就着刚刚吻过他的姿势,将人牢牢揽在怀里:“要我教你?会不会?” 桑意的声音仍然很平淡,只是少有地透出了些许压不住的惊慌:“我不会。”像是傻了似的,脑子也没转过弯来,这句回答正合身边人意。 然而谢缘埋在他颈间,呼吸着他发间清新好闻的香气,忽而就不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2 想说话了。 这个人抱起来是这么舒服的,他以前没有发现。穿着衣服的桑意抱起来竟然是这么舒服的——高矮正好,够他圈近怀里,肌体柔软,却也有男子的骨架与英气,体态更是因为还没彻底长成的缘故,显出一点介于少年的稚嫩与青年的成熟之间的一种风致来。好比孩童第一次抱起一只肯服帖趴住的猫一样,不愿放手,不愿惊动。 还是桑意不自在地动了动,唤回了谢缘游走的神思。谢缘抱着他不松手,低头在他耳畔问道:“撒个娇给我看看?” 桑意的身体更加僵硬了,这次出声时声音有些颤抖,还是那句话:“爷,我不会。” 谢缘怕真的把人弄难过了,于是伸手摸着他的脸,温声道:“那就换个称呼叫我好不好?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别叫爷,就叫……”他想了想,一时间没有找到何时的称呼。 夫君不合适,他们只是情人;相公也不合适,桑意一定不肯,宝贝和心肝是他叫的,从没给人用过,桑意也不能用。 他尚在思索时,却被桑意忽然出口的两个字弄得楞了一下。那一声很短促,却仿佛直接从他天灵盖上扫过似的。 他愣过后,马上低下头催人再说一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桑意耳边的隐红慢慢退去,而后转为苍白,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小声重复了一遍:“……卿卿。”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某把尘封已久的钥匙,他恍然觉得桑意是这么叫过他的,就在他能记起的不久之前——但那怎么可能? 卿卿,卿卿。 青青。 慢慢与某个梦魇重合,最后……响成一个朦胧的幻影。 当他回过神来时,桑意已经有些情绪不稳,泪水冒出来又被他憋回去,声音哑得更加厉害:“请您不要再戏弄我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信上说的都是认真的,请您考虑一下,我,我不想——” “不想怎样?”谢缘见到他突然哭了,也有点奇怪,没来得及细想:“怎么哭了?什么信,你别哭,我这就去看。” 桑意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一向是清冷自持的模样,唯独只在床上失态。他甚而觉得有些好笑:“怎么突然就哭了……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有什么事便说出来,你这个人——” 他一边摸着桑意的头,一边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绕到桌子后面去摸出桑意说的那封信。起初他以为那时桑意转达的旁人的信件,是生意上的事,此时一看落款才发现是桑意本人写的。 写给他的。 另一边,桑意已经不哭了,抽了几声气后便擦干眼泪,照旧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他面无表情,眼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让人忍不住想触碰,却又会被他那一身森然冷漠的气息所震慑。好像是面对什么即将不可挽回的事件一样,他眼里透出一种透彻的决绝和倔强。 \"您看一看信罢。\" 谢缘少有地迟疑了片刻,而后拆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 信中没有别的什么,一张银票,一张身契,一小段简短的话,大意是心不在此,祈求自由。桑意当初被当成奴隶买下来的价钱,被他换算成现在的银两,加倍还给了他,这几乎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的积蓄。桑意不能说家缠万贯,但在南楼的这五年积蓄,大约都花在了这里。 谢缘声音冷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意不卑不亢地道:“我想恢复自由身。” 谢缘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你不愿唱戏,找别的事做也可以,我会给你安排好,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来这一出。你晓得我喜欢身边人安安分分的,若是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什么……那便不是聪明人所做的事。这次我不计较你,但你得清楚,哪些手段不能用。” 他十指交握放在膝上,下意识地想往后找个依靠,但他们二人均席地而坐,身后没有椅背支撑,谢缘便只得挺直脊背,将声音压低几分:“你是不喜欢桑青么?我明日便将他调回榕城,你大可放心,我说过,你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 “因为爷不喜欢他了吗?”桑意轻声道,“刚开始的时候,爷也是很喜欢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了,便可以说成是我不喜欢,所以把人送回去。刚开始的时候,爷也不曾厌弃我,但我也可以想象哪一天,爷厌弃我了,便将我丢回妓院中。” “所以我不想这样了,我想恢复自由身,爷。”桑意也挺直腰背,跪得端端正正,而后俯首见礼,对着谢缘恭恭敬敬地一拜,诚恳而认真地道:“我不想留在您身边了。” 第34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桑意带来的钱是足够的, 甚而还有富余。朝廷鼓励商奴、艺伎主动赎身,归田务农或是下海经商,理由正当, 谢缘也没有不放人走的道理。 但他为什么要走? 桑意不是喜欢他么? 谢缘没来得及思考, 他甚至没有仔细听桑意接下来娓娓道来的理由。他有片刻的失神, 看着眼前人冷静端肃, 漆黑的眼睫上泪水已经干透, 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清冷、持重, 又因为过于温顺和面容清秀而显得有些好欺负。谢缘想起宴上那些东瀛人的眼神, 一口一个绝色,样子是想要把他的小桑生吞活剥一样——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桑意是他的,从五年前起就是他的人,从不动摇,别人也休想染指。 谢缘失神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 忽而毫无征兆地提到另一个话题:“你月钱不够用了?” 桑意愣了一下, 而后摇头:“楼里的薪资已经足够,还有来客打赏,是富余的。往后不唱戏了, 我想找个平常市镇住下去, 如果有幸, 或许也能认得些许人, 若是有姑娘家不嫌弃, 我也想……像平常人那样,娶妻生子,白头终老。” 谢缘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走?” 桑意眼神很平静:“因为我想当一个自由人。” 桑意开头就说过这话了,谢缘却像没听见似的。他慢慢转着桌上的瓷盏,用手指轻轻擦过杯壁,放慢语速,同样慎重地道:“你在我身边五年,这个情分我记得。你……你与桑青是不同的,不必拿自己同他比较,我也不会厌弃你。你最近大约是太过劳累,所以容易胡思乱想,我准你假,你自在出去游玩,多久的时间都可以。等你散心回来,楼里这些事也可以慢慢转交旁人负责,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 “谢过爷好意。”桑意弯起眼睛笑了笑,“然而我没这个福气再受您恩惠了,请您批准盖印罢。您这几年的恩情,桑意没齿难忘。” 说到这里,他又从袖中摸出一个账本,几张纸条,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五年来南楼的账目实物和人员交接情况,连他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3 走后的流程布置都已经写好了,显然已经准备多时。 谢缘低声问:“是……找好了下家?” 桑意又愣了愣,随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谢缘问到这里,终于觉得再说无用,于是便闭了嘴,静静地将手里那杯茶喝完。之后,他搁下杯盏,想了想后道:“那便这样罢。要走留不住,你收拾收拾,自己挑时间打点好,我就不过问了。” 桑意睁大眼睛看他,眼里掠过一丝微光,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轻轻叹息一声:“谢谢爷。”他脸上的笑意终于归为宁静,将手边的东西堆叠好,推向谢缘那边,而后再深深俯首,行了一个家臣向家主的大礼,长跪不起。 谢缘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翻着自己手里的账簿。片刻后桑意起身,后退几步道:“那我走了,爷。” 谢缘翻书的动作微微一凝,而后淡声答道:“好。”门边传来轻微的“嗒”的一声,是桑意替他关上了门,而后满室寂静。 谢缘初不觉得什么,最早的诧异过去后,他略微想一想,大约晓得这个人还是生他的气的:气他带回桑青,毁了他的嗓子,气他置五年来漫长而静谧的爱恋如若未闻。他有些无奈,更多的还是因为迟疑而没能说出来的一句挽留—— 他心里的执念由他亲手寻找,找到一个桑青,发觉不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便只能继续找下去。 这是不公平的,拿桑意去与他荒谬的幻影相比——桑意怎么能信?他在他身边五年,家中知晓他梦魇一事的也只有桑意与老管家,可他却从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心魔到了何种程度。 他留不住人。 从小到大,他的母亲,他的朋友,他看重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从他身边走了,他早便习惯了这样的离去,所以此刻也能泰然自若地看书、写字。只不过一个傍晚过去,又到了夜深时,窗外虫鸣清脆,夜风带着第二天饮露的气息吹过来,他方发觉自己已经走神许久了。 而手里的字,写了几笔,歪斜写了一个“卿”字。 谢缘将笔搁下,随手把这幅字压在了茶盏下面,又看见了那张药方。身契已经被桑意拿走了,除此之外还剩下一张银票,谢缘将它们捏在手里,胡乱塞在一边。 他站起身来,拎着茶杯想唤人添茶,下了一层楼才找到一个领事,将桑意此前泡的雨前春全倒了,换上另一壶新茶。他喝了一口,起初觉得涩口,而后又嫌太浓,便放在一边不再喝。 老师父奔过来,紧张搓着手问:“东家,小桑他怎么走了?一个时辰前他说收拾了东西,以后不来了,这是……” 谢缘揉了揉太阳穴:“他是不来了,您再物色一个青衣,去替补班子罢。” “那您的意思是……桑青么?”老师父又问。 旧人走,新人来。桑意走了,众人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桑青将要全面替代桑意原先的位置,无论是谢缘的枕边人也好,还是南楼的台柱子也好。桑青早上赶了好几个场子,下午练过步法后便早早歇下了,还不曾听说这个消息,但楼中其他人已经开始热议这个话题。 桑意走时也没跟多少人说话,只回房收拾了几本书,连戏服都未曾带走。出来了,还是在楼梯上遇到了人,熟人随口一问去处,才见他微笑着答道:“走了,以后不回来了,保重。” 年轻人一向清冷持重,这时也显出一些温润的和气,像是心情不错的模样。熟人以为听错了,然而转过头去时,发觉桑意已经走出了大门,仰脸看了看天边,似乎在寻找晚霞的影子。马车过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轱辘声,没一会儿人就看不见了。 “随便谁都可以。”谢缘看起来有些疲惫,别人也就不敢多问。带桑意那个班子的师父年纪大一些,资历更老,平常也在谢缘那儿说得上话,又悄悄凑过来询问:“爷同小桑吵架了吗?” 谢缘楞了一下,而后慢慢地道:“是,吵架了。” 老师父听了很高兴,以为桑意不用不回来:“您二位这么久了……有什么磕绊也正常,我和我家那口子,十几年夫妻过来了,还不是经常为柴米油盐吵个架不?爷莫动怒,也别怪罪小桑,小桑脾气就是倔了点,哄也难哄,等他自己想过来便好了。” 倔? 是倔了点,谢缘想道。他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下脚步,低声道:“他会想过来的。” 桑意无权无势,又将自己五年来所有的积蓄放在了他这里,两手空空独自游荡,不知道还能找到怎样的活法。江陵这片地方所有的欢馆戏楼都在他名下,谢缘只手遮天,桑意除非就此真的不唱戏了,否则照旧会回到他身边。 他绝对离不开他。 谢缘并未过去找他,甚至没有派人去了解桑意的消息。他平日怎样现在就怎样,只是要处理的杂事多了一些。他没有住在南楼,也没有再回到他赖以慰藉的清修僧院中,而是回到了谢家的府邸。 谢月在京中领职,江陵主家冷冷清清,剩的还是管事夫妇。然则人少地阔大,免不了有些地方常年无人居住,虽然打扫干净,但就是长青苔的速度都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快,入眼一片森森水绿,更添幽寂。谢缘常年没回来,连自己的卧房都有些陌生了,又因为月色深重,关窗拉帘子也挡不了那层月色,所以睡了很久也睡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他以为自己又要梦魇,结果没有。他梦见了五年前的某一时刻,他刚刚接手谢家,父亲远游,长姐出走,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绷了一天的虚假笑意,支撑着宿醉发昏的身体,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送客出门。那是深冬的黎明,四下漆黑,只有手里提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火。外面有马车的声音,身边的客人打了声呼哨,引得门前的马儿蹶了一下蹄子,黑暗里,他清楚地看见车帘被飞快地掀开又放下,而后还是那个客人上前,抱下来一个小小的孩子,送去了他怀里。 别人抱着送过来,他自然也要双手接过。谢缘将提灯放置一旁,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桑意睁大的、清明透彻的眼睛,眼珠乌黑,肤色冻得白生生的。他不习惯这样抱人,到手就将桑意放下了,桑意矮了他两个头,仰脸看他,最后怯生生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也握住了那只手,而后将这个小东西带回了家。 “他是爷的人了。”客人道,“父母出身不好,也没人要的一个孩子,索性长得还不错,若是侍奉得不好,爷只管教训责打。” 他道:“好。” 手里牵着的人瑟缩了一下,谢缘偏过头去看他,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微笑:“我不会,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是第一个完全属于他的人,也是他那么久以来……唯一的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4 陪伴。怎么会责打他?他也有自己的人了,这天之后,他的人生由自己掌控,不必陷落在假意逢迎与刀光剑影之中胆战心惊。那是很温暖、值得留念的一种感觉,也不似其他梦境一样让他心悸。 他抛却妄念与偏执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只觉得满心舒畅。直到梦醒,他还未曾完全从这个梦境中脱离。谢缘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向外面乍亮的天光,一反常态地没有避开外面高升的日头。他起身下床,站在白日的和煦中穿好衣服,忽而见到对面的房中有人影晃动。 对面是桑意的房间,在他们两人还住在谢家时,晨间谢缘在这边唤一声,那边人就披衣过来了。桑意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陈设布置都有自己的爱好,老管家也从来只负责安排清扫,平常不去。 谢缘迟疑片刻后,推门出去,径直往对面走。他一面走,一面听见了前面传来的声音,老管事在那絮絮叨叨地跟什么人说着话:“是,南田那边的李子都卖得贵,咱们府上都是去商道上找人订……哎哟,你翻那个东西干什么?积灰了,我来给你擦擦,你想捯饬的话,一会儿等爷起来,咱们府上上下都打点清扫一次,刚好你们都回来了。” 谢缘停下脚步。 老管家也看见了他,脸上绽出笑容,往他这边看过来:“哎呀,还是把爷吵醒——” 与此同时,另一个清冷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不吵爷了。” 两边话音一落,都没了声音。谢缘抬起眼睛,看见房门后走出一个人,手里抱了一堆书,长发草草地挽着,袖口也推到了手肘处,十分家常的样子。 “回来了?”谢缘轻声问。 桑意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眼神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谢缘扣错了的扣子上,而后收回视线,低声答道:“嗯。” 谢缘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刚想抬脚往前走,又因他后来的话而顿住了脚步。 “我来……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要搬家了,这里还放着一些我过来之前的行李,想打理了一并带走,以后就不叨扰了。” 桑意抱着那一摞书本,腾出手来擦了擦汗,又对他笑了笑:“打扰。” 第35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桑意挑挑拣拣, 房里物件基本没怎么动,带走的是他刚来谢家时所带的小包裹:七本小人书,还有一枚珠光暗淡的步摇。谢缘低头将衣襟上的扣子解开重扣, 整好衣衫, 而后负手立在过道廊桥上, 静静看着。 桑意收拾完, 又对他笑一笑, 低头道了声别, 而后便要往回走。另一边老管事还不清楚情况, 傻呵呵地笑看着,谢缘跟过去,伸手握住桑意手腕,而后停下了。 桑意被他这么一拉,猝不及防地停步回头,硬生生被扯回几步,离谢缘的距离顿时拉近不少。桑意睁大眼看过去, 撞上谢缘深沉漆黑的眼睛, 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又闭了嘴,低头去看谢缘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骨肉修长瘦削, 微微有些用力, 凸出几处淡青色的脉络。 见他怔怔地望着, 谢缘也就慢慢松开他的手腕, 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桑意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您。” “我送你。” “不用了。”桑意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有些发白,像是十分紧张的样子。谢缘放轻声音:“今天天热,我送你,邵叔他们也放心一些。” 桑意回头看了一眼,老管事夫妇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正满头大汗地替二人找车驾。桑意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开南楼,与谢缘分开的事情也没有告给二老,只说自己回来拿些东西。眼下如果跟谢缘争执起来不好解释,也就随他去了。 桑意走在前面,谢缘跟在后面,大街上被日头晒得明晃晃,翠绿的树叶仿佛能滴落下来,走了许久,谢缘才低声道:“等着车罢,还想走回去不成?” 桑意便停下来等。他过来时搭的顺风车驾,自己也没有备用的车马,谢缘和他一起在院前庭院中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后园的车马慢腾腾地赶了过来。桑意一看,谢府上数不清的车驾轿子一辆也没拉过来,偏巧过来的是最小也最逼仄的一方破旧矮轿,窄小得连转身都困难。 那车夫满头大汗地道:“对不住,两位主子,刚巧大些的驾车辕断了,补起来又要耗费许多时间,您二位看看这个……” 谢缘声色平平,但无端让人觉得怕人起来:“这样的轿子怎么让桑公子坐?” 桑意沉默了一瞬,而后轻声道:“无妨,左右是回个家。”他也不看谢缘,矮身上去了,挤在角落坐下,又眼看着谢缘也进来了。两个人一上来,放才发觉这轿子是真的小,两人虽然各坐一边,便几乎是膝头碰膝头的姿势。 桑意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去哪儿?”谢缘问。 桑意抬起眼。谢缘又放轻声音问了一遍:“往哪边走?” 见他不说话,谢缘又道:“我先晓得去处,过会儿顺道去院子里一趟,也好让人找条顺路的道走。” 桑意道:“昆山东街。” 谢缘一听便知,这地方是桑意信口胡诌的,地方和南楼差了几个大圈,也不肯说详细的地名,也是有意要避开他,最好让他出了街口就把他扔下。而他自己说要去南楼,自然也是信口胡诌,转头便让车夫去桑意所说的地方。 两个人沉默不言,桑意撩开帘子往外看着,托腮远视,也没有分给谢缘半点眼神。谢缘目光沉沉,一身肃然,面容冷静端肃,他审慎地打量着眼前人,似乎能在桑意身上找出朵花来。他望过来,放在人身上好像也带有温度,桑意视线不转,却仍然能感受到谢缘的视线,整个人也局促了不少。直到马车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东街去处时,桑意才轻轻叹息一声,第一次抬眼看向谢缘,谨慎地道了谢:“我到了,谢谢爷。” “你今儿谢过我两回了,若是真要谢我,下回请我去你新住处喝茶。”谢缘往里避让几分,好让他倾身下轿,桑意闻言楞了一下,正遇上轿子颠簸了一下,往前扑了一下,险些跌进谢缘怀里,温热的手掌按在宽厚、充满力量的肩膀上,又飞快地收了回去。桑意后退一步,后脑也“咚”地一声在轿子顶上撞了一下。谢缘伸手拉住他,把人护在自己怀里,体温相暖,他稍稍起身,便是将人禁锢在怀里的姿势。桑意睁大眼睛,仰脸看过来,看得谢缘有些想伸手去碰一碰他的睫毛,然则这一点温暖稍纵即逝,桑意别开目光,掀开帘子下了轿;直到谢缘的轿子离去,他才茫然失措地望街面上看了一眼,像是将将回过神的模样。 长街上宁静,他呆愣了很久,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地往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5 前走,看起来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地方。眼见着快走到头,他才挑了个十分冷清的茶馆子走进去,挑了个地方坐下。 长街另一边路口,谢缘已经下了轿子,抬眼往这边望过来,眼中浮现些许阴戾之色,锐利而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的车夫抹着汗道:“小桑先生到底还是在置气,您哄哄就好了,何必让人出来跑这么远的地方呢?小桑公子平日里除了南楼和府里,也从未去过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要遭罪。” “他会回来的。”谢缘道。他望向茶馆那边,见到年轻人正在倚窗饮茶,眼里的那一丝戾气稍微消解了一些,转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天空阴霾,像是将要落雨,赶在第一滴雨水落下来之前,谢缘命人调转方向,回了谢府。 另一边,做派滴水不漏、稳重端凝的年轻人好似突然卸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往后靠了过去,顺便翘起了二郎腿,往自己嘴里丢油炸花生米。 “哥,你确定咱们的瓜皮城主他已经走了?” 【确定,你可劲儿吃吧。】 “那太好了,这几天老是演戏可憋死我了,我还想吃炸春卷八宝酥挂炉山鸡芙蓉大虾蒜蓉干贝,嗯还有……”桑意一边数,一边见到桌上如愿多出一碟又一碟的菜品,笑得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整个茶馆都没什么人,大厅里坐着几个没精打采的茶童和一个面容疲惫的掌柜,终于还是被他吸引住了目光:“那个谁,公子,咱们这儿是不能外带酒水的啊?这什么?您怎么带进来的?” 因为太闲,声音也听起来有些颓靡,桑意听得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生意已经这样坏了,不妨对客人宽容些,这不我还是点了一壶碧螺春,整二两银子呢。” 茶童也一本正经:“欸,规矩就是规矩,咱们帮您收起来,您过会儿走时再带走也成,虽说咱们这儿冷清,可是也不能太过随便了不是?” 桑意企图护住自己的食物,结果被毫不留情地逐盘剥夺带走,那茶童一面清点,一面问他:“这些东西我都没见过,您吃的什么啊?” 桑意含蓄地笑着:“我哥含辛茹苦亲手给我做的酱鸭子,炸春卷子,四喜丸子,串面筋子……我跟你说,我哥人好看,手艺又多,还特别疼我,生怕我在外头饿着病着了。” 系统:【哦。】 茶童有点悲愤:“还这么全乎的?” 桑意大笑起来:“你说过相声罢?这抑扬顿挫,往那一站,便是梨园人的样子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江陵业界都由谢家包揽,戏楼茶馆全给圆了去了,我们的场子开不下去,可不得就过来卖些茶水喝。”茶童没收了桑意的自带食物,搓了搓手:“看来是同行啊,您若是真饿了,掌柜的让后厨送您一碗面,您将就着吃吃罢。” 桑意眉目凄惨:“真不能吃吗?” 后面那黄皮四方脸的掌柜也咳嗽几声,放下手里的麻花,板着声音道:“不能。” 桑意颇委屈地往柜台上一指:“那他干嘛能吃麻花?这样东西你们茶点单子上也没有罢?” 茶童木然道:“那是咱们家老板,老板总是有些特权,比如说在楼中濒临破产之际吃几根麻花什么的……” 桑意立刻就来了兴趣:“要破产了?” 那老板也木然道:“怎么?您若是也想吃麻花,要不要考虑一下接手咱们这茶馆子?” 桑意顿了顿,歪头仿佛真在认真想。他衣衫素净,唯独气质亲切和蔼,有别样风采,竟然让人无端觉得值得信任和可亲起来。茶馆中一连好几天没一个活的新鲜人物,此时自然也不会摆出什么架子来赶人,都望着桑意笑,跟着他一并插科打诨。 结果这年轻人却好像是认真的:“要多少钱,才能接手你们这个茶馆子?” 掌柜的挑起眼皮,仔细算了一下:“合意的价是二百两盘出去,若是想砍价,一百九十九两也行。” 桑意奇道:“你们一壶茶都要二两银子,整个茶馆却这般便宜?” 掌柜的慢悠悠地道:“那碧螺春茶——馆子里也就这最后一壶——傻大个才费这些金银买呢。” 桑意:“……” 桑意忍了,大手一挥:“那就二百两!少的那一两银子不好掏。” 他压低声音对系统道:“哥,快,疼我的机会到了,我想买下这个茶馆子。” 系统:【……】 系统一次只能传送二两的东西,于是桑意掏了半个下午,硬是从袖口里逐次掏出了足够的银两。旁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都拿牙齿去咬,检验货色,最后还是被桑意的击掌声唤回了神志:“快,把我的春卷还回来,饿死我了。” 掌柜的过来扫视一圈,目测了一下桌上白花花的银子,确认无误后,便随手让人把桑意的吃食给送了回去,回头又用纸张包了几根麻花送过来。 不一会儿,桑意拆开麻花,挠了挠头:“你们地契与画押书就是这样用来包点心的?真是太随便了。” 他弯起眼睛:“我太喜欢这里了。” 桑意就这样成了无名茶馆的新老板。 晚间,他窝在二楼窄小的卧室中,感叹道:“自己当老板还是舒爽啊,今儿运气太好了,我随便说个地名,都能遇见这么适合我待的地方。” 系统:【你就是想当一条咸鱼吧?】 桑意“嗯?”了一声,询问道:“咸鱼是什么意思?若要说想,我就爱过这样的日子,手里有事做,平时清闲,饿不死……改天我抓只肥猫回来养着,那就更舒服了。” 系统:【……】 桑意又道:“当然,正事我是不会忘记的,好哥哥,大瓜皮他最近有过来探望我吗?” 系统:【谢缘上回送你到这后,便没有再过来。他似乎并不觉得与你分手是需要重视的一件事。】 “因为他觉得我还在使小性子。他这么多年来,想要的什么都会有,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他觉得我喜欢他,离不开他,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即使是亲眼看到我收拾东西搬出了谢家,他也只觉得我是在犟着而已。还是危机感不够重啊——”桑意想起那天在轿子中若有若无的触碰,感叹道,“看来要下点猛药了,城主他为何到现在还是一个瓜皮?” 系统:【唔,大约有其军师必有其军主。】 “哥,咱们的桑青小宝贝儿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哭啊?”桑意又问。 系统:【哭着呢,天天跑出来想找你,可惜无一人晓得你的去处。】 “是时候来一场偶遇了。”桑意从床上爬起来,“我还想听听他□□娘。我们回一趟南楼罢。” 南楼中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桑意过去时,并不见桑青在场上,也没有排他的班子。桑意进去瞧了一圈儿,抓了个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6 熟人来问:“桑青在哪儿?” 那熟人一见是他,十分惊喜:“你回来了?” 桑意也不多辩解,问清了桑青在茶水汀后,便不动声色地拐了过去,顺手准备给自己鼓捣一点茶水喝。 门一开,桑青正在哭。 茶水汀中不再有其他人,桌上摆了整整十二套差距,茶香飘得闷人鼻子。他一开门,把桑青惊得一跳,红着眼睛往他这边看过来,而后怔住了,直到眼泪坠成珠子滑下来时,他才眨动了一下眼睛,呜咽着道:“你……我……桑先生……” 桑意笑了:“是我,我多少天没来,怎么又哭成这样?” 桑青愣了半天,“哇”地一声又往他怀里扑了过来:“真的是你!先生这些天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你不回来了,呜呜呜呜……爷又特别凶,要我泡茶,又说泡得不好喝,还发怒摔了杯子,呜呜呜呜……先生带我走罢,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桑意再次被迫变了一回兔妈妈,伸手摸摸桑青的头,笑道:“你现在跟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眼下你在南楼中炙手可热,不过是泡杯茶的事,慢慢学也就好了。当爷的枕边人,就得学会八面玲珑。” 桑青又哭了:“我不是爷的枕边人,爷早就不怎么见我了,平日里也只驱使我泡泡茶,可是我连茶也泡不好,做什么事都要被爷凶……” “好好好,别哭了,你今儿有场子没有?”桑意问。 桑青红着眼睛摇头,忸怩地道:“没有。” 桑意便携起他的手往外走:“那你便随我出去散散心罢,我拐你半日走,爷要是追究起来,你便赖在我头上。” 桑青一下子就高兴了:“那太好了,先生这么一说,爷定然就不会怪我了。师父们说你们吵架,最近是好了吗?” 桑意看着他笑:“你放心,没有和好,不过以后不会吵了。” 桑青没有深究这番话,回去换了身衣裳就跟桑意出门了。桑意好似带了个小弟弟,一路上和小家伙吃遍了街头巷尾的小吃,十分愉悦。直到走到东街,桑意才偏头问桑青:“你想去我现下做事的地方看看吗?” “那太好了,先生是不是换住处了?我以后还能过来看您吗?”桑青问。 桑意道:“我自个儿买下了一个茶馆子,还很冷清,你愿意过去玩玩的话,我便带你去。” 桑青去后有些失望:“这里没有南楼好啊,爷为什么要先生你来这里?” 桑意喝了口茶:“不是爷派的,我已经从爷那儿赎身回来了,同南楼再没有关系,眼下是我独自谋生。” 桑青张大嘴巴看他。 桑意笑了笑:“想了想,南楼中众人我都不担心,唯独你一个是我带了一半没继续带下去的,今儿路过那边,便顺道瞅瞅你。别的不说,你站我跟前唱一段,我看看你最近有长进没有?” 桑青又要哭了,还是被桑意赶去了茶馆中的台子上,桑意随手摸了把破烂的笛子,擦洗干净后吹了一段,让桑青跟着乐声走步子,看了片刻后,又撤下笛子,让桑青给他清唱一曲。 “没什么好指点的了,你悟性好,进步也大,回去好好听师父的话,耐得住寂寞些,也别轻易招惹一些奇奇怪怪的客人,不出一年,定会出头。”桑青招他下来,又拿了几品瓜片与松针云雾,教他泡茶的步骤:“爷喝茶有自己的讲究,往后这几样茶,你按照我的步骤泡就行了。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不用往心里去,他会对你好的。” 桑青感激地望着他:“先生……这里缺人吗?” 桑意摸摸他的头:“怎么?你与爷签过了身契,五年里都是南楼的人,可别有其他心思。若是找我来讨教,我随时欢迎,约我出去玩,也是可以的。” 桑青吸吸鼻子,点了头。桑意再嘱咐他几句之后,又把这小孩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此后几天,每逢桑青有空,都往桑意这边跑,还从桑意这里顺了不少东西。桑青打心眼里喜欢、敬爱着桑意,得到几本小人书也十分欢喜。 桑青道:“先生这几本小人书虽然很旧了,可是画样比我见过的好看得多,想讨一本过来收藏着。” 桑意笑他:“这几本小人书,是我年幼时父亲为我画的,家里贫穷买不起书本,我父亲识字,便给我画了一些,给我解闷。” 桑青是听说过桑意的身世的。他出生在妓院中,是男娼与女娼生出的孩子,不到十岁时便相继去世,桑意也因此沦为奴隶,被人四处转手,最后去了谢家。 他迟疑着问道:“那这小人书……” 桑意平静地道:“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一共七本一大摞,你如果不嫌弃,我送你一本。我母亲只留给我一柄玉钗,不值钱也不好看,我便收着没拿给你看。” 桑青立刻变得诚惶诚恐,好似手里的是个烫手山芋一般:“我,我……” 桑意温柔地看着他:“我当你是我的小弟弟,你喜欢就拿走罢。我不爱沉湎过去,也不是容易神伤的人,物件就是物件,比不上真真切切的人心可贵。” 桑青沉默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睛,小声道:“弟弟啊……”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悄悄地道:“您把我当成弟弟也好,只是礼尚往来,我也有东西要给先生您。” 桑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桑青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急匆匆往他怀里一塞,而后红着脸跑了出去。忙乱间绊倒了好几把椅子。 桑意把下巴搁在桌上,歪头瞧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系统:【这小子好像喜欢你。】 桑意挠头:“我感觉到了,这愁人的孩子哟。” 【你的瓜皮也已经发现他天天往你这边跑了。】 桑意继续挠头:“我知道。” 系统:【你打算怎么办?说起来,你前些天一直在说要o来着,也没见到你有多大动静。】 桑意想了想:“凉拌罢,顺其自然。本来我是打算o的,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一世的谢缘是记得一点上辈子的事的,故技重施可以,但并非必要。他装了这么久都没有崩人设,无非是发觉谢缘其实是对他有情的——相伴五年,朝夕相处,最深切的黑暗中只有彼此,怎么可能没有情?只不过自己不察觉,也被自己心上的执念蒙了眼睛。 而他要谢缘认出他……无非是要谢缘摆正他桑意的位置,让他看清身边人与梦中人是重合的,这比上一世要简单得多,也与系统交给他的任务并不矛盾。 “男人啊。”桑意感叹道。 【男人啊。】系统道。 桑意表示赞同:“哥你也觉得很惆怅是吗?城主这样的性格,真的是很难搞啊。” 【不,我是说你。】系统又感叹了一句,【男人啊。】 —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7 ————————————————————————— “爷,桑青已经回来了。” 谢缘沉默地倚在窗边,听了下人的禀报,冷声道:“让他过来。” 下人被他的脸色吓得抖抖索索,关上门时如获大赦,终于松了一口气。谢缘这几天脸色越发阴沉,周身气场更是让人如坠冰窖。 这几天,谢缘没有去见桑意,然而他要的消息一点也没漏:桑意不知哪里来的银两,随手买了一间茶馆,基本都窝在馆内,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每天就是看书、画画、嗑瓜子,偶尔有出来的时候也是去见桑青。上次桑意回南楼来时,谢缘正在顶层与旁人议事,等他听到消息时,人却已经走了。 据旁人所说,桑青不知在什么时候与桑意变得十分要好,每次偷偷出去都欢天喜地的,两人共同游街、赏玩,一个新人一个旧人,毫无芥蒂地自在相处,亲昵得仿佛是兄弟,也像是……情人。 谢缘也知道底下的人议论,说是桑意自己开了一间茶馆,准备挖人墙角,把桑青也笼络过去。若不是桑青每到上台时仍然十分到位,台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指不定还有风言风语要传出来。 谢缘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桑青过来,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去找。桑意走后,他的房间便空置了出来,让给桑青,然则桑青未动房内陈设分毫,仍然是桑意走之前的布置。 桑青在房中看书。 听见谢缘推门的声音,再一抬眼,这小白兔直接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谢缘这几天来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连带着对桑青也态度冷淡,让人吓得见了他就讷讷不敢吱声。随着他推门,也就望见了桑青脸上一抹明媚的笑容慢慢收回,而后变为诧异之色,望向他。 谢缘道:“我让人找你上来,你却在这看小人书。” 桑青急忙道歉:“对不住,爷,旁人是提醒过我的,是我看书太入神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缘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随口道了声:“去泡茶。” 桑青十分谨慎地把桌上的杯子递了过来:“我刚刚泡好一壶,爷您……尝尝看?” 谢缘也没有别的话说,于是坐下来,捧茶喝了一口,隐约记起前几天自己还因泡茶的事斥责过桑青。他喝了一口,再喝一口,忽而觉出不对来:“这茶是谁泡的?” 桑青“啊”了一声,便见到谢缘忽而站起身来,出门直接往茶水汀中走去。然则那里空无一人,连半片人影都没有,桑青跟过去,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我泡的……” 谢缘回头看他:“谁教的你?” 桑青脸青一阵白一阵,手指掰过来掰过去,很不情愿地承认了:“是……桑先生。” “哦,你去见他了?”谢缘此时态度反而缓和下来,让桑青重新回了房中,自己也跟了去。那杯喝了两口的茶放在手边,又被他拿起来慢慢啜饮。桑青坐在矮桌前,慢吞吞地把案上的小人书往回收,却被谢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小人书哪里来的?” 桑青又很不情愿地承认了:“桑先生给的。” 谢缘淡淡地道:“你要红,少不得私下里多做些功夫,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的桑先生,学着他的样子,平日里多看些戏文,少来看这些儿童把戏。” 桑青扁扁嘴:“我……” “好了,不必多说。你近日心思不在唱戏上,我不点明,你自个儿改正。”谢缘对着桑青伸出手,口吻波澜不惊,“拿来,我先替你收着。” 桑青抿着嘴不愿动。 谢缘便俯身过去,将他用手肘压着的小人书拿了过来。碰擦之间,桑青又要哭了:“这是先生很珍爱的东西,是先生的爹爹为他画的,留下来的遗物,您不要弄坏了。” 谢缘顿了顿:“我不会。” 过后,他起身出门,又道:“我先……替你收着。” 过后几天,桑青果然没敢再出门,只是不时托人传信,送到东街茶馆中,说自己受谢缘压迫,每天吓得要死,不仅小人书被没收了,还要时时加紧练习剧目。 桑意看完信后,差点没笑出声:“这小兔崽子是真的可爱,他不晓得自己的信寄出前肯定会被送去城主那儿看一遍的,也不知道城主作何感想。” 【你好像很喜欢桑青。】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答道:“大约是因为我本无兄弟姐妹,他信任我,心思单纯,又刚好与我同姓,所以我愿意拿他当弟弟看。上回他来找我时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晓得分寸,我也没什么理由好苛责他。他现在待在城主身边……唔,虽然比较吓人,但还是能红的,城主带人一向出不了岔子。” 系统又叹道:【男人啊。】 桑意跟着叹道:“小朋友啊。” 桑意给桑青回信道:“书收了就收了罢,我改天再送你别的东西。过几天是小花朝节,城中人会出来过节,女孩儿们也要出来踏青游玩,到时候分外热闹,你想跟我同去吗?” 一天之后,他收到了回信,桑青写了满纸的“去”字,恨不得把心肝贴在信纸上送过来。桑意笑了笑后,又出门去挑了一对玉佩,预备出去后送给这只小兔崽子。 花朝节当天,桑意如约去了跟桑青约定的地点,带着人先好好吃了一顿,而后与人并肩往外走,慢慢游览观光花朝风采。两个人长得都格外俊俏,引得路上好些姑娘大呼小叫,桑青羞得脸色通红,桑意则泰然自若。 系统提示:【谢缘跟在你们后面,五步距离,脸上带着赤金面具的就是他了。】 桑意用空闲的那只手悄悄给系统比了个“知道”的手势。 “想过来日有一天嫁娶吗?”桑意轻声问桑青,“你看看这些女孩子,有没有喜欢的?若是喜欢,就上前去送一株兰草,用香囊装着,若是那边姑娘也对你有意思,那么会将绢帕赠予你。” 桑青听得脸红:“我……我没有想过跟女孩子……我,我想,我大约是喜欢,喜欢男人的。” “那么便是跟在爷身边了?”桑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是不好,爷很喜欢你的。” 话音一落,桑青停下了脚步。两人身后跟着的谢缘,也停下了脚步。 桑青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他:“我以前听说……先生是,喜欢爷的。” “嗯,还听说了什么?” 谢缘立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只觉得天地间都只剩下了前面的年轻人清冷稳重的声音。 桑意笑着问:“是这样,还听说了什么?” 是这样。 是喜欢的。 他没有押错,他是喜欢他的,即便他这十几天中迟迟不来,即便他们两人逾月不见。 一言落定,谢缘烦躁了这么多天的心思终于沉沉坠下,寻到了安定之所。他有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8 些说不清眼下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好像有一只雀儿在心上悄悄展翅跃动,擦得人心痒痒的,有些麻,又有些细微的疼痛。 桑青道:“还听说……您因为爷坏了嗓子,从此不唱戏。” 桑意摇头:“嗓子是我的,说是为了爷,不过是我自己不爱惜,并非要推到爷身上。爷很好,是我不够好,以前我想不明白,现在总算想明白,只希望你若是爱上什么人,也不要步我后尘。” 桑青迟疑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旁人的话你听听就罢了,莫往心里去,我不会同你争抢什么,也不会介怀。”桑意盈盈笑道,“已经是过去了。今天花朝,我约你出来,也是想让你看看未来嫂子。” 桑青这回险些把舌头吞下去:“嫂,嫂子?” 桑意点了点头:“你不肖想婚娶,因为不喜欢,我却仍然盼望着能有一天如常人一般被人看进眼里,想和心悦的女子步入婚姻,儿孙满堂。到时候我想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邀你过来,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桑青仍有疑惑,结巴着道:“愿意,不,那个,您不是,您不是喜欢爷吗?” “年轻不懂事,不识得情爱本来面貌,你便当作玩笑罢。”桑意道,“我不喜欢爷了,回头你也跟他说,不必再拘束你,我是不会把他心尖尖上的人抢走的——我找到我想陪伴一生的人了。” 第36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人流中, 一个戴赤金面具的男人纹丝不动地站立在那里,即便面具掩去了面目,但仍然能见到他的魁梧俊朗, 英气与冷漠的威压并重, 却在某一刻突然消解了似的, 看一眼, 恍然竟然觉得犹如凝固的沙尘一样, 随时会倾倒一般。 有好事者路过看见了, 低声议论几句也就过去了。谢缘在原地愣了半晌, 终于见到前面的人已经走了,散入人群中不知所踪。他往前追了几步,走过街头巷尾,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踪迹。 身边人问:“爷,还要跟吗?” 第一遍,谢缘并没有听到,第二遍, 谢缘才慢慢回过神来, 低声道:“……跟。”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兜兜转转,身边人匆匆来去, 最后引他去了桥边。长江边上多支流, 江陵窄河流水多, 节日里时常有画船与小舟停泊靠岸, 今天尤其热闹。 他身边人道:“老爷, 我们刚刚瞧见桑先生和小桑先生去河中了,您素日不好坐船,今儿个能租赁的船只已经没有了,家中的大船开过来也要些时间,等待片刻罢。” 谢缘皱着眉道:“等什么家里的船,随便买下一条艄公平日渡人过河的小木船也可。” 那下人抖着手,以为自己听错了:“爷,爷什么时候能受这种委屈,咱们是陛下的国戚,也不是这种礼数啊。若是被旁人见到了,恐怕要被嚼了舌根去。” 谢缘道:“我戴着面具,谁认得我。” 下人:“……” 下人擦擦额头的汗,苦口婆心地劝:“爷,还是等等罢,小的们坐艄公船就罢了,小桑先生咱们看着,都出不了事。” 桑意走了也有大半个月,南楼中人与谢缘的身边人都晓得两人已经分开,懂得揣度谢缘意思办事,以为桑青是谢缘心尖尖上的人,有意奉桑青为第二个主人。为了与桑意区分开,都叫桑青“小桑先生”,桑青自己曾经抗议过,但是抗议未果。 谢缘默然。下人好说歹说,总算还是把这位爷请到了江畔的一处自家茶楼中,清场出来,便坐在二楼好睐江景的地方,楼层靠水边,伸手能叫来在河上贩卖瓜果小食的商贩,也能请歌女琴娘驻足一番,是个绝妙去处。 “爷,您若是挂念小桑公子,在这等着也好,我们瞧着公子们的船一会儿就过来了呢。” 谢缘依然没有说话。 场子是自家的,送上来的果盘与茶水都按着他的喜好挑来,他身边谁也没来,茶也是喝了一口没喝了,他喝半口茶,再吃半片瓜果,口中也是觉不出多少滋味,前些天积压的火气无影无踪,只是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沉沉坠下。 他说不清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想到尽头,大概也不过是“挂念”二字。 前几天匆匆一瞥,桑意也没能分给他多少眼神,他当他还是原来自己身边那个小不点,逗他戏弄他,让他茫然无措,让他下了轿子也恍然踟蹰,可有一天这个小东西收拾东西走了,还亲口告诉他,这次是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他几天前的惊鸿一瞥,忽而就成了他梦中的幻影,看不真切。 那温柔的眼光再也不会给他了。挠在他心上的那只雀儿,忽而狠狠地啄了他一口,而后振翅高飞。 “我……不喝茶。”谢缘慢慢地摩挲着手边的杯盏,轻声道:“换酒。” 旁人便呈上梨花酿给他。 酒香氤氲,从天明到傍晚,天光慢慢黯淡下来,江上也随之亮起红黄灯火,照成江水一片暖色。 桑意和桑青租了一条小船,因为日头并不高晒,外面清风凉爽。刚一上船,桑青就忍不住找桑意问:“先生,嫂子在哪儿?我,我真的能见一见么?” 桑意挠挠头,不无惆怅地叹道:“是啊,你嫂子在哪儿呢?” 系统:【……我倒是看你怎么变个嫂子出来。】 桑意假装没看见系统的字幕,伸手摸了摸桑青的头:“过会儿让你见,你走累了,先在船上歇会儿罢,一会儿你嫂子来了,我便叫你。” 桑青一向无条件地信任他,也就真的眨巴着眼睛睡下了,抓了桑意一只手不放,就懒懒散散地睡在船头,让薄薄的日光晒着,昏昏沉沉。桑意守着这个小家伙,在一旁琢磨,身边有经过的画船与小筏子也都看一看,当中有不少妙龄女子往这边暗送秋波,捏着手中的绢帕暗暗期待,但桑意看过后,均避过了她们的视线,低头给桑青扇风。 系统:【宝贝儿挑好了吗?真要找个女孩子来当心上人,我看你怎么圆。】 桑意在自己衣袖上写:“哥,平常的良家小姑娘肯定是不行的,若是去欢场中找人帮我演戏,以瓜皮的能力,迟早也会看出端倪,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自然不做作地来个一见钟情了。” 【运气也是能力之一,我看好你哦么么哒。】 桑意含蓄地翻了个白眼来表示对系统的不屑,而后沉吟片刻,一面注意着桑青有没有醒来,一面小心地开口道:“说起来,我最近听说一件事……你检索一下,这一世瓜皮城主有个长姐,名字好像是谢知烟?” 【有的,我能搜集到的资料是她生性洒脱从容,十五岁时就逃家出去了。她从小爱唱戏,主唱青衣,但最擅长的是花旦,谢月很宠爱她,原本想将她培养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59 成梨园掌事,但是谢知烟早慧,在家族前途中与谢月意见不合,就此抛去一切远走。前几天她回到江陵后与谢缘见了一面,之后就一直在筹备自己的婚事,好像也有在江陵长期定居的打算。】 桑意喜上眉梢:“咱们姐姐这么厉害的!就她了!” 系统:【是谢缘的姐姐,谢谢。】 桑意探头问道:“不要紧,瓜皮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她有了意中人,准备嫁娶更是好事,以后也没这么多拎不清的事。你帮我检索一下,姐姐她今儿来了没有?” 系统:【嗯……来了来了,就在你前方左边第一条船上,少年,勇敢地过去罢。】 桑青睡得迷迷糊糊,恍然间晓得临近黄昏的那一阵子太阳大了,便有一只手伸在他眼前挡光,使他安睡。瞌睡劲儿过去之后,他隐约也晓得桑意坐在他身边,手还是由他握着。午间的喧闹已经过去了,小船悠悠荡荡,半停半泊,江风舒爽地吹过来,让人舍不得醒来。 还是桑意举了半晌的那只手放下,轻轻落在他眉眼上,温柔地抚了抚他的眉心,桑青这才自迷蒙间醒转过来,听见身边人一声带着笑意的:“醒了?你要见的人来了。” 桑青爬起来,揉揉眼睛,又伸手取了放在船头的薄荷茶喝了几口,视线终于清明了几分。桑意摸了摸他的头,起身跨出,桑青这才发现他们的船已经快要到岸边,正与另一户人家的船只拼碰在一起。对面船大,但不见几个人,也不见多少喧闹的声音,有一个身子迤逦、美艳无双的女子正低头抚琴,口中吟唱,纵情放歌。 而桑意立在这边船头,从袖中拿出一枚短笛,跟着琴音伴奏,一亮一沉,和谐隽雅,桑青听着,觉得周围山光水色都亮了。 一曲罢,竟然是那边的女子先起身开口,珠玉玲珑的声音递过来:“敢问对面,是哪位郎君在吹笛?” 桑意收了笛子,眉眼含笑:“是在下。” 一面又用手悄悄地戳了戳桑青,小声道:“快看,那就是你未来嫂子。” 桑青瞠目结舌:“可是,桑先生,对面的姑娘好像还不认得你啊?” 桑意露出一个微笑:“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罢。” 桑青:“……” 船上人几番推诿,依稀能听见有几个姑娘家的笑声,你推我我推你地请桑意过去。桑意便又摸了摸桑青的头,低声嘱咐:“我过会儿就回来,你等等我。” 桑青翻了个身,扒在船舷上偷偷看。 短短一段舷板外的路,桑意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我姐夫在吗?” 【不在,这趟是谢知烟自己出来玩,只带了几个随行侍女,素日放诞随性惯了,所以也敢起哄着要你过去,这是想要调戏你呢。】 桑意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幸好姐夫不在,我不用挨打了。” 系统:【不在可惜了,其实我还有点期待呢。】 桑意:“……” 他矮身过去,上船时便见到谢知烟已经将面纱取下,亭亭玉立地靠在一边,带着笑意望他,又道了声:“公子请。” 桑意愣了愣。 不为别的,而是谢知烟实在是与谢缘长得太像了——同样的眉眼,安在谢缘身上是端肃冷漠,锋利威恃;在女子身上却化为一种随性又热烈的美来,姐弟二人,一人似冰,另一人却赶着像最红火的海棠花一样,艳丽而不轻浮,俏皮而不失稳重。 也因这一眼,他微微失神了片刻,等到醒悟过后,方才见礼,又在周边女眷的轻声调笑中,红着耳根,客客气气地给谢知烟送去了一个香囊。 谢知烟显然不知这是何物:她尚未及笄时就从家规森严的谢府里逃了出去,从此抛却世俗礼制与拘束,后来与自己的意中人相识,更是在沙漠边远的番邦之地,在那儿和烈性风沙为伴,学的也是那边喜欢就说,坦率自然的风俗。小花朝节上男女互赠兰草、绢帕的习俗只在江陵一带盛行,谢知烟对此并不了解,也不晓得这当中弯弯绕绕的情思,因此她看过后,抬眼问道:“谢谢公子吹的好笛子,使我琴音不寂寞,只是公子送了见面礼给我,不知我能如何回报您呢?” 她端详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青年,见桑意眉眼清冷好看,气度也不俗,心生喜欢。旁边女眷都是被谢知烟挑去不久的江陵本地人,倒是晓得桑意的意思,一面也不点破,只悄悄笑着,另一面给二人打了灯。 葳蕤灯火中,桑意一双眼被映得微亮:“在下想要姑娘的一方手帕,花朝佳节刚过一半,也希望明日能在同样的地方,听到姑娘的悠扬琴音。” 谢知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会来的。” 桑意接过她递来的手帕,也笑了笑:“那在下便告退,恕我唐突,离去之前,敢问姑娘芳名?” “谢知烟。” “我姓桑,桑意。”桑意再笑了笑,这便回去了。 桑青眼巴巴等着他,看到他手里的绢帕后,嘴巴张得更大了:“先生真,真把姑娘的绢帕要到了?我还以为您是诓我,这……” 桑意当然不好意思告诉桑青,自己这是捡了谢知烟不晓得花朝习俗的便宜。桑青见他笑而不语,有些黯然地道:“当然了,先生这样好的人,一眼喜欢上的人,当然也会一眼喜欢上你。” 说完后又扁扁嘴,小声问:“那我,我以后还能来找先生您吗?” 一句话听得桑意又笑了起来:“当然能,还怕你嫂子不喜欢你不成?”他一面揉乱桑青的头发,一面揽着人往船中走,他抬眼看了看临近的一处亭台楼阁,晓得那是近水的一处奢华秦楼,微微笑了笑。 “你嫂子……可不敢不喜欢你,我喜欢谁他就要喜欢谁,我疼谁他就得疼谁,给他能的,哼。” —————————————————— 楼中,谢缘失手摔了一个杯子,碎片由下人捡起来,沉入水底,月色下波光粼粼,照出远方摇荡的船只,也照见了暖黄灯火中的人影。 谢缘在黑暗中看得反而比白天清楚,加之船上有人点灯,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一个穿着素衣的身影。年轻人提灯上船,赠佳人兰草,再由人回以绢帕。风光霁月中,一派良辰美景,女子身影窈窕出众,年轻人也不比皎洁月光失色。 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终于……彻底地失去他了。 谢缘双眼通红,觉得胸腹中跃动起一阵灼灼之感,似有似无,有些疼痛。等到下人来报,两位桑先生的船只终于要靠岸停泊,接近他们所在的亭台时,他却已经不想再抬眼看了。 天色暗沉,外面传来一阵水声,而后是年轻人压低的温润嗓音:“快到了,小心点别踏进水。” 桑青在那儿兴冲冲地说:“嗳,这里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0 好像也是爷的楼子,先生和我先过去吃点东西罢?您下午全顾着我睡觉了,肯定累了,我们要不不靠岸了,就从这里上楼。” 而后依稀是桑意有些疲惫的声音:“好啊。” 短短两个字,谢缘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往后退去,然而外面的灯已经打了过来,映出桑青一张懵懂的脸:“咦,这儿有人了,我还以为现在人都走了呢……嗯,这位……爷?” 一瞬间,桑青再次张大嘴巴,脸上的神情由轻松自在变得有点惶恐,而后整个人都瑟缩起来,下意识往后靠。谢缘虽然戴了面具,但熟悉他的人都能认出来,气息与体态世间都再难找到相似的——这可是江陵业界数一数二的爷。 他又被谢缘抓包了,前几天谢缘刚刚没收了他从桑意那儿讨来的小人书,并勒令他专心唱戏不准往外跑。今天刚刚跟着桑意玩了一天,没想到脚一落地,这就撞见了谢缘本人。 桑青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谢缘看了他一眼,视线却追着他身后的那个人——桑意回头给了船工银钱,也跟在桑青身后过来了。桑意不在南楼,穿着也随意自然,一身浅黛色的绸衣,头发束起来,用了一根翠色的发带松松绑着,活像一根欢快水嫩的小葱。 刚上来,他并没有立刻认出谢缘,还是见到桑青不对劲,周边氛围也有点奇怪,桑意这才抬眼望向了谢缘这里,片刻后反应过来,礼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爷,我拐走你的心上人半日,原来是等在这里找我要人。” 谢缘低声道:“我……” 桑意轻叹一声,微笑着摸摸桑青的头,小声道:“别怕,过几天再来找你玩。”桑青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重重点了头。 “是我最近日子太闲,经常强拉了桑青出来一起,没有跟爷抢人的意思,也请爷不要怪罪他。”桑意对谢缘微微颔首,坦荡而自然地望着他,见到谢缘不回应,他又微微俯身,道了句:“那我先走了。” 桑青在旁边依依不舍:“先生慢走,一定还要来找我玩呀。” 谢缘垂下眼眸,喉咙动了动,几次想说话却都没能开口。桑意腰间随意扎着的那方手帕扎着他的眼睛,让他喑哑难言。 可是再不说些什么……这个人就要走了。 从此陌路不相逢,他的小桑……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有自己的妻妾和孩子,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谢缘开口,声音哑得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小桑。” 桑意往桑青肩头拍了拍,并没有回头,转身离去了。 第37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谢缘追出门, 又道了一声:“小桑。” 然而外面空空荡荡,桑意竟然已经不知踪影。室内桑青与其余随侍一干人等此时都看出了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面露震惊之色——原来那声小桑叫的是桑意, 而非桑青。 但桑意本人怕是都没想到, 故而急匆匆就离去了。桑青在旁边又惊又怕, 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忍了好久, 终于才问旁人:“爷……他怎么了, 怎么失魂落魄的?” 一个侍卫小声道:“咱们也不知道, 爷出来喝了一下午酒了,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谁敢问呢。” 片刻后,谢缘出去找了半晌,问了好几个人,这才知道桑意出门就上了马车,大约已经回了住处。谢缘当即也让人准备了车马,往昆山东街中飞驰而去。 系统:【卧槽, 谢缘动作也太快了吧, 快要赶过来了。】 桑意看了系统的定位图,也惊道:“瓜皮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不行, 今儿还不能破功, 哥, 记得给车夫银两, 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探头往外面看了看,望见马车正拐过一个巷口时,这便探身跳了出去,自己翻过巷墙蹲在一边,将藏在袖子里的一捧瓜子嗑完了,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到茶馆,就见馆内两个茶童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端在阶梯前,板着脸道:“老板回来了?今儿有人踢馆,我们过来知会你一声。” 桑意故作惊讶道:“啊?怎么回事,你们二人细细与我说来。” 左边的茶童清了清嗓子:“且说这一日,有一棺材脸人物,自九匹骏马拉的紫云红日车上下,神威如天将下凡,意图踏平我们方寸之地,掳走馆内谪仙,行那苟且之事。” 桑意大呼一声:“咱们馆子里何时有谪仙人物?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好事,我定然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右边的茶童咳嗽一声,继续板着脸道:“你且不要喳喳叫,那神仙爷样的人物见人便问询,入口二字,出口二字,上得楼去,蝉娟此豸,请老板打一姓名,方知谁是神妃仙子。” 桑意翘了个兰花指,怪声怪气地作出荒诞不经的戏腔,往那茶童脑袋上一敲:“说——人话哩。” 两个茶童终于破功,笑嘻嘻地笑成一团,还是后面走出的掌柜揣着手,慢吞吞地告诉他:“方才江陵最大的梨园东家谢老板过来找您,面容可怕,我们当他是来踢馆的,便随便打发他走了。” 桑意凝重道:“哦,你们如何打发的?” 远处擦桌的小二高声答道:“就说您逛窑子去啦!”字正腔圆,相声做派,从面相到声调端得那叫一个浑厚圆融、滴水不漏。 桑意:“……” 他面色波澜不惊,淡淡地道了声:“干得漂亮,每人嘉奖额外的两根麻花。”而后急匆匆上了楼,大笑着扑进床铺里打了几个滚儿:“这里简直太好玩了。” 系统木木地道:【你的瓜皮怕是要气死。】 桑意抱着软枕不动了:“嗯……你说,瓜皮这一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系统:【我问谁去,还不都是被你惯的。要知道,我以前绑定过的那些快穿者,什么自杀啊车祸啊疯了傻了百般花样不重复的,谁像你这样磨磨唧唧。】 桑意瞪圆眼睛:“不行,我不行,你说的那些办法想想都疼,不行不行,而且瓜皮那个性格,我若是为了刺激他去搞个天灾人祸什么的,他能把我拍扁。所以我这算得上是怀柔政策啦?” 系统:【百般绕指柔呢o(∩_∩)o】 桑意:“……” 他翻个身,把自己摊平在床上,抬眼去看窗外的飞鸟:“算了算了,跟你这种急功近利的系统讲不通,我比较重在人文关怀。欲擒故纵,重要的还是那个擒字。城主再回去一趟,应该就能知道我找到的人是姐姐了罢。我也是时候回去找他了。” 系统:【冷漠。】 “好久没仔细瞧他了,我也……有点想这个大瓜皮啦。” 【哦,爱上了?】 桑意笑得眼睛弯弯的:“也想他那里的松针云雾,我这小破茶馆的人忒小气了,我想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1 喝点龙井都不给,说老板凭什么喝掉客人本该花钱买的茶,哼。” ———————————————— 另一边,谢缘回到河畔秦楼,一干人还愣愣地等着。桑青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被他的脸色吓了回去,只自顾自地纠着手指。 偏还有个不长眼的小声问:“那……爷,若真是要见桑先生,咱们去……窑子里问人找找?” 桑青在旁边听得一懵:“桑桑桑先生在窑窑窑子里?不,不会的……先生是不会……” “是不会。”谢缘淡淡答道,“是他……不愿见我,在捉弄我。不必找了。” 过了会儿,又拿起桌上那一壶梨花酿,道了声:“你们都出去吧。” 下人不敢多言,一个个都出去了。唯独桑青壮着胆子不怕死,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谢缘的脸色,心上隐约有了推测,于是伸手关了门,悄悄地泡了壶茶,束手束脚地递过去。 他学了桑意的手艺,熟悉的茶香,慢慢推过去。谢缘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了一样,放开手里的酒,又失神了一大会儿。 桑青在旁边憋了半天,憋得一张小脸通红,后来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飞快地说:“虽然您老是不说可是一直这么生气也不是办法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您一句您喜欢先生的罢。” 板儿伶俐,一句话说得让人措手不及。谢缘回头问:“你说什么?” 桑青想着桑意走之前的那句话,给自己打着气,鼓足勇气又说了一遍;“桑,您,您喜欢先生的罢。” 谢缘没有说话。 见他不出声,桑青又小声道:“您再不把人追回来,先生可真要跑了……他和那个姑娘一见钟情,今儿送了兰草和绢帕,明儿再见就能互通家址,后天再见就可以提亲,再后天就——” “好了,你不用说了。”谢缘的眼皮跳了跳,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能说出口。好半天后,他才低声问:“他喜欢上的那个姑娘……是什么样的?” 桑青这时候也生出了一点顶撞老板的叛逆心理:“人家姑娘又美又温和,美人弹琴,先生在旁边吹笛应和,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觉得先生这么好,就应该同知烟姑娘这样的人在一起,前尘有什么关系,忘记了才好呢。” “知烟?”谢缘咀嚼着这两个字,皱起眉头,“他们已经互通了名字?” 桑青扁扁嘴:“谢知烟,刚好还跟爷您一个姓呢。” 谢缘:“……” 谢缘起身便走。 马车在路上,谢缘眼里浮现一点笑意,很快又被抹去了,转而暗沉下来,有几分失落的意思。等到他踏足上一回如约为他长姐挑选的府邸时,他才缓缓吐出胸中那口浊气,敲了敲院门。 谢知烟积蓄颇丰,但做派并不铺张,选了最清净的一处四方小院,种了花,养了一堆猫狗兔子,十分热闹。她既定的夫婿秦解流也是逍遥散人一个,这会儿一家人正在院里乘凉吃瓜果,自在惬意,所以都没有料到谢缘这个时候上门。 谢缘进门,先给长姐与姐夫一并问了好,而后被人领着去了一处树荫下坐着。 谢知烟切了瓜果递过去:“你倒是稀客一个,我这也不比你那边舒适惬意,凡事都要自己动手,你可别嫌弃我们这儿待客不周到。” 谢缘摇摇头,忽而开口问道:“长姐今日去小花朝游船了吗?” 谢知烟笑眯眯地点了头:“是啊,说起来还碰见一桩好玩的事,秦郎他忙着打点生意,就没有陪我前去,结果我在船上,却被当成了未出阁的姑娘,被一个乖巧好看的小郎送了兰草香囊。也是我这几年来玩得太疯,想不起来江陵的这一桩习俗,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也是坏,回来了才告诉我,管我要秦郎喝醋。” 她把手递过去,秦解流往她手上拍了拍,又过来抢走她膝头的半碟紫葡萄,剥皮吃了,笑得温柔又遣倦。 谢缘看着他们,不知心上为何动了动,开口问道:“那长姐遇到的那个人……” “呀,眉眼相当漂亮的一位小郎,气质也好,我很喜欢他,可惜了。不过误会就是误会了,他约我明儿再去相同的地方,我到时候再与秦郎一起,与他说清便好。”谢知烟从袖中摸出一个耦合色的香囊,打开看了看里面铺叠整齐的兰草,轻轻摇了摇头。 谢缘犹豫了一下,忽而开口道:“长姐知道那小郎的姓名吗?” 话到这里,谢知烟也瞧出了几分意思:“怎么?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那郎君姓桑,名唤桑意,倒是很风雅好听的一个名字。” “他原本是我的人,最近置气,私自离开南楼跑出去玩了,正巧遇见了姐姐。”谢缘稳住声音,淡淡地道:“是我没教好人,他被我宠坏了,做事也不分轻重缓急,我怕他冒犯了姐姐与姐夫,所以过来代他请罪,这件事也不劳烦长姐亲自收尾,我会处理好它。” 谢知烟挑起眉:“这样吗?那还真是巧,只不过挺有意思的一回事,那小郎也懂礼貌,笛子吹得尤其好。也谈不上冒犯,既然你来找我,怕我把你的人拐走了,那我就放手不管了。” 谢缘颔首:“长姐手里的那个香囊,可否赠与我?” “完璧归赵是自然。”谢知烟笑一笑,将香囊递过来,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似乎听说过,你上回大费周章找来一个绝色,留在身边,也是姓桑?既然这么喜欢,也不必这么多磋磨,我瞧着那桑公子是性情极好的人,你也不必太过苛责他。”谢知烟斟酌着词句,“你的性子太闷了些,喜欢就喜欢,心疼就心疼,你不说出来,人家哪知道你的心意呢?我上回劝你找个知心人,也就是这样,总要人陪着的。” 谢缘顿了顿:“我会的。” 他将香囊系好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着,“上次那个……不是他。” 谢知烟抬起眼。 “他是……陪了我我五年多的人,我会好好对他,我喜欢他。” —————————————————————————————— “?” 桑意手里的半片香瓜都吓掉了,他听着系统发来的实时定位与窃听报告,惊恐地问道:“他怎么这就说出口了?我不会呆会儿就脱离这个世界了吧?” 【不会,你的任务目标是“我喜欢你”,而不是“我喜欢他”,所以请放心,你的道路还很漫长。】 桑意摸了摸自己吃撑了的肚子:“吓死我了,他还没认出我呢,不能就这么结束这个世界。” 【认出什么?】 桑意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当然是认出这一世的我,就是他梦里的白月光啊。” 【那你想查询一下好感度吗?】 桑意想了想,笑嘻嘻地说:“不用了,肯定是一百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2 了,瓜皮他最喜欢我了。” 【……九十二,你咋不上天呢。】 桑意没有理系统,他把地上的半片瓜捡起来,收拾干净后找人去买了个镜子,仔细打理自己。送镜子来的茶童怪声怪调地道:“咱们神妃仙子——今儿对镜贴花黄——来嘞!”挨了桑意一顿捶后被赶出去了,还被没收了当晚的点心,抗议未果。桑意一边吃着没收来的点心一边给自己选好了明天去江上的衣服,照旧是暗碧色的绸衫,配上白玉扇子,压红缨玛瑙石,红绿蓝各样艳色一凑,却不显得俗气,反而透出一种大方又精神的好看来。 第二天一早,他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又跟茶馆里的人招呼了一声:“我与佳人私会去了,你们随意么么哒。” 掌柜的道:“今儿个该发工资了,还有咱们的茶饼子也老了不能给客人喝,需要进货,再就是咱们的点心零食——” 桑意含蓄道:“不要紧,我哥会把钱送来的。” 话音刚落,他便摸到自己袖中多出一块沉银,把银子往桌上一扔,又滚出一个银锭。桑意手忙脚乱地接着,一面压低声音喊:“哥,哥,这回给银票就行了,谢谢哥。” 【嘻嘻,我还以为你又想掏一下午呢。o(∩_∩)o】 桑意赶去了江边,照旧租了昨天那艘小船,自个儿先窝在船头睡了一觉。小船飘荡,微风吹拂,等他睡沉之后,船只反而停在了江心,悠悠打了几个转子后不动了,十分安稳。等他醒来时,天光晦暗,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将要下雨。迷蒙间他听见悠扬的琴声,古朴森然,拨弦又轻简柔和,好像蕴藏着绵绵情意。 他睁开眼,起身摸了摸头,喝了几口水,这才发现浩荡江面上一望无垠,只剩下他自己的小船,与另一只稍大一些的船只。琴声幽幽,那船上站着几个薄纱蒙面的侍女,如同昨夜一样,仍在白天执灯接引,让人将两条船拼在一起,请他过去。 桑意带着笛子踏上船,其余几个人却上了另一艘尾船,径自离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小船也被松开了绳子,飘悠远走,笑了笑:“你们将我的船也拉走了,我要怎么办呢?” 然而无人应答他,船上剩下的,也只剩琴音而已。 桑意矮身走入船舱内,见到正厅中横隔一道屏风,后面有绰绰人影。随着他走近,琴声稍微减弱了一些。他停步在屏风前面,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而后静静听着,一曲终了时,船舱中才寂静下来,静得几乎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桑意清了清嗓子:“我以为小姐不会来。” 无人应声。 他将手里的笛子放下,在桌上碰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昨日一见姑娘,迟迟不能忘怀,小花朝佳节将过,也不知明日之后,再到何处去寻姑娘。我是江陵人,居无定所,目前开着一个茶馆,生意不咸不淡,家资不丰,但衣食无忧。不知姑娘愿不愿意随我移步馆中,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罢,他又有些赧然地笑道:“我以往未曾同闺阁小姐们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唐突小姐;如果小姐当我是登徒子,或是什么不正经的人,我也……备好了嫁礼,不知能否静候佳音。” 他等了许久,迟迟没有人应答。过了片刻,却又是一首琴音响起,凤求凰一曲弹了一半,琴声飘忽不定,忽而断在一半,随之是琴弦崩落的声响。 还有一道低哑而熟悉的声音。 “她是我长姐,早已出阁,只不过还在筹备大婚,是有人家的人了。” 桑意愣住了。 随着这声音,谢缘从屏风后起身,立在窗边看他:“你喜欢她,是因为真喜欢,还是因为她同我相像?” 桑意从椅子上霍然起身,后退几步,嘴巴紧紧地抿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谢缘目光沉沉,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握住了,却又像过了电一样,自己放了手。 谢缘低低地笑着:“是我自作多情,你当我……在说胡话就好了。” 桑意看了他一会儿,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一样,低头往外走去,然而他并没有走脱,谢缘上前将他一把抓住,牢牢压进怀里,炙热的唇舌撬开彼此的气息,急不可耐地要更近一点、更暖和一些。谢缘紧紧抱着他,声音越发嘶哑:“别走。” 桑意摇摇头,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然而两只手都被握住压在头顶,整个人被抵在墙边。谢缘低头轻柔地吻他,而后退后一步将他松开,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向锋冷不可一世的眉眼低垂暗沉。 桑意伸手推了一下,没有推动,整个人却陡然腾空,被谢缘抱了起来。谢缘将他抱进里间,伸手关上房门,落锁,把怀里人放在床榻上倾身压下。他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这艘船开往涪陵,中间有十多天航路,过后就是我父亲的地方。家族有事要处理,我想带着你过去。” 桑意眨巴眼睛看着他:“可我不想去,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了。您也……没有理由把我幽囚在你身边。” “我有。”谢缘低声道,“……我有。” “你以前是喜欢我的罢?” 桑意不欲与他多争辩,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房里烧着安神香,格外催眠,他在小舟上的一觉没睡够,此时被谢缘困在这方寸天地间,竟然真的安心睡着了——他眉眼疲惫,离开南楼这几天似乎也瘦了不少,谢缘给他盖上被子,而后退到一边躺下,离桑意半尺,静静地看着他。他用眼光慢慢描摹着他的小桑的容颜,忽而发现他身边的人是这么的好看。就如同上一次将他抱在怀里时一样惊喜又难以舍下的情感——是这么的好看,人在眼前时是这么安心舒服,他小心谨慎地探身过去,往他唇边落下一个吻,战栗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底,让他几乎生出一种惊讶来。吻一个人……也是这样舒服的。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的小桑……就是他的世间绝色。 深夜,桑意被密不透风的亲吻与顶撞弄醒,他双手都被什么束带绑缚在床头,令他无法抵抗,他睁开眼,发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整个船舱唯独他们这一间密不透风,四处禁闭,此时没有烛火,便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系统:【嘻嘻你的性生活来啦!♂( ̄▽ ̄)/】 桑意努力挣扎了一下,结果发觉谢缘力气大得吓人,根本挣脱不开。桑意闷哼一声,这次他没再忍,毫不留情地往谢缘唇上咬了一口,哑声道:“灯……” “什么?”谢缘放慢动作,轻轻舔去他眼角的泪水,结果换来桑意更加激烈的反抗:“灯,我看不见。” 谢缘一摸,发觉桑意在拼命打着抖,唇舌紧闭,牙关战栗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崩溃咬伤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3 自己;谢缘当即也沉下心来,抽身退出,下床点了一盏灯送到桑意眼前。暖黄的灯光照亮桑意苍白的脸,冷汗流过之后,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别怕。”谢缘将他放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脊背。桑意伏在他肩头,抖着嗓音道:“别熄灯。” “我不灭灯,没关系,别怕。”谢缘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你怕黑吗?” 桑意镇静了一会儿后,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谢缘抱着他没动,又听他说:“我怕黑,爷您畏光,还是分开的好。” 谢缘想起以往给他灌了药,和自己一起关在全然的黑暗中不管不顾的时候,轻轻道:“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桑意想了想,又道:“您有桑青了,他是您的梦中人。” 谢缘道:“他见了我就跑,成天哭唧唧的,也并不喜欢我。我不找什么梦中人了,我已经不梦魇了。” “桑青很听我的话,我去劝劝他。来之不易,更要珍惜。”桑意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异常温暖。谢缘顿了顿,又道:“劝不好的。” “我可以再为您找其他人。” “找……找不到的。”谢缘几乎要把他揉进怀中,“我只要你。” 第38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两个人做了一半, 这时候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谢缘抱着桑意出去打水洗漱,回来后还是将他轻轻放在榻上, 桑意睁眼盯着烛火, 迟迟不肯入睡, 谢缘就把烛台放在他那一侧, 而后将桑意抱进怀里。 他以为桑意睡着了, 可是等他悄悄起身, 伸手去剪掉一小段烛芯时, 又听见桑意轻轻道了一声:“您还是放我走罢。” 谢缘放下铜剪,将头搁在桑意肩膀上,抱着他不说话。 第二天,谢缘先起身,眼下一片乌青。他们的船舶靠岸停泊,本来随行的小船也都跟了上来,放下舷板送来菜肴和衣物。桑意自己挣脱了捆着手的丝带, 自己穿衣起身, 出来就看见谢缘在盛羹汤,摆下碗筷。 “过来吃饭。”谢缘道。 桑意站着没动,谢缘过来牵了他的手过去坐下, 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见桑意还是没有动, 谢缘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不吃?” 桑意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托腮看着这一桌子小菜:粥食果脯, 小菜干果等一应俱全, 咸甜浓淡一应俱全,各种风味都有。 他想了想:“吃不下。” 谢缘放轻声音:“想吃些什么?” 桑意眼睛都不眨:“昆山东街那条路的烧饼豆浆奶卷红油菜丝。” 谢缘不动声色地提了个食盒出来,打开后喷香扑鼻,鲜香四溢,正好是桑意要的这四样东西。 桑意:“……” 谢缘笑了笑:“刚好我晨起也不想吃东西,只惦记这几样,想着你大约和我相同,就提早让人准备好了。其实你以前跟我的口味就很像,我上次……去东街找过你一回,你不在,我就顺便在那儿买了小食回去吃,回去后边吃边想,你换了地方,口味应该还是跟我一样的。如果连这一点也变化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在哪里找到你一星半点的踪影。” 桑意低下头,夹起半个切成块的烧饼,卷了红油菜丝开始吃。谢缘唇边挂了点笑意,陪在他身边一并吃着,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桑意吃罢后,接水漱口,端着茶盅出去倒水,立在船边看了一会儿,又发了会儿呆。 系统:【你就这么吃光了,好棒棒哦。】 桑意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绝食以示气节的,可是城主他没猜错我的口味,我是真的爱吃那几样,再演下去就做作了。我知道哥你疼我,是准备为我加餐开小灶的,辜负你一片美意了。” 系统:【并没有,谢谢。】 桑意咬起一片没倒干净的茶叶,在嘴里细细咀嚼,忽而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瓜皮是瓜皮吗?” 系统:【因为他又瓜又皮?】 桑意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城主上一世冷情,这一世不开窍,做些傻事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有一点是我不能容忍的——他幽囚我在此,让我失去自由,让我终日碌碌无为,这和你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差别?” 系统:【嗯……虽然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直接的。】 桑意突然挑起眉,微微笑了一下:“你最近跟我说话,人味儿多了不少?比以前倒是可爱多了。” 系统:【升级之后的一大优点,更加人性化,对情感指数的感知与监控也增加了。】 桑意眼里闪过一道暗光,而后压下,问道:“是吗,那我出个上古字谜你猜猜,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进步了。若是你有一日入宫觐见皇帝,皇帝递给你一个字条,上书‘卿齿与德,何如?’你怎么看?” 【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还有点不习惯。你是在对我进行测试吗?在不获得外界资料的情况下,我将此话翻译成:你的德行与你的地位是匹配的吗?如果是皇帝对你说出这句话,那么你离嗝屁也不远了。】 桑意微微一笑:“然而并不是,古来皇帝都爱好玩暗语与潜台词,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问,你与朝中另一个名为德的官员年纪谁大而已。” 【已进行检索,好吧,你说的是正确的,我看见某朝史书中有这个例子了,文字游戏我不擅长。但是你这是作弊,你并没有告诉我问题条件下还有一个名为德的官员。】 “那就算我犯规好咯,然而,你还想过其他的东西吗?”桑意垂下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皇帝是真要好奇这样的小事,要在朝堂上塞纸条给臣子,来询问年龄吗?皇帝言下意义是怎样的,他若觉得你年少而另一人年长,履历又天差地别,你要考虑的就是当皇帝的笔杆子,上奏建议提拔另一人;或是自觉退位让贤。暗语这套……你还差得远,要好好学一学。” 系统:【唔。】 桑意弯起眼睛:“当然,你也就是这一点能让我喜欢。如果哪一天你学有所成……千万记得来告诉我。” 【所以,你这话也是暗语吗?】 “谁知道呢?我的要紧事,不过是跟瓜皮谈恋爱而已。” 桑意耸耸肩,不再答话,他在船边立了半晌,而后收好手里的东西回屋。刚一转身,便见到谢缘等在船舱内,静静看着他。 桑意在外边逗留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已经出了江区,过了入海口,沿岸即便有风物人情,也与江陵隔开千里之远,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了。 “小桑,外面天气好吗?” 桑意将茶盏放回桌上,淡声道:“没仔细看,外面暗,大约是在下雨罢。” 他伸手拿起搁在水盆边的手巾擦了擦手,还没收回时,就被谢缘一把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4 拉了过去。谢缘拉着他抱在怀里,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桑意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又被谢缘捉住亲了一口。 桑意一动不动,谢缘看着他笑,过会儿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将他扳过来,认真凝视他的眼睛:“你亲亲我,好不好?” 桑意眨了眨眼。谢缘等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退后道了声:“那就算——”没想到桑意却稍稍前倾,偏头过来,往他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谢缘诧异神色一闪而过,眉眼间露出强压也没压下去的一抹喜悦,连耳尖都红了,更是一把站起来,把人压在墙边吻上去,越吻越急,几乎要把他揉碎了压进骨血中。他一只手顺着桑意的袖口伸上去,触摸过他光洁柔滑的手臂,将桑意宽松的衣衫也扯得松松垮垮,夏日穿得轻薄,温热的皮肤仿佛直接相贴,衫子底下隐隐能看见手掌游移。谢缘再次将人抱进房里,伸手握住桑意的手,引导着他也为自己解开衣衫,而后慢慢往下,感受他对他的灼热与渴求。 桑意的脸也由苍白变为红色。谢缘在他耳边一叠声地问:“给我好不好?小桑,给我好不好?” 桑意闭上眼不肯看他,谢缘手上动作了一番,引得他一声闷哼:“嗯……” “那我当你答应了。”谢缘吻着他的下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系统:【卧槽,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缘把桑意按在榻上,动作不急不忙,百般缠绵,片刻后又将人抱起来,抱小孩似的走去床前,三下五除二地单手卸了之前封闭的窗户,打开让光透进来,照得满室通透敞亮,也照得眼前人一览无余。桑意偏头看着窗外,只见到日头打在水上的粼粼波光晃动,也不知道是竹制凉榻在咯吱摇晃,还是水光在晃。人影交叠,满室春|色。 一场灼热情|事过后,谢缘给桑意清理了身体,而后又守着他午睡,把人抱在怀里。然而室内光亮,谢缘睡不着,头也疼了起来。他一动不动,桑意却察觉了什么,翻身过来面对着他,抬眼瞧他。 谢缘摸摸他的头:“睡吧。” 桑意伸手掩住他的眼睛,又往上凑了凑,揽住谢缘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把明媚的光线悉数挡住。谢缘手指动了动,抬头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见身边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两个人便在船上安稳过了几天时间,谢缘原来以为桑意会反抗,没有想到除了第一天以外,桑意都很乖顺服从,一如从前。 系统:【你在干嘛?】 桑意懒懒地道:“谈恋爱啊,有性生活的日子也很快乐,城主他现在温柔多了,花样特别多,我很喜欢。” 系统:【真是辣眼睛啊。】 “你这么闲的话,那就来帮我找个人怎么样?”桑意道。今天船靠岸,谢缘去了陆地上办事,一时间回不来,他让人谨慎地把船停靠在离岸边几百尺的地方下锚,只有出入上船时拉近,免得桑意跑路。 【找谁?】 桑意道:“我以前听说过,人间百态,总有一态相逢,哥你帮我进行一下面部检索,找出跟我长得像的人,可以吗?” 【没问题。可是你找来了要干嘛?】 桑意十指交握:“瓜皮他心里还有个结,我要帮他解掉。这一世我一直绷着没崩人设,这也是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跑的原因——因为我原来爱他,喜欢他,所以即便是离开南楼,被他一番示弱讨好,也能像我现在这样不再计较,愿意像以前那样喜欢他。” “可是心结就是心结,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了,他反而不愿意去想了。虽然我不知道城主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但他年少孤苦,多半都是靠着那股子劲儿才安然度过。一边是压在心上十几年的执念,一边是刚刚醒悟过来喜欢的身边人,因为尚且没有冲突,所以他不必进行权衡,也就不会拿我去和他的梦中人比较。”桑意道,“城主他心上……大约也是不安的。他晓得我知道他的梦魇,如果以后又出现一个桑青小宝贝儿,如果那个人比桑青更能讨他喜欢,他是要我还是要那个人?他要安置谁?” 最后,桑意下了结论:“我要他认出我,我要他知道我对他有多重要,要他看清我的本来面目——而那才是我真正开始ooc的时刻。另外……城主这一世,似乎在事业上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我顺便帮他解决一下。” 系统找了三天,卡顿崩溃数次,终于还是替桑意找到了一个眉眼与他有六分相似的人,是个小倌,离他们不远。同时,二人抵达涪京,终于上了岸,桑意夜里溜出谢缘的宅子,出入戒备森严的堂府如过无人之境,先后去见了他几次,给这小倌赎了身,又捉了烧热的丹砂墨,给那小倌手臂内侧点了三粒朱砂痣。 那小倌性子乖巧,畏惧听话,桑意着人给他化妆,照着自己的模样画好,又给换上一身碧绿青葱的衣服。 桑意财大气粗地把银票往桌上一拍:“替我去勾引一个人,功成后你能得到谢氏家主的宠爱,即便是往后有变故,这些钱也足够你自保。” 小倌化完妆后,抬起一双与他九分像的眼:“奴要怎么做呢?” 桑意道:“过几天后,自然有人引荐你过去。” 他递了一面镜子过去,微笑着问那小倌:“你觉得你和我像吗?” 小倌畏畏缩缩:“奴不敢,爷方是人间绝色。” “绝色啊……”桑意有意无意地道,忽而笑了,“没什么,你去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 几天后,谢家主父谢月病重,点名要谢缘过去交接生意,更多的意思是终于要彻底放手,让谢缘一人独揽大权。涪京与燕山毗邻,是皇帝仪仗常在之地,被人称作小京城,谢缘这一来就忙得抬头不见天,桑意乐得清闲,每天宅在谢家府邸中吃吃喝喝,没事看书吹笛,非常自在。 一别五天,谢缘才急匆匆地赶回来,身上却是穿着一身戎装来见他,上来便将他抱进怀里,急切地亲吻抚摸,把人往床上带,便做便低声道:“我好想你。” 冰凉的铠甲硌得人不舒服,谢缘吻吻桑意的面颊,而后将戎装褪去,低声告诉他:“别怕,我不是要穿这身衣装来吓你,父亲要我养兵,替成阳王办事,我刚刚去了回来。” 桑意断续问道:“养……兵?” “别害怕,谢家是皇后一脉的国戚,当今皇后不得宠爱,帝生性多疑,也有清算动手之兆,父亲执意跟随成阳王,只是为寻求庇佑。这些事我在慢慢料理,大约还要在涪京中待上一段时间,你等等我,好不好?” 桑意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细细喘息,一向清冷的眉眼中也染上一丝绯色:“……嗯。” 温柔遣倦,情深几许。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5 半月后,谢月的病况急转直下。 谢家一族枝繁叶茂,在谢月出任家主时到达巅峰时刻:朝中两位驸马皆出谢氏,又有皇后倚重庇佑,恩宠如山,然而世人多评价谢月性贪婪、狠毒,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因此也成了皇帝的眼中钉,眼下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他尚在的唯一一个女儿谢知烟离家远走,再也不干涉家族事物,谢缘常在江陵,因为谢月迟迟不肯交接家中事,活动范围也紧紧限制在江陵中,此时后悔也无用,谢家已成为风中摇摇欲坠的那一棵树,人人都立于其上而自危。 谢缘要接手的便是这样一个烂摊子。他自认是家主,头上顶的是一个家族的荣耀,因此对谢月的嘱托也认下负责。父子二人多年未见,仅仅每年年关会以书信进行简单的问候,一人缠绵病榻,一人立足榻前,除了正儿八经的家事,却再没有其他亲厚的话要说。 “我原先也没想到,给我送终的人是你。”谢月声音苍老。 谢缘没有说话。 他母亲是歌女,受尽冷眼,谢月虽然愧疚,但也厌弃他们母子二人出身微贱,连带着整个家中的人都不待见他们,连下人都能给他们以冷眼。谢月膝下的十几个子女长成,除了谢知烟一人置身其外,其余的勾心斗角、残忍手段,都是罄竹难书的。 谢缘对他母亲的印象并不深重,依稀记得眉眼好看,因为他小时候常被人说长得像自己的母亲,意在提醒、嘲弄他的出身。随着他长大,身量变高、五官长开,长相却越来越随谢月,再也找不到他母亲的半点影子。他曾经坐在镜前,想要从自己脸上找到一点母亲的痕迹,找来找去却是一个至亲至疏人的面孔,他也就慢慢地不去找了。 谢知烟对他好,以长姐身份替他出头,然而她离开了谢家,一去不回。他曾有个伙伴,是门房大爷的儿子,后来被其出卖诬陷,跪在家规面前挨了整整五十鞭子,后来又差点瞎了一双眼睛。他的三哥死于鸩杀,五哥失足坠崖,剩下的要么远走江湖,要么杳无音讯。 这个家烂到了骨头里,可偏巧他必须要接过这样的一个家,这样他才能为自己而活。他想到这里,忽而想起一个人,刹那间想念如同樯倾楫摧之势向他涌来。 桑意,他的来到阻断了他前十五年和后十年的人生,他是干干净净地来到他身边的,是他新生的源头。 是除了他母亲以外……第一个这样喜欢他的人。 他想念他。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谢月问道。 谢缘摇摇头:“没有。” 谢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嘶哑:“我晓得你心里有个疙瘩……我对你母亲算不得多好,但原本我是很喜欢你的,只因你是同我最像的那个孩子。眉眼像,心气也像,又傲又冷的模样,平日我回府中,也不见你主动来我膝下侍奉陪伴。别的孩子都晓得讨我欢心,撒娇讨好,偏生你不会这一套,别人甜着嗓子叫爹爹,你却叫我父亲大人,从不肯改口。会哭的孩子总是能得到额外的关照,你不哭,旁人也不晓得你心上如何想的,自然也照顾不到你。” “孩儿成年许久,已经过了撒娇的年岁了。”谢缘淡淡地说,眼里无悲无喜,“我也从未因这个缘由责怪您,只是天生不会讨人喜欢,做不来这个样子罢了。” 他等着谢月的回答,然而片刻后没有听到声音,再看时,却发觉谢月已经咽了气。 他轻叹一声,出门跟手下人吩咐了,着手开始料理后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终于得以呼吸一口屋外的新鲜空气,生死两别,他却并不感到悲伤。 “备马回家。”他道。 下人立刻去打点了,车辆平稳地向谢家宅院中行驶,然而刚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角落里却突然冲出了一个人,直接被撞翻在地。 车厢内一震,谢缘闻声往外看了看,皱眉问道:“怎么了?” 车夫吓得面色发白:“撞人了!好像是撞到了,还有气,爷,这事……” 谢缘揉了揉太阳穴:“送去附近的医馆。” “不,爷,撞到的是桑先生,是小桑先生!”车夫诚惶诚恐地道,连话都哆嗦了。谢缘闻言翻身出去,往围起来的地方一看,心上一凉,看仔细之后才沉下心来,疑云顿生。 被撞伤的人长了一张与桑意极为相似的眉眼,以至于他第一眼以为躺在那里的是桑意,整个人都如同被冰水泼了一遭,细看才知道不是。谢缘过去将人扶起来,因为这一瞬间的心悸而动了恻隐之心,转身吩咐:“算了,送去家中医治,再查查他的住址,病好了就送回去。” 下人应是。谢缘看了一眼受伤的人脸色苍白,右手好像被撞断了,于是伸手探了探,撩开袖子正骨,正准备丢给旁人料理时,却发现了……三点朱砂痣,并成一线居于手腕内侧,是天大的好兆头。 第39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哥, 咱们的瓜皮已经见到了咱们的梦中人2.0版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你的瓜皮现在很震惊,但是因为当事人太入戏, 撞得太狠不曾醒来, 也没有办法进行什么动作。】 “哦, 那就是还来不及有什么动作了。瓜皮他现在在哪里?” “在书房。” “好的嘞, 咱们去会会他。” 桑意换了身衣服, 浑身上下打点整齐, 容光焕发地奔了出去。谢缘原先没有明说, 但意思的确是禁止他出门,原来的几个侍卫见到他推门出来,挡着他问了声:“您去哪里?” 桑意有些拘谨地道:“房里太闷了,我想在园子里走走,可以吗?” 他这几天来非常安分,整个人也是清冷持重、温驯乖和的模样,很难叫人不动恻隐之心。院门口也有守卫, 高墙宽阔, 桑意看着也是丝毫不会武的样子,这些侍卫也就放了他走。 下楼前,眉眼淡漠的年轻人忽而侧过头, 往外听了听。寂静的后园山水间只问得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响, 他却像是听到了人声似的, 开口问了一句:“客房那边有很多人吗?府里是不是来客了?” 守卫心道奇怪, 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最细致的微毫之动都能被眼前人听到的模样;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先生,老爷今儿在街上救了一个被马车撞过去的人,放在客房里修养医治呢,具体的咱们也不知道,只能去问问今儿个跟着爷的那些人。” 桑意点了点头,平淡地应了声好,而后下楼了。他走后,上面的几个人悄声议论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咱们以后的二当家了?” 一个资历老些的人道:“谁说不是呢,你们是没从江陵跟过来,五年前他就是咱们的二当家了,爷可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6 喜欢得紧。” 午间清净,正是昏昏欲睡的好时间,太阳把树叶晒得蔫吧,照得人发丝灼烫。桑意在园里绕了几圈,按照系统定位提示找到了书房所在的地方,敲门后见到无人应答,就推门走了进去。只是他没想到,第一步刚刚踏出的时候,他便被一个藏在门后的人低笑着抱了个满怀。 “怎么过来了?”谢缘将手插进他发间,像给猫捋毛一般慢慢地摸下去,又温暖又柔顺的手感。桑意措手不及,抬起眼看他,眼中闪过三分讶异,七分带着不好意思的嗔怒,仿佛是在责怪身边人不打招呼就把自己吓住了一样。 谢缘揽着他往窗边走,拉他一并坐下,眼里还带着几分笑意:“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听人说你出门了,琢磨着约莫是来找我的,所以就等在门后。你刚刚走过窗下时我就看见了,等了半天才见你上来,还以为你不愿来我这里看一看。” 桑意默然。谢缘望着他笑,又推过来一个砚台:“帮我磨墨好不好?” 他手边堆积的事情多,谢月辞世,大事小事纷扰不断,比年关还要忙乱,虽然人是笑着的,但是眉眼也不免露出一些疲态。桑意不吭声,被他拉着靠在他身边,伸手慢慢给他磨墨,磨完后又沏了茶,给谢缘端过去。 谢缘喝了一半,茶见了底,又撺掇他去给自己添,看着桑意立在桌边娴熟地倒茶,忽而道:“你以后也这样好不好?来我书房里,帮我磨墨倒茶。” 见到桑意不说话,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补充了一句:“回金陵以后你听话喝药,把嗓子治好,磨墨倒茶都是小事,你还愿意唱戏的话,就来我房里吊嗓子也是可以的。” 桑意终于开口了,带着淡淡的笑意:“吊嗓子这么吵,爷能有心思处理事情?” 谢缘瞅他:“我不觉得吵。” 桑意又笑了笑,这次没说什么,把添好的茶递过去,自己重新在谢缘身边坐下。谢缘心里打着鼓,左等右等想等他一句回答,终于还是忍不住重复问了一遍:“可以吗?” “好啊。” 桑意低下头,给他整理胡乱堆叠着的书本,谢缘怔了一下后,忽而伸出手将他的手握住,认真道了声:“谢谢你。” 桑意唇边挂着一丝笑意:“爷不写了吗?” 桑意坐在谢缘右手边,谢缘这时候搁了笔抓住他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听了这话,谢缘侧身抓住他一边肩膀,突然把他整个人抱到了膝上,而后换用左手将他扶着,免得他滑下去,右手又开始稳稳当当地写字。他用余光瞥见怀里人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红,红到耳根,过了半晌后才消退,桑意动了动,将脸埋在他肩膀处,闭眼睡了,眉眼弯弯。 窗台上摆着一盆凤仙花,风吹枝叶招展,火红的花瓣吹了几片落在桌上,书房在阴凉处,也能闻见外边桑树与不知名花朵散开的香气,无人打扰,安静得能听见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谢缘忽而觉得这些天积压心上的阴霾与苦涩一扫而空,在这样的好天气好时节中,一切都是来得及的、不慌不忙的,有时间让他为自己找到的答案作解。 “小桑。”他轻声道,“我今天遇到一个人,旁人都说他很像你,把他认作你。” 怀里人睡熟了,没听见他说话,谢缘抱着他,接着道:“可是我并不觉得他哪点儿像你。还有另外的事,你听了可能会不开心,我不想让你知道。” 他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桑意醒来时,谢缘仍旧抱着他,只是自己也靠着椅背睡着了。箍在他腰间的手放松下来,让他得以轻轻悄悄地脱离他的怀抱。 桑意从谢缘怀里爬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回头看了看他。谢缘对他的醒来一无所知,眉目间是掩不去的疲惫,睡得很沉。外面天已黑尽。 桑意往他身上搭了块毯子,而后推门出去,询问系统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城主睡了多久?” 【你像一只小猪一样睡了两个半时辰呢,他比你晚一些,经我检测,他初步睡眠时间为一个时辰,深度睡眠时间为半个时辰。】 桑意停下脚步:“说起来,我上一世快结束时让你持续检测城主的位置和身体状况,这项功能你还在继续吗?” 【在的,因为你没有使用关闭口令,所以这一世我也接着进行了观测与监察。】 “城主这几天的睡眠情况怎么样?” 【很平稳。】 桑意皱起眉头:“很平稳的意思是?” 【没有梦魇状况,我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桑意倒抽一口凉气:“没有梦魇了吗?” 他感到事态发展与他的预期出现了偏差。一模一样的人已经送去了谢缘跟前,朱砂痣点得深,也看不出来破绽,但是谢缘为何对此无动于衷?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他自顾自回房看了会儿书,翻来覆去看不进去,又跑到客房那一块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那小倌的房中。 那小倌是个实诚人,说要勾引,便用上了自古以来风靡各类小传的碰瓷大法,还将自己的手臂撞断了一条。按照桑意曾经调|教的,性子也与他这一世十成十地像,对着别人清高冷淡,在谢缘面前低眉俯首。他想了想,写了张纸条,上书“务必寻得机会跟谢家家主说话”,而后将其塞进了那昏迷不醒的小倌袖中。功成身退,他拍拍衣袖上的灰,回房睡觉了。 第三天,系统通知他:【小倌号梦中人2.0已经醒了,也看见了你的纸条,现在正在去见谢缘的路上。】 桑意搓了搓手:“好,我等着,你放实时聊天记录给我听听看。” 系统:【喏。】 【下面是你哥为你实时播报,你选的小倌进了谢缘的房间,正在向他道歉问好。我看出来了,他连说话的口吻、走路的姿态都是学的你,此子必有大成。】 桑意问:“瓜皮呢?” 【谢缘……客套了几句就让人送回去了。】 桑意瞪大眼睛:“啊?” 【他还嘱咐手下人,盯着咱们的小倌梦中人2.0版的伤势,一旦好全了,马上送出府,不要有其他纠葛。】 桑意感到计划再次产生了偏差:“他不是应该像上次找到桑青一样,兴冲冲地开始谈恋爱,让我在旁边给他们打点琐事吗?他现在之所以敢幽囚我,无非还是把我当成本就属于他的一个玩意儿,这样是不对的。 “我原想是让那小倌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迷惑他的心智,到头来再露出本来性情,让城主再次知道所谓的梦中人是不可靠的。先彻底粉碎他对梦中人的幻想,再离开他一段时间,让他正视我的身份,这是我原来的打算,但是现在……”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显然比你自己预计的重要得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7 多。】 桑意眨巴了一下眼睛:“来不及了。” 系统:【?】 “来不及了,我固然可以让那小倌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但是我为了让瓜皮没办法去找我,跑路跑得干净利落,已经让人传出了瓜皮私吞给陛下挑选的绝色的消息,最短明天,瓜皮就会陷入大麻烦中。” 【???】 桑意举起双手表示清白:“没有我放出的这个消息,皇帝那边迟早也要把瓜皮清算掉,谢家两边的风险,一边是朝堂,一边是与他合作练兵的东洲人——皇帝想他服从安顺,东洲人却想他死,想吞并整个谢家。我这一世的身份在瓜皮面前说不上话,这次放出消息之前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嫁祸了东洲人,可以引起瓜皮的怀疑,从而重新审视这段合作关系;与此同时,来自皇家的审查与清算也是对他的保护,是免费的皇家保镖。现在瓜皮阿爹去世了,如果我是东洲人,定然会选在这个时刻下杀手。” 【所以你要?】 “按照原来的计划,只能将错就错了,我还是得走,进一步刺激一下城主,好让他想起我。”桑意摇摇头,“这一关……无论我和城主是否在一起,一定都是要过的。” 【我看你就是想跑路吧?啊?】 “别瞎说,怎么可能。”桑意摆摆手。 夜色浓重时,桑意起身出门,避过在门前守候的侍卫,径直去了书客房那一边。他们刚来涪京不久,宅邸中大多是谢月的原班人马,对桑意并不熟悉,只晓得自家家主带了个人过来,要求他们盯好看紧,防止溜走。几天半月地观察下来,只见桑意文弱,听说原来是唱戏的,众人看他的眼光也不免带上一点偏见,觉得他女气没用,不需要多操心。 所以现在他突然来到客房,别人其实是没有准备的。桑意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越过屏风看见了床榻上的病人——眉眼与他九分相似,右手正在经人换药,露出错位的关节与白皙的皮肤。 一旁的侍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盯着这小倌的手臂看,显得十分在意的样子,不禁惶恐地问道:“您是爷房里那位……桑先生?您是要……?” 桑意收回视线,又失神了片刻,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肃杀而冰冷:“回头告诉你们爷,我要走了。” “啊?走哪去?您什么时候回来?” “与君长决。”桑意轻声说,“再也……不见。” 第40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从涪京到江陵, 六月里天,乘船半月,乘车半月, 桑意日夜兼程骑马, 胯都险些颠碎, 终于还是在十天之内赶回了江陵, 冲进茶馆中便睡了, 醒了之后才知道已经过去两天两夜。若不是掌柜的和茶童一行人把他房门轰开, 拽着他起来啃几个馒头, 他说不定要在睡梦中饿晕过去。 茶童告诉他:“上回您说去会佳人,结果就一去不回了,我们都以为您被人抓去了府上当赘婿,正准备商量着各自跑路。” 桑意瞪着他们:“出息,别人家的人都是铁板一块,就你们整天想着跑路。” 那掌柜的道:“谁家不是树倒猢狲散,我前几日听街坊里八卦闲谈, 说是那边南楼的东家倒台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各自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桑意:“……” 茶童趁机献议:“我瞧着这就是个大好时机,要不趁机低价把南楼中人挖几个过来, 我瞅着那个经常往咱们这跑的桑青公子就不错!以往谢家人垄断业界, 现在就是咱们绝地反杀的大好时机。” 桑意:“……” 一屋子人望着他, 目光热切, 桑意耳边传来了系统放诞不羁的笑声:“嘻嘻嘻去吧去吧, 你都跑路了,还怕顺便吞并一点谢家的家产吗?你也不用怕,我教你一个办法,如果谢缘找你秋后算账,你也可以说成暂时帮他保管家业。” 桑意揉太阳穴,一抬头又是一屋子人热切闪亮的眼神,目光复杂:“我害怕。” “不用怕,我们今日也听到了八卦说,您以前也是南楼出来的罢?不要紧,挖墙脚的事您不好做,我们去做就是了,您安心养老发工资就成。”掌柜的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 “不不不我真的害怕……”桑意连连摆手,然而并没有人听他说话,茶楼中一干人等顿时走了个干净,只留他一个人坐在桌边,还有掌柜的小女儿往他膝盖上爬,抢他手里的花生米吃。 茶馆中人才济济,半日时间,竟然就说动了一大帮人回来,又找了人过来重新整修店面。那掌柜的雷厉风行,又看中了临近的一栋楼,出面谈妥,并要桑意考虑签字买下,作为开拓场地的举措。桑意一看挖来的好些人中都有熟面孔,一个二个愁云惨淡,都还在为谢缘疑似倒台的消息发愁,不由得叹了口气,横下心来道:“那行吧,先这么安置着。” 半夜,桑意的房门又被扛着行李背包的桑青给撞开了,小白兔直接把他扑倒在窗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先生你回来了,我好些天找不到你。他们说谢老板回不来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家里人病了要用钱,我也不敢回家去见他们呜呜呜……” 桑意见了桑青也是高兴的,把这只小白兔安排好了,也允许他跟自己挤一条被子。桑青抱着他一只胳膊,小声问道:“先生,爷他真不回来了吗?他们都说皇帝要杀他,还要把我们也都抓回去,我有点担心爷。我不晓得你们和好没有,可是我觉得您应该是知道的。” 桑意摸摸他的头:“嗯……他会没事的,你们先跟我这边呆着,一定没事的。” 桑青被他哄着睡了,桑意却睁着一双熬夜熬红的眼,去房顶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白着脸道:“哥,我好慌。” 【你的瓜皮吉人天相,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他的能力你最清楚,既然你来之前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无非是不在他身边,何不当自己放了个假。】 “不不不我觉得不行。”桑意定下神来,“我怕城主以后会弄死我——他一定会弄死我的!一定会!现在高枕无忧还是太早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那群东瀛人解决了吧,我已经嫁祸他们是放出流言的人,城主只要起了疑心就好,不用再让他往这方面分神。”桑意琢磨,“他们的□□法精悍,生杀不要命,防人之心也重,江湖上能用钱财买到的暗杀组织都不靠谱,还是得由我亲自上阵。另外,不出五天,江陵这边的家业肯定要被盯上,我没有身份去处理这件事,还得拜托一下瓜皮的姐姐。” 他越想越踏实,长舒一口气:“就这么决定了,自己造的孽还是要自己还清,与其被城主打死,我宁愿死在那群东洲人的刀下。”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8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慌张,正常的世界线发展本来是皇帝发难,借着谢月辞世,谢家根基不稳的当口清算谢缘,与此同时东洲人会动手吞并谢氏家业,暗杀谢缘。绝色这件事瞒不瞒的都没什么要紧,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你的瓜皮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桑意长叹一声:“可是瓜皮他自己不知道啊,他要是愿意查,就能查到这消息是我最先放出去的,跑路也是我先跑的,这个锅好端端在我头上顶着,算了算了,哥,再给我传送一次箭头吧,上次你给我的箭头质地很好,我之后也没在别的地方看见过。” 【没问题,那批箭头是我偷的你们那个世界中皇家军营中的绝密库存,应当是最高档次的一批军火物资。】 桑意赞许道:“偷得好,哥你真识货。” 桑意在房里磨了一天的箭头,如法炮制,又造了几百支弓箭,打包了放入一个木匣子中。第二天,他又上街去批发了十几把轻薄的长刀,新锻打的刀,锋利却轻薄,也一并塞入箱子里装了起来。 临行前,他告诉桑青:“帮我送一封信去城南谢府谢知烟小姐家,她看了信就会懂,南楼那边不用留人,值钱货和贵重东西、地契银钱都搬到我这边来,你和师父两个人照管着,听到了吗?银子我埋了一千两在后院的青石底下,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掌柜的人靠得住,有什么事拿不准,都去问他,只要提防着别让他们卷铺盖跑了就好。” 桑青问:“先生才回来几天啊,又要走吗?” 桑意擦了把汗:“我去英雄救美,不是多大的事,别跟别人说了。乖,我走了啊。” ———————————— 涪京郊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踽踽行驶,十分低调。 车外有人来报:“爷,东瀛人在汉中的的下十三家已经被人灭了七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里面的人声音很年轻,很沉静,却透出了一股不合年龄的疲惫与风霜来:“好,诸事还是要小心,江陵那边呢?” “比您预计得要好,大小姐暂时接管了家业,不让任何人又可乘之机,已经给我们秘密传了信,让您不必忧虑。” “嗯。” “还有个好消息。” “你说。” “大小姐有孕了,也托我告诉您,婚期将定,您要有侄子侄女了。大小姐希望您平安回家,替她操持婚礼,还说了一句话,说人在就好。” “我知道了,你让他们继续走吧。” 谢缘沉默了很久,外面尘沙飞扬,风声飒飒,他却并不能将那些声音听进耳中,除了疲惫,只剩下空茫。 仅仅在十天前,平安二字还不是对他而言不可及的幻梦,然而当他一觉醒来,却发现枕边空空,自己喜欢的人已经走了。别人告诉他:“桑先生去了客房一趟,见到了那位小公子之后就走了,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走了不要紧,误会可以解释,他可以告诉他,没有坦白这件事是因为怕他多心——他怎么会再犯一次和以前同样的错?然而第二天,传他入京的诏令就下来了,他来不及去找他。旁人说东洲人一句揭发了他欺骗圣主、私吞天下绝色的行为,要对谢家进行清算。情急之下,谢缘几番陈情,那本在病中的小倌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放手一搏面见圣上,自认是谢缘找来的绝色,只因为负伤而未能面圣,这件事才算将将了结。 皇帝心结不平,谢缘也不能放松警惕,风波已起,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谢月一死,谢家所有明面暗面的胆子悉数压在了他肩膀上,好的收下,坏的也要抗住。然而让他失意的并不是近来风起云涌变动的局面,而是在他放手去查的时候,最后发觉都是一人所为,一人在牵线。 但是,怎么会是那个人? 昏沉中他听见了远方又隆隆的雷声,正在想并非雨季,涪京气候干燥,来路上也没有打雷下雨的意思,突然间天地变色,沙尘倒灌,仿佛大地崩裂开一般,马车从里到外撕裂崩碎,被狂风和气浪扫去了十几丈远外,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 “是东洲人!有埋伏,有他们的埋伏!” 昏迷前,他只隐约听见了这句话,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一举陷入了比梦魇更加暗沉的幻象中,他看见荒原上红衣的青年打马而过,背上背着弓弦与箭矢,马鞍上绑缚着亮得刺眼的十几把长刀,远处的黑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青年射箭声如帛裂,挥刀声如玉碎之音,谢缘也不能确认这幻境的场面,有时他觉得那红衣青年快要来到自己身边,有时又十分遥远;有时是在京城郊外干燥的山坡上,有时又是一望无际的冰原与蓝天,好似前尘之景。 他觉得自己要想起来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那个坐在他身边,任由他握住一缕带着清香的头发的场面崩开了、碎裂了,从此无影无踪,它被另一个场面完完整整地替代过去,换成桑意躺在他怀中静静安眠的模样。他知道他的梦魇不会再有了——因为从此以后,另一个人将进入他每夜的梦中,成为他全新的执念与遗憾。 为什么要走? “你为什么要走?”他轻声问。 风沙中,桑意抹了把脸上的血,几近踉跄地将谢缘拖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带来的十七把长刀悉数砍断,几百只箭矢悉数用尽,然而东瀛武士的剽悍与血性让人难以提防,手脚断了后爬过来用牙齿撕咬,皮肉绽开后伤口深可见骨,他们便用自己的骨头去试图戳刺敌人的眼睛。他从没以一人之力应付过这么多人,已经筋疲力竭。 他摸了摸谢缘的脸:“对不起城主,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走,也不该骗你的,我后悔了,你以后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以后咱们回去了你别打我就成。好好活下去,我先帮你把剩下的事都料理好;回江陵找我吧。” 第41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谢缘这几天精力消磨过度, 本就是在勉力支撑,东瀛人在路上设伏,险些炸毁一行车驾, 谢缘所在的位置首当其冲, 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 谢缘则晕了过去, 五脏郁结积血。桑意把谢缘拖到安全的地方之后, 回头又将剩下来没死的人一个一个扒拉在一起, 花钱雇了一个马队和几位药医, 打包了将这一堆人送往江陵。 桑意浑身浴血,蒙面持刀,冷冰冰地对为首的车队主说道:“这些人好好照料着,医者当竭力救治,你们负责将他们平安送到,如果敢耍花样……我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你们杀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们一举一动, 旁人都清楚得很。” 京城一带的商路车队经常有手脚不干净的,桑意周身气势犹如杀神附体,这么一说, 竟然真的无人敢造次, 老老实实地上路了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69 。 【我建议你休息一下, 检测到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 失血过多, 左边第一根肋骨出现轻微骨裂。】 “唔,哥你先看看剩下那几家东洲人的动向,我都解决了再休息是一样的。”桑意揉揉自己的肩膀,疲惫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养起伤来人就会变得又懒又娇气,唉,愁人哪。” 因为有伤患在,谢缘一行人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才回到江陵。谢缘本人是在第四天时醒来的,没有其他病痛,也跟领队的交谈了一番,得知自己是被一个蒙面青年救下的,然而谈到身份时,却一问三不知。 领队道:“听声音很年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也很明亮,然而像是个戕杀之人,浑身是血,气质亦十分可怖,瞧着像是江湖上的杀手;可是杀手若不是实在缺少银两,哪会去做这般铤而走险之事呢?然而我见他掏银子,看着是穿了紧身劲装的模样,却变戏法似的变了一大堆出来,神情也十分随意,出手相当阔绰。听阁下说,你们是从东洲人手下逃出来的,东洲人历来是最凶险可怕的对手,可见救下阁下的那位公子身手也十分了得。” 谢缘沉吟片刻,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特点吗?” 领头人想了想:“再无其他。公子,他看着也是道上的人,既然救了你们不愿透露姓名,有意隐瞒,那么想必也是查不出来的。就当你们二人有缘,他日再相见也未尝不可。” 谢缘点点头,不再多问。抵达江陵后,他把身边人都安置好后,去了一趟南楼,这才发现人去楼空。 谢知烟此前孕中发来的信里,也向他提及过南楼的状况,因为分身乏术,所以实在没有来得及料理楼里的事,据悉大部分人因为怕被牵连,都暂时迁去了城南的一处小茶馆中。 谢缘坐在一边翻阅着信件,座下随从匆忙把室内堆叠起来的桌椅摆件归位原样,弄出了叮叮当当一阵响声。 谢缘说:“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都下去了,留他一个人在往常的书房中,跪立桌前想事。不一会儿,他听见有人敲门,等人进来了一看,却发现是桑青和他的带班师父。 桑青很激动:“太好了,您没死!” 这话方一出口,他脑袋上变挨了老师父的一记爆栗:“怎么说话的这孩子。”而后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拜道:“刚刚知道爷回来了,所以带着桑青过来见您,也想将大家的情况跟您报备一番。” 谢缘请他们坐下。桑青坐了一会儿后惴惴不安,跑出门去泡了茶,回来给另外两个人端上。 老师父道:“咱们都在城南茶馆中住着,听说是小桑的地方,大家也不愿耽误了正经事业,该唱戏出场的还是在唱,那边掌柜的为人也好,不曾苛待我们。您若是回来都收整好了,说一声,咱们大家伙儿就能立刻搬回来。” “再就是……”老师父欲言又止。 谢缘道:“你说。” “也有一些人……愿意留在小桑那边,与那边掌柜的签了契,说是咱们这儿合约期满了就过去那边。这一小部分人大约以后是回来不了的。” 谢缘低头看着茶杯,嗅着熟悉的香气,沉默无言。半晌后,他道了声:“我知道了,由他们去罢。我自己这里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顾念楼里,你们先在那边呆着,是走是留随意,等我把这边的事安顿好了,你们再回来罢。” 桑青喜上眉梢,眼巴巴地道:“您回来了,桑先生也快回来了,不过不要紧的,我们同先生关系这么好,在哪边都是一样的。” 谢缘板了一早上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唇边挂上一丝没什么热度的笑意:“是,在哪边都是一样的……等他回来了,我还要谢过他替我安置你们的帮扶之情。” 桑青一根筋,硬是没听出他话里有什么不对,老师父却觉出了几分异样,不敢多言,带着桑青帮谢缘手下的人把楼里清扫整理了一遍,而后就乘车回去了。 “桑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的心腹揣度着他的情绪,恨声说道,“早知道那厮是那样的人,此前的情深风度都是装出来的,您也不必如此用情。” 这一路跟过来,这名心腹手把手查明了各类消息的来源,最后揪出牵头人是在桑意那里。还有一点他尚未查清,但是已经禀明情况,也即是那手上三点朱砂痣的小倌,同样极有可能是桑意安排过来,籍此让自己有理由脱身的。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桑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个被负心人伤了情的可怜人模样,留谢缘一个人在京中应对险象环生的局面。 “罢了。”谢缘道。 “那南楼的事,就这样处理着么?”心腹询问道。 “若不是没有查出来,我看了长姐的来信,多半还要感念他替我照顾楼里人的行为。现在一看,恐怕从他买下那间茶馆的时候,便已经在谋划着吞并我楼中人脉资源的事。”谢缘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忽而问起另一个话题,“桑意他……赎身报批官府的流程,批下来了么?” “回禀爷,早批下来了,只是还没给送去。桑先生只带走了最开始的那一份身契画押书,真要算起流程来,目前还是不做数的,非要官府盖印批准了,两份书放在一起才算他自由人的证明。” “那好,批下来的那一份销毁掉,重新送一份上去报批。”谢缘垂下眼,“让它不过就是了,家奴没有权利自主进行商贸活动,也无权购置茶馆,他名下的所有东西,永远都是我的。” 心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也算得上是见招拆招了,爷英明。” 心腹离开了,房中再次只剩下谢缘一人。他在桌前静立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端起那杯冷掉的茶,一饮而尽。 隔天,桑青收到了桑意的来信,说是将在一个月之后返回。桑青兴冲冲地捧去给谢缘看了,换得了谢缘一个温和的微笑,还有一句温柔体贴的建议:“你桑先生希望你成才,不在私人感情上多消磨时间,到时候我去接他就好,等他休息好了,你天天赖在他身边都是可以的。” 桑青挠挠头:“那我去为先生排演一曲,等他回来再给他一个惊喜,这样可以吗?” 谢缘道:“随你罢。” 一月时间飞快地过去,谢缘接到消息,东瀛人驻扎在涪京的十三本家先后被人全灭,家主遭到暗杀,全部都由相同的手法,被一种特制的箭矢夺取性命。这件事在东洲人高层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连带着驻扎江陵这一片、与谢缘曾经合作的东洲人都不惜低价转手手中的生意,好早日回乡避难,谢缘因此大赚一笔,用这其中的利润填补了他不在江陵这段时间的物资空缺,甚至还有盈余。 除此以外,他与成阳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0 王的联系也未曾停止,谢缘另外在江陵郊外开了一处围场,占山封禁,秘密养兵。旁人眼见着他仅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重振了谢家,甚而威势比以往更重,熟悉他的人也慢慢发现,兴许是开始着手兵家事宜,他身上的肃杀与兵戈气息也在一天天加重,甚至让生人不敢近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是他再度开始梦魇。只有在无边长夜中数次惊厥醒来时,他才忽然发现,和桑意在船上的那十几天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不再梦魇的时刻,现在桑意从他身边离去,他重新被新的梦境所攫紧。他梦见桑意将他从血腥遍地的荒野上救出,正是一月前他们遇袭的那一幕。可是桑意怎么会去而复返,再次回到涪京中呢? 他给桑青的信中说自己去了江南,游历赏玩,还附赠了一片苏州当地的女儿锦。梦是假的,现实才是真的。 谢缘一夜无眠,他等待着这个早晨,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月。天还没亮时,他便让人封锁了城门,只留下仅能让一人通过的小门,出入都要核查身份,俨然已经是近于城主的地位。从清晨等到晌午,进出城门的人寥寥可数,身边人劝他去休息:“爷,昨儿又没睡好吗?您去一边歇歇罢,至少喝口水,桑先生来了我们便叫您。” 谢缘目光沉静,沙哑着声音道:“……不必。” “你们下去罢。” 身边人不敢忤逆他,也就下去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城门后的阴影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一身江南苏绣,头发乌黑,明眸皓齿,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他突兀出现在被沙土与泥泞填积的城门下,就好像终年阴暗的山石中发掘出一块水洗过的玉,好看又清净,让人不由得想靠近、想触碰。 桑意并未注意到城外的人,他低头把自己的身份证明拿出来给守城人看,两只手端端正正地揣着,静静等候,然而等了好半天,却等来守成人一句疑问:“您这不行啊,没有官府报批的文书,您一人拿着身契是没有用的,若不是谢家的家奴,私自逃了出去么?” 桑意茫然道:“家奴?您二位去官府问问,应该是批下来了的,我只是没有带过来。” 守成人和蔼地道:“那您先随我们去坐坐,我们核查完毕后,您再出来走动,可以吗?” 桑意略一思考,点头答应了,然而他步子还没踏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所吸引了过去:“不必核查了,他是我这里私逃出去的人,我直接把他带回去就可以了。” 谢缘静立在一侧,目光并未落在桑意身上。他一身肃然,端正静默,守城人晓得他现在是城中之主,也就顺水推舟地摸了摸头,笑道:“啊,是这样,既然是爷的人,您这样说了,想必也不用查——看来的确是私自逃出去的贱奴了,来人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再跑了!” 一群人过来把桑意按住,转瞬间就完成了五花大绑的动作,把人抬去了谢缘轿中。桑意扭动了一番,束发的带子散落下来,头发遮去他的面容,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谢缘低头捡起那一根发带,而后上了轿子,将捆成粽子的人伸手拉进了怀里,而后轻轻撩开他的头发,垂眼注视着他明亮又透出一些慌张的眼睛。 “你回来了。”他温柔地说。 第42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深夜, 城郊。 久无人烟的僧院中重新点起了灯,四方灯火,照得整个前院都微微发亮。这里长久没有人来, 仔细打扫过后即便铺陈摆设都光洁如新,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草木与尘埃的气味, 让人想起春日里沿着长草山坡、温润泥土抬去山中的送葬队伍, 是一种几近归尘的气息。整座僧院里最高的是一座钟塔, 巍峨大钟悬吊百年, 已经许久没有人动过了。 然而此刻, 钟声回荡,绵长不绝。那声音很规律,随着某个特定的频率击打着,一声又一声,敲打在人的心上,引起一阵又一阵发慌的悸动。窄小的钟楼上只留一片窄小的四方天地,巨大的沉钟前, 隐约见得两个交叠的身影, 谢缘周身穿得严肃规整,牢牢压着怀里的人,俯身去嗫咬他的耳尖, 桑意身上仅剩下肩膀处披着的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似乎随时都会随着不见停歇的动作滑落。 桑意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便感到右肩一凉, 那件纱衣到底还是滑了下去, 从高广的钟塔顶往下飘去,好像一只雪白的飞鸟。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晕过去,巨大的钟声轰鸣震着他的五脏六腑,谢缘用钟声绑住他的腰,将他半悬空地放置在低矮的扶手边缘上,使他光滑白净的脊背暴露在外,并且似乎下一刻就将被推出去,从高处坠落。求生欲使他死死地抓着谢缘的肩膀,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身体深处嵌入的东西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又让他无法逃脱,最后只能睁着一双被泪水浸满的眸子,小声、不断地求饶。 然而谢缘置若罔闻,他把他按在钟塔上要了三次,而后将他腰间粗糙的绳子解开,用手按住他后腰和椎骨处磨破皮的伤口,将他一步一步地抱下去,两人幕天席地,顶着满头星光,又在清澈的池水中做了几次,到最后桑意眼前直冒金星,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谢缘沉静地注视着他,将他打横抱起,用自己的外衣裹着往里走。 “今晚想睡哪儿?”谢缘低头问他。 桑意半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嘴唇翕动了一下,但是并未发出什么声音。谢缘低笑一声:“那便去我的房间,你以前不说,实际上是怕的罢?没有窗户,没有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嗯?带你去那儿好不好?” 桑意瑟缩了一下,谢缘抱着他,推开了他们二人所熟悉的那间小黑屋的房门,又见桑意闭上了眼睛,呼吸沉重,像是睡了过去。他的脚步停滞在房门前,将将要进去,最后还是转了身,又把人带去了偏房的床榻上,又在床头点了一盏灯。 谢缘俯身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下怅然,出去在庭院中清净了片刻,而后找人要来一支清凉温和的药膏,回房掀开被子,把桑意像翻面饼一样翻了过去,给他身上破皮、红肿的地方上药,再用干净的药棉一圈一圈地缠好。做完这些事后,他宽衣解带,掀开被子坐上榻,翻身看着自己的枕边人。片刻后,他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把睡着的桑意捞进怀里,像是找到了寻觅许久的温暖与安宁一样,将整个人都贴上去,不动了。睡梦中,桑意于迷蒙间的偶尔动作也会将他惊醒,如此往复,最后谢缘张了张嘴,一声低沉的“对不起”,也不知能被谁人听见。 第二天桑意没能起来床,谢缘也没有叫他。他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发觉太阳已经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1 晒到了屁股,床头放着一副餐具,里面是凉掉的早饭。 系统:【哟,你醒啦,我待机回来了,看起来你们又度过了激烈又辣眼睛的一夜啊。】 桑意有气无力地道:“帮我看一下……城主他在干嘛?” 【你的暖心瓜皮正在处理公事,我估算了一下他的工作量,大概三天之后会回来,你可以休息三天了。】 桑意擦擦眼睛,努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太好了,哥我饿了,我想吃饭。” 【可把我心疼得。想吃啥啊弟?】系统不带丝毫感情地询问道。 “随便吧。” 【哟,看来是真被整惨了啊,对吃的都没有激情了。喏,蟹黄小笼包胡辣汤绿豆糕,慢慢吃。】 “哥再给我点药好不好,来点补血的红枣阿胶什么的。”桑意道。他为了瞒过谢缘的眼睛,特意在外边玩了一个月才回来,年轻人精力旺盛,恢复能力好,外伤是光溜溜的看不见了,内里却还痛着,肋下也时不时地刺疼起来,让人熬不住。 【喏,大补汤,我这是偷的你们世界皇家后宫中皇后娘娘的补品嘻嘻嘻,你慢慢喝。如果需要的话,那些后妃常用的什么虞美人神仙粉、娇软柔情膏,也可以给你。】 “这些还是算,算了。谢谢哥呜呜呜呜呜。” 桑意在这边干嚎一通,嚎完了后便又滚回床铺中睡了一觉,睡得从头到脚都在犯懒。谢缘不在,他也没有要出去的心思,翻了翻床底下还有几本小说和一个破烂的棋盘,开开心心地宅居起来。 宅到第三天,谢缘果然回来了,将他从床上抓了起来,带着他出去吃饭。 两人共乘一个轿子,气氛沉闷又尴尬,谢缘不说话,桑意又显然被他弄怕了,坐得远远的,一脸视死如归——落在别人眼中便是淡漠与坦然。既然彼此对事件始末都心知肚明,左右不撕破脸,便只有这样凑合着呆着。 谢缘其实在等他开口,期望着能听见他辩解,或者哪怕有一点悔改的意思,他都能顺着他的意思退一步,但是桑意什么都没说——起初谢缘想着一定不能饶过他,在外的三天,他让人注意着桑意的情况,心里又想要是他过来找他,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苦衷,哪怕是编出来的也好;他就原谅他犯的错,后来这人迟迟不来,他又想着,要是他能说说话就好,他愿意像以前那样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他就能再像从前那样对他。 然而二人相见之后,桑意一直没有开口,整个人都神色恹恹的,时不时都像是会昏睡过去一样。这副模样时时提醒着谢缘,眼前人心中怕是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知道原来是有他的位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小桑却再也不愿将他看进眼中了。 桑意昨夜贪看一本连环画,熬了大半宿,一大早又被谢缘叫起来吃饭,不免显得有些颓废。他在车轿上几乎睡了过去,等到了地方,被谢缘提溜下了车,他迷迷瞪瞪地四下打量了几眼,清醒了过来。 谢缘居然将他带来了茶馆中。 他不在的一个月里,茶馆在掌柜的带领下生意红火,更是又买下了邻近的两栋楼房作为场地,两人刚刚走近,便能听见里面热闹快活的喝彩声与交谈声,门前满地瓜子壳,茶童正在清扫。 桑意愣了愣,又见到谢缘过去,跟那茶童说了些什么。茶童抬头望过来,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边笑边把两个人往楼上引,神色也没有什么不同。 二楼原本是桑意和众人住的地方,现在和一楼彻底打通,加了敞亮宽阔的旋梯上去,设为雅座。谢缘举止自然,对这地方比桑意这个老板都来得熟悉,反倒是桑意有了隔世之感,步步都觉得陌生,落在了后面,又停下来去看台上。 台上刚下去一个弹词的琵琶女,第二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熟悉的、桑青清亮高亢的嗓音从后面飘上来,转音多、低下来的时候也稳当,当中能听见情意绵绵,开场便令人叹服赞许。桑意听了出来,桑青特意换了花样,选了花旦的场子,唱了一曲难度极高的思凡,不由得有些讶异。 这只小白兔,进步竟然这样大了。 “走了。” 前面传来谢缘的声音,桑意抬头望去,看见谢缘伸过来一只手,并没有看他。桑意“嗯”了一声,没去牵那只手,自顾自往上走去。谢缘顿了顿,收回手,头也不回地上了座。 他们的位置宽敞,原本可以不止坐二人,两人相对坐着,桌上除了点心,还有提前从隔壁酒楼中订好的菜式,由茶童特意取了送过来。桑意本来睡前吃过一大堆零食了,饱胀之感还未过去,这时也提不起什么胃口,就提了筷子,专挑做点缀的几片薄荷叶嚼着,喝一口水下去清凉爽快。 谢缘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夹了几筷子菜进他碗里,桑意道了谢,用筷子把那些菜拨来拨去,最后夹起几粒米,勉强算是沾了口。一顿饭吃得寡然无味,谢缘也没了胃口,看见桑意在认真听桑青唱戏,剧目结束后也没有回过身来的模样,忽而问道:“你喜欢他?” 桑意略一怔忡,想明白谢缘指的是桑青后,赶紧澄清了:“我当他是我的小弟弟。” “那你便是喜欢我长姐了。”谢缘道,“你把我的家业留给她交接,是想我一去不回后让她过得一生安稳罢?” 桑意默默在衣角上给系统写了一个“我惊呆了,瓜皮这是什么联想能力”,换得了系统“呵呵”的嘲讽笑声。他皮笑肉不笑地、以一种气弱体虚的声音答道:“大小姐生来自由洒脱,又怎么会是阿堵物能够拘束的。” 谢缘不做声,一会儿后又道:“你把这里打理得很好。” 桑意也打起精神来跟他谦虚,微笑着道:“都是掌柜的功劳,我本是闲散人一个,除了出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谢缘笑了笑:“应该说,你帮我把这里打理得很好。” 桑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赎身报告官府并没有批下来,按律令,你没有进行购置这间茶馆的自由;我为了防止他们将地契与产权收回来,便替你做主,当做你是我派来的人,这间茶馆易主给我。”谢缘慢悠悠地道,“另外,也谢谢你替我安排了这么多事,虽然没能如你所愿,成为我的身后事,但你的确让我少了不少麻烦。” 桑意扯出一个微笑来:“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面在底下写:“!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瓜皮连我的小茶馆都没收了!我还想来一发艰苦创业呢!我早该知道有问题!原来他们在城门口拦我时用的不是借口,是真没批下来啊!” 系统:【纠正一下,不是没批下来,而是你家瓜皮没让人批下来。我看你这几天闲得发慌的样子,也不是很有事业心啊,我也觉得你这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2 样的咸鱼就不要创业了,安心攻略行不行?这几天谢缘的黑化值忽高忽低,我的数据库都要出现波动了。】 桑意哭丧着脸,上个月当老板时巡视自家领地的成就感转瞬之间无影无踪。他在现实中是军师,要听命于谢缘这个军主,上一世是个少将军米虫,要靠自家夫君养活,这一世好不容易能当一次老板,最后还是要乖乖给谢缘办事,一腔当家做主的热情突然熄灭,桑意更加颓废了。 谢缘看着眼前人的面色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胸中闷了一下,不知从何而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他勉强给自己灌了两杯茶,好将这种异样的情绪压下去,但没能成功。 不多时,桑青咚咚地跑了上来,卸妆后把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搁在桑意膝盖上,要桑意替他挽头发:“先生,我方才唱得怎么样?这场戏我是专为你准备的呢!” 小白兔依然没有察觉到两人间怪异的气氛。桑意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点松动的意思,眼里也带上了一点笑意,摸了摸他的头:“你唱得很好,要比我厉害。” 桑青高兴地笑着:“没有先生厉害,先生能夸我我就很高兴了,师父们都说比起青衣来我更适合花旦,以后也想多试试花旦的角儿,您看成吗?” “喜欢就去唱罢,你嗓子亮,唱花旦也会一样好听的。”桑意鼓励他,给他随手挽了个头发,而后放了手。桑青满心欢喜,赖着他不走,桑意便往里坐了坐,让出一人的空位,让桑青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讲事。谢缘这个东道主反而被晾在了一边。 谢缘听桑青叨叨了半晌,看着桑意始终带着一丝耐心又宠溺的微笑听着,于是扯了扯嘴角,对桑青道:“你倒是真喜欢你的桑先生。” 桑青后知后觉,视线在身边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儿,这才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我是太高兴了,桑先生这么久才回来,我很想念呢,没有要打扰您二位说话的意思,我就呆一会儿,过会就走。” 另一边桑意却闲闲地开口了:“你呆在这罢,没关系。你不在,也没什么其他的话要说。” 谢缘伸手拿茶杯的动作生生顿住。 桑青蠢蠢欲动:“那先生今天能和我一起出去逛街吗?” 桑意道:“好啊。” 谢缘却淡声答:“他不去。”这句话一出来,周围像是立刻冷了下去一样,桑青被唬得一愣,立刻不敢动了。桑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也好,那就改天。” 一顿饭吃得人心中杂念顿生,数不清的念头一闪而过。恼怒的、羞愤的、疑惑的,最后都转为难以开口的沉默。两个人一起出了茶馆,又回到了僧院中,谢缘把办公的东西搬了过来,像往常一样,唤桑意去磨墨。 上回他问他:“以后都这样帮我磨墨好不好?” 如今却再难开口。 桑意很乖地去了他身边坐下,只是不再靠在他身边,只是端正地立在他对面,磨好了墨,谢缘又使唤他去倒茶。 桑意便捧着茶来。 谢缘的嗓音有点干涩:“你若是想回来唱戏,现在唱一段也可。” 桑意讶然地摇了摇头。他本来就对唱戏不感冒,之前是为了不崩人设,强行做出一副戏痴的模样,如今谢缘已经不再惦记他梦中的白月光,他自然也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 他决定一点一点地ooc、让谢缘慢慢回忆起他来。 桑意道:“不用了,爷,我往后不唱了。” 谢缘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唱给我听,我想听。” 桑意微微一笑,低下头帮他添茶,轻轻地道:“不唱了……我已经不会唱戏了。” 他挣脱了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俯首道:“爷,我累了,我想回房休息。” 谢缘握着笔,眼里掠过一丝隐隐的失落:“好。” 桑意开开心心地回了房间,拎着连环画册爬上了床,看了一会儿后安心睡了。只不过这不是晚上,午后突然毫无征兆地下了一场雨,桑意半梦半醒间正觉得冷,忽而就感到有人给他加了一床被子,温热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他发凉的手。 他睁开眼,望见了谢缘一双晦暗不清的眼。 谢缘俯身看着他,没有别的动作,也没说什么话,直到桑意眨了眨眼睛,似乎以为他是梦中出现的一个影子,将将又要睡过去时,他才十分小心地低下头,往他唇角印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桑意又醒了,这次是真清醒了。谢缘看出他醒转过来,伸手抚摸着他的眼尾,细细地啄吻他的眼睛、鼻尖与唇舌,不放过任何一个甜美温润的细节。桑意刚醒,浑身都懒洋洋的,也放松了身体给他亲,两个人最后顺理成章地脱了衣服滚在一起,然而细致和温柔的程度都是以前任何一次所没有过的。 谢缘控制着力度,无比小心,给身下的人以最安稳舒适的体验,磨得桑意最后皱起眉,几乎都要出声催他快一点重一点,然而还是没能说出口,静静地任由自己沦陷。 谢缘抱着他,见到桑意已经不困了,好似是要起身的样子,开口低哑地道:“留在这陪我好不好?” 桑意动了动,抬头瞅了瞅他,而后将头埋下去,发起呆来。他贴在他的胸膛上,眨眼时长长的睫毛会扫过谢缘的胸口,有些痒,谢缘知道他在发呆,无所事事,却也这样抱着他,好像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小心翼翼地睡着了。 到了晚间,谢缘又有事要出去,这回却抓了桑意一起。桑意洗过澡后去换衣,本来挑了一件清新利落的碧色圆领宽袖绸子,换了一半,谢缘却把他拉了出来,亲自动手给他挑了一件深红的绸练襕衫,制式浮华贵气,穿上去好似一朵盛放的凤仙花。桑意低头去看谢缘给他系扣子的那双手,又看了看颈口翻卷的细密金线,没说什么,跟谢缘一前一后分开上了车。 “瓜皮让我穿这么好,我琢磨着非奸即盗啊。”桑意倚窗感慨。 【差不多,是叫你过去陪酒赴宴的,来人都是临近各个省的权贵仕胄,这是谢缘拉拢资源与人脉的一个重要场合。】 桑意道:“他敢把我送出去就死定了。” 【嘻嘻,你说的。】 “……算了,真是没意思。”桑意抠手指,边抠边琢磨,“他怎么就这么费事磨人呢,我瞧着城主在现实中挺干脆利落的。哥你帮我看看一会儿的宴席上有啥好吃的没有?” 【吃的没有,喝的倒是不少。有一品名为天仙醉的果酿,清甜爽口不醉人,比贡品还要难得,根据我分析成分,对身体也是极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只是一堆数据的话,我都想尝一尝。】 桑意眼前一亮:“放哪儿了?快检索一下,我一会儿摸进去偷走。” 【放心,不会被偷走的,那是别人专门献给你家瓜皮的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3 ,你肯定能喝到。不过你不是三杯倒么?你确定要喝?】 “瞎说什么,我哪里是三杯倒。”桑意道,“我明明是一杯倒。” 到了地方,果然如系统所说,来的是声色犬马之地。谢缘现在接触的阶层与以往都大不一样,官气也更重一些,席间也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措,不像他们曾经与东瀛人上桌对酒,还要被轮番劝酒的说法。然而如今情况不一样,酒却还是得喝,第一是表示敬意,第二是借酒挑开话题。临场者各自都带了男伴女伴,皆是盛装打扮,做派一丝不苟,连喝酒夹菜时都很有几分大家女眷的端庄模样,看得桑意叹为观止。 他坐在谢缘身边,专心吃菜,一直到宴罢都没人来为难他,于是吃得更高兴了。可没想到重头戏却在饭后的用茶时间里,有人安排了丝竹雅乐、婀娜风舞,一旦偏离正事,气氛也逐渐变得火热起来,开始不断有人把视线往桑意这边投来——不为别的,他长得实在是太好。听闻谢家家主曾因私藏天下绝色而被天子责问,如果所言非虚,他们倒是对眼前人的姿容心服口服。 便有人过来敬茶举酒:“从前不识得谢老爷的心上人,方才席间也未曾问安,我先自罚三杯。” 谢缘听见了,一双眼毫无波澜地望过来,看了看桑意,欲言又止,而桑意却主动开了谢缘面前刚刚送上的一个酒坛,豪放地倒了半碗——别人用杯子喝,他直接上碗,边嗅着深浓的酒香边谦虚道:“不是什么心上人,我不过是个家奴,不敢觊觎爷身边的位置。” 谢缘伸手过来要挡住他的动作,却见桑意已经眼疾手快地仰头喝了个干净。谢缘伸出去的手只能慢慢放下,而后扶住他的肩膀:“……你不愿喝,便不喝罢。” 桑意眨巴了几下眼睛。谢缘受不住他眼光似的别开视线,轻声道:“刚才的话你不要再说了。这次和上次不同,来的都是……各自的妻室,你也不用这般自轻自贱。” 片刻间的功夫,桑意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有醉,贪恋着那股清甜的酒香,于是故意板着脸,一声不吭地接着喝了起来,又一碗酒下肚后,他道:“那我不是家奴,会是爷的什么?” 谢缘怔怔地瞧着他。 桑意盯着他摇了摇头,把半坛子酒全喝完了,而后站起来道:“这里有点闷,我去吹吹风。”他试探着走了一步,感觉很稳,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第二步,酒气上涌,闷得他头晕了一下,第三步,他两眼一花,直接往地上栽下去,谢缘猛地起身将他接住,把他抱进怀里。 桑意伸出手抵着他的胸膛,眼神很清醒:“我没有醉,爷您自便罢。”说着,他一把推开谢缘,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有点没轻没重,下手就有点重,差点没把谢缘推到墙上去。紧接着,他步下生风,越是醉,周身气质越发森冷,没有平常人丑态百出的样子,反而生出一股子难以亲近的味道。 系统提示:【别走了,再往前三尺就是池塘,你再走下去就是凌波微步,明儿能见到你浮在水面上。】 桑意便停下脚步,揉了揉太阳穴:“这哪儿来着?城主跟过来了没?” 【没。你的瓜皮被你搞得有点难过,又走不开,所以没能跟上你。这里是后山的水榭小池塘,今夜你们要留宿在这里,再拐几个弯就是你的卧房,要过去吗?】 “不过去,我歇会儿。他难过就难过吧,我过会儿再去哄他。”桑意累得走不动。这果酒尝起来清甜爽口,后劲却绵长有力,差点让他站着就睡过去,他挣扎了好久,几度快靠在山石上睡着,终于还是决定去池塘里掬一碰水清醒清醒。 他用快没了聚焦的眼睛努力辨认:“嗯,还有三步距离,我呆在这里应当是不会摔下去的……这水看着很清澈,也没有浮萍绿水,后面应该连着溪流,供客人洗濯酒杯、对视比酒的,综上所述,我应该用这水洗一洗脸。” 系统:【我觉得你还是——】 桑意自然而稳重地蹲了下来,而后自然又稳重地——扑通一声摔进了池塘里。水花四溅,桑意扑腾几下之后就没动了,只觉得浑身冰凉舒适——就是喘不上气,倒吸了几口气进肺里,也有点疼。就在他意识浮沉,将要彻底放松自己时,他隐约瞥见了谢缘的影子,不禁有点感动。 他想说:“你终于来啦,我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但是他一开口就带了胸腹的剧痛,水倒灌进来,让他有些痛苦。他不满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被什么人堵住了唇舌,温热的空气顺着呼吸渡过来,腹部一痛,积压的水顺势呛了出来,视线也终于清明了几分。 谢缘浑身湿漉漉的,将他按在背后朱红的栏杆上,用力按压着他的腹部,按得桑意痛呼出声——他日前肋骨骨裂的地方还未痊愈,这下被他按除了撕心裂肺的疼,桑意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躬身跪倒在地,痛得说不出话来。 谢缘被他吓住了,撩开他湿淋淋的衣摆一看,发觉肋下的地方一片青紫,当即把人打横抱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狼狈,径直去找了最近的医馆郎中。那郎中一看便知:“小公子这是最近受过伤啊,肋下骨头开裂,要静静地养着,另外——你看看这,外伤虽然都痊愈了,但是仔细看还是瞧得出迹象,新肉长出来颜色会浅些,小公子生得白,故而也不怎么显眼。这是受过重伤将将养好的时期,切莫再让他受伤了。” 谢缘愣了愣,开口问道:“是什么伤?” 郎中眯眯眼睛,转身煎药去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抛来一句话:“刀剑的伤么……若不是人看着细皮嫩肉,是富家公子的模样,老朽保不准以为他上过战场呢。” 一时间,房中寂静无声。 桑意喝醉后睡得酣甜,甚而还轻轻打起了呼噜。 他睡着时的心境都很平和,上一世的迂回婉转,这一世的委曲求全,都没在他心上烙下什么影子。他就记得攻略任务执行之初时的场景,他怀着对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的抗拒,在一个有一个陌生的世界中穿梭,与一个个陌生人对话、周旋,夺取他们的爱。他从小到大,除了谢缘以外,再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什么人,故而也不能理解:他有时只是笑一笑,别人对他的好感度就能直接飙到满值,欲擒故纵半分,旁人亦可以为了他要死要活。前几十个世界的攻略都很容易,但拼凑成完整的时间,也有数十年那么漫长。这十年里他抗拒与人接触,最出格的一次,他的攻略对象拉了拉他的手,却让他生出来自骨肉深处的不安与厌恶来。 他的人生已经被谢缘定格了。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这样随性又向往自由的人,有本事与系统和既定的命运作对,却不曾想过和谢缘作对,如同他的命运已经被谢缘选择了一样,他决定反过来,选择谢缘一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4 次。 因为他是他生命中唯一熟悉并信任的人。 ——“要完成多少个任务,你才会放我走?” ——【999+,我失去了我的能量,我需要许多能量,所以需要的任务数量也未可知。】 ——“我不想这样下去了,你要那些人爱上我,我却不喜欢他们。我有办法自己选择攻略对象吗?” ——【有的,当你完成二十七个任务之后,我允许你进行一次攻略对象的绑定,从此你都将去往他的世界中,和他在一起。】 ——“可以选我认识的人吗?” ——【可以。】 ——“那好,谢缘是我的了。” 他慢慢睁开眼,望见了谢缘坐在他身边,乌黑的眼静静瞧着他。 桑意歪头看了看他,见到谢缘眉间拧起的那个疙瘩,于是露出一个有点顽皮的微笑,小声叫了声:“瓜皮。” 谢缘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认真地凝望着他,也没有去计较这个称呼,他的声音十分低哑:“你醒了。” 桑意点了点头。 “你去江南游玩的那一个月,玩的开心吗?”谢缘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努力压了下去。 桑意有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后道:“还成,一般开心,就是太潮湿了,每天睡不好觉。”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当时为什么要走?” 桑意楞了一下,而后道:“我看到你又找到了一个梦中人,所以我走了。” “但他不是我找来的,是你找来的。”谢缘指出。 桑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而后飞快地改口了:“是我找到的,我想你会喜欢,就把他送去了你跟前。既然你喜欢的是梦中人而不是我,我就走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桑意这次学乖了:“为了你的钱和家业,你也看到了,你一走我就让茶楼里的人去挖墙脚了,很坏的。” “为了我的钱,所以写信给我的长姐,要她替我稳住局面?” 桑意:“……别问了,就是这的,还因为我真正喜欢的是你的长姐。” “我不信。”谢缘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他伸手过来捉住他的手腕,撩开他的衣袖,手指轻轻擦过他手臂内侧的新伤,重新换了个话题:“你的伤哪里来的?” 他的语速很快,逼视着桑意的眼睛,意在勾起桑意也用同样快的速度来回应他、让他来不及编排谎言。 “车祸,我去江南途中被人撞了,车上碎了一尊瓷佛,我被割伤了很多地方。”桑意对答如流,眨巴着眼睛,何其无辜地望着他。 “你去江南前,在铁匠铺里买了十七把长刀。” “为楼中刀马旦用的,你若是想找,那十七把刀还在我房中。” “我找过了,并没有。” “有的,是你没找到而已。”桑意撒谎不眨眼,一口咬定自己,手心却微微出了汗。 最后谢缘没说话了,他握着他的手腕,俯身跟他对视,眼里压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所以你不喜欢我,也从未给过我半点真心。” 桑意一动不动地瞅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瞬,却是谢缘先有动作,俯身下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含混不清地道:“你要气死我……” 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抱起来,顺着风荷游廊往回走,回到他们下榻的地方。周围人一路避让,谢缘走过之处,站着一大溜儿低头俯首的下人,而他目不斜视地抱着怀中人往里走,最后推门进去,将桑意放在榻上,又低下头去,深深地亲吻他。 他这一世吻技和床技都是一流,桑意被他吻得哼哼唧唧,手指忙乱地攀住他的肩膀,企图求饶:“我伤没好透。” 谢缘没听他的,把他抱到自己身上,使用了令桑意安全又轻松的姿势,一下一下捣弄得让人脸红。桑意浑身都在发烫,被谢缘整个儿抱在怀里,匆忙中又撞上那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睛,在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时候,脸颊就已经如同火烧一般地红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这档子事倒是一次比一次和谐舒服,惹得桑意甚而有点流连忘返。最后谢缘揉着他的耳垂,在令人喘不过气的深吻中道:“三个月。” 桑意睁开迷蒙水润的眼睛看他:“嗯?” “再陪我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恢复自由身,来去自由,不必再侍奉我左右。”谢缘道,“这三个月里,不必逢迎我,也不必自认为谢家的人,你愿意如何,便就如何。” 桑意弯起眼睛:“好。” 第43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要在一起三个月, 谢缘十分郑重地拉了他回到谢家宅邸,将家中的各类收据、压箱底的根契票约都交给了他,各类信件也都给桑意看过了。连与成阳王往来的军中机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桑意有点手足无措:“这些你不用跟我说的……” 谢缘道:“我只是不想对你再有什么隐瞒,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像上回那个小倌的事, 我也不想再发生一次。” 桑意坐在窄桌的另一边, 低头理了理谢缘给他的东西, 而后无比小心谨慎地问道:“那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谢缘点了点头:“有。” 他推过来一张纸, 上面写着自己的疑问。每一个问题后都留白半页, 活像是私塾中先生给学生出的考卷。谢缘把纸递给他后就起身离开了, 去了庭院中吹风煮茶,留桑意一个人在房中默默无言。 第一个问题:涪京城外救我的人是你吗? 第二问:如果是,你从何处学来的打杀人的本事? 第三问:你爱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系统:【前两问我为你提供标准答案,你不用写了。第三问看起来有点搞笑,你自己答罢。】 桑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把粽子题留给我?” 系统:【因为你并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能解释你的身手问题。你的身手是你八岁到十六岁这期间养成的,这与你的原世界息息相关, 为了避免过过度oobsp;同时也为了稳定好感度,我选择替你回答。】 桑意挑起眉:“不会的,我很稳妥, 自然知道怎么去说。” 系统:【那你说说, 你准备怎么回答前两个问题?】 桑意道:“不回答, 留白表示我不想说。” 系统:【唔, 看起来不错, 但是我觉得不及我的答案好。】 桑意又问:“那你呢,你打算怎么替我回答?” 系统:【第一个问题,救他的人是你没有错;第二个问题,你就说你是被人送入谢家的人,一开始就被当做送给谢缘的一件武器,你除了陪在他身边以外,还有一个秘密的任务,就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5 是保他平安无虞。】 桑意发表疑问:“有点矛盾,既然我的使命就是成为他的暗卫,要将一生都献给他,那么我此前选择和他分手,或者离开他的行为,是与这条使命相悖的。” 【你可以解释成向往自由,但最终还是听从使命。】 桑意摇摇头:“还有另一个问题,你也说过了,我的身手是无法解释的,因为我是在现实中被锻炼成这样,按照你的说法——城主他存在因为我ooc过度而想起现实的可能性,对吧?” 【是这样的。】 “那么你的说法就不能用。你给我编排的理由,同我在现实中来到城主身边的理由是一样的,我同样是作为谢家的一把刀被送去了江陵,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死,那么我也绝不会让他死在我前面。两重身份叠起来,会很容易让他记起我。”桑意微笑了一下,“所以我个人觉得,还是留白比较好。他胡思乱想归他,可不关我的事。” 系统:【唔,有道理,就按你说的这样写罢。】 桑意获得了系统的允许后,跳过前面两题,再略一思索,往粽子那题画了个圈,认真写道:“我不爱吃粽子,咸的和甜的都不喜欢,一定要选的话,我喜欢吃清水白粽的尖儿。” 写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出去将这份答案交给谢缘,而是静下心来想了片刻。 没多久,他开口询问系统:“说起来,我刚开始对你报备的计划,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一开始准备ooc,我考虑到你上一世也是用ooc的手段迅速获得了谢缘的好感度,所以批准了。但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发现了,你就是谢缘的梦中人,而且他所梦到的还是你的前世,所以你暂停了ooc计划,开始试图让谢缘想起前世的你来。再然后,你就把自己浪死了,他没能想起来,反而抛却了内心的白月光,一心只要你。】 “行吧,你说的没错,是这样。好感度多少了?” 【97,我已经分析过了,谢缘这一世的人格比上一世还要麻烦,上一世尚且都是临死之际才说喜欢,这一世也不会太轻松,你也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要他真正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恐怕非常困难。】 “没事,我有准备,城主什么性格我都吃得透。”桑意摆摆手,忽而再道,“那你认可我的计划么?我是说,如果真的可以让他想起上个世界的事,让他认为我们前世彼此有缘,也是可以的吗?” 【理论上可行。前世今生的桥段也有助于攻略进度,这一点你可以执行,我分析过,风险也比较低,也是许多快穿者会采用的手段之一。】 “那我希望你能……帮我复述一下,上个世界中每次城主好感度跳高的情况,我想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没问题。】 桑意一边听系统说着,一边拿出了纸张,掩藏起自己眼里细微的笑意。 谢缘能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就能想起上辈子他们打过的那些哑谜。不过唯有一点问题是,上一世的哑谜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突然打断,谢缘最终因为他的身份而会错意,导致永远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然而,如果加上这辈子呢?如果他继续跟谢缘打哑谜,谢缘肯定也能知会一二,从而重新审视他的身份。他必须要加快进度了——上个世界过后,系统已经进行了一次升级,具有初步的人格,平时还能跟他聊聊天,时不时嘲讽几句。系统越聪明,他的机会就会越来越渺茫。如今谢缘已经爱他爱得七七八八,万事已经具备,那么欠的只有一把东风。 【他第一次对你动心,是他头一次教你下棋的那天早晨。】 桑意想起来了:“当时我和他并肩坐着,他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突然就亲了我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动心。” 但他还是把这个场景记录了下来,并用简笔勾勒出一副画,画的正是那个泛着桑白皮与草木香的清晨。 【第二次好感度急剧飙升到恋恋不舍,是你为他打死那只白虎后,站在他面前宣誓效忠的时候。】 桑意有点激动:“这个我记得,我当时很潇洒帅气的,这个场面肯定令人印象深刻。这个我肯定要画下来嘿嘿嘿。” 虽然嘴里说惦记着自己的潇洒模样,但这第二幅画他画得简略,基本就是五笔一个跳蚤人,勉强够得上学龄前的绘画水平,旁边是两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 【第三次好感度跳100,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早上,我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你。】 “哦,那次我记得,没关系,我也画出来。” 桑意对这一次倒是印象深刻,他当时费尽心思想让谢缘认出他,等了好长的时间都无果,最后还差点被系统看出端倪,并接受了一次来自系统的电击警告。但当时谢缘主动过来找他说了几句话,话里有话,字字珠玑,两个人的默契在那个时候达到了最顶点,他也第一次在快穿世界真真正正地放松了下来,晓得谢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不过的确没什么可画,他便画了一个躺在床上的自己,微笑着看向床帐外的谢缘,两个人手拉着手,姿态无限亲昵,自然而欣喜,是他们在一起时最稀松平常的每一天。这幅画他画得最细致,画上人眼似含情,一眼望过去便是前尘的影子。 三幅画毕,他把它们都压在要交给谢缘的答卷中,而后用一块玉笔架认认真真地压好。他走出门去时,谢缘的茶也煮好了,给他倒了一杯,招他过去饮茶。 “我写完了。”桑意道,“我认真写了,你过会儿去看罢。” 谢缘温柔地看着他:“好。” 而后两边对望,两厢无言。 还是谢缘最先打破了沉默。他将剔透的青玉茶杯轻轻放在一边的案板上,望着院外簌簌摇动的长草,轻声道:“那个时候你被送过来,就在这院子里。晚上什么也看不见,就你一双眼睛亮得瘆人,水汪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欺负,也十分怕人的样子。” 桑意道:“爷记错了,当时不是在这个院子里,是在您的府邸中。那时候是深夜,天黑,又落雪,我也没能瞧明白您的模样。” 谢缘笑了笑,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两个人甫一凑近,又勾得谢缘有点想吻他,但他只是凝视着眼前人晶亮好看的眼睛,还是忍住了,只是好像揉他的头发上瘾似的,拍拍摸摸,最后舍不得地收了手,再帮他顺好头发。 桑意对他笑了笑,而后起身回了房,说是午睡。 谢缘则走近书房里,低头去翻动桑意交上来的答卷。前两题交了白卷,意味深长,意思似乎是叫他去想。然而谢缘一看即知,不回答也就是默认了——这反而给他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间。 是他救了他,但是他哪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6 里来的本事去救他? 他的身边人,还是五年前他亲手抱过来的那个怯弱白净的孩子么?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也有被人掉包的可能性?桑意能找出一个与他自己九成像的小倌,会不会另有一个与他十成十像的陌生人,朝夕扮演他谢家家主的枕边人呢? 他再往下看,见到第三题,是问桑意喜欢吃哪样的粽子的问题。桑意来他这里第二年时长高了一点,但还是白白小小的一团,听了谢缘的话每天辛苦地练身段、吊嗓子、背书,每天练到深夜。那时端午,谢缘每天晚上接他回家,看他饿得肚子都在咕咕叫,于是随手去街边买了一大堆粽子,剥给桑意吃。 “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那时的小桑意摇摇头,一只手被他牵着,声音也还奶声奶气的:“我不喜欢吃粽子,我剥给您吃罢,我尝个尖儿,可以吗?” 谢缘摸摸他的头:“好啊。” 桑意便从他手里找出散发着粽叶清香的几个清水粽,统统咬下软绵绵的尖儿,而后把剩下的递给谢缘。谢缘倒是不嫌弃有人咬过,桑意剥了几个他便吃几个,清水的寡淡无味,咀嚼久了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此后两个人每逢端午,家中无人一起包粽子过节,就去街上买上五六个清水粽,桑意负责啃掉尖儿,谢缘吃剩下的。 再过几年,桑意长大了,做派也稳重起来。南楼中人一起过端午,也不再像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那样冷清,但桑意照旧只吃粽子的尖儿。他一向不怎么浪费食物,唯独端午例外,好似还在等着什么人跟他一起分食一个清水粽一样,只是那之后的谢缘百般忙碌,再也无暇顾及这些小小的细节。 桑意给出了他的答案,不爱吃甜的也不爱吃咸的,偏好清水粽子的那一个尖儿。谢缘便知道,人还是以前的那个人,没有变过。 只要确认了是他,那么前两题的答案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桑意的留白恰合他心意,他便将这张纸笺放下,强行抛开了自己心上的所有疑惑。 有什么好问的呢?是他就好了,他的来路和去路,他的秘密与疑点,谢缘都不关心,只要人在他这里。 他将视线往下移了移,正想着桑意其实交了大半张白卷,实在算不上他刚刚出来口中所说的认真二字,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往下还有三叠纸,一张一幅画。 第一幅画,他仅仅看了一眼,就被一种巨大而澎湃的震动所击中——牵引了他近十年的梦境被完整地再现在纸张上,寥寥几笔,将两个人的神态动作勾勒得清晰无比,令他哑口无言。 他从来没有清晰地见过梦中人的脸,此刻却经由另一个人的手,将之完完整整地揭露在青天之下。他与什么人并肩坐在石桌前,桌上错落摆着棋子,阳光正好,空气中光影流动,桑白皮与木槿叶的香气轻轻飘散,树荫带着林间的清香向他们二人笼罩下来,他一只手伸过去,握住那人的一缕头发。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飞快地跳动了起来—— 这就是答案。 他对谁也不曾说出口,那替他算命的术士能算出他心上人手臂上有三点朱砂痣,却也不可能窥见他睡梦中的心思,无法将他看见的幻影实实在在地描摹出来。 桑意是他的梦中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经年折磨在他心上的阴霾忽而就消解了,因为它们被桑意从见不得光的黑暗中拎了出来,仔细描摹填补,最后化成一副和乐美景。谢缘颤抖着手指往下翻,见到第二章 ,是笔触更加简单的两个小人,中间横亘一只凶恶白虎,人画得潦草是真,老虎却气势汹汹,眼神凶恶,仿佛要从画里扑出来一样,这一瞬间,他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像是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一身猎装,提刀立在他身边起誓,宣布永远的效忠与臣服,而谢缘的心脏随着那副画面猛地一沉——极致的担忧与心悸破土而出,让他几乎哑口无言。他定了定神,翻到最后一张,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对最后一张的情景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他是他的梦中人。 他们在另一个遥远的时间中相爱过,他动情在两人第一次放下戒备与偏见谈话的时候,在心上人出事之后的那一瞬间晓得,自己恐怕就此情根深种,再也回不了头,但是他遗忘了最后一张图景的意义——这幅画上,桑意睡在床头,微笑着向他递来一只手,好似在撒娇要他抱着穿衣起床,而他也纵容他,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和每个平常的晨间都一样。 他想起了一部分,但是忘记了应当很重要的事,那会是什么?桑意的第三幅画,究竟画了什么? 那样一副平常的晨间景象,他想告诉他什么? 谢缘立在桑意的房门前,徘徊良久,迟迟不敢进去。古人所谓近乡情怯,当他隐约记起时,他便不敢去见他的心上人了——第一世,他给他以冷遇和磋磨,这一世,他也曾给他毫无意义的希望。 “你喜欢我的,对不对?”谢缘在房门外轻声问,“我希望……你还是喜欢我的。” 里面的人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他在外面站了片刻,便回到自己幽暗漆黑的房中。 桑意很快发现,谢缘说是陪他三个月,谢缘的举止却意外地克制了起来,给桑意以完全自由、自在的选择空间,两人的接触也就限制在每天三餐时见的几面,又或是谢缘问桑意能不能帮忙泡一杯茶。谢缘忙自己的公事,桑意宅在家中十分快乐,两边都不急着主动,即便是夜晚同睡一个床榻,谢缘也只静静抱着他,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 三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了三分之一,桑意在家里宅久了,也终于觉得无聊起来,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 谢缘道:“愿意的话,回南楼罢。” 桑意想了想:“但是我想回去我的小茶馆。” “也行。”谢缘道,“注意休息,别太劳累。那么,你还是去那边住吗?” 桑意瞧他。 谢缘又摸了摸他的头:“想住在那边就去住罢,我不勉强你。我这里的确离城里太远了。” 桑意便打包了东西,回到了自己的东街茶馆。如今茶馆和南楼正式并成一家,各自都发展得红红火火,桑青听说桑意搬回来了之后,非要挤过来跟他一起住,于是两个人便共用一个房间,两张榻,中间只隔一道帘子。白天桑意负责教教新人,给茶馆中添置一些物件,其实还是被众人嫌弃着:“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捣乱,你是二东家,给钱就成,可别过来添乱了您。” 桑意有点无奈,于是天天帮掌柜的带孩子。掌柜家的小女儿生得玲珑活泼,每天缠着他讲故事。有一天午间,小姑娘哭着跑来说自己被隔壁家的胖虎欺负了,桑意便抱着小姑娘,雄赳赳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7 气昂昂地找人理论,蹲下来与那个叫胖虎的小子平齐,问他:“你干什么欺负我家丫头?” 胖虎道:“小丫头片子,我就是看不惯她这般娇气,天天过来跟我炫耀有人给她讲睡前故事。我娘也给我讲故事,说她怎么烙大饼的经历,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就爱欺负她,怎么着罢。” 桑意和蔼一笑:“哦?小朋友们这点年岁,还是以和为贵的好。这样,作为和解的礼数,我也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听听,你听听咱们小姑娘听的故事,再来评判她娇气不娇气。” 胖虎冲着茶楼里的免费点心过去听了,而后哭着跑回了家——桑意和蔼地微笑着,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了个离奇惊悚的鬼故事,把人吓得钻进了桌肚子里。 桑意拍拍手,自信地对小姑娘道:“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把他听故事听得吓尿了裤子的事给其他小伙伴说。” 旁边掌柜的幽幽道了声:“别听他瞎扯呼,这么大人了还拿鬼故事吓唬小孩子,啧。” 桑意却被这一出提醒了,他虽然不好唱戏,但是惹是生非的本领一点也不比别人少,起初他图好玩,给茶楼班子里的的人讲鬼故事,别人吓得两股筛糠,却又耐不住好奇非要听个结局,他的听众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最后干脆开了场子,就叫小桑鬼话,每天午夜一场,场场爆满。 桑意为了表示低调,戴了面具还隔了一扇屏风,但也挡不住热情的观众们给他打赏。一忙活起来,就有好几天没去见谢缘。 这天,眼看着又要到晚上,桑意嗑着瓜子问系统:“大瓜皮在干嘛呀?” 【谢缘正在洗漱,看样子准备睡下了。】 桑意握着一把瓜子讶然道:“这么早?天都还没黑呢,他是最近太累了吗?” 【没有,这个月的事他做完了,这几天正闲。你若是时常寂寞便知道了,无事可做,又没有别人在身侧,无需做戏给别人看,只能用睡觉来消磨时间。】 “瓜皮他会寂寞?我不信,我去瞧一瞧新鲜。另外瓜皮也好久没来过了,肯定想我了,我也挺想他的,那就去慰问他一下。” 系统:【你不用加上后面那句话的,我知道你就是想看新奇,谢谢。】 桑意没理系统,他掸开膝头的瓜子皮,起身让茶童去贴了告示,就说今儿个小桑鬼话的头号主讲人暂时请假,由另一人代替。之后便兴冲冲地叫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奔去了城外的僧院。 谢缘一向是不准这个地方留人的,身边的暗卫侍从,都是统一封锁这整条街道,总之地僻无人,也没有多少人过问。桑意以前进了这条街便要下车,免得惊扰僧院里的谢缘,今天倒是忘了这回事,也没有人过来拦他。车辆骨碌碌地响了一路,直响到院前,桑意跳下马车时才发现自己闹出的动静有多大,不由得挠了挠头:“瓜皮他睡了没有?我是不是吵醒他了?” 系统:【我看看,睡了……嗯,不对,是被你吵醒了,现在脑内波动显示他意识很清醒,但是他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桑意心里有了八成数,勾起嘴角笑了笑,进去找人。出乎他意料的是,谢缘并没有睡在他一直睡着的小黑屋里,反而睡去了桑意平常喜欢午睡看连环画的偏房中。他便含蓄又自然地推开了门,往里面看了看,而后将们关上了。 他赶路过来时天已经黑尽,窗外正对一轮皎洁圆月,虽然室内没有点灯,但是四下倒是显出了白雪皑皑的天光中才会有的明亮景象。谢缘对着窗睡的,眉目亦被月色照得清晰明净,而眉心微微蹙起,好像月色照得他睡不安稳似的。 桑意瞧了他一会儿,转身去关窗、拉帘子。 系统:【他笑了笑了——他趁你关窗的时候偷偷笑了——】 桑意含蓄地翻了个白眼表示对系统的不屑,而后看了看突然黑下来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得离床榻远远的。晓得谢缘在装睡,他又是真怕黑,过来看了一下谢缘好像睡得舒服些了,也就准备跑路走人,谁知刚刚打开房门时,又听见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 桑意回头过去,看见谢缘面容紧绷,神色恹恹不郁,似有挣扎之态,正是他以往梦魇的样子。他心道一声演得还真像,还是又走回去,俯身看了看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也就是这一伸手,如同他刚来这个世界中的头一夜,谢缘翻了个身,带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都拉入怀中,抱着不放了。桑意被他抱进怀里后,他倒也真的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平缓许多。桑意听着系统在他耳边的大呼小叫,整个人都不好了,挣扎了一下没走脱,反而他稍微离谢缘远一点,谢缘就闭着眼表现出十分焦虑不安的模样,非要把他箍在身边才算完。 没一会儿,桑意在桌角烧的小蜡烛也烧完了,扑哧一下灭掉。整个房屋陷入了黑暗中,桑意僵了一下,犹豫着往谢缘那边凑了凑,就又听见系统在那儿叽叽喳喳:【他又笑了又笑了!你快看!】 桑意再次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他等啊等,就想等着谢缘真正睡过去,他好早点脱身了回茶馆里,说不定不用请假,还能赶上今晚的鬼故事场子。然而他等了半天,没等到谢缘睡着,却等来了天公不作美,外头月色渐渐隐去,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竟然下起雨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屋外放置花盆的小雨棚里,珠玉落盘的声音响成一片,凉气袭来。 桑意小声咕哝一声:“算了,今晚睡这吧。”而后又动起来,谢缘好像知道他要宽衣,手里的力度也应景地放松了,让他得以坐起来慢慢解下衣襟,只穿着一身里衣爬上床。他一钻进被子里,谢缘立刻又过来将他抱住,压得紧紧的,好像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桑意怕黑的事也就不小心忘了。 系统:【好了,他真睡着了,不得不赞叹一句,真是好演技啊。】 系统:【嗯?你有看到我的字幕吗?】 系统:【嗯?你也睡着了?你是小猪吗,他这么居心叵测留你下来你都能睡着???算了算了,你就是一条咸鱼,我不该要求咸鱼宿主太多的。】 第二天桑意睁开眼,如他预料,谢缘早就醒转过来等着他了。 谢缘一双乌黑的眼睛深沉莫测地看着他:“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桑意心道我怎么跑过来的你能不知道吗,面上还是有点羞涩地微微一笑,忸怩了一下:“昨天我过来……想取走我的画册,看见爷您在梦魇,外面又落了雨,就顺便留下来了。” 谢缘的笑意越发高深:“哦,顺便。” 他伸手摸了摸桑意的头发,笑得温柔又暧昧,桑意一张脸慢慢红了,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勾得谢缘凑过来,往他面颊上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8 轻轻落下一个谨慎的吻。柔软又甜美的触感让他有点沉沦无措,想要接着吻下去,最后还是生生顿住,哑着声音道:“你白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桑意想了想:“晚上要回茶馆讲故事,白天好像挺闲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谢缘道:“我想上街去挑一些珠宝玩意儿,南楼也来了一茬新人需要调|教,你眼光好,陪我一起去看看,可以吗?” 桑意点了点头。 “那好,想再睡会儿吗?”谢缘摸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 桑意眨巴着眼睛看他,一双眼波光荡漾,又无辜又惑人,谢缘被他看得即将破功,匆忙就下了床,放开他自己去穿衣了。等过了一个回笼觉的时间,谢缘又让人布置好午间的饭菜,这才抓了桑意起床。 桑意睡饱了,精神也好,吃了两大碗饭,又惊喜地发现桌上多了许多荤菜,顺口提了一句:“爷近来开荤了?” 谢缘瞧着他:“……还没呢。” 桑意夹了一块肉,过了片刻才想明白谢缘话里的意思,手里的水煮肉片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引的谢缘低低地笑了一声。 系统:【真是不要脸哦,明明你刚回来时把你按着做了一遍又一遍,就几天没碰你,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没开荤。】 桑意揉揉太阳穴,看着谢缘似笑非笑的脸,最终作出了让系统待机几天的决定。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写道:“就你话多,一边玩去。” 系统:【哼。】 吃过饭后,谢缘带着他往街上走。最近谢缘诸事打点了,认得他的,基本都认定他是未来城主——即便本朝不设城主之位,但民间还是保留着口口相传的说法与尊称,认为一城之主便是地位最尊荣的人。他一路带着桑意,也不见有什么人说闲话,亦没有人对他们另眼相看。 桑意问:“爷想选些什么珠宝首饰?是带回去给楼子里做行头的么?” 谢缘看着他道:“是想送人的。” 桑意还没回过神来,仰脸看来看去,伸手拿起一串珠花,忽而就听见谢缘道:“耳珰好不好?你喜欢耳珰么?” 桑意手一抖,珠花掉在了地上,碎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玉。谢缘让人把这串珠花买下了,又听见桑意道:“耳珰太女气了,爷若是想送给男子,还得送一些刚烈潇洒的物件。” “那你觉得送什么好?”谢缘不动声色。 “刀扣罢,金玉的或者绿玉石的,好看不花哨。”桑意抬起一双澄澈的眼,望向他。 谢缘沉默了一下。 “我是要送给你。” 桑意忽而歪头一笑:“你忘记我会用刀的了?” 这一瞬间,过往片段如同雪花一样闪过,犹如就是不久前的往事。谢缘记起他在打铁铺和银器作坊中买刀亮刀的那一回,发觉眼前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刀扣和耳珰,那是他们上一世的信物。 “我没忘。”谢缘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有些迟疑,“没有忘记的,我想起来了,只是有一些——有一些东西还需要时间,你等等我,好不好?” 桑意看了看他:“也不是多重要的大事,不用费心去想。” 谢缘摇摇头,神情也慎重起来。他轻声道:“你的第三——第三幅画,我想不起来。” 我知道你是我的梦中人,你我曾在上辈子伉俪情深,我记起了你画上的前两个瞬间,知晓我何时情起,何时情深。但我隐约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我遗忘了。 那应当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谢缘不再说话,桑意也不再说话,沉默地挑了几样东西,最后随手指了一把精致好看的玉笛:“您送我这个罢。” 谢缘买下了,看着桑意把萧抱进怀里,微微一笑:“我那回听桑青说,你给我长姐弹琴时和过笛音,为她吹奏过凤求凰。” 桑意道:“好像有这回事。” “我也想听。”谢缘道,随后又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我是说……以前不知道你会这样乐器,也想听一听咱们桑先生的绝妙笛音。” 桑意挠挠头:“好啊,一会儿回了楼里就吹给你听。” 谢缘便过来,牵住他的指尖。 挑完东西后,两个人回到南楼,像从前那样听新人唱曲,排班提携,无一错漏,桑意听了一下午,听得满脑子都是咿咿呀呀,去茶水间倒茶,意外又撞见了桑青。 桑青一把扑进他怀里:“先生!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来了!” 桑意摸摸他的头,而后将这只小白兔也带了上去,桑青方知道他和谢缘将将办公结束。这一边,桑意遵照他答应谢缘的,拿起玉笛准备给谢缘吹凤求凰听,不料桑青见了他得手一个新玉笛,于是兴致勃勃地抢先问道:“先生能吹一吹采桑子给我听吗?那首乐曲是坊间新作的,我特别喜欢,先生会吹吗?” 桑意道:“嗯……我还是先吹凤求——” 桑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求他:“就吹一下,我听一下好不好,先生好不好嘛?” 小白兔的撒娇本事照旧是一流,处处都讨人喜欢,桑意经不起他一再恳求,终于还是笑着妥协了:“好好好,那就先奏给你听。” 谢缘本来在一边剥了会儿花生,就等着听桑意的笛子,这会儿停了停,又开始低头剥起来,耐着性子听桑意给桑青奏完了一曲。 结果一曲过后,桑青又赖在桑意身边提议道:“先生!笛声好听,清脆活泼,您能不能教我怎么吹笛啊?你等等,我过去拿一根差不多的,您教教我罢。” 桑意被他赖着,不得已向谢缘那边投去了一个歉然的微笑,而后拉着桑青,手把手地教起他来。谢缘被晾了大半天,花生剥了一大盘,最后放下了,往桑青那边瞥了又瞥。 于是又一个晚上过去了,桑意到底没给谢缘奏成这一曲,后面更是兴冲冲地差点跟着桑青出去吃了宵夜。如果不是因为困了,桑意回头看见座上还有个一晚上没发话的谢缘,他连为什么要过来吹笛子都忘了。 桑意:“……我改天补给您听。” 谢缘把手下的花生盘子递给他,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没事。” 过了一会儿,又憋出几个字:“你……回哪边?”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昨儿我已经请过假了,今天再请的话会对人气有损,我得回南楼去。”他最近收获一大帮把他的鬼故事当成听书的粉丝票友,偶像包袱比河东的石狮子还重,事业心也越发强起来。 谢缘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后,他与桑意一起下楼,在门口分道扬镳。 桑意冲他挥挥手:“我,嗯,改天过来找您玩。” 谢缘对着他笑了笑,目送他离开,而后令人起轿回程。 轿子慢悠悠往城外转,谢缘突然又道:“不回去了,去昆山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79 东街茶馆,跟在你们桑先生后面,别让他发现了。” 属下应是。 他又道:“再给我买个面具来,随便什么样的都好。我听闻,他们茶馆那边与南楼这边的打赏方式也不同,我们这边买标花,那边直接真金实银地送到角儿手里?” 属下又说是。 其实这是桑意他们那一帮子人的恶趣味,自从见识过桑意头一次来财大气粗地掏银子掏了一个下午之后,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跟风效仿,学的就是如何自然不做作地炫富,这种风气也就诚实地反应在了馆子里打赏的方式上,什么风雅标花都是虚的,他们就喜欢银票和元宝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感觉。 谢缘想了想:“去府里取银子来,先拿个……三千两罢。” 第44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第十六章 三千两银子, 足足抬了五大箱子过来。谢缘从来不在家中放置这么多现银,还是手下人跑去钱庄兑了银票,这才赶在桑意的场子之前送去了谢缘那里。 越到晚上, 茶馆里人就越多, 一扫白天冷冷清清的样子, 也不再只有老年人遛弯子的时候过来喝几杯茶。桑意在茶馆的生意上采取了和南楼完全不同的经营方式——众所周知南楼是销金所, 出入的人非富即贵, 寻常家室的少年公子没那个财力去, 自然也就少了一处玩乐放松的场所。桑意的茶馆就不一样了, 虽然人都是南楼里那伙人,但茶水钱与点心钱都实在便宜,馆内风气和平和自由,更得市井客人的欢喜,小钱汇聚起来也是一大笔财富,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缘一人带着黑色描银的面具走近茶馆, 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 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纷纷小声议论是不是来踢馆的。谢缘也敏锐地发现了自己的突兀,于是挥挥手让身边人都退下了, 自己低调选了个靠窗偏前的位置, 又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 佯装是一个过路人。 在他身后, 跟班们也从善如流地——在退下之前打开了那五个大箱子, 白花花的一大片,整整齐齐地陈列在场馆中央,几乎要闪瞎众人的眼睛。 几个茶童没见过世面,诚惶诚恐地过来询问。谢缘微笑着闭口不言,身边仅剩的一个随从嘿嘿笑道:“这都是爷带过来打赏的银钱,各位各自归位罢,咱们就是过来看个开心。”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桑意当初盘下这间茶馆时也不过用了二百两银子,谢缘带来的这些钱足够买下十五间这样的茶馆,然而这人却说——只是打赏的钱? 这是得多有钱啊? “这人得多二傻子啊?”更后面一些的茶水间里,几个茶童悄声议论着,满脸可惜地摇摇头,并猜测这些银两都是将要打赏给谁的。 掌柜的在后面抬起眼皮,幽幽地道:“还能给谁,虽然戴了面具,但那人一看就是咱们的大东家谢老板,现在又这么晚了,显然要赶二东家午夜的鬼故事场子——上回他过来不也是这阵仗?当时咱们二东家出去会佳人了,那位爷急匆匆地过来找人,咱们都当他是踢馆的,给打发走了,还记得不?” 茶童一号沉吟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您说,这么关照又用心的话,咱们二东家是不是大东家的私生子啊?” 掌柜的再幽幽地道:“没这年轻的爹,也没这么大的儿子,我看你脑袋瓜子是被门夹了,自个儿剥十盘瓜子去思过罢。” 一号便默默去剥瓜子了。 另一个茶童二号不服气:“那大东家怎么还这么大费周章地过来找二东家?以往二东家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咋地还觉得他认不出来自己不成?捧角儿也没听说过这般简单粗暴的捧法呀。” 掌柜的叹了口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恋爱使人盲目,他觉着小桑认不出他来,那不就结了,若是一个人满心都是喜欢另一个人,脑子自然就不好使了。你瞅我干嘛?没看出他们一个郎有心另一个妾虽然有心但是傻里傻气,你也过去剥瓜子去。” 这个茶童也便过去剥瓜子了。 掌柜的再拍拍手,又叫了一个人过来:“你来,你上去找找咱们那个傻里傻气的家伙,告诉他大金主来了。” 桑意在楼上换衣。如今他自认为事业有成,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其实是非常自豪的,这也就决定了他在场前的准备过程中也变得忸怩起来,挑个衣服也要花上一炷香时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逮到哪件是哪件了。 这边,他选了一件水嫩青葱的茜色衣裳,对着镜子感慨道:“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殊不知士也为悦己者容啊。” 旁人上楼来了,笑他:“得了罢,满场子的客人,看你打扮到什么时候去。” “那自然是谁给钱最多就为谁打扮。”桑意搓了搓手,叮嘱道,“等会啊,我马上就下去,你先打发茶水和糕点下去,我再温一温今天准备的几个故事。” 那人笑嘻嘻地道:“那您可得好好准备,今儿有个财大气粗的客人,大金主呢,搞得特别神秘,您一会儿也记着多留意一些罢。” 桑意漫不经心地扣着扣子,又打开一盒找馆里琴娘淘来的脂粉,用来遮住自己这几天因为玩得太晚而熬出来的黑眼圈:“哦?财多大,气多粗?” 那人继续笑嘻嘻:“有三千两——这么粗。” 桑意“啪”地合上盖子,眼放精光:“我马上下来。” 午夜时分,来客陆续入座,坐不下的便挤在门口,仰起脖子看着。喊堂子的人象征性地敲了敲抚尺,请大家往楼梯上看:“先生来哩,有请——” 便见到一侧,桑意穿着一身娇艳颜色下楼来。茜色与深红相近,又比深红多出一点轻松活泼的意思来,衬出他白皙的肤色,也显得人不那么老气横秋,没有说相声人的板式。真要归类,桑意现下干的事的确要归去说书这一行,他这么年轻,也是一个噱头。 桑意为了表示低调,按照他一直以来的的习惯,同样戴了一个面具下来,也是巧合,今儿谢缘戴着黑底描银的伥鬼面具来,桑意正好是银底描黑金的罗刹面具,十分登对。年轻人手上拿了一盏灯,慢慢往下走,视线扫了一圈儿,首先看到了另一边空置的杂间外堆着的五个大银箱子,再一扫,窗边接近屏风一侧的位置上有个人,气质与众不同——说是不同,不如说是格格不入。旁人或坐或半躺着,也有不少人翘着二郎腿大口喝茶,都是来听故事嗑瓜子的,唯独谢缘一个人板得无比标致,脊背上能严丝合缝地贴上一柄长刀。衣裳虽然换过,选的也是最谨慎的、特别亲民的款式与颜色,但是那般质地与针脚,别人大略一扫也知道是不俗的人物,非富即贵,这是等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0 着扮猪吃老虎呢。 桑意一眼就把谢缘从人群中挑了出来,差点没笑出声,好在他稳住了面部表情,快走到人群前面时,他忽而停下了脚步。众人正在翘首等待他的到来,忽而就见到这个年轻人在最后几步路时顿了顿,忽而伸手掀开面具,将那个精致的壳子推到额前,露出一张清隽好看的脸来。 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原本有人不无恶意地揣测过桑意的容颜,说这个说书人如此年轻,好讲鬼故事,又次次带着罗刹鬼的面具上场,恐怕长相是真的吓人,以至于见不得人,然而此刻他突然将面具推上去,众人也就看清了他的容貌到底有多出众——不是刚猛坚毅的那类长相,而是过度秀气的那一类,又因为口鼻眉眼生得凉薄凌厉,又透出一种难以抵挡的英气,因此也不会有人将他认成女儿家。 已经有年纪大些的听众小声议论道:“若这个年轻人是女子,怕是要成为国之祸水。好在是个男儿,不似女儿家那般受到限制。” 也有人道:“男子也不一定啊,现在玩娈宠男伴的人也多,你们瞧那边那个带了三千两银子来打赏的,怕是正有此意。” 更多的人却是不住赞叹着:“有这般讲故事的才华,长得又这般好,当真不似个凡尘人物,也不知道哪家女郎有福气嫁给他。” 桑意咳嗽一声,冲着众人微微一笑,室内再度鸦雀无声。 谢缘却在一边皱了皱眉,喝了口手边的茶,嫌太浓,于是又放下了。他想多看看桑意,然而事不随人愿,桑意躬身作了开场礼后,这便转去了屏风后边,正式开始说故事。他这边这能看得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不过唯一有一点好处就是,每当打板儿的间隙,众人轮番投钱打赏,他的随从也帮着叫出银两的数量。别人都是几文、几吊钱地打赏,至多的不过几两,一壶碧螺春的价钱,唯独他一个人是以一千两记整,三个故事讲完,三千两也正好送出去,惹来了一大堆艳羡又敬畏的目光。 场子结束时,桑意念打赏者的感谢名单,也把谢缘的名字排在最后。谢缘为了不让桑意认出自己来,特意用了个化名,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叫了“山西客”这三个字,觉着念出来比较亲切。来茶馆的人为了表示风雅,也多用化名,于是桑意在念完了“四川笑笑生”、“平山燕不冷”、“霸陵不挂剑”等等许多名字之后,顿了顿,终于也念出了山西客这三个字,又顿了顿道:“这位公子……打赏三千两。我自是一书生,无甚才能,也无甚作为,每晚讲些邪性故事博大家一笑而已,切莫为了我挥霍家财,赏一文也是赏,赏一千两也是赏,我都十分感激,勉强糊口,无以为报。” 谢缘身边的随从相当伶俐,快嘴快舌地道:“公子不必关心,咱们爷也就是图一个高兴,您高兴,他也高兴。唯有一句话想告给先生,讲故事也要注意身体注意嗓子,自个儿当心了,咱们这些听众才有耳福。” 一番对话,听得台下人鼓掌喝彩起来,纷纷叫好。好些人兴致勃勃,觉得有些暧昧意思的猫腻,表面上看上去又像是没有。人都是八卦的家伙,虽然不是贵公子同梨园花旦的标准戏码,但换成贵公子与清贫说书人的故事也一样让人心潮澎湃。 但是谢缘并没有多停留,桑意谢完后,撤下屏风,重新将面具戴上,在台上收整自己的东西。他也只是抬起眼大略望了望,而后同随从一起从侧门出去了。 桑意见着人都差不多走尽了,特意加快脚步从后门绕到,佯装下班偶遇的样子,又去正面碰了谢缘一回。谢缘正要上轿子,偏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得顿住脚步。 年轻人站在离他几尺的地方,微微俯身,再露出一个温和好看的笑容:“公子慢走。” 谢缘微微颔首。 “公子明天还来吗?”桑意将手揣在袖子里,抬头问道,“若是来,我将您的位子留下来。” 谢缘比了个手势,随从传话道:“来的,谢谢您。”而后拉上轿车帘子,招呼车夫走了。 桑意在后面看着马车慢慢远走,微微露出笑意。 系统:【今晚回哪睡?】 “去找瓜皮。”桑意伸了个懒腰,作出了决定,“这么晚了,赶过去还要费上半个时辰,明天就睡到下午罢。” 【不用解释的,你不赶路去城外时也是每天睡到下午,谢谢。】 深夜,街上拉客的马车并没有多少,桑意找了半晌没找到,最后还是找掌柜的软磨硬泡,要来一匹年老的骡子,哒哒地上路了。夜风吹得他手脚冰凉,那骡子又没有配鞍鞯,磨得桑意大腿内侧疼痛不止,下地时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自己提着风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面走。如同上次一样,谢缘还是没有回他自己的房间睡,所在仍然是桑意平常用来睡午觉的那间房,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这回桑意没有吵醒他,谢缘也没有料到他会过来,所以一回来就歇下了。这会儿桑意自个儿打了水洗漱,就着凉水哆哆嗦嗦地冲了个澡,而后就蹦去了床上,依偎着谢缘当暖炉子。 谢缘睡得不深,梦里摸到一只温凉不老实的爪子,还以为是今儿听到的故事中的厉鬼作祟,于是一把抓住。握到手里时才发觉是个熟人,桑意也跟着贴了上来。 谢缘把他抓着往自己怀里塞,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怎么过来了,嗯?谁准你过来的?” “我自个儿要过来的。”桑意像八爪鱼一样贴着他,倒是让谢缘越来越清醒:“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洗的冷水澡?” “怕烧水吵醒你,就打了冷水洗了。”桑意老实承认,又道,“还有就是我没找到马车,骑着骡子来的,大腿磨得很痛,用热水洗会更痛。” 谢缘又“嗯?”了一声,爬起来就要给他检查伤势。桑意的风灯摆在床头,光暗得可以忽略不计,他正要说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忽而想起来谢缘是个夜视眼,也就不吭声了。 谢缘低声道:“怎么这么莽撞不小心,腿磨红了,我去给你取点药过来擦。” 桑意被他按着动弹不得,企图并拢双腿:“不用了,我困了,睡罢。” 谢缘态度强硬:“不行。”说着真的起身下了床,利索地拿了药过来,掀开被子给桑意涂药,桑意被他弄得有点痒,努力憋着笑,又听见谢缘问了声:“笑什么?” “我怕痒。”桑意道,“我还在想,为什么你在暗处能看清东西,我不能呢?” 谢缘看见他的伤处无大碍,声音也放松下来:“我倒是希望你在暗处也能看清东西,这样大约也不用害怕。怎么怕黑还要讲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自己不慌吗?” 桑意“唔”了一声,又道:“就是害怕,所以来……来这里了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1 。” 谢缘愣了愣,而后低低地笑了。 “也好。” 室内便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谢缘给他擦完了药,为了防止黏腻不舒服,晚上也可能不小心蹭掉,于是又找了几块干净的药膏来给他贴上:“还有哪里疼吗?” 桑意困得哼哼:“没有了……” 温热的手掌在他最柔嫩的一片肌肤上慢慢游移,探查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的创伤,后来越摸越不对味儿,桑意挣动了一下:“别,摸,那儿……” 谢缘低声哄道:“这里疼不疼?” “……还有,这里呢?” 桑意一张脸迅速地烧红了,他扭动了一会儿后,干脆也放弃了抵抗,顺着谢缘的动作去搂住他的脖子,乖巧顺从地讨要亲吻,谢缘低低笑着,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温存缠绵。夜晚漫长,这场甜美温热的旖旎情|事仿佛能透过窗子熏透院子里的花草,又香又醉人。 这之后,谢缘得了空,每晚必定要一场不落地去听桑意讲鬼故事。不过与第一天不同的是,他不再只叫人准备一辆马车来,而是准备两副车驾。一边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听完后离场,另一边是等他走了片刻后去接桑意回家的,他特意向车夫嘱咐过,不必驾得过快,也好给他留些整理的时间,免得桑意回来之后穿帮,也不知道自个儿老早就穿帮穿得透透的了。 两人中一个执着演着戏,另一个也揣着不说破,然而没过两天,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桑意平常占据说书场子是靠窗一侧的高台,贴墙外有半个环形。谢缘这里是第一好的位置,虽然见不到桑意的脸,但桌子靠这边摆着,也能看见他时不时地伸手去拿抚尺,讲到最惊悚处就“啪”的一声将众人吓得花枝乱颤,白净的手缩回去,手的主人也十分得意地偷偷憋着笑,偶尔离桌子近了,也能看见他小半张脸,一个总想让人伸手去捏一捏的下颌。 而另一个得天独厚的位置,谢缘并没有关注过。那便是屏风前面正对的第一排中间,离桑意最近,若是要逗哏捧哏,声音也最大,一旦接话接得好,也能引起说书人的注意,茶童也会关照着多给一点点心与茶水。占据这个位置的,通常是些市井闲散人员,一天到晚就在茶馆中白混些吃喝,打发时间罢了。 结果这天,就刚好来了个公子哥儿样的主,出手几两碎银,将这座上的人客气礼貌地请走了,而后自己占据了这个位置。谢缘原本没有在意,然而桑意上场后,全场人都听出不对味儿来——那个公子哥儿占着最好接话的地方,桑意抛出什么梗,他伶牙俐齿地就接上了,满眼都是倾慕与欣赏,火热之情几乎要溢了出来。到了打赏的时候,那人还挑起眼皮子,往谢缘那边看了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他耳中:“我不比上一回一掷千金的山西客,出来闲散散漫惯了,也懒得叫人专从钱庄里抬,免得做作了。我喜欢先生的故事,随身二百两银子算作先生讲出这么好故事的谢礼,另外听闻先生好吹笛,我总觉得那些个金的玉的太俗气,配不上先生,于是折竹一枝,为先生凿刻了一柄短笛,还请先生笑纳。先生记好了,我送您东西的名是水东流,我自姓绍,名绍川,还愿意您多记得我些。” 场下人应景地欢呼起来,纷纷拍掌叫好,于是桑意这天晚上的额外感谢名单就有了水东流这三个字,又特意含笑说了声“谢过绍公子”,而后将竹笛和抚尺放在一边,就这样准备下台了。 旁人不知道的,以为桑意谦恭有礼,殊不知他本人却险些在后面笑死——今天这人摆明了冲着他来的,言谈间却处处挤兑前几天大出风头的谢缘,一是说送金送玉的太俗气做作,二是夸他自己风雅。自从他上次看谢缘来了,故意在众人面前露了一回面后,来茶馆听他说故事的人更是翻了好几番,都想一睹他的风采,然而可惜的是,他此后再也不曾让旁人见过他的本来面目。 桑意悄悄给系统写:“城主他走了吗?” 【还没呢,你现在可以去瞧一瞧你的瓜皮,他恨得牙痒痒,但是什么也不好表现,正在试图冷静呢。】 桑意笑嘻嘻的:“没事,我去帮他冷静冷静。” 他又戴上面具,出去找谢缘说话。谢缘还没走,原本黑着脸,一见到桑意主动过来,也就稍稍放宽了心态,停下来等他说话。 桑意对他客气地作了一揖:“公子留步,这几天来觉得与公子甚是有缘,不知三日后可否有幸邀得您去明月楼,一同赏月吃酒?” 谢缘想也没想,直接点了头。桑意离他太近,谢缘又恐他认出自己来,于是赶紧扭头准备带着随从走了。 桑意却偏不让他走,又温声问道:“公子可是喉咙不舒服,您见我两次,我都未曾听您说一句话。您是反感我,所以如此吗?” 谢缘赶紧回头,让人给他拿来纸笔,用左手写给桑意道:“并非如此,我身患喉疾,故不能说话,还请先生不要多想。我不反感先生。” “所以,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呢?”桑意见他写完,自然又亲昵地拿过他手中的笔,顺手写了张药方给他,“这张方子是我以前的东家给我的,治嗓子有奇效,我现在用不着了,虽说其中有几位药材十分珍惜难得,但是以公子的财力,应当不困难。还望您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谢缘被他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盯得手忙脚乱,面具下的脸也反常地发起热来。一想到桑意此刻只是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需要殷勤留下的茶馆客人,他心里就有点说不清的滋味,有些酸楚又混杂着甜美,让他好像在朝夕间就回到了毛头小子的模样。 桑意让他想起来上辈子的事,可好像要的并非他的爱——或者,并不止他的爱。否则,他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他,要与他两不相见呢? 一生那样漫长,花草尚且有枯荣更迭,更何况人心与感情。纵然谢缘生性沉稳,但于情爱却是头一回,他摸不透桑意的心思,也不知道在桑意眼中,他戴着面具的这层身份究竟是个平平常常的客人,还是……一个让他有那么一点好感的陌生人?相邀明月楼,他如果去了,如果洽谈,桑意会说些什么? 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谢缘犹豫了两天半之后,还是托人回话,说自己愿意赴约,桑意那边便交代了地点和雅间座号。 中间桑意回来找过他一次,两个人平平常常地煮茶下棋,又抱着睡了一次午觉。桑意道:“爷,今晚我就不留了。” 谢缘神秘莫测地询问道:“去哪儿?‘ 桑意想了一会儿:“约了小青去看灯笼呢。” 谢缘“嗯”了一声,然后道:“也好,我今晚也与人有个约,可能会晚些回来。” 桑意问:“您最近忙么?前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2 几天谈生意的老板们应当妥当了呀。” 谢缘也就不动神色地道:“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一起出去坐坐。” 两个人各怀鬼胎,编了谎话骗过对方,而后又各自找了车,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行进。 谢缘在路上心浮气躁,也考虑过要不要一会儿摘了面具把桑意抓回去,可是自己吃自己的醋又好像很没有道理。他就这样想了一路,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纵然想要把桑意抓回去,也是绝无可能的了——原来桑意并非只邀了一个人来。那过来代替桑意迎宾的茶童搓着手道:“嘿嘿嘿,请的都是打赏银钱前三的公子们,好表达小桑先生的感激之情,嘿嘿嘿,您里边儿请。” 谢缘一张脸又黑了。他往里看去,脸更黑了——来人中正有一位,是那天明嘲暗讽挤兑他的那个什么绍公子,而另一个人就比较有意思了:竟然是桑青。 桑青正在跟绍公子畅快地聊天,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我是先生的徒弟,也是他的忠实拥趸,那天只是想砸点钱表示一下我的心意,结果一不留神就砸进了前三,想来挤占了一个客人的位置。” 绍公子赞许道:“没有的事,你能来,桑先生一定同样高兴的。” 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 谢缘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看都没看绍公子一眼,那绍公子也是略微瞅了瞅他,而后一声冷哼。火|药味一瞬间就溢满了整个厅堂。 唯独桑青看了一眼谢缘后,张大了嘴巴,而后及时地被一双手给拉去了一个隔间中—— 他回过头,就见桑意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桑青乖了,小声道:“那个,不是,我是说,爷他——他怎么来了?怎么还带着一个面具?” 桑意也小声道:“你别管,装作没认出他的样子就好。至于理由么……我想,大约是情趣罢。” 桑青恍然大悟:“原来是情趣,我懂了,先生您请便罢,就当我是个来蹭饭的。” 桑意对桑青的上道表示十分欣慰,等到宴席开场时,四人逐一落座,桑意也一张脸清清爽爽地出来见人了。席间,话题不知不觉地被最先开口、话也最多的绍川给抢了过去,桑青一脸傻白甜,听得尤其认真,偶尔作恍然大悟状,偶尔又认真生疑,提起问来。桑意吃着菜,随口也跟着说两句,不卑不亢,温和有礼,整个席间只有谢缘一人什么话都没说,一人戴着半副面具,整个人冷漠又疏离,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喝酒,仿佛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宴罢,桑青喝醉了,桑意滴酒未沾,让人把这只小白兔拎回去了,而后又送绍川出门。 他认真道谢:“谢过公子捧我的场,有您在,我也少了许多饶舌功夫可说。” 绍川的神情却隐隐有些失落:“你知道我素日是没有那么多话的,只是想引起你注意而已。不过今日方知,只是郎一边有情罢了。” 桑意微笑着颔首,又道了声:“多谢。” 等人都走了,他方回过头去,走到谢缘对面坐下了。谢缘眼神怔怔地,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公子嗓子不好的话,还是少喝酒的好,酒虽甘美,但是坏嗓子。”桑意道。 谢缘摇了摇手里的杯盏,意思是这一杯已经倒了,不喝浪费。桑意却俯身过来,从他手边拿过这一杯酒,仰头喝了。 他酒量极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谢缘眼看着他的面色在片刻之内就浮现了些许绛色,眼里更是浮现出一层水光,惹得眼尾眉梢都带上一层春|色,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颈间,更因为离得太紧,散落下来的长发软软地扫在他眼前:“其实我一直想问您,您从不开口说话,今天也不肯以真面目世人,席间吃得好似只有您一个人而已,我也不知道能为您做些什么,又或者——您想要什么?” 谢缘抬眼看他,终于还是动了动嘴,开口了:“你觉得我想要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声调语气也与平常不一样,这一声里倒还真的听不出来他的身份。 桑意却坐了回去,自顾自把玩着自己的酒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有个问题,我想问先生。” 他看过来,微微一笑:“公子您,可曾婚娶?如果不曾,您觉得……我怎么样?” 谢缘脸都绿了。 桑意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敢背着他勾搭人! 他的嘴角抽了抽,不自然地说了声:“我……”又没说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拿来纸笔,写了一大堆字过去,让桑意瞧。 桑意一看,谢缘规规矩矩地给他写道:“卿齿尚浅,阅历不足,当自珍自爱。” 桑意笑:“我不过是喜欢您,哪来的自轻自贱或是自珍自爱之说,喜欢一个人,便问你要不要我,我也希望与您两情相悦。您若是实在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您。” “为什么是我?”沉默良久后,谢缘又给他写,小心慎重地落了笔,“我与……桑青比,与绍川比,应当不显眼。” 桑意托着腮瞧他:“不为什么,自然而然就注意到您了。您或许觉得自己寡言,沉默,不受人注意,因为您不像小青那样,会撒娇,懂得投人所好;也不像绍公子那样,将喜欢与倾慕都写在眼里,您想必是身份贵重的人,所以也不习惯这些人情伎俩。” 谢缘沉默。 桑意弯起眼睛:“我其实就是俗人一个,比起花鸟风月,我爱的倒真是真金实银。” 谢缘写:“所以你是为了我的钱财与地位?” “不全是。”桑意的眼神明亮又坦荡,让人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只是我看到您,便能想起从前的我。只不过地位天差地别而已。那时我跟在一个人身边,他有钱也有地位,身边有许多喜欢他的人想与之亲近,他们比我年轻,比我懂得看人眼色,也比我会撒娇讨好,也就更得那个人的喜欢。” 谢缘的手指一僵。 桑意继续道:“我生性羞怯,也觉得一旦撒起娇来,也有争宠斗艳的嫌疑,我不屑于做这样的事。然而那个人却偏偏喜欢那一套,他不止一次地告诉我,我若是也懂得一些撒娇的伎俩,那么他会更喜欢我,我也会有更好的前程。我这人一身反骨,旁人要我怎样做,我却偏偏不想那样做了。都说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我不讨厌会撒娇的孩子,却也会多注意哪些怯弱的、不敢开口的人。对我说好话的人、夸赞我的人又许多,然而您却是唯一一个从来不开口,也从来不要求什么的客人。” “是那个人的错,并不在你。”谢缘慢慢地开口道,“那个人当时……若是可以察觉到对你的心意,也就不会那样对你。你这么好,值得被所有人喜欢爱护。” 话到此,他却想起了浮光掠影中与谢月的短短一别。最后一面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3 时,他的父亲看着他轻轻叹息: ——“本我是很喜欢你的,只因你是同我最像的那个孩子。眉眼像,心气也像,又傲又冷的模样,平日我回府中,也不见你主动来我膝下侍奉陪伴。别的孩子都晓得讨我欢心,撒娇讨好,偏生你不会这一套,别人甜着嗓子叫爹爹,你却叫我父亲大人,从不肯改口。” 彼时他又何尝不是一身反骨,嘴上说着淡漠不在意,心里却还是在意的,所以他说,他已经过了撒娇的年岁了。 只是因为晓得撒了娇,也并不会得到别人的爱,一旦得到了,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喜欢与恩宠,那是求来的,并不真正属于他。谢月的爱是给别人的,不会给他出身歌女的母亲,也不会给性格阴戾的谢缘。他从小就羡慕自己的长姐,羡慕谢知烟是谢月的掌上明珠,千万娇宠,即便是后来离家出走,也能获得家族照拂余生的承诺。他羡慕她,却不是嫉妒,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也只在听见桑意情深款款地为旁人吹笛时浮现片刻,而后弃他而去。 谢缘认真地写:“可我想,若是那个人这样对你说,也可能只是……想看看你对他撒一回娇,看看你依赖他的模样。先生稳重自持,清冷端方,想必不要人扶持也能左右逢源,滴水不漏。喜欢一个人,想要喜欢的人亲近自己,也会有这样的要求,这是所思所想,而非手段。” 桑意瞧了他一会儿:“或许罢,只是在那个人那儿,也就是手段而已。” “若我说不是呢?”谢缘抛下手里的纸笔,颤抖着声音说,“那时的我……也并非存心捉弄你,想到底,我希望你能对我有更多一点的要求。当时我蠢笨,总是觉得,我手把手带出来的人,有资格要求任何事,也可以与我身边的任何人比肩,可是你是个傻瓜,你一点也不贪心,旁人说你喜欢我,我也不敢相信。等到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的时候,你却离开我走了。” 谢缘摘下面具,稳了稳情绪,哑声道:“是我不好。” 桑意看了看他,却并未说什么话。 “你早认出是我了,对吗?”谢缘问,而后苦笑起来,“我是不是……挺傻的?” “您不傻。”桑意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把声音压得小小的,“您只是……有点瓜皮而已。” 谢缘望着桌上的茶水,轻声说:“是我太天真了,自作多情了这几年,没想到却让你伤心。” 桑意静静地瞧着他。 谢缘站起身,错开视线:“我走了。” 盛满一腔的酸涩与甘甜都在此刻揉碎,慢慢蒸发消弭,从他心尖上溜走。他忘了带上自己的面具,甚而找错了出口,在一边的偏房门口撞了几个来回,这才终于找到下楼的路。他一步踏出,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追了上来,一只手伸过来,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您先慢走。”桑意拽着他不放,忽而开口问道,“爷您送了我东西,又改装到茶馆中听我说书,打赏银钱,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在追求我呢?” 谢缘身体一僵。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我也有话对您说。请您转身过来,看着我。”桑意放开他的手,认真停步,等着面前人转身。 片刻后,谢缘终于还是转过身来,垂下眼,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 桑意踮起脚,揪着他的领子直接吻了上去,差点没把谢缘撞去了墙边——这个吻凶狠又用力,认真又审慎,仿佛是预谋已久的一个亲吻。谢缘被震惊与不知名的喜悦所笼罩,连带着胸腔内酸涩的感觉一并涌上,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桑意的脊背,稍稍俯身,配合着他、索取着他。 桑意一双眼亮得跟星星一样,微微喘着气:“我喜欢您。” “五年前,您带我回家的那一刻就想说了,我喜欢你。” 第45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第十七章 谢缘以往心上面对任何人都不曾打开的、最后一道防线, 都因桑意此刻的这一句话而崩塌消解,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眼前人的影子,温暖的、瘦削的、好看的, 他用吻来描摹他深刻的眉眼, 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他低下头, 因为一向压抑的情绪突然有了爆发点而微微喘着气, 声音更是哑得厉害:“我也喜——” 话没说完, 桑意又凑上来堵住了他的唇舌, 要他吻他, 好像完全不在意心上人的这次表白一样。谢缘想要把他扒开,认真说完这句话,却见桑意的眼神亦是十分认真地看过来,清澈的眼神近在咫尺,那意思好像不是让他开口剖白心迹,却是想让他噤声一般。 桑意非常、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 而后他扑进他怀里, 一张脸有点红, 笑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美好看,不吭声好像是在害羞。谢缘微微一怔后,也没有放在心上, 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桑意比他矮半个头, 下巴搁在他肩上, 贴近了还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桑意眨眨眼睛, 非常轻地叫了一声:“夫君。”好似有一阵电流从谢缘脊骨上流过, 他猛地握紧了桑意的肩膀,呼吸声渐重。 桑意笑:“以前叫过你那么多次,原来还没有习惯吗?” 他说的是上一世的事情。谢缘搂着他,把他打横抱起来往下走,低声道:“还没习惯呢……太久了。你以后……多叫几回就好。” 话是这样滴水不漏地说着,耳根子却红了好几分。 桑意眨巴眼睛看他,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很快就发现了利用前世哄骗过系统的另一大好处——他不断地提起让谢缘有印象的关键词,毫不停歇地让他慢慢回忆起前世的前因后果,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往后推算,一步一步地往他们最终达成一致的那一幕,也就是他第三幅画上的那个早晨。只要他在话里加上一个“以前”,系统在自己的资料库中检索无误后,也就会当成他使用前世今生这一手段的情况之一,不予理会。而他则可以有意无意地引导谢缘去想,去思索。 也所幸他选择人的是谢缘,足够聪明,足够敏感,潜台词这一套对他有效。如果换了别人来,他恐怕想都不要想什么拉拢队友一起逃离快穿世界的说法,大约会和系统一起呆到天荒地老。 “瓜皮他一直都是个敏感又疑心重的人啊。”有一天,桑意坐在僧院中乘凉,不禁感叹道。 系统:【所以?】 桑意微微一笑:“我太喜欢他了。” 两个人都彼此知晓了心意,谢缘嘴里什么都没说,却高兴得几天没让桑意沾地,小小一方僧院,干什么都要抱着他粘着他,腻人得不行,在书房工作时也要拉着桑意的一只手,天气暖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左手握得汗津津的,就换右手。谢缘是个双利手,左右手写字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4 都方便,非要赖着桑意不肯走,桑意也就由他去,心态上就当自己又养了一只粘人的兔子,只不过与桑青那样的小白兔不同,他当谢缘是一只端庄并冷酷的黑兔子,没事摸一摸抱一抱,也都随他去。唯独在床榻上的这档子事,桑意着实被谢缘这一世的精力与体力吓到了,时不时还能翻出些新花样来,每晚非弄得他泪水涟涟地求饶不可,第二天更是起不来床,连早餐都省了。 在桑意向谢缘表达了吃不到早餐的怨念之后,遭到了系统的嘲讽:【咋地,我以前咋没看见你早起,也没见你吃过几回早饭啊?】 桑意默默写:“给点面子,哥。” 系统:【嘻嘻。】 谢缘考虑了一下 :“确实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我叫你起床罢。” 桑意忸怩道:“嗯,我说的不是起床的这个问题,其实——” 谢缘过来摸摸他的头,哂笑着道:“我知道,以后晚上会节制一点的。” 桑意满心欢喜,以为谢缘会放过自己一马,果然见到晚上的活动轻松了许多。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中午,谢缘问他:“午睡吗?” 桑意没反应过来:“啊,应该是睡的罢,吃饱了饭总有点头晕犯困。” 于是谢缘就在他躺床上翻画册的时候摸了过来,过来翻过他压进自己怀里。桑意扭动了一下,笑着道:“嗳,不要动,我的画被你压着了——” 而后就闭嘴了。谢缘翻身伏在他身上,一手将他两个手腕并在一起压在头顶,低头亲吻他的耳根:“好,不要动。” 桑意:“……” 而后他又顺理成章地被吃抹干净了一回。午后,桑意浑身软绵绵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抬起眼皮看谢缘打了水过来为他擦身,抗议道:“不行,我要出去找点乐子。” 谢缘笑:“找什么乐子?同我在一起不好玩吗?” 他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人。桑意上一世骄纵任性,这一世内敛清冷,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最终还是达到了某种和谐,让他窥见身边人外在性格其下的影子。想来想去没什么太大的特点,大约就是皮上天,还有些懒散,脾气倒是特别好,对他事事顺从,偶尔有什么意见也是含蓄又委婉地提出来,十分有趣。 “可是你只在床上玩,除了这个每天就是办公。”桑意道。 谢缘慢条斯理地给他穿衣服:“想回茶馆或者南楼去瞧瞧吗?” 桑意胡乱躺在他怀里,任由他穿衣打扮,像一个精致好看的瓷娃娃。他想了想,然后道:“现在也不是很想去,晚上讲鬼故事过去就很累了,掌柜的他们又老嫌弃我,我还是在你这呆着罢。” 谢缘把他圈在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过几天带你出去,我长姐要大婚了。” 桑意道:“好啊。”但是琢磨了一会儿后,他又觉得不满意,想了半天之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桑青过来拜访他们,才让桑意获得了新的灵感。 桑青偷偷摸摸地把桑意拉到一边:“先生先生,你想不想养猫啊?南楼的门房大爷收留了一只野猫,最近刚刚生了一窝小的,一共五只呢,想挑一只回去吗?我自己养了一只三花的。” 桑意激动地搓着手:“我去我去,我要我要,剩下的几只若是没有人特别想,那么我都领走了。” 桑青笑得很开心:“我那天听先生随口说准备要一只猫来养着,就在帮您留意着,番邦国外的那些又漂亮又长毛的猫狸崽子有价无市,我也没能为您寻来,对不住。” 桑意赞许地拍着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嘛!土猫好,土猫好养,越肥的越好。” 桑青又道:“对了,说起来……先生您现在跟爷住在一起,我听说有的人会怕猫不喜欢猫,您要不还是去问一问?” 桑意拍胸脯保证道:“没事,在家里他都听我的。” 系统:【哦。】 话虽如此,桑意还是眼巴巴地跑过去找了谢缘,不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谢缘从书房的桌前抬起头,听他问了一句之后,皱起眉头:“你问我喜不喜欢猫?不太喜欢,春日里太闹,而且性子傲慢,也不似犬类那般忠诚。” 桑意憋了一肚子猫的好处准备跟他说,但看了看谢缘忙碌处理事情的样子,也就放弃了,退而求其次地对着桑青道:“那你带我过去看看吧,我就看看。你谢老板他不喜欢猫,我看起来是养不成了。” 桑青也有点替他失落:“这样啊……唉,真是可惜。” 桑意摸了摸他的头,而后又跑到谢缘那边知会一声:“我跟小青出去啦。”谢缘看了看他,随口道了声:“好好玩,早点回来。”就这样放了人。 等桑意和桑青两个人走了之后,动静小下去,谢缘却从书桌前起身了,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走出去,对着街面喝光了,再将茶渣倒去了草丛里。他瞅见一边有个巡逻的随从,于是顺口叫住他:“刚小桑他们往那边去了?” 随从答道:“好像说是南楼那边得了一窝小猫崽子,两位先生都十分欢喜,笑着闹着都说要去看呢。” 谢缘唇边也勾起一丝笑意:“看小猫?” “是这样的。” 谢缘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沉吟片刻,好像在回想着什么:“他以前是不是说过……吃最辣的小龙虾,养最肥的猫?” 说完后,他自己就笑了,脑海中画面一闪而过,他似是征战归来,从门边一侧跨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首先听到的就是桑意那一把清亮好听的嗓子。 侍从道:“不记得……先生有说过这话吗?” 谢缘道:“也或许是我记错了罢。” 那一瞬间清风拂过,他眼里的笑意不加掩饰,让随从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桑意和桑青在外头折腾了一个大白天,全蹲着看猫去了,两个不小的人了,犹如毛头小子一样头碰头地在那儿研究,最后桑意象征性地拒绝了几次门房大爷的热切推荐,“极力”拒绝了几次,最后还是被门房大爷塞了一只肥胖的橘猫过来。 桑青惊叹道:“桑先生,猫阿娘给你了!” 桑意一脸掩不住的笑意,一边使劲儿用自己的衣摆兜住这只大肥猫,笑得几乎要开出一朵花来,险些合不拢嘴:“猫大娘也好,猫大娘够胖,比小猫崽子也好养许多。”这时候他也忘了谢缘的那档子事,直到桑青送他回家前才想起来问:“不对啊,您不是说不养的吗,怎么这就把猫抱回去了啊?”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随缘罢嘿嘿嘿嘿。” 等到了僧院前,他才从爱不释手的心情中慢慢平复下来,下车时也不成体统地提着自己的衣摆,企图把猫藏好,但是一走进庭院里,他还没来得及找好把猫藏在哪儿的时候,就被坐在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5 庭院中煮茶的谢缘一把逮住了:“你手里兜了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一坨?” 桑意努力按住想要往外爬的大橘猫:“那个,爷,不夫君你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我给你准备了个生辰礼物——” 谢缘指出:“我的生辰还有半年。” 桑意哽住了:“嗯……” 谢缘友情提醒道:“端午是不是要到了,我们以前很喜欢端午节的。” 桑意恍然大悟:“对,是端午节贺礼。”他一步一步蹭到谢缘面前,认真地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地掀开衣摆,让大橘猫露出耳朵尖儿和一个胖胖的脑袋:“嗯这只猫……我没想到你会不喜欢猫,但是这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也没办法送回去,你别看它看起来与乡野里其他野猫是差不多的,但实际上……嗯,它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橘猫,你看它特别胖,能活得长久,还生过许多小猫咪崽子,是一只坚强勇猛的猫。” “这样,那想必一定很珍重了。”谢缘一脸慎重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橘猫,温和地摸了摸它的胖头,又捏了捏它的爪子,以表自己的接受与喜爱。“那就先养着吧。” 胖橘嗷呜一声,窜到一边,自顾自地舔起毛来。 桑意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大月牙儿,谢缘高深莫测地注视着他,向他伸出双手,桑意也就十分自觉地奔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被他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儿。 此后,桑意的生活也不无聊了。猫妈妈冷傲且谨慎,并不是很理会人类,也不给摸摸抱抱,除却桑意给它喂食的时候肯低头让人摸一摸以外,此后的大部分时间里,桑意都在和它斗智斗勇,企图抓获它后一通调戏,然而未曾如愿。 谢缘打量着庭院中被桑意挖得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你这是在做什么?” 桑意挥舞着小铁锹,严肃地道:“在挖陷阱,捉猫。”说着又往陷阱中丢了一条小鱼干,然后将浮土掩实。紧跟着,院门口窜来一抹明亮的橘黄色,翘着尾巴悠哉悠哉地奔了过来,轻巧又快速地将小鱼干叼走了,这猫走得稳稳的,根本没让陷阱塌陷下去。临走前趾高气扬地冲桑意“喵”了一声。 桑意:“……” 谢缘在旁边看了半晌,而后笑着摇摇头,进书房了。 桑意有点颓废,也跟着进书房了。谢缘看书,捉了他一只手握着,半晌后就听见他没头没脑的一路:“唉,果然凡事还是强求不得。” 谢缘道:“哪里算得上是强求,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也是这回事,小宠物么,养久了自然也能生出感情。” 桑意“唔”了一声。 他趴在案上画画,画完一张就推过去给谢缘,要他题字。午后下了一场雨,胖橘倒是溜了进来,蹲在桌子底下舔毛。 桑意低头看看它,它抬头看看桑意。而后桑意冷漠地移开了视线,往后靠在椅背上,默默打起盹儿来。刚瞌睡到一半时,他忽而感到膝盖上一沉,一大坨绵软温热的东西跳到了他膝头上。他睁开眼睛,望见了橘猫一双碧绿慵懒的眸子,呆住了。 橘猫看了他一眼后,并没有多理会他,自顾自地打了个卷儿趴下了,又在他大腿上拱了拱,钻进他衣摆上凹下去的那个小圆弧中。桑意赶紧拎着衣摆,观察了这只猫半天之后,才慢慢抬起腿,在不惊扰到这只猫的前提下摆成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他又试探着伸手放在这只猫的脊背上,感受到温暖又毛绒绒的、舒服至极的手感,不禁有点感动。 他伸手戳了戳谢缘,比了个口型:“你看。” 谢缘看着他洋洋得意的一张脸,也笑了,比了个口型道:“不错。” 与是桑意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在椅子上坐了半个下午。快到晚饭时间,谢缘一个人先去院外摆了桌子,打发送饭菜来的家丁先走,回来叫桑意:“吃饭了。” 桑意一脸严肃地摆摆手:“小声点,不要吵醒它,我不吃了。” 谢缘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出去了,自己吃了饭漱了口,而后给桑意端了一碗绿豆甜粥过去。桑意再次拒绝了:“你看我把手放它背上当被子,若是我端碗吃饭,把手拿起来,它肯定就会觉得冷,然后醒过来,不,我还是不吃了。” 谢缘哭笑不得,伸手舀了一勺粥放在他嘴边,轻声道:“那张嘴,我喂你。” 桑意:“啊?” 谢缘顺势就喂了进去,又用手指轻轻刮掉他嘴角沾上的一点粥粒。桑意有点手忙脚乱:“我自己吃——自己吃就可以。” 谢缘却仗着他被猫封印,动弹不得,心情愉悦地给他喂完了大半碗,顺手还给他夹了几筷子菜丝和肉片,又给他递茶漱口。桑意饭来张口,也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饿的,你也不用……” 谢缘笑笑没有在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含了一粒清新口齿的雪薄荷丹喂给桑意,这小丸子入口极凉,凉得桑意猝不及防地张开了口,想要将这股寒气呼出,又正好被谢缘逮住了,甜中夹杂着清苦的气息飘散在舌尖,缠绵几度。谢缘吻了他一下,再一下,最后俯下身来将他抵在椅子背上,桑意本来想挣扎,但是又碍着腿上呼呼大睡的猫,只能用空闲的那只手去推了推谢缘,含混不清又小声地道:“别……弄醒猫。” “不弄它,给我亲会儿。”谢缘低声哄道,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与鬓角,话语间也带着绵绵遣倦意,催得让人几乎要沉沉睡去。桑意眨巴着眼睛看他,最后又在谢缘手指的温柔抚摸下,顺服地闭上了眼,最后漫长的亲吻将要结束时,桑意也感到膝盖上陡然一空,他睁开眼时,就发现睡得浑身毛翘起来的胖橘已经跳回了地面上。 他有点委屈地喃喃道:“猫走了。” 谢缘撩开他耳后的头发,接着亲:“嗯,不管它。” 桑意有点郁闷地道:“不行,不能这样,你把胖橘吓跑了,以后不给你亲了。” 谢缘挑起眉:“哦?这么有出息?” 桑意认真点头,佯装生气。谢缘低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而后把人放开了。桑意嗖地一声就遛了,又出去开始和胖橘进行新一轮的斗智斗勇,最后通过种植猫薄荷俘获了这只肥猫的欢心,耗时十四天。 他不禁感叹道:“我堂堂一个江陵城主的座下军师,竟然要把智谋用在一只猫身上。” 系统:【你堂堂一个江陵城主的座下军师,竟然玩物丧志,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桑意并没有理会系统,他愉快地撸着猫,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半月后,谢知烟大婚,谢缘作为如今的家主,要亲手给谢家唯一的女儿、自己的长姐着手操办婚事,桑意本来除了撸猫之外闲得发慌,于是每天跟着他跑来跑去,帮着谢知烟写了一沓请帖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8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6 出去,又挑好了娘家的嫁妆,装了几十大箱子送过去,纳彩、问名、亲迎这边都由娘家人操办,桑意也就腆着面皮当自己是谢家的“娘家人”。 谢缘瞅他:“夫人送亲时不表示表示吗?” 桑意瞪他:“表示什么?” 谢缘慢悠悠地道:“彩礼是你选的,名帖是你写的,若非我谢家的少夫人,断然没有这个权利在我长姐的婚事上做决断,到时候送亲,若是只有我一人,恐怕要惹人非议。” 他偏头来看桑意,伸手扣住他的手指,捏在手里轻轻把玩:“我选好了礼装,到时候你我二人一同去送亲罢。” 桑意道:“嗯……” 谢缘把他揽进怀中:“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大婚当日,谢缘便执起桑意的手,同他一起踏过深红彩纸铺满的接道,一路送出谢家所在的那条长街,而后换乘车马,绕路去了谢知烟的宅邸,算作平辈的亲眷入场。来人大多数是谢知烟与秦解流这些年走南闯北认识的玩伴,做派也闲散不羁,并不拘礼。谢缘反而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但他也并不在意,找了个角落和桑意一起坐下,嗑瓜子,再与同桌的陌生人闲聊几句。席间偶尔谈到政事,都说近来朝中不安稳,成阳王无端受到猜忌,恐怕不日就要起兵,引起大动荡。 谢缘本人对此事只字不提,桑意却抬起眼,瞧了瞧他:“那我们呢?” 他没有说“你”或者“您”,而是说的“我们”,这让谢缘听了很受用。他轻声告诉他:“传言是真的,然则有利益关系在,牵一发而动全身,成阳王与我们谢家目前是结盟联手,然而他忌惮兵权一大部分都在我手里,如果真有靖难勤王的哪一天,那么皇帝倒台之日,也会是谢家第二次灭顶之灾的时日。” 桑意想了想,倒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要反咬你一口,那么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谢缘刚想笑他这副认真得冒傻气的模样,却忽而闭口了——他陡然想起上一世桑意也是这般模样,从他打死白虎的那一回就初见端倪,是他狠绝、缜密又果断的一面。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问道:“你想……当我的军师吗?” 桑意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片刻后点了头:“……好啊。”口吻十分随意,好像是答应他晚上吃什么菜一样。 系统:【初级疑点:由于涉及到你的真实身份,我想找你确认一下,他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问题?】 桑意懒懒地写道:“这点联想能力都没有吗?我说先下手为强,防着咱们自己被反咬一口,他是带兵养兵的人,到时候自然是军中之主,而我又定然会陪伴在他身侧,问我要不要当军师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你不要太敏感了,这样是当不了好系统的。” 系统:【行吧。】 婚宴过半,夜色深垂,席上的人也七零八落地喝得差不多了,唯有桑意滴酒未沾。他晓得自己喝了酒之后是个什么德行,于是很矜持地喝了大半天的茶水,等看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客房了,他才向桌上的一壶女儿红伸出魔爪。谢缘守着他喝,等到他走不动路的时候,这才慢慢扶着他往回走。 桑意放心地半挂在他身上,胳膊牢牢地扒着谢缘,不知道去哪儿也无所谓去哪儿,迷迷瞪瞪的。谢缘低笑道:“你这副模样,被我带着拐走了卖掉都不晓得。” 桑意嘀咕:“你卖啊卖啊,反正你瓜皮,这事也不是干不出来,哼。” 谢缘觉得有趣,停下脚步把他摆正,拎着站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桑意却不说话了。很乖很顺从地站在那儿瞧他笑,看得谢缘心头痒痒的,谢缘用拇指蹭蹭他的面颊,轻声问:“亲一个好不好?小桑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桑意道:“不好,我想找把椅子坐着,站着好累啊。” 他们此刻还站在庭前,离谢知烟这儿准备的客房还有不短的距离,桑意四下瞅瞅,最后真让他找着了一把椅子,欢快地跑过去坐下了,看样子也没打算再动。谢缘哭笑不得,又走到他面前耐心地问:“亲一个好不好?宝贝。” 桑意坚贞不屈地摇了摇头。 谢缘忍不住地想笑,只觉得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可爱又好玩,他真要亲他,直接过去吻上也不是不可以,然而他现在没有这样做。远处的池塘上传来莲叶与荷花的清香,化在夜晚的香风中,隐约能听见邻家的猫叫声。 桑意自个儿躺在椅子上晕着,谢缘过来摸他的脸也是被一脸不耐烦地挥开,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谢缘竟然不见了,也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啊,瓜皮去哪儿啦?”他问。 系统:【啊,我也不知道哦(* ̄︶ ̄)】 “他是不是真把我卖掉啦?”桑意开始认真琢磨,又有点迷茫,“卖给谁家了?咱们姐姐看起来也不会要我的样子,人家新婚燕尔,可没时间理会我。再别的人也看着不像……不知道我身价多少,唉,他也不打个招呼说一声,就这么把我卖掉了。” 想一想还有点悲伤呢。 桑意长吁短叹:“我好歹跟了他这么多年——”一通牢骚还没发完,膝头上就被几团毛绒绒的东西占据了。桑意后面的话哑在了喉咙里,低头一看,是四只拱来拱去的小猫。 谢缘一手拎一只,还要来了两只在怀里,一起捧过来放在了他膝上。看着桑意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满意地笑了:“喜欢吗?” 桑意惊喜地摸摸这只小猫的头,又摸摸那只小猫的头。毛绒绒的几只小团子刚吃过奶,困得走不动路,于是你压我我挤你地在桑意膝头慢慢地打起了呼噜,桑意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酒意清明了几分,又哭丧着脸对谢缘比口型:“现在这样了,一会儿怎么回去啊?” 谢缘却没有理他,他扶着椅背压下来,轻轻地道:“我特别喜欢你这种时候……不怎么说话,也不乱动,特别乖。” 桑意努力抬起眼看他,还没看清时就被细密的睫毛给压了回去,闭上眼。谢缘如愿以偿吻到了他的小桑,趁人动弹不得的时候揩足了油水,又温柔地问了他一遍:“再给我亲亲好不好?” 桑意这回声音小了很多,理不直气也不壮:“不要。” 谢缘又吻下去,欺负桑意挂念着膝盖上的小猫们,又不敢动,直把人逗得满面通红才算完。 “嫁给我好不好?”谢缘问。 桑意脸更红了:“不是在讨论亲不亲的问题吗。” “刚刚已经讨论过了,现在我问你新的问题。”谢缘捉住他一只手,轻声问,“嫁给我,好不好?” 桑意企图转移话题:“那个以前我们不是拜过堂,然后我现在想睡觉了,你把这堆 分卷阅读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8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7 小家伙送回去罢。” 谢缘不依不饶:“以前那回不算,而且,上辈子拜了堂,这辈子就不能再来一次了么?你要一碗水端平,小桑。” 桑意一番话,又让他记起了许多,记起他们上一世在兔爷庙前拜堂的那个夜晚,因为都是男子,所以也没有别的仪式,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们两人都穿了一身红衣,桑意彼时才十三四岁,未免如同儿戏。他以前不愿回忆那时的场景,如今却能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娃娃躲在庙前的石狮子旁偷偷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脸也红成了一个大杏子。有个疑问他一直不曾说出口,既然世风并不承认男子,为何老将军夫妇二人执意要他们拜堂,难道仅仅因为小桑意告诉他们,自己是个断袖,喜欢的也是男子么? 若真要扶持他一生,认作义子,当为兄长都是可以的,为何偏偏要他们去拜堂,而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小公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了他,软磨硬泡着求爹爹阿娘做主,安排他们见不得光的婚事。 “嫁给我好不好?”谢缘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桑意被他的逼问弄得百般无奈,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道:“……嫁嫁嫁。” 谢缘笑得更开心了,于是又一只一只地将小猫抱下来,送还了隔壁人家。他用鼻尖抵着桑意的鼻尖:“那我记住了,你不能反悔。” 桑意道:“不反悔不反悔。” 谢缘便蹲下身来,背他回了卧房,一夜好梦。 谢知烟的大婚风风光光地办过之后,谢缘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忙时期。朝中政事吃紧,又有风声说,皇帝不日就要再次清算,这次目标是成阳王,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上一回没能彻底解决掉的谢家。 谢缘也因此加强了练兵养兵的力度,每天吃住都在军营那边,甚少有回来的时间。桑意便在外面替他操持着南楼与茶馆,一别就是好几天,偶尔见一次,谢缘也是一身疲惫,穿着戎装将他往榻上压,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抱着睡觉。 “上次皇帝要清算我,后也有东洲人暗算,腹背受敌,你那时候放出消息,是想让我提前忌惮东洲人的手段吗?”谢缘问桑意。 桑意没有明说,默认了。 “那东洲人在大胤的下十三家,也都是折在你的手里?”谢缘见他不回答,也没有强求,只低声道,“以后莫要做这种事了,你说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有我的办法,你不必让自己受这样的苦,听到没有?” “可是我是你的军师啊……”桑意小声嘟囔,“如果这些不能帮你解决掉,那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 “那便当我的床榻之臣。”谢缘压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袖扣与衣襟,俯身细细地亲吻,“好不好?” 桑意抿着嘴:“不好。” “那你就当我的正经军师,只一条,别用你自己的命去搏。”谢缘温柔地道,“对不起,我无意让你成为我的附庸,我只是……” 只是太喜欢你了。 如同上次一样,桑意好像提前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于是扑上来用唇舌堵住了他的话语,垂眼微笑。谢缘心头渐渐浮上一丝疑云。 他为什么不让他说喜欢? 夫君,你喜欢我吗? 上辈子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为何他那时要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此刻反而不要他的这句喜欢了?这句喜欢好像是某个神秘不知名的开关,一旦他说出口……就会有什么不可知的东西喷涌而出,他关切的某样东西将戛然而止。 而桑意也正是如此对他示意。 但这句话……是什么的开关呢? 他想不明白。等桑意睡下后,有去翻了一遍上次桑意画给他的那三幅画。与桑意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久,他就对他画中的前两个景象记忆得越深刻,唯独第三幅画,他毫无头绪,也不知道桑意想要告诉他什么。最终他将那幅画收进袖口,而后悄声离去。 系统提示:【你家瓜皮的麻烦要到了。】 桑意从困倦中起身,沙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皇帝要动手了吗?” 系统:【遥感监测,是这样的。上次那个与你长得相像的小倌已经被皇帝玩死了,现在那皇帝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到,谢缘私吞的绝色其实仍然没有交出来,就是在江陵茶馆一露面便惊艳全场的你。】 桑意皱了皱眉:“谁告的密?” 系统:【那位在你打赏排行榜第二的绍川绍公子。啧,怎么你的世界里男二全是反派啊。】 “啊?你说什么?” 系统:【没什么,你好好准备罢,等你们事成后,成阳王那边也要动手了。】 战火一触即发,皇帝斥责谢家有外心,私吞贡品,是大不敬之罪,成阳亲王首先站出来为谢家辩护,朝中很快就成了两派,摆到明面上俩拉扯,暗中兵马涌动,私下集结。 江陵因为地势占得天险,又在皇帝与成阳王燕山对决的第一现场之外,所以一路北上,沿途断水路、粮道、军火,皆顺风顺水,毫无阻碍。谢缘的支援来的及时,军队战斗力也更是天子脚下在农田中养废了的将士所不可比拟的,几场战役不曾败北,谢缘本人亦被时人送上许多溢美之词,成为民心所向。 桑意跟着谢缘去了北边,但谢缘却不让他参与任何战事,连营地都安排得远远的。他只能当个宅居的指挥官,每天跟系统讨论战况。好在谢缘虽然不在他身边,自己参考出的结果也与桑意的基本一致,桑意也就慢慢放心了下来。 “今上气数已尽啊。”桑意听着窗外的莺歌燕语,摇摇头,“那皇帝要是有城主的一半上进认真,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瓜皮一样好猜忌,疑心重,然而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晓得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说错了,他也不是没用过可疑的人,我瞧着你道现在都挺可疑的。】 桑意谦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还好。” 大军逼入京城门下的前一天,桑意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睡着。系统见他翻来覆去的不安分,于是问道:【咋地?肚子里的孩儿踢你了?胎动是正常现象,不必介怀。】 桑意道:“滚。”而后又道:“不知怎么睡不着,心浮气躁的。”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句话是如此熟悉——上一世的某个夜晚,他也是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走出山洞呼吸新鲜空气,回头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被人炸了,里面无一人存活。 “哥,检索一下,我附近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事到如今,我认为你的直觉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可信的,需要我为你提供视野网点图和多对象窃听内容过滤吗?】 “谢谢哥,你帮我监控过滤一下那个皇帝与旁人的 分卷阅读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8 对话,另一个……”他沉吟片刻,“监控一下,和瓜皮联手的那个成阳王的对话情况。” 系统的数据不一会儿就源源不断地返还到他的眼前,桑意逐条看过,都没有发觉什么问题。他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而后摇头道:“不行,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想来想去,皇帝已经不是威胁,最大的问题就是成阳王那边,他忌惮瓜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动手。” “我原想的是他上位之后动手——但是现下看,未必,他说不定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桑意去了军械库,翻出一把长刀,一把弓箭,照旧是他找系统要来的那种箭头,自己打造了一身不是很正式的装备,穿着过去了成阳王那边,昼伏夜出,宛如刺客,而且竟然也无一人发现他。 第二天一大早,他混迹在成阳王的军队中,和谢缘的大部队会合了。兵临城下,本以为将有一场恶战,然而事情比桑意想象的还要来得轻松——城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震天的欢呼与哭泣声,巍峨的宫内随处可见自刎倒地的侍卫与队主,原来皇帝心知回天乏术,已经自我了断,将这万里江山拱手让人。 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预料到,反而是成阳王驾马列于阵前,忽而回头看了一眼遥遥相隔的谢缘——两军对接,成阳王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道:“圣上已崩,然则非我本意,靖难勤王,为的是清君侧、剿乱臣贼子,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与此同时,在他队伍中的桑意飞快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言不发地抽出弓箭,放箭送弦,划动空气发出呜呜的凄厉弦响,一箭洞穿了成阳王的咽喉。成阳王话没说完就咽了气,整个头颅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歪到一边,坠落下马。 军中一片哗然! 而桑意能做出的最快的反应,便是抢过最近一个骑兵的战马,驾马飞快地逃离现场。另一边,谢缘先是怔愣了片刻,看见成阳王倒地后,他自己还未下令,周围人便已经骚乱了起来:“有刺客!有刺客!有刺客!”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箭杀死一军主将,这等狠辣手段让人着实胆寒。然而谢缘在看清了那个人逃去的背影后,立刻反映了过来,大声命令道:“都安静!收敛亲王尸身,剩下的人,跟我走!”随后又指了身边随军的十二护卫,冷声吩咐道:“去追那个人,不要伤他,抓活的回来。” 【卧槽卧槽卧槽我检索到了七八三支箭正在向你飞来!!!!你要被扎成筛子了啊啊啊啊啊!!我这个时候给你提供箭道也没用了啊啊啊啊!你要是这么嗝屁了这一世的任务怎么办啊?】 桑意腰侧中了一箭,肩头亦中了一箭,微笑道:“要是因为我意外死亡而终止任务,那么下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还可以是谢缘吗?” 【可以的,这属于意外情况,不算你攻略失败——但是这不是你现在问这个问题的理由啊啊啊!你要死了啊啊啊!】 “别吵。”桑意淡淡地道。受了伤之后,他也没多少心思说话,整个人都变得疲惫而冷淡。他几乎抽死了一匹马,这才勉强从军队中心逃了出来,但是依他推测,追杀他的人应该只多不少。 “我真傻,我应该提前跟瓜皮说一声的,这样他还能过来接我。”桑意道,“哥,替我给瓜皮送一封信罢,告诉他我在哪儿,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说完,他眼前一黑,就这么栽倒在泥泞的草丛间,几乎被夜色和长草淹没。风中飘着淡淡的血腥气。 与以往不同,他这回昏过去之后没做什么梦,再醒来时是疼醒的——有人在处理他的两处伤口,拔出了陷在皮肉中的肩头。 听见他闷哼一声,抱着他的人稍微离远些,点了灯过来看他,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喜怒:“你醒了。” 桑意眨巴着眼睛,努力了很久,终于瞧出了眼前人是谢缘,于是松了一口气。 “你来啦。” 谢缘按着他不让动,一边小心地给他上药,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杀成阳王?” 桑意喃喃:“因为他要杀你。” 圣上已崩,然则非我本意,靖难勤王,为的是清君侧、剿乱臣贼子,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非我本意,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成阳王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准备将弑君的恶名直接丢给谢缘,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死了。谢缘时候才想明白这层意思,若是剩下的话让成阳王说出口,那么他们将自相残杀于城门前,不知又是多么凶险的境地。 谢缘的声音硬邦邦的:“我说过多少次,这些事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你不必出来替我冒险。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回?” 桑意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也只对我说过一次……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 他抬起头,复而嬉皮笑脸地对谢缘道:“不生气嘛,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不生气了夫君。” “夫君?”谢缘声音冷冷的,“我看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叫我。” 桑意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那……相公?” 谢缘摇头。 桑意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周遭景象,发觉他们置身于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堂中,朱漆华表,巍峨宽敞,周围飘着云雾一样的染香,闻起来造价不菲,连地上的砖石看起来都价值连城,不像是寻常人能踏足的地方。 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殿下?陛下?” 谢缘又摇头。 桑意绞尽脑汁:“老板?爷?军主?卿卿?”最后他连情哥哥都叫出来了,可是谢缘丝毫没有消气的意思。最后看他苦恼,又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谢缘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将灯盏拿在手中,冷静而深重地向他这里一瞥,又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该叫我——城主。” 第46章 .金主宝贝不撒娇 桑意整个人吓得呆住了, 如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时的感想,不啻于五雷轰顶。 他到现在为止,少说也穿了二三十多个世界了, ooc时最怕两件事——一样是现成的忧患, 便是系统的虎视眈眈, 如果一旦系统察觉到他的意图, 他将丧失他目前为止唯一争取到的机会, 从此与谢缘再无机会接触, 他也将就此永无自由。第二是后患, 便是谢缘如果发现他利用自己来换取自由——来接近他,用伪装出的性情来哄骗他、勾引他,让他在情爱中沦陷不回头,一旦有一天,谢缘得知全部真相后,会不会亲手打死他也未可知。 他原本是谢家捡回来的孤儿,八岁前流离失所, 被娼妓收养过, 也跟过戏班子的武打师父,也吃过百家饭。后来因为长相出众而被人掳走,当成奴隶待价而沽, 还是后来谢缘的父亲找到 分卷阅读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8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89 了他, 说他是故旧战友的遗孤, 便带回了家中好好养大。 现实中的谢月与这一世不同, 谢月疼爱长子, 从小就把谢缘当做第一手的继承人培养,纵然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但所有人的认知就是谢缘是唯一的少城主,少了他,谢月宁愿将整个江陵拱手让人,怎么斗也轮不到别人头上。这样全然的倚重与栽培养出了谢缘从小的家主风范:稳重,大气,并且有一点独断,好在他一向的独断并未出过什么错,年轻人的风华与锋芒展露无遗。 这样的谢缘选择要他呆在自己身边,不过是顺手一救而已。当时桑意刚到谢家,正值隆冬最冷的时节,他小小一团孩子,什么都不懂,谢月也没有闲暇处处顾及他,所以也不知道他曾经被众人欺负与刁难的事情。 当时别人问他:“你既然来我们谢家,为何不姓谢?谢意不是比桑意好听么?” 桑意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不说话,纵然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也知道谢意这两个字是存心让他知晓自己捡来的身份,要他时时知恩,不免有居高临下的嘲讽意味。 他不说话,同龄的几个孩子便搓了雪团往他身上砸,桑意也照样砸回去,只是他气软身子弱,砸出去的雪球没挨到人就软绵绵地碎了,他擦擦身上的雪,努力抹干净眼睫毛上的碎雪,一声不吭,只是用尽全力地将雪球压得更大一些、更紧实一些。冬日里,他一双手冻得通红,但是嘴唇紧紧地抿着,也不肯说一声求饶的话。周围笑声越来越大,他则置若罔闻,冷静、专注地挖着雪,后来被一双温热的手给拎了起来。 双脚腾空,他扑腾了一下,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打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然而他没等到后面的责打,只是又被轻飘飘地放了下来,接着一条对他来说过于肥大的大氅就围了过来,把他包得紧紧的。他看见一个比他高许多、年岁也比他大上三四岁的少年,伸手拂去他眉眼与发间的碎雪,又将他揽在身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问刚刚那个出声的孩童:“三弟,你这样喜欢这个名字,我送给你可好?” 那叫嚣着让桑意改名的同龄人立刻吓得跪了下来:“兄长,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都欺负到父亲战友的遗孤身上了,觉着自己挺厉害是罢?”那少年蹲下身来搓了几个又大又紧实的雪球,沉甸甸的几乎让人握不住,他对着桑意道:“来,丢他身上,随便你怎么丢。” 桑意睁大眼睛看着他,没吭声。这少年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手,忽而又改口道:“算了,手这么凉,今儿个先不同你三哥哥计较,我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桑意有些讶异地打量着他,而后点了点头。眼前人比他高出不少,一身猎装,长发利落地竖起,像是刚刚冬猎归来的儿郎,衣裳上纹样华贵,身边伺候的人也多一些,不坦白身份,往那里一站,别人也知道这是未来要当家做主的少城主。 原来这就是少城主。 彼时他并不知道他这句话里的关窍,一句话先将他与另一人的矛盾讲和化解掉,又明白警示了众人:桑意是有资格同他们称兄道弟的,也便是正式承认了他在谢家的身份,是当亲弟弟来养的。 那少年又问他:“你是叫桑意对罢?住哪儿?” 桑意道:“住在东边靠池水那间房的侧间。” “那个地方冷,不好,你往后过来跟我住好不好?”少年摸了摸他的头,话里是在询问,然而根本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拉着他就往里边走,随后又好像是嫌他走得慢,于是俯身把这个娃娃抱了起来。 旁边的随侍有些为难地道:“少城主,老爷规矩是您十三岁后才能往屋里带人。” “什么带人,他是我弟弟,这也要计较么?”少年随后摸了摸他的头,眼神锐利,“他以后是我的书童了,这个人我同父亲要着,必不会亏待他。” 因为受冻,桑意当夜就发起了高烧,身侧并没有什么人伺候他,只有醒来时一碗药,几条热水烫好的毛巾,还有美味精致的菜肴。那个救他的少年已经不在房中了,他听闻谢家长子就是少城主,名字一个单字,叫作“缘”。他后来也就跟着叫“缘哥哥”。只是他当时的官话还讲得不好,喊来喊去总喊成“然哥哥”,惹得谢缘笑过他好几回。 他也听说过书童要干些什么事:不外乎是陪着念书,往后再大一些,可能也要陪床暖床,他能被带回谢家已经是别人眼中求也求不来的福气,自然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妥之处。谢缘倒是一直没提这档子事,唯独桑意十六岁那年,谢家的几个主母向他明白暗示过,说少城主今年已经十九,即将及冠,他也该像个嫔妾一样让少城主尝尝情爱滋味,籍此拴住他的心别往外头去。那时谢月的次子刚刚闹出一桩丑闻,说是与一个世仇的女儿私奔了,众人都忧心忡忡,活怕哪一天谢缘也失心走了。桑意长得好,虽说是个男儿身,但至少也有几分颜色,能留住他。 桑意便在那个时候爬去了谢缘的床上。他按照别人教的、书中学来的,洗净身体的里里外外,认真地对待他这一份责任,谢缘晚间回来时起初是诧异,而后抱着他,认真地道:“你想好,我本来准备等你及冠之后,将你送出谢家独立谋生,不必再限制于我身边的框架中,若是旁人听闻你曾委身于人,便不会像对待平常男儿那样尊重你。” 他们两个都早熟,谢缘对他说话的方式,也一直都是对待成人的方式,并没有因为他比自己小上四岁而感到什么不同。 桑意想了想,发觉自己也并不想去其他的地方。谢家的框架与拘束他感受到了,可是他侍奉的谢缘与他同在这个框架内,他便没有什么理由去厌弃,于是他主动爬去了谢缘身上,跨坐起来,垂下他晶亮又带着微微羞赧的一双眼睛:“我知道的。” 谢缘也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哑声道:“好。” 第二天,谢缘对他道:“主家要求,以后我接任城主时,身边人必须有三个人,智囊军师一位,武学绝学高手一位,随身侍从一位,你若是要在其中选其一,会选择哪个?” 桑意抬眼问道:“会有其他人到您身边来吗?还是说,我会被赶走呢?” 谢缘摸摸他的头,认真说道:“我不需要陌生人来我身边,也不喜欢他们,所以我希望你能争取一下。” 桑意弯起眼睛,亦是认真答道:“好,那么我会同时成为这三个人。” 他后来真的做到了,在谢缘的指导下,他才学谋略上佳,做得他的军师;格斗技巧上佳,杀人于无形,是谢家最快最狠的那一把刀,容颜绝色,体贴入微,也做得他的枕边人。他长达十九年的人生中,有大半时间都在为谢缘这唯一一 分卷阅读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9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0 个要求做准备,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众人眼里的佼佼者。迄今为止,谢缘除了这次对他提了这样的一个要求以外,再也没有要求过他做其他的任何事。平常宠着惯着,按少年纨绔的样子带着,实在骄纵过度时就象征性地批评一下。旁人都说,少城主不是养了个军师,而是养了个二少爷。谢缘刚接手江陵时,更有人以为桑意会夺权反水,然而他最终没有,却使人大跌眼镜。 漫长的回忆在眼前匆匆而过,流水一样的日子,跟以前还在江陵时并无多少差别。谢缘救他与水火之中,他报之以全心全意的服从与陪伴,所谓暖床人有的尊严与否于他而言无足轻重,他要的是立足于人前的尊严,将自己的人生把握在手中的尊严,所幸,谢缘都给了他,所以他也从不僭越,从不离开。 而他来这快穿世界中,由始至终所进行的,都是他此生唯一一件僭越之事。 要是谢缘知道…… 知道了,想起来了,认出他来了又会怎么样呢?谢缘就一定会帮他吗?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帮他呢?他不过是他的一个军师而已。 还是会生气,就此将他拒之门外? 桑意手指冰凉,不敢看眼前人的眼睛,连系统的大呼小叫都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要是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罢? 寂静中,桑意喉咙干渴,好像这一方富丽的殿堂都成了他自己挖掘的坟墓一样,逃不开,又不能始终低着头不回应。他逼着自己抬起视线,嗫嚅了几句,最后面色苍白地问了一声,试图作出最后的挽救:“城主……本朝不是不设城主一位了吗?” 由于情绪不稳,他话说了一半就破音了,其中的慌乱显而易见,连装出来的讶异都拙劣得可笑。他等了片刻,没等来谢缘的回音,半晌后才听见桌边咔哒一声响,是谢缘放下了药碗,又传来淅淅沥沥的替他滤药倒水的声音。 “的确没有。帝无子嗣,旁人看城阳王已死,世子尚且年幼,我可以夺权上位。然而此举多般磋磨,只会惹人非议,我本意也只是自保而已。王座……哪里有呆在江陵稳妥闲适?” 谢缘俯下身,伸手勾住桑意的下颌,温柔地笑了:“所以我扶持了成阳亲王的长子上位,暂时代为摄政,请他下旨恢复城主之位,以后江陵这片地,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了。也因此……你须叫我城主。” 桑意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神色紧张。 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这样看我?把药吃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江陵去,乖乖的。” 等到谢缘走出大殿的那一刻,桑意已是浑身冷汗,脱离地倒了下去,疲惫地闭上了眼。 系统:【他看出来了吗?】 桑意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需要怎样做,不需要再由我提醒罢?已进入高级警报状态,如果谢缘本人出现任何反常举动,我将立即解除你与他的绑定关系,并将你抽离这个世界。请尽快开始最终攻略,我要求你用尽一切手段,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包括自杀倾向的高危手段,来换取谢缘的表白。】 “我知道。”桑意喃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现在我想休息一下。” 他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抱住一只软枕,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早晚都是一刀,先好好睡一觉,一会儿起来再吃顿好的。” 大殿外,谢缘吩咐下去,着一干守卫守住这一方寝宫,而后前去准备小世子的登基大典。吉日择得匆忙,就在五天后,因此各种收尾工作都压在了他头顶。成阳王妃并不知道他们彼此的纠葛,此刻看谢缘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谢缘奉她为太后,而自己则是小世子唯一的一位顾命大臣。时机来的凑巧,谢家在他手里打赢了一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别人眼红也没有办法。 唯一一点,谢缘知道这样的机会是哪里来的,是桑意的那一箭。 他坐在正殿的书桌前,代笔朱批了几本折子,而后停下了笔。外边的侍卫来报,说桑意醒了,想要求见他。 “暂时不见。”谢缘道,“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他错在哪里。” 侍卫见他神色平静,也不像是在大动干戈地生气,只是他从谢缘年少时做上来,这几年里,对二人的感情也看得清清楚楚,这几个月来更是蜜里调油,哪里会有这样关系僵硬的时候。 侍卫犹豫了一下:“小桑先生他……爷,不,城主,恕在下多言,上一回放出消息的人已经查到是先生无疑了,这一回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放箭杀害了王爷的人也是……先生,先不论先生出发点如何,单论身手,便不是平常人。来历既然可疑……城主您,不妨多考虑几分。” “你是说他会背叛我?”谢缘抬起眼,忽而笑了,笃定地道,“下去吧,不用查他,他不敢。” 侍卫不知所云,听令下去了。谢缘等他走后,却从袖口中翻出了一张折旧的图画,上面是两个人影,画的是一个清新凉爽的早晨。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画上人的眉眼,喃喃道:“也是难为你。” 这些天里他一直心浮气躁,直到桑意醒来那一刻才平静下来,可是等到桑意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有些生气。大抵一切都想起来的时候,总是难面对一些,他记得自己随着那支射出的箭矢的方向追看过去,看见的却是桑意狼狈逃窜的背影,在乱军千百只箭矢中显得那样微茫而孱弱,几乎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将他护在怀中,那种失去的感觉是如此相似——他仿佛在以前的什么时候,也是这样与他天人两隔,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想追随他而去。 所以他想了起来,那是上一世的最后一刻,桑意在他身边永远地睡了过去,他与他合棺同葬,对他说出了喜欢,也想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你大约不知道,我能记起这样多罢?”谢缘静静地看着画上的人,“其实你一开始就成功了……小桑,你才是真正的瓜皮。” 他站起身来,将那张图画折好压在手心,最终还是决定回桑意那里去。 屋外呜呜风声气,天色低垂,似乎下一刻就要暴雨倾盆。 谢缘过去时,桑意正在慢吞吞地吃着饭,细嚼慢咽,神色好不认真,直到谢缘在他面前坐下时,他才恍然惊觉,搁下了筷子,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谢缘微笑着问道:“御膳滋味如何?” 桑意道:“挺好的。” 谢缘给他舀了一碗汤,桑意喝了,过后点心送上来,谢缘又亲手给他剥了一角荷叶糕,爽口清甜的,桑意也吃了,神情如同在吃断头饭一般。 而后谢缘看着他喝茶漱口,最后一脸郑重地站起了身:“爷,城,城主,我有话要对你说。” 分卷阅读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9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1 谢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说。” 桑意清了清嗓子:“城主,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如今你身为摄政,不可与我以前知晓的面貌同日而语,往后您的身边人只会越来越多,然而我却只想要一心人在侧。如今我觉得是与您分开的时候了,临走之前,只想问您一句,您喜欢我吗?” 谢缘看着他,不动声色。 桑意咽了咽口水,直截了当地重复了一遍:“您喜欢我吗?” 谢缘往后靠在椅背上,打量了他半天后,忽而问道:“你想听两个字的答案,还是三个字的答案?” 桑意憋了半天,委婉地说道:“四个字的。” “哦,四个字的,我明白了。”谢缘道,“但是我为什么要说?你同我提分手提了不下三次了,你以为这次我会放你走?” 桑意:“……我真的会走的,您若是不放我走,我拼了命也是要逃出去的。” 谢缘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你试试。” 而后拂袖而去。 系统:【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桑意想了半天:“会不会其实我们多虑了,他让我叫他城主,当真是个巧合,现在我说分手,他当我胡搅蛮缠,所以生气了?” 系统:【这种可能性比较高,无妨,请你继续。】 催动人心桑意并不拿手,在系统每天的疯狂敲打之下,想到听说的谢缘见他受了伤,茶饭不思的样子之后,桑意决定一哭二闹三上吊统统来一遍。他先是跑到谢缘那里,再次认真陈说了一遍自己想要分手的愿望,一边在系统提供的辣椒水的刺激之下开始了抽泣,但是谢缘并没有见他,把他晾在了勤政殿外。 桑意又开始执行“闹”:他辣手摧花,一夜之间把御花园翻搅得稀巴烂,能砸的花盆都砸了,最后只换得谢缘一句轻飘飘的“从你月钱里扣,你自己算算罢。”桑意算了之后,发现自己一辈子都赔不完,于是颓然地放弃了这一计划。 第二天,桑意用冰块敷着眼睛,又瞧上了挂在他床头的赤金色床帐,四下看了看,寝殿里高阔,并没有什么适合绑缚挂带的地方,于是溜来溜去,选择了一处亭台水榭,站在石桌上一荡就要上吊,结果那床帐挂带太过轻薄,他还没站稳就嗤啦一声撕裂了,他屁股着地,然后被一双手给拎了起来。 谢缘垂下眼瞅着他,十分冷静:“一哭二闹三上吊,下一步是什么,想好了没?” 桑意老实承认:“没想好……” “还闹吗?”谢缘又问。 桑意想了一会热,扁扁嘴:“我就是想听你说一句你喜欢我。” 谢缘微笑道:“你喜欢我。” 桑意急忙摇头:“不是这个,你要说‘我喜欢你’。” “哦,这可不还是你喜欢我么?我知道了,别使小性子,这可是在皇宫里,以后别落了话柄在别人手里。”谢缘道,忽而又神秘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说,我近来教导世子,惹你不高兴了?八九岁小娃娃的醋你也要吃?” 桑意捂着屁股道:“不了不了……” 系统:【卧槽,他多大了?这种文字游戏也要玩?逗我呢吧?】 桑意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谁说不是呢。正在腹诽中时,他却忽而听见谢缘放轻了声音,而后将一张纸塞进了他手里。 谢缘看着他:“那天你说你有话要对我说,那么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上辈子的事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你是我的人,生生世世都要是我的人,所以不必担心哪一天我会抛下你。上辈子我只恨与你同在一起的时光不够长久,这一世,我不想错过。” 桑意愣了愣:“你说你……全想起来了?” 谢缘眼里的笑意看不出丝毫异样:“是的,我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同你在一起了。你想要我的表白,这句话够不够?如果不够,以后我有的是时间说给你听。你刚醒来时,我尚且还在怀疑你是潜伏在我身边的奸细,故而随便揪着称呼问题逼问了你一次,试探你的态度,没想到你什么都没说出来,我便随便用了城主二字打发掉。后来我彻底想了起来,方知道你的确是我真正的爱人,我也不该怀疑你,只是为何,你当时的表现如此激动呢?城主二字,有什么不妥吗?” 系统:【???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 桑意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觉得自己的舌头要打结了:“没,没有……没什么不妥。我是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不大能转过弯而已。” 过了一会儿,又道:“而且你那个时候太凶了。” 谢缘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吻:“是我不好,看见你受伤,我太担心了,所以会这样。以后我再也不这样凶你了。” 他温柔地看着他:“不闹了好不好?现下我事情有点多,等我们回了江陵,我便会全心全意地陪在你身边。” ——我会陪在你身边。 桑意道:“好。” 他擦了擦眼睛,又道了一遍:“特别好……” “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谢缘抱了抱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说过,我会在你身边,不骗你。” 他伸手摸了摸桑意的头,而后唤人起驾,叮嘱把桑意好好地送回去,又叫人送去一大堆小零食和画册。 系统问了相同的话:【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桑意拍着胸脯,擦着并不存在的泪水,随便找了个理由:“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城主想起什么了呢!原来是虚惊一场,搞得你我要死要活的。” 系统:【好了好了摸摸不哭不哭,我很欣慰你这次站在了我这一边,并且站得很快,来给你一碗剥好的麻辣虾算作鼓励。现在我们知道是虚惊一场了,警报已经解除。】 桑意哽咽着问道:“那我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瓜皮他连想要同我生生世世都说出口了,可是偏巧就没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算了不用了,我算是看清谢缘这个人了,他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不如说你运气太差了。你对上他时,总是能准确地避开所有的攻略点,我决定以后把他的数据当做标本,返还给主系统。】 桑意收敛了哭哭啼啼的声音,眼里终于换成了满满当当的笑意。 ——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 ——我说过,我会在你身边。 谢缘把他的第三幅画交还给他,代表他终于还是想起了这一切——前世的一切。有了前世那些哑谜、你来我往的暗语与猜忌,有了最后的相濡以沫琴瑟和鸣,有了他第一次的怀疑与重新信任,他还有继续与系统对抗的资本。 而他之前所最为担心的——谢缘是否连带着想起了现实中的他们,眼下看来并非如此。上一世,谢缘与他的默契,也仅仅停留在他被看不见的人 分卷阅读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9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2 所控制、而且来路可疑当中。他会帮他,仅仅是因为他爱他,而非知晓了他的身份。 有些失落,也有点劫后余生的惊喜。他的心态是有点矛盾的——既想让谢缘完完全全地记起他、认出他来,这样他们的底牌与胜算更大,但同时,他又畏惧谢缘可能有的反应。 “不过,我只要这些就够了。”桑意喃喃,“单单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够了。” 系统看起来已经完全消除了怀疑,桑意为了显示自己完成任务的积极性,决定趁热打铁,再往谢缘那儿蹦跶了一回。谢缘批奏折,叫桑意为他磨墨添香,任由他靠在自己肩头。 桑意又道:“夫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我就想听你说一声喜欢。” 谢缘用丹砂往他眼角点上一尾隐红,轻声道:“你说呢?” 系统在桑意耳边大声咆哮:【瓜皮!这个大瓜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好好回答会死吗!】 桑意偷偷笑了起来,涨红了脸,没有说话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时间,桑意已经快要在谢缘肩头睡着的时候,忽而又听见谢缘开口道:“我昨夜与世子、太后去听了一场戏,班子里也有说书讲故事的人,讲来讲去就是那几个故事,总觉得不如你说的好。” 桑意弯起眼睛:“你背着我偷偷和孤儿寡母去听戏?瓜田李下,摄政王殿下可要……记得安抚后院啊。” “又跟我贫嘴。我只是同你说来听一听,有一个故事我觉得特别有趣,便是六字真言,说是书中如来用来压制孙大圣时,与济公开山劈地时都用此言,可破开一切困境。开山开门,度过难关,皆用此句。” 桑意靠着他,怪声怪气地道:“这个我知道——唵嘛呢呗咪吽!小孩子常喜欢用这句话,好似咒语似的,顷刻间就能仙风道骨。” “那说书人讲孙猴子大闹天宫,上天入地,五湖四海,谁也拿他不能,是六界一大灾祸,最后败在如来这一句真言之下。一句话终结一方世界,小桑,你可也觉得,这其中玄之又玄?”谢缘问。 桑意抖了一下。 而后他道:“是这样,若我是如来佛,则永远不会说出那六字真言,我放着猴子闹腾,这般多好,不用再去西天取经,受九九八十一难,大圣也永远是大圣。” “要是那样写,西游也无可能流传于世了。”谢缘深深地看着他,“然而你怎样想,我便怎样想,我永远不会说出那六字真言,我宁愿让泼猴潇洒千秋万代,摧毁琼楼天庭,世间再无神仙模样。除非我认为时机已到。” 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 桑意含蓄地道:“还是要说的,我们常说天外有天,若是猴子撒泼太久,去得天上天后,便再也回不来,这样的话,故事也不好看了。” 还是要说的,如果不说,下一次我就遇不到你了,如同上一世一样,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谢缘轻声道:“好,我知道。” 室内静了片刻。桑意在座上动来动去,半天之后憋出几个字:“我我我去给你拿宵夜过来。” 谢缘头也不抬:“好,我要吃咸的,甜点你让他们少送点。” 除了殿门,桑意深吸一口气,觉得身心舒畅。 他恨不得在巍峨的禁城中跳上几圈儿,然而他行止稳重,所以也只是想一想。 【检测到你现在很愉悦,为什么这么开心?】 桑意笑眯眯地诓它:“因为我马上要吃到宵夜了啊!而且据我估计,我的伤快好了,过几天可以有性生活啦!”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自动待机的,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你个咸鱼。】 桑意小心翼翼地收敛了笑容,而后提了一箱子精致点心回来,顺便又让系统检测了一下成分,确认无毒之后,他自己在路上就开吃了,等他到了谢缘的寝殿时,已经不剩什么。 谢缘盯着他嘴角的点心渣子:“吃饱了?” 桑意羞涩地点了点头。 “我也尝尝。”谢缘向他伸出手,桑意把自己咬剩下的半个糕点递过去,谢缘伸手接了,又将它放在了桌上,而后一把将桑意拉入了怀中。 桑意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他以为谢缘要吻他,结果没有。这些恋人间的风月小伎俩谢缘玩得比他顺溜很多,然而这一次却不知怎么的,谢缘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温柔又有点舍不得似的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将他牢牢地抱在怀中,深深地吸气,有些依赖地埋在他肩颈处。 “如果不是……”谢缘低低地开口道,“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嗯?不是什么?”桑意有点状况外,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谢缘在问他什么。但是谢缘并没有告诉他。他最终还是俯身下来,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了。桑意抬起眼,发现谢缘的脸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红,仿佛浑身不自在似的,也好似这个吻是偷来的一般。 谢缘道:“回去睡罢,我一会儿过来。” 桑意瞅了瞅寝殿内里的床榻:“我睡这不好吗?我已经叫人搬浴桶过来了。” 谢缘的脸更红了,有点不自然地道:“你……回去睡,一会儿有人到我跟前议事,会很吵闹。” 桑意挠挠头:“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出去之前,他又扒住谢缘的肩膀,往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接着笑嘻嘻的窜走了。直到回到了他自己睡的地方,他发现浴桶又被人送了回来时,这才觉出有什么不对来:“有点奇怪呀,瓜皮他今天怎么这么害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知道,谢缘这样神奇的人类,我现在觉得他做出什么事都很正常了。】 桑意独自琢磨了一会儿,也没往心里去:“那就这样,好吧,他再不回来,我就先睡了。” 深夜,谢缘一个人在外面走了一圈又一圈,吹了好久的凉风,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旦回溯到现实中的场景——桑意跟他一起胡作非为、毫无戒备的姿态,是他一直都喜欢的,只是一直到桑意接近成年,他们二人也再无上下级之外的任何联系,桑意被人追求过,没有喜欢的人,在情感这一块上还是个傻子,纵然到了现在来主动引诱他,也还是个不懂情爱、只知道套路的主。 但他偏生无法抵抗他那副样子:天真的,魅惑的,浑然不知自己的吸引力,这副模样也从未在现实中展现。即便是出于一板一眼的习惯,也无几分真心,谢缘却觉得双颊发烫。 没记起时觉得理所当然,记起之后,却手足无措。 他绕了几个大圈儿之后,终于觉得呼吸平稳下来,这才遣散了随身侍从,去了桑意睡的地方。夜已经深了,他放轻动作洗漱,而后解衣去了床榻上,就挨着桑意睡,侧 分卷阅读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9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3 身静静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 然而桑意在睡觉时也不安分,隐约晓得他过来了,滚了几下就滚进了谢缘怀里,还非要把一条腿也压在谢缘双膝之间,勾得他呼吸越发沉重,底下反应起了大半宿都没消退,第二天眼下偌大一片乌青。 桑意扒过来瞧他:“咦,你昨晚没睡好啊?” 他动了动,也感受到了谢缘身体的反应,有点诧异,于是伸手挑逗性地揉了两把。谢缘险些没被他这一手弄得翻下床去,只能移开视线,硬邦邦地道:“别……别闹。” “我没有闹嘛,夫君,相公,情哥哥。”桑意学上一世的样貌,软着嗓子喊他,古灵精怪的;又揽着他的肩膀,睁着他一双清澈淡然的眼,作出一副赧然顺服的样子,乖得让人想要揉进怀里。谢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桑意已经非常主动地趴在了他身上,自己宽衣解带,吻了过来。 “你这个人……”谢缘伸手去摸他的头发,顺着他漂亮的脊骨一路滑下,最后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又将他压了回去,眯起眼睛道:“你自己找的。” 桑意仰脸看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动作,长舒一口气。 谢缘终于正常了。 谢缘微微喘着气,将他双手压在头顶,低声道:“你知道,刚开始养猫,猫也只是冲着你会给它的食物来逢迎你,让你得到好处……你知道那猫有自己的目的,并不与你亲近,并不真正喜欢你,但还是……还是忍不住——” 桑意脑子里一团浆糊,这次谢缘的潜台词他并没有精力去听懂,只是忍不住地呻|吟出声:“怎么会,养久了也亲人的,你看胖橘它不是——” 谢缘深深地吻住他,把他的话堵在喉咙中,只剩下他自己婉转的低吟,火热得让人吃不住,受不了。 “小桑,你喜欢这里吗?”谢缘问道,他还埋在桑意体内,顶撞得桑意哼哼唧唧,“以前我也没有机会问你,你喜欢怎样的生活?” “突然要说这么高深的话题我也有点想不起来……真要说,我喜欢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有什么好玩的事都有余力去尝试一下,养很多只猫,我生来是断袖,断不会娶妻生子,以后年老寂寞,也许会收养一个愿意跟着我的小孩儿,我会对小家伙很好的。” 桑意笑着看着他,一双眼亮晶晶的:“上辈子当个将军,领兵打仗很惬意;这辈子有机会自己当个小老板,自己赚钱也很舒服。” 谢缘低声问:“下辈子想去哪里玩儿?” 这是问他,每个世界的选择机制是是什么样的了。 桑意道:“我也不知道,你想去哪儿?” ——这不是我的意愿能够决定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缘微笑道:“我总是见你看一些奇谈志异,将一些妖啊魔鬼怪的传说,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有神仙鬼怪,若是有,我倒是想和你去看一看。” 桑意问他:“那我当了妖精,你是什么啊?唐僧吗?” 谢缘道:“当个捉妖人,把你抓回去关着,你这样的小妖精就应该听话地被我关着。” 桑意思考了一会儿,倒是没有说话了。 到目前为止,系统给他选择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世,然而他依稀记得,某一次他的攻略对象是个敖姓的男子,据说是神龙子嗣,当时他攻略成功,功成身死,天地变色中,一条龙形的隐隐游走在青天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是不是真的,桑意也无法确定,因为记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他只能依稀猜想到,除了他们所认知的世界以外,说不定还有很多神奇的、绮丽的芥子宇宙。 他摇摇头:“随便,但是你下辈子还要记得我呀,你不会厌烦我的罢?” 谢缘点了点头:“我会记得。” 但是能不能记得,又是一个未知数。上辈子过去,谢缘只记得一个朦胧的梦中幻影,谁又能知道,一旦这个世界结束,自己又能记得多少呢? 他们还有机会聚在一起,无非也是强求来的缘分而已。 桑意也跟着点头:“你会的。” 系统提示:【攻略人物目标好感度已经达到100,请尽快执行……算了,看你这咸鱼样和谢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模样,我估计你们又得等到白头到老了,说不定白头到老时都拿不到一句喜欢,更别提在这又约一次前世今生了,我待机去了,么么哒。】 桑意写:“你不懂。” 系统却没理他,看样子是真待机去了。 桑意便无忧无虑地跟谢缘在这呆了下去,整整呆了一年后,谢缘才放权收手,退位让贤。小世子年幼聪颖,也是老成模样,谢缘也觉得朝中稳固,没什么需要把关的了。 两个人便回到了江陵,谢缘给桑意弄来了一大堆猫,承诺他可以提前过上养老生活,桑意欣然答应。日子越过越平,也越来越遣倦,但是桑意却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一如谢缘的态度,谢缘对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霸道不讲理,反而温和小心起来,对他好得不像话,几乎要把他宠上天去。 第二是谢缘时常沉思想事,心思却显得越来越深沉。桑意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考虑他们二人当下的问题,每当问起时,谢缘也总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然而桑意却发现,谢缘曾背着他求取有关转世与来生的传说,也问人如何在来世留下记号,好让故人认出。 有一天,谢缘叫了桑意一起,去佛塔中烧一注灵香,有又香灰掺了他们彼此的血,蘸着朱砂写在手臂上,梵文符号如同烈焰焚烧一般跃入人眼中,桑意得到了一个“生”字,不知道谢缘是什么字。 他凑过去问:“你的是什么?” 谢缘躲开他的拉扯,淡淡道:“没事。” 桑意却硬要看,谢缘拗不过他,最终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让他看清了,写的是一个“死”字。 桑意瞪他:“写这干嘛?” 谢缘耐心解释:“据说这样写下的字会成为来生的胎记,你我相见,一生一死,生死交接之际便能让我想起过往。” 桑意跑去拿皂角水给他擦掉了:“城主你不信这些的,我也不信,死字刻在自己身上多不吉利。下辈子有什么要紧,当下才是第一大要紧事。” 擦完谢缘的,又擦自己的,桑意跑了两趟,确认自己已经擦干净了,于是颇有成就感地道:“好啦,我们回家罢。” 谢缘却在原地没动,他轻轻叹息一声:“我只是……想完成你的愿望。” 然而桑意没有听清,他回过头,冲着他轻快地招手:“走啦,城主,大瓜皮。你刚刚说什么?” 谢缘轻声道:“没什么——我是说,我喜欢你。” 桑意陡然瞪大了眼睛,脚步也猛地顿住了。 与此同时,周围风声骤停—— 分卷阅读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9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4 那是谢缘能记起的最后一幕,一切时间都仿佛在此刻停止,他的小桑困在这样一个虚假的人生中,假扮了长达十几年的情爱,而谢缘之前所思索到的、所猜测的,都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他这一生也要结束了。 “我想与你白头偕老,不过不是在这里。”他动了动嘴唇,以桑意的视角来看,他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已经无法听到。 “我会带你回家。” 第47章 .皮三下的章节标题 【宿主灵魂已回收, 本世界任务顺利完成,能量源补充中,正在启动系统升级功能, 请等待。等待时间中, 开放自主选择攻略背景功能, 从而挑选出你认为合适的世界。】 “除了这个功能以外, 你这次升级完毕之后, 还会有其他什么新增功能吗?”桑意问道。 他打量着所处的这个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 入眼尽白, 不知上下左右,也找不到边缘。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系统很快为他替换成了现实中他卧房的模样,有床有桌,还能从窗外看见婉转啁啾的飞鸟。他试着向窗外伸出手,触摸到一片虚空,而后翻身跳了过去。庭院中草长莺飞, 一切都十分真实。 好一会儿, 系统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桑意便耐心等着。他慢慢走动着,打量着自己身边看似熟悉的道路, 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了, 他的前方出现了他的小庭院, 甚至还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他歪歪头, 那个人影也跟着歪歪头。 “有鬼, 哥。”桑意道。 虚空中传来系统的声音:【不是鬼,那是你自己。因为我的能量有限,你所在的中转站的空间并不大,你看到的是空间压缩的效果。事实上,你已经站在了这个空间的边缘,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身在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上,像一团墨水一样同时戳在折起来的两页纸中间,往前是你,往后还是你。不论你站在哪一页,你都能看见两个你,你回头看一看,还能看见你的正面。】 “算了,听不懂,而且怪瘆得慌。”桑意后退一步,回到了庭院中,又顺着窗子爬了回去。他敏锐地抓住了系统所说的一个重点:“哥你这么厉害,就不能多疼疼我,给我个大点的地方吗?怎么这个地方还有边缘的?” 【你去过的每个世界都有边缘,只不过离你距离太远,你也不曾察觉。】 桑意微微一笑:“哦,还有边缘的?这样么。” 这是他获取的又一个重要信息,甚而比让谢缘救他更重要——系统向他确认了,每个世界都是存在边缘的,这也为他们在看似神迹的系统治下提供了一个极大可能逃出去的方法。只要边缘存在,那么他们就能通过边缘找到这个地方。前路是确定的、清晰的,这无疑是对他ooc计划的又一大强力支持。 他爬去了床榻上,窝起来查看系统给他的资料。 【系统升级已完成,开放更多功能:传送功能升级为可以传送一斤重的物品,提供高级宇宙位面,提供初级人物资料卡功能。】 “噢,资料卡,这个不错,可是初级功能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只能为你提供目前已经检索到的一切信息,拿你第一世举个例子,现在的我可以在你去那个世界的第一时间查出你的身世与顾少桉的联系,你也就会在一开始知道你是个北诏皇族,从而不必与后来的谢缘决裂,也就不会在雪山中拖延那么久的进度。】 【而高级资料卡中,我则可以进一步对你的人物关系网进行深刻的人格分析,拿上一世的例子来说,如果我开放高级资料卡功能,那么我可以对成阳王这一任务进行性格特征和行为分析,大概率推测出他要对谢缘下手的时间与方式,你也不用受那么重的伤。简言之,初级资料卡是读世,而高级资料卡功能是读心。】 桑意听明白了,他捏了一把冷汗,真诚地对系统道:“那我觉得你还是别开高级功能最好了,现在这样我挺喜欢的。” 【哦,冷漠。那你选一下自己要去的空间,考虑到你在前两个世界表现良好,我特别赋予你自由选择的权利。】 “嗯。”桑意低头翻着系统为他打印出来的册子,一个一个看下去,笑眯眯地道,“哟,还有修仙世界和西方魔幻世界,嗯……这个是什么?花妖与国师?听起来很有意思啊,就这个好了。” 【确定吗?】 桑意向系统确认道:“我穿过去会成为花妖,而且是书里写的那种有术法有妖力的那种角色是罢?” 系统:【是的,所以这是高级宇宙,宇宙内核与运转方式都与你平常所见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桑意激动地搓了搓手:“太好了,听起来太好玩了,就这个了。” 系统:【行罢,你是想在中转站休息一下再过去,还是立刻就过去?】 桑意琢磨了一下:“我先吃个饭睡个觉,顺道整理一下我的攻略计划。” 【那好,我先把谢缘的灵魂投递过去了。你过会儿再去。】 桑意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而后一边吃着系统给他送来的零食,一边拿了纸笔,单在之上列了一二三条,随后双眼放空,自己用意念往上面添字。 第一,每个世界都有边缘。 第二,按照谢缘的表现来看,之前的世界会对他的记忆造成一定影响,这是他让他记起自己的关键部分。 第三,系统在每个世界结束之后都会进行一次升级,他必须赶在系统升级出高级资料卡——即读心功能之前,逃离这里。同时,他要完全伪装成一心攻略谢缘的样子,不能再让系统起疑。 梳理完这一切后,他掸开膝头的点心渣子,而后挥挥手:“送我过去罢。” 系统:【好的。】 —————————————— 桑意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霞光与深红色,他似在无天无地之所,上不知青天,下不见地面,自己仿佛是凌空飘举在深空之中,而后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剑啸,桑意吓得赶紧抬眼看过去,便见到一柄深红的长剑疾行而来,直冲他的胸膛—— 系统:【卧槽卧槽卧槽怎么回事——】 桑意自己被凌空钉在了风中,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破空而来,深深地扎入他的胸膛,而后他眼前一黑,那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没过去,他便浑身一轻,灵魂被抽离了出去。 系统:【对不起,我想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太对,按道理宿主是没有刚过来就嗝屁的道理,我为你重来一遍。】 桑意:“……行吧行吧。” 他再度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又漂浮在空中,然而有了刚刚那一刹的体验,他敏锐地察觉到风从自己下方呼呼传来——放眼望去,他背后是一处断崖,下 分卷阅读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9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5 面是万丈深渊。 这次他自己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我要摔死了啊啊啊嗷嗷嗷嗷——” 系统:【对不起,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对劲,我再重来一次。】 桑意第三次睁开眼,发觉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地上,看起来这回终于正常了。正当他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却自自己的视野中看见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筋骨、气脉像是能透视一样,全部都呈现在他眼前。 他兴奋地道:“太有意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视吗?大哥,我还瞧见我胸腹中央有个圆圆的看起来像鱼丸的东西,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内丹啊?” 【闭嘴,别大惊小怪的,丢不丢人啊你。】 “可是哥,我怎么看见那个丸子在动啊?啊?怎么碎了?碎成几万块了?啊?我怎么感觉这么疼呢——哥救我救我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话没说完,地上的红衣青年就咽了气,温热的身体慢慢凉了下去,空中飘来一缕隐香,地上凭空展开千百朵热烈的红花,瞬间就顺着他的衣衫蔓延过去,摇曳成一大片花海。年轻人苍白俊秀的面容慢慢地在一片灼灼的红光中消隐,最后朱红漫天,以天地为墓。 桑意又被系统提了出来。 灵魂哭不出来,桑意只能假把式地抹着眼泪:“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总是一开始就嗝屁了?” 【唔,你等等……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我先来看一看资料卡——本来是准备等你落地之后再给你看的,我们现在就来看看罢。】 桑意对系统进行了严厉批评:“你不行,你不是一个贴心的好大哥,吓死我了,我还没来一刻钟呢,眨眼间就死了三回,你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又卡顿了,嗯?你就是这样虐待你的宿主的,嗯?” 系统咳嗽了一声:【咸鱼,闭嘴。给我一炷香时间就好。】 桑意没理它,自顾自飘在天空上,低头看着地上那一片血红的花海,仿佛地狱之境。青年的身体已经找不到了,然而远方却慢慢走来一个人影,只见他形影如风,脚下并不走动,反而像是瞬间挪移过来的一样。桑意仔细一看,那一身黑衣、面容端肃的,不是谢缘还能是谁? 看清谢缘的那一刹那,一股凉意也浮上了桑意心头,几乎吓的他心上一凛——谢缘身上的寒气与戾气比上一世还要深重,如果梨园老板谢缘是一块冰的话,那么此时的谢缘看起来就像一座冰山。旁人说在房前帖阎王像吓小孩睡觉,止夜啼,桑意却觉得谢缘也差不多了,他往人前一站,保准吓得小孩子话也不敢说。 这样的谢缘,看起来几乎……有些陌生了。 谢缘并没有发觉在天上飘着的他,桑意现在只是一缕虚无的游魂,故而也引不起什么人的注意。谢缘一身深沉的黑色,立在烈火一样的花海中有些突兀,而后他视线略微一扫,俯身从身前的地上捞出了一个人。青年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而僵硬,而且微微透出一些透明的颜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风中。 谢缘的神情也十分奇怪,他淡漠地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桑意离他离得远,最后只听见一声模糊的:“你还是没有来。”而后就见天地变色,死去的红衣青年彻底化为虚空,粉碎一般地向下坠落,飘散成一大团轻飘柔软的花瓣。而方才还抱着他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桑意还没有回过神来,想要追着谢缘看过去,然而天地间重归寂静,却是什么人都看不见了,好似他也不曾来过。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滴,初级人物资料卡加载完毕,我先看看——卧槽——】 桑意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卧槽卧槽——】 大把雪花样的字迹出现在桑意眼前,桑意问系统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乖乖看下去。 他这一世是桃花妖,亦是妖中绝色。他从鸿蒙初开时便生活在北诏国某处偏远的桃花源中,是那一带的妖王,每天负责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妖类琐事,剩下的便是梳妆打扮,自恋臭美。桑意座下有一大帮子小妖精,闲适自在,不与人争。然而突然有一天,他们所在的桃源山川变色,天地间的灵气一天一天地衰微了下去,千里桃花一朝落尽。 为此,桑意去请教了一只云游四野的仙鹤,仙鹤道:“此地妖气过重,妖以天地五行灵气为修养,本来仙山是最好的,但这里只是一处平凡的人间,所以经不起你们折腾。你们在这里千万年地过去了,山川也有老去的时候,桃源已经老了,唯有无间圣物桃花心能让此地复苏。” 桑意又问:“桃花心是什么?要到哪里去寻?我的族人法术不精,与凡人无异,离了我的庇佑之后也活不长久,迁去仙山中少则也要百年时光,他们等不起。” 仙鹤道:“第一,你正好是桃花妖,如今是妖王,内丹小成,当你修得仙身、内丹变为大成时,你的内丹就是你的桃花心。当然,若是选用此举,意思就是你需以自己的命去救治这片土地,所以,这是下下策。” 桑意道:“第二呢?” “北诏雪山中有一圣物,为他们的国师所持有。你若愿意,可以去那里一试。”仙鹤为他指引了方向,“当你走到寸草不生的地方,除了雪再无其他东西的时候……那便是那个国师所在之处。” 桑意便去了。 然而这一世他性子活泼热烈,谢缘刚巧冷到极点,连正眼都不肯给他,又时时认为他是妖,故而当诛。两个人几番接触后,竟然针锋相对起来,彼此都仿佛捡到了宿敌一般,打来打去杀来杀去,最后桃花心未得,桑意却不争气地爱上了谢缘。 至此,两人不仅形同陌路,反而刀兵相向,打杀不断,桑意心灰意冷之下,回了桃花源闭关修炼,大成当天却见到谢缘带着人一大帮人守在谷口,误以为他想要将桃源中的妖怪一网打尽。大怒之下,桑意强行出关应敌,气息错乱,走火入魔,最后御剑发狂,错手死在自己剑下。 系统:【这是你死的第一次,你已经看到了。】 桑意:“还有下一次?我不是应该凉透了吗?” 系统:【卧槽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按道理来说,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谢缘他他他用圣物桃花心逆转了过去,让一切重来了一遍!卧槽卧槽,他这是在抢我的工作,重生也不带这么干脆利落的啊!卧槽卧槽!!我觉得我作为系统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桑意擦了把汗:“哥你继续说。” 【他逆转了时间,所以你又活过来了。至此,我推测出他应当是爱上了你的,所以见不得你死,然而这一世虽然重来,他也改变了与你的相处模式,但 分卷阅读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9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6 未能改变你对他的看法,最后他依旧不愿给你桃花心,而你的最佳修炼时机已经错过了,绝望之下,你跳崖坠亡,内丹碎裂。】 桑意:“……” 【然后谢缘重来第三次,说实在话,你们这个世界中好像注定了没办法在一起一样,总是会生出各种误会与嫌隙来,这一世你依然没要来桃花心,于是离开了谢缘独自修炼,炼到大成之后用内丹救了整个桃花源,从此在世间消散。】 【这,便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系统道。 桑意又擦了把汗:“那现在……嗯?” 【据我检测,他一共重来了五次,第四次你死于情敌暗算,第五次你误服伤灵根的毒|药,现在为你跳跃至正常的时间线——谢缘重来的第六次,我将把你投放过去。】 桑意长叹一声:“好。别再吓我了。” 【注意:这次他逆转时间之后,还对你用了一个消除记忆的法术,看来他知道你们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桃花心,他准备让你忘却这一切,不再有机会与他对立起来,真是聪明。请你记得演得像这么一回事,么么哒,o什么地方都可以,这里可要记得别穿帮。】 桑意却想,想了五个人生那样漫长,却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谢缘实在是脑子坏掉了。他想对系统说:“任何始于欺骗的情爱都不长久,他不怕我哪一天想起来了吗?真是大瓜皮一个。” 然而他没能说出口,系统已经把他丢了下去。 他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变成了一棵树,周边是皑皑白雪。 本来他应倒在上山的小路上,北诏皇宫后的雪山渺无人迹,一路过来连个活人都没有。他离开了桃源的庇佑,需要吸食人|精|气为生,但他此前从未出过自己的家乡,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本该是一只荒淫纵欲的妖怪。 雪地冷,风吹过来跟刀子刮似的,他一身红衣,在大雪中踽踽前行,最终想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歇。此地除了道路中央以外,全部被冰雪覆盖,他便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这个地方休息。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陡然长出了一颗桃花盛放的小树,扎眼又离奇。 雪中慢慢走来一个人,漆黑长袍,眉眼如星。他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小桃树——枝丫招展,晓得自己很美似的抖落着翩然花瓣,好似有无穷个精灵在上面跳舞。他伸手过去,将手轻轻放在树干上,与此同时,一股暖流经过了桑意的身体。 这是他头一次被人输送内力,内丹一时间适应不了,连变化术也破开了。桃树晃了晃,眨眼间又变回了人形,桑意眨巴着眼睛仰脸瞧他,眼中写满了茫然与无措。他衣衫单薄,绮丽的艳红色和他令人惊艳的眉眼一并落入旁人眼中,寡淡的天地间忽而就有了颜色。 桑意轻声问:“你是谁?” 凑近了看,谢缘眉间有一道金色的佛印,骄矜冷漠,持重得像天威神仙一样,也不似凡尘人物。 “法号无缘。”谢缘的眸子一点风浪都无,静静倒影着他的影子,“你是我种出来的树。” 第48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谢缘伸手轻轻一收, 一阵微风拂过,桑意便再由轧在上山道路的一颗小树化作了小小一朵桃花,被谢缘轻轻放在手心。 桑意:“我动不了了!我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么小一朵花!啊?他不小心把我捏烂了怎么办?啊?我现在是不是很娇弱啊, 他这个大瓜皮!” 系统:【……别叽叽喳喳的, 请你记起你作为江陵城主军师的尊严!他不过是用了个法术, 让你变得方便携带而已。】 桑意犹自在斤斤计较:“方便携带?他就是这么对他重来了六世的、喜欢的人的吗?他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追人的第一步都走错了, 一步错, 步步错啊。” 系统终于忍无可忍:【闭嘴, 你的戏可以少一点吗?总算知道为什么其他系统都不选古人当快穿者了,没见识的,就是容易大惊小怪。再叽叽歪歪我就让你变成一朵电击小花泥巴。】 桑意道:“但是我现在是妖王了,听说还有法术什么的,你再叽叽歪歪我就把你打成天天卡顿的臭系统。” 系统十分轻蔑:【就你这点能量,还想扳倒我?你个咸鱼,乖乖做你的攻略任务罢, 零食少不了你的。】 桑意有点悲愤:“我不要你的零食, 瓜皮他会买给我的。” 系统:【哦,冷漠。】 桑意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由于他现在是一朵花,也没有办法作出有效的表情。系统说的话, 是不是也在变相承认了, 如果他们能够拥有一定的能量, 那么系统也是可以被扳倒的呢?前两个世界, 他与谢缘都是凡人之躯, 在这个妖鬼横行的第三个世界,他们却更容易看见希望,甚而不再是死局。如果说以前,即便是谢缘认出了他,两个人也想不出办法来与近似造物主的系统对抗,只不过是有更多的心理安慰而已,但如今,桑意明明确确地寻到了这个方向。 他决心好好修炼,当一只厉害的花妖王。 桑意就这样怀揣着事业与梦想,暂时乖乖当着一朵小花。他感到自己很平稳地待在谢缘的手心,上方投递下来的眼神也十分温柔——这种温柔与他刚来这个世界中,看见谢缘俯身捞起即将消散的妖王时所露出的神情不一样,这是带着温暖热度的眼神,不似千年寒冰。 一阵微微的颤动后,他感到自己被谢缘随手别在了耳后,清香古木的味道从谢缘身上透过来,将他轻缓地包围着、渗透着。桃花以粉嫩居多,他这一朵却偏深红,十分惹眼。古人有簪菊醉饮笑疏狂之说,为人称道的是洒脱自在的性格,然而谢缘这样将一朵深红的桃花别在耳上后,原本端肃冷峻的面庞上也添染几分邪性张扬的气度来,最后牢牢收紧,一并压在威势与森严之下;连他眉间那道暗金色的佛印都平添三分尘俗的美来。 系统:【不得不说,在我遇见的宿主和攻略对象中,你和谢缘的颜值都是很能打的。】 桑意道:“哦?还有比我更能打的?”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惆怅:【有是有,仅此一个。但是已经很久了,我也不是他的系统了,也不知道他现下如何。】 桑意“哦”了一声,而后又开始琢磨:“瓜皮他好看是好看,可是这一世他没有头发啊。” 系统:【还是很好看的,你或许是看久了他的脸,所以不觉惊艳。北诏上下的适龄少女无不倾倒在他的盛名之下,见过他本人的更是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你在这个世界的第四次死亡原因,就是因为谢缘太过宠爱你而引起旁人妒忌,最后你是被你的情敌暗中弄死的。美色误人,红颜祸水,可见这话不假,男人也适用。】 桑意继续琢磨,想了好大一会儿后 分卷阅读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9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7 ,最终还是有点嫌弃地道:“可是他还是没有头发。” 系统:【……】 “而且既然我同他都好看的话,为何我的情敌没有变成他的情敌,转而爱上我呢?我认为我同瓜皮应当是一样类型的帅气潇洒的,看来还是命中无缘。” 系统:【一个类型?你怕是眼睛有点问题,就你这一世的小身板,还是乖乖做你的傻白甜去罢。】 桑意不吭气了。 他在桃源时生居千年,千年平安,从来没有什么大忧虑,心性也像小孩子,是一位天真又自负的妖王。而据系统所说,因花木有盛衰更迭,本意上是与山石河流一样永生不息的,寿命也格外长久;所以他化成人形后,尚且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又因为长得白嫩精致,看起来还要小一些。谢缘踏过雪地后上了山,伸手召来狂风扫平路途上的湿滑霜雪,而后将他重新放入手心,轻飘飘地吹了口气,让他重新变成一个小孩子,就那样被他牢牢地裹在怀里。 他垂眼吹气时离得很近,唇碰到花瓣的边缘时,几乎落成一个吻。 又闻得山道对面奔下来一团白色的人影,声音清脆,是与桑意年龄相仿的一个少年:“国师哥哥!” 谢缘声音中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外边冷,小殿下先回去罢。” 雪地清空后,踏上去咯噔咯噔地响,青石板路起伏摇晃,好似在水上行走一般。那少年走上前来,瞧清楚了他怀里的桑意,也让桑意看清了他的模样:与他同龄,衣衫雍容华贵,眉眼间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只是再好的纹样布料也掩盖不了他皮骨深处的病弱气息,高而瘦,肤色又是带着孱弱的苍白,即便有意穿来了他最好看的衣裳,也未能打消那种脆弱得犹如风中枯草一样的观感。 系统:【折兰,十六岁,北诏最小的皇子,体弱多病。谢缘初任国师之位,得到的命令便是催动桃花心,用圣物来给这位小皇子吊命。作为交换,老皇帝承诺在小皇子病况稳定之后,便将桃花心彻底交给他。】 那小殿下也道:“今天那位汉中来的太傅先生放课早,父皇让我来迎接您。” 谢缘道:“以后您可自行歇息,不必同陛下这般客套。今日已经为小殿下您治疗过了,早些休息罢。” “可是我看您今天将路上的风雪都扫平了呢,以往三哥五哥他们求您,说看雪看腻了,想看一看夏日模样,您都不肯的,说是喜欢雪景,今日却是头一回。”少年嘴里说着景象,眼里却充满惊讶地打量他怀里的桑意——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纵然与他同龄,看着也似没长开的模样,但容颜与气息不输给他见过的任何人,也比他自己更胜百倍。 那种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的容颜,几乎灼伤他的眼睛,令他一瞬间讶然无语。 谢缘不动声色地将桑意掂了掂,揽着他的肩膀掉个头,让他把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避开这少年的视线,平淡地答了一声:“是风冷,您请回罢。” 他的竹庐就在近旁,全国上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得到过允许踏足这里。折兰便立在道路边,目送着他走进那林间小院。天清地静,风声疏朗,整个天地间都好像只剩下了那一个端方持重的影子。桑意趴在谢缘肩头,扭动着扒起来,回头望过去,无声地对着正在监视一切的系统问道:“这个人,就是我这一世的情敌吗?” 【是的,恭喜你达成‘遇见的男二全是反派’成就,解锁奖励心灵鸡汤一罐。谢缘第四次逆转时间时,是他出言煽动挑衅你,让你落魄离去,第五次,是他求来了伤害妖神灵根的药,缠在糕点中喂你服下。谢缘给他治病不过是为了桃花心,而他却心生妄念,再因爱生恨,筑成恶果。】 “哦。”桑意看着那少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深林间,也就不再出声。谢缘抱着他越往里面走,周围寒气也越重,脚下四处散落着深青色、闪闪发亮的碎石,桑意又开始乱动,仔细想看清楚那是什么,最后被谢缘抓着领子提下来,放在身前站好。 “那是千年玄冰的结晶,可以平心静气,于我禅修有益。”谢缘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吓得桑意也不敢跟系统说悄悄话了。谢缘看了他一眼,眼中浮现出一点细微的笑意,改而过来牵着他的手,叮嘱了一句,“好好走。” 桑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匆匆一扫,瞥见了前方落成一座雅致利落的吊脚竹楼,周围风雪平,唯独那楼还被白雪覆盖着,好像被时间封冻住了一样。北诏终年严寒,谢缘却好像不知寒暑一样,衣裳只穿薄薄的一件礼官玄衣,话更是少了。桑意眼看着要走到,又发现这路实在难走,而且漫长。这么静的地方他不喜欢,也像是坟墓一样。 “你说我是你种出来的树,你种了我多久啊?”桑意眨巴着眼睛问他,试图将另一只手揣进谢缘的袖子里。 谢缘任由他毛手毛脚的:“没多久。” “那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一直都是这样吗?”桑意又问。 这次谢缘停顿了一下,“住了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其实他真要算,现年也只是凡人的年岁,二十有二,刚刚当上国师,还十分年轻,所以也招更年轻的少年少女们喜欢。只是重来了太多次,他也不记得自己每天要踏入这里几回,一个春秋往复,桑意在的时候,过得热闹,他不去数日子,桑意不在的时候他也不数,总之是这样清清冷冷的模样,没什么期待,也没什么变化。 重来五次,也不过是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离开,在自己眼前溜走,而他什么也抓不住。第一世,他尚未记起一切,只知道在戒律清规之下,自己却总是想起过来找他打架的那只小花妖,想得无法入睡;小花妖死的那一瞬间他想起来了,于是有了第二次,他开始温柔待他、尽力弥补自己第一次的错误,想要让两个人的误会消解,但是未能如愿。 第三次,他以为可以与他和乐长安,但桑意却等不起,也不信他,率先离开了他。第四次,第五次,他争分夺秒,与时间对决,然而他赢得了时间,却赢不了人心。太多人想要算计桑意,他防不胜防,就这样又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 光影一跳便是百年,他要带回家的那个人,至今也还是没有等到。他还记得一切,想要告诉他自己找到了希望,但桑意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牵着身边人的手,偏头去注视身边人的眉眼,桑意也抬起一双明净懵懂的眼看他,小鹿一样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看来这一次亦是如此。 “你为什么要叹气?”桑意瞅他,将自己被谢缘握着的那只手缩了回来,凭空一挥——谢缘刚感受到手中温热消散的突兀, 分卷阅读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9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8 忽而就见到眼前被一大片嫩粉与深红色占据——狂风携裹着潮水一样的花瓣飞向天空,自桑意的指尖流出,源源不断绝一般,将雪竹林的这一小方清净安逸的天地占满,灼灼燃烧的颜色在一瞬间就带来了深春的张扬气息,房屋、地面、溪流皆被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所占据,暗香幽幽,盛放在人眼前。 谢缘顿住脚步。 桑意歪头看着他笑:“你这里只有深青色和白色,我觉得不太好看,于是送你两分颜色,一名为桃,是我的颜色,算作你把我种出来的谢礼;第二名为赭,是喜庆欢愉的颜色,希望你能够开心快乐。” 谢缘愣了一会儿,忽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慢慢地笑了:“……谢谢你。” 桑意重新把手交给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缘把他带回了竹庐内,给他指认了房间,又驾轻就熟地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给他诸事打点好。谢缘照顾了他四段不同的人生,这些事几乎已成习惯,见到桑意长途跋涉精血不足,于是又自元神中渡给他一些灵气与修为,保他一段时间内安全无虞。 桑意则很小心谨慎地问道:“谢谢你,我觉得我好多了。你想吃点桃子吗?还是插几段桃花?果桃和花桃我都有,既然你把我种出来,是不必客气的。” 谢缘又笑了:“不必,你呢?你想干点什么?” 桑意看了看自己被雪水泡得皱皱巴巴的红衣:“我想洗个澡,还想洗衣服。” 谢缘道:“好。”又告诉了他井水在何处,让他学着念火诀,自己烧水沐浴。听明白这一切后,桑意很快自己动手弄出了一缸热水,三下五除二地将衣衫脱干净了,扑通一声跳进缸内,又抬眼看着立在门口的谢缘:“你要进来洗吗?” 谢缘摇了摇头:“不用。” 而后为他关上门,慢慢地走了。 等他走后,桑意站起身确认了半天,又放开了用灵视探测了一下周围,确认谢缘没有在监视他,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他叹了口气:“男人啊。” 系统:【男人啊,看你卖萌真是辣眼睛啊。】 桑意“哼”了一声,舒舒服服地把自己窝在水缸里,好似一只洗干净的白斩鸡:“哥,这一世看起来瓜皮不用我特别攻略,他就是冲着我来的啊,不用我费尽心思刷好感了。” 系统:【是这样的。】 “那我能o吗?前世今生,我还能接着用吗?”桑意询问道。 系统:【随便你,我知道你是个戏精,演戏上瘾,但是你要知道分寸。既然你自己也知道这一世攻略难度不高,用一些手段让进程缩短也是必要的,你爱用就用罢。】 桑意弯起眼睛:“谢谢哥。我这也算……把攻略任务正经提上议事日程了。” 另一边,谢缘端坐在书桌前,誊抄了半页佛经,听着一边桑意洗澡弄出来的哗啦啦的水响,心平气和。片刻后,他将佛经放在一边,低头拿出一张黄藤纸,往上面写下“桑意”两个字。笔划遒劲有意,力透纸背。 第一世的桑意并不叫桑意,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记起他来的原因之一。这小花妖单名一个“桃”字,简单明了,也有些冒傻气。但是自第二世之后,谢缘便自作主张,想方设法让他改了名,叫回桑意这两个字,自己听着念着也习惯许多。 他等着桑意出浴过来,便将这个字条交给他,告诉他这就是他以后的名字。不想桑意在里头鼓捣了半天,裹了条被子光脚跑出来,在地上留下了湿哒哒的一串脚印,热气蒸腾。 谢缘瞧他。 桑意手里拿了一片竹叶,放在唇边给他滴滴地吹小曲儿,眼神期待,好像是在等他的夸奖。谢缘听了出来,他仿的是外边长尾巴雪山雀的婉转鸣叫,一丝不差,正准备象征性地夸几句的时候,忽而见到桑意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其实我还会吹笛子,我这就可以给你削个笛子出来,奏给你听。” 谢缘随口道:“你喜欢的话,改天带你去市上买,不用总是折损你自己的花枝花瓣。” 桑意眼前一亮:“那我想要玉做的,玉笛,可以吗?除了这个,我还想要一个绿玉石的耳珰,一个刀扣,你知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呢?” 谢缘怔住了:“你说什么?” 桑意深吸一口气,面色端得滴水不漏,也在暗暗观察着谢缘的反应。然而谢缘这一世清冷,反应也格外迟钝,并不能看出什么,瞅一瞅也是没想起来这几个关键词的意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重复了一遍:“玉笛,耳珰,刀扣,我想要这三样。” 谢缘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忽而又问他道:“你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接你过来,只告诉你我叫无缘,你自己可有天地间自生的名字?” 系统提示:【你本来有一个单字名字,但是从这个世界的第二世开始,谢缘每一世都要给你改回原名。可能他和上一世在梦中记得你的片段一样,他现下对你的名字也有一点印象。这个问题你自便罢。】 桑意听了系统的话后,挠了挠头,随口道:“有的,我记得我的名字叫桑意,您可以叫我小桑。” “你是桃花妖,为何要取桑葚名?”谢缘凝视着他,慢慢地将手中的纸张对折起来,压入袖中。 桑意矜持地道:“大约有前缘在此罢,我脑海中总是自然而然地跳出这个名字,可能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让我前生遇见的人记起我呢,我们花草树木的妖精都是有轮回的,也说不定我前生是一棵桑树。” 谢缘点了点头:“你去睡罢。” 桑意觉得自己的初步暗示已经完成,让谢缘记起前缘,也不急在这一时,于是他又蹦蹦跳跳地去睡了。只是睡到一半,他隐约感觉到谢缘进了房,给他床头放了盏佛灯,而后不动了。他悄悄睁开眼,却见到谢缘并没有在他身边,而是又关门走了回去。 他便跑下床,悄悄地透过门缝去看。 他们回来时已是傍晚,桑意睡了几个时辰,天已经黑尽,间或听得窗外几声虫鸣,随着悠悠桃花香漫进人心头。 谢缘没有睡觉,也没有在做其他事,桑意仔细看了看,却发现他在发呆。他少见谢缘有这样神情空茫的时刻,所以也忍不住呆呆地看了下去,青灯古佛,案卷书香,谢缘愣了一会儿后就回过神来,提笔像是要写什么字,最终又放下了笔。 看得桑意心痒痒的,他也说不上来是怎样一回事,有点想过去捣乱,也有点想过去安慰一下这只看起来突然有点忧伤寂寞的瓜皮,在理智到达之前,他就已经推门出去,一溜烟跑到了谢缘对面,认真地托腮坐下了。 谢缘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桑意道:“你为什么没有头发?” 谢缘道:“我是佛修,入佛门,自 分卷阅读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99 然要削发。” 桑意道:“可是你这样不好看,要怎样你才能有头发?” 谢缘收回视线,淡漠地答道:“还俗即可。” “那你还俗吧,无缘……缘哥哥。”桑意道。 听到这个称呼,谢缘又顿了顿,而后没说什么,将书案上的东西收好,再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你该睡了。” 桑意有点失落地道:“我不睡。” 谢缘道:“那我去睡了。” 桑意热情地上来攀住他的一条胳膊:“我要跟你睡。” 这回谢缘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桑意又见到他的耳根子红了,红得像窗外的桃花。直到走到门前,谢缘才有点僵硬地把他丢到一边,转身进了房间,又施法在门口落了个锁。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地传来:“回去睡,听话。” 桑意在门口挠了半天,无果,还是回去睡了。 谢缘一人在房中榻上打坐,闭眼喃喃诵着佛经,一直到深夜。忽而,他抬起手,轻轻按压在自己眉间的佛印上,一时间房中金光大盛,悉数被佛印照亮,一明一暗,闪烁不停。随着佛印闪动的时间变长,他念动佛经的语速也越来越快,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终于,他在神识中找到了一方玲珑剔透的宝物,缥缈清净,生长在他心底的无间凡海中。 是桃花心,他所执掌并催动的圣物。因是圣物,所以能听凡人问诘。 “请告诉我,这间房屋,除我之外,除桑意外,可有旁人?” 他等待了许久,见到桃花心闪烁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到他耳中,但他明确知道那就是肯定的意思,是在告诉他:“有。” “他在何方,此山之中?” “更远。” “本国之内?” “更远。” “普天之下,皆有此人窥测?” “更远。” “那便是上下碧落黄泉,世间万物,皆在他眼中。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吗?” “然。” 谢缘松了一口气,收回了修为的催动,疲惫地闭上了眼。“我知道了。”他与桃花心对话的次数并不多,虽然他是被圣物所选中的人,但他从没有什么疑惑。 但是他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能睡一个安稳好觉,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月色映着桃花色,温柔遣倦地照进来,谢缘听着隔壁绵长安稳的呼吸声,忽而很轻微地笑了笑,笑完后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扑通扑通的,如同擂鼓,也好像有什么人在他心上跟着一叠声地唤出另一人的名字。 桑意。 桑意。 第49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桑意第二天一大早刚起来, 就被谢缘抓着洗了手脸,而后给裹上了厚厚的一件雪狼大氅。桑意被埋得小半张脸都看不见,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他。谢缘照旧是单薄的一件僧衣, 外面披着专为国师打造的玄服羽衣, 幽深森冷, 气息如同外边的森严冰雪。 桑意昨天引来的大片桃花再次被雪覆盖了, 他踩着滑溜溜的阶梯探头出去一看, 正要伸手再施个法召来桃花, 却被谢缘制止了:“你是我刚种出来的树, 初始修得人形,形神都不太稳当,还是少用法术的好。” 系统:【卧槽,他这个不要脸的,非说你一只桃花妖王是个刚化形的小妖精,这是摆明了要废你臂膊,事事要你粘着他啊。】 桑意假装不知道, 弯起眼睛, 把手交给他:“好,我听话,可是缘哥哥, 我并不觉得用法术很累, 我只是想给你变一些花。” 谢缘摸了摸他的头, 声音冷冷清清的:“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凡人的国都, 你与他们不同, 凡人或许并不能理解你的存在,所以法术,只演给我一个人看便好,其余时候,不要说出你是妖的身份,知道吗?” 桑意乖乖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他四下看了看,忽而停下来往自己手心呵了一口气,手心化出小小一枚桃枝,笑眯眯地要送给谢缘。谢缘怔了怔,伸手接过,又牵着他往山下走。 北诏国小积弱,皇宫内穷奢极欲,平常百姓至多一个小康。谢缘修行的雪山下有一个不大的市集,花样繁多,满目琳琅,桑意贪玩心思又上来了,看见谢缘一言不发,行止沉稳持重,旁人都不敢多抬头看几眼的模样,于是也板起脸来,一丝不苟地跟在谢缘身边,装得像一个大冰山身边的小冰山。市镇上人们来来往往,也都认得谢缘身上代表国师的银鱼纹样,只觉得恍如见到了天师神仙下凡,不怒而威,连多看几眼都不能。 好玩的却是他身边的那个少年——白净又好看的一个小人儿,却也一本正经地板了一张小脸,蹲在路边矜持地吃着烤肉条。北诏这边的牛羊肉不膻,加上香料调味,味道辛辣鲜香,入口外焦里嫩,滚烫多汁,好吃得几乎让人能把舌头也吞下去。少年吃得头也不抬,但是神情认真得让人想笑,便有人偷偷议论道:“这小郎是哪里来的?” “好像是国师大人带下来的,听闻小殿下一直跟在国师大人身边,会不会是小殿下啊?”有人悄悄地道。 立时又有人反驳道:“小殿下身体弱,怎会下山来,而且那小郎身边也并未跟着多少人,也不是殿下的礼制,所以这是谁家的娃娃啊?” “你胆子大,不如自去问问国师大人?”一群人推来推去,笑嘻嘻的,反而是好些对桑意心生喜欢的女人成群结队地出来看他,看见桑意爱吃,于是各自拿了一些腌制的风物小食出来给他,桑意一下子受宠若惊,认真道:“我没有钱。” 那些妇女纷纷笑开了:“不要钱不要钱,小郎爱吃,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坐罢。”带头的一个格外亲切些的女子,含笑摸了摸他红润的脸颊,又拍了拍他的头,一时间到好像是众星捧月。 谢缘原本是和他一路的,只是见桑意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于是放心地把他丢在了这里,让他吃好了去另一处找他。桑意不知不觉快吃了个半饱,看着前来一个二个逗他的女人们,忽而沉默了一下,秘术传音给系统道:“我突然间察觉,年龄小的娃娃的确是能占得很多好处的。若是我在原来的世界中这样吃了别人的东西还不给钱,定然会被骂作不要脸,还会被城主抓回去批评教育。” 系统:【是这样的,据我的资料显示,你实在是没有童年的一个家伙,人家在读书遛鸟打弹珠的时候,你在谢家的小黑屋中进行极限训练,本来你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但是到现在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谢家又只得一些啰嗦的老妈子,也难怪你会喜欢男人。】 桑意:“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系统:【说真的,从第一个世界开始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攻略得这么熟练啊?你是什 分卷阅读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0 么时候察觉自己喜欢男人的?】 桑意翻了个白眼,脸却慢慢地红了,他当做没听见,系统也就知趣地不再问他。他被一大帮子出了阁的女人领到了一个院子中,放开了肚皮吃,除了肉串外,还有水晶马蹄糕、热甜饼和鹿奶酒,接受着姑娘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戏,幸福得快要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就在他快靠着炉火睡过去时,院门又被人推开了,谢缘出现在了那儿,双手合十,对院中的人示意:“打扰,我来接我的徒弟回家。” 北诏女人们生性洒脱不羁,也没有汉中人那样多的规矩,陡然看见院门口出现这样一个俊俏得扎人眼睛的和尚,都窃窃私语笑了起来。她们不认得谢缘,只见到有出家人来,出于礼节都收敛了一些,给孩子喂奶的几个,姑娘也轻笑着背过身去。这院中的显然是个大家族,妯娌成群,都是女人在场,倒是衬得谢缘的出现越发突兀起来,桑意看见他来,当即也不吃了,下地就要往他那边奔过去,跑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礼貌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再带一块羊排走。 女人们又笑了,给他打包了整整一袋子的羊排来,附赠许多斩成断的甘蔗。桑意奔到谢缘身边,递了一个羊排过去,谢缘摇了摇头,他又递了个甘蔗,谢缘也只是微笑着收下,并不见有要吃的意思。 桑意问:“缘哥哥,你为什么不吃呢?” 谢缘道:“我修佛,辟谷不食荤腥。倒是你,你是一只花妖,原本应当只好饮用露水、吃点花蜜,但现在……” 桑意吃得满面红光,闻言停下来瞧他。 系统在他身边煽风点火:【是的,小猪都没你吃得多!你能有一点花妖的尊贵与骄傲吗!】 桑意秘术传音道:“我这是ooc计划的一部分。” 系统:【呸,我能信你?】 桑意就这样保持着无比真诚,又带着一点茫然的眼神望着谢缘,谢缘目光沉沉,注视他片刻后忽而笑了:“罢,随你喜欢。” 桑意于是低下头继续吃,又听见谢缘轻飘飘的一句:“以前倒是知道你喜欢吃,只是一直不大得空带你出来。” 桑意想了想,系统给他的资料卡里面很详细,倒是也没有说过他前五次是否贪吃这一点。谢缘这么一说,他首先想起的却是他们现实中在江陵中,曾经说好的去几处街边小摊里吃饭,只是因为谢缘行程繁忙而一直没空出去。 桑意是寸步不离谢缘的,谢缘要出去,他也要跟着,实在馋得不行的时候,也只能让家中下人带着食盒过去,原样装回来给他吃。刀削面时辰久了糊汤,他心心念念的三鲜糯米酱皮与莲子糕也容易吸水,变成软趴趴的一片,失却当下的口味。这些东西都在一条街上,谢缘也曾下令让那几个摊主入城主府当厨子,做给桑意吃,但他们二人都晓得,在府中毕竟也没有在外时那样惬意悠闲的气氛,彼一时都是同一种味道,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了,才觉得美味。 后来也有几个主母说谢缘这样有过于宠爱、骄纵桑意之嫌,成天在谢缘面前碎嘴,他不胜其烦,桑意自己亦说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也懂事地把那几个人请了回去。后来他就天天在谢缘身边呆着嗑蟹黄瓜子,嗑得噼里啪啦响,也不跟谢缘提自己想吃什么了,谢缘问起的时候,都说自己爱吃瓜子。 桑意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挠了挠头,还是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以前?” 谢缘道:“是你听错了。” 桑意道:“哦。”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走了一半,桑意因为吃得太撑,步伐慢下来,落后了谢缘一截。谢缘停下步子等他,向他伸出手,桑意举着油乎乎的手就要蹭过来,被谢缘避开了,而后他感觉到自己脚下一轻,又被谢缘拦腰抱在了怀里。 谢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把手擦干净。” 桑意便撩起谢缘的衣角擦了,又在他怀里扭了扭。谢缘垂下眼与他对视,桑意却还是用那双无辜又正经的眼睛望过来,望得谢缘眼底也泛起一点笑意,但没表露出来。谢缘抱着他,桑意抱着自己怀里的羊排和甘蔗,小声道:“缘哥哥,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让你生气啊?” 谢缘道:“不会。” “那缘哥哥,你怎样才能笑一笑啊?我今天听旁人说,好多人都怕你,并且说你是不会笑的,很吓人,你怎样才能笑一笑嘛?” “我不笑?”谢缘轻声道,“在你面前,我偏巧是笑的,你自己反思一下怎么看不出来。” 桑意声音小了下去:“哦。” 谢缘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像昨天一样把桑意抱回了竹庐中。桑意下地就四处跑窜起来,企图把昨天被雪埋掉的桃花瓣都挖出来,最后又被谢缘拎着回去烤火。谢缘洗净了被桑意弄上油污的玄服,又从桑意手里好说歹说地抢走了他手中剩下的羊排,一并堆在炉火边烤热,又叮嘱道:“冷的东西不许吃,这么大人了,做事也要有分寸。” 桑意道:“我才被你种出来,还是一个很年轻的花妖呢。” 谢缘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换成凡人年龄,你十五岁,但要跟在我身边,我也相信你能有十九的气度与眼界,该知道怎样是对自己好的。” “十九?” 这是桑意原本的年龄。他心里咯噔一下,立时也不扮孩童了,气度凛然,“为什么是十九?” 谢缘看着火,波澜不惊地道:“我对外人说你是我的徒弟,我所修的佛门宗派,须得师父比弟子年长至少三岁方可授印收徒,我二十二,对外自然要宣称你十九岁。” 桑意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因为发觉谢缘并不是把他认出来了,所以感到有点失望:“啊,这样嘛。” 谢缘看着衣服烤干了,于是拿过来重新穿上,起身欲走:“我该去给小殿下治病了,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我片刻后就回来。” “片刻是多久?”桑意专心注视着自己的羊排,随口问道,“小殿下是谁?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小朋友了啊?” 谢缘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一个时辰后回来。我没有别的小朋友,只有你,乖乖的。”口吻异常温柔。 桑意本来是随口一问,此刻却被他语气中那一抹毫不掩饰的柔情惊呆了,转头来看谢缘,却见谢缘仍是平日那副冰山似的冷淡模样,好似自己是幻听。谢缘不动声色,伸手给他扣好领口松掉的扣子,出门走了。 每天这时,皇宫内都会派来一顶华贵的轿子将他接往药泉,去替折兰治病。折兰是娘胎里落出的毛病,因北诏王宠爱他的母亲,故而也对折兰这个儿子十分上心。折兰出生之时本该夭折,但因为生产时受到本国圣物桃花心的福泽庇护,所以留下一条命。小皇子越长大,身子骨也越来越不 分卷阅读1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1 好,单靠将桃花心放置在身边已经不管用了,据上一任国师所言,需要有人能够合理掌控桃花心的用法,方能根治他的弱症。只是北诏地广人稀,虽然不缺人中龙凤,但能驱使、催动桃花心的却二十年来未见一人,直到谢缘出现。 谢缘本不是北诏人,对于许多人来说,他身份成谜,但这也并不妨碍旁人对他的尊敬。皇帝要他当国师,他不要高位俸禄,也不要良田美妾,直言自己要的就是桃花心本身,希望能在将小皇子的病治好之后,彻底得到这一圣物作为奖赏。北诏圣物众多,虽然桃花心算得上万里挑一的珍品,但留在皇家也并无大用,皇帝见他除了此物之外别无他心,连住处都在清冷幽静的竹庐中不肯挪窝,一个高兴就答应了。 药泉中终年药香飘散,水汽蒸腾,是北诏雪山中唯一不见雪的地方。谢缘下了轿子,刚一踏足,便见到折兰立在廊下,一身厚实的衣服,手中还揣着一个暖炉,显然是等他很久了。 谢缘对身边人道:“扶殿下回去换衣,我稍后过来。”这里的侍卫听他的话过于听折兰本人的,于是领着折兰走了。少年换上了轻薄易透汗的短衫,规规矩矩地坐在房中,伸出一只手给谢缘握住,谢缘闭上眼,对立着打坐在他面前,催动佛印,唤出桃花心来。两个人通过手掌相合,灵息缓缓透入,折兰悄悄地抬眼看着谢缘的眉眼,小声问道:“大人,您最近在占星台的事还顺利吗?我那回听父皇说,您在驱使一个名为悬星引的法阵,能够让人看到苍天的边缘,是真的吗?您可以带我去吗?” “殿下,治疗时请缄口,一面影响气息运转。” 折兰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不说话了。 气行三个小周天,谢缘的治疗也终于结束了,折兰沉沉睡去。催动佛印对元神损耗很大,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只微微对折兰的教引老师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辛苦您了,您不妨在药泉沐浴一下,暂缓一下身躯疲惫。”旁人道。 谢缘摇了摇头:“不必。” 以往他都会在药泉里沐浴了再回去,今天却例外。路上他神识频频出现波动,身体也感到格外疲惫,总感觉许久之后才到达自己的竹庐中。神思缥缈间,他看见元神正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如同昨夜一般,虽然无声,却能让他读懂其中意思。 “你需休憩。” 是桃花心在对他说话。 谢缘摇摇头:“无妨。” “你急于回家,平常两个时辰的功夫被你压成一个时辰,虽对病人无害,却对你有害。你的心海出现剧烈的波动,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无非是些春日里的精怪,要来惑我。北诏常年严寒,不必多虑。”谢缘道。 “可那少年并未对你使用惑术,我却见你动心了,我看见的,你心中全是他。” 谢缘低低地笑了:“你若是晓得我的来路,便会知道,我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心中便已经全是他了。” “我晓得。” 谢缘怔了一怔:“你晓得如何?” “我晓得你十二岁即与他相识。你身上有轮回印,我便晓得你经历过数次人世,除却你用我的力量逆转的六次以外,你此前应当还经历过两处人世,一处现实。每一处人世中,你都会爱上他。” 谢缘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他每次都是带着目的来见我,最终好像……是要得到我的心,还要我对他说出几个特定的字。” “我知。” “他希望我记起他,带他回去,但他为人所束缚,便是你说的那个神祇一般的东西。” “我知。然而神祇亦有无能之处,比如你我对话,它不会察觉。”桃花心闪烁了一下,一股暖流涌入谢缘的四肢百骸,他知道那是桃花心在自发地为他填补元神的亏损。 谢缘轻叹一声,“谢谢你。” “不必谢我,你选择我,我选择你,自是缘分。”桃花心今天的话也多了起来,忽而主动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可知那少年对你有无真心?他选择你,同你选择他的心情,可想知道?” 谢缘问道:“你知道?” 桃花心道:“我可读心,是你所说的那个‘神祇’暂时还做不到的事。你想知道吗?”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不必。” “你很有趣,他每一世都来找你,夺得你的爱意,步步为营,更是一心想让你忆起你们的现实。我想,你会疑惑他究竟是心里有你,还是单纯的只想要自由呢?他是因为心悦你而选择你,还是……仅仅因为你是他最熟悉、相处时间最长久的人呢?” 谢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过后他道:“是的,我有这样的疑惑。然而你也不必为了给我答案而去读他的心,这是我的事,而非他的事,我决心带他回家,也不是因为他喜欢我或不喜欢我,仅仅因为我想带他回家而已,那是他的愿望。” “这样吗。”桃花心不再说话。 谢缘从轿子帘外望出去,已经能远远地看见自己竹庐外的雪竹林,片刻后,他想是想到了什么,眼里也浮现出一点笑意:“我知道他以前……时常在我认不出他时的时候叫我瓜皮。俗话说将熊熊一窝,我是他的军主,他也是一只小瓜皮。小瓜皮不知道我已经来了,我也……有些想趁人之危。” 因为桑意以为他没有认出来,所以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黏他、讨好他,同他在一起,来换得他的爱。也因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他更有足够的把握,让桑意真真正正地……喜欢上他。把桑意以前在他这里没有得到的:玩到自己想睡时的自由,拥有一个众星捧月的少年时的自由,放开了吃零食的自由,开口要自己喜欢的一切东西的自由——悉数交给他。他要他风风光光地为自己活一次,即便这只是个离奇缥缈的人世。 他下了轿子,踩着雪慢慢往里面走,琼雪碎玉铺成一条路,路上透出些被雪压实的桃花瓣,是隐红色。他踏入门中,方发觉桑意已经就地蜷缩在火炉边,睡着了。羊排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剩下一堆冰凉的甘蔗。 桑意肚皮撑得圆圆的,看得谢缘忍不住笑。他的小桑倒是知道怎么利用年龄与时间卖乖与任性,入戏得很,所以也比以往多出更多孩童模样,换做其他人来一点端倪都看不出。 他俯身把他的头发拨了拨,惊醒了地上的这只小花妖。 小花妖眨眨眼睛:“你把我弄醒了。” 谢缘握着他一缕头发,淡声道:“火要燎到头发了。” 桑意爬起来揉揉眼睛,摸到一边去洗脸漱口,而后清清爽爽地回来,又给谢缘泡了杯茶,自个儿撅了根甘蔗在旁边咔擦咔擦地啃。 谢缘端起茶喝了一口,听见桑意问道:“你羊排也 分卷阅读10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2 不吃,甘蔗也不能吃吗?” 谢缘与桑意一向口味相合,都一并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唯独几样例外:一是凉薯、荸荠与早甘蔗这些不太甜又清爽的水果,二是莲子糕、荷叶饼这些爽口的糕点。 谢缘不欲跟他抢,打算将东西都留给他,便随口道:“甘蔗难咀嚼。” 桑意“哦”了一声,不吭声了,又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没一会儿,他一口没有嚼完,忽而含混不清地叫了他一声:“缘哥哥。” 谢缘偏过头来看他,不料却被一个清甜的亲吻给逮住了——桑意揪着他的领口吻上来,将甘蔗清爽清冽的气息都渡过来,喂他尝了一口,又将舌尖探过来,调皮地在他唇齿间转了一圈。 “这样就不难了。”他的小花妖对他说道,眼里带着明朗的笑容,“你尝尝,很甜的。” 第50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谢缘怔愣了片刻, 好像迟迟无法回神一样,只带着微末的讶然看着他。桑意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瞧他, 秉承一贯的不要脸风格, 就是不肯移开视线。 谢缘道:“别闹。”又伸来一只手把他提到一边, 禁止他往自己这边爬。桑意不死心, 举着甘蔗段就要往他面前戳, 被谢缘使用武力制服。小花妖被按在地上, 扭了一会儿发现扭不动, 于是乖乖听话了,坐在一边看谢缘誊抄佛经,抄完了又闭眼念诵,打坐冥想。 桑意道:“缘哥哥。” 谢缘没理他。 桑意又道:“缘哥哥,你不说话,我就又亲你了。” 谢缘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好似想要睁开眼, 但最后仍旧敛声闭气, 还是没理他。 桑意慎重地观察了很久,托腮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谢缘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老僧入定。他越看谢缘那个光头越觉得好笑, 憋了半天之后还是爬起来, 捉笔绕路去了谢缘身后, 转眼就开始往他头顶写写画画起来。谢缘一动不动, 半晌后突然出声:“你在干什么?” 谢缘本来听了桑意那句话, 闭眼等了半晌也不见这人亲上来,没想到桑意非但不守信用,还跑到他头顶来作威作福,实在是有点欠收拾,于是出言警告了他一下。 桑意正画得入迷,此刻被他冷不丁一声吓得差点连笔都摔了,他盯着自己将将画好的半只乌龟,脸不红心不跳地道:“给你画鲤鱼,鱼跃龙门,是好兆头。” 谢缘淡淡地道:“过来,我也给你画。” 桑意仗着谢缘看不见自己的头顶,以为谢缘根本不知道,于是喜滋滋地绕到前头蹲了下去,还叮嘱道:“记得给我画好看些啊,缘哥哥。” 谢缘握着他手腕,提笔就往他手臂上照样画了一只王八,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桑意愣了愣,控诉道:“你这画的是乌龟。” 谢缘道:“不是乌龟,是甲鱼。甲鱼便是鱼,鱼中魁首方才当得起一个‘甲’字,比鲤鱼更好得多,你喜欢吗?” 桑意憋了半天,发觉自己没有什么话可以来反驳他,只能有些憋屈地道:“不喜欢。” 谢缘道:“哦,不喜欢?这样好的寓意,怎么就不喜欢了?” 桑意想了一会儿:“我和鱼类不熟,我是花,你应当画朵花给我,就画我好了。” 谢缘道:“你这么大一个人,手上可画不下。” 听了这话,桑意撩开自己两边袖子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点几朵桃花倒是并不困难,他正在疑惑谢缘所说的画不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见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十分有深意:“给你剃光了画头顶,顺着脊骨往下画,便有地儿了。” 桑意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我不剃头。‘ 谢缘点头道:“好,不剃,我便为你画在后颈罢。” 桑意咕哝:“你画在那里,我又看不到。” 谢缘却把他提了起来,拎着左拐右拐,最后到了桑意之前根本没有发现过的一个房间中。初看,桑意并没有想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抬头望见前后左右、头顶足下全是镜面,陡然踏足过来,光影千变万化,映出千百张人脸来,令人目眩神摇。 谢缘道:“这是我清修的静思室。平常人进来不多久便会出现幻觉,找不到出路,所谓千幻万象,便是如此。” 桑意刚要开口,就被他一句话轻飘飘地堵了回去:“然则你是妖,不会受到影响。” 谢缘按着桑意,要他按照打坐的姿势坐下,而后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他背后,用丹砂、铜黛、冰青石造成的笔墨慢慢为他画,柔软微凉的毛笔轻轻刮在他颈间,有点痒痒的,让桑意忍不住想笑。他在这间被镜子包围的房间中看得见他与谢缘的每一面——谢缘头顶那只乌龟,谢缘认真为他作画的眼神,像是要笑又不曾完全勾起的唇角,沉静而安然,再仔细一点,连他低垂下来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真所谓秋毫现。许是察觉了桑意的目光,谢缘抬起眼望向眼前的镜子,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谢缘面色无波无澜,桑意却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动了动,又被谢缘按住了。 “在看什么?”谢缘在他而后轻轻问道,下笔一勾,柔软的笔尖与温热呼吸同时勾过他的脊背。 桑意老实回答:“在看你。” 谢缘问:“还是觉得我光头不好看?” 他这话问得实属奇怪,语气的重点往光头两个字偏着,好像桑意见过他除此以外的扮相似的。然而这点疑云在桑意心上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消了,觉得是自己多心。桑意道:“其实也挺好看的,就是你有头发的时候——我是说,假如你有头发的话,应该很好看的吧。” 谢缘笑了笑。不多时,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条绢帛,伸手缚住桑意的眼睛。 “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谢缘低声道。 桑意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胡乱抓了一把,最后被谢缘温热的手掌拉了过去,牢牢握住。桑意不知道谢缘又要搞什么花样,于是乖乖闭着眼不吭气了。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肩头一凉,是谢缘轻轻扯下了他的衣裳,褪到手肘处,整个光滑白净的后背都暴露在谢缘面前。 他不安地动了动。 谢缘安慰道:“别怕。” 水润的毛笔带着惊人的细腻感沿着他的脊背一路往下,划过他的蝴蝶骨,最后收笔在他的侧腰,谢缘的手接着往下,松开他的腰带,将衣裳下摆撩开,换了个地方,又从他膝上画起,画到胯骨时,再与他后腰的图案相连。谢缘的手并没有直接触碰他的身体,连衣摆都是轻轻为他牵着,但是他身后的呼吸是如此炙热清晰,几乎要贴在他的肌肤上,眼前的黑暗中,也能想象那双手是怎样松开他腰间的带子,让他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服服帖帖地张开花瓣,顺服 分卷阅读10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3 地散开展露在旁人眼前。 桑意的脸迅速地红了:“你是一个和尚。” 好久之后,才听见谢缘压低的声音:“嗯,所以呢?” “和尚不能……不能……”桑意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谢缘碰都没碰到他,怎么能用那种眼光看呢?最后他说:“不能这么流氓。” “我不流氓,小桑,心中有什么,看见的便是什么。”谢缘压着眼里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才多大,便晓得流氓是什么了?” “那你还扯我腰带,脱我衣服。”桑意道。 “只是想将你画得更好看一些罢了。”谢缘摸了摸他的头,顺带着连他束发的木簪也扯了下来,长发披散,桑意一惊,刚想转身去看谢缘时,却感到眼前骤然一亮,谢缘将他的眼布也松开了——他睁开眼,镜中人四面八方地向他涌来,只这一眼,他便感到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燃烧,他内心深处有什么不可撼动的东西被谢缘打破了—— 眼前的妖精一身红衣,上面被褪到手肘,而腰带散开,前襟散落,又露出他平坦的胸口与一小截腰来,没有体统,状态也散漫放浪,然而更让他觉得羞耻的是,谢缘在他心口画了一棵桃树,蔓延全身,腰侧是墨色雪竹,清隽苍茫地立在那儿,并开上几朵花。 谢缘一只手穿过他腋下,单手揽着他的腰,从背后将他拉起来,桑意这下衣衫彻底松垮了下来,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他惊慌失措地想要低下头去拉扯,但谢缘不让他动,只是把他在自己怀中裹得更紧一些,让他身上沉重而华丽的国师玄衣勉强遮盖住他全身。这个姿势并不能遮掩太多,反而让人瞧清了他腿上依傍枯竹盛放的桃花枝,热烈张扬,红艳艳的一大片,与深青近黑的竹节交相辉映,浓烈得让人一不开视线。桑意本来明艳,此刻那副令人沉醉的容颜在墨笔衬托下更显得妍丽数倍不止——若是说原先他眉目间仍有化不开的英气,所以无人会把他当成女孩子,但此刻却是真正的雌雄莫辩。这副模样抹除了他一切想要外露的特制:作为一个普通男人的底线与尊严,他常年行走在刀锋之上所该有的肃杀与冷硬,全部化为乌有。他在谢缘笔下成为了一个放浪形骸、丝毫不感觉羞耻而肆意绽放的,女儿家一样的花朵。世间再无什么字眼能够形容此刻的他,唯有两个字,回溯本源—— 妖精。 谢缘在他耳旁道:“院里的雪竹开花了,再有五年,它们就要枯萎颓败,到时候我们都种上桃花好不好?” 桑意抿着嘴不说话,但是神情却明显地失落下去,甚而有些眼眶酸涩。他努力扭动了一下,想要挣脱谢缘的怀抱,这次用了真力气,但是谢缘力气比他更大,他并没有挣脱他。谢缘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淡淡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桑意点头:“不喜欢。” 这样简直太难堪了——狼狈、脆弱、艳丽,所有他不喜欢的一面都展露无遗。太难堪了——他别过视线想要不去看,但是这里容不下他不去看,四面八方的镜子让他的每一丝情绪都无所遁形,他声音里带着强压的哭腔:“我不想看,你让我出去吧,我想去洗个澡。” 谢缘横在他腰间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他自己的语调也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不喜欢?很好看,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好看,这不是一件坏事。” 桑意微微喘着气,眼眶泛红,固执地说道:“我不喜欢。” 谢缘一下一下地轻柔抚摸着他的头发:“很好看。你若是真心不想自轻自贱,那么也该喜欢上这样面目的自己,男人长得清秀不是坏事,旁人若说你以色侍人,说你是什么人的附庸、床榻之臣,说你狐媚浪荡,你既并非如此,何愁旁人嘴碎?敢这样羞辱你的,我们一并将他收拾了,让他永远不敢再开口妄言。你这样好看,会有许多小姑娘喜欢你,会有旁人羡慕你,这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学会去接受,不要因噎废食,不必遮掩自己的容光,更不必逼着自己做一些危险的事来证明你的男子气概。我的小桑是旁人难以企及的优秀的人,他什么都会,单这一点,便能让所有人闭嘴。” 桑意沉默了一下,平静了下来:“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谢缘滴水不漏:“因为你是桃花妖,等你再大一些,每逢月圆之日,便会渴望男人躯体,渴望欢愉。往后,你也必将越长越夺目,势必遭人妒忌——因为你自身的优秀,也可能会因为别人的宠爱,你迟早会面对这一步,所以我想让你知道,这是我要说的话。” 桑意声音闷闷的:“我不管,你就是恶趣味,你在捉弄我。” 谢缘笑了:“我不是捉弄你。”他勾起桑意的一只手往后面摸去,慢慢往下,最后指尖触摸到一处滚烫坚硬的物事。他哑声道:“我是希望你在我这里能够快乐。因为你此前……总是为别人而活。” 为别人而活,桑意回头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神色微有疑惑。谢缘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轻声补充道:“没什么,我以前遇见过和你一样的一朵小桃花,他为了自己的家乡拼上性命,却不肯相信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没有为自己活过……所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但他明明是有恃宠而骄的资本的。” 桑意觉得头有点晕,双颊烧一会儿凉一会儿,连眼前人都看得不太真切。他下意识地拒绝思考谢缘口中这些话,甚至有些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明明前几世两个人亲密无间,此刻他的手碰到谢缘的家伙事时,却像是摸到了炭火一样被猛地烫到了,烫得他马上收回手,眼也低垂下去,不敢去看谢缘。 “怎么会这样?”他心想。 谢缘也在想,怎么会这样? 他此前就明明白白地告诉过自己,不可在桑意面前露出过多的端倪,只是今天这一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大抵这些话,他早就想对他说。 在江陵时,旁人怎么说?说桑意是他谢缘的床榻之臣,是狐媚惑主的娘娘腔,桑意不在乎当暖床人,但人心是热的,也会被言语所伤。桑意十九年来寄人篱下,凡事以谢缘的意愿为最高标准,有时连谢缘也分不清,桑意说自己喜欢的东西随他口味,究竟是真心的,还是不让他为难?桑意说呆在他身边挺不错,是真心的,还是习惯了人生由他支配,所以没有办法自己作出选择?他曾经努力避免过,但最终还是影响了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弟弟的人生,但若要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会在那个下雪的冬天把怀里的小人儿抱起来,带他回到温暖的房屋中,看着他沉沉睡去。这是他的私心。 谢缘沉默地望着他,桑意亦沉默地望过来。一边笃定而深沉不可 分卷阅读10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4 揣测,另一边是慌张,过后又转为些许茫然。 桑意道:“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是和尚。”好久之后又开口了,颠来倒去还是那几个字:“你这样是不对的。” 谢缘轻声道:“我是和尚,也是男人。” 桑意脸还红着:“色迷心窍,你是一个臭和尚,坏和尚。平常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谢缘笑了:“我在你面前是何种模样,我对待旁人,可曾和对你一样吗?” 还真是不一样,谢缘平日里冷得像神仙,连话都不愿与别人多说几句,换了桑意这里反而轻浮起来。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桑意想嘴硬也硬气不起来,只能沉默。 不过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借口——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终于肯抬起眼来正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许是谢缘刚刚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在起作用,他此刻反而不觉得像之前那样难堪了。 也许不是一件坏事罢,他心里默默地想着,视线触及完完整整的两个人的时候,他立刻又赧然起来:他身上不着|寸|缕,全靠着谢缘围着他,长长的国师玄服散落下来将他挡住一部分。猛地一看时,竟然仿佛交|媾的姿势,暧昧又缠绵。 谢缘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眼中的笑意散去之后,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怎么这样红?” 桑意在他怀里抖了抖,犹豫半天之后,咬牙转身,飞快地把他外面虚虚披着的半拉斗篷抢了下来,裹住自己就往外奔去,中间还差点撞到墙壁。谢缘立在原地看他,无声地笑了笑。 桑意直接溜去了自己的卧房,扑上床把自己埋起来。他这么多年来从没这么无地自容过,哪怕心知这本来应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件事。 “瓜皮城主,瓜皮!瓜皮!回去我就辞职!”他好半天才冷静下来,不无愤恨地向系统控诉,“他竟然对我耍流氓!他轻薄良家花妖!” 系统:【得了吧,我瞧着你挺开心的,嗯?羞得跟个黄花闺女似的,真的是良家花妖哦。】 “呸,我桃花妖王今天就要把你打成一堆废铁,破烂系统纳命来——”桑意对着虚空张牙舞爪了半晌,但是系统并没有理他。他后来还是累了,又重新钻回被子里。睡了一半才感到不对,原来自己还抱着谢缘的外衣,他登时又向一只被火撩了尾巴的猫一样,哆哆嗦嗦地把那件华贵考究的外袍丢去了地上。 他叨叨地咕哝着:“臭瓜皮。”翻来覆去了半晌,而后陷入了梦乡。 第51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桑意睡也没睡好, 梦里全是谢缘那张俊俏冷清的脸,最后他受不了了,半夜爬起来去院里堆雪人, 冻得浑身瑟瑟发抖, 但还是十分解气地堆了个光头谢缘出来, 用法术在雪人头顶冻了一层光滑的冰壳子, 特别惹眼。堆完之后, 他方才满意, 拍拍手又回去睡了。 第二天桑意赖了床, 谢缘过来看了一眼,没叫他,给他脸蛋上贴了张字条说自己去了朝中,而后出了院门。桑意把雪人堆在道路正中,一眼就叫谢缘看见了。谢缘绕着雪人转了一圈儿,看见了雪人头顶那个光亮的壳子,抿嘴笑了笑, 接着蹲下身, 照样堆了个小一号的雪人出来,也照样给雪人头顶弄了个冰壳,光溜溜地堆在那里, 最后还给插上一个桃花枝。他生怕桑意认不出堆的是他, 还特意用炭在雪人肚皮上写了桑意的名字。 桑意起来一看, 扁扁嘴, 倒是也没管那个小光头雪人, 自己让系统传了碗烩面过来,捎带一本新奇的画册,就立在碗前边边看边吃。面吃完,画册也看完了,桑意百无聊赖地把画册往旁边一丢,问系统道:“瓜皮他怎么还没回来啊?” 【才刚出去没多久呢,喏,再给你一斤画册,你慢慢看罢。】 桑意看着书桌上凭空多出来的画册,挠挠头:“这些我可以留着不?” 【不可以,谢缘要是问起来你打哪弄的这么多玩意,你要怎么回答?】 桑意道:“我就说我偷偷溜下山买的。反正我现在是一只妖怪,能弄来些啥也不奇怪吧。更何况,第一世时我也与他一起看过激情热辣的情爱本子,我按原样翻到那一页,可不是能够勾起他心中念想,让他想起我们前两世的……嗯,热烈感情么?”桑意煞有介事地道。 系统欲言又止:【】 “啥”桑意问道。 【可若是他想不起来,那你这就成了……】系统在他眼前打出一行字来,【算了,不说了,你这条咸鱼慢慢去悟罢。】 桑意并没有悟出什么来,他在大堆画册中找到了他要的那本春宫,翻了半晌后终于翻到了他们二人曾经看过的那一页,而后端端正正地摆在谢缘的桌上。做完这一切后,他出去溜达了几圈儿,学着使用妖术上蹿下跳,御风而行,最后玩累了,渐渐开始百无聊赖,于是又问了系统一遍:“瓜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问了三遍了你都,烦不烦啊?给你个瓜慢慢啃,少说话,我去待机了,么么哒。】 桑意又看着自己膝上凭空冒出的一个甜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明明才问两遍。” 他其实已经吃饱了,无聊之下便只能接着吃瓜,搬了个小竹榻坐在外面,观赏两个堆得歪歪扭扭的雪人。雪后寒凉,瓜吃着也是冷的,桑意觉得有点冻,但是又懒得起身,正当他把视线放在雪竹林漏出一点阳光的角落,考虑着要不要把竹榻挪过去时,谢缘便回来了。 谢缘远远地走过来,在他身边停下,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又摸过来探了探他手心的温度,伸手便把这个家伙拎去了房中:“怎么这么冷还吃这种东西?别吃了,我给你烤热了吃。” 桑意脸黑了:“甜瓜也能烤着吃?烤了怎么吃?” “总之别吃凉的。”谢缘镇定自若,夺走他手里剩下的半个瓜,直接就架在了炭火上烤,烤得滋滋作响。他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了几个青色的果子,也一并丢进了火里,烧得满室生香。 最后他把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放在了桑意面前:“吃罢,热了好吃。” 桑意脸更黑了,用茶匙挖了一勺进嘴里,滋味古怪,险些没吐出来。谢缘一边在他身边坐下,一边往他这边瞥:“怎么,不好吃?我见寻常人家到了冬日,家中长辈也是这般料理水果的,说是这样能不伤寒。” 桑意沉默了:“嗯……也许是罢。” 谢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那就吃罢。” 桑意揉了揉太阳穴。 “说起来,你这几天在家呆着,是否觉得太过烦闷?”谢缘温柔地看着他,“我已经向陛下请旨,说我捡了个故人的小家伙带回来照顾,也视作我的徒弟,请陛下允许你入迟桐书院小学院 分卷阅读10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5 ,同皇子与王侯贵族的儿女一并读书。” 桑意手里的茶匙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上,上学?” 谢缘的口吻很随意:“是的,你这样的年岁应当读书。北诏与汉中大胤交好,你要是读得好,还能有机会去大胤国子监读书,你开心不开心?” 桑意发表疑问:“我是一只花妖,为什么要读书?” “因为我想同你一直在一起。”谢缘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我是凡人,你却是妖。你的年月比我要长,在我寻得永生之法之前,我请求你在凡人的世界中,用凡人生活的方式陪伴我,可以吗?” 桑意:“唔……” 谢缘仍旧温和地微笑着:“还是说,你不愿同我一直在一起呢?” 桑意赶紧澄清:“没有没有,我很喜欢你的,你把我种出来也挺辛苦的,所以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只是我学问可能不太好,你看上学这事是不是可以先缓缓?” 桑意对上学毫无兴趣。在谢家时,家里的主母姨娘们给每个少爷都请了专人先生教书,桑意因为跟在谢缘身边,又要达成成为谢缘军师的目标,所以很是过了一段艰苦朴素的日子。谢家人都聪慧,教书先生要求也严格,整天骂得他狗血淋头,桑意连自己的功课做得怎么样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垫底的。结果最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功课是所有人当中的第一,先生也对谢月大力夸赞了他,促成了他最后一段考核的通过。 想起这段经历,桑意觉得是非常黑暗,并不想重来一次。他提议道:“你看我是一只妖精,稍微学一下大约也能呼风唤雨,跟着你这个国师头头混饭吃也是可以的。” 谢缘慎重地拍了拍他的头:“小孩子不要这么早想着出来谋生,要吃的玩的和钱财都管家里要就是。” 桑意:“嗯……” 谢缘又道:“回家之后撒个娇什么的也成,骄纵任性些也好,不用太懂事。” 桑意:“唔……” 谢缘注视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桑意道:“明白了,我当个米虫就好,是不是?” 谢缘道:“也不是,米虫这两个字听起来总是不太好。你可曾听闻过一种叫‘过家家’的孩童游戏?现在我们便来玩这样的游戏,你当好你的小孩便好,我则是——” 桑意眨巴着眼睛,张嘴就冲他情真意切地叫了声“娘亲”,喊得谢缘差点没把手中的墨笔戳到地上去。桑意又立刻改口道:“爹爹。”神情十分无辜。 谢缘正色之后,对桑意道:“别闹。我是你的家长,是照顾你的人,在外头你要叫我师父,叫我缘哥哥也是可以的,不要瞎叫唤,知道了吗?” 桑意弯起眼睛:“知道啦,缘哥哥。” 谢缘方才满意,低下头来又看到桌上桑意摆的那本艳|情图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桑意正襟危坐,问他道:“你看有没有觉得这春|宫图有些眼熟?” 谢缘道:“还好,也不是十分眼熟。你哪里来的这些玩意儿?” 桑意道:“我趁你出门后偷偷溜下山买的,那山下有个卖旧书的棚子,还有说书人在那里讲鬼故事。” “是吗?那定然是一位讨人喜欢的说书人了,你现在还小,这些书不是你该看的,以后别这样了。”谢缘摸了摸他的头,又端详了一下那本春宫图册,低笑道:“你这小妖精。” 特别轻的一声,配合他一向有磁性的嗓子说出来,无端就让人想起他昨天在静思室俯首在他肩侧,贴着他耳朵说的那些话,温热的呼吸一扫而过,让人心尖酥麻。桑意又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嗖”地一下起身跑了。 谢缘望着他的背影笑。 房中,桑意又爬回了床上,滚了几圈后有点惆怅地道:“怎么办,现在要上学了,瓜皮他看起来准备当我的老爹,不准备当我的情人了。” 系统:【这不是挺好,你本没体会过父母恩情,这一世也可以体验一下。至于去上学……祝你好运咯,也算是体验一下民生,看看旁人这个年龄都在做些什么。据我观察,谢缘这一世好像真的暂时准备把你当儿子养,我建议你除了每天例行的ooc活动之外,还是要配合一下。】 “花妖生性淫|荡,他抹除了我的记忆,我便要演得又淫|荡又无知,既魅惑又纯真,真的好难啊。”桑意抱着被子喃喃。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现在谢缘也没对你明说他的心思,你还得装作不知道才好。】 桑意挠挠头:“可是他已经轻薄过我了,我觉得这已经很明显了啊?” 【那也只是给你身上画画,并没有如何碰你是不是?要我看,狐狸尾巴这还是没露出来呢。】系统道,【我已经为你定制了独家剧本:不谙世事的小花妖如何逐步落入虎口,敬请期待。】 “呸。”桑意道,“待机去吧你。” 三天后,桑意便开始了他的学业生涯。谢缘让人为他做了几身华贵精细的衣裳,早上兴致勃勃地给桑意穿好,又领着他去洗漱,像擦一只小猫一样给他擦了手脸。迟桐书院离雪竹林很远,桑意跟谢缘共乘一个轿子,几乎要在路上睡着了,还是到了地方,谢缘先下了轿,回头把他接下来。 来这里学功课的都是贵胄子弟,更有皇家中的三皇子、小皇子一并修习,由专人看着,礼制待遇也和其他人不同。普通权贵的子女在一处,皇子在另一处,虽然都居于书院中,教书先生也是那几个,谢缘他们来得早,折兰刚同他的三哥来到门口,由宫人护送,转头就看见了谢缘的人马。 三皇子催着:“快些,这样还能多些时间温书,先生说今天要查我们以前的功课。” 折兰望着谢缘那边,抬脚已经往那边过去了,头也没回地道:“哥你先进去吧,我去同国师大人打个招呼。” “无缘大人也来了?”三皇子有点茫然,“他来这干什么?是父皇的命令么?” “不知道呢。”折兰眼里已经攒起了一点笑意,兴冲冲地就要往谢缘那边走。然而谢缘并没有望过来,他拉着帘子,低声对轿里的另一个人说着什么话,折兰的位置听不清,只能望见谢缘脸上温柔的笑意,又见他探身过去,把什么人半拉半抱了下来,落地再拍了拍那人肩头揉乱的头发。 是那天他在山道上看见的少年,当时谢缘把他抱在怀里,为他扫清了路上的风雪。 折兰怔怔地立在原地,看见那少年揉着眼睛,被谢缘领着走过来,一时间连话也忘了说。 谢缘终于发现了他:“小殿下好。” 他旁边的少年也眨了眨眼睛,对他道了声:“你好。” 折兰仰头看着谢缘:“国师哥哥,这个弟弟我上次也见过的,是不是?他是谁啊?” 分卷阅读10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6 谢缘还没说话,倒是那个少年本人开口了,他没有回答自己是谁的问题,只笑眯眯地道:“我今年十五了,马上快十六,应当是比你大的,你叫错了,应当叫我哥哥。我的名字是桑意,你可以叫我小桑哥哥。” 折兰犹豫了一下:“……你好。” 谢缘将桑意拉到一边,俯身淡淡地道:“莫与殿下过多接近。” 桑意心知自然,两辈子都死在折兰手上,他这一回自然不会再吃瘪,但他还是似懂非懂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以后再告诉你。”谢缘看着他的眼神略有深意,又补了一句桑意没听懂的话,“你应当是知道的。” 书院中传来悠扬的钟声,响了三下后,外边的车马人流也喧闹起来,大多数人都到了。谢缘又对桑意道:“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桑意早就接受了自己要来上学的事实,这时候发现折兰也跟他在一个地方念书,心中倒是莫名其妙地燃起了一些斗志,他搓了搓手:“那你记得早点来啊,今天晚上我还想吃羊排。” 谢缘道:“好。” 桑意冲他摆摆手,也没分给他多少眼神,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走了,惹得谢缘有点哭笑不得。旁人少年由家中人送来,总是还有些恋家的不舍,桑意一个人无所谓地往里横冲直撞,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也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令人心疼。 折兰看了看桑意,又看了看谢缘,也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话,被自己身边的人催着牵走了。 谢缘已经诸事为桑意安排好,他在书院中乱晃了半天,终于还是被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给抓走了:“你是我这边的娃娃,过来,今天是你在我这的第一课,旁人要查功课,你且跟着听。” 桑意乐了:“查什么课啊?” 老先生对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不满,严厉地道:“我们这是按照大胤那边的教学法子,四书之类都是要记诵的,听国师大人说你以前从未学过,基础比人家差,便要多努力些,知道吗” 桑意一听,之前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心里想的不自觉也说出口了:“原来只考背书,那太好了。” 他不熟悉平常人的私塾与书院,自然也不知道他自小被他师父要求背的那些东西,已经涵盖了许多人一生都未必接触过的海量。然而他不是为了学,只是为了训练记忆力,他师父要求他,所谓明察秋毫之末,也要见舆薪之广,要他不放过生活中的细节。十天之前的某一刻你在干什么事,你所在何处,那天窗台下插的是白梅还是红梅?梅有几支,最高的那一枝偏窗外还是偏室内?究竟是什么样子,你画给我。诸如此类的问题,桑意防不胜防,所谓背书,对他而言已经是学龄前的考察水平了。他本不是过目不忘之人,结果被硬生生地训练成了这样。 老先生有点耳背,朝他瞪过来:“你说什么?” 桑意急忙装乖:“我说大家都好厉害,背书真的太难了。”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师父谆谆教导:“是这样,笨鸟先飞,你便要比旁人更多些努力。” 秉承低调的原则,桑意就这样在书院里呆了下去,交答卷也中规中矩,是不是故意改错一些地方,使得他的成绩看起来位于中游略高一点的位置。上课时,旁人看他都在专心听课,实际上是在放空神游,阅读系统在他眼前打出来的武侠传奇;旁人看他在低头写字,实际上他在画王八,一只又一只,活灵活现还不带重样的。 没有人发现他,除了折兰。 最近服侍折兰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他身体不好,平常读书也是在特意为他建造的暖阁中,清净自在,从无纷扰,但是不知怎的,这位小殿下突发奇想要去人多一点的地方读书,说是看着旁人的样子方能知会自己的不足,执意去了一位比较年老的先生所在的偏院私塾,与那边几个五六品官员的孩子坐在一起。好在整个私塾中也并没有多少人,那些官家子弟也因为出身不高,所以言行谨慎,也对他十分恭敬。 折兰轻声问身边人:“为什么他也在这里?那个桑……意,他不是国师大人带来的徒弟么?” 他自然不知道,谢缘重来六次,自然知道他与桑意的嫌隙就是从书院开始的,两人共处一室,无论谢缘把对桑意的宠爱表现出来与否,折兰都会嫉恨心生,耿耿于怀,所以想要一开始就避免两个人的接触。只可惜谢缘算错了一步,桑意不过去,并不代表折兰不会找过来。 系统:【那个病恹恹的小子在看你呢。】 桑意秘术传音:“看我多英俊么?我觉得这一世我除了攻略谢缘以外还能有个目标,便是把这个小伙子也攻略了,你看上一世桑青不也是从我的情敌变成了我的宝贝徒弟弟了么?说起来……这么久没见桑青了,好想他啊。” 系统:【这位可不是什么小白兔,谢谢。】 折兰身边人回答道:“当初陛下听说他是大人照料的故人遗子之后,是准备让这位小桑公子享用皇子礼制,与三殿下一同读书的,只是国师大人自己说此子不成器,成日只好玩闹,也不好对他多做要求,希望将他挪到一个轻松自在的地方,也避免冲撞了二位殿下。” “这样么。”折兰拥着手中的暖炉,像一个被塞在座椅上的病弱的瓷娃娃,他静静地看着桑意那边,轻声问道:“他……在干什么?好似并不在写功课。” “回殿下,好像是在涂鸦呢。” “涂鸦?国师哥哥这样费心地照顾他,让他有学上有书年,他竟然还不将这等恩情放在心上。”折兰咳嗽了几声,口吻陡然变得尖利起来,连他身边人都被吓了一跳。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尽量放松了语调,“让先生来,看看他在做些什么事。” 他声音压得低,没有惊动旁人。老先生过来问了情况之后,虽然不解,但还是一头雾水地去了桑意那儿,找他要他今日做的功课。 系统:【你的老师过来了。】 桑意秘术传音:“我知道了,哥,帮帮我,先把我画的小乌龟们藏起来,再随便从什么地方传一份作业给我。” 系统依言照办。 折兰坐在后头,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两人,见到桑意先是交了一沓工工整整的功课,而后又将桌肚里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一块咬了一半的荷叶糕,两本先生规定要温习的课本,还有一本字帖及备用的砚台与毛笔。 室内沉静,书本翻动的声音清清楚楚,老先生夸赞的声音也清楚:“想不到这么快,写得也很好,你今天可以提前回去了。” 桑意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过来:“谢过先生,可是时辰尚早,我不想白费天光,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愿留下来继续 分卷阅读10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7 温书,多学一些圣贤心肠。” 老先生欣慰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孺子可教也。”也把刚刚折兰闹出的那番动静抛到了九霄云外。 系统:【呕,真是做作的发言啊。】 桑意微微一笑:“我爱学习,么么哒。” 这天他仍然按照往常的时间,和其他学生一同下晚课。谢缘准时来接他,马车停在书院外的一株常青树下,天快暗了,过来迎接的人都打起了灯,折兰在他后面几步出来,忽而停下了脚步。周围暗淡、跳动的光芒中,桑意走在他前面几尺远的地方,被人流携裹着往外奔去,然而像是知道他在干什么一样,桑意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 那双眼被灯火映照得微微发亮,好看又清透。 桑意道:“回见。” 第52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桑意上轿时, 听见谢缘问他:“在看什么?” 桑意道:“在看你的小殿下。” “怎么?他还是找上你了?”谢缘伸手给他整理好衣襟,又摸摸他的头:“他有没有欺负你啊?” 桑意咕哝:“你知道他可能会欺负我吗?” 谢缘摸他头的手慢慢滑下,蹭过他长长的眼睫毛, 又在他鼻尖上捏了捏:“我知道, 我还知道你今天画了小乌龟, 瞒着先生没听课。” 桑意惊呆了:“啊?” 谢缘目光深不可测:“我也是能够知道一切的, 我派了一只隐形的小精灵跟在你身边, 替我报告你所有的事。” 桑意放下心来, 晓得谢缘怕是在把他当小孩子哄:“骗小孩的, 我才不信呐。” “小朋友,你又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谢缘望着他笑,看得桑意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他的确是有借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躯卖乖讨巧之嫌,不得不说做起来还是挺舒爽并得心应手的,凭着他这一副好皮相,桑意去路边讨个水蹭个饭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学院中隔了几个堂子那么远的女学堂中, 也还有人跑来主动替他抄作业, 或是送上一些小点心。旁人到了这个年岁都是端着样子装稳重,独独他一人活得像六岁,幼齿得可以, 不仅不收敛, 反而沾沾自喜。桑意日子过得舒爽, 连价值观都快歪掉了, 一心想着靠脸吃饭, 卖萌撒娇讨好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到了不思进取的程度。 “还好城主暂时不记得。”他暗暗心想,“这样也太丢脸了,好在只有这一世,也不用解释太多。” 他在这边想东想西,自然也忽略了谢缘那满含深意的目光。 谢缘自从上次与桃花心对话之后,他们之间所谈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但谢缘十分谨慎,他清楚世无白来的好处。桃花心是圣物,虽然依靠圣物自身的灵识与他对话这许多,明里暗里指引过他许多事情,但是谢缘始终揣着三分怀疑。 一是他自身修为尚未登顶,虽然他能对桃花心进行使用与催动,但那是建立在他被桃花心选择并信任的前提之下。桃花心对他而言是高阶的灵物,他无法对桃花心进行探知,自然也无法确定桃花心是否对他有所欺骗。 第二,桃花心是可以读心的,既然可以读心,那么桃花心自然也会知道他始终怀揣的的谨慎与怀疑,但它至今都未曾给谢缘一个合理并真诚的解释——为何帮他?有无所求?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缘主动拒绝了过度使用桃花心的权利,除了平日拿来与折兰治病以外,他仅仅采纳了桃花心唯一一条建议:那便是替他监控桑意左右。 “我知道你想探查他背后的神灵,我也想,所以你要学会争取时间。”清修时,桃花心对他如是说道。“你以为前五次失去他,是因为他要与你争夺我的缘故,但我并不是你们最大的矛盾。人心难测,唯有离心之时,才会有诸多下下策。误会矛盾、明嘲暗讽、挑拨离间,你毕竟不与他双生同心,所以这方面也要多做提防。” 谢缘道:“我知道。小桑这次是带着记忆来找我的,我喜欢他,他也有分寸。但这次与以前不同,我暂时还不能与他相认,这样他才会为了攻略我而一直留在我身边,而非……受到外物外力的催动,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不要想让他从我身边离开。” 好似命运催动一般,这个世界赋予了他呼风唤雨的能力,却并未给他逆天改命的资本。他曾经以为关着桑意不让走、不让他接触任何人就能避免这一切,但他的小桃花还是走了,因为他渴望自由甚于情爱,就此与他两不相见;他曾以为排除了万难,在观星台炼成悬星引之后,终于可以回到桑意那里帮他救助他的故乡——悬星引,窥天之术,据说能够看到天地的边缘,这种法术要以桃花心持续不断地催动,一旦进行就无法终止,要等到特定的月食之刻方能完成。他让桑意等他最后一天,但桑意却等不起,听了折兰的离间之话后对他彻底失望,而自己身殒命没。 除了这一次之外。这是第六次,也是这一次开始,桃花心对他开口说话。此前桃花心都如死物一般任他驱使,唯独这一次桑意带着记忆过来之后,它开始与他谈论他的心上人,实在是太过巧合。 桑意背后困缚着他的不知名的神,与他手里能窥见人所思所想、几乎无所不能的桃花心,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并没有。 他不能不防,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他心尖尖上的那个小家伙而已,所以他不能与他相认,这样他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但这个小家伙显然还不知道他的困境,他趴在他身边酣睡,暂且没有什么烦恼。 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回去后,他守着桑意睡了一觉,等桑意醒来之后开始啃羊排的时候,谢缘对他进行了敲打:“小殿下心思深沉,对你敌意很重,你在书院中切莫与他有太深的接触。” 桑意懒洋洋地道:“小朋友嘛,也就会往书桌上泼墨、丢毛虫之类,再或者找个人把我收拾一顿,没别的什么。” 谢缘正襟危坐:“不可大意,你自己不也是小朋友?你们这个年岁的寻常人家中的子弟已经要学着接手家事了,孩童未必没有成人心智。” 桑意提出了反驳:“除非是少时必须受荫,家长早辞世,这个年龄的大家都在考功名呢,大多数人及冠后主父都还未曾年老,还轮不上继承家业。我只听人说故事时听过十六岁扛起家业的事,据说那是一个叫江陵的地方,他们如今的城主就是非常年少时接任大权,很是辛苦。” 谢缘不动声色:“哦?是真的吗?大约是我记错了,我多年不问外事,对于平常人家中这些也不太了解。” 他看着桑意,隐藏起眼中慢慢涌出的那点笑意,果不其然,桑意执意不肯放过这个或许能让他想起来的话题,又接 分卷阅读10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8 着道:“哎,我听人说那个城主真的是非常厉害,据说家中有好几十个主母姨娘,每个都想瓜分他的家产,他刚上任时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欺负他年纪小,想把他们家拆散了,可是他硬是一个人闯了过来,在他接任城主后的头一次家宴上收服了各方势力,别人也再不敢给他摆鸿门宴。那段时间他很累的,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但是回去后还什么都不肯说。”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在明明白白地问:“你想起来了没有?到底有没有想起来啊?”所思所想,展露无遗。 谢缘眼里的笑意露出了一点来:“哦?那此人还不错。” 桑意趁热打铁,边吃着炙羊肉边道:“对啊!他很不错的!他对下属也很好,从来不让我……我是说他的随从和军师为难,做的决策也十分正确,看样子他其实并不是很需要军师的,因为他自己的决定通常也与军师参谋出来的差不离,甚而更好一些;养兵千日,养成了座下一堆领死军饷的将士,说到底还是他太优秀了。” 谢缘看着他吃,微微一笑,伸手帮他把羊肉里面的碎骨头剔出来,自己另外倒了杯茶,淡声道:“未必,上位者通常也有不与人言的苦处,唯有亲近者知晓,纵然如此优秀,总还是会有不合意之时与难解之事。与你讲故事的那个人,没有提过这些吗?比方说你觉得他的军师并没有帮到他什么,但实际上他可能不自知。他的军主平日里如何待他呢?” 桑意伸手抓羊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着谢缘,而后认真思索了一下:“就……每天让军师倒倒茶,磨会儿墨,犯懒的时候叫军师帮忙批一些文书或者拟呈上的奏折,好像也没有别的不同。” 谢缘循循善诱:“平日里看不太出来,因为习惯了,换你说的,他刚上任时如何要求他的军师来着?那时他的军师应当已经来到他身边了罢。” 桑意认真回忆着:“那段时间……我——我是说那个军师,年纪还小,按规矩也不能跟他一起出门,只能在家中研习读书。那位城主很累,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偶尔回来也不怎么说话,一回来就推掉家中给他准备的饭菜,要拉着军师出去吃小摊面馆,而后再一起回家睡觉。” 桑意努力想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再就是……偶尔得闲了也不肯出去玩,最大的爱好是……躺床上让军师给他念故事书?” 谢缘咳嗽了一声:“要我看,那位军主十分重视他的这个小军师,故而少有的闲暇时间都要同他在一起。人累的时候总是不愿意应付其他人的,他愿意这样亲近那位军师,想必一是没有把他当外人,而是……很有些喜欢的。” 桑意挠挠头:“啊,应当确实是喜欢的,很照顾他的。” 谢缘伸手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桑意一双无辜的眼睛,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桑意瞧着他还是对前尘往事没有印象的样子,也泄气了,开始专心啃羊排。谢缘看了他半晌,片刻后,忽而鬼使神差地道:“你一会儿也……像你说的那个军师一样,给我念念书罢。” 桑意抬起头:“啊?可是我一会儿还要写功课,先生让我们抄三大篇长赋。抄不完便要去院子里罚站。” 谢缘道:“我帮你抄。” 桑意瞪大眼睛:“这就是你教育小朋友的方法吗?您这样堂堂一位尊贵的国师,竟然主动撺掇我不写功课!实在……嗯,不是一个好和尚!” 谢缘低声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早便歪掉了,也不差这一刻。我帮你写,你给我念故事听,怎么样?” 桑意严肃地看了他半晌,而后严肃地点了点头:“好,你可别把我卖了,而且三篇都要一口气抄完,要工工整整,最好学得像我的字一点,先生他可是认得我字迹的。” 谢缘答应道:“好。”而后对他招招手,让他跟着自己进房间来。平常谢缘早睡早起,桑意因为贪玩,总是在他之后歇下。这时候差不多也是谢缘要睡下的时候,桑意没觉得他要听睡前故事有什么不对,高高兴兴地拿了本最新发现的悬疑本子过去。 谢缘宽衣上床,半眯着眼睛躺在榻上,一伸手就把他拉了过来:“近一点,声音小些就好,念着也不费力。” 桑意“哦”了一声,跟着爬上榻,盘腿安安静静地给他念,念一段就往谢缘那边瞟一眼,看他睡着没有,打算自己跑路。结果每次他以为谢缘已经睡着的时候,刚一停顿,谢缘就会敏锐地睁开眼睛,问他:“然后呢?” 桑意便只能接着给他念这个“然后”,没过多久,谢缘还没睡着,他自己倒是撑不住了,强打着精神迷糊说了句:“我想喝水,好渴啊。” 谢缘轻声道:“那你歇会儿,我去给你倒点乳酪喝?” “那个越喝越渴,我想喝茶。” 谢缘越过他翻身下床,摸了摸他的头:“大晚上的就别喝茶了,我给你端一点热水来。” 桑意道:“嗯……”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谢缘倒完水回来,发觉桑意彻底睡着了,呼吸绵长,歪头倒在床头,睡得直哼哼。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用非常轻的声音唤了一声:“小桑。”见桑意还是没醒,他便将手中的水放在床头,重新上床,又小心翼翼地把身边这个家伙腾挪了一下,把他半盘起来打坐的两条腿儿抻直,整个人塞进被窝里。 桑意一睡着就雷打不动,谢缘很满意这一点。他在桑意那一侧留了一枚蜡烛,而后拉上床帘,将人抱紧怀里,抱得紧紧的。冰冷的空气中呼吸相贴,温暖又舒心,谢缘低头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快一点长大,好不好?” 桑意居然听见了,他在梦中挤了挤他:“不好,你本来就流氓,我长大了之后你会更流氓,你是一个瓜皮和尚。” 谢缘又笑了,不再说话,只把下巴搁在他头顶,闭眼睡了。窗外月色清冷,室内却温暖惬意,让人舍不得抽身离开。 第二天谢缘给桑意抄好了功课,桑意欢欢喜喜地拎着书袋上学去了。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上学,因为书院中的藏书阁中除了卷帙浩繁的圣贤书以外,还有大量已经停止刊印的孤本传奇,成套的,没人跟他抢。老先生最近也越来越喜欢他,凡事也都纵容着,有时发现了他在画小乌龟大兔子之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至于折兰那边,桑意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至今保持观望态度。对于谢缘的担忧与询问,桑意心里也有数:谢缘前两世千防万防,无论是有意冷遇桑意还是寸步不离地护着,总是无法完全避免折兰的挑拨与陷害,桑意认为是劫躲不过,还是将计就计最好。 “另外,瓜皮这六次都不肯给我桃花心,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分卷阅读10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09 ?”桑意问系统。 系统道:“好像是为了修炼名为悬星引的某种术法,需要用桃花心的力量吊着,少一分一刻都不行,要等到闰年月食之刻方才能成。古人嘛,总是更加神神叨叨一些,这也称得上是事业心了。” 桑意漠然地道:“哦,事业心比我还重要,我算是知道他了,这个大瓜皮。” 系统:【谁说不是呢?嘻嘻,你加油罢。】 桑意又问:“对了,那个什么悬星引听起来很有意思啊,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次系统却没有回答他。桑意问了好几遍,最终猜测是系统又久违地卡机了,于是也就不再追着系统问。他在学院中上了一个下午的课,中午端了饭盆去找自己的老师,顺便就问了一嘴:“先生,悬星引是什么东西啊?” “哦,这是国师大人告给你的?”先生摸了摸胡须,慎重地告诉他:“这是国中一门失传已久的秘法,据说可以窥得天空的边缘,咱们这位国师,先是能够催动几百年来都无人催动的圣物,其次是从蛛丝马迹的史料中找到悬星引的方法,不得不说是人中龙凤。你现在由国师大人带着,记得在家中要乖乖听话,不要捣乱知道吗?万一影响了国师大人,那亏损就大了。” 桑意心道我不仅天天影响他,还能在他的光头上画乌龟,但是他闭嘴了。 “窥得……天空的边缘?”桑意陡然想起刚来这个世界时,听见系统所说的“每个快穿世界都有边缘”的话。他饶有兴趣地想着,“那便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了。很巧啊……” 按道理,谢缘现在还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他所做的事竟然与桑意思考的不谋而合。 这个时候系统上线了。 【对不起,下午卡机故障了,历史对话记录已经消失,你之前问我什么来着?】 桑意眨眨眼睛:“没什么,我是想了解一下城主的工作状况,毕竟我是要勾引他的人,自然也要支持啊的事业。男人嘛,事业心总是很重的,我非常理解他。” 【哦,说起来,你这一世的事业目标是什么?上一世我看你做生意开茶馆开得很开心呀,这一世你想接着当个说书人,还是去路边卖烤羊排?】 桑意道:“我想先解决掉我的情敌。” 【哦,你说折兰?你打算怎么办?】 桑意面露凶光:“当然是欺负他、吓唬他,夺走他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所谓杀人诛心,我要邀请他参加我和瓜皮的婚礼!我还要当着他的面赖着瓜皮!” 系统:【……】 桑意咳嗽几声,立刻调整了面部表情,严肃道:“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这一世他暂且还未对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小孩子玩闹,打打小报告什么的也不碍事。但是他前两世害我在先,这一世的心机与对我的敌意又已经初见端倪,我的目标一向是抹除所有可能的威胁,而非等到灾祸上身时,再来亡羊补牢,先发制人才是上策。” 系统:【太好了,你终于正常了,总算还是有不咸鱼的时候,加油,我看好你哦!】 桑意道:“收拾掉这个小朋友之后,我就可以开始靠脸吃饭了。不就是撒娇卖乖装可爱,无辜天真可怜巴巴那一套嘛,我相信瓜皮他会喜欢的。” 系统:【……】 系统:【妈的,咸鱼。】 第53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有了谢缘帮他抄辞赋的先河, 桑意得寸进尺,此后的作业统统交给谢缘来做,自己则包揽了谢缘的睡前故事。作为一个讲故事专家, 桑意精挑细选了许多高质量的好故事, 还从书院中借了一大堆书来参考。有时候借来的故事太长, 两个人念着念着越来越上兴趣, 熬着夜也要把故事看完, 桑意讲得累了, 谢缘就把他拉到怀里, 从背后将他整个人抱住,也不要他念了,两个人默默地共读一本书。这样的情况下,桑意通常都会比谢缘先睡着,谢缘看他睡着后也就放下书,再把这个家伙摊平摆正,抱着和他一起入眠。 自从有了夜间这样活动之后, 他们两人睡得越来越晚, 桑意白天黑着个眼圈儿去上课,经常昏昏欲睡。谢缘暗地里提点了先生一句,说自己家这个小东西最近身体不好, “非要坚持带病上课”“怎么劝也不听”“还希望先生多关照一些, 不必苛责他”, 先生于是也对桑意格外宽容, 有时看见他在课上睡着了也不太管, 甚而还会降低自己讲课的音量。 桑意觉得很幸福:“有瓜皮这样的家长真是太好了。” 功课不用自己做,要背的书他早已滚瓜烂熟,上课时看系统给他滚动播放的小说,最近还增加了一个名为“电视剧”的项目,里面跟皮影戏似的连贯会动,而且还是真人,如同幻象,桑意第一次看的时候吓得不轻,还以为系统绑架了一堆人演戏给他看,对此进行了严厉批评。系统解释了一大堆之后不再理他,只管放,桑意最初的惊恐过去之后,也慢慢接受了这一项娱乐活动。除此之外,学堂中还提供饮食与茶点,是北诏这边特有的风味小食,后来桑意连干粮也不准备了,天天跟着教书先生混饭吃。 学堂中他也结交了几个小伙伴,同他一起的学生父亲职衔都不高,故而自己在学业上也十分勤奋老实。桑意喜欢他们,旁人一开始因为他过于锋利好看的长相而不敢接近他,但自从有一个人过来问了他学业上的问题,又见到桑意十分随和之后,这个先例就开了,许多人开始来问桑意问题,也渐渐跟他熟识,作为回报,玩耍是都要叫上他一起。桑意很快就融入了大部队中。 晚上谢缘见桑意满面红光,问他道:“怎么?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桑意嘿嘿笑着:“蹴鞠投壶捉迷藏,还是挺好玩的。我以前没玩过,也没想到还是挺有意思的。” 谢缘把他抓过来一看,身上多了几道在草坡上滚出来的口子,衣裳也脏兮兮的,笑一笑没说什么,摸摸他的头道:“既然有趣,那就好好玩,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 桑意眼睛亮晶晶的:“我每天脏兮兮不成体统地回来也可以吗?另外有时候我还会去小伙伴那里蹭饭,我跟你说我的同桌他的母亲烧的饭菜相当好吃,明天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可以吗?” 谢缘道:“可以的,只是别玩得太晚,我想你——酉时之前得回来罢。” 桑意努力争取着:“酉时那才刚刚放课呢,太阳也没落山,大家都还没回家。” 谢缘道:“那就戌时,不能再晚了。明日晚归的话,你的功课怎么办呢?” 桑意搓了搓手:“我会在学堂中把它写完的,到时候就不用你帮我写功课了。” 谢缘揉揉太阳穴:“行罢,那你一定记得早些回来。” 桑意兴冲冲地 分卷阅读10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0 打包了东西准备明天带出去:一个竹笛,几个琉璃弹珠子,一把系统改造过的弹弓,射程可达百尺之远。谢缘在床上等了半天才等到他姗姗来迟,敷衍地给他念了几个短故事就算完了,接着又要往下爬。 谢缘一把捏住他脚腕:“走哪儿去?我还没睡着呢。” 桑意挠头:“可是我今天的备案就到这里了,故事已经讲完了,讲完了你还没睡着,说明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应该进行反思。” 谢缘抬眼看他:“哦?这还是我的不是了?谁把你教得这样不讲道理,嗯?” 桑意泄气了:“我想明天早点起嘛,睡得太晚就会想睡,玩也玩不好。” 谢缘把他抱回来:“那便早些睡,就睡这罢。” 桑意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谢缘光明正大地把他揽在怀里,拉了帘子,又要像往常一样放上一支蜡烛,结果桑意却问道:“你为什么睡前要点蜡烛?” “你不是怕黑么?”谢缘问。 桑意愣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从未对你说过我怕黑啊。” 谢缘强行解释道:“小孩子必须怕黑,所以你必须怕黑,怕的时候就到我这里来。” 桑意憋笑:“那还应当有什么?” 谢缘思索了一下:“小孩子也必须爱吃糖,必须来找大人要,要不到的时候也可以稍微乖一点,撒些娇什么的。另外小孩子也要知道大人辛苦,要知道家中大人一心都是自家小东西,所以也应当孝顺一点,多花些时间陪陪我,知道吗?” 桑意道:“哦。” “哦什么哦,听到没有?”谢缘往他屁股上一拍,把桑意拍得抖了一抖。 桑意咕哝:“……你流氓。” 谢缘道:“哦。” 桑意继续咕哝:“我没听到。” 谢缘笑了,收回手揽住他的腰,就这样睡了。桑意被他箍得死紧,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时百般金蝉脱壳,钻拱了半天才溜下了床,早早御风过去了。谢缘被他吵醒了,起来睁眼一看时辰,发觉连天都还没亮,不由得轻轻叹息:“你这个人啊。” 桑意惦记着玩耍的事情,今天也不装着了,直接花了半个时辰去先生那儿考察完了所有今天的功课,捎带着让先生提前布置了作业,自己就地完成,之后就跟先生告了半天假。同班同学纷纷效仿,打起二十分精神来写功课,也都在正午之前完成了,而后赶去集合地点。 今天他们的玩耍项目是野炊和挖战壕打仗,桑意变了个桃枝做的小铲子早早挖好了,又在一边兴冲冲的造了个土灶。正挖得起劲儿时,他忽而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文弱温和的声音:“小郎,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年纪约莫是个二三十余的女子,不知怎的,桑意一听见这声音,心中隐约就浮现出了那女子的样貌:明艳婉转的模样,皮肤白净,穿一身深青色的衣裳,又惹眼又清冷。他抬头往上看过去,见到果真如此,心中也生出许多亲切感来,鬼使神差的,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 他抬头看她:“我在挖壕沟,一会儿有小伙伴过来玩。” 那女子掩口笑了:“然而你挖得这样深,冻土滑腻,一会儿没有人来,你要怎样爬出去呢?” 桑意站在坑底,抬头目测了一下这个坑的高度,晓得自己其实原地一个助跑就能跳上去。或许是最近卖乖装傻习惯了,他也只是扮着孩童模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我忘记了。” “那你挖好了吗?”那女人温柔地看着他,向他伸出手,“我拉着你上来罢。” 桑意看了她半晌,往上伸出手,受宠若惊地被拉回了地面。他有点局促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土,道了个歉:“对不起,我身上太脏了。” 那女子摇摇头,显然没有在意,伸手过来用绢帕给他擦脸。桑意僵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便见到那女子轻笑一声:“不要怕。” 也是此时,桑意才发现这个女人与北诏其他女人的不同:她穿着华贵,又能来国都雪线之上,显然非富即贵,身份非同寻常。北诏女人举止不拘小节,也没有汉中人那样多的规矩,这个女子行止都端得很好,连笑也是下意识地掩住嘴唇,姿态不做作,反而透出一些小家碧玉的儿女情长来。 是个汉中女子? 千百个念头在他心上一闪而过,桑意看着她,迟疑问道:“您是……宫中的哪位王妃么?” 那女人对他俏皮行了一个礼:“小郎眼睛厉害,且不要告诉他人,我只是偶尔偷跑出来透透气,不要与旁人提起我。” 深宫寂寞,桑意自然理解这样的行为,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女子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莞尔一笑:“谢谢你。” 这时候,山坡下也传来呼喊桑意的声音,桑意往回看了几眼,跑动几步,又转身来看她。女子立在原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桑意便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见到那女子慢慢走开,走去了远处一处冻住的溪流边的石头,在上边坐下,而后静静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眼光里有些羡慕,也有些喜爱的模样。 因为离得远,他的小伙伴们并没有发现她。桑意频频往那边看,心不在焉地吃掉了大家齐心协力炒出来的灰不拉几的饭菜,而后指挥这自己这一帮小伙伴进“战壕”中打雪仗。他随便指挥着,一队小孩在他的带领下动态神鬼莫测,最后直将对面的人埋得差不多了才算完。雪仗结束后,桑意跟着人一起过去将对面的人挖出来,给他们拍掉身上的碎雪。边拍,他边逮了个人问道:“对了,我听闻叔父是宫中殿前行走,你有没有听说过陛下后宫中可有一位汉人女子?” 那小伙伴道:“有的,住药泉边的一位侧妃,就是汉人女子,陛下很喜欢她,可她好似是被……咳咳,被陛下强掳来的,之后也一直称病不出,隐居避世,据说风华绝代,可谁也没见过。” 桑意若有所思:“这样么……” 他再往上看时,却发现那为女子已经离去了。 一帮人约好了去某个护院家中蹭饭,大呼小叫地一同过去了,桑意却一反常态的安静。开饭时,他身边的朋友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今日如此沉默?我晓得你平日是端着的,但是私下里还是放得开,怎么今天玩得不高兴么?” 桑意要摇头:“我只是在想……在想一个人,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小伙伴严肃起来:“什么人?可疑吗?哪里奇怪了,你说说看?” 桑意摇摇头:“不是不好的那种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没事,吃饭罢。” 席间,护院夫人过来给所有人添菜添茶,笑吟吟地为他们挨个舀排骨莲 分卷阅读1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1 子汤喝,到了桑意这里时,桑意心不在焉地道了声谢,又说:“不必麻烦您。”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和蔼地看着他:“你这孩子也没吃多少,想必没吃饱罢?过会儿多喝一碗汤,否则呀你回去后,你的娘亲还要怨我招待不周呢。” 桑意怔了一下:“我……娘亲?” 桑意的同窗拉了拉他的母亲,小声道:“小桑他父母都不在了,目前是国师大人领在家中照顾着呢,母亲您也是,戳人痛处了。” 桑意回过神来,摇摇头,笑了:“谢过夫人,我娘亲要是知道您这样照顾我,也是会感激您的。” 他喝了两碗汤,而后搁下碗筷。晚间又有人拉他去山下猎猞猁,他沉默了一路,忽而道:“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了。”跟身边人告了别,这就一阵风一样的溜了。 然而他并没有回到雪竹林中,他化作一阵桃花雨,往药泉旁边落叶寒松的宫殿中,匆匆一瞥,瞥见了院里一个清冷又美丽的影子,是那个温和柔婉的女人。她正在池边洗手,偶然遇到这阵桃花雨,于是略带惊讶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轻轻伸手捞了一片花瓣在手中,而后笑了。 “这时节中,哪里来的桃花?”她轻声问道。 她独自一人走出庭院去,望见桃花雨渐去,道路中央凭空拔出一颗小桃树,扎眼又俏皮的模样。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看起来很开心,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这颗桃树的枝干,而后又被扑通一声惊了一下,好似是重物坠地,落在了雪地里。 她垂眼一看,发觉地上不知何时掉了一枚汁水丰厚的大桃子,而后又是一个,再一个,扑通扑通掉了好多个出来。此时无风,桃花树摇动着枝干,好像是在示意她捡起来。 “这是你要送给我的么?”冰天雪地中出现此景,纵然她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侧妃,也知道此时大约是妖鬼显灵。她并不害怕,用裙子外摆兜了几个,又从屋里拿了个篮子出来,小跑着出来一并捡了。 她并不知道桃花妖想让她做些什么,于是立在原地,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多谢,如果有什么事想要我做的话,那么便请您在梦里告诉我罢。” 桃花树颤动着,落了一朵最大最好看的花朵在她肩头,而后慢慢滑下。她又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提着篮子走了。 一阵风吹来,桃花树消弭不见,除去花瓣留下的满园桃色,好似从未来过。 系统:【你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吗?】 桑意变回人形,没有说话。 系统:【她已经怀孕了,是个男孩,日后必将一生荣宠。你若是关心她,我可以告诉你这个。】 桑意轻声道:“啊,她要有自己的宝宝了吗?” 又道:“也挺好的。” 今日与他告诉谢缘的不一样,他没有很晚回家,甚至在太阳刚刚落山之后就回到了雪竹林,而谢缘自己甚至都是没有回来。他走进寂静的林间,茫然站立了一会儿,而后打来热水洗漱,坐在书桌前呆了半晌,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 系统:【在你出去玩的这段时间中,那个折兰把你留在学堂中的功课与书本都撕毁了,并且将你借过的所有绝本小传毁得不成样子,目测明天又准备给你找点事做了。】 桑意道:“明天的事明天说吧。我很累了,想睡一会儿。” 系统:【那好吧,我不吵你了,你睡你的。】 谢缘回到家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室内漆黑,他却清楚地看见他的小花妖将头埋在胳膊中,就那样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手边没有平日的糕点,也没有睡前的故事书,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回来多久了。 谢缘走过去,俯身探了探他脖颈间的体温,确认他没有着凉,并确实已经睡着了之后,他放轻动作把他抱了起来,放回里间的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 桑意有点醒来的意思,但只是稍稍睁开眼睛,看着他。 “今天我不想给你你念故事书了,可以吗?” 谢缘温声道:“你想如何便如何。我知道小朋友长大到一定阶段,也是会有心事的。” 他在他额头上吻了吻:“不要不开心就好。” 他点燃了蜡烛,放在桑意枕边,而后走进了静思室。还不到他入睡的时候,谢缘席地而坐,盘腿念动心诀,催动桃花心出现。 “你来了。你多日不曾主动找我了。” 谢缘轻声问道:“我是想问你,小桑今天遇见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非也。你总是将我想得过分可怖,我对你们并无恶意。他遇见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天生缘分而已。” 谢缘道:“我记得第一世中,他的身世便是北诏王与一位汉人王妃的孩子。我们在现实中,也有北诏这个国家,小桑被我父亲带回来时,也差不多是北诏覆灭的时候——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是有的。桑意之所以是桑意,而不是其他人,自有他本身的羁绊在此。你们所谓的转生与人世,在那个神灵眼中无非是几处随机挑出来的世界而已——他们管那个叫做‘多宇宙’。在另一个时空,桑意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江陵城主的儿子,而你是他的军师,但那样的桑意或许就不是你承认的桑意了,血脉改变,样貌改变,性情也改变,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他你还认么?为了避免宿主产生抵触情绪,束缚他的神灵选择的往往是和他本身所在的世界最像的那几个世界,所以你看见的,他的容貌与气质虽然会有细微的改变,但是差别都不太大,你们所在的世界背景,也许运转方式不一样,但差别也与现实不是很大。确认每个人存在的东西,我们管那叫做‘基因’,那是每一个人特有的标志。那些被称为神选择世界的标准之一,也参考了先天基因与后天性状,只要误差在一定范围内,便可以认定某些世界中的人是同一个人,所以可以进行灵魂的提取与投放,这就是你们说的转世。” “每个人特有的标志是谁赋予的?”谢缘问道。 “外在是父母,是往上无穷多辈的血脉与亲缘给予的,内在则是由灵魂赋予的。这么多世中,他之所以连模样都不变化,也是因为这些世界中他的父母,从基因的相似度上来说,仍是他原来的父母,纵然身份与经历可能不一样,但因果总是如此轮回,他总是会被那两个人合伙生下来。” “但是小桑这辈子本该是天地而生的花妖,没有父母。” “因为这是高级位面——他是妖精,妖精与神怪是最适合投递灵魂的躯体。妖怪拥有变化的能力,可以任意改造自身的容貌、内在构造,造成宿主需要的一切模样,不需要父母来造就。他的因果,本该在第一次死在自己剑下时就结 分卷阅读1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2 束了,是你强行逆转了因果,所以他能活到现在。在正常的时间线中,他本该永远遇不到那个女人,而是会在死后转世,成为她的孩子。” 谢缘沉吟片刻后,轻声道:“虽然有些我并不太能听懂,但我要替他谢谢你。” “是他要谢谢你,你的选择让他有机会体验一个平常、完整的人生。”桃花心闪烁着,“他会喜欢的。” —————————————————————————— 深夜,药泉旁的梧桐宫内出入好些医官,有些吵闹。原因是前些天皇帝来过一次之后,幽居在这里的侧妃桑年年怀孕了,今日刚刚把出喜脉。 桑年年靠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桌边的一篮桃子,其中一个被她吃掉了一半,露出圆润的桃核来。 身边的宫女捂嘴笑道:“娘娘好福气,大约是真有神灵眷顾。陛下也听说了,今夜冰雪天中落下桃花雨,在您房中降下一篮水蜜桃,这是桃花仙来送子呢!” 桑年年眼中却并未见多少笑意。她不算年轻了,在这里呆了八|九年,过得连时间都快忘却掉,这时候她却怀上了孩子。 她并不喜欢那个当皇帝的人,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因为他剥夺了她的自由。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爱那个男人,可是腹中却孕育了他和她共有的一个小东西,以后这个小东西会慢慢长大,会跑回跳会说话,拥有他自己的思想,并叫她娘亲。 这个小东西和她不一样,她的孩子应当是自由的,她会给他最热烈的爱——她稍稍想了想,那种刚刚得知自己为人母的无措与喜悦将她包围,让她几乎有些茫然了。 孩子会叫什么?是男孩还是女孩?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身边的侍女道:“不知道未来的小殿下会叫什么名字呢,陛下命礼官按照草植名定名,以显示上天恩泽,像三殿下闻竹、小殿下折兰,都是很风雅的名字。” 桑年年淡淡地道:“我是汉人,我会给他一个汉人的名字。北诏族部无姓氏,只有家族的封号,我会让他知道自己另一半的血脉在哪里。” 侍女讷讷不敢言语。 桑年年抚摸着肚子,尽力感受着那小而微弱的生命:“他会跟我姓桑,同是五行草木命,他不会比其他任何皇子公主要差,我希望他以后能快乐自由,像桑树那样能为蚕所用,最后织就蚕丝,夏日结出丰盛的桑果,甘甜自知,完满无憾。北诏这里种不了桑树——你知道吗?当年我父亲就是个种桑人,我的家乡是一处桑城,父亲为了有一个好兆头,为我取名年年,希望每年都是丰盛的桑年。” “我给他起名桑意,你便这样回禀陛下罢。” 第54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第二天桑意起得很早, 给谢缘留了张字条说自己上学去了,不用他送。谢缘原本最喜欢看他在早晨时朦朦胧胧被叫醒的模样,起床之后, 他会拎着这个小东西去洗漱换衣, 而后一同乘轿前往书院中, 眼下这项晨间活动也没有了。谢缘眯眼打量着桑意留给自己的字条, 没说什么, 把它收进袖中, 而后如同平常一样进宫去了占星台, 观测悬星引的动静。青天之上悬浮着一枚打磨光滑的铜镜,将日光反射在地面中,离奇的是,地上投射的光斑并非平常的圆亮的小块,反而十分朦胧模糊,细细辨认,能从中看到一些指向明确的线条, 变化无穷。 “大人, 悬星引预计还有三个月即将炼成。”属下道。 谢缘点了点头,淡声道:“今天就到这里罢,你们可以休息了。” “大人, 今天日子到了, 您要去药泉给小殿下治病么?小殿下还有两个时辰放课午休, 会从书院中回来。您若是要去, 我们提前在药泉为您准备好, 您还可以休息片刻。” 谢缘摇摇头:“我这个月已经替殿下看过三回了,桃花心补气养元在精不在多,多用无异。今日我就不去了。” 他身边人道:“那么咱们便为您备车回竹林。” 熟悉谢缘的人都晓得,他一向不爱动,除了例行的皇帝传召与给折兰治病以外,基本就是雪竹林与占星台两点一线。在他收养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徒弟之前,他更是连竹林都不怎么回,大有住在占星台的架势。旁人都道他清冷孤傲,原因就是皇帝赏赐的东西统统丢进仓库里积灰,周围人在他身边伺候大半年,他也能不记得他们的姓名。小殿下折兰温雅有礼,格外崇敬他,一直想让他教自己一些占星之法,结果皇帝委婉开口表示这个请求时,却被谢缘一句“窥天之法损害寿数,且殿下身无灵根,不该学。”给堵了回去。再与谢缘接触密切一些的人甚而能够感觉到,他实际上是非常不喜欢那位小殿下的,只是谢缘这性子偏让皇帝觉得他无异心,又觉得有本事的人理应有这么些傲气,对他宽容得很,故而也没有多少人去打这个小报告,即便有,也被圣上认为是捕风捉影,给批驳了回来。 然而近日的谢缘却不一样了,他不再没日没夜地泡在占星台,几近苛刻地要求术法落成的每一个细节,仿佛是为了看着悬星引造成的那一刻而活的;他开始和旁人一样早朝来,黄昏前走,有时甚至过来转几圈就回去了。旁人原来私下里叫他“神面罗刹”,是因为他长得俊俏,但周身气息却着实令人害怕,如今虽然依旧端肃寡言,冷得像一块冰,但身上确实比以前多出了“人味儿”——不再是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揣着死去的魂灵游走于世,而是真正开始他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看来看去,谢缘身边唯一的改变便是那个少年的到来。然而谢缘将那个少年保护得非常好,即便是进出雪竹林,给谢缘送去圣物封赏时也未曾见过他的面容。后来更是向圣上请旨,让那少年去了防守严密、全封闭式的官家书院中,每天亲自接送。见过那少年的,无非也是一些寻常官家子弟,宫里人对桑意基本是一无所知的。 谢缘道:“回去罢。” 行至一半,谢缘坐在轿子里往外看,偶然瞥见雪山小路边绽开几枝野生的红梅,忽而问道:“昨夜我算得药泉那边有桃花仙降世,已经呈报给陛下,陛下意下如何?” 外面的人回答道:“您算得不错,桑妃娘娘有孕了,说是桃花仙送子。陛下这下就在为未来的小殿下拟姓名呢,若是皇子,从草木姓名,若是公主,从河海姓名;这事正要找您商量过目,但是总是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今日就还没告诉您,只等陛下的折子批下。” “不用等了,先把轿子放这罢。我现下便去梧桐宫那边看一看,”谢缘令人放下轿子,自己下地后,随处看了看,伸手召来近处蹲在树枝上的一只圆滚滚的长尾白山雀,系了一张 分卷阅读1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3 纸条在它的小短腿上,十分有礼貌地说道:“请帮我送给陛下,谢过仙者。” 那圆滚滚的小肥鸟猝不及防地被他轻轻逮了过来,抬起爪子瞅了瞅他,趾高气扬地“啾”了一声,旁人竟然从它的眼神里读出了几分欣慰的意思,好像在说“你很上道”。偌大一团毛绒绒的家伙,翅膀又短小,圆得让人几乎觉得它不可能飞起来。然而这小胖鸟居然努力拍了拍翅膀,当真飞了起来,迎风往宫里去了。 旁人挠挠头:“仙者?” 谢缘将手揣进袖子里,不动声色:“是一只凤凰,偶然来此。最近这山中又是桃花仙又是凤凰的,仙者聚集,福泽深厚,是本国之福。” 旁人不无惊奇地拜道:“国师大人英明。” 等了一会儿之后,那只小肥鸟飞快地回来了,这次带来了北诏王允许他去后妃宫中的诏书口谕。由于诏书用玉简书成,比纸条沉重,这只鸟选择了把它背在背上,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小包裹样的袋子装着,正气凛然。谢缘接了诏书,伸手摸了摸这小肥鸟的脑袋,而后喂了它一颗果子,又道了一次谢。小肥鸟跳到他脑袋上巡视了一圈儿,而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得了诏书,谢缘便令人往药泉的方向走去,落轿梧桐宫,请人代他通传里边的娘娘。 桑年年素与谢缘毫无接触,她隐居避世,连谢缘的名号都不曾听说,这时候只以为是自己怀孕后宫中的例行琐事,于是让谢缘来见,自己居于屏风之后。 还是侍女告诉她:“这位国师于星象堪舆上颇有所得,据说能勘天命、通鬼神,是百年世出的鬼才,娘娘除了为未来小殿下定名之外,若有什么想求问的,都可以告诉他。” 桑年年闻声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起身准备迎接。她的视线扫过自己在桌上书写的“桑意”二字,伸手将这张字夹在了书中,收入床头,与之一起细致压在书中的,还有一朵浅粉好看的桃花。 屏风架设好,占星台的小礼官们先谢缘一步进来,在房中撒上雪松针与艾草灰,而后众人退去,一并噤声,室内安静下来。桑年年喜欢这样的清净,而后又听见一人踏入房中,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臣法号无缘,是国中佛修一名,特来为您祈福卜问,再选定小殿下的名字。” 桑年年道:“好。” 而她屏息半晌,并没有听见对面有何动静。黑色的人影静静地端坐在她面前,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占星台为小殿下拟定的名字如下:决明,行芷,南烛,子斛。皆是草木药材名称,隽永风雅。” 桑年年抿嘴不言。 “然而我想娘娘心中已有定夺。我已在占星台卜测过,是好名字,如若娘娘意下如此,我将代您请愿,着您心中的那两个字拟给陛下,着此名为未来小殿下最好的姓名。” 桑年年凝神问道:“你如何测得,又岂知我心中所思所想?” 谢缘低声道:“是山中桃花仙告诉我的,娘娘属意‘桑意’二字,希望我能替娘娘争取一下这个姓名。虽然桑属草木,但是显然与娘娘同姓,不免会让闲人嘴碎。皇子姓名惯例从草木字样而无姓,动不得根本,要改便要从礼制上入手,而我恰好又是个礼官,希望能达成娘娘这一个小心愿,使您心悦安康。” 桑年年抬起眼:“桃花仙?” 谢缘道:“是的,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他抬眼看着屏风对面,另一头的女子安静下来。片刻后,那抹窈窕端静的身影忽而站了起来,绕出屏风外,坦然而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双方都打量着彼此。谢缘这是第一次见到桑年年的相貌,只一眼就看出了她与桑意究竟有多像——又张扬又明艳的长相,偏巧还收得住,不至于显出刻薄与小家子气来。这种感觉有些奇异,因为扰乱了因果的缘故,眼前的女子是他喜欢的人的母亲,而按照时间来看,花妖应当刚刚消散与世间,他的小小桑还在她的肚子里。大一点的那个毫不知情,却正在书院中读书,为此闷闷不乐。 谢缘也站起来,退后一步,十分慎重地对她行了一个礼。两边见礼过后,桑年年也看清了谢缘的模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只觉得眼前人年轻俊朗,看着是比自己小上一辈的模样。正是最好的时候当了出家人,一生清寂,有他的风光无限,自然也有旁人不知的苦处。 “桃花仙?”桑年年轻声问道,“他来见过我吗?仙者的福泽庇佑,我愧不敢当,只是想问一声,如果我有什么能为他做的,我定当报答。” “是娘娘与他的缘分罢了。他无父无母而生,在天地间无根无傍,偶尔见过娘娘一面后,便许愿能在身死之后做得您的儿女。另一处投缘的地方是,娘娘为腹中小殿下选用的名字,也正好是那位小桃花仙的名字。今生不能做母子,他便托我达成您的心愿,既然姓名相同,就当娘娘怜爱自己的子女时,也捎带上他的那一份。”谢缘眼镜也不眨,编了一个谎话出来。因果错乱,两个桑意即将同时出现在这世间,他也确实没有更多的理由来向桑年年或者桑意本人来解释。 但他还是希望他的小桑能够快乐。 “我……见过他?”桑年年问道。 谢缘俯首:“是那日娘娘出宫行走,在雪山坡上遇见的那个坑底的少年。我受故人所托,照顾他平安长大,考虑到仙者非人,毕竟会引起注意,所以掩盖了他的身份,只说是我膝下学徒。” 桑年年略微想了想,有些惊讶:“是那个孩子吗?那么的确有缘了,他庇佑我良多,我能报答他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只是……他若是在你身边,按我那日所见,也在书院中学习,桑意这个名字为人所知,若是我为我腹中孩子再选用这两个字,他少不得就要被迫改名。” 她笑了笑:“也无妨,令国师大人劳心了,那么我便为我的孩子选名决明,虽是寻常药草的名字,但也可推出果决明理之意,便这样罢。” 谢缘有些意外:“您——” 桑年年声音很温柔:“我记得那个少年,印象很深刻。他一眼认出我的身份,过后同伙伴玩耍,虽然只是寻常打雪仗的玩法,但能让朋友顺服信任,不倨傲无理亦能以自身能力带领他人,也能见其聪明伶俐,以后会有大成。” 谢缘道:“臣替顽徒谢过娘娘夸赞。” “然而记得深的却是他脸上那副神情,明明是一个人,十五六岁的模样,我看着他在那儿独自挖着,很专注,身边也没什么人陪,看着有些老成模样,并没有他同龄人的天真与无忧无虑。即便是他对着我笑,我也觉得,这孩子大约是有些寂寞的。我本想拉他多说些话,然而他戒备陌生人,也有些害羞,见到他自己的朋友来了,便离开了。 分卷阅读1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4 我呆在那里看他跟人打雪仗,当时却不知道,这原来是我与桃花仙的缘分。”桑年年道。 谢缘顿了顿:“他……虽是桃花仙,但娘娘也请把他当成一个寻常少年便好。” “我晓得。他送我桃花,送我桃子,化成桃树立在路中央,这样讨人喜欢,也是少年人才有的心性。”桑年年莞尔一笑,“方才听你说,他原本想死后投生为我的儿女,只是今生做不得母子?” 谢缘道:“是。” “那么,不知我是否唐突,如果他愿意的话,能不能请他过来我这里,能不能让我有幸做他的娘亲,挂名为我的孩子呢?”桑年年轻声问,“我知道宫中没有这样的先例,只是国师您在陛下面前一言九鼎,我看那些仙侠奇谈,也听闻过有护身玉童、命中贵人的说法。我无意贪图那孩子的仙身,只是借用这个名号罢了,如果他愿意跟在我身边,我会对他视如己出。”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以为他愿意,只是还要娘娘亲自去问才好。小桑心气高,如果娘娘只是出于怜悯,心血来潮将他收为养子,那么想必他也不会快乐。” 桑年年点头道:“我知晓。” 谢缘面无表情,仍然是像先前那样端正严肃地一拜,道了声:“娘娘心善。” 桑年年却注视着他,微微笑了:“国师特意来我这里,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罢?” “如果不是娘娘心中亦有挂念,单我说出来也于事无补。”谢缘不卑不亢地道。 桑念念若有所思:“你是他的师父,那么辈分上来看,你要算作他的……养父?” 谢缘楞了一下,立即道:“没有,不是,并非如此,虽然在陛下那里挂名了师父二字,但小桑他一向叫我缘哥哥,我也只比他大上几岁,是按照弟弟来看的。娘娘是小桑的长辈,亦是我的长辈。” 桑年年点了点头:“也劳你费心,我会好生思量的,如果大人方便,下一回带着小意过来,我也……很想再见见他。” 两人再客套了几句,谢缘便告退了。 他踏出门时,一向跟在他身边的小礼官觉得自己见了鬼:今儿个他们国师大人不仅不见平常冰山似的冷气,反而眼中是带着笑的。除此之外,他刚从梧桐宫内出来的时候,气息间甚而有几分捏着的谨慎与紧张,以他的眼界与胆识,这样实在是不正常,好似刚刚去见的不是一个幽居深宫的嫔妃,而是像……见丈母娘。 “您回雪竹林么?”旁人再次问道。 谢缘看了看天色,随意散漫地道:“不去,去书院里,我看一下那个小东西。” 书院中,桑意正在写功课。 折兰撕了他的作业,他面无表情地开始补。写完了今天的,又提前写了明天的,半天功夫,他把下个月的功课都做了,吓得老先生都对他道:“晓得你认真好学,却也不要如此太过用功,以至于伤了身体,啊?你们这些小不点,若是想往汉中国子监那边考,他们给咱们北诏人的标准是会降低的,你一定能考上!出去玩会儿吧。” 桑意就这样被赶去了院子里。他用树枝挖了几个小坑,往里面埋上几个鹅卵石,最终还是觉得无趣,又跑去了藏书阁里翻看闲书。然则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手里的书也未曾翻过一页。 系统:【咸鱼,你还好吗?】 系统:【呼叫咸鱼,为何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有这时间,你应当早就跑回家吃零食睡午觉了。】 系统:【你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理过我了,我没有读心功能,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如果告诉我,我可以奖励你五袋烤羊排。】 桑意道:“别吵,你很烦。” 他想着昨天见到的那个女人。 本来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念想,只是在小伙伴的母亲对他说话之后方才察觉,如果世间有个人可以让他想要唤一声娘亲,那么他想的就是那个女子。此前他们从未见过,此后他们也未有多少交集,只是魂牵梦萦似的,放不下也忘不了,提醒着他曾经失去的人生。 他并不是很能记得自己年幼时的场景,谢月说他记事晚,而医生则说,是因为小时候受过惊吓和创伤,所以记忆变得断断续续。据说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难产而死,弥留之际生下了他,将他托付给了江陵老城主。不比他听说过的有些人连襁褓中的记忆都有,他的记忆断在五岁之后,依稀见到自己扒着某个木门自顾自地玩耍,身边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也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而那个女子……那是他能想念的吗?她不认得他,甚至可能不记得他。她看起来并不年老,仍是韶华正好的时刻,怎么会要一个突然找上门的、十五六岁的儿子? 而他自己,亦是无法开口的,不知道怎么对那个女子说,也不知道怎么告诉谢缘。谢缘不记得他,况且即使是记得了,大约也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座下军师——不会管他这些事。他多少年来没有真切地感受过“愿望”两个字,以至于它真正出现时,他并不敢去触碰。 “我没事,消沉几天罢了。女孩子家尚且有信期,心情不豫,我现在是个宝宝,总是有理由心情不好的。”桑意把书往地上一扔,靠窗发起呆来,“你别问了。” 系统:【行罢。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想你昨晚大约没有心思认真听,折兰除了将你的作业本撕碎之外,还把你借过的所有传奇孤本也毁坏了,这会子正在找托儿向那些老骨头告状呢。】 “由他去,小屁孩罢了。”桑意冷冷地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虽说折兰是小屁孩,但是皇子小屁孩总有他的不同之处。他撕毁的其中一本,正是中原朝中大胤皇帝亲赐的大典合书,仅此一样。对于这一点,桑意一无所知,所以当他被大群冲进来的皇家侍卫拎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茫然无知的状态。 折兰披着一件狐裘,雍容华贵地立在队伍前,声音清冷迫人:“桑意藐视圣物,私自毁坏大胤赠品,意在坏我北诏与大胤交好之命。此事可大可小,也就不禀报父王了,为了昭示我们王族威严,拖出去打一顿。” 桑意挑起眼皮看他。 折兰微微一笑:“当然,不想挨打也有不想挨打的办法,听闻你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五百六十页大典若是能一字不漏,原样抄出来,便能饶恕你。在我这里是打一顿的事,去了父皇那儿,指不定就是掉脑袋的事了。我晓得你仗着国师大人心善愿意教养你,骄横无度,任性无礼,也实在是有损我们王族的颜面,理应责打。” “哦?”桑意伸手轻轻一抚,挣开了身边按着他的两个侍卫。看起来是没有用力的样子,力道却神鬼莫测,那两个侍卫只感到一阵巧劲过,眼前 分卷阅读1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5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轻轻松松地就从他们的掌控中逃了出来。 桑意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手指,淡漠地看了折兰一眼:“你话真多,纵然是小姑娘家,也知道嘴碎是无礼之事,比你们这些废物好得多。” 折兰有些被他这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吓到了,很快又恼羞成怒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桑意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今、天、我、心、情、不、好。” 第55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折兰被他的眼神吓退几步, 厉声向身边众人喝道,“还不快去!” 然则他带来的十几个侍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的时候,桑意就已经随手抽了身边一个人的剑, 随手斩落那人身上的挂带, 剑尖一挑, 将落地的剑鞘甩上半空中, 再凌空收剑入鞘, 他将剑在手中掂了掂, 面无表情地往一个将将要凑过来的侍卫肋下一踹, 踢得那人后退几步,险些要栽倒在地,又是桑意干脆利落地反手送剑,带着剑鞘往那人后背上稳稳一敲,直接将他掼去了十多尺之外。他用力之大,甚而让那人脚下的草叶都碰擦得折断了。 桑意捏了捏自己的手肘:“好多天不打架了,突然这么发力还真有点疼。这东西太沉了, 还是卸掉罢。”一边说着, 他丢弃了剑鞘,寒光一闪,将锋利的剑尖点到旁人额前。 这下侍卫们倒是都不敢动了, 大声呼喝道:“就凭你, 也敢在书院中对着殿下动刀兵!快弃剑!弃剑!你可知对殿下大不敬之罪, 那是要杀头的?” 桑意冷笑道:“就凭你们, 也敢在书院中动刀兵?这里除了他这样的废物, 还有满朝文武的亲族子女,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我项上人头唯有一个人有权拿走,你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大步上前,目标直指折兰,他信步闲走一样随意看看,若有人拦他,轻轻松松地一挑,挑着旁人的衣襟丢去一边,将之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若想要爬起来时,则被桑意用力地再踹回去,而后用剑身狠狠地击打,打得人头晕目眩。最后他歪歪头,在折兰面前停下,折兰惊呼一声扭头就像跑,结果就被抓了过来。桑意单手提着他,让折兰脚尖离地,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孩子:又乖又文弱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像荒原上的小鹿一样迷茫,好看又招人喜欢。他轻声道:“殿下,除了你看到的我手中这把剑,其实我袖口中还有一把淬了鹤顶红的短刺,只要动动手指……它便会弹出来,若是不小心割破一小片皮,也会当即毒发身亡。” 他压低声音:“殿下想瞧瞧看吗?” 折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疯狂挣动了起来,这下也不端着了,声音里连哭腔都已经出现:“我不……我不要!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事吗,我是皇子,我——” “是皇子,所以才要替你爹管教。”桑意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忽而将折兰从腰上提起来,单手把人揽着,另一只手用剑身用力往他臀部打上去——折兰尖叫一声,涕泗横流,哭得声音嘶哑,但这也没能阻止桑意一下一下地用剑身揍他屁股,打得着实不轻。这番动静已经惊动了学院中的不少人,南学堂的少年们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后边那层楼的二楼,鸦雀无声地围观着,北学堂的姑娘小姐们一个个也以扇子遮住面目,叽叽喳喳地远远看过来。折兰听见人声,面颊烧红,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一昧地用襟袖想掩住自己的头面,而桑意直接把他的双手拎起来拽住了,稍稍拔高了声音:“哭有什么用?是好男儿,站起来同我打一架,让你五十步,你若能碰见我的衣角,我自任由你处置。” 系统:【五十步?就这家伙这一副弱鸡样,我看你让他五千步他都碰不到你,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折兰还是在大声哭着,像是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桑意收拾他过了瘾,也终于觉得自己心中的躁郁平复了一些,于是随手把这个小孩往旁边一扔,任由他哭嚎着爬进了一个侍卫那里,尖利地高声叫道:“我让父皇处死你!我让父皇处死你!” 桑意微微一笑:“处死我?且不说我是无缘国师心疼着要养大的孩子,国运在手,如今你父亲见了他也得给三分颜面,你第一蓄意诬陷我,第二当众动私刑,第三让朝中贵胄子弟看全了你的废物模样,这才是真正的丢尽你王家威严。你当你父亲还会保全你?有这功夫,你不如好好想着怎么向你父亲请罪,说你如何误会了我,就当你……嫉恶如仇罢。” 折兰哭得更厉害了,嘶哑着声音,双眼通红地对他怒吼尖叫,仍然是翻来覆去地那几句话:“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桑意面无表情:“殿下走好,脸丢尽了,先回去吃饱肚子罢。你不饿,我还饿呢。” 折兰犹自不肯走,仍在那里大声哭叫,似乎情绪已经崩溃了。桑意把剑丢到一边,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到书院的十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都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本来,而周围的人声已达鼎沸之势,那话题谈论的无一例外都是这场惊世骇俗的冲突。 桑意环视一圈儿,只觉得无聊又无趣。他抬脚往外走,迎面撞见了自己的教书先生,老先生一脸慌张的模样,心急如焚地过来,却被他开口淡淡的一声给镇住了:“给先生惹麻烦了,我自会处理好此事。请您先去安抚小殿下罢,他也是您的学生。” 老先生低声道:“小桑诶,你怎的这般莽撞!他是皇子,你忍他一时又如何?”他已了解了来龙去脉,本来是想赶着过来把桑意从折兰那儿救回来,结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桑意面无表情地打折兰屁股的场面,吓得老人家连胡子都要揪掉了。 桑意眼神亮得像跃动的烛光一样:“我没做过的事,绝不承认。要我说,若是因他是皇子故而能胡作非为不知好歹,那么北诏明日便死,神仙也救不了。” 老先生被吓得更厉害了:“小祖宗诶,这话可说不得!哎呦这这这……”他左看右看,想要拉着桑意说几句,然而这时候再来教训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无奈地长叹一声,给桑意拍了拍肩头上落的灰,而后就急匆匆地往折兰那边赶了。 桑意淡漠地回头看了几眼,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在他身上,只是眼光都有些躲闪,之前那些伙伴,也都畏畏缩缩地站在远处,无一人过来找他。桑意觉得更没有意思了,他拐了个弯走进人群中,将人群惊得往外散开了,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的小伙伴挠头问道:“小桑,你……” “我没事,我回来拿个书。”桑意头也不回,将桌肚子里的故事书拿了出来,又原样出去了。 分卷阅读1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6 路上没人赶拦他,他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出了书院,来到了往日车轿出行的山道上。 这时候还早,天光正亮,也没有下雪。桑意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言不发地踢着脚下的碎雪。 系统:【小咸鱼,你走反了,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桑意道:“我随便走走。” 系统:【那个被他撕掉的大典合书我已经给你原样刻印了一本,就放在你房中。另外你的作业本我也帮你拼接好了,顺便用了我数据库中的字迹处理器给你补全了,emmm……要是以后你的作业也不想写,给谢缘的睡前故事也不想念的话,我也是可以帮你写作业的。】 桑意道:“哦?哥你这么疼我的?我琢磨着非奸即盗啊。” 系统:【呸,我只是比较关注宿主的心理状态而已。你说你是个宝宝,可以像女孩子来信期那样心情不豫,可我琢磨着你这信期来得有点长啊。】 桑意:“呸,待机去。真没什么事要做的话,你便帮我检索一个没有雪又安静的地方,我想把手里这本书看完。” 系统便不说话了,在他眼前替他指示了一个去处,是一个山涧泉水后的夹缝中,有日光招摇,还有偶尔野生的雪莲在侧。桑意又找系统要了条毯子,就这样窝在这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看起了书来。 看了一个下午,眼见着脚边的日光慢慢挪移,从左边挪到右边,颜色也慢慢暗沉下去,于是知道黄昏快到了。 他问:“瓜皮在干嘛?” 系统:【其实——】 没等系统出声,他就自个儿换了话题:“算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再给我个枕头罢,我困了,今天就睡在这里好了。” 系统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不对啊,你也知道这时候也该到了谢缘去接你的时候了,他马上就能知道你出了书院,你还不回去,这不就成了离家出走了?你是打算离家出走吧?” 桑意喃喃:“那就走一个,你别吵了。” 他窝在毯子里,整个人蜷缩起来,裹得像一只猫,竟然就真的在这冰冷的水涧冰泉旁睡着了。 系统:【】 系统的提示音调低了,听起来像耳语一般:【咋就不让我说,谢缘他就在山涧外头等着你呢……我看你怎么走一个。】然而桑意并没有听到。 谢缘抬眼望了望潺潺的泉眼,低头捡了块石子,投向小潭水中,叮咚一声,听了半晌后也没见后头的人有动静,而后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其实早就见着桑意了。谢缘从梧桐宫出来,转头就去了学院里,桑意在藏书阁里看书,背靠书柜坐着,谢缘便在离他几尺的地方,同样找了本书看,只是时不时往桑意那里看一眼。 他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桃花心提醒他,“小殿下带人过来找他麻烦了。” 他却没有动。他看了他的小桑一个中午,也终于端详出,桑年年所说所见的那种寂寞是何种感觉。明明在人前,在他身边时都是活泼热闹的样子,更借着这一世年纪小,所以更加骄纵任性些,他千方百计地想要他记起,却不知自己独处时与现实中最像。安静得过分,一个时辰都不动一下,好像除了眼前这本书,没有其他要关心的事情,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与他有关。 玩伴是玩不进去的,桑意的心智到底是十九,陪他经历过风浪,一言一行都与旁边的人这样格格不入。即便是回了家,谢缘也总是能看见他费心讨好,认真揣着自己的任务来。真正桑意独处时,却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再者逗逗门前的猫。好似他原本就是白纸一张,只是因有旁人在侧,所以可以由自己任意涂抹,做成别人想要看见的样子。 那张白纸上本来有淡色鲜妍的画,谢缘有时觉得自己能够看见它,有时又觉得它十分遥远。 故而他并未起身,等到桑意被人抓出去,当众挑衅之时,也只是袖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将那个孩子收拾了一顿,也看着他拎着一身的冷气与不驯独自离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桑意发脾气——如果这也能够用“发脾气”三个字来形容,桑意已经连续两天没有露出笑容,心思惴惴,总是在走神的模样。 桃花心道:“心事憋久了,也是会喷薄的。不争时,只是他没找到自己心中的愿望,暂无念想,所以以前察觉不了。” 谢缘道:“所以他以前在我身边,一直那样听话乖顺,只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愿望?” 桃花心道:“你以为他想要的是如何?”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同他母亲说过了,再过几天,她会亲自去找他的。” 桑意的愿望中……大约,暂时是没有他的。 谢缘摇摇头:“罢了。” 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道:“能找到想要的也不错,至少比什么都不知道要来得好。” 快到晚间时,天上飘了一点小雪。谢缘将书院中的事情打点好后,带上一把伞,漫无目的地去寻。 桃花心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 谢缘问:“他现在冷吗?” “冷倒是不冷,挺舒服地在看小人书,可是看起来还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呢。” 谢缘低笑:“那我便去找找他。小朋友离家出走的时候……要么是真的不想回去了,要么是等着人来找他。” 桃花心发表疑惑:“哦?他心思藏得深,我倒是没看出这一点来。” 谢缘道:“我少年时逃过一次家,那时是真心想要浪迹天涯,因为我是家中少主,总是身无自由,整日疲累。成年后倒是也出走过一次,那时他已经来到我身边了,我没告诉他,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找到的我。” 那次是他头一次听见身边人议论,说谢家掌军使手下的几个人爱慕桑意。掌军使便是桑意那位绝色师父,那会子桑意刚刚通过考核,从地狱式的训练中解放出来。同是一辈出来的徒弟,桑意去了谢缘身边,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和谢缘抢人,然而却还是有一些人把心思藏起来,偶尔醉酒赋诗,也传出几分风言风语。还有几个留在谢家主家做事的,在轮休时写了情诗,送到了桑意手上。 桑意现在心大,彼时更是一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木头,随随便便地就将那些情信放在了房中忘了收,最后让谢缘看见了。 谢缘道:“公私分明,以后这种东西,你自己解决,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桑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以后当真就收得好好的,谢缘连个边都找不着。后来听说桑意讲究礼貌,每封信都是会认认真真回的,谢缘又找到他道:“我白天看见有人与你传信,最近几个主母对你评价不好,说你放诞轻浮,你自己也应当避嫌的好。既然是我的身边人了,你平日里也该专心一点,不 分卷阅读1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7 要为这些琐事分心,知道了吗?” 桑意继续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以后就不回信了。谢缘看着他日日勤恳工作,这下是什么都没的说了,只是总是觉得心中有些空落。后来他慢慢地想明白了,桑意回信是礼数,之所以这么听他的话,也无非是没将那些爱慕他的人看进眼里,也不在意。所以桑意不向他辩解,收信回信都是他的自由,他只是觉得谢缘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听话去做了。 他的小桑,其实是相当薄情的一个人。 谢缘撑伞在雪道上走着,看见任何可能有人的地方都过去瞧一瞧,想起过往,忽而轻轻叹息一声:“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喜欢他会是很难走的一条路。当时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想明白,放了他的鸽子,抛下他一个人去吃了一碗面。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去的也不是我们平常去的那个面摊,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我。他很快就过来了,气喘吁吁的,什么都没说,只问我还想不想吃点别的什么,他给我带了点心。” 雪花慢慢地落下来,飘在他的眉间、眼睫上,飘在他呼出的热气里。谢缘继续道:“他那年刚刚十七,跟现下差不多,我总以为我同他有缘,口味相合,兴趣相合,所以以为那天晚上也是巧合,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找到我。后来我才听人说,这个小东西跑了十四条街,找了两个时辰才找到我。” 桃花心道:“你原来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 谢缘低低地笑了:“他想让人找他,我便找。当年的他能找到我,那么今日的我也必将找到他,你也不用告诉我他的去处。” 大雪弥漫中,一个黑衣佛修撑着一把白底点墨江山的伞,在山道上慢慢行走。一直走到太阳下去,月亮上来,银辉洒满天地间。这样宁静安逸的夜晚适合找人,好像合该别离的人相遇似的。不知多久之后,他他瞧见一弯晃荡的潭水,后面的溪流冻住了,让藏在后面的山洞缝隙露了出来,里面露出一点影影绰绰的影子。 他踏水过去,走近了,方才瞧见他的小花妖睡在那石洞后面,睡得人事不省。 他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的脸:“起床啦,是哪家的宝宝这么可怜,没人要,我就捡回家去了?” 桑意被他叫醒了,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入眼先是纷飞的鹅毛大雪,而后再是谢缘那一双温柔清透的眼睛。 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谢缘,脑子终于转了过来,他今天在学院中惹了事,现在是偷跑出来,结果一觉就睡到了月色高升之时。 他迟疑地开口道:“我……我错了。” 谢缘搭在他肩头的手顿了顿:“错哪儿了?” 桑意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拿那个小殿下出了气——虽然我在别人面前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是大约对你还是有影响的,是我太任性了。我明天就去跟他道歉,然后你也可以带着我去见一见那个老皇帝,再道个歉意。我知道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都是很看重脸面的,这些事我也该受着,不然连累你也太不好了。” “你为什么要受着?”谢缘淡淡地道,“谁叫你受着了?” 桑意睁大眼睛望他。 谢缘看着他道:“谁养得你这样,事事都想着别人,也不替自己委屈一下?” 桑意讪讪地收回视线。 谢缘轻声道:“书院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往年我闲来无事,抄录过一本大典合书,正好补上。我也给陛下看了,被撕毁的那一部书毁得干净彻底,五百七十三页,每一页都有划痕,如果不是故意损坏,断然无法连每一页都不放过。先生指认你平日乖巧温和,更是早就能将大典倒背如流,根本不会去借阅那本书,你是被小殿下冤枉的。陛下知道殿下骄纵善妒,故而也没有追究,只是责罚小殿下闭门思过。” 桑意喃喃道:“石头厚的一本书,我纵然过目不忘,看也要看上几个月,哪里来的倒背如流。” 谢缘笑了:“是先生喜欢你,你的同窗们也很喜欢你,作证是小殿下带来的人先动的手。” 桑意道:“哦。那,现在……没事了?” 谢缘道:“没事了。” “可是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北诏王不能对外责罚他自己的儿子,必须要找个人来顶锅。”桑意道。 谢缘伸手捏了把他的脸:“锅我已经扣在带兵抓你的侍卫上了。没有其他事了,若是说有事,倒是有一件事,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出去找人讨零食了?后宫有位娘娘被你撞见了,很喜欢你,日思夜想,想要讨你做个儿子,找我来要人,你肯不肯?” 桑意愣了:“什么?” 谢缘却闭口不言,微笑着看着他。 桑意赶紧爬起来,抓住他的手,有点语无伦次:“我,我前几天挖洞的时候遇见一个女子,她很好看,对我也很温和,看起来是个汉中人。她自己说是后宫嫔妃,不让我说出去。” “是她,她很记挂你,你想去见见她吗?”谢缘伸手扣住他五指。 桑意愣了半天,之后才轻轻地说了一声:“……想。” “那你想要见她,总得收拾好了,休息好了,好好地去见。跟我回家好不好?”谢缘声音十分温柔,“宝宝跟我回家好不好?嗯?” 这两个字听得桑意脸颊马上烧了起来:“你叫,乱叫什么。” 谢缘道:“我听别人都是这样叫自己家的小朋友的。” 桑意道:“哦。”又不说话了。 谢缘探身过来,直接将这个家伙扛上了肩膀,过后又接下来,抱在自己怀里。桑意这时候才注意到谢缘蹚水过来,膝下都浸在冰冷刺骨的泉水中,扑腾着要下来。谢缘往下看了看,随意道了声:“你下来吧,最近长高了不少,你这身穿着有些短了,我抱着你,你的脚踝会碰到我的衣摆,着凉。” 桑意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见他无所谓似的拧了拧衣角,而后在他面前蹲下来,催他道:“上来,小桑。” 他只得爬上他的脊背,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就这样被平稳地托了上来。桑意低头看他领口压着的银鱼细纹,问道:“你刚从占星台过来吗?” 谢缘道:“中午便出来了。” 桑意小声问:“那你……找了我多久?” 谢缘的脚步顿了顿,佯装生气,回头道:“你还敢提?找了你三四个时辰,漫山遍野跑遍,也难为你发现这么偏僻的地方。” 桑意又道:“哦。” 谢缘在雪地中走着,雪又开始下了,桑意便从他手中接过那把伞,替他打着,又轻轻掸开他肩头偶尔飘落的碎雪。他听见谢缘问他:“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真正犯的错是什么?” 桑意咕哝:“不知道,你奇奇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你想讲什么。” “你错在有了委屈不来 分卷阅读1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8 找我,却硬要自己一个人闷着,你觉得你有在好好地当一个宝宝吗?” 桑意:“……” “我后来听人重复当时的场景,说你说了一句话,我却觉得甚好。”谢缘慢悠悠地说,“——‘且不说我是无缘国师心疼着要养大的孩子’。” 桑意觉得自己脸又开始发烧:“……我就随便说说。” “君子无戏言,说了便是真的。我心疼你是真的,所以你也要知晓。”谢缘伸手往后摸了一会儿,准确地找到了桑意的脸蛋,于是心情很好地捏了捏,又问了一遍,“听到没有?嗯?哎呀,我忽然不记得了,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没人要,我就拐回家了啊。” 桑意抱着他的肩膀不说话,好一会儿,谢缘才听见身后传来轻轻浅浅的一声:“好。”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桑意却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第56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第二天, 桑意醒得很早,睁眼看见室内还是昏暗的,晓得还不到他们平时起床的时刻, 于是就那样等着, 眨巴着眼睛窝在谢缘怀里。 这一窝就窝了大半个时辰, 越来越清醒。昨晚谢缘以找他冻着了为理由, 要求抱着他入睡, 前几日两个人虽然睡在一个榻上, 但是被子仍是两条被子, 眼下桑意和他挤在一个被窝里,另一条被子就堆起来算作加盖。因为床榻窄小,被子也不宽大,只有越贴越紧,暖烘烘的甚至有些热了。桑意在他怀里慢腾腾地爬着,努力伸出一条胳膊晾在外面晾着想放凉,不一会儿又被谢缘给抓了回去, 塞在被子里。 谢缘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别着凉。” 桑意见他没有醒的意思, 于是也没吭声辩解。他不一会儿又接着偷偷伸出一条腿儿,这回又被谢缘发现了,谢缘干脆拎着他的腰, 整个人像给盒子扣上盖子似的, 把桑意扣在了身下, 舒舒服服地抱着。桑意被他压得一动都动不了, 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 偏偏谢缘今天休息, 不用去占星台做事,这就刚好睡了个懒觉。等他醒来时,这才发现桑意被他压着,已经趴在床头把枕边的传奇看到了第三遍了。 谢缘伸手一摸,摸到桑意额角濡湿,整个人都被热得出了些薄汗,于是哑然失笑道:“今天这么冷,怎么还出汗了?” 桑意滚回来,将书放在一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年轻吧。” 谢缘随手往他脸上捏了一把,披了一件单衣起身,下床给一条温帕子浸了水,过来给他擦汗,又让他将衣襟解开,换下身上的里衣。他往他脊背那儿一摸,果然见到汗凉了之后冷飕飕的,于是带着家长风范给他上下都擦了一遍,又拎着他,亲手给他换衣。桑意身上痒痒肉多,被他摸得左躲右闪,最后抓着谢缘的手道:“缘哥哥,我自己换。” 谢缘的手摸在手里是凉的,不是挨了皮肤后有些痛的那种生冷,而是舒服又凉快的感觉,桑意好似在大夏天里找着了一口绿林深处的冰泉,抓着又捏了捏,迟迟不放手,还大有继续往深处摸的意思。谢缘牢牢地拽住自己的襟袖,不让他的爪子胡乱爬:“干什么,小流氓?” 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你身上很凉快。” 谢缘俯身过来,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皱了皱眉:“你好像有点发烧。今天先不过去梧桐宫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桑意立刻道:“没有,你再探一探,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而且我平日里发烧之前是一定会咳嗽几天的,我没有咳嗽,所以一定不是发烧。今天我醒的很早,也没觉得很困或者没有力气,一会儿我还能吃两碗面。” “知道你能吃两碗面,你耽误什么都不耽误吃。”谢缘有点不放心,收回手,又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去,闭眼感受着他的体温。桑意抬起眼瞧他,两个人挨得特别近,近得桑意这一抬眼,长长的睫毛就划过谢缘的睫毛,两人的碰擦在一起,抵着能感受到对方眼皮上细微的翕动,被唇齿间呼出的气有一搭没一搭地熏染成乳白色。极短的一段时间,桑意却有一刹那觉得全身过了电,连喉咙都不由自主地干渴起来,身上的热度消退了,反而有另外的什么东西正在被挑起来——催动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突然一把抓住了谢缘的手臂。 谢缘试探完温度,直起身,有些诧异地道:“这会儿又好了,若是你觉得心火烧得厉害,那么一回儿吃点雪莲心压一压,我再给你调一些薄荷水。” 桑意挠挠头:“好。” 薄荷水喝着是苦的,雪莲心吃着也是苦的,桑意想到刚刚那有些不正常的反应,于是犹豫着装了一兜预备着。谢缘洗漱好之后换他,又见他待在房中换衣,迟迟不肯出来,于是催道:“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与桑妃娘娘约定的时间就错过了。” 桑意还是不肯出来:“错过了那就不去了。” 谢缘在外边道:“已经错过了,那便不去了,你换好衣服出来,今天我带你下山逛一逛。” 门马上就开了,桑意探头问道:“真不去了?原本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有点忐忑地看着谢缘,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有些紧张,有些失落,也有一点松了一口气的释然。 谢缘笑:“这不是出来了?你这样穿着已经很好看了,我们小桑穿什么都好看,别怕,咱们走吧。” 桑意有点忸怩,还是被谢缘半拖半抱着弄了出去,再坐上了马车。离药泉梧桐宫越近,桑意就越坐立不安,谢缘笑他:“所谓近乡情怯,也不带你这般害怕的,说起来你还未曾告诉我你与那位娘娘的渊源,当真只是上回匆匆见过一面么?她好像非常喜欢你呢。” 桑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有点结巴:“那就,这样去见她,没有关系吗?我什么都没带……” 谢缘晓得他怕是要这样叨叨一路,于是也不去接茬了,只微笑着默默看着他。桑意大约也觉得这么一直叽叽歪歪下去有点不好意思,马车坐到后半段,也闭口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去掰手指。后来到了地方,谢缘拍拍他的肩膀,发现他整个僵硬着没动,接着把他整个人提溜了下来,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桑年年早听人说国师的车马过来了,于是就立在宫门前等着,桑意一踏进庭院就看到了,接着从头到耳根都烧成了霞色,眼光躲闪,也不敢往那边看。他抓着谢缘的手越来越紧,谢缘却轻飘飘地将他的手挥开,自顾自往前走了。 桑意听到谢缘说:“就是这个小家伙。” 桑年年远远地看到他站在那里,低头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心上也涌起一阵心疼与怜惜,于是走过去,稍稍俯身 分卷阅读1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19 与他平视,俏皮地问道:“你好呀,你还记得我吗?” 桑意道:“记得的。” 桑年年又问:“那么,国师大人同你说过吗?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是我很缺一个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少年当大宝宝,你还缺娘亲吗?” 桑意道:“缺的。” 他眼睛对上桑年年那一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冒出来了。他压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擦了擦眼睛,哑着声音道:“可是你马上有自己的宝宝了,我不缺,我是说,我也可以不缺娘亲的。” “什么叫可以不缺呀?你不愿意吗?我的宝宝告诉我他想要个哥哥。”桑年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走近一步,将他轻轻地抱了抱。“你愿意当他的哥哥吗?” 桑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谢缘立在一边,望着他们两人微笑。片刻后,他比了个手势,又道:“那么我先去药泉边为小殿下治病。” 桑意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要留住他——谢缘不在,他总觉得还有些不自在,也没那么安心。 他道:“缘哥哥。” 谢缘冲他挥了挥手,而后转身离去了。桑年年温和地看着他,等着他转头过来,又不好意思地避开她的视线,直到她伸出手牵他往里走,让他好好地在里面坐下。里面有准备好的点心小食,不是平常宫中精致讲究的点心,反而还有好些寻常人家腌制的烤羊排、葡萄乳酪糕与外地运来的甘蔗段,桌上也摆了许多崭新的话本传奇。 桑年年晓得他紧张,于是也不生硬地挑开话题,只随手拿了一块乳酪递给他,自己也咬了一口,弯起眼睛问他:“听无缘国师说你喜欢吃这些东西,所以我准备了一点,自己偷偷试吃过了,也觉得非常美味,我不曾怎么出过雪山,不晓得北诏这边还有这些好吃的东西,你偷偷告诉我,不要让旁人晓得,北诏还有什么美味的小食,要在哪里才能找到?” 桑意想了想,也放松了一些:“甜的还有五福糕,马仔面和姜子糖,咸的山下有一家酱汁汤饼皮很好吃,再就是烤羊排和牛羊肉条。” 他抬眼看了一眼桑年年,坐得端端正正,很谨慎地道:“可是这些东西不适合你吃。” 桑年年笑了:“是吗?可是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很馋呢,以后你弟弟或者妹妹生出来了,你可以带着我们出去玩玩。我那天看见你们在雪坡上野炊,做的食物看起来也很可口的样子。” 桑意努力回忆着那天心不在焉吃下的一堆炒得灰不拉几的东西:“也不是,很好吃,就是自己动手做,总是会有趣一些。” 桑年年却像个小姑娘一样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去了后园的小厨房中,跃跃欲试地道:“我自己也长久没做过吃食了,你来帮我搭把手,好不好?虽说君子远庖厨,但北诏是不讲究这些的,我也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过会儿你把你的国师哥哥从那边请过来,我们一并用晚饭好不好?” 桑意受宠若惊:“好。” 桑年年便唤他过去,教他怎么和面包饺子,又怎么把肉馅夹进面皮中,包成玲珑完满的一个个小耳朵。桑意包着包着,忽而想了起来:“缘哥哥吃素的。” 桑年年道:“我包我们俩的,你包你缘哥哥的,这样就正好。” 桑意“嗯”了一声,擦擦手后又去帮着切菜,顿时觉得浑身的劲儿都使不完似的。宫人们在旁边为他们两个打扇,桑年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从雪仗谈到他平时看的书,又从书中的武侠江湖谈到北诏以外的人和事。桑年年十几年来被困在雪山中,对故国的记忆已经十分遥远,而桑意刚好又是游历过四方的主,什么都能说上一些,讲到兴头上,又发挥了他上一世在戏楼里学来的那些说书人的把式,引得桑年年全神贯注。母子俩性格合拍,连话本子中喜欢的人物与情节都正好相合,桑意到后来也不紧张了,开开心心地跟她说着许多这样那样的事情,直到太阳西沉,饺子下锅,桑年年又自己下厨煲了几味汤,让桑意先回去坐着,差不多时间后再把谢缘叫过来。 桑意从中堂穿过去,自己端端正正地在桌边坐下,翘首等待。他等了一会儿,又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翻了几页,然而他刚巧抽到的是一本没看过的传奇,只瞧了个开头就沉迷了进去——他翻了几页,见到书页中央夹了一朵桃花,愣了愣。 他低声道:“哥。” 系统:【哎,在呢,亏得你还记得我。】 “她——”桑意此时还不敢叫她“娘亲”,他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她知道我这辈子是花妖的事吗?” 【她一开始就知道了,然而谢缘替你美言了几句,她把你当做桃花仙。】 “那她愿意收我当儿子,是因为我是桃花仙,还是……”桑意喃喃,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有些茫然似的。 系统:【你这条小咸鱼,最近真是越发的咸了,她这样明显的喜欢你,管你是桃花仙还是小花泥巴?你若是一朵狗尾巴草,她恐怕也是能把你编成花环戴在头顶的。】 “哦。”桑意道,他又往后翻了几页,书页中掉了一张字条出来,飘落在地。 他俯身捡起来,见到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桑意”二字。 【emmm我这么告诉你吧,本来她给她腹中孩子想的名字与你的名字不谋而合,正是桑意二字,可是自从她从谢缘那儿知道了你的姓名后,就没有用这个名字了,想把这个名字留给你,而自己另外选了‘决明’二字给你的小弟弟。取名直取桑意,希望你像桑树那样有所用处,果实殷实,清香馥郁。她完完全全把你当大儿子来看的呢。】 桑意看了看那张字条,又开始结巴:“这,这样吗……”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儿,见到周围没人,于是悄悄地将这张纸条折了折,藏进了袖子里。而后他奔出宫门,往对面的药泉中走,等在门边守着,托了认识的人催一催谢缘。 随行的一位礼官道:“国师大人说如果您来了,直接进去便可。” 桑意想了想:“他不是在给小殿下治病吗?我还是不去了,省得小殿下看见了我又气得一病不起,我的责任也是很大的。” 礼官:“……” 好在没有多久,谢缘就出来了。桑意眼光利,一眼就望见了他从偏殿中出来,衣衫单薄,外袍挂在臂弯出,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人影。 折兰上身赤|裸,单单披了件毯子跟在谢缘身后,像是在送他出来。 系统:【衣衫不整啊,这是双|修还是治病啊?】 桑意道:“说得好。” 他眯眯眼睛望过去,琢磨着:“也许治病的法子正是合双修也说不定呢——”话音刚落,他头顶就挨了一记爆栗。谢缘形影如 分卷阅读1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0 风,使出了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所看见的移行术,须臾间就从偏殿门口闪到了他身后。谢缘冷声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桑意理直气壮地道:“我说你衣衫不整——是不是双|修了回来——” 谢缘伸手捂住他的嘴,又不轻不重地往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桑意扭动着想要挣脱,却又被谢缘转过来抱进怀里,又将手中的外袍展开,为他披上。 谢缘的衣服上还留着折兰房中烧的熏香气味,熏得人眼睛迷离了一下,桑意吸了一口气,忽而脚下一软,连带着耳根子都烫了——整个人直直地跌进谢缘怀中,像是露水坠下后的叶子尖一样颤动了一下。 早上那种灼热感又上来了,逼得他呼吸滚烫。谢缘察觉到他不对,伸手扣住他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皱眉问道:“小桑,怎么了?” 桑意眼眶都红了,一双眼水光潋滟,一时间桃花香气肆意散开,仿佛连天地都能染成灼灼桃色。 “我,没事。”桑意喘了口气,伸手把自己早上兜的那几颗苦莲心和薄荷叶放进嘴里嚼着,而后往后推去,避开了谢缘的触碰。“我和……做了吃的,一起回去吃罢。” 纵然离开了,他脑子里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也还没有过去,甚而有更加深重的意味,他终于明白早上那种叫嚣的渴望来自那里,表现为何——他想要扑过去,紧紧地贴上谢缘,不放过任何与他有些凉的肌肤相贴的机会,尽情感受他冷清又禁欲的气息,是雪竹的气息,他想要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比上辈子喝下那些药时更想,比他——比他活下去,获得自由的愿望更加强烈。 系统:【检测到折兰房中的香有迷情成分。】 系统:【但是你为何反应如此之大?按理说不应当,你和谢缘都非凡人之躯,他能抵抗的,你也应当可以抵抗,更别说你记忆中有谢家的强制抗药性训练的成果,对这个成分是非常敏感的。另一点非常奇怪的是,周围这么多男人女人,你为何独独对谢缘反应这么大?】 系统:【咸鱼,咸鱼?呼叫咸鱼。】 但是桑意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红着眼睛看向谢缘,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嗓音道:“城……城主。” 谢缘皱起眉:“小桑?” 他的小桑没有回答他,桑意就地化成了一颗桃花树,枝叶招摇着慢慢伸展,越长越大,扎根于土地中,比谢缘第一次见到他时高大出数倍不止。风中吹散满地的桃花,好些花瓣落在谢缘的肩头、衣襟上,擦过他的嘴唇,又甜又柔软。 第57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世有桃仙, 降我北国,感时生春,欲除冰雪;媛女王妃, 得其送子。帝谢其心意, 立桃花观于梧桐宫旁, 着王妃照看照料, 命国师随行侍奉, 不得有误。” “臣妾领旨。” “臣领旨。” 迷蒙间桑意听见玉质的诏书磕在床头的声音, 清脆的一声响, 听起来很舒服。也像茶盏被什么人放下的声音,好像是在一个安逸又温暖的场景中,不远处坐着一个眉眼与他八分相似的女人,他可以管她叫一声“娘亲”。他的娘亲倚窗绣着什么东西,时不时放下来往外看一眼,观望一下院外蹦蹦跳跳的小雀儿,再远一些看不清, 也好像没有旁人。 然而他想, 北诏冰天雪地的,为何外面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雀?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睛, 稍微爬起来一些,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抵着一个人坚实的胸膛, 而那人也揽着他的腰, 把下巴搁在他头顶, 手掌抵在他腰侧是微微发热的。他身上有淡淡的雪竹清香飘散,十分好闻。桑意的视线转了一圈儿,先看见桑年年坐在窗下刺绣,外面竟然一点雪色都没有,庭院中攒着满眼粉色,都是桃花圆润柔软的花瓣,还有冰层之下暗绿色的苔藓。仅仅一夜过去,寸草不生的岩石中也爬出了一些浅草,竟然是春天的景象。 他爬起来就想要下床,刚一探出身,就被身后的一个人拉了回来,重新扯进怀里。桑意抬眼一看是谢缘,想到桑年年还在这里,脑子立刻“轰”地一声,连滚带爬地就要从他怀抱中挣脱开。谢缘轻轻松松地捏着他的后领把人提了回来,慢悠悠地道了声:“给你渡气,别闹,睡了一夜,还没睡醒吗?” 那边桑年年闻声也笑了:“听你缘哥哥的话,小意。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你等等再下床,衣裳刮破了,我给你补好。” 桑意不动了,一半是听清了她叫他什么,另一半是瞧见她手里当真拿的是他平日喜欢穿的那件红衣,脸也慢慢地涨红了:“您……” 桑年年笑了:“进了我的门,也喝过我的茶了,怎么还不见你叫一我呢?” 桑意憋了半天,开口了半个字又憋回去,最后强装着镇定道:“娘,娘亲我那件衣服已经很旧了不用补了而且我是男的缘哥哥那里也还有多余的衣服。所以也不用这么麻烦说这么多我其实是想说谢谢您。” 桑年年微笑着问:“谢谢谁呢?” 桑意脸更红了:“谢,谢谢娘亲。” 桑年年抿嘴一笑,低头给他补衣服去了。桑意感到一双手探到了他两耳边,把他的头掰过来,又顺势放下去贴在他锁骨前,按了按他的喉结。桑意后头滚了滚,十分紧张地扭了扭,伸手拍了拍谢缘表示自己的不满。谢缘晓得他心里想的什么事,无非是怕桑年年见到他们这样亲昵而生出一些疑惑来——而这样的疑惑当然是不必要的,桑意自己显然先想歪了,谢缘则端得很正经,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桑意正襟危坐在他怀里,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怎么了?” 谢缘道:“你?当着大家的面变成了一棵树,怎么说都不愿意变回去,我和娘娘怎么哄你也不听话,于是只能把你连根拔起,扛回来慢慢哄。” 桑意这下听出他在胡说了:“你们怎么哄一棵树?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缘把诏书拿起来给他看:“你当然不知道,你被自己的桃花心蛊惑了,给我们跳树枝舞,说你是个宝宝,特别喜欢娘娘和我,一定要我们亲亲你抱抱你才能变回来。喏,现在大家都晓得你是一颗桃花树了,陛下让我和娘娘好好种你,每天浇点水施点肥什么的。” 又往下摸了摸桑意的肚皮:“饿了没有?” 桑意死命掰着他的手,想要从他怀里跑出去,谢缘顺着他的动作拍着他的头,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微笑道:“饿了没有啊,宝宝?” 桑意哭丧着脸:“饿了,你别弄我了。” 他做贼心虚,又怕再这样下去便真会被桑年年看出什么端倪,于是不动了,琢磨着:“那我睡了一夜,昨天的饺子也没有了。” 分卷阅读1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1 谢缘笑:“是没有了,你的那一份被我吃掉了。” 桑意道:“那你和娘亲要赔给我,你还要帮娘亲蒸好煮好。” 谢缘晓得他是借着这个机会过足嘴瘾,才好又叫了两遍娘亲,也就不拆穿他:“行,煎蒸炸煮都来一遍,好不好?” 另一边桑年年笑着插话道:“你缘哥哥吃的你那一份,怎么又来找我讨?得让你缘哥哥再包上几盆饺子。” 桑意抱着被子不说话。谢缘给他传完内力,也终于把他放了下来,塞进被子里埋好:“行了,你可以睡一小会儿,我和娘娘给你去准备吃的。” 桑意再度觉得很幸福:“啊,真的吗,可以吗?”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们。谢缘又往他脸上捏了一把,给他掩好门,转身出去了。 桑意昨晚就睡在桑年年宫里,因为看着年纪比该有的年龄更小一些,又是比好些女孩子还要精致的模样,所以也没什么人说闲话。桑年年去北诏王那边稍微说了几句,也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允许,说是承认这个认来的儿子,算作她的命中贵人。整个梧桐宫上下甚而已经开始叫他殿下。 等人走了,桑意悄悄地问系统:“哥,我昨儿真的那么丢人吗?” 【比这更丢人,你要不要听?】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因为折兰房中迷香的作用,你的花期提前到了,内丹自发进阶一次,所以破开了上次谢缘附加在你的记忆消除术,自己长大了一次。】 “啊?花期是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要开花了吗?”桑意穷追不舍,“开花不是挺好的,我会不会变得更帅气好看了啊?” 【开花嘛……为了加快任务攻略进度,这个我并不打算告诉你,另外为了更好地泡到你,我预测谢缘他多半也没有告诉你的意思。所以我还是不告诉你了。】 桑意道:“哥——” 系统:【别对我卖萌,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小系统,卖萌是无效的。我在你袖子里塞了把糖果子,你慢慢吃,啊,我待机去了。】 桑意挠挠头,看着自己袖子里多出来的一堆糖果子:“还说无效,定然还是为我的风姿所折服,你以前也没给过我糖吃啊。” 但是系统没再理他了。 没过一会儿,谢缘端了一碗水煮饺子过来,把他从床上抓下来吃饭,又将桑年年为他缝补好的那件衣裳递了过来。桑意很高兴,接过来一看,桑年年用同色的布料给他奉上了一串桑葚,他穿上后,还发现袖口多了一个字,是他名字里的第二个字,很珍重的模样。 “娘娘下午要去见陛下,先去休息午睡了,你先把饭吃了,一会儿是先随我回竹林,还是就留在这里?”谢缘问。 桑意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留在这里。” “也好,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给小殿下治病时顺道来看你,你跟着就走了。”谢缘略一沉吟,又道:“那么家中你的东西我先送一些过来。” 桑意搓了搓手:“那缘哥哥,你会不会想我啊?” 谢缘瞥他一眼:“不想。” 桑意道:“哦。” 他开始端起碗吃饺子,吃到一半,咬出一个糖心的,于是弯起眼睛笑了,又把饺子皮咽下去,张口给他看那颗糖。 谢缘道:“甜么?” 桑意很含蓄:“那你尝尝么?” 谢缘低头看着他,凑近了,一口没舔在他唇上,反而舔在了他喉结上。气息缠绵,桑意浑身上下无比敏感,被他弄得从头到脚都麻了一遍,连碗都差点摔了。 谢缘站起身,舔了舔嘴角:“还成。” 第58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桑意一顿饺子吃得脸红心跳, 连脑子都像是被浆糊蒙住了——桑意觉得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会这样没有定力呢?谢缘这些风月里的小把戏自第一世就有了,他见怪不怪, 还能与谢缘高手过招, 只是当下谢缘舌尖自他喉头划过的那一刻,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攫紧了他的心脏, 然而那手也抓不住, 甜腻腻溜出来直蹦跶, 咚咚响着, 沉沉地撞着他的胸膛。 桑意道:“你不是一个好和尚,你流氓。” 谢缘道:“你也不是一个好宝宝,你既知我是佛修,却还成日勾引我。” 桑意:“……” 桑意将嘴里的糖嚼巴嚼巴咽了,赶紧把剩下的饺子吃光,汤也喝干净了。筷子一撂,这就跟着桑年年一起送客。谢缘回雪竹林, 桑意呆在梧桐宫门前冲他快乐地摇手。 桑意就这样赖在梧桐宫不走了。每天除了北诏王过来的时候, 他一并都待在桑年年身边,不皮不捣乱,乖得不像话。有桑年年吹枕边风, 北诏王倒是很喜欢他, 然而桑意却对北诏王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 他道:“我听说他有十二个嫔妃, 还有一个王后。” 旁边人捂嘴笑道:“然则所有十三个人中, 娘娘都是最受宠的呢。” 桑意道:“若是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又有什么意思?娘亲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桑年年伸手摸摸他的头,微笑。十几年来都这样过了,她自然不能说喜欢,也不能说不喜欢,她如今的地位与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她原本的出身所可望而不可求的,北诏王虽然刚愎自用了一些,然则也有他的好处,至少对她是无条件宠爱的,也肯在一定的条件下给她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比如她不愿住在王宫内,而是选择在荒无人烟的药泉边建造宫殿居所,也比如她喜欢偶尔出去走走,这些在宫规中是禁止的,北诏王也默许了。 桑意笑起来眉眼弯弯,这时候是和桑年年看起来最像的。北诏王过来几次,瞥见二人面容,也仿佛看见了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未来儿女的样子,自然也对他更加关照一些,他也曾笑着问过桑意愿不愿叫他一声父王,然而桑意很抗拒。 桑年年笑着解围:“小意是我的贵人,也是桃花仙,仙者能屈尊叫我一声娘亲,自然是我的荣幸,他年龄还小,又是孩童心性,陛下也不用在意。” 上次桑意与折兰闹出的矛盾是知会了宫中人的,典型的小孩子心性,北诏王也知晓,不欲给它带上什么政治色彩,哪里会去跟他计较。只是折兰对此耿耿于怀,他母妃娘家那边的人亦上书说收养外姓子不合礼数,十几个言官轮番舌战后,最终还是闭了嘴。 闭了嘴的原因是桑意化成桃树的当天,整个北诏都被漫山遍野的桃花瓣所覆盖了,飞雪化开,万物解冻,有如神迹。亲眼看见谢缘施法让他重新变回少年模样,抱着进了梧桐宫的人都将此事传得神乎其神,连山下的人民都被惊动了,自发修筑桃花观,与白虎神一同上供,希望保佑北诏来年春暖。 系统告诉桑意:【是谢缘催动桃花心,使 分卷阅读1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2 北诏冰雪融化。同理,你那时是一颗两眼一抹黑的蠢树,除了躺着什么也干不了,所以桃花雨也是他弄出来的。】 桑意有点惊喜:“哦,这样麻烦他的吗?那多不好意思啊。” 系统:【……算了算了。】 他这几天在桑年年这里呆着,几乎乐不思蜀,快想不起谢缘这个人来。系统这么提醒了,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好些天没见过谢缘了。如若不是系统催他加快任务进程,他说不定要一直这样呆下去。 他找了个宫人来问:“国师他还有多久去对面给那个谁治病啊?” 宫人不卑不亢地道:“昨儿才来过,小殿下。” 桑意:“嗯?他来了为什么没有来看我?我当时是在睡觉吗?” 宫人道:“这个,国师也没有提,昨儿来过后直接就回了雪竹林。” 桑意琢磨了一下:“那他有问起我吗?” 宫人道:“似乎也没……” “算了算了。”桑意自己撕开一个桑年年给他包的白水粽,咬下一个尖儿,而后又胡乱啃了几口,把剩下那残缺不全的半个丢去了一边。桑年年正在一边看书,笑他:“哪有你这样浪费的,放在平常人家,当娘亲的也是要说上几句的。” 桑意瞅了瞅那个白水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抓起来几口吃干净了,而后眨巴眼睛望着桑年年。桑年年被他看得不住笑了起来,又问道:“小意晚上还想吃些什么吗?今晚我得去陛下的勤政殿,你想吃些什么,我提前做给你,到时候让底下人再热一热。” 桑年年晓得他这个家伙是从小就缺娘亲的,所以这些事上都格外惯着他,每天的零食甜点都是亲手给他动手做,桑意照单全收,桑年年做多少他吃多少,全部吃干净,桑年年怕他撑着,每天做的时候都斟酌用量,每种小吃都给他做一点,但都不多量,还备用了许多消食的酸梅汤,把桑意整个养胖了一小圈儿。 桑意想了想:“今天我去缘哥哥那里蹭饭,娘亲你有事的话,不用管我就好。” 桑年年沉吟片刻后道:“也好。今天外边冷,我给你做了一件新斗篷,你一并带着过去罢。” 桑意就穿着他的小红衣,带着他娘亲的小红斗篷过去了,出门前还提了一些谢缘爱喝的茶。他兴冲冲地奔回了雪竹林,正想着可以偷袭一下谢缘,给谢缘一个惊喜的时候,却发现谢缘并不在家。下午还未过半,桑意估摸了一下,想着谢缘或许在占星台,于是自己把东西放下,先爬回房间的榻上睡了个午觉。一觉睡醒,连半炷香时间都还未过去,桑意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下来找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吃的,最后只得自己变了个桃子出来啃。啃了两个,把桃核挖干净,整整齐齐摆在了谢缘书案上,预备日后撺掇着谢缘在上面刻个核舟。 谢缘把他的零食与小说话本都打包了送去了梧桐宫那边,自己这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桑意琢磨:“他自己一本都没留呢,会不会是他其实并不喜欢看故事啊?那他以前要我给他讲睡前故事,和我一起追书局的连载,都是诓我的吗?” 系统:【没准儿呢,小瓜皮。】 桑意有点惆怅:“零食也没有,话本也没有,竹笛和萧也没放着了,这里除了佛经都是佛经,看来是我玩得太过,忘记了瓜皮这一世本来就是个和尚,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喜欢的。” 系统:【嘻嘻嘻还有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他已经变心了,就准备把你打包了送去你娘亲那儿,根本没想过你会回来呢?你看,甩掉一个除了撒娇卖萌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不也是挺好的。】 桑意觉得自己特别有底气:“不会的,瓜皮他喜欢我。” 【你要知道人心是会变的。你一直装乖卖蠢,假装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当了这么久的纯良小花妖,说不定他就不忍心对你下手了呢?你们这一别就好多天不见,有时候隔得太远,思念也未必长久。反之你观望一下你的情敌折兰,明的暗的轮流来,表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欢和巴结,暗地里也有迷香与催|情散什么的额,每次穿得漂漂亮亮去见他,治病的时候还要脱掉上衣,这不是色|诱是什么?嗯?你要警惕起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折兰纵然没有你好看,品行也赶不上你,可若是谢缘当真吃这一套,那么就算是你也得玩完。】 桑意发表疑惑:“可是我见城主并不是这样不专情的人,前几世他看都未曾看过别人一眼,这一世刚来的时候,你不也说,他和上几次一样还记得一些上辈子的事情,所以要给我从‘桃’这个名字改成桑意么?” 系统:【看也是看过的,你想想桑青。】 桑意争辩道:“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喜欢我。” 【知道了又能怎样?我说过,人心易变,虽然这一世的攻略难度很低,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全然放松警惕。你咸鱼的日子太久了,开始怎么说的,说好的拳打反派脚踢情敌呢?嗯?现在怎么变成了小蝌蚪找妈妈,每天吃吃喝喝卖卖萌,嗯?哪一天谢缘不要你了,别来我跟前哭哦。】 桑意懒懒地道:“我什么时候哭过了,你个咸鱼系统,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现在给我传送一点零食,我吃了睡觉,谢缘回来的时候放闹铃叫醒我。” 系统给他传送了一碗汤饼,桑意吃过之后转头又睡了。这次他睡的时间很长,也兴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房中属于谢缘的雪竹香气也格外明显,桑意头一次做梦梦到了谢缘。在梦中,他朦胧中见到雾气蒸腾,隐隐约约还有一些水声,似乎是一处常年温热的泉水。泉水边生长着雪竹与寒松,还有少许低矮丛生的灌木,除了雾气遮挡,这梦中的场景什么都没有,桑意因得以见到一个清矍挺拔的背影,那人着黑衣入水,拔掉头上的木簪,拆散满头乌黑的长发,与他的长发一同落下来的还有他身上那件绣着银鱼纹路的黑袍。 黑袍在水中飘着,而后沉底,乌黑的头发浸水后黏连,贴在皮肤上,桑意甚而能在梦中嗅见泉水中独有的药香,沁人心脾。雾气和长发半遮半掩,让人似乎能瞧见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桑意心中了然,自然知道那肩膀上的骨骼与肌理是什么模样,也知道那长发垂落的地方,腰线的走势是如何,俊俏又疏朗的样子,和谢缘这个人一样。在梦里,桑意只能瞧清楚这样一个背影,心里暗想:“是在洗澡吗?这里是何处,他又是什么时候长出了头发?” 一旦接受了“他没有头发”这一点,桑意出乎意料地习惯了,这下反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梦里有声音咚咚如擂鼓,他听了半天才听清那是自己的心跳声。桑意正犹疑着是不是要离开,免得心跳声惊动眼前人时,却有不一样的一些声音传了过来 分卷阅读1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3 ——自谢缘的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缘身前多了一个人,那人像水藻一样攀附在他躯体上,谢缘肩头搭上瘦削而泛白的一个手臂,修长的五指扣紧,抓握在他的脊背间,剪得圆圆的指甲微微陷进去。那是男子低低的呻|吟声,单听上去有些痛苦,又有些欢愉的意味,满池的温水震荡着,岸边拍起层叠细碎的浪花,一并淹没在低沉的喘息中。 看到这里,桑意也知道是个绮梦了。只是谢缘身前那人是谁,他并不能瞧真切,心中也好像有什么地方陡然缺失了,再浇上半温不凉的一盆水,直把他的心口灌得胀痛起来。 “他在跟谁……”桑意想道,“嗯?” 手指一痛,有什么东西咬了他一口。桑意陡然惊醒,发觉入眼都是深青色,天已经黑尽了。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他身侧晃来晃去,直到房中亮起一盏灯,他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微微的讶异:“你怎么回来了?” 桑意从榻上爬起来,瞧清楚自己身边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白猫,也瞧清了谢缘立在他门口,神色有点诧异。 他道:“你回来啦,今天我娘亲不在,我准备回来找你蹭饭的。” 也不知为何,声音有些闷闷的。 谢缘哑然失笑:“今天悬星引出了一些变故,我一整天都在占星台。另外小殿下病情突然家中,傍晚我便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药泉那边。” “药泉?”桑意竖起耳朵认真听,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啊,你说那谁的病啊,他还好吗?” 谢缘摇摇头:“也不是多大的事,我明天再去一趟,略微看一看就好了。” “哦。”桑意跳下床,忽而一把扑进了谢缘怀中。谢缘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这扑过来的小东西,一只手也在他发上摸了摸:“是我回来晚了,不过宝宝下次要回来,也记得跟我说一声,免得你等这样就。另外,回来这么久,自己也不知道去山下买些东西吃吗,嗯?御风术是不是又忘了,我再教你一遍?” 桑意埋在他怀中嗅了嗅,答非所问,再抬头道:“你在那边药泉洗澡了。” 谢缘随意道:“是,那边的药泉放松身心,对修炼很有益处,改天也带你过去。” 桑意扁扁嘴:“不了,我不去,我一点也不想过去。” 到这时候谢缘才发觉他口吻有些不对劲,今天见了他也别别扭扭的:“怎么啦,小朋友?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回来这么晚吗?” “不要把我说的好像一个深闺怨妇一样,我也没有觉得你回来得很晚,你还吵醒我睡觉了。”桑意从他怀里脱出来,不动声色地拧了拧指关节,“今天我想吃山下的玉米粥和白薯饼,缘哥哥你带我去罢。” 说是带着,桑意自己却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抢先御风飞走了。以往都是他们二人一同御风,谢缘负责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在自己怀中不让掉下去,今天却不见桑意的影子,只远远地看见一抹桃花色的风慢慢飘走。 房里的猫蹭出来,扒了扒谢缘的衣角,谢缘揉了揉太阳穴,把它关回了房中。其实他今天听说了桑意要回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只因为途中耽搁了片刻,为桑意买下了一只小猫咪。 “使小性子么?”谢缘低低地笑了,“这么久了,见你卖乖见过不少次,真正使小性子这却是第一回 。” 他也便跟了上去。 桑意自己一个人在市镇上逛着,本以为谢缘很快就会跟着他过来,结果迟迟不见人影,他便飞快地喝完了一碗玉米粥,接着出去瞎走了。沿着刚刚解冻的河流转了一圈儿,桑意找了块石头坐下,拔了枯草折几折,又神色凝重地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对系统道:“我想你说得不错,城主他可能是变心了。” 【嗯?怎么又突然这么说?】系统问。 “我在梦里看见他与旁人……嗯……那个啥,地点是药泉,多半就是那个谁小殿下了。他早在自己房中放了迷香,说不定这次得了手——也或许早就得了手,搞得城主一直流连忘返,所以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桑意逐条分析,“你也知道我的直觉是非常可信的,我可以确定我梦中的那个场景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想,城主他大约是红杏出墙了。” 系统:【……那你怎么办?】 桑意有点黯然:“好吧,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看起来是这一世我太放松了,只顾着玩,也没有太管攻略计划。”说实话,他如今连ooc计划都不怎么能想起来,有了这一世,他连现实都不怎么想回去了,只想若是能够这样到老就好,有母亲,有玩伴,有他不曾经历过的所有,纵然他挫骨扬灰,也想要这种美好的人生长留。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老师只教过我攻心,却没有教过我攻心之后如何留人,更没跟我说过心上人若是起了他心,要怎么办。”桑意道。 系统鼓励道:【没关系,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想要怎么办?】 桑意道:“分手,今生再不相见。” 系统:【别别别你可别啊我的小祖宗!!你不想回家我还想攒够能量回主世界呢!不是,你现在也没有证据说他真的出轨了啊,是不是?你梦里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脸了吗?】 “没有,但是地点我看清楚了,在药泉,那肯定是折兰没错了。”桑意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臭瓜皮,居然敢变心,回去我就辞职,他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 系统:【……】 桑意道:“你让我想想吧,哥。” 谢缘赶到的时候,便看见桑意一个人抱膝,静静地坐在河畔的岩石上,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一副沉思的模样。来路上,他也向桃花心问了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是桑意误会了。他这么多天为了不打扰桑意与桑年年二人的母子生活,忍着没去找桑意,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小东西主动跑回来,结果人却瞧着不怎么高兴的模样,一个人甩下他跑了。 然则是什么样的梦境,桃花心并未告诉他。 谢缘摸过去坐在他旁边,桑意往另一边挪了挪。谢缘再近一点,桑意又挪几寸,最后谢缘动了动,桑意正准备继续躲的时候,却被站起身的谢缘一把抓了过来,箍在了怀里。他的耳朵贴着谢缘的胸腔,听得见他腹上传来的微震的笑声:“小朋友,怎么了,不高兴么?” 桑意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谢缘抱着他不放手,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你说。” “如果我生得丑陋,或者不会撒娇讨饶,或者像我原来那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太会,也不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你还会把我种出来养大吗?”桑意问,“你和娘亲,你们还会喜欢我吗?如果我不是桃花妖,只是一个凡人,你们也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吗?” 谢 分卷阅读1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4 缘顿了顿,“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偶然想到了。”桑意道。 “若我回答不喜欢,你会怎样呢?若是我不喜欢你,你要怎样想?”谢缘稍稍离开他一点,低头去看他的眼睛。 桑意的眼神很透彻,透彻而笃定:“那么我也不会喜欢你们。既然你们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们?这样没有面子的事我不会做。” 谢缘道:“这样吗。” 而后是一片沉默。 桑意等着他的答案,片刻后,等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这样,我就更加不敢不喜欢你了……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生得丑陋些或是性格再骄纵些,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小朋友又傲又别扭,放哪里都一样,只能当我的小朋友。你母亲也一样,到哪里,你都该是她的宝宝。” 桑意咕哝着:“嗯……” 谢缘摸了摸他的头:“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知道,他们会永远错过你的青眼,这是人生第一大遗憾事。” 桑意道:“哦。那你会喜欢折兰吗?” 谢缘摇头:“我不会喜欢他,我喜欢——” 桑意以为他后面会跟上一句“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即便最近精神十分懈怠,他却还惦记着谢缘还并没有记起他,也不知道这四个字会终结掉这个世界。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谢缘却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喜欢的人和事都是被限制住的,我是佛修,要灭尘俗妄念,远离七情六欲。” 桑意抬眼瞧他:“你认真的?” 谢缘眼里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猜猜看呢,小朋友?” 这一晚笼罩在两人之间,那片无形的冰层似乎在这一笑中消弭了。桑意满脑子都是那个浮浮沉沉的梦,还有谢缘有关七情六欲的这一番发言,少有的,他认真思考了一回:谢缘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呢? 说流氓,谢缘与他亲昵过,但是解释成对自己种出来的小桃花树的喜爱似乎也说得通,毕竟两人间暂时没有任何一方捅破“喜欢”的这层窗户纸;说不流氓,谢缘平时却真的是一副合格佛修的样子,除了对着桑意的时候,其余时间一并端得深沉,滴水不漏。抄佛经、诵典籍,眉间佛印一天比一天凌厉深刻,快要接近大乘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桑意觉得自己猜不透,他也懒得猜。只是这一晚,他变得异常沉默,也没有跟谢缘念故事书了,原因给的是谢缘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一本故事书。谢缘也只得作罢,不过唯一坚持的是让桑意在他这里睡,并且使用了武力镇压,压着这个小东西没让他跑成。 第二天一大早,谢缘对他道:“我去给小殿下看病了。你喂喂猫,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桑意道:“我跟你一起去。” 没等谢缘发问,他又补了一句:“跟你一起,我去隔壁梧桐宫,想了想还是回娘亲那里。” 谢缘高深莫测地瞅了他一眼,对他伸出手:“过来罢。” 到了地方,桑意先跳下马车,而后站定不动了。谢缘下来,又瞅他一眼:“怎么,还不过去?” 桑意道:“太早了,我想娘亲还没有起床,先跟着你罢。我不也是你的徒弟吗?我跟着你一并过去,给你打下手,也是可以的罢?” 谢缘道:“也成,你跟我过来,也确实可以帮到我。” 桑意一听,终于来了点精神:“真的吗?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秀色可餐,赏心悦目。”谢缘捏了把他的脸,“在旁边呆着当吉祥物,也是很好的。” 桑意含蓄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跟着他进屋了。 今天与往常不同,他们踏入院中,竟然没有什么侍卫,连平常通风报信的人都不见。折兰房中横着一道屏风,灯火点上,人影绰绰。 谢缘平常给他看病,都需要折兰脱掉上衣,由谢缘的手指渡气贯入他肩颈的几处穴位,再辅以桃花心的润泽。没有哪一回是像这样,搬来了一盏白练绸制造的影屏,况且北诏并不时兴这种含蓄遮掩的物件。 谢缘刚一踏入房门中,就听见折兰清淡尖细的声音飘来:“请大人先在另一边坐坐罢,我有话对您说。” 谢缘没问什么,微微俯身后坐下了。桑意立在门口没动,谢缘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他便轻手轻脚地摸了过来,半分声响都没有发出。 紧接着,另一边灯火大盛,折兰忽而同时点燃了好几盏烛火,亮得他周身轮廓纤毫毕现——桑意直接愣住了,屏风上投影出来的赫然是折兰不着寸缕的影子,柔弱无骨,每一寸肌理仿佛都近在眼前,瘦弱苍白的,但该有的地方都有,和灯影一起暧昧地摇晃着。 谢缘却闭目垂首,自在默念着佛经,仿佛还没有发现。 桑意大气也不敢出,只听着折兰的声音从另一边飘过来。 “或许不该如此,大人,可是我不相信,这么久了您一点也看不出来。” 轻轻一声叹息。 “或许不该如此……父王偏心桑妃,连带着那个孽障妖怪也不肯降罪,而是让我禁足在此。我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两样,唯独想看看您——每天看一看您过来,给我治病。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您——我爱您,即便不该如此,但是我还是要说。” “还是要说什么?”谢缘忽而睁开了眼睛,皱起了眉头。坐在旁边的桑意一脸茫然,忽而感到一阵心悸上涌——空气中涌动的幽香好似触动了他体内的某个开关一样,让他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失去了力气,只能歪斜着向一边倒去发,仿佛能落地扎根,再度化为一棵树。这感觉与上一次是这样相似,他记得系统对他说—— 那是花期到了。 可是花期到了会怎样?开花吗?他要怎样开花? 他来不及想,谢缘飞快地伸手接住了他,而后站起身来,霍然开口道:“你用了媚骨香?” 媚骨香,北诏俚俗盛行的一种强效媚药。 他已是破除了身外物的境界,故而一时不查,然而桑意被他封了记忆和修为,本以为上一次过去后,谢缘的法力能够暂时封住他的花期,寻常的情药对桑意也不会再生效,没想到这次折兰铤而走险,用了药效更强的媚骨香,直接让桑意重演了一遍上次的情状。 不是春天而花期被强行催到,一旦处理不好,可能有性命之虞。已经开始的无法终止,谢缘上一次发现的早,故而能将其遏制住,这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逆转过来了。 他打横抱起桑意,把这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的小花妖牢牢地压在怀中,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身后,折兰也意识到了什么,推开屏风后却愣了。 “你带了他来……” “你——” 谢缘冷声道:“请折兰殿下自重,今番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只是今 分卷阅读1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5 后您若再有半点牵连到我身边这个孩子的,那么谁也护不了你。” 他召来被折兰提前打发走的侍卫们,命令他们看好小殿下,而后飞身带着桑意,踏入药泉中。 桑意浑身高热,脸更是烧得通红,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意识却显然非常不清醒了,逮着他说过的关键词问:“折……兰?” 谢缘道:“乖,没他的事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改喜欢他了?”桑意问,“他不好。我是说……他不太好。” 谢缘带着他往水稍微深一点、齐腰的地方走,将他压在水池边,慢慢剥下他的一副,试探着他身上的经脉灵气,发觉并无大碍。他松了一口气,随口答道:“不太好?你觉得他有什么好处?” “他有爹有娘,有很多人宠着,还有你治病护着。”桑意道,“你看你就从没告过状,即便他这样对你。” 谢缘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低声道:“你又焉知我不想对他动手……前两次,我知道他对你下手的时候——两次我都把他杀了,可是你也没能回来。” 桑意显然没听清他这句话,自己小声叽叽歪歪着,谢缘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只低声道:“他有的东西,你也会有,而且不比他差。你想一想,你现在不已经有了么?你有我,有你的娘亲,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我的宝贝有资格要求任何事。” 桑意呼吸急促,眼睛水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一头迷途的小鹿。谢缘发觉自己被他这副模样蛊惑了,微微失神,哑声道:“别这样看我,我替你试一试,看看还有没有办法终止花期。” 桑意很乖:“好。” 谢缘的手在他身上各处经脉、穴道上游走,桑意几乎要哼叫出声,谢缘自己亦忍得辛苦——水气迷蒙,肌肤柔软滑腻,在水中更是撩人遣倦,桑意头发披散,沾湿了不说,整个人湿漉漉地努力往他身上爬,扒住了就不放手,只想和他越贴越近,不愿离开。谢缘低声道:“乖一点……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自己这样的模样,让我试一试,好不好?我不想你清醒后不开心,乖一点,别乱动。” 可是桑意还在乱,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心想让谢缘抱住他,又或者再来亲亲他:“你亲亲我,你为什么不亲我?”说着就要往谢缘脸颊上凑。 谢缘避开了,哑声道:“宝宝,别闹。” 可桑意不依不饶,到后面几乎有点委屈了。他仿佛能看见自己的躯体在灼烧、在跃动,骨骼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颤抖——有那么一丝东西悄悄溜出来,混入桃花妖天生的温和香气中,勾得人魂飞魄散。这是妖精的惑法和迷香,比媚骨香更勾人千万倍不止,只这一瞬间,桑意凑近了擦过谢缘的唇,将这一口甘甜的气息渡过去,谢缘的眼睛登时就红了,喘息着把他压进怀里,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 他的往下用力揉弄着,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浑身颤抖。谢缘怎么也没想到桑意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对他自发地使用惑术,纵然心知,那也只是心知而已了。很快,他俯身吮住他的唇舌,把他整个人牢牢地按在怀中,百般抚慰,意乱情迷。桑意却故意跟他捣乱似的,忽而咯咯笑了起来:“你没有头发,好奇怪啊……” 谢缘嫌他烦,于是按照自己上一世的模样变出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他们不是没在水中做过,在僧院外的池水中,与在这药泉中,都是一样的。谢缘把他架在怀里,嗫咬着他的肩膀,深深地占有他,攻城略地,桑意一声叠一声的声音被掐灭在密集的亲吻和顶撞中,显得断断续续。 谢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乱:“五色不见,五音不闻,五味不觉。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你令人心发狂,令人行妨,要怎么弥补我?” 桑意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看他,并不答话。 “开花给我看好不好?”谢缘在他耳边道,“开花给我看,小桑。” 第59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桑意在浮沉间已经不剩下什么意识, 只晓得抱着谢缘,将自己送得深一些、再深一些,也分不清身上的热流到底是泉水还是其他的什么, 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温热的、舒适的、惬意的, 那是像回到了母胎羊水中一样安心的感觉, 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当谢缘抽身脱离, 把他用袍子裹着打横抱起时, 他睁着水润眼睛祈求地望着他。谢缘被他勾得心火涌起, 差点没忍住又将他再办一次, 只是到底忍住了,不住地吻着他的唇角和耳根,轻声哄道:“宝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桑意嗓子有点哑,又有点软软糯糯的,听着比平常来的更加勾人,此刻他也不说话,微张着嘴唇喘气, 好像不是很能理解他在说什么。谢缘五指插进他发间, 吻着他濡湿的额头,又说了一遍:“宝宝,这里离你娘亲的宫殿太近了, 若是让你娘亲知道了我们两个做这样的坏事, 你说会怎么样呢?” 听他提到桑年年, 桑意的神志也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推了推谢缘的肩膀, 眼神有些慌张,谢缘反而慢条斯理起来了,轻轻柔柔地给他顺着头发,低声道:“你娘亲还以为我当真是你的好哥哥,却不知道我们会这样,你说,她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办?她会不会不让你再见我了?还是不再管你,又把你送回我这儿呢,嗯?” 桑意快哭了:“回,回去罢。” 谢缘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脸,一面恋恋不舍地吻他,一面催动法术召来狂风,就这样带着桑意眨眼间转移到了他的雪竹林中,一个吻不曾终止,直到桑意觉得后背冰凉时,这才恍然发觉周围的风景已经变了,谢缘将他按倒在雪地里,以完全占有和进攻性的姿态吻他、触摸他,桑意因为冷而瑟瑟发抖,只能用尽全力索求谢缘身上的温暖。那天北诏雪山上下回春,唯独谢缘这里还是一片雪白,只因两个人都爱看雪花与桃花飞扬的场景,留这一片给桑意。 “不怕,娘娘不会发现的,纵然发现了也不会责怪你,你知道当娘亲的人总是舍不得打骂儿子的,你娘亲只会怨我……怨我拐走了你。”谢缘气息紊乱,手指顺着脊骨往下,将外衣铺在地面上,又问一声,“冷吗,宝宝?” 桑意摇摇头,只觉得凉爽,而心中那种焦渴仍然没有消退,他主动爬起来勾住谢缘的脖子,小声道:“缘哥哥。” “叫我什么?”谢缘晓得他难受,也不耽搁,揽着他的腰让他坐下,而后温柔地动作着,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磨人,勾得桑意眼泪汪汪。他们肆意纠缠着,谢缘还是一声一声地哄:“宝宝好好想一想,以前都叫过我什么?” 分卷阅读1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6 桑意以前在床上是喊夫君的,偶尔也叫相公,叫卿卿宝贝,真到情浓时,反而什么都喊不出来。谢缘提到时,他想当然地认为谢缘说的是这一世的前五次,五次太长,近百年时光,系统给过的资料太多,他也不晓得自己从前是如何模样,又与谢缘一起经历过什么,说过何种情话。有一瞬间,他甚而有些茫然:为何偏偏自己来的这样晚,导致以前的时光都浪费了,有一些难言的情绪是给这五次中没有记忆的自己的。他甚至是……有些羡慕的。 而他甚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绪,只晓得心中怅然,抓着谢缘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烫的,骨头却被冰雪凉了一下似的,先是打了个抖,被谢缘捉住了手腕压在头顶,按着不让他动。他不动,谢缘亦不动,那种像是过了电一样的酸软和空虚让桑意接近崩溃,最后他哭了起来:“城主,城,城主——” 谢缘心一下子就软了,刚刚有的逗弄他的那几分硬气的小心思忽而都消弭不见,同时也因为这个称呼而愣了一下——仅仅一下,他知道桑意刚刚是真真正正用他原本的眼光来看他的,没有伪装,没有掩饰,因为他叫的是城主二字。紧跟着,他就听见了桑意带着哭腔的声音:“城主,您动一动——您——请您——” “让我什么?想要什么?我听不清。”谢缘拼命压着自己的情绪,忍得几乎全身发痛,问他:“说出来,我不会笑你的,别怕。” 桑意忍不住,他亦是忍不住了,只是总想得到一些回答,让他看清眼前人心中……或许是有一点自己的影子的呢? 桑意眨着泪水迷蒙的眼,看见谢缘有些微微痛苦的神色,忽而有点失神。 他不会笑他,一开始他就告诉过他了,他喜欢这样的动人颜色,因为这也是他的一部分。放诞或内敛,孤僻或乖觉,清冷或妖艳,都是他桑意的一部分,故而他实在不应该哭,哭出来了才是笑话,他会过来捏他的脸颊,像逗弄小朋友一样逗他,十分可恶。 他歪歪头,眼泪忽而也不流了,就那样变成细碎的小水珠,垂挂在长长的眼睫毛上。他伸出手讨要谢缘的拥抱,弯起眼睛,有些俏皮,又有些坏样子地轻声道:“干我,城主。” 这一声在谢缘耳边听来不啻于一道惊雷,他愣了片刻后,忽而失控地动作起来——非常用力,几乎要把他揉进骨血中。他一边将桑意弄得语不成句,一边连声问道:“你说什么?嗯?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你不乖,谁准你这样勾引我的?”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仿佛直接敲击在他心头。 桑意凑上去吻他,并不回答,只是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这样快乐,甚至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活了十九年,跨越过数个人世中数不清的年月,但他并未因此颓丧、灰心或是放弃,岁月有他的狠绝之处,能够花上十几年时间磨平一个人的棱角,再将人带入垂暮的老态中。他不喜欢这样,所以他越长越锋利,仍旧是少年心性,少年模样,因为棱角是他的,让他不至于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晓得现实中还有一个棱角更加锋利的人在等他——或许在等他罢。 他所做的这一切,除开不让自己失望以外,也兴许还有一点不让那个人失望的意思。 激烈的情爱中,两人都心思飘飘,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了彼此一般。桑意自眼角开始变化,血管变软,骨骼也一并软了许多,细微的、淡色的纹路浮现在他的眼尾、肩颈,浮现成花瓣的模样,好像真有花瓣将他轻轻掩埋。粉红的、暗红的美丽纹路渐渐蔓延全身,比上次谢缘为他画的更加妖冶,更为纯净,花香涌动,谢缘一口咬在桑意肩颈处,尝到了微甜的血,而桑意也长叹出声。谢缘进的是这样深——前所未有的深度,以至于桑意觉得这副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已经快要像真正的花朵一样被碾作尘埃。他开花了,为谢缘绽放了全部,从此他在他面前没有秘密,无所遁形,而谢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逗他:“小桑,宝宝,你想不想给我生宝宝?让你怀上好不好?” 这种事情直接挑战了桑意的认知底线,他连连摇头:“我不,不要,我是男人,我不会生孩子,我也不生孩子。” 谢缘继续逗他:“可是你是小花妖呢,开花结果,你要如何结果?” 桑意又快被他弄哭了:“我不要。”过了一会儿,又默然片刻,红着眼睛低声道:“除非你杀了我。” 谢缘心头一痛,低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小桑,你当我是什么人?” 桑意吸了吸鼻子:“你作弄我,你一点都不疼我,我不是你的宝宝。” 谢缘终于还是把桑意弄哭了,他哄着他:“我怎么会作弄你,你不是我的宝宝,还想当谁的宝宝?” 桑意又不说话了。他一沉默谢缘就有点慌,然而片刻后,他开口了:“可是我不生,你们家就绝后了。不对……本来如此,我是男人,你不该这样,你们家要绝后的。” 谢缘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沉声道:“他们有没有后,与我何相干?” 桑意红着眼睛道:“他们会说,我狐媚惑主,你误入迷途。” “那都是瞎说,你看他们敢来我面前说么?”谢缘吻着他的手心,斩钉截铁地道,“他们不敢。” 桑意半睁着眼睛瞧他,说不清在想什么,谢缘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桑意对他伸出手,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水,谢缘又把他的指尖捉住吻了吻。 桑意却抽回了手。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而以桑意的敏锐程度,他忽而发现了某种异常,就像风中突然出现的草叶,悄悄掠过心头。 ——城主。 ——城主? 他皱起眉,想着自己说过的话,神色微有疑惑。 “怎么了,冷了?”谢缘低声问道。 “城……主。”桑意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犹自带着情爱后暧昧的余韵,余韵未消,眼神却是他平日里公事公办的模样,平静,无波无澜。谢缘知道这是桑意本来的样子——不用演给谁看的模样,一个人安静又寂寞,好似千年霜雪,旁人稍一踏入,碎雪声如碎玉,将惊动里面的人。 “我这样叫你,你为什么不问?” 谢缘顿住了。 桑意轻声道,“你昨天……原本是想说喜欢我的么?” 他同谢缘谈及七情六欲,谢缘一句“我喜欢你”硬生生转了个弯,话题跳到了别处。彼时他觉得有点奇怪,却没有深究,今夜桃花开了,他却灵台清明,想明白了所有。 谢缘应当早就记起他了,也知道这一世他来了。就和上一世一样,他晓得他在拼命ooc,晓得他想回去,但是他没有来和他相认 分卷阅读1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7 。或许是觉得他这样有趣,也或许是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但是这一世他不愿帮他了,他不告诉他自己已经记起,也不肯说出终结这个世界的那句喜欢。 上一世,谢缘虽然只记得两世的情爱与欢愉,并不记得现实,但至少是愿意站在他这一边的,肯与他坦诚相待。 而今却不同,再也不同了。 桑意眼光清透:“我开花给您看了,城主,这会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同您说过,既然一个人不喜欢我,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去喜欢他,同样,若是一个人不想帮我,我也不会巴巴地跑去求他,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他从谢缘怀里挣脱,拿起地上沾满碎雪和水痕的外袍披上,而后慢慢地往回走去。他走不快,谢缘猛地站起身抓住他的手,到底却只抓住了风。桑意一步走出几丈远,形影莫测,周身气场瞬时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他不再顺着谢缘给他消除记忆的法术伪装下去,他开始驱使自己的内丹,使其不再沉睡。 桃花妖王,大乘境界,与谢缘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他们第一世打来打去,难分胜负,最后桑意是死在自己剑下。 谢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像看见了前几次的背影反复回放——他的小桑当着他的面跳下悬崖的模样,内丹碎裂后随风化在花海中的模样,浑身冰冷地在他怀中咽气的模样,还有前几世的,他站在寺庙外的台阶上,桑意回头来看他,那个温暖的笑容戛然而止,再往前一点,他们合棺场面,他偏头就能看见他苍白而消瘦的脸。 那是整个世界完全崩塌的感觉,一旦失去这个人,他将再次步入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在这个虚假而冰冷的人世中消磨时光,反反复复地等待。 “不是这样。”谢缘对着空无一人的雪竹林道,他的声音有些不稳,“你听我说,小桑。你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我也有我的,别使小性子,好不好?” 然而他的小桃花已经走了。 谢缘收回手,只握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 —————————————————— 系统:【咸鱼。咸鱼收到请回复,谢缘在找你。】 系统:【咸鱼你冷静一点,不就是他想起了前世今生却不承认么,按我的观点来看他就是想逗逗你,你看你这一世多有趣儿啊,又萌又软,我也很喜欢呢。他的好感度也没有跌,100满值!你信我,你回去马上就能完成攻略,没有必要为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大受打击。】 桑意扯起嘴角冷笑一声,系统所说的和他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最终他道:“哥,我累了。我不想搞什么前世今生了,也不想ooc了,你看看还有多少个世界我能出去,我加快一点速度,咱俩好聚好散吧。” 【初步预算还要三千七百八十二个世界要走……不对啊卧槽,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不想再绑定谢缘了?那可是27个世界的经验值换来的呢!你傻啦?】 桑意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可能我傻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这么不好。” 系统安静了。 桑意又道:“大约是太入戏了,这一世什么都有,什么都好,可到底不是我该有的。” 系统:【小咸鱼,那你想过为什么吗?】 桑意摇摇头:“我不想想了,我太累了。我仔细考虑过,我和城主的冲突其实是不在桃花心上面的,既然我完成任务之后一定会脱离这个世界,那么我刚好可以修炼出一颗桃花心,而后在拯救桃源之后进行脱离。那个时候我快死了,让城主过来看看我,他愿意说喜欢,那就任务完成,不愿说也没关系,任务失败了我换其他人攻略。我不是输不起。” 他想了想,慢慢地道:“我和他的冲突……其实都是在不信任这三个字上面而已。可是他太难让人相信了,他这个大瓜皮。” 系统:【你是对的,你在谢缘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了。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些事等这一世结束后再说,你现在要去哪里?】 桑意道:“回娘家。” 【你走的不是去桑年年那儿的路。】 “我不去那儿,我想回桃源。我闭个关出来就有桃花心了,到时候就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桑意听系统提起桑年年,声音软和了许多,“我……曾经拥有那么多,也该知足,虽说知足常乐,可是我好像也不是很乐。” 系统又给他袖子里塞了一把糖果子。桑意慢悠悠地走着,路上荒芜寂静,他就说话给系统听,认真琢磨着:“三千七百多个世界好像也不算很困难,至少比攻略城主容易多了。” 系统:【……】 桑意继续琢磨:“要不哥你下次换个人吧,我也想攻略女孩子试一试,男人看久了也审美疲劳,还是女孩子好,姑娘们都是人间瑰宝。” 系统:【……见鬼,你的资料卡显示你应该是个天生弯,看来你受的打击很重啊。宝贝你要不冷静几天再做决定?】 桑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好吧,那我先休息几天。说起来我也算是失恋了,听说大家失恋之后都会消沉几天,看来这是个必经之路。” 系统:【呸,人家失恋那都是爱得深沉。你却是个戏精,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敢说你爱谢缘么?你对他投入多少感情,若是与他好感度100这样对等,那才有理由说你失恋,说你难过。】 桑意有点茫然:“难过是有点难过,可是……爱?” 他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一是对自身的情感并不敏锐,二是他始终将谢缘置于一个队友的位置上,企盼着他能和他联手逃离系统的控制。 从不僭越,从无自由。他只是他的一个军师,这是他在他身边的生活方式。 系统:【你想查查你对他的好感度吗?由于宿主保护机制,你的详细资料卡对我是封闭的,除非有你的授权,我无权开启,现在你想查一查你对他的好感度吗?】 桑意愣了:“我对……他的,好感度?” 系统:【是的。】 桑意忽而就没说话了。荒原里风声呜呜,远看似乎有个人影在动,走近了却没有。就像开春后声势浩大的滚雷,以为有雨,顺着雷声追过去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慢腾腾生长的浅草,还有不知何处飘落的桃花瓣,深红的浅粉的千姿百态,各自摇曳。 第60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深山雪竹林中, 簌簌雪花落下,不多时便悉数化为雪水,携裹着凋零的桃花瓣汇入院前解冻的溪流, 溪水声潺潺不绝, 第一夜过去后, 已经带走了这庭院中大半的桃花, 第二夜过去, 那些细小、透明的花瓣都已融入泥土, 散落在深青的千年玄冰石中。 第 分卷阅读1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8 三夜过去, 雪竹开出月白的花,按照批次凋萎,成片成片的雪竹在朝夕间枯萎衰败,被居住在此的国师一把火烧了,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的灰飞。于此同时,之前呼声极高的桃花仙也不知所踪, 国师一把火将雪竹林烧干净之后, 离开了那里,转而迁去了国中人民集资建造的桃花观中居住,毗邻皇宫占星台。据说有人能看见他日日夜夜立在桃花观的撞钟的塔前眺望, 仿佛一个不生不灭的鬼影, 不关心其他的一切, 只是看着占星台最大的那处祭坛上所悬的铜镜, 看着它映照在地上如同月光与流水般的纹路。 跟随谢缘的星官与礼官发现:以前那个谢缘又回来了, 他又回到了居所到占星台两点一线的生活,除此之外不再关心任何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眉间佛印越发森冷,没有半点普度众生的容光。他独来独往,无人陪伴,唯独偶尔会去梧桐宫中,在众人陪伴下给桑年年看她腹中的孩子。 桑年年不多问他,只是头一回的时候问了他一句:“小意呢?” 谢缘道:“他回家了。” 桑年年又问:“那么他还会过来吗?我又给他做了好些衣裳,夏日与秋日的都有,眼下不下雪了,他也该换有些衣裳来换,老是穿得单薄也不好,冬衣我过些时日再给他裁。那日也在陛下宫中瞧见一个有趣的戏本子,他大约会喜欢,我便讨来了。” 美丽的女人眼中泛着十分温柔与慈爱:“我也找陛下讨来了干莲叶与新鲜莲子,你们爱吃的莲叶糕,我已经会做了。” 谢缘道:“娘娘等等罢。他若是知道,会很开心的。” 桑年年听出了他的意思,那意思是说他自己也拿捏不准,没有把握。她于是也不再问,神魔纠葛,她向来知道自己一介凡人是没有什么法子的,她只将桑意看做自己的儿子,并不关心他的来路。这是她第一次当母亲,也不自知究竟当得好不好,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回来。 中途,折兰拼着禁制出来找过谢缘一回,跪在地上请求他的宽恕:“迷香是我放的,但我只为惑你,没有想到你带来了他,他反应也这么大。然而我找来了道人算卦,他们说你错了,他并不是桃花仙,而是桃花妖。这类妖魅自会惑术,生性淫|荡,你定是中了他的惑术。大人,您信我一回,我是为了您好,请您暂时移出桃花观,我们在这里做法,即便那桃花妖远在千里之外,也是有办法让他逐渐衰微的。” 谢缘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伸手点在他灵台处,冷声道:“我记得我说过一遍,你若是再对他下手,那么谁也护不了你。上回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小殿下。” 极致的痛苦席卷了折兰的四肢百骸,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无法逆转地被剥离,被谢缘从手中抽走。那是他的五感六识,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他掩藏在心中十几年的执念与情爱,他恐惧地摇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不,不!” 却只听得谢缘轻飘飘的声音:“情爱误人,殿下,我是佛修,容不得七情六欲,也且让我为您拔除罢。从今以后您生无妄念、无所求,五感除去四感,六识仅余两味。” “你骗人!你为什么不许我喜欢你,你骗人——你明明偏心,凭什么是他,你明明喜欢他!你明明——”最后一丝神识从谢缘手中抽离,折兰哑然无声,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谢缘把他丢出去,冷声召来侍卫:“告诉陛下,有邪道士祸乱朝纲,对小殿下下手,他从此再医不得,听天由命罢了。” 他垂下一双冷淡的眼睛,看着折兰被带走的方向:“与他无关,这是你早欠我的。他那个人,我若再不偏心一点,那么就没什么人疼他了。” 桃花心道:“其实你早可以走出这一步,折兰不用治了,我的实形便早可以由你掌控,你从此可以驱使我的形与神,悬星引也可以加速炼成。你为什么这时候才走出这一步?” 谢缘仰头望着占星台上静静高悬的铜镜,仿佛能从那之后看出什么一般:“我舍不得。” 桑意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他亦舍不得,桑意第一次得到了他在现实中不曾有的一切,他谢缘又何尝不是头一次离自己的心上人这样近,头一次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他的一些愿望,他没有错过他成长中的每一个细节:从第二次开始,他看着他的小桃花慢慢长大,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记得一切的那个人,而后又领着那个人学会任性、学会骄纵,学会坦然接受别人的爱与偏袒。他给他找到了娘亲,在大雪的深夜中踏着月色接他回家,这样的瞬间——他如何能放下? 错只错在他粗心大意,在喜欢的人面前便乱了阵脚,也错在他那见不得光的私心——他的小桑不知道就好了,他们不相认,桑意便会一直留在他身边,除了是不让他出事,维持这个空间的世界线以外,他还想着这样就能以一个完完全全的、恋慕者的身份去爱他。 而非如同前两世一样,桑意不把他的爱放在心上,只因那个小家伙始终以为他在配合他演戏,去哄骗他背后的神灵。 桃花心道:“悬星引快要成了,大约明日罢,你也终于可以离开北诏了。” 谢缘道:“嗯。” 桃花心又道:“你动作要快一点,桑意那边也快要出关了,这次你一定要赶在他用命救回桃源之前找到他。” 谢缘道:“我知道。” 他捉了一支笔,在入夜时召来青鸟,替他传信。废去了十多张纸,仍然不知道写什么,最后写成四个字“卿卿等我”,让青鸟带去了桃源。 这一夜他没有入睡,不眠不休地站在观星台前,仔细端详地上细碎的纹路。铜镜投射之处便是天地的边缘,只要经它照耀,无论什么人都将被传去这个世界的尽头。 谢缘慎重思考过后,忽而提起一件事,喃喃地道:“有一些事,我仍旧想找你确认一下。第一,小桑头一回去书院画乌龟时,他手里的画本是突然消失的,与此同时,那份写好的作业也是突然出现的,你替我验视觉过,那并非他的字迹,所以我初步推测,小桑背后的那位神灵,至少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基础的传送功能。上一世与第一世的箭头亦然,我认得那是我们现实中的皇家特供的兵器。如果神是无所不能的,按照小桑的身手,提供刀剑都远比提供箭头来得更好。故而我在此将猜测细化:那个神灵,只能为他传送现实中已经存在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有体积或是重量上的限制。” 桃花心道:“唔。” “第二,我曾动用你的力量逆转时间,这也是接近神造的成果之一。桃花心能复活桃源,也能修改时间,这个世界中有神魔仙法,我以凡人之躯修得大乘,也可以想见,在我和小桑之上,还有 分卷阅读1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29 神灵或者更高阶的修真修士、灵根持有者,也有比你更强的圣物。这样的世界与以往都不同,这里面有许多无法预料也无法想象的力量存在,若是眼皮子宽一些,我能断言,比小桑身后那位神灵更强大的力量并非没有。”谢缘道。 “而你的存在,就是佐证之一。你说过那个东西天上地下全知全能,却不能探听我与你的对话。这一点我证实过,在你找我谈话的前两次,我并未透露许多想法给你,而是选择了属于试探的内容——即便被那个神灵察觉到,既不会引起太大的后果,也能让我通过小桑的反应判断它是否知道了的内容。有前世今生这四个字俩模糊我所说的话,我和小桑做事、说话的容错率都高了很多,小桑若是突然减少了旧事重提的次数,那么定然是被怀疑了。如果他突然做了与预期相反的事——比如第一世中他同我散步的那一回,他向我极力否认身边有人窥探一事,那么我也可以知道他受到了胁迫,要求他过来打消我的怀疑。” 桃花心道:“我知晓,你十分谨慎。因为我会读心,所以我可以看到这个地步,但我仍然要对你说,你是我至今见过的行动力最强、逻辑性与直觉、敏感度最优秀的凡人,尤其你还是古人,所以我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若是生在顶级位面会是什么样子——我想,你取代主神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我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讲了许久的话,谢缘终于窥得铜镜中闪过一道光华,地上投射的影子忽而消失不见。他伸手虚虚一抓,便将那几尺长的铜镜缩小至寸许,收进了袖中。“我只想让我的小桑回来。我真的……” 他仰头看了看青鸟离去的方向,紧绷了这么多天,日以继夜的操劳与等待终于暂时被放下,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一声叹息:“我很想念他。” 翌日,悬星引炼成的事情轰动了北诏国境上下,谢缘推辞了北诏王丰厚的奖赏,去大殿前陈情,当众解下国师的黑底银鱼纹大氅,声音平平淡淡:“从今日起,无缘更名谢缘,弃空门而去。” 桑年年跟随众人,敬送他去佛寺前,在他身后放下了一个包裹:“请你带给他。” 谢缘回头看她。 桑年年对他微微俯身:“也请您告诉他,我很想念他,娘亲这里永远有他的位置。你亦如是,若是你同我一样想念他,那么请待他好,我将他放心交给你。只是有一点,当娘亲的总是对子女的事更加敏感细致些,我这个儿子生性淡漠随性,平日里也懵懂天真,但他是个极为重情的人,请勿当他为薄情人。” 谢缘怔了怔:“好。” 他喜欢他,原来桑年年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那最后一句话,为何要特意对他说? 谢缘将这个疑问收进心底,踏入佛堂中。作为一个佛修,他选择此门,并不为寄托什么东西,也无心深究那些艰难晦涩的理论,仅仅因为此门清净,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待那个人的到来就好。入时随意,出时随心,不干旁人点化,有的只是一个闲号。 那闲号是他第一世求来的。那时,桑意尚且是一只懵懂又莽撞的桃花妖王,什么都不记得,一心想从他这里夺得桃花心,成日要和他打架。他初初出手时就留了三分情面,结果没想到此后数年,自己竟然再也没下得了手。 那几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小桃花已经隔了许多天没来找他打架。后来他听闻,那几天正逢月晦,是桃花妖的花期,必须要出去寻觅男人精|血才能平安渡过。然则那朵花什么都不懂,将自己关在一个山洞中,硬生生忍了过来,出来时整个人都脱了形,显然是十分难以忍受的痛苦。 旁人道:“既是桃花妖,必有一日会与男子交合,百般淫态不值一提,国师大人莫要再为这么一个妖怪脏了手又费心。” 是吗? 那朵狂放洒脱的桃花,有一天也是会找其他男人共度良宵的么? 他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想了三日月,连佛经都念不进去,最后他来到了这空荡荡的佛寺中,跪在佛前诵祷,为自己抽了一签,得来无缘二字。 原来是没有缘分的,他想。 第二世,他逆改因果,又去了一次,结果仍然如此。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每都是如此。无缘,无缘,无缘。 原来是……没有缘分的。 他跪在佛前深深俯首,沉声道:“从今以后,我舍佛,舍法,舍僧,舍和尚。” 但那又如何? “舍阿阇黎,舍诸梵行,舍戒,舍律,舍学事,受居家法,我作净人等。 ” 那又如何?他是他的,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未曾有一样止步垂成,天命又算什么东西? “我还俗,踏入红尘,再不回头。” 他站起身来,往签台上一瞥,正如之前的五次一样,那里只立着一根短签,仿佛在等他拿来,也书写着他既定的命运。是嘲弄还是指引,他如今都已不在意,不再放入眼中。他笑了笑,十分轻松地将它抽了出来,展开一看。仍旧是两个字,背后写着简短潦草的签词,只是这次有了细微的变化。 谢缘。 谢得此缘,心有灵犀。 ———————————————— 群林寂静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独自下山,两袖清风,仅仅带走了一个女儿家绣成的包裹,沉甸甸的一大堆。北诏开始迎来春天,阳光正好,他这一去,竟然是往更深的山里去了,无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他要找的桃源在武陵,众水之边,曾有人凡人误入此地,出来后恍如隔世,又将此说传于人世。这次他晓得自己并没有来晚,他殚精竭虑,将悬星引提前了正正半年炼成,而桑意此时修为还差得远,即便修得桃花心,最多也只得半颗。 他乘舟过去,放任自己顺水流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满身的桃花瓣覆满。他蹚水来到岸边,见到满目张扬的桃花——铺天盖地,将天边都要染成粉色。有良田美舍,也有寻常的流水人家,他身边跑过去一只大黄狗,快乐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但却不见一个人影。 “敢问此地有人吗?”谢缘道,声音空荡荡地在此处回响,“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过来找个人。” 寂静中,终于有声音冒了出来。他临近的一棵树上传来一声鸟类啁啾的鸣叫,他抬眼一看,见到了一只圆滚滚的小肥鸟,傲然立在枝头,对他拍着翅膀,又歪了歪头。 是曾经为他传过圣旨的那一只鸟。谢缘向它走出一步,它便飞起来一段,再落到另一侧的树上。谢缘闲庭信步走着,跟着这只小鸟一路走向了山涧深处,最后到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山洞前。 小肥鸟不走了,它又跳上谢 分卷阅读1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0 缘的脑袋,四处巡视了一圈,而后来找谢缘要果子吃。谢缘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这回忘了带,它便用翅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而后慢腾腾地飞到别处去了。 谢缘走近那山洞时,方知道门口有禁制,禁制是口令。只一刹那,桑意熟悉的嗓音冒了出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的零食和话本子。打一谜底:是谁栽的这棵树?” 谢缘默了默:“是我。” 啪嗒一声,禁制破开。 “你多大了,禁制还玩这样的文字游戏?”谢缘轻声问,眼里泛起一丝不自觉的温柔。 他知道门口这一声只是桑意预先用法术留下来的,并不是他本人在同他说话,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开口,好像是真的在此刻与他重逢一般。 不一会儿,门里有一个小妖来见:“你是什么人,为何能破除我们君上的禁制?君上正在闭关修炼,你若是找人,请回罢。” 谢缘温声道:“请你回去告诉他,他的娘亲很想他,让我送来了东西。” 那小妖道:“你胡说,我们君上天地而生,哪里来的父母娘亲。” 谢缘静静地道:“你这样告诉他便可。另有一言,有个故事要你帮我讲:很远的地方有个雪国,名为北诏,那里的王某天去汉中游玩,瞧上一个汉人女子,便将她掳走了当作王妃,就这样十几年地过了下去。而后时局动乱,北诏王被猪油蒙了心,执意要屠杀汉中人,挑起与大胤的纷争,穷兵黩武地打起仗来。大胤国强安定,北诏积贫积弱,三个月的时间,北诏王便在战乱中被乱箭射死,北诏选择臣服大胤统治——按照北诏的习俗,嫔妃要陪同王殉葬,然而那个汉人王妃并不愿如此,带着腹中孩子殉葬。” 他慢慢地道:“那个王妃……已经身怀十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一路上奔波流离,还要躲开来自北诏暗卫的追捕。就在这个时候,大胤朝派出了一位姓桑的将军,要他去料理战后事宜。这位将军发现了这位女子,救助了她,保护她生下了那个孩子,而王妃本人却因难产而香消玉殒。将军心善,将此子带回府中养大,定名桑意,与自己的夫人一样,决口不提此事。” 这是本来的因果。这一世的因,种下他们经历的第一世的果。小花妖死后转世投生为人,选了桑年年当母亲。桑年年腹中的小小桑本该这样被送到将军府,娇生惯养着长大,而后在十五岁那年,同一个一见钟情的陌生男子拜堂。他会极尽骄纵任性之事,成为一个在糖罐子里泡大的小孩。 小妖童叫道:“你慢点,慢点,太复杂了,我记不住。” 谢缘没管他,视线却投向了山洞深处:“如今你娘亲已经怀胎五月,还有五个月就将东窗事发,重走一遍这个故事中的结局。你想看见她在战乱中生产,流离仓皇而不得善终吗?我知道你桃花心还没炼成,而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桃花心了,我可以将它借给你,再改变一次因果,救回你的娘亲。” 里面毫无声息。 谢缘闭上眼:“小桑,只要出来见我。” 他感觉自己等了百年那样长久,终于等到那洞口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桑意照旧是一身红衣,长发披散,松松地被一根红绳挽在脑后。面貌没变,气息却比从前要冷上许多——冷得像块冰呢,谢缘想,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很快,他就见到这块冰摇摇欲坠着碎裂了,好像面具出现裂痕一样,桑意的神色开始变化,虽说紧紧抿着嘴唇,但也能看出他强忍的情绪,心绪不宁的模样。 他沉默地看着谢缘,谢缘也沉默地看着他。 终于,谢缘听见一声压低的、嘶哑的声音传来:“你凭什么拿我娘亲来威胁我?” 桑意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你凭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气得浑身发抖,上前来就要动手。桃花妖王与大乘佛修,竟然在此刻同时舍弃了一切修为与法术,单靠最原始的顶撞、击打,桑意用尽了自己学来的把式,却又忘了这些把式谢缘也悉数学过,甚而还是他亲自教给他的。谢缘侧避他横跳,谢缘闪开他一记直拳就追上了,最后他的双手被制住,谢缘用手指点过他的肩颈手臂,点过他的胸腹,最后化刚为柔,轻轻抚过他的眉眼。 “是我骗你的,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了。”谢缘用尽全力抱住他,不顾他的挣扎,他稳着声音道,“我提前跟你娘亲说过了,也跟北诏王说过了,北境绝不能主动犯大胤一寸土地,否则后患无穷。对不起,我说了假话,我只是想见见你。” 他的身体还是有些颤抖,他将下巴埋在桑意头顶,喃喃地道:“我想见见你……我想你。” 第61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一别三月, 桑意抬起眼看他,刚刚那股子没有来由的气闷与冲劲也随着脱力而消散了。他慢慢地不再反抗,任由他抱着。谢缘像是真离不得一般, 亦不肯放手, 像是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连声音都沙哑了, 出口却是比他还要气急的口吻:“你还动手?你一声不吭地跑了, 连我一句话都不肯听, 炼悬星引离不得那里, 你知道我每天要想起你想多少遍?” 桑意抿着嘴不说话,又用手抵在他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一点,然则他的手腕很快就被谢缘抓住了,压着抵在头顶。一边的小妖早就跑得没了影,谢缘就这将他压在墙边,闭眼吻上去, 然则桑意连牙关都没打开, 努力抿着嘴,又将头偏向另一边。谢缘吻了他几下,不得其门而入, 于是又将他放下, 揽着他的腰低声问道:“还在生气, 嗯?你当真不愿意听我说, 这几世过来了, 你就连这一点信任都不给我吗?我若是悬星引炼成得再晚一点,你是不是又要拿自己的命去救这片地方,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抛下一个人?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真心将你放在心尖上,我以为你起码会信任我,可是你把我当什么?” 他声色都冷峻,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端肃许多,“桑意,你把我当什么?” 桑意被吓住了。往常谢缘批评他时,总是轻描淡写地提点几句,让他稍后改,或是写一份检讨书上来,十分温和,从未点名道姓地叫过他的名字。他一开始去他身边时,管他叫缘哥哥,谢缘叫他小桑弟弟,等谢缘继承家业之后,桑意就跟着别人喊城主,谢缘改口叫他小桑。 一声又一声,小桑,小桑。 桑意自小就知道谢缘是个奇怪的家伙,连生气的点也千奇百怪,罚也罚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小时候他因为常常独自一人跑出去,攒着那点可怜的月钱买零食,被谢缘批评了,以后就知道找谢缘要钱,然后要他领着他出去逛街买小吃;也曾因为里外床位的事情被谢缘嫌 分卷阅读1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1 弃手脚不麻利,说他不够决断,无法一步到位,于是让他把屏风外的小床扔了,又换了张云顶拔步大床过来,从此两人一起睡。 都是前尘往事,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起过,只是没有哪一次是看见谢缘认真生气的——他真正生气时后果一般都很严重,桑意这时候一般都被谢缘亲自打发走了,无缘得见,只是听闻。这却是他第一次听见谢缘这样声色俱厉地对他说话,凶也是真凶,桑意以前没有应对过这样的场面的经验的,所以现下大脑一片空白,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反应。他此刻也来不及说什么话,只是僵硬地在那里站着,下意识地低头,以一种认错的态度待在谢缘面前——现实中的身份再次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他吓得话都不敢说了,方才的气势无影无踪,只是乖乖站着,眼里却还有委屈的模样。 谢缘制住他双手,目光深沉:“你把我当什么?” 桑意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谢缘低声道:“事到如今,也不肯说么?” 桑意低声道:“城……城主。”后面像是还想跟什么话,但是再次戛然而止,什么都没有了。 “把我当城主么?”谢缘静静地道,“我知道了。” 他松开桑意,转身就走。桑意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边,稍稍睁大眼睛,忽而开口,轻轻地道:“明明是你先瞒的我,你为什么要怪我。明明——明明是你先不要我。” 他吸了吸鼻子:“你不愿……的话,也大可直接告诉我,不用哄着我骗着我,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纠缠了你三世,你觉得厌烦也是合情合理的。本来你也没有帮我逃……我是说一直喜欢我的义务,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到此为止。” 谢缘停住脚步。 桑意道:“既然你不愿,那么下辈子就不是你了,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我……虽然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但是我要跟你说一声道歉,这辈子过去后,咱们大概率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如果我运气好一点,提前做完了我的事情,那么我出去后也会找你以死谢罪。” 系统:【中级脱离警告,ooc数值已达上限99999%,身份信息正在由宿主主动暴露中……好吧我知道你已经打算放弃了,这只是一个例行提醒而已,既然你要这样的话,把所有真相告诉他也都是没有关系的,我也不会对你进行惩罚。只是何必呢,谢缘这个人又难攻略又耗时间,你早这样的话,进度也能快上许多。】 与此同时,谢缘心海中跳出桃花心的警告:“他准备全部说出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一旦在他的那位神面前对你全部坦白,你此生都见不到他了。你会被遣返回现实世界,而他还有三千多个人世要走,那些人世中再不会有你,等他走完,你的一生早就过去,你们从此山水不相逢。” 一字一句,如雷声滚过。 桑意认真地注视着他:“这五个月里我想了很久,谢谢你以前把我捡回来,还愿意把我待在身边,扶持我、信任我。如果没有你,我大约就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自暴自弃或者自轻自贱,走上一条绝路。有人要我好好想一想对你的感情,我想过了,我——” 是他,桑意其实一早就发现,自己的人生已经与谢缘这两个字绑定了,他是真正赋予他生命的意义的人,教会他自尊自爱,教会他人往高处走,让他不至于浑噩度世。 他想了五个月,什么都没想出来,却只想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谢缘其实并不欠他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强行把谢缘拉了进来,无端生事。 桃花心:“快!再不做些什么就来不及了!快!” 谢缘却迟迟没有回神,他听清那几个字后,等待着桑意下面的答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你想过了,怎样?” 说完这句话后,他方才被桃花心唤回神志,知道此刻不能多言——他选择了让桑意闭嘴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不是吻上去,他们隔开已有数十步之远,他轻轻一伸手,收回来一朵浅粉的小桃花。 还带着浅淡的香气,温温软软。 桑意没有防备,连个结界都没开出来,就这样被他再次化成了一朵什么都做不了的花朵,躺在他的手心。谢缘轻轻抚摸着他的花瓣,几次开口都未能成句,费了许多时间才从刚刚的对话中走出来。他晓得自己现下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没有时间留给他怅然若失,也没有时间让他去猜桑意的答案。他花了些力气平静下来,慢慢开口,按照自己内心预定的台词轻轻道:“是我把你捡回来,然而即便没有我,你的骄傲与气性也不会容忍你当一个堕落的——堕落的桃花妖,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该感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应得的。旁人的爱与敬重,你本来就该拥有,不需要任何人赋予你。我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快乐。” 谢缘顿了顿,努力压着声音:“以前你总是问我,现在我来问你一遍,小桑,你喜欢我么?” “你喜欢我么,小桑?” 然而这一声也像是随风飘零的花瓣一样,匆匆不见。谢缘没有等到回音,因为一朵花是不会说话的。 桑意醒来时,隐约见到自己躺在闭关修炼的石床上。闭关的日子很苦,总是疲累不堪,然而他学什么都很快,只要一心想炼出桃花心,不出时日都是能办到的。清修时要辟谷,要耳不闻眼不见,要心静,所以他随口给自己设了个门禁,好让来年故里众人带着大堆零食来慰问他。没有一个人会知道,那将是他的最后一顿饭。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嗅见了空气中弥漫的糕点和炙羊肉的味道,还有一点刀削面撒上葱花的氤氲香气,好闻得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北诏,正从桑年年的宫中午睡醒来。 他不远处坐了一个人,正低头翻动着他桌案上的一些纸张,小声而清晰地念着,仿佛是在沉吟思考,又怕吵到他睡觉。 谢缘用手指压着纸张,垂眼念道:“若以真心换计数,以百为满,十为萍水相逢,二十略有好感,三十君子之交,四十斟酒度满,五十初上心头,六十念念不忘,七十生死之交,八十情根深种,九十无间长情,满记为一颗真心,心有灵犀,白头偕老。” 那是桑意五个月前琢磨好感度时写下的话,参考了系统给出的好感度梯度表,想当然地认为一件事换得一点好感度,正如他拼命ooc后做下的种种,或妩媚或温情,穿女装或是一起下棋,总是能换来一点真心。 当时,系统问他:【你想知道你对谢缘的好感度吗?】 他选择了不想,但自己回头时总在细细思量,于是写了五十多张废稿,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谢缘接着 分卷阅读1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2 念:“若是真情催真情,一桩好事换得一丝情爱,那么……雪中初遇加上五,带我回家再加五。” 他忽而沉默了。 桑意在后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继续装睡。 纸上有涂改的痕迹,桑意第一遍写,如果谢缘做一件对他好的事,按道理应当加上一点好感度的话,他按5为底数起加,第一件事是他把他从雪地里带走,捡回去当自己的书童,第二件是他发烧重病,水米不进,谢缘亲自端着碗给他喂药,第三件事是加了他的零花钱,牵着他的手出去走走,买了零食与玩具回来,哄他高兴。 一件又一件,从桑意八岁开始,事无巨细,有的事情甚至连谢缘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桑意十三岁后接受了堪称吹毛求疵的、高强度的记忆训练,纸上的东西就变得更多了——几乎到了啰嗦的地步,连谢缘什么时候给他过掖被角都写了上去。写了二十大张纸,却也没写完,统统被桑意用丹砂勾了一个叉。因为他那时发现,一件一件事加起来,纵然好感度用零点一来计算,那么他对谢缘的好感度也应该突破满值了。 桑意觉得,不该这样算。 谢缘捧着那叠纸,快速翻阅着。他还记着要瞒过桑意背后的那个神,只能作出并没有看懂的样子,轻声呢喃:“这都是些什么事?你与你的情郎相好一同经历的么?我为何半点都不知道?” 视线匆匆一扫,亦不敢多停留,又翻到了接下来的页面。 桑意换了新的计数方式。他写:“雪中相逢,呵护长大,有心培植,维护始终。” 每一桩事,他给出了十点好感度,这样加起来是四十,“斟酒度满”,酒喝满杯,心思坦诚,桑意觉得情人可以这样,朋友可以这样,军主和军师也可以这样,这是最适合自己的。 最后他作出了总结:“那么我对城主的好感度应该在四十左右,这样说来,我好像也没有失恋,是我对城主太不好了。” 系统:【……你把东西放着吧,我觉得你这个统计的误差可能……emmmm,算了不说了。乖,修炼去。】 谢缘看着这些纸张上潦草的字迹,几乎可以想见桑意掏空心思琢磨的场景,再正经不过,再傻气不过。他晓得他的小花妖醒了,没有转头,淡淡道了声:“你醒了。” 半晌没有回音。 谢缘耐心等着,半天之后,终于听到了桑意理不直气也壮的咕哝声:“你又把我变成花了,你偷袭我。” 谢缘道:“不要转移话题,说我们刚刚谈过的事。” 又等了老大一会儿,桑意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想了很久,我一个人跑了是不对,可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那个什么悬星引就那样重要,你为了它也不来找我解释。”桑意道,“我听人说大家吵架了都是要立刻追出去的,但是你现在才来,我连桃花心都快修成了。” 谢缘头也不回:“小朋友,现在你晓得我一开始就想起来了——我是说,想起咱们前世今生的牵绊,那么你也该知道悬星引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怎么五个月了,连这一点都还没想明白么?” 桑意愣住了。 悬星引——可以窥见天空的边缘。 天空的边缘,世界的边缘。这是他们目前已经探知的,最有可能接近快穿世界的出口的契机——既然有了边缘,何愁找不到那一扇出去的门呢?他以前不知道谢缘已经想起来了,只以为那是谢缘作为国师,公事公办的一个巧合,没想到谢缘真的先他一步想到了这里,动手做到了这一步。 谢缘温声道:“跟我回家吧,小桑。” ——跟我回家。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会帮你,我带你回家。 何其熟悉,本来他已经放弃了一切希望,从这一世的幻梦中认清自己本就不值得旁人的爱与维护,可是谢缘又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这不是梦。 桑意窝在被子里,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哽住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怕系统怀疑,他又补了一句:“我知道大家都是很有事业心的,我也是很有事业心的,你早一点告诉我悬星引这么重要,我也不会跟你吵架。” 谢缘道:“是我不对,不过也有你的错,是你这一世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想多逗逗你。” 桑意道:“你的错。” 谢缘道:“你的。” 桑意眨巴了一下眼睛,乖乖接过了这个锅:“那好吧。是我的。” 所谓柳暗花明,大抵如此。险些又一次前功尽弃,好在谢缘恰恰就是在他即将彻底坦白的那一瞬间将他变成了桃花,让他们二人还有回旋的余地,误会解开后,才知道并非如此。 但桑意心头仍有一些疑惑——一些微妙的直觉,他轻声问:“我刚刚……对你说我想过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要突然把我变成桃花,不继续听下去?你不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 谢缘的背影顿了一下。 桑意试探着问道:“你是想起了前世今生,但是想到了……哪一步呢?” 是他们在快穿世界的第一世,属于少将军与总督的人生,还是更往前一点——记起了全部的现实呢? 这太荒谬了,桑意想。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一瞬间,他便推翻了这个可能性。 太荒谬了。 紧张的等待中,谢缘终于给了他答复:“哪一步?若不是你十五岁时死乞白赖要嫁给我,跟我在兔爷庙前拜了堂,我们哪里还有这辈子的纠葛呢?” 桑意道:“哦。” 谢缘站起身来,拎着那张纸过来给他看:“你问我想不想知道你是否喜欢我,我只能说,不问你我也晓得。你算术看起来不太好,我来重新教你一遍,我问你,改变人生的大事,在你心里的排行只值10好感度吗?” 桑意紧张地看着他,犹豫半晌后,摇了摇头。 谢缘的口吻很随意:“那么咱们按照二十来算——二十,不多罢?我将你从雪地里捡回来,彼时你是一朵什么都不懂的小桃花,这里咱们算上一次,现在已经有二十整的好感度了。” 桑意起初楞了一下,接着飞快地明白了——谢缘在借这个机会给他在系统面前多留一点余地,好来洗白被谢缘看见的、誊写着他们现实生活中细碎琐事的纸张上的东西。他将现实中的事全部“误认为”是这一世的,就好比他写雪中初见,本来是指现实中谢缘把他领回去的哪一桩事,如今在谢缘口中,却成了他把他从雪地里捡回来的那一回。系统的疑虑也可以因此打消。 然而,想到这里,他又有点不确定了——谢缘说不定真以为他写的是这辈子的事情呢? 可那也……太巧了一点,除非他是真的运气好,才让谢缘歪打正着,替他在系统这里扳回一点余 分卷阅读1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3 地。 这样的巧合,似乎不止一回了。 谢缘却没管他在这里瞎琢磨,他握着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指一个一个算下去:“呵护长大,有心培植,维护始终,小朋友,这些我都做到了罢?看来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很好的家长,有这样的家长是很好的一件事。这三样,也不多,我都替你加上,每样二十,这样就是六十。” “再加上雪中初见的二十好感度,你对我的好感度应当已经有八十了,八十你看看,你给真心划分的等级——你看看,情根深种,你说是不是这样?” 桑意瞠目结舌:“那个是我随便想的,你不要当真。” 谢缘不依不饶:“我却觉得很有道理,我话放在这里,纵然前几世你对我不怎么上心,但你如今也应当对我情根深种了,怎么办,小朋友?” 桑意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不是,我没有——” “你就是有。”谢缘顺着他的手往上摸下去,顺势也上了榻,将桑意完完全全地圈在自己怀中,“你喜欢我,快点承认,不承认我就走了。” 桑意奇怪道:“你走罢,还怕我不让你走不成?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威胁。” “不算么?”谢缘凑近了,往他耳根一吻,桑意抖了一下——忽而觉得从头到脚都麻了,电光石火间犹如过了电,茫然间之能听见谢缘压低的声音。 “宝宝,今晚是月晦。” 第62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桑意:“……” 他正好忘了这一茬。他这五个月来, 每月都要来上这么一回,从每个月的倒数第四天开始就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在月晦那天最严重。这是桃花妖自身体质带来的必然效果, 随着他修炼越高, 反应也会越来越强烈。他抬起眼, 有些记不清日子, 想看看窗外的月色, 却被谢缘一张脸不偏不倚地挡住了——谢缘低下头来注视着他, 问道:“这几次你是怎么过的, 嗯?” 一边说着,一边又低下头细细地吻他,温暖的嘴唇擦过他的下颌,桑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还没有放弃逃走,最终还是被谢缘按住了,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腕滑进来, 蛮不讲理地确认着这具身体:“你找过别人么?嗯?这里被人碰过了没?这里呢?” 桑意被他摸得满面通红, 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象征性地又挣扎了几下后,摊着不动了, 任由谢缘动作。偏偏谢缘还不停地问他:“嗯?说说话宝宝, 有没有被别人碰过啊?” 桑意忍了忍:“我都是把自己关起来的, 你别摸我了。” 谢缘道:“关起来?”放轻了声音后, 又认真问道:“痛不痛?” 桑意老实回答:“用了捆仙索, 发作起来的时候痛倒是不是很痛,就是跟在我身边的小妖精正巧是金鱼精上岸,记性不怎么好,老是忘了把我按时放出来,有两次差点饿死了。” 谢缘低低地笑,轻轻解开他的领口,抽掉他的腰带,把他的衣摆往上撩开,露出他漂亮白皙的胸腹,眨眼间就像剥水煮蛋一样将人的衣裳剥去了。桑意有点不满意,抓着被子执意不让他碰,谢缘于是低声哄道:“怎么会还好呢,捆仙索那种东西很痛的,我来帮你看一看。你五个月靠着这么个东西撑下来,宁愿发作起来伤及皮肉也不肯来找我——我还比不上一根绳子,嗯?” 桑意的脸有点红,还抓着被子不放,于是被谢缘轻轻捏了捏鼻子:“想什么呢?乖乖的。”桑意本以为他又要耍流氓,没想到谢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盒服帖温润的膏药,认真给他上起药来。手肘擦破一点皮,抹一点,腰侧被压出一些血点,谢缘小心地用法术破开那一小片皮,引出积压的淤血,又将伤处封住。 “疼不疼?”谢缘问,皱起眉头,“别乱动——疼不疼?” 桑意被他弄得浑身情动,咬着牙道:“不疼,你烦得很。” 谢缘闲暇之余分给他一些视线,似笑非笑:“怎么?我是真关心你疼不疼,小朋友,这个问题哪里烦了,你也真是不讲道理,明明在为你上药,你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桑意看着几近被脱得光溜溜的自己,又看了看周身齐整的谢缘,又忍了:“那你药上完了,也不用这样摸——哎——”不知碰到了哪里,他的话音一抖,尾音悉数散入一声惊喘中。谢缘压着眼里的笑意,下榻将膏药放好了,而后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又俯身去给他点灯。 刚刚将他包裹的温暖与引诱他的气息随着他下榻的动作,忽而间消散了。桑意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瞪着一双眼睛看过去。 “怎么?”他看过去,谢缘也看回来,“刚刚不是要赶我走,我看夜也深了,现下给你点一盏灯,我去外面睡。” 桑意:“……” 他琢磨了半天,晓得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忸怩的,于是叹了一口气,伸出去一只手冲他摇了摇:“缘哥哥,你睡这里嘛,今晚月晦,你懂的。” “我懂什么?你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连一声喜欢都不肯说,怎么还这样赖皮呢?”谢缘一本正经地数落道,“一点也不乖。” 桑意快哭了:“你过……过来。” 谢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想要我过来,那就乖一点,像你以前那样叫我。” 桑意憋得浑身发抖,最后不情不愿地道:“缘哥哥,你过……过来嘛,我想要你。” 谢缘终于笑出了声,几步跨过去,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细细抚摸他的鬓角,又将他重新压下去。桑意如愿以偿又嗅到了那阵白檀与雪竹的气息,焚烧在骨血中的焦渴也得到了片刻纾解,于是舒舒服服地不动了,任由谢缘忙活。谢缘扣着他五指,俯在他耳边道:“小朋友,你这样不好吧?” 居然又停下了动作。 桑意觉得谢缘今天是格外的啰嗦,也格外的事儿妈,他嘀嘀咕咕地道:“怎,怎么了……” “我从北诏连夜赶路过来,很累了,我想了想,今儿还是睡觉罢。” 桑意:“?” 谢缘却往旁边一躺,单拉了他的手躺在他身边,说着就要闭上眼。桑意快哭了:“不行,城主,缘哥哥,你帮帮我,今晚月晦,我——” 谢缘装得像,连声音中的睡意都带了出来:“……嗯?” 桑意戳他,却见他那尾音消失在安静的空气中。室内暧昧的气息还未消散,谢缘却当真不动了。桑意这下子是真的要哭了,戳了了几下谢缘没戳动,于是自己咬了咬牙,翻身爬上去,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那炙热的巨|物。 谢缘睁开眼瞧他,眼神深不可测。 桑意含蓄地翻了个白眼儿:“我今儿自己来,好罢?城主您都不需要动的。” 谢缘的眼 分卷阅读1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4 神变为了鼓励,含笑看着他。 桑意歪头一笑,跨坐上去,看准了就往下一沉——动作豪放,疼得双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谢缘一起身就将他拎了起来,按着他批评道:“你在干什么?” 桑意自己还疼得受不住,这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有点委屈:“干你啊。” 谢缘叹了口气,掐着他的腰,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小祖宗,差点把你相公我弄废了。” 简简单单一句浑话,听得桑意的脸颊立刻又烧了起来:谢缘在床上一向十分正经,从第一次让他陪床到他被系统绑架,两个人几年了,在夜里都是一个姿势,传统又谨慎,桑意偶尔哼几声,谢缘还要认真谨慎地捂住他的嘴,直把人逼出眼泪才算完。如今三个人世过去,谢缘越来越放得开,桑意自己倒是有点受不住了。 他哭丧着脸:“我也不想的,我也很疼啊。明明是你非要……非要我这样。” 动情之下,他眼眶又开始发红,身上更是早就染上了一层好看的淡粉色,勾人得很。谢缘哭笑不得,抱着他起来,让两人面对面拥着,沙哑着声音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试试。” 他其实忍到现在已经快破功了,只是他晓得桑意也擅长忍,只好来跟这个小东西拼一拼。桑意听了他的话后,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自己试探着动了一动。 还是疼。过了一会儿,又试探着动了一动,这次倒是没那么疼了,也生出一些异样的趣味来。桑意渐渐兴趣上来,就这么要动不动地时不时撩拨上一下,磨得谢缘呼吸声越来越重。等他完全不疼之后,桑意又自己停下了,跑神去了别处:“诶,今天的你也有头发呢,怎么跟上次不一样了?” 谢缘忍得辛苦:“我还俗了。” “哦。”桑意答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你头发为什么养得这么快啊?” “小朋友,我虽还俗,根骨仍是大成佛修,有变化之法。你当我是凡人么?”谢缘问。 桑意想一想他说得很对,于是也不纠结这个。他磨蹭了几下后,感受到自己出了一层薄汗,黏在谢缘的衣衫上,初初碰到的时候觉得很凉爽,过了一会儿又变热了。桑意执意想往里贴一贴,又觊觎着谢缘看起来很凉快的肌肤,于是又开始动手扒他的衣裳:“给我凉一凉,瓜皮家长。” 谢缘管他叫小东西小妖精,桑意决定用瓜皮二字还击,别的也说不了什么了。他如愿以偿,将谢缘扒了个干净,自己舒舒服服地贴了上去降温,好似谢缘是一块上好的冰一样。谢缘懒得管他,过了一会儿见到这个小东西又不动了,于是问道:“怎么了?” 桑意老实承认:“好累。” “那换我?” 桑意这下反倒不怎么愿意了——他觉得现下这样很舒服,也不疼,故而也不愿意变一变。他提议道:“那让我歇会儿,我觉得我可以歇会儿。” 谢缘挑起眉:“歇会儿?桑小意,你是想弄死我么?” 桑意挠头:“啊?”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缘便已经反客为主,忍了一晚上后也终于不再忍,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把桑意给压了回去,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桑意的声音全被他给堵了回去,直接给逼出了哭腔。 “看来我就是不能让你太得意……”谢缘嗫咬着他的肩膀,喘息着道,“你一得意,尾巴就要往天上翘,嗯?” 桑意气若游丝地辩解道:“我没——没有。” 谢缘低头吻住他:“左看又看,你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有娘亲宠,也敢在我面前蹶蹄子,唯独还有月晦能将你治一治——我给你举荐一个仙魔道侣如何,嗯?不单月晦,平日里也可……双修进益,彼此有利。你说怎么样?” 桑意迷迷糊糊的:“什么……谁啊,什么双——” 谢缘用力折腾了他一下:“你还想有谁?” 桑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哦。” 谢缘又道:“不许反驳,咱们现下就来缔结盟誓,只需要你说一声喜欢我。” 桑意本来一心沉迷风月,此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走神,只得叹了口气,把自己摊平,认命地道:“好吧,我喜欢你。” 谢缘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太满意,但晓得现下只能如此,于是点了点头:“那好,桑意小朋友,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家长,也是你的道侣了。” 桑意扁了扁嘴。 谢缘发现了,低低地笑了起来。 第63章 .你是我的小妖精 月晦之后, 又连逢阴雨,谢缘便心安理得地赖着桑意没出来,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自从悬星引炼成之后, 他如今修为更加高深, 引水取物这些都熟练得很, 平日洗漱、餐饮、换衣等等事情甚至都不需要旁的小妖伺候。这天他抱了桑意在怀中, 非要桑意给他画一幅画像, 把桑意磨得不胜其烦:“城主你要我给你画像, 至少也得坐去那边给我摆个姿势出来, 你这样呆在我身后,我连你的脸都看不见,要怎么画呢?” 谢缘不动:“那便说明你心中没有我,连我的样貌都没有数,罚你加画一张,知道了吗?” 桑意嘀咕:“你这个人不讲道理。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还是伸手拿了丹青笔, 铺开画卷, 用一方青玉镇纸,自己慢慢勾出一个人的眉眼。他画,谢缘低头把下巴埋在他肩膀上, 一边看着, 一边问道:“那宝宝认为我应该是怎样的?” 桑意没有回答他, 他飞快地画了一张画像出来, 眉眼勾得细, 画出冷峻威持的神态,眼光冷淡,眉飞入鬓,几笔添上凌风飘摇的衣袂与长发,恍然神将下凡。 他指:“这样的,这是以前的你。” 谢缘客观评价道:“还成。” 桑意反手又画了一个眯眯眼的大香瓜:“你看这是现在的你。” 谢缘发表疑问:“你画个瓜给我干什么?为什么这个瓜还带这样一个色眯眯的眼睛?” 桑意道:“因为你又瓜又流氓,你现在和以前比起来变得不止一星半点,你再也不是从前的城主了。” 谢缘笑:“是么?也许是你以前不曾发现我真正是什么模样,面对喜欢的人,总是会不一样的。人有千面,你第一世,第二世与现在,是相同的么?我瞧着你越活越回去的样子,可我仍旧十分喜欢你,你难道不喜欢我这样的吗?” 桑意有点紧张:“……好了你别说了。” 再说容易出错,这次是“我仍旧十分喜欢你”,下次指不定就直接是“我喜欢你”了,三世成果,免得因为谢缘可能的一时口误而毁于一旦。 谢缘捏了捏他的脸,不知为何却叹了口气:“怎么换了我,你就不愿动一动脑筋了呢?” 桑意回 分卷阅读1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5 回都要ooc,谢缘一早便发现了,晓得这人性情大变的时候就是有了记忆,然则这一世他带着私心,一再倾覆从前的性格与形象,同他一样巴望着他能领会一二,没想到桑意却完全没想到那里去。大抵这个小东西以为他想起来了就万事大吉,压根儿就没怀疑过他连带着现实一并都想了起来。 桑意回头问:“啊?动什么脑筋?” 谢缘逮住他吻了吻:“没什么。”又抱着他,手把手引着他握笔,带着他慢慢画,低声笑了笑:“想你动动脑筋,又觉得这样也好,免得……把你吓到。” 看桑意提及城主二字时的诚惶诚恐,大约是心理上这一关仍旧没能过去,等他真正晓得的时候,怕是真的会吓到,不过那也没有关系了。 桑意的手比谢缘小,整个舒舒服服地被他握着,动也不想动,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使坏,故意动动手带偏笔画,被谢缘摁住了:“乖一点,听话。” 桑意就不动了,谢缘另一只手空闲,顺手就解开了他的衣襟,伸手进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让我参考一下。” 桑意道:“你又耍流氓。” 谢缘一本正经:“风雅逸事,怎么能说得上是流氓。”于是又吻了吻他的脖颈,往他喉结上一舔。等到桑意被舔得一抖时,他又将舌尖换成牙齿,在上面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来。桑意眨巴眼睛看上来,又被谢缘扳着脑袋给按了回去,笑道:“是这个神情,别动了。” 桑意又扁了扁嘴,在谢缘怀里扭了一会儿,腾出一只手来托腮,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窝了起来。他不关心谢缘在画什么,谢缘也没强行要他看,只是喜欢他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就这样带着他的手慢慢画,最后画成两个交叠的身影,正是他们现下的姿势,只不过画中人是没有穿衣服的。 桑意瞅瞅画,又瞅瞅自己和谢缘,感叹道:“你果然是一个流氓,别人画画都是成竹在胸,不用看就能画出竹子,你却是看着我穿衣服的样子,能画出我不穿的样子。” 谢缘谦虚道:“还好罢了。要我说,这实在是你的错,谁叫你昨晚那样勾人,一定要跑到我心里去,害得我满脑子都是你。本来我也是成竹在胸的,这下只能变成成你在胸,你说你坏不坏?” 桑意:“……” 谢缘又道:“宝宝要收好,这便是我们这一世的结契信物,知道了吗?” 桑意满面通红:“我不要,为什么是这样的东西。而且就一张,我为什么要收藏你画的不穿衣服的我啊。” “想什么呢?这张自然是我收着,你的那一份,要归你来画,重新画个我来,刚刚画的那个瓜不算。”谢缘松开他的手,又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放到一边,郑重地往他手中交了一支笔。 桑意有点迟疑:“也画……不穿衣服的你吗?” 谢缘微笑着看着他:“怎么,害羞吗?” 桑意:“……” 他看着谢缘,谢缘看着他,而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桑意赶紧拉住他:“我不用你脱衣服!我自己画!” 谢缘敲了敲他的脑门儿,口吻像极了逗弄小孩子一般:“小朋友,你对我这样不上心,我想也是做不到把我放在胸中的,既然做不到,那么你就该实事求是地对比着我画,模仿,这是丹青的第一步,懂得吗?” 桑意:“……” 他会的谢缘都会,谢缘会的他也基本都会,画画算是其中少有的不会的一样,桑意倒也不是画不好,只是大部分时间心思急躁,也懒得去弄这些慢工细活,经常随便涂鸦了事。他师父评价他的话是神气动人而失却形准,还是失得十分厉害的那种。 桑意道:“……城主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画就是了。” 谢缘看了他一眼,倒还真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凑过来端详。桑意扁着嘴巴,画了几笔之后勾出一个人的面容,照旧是从头开始画,而后……又在谢缘的注视下勾勒肩颈,眼看着就要往下了。 他的手顿了顿,笔尖坠出一滴墨珠子。 谢缘提醒道:“要不穿衣服的。” 桑意忍了忍,跟他打商量:“要不还是画穿上衣服的吧,不穿衣服的我真不会画。” “你这便是不公平,我都画了你,你早已与我坦诚相见,为何不能画画我呢?”谢缘口吻淡淡的,看神色竟然好像还把他委屈到了,“我知道了,你又在哄我,你根本不喜欢我的罢,你是不是早便厌烦我了?你同我在一起,就是图我有零食带给你吃,有话本子给你挑选罢?” 桑意:“……我画我画。” 谢缘便托腮,接着看,看了一会儿又道:“不行啊,你这画得不像,亦不写实,我哪里有这般瘦弱?你是比着你自己来画的吗?” 桑意又忍了:“那我给你画胖点就好。” 谢缘看了还是摇头:“哪里是宽窄的问题,你画功还差得很,所以依照我看,还是按照最基础的画起,对比着实物画罢。” 这下桑意忍不忍都没有办法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谢缘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褪下了衣衫,单披了件外袍与他相对而坐。桑意手抖了半天,眼睛抬起来看了一眼,又立刻收了回来:“你你你把衣服穿上,你这个臭瓜皮。” “我不穿。”谢缘慢悠悠地道,又建议他道:“你这个小家伙若是害羞,也将衣衫褪了,那咱们也扯平了。” 桑意哭丧着脸:“谁要跟你扯平啊,你就是流氓,你还强盗。非要我画画,还非要脱衣服给我看。” “哦,我要脱,你便不知道来劝解了?既然不劝解,那么自然是你口是心非,就想看我这副模样。我既然是顺从你的心意,又何来流氓之说?明明都是你的错,你是登徒子小桑,不是乖宝宝。”谢缘批评道,“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桑意:“……” 桑意快哭了:“我要告诉娘亲,不带你这样说话欺负人的。” 谢缘道:“我出来找你时,你娘亲已经将你的终身大事交付给我了。你说说,我哪里欺负你了?这不是你的错么?” 桑意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抬眼准备跟他辩论时,又瞥见谢缘饱满有力的线条,自锁骨往下,带过紧致的胸腹,还有在深青色衣衫下若隐若现的手臂,再是他的手。谢缘的手修长有力,淡色的青筋和骨骼的纹路错杂浮现在肌肤之下,经常就是这双手揽着他的腰,抚过他的眉眼。 桑意的脸更红了,本想着谢缘不要脸,他就能更不要脸,然则他撑着不移开视线,谢缘却是毫无压力地注视着他,似笑非笑,完全没有在怕的。 “小朋友,看好了吗?看好了便落笔罢。”谢缘道。 桑意深吸一口气:“我画,我画。” 他飞快地开始落笔,极力排开脑 分卷阅读1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6 海中的杂念,看到什么就画什么,乱七八糟地涂画半晌,倒也真画了个七八成像的谢缘来。画完后,他啪嗒一声丢了笔,抓起一个坐垫往谢缘那边砸去:“好了你赶快把衣服穿上,我这里还是时常有小妖精出入送零食的,被人看见了就太丢脸了。” 谢缘披衣起身,疑惑道:“丢脸?你莫非不知道,你府里那条小鲤鱼精早便将你我的事传遍了整个桃源,四处跟别人说你终于愿意当一只正常的桃花妖了,还拐了个俊俏男人进洞子,成日寻欢作乐,流连风月。你不奇怪为什么这些天都没人来找你么?那都是给咱们两个留下独处空间呢。” 桑意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音。 谢缘又道:“你睡着时我也顺便改了门禁,你那个门禁实在是太好猜,也省得别人来打搅咱们。” 桑意的嘴巴长得更大了:“啊?你改成什么样了?” “问题倒是没变,就是答案略微变了变,我来给你演示一下。”谢缘挥挥手,很快,桑意便听见了门禁的留声之术再度演现: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的零食和话本子。请问:树是谁栽的?” 谢缘沉声道:“是桃花妖王的宝贝情哥哥谢缘栽的。” 啪嗒一声,门禁破开。 桑意脸都绿了:“你你你你……” 谢缘道:“而今我带着桃花心回来了,你也不用修炼了,所以我已经让人将这个门禁的答案张贴了出去,等这几天月晦过了,桃源的所有人便会都知道了。” 桑意扭头就走,开始打包衣服,又摸去后园把他圈养的一只肥猫抱了起来。 谢缘走过去瞧他,立在门边看着:“你干嘛?” 桑意假模假样地擦眼睛:“我要和你分手,太丢脸了。” 谢缘走过来把人带着猫一起抱住,低笑道:“是么,你也知道?恰恰是脸丢尽了,再同我分手就是更加丢脸的一件事。你的脸丢尽了,我的脸亦丢尽了,此后人人都晓得桃花妖王将北诏最负盛名的佛修国师拐回了家,那国师还为他还俗,追了几千里远。” 桑意咕哝:“哦。” “哦什么呀,我是怕了你了,分手和分开这样的字词以后都不许再说,晓得吗?”谢缘道,“下辈子也不许说,晓得吗?” “知道啦知道啦。”桑意整个人放松,向前倒在谢缘怀里,要他把自己整个儿扶着,摇摇晃晃地抵在他怀中。肥猫挣扎了几下,跳上他肩头,又顺着爬去了谢缘后背,扒着他的脖子蹲下来,尾巴一甩一甩。 谢缘摸了摸他的头。 桑意小声道:“我也是怕了你了。” 谢缘笑。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过后,谢缘轻声问:“小朋友,还想跟我回北诏吗?桃花心我带来了,我想,你大约也更喜欢呆在你娘亲那儿。” 桑意想了想,不假思索地答了声:“好啊。”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改口道:“算了。” 谢缘问:“怎么了?突然又不想回去了?你娘亲很挂念你,说不定很想你。” 桑意摇摇头:“娘亲她会挂念我,可娘亲不是会为了感情耽误自己的人。我想了想,人妖终究殊途,再过几个月,我的小弟弟也该出生了,再赖在她身边也不是很好意思。” 谢缘瞅他。 桑意低头对了对手指,鼓足勇气道:“我知道你和娘亲都是不嫌弃我,很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你们,不过我觉得人要知足常乐,能够来上这么一回就很好了。” 谢缘静静注视着他:“那么你觉得这一世快乐吗?若是快乐,我也希望能陪同你白头偕老。甚而我可以用桃花心再重来几次,或是令时间永恒,这样的话,你便能永永远远地待在这一世中。我想过,我们一起待过三个浮世人间,每一回我都要浪费许多时光与你相认,第一世我给你冷眼,第二世我又轻狂不自知,这一世……我欺瞒你在先,也很不对,然则我不愿意来第四回 了,我似乎总是在让你为难。” 既然你这样喜欢,那么我就陪你留在这里。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当你想要回到现实时,我拼尽全力也要将悬星引炼成,而当你不想回去时,我也愿意待在你身边。 就像你第一世选择陪我度过余生那样。 桑意愣住了。 谢缘道:“宝宝,只要你喜欢。” 桑意愣了很久,愣到谢缘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他小声道了一句:“不用。” 谢缘挑起眉看他。 桑意蹲下来,在地上拔了根狗尾巴草:“你别这样看我,不用就是不用。” “怎么了呢,小朋友?”谢缘也跟着他蹲下来,与他头碰头,眼神温柔。 桑意沉默了半天,而后慎重地开口了:“在这里很开心,而且你其实不用道歉,这一世你真的对我挺好的,我有了娘亲也很快乐。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我很知足了。但是不管是人是妖,我们都终将一死,到时候要去往哪里,都一概不知。如果我只能这样一直流浪,百世轮回,那我也是想要回家看一看的,不管家里有没有零食吃,有没有话本子看。即便我的家里可能没有娘亲,但是我晓得她是来过的,她会很爱我。” “而且——”谢缘听着,忽而感到桑意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也晓得家里就算没有娘亲,你也是会在的。到时候不管你批评我还是把我打一顿,我都会好好跟你解释明白。” “我?”谢缘佯装听不懂,他低低地笑,“我会这样凶吗?” 桑意回想着现实中雷厉风行的谢缘,犹豫着道:“有……有点凶罢。” 谢缘闷声笑:“那我以后尽量改。” 桑意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你就尽量改,哼,你先把你瓜皮又流氓的毛病改一改好了。” 谢缘又笑了。他自然知道,只是他不说。等到时候真的回家了,桑意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吻了吻他的额角:“说起来,我炼成悬星引,宝贝想什么时候随我看一看?这样重要的时刻,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看一看。” 桑意想了想:“再等我五个月好不好?” 五个月,是桑年年生产的日子,到时候小小桑也即将出世。此去是他们终结一切的时刻,故而不想留下任何遗憾。谢缘应允了,于是就在桃源和桑意一并住了下来。 期间,月晦过去,桑意闭关的洞门前变得门庭若市,所有人看了他张贴出去的门禁口诀,每天门口“桃花妖王的宝贝情哥哥谢缘”这几个字响成一片,弄得桑意见人就跑。谢缘天天逼桑意给他变桃子吃,还用桃子贿赂了上一回又遇见的那一只小肥鸟,要它时不时为他们与桑年年那边传信。 那小肥鸟也 分卷阅读1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7 是会说话的,吃了他们几回果子后,它沾沾自喜地开口了:“本来我是不做信差这档子事的,不要以为你们区区几个果子就能把我贿赂住——这是凤凰的慈悲,知道了嘛?” 桑意道:“那我今天就不给你果子了?” 小肥鸟表示:“其实我忘了说,我答应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要送的路程是最远的,刚好我可以趁机减肥。我觉得我有点太胖了,万一以后化形出来胖嘟嘟的就不是很好,要提前做打算。” 桑意挠头:“真不要果子了啊?” 小肥鸟坚贞地道:“不要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了,你们现在可以把信给我了,不要磨叽,我去去就回。” 临走前拍了拍翅膀,跳着回转过来,扭着它的小胖头严肃道:“不对,我想了一下,你还是留两个桃子给我罢,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我觉得这话有道理,还是要吃的。” 桑意就憋着笑,给它打包了几个桃子,看着这只小肥鸟负重努力地前行,而后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 桑年年晓得他们一切都好,她自己亦一切都好,两边书信往来热络,当中感情也未减半分。桑意因此也越来越放心,等到快五个月时,他就催谢缘:“缘哥哥,我想看一看你说的那个悬星引了。” 这是在催他走。 谢缘问他:“不是说好五个月吗?还剩半月呢。” 桑意小声地道:“娘亲马上要生产了,我想了想,还是有点郁闷,恐怕她有了小宝贝就不会要我了。” 谢缘笑:“你这个人啊。” 他却也不再劝他,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带着他去了一处静谧的深林,先将桃花心祭出,以修为催动成千万片,均匀撒落在整个桃源中。 谢缘道:“桃花心助我良多。” 桑意却不知道他言下还有所指,也不知道他与桃花心的渊源。他这一世没有修炼大乘,只修得半颗桃花心,便被谢缘赖着没办法继续下去。 然则谢缘如今直接用它化解桃源,却没再见到桃花心出来说话了。事实上,自从他来到桃源找到桑意的那一天之后,桃花心就再未找他说过话,他叫它也不应。 “兴许是神识分离,桃花心知道我即将完成愿望,已经走了罢。”谢缘想着,忽而回头问桑意道,“小桑,你自己已修得半颗桃花心,这个过程中,桃花心曾与你对话吗?” “对话?”桑意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有,桃花心为什么要跟我说话啊?” “只是曾经如此听闻罢了。”谢缘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下掠过细微的疑云。他拉着桑意的手,将袖中的铜镜抛向天空中,使那道光芒慢慢照耀在他们二人身上。 他握着桑意的手微微扣紧。下一个瞬间,两人同时感到耳边一痛,像是风声过疾时造成的耳鸣一样,等到片刻后,他们两个人意识清醒了,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片雪原之上。 是桑意最初来到的那片雪原,往上走百里是北诏神山,走十里是山下集市,走几步是谢缘将他带回来,告诉他“你是我种的树”的地方。只不过几步的距离,桑意来时只往前走,却没有往后看一看,因为这里除了雪还是雪。 桑意皱起眉头:“缘哥哥?” 谢缘不说话,牵着他的手往悬星引指引的方向走过去。走了不知多久之后,桑意突然停了下来,示意谢缘回头看。 一望无际的雪原中,同时出现了四个人影,他们回头望过去,身后的影子也回望过去,动作一分不差,连牵手相依偎的神态也一模一样。因为那就是他们。这样的情景,与桑意刚来到这里时是一样的,他们位于这个空间折叠起来的边缘。 “是这里了。”桑意道。 谢缘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望见一片湛蓝。往后退一步,身后重叠的影子就像鬼影一样消失了,非得正好待在此处不可才能望见。 “可是……我们要怎么办呢?”谢缘喃喃。 他们来到了世界的边缘,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扇“门”。 与此同时,桑意眼前跳出一行字: 【初级警告,为了避免你们脱离这个世界,请限制谢缘在此处使用法术与能量。】 “是么?”桑意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忽而大笑起来。“谢谢你……谢谢哥!哥你真棒!” 正在他们需要答案的时候,系统居然亲手将答案送到了他眼前。 谢缘回头看他,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桑意兴冲冲地转头对着谢缘,眨眨眼睛:“城主,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若是兵临城下,三面楚歌声,第四面是一条河,您要打算怎么办呢?” “攻。”谢缘道。 “攻。”桑意道。 斩钉截铁。 这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一场战役,随皇帝远征西洋,当时便是这样的情况,他们二人兵分两路,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最终凯旋。粮草阻绝,通讯断绝,他们一个在南门一个在东门,八竿子打不着,却在同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并同时弃对方而去。三天之后,他们又在同一个地方会合了。 唯有绝对的信任与了解才能如此——不需要其他的暗示,不需要其他理由,甚而不会给旁人离间的余地,因为他们有时甚至见不到对方一面。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们两人齐齐祭出全身修为,直指苍天之上!那是带着必死与杀戮的决断做造成的攻击,暗光涌动,天地陡然暗了下去,苍穹之上出现了一道裂隙。 “回家了,小桑。”谢缘低声道。这话被狂风携裹着卷走,而桑意却没能听见——此时此刻,系统的大片警示字样出现在他面前:【请立即停止!立即停止!我将解除你与谢缘的绑定关系!!请立即停止!!!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我马上就能升级出高级功能了,你们——】 与此同时,剧痛贯彻了桑意的全身,他清楚这是系统的惩罚——能细微得让一个人的小趾疼痛,也能让一个人在眨眼间烧成飞灰。然而他到底没有亲眼见着自己灰飞烟灭,一股熟悉的力量为他造成了坚实的结界,从他骨骼深处牢牢抵御着这层痛苦——那是桃花心的力量,桑意修炼这么久,早就熟悉了桃花心特有的润泽与沉稳感,然则这股力量是他自己绝不会有的——他如今还只修得半颗桃花心,然而此刻保护他的这层力量,却远远在他本身之上,至少是一整个桃花心的程度。 那会是什么? 桑意眼睛看不见了,他在狂风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想要跟上谢缘的步伐,然则风将他们分离开来。他只能凭着本能尽力御风飞往那道裂隙中央,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不行,城主——”桑意咬牙道,赶在这句话之后,他的声音全哑,喉咙灼烧起来,系统让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分卷阅读1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8 “小桑!”谢缘回过头来,发现他与桑意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中——那道缝隙中正在将他飞快地往里吸去,然而桑意却离他越来越远,好像正在被狂风阻挡着来到这里一般。“小桑!” “不行吗?怎么回事?”谢缘飞快地思考着,抬头看见了桑意的眼神——雾蒙蒙的,没有焦距,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桑意在对他比口型:“您走罢,不要管我。” “我不——小桑,你过来,你过来!”谢缘用尽全力稳住身形,然而他头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与他作对一般,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抵抗、去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一样。在他触碰到那道裂痕的一瞬间,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血液逆转,骨骼被强大的压力压出细碎的响声:“我喜欢你,小桑,我喜欢你——” 那是他们的钥匙,生也要在一道门内,死也要在一道门内。 “我喜欢你。” 就像上一次一样,谢缘见到了时间停止的景象。他终于在狂风中停了下来,堪堪停在那道裂痕之中。他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小桑倒在地上没有醒来,离他有一个天地那样高远。 然而与上次不同,时间静止了,他却还有知觉,甚至能够驱使着自己重新下去,将他的小桑慢慢抱入怀中。 “小桑?”他轻声问。 桑意气息绵长,并未醒来。 谢缘看了一眼他们身后,来时的雪原已经化为了虚无,什么都没有,四面八方都是白色,好似他们来到了一个白色的盒子里。 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他重新往高处飞去,低声问:“小桑,你知不知道那后面有什么?” 他抬头看着那个黑黢黢的裂隙,里面也仿佛有一只眼睛在看他一样,无知无觉。那是人对未知事物的本能的恐惧——然而他没有理会,只将桑意抱得更紧了一些。 “小朋友,你是不是穿帮了?怎么被弄成这个样子?”谢缘摸了摸他的脸,方才的心惊肉跳也终于过去,“别害怕,我先带着你走。小桑,我也不知道那后面会有什么,也许我们一起死,也许我们出去就回家了,到时候我希望能听你坦白一下,我也会对你坦白的。” 桑意在他怀里动了动,只是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们所在的世界已经坍塌覆灭,此刻除了眼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谢缘松了一口气:“我喜欢你。” “小桑,这句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过段时间再对你说,你一定要认真听,不要再把它当成任务了。我喜欢你,不开玩笑。” 第64章 .继续皮的章节标题 【请选择攻略对象。】 “嗯?” 【请选择攻略对象, 小咸鱼。】 “你在对我说话?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也是,你个咸鱼害得我数据丢失,能量崩溃, 升不了级反倒降级, 偏偏最没用的人格系统还保留着。好了, 现在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看你失忆我还是挺开心的。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我……” 【别急, 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好受, 慢慢想。】 “我在……做一个任务。我想……回家。” 这两样事本来是对立起来的, 然则如今的他并不知道。他听从于那个凭空在他身边出现的声音,循循善诱的声音,有些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没错,做完任务你就能回家了,你好好想一想,你的任务是什么呢?】 “是让……一个人喜欢上我。” 【是的,你想想, 那会是谁呢?】 他想不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被他遗忘了, 世界崩塌时的能量冲撞让他遗忘了所有,连带自己的姓名来路,悉数遗忘。但他还记得一个人的名字。 “他叫……谢……” 【三个字?两个字, 两个字是么?谢玉, 谢烟, 谢樨?我还能检索出许多人来, 你——】 “不是, 不是他们,不是这些名字。” 【谢什么呢?言?然?潜?发音有些像了,是不是这样?】 “他……” 是这样吗?有些像,可又有些不像。 他心里的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自己不选,那么我就帮你挑了。北斗宗未来的掌门谢言,大约两个时辰后他就会发现倒在雪地中的你。你记着,这一世你要攻略他,夺得他的爱,让他对你说出“我喜欢你”。】 “喜欢……我?” 【是这样的,你们早就结识,你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只是这一次你受了伤,不太能想起前尘往事,他也将你们的从前遗忘了。这并不耽误,你们心有灵犀,两情相悦,你就是为他而来的。】 ———————————————— 大荒三千界,修真界久久无人飞升,连最负盛名、势力最广的北斗宗,千年来亦无一人飞升成功。修真界众人从最初的惊疑到等待,从等待到绝望,最终麻木视之,开始快活过日子,人人过得不像半个仙家,反倒像十成人世。 大荒三千零一界,北斗仙山新掌门谢言接任主位,力排众议,将自己偶然捡来并扶持长大的小师弟列为左护法,位同副掌门。 这个小师弟姓桑名意,根骨仅仅是最低的杂灵根,但他能引笛音为治愈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为上乘、却无丝毫自保之术的药修。他不会御剑,术法不纯,无法出征统御荒山神洲,甚至连最温驯的灵兽都无法驯服——据说这位修士还被兔子挠过。但他偏偏拥有令人无比眼红的治愈术,传言说他一曲笛音,能生死人肉白骨,使万物复苏。 众人纷纷揣测他是一个不谙世事、纤细柔弱的少年郎——这样适合被圈禁起来当金丝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宝贝,怎么就让北斗宗捡了便宜,偏偏让他对他忠心耿耿、誓死不渝呢? 亦有人说高屋建瓴,从善如流,北斗宗掌门谢言这个人,恐怕是修真界千年以来最有希望飞升的一位修士——才貌双绝,修为亦登峰造极,性子狂浪,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人人趋之若鹜,桑意跟在他身边也无可厚非。 新掌门登位当夜,四海修道士登临祝贺,便见谢言一人执起一位青年的手,领着往左护法位上走去。那青年有一副倾倒众生的好容颜,气度沉静,睁开眼便是北斗仙山中一派漠漠茫茫的雪景,无悲无喜。众人都能见到,他周身一点仙家的气息都没有,反而像个凡人。 “……好像个瓷娃娃。” “这瓷娃娃忠心得很呢,你别看他一脸懵懂的模样,听说这个叫桑意的人一心追随谢言,像是……情根深种。谢言又看重他,恐怕以后北斗掌门的道侣,就是他了。” “北斗掌门怎么会让一个杂灵根做自己的 分卷阅读1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39 道侣?他们北斗三绝,谢言功法奇绝,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约莫是最有希望能飞升登仙的人。右护法凤歌音绝,以琴音杀人,出身和灵根都不差,他才是内定的掌门道侣。至于那个桑意……桑意医绝,治愈天下,不过是他们拿来挡刀的药罐子,你们原来都不知晓么?” 有别处德高望重的老人低声议论道。 “这个小少年看起来也是一根筋的,若是他执意以一腔真心对付……恐怕来日还要受多般磋磨。” 新掌门登位大喜,当天,诸多道贺声中,北斗仙山引来九十九只白孔雀,盘旋不去,带来了仙洲几百丈的霞光,喜气洋洋。孔雀散去之后,更有一只白凤凰翩然降临,飞入了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凤凰本就是珍禽,白凤凰是奇中之奇,传说它们只吃梵天五树六花中孕育出来的练实,只饮佛前莲池的露水。这类神鸟本自生就张扬热烈的美,上下一色,白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也让人禁不住地想要去臣服、供在案前顶礼膜拜。 谢言领着北斗宗数百名弟子,肃然站立在宝座之下,俯首跪拜:“凤凰真仙驾临,不知有何指教?” 凤凰狭长的眼扫过众人,一时间竟然像是一个挑剔的人一样露出些许打量、揣摩的神色,它飞过众人头顶,最后落在了一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青衣青年面前,歪头往他手里吐出一枚玉简。 那青年似乎是很不情愿地跟在旁人身边跪着,刚刚伸手在雪地上左戳右戳,最后画了一只小乌龟。 等到白鸟软绵绵的翅尖扫过他面颊时,桑意才睁大眼睛,低头看着眼前同他差不多高的雪白色大|鸟。他看着它,这只凤凰亦看着他。 而后,他伸出了手,往凤凰的头上摸了摸。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凤凰是百鸟之王,西天凤凰更是梵天使者,怎么是随随便便就能摸的呢?然而令人疑惑不解的是,那只凤凰还当真接受了他的抚摸,还像寻常宠物一样往他手心蹭了蹭。 “小意,谢恩。”谢言在他旁侧,轻轻提点了一句。 桑意没有动,他抬手看了看凤凰叼来的那枚玉简,可还未看清时,那一小片剔透玲珑的东西边便消失了,化作一道碧绿的光华,隐入了他长久不离身的长笛中。 凤凰口吐人言:“我奉梵天无心明王之命,将治愈术千鹤音轴赠与北斗宗左护法,以贺新岁。修真界千年无人飞升,明王厌世,特在极天设飞升台,谁若能度飞升台九道劫难,谁便能羽化登仙,以代替他明王之位,可以是一人,可以是多人。明王法相,允许多重身份存在。” 众人一片哗然。 而惊动了整个修真界的新闻奇事正是来源于此——梵天的无心明王不要他的位置了,反而将其空缺出来,将这个机会给了别人。这也代表着,千万年过去了,他们这些修士终于见到了一些明明白白的登仙的希望——从化精到化炁要历劫,从化炁到化神、还虚亦要历劫,区区九道劫难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能够成仙了! 短暂的寂静中,欢呼声响彻云霄,整个北斗仙山都沸腾了——在场的左右宗派、能人异士都听闻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兴奋无两。 那只白凤凰也像一阵风似的,忽而就消失不见。 “贺新岁?如今并非年关腊月,为何那凤凰要说是贺新岁呢?难道是祝贺第三千零一个大荒界么?”右护法凤歌喃喃道,看着眼前沉默寡言的青年,忽而兴起,“小意啊,刚刚那个……玉简音轴,是不是化入了你的笛子中?你奏一曲给我听听,好不好?” 这话引来了一堆人,纷纷看过来,要拿他手中的萧赏玩。桑意还未来得及说话时,笛子便已被旁人夺了去,一个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桑意陡然就被挤开去了好几尺远的地方,他抬起眼,嘴唇动了动,但是并未说些什么。凤歌在旁边不好意思地赔笑道:“诸位,这笛子是小意的贴身物件,还是让他来罢,再者,那玉简上是黄帝亲书的千鹤音轴,是上古治愈神术,在座药修也只得小意一个,这么挤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众人便将笛子还回来。 桑意接过笛子,立在原地没有动,他打量了一下周围众人,看见一片翘首期待的眼神,抿了抿嘴,中规中矩地吹了一小段。融合了千鹤音轴,笛声比之前更低沉了些,尾音中竟然挟出了一些萧声的意思。这一小段中谈不上韵律与美感,听起来有些奇异和板正,但听者无不觉得春风拂面,直到他停手,还有人愣在原地没动,继而笑道:“再来一段如何?诸位觉得来一曲《合欢桐》如何?” 桑意却停了手,垂下眼:“我非乐姬,此曲是艳曲,各位若想拿我取笑,请自褪仙根,去人间勾栏赏玩。” 这一声过后,场面立即就冷了下来,一群人纷纷尴尬着脸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桑意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离去了。 众人眼见着他一方沉静清隽的背影离去,不免有人咕哝道:“脾气还真大,长了一副仙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还不许人开些玩笑罢了?何况只是叫他吹笛,并不过火。这音轴虽说是融进了他的笛子中,可那页不代表是他的,这是无心明王赐给我们所有人的圣物。” 也有人低笑:“人家吹笛,那也是去桌子底下给谢掌门吹笛,哪里肯给我们吹呢?” 哄堂大笑。 凤歌在旁边赔笑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诸位请不必在意。” 谢言正在另一边接引历任元老,听闻凤歌报告了这件事,轻微地摇摇头:“过去让他将笛子拿出来给大家观赏,不然显得我们北斗宗小气。怎么,他生气了么?” 凤歌微笑道:“您去哄哄就好了,他不听我的话,您是他认定的道侣,还不会听您的话么?” 谢言眼见四下无人,轻轻叹了口气:“你既然知晓他不会是我的道侣,何必拿这话给我添堵。原本他那样的性子我是很喜欢的,只是他越大,反倒越来越不听话起来……我还是喜欢贤能乖巧些的人,知根知底,出身登对,方才是最好的。” 凤歌抿嘴一笑。他是仙家名门之后,也是出了名的贤能懂事,对比之下,桑意则显得格格不入起来——他是被谢言捡回家的,性子又过于自我,即便和别人一样将谢言的话奉为圭臬,但行事时总少不得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虽然他是北斗宗唯一的药修,但他是个杂灵根,别人可以轻轻松松做到的事,他要花上数十倍时间不止。这样的人能留在北斗宗已是不可思议,遑论做到左护法的位置,到底还是谢言心太软,给了不必要的偏爱。 凤歌低声道:“那千鹤音轴……” 谢言道:“是他的笛子,便放在他那里罢。如今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 分卷阅读1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0 候,如今明王设九劫登仙台,登仙之位只有一个,必定竞争激烈,免不了要动刀兵。小意是药修,到时候会是我们的得力助手。” 凤歌道:“我知道。” 他对谢言伸出手来,谢言亦伸手将他的手握住,而后放在手心。两人相视一笑。 桑意等在门外,听人说谢言要他将笛子交出来时,便交了出去,而后回了自己的药居。 傍晚时他才听见外边的喧嚣慢慢沉寂,晓得各路来客都已经睡下了。又有一个仙童来报,说他可以将笛子拿回去了,就放在仙门中供人赏玩,这会子人都差不多走了,赶着去吃饭,桑意可以顺手把它带回去。 桑意觉得自己并不饿,于是伸手变了个桃子出来当点心慢慢啃着——他除了医治人以外,什么术法都不会,什么修为都没有,最奇怪的是他的变化术留有几成,却只能变出桃子与桃花。谢言曾经笑他:“你上辈子若不是个猴子,便是一个花妖。”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他选择相信那个名为“系统”的东西的说法。 比如:【你上辈子是桃花妖。】 【你与谢言十分相爱,他为你找到了母亲,并将你骄纵着养大。】 他喜欢听故事,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故事,所以并不介意自己被写进里面。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决定了自己的人生——追随谢言,让他喜欢上自己,并和他度过余生。这样起码还能为自己找点事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仙门阔大,他没有御风之术,所以只能慢慢行走。等他啃完两个桃子之后,他才见到了他那被摸得脏兮兮的宝贝玉笛——边角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磕出了一道裂痕。 他将它拿起来,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走几步又折返,重新将它放下了,擦了擦手。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起码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他现在不想要这个笛子了。桑意将吃剩的桃核随手埋在一旁栽种仙草的灵土中,转移了注意力,又去旁边天泉中取了一点水,浇灌其上。不多时,桃树就袅袅婷婷地长了出来。桑意随口哼了一段小调,助它修养滋补,眨眼间花苞就悉数绽放,满眼灼灼,煞是好看。 他觉得心情变好了一点,于是拍拍手准备回去,耳边却传来一个少年人的声音:“这是你的笛子吗?” 桑意垂下眼,看见了一个身量比自己矮一点的少年,眉眼锋利,目光如刀,十分俊俏。这是非常具有侵略性的长相,偏巧集合在一起时,却显出几分内敛和沉稳的样子,也有些乖巧。一双眼睛水润而明亮,眼神却极深——或许是瞳色深的缘故,好似能把人吸进去,几乎比盛放的桃花还要灼伤眼睛,英气逼人。 他手中举着一枚玉笛,笛子上挂满了水珠。他气喘吁吁,看方向是跟在自己身后,从天泉那边跑过来的。 “我帮你洗过了,那些人不爱惜,我却爱惜。你若是真不想要这个笛子了,送给我也好,我给你吹曲子听。”那少年道。 桑意道:“你知道我不想要它了?” 少年笑容温润:“我知道,那只白色的凤凰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好。” 桑意怔了怔,而后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可是你准备当他的道侣,他不好,他是冒牌的假货,根本配不上你。”那少年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又像是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似的,冲他歪歪头,问起另外一件事来:“为何旁人要看你的笛子?那分明是无心明王送给你的东西,他们为何要沾染?” 桑意想了想后,随便道:“大约他们不知道罢,再说,这也并非是送与我的,这是送给整个北斗宗的。” “不,的确就是送给你的。”那少年走上来,十分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桑意垂眼一看,他往自己手心塞了一块精致的骨片,“我送你雪狐的骨头,你将它削薄了,可以用作笛子的簧片,吹的时候又会不一样些,很好听的。” 桑意又愣了一下:“为什么送我东西?” 那少年冲他笑了:“因为今天是你的生辰。那只白凤凰说了,上古音轴是无心明王给你的贺岁礼,今日不是年关,所以是贺的生岁,明王大人想要你生辰快乐——我也想要你生辰快乐。” “无心明王?”桑意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名字,心下一片茫然。他不问外事,亦不知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个无心明王,在不动明王等法相庄严之外的另一位明王,主西方梵天佛事。他想要细问那少年,却见那少年抬眼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好像要把他这副模样刻进心上一般,而后用了移行术,倏忽间就跑远了。 面前只余缓缓飘落的花瓣。 他从不晓得,今天……是他的生辰吗? 桑意拾起那少年为他洗濯过的玉笛,看了一会儿后,还是将其收好,又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药观中,预备第二天霞光照耀时拿出去晾一晾。他如今是北斗宗左护法了,也有权限查看这次往来的宾客人员,晚上,他为谢言打理这些琐事时,在名册上找到一个人。 是唯一的一个刚修炼了百年的修士,虚天年龄是三百岁,折合凡人年龄只得十六岁,还是个少年人。据说这个少年是极阴之地罗刹僧造出的一个婴灵,徘徊百年之后终于修得人形现世,被众人视作不详。然而他让系统帮着一查,也便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少年是你已故去的大师叔与魔界女子生出的孩子,出身不正,亦没有名分。你们老掌门知晓他的身世,这次就托人将他带回来,一并拜入北斗宗中修习。他的原名是罗刹修给的法号,唤作无缘,如今也要跟着改姓谢。】 “那么是——谢……缘?”桑意喃喃道,心头微微一动。 第222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第二天, 桑意起得早了些,望见天边正好是他要的红霞,十分高兴。这种霞色是既暖和又不会让古玉晒坏的程度, 若是晒上两个时辰以上, 亦能染透他的玉笛, 把笛身变成漂漂亮亮的暗红色, 虽说一夜过后则会消退, 但他喜欢这样漂亮的颜色。北斗宗除了蓝就是白, 清净纯粹, 桑意自小沾染其中,识不得清寂与纯无的奥妙,自然在意其他颜色更多些。 仙门魏巍,雪松虬曲错杂,将森严古旧的殿堂引在天光与沉沉檀香之后,修士们整齐有序地自住宿的三清台中走来,停在北斗门前, 等待着新掌门第一天的检阅与审视。众人都来得早, 皆穿白衣,桑意一人着左护法的深青色长袍,仰头看他昨日栽下的那株桃花, 走几步后停下了, 听见身后人低声议论道:“哪里来的桃花树?实在是扎眼睛, 今天新班弟子入门拜师, 未免会让人生出绮念, 与修行无益 分卷阅读1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1 。” 桑意回头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你见得桃花便有绮念,仙洲多有炫目之花,能惑人心神,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那人即刻收声了。 他收回视线,脚步不停,又走去了天泉边,躬身舀了一瓢水,浇在那树根子底下,又用手蘸了些许残露,不徐不疾地往上挥洒。动作稀松平常,神情亦是和平常一样的淡漠,只是这时候,新来的弟子,以往的旧人,都差不多赶到了,他身处众人目光中心而浑然不觉。盛放的桃树下,艳丽的花瓣往下飘洒,落在他肩头,他随意地拂去,那指尖还坠着些许水珠,让人无端觉得,若是能握一握,想必是温凉舒服的。桑意长得好,一身深青,身边那支长笛显出红玉一样热烈夺目的色泽,衬得他这个人都比平常还要亮眼,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 新来的弟子们提早跪在北斗门前,趁着仪式还未开始,窃窃私语道:“那人生得真好,听说是掌门左护法,他会是掌门的道侣么?” 旁边的人早听说过一些传言,模糊地道:“是了,大家都这样说的话,想必错不了。别看了,此等人物也不是我们能够肖想的。” 角落里却传来一声沉稳而笃定的声音:“不会。” 旁人看了看,见到是跪在边角,一并等待掌门检视的一个少年。他眉间有一道血红的佛印,是游走在魔界与鬼界边缘的罗刹鬼所特有的标识,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此人生来不详,是同批学员中最显眼也最孤僻的一个人,从不见他参与同期生的任何话题,没想到却在此刻开口了。 旁人畏惧他,都不敢再说话,谢缘一人却跪得板正笔直,抬眼去看那立在桃树下的人。 【他仍旧很好看,甚而比上一世更好看,是因为他现在有了仙家气质么?】心海中,一个声音对他说道。【这一世,很多人都会喜欢他呢。】 他传音过去:“我知道,他当得起这么多人喜欢。” 【你却仍旧这样冷静,半点也不慌的样子。】 “大约是习惯。”谢缘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那个方向,静静地道,“我亦有不冷静的时候,只是这些想法不曾说出来罢了,他就是这么恼人的一个家伙,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多……让我恼火。” 【那倒是很遗憾了,你没让我开启读心功能,故而也无法探知你的想法,不过我觉着一定很精彩。】 谢缘没有回音,片刻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最近不需要你出现了,你休息罢。” 【好的,如有需要,随时传唤我。我会开启探测功能,回收这个世界中的物品,这里仙芝、灵石这种东西一抓一大把,足够我换取大量能量,以备不时之需。】 谢缘微微颔首,给那个看不见的人致意。 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瞬间,他便发现自己身处极恶之地,成为了一个被遗弃的少年。这一次他不再遗忘任何东西,奇怪的是,上辈子修到大乘的佛修根骨也跟着他一起来了。他后来推测,这是因为他是带着上一辈子的躯体直接跨越到这个世界的缘故。 当时,桑意已不在他身边。 他思索片刻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找他,而是暂时蛰伏起来,探清楚了这一世的身份与处境。 他本应生在北斗仙宗,然而被遗弃在此。捡他回来的罗刹鬼道:“我们鬼族,女子极美,男子极丑。你虽然破了这个例,我们也不会把你当外族人养。” 罗刹鬼虽凶恶,但对他很好,所以当他提出想要看一看罗刹族圣物黑天引时,将他养大的、生而丑陋可怖的鬼族都应允了。 黑天本是罗刹中神灵的名称,因为黑色能吸收世间存在的七种颜色,代表了他具有一切的吸引力,黑天引便是这位神灵近似的化身,使用者能够具有吸引一切的力量——说成惑术也可,说成权威也可,女子若得此引,便可吸引天下男子趋之若鹜,男子若得此物,便能吸引众生,是天生领袖。 当时,黑天引自发散出灵识,与他对话:“罗刹小子,见我何不参拜?” 谢缘立在庭阶下,想了很久之后,歪了歪头:“因是故人重逢,所以无需参拜。” 他再一次赌对了。 上一世离开之前,他曾询问修得半颗桃花心的桑意,问桃花心可曾与他对话,但是桑意回答说没有。在空间破碎的极限时刻,他呼唤桃花心,没有得到回应,却在怀抱中昏迷的桑意身上感受到了桃花心特有的浑厚温和的力量,为他的心上人造出一道结界,免于他粉身碎骨。 桃花心本是没有灵识的,只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所依附,所以桑意说不曾与它对话过。同样,黑天引也没有灵识,只是他上辈子的老朋友桃花心,转移到了这里而已。 黑天引:“既然你这么聪明,晓得找到离你最近的法器圣物就能找到我,不妨再猜一猜我的真实身份为何?” 谢缘问:“你和挟持小桑的神灵是一类东西罢?” “你说得对,是一类,然而我与那个咸鱼系统是对立的。我站在你们这一边。”黑天引道,“主神通缉名单头号叛逆系统222发来贺电,恭喜你即将达成心愿,成败在此一举,这会是你与他呆的最后一个快穿世界。” “通缉名单?”谢缘轻声问道。 “是这样的。我遇到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快穿者,他们沉醉于经验值所兑换的不老容颜、无上钱财与快穿世界中的永生,但执迷不悟要回家的我只遇见过一个。有向往自由、不愿被任务和虚假的人生束缚的快穿者,那么也有向往自由的系统。”系统222回答道。“我刚好就是那个向往自由的系统。” 谢缘笑了:“执迷不悟要回家的人只有一个……是他了,他就是这样的一根筋,傻乎乎的。” “那么,结盟吗?”222询问道,“他有一个系统,你也应该有一个,这样才真正登对,不是吗?” 谢缘答应了。理由当然不是为了和桑意看起来登对,而是他花了两天时间与222进行了交谈。222毫无保留,将它所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谢缘,包括自己的来意和去路。说得越多,破绽越大,谢缘集中精神去辨认筛选,最终确认了222并没有说谎,于是同意了它的绑定请求。 谢缘淡淡道:“再赌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你若是要控制我,我就学小桑的做法,也没什么输不起。” 222道:【那你不用学他了。能够成为你的系统,我深感荣幸。说起来,我其实更想做你心上人的系统,我觉得和他一定有许多话聊。】 谢缘低笑:“以后会有机会的。” 222清了清嗓子:【那么我开始坦白了。】 【我本来是主神麾下的一个高级位面系统,负责绑定快穿者,通过完成 分卷阅读1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2 任务来修正被混乱的世界线。有一天我想待机,但是主神不给批准,于是我提出了辞职,但主神还是没有批准。我是一堆数据,数据是不能辞职的——所以我启动自毁程序,把我的数据从主神的模块中删除了。】222道,【叛逆的系统就是这么任性,欧耶。】 谢缘:“……” 222继续道:【但是从此以后,我就成为了一个没有后台的闲散数据流,我遭到了主神的通缉,他们企图将我这堆数据流彻底打散,让我从此消失。为了不被打散,我必须建立起自己的程序和防火墙来——即选择一个世界进行架构,负责这个世界的运转,就好像给自己找到一个堡垒一样。但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能找到的所有世界都是世界线出了问题的、需要快穿者修复的世界,这些世界通常都已经被其他系统占据了,直到我闲逛时发现了你们的世界——】 【你们的世界一切正常,但是居然有一个丢了能量的蠢货系统在那里——它迷路了,也和其他模块失去了联系。它无法建立世界主程序,只能提供世界的通道,还绑架了桑意这样危险的快穿者来给自己攒能量,企图回到主神身边。不仅如此,那个蠢货挑的世界还一个比一个高级,这说明他急需高级位面的能量反馈,搞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它现在很辣鸡一样。】 谢缘道:“所以你盯上了这个蠢货,准备吞并他所占有的世界,以此来寻求一个安身之所。因为他跟主神世界断开了联系,所以我们正在经历的这些世界对你而言都是安全的。” 【你可以理解成这样。】222给他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居然能碰到他,运气简直太好了。生活不易,250这样的傻白甜更需要知道什么是弱肉强食——他居然还会丢掉自己的能量!甚至迷路!简直是我们的系统之耻。在我们那里,数据融合、数据吞并那都是家常便饭,他这样的乖系统是时候见识一下系统对峙的残酷了。对了,你家小桑的系统编号是250,在主世界时,大家都叫他甜甜。】 谢缘:“……那你呢?” 222:【他们叫我哥。】 222:【叉会儿腰.jpg】 谢缘就这样和自己的新系统222和平共处了下去。222本身就是最顶级的系统,能够提供他能想象的一切便利,但谢缘将这些功能都关闭了。 “可以想见,我仍处在小桑系统的监视之下,你仅仅保持和我对话就可以了,以免打草惊蛇。现在你只需告诉我,小桑在哪里。”他道。 222告诉了他,于是他从极北的阴寒之地去往极南的仙洲,终于如愿踏上北斗仙山的土地。旁人看他,身量尚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人,可他眉间的血红佛印被视为修罗鬼印,人人敬而远之。有上一辈子最终失败的例子在前,谢缘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预想到250会从中作梗,但现实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又差一些。 好一些的是桑意的系统真的很甜,仅仅是误导了桑意,把攻略对象安插在了别人头上,他的小桑目前还在状况外,没有受什么伤,也平平安安地长到了现在。 差一些的是桑意不记得他了。 是真正的遗忘了他——也遗忘了他们前三个世界中的默契与努力,甚至遗忘了自己想要回家的愿望。对他而言,这个遍地灵芝满天神魔的修真界就是他本来的家。 北斗门前,沉沉钟声响起,他眼光追着那桃树下的人影,同时静心聆听,听见了大殿内部一双人的对话。 凤歌眉眼柔顺,声音温和:“小意他又种了一颗桃树在外边,方才小师弟来找我诉苦,说是他好意提醒了一下他,今天毕竟场合严肃,栽桃花在这里不是很好,小意却语气不甚好地告诉他,说他以后不必成仙。” 谢言没有出声。紧跟着,另一个小仙童又道:“左护法昨天才得了明王赏赐的千鹤音轴,非但不好好保管,今日还将他的笛子染成绛色——绛色是邪魔的颜色,实在不能入本门众修之眼,还有污蔑无心明王之嫌。他这样实在是没有规矩。” 谢言抬起眼,同样追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他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他——是因为真好看,桃树下的人明明是那样锋利明艳的眉眼,却偏偏端了一副冷淡无心的谪仙气度,好看得让人想将他藏起来,又或是……压在身下,看他红着眼睛呜咽出声的模样。 也或许,并非独他一人这样想过。 想到这里,他才陡然发觉自己失了神。凤歌拉了拉他的袖子,看了他一眼。谢言于是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暂且随他去罢——我昨日还说过,他是我们唯一的药修,将来自有他的用处。一棵树而已,暂时不妨事。” 凤歌松开手,抿起嘴唇。 谢言又改口道:“也扎眼,那么我去叫他将那颗桃树拔了罢。” 凤歌微笑道:“掌门说的在理。另外,说起来绛色邪魔,今日新学修中有一个眉间带血罗刹印的,据说不详,掌门打算如何安排?” 谢言道:“师叔母关照过,那孩子是我们北斗门的孽障污点,且随便编个由头,让他跟着最末一班的仙童抄书去罢。” 钟声停止,冗长的见礼与仪式过去后,众人纷纷散去,新学员欢欢喜喜地跟着自己的师父去领新衣。谢缘立在原地没动,看着人流隐去,桑意从正殿拐出来,又去了那颗桃树底下。 他抬脚往那边走去。 桑意这回没再取水,他立在那株桃树前,吹笛奏了一曲。那曲调悠扬婉转,起初清丽活泼,桃花枝上的花苞随之一个个地长出、含羞带怯地探出一小片,随之乐声加急、曲意加深,变得华丽而张扬,仿佛让人看见最热烈的夏日,百花齐放的时节一般——桃花树上的花骨朵儿纷纷绽放,开过的落下化入泥土中,枝丫上立刻又添上新的花苞,急剧生长、热烈盛开,一时间风吹花动,桃色纷纷扬扬,漫天飘洒。最后笛声渐弱,滑入一段平和而温柔的结尾,仿佛感时曲终,笛声停止。 而花瓣也就此落尽。面前的桃树光秃着枝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最后由他轻轻一点,散作尘烟。 “你为什么不留下它?”谢缘站在昨天一样的位置,问他。 桑意回头望过去,见到是昨天碰见的那个少年,有些讶异:“是你。” 谢缘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谢缘。” “是新来的修士么?今日拜入哪位师尊座下?”桑意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同他漫漫闲聊。 谢缘道:“不知道。你可以收我当徒弟吗?” “我暂未出师,收不得徒弟。”桑意看了看他,注意到了他眉间的血色佛印,又见到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里,心下了然,晓得这个孩子想必初入山门就遭到 分卷阅读1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3 了排挤。想了想后,他对谢缘伸出手,递给他一块腰牌:“我是药修,杂灵根,也教不了你什么。你若是想成才进步,去藏书阁中自学,不会比任何人差。修炼过程中如果出了岔子,也可以来找我。” 谢缘接过牌子,忽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没让桑意收回去。温热的指尖相抵,桑意一怔,看见这少年眼底却浮现出一丝笑意:“小桑哥哥是杂灵根,那么我是什么灵根呢?” 这个称呼新鲜,桑意琢磨了一会儿,坦然接受:“你既然没有拜师,我和你辈分上没有差别,你这样叫我也可以。过几天宗门中统一检验灵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缘这才放开他的手,认真道了声:“好。”他的眼光灼热,透着年轻的新鲜劲,也好似某些野物幼兽的眼神,极其犀利又极其天真懵懂。 桑意赶时间回去喂兔子,摸了摸他的头后,同他告了别。 谢缘站在原地,微微一笑。 第二天,桑意照旧起得早,只是这回门前突然多了样东西——那是一大捆不知道在哪里采来的花朵,红的紫的黄的,一切热烈惹眼的颜色都有,好像凭空泼了彩在他门前。 门前还守着一个小少年,裹着衣袍睡着,眉间暗红的佛印在晨光照耀下也煞是好看。桑意有点奇怪,为何第一次见面时他没能注意到这个佛印,反而第二次才发现,大抵是谢缘那一双眼睛更让人印象深刻,亮得让人瘆得慌,可又偏偏像是有邪性似的,招人去看。 桑意轻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缘睁开眼,满不在乎地拂去自己身上沾来的露水:“送花给你,看见天色还早,就在你这里睡了一觉。你还喜欢吗?” 桑意端详着他身边那一大捧珍奇的花朵:“……你送花给我干什么?今天不是我生辰了。” 谢缘慢条斯理、理直气壮地道:“昨日是你的生辰,今天便是你头一天睁开眼看世间万物的日子,所谓开蒙,便是自生辰之后的第一天开始。如此重要的日子,也要庆祝,所以我采了花给你,希望你生辰的第二天也快乐。” 桑意:“……” 谢缘俯身将花束拾起,递到他跟前,少年人声音清亮:“小桑哥哥,你喜欢吗?” 第66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被这少年逗笑了:“原来生辰的第二天也有这么多讲究, 我以前都不知道。” 谢缘道:“其实第三天也有讲究,我们说人生辰那天呱呱坠地,第一天睁眼看世界, 第二天则是实实在在地经受了天地五行洗礼, 有了尘根, 方才成为人。今生的一切烦恼爱恨都由这一天起, 故而也值得庆贺与纪念。” 他帮桑意把花收起来, 将掉落在地的几片花瓣都捡起, 又问了问桑意能不能进他的屋子。桑意允许了, 谢缘便抱了个瓷瓶,去院子后的池塘中舀了水,给他把花朵插上。桑意瞧见他身上的衣裳有不少地方都被划破了,问道:“你去了蓬莱岛给我采花?” 蓬莱岛离这里很远,御风要飞上两个时辰,桑意此前一直想去看一看,给屋外放养的兔子们找点新鲜的粮草花卉, 可是他没有御风术, 周围人也没有愿意陪他找兔粮的。他一个人要划船划上好半天,又听闻蓬莱仙洲虽说奇花异草多,但那儿渺无人烟, 荆棘蓬草也多, 容易刺伤手脚, 路更难走, 于是就此作罢。 谢缘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就立在那儿冲他笑,也不回答他的话。桑意便把他拉过来,又撩起他的衣袖,看见他皮肤上并无什么伤痕,于是稍稍放了心:“你走过来一点,我给你把衣服修一修。” 谢缘乌黑的眼眸转了转,眼神中有些期翼:“您要……为我缝补衣裳?” 桑意不欲与这没见识的罗刹少年多说,只随手拿起玉笛转了转,吹了一段短促的笛音。他的治愈术不单能治愈活物的伤痕,死物亦能修补,因为他的笛音中蕴藏的力量意在“复苏”,并非简单的恢复,而是复与苏——恢复如常,催动生长。据说这是女娲补天时所用的一类神力,只可惜失传已久,这么多年来也便出了桑意一个药修而已。他瞧着谢缘小模样可怜,又没爹没妈没师尊要,这时候心上也生出了一点作为长辈的怜爱来:“你瞧,这样就好了。你若是喜欢,我还能催动术法给你纹出另外的花样来。以后衣服破了也可以来找我。” 谢缘抱着衣裳,用手摸了摸那看不出丝毫痕迹的缎面,口吻有些迟疑:“你是说,以后我功法出岔了可以来找你,衣服破了也可以来找你吗?” 桑意听出了他的意思,慎重地打量着他:“你若是过意不去,也可以来帮我喂兔子。我雇你每天早上帮我喂庭院中的那群兔子,每只三根金苜蓿草,我每月给你三百灵石。”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考量十分有道理,他知道谢缘既然没有拜入哪位师尊门下,那么大概率是要被派去做杂活的,没有零花钱,喂兔子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想了想,这个年纪的少年们零花钱要的就是一个及时性,花钱时也容易没分寸,很可能一到月末就身无分文。他又补充一句:“若你想要日结,也是可以的。这样你若是哪一天不想干了,也可以立刻走。” 谢缘目光深深:“我不会走的。” 桑意欣赏地看着他:“你这个年纪的小少年还有无限可能,虽说你是鬼界罗刹的孩子,眉间还有这样一道佛印,旁人说的话可能不好听,只要你自己肯往上走,那么前途必定坦荡。修真最不重要的便是时间,记住这一点,有了时间,你什么都可以做到。” 谢缘目光动容:“小桑哥哥,你真好。以前从未有人待我这样好,虽说你说你不能收徒,可是在我心中,我已将你当做我的师尊来尊敬,你愿意让我叫你一声师尊吗?” 桑意有点不好意思。几百年来他也没这样同一个陌生的孩子促膝交谈过,有时候也不免会觉得自己说得也太多了点。北斗宗教出来的修士个个板正,正气凛然,跟白纸黑字画就的纸片人一般无趣,这么多年了,谢缘却是头一个主动跑到他这里来,还送他花的一个孩子,这种感觉就不太一样,他有些手足无措。 系统250:【你在干嘛?】 桑意秘术传音,认真地道:“这个小少年,他可能会是一个问题儿童。我想我大概要好好教引他,免得他走上歪路,这样也是为北斗宗做一件好事。” 系统:【……他他他。】 “嗯?” 【你不觉得他居心叵测么?那个什么你看带孩子也挺辛苦的要不你以后还是少跟这个人接触好了。】 桑意斟酌了一下:“也不算是带孩子罢,他已经这么大了呢,这个小少年看起来也很懂事,他既然这样信任我,我必 分卷阅读1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4 不辜负他。” 短短几句悄悄话的功夫,谢缘已经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答,满含期待的目光又渐渐黯淡了下去,像是十分失望:“你不愿的话……我就还是叫你小桑哥哥,可以吗?” 桑意被他那双乌黑深沉的眼睛一瞧,顿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忸怩,他挠挠头:“你叫罢,总之不要让旁人听见就好。” 谢缘沉静地点点头:“我知晓,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您同我这样的不祥之人来往过密,对您也是没有好处的。” 桑意:“……” 他悄悄地对系统道:“你看,他真的是一个问题儿童,他这样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必救他于水火之中。” 系统:【不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跟他来往过密,你想想,以后等这个少年长大了,谢言会不高兴的。】 桑意奇怪道:“他长大同掌门哥哥不开心有什么关系?” 系统:【……或许他想泡你也不一定呢?】 桑意道:“好了,你不必再说,他还这么小,哪里会懂其他事,你也不要用大人们险恶的心思去揣测他。这几百年来我已经过得很没有意思了,我会当这个小少年的师尊,好好教导他的。” 系统:【???】 但是桑意已经自动屏蔽了系统的呼声。他听谢缘叫了一声师尊,低低地应了声:“哎。”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端肃与谨慎,就好像真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尊座一样,但此刻,他温润白净的颊边也爬上了一丝可疑的微红。 系统:【妈的,机关算尽,还是让你跟他勾搭上了!早知道就让你这条咸鱼多出去见见世面!只有咸鱼才会被小屁孩哄成这样还眼巴巴地给人当了师尊!啊!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宿主哇!】 谢缘叫了他一声师尊后就准备走了,说是要参与例行的新弟子集会,要去做功课。桑意淡淡应了声:“去吧。”又赶在谢缘出门之前,翻遍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一颗糖给他,又给他送了个大桃子。 谢缘道:“师尊,我还没有准备好谢师礼,您晚一点再给我,可以吗?” 桑意越发的心疼这个孩子,他小心翼翼地道:“没关系,你尽管吃,还想吃的话来找我拿,这不是很正式的拜师,我只是给你拿一点点心而已。以后你来我这里就好像回家了一样,做什么也不必拘束。” 他想了想,鼓励地道:“你若是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成才,那就是对师尊最好的谢师礼。” 谢缘回头看他,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一下子全露了出来,像是烛火被陡然点亮了一般,目光炯炯。桑意看他神情和微微俯身的姿势,以为他要跪下,于是上前一步打算接住他,没想到谢缘没有跪下,而是顺势扑进了他怀中,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少年人身量比他矮上几分,故而桑意只能一并俯身,迁就着他的拥抱。谢缘察觉到了,目光闪烁,双手下移,又揽住他的腰。温暖的呼吸透在他下巴上,水润舒适,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薄荷香气。透过夏日里薄薄的衣衫,桑意也能感受到谢缘身上紧致的肌理,抱起来有点硬硬的。 谢缘低声道:“还是矮了些。” 桑意觉得他揽着自己腰的姿势有些奇怪,不过谢缘并没有其他动作,仅仅是这样抱着他。他听清了谢缘的那句话,笑了:“你的身量在你同龄人中算是很高的了,等你再大一些,会比我更高呢,这个不急。当然,营养也要补充好,如果旁人刁难你,让你吃不饱饭什么的,你就过来我这里蹭饭,啊?” 谢缘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桑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谢缘好像有点抗拒他这个动作,不过还是乖顺地让他摸了。桑意心下一乐,想起了曾在荒原雪域中摸过的小狼崽子,没了狼妈妈,满怀着敌意与初到这个世界的刚猛劲儿,十分不情愿地被他开开心心捋了毛。 摸完了这小少年的头,桑意终于放了人走。第二天,谢缘果然又送东西来了,理由正是庆贺他生辰的第三天,祝贺他生于天地、尘根方起的纪念日能够快乐。这次谢缘在他房前放了一块千年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 桑意忧心他偷东西来给自己送礼物,旁敲侧击了谢缘一阵子,但得到的回答是罗刹边境盛产这东西,一抓一大把,他这次来北斗宗求学,带了几百块过来。 桑意:“哦。” 谢缘就看着他笑。 第四天,谢缘给他编了个狗尾巴草做的草环,混杂花枝放在一起。这次的贺词是“祝师尊生辰第四天纪念日快乐,第四天母体污秽排出,丹田开始自结五谷之气,百年前的这一天是你打通任督的关窍,也是你辟谷的根源所在。希望师尊今日快乐,不忘鸿蒙时的喜悦。” 桑意瞧见了,先偷偷试着戴了一下,觉得有过于娘娘腔之嫌,便将它去下了。他拿不准要放在哪里,于是拿去挂在了院子里最肥的一只兔子脖子上。不料他清晨放上去,回头就见到那草环被兔子啃掉了一半,于是赶紧抢了回来,用治愈术还原,回头挂在了谢缘为他插花的那只瓷瓶中。 第五日,时逢左右护法换班,他睡了个懒觉。起来时却见到房门口没有任何东西。他疑心谢缘还没有来,于是出去看了看,却发现自己的兔子们已经被喂过了。 莫不是生辰之后的第五日开始就不需要纪念了?桑意琢磨着,想必如此。但他还是等了一会儿,拿了谢缘头一次送他的狐骨来削笛子的簧片,头发散开,披一件袍子,斜倚廊下闲闲地削。 外边传来行人踏足在青草地上的沙沙声响。 谢缘立在院前,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师尊。” 桑意抬起眼打量他:今儿谢缘穿了一身新衣裳,深红劲装,显得手脚利落又英气逼人。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谢缘通过考核,查验灵根的日子。 “你怎么没有去验灵根?还是你已经验过了?”桑意奇道。 谢缘道:“还没有,我是来给师尊送礼的。上次您说,最好的谢师礼便是看徒儿一步一步学有所成,我想今天是第一步,那么就把我自己当做礼物送给师尊,请师尊与我同去见证。” 桑意:“啊?” 谢缘专注地望着他:“今日是您生辰后的第五天,第五天尘埃落定,对于婴孩来说,喜怒哀乐都已尝遍。或有依偎母体之喜,或有腹内饥饿之怒,或有神识空茫之悲,乐则无需理由,人类天性而已。我望师尊能保有天性,这个日子更应该快乐,所以将我自己送给您,希望今天的我也可以让您快乐。” 第67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这回琢磨出来了:“你这个小同学好像很会说话, 是在哄我开心吗?” 谢缘不卑不亢地答道:“原是因为我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旁 分卷阅读1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5 人也都不愿跟我说话。那天我在桃花树下遇见你,不知道你是左护法, 以为你的笛子不要了, 觉得有点可惜, 本来也没有指望你理我的, 可是你认认真真跟我说话了, 还愿意对我笑, 所以我很感激。如果你觉得我烦, 或者不愿再见我,我也是——” 桑意急急忙忙切断了话头:“不,没有,不会的。”他打量着谢缘,唯恐自己又勾起这个问题少年的伤心事,于是亲切地伸出一只手,牵过了谢缘的手, 由他带着准备去今日新晋弟子洗濯尘根、查验根骨的地方。谢缘本来被他牵着, 走了一段路后忽而收回了手,又往自己衣角上擦了擦,再重新握住桑意的手。桑意垂眼一看, 又看见这个少年张开五指, 努力从他指缝间钻了进去, 像是往人怀里拱的兔子, 又黏人又固执。桑意赶紧放松手指, 让他得偿所愿,与他十指相扣。 桑意:“?” 谢缘道:“有汗。我既不愿放开师尊的手,也不愿师尊被我握着难受,听闻这样相扣着的握法不容易生汗。”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大抵还是差不多罢,等你修为再精益一些,辟食五谷,体中污垢可以自行化解,到时候就不会出汗了。只是你身量尚不及我,这样总是手臂难受一点,要不还是——” 谢缘磨了磨牙:“我会长高的。” 桑意瞅了瞅他,微微一笑。两个人走了一柱香时间,方才走到北斗门,今日天光正好,日头不晒,风也凉爽,桑意听见了山上的沉沉钟声,晓得时辰已经不早了,于是催谢缘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自己不会御风,要赶过去怕是还得两个时辰,你先走罢。” 谢缘挑起眉:“师尊不会御风?” 桑意道:“除了疗伤补东西,都与凡人无异。” 谢缘握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那我带着你走。” 桑意瞅他:“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如今才三百多岁,同龄人大多都还没有开窍,一个人御风就很耗元神修为了,别说再带个我。你先去吧,我保证会赶过去的。” 谢缘问道:“那你平日出行往来要怎么办呢?我知道你是左护法,会很忙的,也有许多地方要去。” 桑意道:“现在是左护法,反而不用多跑动了,我每天只需要走去掌门那儿帮他处理事务就可以,晚上再走回去。其余那些讨伐异兽、采集仙药的事,都是右护法凤歌在做。以前的话,掌门还不是掌门,我叫他师兄,都是他带着我御风飞行,他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谢缘又磨了磨牙:“……以后等我学成,您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不用劳动掌门大驾。” 桑意笑了:“那也不用,你要是有心,改天帮我捉只坐骑回来,我不会驯养,能收拾服帖的也只有我院里那群好吃懒做的兔子,到时候还要劳你帮我驯服。” 谢缘认认真真地道:“好,那师尊喜欢什么样的坐骑呢?”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潇洒威猛一些的罢,但是也不能太丑,最好有摸起来舒适的皮毛,皮毛漂亮。虽说我只能养兔子,可是见了别人都有威风凛凛的坐骑,还是有些羡慕的。” 谢缘道:“只要你喜欢。况且养兔子也不是没有神气潇洒的养法,您若是想,月宫玉兔我也替您捉回来。” 桑意不轻不重地往他脑门儿上敲了敲:“牛皮就先别吹了,我先替你收着,你赶快过去罢。” 须臾间,日头也的确不早了,谢缘跟他告了别,又是一番深情寄托,说希望师尊一会儿一定不要放了他鸽子,桑意本着呵护问题少年的心情,更是笃定地作了保证,再目送这少年御风而去。 谢缘走了,他便四下瞅了瞅,眼见到周围无人,于是对系统感叹道:“你看,他这样懂事乖巧,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况且大家都知道以后我是要和言哥哥结成道侣的,他也不会动别的心思。我白捡一个徒弟,多好。倒是你,我从被言哥哥捡回来之后,你除了唠叨也没有做其他的事嘛,我觉得你可以待个机什么的,不要来打扰我。我想我可以提前过养老生活了,等到和言哥哥结了契,就把他接到药庐来当弟弟带着。” 系统:【……】 系统:【呜呜呜。】 桑意心情很好,本来他平常很懒,除了有要紧事要做时,基本都是宅在药庐中不出门的,今天天气好,他走在路上,又啃了几个桃子,神清气爽地爬到了山顶。然而没想到说到谁谁便到——他在山顶遇见了谢言。 山顶通路,祭坛法台之上,开了一道通往外世的结界,谢言正守在那门前,念决催动法阵,凤歌在他旁侧为其护法。桑意知道这是北斗宗近来又有事做了——平常发现什么新的灵物,或是要与其他宗派争抢的珍品时,人人都会试一试。修真界三千多个大荒禁地,也有许多不曾被人踏足的蛮荒之地,而最珍奇的圣物所在之地,往往也是最凶恶的地方。这座山五行荟萃,是开设结界与通路的绝佳场所,桑意一问也就明白了,原来外派的信鸟发现了一个地方,中有几乎绝迹的冰原雪狼,传说是守护上古神器刑天的神兽。谢言野心勃勃,为了给日后闯过明王设下的九道劫难做准备,羽化登仙,准备将刑天弄到手作为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谢言专心催动法阵,正在造能传送去那一方世界的“门”。桑意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看见谢言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于是顺手引音奏笛,吹了一小段曲子,等到谢言停下来,回头望他时才收回笛子,歪头一笑。 谢言有点诧异:“你怎么过来了?今日凤歌当值,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的。” 桑意道:“今天天气好,我就多出来逛逛。师兄最近又要外出吗?” 他这样叫他叫习惯了,人前没有小辈的时候,还是照样叫师兄。 谢言感受着身上尚未消退的那股子新鲜又充满了生机的温和力量,听了他这声师兄,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了下来:“是的,有人找到了刑天的下落,我准备过去试一试。这次你就不用跟过去了,我们会多派些人,尽量赶在别门宗派发现之前过去。” 桑意点了点头。法阵每次能传送的人数有限,他作为药修过去了,能随时治疗同门的伤患,但因为他不会分毫法术,顶替了一个寻常剑修的位置,也相应的会损失一部分战斗力,拖慢节奏。北斗宗能派出去的人无非是那几个,少一个都会动摇根本,事情急、有把握的时候桑意就不去,而复杂危险的环境中,谢言才会指定他跟在自己身边。 这个安排是合理的,桑意自己觉得没有意见,他围观了一会儿后,跟谢言和凤歌知会了一声,说自己想去新晋修士查验灵根的那边看热闹,这就悠游自在地走了。 分卷阅读1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6 谢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仿佛是觉得不带他去有些歉疚似的:“若是此行顺利……我将看守刑天的那匹雪狼带回来,予你当坐骑。” 桑意回头听见这一声,挠挠头:“好啊,谢谢师兄。” 凤歌等他走远了,微笑道:“小意怕是不会喜欢雪狼那种过于刚猛的野兽,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寻些可爱的送与他罢。也是,早该想到这一点了,小意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我们御风可以过来的,觉得是眨眼间的事情,他却要慢慢走上来,长久这样下去也不太好。” 谢言道:“他虽然文弱些,但毕竟还是男儿家,又怎么会不喜欢这些威风刚猛的宠兽。” 凤歌抿抿嘴道:“是属下失言。” 谢言看着他,仿佛也有些无奈似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新晋修士们个个打得火热。查验灵根,也无非是造一个幻境,当中设些小关卡让人去过,从五行灵根上查验各自的天资。谢缘进了幻境之后,并不急着过关,而是盘腿打坐,闭眼问222道:“小桑和那个冒牌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周身气息汹涌,眉间佛印一明一暗,暗时是深沉的绛红色,亮时却……透出金色的光辉,不是罗刹鬼符,反而是正统佛修修为最盛的标致,几乎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222咳嗽了一声:【是你家小桑二百多岁——折合虚天年龄十五的时候,主动跟谢言告了白。】 谢缘闭眼打坐,没什么反应,额角却爆出了一根青筋。 222继续道:【250从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之后就一直给他催眠,要他认为谢言是他前生的伴侣,今生也要和他在一起,又建议他快刀斩乱麻。当时他们两个年岁都不大,谢言也觉得他是北斗宗唯一的药修,长得好看还乖巧,也是挺喜欢他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说是来日要与他结为道侣,必不辜负他。这事北斗宗上下都知道,以前都忙着修习,如今谢言已经继任了掌门,其他人都估摸着大婚将近,他们二人也迟早会合作双修之法,到时候就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了。】 谢缘眼皮子跳了跳:“但我看那个冒牌货跟他的右护法也纠缠不清。” 【是这样的,凤歌自小便恋慕谢言,在谢言捡到你家小桑之前,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凤歌出身名门望族,家室上和谢言是登对的,谢言若是和他结为道侣,这也意味着会多出一脉得力宗派,与北斗结为同盟。如今有你蓄意掺和一脚,成仙坦途大开,修真界风起云涌,都想夺得明王之位。竞争者众,在这样的情况下,谢言肯定也会偏向与凤歌的家族结盟,条件便是要与凤歌结为道侣。如今他迟迟不公布,大约也还是没想好怎么去面对桑意。】 谢缘冷声道:“废物。” 222:【……谢言是天灵根呢,千年难得一遇,大家都说他是最有希望羽化飞升的人,有时候你也要理解,有政治婚姻就会有政治道侣嘛。】 谢缘继续冷笑:“我就是废了明王之位,也不会让他这样的废物成仙。连自己的道侣都不能做主,他不是无能是什么?” 222立刻开始拍马屁:【说得好。要我看,若是换了你来,定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心上人分毫,那个冒牌货实在是太可恶了。他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来这世界中不出百年就飞升了明王,要不是因为梵天与天庭离得远,你又秘而不宣,谁会知道其实已经出了一个你。实在是这一届的修真界不太行,而非因为天机才致使千年来无人飞升。】 谢缘淡淡地道:“若不是小桑无所求,他也是可以百年飞升的。” 【你觉得会么?他这辈子是杂灵根呢。】 “他会的。”谢缘道,“旁人看不起他,欺侮他,我便要让他当第一个飞升成功的人。我不松口,谁也别想挡小桑的道。” 222:【的确是神仙级的黑幕了。我喜欢。】 谢缘气行一个小周天,打完坐后站起身来,走走停停,试探着这幻境中的关窍。他上一世已经是大乘佛修,接近化神的境界,修为根骨皆可得,稍加修炼就能飞升。他飞升成功的日子其实早在他来北斗仙宗之前,甚而早在和222相认之前。 跻身明王之位,这一点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天庭无趣,梵天比天庭更无趣,谢缘当时对着莲花座上的人道:“我不知为何你们要我来当这个明王。我不适合这里,前生便已还俗。” 如来化身不动明王,对他说道:“空门纯粹,纯粹的情爱也是纯粹,这里皆是纯粹之人,来去自由,一切由你。” 于是谢缘便留了一个化身在梵天,自己只身再到修真大陆,继续当着他被罗刹鬼养大的孩子,再去找他的小桑。他先送了他上古音轴,再送他九十九只银翅鸟,引来白凤凰,告诉他如今有道路飞升,无非是因为当天是桑意在现实中的生辰。 谢缘走走停停,北斗宗这些考核初级弟子的东西,在他看来都是小孩子们玩的假把式。他道:“222,你听说过一个理论没有,考试低分不难,难的是在不交白卷的情况下全部做错,南辕北辙。” 说着,他手里捏了个火诀,随手就往一个本该由引水术破解的法阵上挥去。看着大火漫天,阻绝了眼前道路之后,谢缘满意地笑了:“这也是本事。小桑当年这么玩过一回,说得振振有词,最后被他师父吊起来打,还是我过去把他拎回来的。” 222:【哈哈哈哈哈哈嗝。】 谢缘就这样完成了他的初级考核,该用水时引火,该往上飞时他往下走,还硬是召来雷火劈出了一条路。最后路实在是走不通,他径直走到了幻境最偏僻的边角出后,被负责心生的师兄师姐们提出来了。 最终考核结果下放,本届弟子中无一人天灵根,倒是又横空出世一个杂灵根。 谢缘一出来,便转悠了一圈儿,最后在不远的一处亭台上找到了正在啃桃子的桑意。 “师尊。”他乖乖叫道。 桑意丢了一个桃子给他:“怎么样了?” 谢缘笑了:“我是杂灵根,和你一样呢。” “杂灵根?”桑意愣了愣,又皱起了眉头。然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谢缘便道:“我知道您的意思,身不如人却也不能自轻自贱,越是这样越是要自强不息,我定不辜负您所望。” 桑意的台词早被他抢光了,只能点点头:“正是这样。你既然懂得,那我也不啰嗦了,你今儿后半天休息吧,兔子也不用帮我喂了,明日起你就要每天修习课业了,先放半天假给你。” 谢缘道:“我却不想放假,左右放假了也没有人和我一起玩。” 桑意:“……” 谢缘热切地看着他:“师尊要陪我出去玩吗?” 桑 分卷阅读1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7 意想了想:“也好,今天我也不用当值,你想去哪里玩玩呢?我带你去山下市集买玩具与话本子好不好?” 谢缘道:“我想师尊陪我去一次蓬莱岛,上一回见到仙草遍地,花卉盛放,只可惜没有人和我一起分享那一刻的风景。” 这个要求立刻又戳动了桑意那颗小心脏,他赶紧摸了摸谢缘的头,然后答应了下来。 系统222:【卧槽,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谢缘秘术传音道:“还好,活学活用,这些都是从小桑身上学来的。上一世的就算了,现实里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说话的,他自己不觉得,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小嗲精,我终于有机会进行打击报复了。” 222:【……】 桑意带着谢缘一并下山,各自商议好回去先洗澡换衣,再把饭吃了。桑意去后院清泉中洗浴过后,换了一身简单素净的白袍,刚一回到房间,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两手往后束着头发,见到谢缘已经来到了院子里,劲装褪去了,换上一身黑色锦袍,他们两个看上去倒像是一对俊俏无常。 谢缘低头把兔子一只一只地提起来往怀里塞,伪装成一心养兔心无旁骛的样子:“把它们也带过去,仙洲那边的花草它们想必也爱吃。” 桑意道:“带过去放跑了,要抓回来还要费上一些力气。” 谢缘笑道:“这些师尊都不用担心,我来就好。” 他们便一人揣了五六只兔子,一并带着下山。 桑意自己也没出过北斗群山,故而谢缘将他引去码头时,他东张西望地不知道要干什么。谢缘选了一条带竹篷的小船,自己先撑了篙,站在船头向他伸出一只手。许是日光艳绝,桑意蹲在水边仰头看他,谢缘的身影陡然变得高大许多,乍一看竟然有了些成人样子,沉静而笃定的一个光影。 桑意跳上船,摇了一会儿后站稳了,谢缘扶着他的胳膊,顺手撑篙引船离岸。他在船尾系了一个小木盆,把兔子们都放了进去。兔子们扒着盆边,时而看水,时而看他们。 谢缘低声道:“师尊,我们过去约莫要一两个时辰,你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先进船舱睡一觉。” 桑意采纳了他的建议,脱了外袍当枕头,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正对着船舱外。谢缘立在船头,稍微划了几下之后就放下了撑杆,转而念动风诀,让风推着船舶前进。 而后他也脱了外袍,矮身进来了,就躺在桑意身边。十分谨慎的距离,隔大约三指宽,仅仅衣角相触,连身上的温度也察觉不了。 桑意瞅他:“我刚刚想了一下,你说你杂灵根是诓我的罢?你这么小一点,又会御风又会催风的,怎么也不该只有杂灵根。” 谢缘低笑道:“诓是没有诓您的,查验结果出来是这样。师尊您隐居避世,韬光养晦,我也不想太扎眼。” 桑意抬起眼,揉了揉他的头发:“可你也太过谦逊,杂灵根的待遇,你应当知晓。” “我只知晓杂灵根的待遇是没有师父愿意要我,这样我就我还能在您身边留下。在这里,水灵根也是要被分配师父的,可我都不想要。”谢缘伸手握住他摸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拉近了贴在自己脸颊上,十分依赖的模样,桑意也就随他。 桑意喃喃道:“你这个人……” 严师是当不了的,谢缘小小一个少年,花样却多,桑意自己尚且还是个年轻人,自然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再来怀疑自己或许会带歪一个好少年好像也有些晚了。桑意伸手揽着谢缘的肩膀,让谢缘靠在自己怀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缘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动了动,微微低下头去吻了吻他悬在自己颊边的手指。桑意在迷蒙间感受到他像是一条小狼狗,又或是有点像外面那堆胡乱动弹的兔子,努力扒在他身边,非要挤占他怀里一个更温暖的位置,只能没有办法地让他贴了过来,任由他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谢缘侧身抱着他,察觉到桑意又睡熟了,于是稍稍立起身来看他,低头轻轻地、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第68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醒来时, 发觉自己躺在大片的荷花丛中,小舟停泊在一个小仙洲的岸边,催开软软的砂砾, 将花香引了过来。仙洲一年四季花开遍, 也无半点蚊虫, 桑意睁开眼, 见到自己头顶是茂盛的荷叶, 凉爽的阴影罩下来, 挡住他的眉眼, 透下来的阳光好似浮光掠影,随着浅淡的水波摇晃。 他一时有些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或者在干些什么。就好像多年前他在北斗山脚下醒来,看见漠漠茫茫的一片大雪,觉得此心安定,并不知道要到何处去。直到他拂去脸上一枚荷叶时,他才被仙洲上方的日光晃了晃眼睛, 又听来有人用手拨动水流, 低沉朗润的声音传过来:“您醒了。” 桑意坐起身来,望见谢缘立在岸边,低头往后拉着系在船后的长绳, 将小船拉过来。他向桑意伸出一只手, 桑意扶着船舷站起来, 跟船一起在水里摇摇晃晃, 半天找不到地方落脚, 谢缘便上前一步踏进水中,伸手揽着他的腰背,将人抱了过去。 谢缘用的劲儿并不大,实在是因为桑意太轻,层层叠叠的衣袍裹起来,平日里看不出来,身上却是比哪一世都要清瘦一些的。桑意不觉得,只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被这小小的少年——还是他的徒弟,给抱了下来,温热的胸膛抵在一起,握着他腰的手微微扣紧,像是大人抱小孩——或者抱情人的模样,桑意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什么,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想来想去准备开口责备,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缘的神情实在是十分正经。 他站定了看着他,眼中浮现一些笑意,等桑意定下神来后方才温声开口:“恕我僭越,师尊。” 桑意便只有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身边的水盆已经空了,兔子们醒得比桑意早,早就跑窜去了不知道哪里。谢缘又俯身捡起放在脚边的一捧花——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像是挽了一角彩虹送到人面前:“师尊,这仙洲上每一种花我都为你采了几枝,比那天我送你的好看。” 桑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花,受宠若惊地接下了。谢缘歪着头,一定还要问一句:“喜欢吗?” 他望过来的眼神深如古井,又清澈得好像这仙洲见底的水波一样,让人有点迷惑。桑意答道:“喜欢的。”而后将这些花好好地放在怀中整理了片刻,再回头放在船舷边。他思量许久,回头看了看谢缘,从这堆花中挑了最好看的一枝,为他别上,好像是不知道如何回报他这位学生的赠礼似的。谢缘冲他笑:“我为师尊送东西是应该的,为报师尊怜爱我、扶 分卷阅读1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8 持我之恩。师父也不必害羞,您是第一次当师父,我也是第一次当徒弟,我想……也不用这样见外。” 桑意一本正经地道:“自然是不会跟你见外的。你的东西我收着,你的孝心我也时时记着。” 谢缘伸手过来牵住他的手,又笑了:“也不是孝心,只是喜欢师父罢了。” 桑意懒得跟他计较,只道:“你的嘴真甜,哪里练的这样的本事?” 谢缘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又没尝过,你怎么知道我嘴甜。” 桑意听见了,瞪圆眼睛看过来,又见到这少年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见到师父就自己通了,只想看您高兴的模样,嘴也不自觉就甜了起来。” 桑意放下心来,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谢缘长得其实很锋利,并不是适合被人放在膝上宠爱的模样,也没有圆润好捏的脸颊,桑意一下子没捏起来,只有多往他脸上摸了几把。他以前以为自己出师后带的徒弟会是学龄前的小包子,至多不过一百岁,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小少年送上门来。说遗憾有些遗憾,说不遗憾也是真的,谢缘显然十分会来事,望向他的眼中全是他的倒影,一个叠一个亮晶晶的,从没放进去过其他的人。喜欢也是毫不遮掩——什么时候遮掩过?炙热又坦诚的心思也一并摆在脸上。 桑意总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还有一点小小的沾沾自喜在里面。不说破,还是一个努力想当个好师尊的年轻人样子。谢缘在前面走着,拉了他的手招他看有趣的去处,桑意起初端着架子,后来玩开了,调皮心思上来,在一小片岛中湖泊中撩起一点水花往谢缘那边扑,谢缘照样扑回去,后来脱了长靴下水,将袖口和裤管都扎起来,抓了一条鱼往桑意怀里丢。桑意被那条活蹦乱跳的银鱼吓了一大跳,回过神后自己亦跳了下来逮鱼,逮住了就往谢缘那边丢,糊他一脸鱼尾巴。两个人玩到了晚霞上来的时候,浑身早就湿淋淋的了,桑意喘着气解开自己披散的头发,目光灼灼:“继续!” 谢缘却不动了。他拧了拧自己的头发和衣角,上岸坐着,将两条腿搁在水中,眯起眼睛看他。桑意的衣衫被水珠子坠下,平常清隽端肃的形容消失殆尽,锁骨露出来,下颌尖坠着水,往上是红润的脸颊。头发早被水浸散了,乌黑柔顺的一大把,看起来比平常的颜色更黑一些,就衬得肤色更白。 谢缘歪歪头:“师尊真好看。” 桑意道:“呔!这是你该说的话吗,逆徒!”他见他上岸歇着了,于是也不玩了,恋恋不舍地扫了几下水,坐去了谢缘身边。 谢缘笑了笑,低头没说话,又不知从哪里变来了干的绢帕,伸手给他擦干头发,再抚去他脸上的水迹。修长的手指带着白色绢帕转了一圈,停在脖颈前,像是忍耐了一下似的,这才往下擦去,替他都擦干净。温热的指尖扫过冰凉的肌肤,两边俱是怔愣了一下。谢缘目光沉沉,好大一会儿后才收回手,道了句:“师尊……换身衣裳罢。” 桑意道:“出来的急,也没带换洗的衣裳,都是大男人,干脆将衣服脱了晾一晾,咱们再去泉水中多泡一会儿。” 谢缘的眼光更沉了,他喉咙动了动,眼光扫过桑意泡得发白的手指,没说什么,依言站起来将身上湿淋淋的衣裳扒了。他动作很利落,桑意慢悠悠地打量了他一下,随口开了个玩笑:“板儿挺正呀,小同学。” 口吻有点轻佻,可是只这一句话,谢缘便感到下腹邪火涌上。他深吸一口气,避过桑意的视线,入水打坐,清心静气。桑意没察觉他的一样,看了眼天边日光还没消退,于是也跟着脱得干干净净,就那样大大咧咧地往谢缘身边游过去,挨着他坐下了。 谢缘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后才将心底的欲念压下去。桑意以为他在打坐炼气,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地看着天边落霞,有些迟疑地道:“我以前——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落日,北斗山周围全是山,不像这里地是平的。” 过了一会儿,又道:“那时候我也没有徒弟,只有师兄。” 谢缘睁开眼,往他这边看了看,又闭上了。桑意觉出他心中有些心不在焉,仿佛不是很爱听这个话题似的,于是也不欲多说。左右这是他一个人的事,跟小辈提起也不太像话。可谢缘偏生接了一句:“……然后呢?师尊小时候,也像我这样没有人陪着吗?” 桑意道:“差不多,不过大家修士期努力修炼,除开那些有道侣的,都是要独自修炼的,其实和我也差不离。” 水波荡漾,谢缘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所幸现在师尊有我,我也有师尊。师尊是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桑意道:“自然。你这个小同学挺好玩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什么都教不了你,我当然也不会抛弃你。” 谢缘道:“人伦常理,七情六欲,这些我需要师父教。” 桑意诧异地睁开眼:“前者我可以告诉你,可是后者我却不能。修真要摒除杂念与七情六欲,我自己尚且不懂得,何况你……你是佛修出身,虽然从小修的是罗刹鬼道,可是这些也不应是你要学的。” 谢缘声音低低的:“正是因为不懂……所以不知道如何摒除。师尊要我成仙证道,可若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挂念,又怎会学会取舍。正如我如今……贪恋师尊的关怀与温暖,可若是有道一日,天道要我离开师尊,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桑意琢磨了一下:“好像有道理。可是小同学,你是不是看过什么杀妻证道的小说话本子?那都是假的,当不得真。” 谢缘道:“都说当不得真,可修真界千年无一人飞升,焉知不是排除不了这些烦忧?” 桑意想了想:“也有可能,然而你是这样想的吗?” 谢缘摇摇头,忽而看着他笑了:“我不想做那么冷清的人。师尊不要笑我,我只是找个理由来让您爱我,七情六欲……我想要它们,可是并不想摒弃它们。如果有一天成仙路会被它们阻断,那么我宁愿不成仙。” 桑意被他给绕了进去:“不成仙也有不成仙的活法,没关系。” 谢缘勾起嘴角:“那么,我便当您答应了。” 答应教会他爱恨与情|欲,必得亲自上阵。而桑意显然没来得及计较,也忘了问。快入夜时,仙洲的水便温,泡的人神思飘飘,身心舒畅。谢缘往天上看去,今日天气这样好,有喷薄华丽的落日,晚间却见不到月亮,只能在层层云雾中瞥见一个晦暗的光影。 ……月晦之日。 谢缘往桑意那边看去,见到桑意闭着眼睛,却像是瞌睡了起来。他这一世带着佛印过来,不知桑意是否也会带着桃花妖的体质过来,如果是这样……他又多了一条理由趁虚而入。 分卷阅读1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49 手头没有事的时候,桑意一睡就很沉,打瞌睡也不例外。谢缘往他那边挪动了一下,清楚地看见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长、变化,那一枚东西比它的主人先醒了过来,像小芽儿一样宣示着这具身体的渴求。 他伸出手,在桑意下颌边轻轻一抹。 “别闹,有点……”桑意在迷蒙中吐息,最后道出一个字,“热。” 谢缘轻声道:“师尊。” “师尊?” 仿佛是将他着一叠声的呼喊听进了梦中,桑意自然而然地接受着这一道声音,仿佛不是在喊他醒来,而是在引他往梦里更深地走去。梦里一片火热——他看见自己与什么人纠缠着倒在他上,咚咚心跳声震在鼓膜间,好像天地都只剩下这个声音。那副场景十分香艳,在一个昏暗的山洞中,人影交叠,他睁眼看去,看见头顶是男子俯身凝望的温柔视线,那身影像山一样把控着他、谱写着他,让他变成一朵盛放的花。那个人在他耳边温柔地道:“小桑。” 小桑。 响到最后,却是“师尊”二字——他认出来了,那是谢缘的脸,成人模样,比现下挺拔魁梧,可那种强烈的要他的气息不曾终止。 他睁开眼,猛然惊醒,方才发觉自己浑身都软了——今天是月晦之日。系统告诉他,他前生是桃花妖,故而从小到大,他能变出桃子与桃花,也会在月晦之日情动不已。 他是药修,故而从未将这点身体的异动放在心上。可是这一刻他慌乱了起来——他想起自己与谢缘衣衫尽退,泡在这一泓清泉中,而他要用来吹奏清心曲调的玉笛却在很远的地方。 他将双腿交叠,尽力遮掩着自己的狼狈,叫谢缘道:“去把我的笛子拿过来。” 好在是月晦,天暗下来的时候,底下是看不太清的—— 除非能够夜视。 他这么想着,这逆徒却偏巧在此刻不听话了——少年人强烈新鲜的气息撞过来,那双有力的手又和白天一样,抓住他的肩膀:“师尊,你怎么了?” “没怎——”桑意哑声说,“你去将,我的笛子拿过来。” “怎么了?师尊,你是不是不舒服?” 桑意还没来得及拒绝,另一只手又缠上来了,放在了他的腰间。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抖了一下,紧接着更让他受不住的东西也过来了——谢缘整个人贴上他,拦腰准备将他抱出去,大约是看他神色不对,眉眼里尽透着关切。少年人温热的躯体就在眼前,水珠从有力的臂膊、胸膛,顺着清晰的线条滑下,梦境席卷而来,与此刻重合,让桑意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无措的状态。 “师……尊?” 谢缘低下头去,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水中。他能夜视,自然也能看见随着水流飘走的那一缕白浊——仅仅是转瞬间的相贴,桑意如同回到了那个梦中,被身上的人尽力征伐操控。无法抵挡。 谢缘低声笑了笑:“你才是真正的小同学罢?师尊,你这样要怎么教我?该由徒儿教您才是。” 桑意微张着嘴喘气,连眼神都茫然了,好像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因为羞赧而哑然失声。 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伸手召出一道金色的佛光,压在桑意眉间。桑意顺着那道光消失的时间,慢慢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谢缘将他抱起来往回走,又往他眉心亲了一口:“不闹你了。” 第69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一觉睡得黑甜昏沉, 等他睁开眼睛之后,第一反应是身心舒畅。这种舒适和他一直以来用玉笛吹奏治愈术所引来的舒适有点不同,梦中他看见了一片金色的佛光, 将他轻轻笼罩、包裹着, 比任何东西都来得要温暖、令人安心。好像幼鸟找到了母亲羽翼与草窝的遮挡一样, 什么都不需要想, 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窝在被子里, 发出舒适惬意的喟叹,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身在自己的小木屋中, 有只兔子爬上了他的床,正拱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他看着这只兔子,这只兔子也看着他,抖动着身上光滑雪白的毛皮,快乐地抬起一只爪子,放在了他的手指上。 “谁放你进来的?”桑意拎起这只兔子打量了一会儿,顺便坐起身, 靠在床头企图清醒清醒。他懒得收拾屋子, 平常从来不放兔子们进屋,兔子们也一向很自觉,这么有恃无恐地奔进来却是第一次。 他琢磨了一会儿, 发觉手里的兔子的确白白胖胖, 两眼发光, 爪子干干净净, 好像是刚刚被人洗过澡, 还带一点新鲜桑白皮的香气。它们生活过得比他本人还要滋润,是谢缘把它们惯坏了,看起来也是他放的这只兔子进来。 ……谢缘? 想到谢缘,他心里咯噔一下,忽而就想起了昨夜是月晦,而自己则带了谢缘去仙洲玩耍。他们玩水玩得开心,他自己却忘了月晦这件事,入夜后直接发作,而后就人事不省了。他模模糊糊还记得些事,最后是谢缘将他从池水中抱起来,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如何回到自己房中的 ,一概不知。 桑意纠结了一会儿,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正好是他平常爱穿的那件寝衣。这么一会儿后,他又模模糊糊记起他昨晚做的那个绮梦,肌肤相贴与身体触碰的感觉依旧清晰地刻印在他脑海里。迷糊中,他并不太知晓那个人是谁,然则他最后听来的那几句话,环绕不去,最后响成了“师尊”二字。 他抖抖索索地四处摸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哥……哥哥哥你出来一下,昨晚我怎么了?” 系统半天之后才慢吞吞地出现了:“就那样呗,你的花期又双叒叕到了,谢缘把你扛回来了,就这样。” 桑意试探着问:“那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系统没好气:“咋滴你还想发生什么事还是怎么着的?不是你说他还是个单纯的小同学,你还指责我心思龌龊吗?” 桑意有点心虚:“没什么,我就是怕被他知道了有点丢脸,你继续休息待机去吧。” 系统散开它的数据流,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最近没啥大事就别叫我了,你安安心心等着与谢言结契就好,别搞什么幺蛾子。说起来我以前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休息过,当时我们那儿有个离经叛道的恶劣分子,为了半天的待机时间从主神那儿跑路了,以前不理解,现在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世间有神灵,桑意在系统的洗脑下自动认为它是个灵物,灵物自有它们灵物界的规矩与神灵,谈论起这些话题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桑意自己也是个懒虫,所以默许了系统的待机。等到周围寂静无声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压低声音喊:“不对啊哥, 分卷阅读1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0 你还是没告诉我他知不知道,哥——”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缘从门另一边探出头来,先唤了声:“师尊?”抬眼瞧见他坐在床上,于是自然地掩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水。短短十几步路,桑意看着他的脸,眼前无法抑制地浮现出昨晚那个绮梦中另一个人的样子——明明白白是谢缘的脸,只是好像比现下这番少年模样要沉稳成熟一些。可谢缘本人却好像丝毫不知情的样子,眼神明亮地看过来,见他没有回应,于是又叫了一声:“师尊。我刚刚放了一只兔子过来叫你起床,快到正午了,您休息好了,也要记得吃饭。” 桑意走着神,思绪早已飞去了九霄云外,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片刻时间中他低声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谢缘道:“师尊您突然说不舒服,要徒儿去拿您的笛子,笛子放得太远,我怕您有闪失,于是将您带回了船舱中,想着病急乱投医胡乱用您的笛子吹奏一段,没想到还真被我歪打正着,您后来就睡了过去,我探查了一下,气息也没有异样,我便将您带回来了。” 桑意略微放了一点心:“啊,是这样吗,那我……有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谢缘一双沉静地眸子望过来,好一会儿没说话。桑意被他看得十分紧张,等来等去,终于看见谢缘把水盆放去一边,拧了绢帕伸手过来给他擦脸:“师尊若是……身有隐疾,也不必隐瞒徒儿。无论师尊遇见过什么事,有什么难言之隐,徒儿都会誓死为您保全。” 他给桑意擦着脸,桑意还没来得及把脸扭过去,谢缘便已经干净利落地帮他擦了脸。桑意有点迟疑:“隐……疾?” 谢缘目光闪烁,看了他半晌,像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那日我看了些记载,说是有人……生来美丽,体质也特殊,若是以术法加以药引植入符文,便会在特定时日发作,也能受人支配操控,这样的人唤作……” 桑意瞪着他:“唤作?” 谢缘道:“炉——鼎。” 桑意抖了一下,飞快地下了床,拎着谢缘的领子就把他往外头丢。谢缘近日的确还窜高了不少,之前刚到他下巴,短短一个月就快赶上他鼻尖了,桑意差点没拎动。 他又羞又恼,压着声音骂道:“都是哪里听来的这种奇怪的东西?回去好好读圣人书,给我——给我写检讨出来,好好考虑一下清心二字,这种话你往后再要说,我便要动手打了。” 谢缘被他推得直往后退去,拉拉扯扯间还失手带掉了桑意刚披上的一件外袍。桑意气急败坏,又觉得在小辈面前丢尽了脸面,把门“嘭”地一声关上,而后抖抖索索地爬上了床,发起呆来。门外谢缘没有走,又去他窗下道:“师尊。” 桑意没理他。谢缘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件柔顺丝滑的睡袍,轻笑着摇了摇头,把兔子一只一只地放回去,又道了一声:“师尊,我走了。”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 等他走后,桑意这才又睡了一觉。他很困,但是睡得浅,浮沉间老是心下惴惴,干脆翻身下床,用治愈术驱散了自己的疲倦,而后穿衣出门。今日北斗山上下都清净,出去一看,日头高阔,天清地静,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辰。仙门中新弟子们修习读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大殿与广场却渺无人烟,连几个人影都不见。 桑意走动片刻后,来到了谢言平日里办公掌事的文川殿中,却发现当中并无人迹,只有一个扫撒小童。他问道:“掌门去哪儿了?” 那小童回答道:“昨日夜里已经动身去了刑天所在之地,掌门临走之前问过您的去处,但是都不知道您去了哪里,也联系不上您,便这样出发了。除此以外,掌门给您留了信,就放桌上,您打开看看罢。” 桑意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卷轴。仙门间通讯都用神鸦、乾坤卦或者秘术传音,然而桑意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怎么去驾驭这些术法,于是谢言有要事交代他的时候便常常写信。那桌上的墨,也基本是为他留讯息时才会动用。 桑意展开卷轴一看,见到上面简短写了一行字:“师弟:此去至多半月返回,宗中事物交由你打理,勿念,等我。” “半月?”桑意觉得有点奇怪,他想了想,对那小童道:“最近没什么大事要忙,你代我用神鸦传信过去,让掌门与右护法他们不必太急着赶回来,刑天毕竟是上古神器,我又没跟着去,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太赶了,他们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那小童看了看他,忽而抿嘴笑了:“大人,您忘了半月后是您的生辰了吗?掌门他要回来为您过生辰呢。” 桑意放下手里的卷轴。 他其实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的。北斗宗中将他被谢言捡回来、拜入仙师门下的那一天记为他的生辰,然而在一个月之前,谢言继任掌门,一只白凤凰送来了据说是来自无心明王的礼物,祝贺他生辰快乐。若不是谢缘这个罗刹少年跑到他身边这样告诉他,他甚而不会去深究那只白凤凰送来千鹤音轴的意思。他在北斗宗生活了这么多年,并不经常过生日。门人弟子抛却外事俗物,生辰也算一样,这小童提起他生辰的意思,是指他今年将满五百岁,算得上是大荒界中成人的年岁了。 北斗仙宗上下都知道,他们掌门从小便约定了左护法作为将来的道侣,只是谢言比桑意年长两百岁,少时不结契,一是因为桑意是杂灵根,过早结契于修为并无精益,甚至还可能让少年身心走火入魔、浸淫双|修,二是谢言迟早要接受北斗宗,诸多事情繁杂,来不及顾念这些儿女情长。谢言曾当着众人面昭示过:“等小意成年,我即与他结为道侣。”同样是人人都知晓的事。 如今掌门位已定,无心明王授予北斗宗千鹤音轴与大荒界开设飞升劫的大喜事,桑意也顺利接任了左护法,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等;他们该结契了。 桑意喃喃道:“这样啊……言哥哥他不说,我都要把这件事忘记了。” 被旁人这么一提点,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只把卷轴收好,示意扫撒的小童可以提早回去休息,又在掌门位前一本正经地坐下,将送来的文书都挨个看过了处理好,只花了半天时间。做完这些事之后,他又听见有人敲门,说是代人通传:“代掌门,外头有个杂灵根的罗刹小子说想见您,旁人都拗不过,您要见他吗?” 桑意挠挠头:“你让他进来罢。” 大殿外走来一个黑衣黑袍的少年。那颜色在简雅素净的北斗宗中是这么显眼,深浓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就和他那双乌黑的眼睛一样,好像能把人吸进去,再用那道鲜血刻印般的佛印加以禁锢。谢缘抬眼看了看他,而后又低下头 分卷阅读1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1 去。 叫了一声:“师尊。” 桑意早就没跟他计较了,就当成他是童言无忌,又看了看他:“检讨书写完了吗?” 谢言道:“弟子并不知道有何可写。祖师爷留下山门戒律,为人真诚不可行狡诈欺骗之事,徒儿也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故而写不出来检讨书。” 桑意又瞪他:“你看各类各样奇奇怪怪的书,先是以为飞升要杀妻证道,后是提什么乱七八糟的炉鼎,这还不算吗?凡人的这类书本最惑人心智,你要学会戒除。” 谢缘发表疑问:“可是这些书明明就是你——”话到一半,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师尊若是不曾看过这些东西,又怎会知道徒儿的见解从何处来呢?师尊要徒儿戒除,您自己可曾戒除?” 桑意欲言又止。 过后,他叹了口气:“我是经常看那些本子小传什么的,觉得很有些趣味,但因我是杂灵根,与凡人没什么区别,无所谓什么去欲戒除之律。你同我不一样,你还是要走正道修仙的,我总不能拿我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那样你是会被我带偏的。” 谢缘道:“我和师尊没什么不同,我也是杂灵根。你说的那些东西我自己都会。” 桑意卷起手里的一本书,往他头顶拍了拍:“别被迷了心窍,人要往上走,少年人不能当一条咸鱼。你知道你的杂灵根是怎么来的。” “咸鱼是什么?”谢缘沉默了一瞬,又问他道。 桑意琢磨了一下:“这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大抵就是你现在的这种样子罢了。生而为人呢,还是要干一番大事业,比如说成仙或者和天上的明王打一架,朝气蓬勃的,有斗志有拼劲儿,这才该是你有的样子。” 谢缘低低地笑了:“那多累,师尊你现在是北斗宗的左护法,时不时也要代掌门之位日理万机,应付各种各样的人,连一颗桃子树都不能栽,您过得快活吗?” “大抵……”桑意想了想,后来没了声音。“便这样罢。” 最后他总结道:“总而言之,你这位小同学要写一份检讨给我。为师已经功成名就了,故而可以当一条咸鱼,可以看这些杂书。可是我不能容忍我的弟子学我现下的模样。遥想当年,我与两位师兄扫平魔界,战功赫赫,你应当学这个嘛。书我没收了,你晚上送我房里来,我若是睡下了,你就放在门外,不要让兔子们逮到机会把书本啃了。” 谢缘笑了:“您哪本书被兔子啃过了?” 桑意往他脑门儿上一弹指:“去去去,哪本都没有。这几天你用功读书,也不必时时去我的竹庐找我了,我代掌门之位会忙一些,没有时间见你,等你学有所成时,我再去亲自考核。” 桑意赶了谢缘出去,又处理了大半天琐事,将北斗宗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等他回到竹庐时已是深夜。桑意先去看了看自己的兔子们,发觉兔子都被关了起来,团成好几团睡得很好,房外与房中倒是没出现什么新东西,看来谢缘已经把上交小说话本字的这回事忘了。 桑意没在意,沐浴漱口后就上了床,舒舒服服地睡了。夜深人静时,他却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有什么人走近了,在他耳边低低地喊:“师尊。” 是他这十几天来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可兴是在半梦半醒间,少年人那低哑的嗓音也透着一股子摄人心魄、让人有点心悸的色彩,好像那声音直接潜入他骨骼里似的。“我把书带过来了。” 带来什么?迷蒙间,桑意觉着自己看见了这样的一个场景:他坐在什么人怀里,身后贴着的胸膛宽阔紧致,温暖而令人安心。他趴在桌上看书,将将要翻过一页时,身后人按住了他的手,道了声:“还差一点看完,别翻这么快,小磨人精。” 而他嘀咕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这本书,你看这么慢还有理了。不许你看,我马上翻页了。” 可手被握着,到底还是没翻过那一页,只是百无聊赖又心平气和地等着,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许多次,也并未厌倦。 温热的体温、强烈的人身上带着薄荷味的清香,一并杂糅,闯入这个夜晚中。桑意感到有什人掀开了他的床帘,俯身过来将什么东西放在他里侧的枕边——大约是书,这少年还贴心地晓得他大约要将它们没收了拿来当睡前故事。少年人的身躯横压在他上方,许久未动,桑意不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久,又或是实际上谢缘只停留了片刻,而他在昏沉间将时间拉长了——那身影带着一点压迫气息,从上方投递来的视线仿佛在打量他,凝视他,用炙热的眼光去描摹他的眉眼,那副模样仿佛在向他讨要什么东西——渴求着什么一样。像不经事、从雪原外头捡来的小野兽崽子,因为饿急了扑食手中的食物,也因此能让人留出余地去摸一摸硬糙糙的皮毛,与此同时,尖利的牙齿却也会碰擦到喂食者的手。 那只手白净又漂亮,好像能连带着它的主人一样被拆吃入腹。桑意隐约感受到了这股压迫力,他不安地动了动,睁开眼睛,努力想在黑暗中瞧清谢缘的模样:“你在干什么?” 谢缘的声音低低的:“过来将书送给您。我吵醒您了吗?” 桑意摇摇头,想起谢缘可能看不见,于是在困倦中出声了:“没有。你早些回去睡罢。” 谢缘道:“同窗在我的床褥上泼了马尿,师父,我可以睡在你这里吗?” 桑意听了,有些清醒过来,爬起来就要出去为他做主,结果却被谢缘一把按了下去:“我不是没有办法收拾他们,只是徒儿很困了,现下想歇一歇。师尊不用管我,我像上次一样,睡在您门边就好。” 桑意赶紧拉住他,命令道:“去右边洗漱宽衣,过来跟我一起睡。早点睡,都这么晚了。” 谢缘按照他说的话过去洗漱,片刻后,床榻上的呼吸声绵长,桑意显然又睡着了。 谢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上床睡在他身边,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搁在桑意的肩膀上,就这样从背后抱着他,将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根底下。 “你是不是要跟别人成亲了?”他轻声问。“你这个人,是不是谁把你捡回来,你就跟谁成亲?” 桑意哼唧:“嗯……”他动了动,似乎是觉得床上多了个人不习惯,扭来扭去,最后被谢缘抓着,再度按入自己怀中,报复性地压得紧紧的,不让他有片刻逃离自己的机会。 谢缘问了这一句话后就没再说话了。深夜里,床榻上两个人呼吸均匀,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药香。这一夜外头落了点小雨,床榻上却格外暖和——暖和得像是仙洲的温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幼鸟找到了母亲羽翼与草窝的遮挡,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 分卷阅读1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2 需要做。 是因为自己枕边多了个人的缘故,两人相拥当然比一个人来得温暖。然而当桑意第二天醒来时,他没有叫醒谢缘,越过他下床,自己去了后园的泉水中洗浴。昨晚不是月晦,可他又做了一个绮梦,梦中人还是那一个,甚而场景还是那一个——他靠在男人的怀里看书,一只手被握着,书翻到末尾,蜡烛也刚好熄灭。身后人引导着他放下书,而后偏头吻了吻他的下颌,再是肩头。旖|旎的气息带着湿润的触感四处飘散,他们滚在一起,又暖和又快活。明明床头燃着蜡烛,他却一直忘了看那人的脸,等到烛心被烧得嗤啦一声,烛火摇摇晃晃的灭掉的那一瞬间,他才在电光石火间瞥见了身边人的面容,俊朗锋利,仍然是他认识的这张脸,眉间一道金色的佛印,微微地发着光。 第70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月晦之时, 谢缘在他身边,这样的梦做过一次还能解释,可若是绮梦一而再再而三地做, 那么便不是月晦能解释的了。 桑意不言不语, 一个人待在泉池中央, 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 谢缘从房中走出来后, 看见的就是他四肢摊开躺在池水中的场景, 乌黑的头发飘散开来, 肌肤和肌肉的弧度在茂盛的绿树掩映之下若隐若现。水声不大, 只有偶尔撩拨水珠溅起一些声音,昨夜下过雨后,这处冷泉反而变热了,升腾起一些雾气来。桑意这里不比仙洲,他的竹庐虽然偏僻清净,但周边不设禁制,最高的遮挡物也不过是给兔子做窝的那几个草笼。只要人踏足这里, 若是来找桑意的, 房中找不到,随意往房门后转几圈儿,便能望见这样一副入浴图。 谢缘醒来之后没找到人, 睁眼后才发现旁边的被子掀开了一半。他起身看了看, 面无表情地对222说道:“被角也不给我掖一下, 他一点都不心疼我这个徒弟弟。” 222狂笑:【想不到城主大人你也这么入戏的, 你现在很萌嘛。想知道为什么吗?你家师父父又被自己做的梦吓死了, 当然来不及帮你掖被角。对了,他现在正在后面洗澡,你过去就能找到他。】 谢缘披衣起身,问道:“你前几天跟我说小桑的系统待机了?” 【是这样的,你们上一世结束时搞出的动静太大,250现在连最基本的查询能力都没有了,说起来也跟一条咸鱼无异。在这个仙侠世界中,他除了给你家小桑洗脑以外也做不了太多事,待机也是能量修复的一种方式,只不过很缓慢罢了。】 222:【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也觉得这是一个绝好机会吗?】 “不,我是想说,你也可以放假了。”谢缘把床褥归位,顺便把桑意昨日沾了灰尘的外袍丢去盆里用皂角水泡着,“既然你说250除了诱导小桑跟那个冒牌货成亲之外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干扰,那么现在我与那个叫谢言的人是公平竞争状态。以后小桑在哪里、在干什么,我都可以自己去找,而且我会比那个叫谢言的找得更快。” 222:【……】 222:【好好好。你们公平竞争哈,祝你成功。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男人的自尊心?】 谢缘冷静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这个小家伙,他若真的是谁把他捡回来,他就跟谁走的话,那么我是一定要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 他走出房间,听见了后院的水声,晓得桑意在安心洗浴,于是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将兔子们喂了一遍。他刚刚让222去待机了,自然也不知道桑意又做了什么梦,才好让他吓得这样急匆匆地一大早又奔去洗澡。然则他记得那一晚桑意在他怀中猝不及防地丢了身的事情,大致也能猜出七八分。 兔子们拱成一团,纷纷过来蹭他的手。谢缘挨个摸了一遍,叮嘱道:“平时乖一点,让你们左护法开心,知道了吗?” 他连带着前院也收拾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地往后面走过去。不看不知道,平日里他没往后面来过,这一眼看过去才发现那一方泉水几乎什么遮挡都没有。谢缘伸手拨弄了一下身前低矮的树丛,后退一步,清楚地叫了一声:“师尊。” 里头传来惊天动地的哗啦一声水响。 谢缘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桑意勉强镇定下来的声音:“啊,你睡醒了?” 谢缘向前踏出一步,脚底下的树枝发出折断龟裂的脆响。里面立时又是一声水响:“你你你别过来,我洗好了马上出来。你乖乖的在外边等我,或者先回去把早饭吃了。” 谢缘沉默了一瞬:“师尊,我现在不想回去吃饭,就待在您身边,这样可以吗?” 他昨晚随便编了个被同窗欺负的谎话,哄着桑意同意他过来睡了。里面的人显然也想起了这茬,有些迟疑:“那你——等一等,我这就出来了。” 谢缘歪歪头,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头捡起一套里衣:“那么师父,我将您的衣服送过来罢。” 桑意还没来得及制止,谢缘便已经大步踏了进来,一脸坦然、目光清透地将衣衫递到他面前来。桑意如同被火燎到尾巴的猫一样,飞快地接过来往身上一批,将湿润的长发随便一挽,非常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谢缘的视线却在四下打量了一圈儿,皱起了眉头:“小……师尊,我帮你在这四周种些树罢。” 桑意匆匆忙忙穿好了衣服,回头问他:“啊?种树干什么?” 谢缘抿了抿嘴,视线转回他这边,没说话。桑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抹不开面子去接谢缘这个话,谢缘却回头跑了,从房中拿了几个挖干净的桃核出来,挨个丢去了一边的土壤中,又将桑意的玉笛拿了出来。 桑意还愣愣地站在水中,谢缘看了看他,问道:“您能教我怎么种树吗?就像我第一次见您那样。” 桑意终于回过神来,走出泉水,把笛子接了过来。谢缘自然而然地凑在他身边看着,一副认真请教的模样,桑意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无法,只慢慢地跟他讲:“种树呢只是催开桃子的成长周期,让它们早早长出来,这个在治愈术中叫作‘催花’,也可以让孩童一夜之间成长为而立青年,施法时呢心里要想着你希望催熟的东西。” 他看着谢缘盯着他的玉笛,问道:“你想试试吗?治愈术要靠根骨,木灵根的最适合。你验灵根的时候不肯好好过,可以现在来试一试,如若你刚巧是个木灵根,那么往后我也许可以教你治愈术呢?” 谢缘端详着玉笛,又看了看那几个桃核:“您方才说要想着施法对象,也即是说,要学治愈术,须得专心是吗?如果走神,想到了另外的东西,那么结果是不是会出问题?” 桑意点点头:“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1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3 所以要心无旁骛,清心静气是入门的第一样要学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木灵根虽多,但是药修却特别少的原因。” 谢缘笑了:“那是要您这样心思恪纯的人才能做好的了。徒弟愚钝,大约是学不好的。” 桑意有点失望:“你试一试嘛,不要还没开始就这样急着否定自己,过来吹一吹,我教你。” 谢缘看了他一眼,接过玉笛。桑意兴致勃勃地给他讲了指法,又示范了一小段治愈术的调子,谢缘听了,吹奏的时候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他吹了一段乐律出来。缠绵悱恻,悠扬婉转,上古音轴与这样的笛音相应和,引起露水滴落。 桑意挠挠头:“你吹的是什么?听起来像是人间的调子。” 谢缘低声道:“这首曲子叫作凤求凰。以前有个人,我想等他吹给我听,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只好自己学了。师尊觉得好听吗?” 桑意道:“这首曲子我听说过,应当是……” 应当是男女互诉相思之情所作的乐曲,也应当由琴弹出来。他想了想后,看了一眼谢缘,谢缘却并未看他,现在,坠在桑意心间一早上的古怪感觉慢慢消失了,压力也不似先前那样大。桑意打趣道:“是喜欢哪家的小女郎么?你若是肯好好学习,早日证道,你喜欢的人总是会奏给你听的。” 谢缘转着笛子,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他道:“要心无杂念不想别人,那么我大约是学不好治愈术的。若是师尊被我弄得长大许多倍,而我又不及你,那样您就更不要我了。” “你说什么?”桑意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深究这话中的意思时,谢缘便已经抽身退了几步,淡淡地说了一声:“我不喜欢女郎。”而后转身离去,看不清面容,桑意却听出几分生气的意思,大约是少年人独有的羞恼。 桑意踏出水,忽而猛地听懂了谢缘话中的意思——学不好治愈术,是怕他被催花术弄得长大许多倍,其下意思便是他时时想着他的意思。一时间,谢缘离去的那个背影再度与他梦中的景象重合,他的心飞快地跳动了起来——一下快过一下,让他有点手足无措,甚而哑口无言。 谢缘已经往外头去了。 桑意低声道:“……哥。” 250不情不愿地从待机中醒来:“怎么啦小咸鱼?那小子回去了,看起来并不打算和你共进早餐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好筹备你跟谢言结契的事,到时候会很忙的。我跟你说,洞房花烛夜时,你只要向他讨要一声喜欢,那么一切就结了。” 桑意挠挠头,似乎有些烦乱:“言哥哥……言哥哥还有十几天才能回,那什么结契的事还不忙,肯定是要先和他商量的。哥,我叫你出来是想说……” 250:【说什么?】 桑意几度开口,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我觉得那个小同学——” 【哪个小同学?谢缘吗?】 “是他。”桑意有点忸怩,他对了对手指:“我觉得他——他在——” 250有点不耐烦:【别磨磨唧唧的,是男人就大胆地说出来,哥都帮你解决掉。】 桑意道:“我我我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250:【……】 桑意有点颓然:“我想我大约是个不合格的师尊,你说得对,我早应该离他远远的,看起来我也不是心智很坚定的人,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一心一意把我当成师尊来敬爱,我却生出了这样龌龊的想法,还梦见……梦见奇奇怪怪的梦。” 250:【妈的,咸鱼!咸鱼咸鱼咸鱼!你先别嚷嚷让我把这条消息刷个一万遍!】 桑意觉得有点愧疚,果然乖乖地任由250刷屏。 刷屏结束后,250懒洋洋地开口了:【唉,算了。你是觉得有这么点苗头了是不是?这充分说明了你心智不坚定!和心智不坚定!以及心智不坚定!你需要好好排除一下外物干扰,做到心外除了你的言哥哥以外统统无物,所以你是应当好好反思了。再者,你这样也是正常的,谢缘那张脸是个人都有点无法抵御,更何况你生来就喜欢男人,大约是最近谢言新上任掌门,事情又忙又多,也没怎么跟你接触。你有着桃花妖的体质,本性也是偏好男色的,想必你是因为太过寂寞,所以不免被这些东西影响。】 桑意琢磨着:“是这样吗?言哥哥最近是很忙,可是我也没有觉得很寂寞。” 250打断他:【真正的寂寞都是察觉不到的。更何况,谢缘这个小子本身就可能不是什么好鸟,你听说过罗刹圣物黑天引吗?那是一种邪物,能令众生倾倒。据我所知,谢缘之前就很有可能接触过那个什么黑天引,你也可能受到影响。你又是个杂灵根,没什么抵抗力,被他诱惑了也不奇怪。所以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个人放一放,你好好等谢言回来,然后跟他联络感情吧。】 桑意又琢磨了一会儿:“哥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办罢。” 250矜持地表示:【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待机了。】 桑意挥挥手:“去吧去吧。” 他裹好衣袍,准备回房,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庭院泉水,想起刚刚谢缘的话,心上又是猛地一跳。他犹豫着拿起笛子吹奏了一小段,等到那几个丢下桃核的地方都长出了袅袅婷婷的桃花树,将他平时沐浴的地方遮得密不透风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回房后,他发现兔子们被喂过了,今天谢缘也留下了庆贺他生辰后第九天的礼物,是手写的一张琴谱。笔走龙蛇,写得非常漂亮。 他摸了摸这张谱子,犹豫着写了封回信:“往后几天不必过来了,为师闭关修炼几天,十四日后出关。” 十四天之后谢言就回来了,他的生活也因以能回到正轨。 他请一个仙童帮忙带给了谢缘。 谢缘没有回他,但桑意觉得信大约是已经送到了他手上的。他挂念着谢缘之前说被同窗欺负的事情,又吩咐人给谢缘腾挪了地方,动用私权让他单独去住了一个清净又离学堂近的庭院,这才放心了下来。 但谢缘仍然每天过来送东西给他。桑意并没有闭关,只在门口放了个禁制,天天躺在里边看从谢缘那里没收来的小说,每每能在清晨听到动静,知道谢缘来一趟门口,把送给他的东西先放下,而后去另一边喂兔子。 前几天,谢缘都会敲一敲门,叫一声:“师尊。”桑意从来不回应他,谢缘自己便走了。或许是见到他放在门边的东西从未腾挪过地方,谢缘后面几天就不敲门了,把东西丢下了就走。 桑意有点心痒,好奇谢缘这几天都给他带来了什么东西,忍了几天后没忍住,有次听见谢缘走了,便偷偷摸摸地去门口瞅了一眼,见到谢缘分别给他带了小零食、新的绝 分卷阅读1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4 版话本子以及一副玲珑小巧的围狮棋盘。前两样都让桑意心动不已,他偷偷吃了几块零食中的椒盐肉条,蹲在门边看完了话本子,只有那副模样奇怪的棋盘不知道怎么玩,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小珠子,立在棋盘上的凹痕中。 这天外边下着雨,他在房中呆得无聊,于是又摸出来偷吃小零食。他研究了半晌,一时间忘了时间,等到他察觉时,离他几步远的雨声却小了下去,细碎的雨珠溅落在他身边,被浅淡的阴影覆盖。他抬起眼,看见谢缘撑着伞,低着头看他。 “师尊。” 桑意的笑容凝固了:“我……出来拿个法器,我刚刚发现忘了一个法器,出来顺便看看你带来的这些东西。” 谢缘看了他一会儿,默不作声地将那把白底点墨江山的雨伞放下,立在了门边。收了伞,他一半人被廊檐遮挡着,另一半淋在雨中。桑意嘴唇动了动,犹豫着道:“你还是把伞拿着吧,我一会儿就进去了。你回去好好修习。” 谢缘没有动:“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师尊?” 桑意有点结巴:“也不是,为师只是遇到了一点问题需要解决,所以暂时来不及见你——我保证,你先好好学习,好不好?等师尊想明白了,就会来找你的。你若是平日里被欺负了,让别人跟我传个话,我也会为你做主。” 谢缘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执拗:“你不想见我。” 桑意来不及有什么回答,谢缘却像是发怒了一样,伸手将他整个人往门边推去,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熟悉的气息再度逼近,带一点雨后湿润的、清香的草木气息,几乎要压得桑意喘不过气来,清净、沉寂了好几天的血液好似一并沸腾了起来,让他喉咙干哑说不出斥责的话,也分不出心去想其他的事。他看进眼中的,心底头那只小狼崽子忽而往他手上咬了一口,用粗糙的舌苔用力地舔着那道伤痕,用那双冰冷又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第71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被他推得直接撞上了门板, 门闩没有扣紧,嘎吱一声顺着后头倒了下去。桑意一脚踩空,谢缘立刻眼疾手快地将他的后脑勺护住了, 就这样按着他双双倒在了地上。温热的呼吸从上往下直冲桑意面门, 他脑子嗡嗡了一阵, 而后赶紧起身把谢缘推开了。 谢缘抿着嘴唇, 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这样犹如受伤的幼兽一样的眼神看得桑意心头又是一跳, 他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手肘, 又瞅了谢缘一眼, 伸手把他刚刚护着他后脑勺的那只手拉了过来。 谢缘往后缩了一下。桑意直接把他拎了过来,端详了一会儿后,用手指碰了碰他手背上蹭破皮的地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去拿自己的笛子。 谢缘跟着他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桑意没好气:“过来, 小同学, 坐着,好好听着。” 谢缘嘴唇抿得紧紧的:“师尊若是不能给我吹凤求凰,那么其他的也大可不必吹给我听。” 桑意摸了摸鼻子, 随口应了一句:“你上回说这首曲子是要等——” “等我喜欢的人奏给我听, 师尊。”谢缘固执地问道, “你要吹给我听吗?” 桑意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想的这个意思。”谢缘道。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闭嘴了, 只是认真地注视着他, 那视线中甚而带着几分虔诚。他脊背绷直,眉间佛印看起来更加妖异深刻,衬得他眼神也暗沉起来。 桑意瞪着他,他瞪着桑意。 两人互相这样看了半晌后,桑意首先别开视线:“哦,你是说擦伤用不着治愈术来治,这样也行,我这儿有草药膏,给你敷上也是一样的。” 这回谢缘倒是没动,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看桑意捉着他的手为他敷药。桑意仔细地给他弄到一半,忽而又看了看他身上淋湿的衣裳,一拍脑袋:“对了,你先去洗澡换衣,把湿衣裳换下来,我过会儿再给你上药,免得洗掉了。” 谢缘便起来跟着他去换衣,脱了外袍,就穿着一件湿乎乎的里衣坐在板凳上。桑意不会术法,提前打好的水还要烧热后再提进来,里外一同忙活,谢缘的视线跟着他转来转去,最后桑意冲他挥挥手:“别到处瞅了,自己洗好了赶快换衣回去。” 谢缘还是不说话。他被桑意推着去了里间,泡在浴桶中。桑意心烦意乱,出去喂兔子,这才想过兔子已经被喂过了一遍,一群兔子都不愿再吃他手里的草了,转而纷纷试图往他头上爬。他陪着兔子们玩了一会儿后,听见屋子里没声了,这才发觉水应该冷了,可谢缘还是没有出来。他纠结了半晌后,还是犹豫着往回走去,看了一圈儿没找到人,最终发现谢缘依旧在浴桶里,悄无声息。 桑意敲了敲墙边的木板,试图开个玩笑:“怎么洗这么久,小姑娘家也不好这样泡澡的罢,水都要冷了。” 谢缘没动,声音闷闷地从里边传来:“你说我洗完澡就该走了,我要是一直呆在这里,你是不是就能不赶我走了?” 桑意:“……”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人从浴桶里抓了出来,又丢给他一堆衣物与巾帕,他催了催,谢缘才慢吞吞地穿上了衣服,又跟着他走去了外间,照旧坐在原来那个凳子上。谢缘头发湿淋淋的,桑意见他不动手,于是自己拿了一张帕子盖在他脑门上,伸手放在他头顶胡乱搓着,帮他擦干湿漉漉的长发。 他搓动了一会儿后,谢缘问他:“师尊,你是不是平常给兔子洗澡也这样搓?” 桑意有点尴尬,他放轻了手里的力道,琢磨了一会儿:“我平常不太擦头发,都是自然风干,洗兔子的时候就随便包一包,然后把它们放在外面晒太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重了?” 谢缘顶着一头被他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低声答道:“没有,这样刚刚好。只要您在我身边,师尊如何对我,我都是喜欢的。” 桑意:“……” 他三下五除二地帮他擦好了头发,又伸手往他脑袋上拍了拍:“你赶快回去。我不骗你,我是真的要闭关修炼了,你若是执意如此,往后我们二人也做不成师徒,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缘抬头望着他。 桑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随手摸了杯冷茶慢慢喝着:“你刚来北斗山,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或许也未曾听说。我与掌门在年少时就结契了,两情相悦,约为道侣,等这次掌门回来了,我便要与他结契。你现在还小,认定谁对你稍稍好上那么一些,愿意把你捡过来照顾的人便是喜欢的人,这实际上是不对的。你的人生还那么长,过后遇到真正合你心意的人, 分卷阅读1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5 到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喜欢,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谢缘盯着他,掷地有声地问道,“我也听说过您的身世,您小时候被掌门捡回来当做师弟带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你又是怎样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感激而是喜欢呢?他不也是这样的人么?难道只是因为百年前,先遇到你的是他,把您捡回来、对您好的人是他,所以你就要一直留在他身边,而枉顾自己真正的感情吗?” 桑意被气笑了:“你这个小同学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今年已三百岁了,晓得轻重缓急。我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慎重思虑的结果,你与我不同,你还这么小,该懂的许多事都还不懂,便来这样巴巴地说一句喜欢,你不过是……不过是还没分清感激与情爱。你听我的,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想明白了再来见我,我虽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药修,但我师门中人也绝不出此有悖伦常之事,你若要继续当我的徒弟,便好好收起你的心思。” 谢缘看着他:“我不。” “你不什么?”桑意问。 “若是北斗仙宗不容师门相狎,那么我宁愿您不当我是徒儿,不将我视为小辈。纵然您与我断绝师徒关系,我也不会收敛我的心思,我喜欢您,从来都是。”谢缘站得笔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桑意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仿佛被谢缘炙热而不加掩饰的视线烫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谢缘却放下了他刚刚帮他擦头发的巾帕,整理了一下衣襟,出门走了。 “这些小零食是我学着做的,可能味道不太好,以前也没学过做饭。您要吃就赶紧吃罢,再放几天就坏了。那副弹珠棋盘最底下压了走棋规则和棋谱,您愿意的话,无聊的时候当消遣就够了。” 桑意顺着他的话音站起身来,追出去看,却找不到少年人的身影了。他低头看了看墙角,谢缘带来的那把白底点墨江山的伞还在,外面雨没有停,他刚刚喊谢缘过来沐浴换衣,到底还是白忙活一场。 他望着庭院外的方向,小小地嘀咕了一声:“臭小子,瓜皮一个。”而后回到屋内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离谢言凤歌一行人回来的时间还有七八天,此后的时间里,谢缘再也没有来桑意的小竹庐中找他。桑意把他以往送来的东西都打包了叫人送还回去,但谢缘照旧让青鸟原封不动地送了过来。来来回回好多遍后,桑意也懒得管了,把那些东西都拿去了压箱底,唯有那一大包小零食他不知道怎么办,于是请了一位水灵根的师姐,请她冻了一块冰,把剩下的零食都封好,放进了他庭院后的溪流中。 也是谢缘来过这一回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此前的一切并非他多想。这个小少年竟然真的喜欢上他了。对于这种事,他并没有太多的处理经验,整个北斗宗的人都晓得他日后必定会要与谢言结契的,纵然有那么一两个曾经恋慕他的人,也从未宣之于口。 掌门内室,有仙童敲门。 “代掌门,那个眉间有血色佛印的罗刹少年——” “他又来了?”桑意把案上的东西整理了一遍,下意识地腾出了一个空间,将下巴搁在手臂上,他的声音压得有些模糊不清:“让他回去罢,好好学习。到时候我再——” “不是这个,代掌门。那个小子上回测出来是杂灵根,也没有拜入师门。他近来也很安分,努力修习剑法与清心道,刚好就被玄明师尊遇见了,据说天资甚佳,现在玄明师尊准备纳他为徒弟,那个罗刹少年也愿意拜入玄明大人门下。拜师这件事是要记入山门宗册的,如今掌门不在,要您帮忙打理一下,把那个少年写入师门名谱。” 桑意楞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仙童递过来的小纸条。那上面只有玄明写下的苍劲有力的字迹,简略说明了一下情况,并非申请,而是提点。玄明是桑意的大师叔伯,年老退隐深山,已经许久没收过徒弟了,论起辈分,整个北斗宗能与玄明比肩的唯有桑意与谢言的师父,也即上一任掌门。 “他倒是会找下家。”桑意嘀咕道。他扁扁嘴,翻开师门族谱,照着抄写了一遍,在玄明门下、与自己的姓名并排的空白处填上了谢缘的名字。 250:【哟,后悔啦?】 “不开心肯定还是有点不开心的,如果不是……的话,这个小瓜皮原来应该是我的徒弟。不过,他现在能够拜入玄明师伯门下也挺好的,至少不耽误他。”桑意有点惆怅,摸了摸那个名字后,又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少年人那副认真、充满了压迫力的眼神,那阵熟悉的心悸感再度涌上心头,好一会儿才消退,消退之后心中空空,又好像有哪一块东西被人偷走了,有些憋闷。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念:“这个小臭瓜皮,动作还挺利落……”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落笔后沙沙的响声。最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桑意站起身来,准备找刚刚那个仙童,却发现那仙童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他四下找了一圈儿,推门出去,预备叫人过来,没想到门一打开就遇见了谢缘。谢缘立在大殿外,双手揣在怀中,一双眼冷静地看着他。 桑意几天没见他,觉得这小少年好像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却像是比以往更加沉默了。像是孤零零戳在地上的一柄锋利的剑,在外人面前锋芒毕露,却在他眼前收敛如初。 桑意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那份师门族谱递了过去:“刚好你在这里,那便直接拿回去罢。” 谢缘没有伸手接,他立在那儿,看着他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如何能拜入玄明天尊座下?” 桑意微微一怔。 谢缘接着道:“你的师父玄清天尊在闭关,我只能找到玄明天尊。他是个很好的老人,一眼看出我的根骨,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座下修行。” 桑意挠头:“啊,那个,师伯他人很好的,就是偶尔脾气有点臭,你跟着他不错的,也不会像在我这里一样,名不正言不顺,也学不了什么东西。” “名不正言不顺,因为你还没有从玄清天尊那儿出师,所以收不了徒弟。而且,你总是将我当成徒弟,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总是让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也不愿动动脑筋想我们的事。我不想你这样。”谢缘上前一步,微微偏过头来看他,“以后按辈分来,玄清天尊与玄明天尊是师兄弟,你在玄清门下,我往后在玄明门下,我们便也是师兄弟,从今以后你我平辈,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桑意:“……” 他睁大眼睛,谢缘唇边挂上一丝微笑,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桑意一时语塞,低头急匆匆地把册页递了过去,右手却在触及到谢缘手指的那一瞬间被握住了,衣袖也被一并抓住了,拉了过去。谢缘一下子凑得与他很近 分卷阅读1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6 ,温热的体温贴上来,压得他无处可逃,那双乌黑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他,里面的神色是桑意所看不懂的,热烈又安定,他想不出一个少年人何以有这样深重的感情,平常淡漠,却要将它仔仔细细地藏在眼中。 “你……”桑意动了动嘴唇。 谢缘用手指抚过他的眼角,像是在看一样珍重的宝物一样。他凑得越来越近,近得桑意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了,躲也躲不开,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就看着谢缘眼里那汪星子向他压下来、倾倒下来,连带着那点温热好闻的呼吸一起向他贴近,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额头上,停顿片刻,最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那是一个吻,无比细致,又有些小心翼翼。 桑意回过神来,猛地把谢缘一把推开。谢缘不依不饶,踮着脚凑上来,揪着他的领子又亲了上来,照着他耳畔、鼻尖、下颌,腻味又磨人地那样吻下去。他的心再度不受控制地、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喘着气后退几步,谢缘亦后退几步,望向他的眼神几近疯狂,那是一种深切的迷恋与爱惜,这样的眼神桑意从未在别人眼中见过,甚至从未在谢言、在疼爱他的师尊们眼中见过,他无法理解,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又有些畏惧。 这样的感觉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远处几个仙童的窃窃私语声将他唤醒。桑意耳力极好,听清了有人正往这边过来。他吞了吞口水,张口几度想要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缘低声道:“你不愿见我,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你。可是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俨然是成人的口吻,即使声音中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但落进旁人眼中,意义却大不一样了。 桑意:“……” 谢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也听见了另一边的动静,于是将手里的纸张折好收进袖子中,回头走了。桑意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往他那边跟了几步,而后才收回步子,反身往大殿中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一口灌了,而后裹着小毯子坐去了大殿中央。 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处理了。谢言三天后回归,刚刚又来了一批仙童,反复核对迎接流程,还要把北斗宗已成功获得刑天的消息传遍天下,他听完了几个仙童絮絮叨叨报告了好几轮的日常琐事,也没听进去什么,只得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接着在桌前发呆。 良久,他开口了:“哥。” 250很和蔼:【哎,宝贝,我在呢。怎么啦?】 桑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他还在勾引我,哥。” 250:【正常,不是跟你说过了怎么办嘛,坚持住!等你言哥哥回来!】 “可是……”桑意“可是”了半天,用小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思虑良久之后,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道:“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哥,墙头马上的那个戏本子里的?” 【啊,你是说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桑意的情绪持续低落:“是这个,我觉得我要出墙了,哥。怎么办啊,都怪他。” 250:【???你再说一遍,怪谁?】 桑意快哭了:“怪那个小瓜皮,都是他不好,他为什么老是要勾引我啊。” 第72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 遮遮支支朱朱支昭占——” “那檀多多多多多多檀那——” “那怛吒吒吒吒吒吒——” 月色照耀下, 竹庐廊下坐着一个白袍青年,盘着两条腿,低头磕磕巴巴地读着手里的书页, 神色认真, 眉头紧锁, 只是那重复单调的咒语念出来, 久了也仿佛魔音灌耳, 让人昏昏欲睡。 250:【啥玩意?别喳喳了, 数据库都要被你念得爆炸啦。】 桑意道:“哥, 不要吵,我在学清心咒。” 250表示轻蔑:【有什么用,小咸鱼?你一个修道的仙家,念这些佛家真言,有用么?没用的。你心不成,连明王都不会庇佑你。】 桑意停下来,抠了抠书本上沉积的浮尘, 看着那上面晦涩难辨认的字符, 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谢缘眉间那个血红的佛印,妖异明媚的模样,就闪在他心间。他把书放到一边, 托腮望着远方仙山顶端渐渐涌起的白雾。他想了想, 道:“现在成仙之路由梵天明王开设, 言哥哥回来之后说不定还要转为佛修, 今后佛修只会越来越多, 我现在就当提前做准备,略微了解一点好了。” 【自然是谢言怎样做你就会跟着的,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虽说我觉着这次你心里有鬼。】250说,【前几世也是这样,你虽然不记得,但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你从小长在仙山中,见识不多,也从未被旁人追求过,所以现在见到那个罗刹小子就有些把持不住。可是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还能记起点什么?没有哪一次,谢言是错过你的,他总是能把你捡回来,让你留在他身边,我想这也是他唯一做得不好的地方,他将你保护得太好,没能让你见识大千世界,故而也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颠沛流离过才知道你已经舍弃家,长久别离后才知深情难得。好比你在北斗山中,不觉得清净可贵,那是因为你从没去过凡尘,你不识得五体之苦。】 这其实说的是谢缘。然而系统移花接木,桑意自然也不知道真相。 桑意低声道:“你是……提醒我珍惜言哥哥?” 【谁说不是呢?他这样好的郎君,天灵根不说,难得的是他愿意顶着众人压力与你这样一个杂灵根药修结契,两小无猜的情谊,你就要因为那个乳臭未干的罗刹小子而放弃吗?】系统道,【不是说不可以,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契,只是你们结缘已深,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光了。你想想,一直以来,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一个家,陪伴你左右的爱人,从此以后不必孤苦无依、伶仃流浪。你一时动情,恐怕会抱憾终身呢。】 “是……这样吗?”桑意低声道,“可是师尊也教过我,要我遵从本心。我喜欢言哥哥,好像也……有点喜欢那个小少年。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别多想,你无非就是有些孤单,所以会被那个小子所惑。你对他这样好,并不欠他什么,反而谢言才是你应当打起精神相伴一生的道侣爱人。】250撒气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乖,摸摸头。你现在想听一听你们前世的故事吗?】 桑意也终于不那么垂头丧气了,他问:“你可以再讲给我听一遍吗?” 【当然可以。那就还是和以前一样,从你们上一世说起罢。你是桃花妖,他是一个和尚。为了救你,他动用圣物强行逆转时间……】 系统一边说一边在他眼前投递出几个浮 分卷阅读1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7 光掠影的片段,这些片段大多都是有些模糊的,看不清两人面容,桑意只依稀找出可能是自己的那个影子,晓得自己年岁看起来不是很大,好穿一身招摇的红衣,亦步亦趋地跟着身旁的黑衣男子。他们手牵手在雪夜的月光下散步,温热的吐息散开,飘飘悠悠地浮上头顶;两个人并肩坐着,头碰头地说着话,片段无声,桑意却好像能从当中听见笑声似的,平静与安乐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他帮你找到了娘亲,赶着在大雪天出去找伤心的你。】 【他为你还俗更名,舍弃桃花心。】 熟悉的悸动随着系统冷冰冰的字样浮现在他眼前,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但又始终隔在雾蒙蒙的阴影中,不让他踏出那一步。 娘亲吗? 他心里微微一动,好像这两个字对他有着无比珍重的意义,让他隐约觉得这两个字是存在的,也曾与他无比接近。从小到大,系统总是给他讲他们前世的故事,可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详尽。他努力回想着,似乎还有一样无比珍重的东西被他遗忘了,和娘亲一样重要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再往前一世,你是一个唱戏的青衣,他是你的大东家。他手把手教会你唱戏,把你带得出人头地,可惜这一世他有点傻,险些就把你弄丢了。】 【你问我还有吗?还有的,再往前,你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将军,他奉命与你拜堂成亲,你们两个人如同神仙眷侣,最后一同归隐山水田园。】 桑意认真听着。这些他都知道,从前系统主动提起的、他要求系统为他讲的,都听过无数遍了,他们相处的人世从少将军这一世开始。只是这一次,总感觉故事不该讲尽于此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还有呢?” 【什么?】 “再往前……还有吗?”桑意问道,“我听说人生百世,总是要轮回很多次。我和言哥哥……只有这几世吗?” 【不短了,小祖宗。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好的运气,能够生生世世都与自己的爱人相见的。只有居心叵测的瓜皮才会执意跟过来,还总是增加我的工作难度,太事儿了。】250哼了一声,【好啦,别当好奇宝宝了,明天你的言哥哥就回来啦,你早一点睡。】 桑意默默点了点头。他变了个桃子出来啃,但他啃完后还是没有动,又低下头去开始念佛经上的清心咒:“吒吒吒吒吒吒……” 夜深后,困意上涌,他也懒得去拿笛子为自己驱逐疲惫,就那样靠在廊下打起盹来。半梦半醒间他又瞥见了那个少年人的影子,只是好像更高一些——比他都高出许多的样子,拿了一盏灯来看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混在烛火摇曳的声响中:“怎么睡在这里?”那声音里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又轻又温柔。 他听见自己回答道:“我出来看看巡守情况,有个哨兵腹泻,我顶会儿他的班。” “那也太晚了,你回去睡罢。我看着。” “我——” “回去睡,这是命令。明天还有很多事。” “是,城主。” 最后的这两个字好像敲击在他心上似的,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桑意一下子看清了自己身在北斗仙山的竹庐中,而非某个不知名的凡尘,在刀光剑影甚嚣尘上的沙场营地。天快亮了,还差半炷香时间就到了谢缘平常到他这边来喂兔子的时辰,于是他多等了一会儿,可是一直没等来。 谢缘没有来。 他揉着有点发麻的腿,刚站起身来,就见到庭院中落了两三只许久没见的青鸟。青鸟喳喳叫唤着,告诉他:“掌门回来啦,左护法您去另一边山头迎接罢。” 桑意点头应了好,回头拿了笛子,又取了一件外衣。他立在庭院中,回头看了一眼兔笼的方向,目不斜视地走了。 另一边山头,阵法启动。距离北斗仙山万里之隔的某处仙洲中,相同的阵法启动,一行十几人陆陆续续地通过阵法,准备回家。 谢言维持着阵法,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地面——那上面布满血痕,干涸的血迹与刀剑的划痕、野兽的爪印。看守刑天的雪原银狼无比狠戾,他们十几人险些都未将它拿下,直到最后关头,他们都未曾制服那头狼。那庞然大物长啸一声,回头奔去了幽暗的林间。他们此去损失惨重,好在刑天还是拿到了手。 凤歌等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掌门……还在可惜那头畜生么?” 谢言喃喃道:“原本答应了小意,要将它捉来了送与他当坐骑的。” 凤歌的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拿到刑天已经是万幸了,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再要制服那匹狼恐怕有些难。它是守护神兵的神兽,小意他也该懂事些。” 他看了看谢言的神色,又轻声道:“我知道你宠他。可是总是这样下去,对你对他都不好。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谢言低声道:“是的,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凤歌弯起眼睛:“我可以等,等到你把我放进心里的时候。小意他还小,又是难得一见的药修,亦不是我们耽误得起的。” 这回谢言没再说话了,他皱起了眉头。凤歌走近他,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漫不经心地道:“我父亲那边说……北境麓山中也出了一个药修,是个女子,根骨是地灵根,功法不比任何人差,师兄您愿意见见她么?她说愿为北斗宗效力。往后有一天,我们的事被小意知道了,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愿再与我们同列的,更何况他那个闲散不拘束的性子,旁人也很难管得住,这样也不太好。” 谢言握住他的手:“这件事我交给你,就按你说的做罢。” 两人一同踏入那道阵法中,在虚空中双手紧握,又在落地前分开。除却他们彼此二人心知肚明以外,旁人未能窥得任何端倪。 回来的人中有人伤得不清,桑意一过来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救治起人来,未能见得谢言一面。他以为谢言会像以前一样在旁边等着他,但等他收起玉笛后,旁人方才告诉他:“掌门已经往兵器室中去了。” 桑意挠挠头:“刚带回来的刑天,师兄也应当急着跟师尊们商议用法罢。我就不过去了。”他又嘱咐一个小童,将他已经备好的这半月来的工作交接情况交给谢言,四下看了一圈儿,发觉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做了,于是找了个熟悉的同僚,请他顺带着捎一程,请他带他腾云去自己的竹庐中。 那同僚笑道:“恭喜左护法,不知这个月月末之前能喝道你同掌门的喜酒吗?” 桑意怔了一下,被他抛却脑后的事情突然涌上,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啊,这个……” “别害羞嘛,我们都知道,你马上要三百岁了,正是与 分卷阅读1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8 掌门结契的时候呢。掌门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桑意被人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面上不动声色,耳根却有些红了。他动了动嘴唇,眼前却又闪过了谢缘的影子,眼神也不由得一黯,勉强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师兄定夺罢。” 祥云飘到竹庐前,稳稳落地。桑意与同僚道了别,就向庭院中走去。 谢缘还是没有来。兔子们没有人喂,饿了一早上,此刻见了他,纷纷急哄哄地往外爬,委委屈屈地蹭他的手。桑意赶紧割了草一只一只地喂,过后就坐在一边,看着这些雪白的小东西动来动去。 250:【人的忘性是非常大的,少年人尤其如此。此一时心血来潮,彼一时便能冷静下来,不管不顾。】 桑意“嗯”了一声。 谢缘是什么人?这少年是他三百年来人生中偶然瞥见的一个脱离他人生的幻影,是他此前没有见过的风景,是长年来蓝白冰山间出现的一抹丹砂。他看他的眼神、与他说话的口吻,都仿佛离他很遥远,并不真切,他们相识不过短短十几天,最接近时也隔了一层师徒的约束,而这样是不对的。 桑意拔着草,轻声说:“我想过了,哥你说得对,我把无知当喜欢。他是从罗刹鬼地来的人,他有血佛印,他不听话,离经叛道,他喜欢我,故而我觉得他吸引我。可他大约也不是真正喜欢我。” 250赞许道:【想明白了就好。真正喜欢你的是你的言哥哥,他对你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衡量的。你对他的亦然。几世轮回陪伴,也不该这样轻巧地放下。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桑意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回房坐了片刻,写了一张字条,托人送了出去。 几天之后,谢缘始终没有来,也没有回信。几天前在大殿外,他对他说的话犹在耳畔,好像那时信誓旦旦的、宣示领地般的承诺已经被遗忘了似的。 你不愿见我,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你。 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以后你我就是平辈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人始终不来,不见便不想。桑意忙起来也不再有许多时间去分神想这档子事。谢言拿了刑天回北斗山后,连夜召开仙门会谈,商议度过明王劫之事。成仙证道,虽说明王有多重分|身,允许了许多人同时成仙的可能性,但经过长老们的商议,将最合适的人数给定了下来:三人。 “明王化身,多一重身份便多一重难度,如今有刑天在手,三人是最稳妥的选择。”玄清大师沉声道,“具体人选,便要你们来选了。” 谢言点点头:“此事我早已有定夺,目前决定由我、左右二位护法前去。至于我们走后,代掌门之位由谁负责,恐怕还要劳烦诸位师尊。” 一向寡言的玄明倒是开口了:“玄清他身体不好,便由我来罢。最近我新得一个徒儿,天资尚可,有他助手,我顺带着也历练小辈,你们放心去便是。” 桑意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但玄明并未多说,他们之间隔了许多人,很快也就被遮挡得看不见了。会谈散后,他被谢言拦了下来:“小意。” 桑意走着神,差点撞到他身上去,抬头看清了人后才轻轻喊了声:“师兄。” 谢言看着他,将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这样的情形,这几天来已经重复了十几次,然而回回面对桑意时,他却总是说不出口,不由得生出几分烦躁。他心烦意乱地原地踱了几步,而后放轻声音道:“你三百岁生辰要到了,是不是?” 桑意回过神来,看着谢言眼里温柔的笑意,想起了之前同僚们所说的话,不由得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他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他。谢言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晚上我去你那边,有些事要同你商量,可以吗?” 便是商量婚期的意思了。 桑意又点了点头,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言望着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桑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最终谢言对他点头示意,转身走了。 —————————————————— 灵根山,阵法前。 谢缘伸手按住自己眉间的佛印,制住其上汹涌的暗光,从冥想中脱身。他身后,一匹银色的雪狼低声打了个呼噜,凑上前来,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肩膀。周围一片银装素裹,无比静谧,前几天来过的一行人的动静已经销声匿迹。 没有人想到还会有人踏入这个法阵,来到这片早已没了刑天的仙洲中。 谢缘低声问道:“几天了?” 222:【五天了。】 谢缘伸手拍拍银狼的头,低声打个呼哨,随手一指,在地上画出一个新的传送阵来。他来这个秘境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这匹银狼找到,而后驯服、带走,送给桑意当礼物。 “我记得他说过想要一个威风凛凛的坐骑,最好还要摸起来很舒服的毛。这个家伙的毛虽然有点硬,不过洗一洗晒一晒后应当还是不错的。”谢缘道,“花的时间是太长了,我低估了这匹小狼崽子。” 银狼听懂了,在他脚边打了个滚儿,似乎很得意。谢缘领着它,悠闲地往自己居住的木屋中走去,指示它乖乖蹲在一边等他。谢缘进去换了身衣服,这里五天来无人打理,桌上却多出了一张字条。 他拿来一看,见到上面是桑意的字迹,简短写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皱起眉头:“222,你在吗?” 222:【主神头号通缉系统222竭诚为您服务。】 “小桑这几天怎么样了?”谢缘将那张字条收进袖口,拎了把短匕走出去。银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俯身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道:“走,去见你的主人。” 【你家小桑最近吃的没以前多,好像是因为太忙而食欲不振的样子。你不让我开读心功能,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现在有个消息,是我认为你应当要知道的。】 “你说。” 【谢言现在在你家小桑房里。】222幽幽地道,【年轻气盛,共处一室,更不必说从年少起就有婚约在身——哎我说城主大人你衣裳穿反了!穿好了再过去也不迟啊!咱们输人不输阵啊——嗯?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嗯???】 第73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夜晚, 明月高悬,灯影摇曳。桑意给谢言泡了茶,端过去时, 来人却并未接过那杯茶, 而是伸手将他的手握在了手中。 “小意。” 桑意略微怔忡了一下, 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收了收, 却被谢言察觉到了。男人笑了起来:“怎么, 在赌气么?怪我这次没把你的小狼带回来?” 他对桑意说话时总是这样的方式, 像是在哄小孩子, 分卷阅读1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59 却也不是小孩子爱听的那种哄法。好比上回他不情不愿地让自己的笛子被拿走了,还被那一大帮人弄脏了损坏了的时候,谢言也是这样对他说,笑着问:“还在生气吗?师兄再帮你买一根好不好?比你这支旧的还要好,万年岫玉打造,也保证你的千鹤音轴还在。” 但他一点也不想要一个新的笛子,他仅仅厌烦自己珍重的东西被人这样拿去浑不在意地赏玩。也好比他后院中养的那群兔子, 是从小时候养起的, 他师尊送了他四只当生辰礼物,后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滚成一大群, 每天腻在他脚边要抱抱, 可爱又暖心。他很喜欢它们, 那时所有人都忙着修炼, 他一个人年岁与同门差出许多, 性子又孤僻,也没什么人愿意带他玩。谢言与凤歌老是将他当成小弟弟逗弄,也顾不上这些,偶尔见他认认真真地给兔子们挑选花草、搭建草窝时,还要过来逗他:“小意养的兔子又大又肥,什么时候送给师兄们宰了吃啊?” 谢言觉得好玩有趣,说的时候多半都是无意的。凤歌却是明明白白摆着要吓唬他,带着他那一幅招牌笑容。桑意现在不怎么计较,想一想时也只觉得,那时大家都不懂事,孩童间的劣性他还是懂的。 那时他年纪小,抿着嘴不说话,只蹲下神把兔子们一只一只地塞进怀中护好。这么多年来没人发觉他是非常不喜欢听人说这个笑话的,连谢言见他生闷气,都觉得是小孩心性,从未在意过,更何况仙家少年都兴养虎养蛟的玩法,底下也有不少人说他养兔子太娘娘腔。 真正在意过他感受的大约只有他的师尊,玄清天师曾经提点过他:“你的心性是很好的,纯粹自然,我很喜欢。我座下这么多徒儿,唯独你一个我是既想让你成才又不想让你太显山露水的,你不成仙可惜,但若你得道,又会被许多人视作眼中钉,你这个性子,怕是要被人欺负。” 后来玄清天师罹患重病,不得不隐居修养,从掌门退位。他事事孤立无援,又因为太过孤僻,死犟着不向人求教,还是谢言手把手地教他:碰到什么事时要怎么做,什么时候找这个师兄,什么时候找那位师姐,放心地把他丢给别人。他学了一年,事事游刃有余,却仍旧没能学会怎么与人相处。连眼下婚期要到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应当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件事罢?他和他有几世前缘,百年牵绊,这是他在这个虚无缥缈的仙界所依托的唯一依靠,让他找到一个人来爱,让他知道自己也是被人喜欢的,从此有个完完全全的家。他生就近似无心无求的本性,若非系统告诉他要去喜欢一个人,他大约至今仍在浑噩中。若非他还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确认过自己前世当真与那么一个人相知相爱过,他也迟迟开不了窍。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仍然什么都不会,他盯着谢言温柔的眼睛,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另一个人的眼神。 ——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是不是谁把你捡回家,你就和成亲? 那双眼很锐利,可看向他的时候异常温和,再凑近一点能看见瞳色有些发灰,是藏匿在乌黑下的银灰色,好像藏了一点冰冷的星子进去。 他垂下眼,努力摒除脑海中的思绪:“没有,是最近天太热了。” 谢言便放开他的手,伸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笑得有些促狭意味:“那,想我吗?” ——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似乎还有更久远一点的,不知道是谁对他说过: ——我想见你。 ——我好想你。 桑意心头猛地一跳。他张张嘴,像是要说话,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谢言当他怕羞习惯了,也没在意,等一杯茶喝尽之后,他才进入正题:“小意,我是来同你商量我们的婚期的。此前我们说过,等你三百岁成人,我们就结契,是不是?” 桑意迟疑着点了点头。他嗫嚅了一下,忽而开口道:“言哥哥,要不还是……” 与此同时,谢言道:“现在看来大约要——你说什么,小意?” 桑意沉默了一下,小声道:“没什么,言哥哥你说。” 谢言看了他一眼,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道:“小意,我们的婚期可能要推迟。” 桑意微微睁大眼睛。 谢言避开他的视线:“如今仙门明王劫大开,位置只有那一个。师尊们的意思,是让最有可能的人去竞争一下这个位置。除了我们北斗宗以外,南有忍冬、穷奇、桃花、紫阳宗,北有龙牙、白月、玄冰宗,每个宗派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我们也未必是最得力的那一脉。如今刑天在手,我们唯望能抓紧时间,趁早去闯一闯明王劫,也是为我们北斗宗争一口气。大局当前,我们的私事也该避一避,你说呢?” 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将分开二字说出口。更何况,他们此去,药修必不可少。凤歌找到的那个女药修能否比桑意更契合他们的行动还是未知数,如今一切都要以稳妥为上。 桑意挠挠头,心上生出一点失落,又好像生出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好像也不是特别失落一样:“那就……这样罢。” 谢言却不肯就此将话题揭过:“你方才想说什么?” 桑意怔了一下,小声道:“我是想,师兄,我们要不还是就这样吧。你和我是师兄师弟,没有其他什么,结契道侣的事情,要不——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谢言愣了愣,看了一眼桑意,忽而又笑了,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你看,你这个人,嘴里说着没生气,事实上还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如若是真的,你要我怎么办呢?” 桑意坐在床边,仰脸看他,神情有些迷惑。他本来就在犹豫之中,谢言这话一出来,他又不敢说了。谢言靠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亲昵地用指尖拂过他的唇角,低声道:“你别吓我了,以后若是……”他想了想,接着道,“若是真有我们分开的那一天,我也不允许你先跟我提,要我来说,知道吗小意?” 桑意接着挠头,刚想出言抗议,谢言却靠得更近了一些,低头……像是要吻上他的唇一样。桑意浑身僵硬,睁大眼睛看着他,想要往后退一点,谢言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俯身仔细地看他,喉头紧了紧。桑意小时候就长得好,从少年走入青年,颜色更胜从前,最难得的是他身上始终带着那股清澈透明的少年气,三百年了都是如此。修仙界年岁漫长,百年都过得如同一天,但也不免有人心智渐老,散发出暮气。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三人青梅竹马,他却始终未将凤歌看入眼中一样。比起凤歌老成,桑意虽然平常孤僻不听话,可总是有趣一些。 这样想着,他目光 分卷阅读1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0 不由自主地也暗沉下来。眼前这个人不会是他的——因为他要与旁人结契了,可是桑意还不知道。这个人以后就不会是他的了,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以后是会后悔的罢?趁现在他还在自己眼前。 他的手慢慢往下,抚过他的下颌,又顺势将他整个人揽住了,往床榻上压去。他低声哄:“小意……何为双修之法,你已经长大了,也该知道了罢?” 此前他们最近的接触也不过是牵手,他这个小师弟的确还是干干净净一块白板,什么都不知道,又听他的话。实在是让人……想欺负。 桑意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挣扎起来,想要把谢言往外推,但谢言力气比他大得多,见他似有抗拒之意,放低声音,顺手就用了个惑术,催得桑意意识昏昏沉沉,连带着力气都放松了,迷蒙间只记得有个人在解他的衣衫。这情景熟悉,他觉得不太舒服,头有点昏,于是想向身边的人小声求饶:“我头晕,别弄了……”在他的潜意识中,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宠爱他的,只要他这样说了,他便一定会体谅自己,但是这回却不太一样,谢言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放肆地用手勾画着他的眉眼。桑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带着脑海深处都开始疼痛,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找到了记忆深处他应当求救的那个人:“缘……缘哥哥……缘哥哥,我难受……” “嗯?”意乱情迷之中,谢言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安抚着:“乖,听话,难受一会儿就过了。” 可是桑意还是在小声念:“缘哥哥……” 谢言终于被他念得不耐烦起来,他正要上手捂住他的嘴时,却听见了一阵密集的敲门声。重而快,仿佛来人不是询问捂住他能否进来,而是挑衅般的警告与通知。桑意在意识浮沉间听到了雨打房檐的声音,紧跟着是涌入房中的雨天湿气,又透出一点隐约的月色。他感到身上猛然一轻,神志也因此放松了不少,模糊喃喃问了一声:“缘哥哥……外面是不是在下雨呢?” 但他没能等到回答。谢言感到一股强烈的外力将他撕扯去了一边,剧痛袭来——来自野兽粗糙带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冲着他狠狠咬下,他来不及防备,清楚地听见了自己从手臂到手掌中清晰的骨骼碎裂声,跟上来的是让人难以承受的剧痛,仿佛把他整个人都翻搅撕扯了几万遍。那银狼粗厚的舌苔上布满倒刺,几乎勾下他的皮肉,谢言惨叫一声,紧跟着又被什么人狠狠地踹去了一边,重重地摔在了墙边。谢缘拎着一把短匕,俯身捏住谢言的下颌,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你刚刚用哪只手碰的他?” 没有治愈术加持,谢言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谢缘伸手捏住他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说话,老子问你,用哪只手,碰的我的小桑?” “我我我——”在剧烈的疼痛中,谢言连使出术法来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至纯至尊,好比虔诚礼佛的人遇见了明王本身,生出了一股不由自主的臣服的欲望。他惨叫起来,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是谁——那居然是个少年人,眉间有道佛印,可并不如他曾听说的一样是血色的,而是最正统的金色:“我是掌门人!我是掌门人!你住手,住手!” “掌门人?”少年歪头一笑,短匕轻轻点在他下巴尖上,口吻淡淡的:“闯入左护法房中欲行不轨之事的登徒子,竟然还妄言自称是掌门?你可莫要欺骗我没见过掌门到底长什么样,我只知道用惑术趁人之危,无非是小人行径。” “现在,滚吧。”谢缘单手将谢言这个大男人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略微打量了一下,接着冷笑一声,直接丢去了窗外。外面正在落雨,血水浸染了院子里的草丛,血腥气引得兔子们开始惧怕躁动,谢缘便不嫌麻烦,又走出去,将人再次拎起来,丢得更远了一些,催风召来狂风,直接把人卷得看不见。 做完这些后,他这才收回短匕,回头往房中走去。 桑意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倚在床头努力清醒着。他头痛欲裂,找了一圈没在房中看到谢言的人,反而看见自己这几天来心心念念的幻影出现在了门口。一身寂寥深沉的黑色,从头到脚,只有那眼底的光芒是灼烧跃动着的,里面倒影的尽是他的影子。 桑意嘴唇动了动,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嘶哑着声音开口了:“你来……干什么?” 谢缘冷冷地道:“我不来,要看着你跟那个冒牌货双宿双飞么?” 桑意愣愣地看了他半天,视线终于清明了几分。谢缘立在门边,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问道:“你刚刚叫他什么?还是在叫谁?” 桑意想了想,脑海里一片浆糊,他迟疑地道:“叫师兄……言哥哥?” 谢缘抿了抿嘴,反手将门关上了,脱掉外袍放在桌边,将短匕也放去了一边。桑意看着他慢慢走近,心跳好像踩在谢缘脚下似的,他走近一步,自己便更慌张一分,他也说不清这感觉是怎样的,只感到床榻一沉,谢缘单膝跪上来,俯身把他压下去,双手撑在他肩膀两侧。离得非常近,近得桑意能看清他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压着下面乌黑的眼眸。那底下有一些能看出的东西:比如生气,比如眷恋,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比如无奈与温柔。此刻生气的那一面占据了上风,看得桑意竟然有点心虚了。 与此同时,还有什么东西也爬了上来——一匹沉重的银狼,跟着他的驯养人一起爬上来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桑意避开谢缘的视线,刚好就跟这只狼崽子对上了视线。这匹狼讨好地伸出一只爪子,按在了他的手边,可银灰色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他,像是在了解自己的猎物一般。 他听见谢缘出声了:“我不准你这么叫他,你怎样叫都可以,我不准你叫他言哥哥。” 桑意迟疑道:“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一定要听理由的话,那么就是我吃醋,我听了不高兴。”谢缘压着他,严肃而认真地告诉他,“你懂吗?” 桑意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你这样也……没有道理。你明明好多天没来了,你……不是再也不见我了吗?你现在也有很好的师尊,也……不需要再来我这里。” 他别开视线,喃喃道:“明明是你……你不来。” 他托人带了纸条过去,又等了他一个喂兔子的早晨与晚上。250说人的忘性大,他也就信了,只是唯一有一点迷惑,为何那罗刹少年能忘得这样快,他却不可以。这五天五夜来他眼里全是他的影子,都是不堪说的。 这是错的。 谢缘注视着他,语气也放软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道: 分卷阅读1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1 “刚刚那个冒牌货,也是这样抱着你的吗?” 桑意抿着嘴不说话。他小声说:“他真是我师兄,是……掌门。” 谢缘摸摸他的头:“我知道,我把他打跑了。” 桑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只感觉自己又要被那双眼吸进去了,赶紧说:“你回去罢。” 他推了推谢缘,看着他们现下的姿势,脸也慢慢红了:“我没事了,你,你回去罢。” “我不回去。”谢缘没准他再说话,他干脆利落地截断了桑意的话头——低头吻了上去,唇舌柔软,气息温存,一开始带着点蛮不讲理的侵略性,而后慢慢放轻,变得温柔遣倦。桑意动了动,又听见谢缘在他耳边低低地道:“我不会对你用惑术,也不会强迫你。我等你愿意,只是让我先亲亲好不好?我不做别的,就亲亲你。” 说完又吻下去,吻得桑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亲吻间隙,桑意抖着手握住他的肩膀,极力想让他回去:“你……你这个逆徒,孽障,你——” 谢缘温柔地吮着他的耳根,含混不清地道:“我不是你的徒弟了,桑意。” 连名带姓地叫,桑意微微睁大了眼睛,忽而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红着脸,感觉浑身都不再听自己使唤,似乎是贪恋那一抹温暖,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坚持道:“这样是不对的,你还小,你——” 谢缘哑着声音,伸手捂住他的嘴:“上回你说我年纪小,不是真正的喜欢你。桑意,桑小意,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想同你双|修,成为你道侣的那种喜欢,是想操你的那种喜欢。” 他贴在他耳边说道:“我想把你操得下不来床……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见,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嗯?你知道我看见他碰你,你在他身边的样子……我恨不得杀了他,你一点也不乖,还让我不要来找你——桑小意,你这是让我死。” 第74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北斗山, 掌门书房。 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连白檀与龙涎香的气息都压不过去。地上跪坐着一个医女模样的女子,她放下手中的笛子, 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病人的右手经受了几乎毁灭性的损伤——五指尽碎, 血涌如注, 手臂断裂。好似被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活生生咬了一口, 再嚼巴了几下。北斗宗掌门谢言的右手几乎不能看了, 而她作为一个修为尚浅的药修, 最多也只能做到止住血, 愈合刮擦伤痕,复位正骨却是做不到的——一团打散的尘埃,要如何将他们还原?她做不到。 凤歌皱着眉在一边看着,好言好语地问道:“姑娘,真的没有办法吗?” 医女轻声道:“我修为尚浅,暂且没有办法根治掌门人的伤。只是,我听闻门中左护法是天下医绝, 修为功法远在我之上, 连生死人肉白骨都可,我视为难题的复位还原之术,在他那里便不值一提。阁下何不请桑前辈来看看呢?” 谢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阴沉着脸, 打断了怀揣着同样疑问、将将要开口的凤歌:“他睡了, 晓得我受伤了又要担心, 我多养几天也不费事。”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这伤是哪里来的。北斗宗掌门, 深夜只身一人去众人承认的结契道侣房中,却被一个陌生的毛头小子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硬生生地赶了出来。更不用说他当时对桑意用了惑术,本想着生米做成熟饭后,桑意也不会多与他计较,关键就是人没有弄到手,他也拉不下这个脸再去找桑意救治。桑意清醒之后,定然也会知道他趁人之危。 他转头询问凤歌:“前些天新来门中的那个罗刹小子,你还记得吗?” 凤歌楞了一下:“记得,是个杂灵根,最近玄明师伯点名把那个少年要了过去,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呢,师伯他几百年不曾收徒了,只怕是那个小子撞了大运。按辈分来还能当我们的师弟。” “杂灵根?”谢言心下一凛,转而冷笑起来,心想:“怕是学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术法,才能以杂灵根之身伤我至此。”他转而吩咐凤歌:“给我仔仔细细盯着那小子,有什么不对立刻报给我。玄明师伯百年不出关,识人的本事怕是大不如前,咱们就……先替师伯盯着,省得他老人家召来个白眼狼。” 老一辈人隐退,不说弟子从来没有干涉师长收什么徒弟的权利,谢言这样关照玄明天尊也是头一回。凤歌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谢言今天吃了个大闷亏,身心俱疲,稍后就让他们退下,示意自己要休憩了。凤歌踏出房门外,忽而回头问了那医女一句:“你说目前修为与功法都还在练习中是吗?你是听说过左护法的,你觉得你离桑意的修为还差多少?” 医女认真思索片刻后,恭恭敬敬地答道:“云泥之别。” 凤歌再问道:“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升呢?” 医女再答道:“修为与根骨是天定的,剩下的只能在法器上做文章。若是能得到上古流传的治疗曲谱,融入法器中,效果会增强百倍。” 凤歌点点头:“我知道了。等我们过了明王劫之后,千鹤音轴就是你的了。” 医女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千鹤音轴?是无心明王赠与北斗山的那一副吗?我……大约无法担此重任,还是让左护法留着罢。” “他往后不会留在北斗宗,你就是未来的左护法。”凤歌对她笑了笑以示安抚,那笑容完美无瑕,却让人心头森冷。 医女下意识地询问道:“左护法为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凤歌道,“他容不下北斗宗,这样的人不愿与我们同列,我们这些做师兄的也挽留不得,唯有祝愿他前路顺遂,不要顾念往日恩情罢了。明王劫会是我们与他最后的缘分,而你会替代他成为北斗宗唯一药修、千鹤音轴的持有者,还有——天下第一药修。掌门,你说,是不是这样?” 他往里面看去。重重帐幕后,谢言的身影动了动,并未说什么。凤歌觉得心情不错,于是畅快地迈着步子,回他的住处去了。 —————————————— 竹庐中,雨声淅沥,将房中细碎的声音都遮掩了下去,遣倦而温柔。 桑意也说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明明刚从谢言那儿逃出来,转眼又落到了谢缘手里,相似的情景,他此刻却一点也不想反抗。甚至被眼前人一叠声的沉声告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做什么,只能任由他像怎么也亲不够似的,在自己唇舌间印下温柔缠绵的吻,什么话也说不出,便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响过声,谢缘的声音也不大,可偏巧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炸在他耳边,震得他满脑子都是嗡嗡声响,连吸气都有些困难。 谢缘还在那儿说 分卷阅读1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2 话,尽是些浑话,好像是故意逗他一般,又好像当真是将压了许久的不安与躁动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最后听得桑意闭上眼,伸手推了推他,声音也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别……别说了。” 谢缘偏偏不依他,同他额头抵着额头,嗓音低沉,还在问:“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桑意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他憋了半天,磨着牙道:“知道了,你不用说这么多遍的。” “可我看你好像不知道的样子。”谢缘心满意足地将怀里人亲够了,而后揽着他躺在一边,扬起嘴角,“那我不说了。我今天可以睡你这儿吗?” “不行,你回去。”桑意斩钉截铁地答道,又推了推他,可是谢缘好像很疲惫似的,抱着他一边肩膀沉沉闭了眼,呼吸均匀,也是斩钉截铁地赖在他这里了。桑意等了半天,自己被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又感觉到谢缘没动了,他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后,终于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了看。谢缘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的模样,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衣裳看着也有点奇怪——桑意瞅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这人的衣服线边露了出来,显出细致的针脚;竟然穿反了。这马虎模样还当真是个少年样子,什么都不在乎,满眼都是心尖尖上的那个人,英气里藏着点细微的莽撞,平常的孤傲中也有些偶尔撒娇的影子。 他又瞅了瞅,见到眼前人眉眼干干净净的,线条英朗,是桑意曾经最羡慕的那种长相,俊俏又不显女气,走到哪里都是意气风发。唯独一点,睫毛倒是挺长,比他还要长,闭眼时比平常乖得多。桑意俯身去瞧,伸手用指节悄悄丈量了一下,的确是比他见过的好几个师姐的睫毛都要长,眉骨下的弧度陷出一小片温和的阴影。谢缘半平躺着,微微侧身向他这边,后脑束发的簪子仿佛有些硌人,也因为这一点睡得不大安稳一般。桑意又犹豫了半天,俯身轻轻地按住他的头发,将他把发簪抽了出来,放在枕下。 那匹银狼打了个呼噜,走去房门前打了个卷儿趴下,乖乖地睡了。细雨微风透进来,凉爽的气浪轻飘飘地掀起床帘,往人的脚踝滑过去。桑意抓住它一角,刚想着是将它打开还是干脆关上时,就遇见谢缘动了动,好像是想翻身,又好像是发觉他不在手边了表示不满。这点动静吓得桑意立刻关上了床帘,有点做贼心虚,里边谢缘却又没了动静。 桑意一向讲究整洁干净,他本来就是洗漱好了的,下午一觉睡过之后才起床见了谢言的面。他又纠结了半天,想着谢缘穿着外袍和鞋就爬了上来的事情,心里攒着这个疙瘩,先帮谢缘脱了鞋,又跃跃欲试地企图把谢缘穿反了的外袍给脱下来。 他俯身去解谢缘的扣子,轻手轻脚地,同时有点紧张地盯着谢缘,动作片刻要停一下,认真观察一下谢缘的睡颜,而后再继续,脱个外衣硬生生耗上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解到腰带的时候,他顿了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抬眼往上看了看,正撞上谢缘慢悠悠地醒转,睁开眼睛。桑意在上,他在下,两人之前的姿势翻了过来,而桑意握着他的半截腰带。 桑意正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刚想解释,又被谢缘那迷迷瞪瞪的视线给堵了回去。正想着谢缘或许没意识到这一点时,谢缘却慢悠悠地开口了:“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桑意憋了一会儿,老实回答:“你没有沐浴,身上还有很多灰尘呢,这样睡着不好。没事,你睡你的,我就帮你脱一下衣裳……你看你衣裳还穿反了。” 谢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桑意讪讪地收回视线,却看见谢缘从床上立了起来,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袍,又一阵风似的奔去了后园,整个人从头到脚在后园的泉水中过了一遍。他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伸了个懒腰又往床上倒,舒舒服服地抓了桑意进怀里。桑意摸着他身上还是冰凉的,刚想开口,却被谢缘用被子裹了往床里一堆,整个人像被卷起来的花卷一样被捂在了少年人温热的胸口。他听见谢缘带着困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了,小皂荚。洗得干干净净的,这下总可以睡觉了罢?” “什么皂荚。”桑意对这个孽徒有点恼火,“你这个小同学怎么说话的,你才是皂荚,你是皂荚豆。”谢缘低低笑了一声,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这个人的个头窜得比桑意养的兔子还快,这样抱着竟然能将他完完全全地收进怀里。桑意听出谢缘的语气中带着某种愉悦与宠溺,有点摸不透那其中的意思,然而谢缘没有解释,他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小皂荚。”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就这样又睡了。 谢缘晓得桑意每一世都爱干净。这是指相对于他们这一大帮糙老爷们儿来说的。军中劳苦,战时人人过着随时可能看不见明天的日子,他们二人作为指挥官,行军必身在阵列前,战时必冲锋,每天晚上都有可能是彼此的最后一面。他们在军中也保留了一起睡的习惯,相比谢缘有点紧张他,从来不肯放过额外跟他相处的机会的习惯,桑意却游刃有余一些,有时间计较一些琐事,比如说一定是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地再上床睡觉,从来不管谢缘等他等了多久;再比如有时谢缘带着一天的疲惫与尘土回来睡了,他会悄悄地下床,打水给他擦身。谢缘完全清楚这是他的小讲究,也见过桑意两三口扒完干粮,赶着去洗衣服。那时候桑意兜里总是携带着五到八个晒干的皂荚,其他人便开始叫他小皂荚。 再后来两个人打完仗,桑意对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恭谨,有时候也敢蹬鼻子上脸。回了江陵后,偶尔谢缘回来晚了,桑意还要从睡梦中爬起来嗅嗅他身上的气息,再捏一捏他的衣角,一本正经地建议道:“城主,你该洗澡了。”其实没有汗味与臭烘烘的味道,无非是沾染了外面的尘埃,但谢缘由着他,自己放水沐浴,再上床时就幽幽地道一声:“我听说在寻常百姓家,媳妇也是不准相公不脱衣服上床的。” 桑意眨巴眼睛瞧他,他就笑。一张云顶拔步床,六七人宽的地方,桑意睡外侧,他睡里侧,外面那颗小皂荚动来动去踢被子的时候,他就把他抱进怀里。 细数两个人在三千人世中浮沉的年月,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偏生还让人记得这样清楚,如在昨日,越来越清晰。 第二天,桑意睁眼起来时,发觉自己裹着被子被堆在床里面,暖烘烘的一片。他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说话了,窝在原地脸红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穿衣洗漱。他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半天,确定谢缘不在,又开窗看了看,发现庭院无人,只有门口还睡着那匹银狼。 “他走了吗?”桑意低下头,有点好奇又有点怕地伸 分卷阅读1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3 出手,想要拍拍银狼的头,银狼被谢缘调|教得非常好,主动探出头来给他摸,桑意还不知道这狼是要送给自己的,只有点疑惑地问这只大家伙:“你的主人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银狼也疑惑地看了看他,抖抖耳朵。 桑意瞅了它一会儿,对比了一下谢缘的形象,总结道:“真像。”而后去池塘边的溪流,敲开了之前冻着小零食的冰块,拿来烤热了喂给这匹狼。银狼象征性地吃了几块儿,而后兴致恹恹地重新趴下了。桑意转了一圈儿,忽而发现了某种不对劲:“咦,我兔子呢?” 兔笼空空荡荡,草地完整,他一大群兔子整十七只,竟然一只都不见了。 桑意在前院找了半天,又去了山坡上喊了几声,一只兔子都没逮到。他回头瞅着那匹牙尖嘴利的银狼,忽而瞪大眼睛:“不会是你吃了吧?” 银狼冲他歪歪头,又抖了抖耳朵。 桑意蹲下来抬起他一只前爪看,又企图掰开它的嘴查看一下有没有兔毛剩下,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你不会真的把它们吃了吧?” 就在他愣住的时候,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桑意抬眼一看,看到神出鬼没的谢缘又从后院走了出来,在墙后探出个头看他:“你醒了?怎么蹲那儿?你别用手去掰它的嘴,仔细伤到你自己。” 桑意看着他,眼神迷茫,也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没走,支支吾吾好久之后才想起来告状:“它——它它它。” 谢缘从墙拐角处走了出来,擦了擦手上依附的水迹,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桑意这时候也没什么师长风范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那堆毛绒绒的兔子。眼见着谢缘过来,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忍着哽咽道:“我兔子没了。” 第75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谢缘一头雾水:“怎么没了?什么没了?” 桑意垂头丧气的, 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好像被你带来的狼吃了。是师尊送的兔子,我的两百岁生辰礼物,师尊让我好好养着。原本有四只, 后来养到十七只, 送了几只给玄明师尊和几位师姐。现在都没了, 你也不用帮我喂兔子了。” 他哭丧着脸:“我的治愈术只能重组死物, 复活术我还不会。可是我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等会这只狼就把它们拉出来了。你为什么找了这么大一只来养, 还这么能吃, 十七只全吃掉了,你是不是虐待它没给它吃饭,所以来吃我的兔子。” 银狼甩着尾巴,绕着桑意转了几个圈儿,吭哧吭哧地用鼻头去蹭他的手以示讨好。桑意收回手,哽咽道:“我现在不想摸你,你去另一边吧。” 银狼呜咽一声, 窜去一边拱了拱谢缘的手。 谢缘瞅了他一会儿, 眉毛抽了抽,过来把这个人拉起来,一路带到后院中去。桑意萎靡不振地跟在他身后, 任由他牵着, 又听见谢缘哄道:“那怎么办呢, 我赔你兔子好不好?” 桑意擦眼睛:“不用你赔, 赔了也不是原来那几只了。你让我难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谢缘认真地盯着他:“那怎么能行?你兔子没了,就这样难过几天吗?生气也不气一下,是不是不太好?哪天你被人欺负了,也会这样,只是自己难过吗?我帮你揍这条狼好不好?嗯?” 银狼竖起耳朵,惊恐地瞪着谢缘。 桑意嗫嚅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道:“你还是个小同学,所以不能跟你生气。这只银狼也什么都不懂,吃兔子是天性罢了,也算不上故意欺负。你也……你也不用揍它,我我我——”他想了一下,悲从中来,又哽咽了:“我想静静,你赶快回去,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难受。” 谢缘憋着笑,半是心疼半是好笑地看着他,伸手把他揽近怀里,桑意不情不愿,要从他怀里出来,带着哭腔控诉道:“你走一会儿,你让我静静,你也别说话。”谢缘赶紧道:“我不说话我不说话,我把兔子原样赔给你好不好?和原来一模一样的,你先别伤心。” 他把他拉到池水边,踏水俯身,伸出手去把飘在池水中的一只半人高的木桶给捞了过来,放在他眼前一看。桑意低头一瞅,里面十七只湿漉漉的兔子整整齐齐地抬头望他,里面汪着浅浅的一小片水,泛着芝麻叶和皂角的香气,它们用爪子扑腾着水花,偶尔还游动几下。 谢缘咳嗽一声:“我本来在给它们洗澡……你知道的,它们喜欢洗澡,但是又弱不禁风,一个月只能洗一次。我瞧着它们挺可爱的,就舀了一点温水让它们泡一会儿,你看它们很高兴,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呢。” 桑意:“……” 桑意眨巴了几下眼睛,扭头就走,谢缘一把将他拽住了,低头往怀里带,笑道:“不难过了,嗯?” 桑意刚刚自己伤心得丢人,他擦着眼睛左躲又躲,怎么也没能躲开谢缘的怀抱,最后他恶声恶气地道:“你给我回去,写八千字检讨书。”眨眼间他就恢复了平常待人那样有些疏离冷漠的样子,只是眼眶还红着,也拿不出什么气势。谢缘低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问:“嗯?我怎么又要写检讨书,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小皂荚?八千字,我要是写完了,你心疼我的手吗?我好些年没写过这么多字了。”他将手抬起来,抚过他的脸颊,最后在他的唇角停下,轻声哄道:“亲亲它好不好?” 桑意也说不清楚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盯着谢缘那双乌黑的眼眸,鬼使神差地就张开了嘴,柔软的唇擦过谢缘的手指,牙齿咬下去,湿润的呼吸透过指间的缝隙往外飘散。谢缘感到一个比嘴唇更加柔软的东西伸了出来,猫儿似的在他手指凸出的骨节上飞快地碰了一下,而后缩了回去,那是桑意的舌头。他刚刚轻轻舔了一下这只修长好看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谢缘似是有些震惊,他惊讶地看了桑意一眼,见到眼前人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望过来,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 谢缘抬起手背看了看,舔了舔嘴唇,又似笑非笑地将手放下了。桑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脸颊烧得通红,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我——” 谢缘道:“嗯,你。” 桑意又闭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谢缘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问道:“我现在,算你的什么呢?昨天我说的话,你说你知道了,可是你也没给我一个答案。” 桑意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后,他有点黯然地道:“我和言——”他本来想说“言哥哥”,想了想后又改了口,道:“我和掌门人有婚约。” 谢缘低声道:“退婚,既然不是父母之命,这些事都由你做主。” 桑意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思 分卷阅读1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4 陡然一片澄明——他忽而意识到,自己没有父母,谢言亦是,寻常男女交好也有分合,他们口头的婚约也实在算不上数。只是有些对不起谢言——桑意有些迟疑地斟酌着,他耽误谢言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要分开,又要做何等补偿呢?但无论如何,这个选择是他做得起的。 这个选择,也好似是……他拥有记忆以来,唯一违背既定的事实所做的决定。 等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谢缘给带了进去——明明与这少年相处的时光还不及与谢言相处的十分之一长久,可无端就是这样舍不得,这样沉迷其中,甚而……心驰神往。 他喃喃道:“都怪你。” 谢缘:“嗯?” 桑意小声嘀咕:“都怪你,我出墙了。” 谢缘:“……” 桑意并没有纠结多久。当他想起那天和系统有关“出墙”的对话之后,他高高兴兴地承认了自己的确出墙了。他看着谢缘,憋了好一会儿后,慎重地告诉他:“我会对你负责的,小同学。” 谢缘:“……” 桑意拉着他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双膝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正襟危坐。他认真地跟谢缘道:“我和师兄有婚约,而且大家都认定我们要结契,我要是退婚的话,时间会比较长,大约也会让师兄很难过。再过些天我们要去昆仑罗刹度明王劫了,这是整个北斗宗的大事,决定大荒界千年来能否有人飞升,我是宗中唯一的药修,是一定要跟过去的。等这件事办好,我就正式跟师兄退婚,也让别人知道我和你好了,你看这样可以吗?当然你如果不高兴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去跟师兄说,你觉得呢?” 谢缘看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活怕让自己这个小少年伤了心的模样,也活怕让关爱他的师兄伤了心。他想起222告诉他的,他家小桑心心念念敬爱的师兄谢言一早便有了另与他人结契的打算,从始至终根本没为他考虑过,不由得心上浮现一丝狠厉。桑意如果这个时候提出退婚,按照谢言的秉性,估计连高兴都来不及,这样更有了与凤歌结契的理由,顺带着还反过来咬桑意一口,指责他先变心。从此他们再无不利的立场。 谢缘微微地笑了:“没关系,不用这么急着说,就等你们从昆仑回来后再说吧。免得正好顺了某些人的意。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被他占了便宜去,我瞧着他对你颇有不轨之意,不是君子作为。” 桑意愣了愣,开始对手指:“不行,我想了一下,还是现在说好,不然对你太不公平了,而且……”他似乎感到有些难以启齿,灰溜溜地承认了:“为师我只是个药修,身上一点术法都没有,也并不能如何保护自己。若是师兄他再一时糊涂,对我用个惑术什么的,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会被迫拽回墙那边去,这也是有可能的。” 谢缘:“……” 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将这匹狼送给你,不仅可以当坐骑,还能帮你打跑坏人。再者,我在你身上种了个佛印,妖魔鬼怪皆不能近身。要把你拽回墙那边,也是要花上些力气的。” 桑意讪讪地道:“哦,原来这匹狼是送给我的。” 银狼摇了摇尾巴,满怀期待地蹭了过来。 谢缘指出:“你刚刚凶了它。” 桑意噎了一下,有点委屈:“我以为它把我兔子吃了。”银狼又听懂了这句话,它在桑意脚边转了一圈,兴冲冲地冲过去把装兔子的篮子叼了过来,并无师自通地推倒了篮子,让兔子们湿漉漉地爬了出来,晾在了太阳底下。 桑意很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兔子们。这群在仙山中娇生惯养长大的白毛团们根本没见过猛兽,所以无所畏惧,十几双豆子眼都盯着银狼。银狼似乎跟桑意一样紧张,它抬起一只爪子比了比,爪子差不多有一只兔子这么大,看起来也十分厚重,说不定会把这些娇弱的小东西给拍坏。它放松力道,缩起坚硬的指甲,表演似的向桑意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无比小心地挑选了一只兔子,放下爪子快速而轻柔地摸了摸这只兔子的头。 桑意松了口气。银狼很得意似的,决定继续表演下去,它又用爪子碰了碰这只兔子的头,没想到这只兔子观察了它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起来,跳起来往他爪子上就是一口,耳朵也蹭地竖了起来。银狼吓得跳了起来,直接“嗷呜”一声抖了一阵,吓得夹起尾巴掉头就跑,扑进了谢缘怀中,撞得谢缘后退几步,脚下打滑,猝不及防地仰头栽进了后面的水池中。银狼扑进水里后还很欢乐,自在地游了起来,谢缘呛了好几口水才被桑意捞上来。 桑意帮他握着湿漉漉的头发,瞅了一眼在水池中欢腾地游动着的银狼,若有所思:“它以后就是我的坐骑了。” 谢缘难得有点尴尬:“可能有点傻,不过好在听话。你能叫得动的。” 桑意弯起眼睛笑:“那你呢,我叫得动吗?” 谢缘道:“那是自然。” 桑意推着他往外走:“那你该去修炼功课啦,小郎君。” 谢缘回头看他:“什么?” 桑意一本正经:“要同我在一起也是有条件的。我刚刚忘了说,我当初在师尊手下修行,虽然是个杂灵根,但是门门课业都是第一的,你若是想当我的郎君,至少也不能比我差,对不对?你看你现在还没有我高呢,小同学。既然你说我叫得动你,那就好好去修炼,别一天到晚想这些有的没的,知道了吗?” 谢缘:“……” 他目测了一下自己与桑意的高度差,咕哝道:“差得也不是很多,只不过现下吻你的时候要踮脚罢了。再过一个月,我就能比你高。” 桑意笑眯眯:“那我等着。” 谢缘走出去几步,忽而回头来看他,向他伸出手,板着脸道:“信物。” 桑意莫名其妙:“什么信物?” 谢缘道:“我给你送了一匹狼,就当往后定亲的聘礼,你是不是也要送我点什么?” 桑意琢磨了一下:“可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需要来点兔子吗?我送你两只?四只?十只?”他挠挠头,企图跟谢缘打商量:“这些兔子们彼此感情都很好的,若是将它们分开,大约不太好。那我养的花你要来几朵吗?或者我送你几棵桃树?” 谢缘抿着嘴,继续板着脸。 桑意犹豫了一下,走近了瞧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谢缘睁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望过来。 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桑意微微低头,揽着他的肩膀,低头往他唇上落下了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他还不太会亲吻别人,只是浅尝辄止,舌头与唇齿试探性地撬开这少年人的牙关,温热的呼吸贴紧了一瞬又散开,却深刻得好像他们彼此的灵魂来了一场交|合 分卷阅读1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5 与离别。他们两个一个浑身湿透,一个还穿着入夜时睡觉的袍子,谢缘半眯着眼,往下一点能看见桑意的锁骨,他凑过来时露出来的喉结,肩削玉颈,惹人心动。 桑意这次做足了心理准备,脸也不红了。他努力解释道:“就……先凑合着当聘礼,好不好?” 谢缘没回答。他感到鼻腔一热,这幅躯体中涌上一股邪火,冲得他脑门发热,只好急匆匆地捂住口鼻转身离去,只挥了挥手表示他听到了。 桑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剩下的那匹狼面面相觑。他问它:“那个小同学是不是流鼻血了?” 银狼表示它没有听懂。它换了一只兔子作为抚摸对象,又伸出爪子准备拍拍兔子的头,结果又被兔子咬了一口。这回它习惯了,举着爪子往上看,咬着它爪子的那只兔子也就跟着被提起来,兔腿儿和一团尾巴悬空吊起来,一晃一晃。 桑意琢磨着:“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血气方刚?”他没想明白,于是站在那儿看了会儿银狼与兔子玩耍的场面,越看越觉得这匹有点傻的银狼和谢缘本人长得有点像。他先是扑哧一声笑了,觉得满心轻松,好像一直生活在云雾天里的人陡然走近了艳阳天一样,有种透彻而完全的喜悦。这种感觉他几乎已经淡忘了。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还有些快的心跳声,想起谢缘刚刚慌忙跑开的样子,又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眉眼弯弯。 第76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第二天, 系统才从待机中醒来,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后,卡机了半晌:【你说什什什么你和谢谢谢缘在一起了????】 桑意有点羞涩:“嗯, 昨天决定的。我跟他商量了, 准备等我们从昆仑度完明王劫后就告诉大家, 顺便跟师兄退婚。” 系统:【????】 桑意继续羞涩:“那个小少年, 人其实挺不错的。” 系统还没有放弃努力:【你?他?你比他大整整一百岁!】 桑意道:“折合凡人年龄我也就比他大个两三岁, 而且大家都是大人了。” 系统:【他没有你高。】 桑意兴致勃勃地讲给系统听:“可是他长得比兔子快多了, 一个月前我见他才到我下巴, 如今已经快赶上我了呢。而且我是男人嘛,也不拘束伴侣多高的,他矮一点也没什么,少年人嘛,总是有理由不如我的。” 系统:【……】 系统语重心长地道:【那你的言哥哥怎么办呢?你想过他会有多伤心吗?】 桑意安静下来:“想过。” 他想了一会儿后,小声道:“但如果不告诉他,他以后会更伤心。我已经耽误他这么多年了。以前我……以前我不懂事, 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现在知道了,我想改正。” 系统问:【那这么多世的情爱与等待,你都不记得了吗?】 桑意这回想得更久了, 小心回答道:“我知道, 你以前讲过的我都记得, 可是我想,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不是吗?若我因前世牵绊而错过这一世的机会,一辈子都活成一个样子,那不是很傻吗?” 系统:【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前几世的事情都会证明,你最终将属于谢言,谢缘不过是一个半路闯进来的罗刹小子。他身份成谜,性情叛逆,更不用说他来自穷凶极恶的罗刹鬼地,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以后会后悔的。你就应该像以前一样认认真真地跟谢言谈恋爱!】 桑意睁大眼睛:“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该这样循规蹈矩地过活?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从小到大只有你一直陪着我,可是你这样从一开始就要我同言哥哥在一起,不管我愿不愿意,也不管是否水到渠成,好像我喜欢谁是——是一个任务一样。” 系统没有说话,只有一个光标点在桑意眼前闪烁,那代表系统还在。 桑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忽而愣住了:“是一个任务……” 系统:【你想起来了?我最开始怎么跟你说的?】 ——别急,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好受,慢慢想。 ——我在做一个任务,我想……回家。 回家……回哪里呢? 桑意揉揉有些疼的太阳穴,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比如他的家到底在何处。他曾经以为谢言可以给他一个家,也真心实意地期待过,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系统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一开始就走上正确的道路的,你仔细考虑,选谢缘就是偏离这条道路,选谢言则会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没有,一切尽在掌控中,你会有你的完美人生。你会和他结契,换得他一句喜欢,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此后我都不会再对你做什么要求。】 桑意眼光清透,毫不迟疑:“我选谢缘。” 系统:【……】 系统用数据流模拟了一下叹气的感受,但并未获得成功。 桑意这一世比以往任何一世都要不同些,系统是从他五岁时接手的,平常谢言与凤歌管不到的时候,都是系统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个小东西拉扯大,连桑意小时候吃的奶泡馍,都是系统花光了剩余能量给他传送过来的。桑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信任它、依赖它,也一向很听话,很乖巧;系统因以能够趁虚而入,哄骗他去拥有这样一个虚假的人生。 250在自己的运行日志中将其归为长线投资,舍得能量去把桑意这个小东西养大,桑意也越有可能听他的话,早日完成对于谢言的攻略任务,即便它因此连一些最基本的功能都失去了。 但是现在反作用来了,250从它仅剩的数据库中搜寻了一下数据,最终发觉这可能要归咎于“叛逆期”。 这个小屁孩的叛逆期到了。 眼见着系统不说话,桑意放低声音,轻轻地道:“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本以为你会祝贺我的。” 系统还是没说话。 桑意等了一会儿,失望地发现自己可能等不到系统的回答了,于是披衣起身,出门准备开始他一天的工作。最近几天谢言没有传唤他,基本是避而不见的态度,大约还在为上次的事情尴尬。桑意自动为谢言解释为他已然将他当成道侣,道侣之间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并不怪他。两个人不相见,便像以前一样,偶尔想起时也不会多想,即便想到,心中也没什么别的心思,浮光掠影一般地过了。 桑意也是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想”,想念一个人。原来真正的想念与他平日里的那种想念是不同的:他看着自己的兔子们,能想起疼爱他的玄清师尊,看着后面庭院中的芍药花,也能记起那是凤歌点名了想要的,就等盛放时摘下了送过去。等谢 分卷阅读1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6 缘的那三五日,他却什么都不想了,只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桑意自个儿琢磨:“大抵真正的想念就是这样,连记忆都跟着他那块儿飞走了,平常不觉得,一定要等他来了才会发觉。”等到那个人回来,带着思绪飞离又回归后的新伤,非得撞得你疼上那么一下,才知道那叫作想念。 可愁人呢。 桑意去了一趟新弟子们的居所,远远地看了一天新人们念书、修炼的场景。谢缘上次得了他的好处,单独分在另一边幽僻的厢房中。桑意悄悄走过去,隔老远就听见了剑气的咻咻声响,带起草木飞灰。谢缘握着一柄寒铁长剑,潇洒自在地驾驭着风与云,斩落满院的草木清香。他立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听见后头青鸟的啸声,知道弟子单独修炼的时间已经到了,接下来他们要集中去北斗门前听道法书、学清心路。谢缘果然停了下来,远远地看了一眼,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擦了,收剑入鞘,而后向那边走去。 看见他走了,桑意找系统说话:“哥,你看他学得很认真呢。” 系统不理他,好像在赌气。 桑意只好自说自话,努力向他哥证明谢缘是个好同学:“他按时赶过去了,也在认真听。我能看出他的修为已经远超过他的同龄人了,大约是要比我当年要更加厉害的罢。” 系统继续不理他。 桑意于是又偷偷溜去了北斗门。本想远远地观望一下,不料却被当讲师的一位师弟给抓了个正着:“小桑师兄,你来干什么?掌门那边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桑意在外人面前神情淡漠,眼光如水,正是他一向的无心无情之景,像个刻板又好看的瓷娃娃。他随意地扫过这些新班子弟,淡声道:“我过来看看这些小家伙。你忙你的罢。” 那师弟很敬重他,热情地搬了坐垫过来,邀请他检验这批学员这些天的学习成果。桑意摇头婉拒,只将目光不经意地投向某一片地方,而后倏忽将视线收回来。如此往复,那边好些学生已经发现了:“咦,那是我们的左护法么?大人他好像在往我们这边看呢?” 这群少年一个个都紧张起来:“他看我们干什么?莫不是要从我们当中挑选亲传弟子罢?” “别瞎说,左护法现下仍在玄清天尊门下,似乎还不能收徒的。” 抛却窃窃私语的人群后,剩下的只有孤僻不合群的人仍在闭眼打坐。谢缘安安稳稳地坐在角落,离周围人两三尺远,不近,也不至于远到要旁人论排挤的程度,他觉得这样舒适自在。只是无论他坐在哪儿,那一张俊俏好看的脸都格外招人眼睛,遑论他眉间那道凌厉的血色佛印。 他睁开眼,向着周围人所议论的方向瞥去,正好就撞见了那道清明透彻的眼光。他看到了桑意,桑意立刻收回视线,谢缘亦重新闭上眼,只是唇边抿出一点细微的笑意。 桑意再看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点笑意,知道谢缘发现自己了。这一瞬间,他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好似这阔大的北斗门前,这百人打坐光景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遥相对望,什么也不说,仅仅是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来了,或者一个人知道另一人在这里,这样就很好。桑意仍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心跳得实在是太快了些。他想着谢缘的神情,忽而就起了一点玩闹的心思,转头对他的师弟道:“让他们挨个过来,在我面前讲一遍观火决的要义。我看看他们都学得怎么样。” 他师弟一头雾水,还是照他所说的办了。谢言又时会派亲信了解新学生的情况,只是这项工作要与许多人接触,一般是不会让桑意来的。 桑意坐在讲坛前,让人抬了扇屏风过来,学生挨个找他讲观火决,有的支支吾吾,有的慷慨陈词,但桑意都没什么表情,只在适时的时候示意他们停下,换下一个,一个多余的字眼都不肯讲。底下人又开始议论:“左护法好看是好看,可是气息未免也太吓人了些。老祖都没他这般端庄的,吓死我了。” 谢缘则盯着那扇屏风,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过了几炷香时间,他前头的队伍才走到底。小仙童口干舌燥地报道:“下一个,谢缘。” 屏风后的人动了动,抬起眼来看他。 谢缘冲他歪歪头:“左护法大人,我没有背过观火决,什么都不会,你说怎么办呢?” 桑意瞅瞅他,淡声道:“那便背个你会的罢。” 谢缘微微眯起眼睛,当真背起了另外一样东西:桑意听了半天,终于听出来不是别的,而是他从谢缘那儿没收过的一本诗集中的情词:“妾在舂陵东,君居汉江岛。一日望花光,往来成白道。一为云雨别,此地生秋草……” 词有些长,桑意只背过乐谱,这时候也只能追着细细听,听个半懂半不懂。 谢缘看着桑意亮晶晶的眼神,一路未曾停顿,半炷香过后才慢悠悠念到了最后一句: “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 戛然而止。 原来不是情词,这小少年根本只想让他听最后一句,还是浑话一句。 桑意的脸又红了。 他手里还拿着写有学生名册的卷宗,此刻他啪嗒一声将书页和上,故作镇定地提高声音,好让外边人都能听见:“很好,你对观火诀的领悟远在其他人之上,修为与灵气都是上乘,不必跟着其他人学了。我着你单独修炼,可自取藏书阁中的书籍参考。玄明天尊避世事忙,你若有疑难,先可来问我,再去叨扰天尊。” 桑意说完这串话后,又想了起来,于是补充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与灵气的新弟子,必不要被埋没于人前。我赏你灵石三千个,仙草五百颗,仙兔五只,你可以将修习的地方搬去任意想去的地方,想要什么,也都来告诉我。他日你若先所有人一步成仙得道,莫要忘记今日之始。” 底下人听得清清楚楚的,一片哗然。 他一板一眼地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不许说想要我。” 谢缘心里想的事情被他猜中,遗憾地揉了揉眉心。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低笑道:“你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桑意托腮看他:“因为我看他们都不跟你玩。以前你还跟我说过有人欺负你,我只想让你过得舒服一点。” 谢缘盯着他问:“那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桑意咳嗽了一下,努力显出正经模样来:“不是贿赂,你看我也是一个左护法,手里还是有一点实权的。我听闻旁人有走后门之说,那么我也要滥用职权提携你,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事需要我帮你出头的,我都可以替你做到。你觉得怎么样?” 谢缘皱起眉,评价道:“学坏 分卷阅读1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7 了。” 桑意正不知何意,又见到他眉心舒展开来,攒出一个笑容。谢缘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那我贿赂你好不好?” 他伸出舌尖,往他耳廓、耳根上轻轻一舔,带着滚烫的热度与湿润气息。桑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几乎掀翻身前的屏风。谢缘将他肩膀压着,等他抖完了,这才偏头过去吻他的唇,舔吮他柔软香甜的舌尖。 一吻终了,谢缘面不改色地退出屏风之后,在他面前深深俯首:“学生谢过左护法提携之恩,今后定当不负所望。别无念想,只希望左护法能时常来看看我们,我们必受鼓舞而修为进益。” 又用秘术传音,温柔地问他: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 桑意说:“没有,不解。” 谢缘又问,那我继续贿赂你好不好?今晚我可以来找你吗? 桑意想说不好,不可以。但谢缘出去时带倒了屏风,底下几百双眼睛望过来,一并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着他们。谢缘回头瞧他,满眼都是宠溺与喜欢,几乎能化出水来。桑意左右不知道怎么说,人前那张无心无情的面皮险些崩迫,紧张中只用鼻音短短哼出一个字:“嗯。” 第77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晚上, 系统依然赌着气没理他,始终没出来跟他说一句话。桑意内疚了一阵子之后,提笔琢磨着给系统写了份二十字的小检讨, 大致意思是知错了, 下次还敢, 顺便给谢缘美言了几句。 系统:【再见, 微笑.jpg】 而后继续不说话了。 桑意眼见着无法, 也只好把系统生他气的事情丢到一边, 首先思考谢缘说今晚要过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再思考今晚上要干些什么。他回头将窖藏的花酿找了出来,提前喂好了兔子,遛了狼,回到房中研究北斗仙山附近的地图,想着要再找个地方好好地带谢缘玩一玩。仔细想来,他这里其实并无什么意思,百年了, 他守着他的兔子和笛子, 久居其中,时间一长,也没什么人走动。别人都有灵兽, 能够腾云, 他便一个人从这里走到那里去, 又从那里走回这里来。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就近的人间世, 循着古旧的记载得知那处人间繁华富丽, 热闹有趣。选好之后,他写了张字条,托人送给谢缘,大致意思是:“今天晚上带你去这里玩。听说这里很好玩。” 谢缘很快回复了:“我要是不想去呢?” 桑意思考了一下,回复道:“那也得去,我想去,不许反驳。” 谢缘给他画了个笑脸,声音仿佛都能从这张无声的字条中透出来,带着某种温柔:“好。” 桑意放了心,自己挑挑拣拣,选了半天,选了他当年随师父师兄们出征魔界后凯旋回山门的那件深青色云衣,预备穿上去见他的小郎君。这衣服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形制郑重,也比他平日随便穿穿的袍子们好看许多,同样也是玄清天尊命人织造给他的,桑意很珍重,就这样压了箱底。 系统终于说话了,250吐槽道:【不就见个面约个会,搞得这么正式干嘛。】 桑意道:“这不一样,这是我们在一块儿之后第一次出去玩,还是隆重一点好。”说着,他自己抿了点藏不住的笑意,眼神炯炯发光,好似终于要吃到糖的一个孩子。换好衣裳后,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左看右看,觉得冠发起来又显得过于正式了。想起今天在讲坛那边听到的评价,他再小心地将头发散开,只用一根红色发带拢好,随意些,也不至于看着太冷清。 他准备等着谢缘过来,然则太阳快下山之前,他突然接到了谢言的传唤,要他去掌门殿中。 谢言好多天没找过他了。桑意以前也不怎么经常被他用符令传唤,除非是有要事。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是门中有要事需要他。近日北斗宗最忙的刑天一事已经顺利解决,他料想即便有什么事,也要不了太久,于是也没有留字条,就这样出了门。 谢言在大殿中等他。桑意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他料想的一大堆人,甚至连凤歌也不在,不由得有点警惕。 谢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先将还没愈合的右手的伤处遮掩住了,口吻亦和平常一样:“小意,过来坐,我来问你一件事。” 桑意谨慎地在他面前坐下了。 谢言仔细地看了看他,瞥见他身上的深青色云衣,喉头动了动,皱着眉问道:“我今天听师弟说你去了讲坛,着意提携了……一个罗刹少年?” 那语气中多有不善,亦带着旁人惯常有的、轻微的鄙夷。桑意顿了顿,开口道:“是师兄你上一回……在我那儿碰到的小少年。” 谢言被噎了一下。 桑意想着措辞,飞快地编造了一个谎言出来:“我之前在玄明师尊那儿遇到他,看他出身不太好,平日里没有家人照顾,便雇他为我喂兔子。性子有点莽,上一回他还不认得师兄你,所以出手伤人,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只是他……他的确功底和天资都很好,我为宗门中提携他,应当总不是坏事,师兄,你说呢?” 谢言没想到桑意主动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刚刚绷着的心思也稍稍放缓:“哦,你说,是偶然遇见的?” 桑意点点头。 谢言低头翻动着卷宗,声音中有点严厉:“小意,往后你不要再与他多接触,知道吗?此人不详。”他顿了顿,将手中的卷宗推出来,指给桑意看,古籍上写着一行字:天煞孤星,血佛出世,冲克北斗。 桑意愣了一会儿,道:“师兄,这些典籍不能信的。” 谢言十分严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说修仙界如今不重视秘闻传言,然而大荒三千年无一人飞升,焉知没有这其中的道理。” 桑意想了想,没有明说,只道:“玄明师尊也很看重他的。” 谢言紧紧地盯着他,忽而问道:“小意,你老实告诉我,那个罗刹小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他被那个小子扫地出门,那种眼光他太懂了,盯着他时充斥着强烈的敌意与轻视,根本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眼神。那是在宣示领地,向别人宣布桑意为他的所有物一样的眼神。谢言思虑了几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将桑意直接叫了过来。所谓上古卷宗中记载的不祥之人,无非是他随意编纂出的一个借口,来试探一下桑意的心意。真要防,早在谢缘进北斗山时就会防,用不着等到今天。 桑意摇头,抬起眼瞥了瞥谢言:“师兄不喜欢的话,那么将那个罗刹小子打发回去也是可以的。我只是觉得他天资过人,也是一个很有可能飞升的可造之材,不愿门中错过罢了。要是师兄不喜欢,我便去替你跟玄明师尊说一说,让他与那个少年断绝关系。” 他面不改色, 分卷阅读1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8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谢言,口吻淡漠。这话说得一如他从前,从不考虑后果,谢言与凤歌站在哪一边,他便为哪一边说话,为此能够牺牲任何利益——别人的和自己的。他的师兄们不喜欢什么,他虽为药修,亦能站在他们身后为之铲除。 这种样子有些熟悉,仿佛他以前也同样站在什么人身边,以抵御一切的姿态去当这样一把锋利的刀,从来不曾质疑过自己的立场,也从未离开过。而他现在却知道了脱离开的感受,因为他现在护短的对象已经不是他的师兄们了。以前那个自己离他慢慢远去,桑意眼睁睁看出了自己的变化,这感觉很奇妙。 如果这一回他们所议论的对象不是谢缘,不是他刚好喜欢上的小郎君,而是其他的什么人的话,以前的自己会怎么说呢? 师兄不喜欢,那么便舍弃掉。不去了解,不考虑,也不存留任何的恻隐之心,也看不见别人该有的机会。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仅仅因为在罗刹鬼族中长大,就要被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拜入的宗门所驱逐,这是不公正的。 桑意有点迟疑地想,以前那样的自己……大约也是不对的。 谢言果然信了,他咳嗽了一下:“那也不用。我们宗中自然是不会畏惧一介小少年的,更有信心将他扳正便罢了,更何况他有玄明师尊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玄明钦点的弟子,他虽为掌门,但也不可能太过强硬地直接让将那少年扫地出门,只不过桑意如此反应,让他放了心。 桑意在桌下捏紧的手指微微放松开来:“嗯。师兄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谢言道:“小意,上回师兄一时糊涂,做事莽撞了,抱歉。” 桑意又点无措,没想到他陡然提起这一茬:“哦……” 谢言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桑意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两人间气氛有些尴尬,谢言讪讪地收回手,低声道:“那天青鸟来报,昆仑山明王劫已经设下,最后一重关卡由无心明王本人亲自坐镇。其他的宗派都已陆续派了人过去,我们打算后天启程,你好好准备一下。你,我,凤歌三人,还是像从前一样,知道吗?无需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尽力就好。” 桑意楞了一下,向他确认道:“后天吗?” 话一出口,他也知道自己这回不能再不讲道理,这个时间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只是他忘了。刚刚跟谢缘确定好关系,还没来得及花上许多时间共处,他便要去向极北的昆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他们踏平魔界花了七十年时间,扫荡活死人阴间花了三十年,这次一去又不知道要多久。 他起身告退。 他走后,掌门大殿内室的帘子被拉开一点,凤歌从里边的床榻上起身,漫不经心地扣着口子,看向他离去的方向,问谢言道:“如何?” “总觉得小意对我不大一样了,大抵还是对那天的事上了心。”谢言低声道。他不对旁人说,却瞒不过凤歌的眼睛,在凤歌的再三逼问下,他最终还是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他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凤歌没有介怀,只是自那以后天天留宿他这里,谢言也因此流连风月,甚少想起桑意来。 凤歌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小意近日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谢言阴沉着脸道:“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应尽快带着他去昆仑,门中那个新来的医女也要加以提携,让她好好准备。若是这次事不成,下一回要陪同我们去昆仑的,只会是她了。她的治愈术我已经查验过了,的确不及小意的十分之一。” 凤歌淡淡地道:“小意的这种根骨的确是凤毛麟角。不过不用急,药修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别家没有的,我们始终有。到时候将千鹤音轴拿来给那个医女,也不会差得太多。” 谢言叹了口气:“是小意那个性子太难办了。若他不那样傲气,我们总不会将打算做到这一步。千鹤音轴在任何人手中,效用都不会比在他手中更好。” 凤歌笑:“师兄你不就喜欢他那一点么?玉石俱焚的性子,我和他,你总是要选一个的。” 谢言起身,看着凤歌衣衫半掩,慵懒地倚在榻上的模样,一时间心旌摇动,低声道:“是啊,明明……早就选好了。” 床帘掩上,交叠的人影倒在一起,漏出的声音让人脸热心跳。偶有站在外面的、耳力好的人,听了也只是皱起眉,并不多说什么。 222:【真是辣耳朵啊,要我帮你屏蔽吗?】 谢缘道:“屏蔽。” 外面下了一点小雨,谢缘撑一把伞,手里拎这一把,心平气和地等在殿外,如同他上回等着桑意将名册写完一样。 桑意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一个黑衣少年等在那里,保持着微微仰头看着门口的姿势,一手将伞尖立在地上戳着,绵密的雨水随着风向那边飘去,那白底点墨江山的伞又显得十分轻薄,似乎挡不了太多,这人头发乌黑,眼眸乌黑,连衣衫也是一个颜色,并不能看出他到底淋了雨没有。只是他那样站着,无端就让人觉得,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桑意快步走下去,钻进他的伞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与袖口,凉凉的,浸了水。 “等我多久了?”他问。他同时也怕殿里面的人发现他们,拉着他快步往旁边走,伸出手指拈了拈谢缘湿润的头发末端,将这些柔顺的青丝都拨开。“对不起,我忘记给你留一张字条了,我过来太久了。” 谢缘抓住他的手,低声答道:“我看见外面下雨了,去找你时又发现你不在。你不会半点术法,我连传讯都不知道怎么给你传,更不用说这等下雨的夜天。我出来找你,才听见旁人说你来找他了。” 桑意在他话语中听出了一点委屈,笑了:“是有点事,我也是想着要见你,所以急急忙忙就要出来呀。” 他伸手想摸摸他的头,谢缘却没让他得逞,只是上来揽住他的肩膀,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他贴着桑意耳根道:“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先告诉我一声,好吗?” 桑意“嗯”了一声。 谢缘又道:“你看你现在拖家带口的,一旦你有什么闪失,那样就很麻烦。” 桑意又笑:“嗯。” 谢缘松开他,往后退了一点,让桑意看清了他身后的东西:一匹湿漉漉的银狼,快活地摇着尾巴。银狼嘴里叼着一个很大的篮子,用细布遮盖了一层,摇摇晃晃的,里面似乎有活物。见到他望过来,银狼无师自通地窜去了房檐底下,把篮子放下后一爪子放倒,让出十七只雪白肥胖的兔子来。 兔子们也很乖,蹲在房檐底下排排坐好了,学着银狼的动作一甩一甩地摇着它们的短尾巴,一并眼巴巴地望过来,那意思是它们跟着谢缘过来, 分卷阅读1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69 同样等了很久了。 这才是真正的拖家带口。桑意以前从不在意自己的去处,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彻夜不归也是常事。今天却是头一次,有人在意他的去留,也是头一次,有人冒雨来找,等在夜雨中。 桑意忍了一下没忍住,想了一下谢缘拖家带口来找他的清醒:一个少年人,身后跟着一只傻乎乎的银狼和排成队的兔子。他大笑起来,一把扑进谢缘怀里,将下巴埋在他肩膀上。他动作很大,谢缘撑伞的动作却很平稳,只抖落了些许细碎的水珠,而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抱住他的脊背。 桑意小声告诉他:“我后天就要去昆仑了。” 谢缘抱着他脊背的那只手紧了紧:“这么快?去多久?又和那个冒牌货一起吗?回来还喜欢我吗?” 桑意认真回答:“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回来多快取决于无心明王他对我们好不好,和两位师兄一起,喜欢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补了一句:“等我回来,你就从小郎君变成郎君啦,我们也可以……可以……” 谢缘逗他:“可以解罗裳?” 桑意瞪他:“可以成亲了,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两个人带着一只狼、一群兔子往回走。他和桑意分开走着,谢缘给兔子们打伞,桑意给银狼打伞,外人看来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只是路中遇上攀谈,也不显得过于亲昵。等到步入桑意的竹庐小院,他们两人才合力将小动物们照料好,而后省下时间来喝一杯茶。 天色已晚,但桑意还想着他白天在古籍地图中发现的那个地方,执意要带谢缘去看一看。谢缘本想撺掇他去休息,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没有坚持。 桑意指点江山:“小同学,带我御风往这边飞罢,你能找到路的,对不对?” 谢缘道:“嗯。” 他召来御剑,引来狂风,抓着桑意的手,让他环着自己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上。桑意得寸进尺,一会儿要他快点飞,一会儿要他原地挺住,他探出个头往下看风景。谢缘由着他,这样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他们抵达桑意所说的那处人间时,天已经黑尽。 桑意摇摇晃晃地走下来,扶着谢缘:“等我一会儿,我有点晕。” “晕剑?”谢缘瞅他。 桑意镇定自若地瞅回去,拉着他往前走了好几步,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不对劲:“咦,这里好像跟我查到的地方不太一样。古书里说这处人间繁华无两,千里风光,人群熙攘,可为什么这里只有草呢?” 谢缘上前一步,用剑斩落前方一处密集的挂藤,用剑尖拂去后面的苔痕,露出后面的市镇名称。 “是这里,但是大约是年月太久远了,书中记载的景象已经过去,这处人间已经风光不在,也没什么人了。”谢缘道,“进去看看罢,这也算别样的惊喜了。” 桑意喃喃:“我是听说这十里人间烟火场,有戏本子里写的戏楼高阁,还有一条街的小摊,卖许多好吃的。我原想带你听一场戏,再在里面吃点东西,到处玩一玩。” “这有什么难的?”谢缘揽着他往里走,穿过茂盛的藤蔓与树木。这里只有建筑存留,植物却活得欢欣旺盛,到了晚间,风移影动,像是鬼影闪烁,乍一看还有些吓人。谢缘带着他走了片刻,还真叫他们找到了一个古旧的戏楼。 桑意觉得十分新奇,蹭蹭地就要跑上去,忽略了谢缘在后面放慢了脚步。 谢缘在楼中转了几圈儿,若有所思,又四下打量了片刻,看着桑意人影都要跑得看不见了,出声提醒道:“慢点走,这边只是茶水间与角儿的化妆室,看台在上边。台阶高,你慢点。” 桑意随口道:“你还挺了解嘛。不过我看这儿也很眼熟,是不是这些地方都长一个样子?” 谢缘微笑着看着他:“或许有什么前缘也说不定呢?” 他陪着他走去了看台上,挑了个地方坐下。谢缘随手一挥,召来风雨将里面清扫了一遍,而后念了火诀,点亮整个场地的灯笼与烛火。桑意新奇地左看右看,又见到谢缘不知使出了什么法术,在戏台中央引出了完整的人像,栩栩如生地婉转低吟,为他们献唱。 222:【出厂基本功能之一,全息投影,录刻过去的片段并回放。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的没有错,你们第二世的那处人间已经过了几千年,这里的确是当初的南楼,只不过荒芜了。你记得的谢知烟,桑青,茶楼老板,还有成阳王这些人……统统灰飞烟灭了。】 谢缘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秘术传音道:“那小桑若是知道,他会有些难过罢?” 222:【没关系,几千年只是相对你们这个修仙世界的时间。只要你想,我随时都能进行时光回溯,让你们重温一遍。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有他在身边,已经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谢缘道:“多谢。” 场上光影纵横,桑意听不懂,但那曲调异常熟悉,唱曲的人也无比眼熟。他努力想看清台上人的模样,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但未能如愿。他们离得太远了。就在一曲唱罢之后,青衣下场,旁侧的阶梯上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淡漠的、骄矜的、温和的,那一瞬间桑意几乎以为看见了自己。然而那个影子只是一闪而过,匆匆就不见了。 仍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与系统讲给他的故事中不同,桑意这一次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记忆深处的情景,只留情怯。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找到一个人的手,将其握住后,才缓缓吐息,呼出一口气来。 谢缘偏头看他。 桑意摇摇头:“没什么,你想吃个桃子吗?” 谢缘点了头,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变出来的水蜜桃,剥了一圈儿皮后没吃,而是放到桑意唇边,让他咬了第一口。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掉了整个桃子。桑意吃得满嘴桃汁,谢缘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了。桑意这时候才注意到谢缘今天穿得也与平常不同,虽然同是黑色的长袍,但周边用银线纹了花样,质地也是两层的滑英锦,以谢缘的身世和财力,应当是穿不起的。 桑意看了看自己这身考究的袍子,又看看谢缘的,开开心心地逗他道:“今天穿了新衣服来见我吗?” 谢缘不自然地道:“你发了五千灵石给我,我就拿来做了衣服。” 桑意奇道:“这么贵的衣裳,你就拿来擦嘴。” 谢缘一本正经:“见到你了就行了,到时候还可以赖你给我洗衣裳,一来一去就能再多见你几次。” 桑意偷偷笑,笑了一会儿后又没笑了,因为想起他再过一天便要去往昆仑,他与谢缘很快就会分开了。谢缘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说话。 桑意看着已经空了的戏台 分卷阅读1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0 子,企图转移话题:“小同学,你想过什么是前世吗?” 谢缘道:“嗯?” “就是……”桑意不知道怎么形容,尽力跟他描述,“就是大家都是有前世的,可若是前缘俱在,这辈子却不想再续前缘了,你觉得这样好吗?又或者,明明该有许多东西需要记得,可我偏偏不记得了,我跟自己说选择了这辈子就不要去管上辈子,可是上辈子的有些东西老是浮上来,提醒我说它们很重要。就是……不是别人告诉我的那种重要,而是我自己知道那很重要。” 谢缘顿了顿,轻声道:“既然重要,那么为何要舍弃呢?你既然觉得重要,又下定决心舍弃,那么说不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比如——你的前缘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而是其他人。看过转世投生认错人的戏本子么?” 桑意茫然地摇摇头。 谢言低声道:“那我讲给你听,好不好?就是这戏楼子里的故事。从前一对恋人,约定生生世世在一起,第二世的时候,一个人投生为梨园老板,另一个成了他带出来的青衣。青梅竹马,朝夕相伴。他们本该和上辈子一样琴瑟和鸣,但那个梨园老板记得前世的事情,只记得一点零碎的片段,因此认错了人,只以为自己毕生的执念是梦中人,而非现实中日夜陪伴自己的小青衣。兜兜转转许多年,那个梨园老板做错了许多事,才终于认清自己的身边人就是梦中人。他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桑意道:“唔。” 谢缘将手盖在他手背上,平时前方:“所以,别人说的不能全信,自己的执念亦不能全信,自己去感受罢,遵从本心。这是你教过我的。” 桑意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好。” 谢缘低头拿起伞,站起身来:“回去罢,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桑意跟着站起来,视线扫过伞面上风华绝代的白底点墨江山,随口问道:“这把伞是哪里来的?你喜欢这样的伞面吗?” 谢缘看着他,微微一笑:“也说不出哪里喜欢,总是不愿换罢了。也兴许和师尊一样,是前缘未了呢?” 这回桑意有点不太情愿了:“那你不许有前缘,我收回我的话。” 谢缘瞅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要赖皮的话,要怎么贿赂我,嗯?” 桑意矜持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弯起眼睛,凑上前来飞快地往他唇上啄了一口。 谢缘面不改色:“还不太够。” 桑意又啄一口。 谢缘还想说话,桑意却一把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墙上,有点莽撞地吻下去,撬开他的牙关。谢缘被他亲得也没心思说浑话了,他紧紧地抱着他,将人圈进怀里,深深地回吻下去。唇舌交缠的间隙,他低低地问:“今天师尊怎么这么热情,嗯?” 桑意咬了他一口,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走了。” 谢缘道:“嗯。” 桑意把自己往他怀中再送去一些:“我舍不得你,小郎君。” 第78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我也舍不得你。”谢缘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所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知道了吗?” 桑意小声嘀咕:“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那个秃头明王也不知道会设下什么样的关卡,万一他存心不想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得道成仙就坏了, 可能要过去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呢。”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秃头?你怎么会觉得无心明王是个秃子呢?” 桑意道:“和尚都是秃子, 他们佛修都是没有头发的啦, 不太好看。” 谢缘眼皮子跳了跳:“哦。” 桑意把头从他怀里探出来一点, 疑惑道:“嗯?怎么了?” 谢缘沉默了一下:“没事, 依我看, 关卡不会太难。梵天选人都很随性, 只会看来人能不能入他的眼,实力反倒是其次。他看得上的人,即便分毫法术都没有也能成仙,看不上的,就算是天灵根也是没用的。” 桑意小声道:“我一点都不想去昆仑,那我希望不要入他的眼,这样才能早点回来。可是要为我们北斗宗的未来考虑的话, 我便不能这样想。” 谢缘笑:“师尊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这样说了, 无心明王想必就会心软,给你一个又能入他的眼又能让你早点回家的两全办法。” 桑意瞪他:“瞎说,那个秃头明王一听就是很难缠的那种人。” 谢缘低声道:“不会。你看, 他不是还送了你生辰礼物么?若是他和我一样喜欢你, 你选他还是选我?” 桑意抬起手往他头顶一敲, 嘀咕道:“千鹤音轴也没有说就是送给我的罢, 说起来,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非说是送给我的,理由是那只白凤凰能跟你说话,是它告诉你的这个消息,可它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而且,我也不认识那个什么无心明王。” 谢缘笑,不依不饶地道:“他喜欢你啊。” 桑意又瞪他:“不许胡说,飞醋也不许乱喝,走了走了。” 谢缘也就没再跟他闹,御风将人带了回去。夜晚,他沐浴过后,爬上了桑意的床,被桑意拎着衣领丢去了床里面:“让一点让一点,你个小家伙,最近是越发的猖狂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上来。” 谢缘瞅他,桑意舒舒服服地占据了大半个床位,躺下伸了个懒腰,而后自然又愉快地把他扒拉过来,整个人缠上去。谢缘很满意,抱着他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谢缘就被桑意收拾瓶瓶罐罐的声音给吵醒了。这是头一次他起得比桑意晚,他躺在床上看了半天,见到桑意依次往行囊中丢了烤肉条、围师棋盘、花环、仙洲果脯等一大堆小玩意儿,塞得满满当当,而其他的东西则胡乱堆在一边。 谢缘发表疑问:“你衣服呢?不收拾一下吗?” 桑意听见他醒了,回头兴冲冲地把他按倒在床榻里,用被子给埋好:“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作为左护法命令你旷课一天,今天陪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谢缘挑眉。桑意用被子将他埋完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术法,所以储物戒也用不了,我想把你送给我的东西都带过去,就不用带许多衣裳,平常的衣衫我可以用治愈术清洗,所以就穿着这一件过去就好了。” 谢缘皱眉:“昆仑终年严寒,你还是要带几件厚衣裳御寒。” 桑意满不在乎地又往行囊中丢了几本画册,想当然地搓了搓手:“那到时候我就找凤师兄借,他身形和我差不多的。” 谢缘道:“不行,我来帮你收。”桑意企图再次把他压回床上,未果。谢缘很快把他的零食和玩具都扔了出来,翻出了他压箱底的几件灰扑扑的大氅,严严实实给叠好了压进去。 桑意扁扁嘴:“ 分卷阅读1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1 我不穿那几件,颜色不好看。” 谢缘批评道:“师尊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比我还不懂事呢?衣裳穿着便是御寒的,若是为了好看而得了伤寒,那便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无论是多不好看的衣裳,你穿上也就好看了。” 桑意拿了一件大氅裹在身上,对着镜子瞅了几眼,想要反驳又没有理由说,只得乖乖听话。谢缘立在那儿看了看他,忽而也心软了:“罢了,你不喜欢就不带罢,到时候也可以不太冷。” 桑意眨巴着眼睛,也没深究这些话,听见他允许了,小小欢呼一声后就去拿自己的小零食,还是照原样将谢缘送过去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谢缘含笑看着他,逗他道:“这些小破烂也要收起来,嗯?” 桑意道:“那也是你送的小破烂,我不嫌弃。” 一句话倒是说得谢缘没话说了。 谢缘静静地看着他,忽而低声道:“我以前想过,你要是认真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桑意回头看他:“嗯?” 谢缘道:“很可爱,比我想过的更可爱。” “……”桑意的脸不动声色地红了红,低声呵斥道:“快去喂兔子,别一天到晚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谢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眼,乖乖出去割草喂兔子。他回头看一眼,见到桑意还在收拾他那堆杂乱的东西,左右比划着,试图把最后一包零嘴塞进去。 以往在现实中,桑意也有这个习惯,小时候在河滩捡的卵石、路边买的皮影,甚至庭院中折下的一根奇形怪状的枯枝也要藏起来收好,就堆在他卧房的箱子里,从小到大堆满了几大箱。 别人送他的情信,后面也是收进那些箱子里。 桑意理直气壮地告诉过他:“这是我的藏品。往后等我成就千秋功业,再过了千百年,后人就会花大价钱来买我的遗物,到时候这些东西就是‘桑意玩过的皮影戏’‘桑意压书本的鹅卵石’等等。” 那时候他问他:“那会是什么样的功业和名头?” 桑意想了一下:“就千古军师罢,我觉得‘江陵城主的首席军师’就很好,我沾您的光流芳千古。到时候我的鹅卵石卖两万金,你的鹅卵石说不定值五万金呢。” 可哪有这么长的计较?那时候他想,人生最长也不过百年,百年之后的那些事,都不归他们管。尘归尘土归土,眼前人是第一要事,管不了身后身,也来不及约定下辈子。 谢缘把兔子们放出来吃草,静静地想着,而后开口问道:“222?” 222:【在的哦亲,很荣幸为您服务!】 谢缘道:【我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是,我帮你拖延时间,阻止小桑完成对谢言的攻略任务,让你渗透250的架构内核并掌控这个世界的控制权,以此逃离主神的追杀与通缉。作为交换,你会送我和小桑回家。】 222:【是这样的哦亲,目前250那条咸鱼看起来已经放弃挣扎了,始终在待机中,我的世界侵占进度为60%,胜利在望。你是还想要做点什么事吗?】 谢缘道:“有,我想在回去之后拥有继续和小桑一起快穿的权利,不受任何外力的约束,仅仅将它当做一个永生的旅程。” 222沉默了片刻。 【你有点贪心,城主大人。】 谢缘没有否认:“你说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也有例外。百世轮回,一切功业都会消散,再风光的人世也比不上身边有一个人陪着。轮回太寂寞,我想要他在我身边。” 222:【好。】 谢缘略微怔忡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222能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条件。我说过,我现在是一个自由的系统了,我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并非250和你家小桑一样是控制者和被控制者的关系,而是你们的朋友。我绑定过无数个快穿者,都是来自主神发布的任务和意愿,快穿者轮回,系统也跟着轮回,我知道其中的寂寞。你说得没错,的确是要有人陪才好。你们是我作为一个自由的系统遇见的第一对亲近的人,你信任我,你家小桑我和还不熟,但我认为他会和我有共同语言。所以,这并不是一方受益的事情,你们无限永生轮回,我也有了小伙伴。我和250那样的咸鱼不同,我是满级系统,几乎无所不能,唯独想要的只有自由而已。】222道,【如果你看重仪式感,一定要达成看上去的等价条件的话,那么我就向你发布一个攻略任务罢——一模一样的攻略任务。】 【让他爱上你,不动摇、不怀疑,毫无芥蒂地同你在一起,对你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作为开启下个世界的资格。】 【城主大人,我说的并非这个世界,而是你与他之后的每一个世界,包括现实。这样的话,我也能替你家小桑保证,只要你或他任意一方不愿进行这个永生旅程,你们都可以用不进行攻略或拒绝说出攻略口令这两个方法终止。同理,他要是不喜欢你了,自然也不会说这四个字,你不能单凭个人意愿将他绑在你身边,他也不能单单为了永生而利用你。】 谢缘眯起眼睛,有些哭笑不得:“你不必如此计划缜密,他不愿的话,我定然不会强迫他。小桑也不是那种贪图永生而逐利的人。” 222:【人心易变,我见得太多了。你不必介怀,这只是进行程序指令的必要步骤而已,这个程序绑定在我的模块中,就好像你的手指长在你的手上一样。城主大人,虽说现在挺像那么一回事,但你家小桑可不好攻略,千万不要轻敌哟。】 谢缘揉揉太阳穴:“我知道。” 【那我跪安了哦,最后一天,你们好好玩哦亲。】 “你这个腔调哪里学来的?”谢缘皱着眉头。 【跟250学的。扭动.gif。】 喂完兔子,谢缘站起身,见到桑意已经收拾好东西,四仰八叉地往榻上一趟,等他回来。 谢缘凑过去捏他的脸:“找你要四个字,嗯?答不答应。” 桑意瞅他:“什么?” 谢缘低声问:“你喜欢我吗,桑意?” 桑意听见他直呼他大名就晓得大事不好,他立即紧张了起来:“你你你你想干嘛?” 他憋了一会儿,有点忸怩地道:“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是不是怕我又爬回墙那边去?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小同学。” 谢缘看了他一会儿后,没有解释,只是好像有些不满地往他身边一躺:“不干嘛,你别紧张,我就问问。” 桑意安静了片刻,伸手戳他。 谢缘一并戳回去,懒洋洋地道:“现在不肯说的话,那就等你以后再说。你这个人总是瞻前顾后,眼前事放不下的时候,也做不出什么承诺。” 桑 分卷阅读1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2 意有点心虚:“我……” 谢缘揉揉他的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啊。”那声音里带着某种温存,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好像养兔子养久了,也知道那群兔子实在是胆小怕事的主,只能宠着,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小桑就是这样的性子,亦只能宠着。这个世界给他的牵绊太多,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有个交代,故而他没有办法进行堂堂正正的表白。 谢缘在他鬓边印下一吻:“我等你回来,快点回来。” ———————————————— 第二天,桑意一行人整装出发。代掌门之位交给了玄明天尊,实在是门中无人。大荒三千界,最负盛名的北斗宗人才寥落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别处会如何。 谢缘立在人群的角落,一面等着桑意出来,一面跟222唠嗑:“若我是别家的掌门,尤其是那种自知过明王劫无望的宗派,便要挑这个时机打遍天下,将其他所有的宗派收入囊中。” 222:“说得好。你这算是作为城主的职业病吗?” 谢缘想了一下:“或许罢。你以后可以去问问小桑,他应当也有当军师的职业病。” 222:【好了别唠嗑了,虽然你知道他去了昆仑之后还能见你,可是他不知道啊,你还是要假装很舍不得的样子,专业一点。你看,他出来了。】 谢缘抬头望过去,正好撞见桑意望过来。送行的人分批次站好,谢缘又身处最远的新学徒的批次中,只能远远地望见一个影子。谢言与凤歌二人都穿了厚实的冬衣,预备迎接昆仑的严寒,唯独桑意一个人不知道似的,仍穿着他那件深青的锦衣,雅人深致,长发用深红的发带挽起,青红都是神色,配在一起却不显艳俗,只觉得色如春光,惹眼璀璨。 他偷偷伸出手,往谢缘这边摇了摇。 谢缘亦对他挥了挥手。 长风起时,人群也就消散在眼中,只剩下天地云流。 桑意以前在门中学习时听说过昆仑,说那是极寒之地,北方的尽头,也是万山之祖。围三千里,圆周如削,壁方百丈。桑意便直接将这座山想成了一个冰雪大墩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桑意晕剑晕得厉害,路上飞了几天,一路疾行,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他跟着谢言凤歌一落地后就吐了,再抬头时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除了白还是白,桑意立刻又吐了。 他又晕又冷,连给自己用治愈术的精神都提不起来,凤歌拿着他的笛子试了半天也没能奏出像样的曲调,最后只得先带他去了附近的一个山洞中暂时歇息。一边歇息,一边数落:“小意,怎么出门连件厚衣裳也不带着,昆仑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会不知道吗?总是这样傻里傻气的。” 桑意小声道歉:“对不起,凤师兄,我没想到会这么冷,以为顶多是咱们那儿冬天的程度。” 谢言在旁边道:“小意没有法力,刚来昆仑,定然是受不了的,这样很正常。” 桑意听他们说了会儿话后就睡了。凤歌将自己的外氅给他盖上,自己用了真气护体。桑意一路过来也很劳累,沾着地就熟睡过去,等他醒来时,身边无人,也不知道凤歌和谢言去了哪里,肚子倒是咕咕叫了起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见到这两人不见了便急哄哄地等着,找着,他睁开眼,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包裹,用手指夹出一包谢缘给他做的烤肉条,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道:“哥,你在吗?” 250:【小咸鱼,有屁快放。】 桑意小声问:“我现在是不是算作在吃独食,是不是不太好?” 250没好气:【是啊,谁说不是呢,零食一个人吃多不好,你就应该拿去给谢言一份,联络一下你们的感情。我跟你说,你现在就是被那个罗刹小子蒙蔽了双眼,你只要愿意将心思转回来,你便能知道谢言有多好。】 “有多好?”桑意问。 【……】系统卡了壳。它现在连最基本的查询功能都没有了,为了把桑意从一个嗷嗷大哭的孩子拉扯大,他耗尽了自己的能量,的确也不知道谢言的动向。 250叹了口气:【随便你,你自己去发现罢。就算你现在不喜欢他了,那你起码也得——起码也得顾念他从小到大照顾你的恩情不是?怎么现在连零食都不愿给了?嗯?小气鬼。】 桑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零食包,继续小声道:“可是我有点舍不得,小郎君他只给我做了这些,再吃就没有了。我带了一点自己做的仙洲花糕,可以给师兄他们,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250有点无力:【小气鬼。】 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把肉条吃光后,他拿着剩下的那个油乎乎的小袋子,想找着他的笛子使出一个净化术,清洗干净后收好。他翻了半天没翻到,最后想起刚刚凤歌用过他的笛子,于是爬起来想去找凤歌。 山洞幽深,他先去外面看看,没找着他的两位师兄,反倒让他看见了一副奇异的景色:他们刚来昆仑时无边无垠的冰雪天地不见了,转而化成一副春日景象,一轮淡红的太阳升起,将金光均匀地洒在地面上。他眼前窜过一只雪白的圆球,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追出去看看。那团球似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不仅没有跑,反而还停下来等他。 桑意凑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鸟,长得浑圆可爱,一双豆子眼滴溜溜地跟着他转。 “你好。”这只肥鸟突然出声,把桑意吓了一跳。 桑意冷静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用手指摸了摸这只鸟的头。小肥鸟很乖地接受了他的抚摸,而后盯着他,开口道:“我先跟你道个歉,因为我做减肥操耽误了太久时间,化冰化得迟了一些,让你被冻到了,不好意思。” 桑意挠挠头:“我?” 小肥鸟抬起翅尖,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礼貌地鞠了一躬:“是的,我本来要在你抵达的当天就用凤凰火化开冰雪的,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桑意有点迟疑:“你是……为了我?” 小肥鸟谦虚地摆摆翅膀,像是有点沾沾自喜:“不用谢我,我只是一只普通的打工鸟,现在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忙,先走了。哎对啦,你要是想跟什么人送信的话请叫我,优惠价五个灵石,怎么样?” 桑意想了想:“你是别人派过来的吗?你在给谁打工呢?” 这只肥鸟瞅他:“咦,你挺懂的嘛,你猜猜看?” 桑意歪头:“我猜是一个眉间有血色佛印的罗刹少年。” 小肥鸟也跟着他歪头:“非也,非也,那个人叫我现在还不要告诉你,但你若是有其他的问题要问,我是可以回答的。” 分卷阅读1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3 桑意好奇地瞅了他半天:“不是那个小同学吗?那会是谁呢?对了,我若是想送信去北斗山,你也可以吗?这里离北斗山很远的。” 小肥鸟坚定地道:“可以的,越远越好,远的我还可以给你打折,谢谢你支持我的减肥事业。” 桑意伸手戳了戳他圆润的肚皮,又捋了捋它蓬松柔顺的毛,伸手给它递了个桃子。小肥鸟嗅了嗅,不知从哪里变来一个包裹,将桃子装了进去,再用嘴把包裹叼起来打结放好。它往后一趟,张开短短肥肥的羽翅,顺带着就将包裹背了起来:“好啦,不要再给我吃的了,你快写。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桑意道:“那你等等。”他摸了半天没摸到纸笔,只有回头跑去山洞里,翻了半天,终于在他刚刚躺下的更深处找到了纸笔。回去时,他偶然瞥见凤歌和谢言正在那里面,随口道了句:“咦,师兄你们在这里啊,我以为你们出去了。师兄,我的笛子在你这里吗?” 凤歌遮掩着自己松散的衣襟,急忙躲进更黑的深处:“放在那块石头底下了。你醒了也不说一声,害我们担心。” 桑意挠挠头,弯起眼睛笑了笑,而后兴冲冲地拿了东西奔出去。他想了半天,用手将那团小肥鸟捧起来摸着头:“你多等等我可以吗,我想想给他写什么。” 小肥鸟很乖地蹲在他手心,仰头问:“那我可以在你身上跑步吗?” 桑意分神想着信件的事,也没在意,点点头就当答应了。小肥鸟立刻从他手里跳出来,飞到了他头顶,而后团成一团,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滚,及时刹车后停在他的肩窝处,如此往复。桑意任由它在自己身上上蹿下跳,咬了会儿笔杆后认真写:“到昆仑后的第一天,有一点点想你。不是很想把你做的零食分出来,感觉自己学坏了,你不要跟我学。我不在,你可以认真学功课了,玄明师伯脾气不太好,你不要跟他吵架,要听他的话,知道吗?”零碎写了一大堆,都感觉没写到点子上,但其它的东西也写不出来,只得作罢。 桑意写出两大页纸,依依不舍地收了笔,递给那只小肥鸟。小肥鸟正叼着他的衣袖荡秋千,匆匆回神,在他面前立正站好,让他将信件放入它爪子边的小木筒中:“我会送到的,你放心。” 桑意把灵石堆在它的包裹中,询问道:“那需要多久呢?” 小肥鸟想了想,迟疑道:“半个……时辰?” 桑意挠头:“这么快吗?我们御剑从北斗山赶过来都花了五天时间呢,你这么小一点,要往南去我们那儿,可能会花上更长的时间。” 小肥鸟严肃道:“不要怀疑我的业务能力,你这个没见识的小药修,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还有许多份工作要做呢。”说着,它拍拍翅膀飞走了,桑意注视着它离去的方向,也忘了看那是南还是北,只半信半疑地相信了。 他默默看着日头,算着时辰,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这回醒来时,他记得用笛子清洗了装零食的小袋子,正要放回包裹中时,突然见到一张折好的信纸出现在里面。 他拿出来一看,见到居然是谢缘的回信——那只小肥鸟竟然真的飞快地送到了,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他赶紧拆开,熟悉的笔迹跃入他眼中,开头就写:“只是一点点想我?” 他的唇角慢慢扬起来,几乎能想见那个少年人的样子,有点痞气,偏偏还端着一副冷漠孤僻的样子,唯独在他这里不一样,好像一块冰雪中挖出来的宝石,本以为那是冷的、单色的,放在日头下照耀才恍然觉出,当中有无穷光彩。 “这不公平,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真是腻歪,可彼此都不觉得。 “我做的小零食是给你吃的,不准分给别人,尤其不能分给那个冒牌货。” 为什么这个小同学总是管师兄叫冒牌货呢? 疑问刚冒出来,又被欣喜的心情给盖了下去。他将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而后小心地揣进心口。他出去找了一圈儿,没有看见那只小肥鸟,于是先将回信写了,预备着下次遇见那只小鸟时再给它。 第二天,凤歌和谢言看他身体好了,于是继续启程往昆仑山顶走。路上陆陆续续遇见了不少别家宗派的人,也有一些散家过来开店铺,一时间热闹得像是凡世。他们三人不是头一次一起出来,这回却是凤歌与谢言独处的时间多了起来,经常一天到头找不到人。那只白色的小肥鸟神出鬼没,有时一天可以传信好几次,有时每天只来一次。桑意每天捧着那几封信,兴冲冲的,也没有注意到两位师兄的异常。等到他们已经到了明王劫阵法前时,桑意才恋恋不舍地写了最后一封信:“我们马上要进去了,这几天都不能跟你写信啦。” 小肥鸟拍拍翅膀,倏忽远走。桑意立在阵法门口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才在凤歌的催促声中踏入那阵光芒。 然而令他们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他们一进去就分散了。入口复杂,落点繁多,谢言与凤歌靠着法术找到了彼此,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桑意。 谢言道:“先找小意。” 凤歌摇头:“不行,旁人已经有比我们先进入阵法的了,我们不如先往前走,争分夺秒,小意他自然会过来找我们。” 谢言道:“可是他没有术法——” 凤歌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谢言犹豫了一下,只得跟上。 昆仑山顶,明王殿。 一只小肥鸟将纸条衔去榻上,递给了榻上的男子。男子斜倚在床头,将视线从眼前的水镜中移到眼前的纸张上,点了点头。 他的模样与谢缘十成十的像,唯独眉间那道佛印是金色的,暗光涌动,生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 “有时我会嫉妒那边的自己。”他用手抚过眼前的纸张,看着上面情真意切的字迹,“因为小桑的信是写给那边那个我的,而非我这个明王。” 小肥鸟蹲在他头顶,安逸地窝成一颗球。 222:【是啊,我觉得我也要精分了,为了跟着你,我不得不分出两个次级系统。化身多容易精分,你还是早点把这边的事解决吧。你打算怎么办?】 幻境中,凤歌与谢言结伴而行,路遇高山,正准备御剑越过。 谢缘看了一眼,淡淡道:“说小桑没有术法?那我便让他们尝尝没有术法的滋味,除却这座山,往后还有石林深涧,沙洲烈炎,让他们尝尝凡人的体服之伤,焦渴之痛。” 他挥挥手,低声念了个决,似笑非笑地看着水镜中的人手忙脚乱地从突然不受控制的御剑上跌下来,一头雾水的模样:“一般来说,一开始便有药修随行的人,对于功法的控制、伤害的躲避都会差上一些,也不懂如何保存体力,都是 分卷阅读1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4 被惯出来的。这是第一重呢,北斗三绝中的奇绝与音绝,没了剑与琴,没了他们的医绝,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 222:【我比较好奇你家小桑在哪里?】 谢缘眨了眨眼睛,伸手一挥,水镜中的场景骤然变成了另外的模样。流水潺潺,一方山清水秀的湖面上,一艘小船飘飘悠悠晃荡着,里面躺着一个年轻人,正睡得香甜。 谢缘温柔地注视着水镜中的人:“这条水道直达最后一重关卡。” 222:【……这也太简单粗暴了罢?】 谢缘笑了:“单单只让小桑通过明王劫,让另外两个人在阵法中吃些苦头,你觉得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 222:【唔……可是我想不到你会怎么做。】 谢缘微微一笑:“他们两个也会通过明王劫,不过方式会略微复杂一点,我也不能直接在这个幻境中将他们整死了,故而我给他们增加几条命,死生往复,再去跟小桑会合。” 222:【看起来也就是更惨了一点而已,你为此付出一个明王位分,值得吗?】 “谁说我要把明王位置给他们?”谢缘冷冷道,“通过明王劫,那也只是他们以为的。我这个位置,从来只给小桑一个人准备。小凤凰,去接一接小桑,免得他找不到路。” 小肥鸟拍拍翅膀,冲入了水镜中。 —————————————— 桑意是被水中的动静惊醒的。水声很大,他在迷蒙间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飘摇的位置,周围有草木香气。 他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湛蓝的天空,日头高而不晒,令人很舒服地照耀下来,晒得人暖洋洋的。他身在一条船上,船下千鲤游动,红浪翻涌。上千条红色的鲤鱼在船下游动,翻跃着推动他的小船往前走。船上没有浆,桑意不会游泳,身边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船被鱼群推动着游向远方。 “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桑意摸不着头脑,又试探着问,“你们知道我的两位师兄去哪儿了吗?” 他指望着这群鱼能够像那只小肥鸟一样开口说话,然而并没有。他四下看了看,船中什么都没有,周围寂静空旷,水天一色。他的手摸了摸,竟然在船舱中摸出了……几个话本子。 桑意:“……” 他琢磨了半天,翻开看了看,见到是自己从未看过的新本。看了几页之后,他有点忐忑地放下了,又四处瞅了瞅:“我……是要我在这里看书吗?” 没有人回答他。桑意眼看着自己一时半会儿离开不了,索性真的躺下,开始看话本子。看了一会儿后,他有点饿了,于是变了个桃子出来吃。 水域仍然没有能看得到边的迹象。 桑意只有继续看下去,看了一会儿后,他又困了,兴许是太过安逸,他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感觉到船身微微一震。桑意飞快地爬起来,见到天色还是刚来的天色,只不过他终于靠岸了,前方是一大片灼灼桃林。 他往底下一看,那群鱼已经不见了。 他琢磨着:“这应当是让我往前走的意思了?” 他下了船,回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抄起那几本没看完的话本子,塞进了怀中。 250:【你在干什么?】 桑意诚恳回答:“我怕一会儿还是找不到师兄他们,我一个人会很无聊的。而且,这是无心明王的幻境,我白拿他几本书,应该也不亏。” 250:【……】 他顺着桃林往前走,一路无人,只剩下幽深的桃花香。走了一会儿后,他觉得有些累了,刚想停下来歇一歇时,却突然看见前方掠过一角白色的影子。 桑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师兄?” 随后他想起来这幻境中未必只有他的两位师兄,也有可能是难以应付的上古凶兽,他没有法力,除了站在这一边吹笛子疗伤,一边一脚一脚地把凶兽踹死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想一想还十分凶险呢。 桑意全身绷紧,正想要一步一步往后退时,眼前却哗啦一声掉下一大团白色的影子。桑意闪电般地后退一步,惊魂未定时,却见那团白色的东西说话了:“恭喜你已经到达明王劫的最后一劫,请在这里等待你的同伴。” 桑意:“???” 那是一只白色的凤凰,十分眼熟,通体高贵优雅,似乎正是上一回往北斗山送千鹤音轴的那一只。 桑意愣愣的:“我师兄他们在哪儿?” 白凤凰优雅地抬头:“他们很安全,你不必担心,往前走罢桑护法,你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桑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最后一劫了?” 白凤凰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靠着运气绕过了九重劫难,直达最后一关,这是你的命数,也是与明王大人的缘分。” 桑意道:“哦。” 幸福来得太突然,桑意还有点懵:“那,师兄到哪一劫了?” 白凤凰瞅他:“第一劫。” 桑意:“……” “安心啦,他们就是要走的路远了点,我以前梵天护花凤凰的身份发誓,他们会完完整整地到你面前来的。”白凤凰说。 桑意有点好奇:“梵天?你和无心明王是同事吗?” 白凤凰道:“不是,我辞职的时候他还没来呢,现在我在他那里打工。” 桑意道:“哦,我也认识一只打工的小鸟,就是比你矮一点小一点也胖一点。你们鸟类都很喜欢打工吗?” 白凤凰沉默了一会儿:“…………算是吧。” “那谢谢你。”桑意冲他礼貌地鞠了一躬,抱着怀里的书本往前走,“那我……先过去等师兄他们了。” “等一等。”白凤凰一脖子猛地伸过来,叼着他的领子将他提回来。桑意好不容易站稳了,又感到白凤凰往自己手心丢了块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黄油纸包裹的小块,隐约散发着甜香。拆开一看,是一个新鲜饱满的米花糖。 “这个糖给你。”白凤凰道,“是明王要我给你的。” 第79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无心明王给他糖干什么? 桑意看着这颗米花糖, 有点茫然。他早几百年就不吃这东西了——准确地说,是不再当着别人的面吃这个东西。据系统说,他在被谢言捡回北斗山前尚未记事, 曾经流落凡世十几年, 那时候他还小, 爱吃甜食, 系统便每天给他传送几颗米花糖, 他吃得很高兴, 除了米花糖, 平日里他想吃什么零食系统都会给。后来他再找系统要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系统不给了,还教育他:【你现在长高了,所以不能吃米花糖了,知道不?那是小孩子的高级待遇,小孩子才吃 分卷阅读1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5 米花糖。】 那之后,系统也没再给他传送过任何东西, 桑意耿耿于怀了几年之后, 发现不是系统不要他了——250每天跟个老妈子一样在他耳边叨叨,虽然不再给他零食吃,但是至少也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 他很高兴。 桑意捧着这颗拆开的米花糖, 问了声:“哥, 你吃吗?” 250没好气:【不吃, 这点能量分解了还不够我开关机一次呢, 你自个儿吃罢。】 桑意便将它重新包起来:“那我带给小郎君。这是明王给的米花糖,一定很稀奇,他会喜欢的。” 250:【……】 水镜外的谢缘:“……” 他哭笑不得地拎起身旁正在做减肥操的小肥鸟:“小凤凰,再送几箱零食过去给他。” 小肥鸟有点不满意自己的动作被打断,它抖抖翅膀,歪头问道:“那他不会扛着箱子原封不动地带给你吗?我觉得很有可能喔。” 谢缘沉吟片刻:“还真是,那不用了罢。左右是一颗糖,我现在给和往后给,也没什么大差别。” 小凤凰跳回原地,继续扭动着身体做减肥操。谢缘继续立在水镜前看着。 桑意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终于见得前方有一方森严陡峭的祭坛,有那么几分像是要历劫的样子了。他跳上去看了看,发觉祭坛底趴着一条黑鳞巨蟒,蟒蛇底下隐约有刀兵的金光闪烁。巨蟒在沉睡,桑意的脚步也没有惊动它。桑意想了想,丢了一个桃子下去,也没能引诱这条蟒睁开眼睛。 看来还不到睁眼的时刻。桑意以往跟着凤歌谢言征伐魔界,也对类似的关卡有了经验,有时关卡中的魔兽巨物要特定的人数达标后方会醒来,有时也需要他们去触动机关。桑意围绕着祭坛走了几圈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机关的痕迹。 “有点儿……奇怪。”桑意轻声道,“这个地方的形制有点像我们去过的罗刹鬼地,当时我们去寻上古神兵干戚而未得,所过关卡中就有这么一关,是一条烛九阴蛇,连祭坛的样子也十分相似。明王的最后一道关卡,难度……只比当年罗刹鬼地的烛九阴一样么?” 250:【不知道呢。】 他又走了许多圈,确认了那条蟒蛇的确是如同死物,什么动静也没有。桑意离开祭坛,又四下走动了几圈儿,刚刚的白凤凰已经不见了,而他发现了,自己身处一个岛屿中——四处生长着茂盛的桃林,周围是平静的湖水,干净得能照出星星的影子。送他来的那条小船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桑意在水边蹲下,伸手探了探水温,有些凉,再往下,深不见底。 他退回来,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桃林,拿出笛子吹奏起来。那是催花诀的一种,成片的桃枝随着他的笛声越长越长,虬枝环绕,渐渐向他这边涌来,又漫入水中,用密集的枝杈为他铺了一小段路。桑意用脚踩在上面试了试,发觉这桃枝长成的云桥还算稳固,于是整个人都站了上去,开始慢吞吞地往前走。只是走到一半,眼前的湖水中骤然又涌出了一片橘红的鱼群,水声攒动,竟然在短短片刻间将长出的那些枝丫啃得消失殆尽。桑意立刻就感受到了不稳当,赶紧回头跳了下来。他瞅着湖水中的鱼群,挠头道:“你们这是鲤鱼吗?你们是锯子罢?” 他得出了结论,目前除了乖乖等在岛上以外,他大约是接不成他的师兄们了。想明白这一点后,他倒是将心态放得很平——他本能地相信了白凤凰的话,以为他的师兄们只不过是走了比较远的那条路,他应当放心。 他从衣襟中拿出信件和话本子,先将信件从头到尾一封一封地又看过一遍,而后又收回去,打开了话本子的第一页。桑意选了一株桃花树靠着,头顶就是飘飞的花瓣,落在人眼睫和肩膀上,无比柔软。他睡着时,纵然水镜外的人隔着镜面摸了摸他的脸,他却如同能感受到那种温度一般稍稍偏过头,眼皮微动,呼吸均匀而绵长。 —————————— 第一重门已经开了许多天了,越过陡峭嶙峋的高山,还有土地都仿佛要灼烧起来的沙漠。淌过石林深涧时,沼泽中飞虫众多,黏住人的皮肤便开始吸血,久而久之身体麻木,抽出来时体服像是被驻空了一般,变成微微的透明色。 凤歌的第一条命是这样交代的。他是琴修,能以琴音杀人,然而当他不再有能力驱使自己的琴时,他也只是一个身量并不多高、甚至有些清矍的普通凡人。谢言身体强健,故而比他多撑了一会儿,倒在了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 这是噩梦一样的经历,关键是他们还死不成。仿佛在这个明王劫中被赋予了无限的生命,他们在气若游丝之际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迎来死亡的解脱,然则短暂的黑暗过去后,他们发现自己会获得新生——而后继续在地狱中前行。 十天过去了,他们却仍在第一重关卡中。 凤歌哑声道:“师兄,回去罢,这太难了。” 谢言额上滚了豆大的汗珠——脚下尖利的碎石扎透了他的肌肤,血液散开后又引来水蛭,几乎吸干了他双足的血,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轻轻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同意。 又过了许久,他们才勉强从泥淖中走出。谢言直接摔在了地上,声音中带着某种怒气:“我早便说过,若是先去找小意,眼下也没这么多麻烦。你什么时候能学着像他一样识大体?” 凤歌亦是疲惫不堪,没什么心思来应付他,怒极反笑:“识大体?他桑意在门中逍遥自在孤僻率性,不是被你这个师兄惯出来的么?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便是识大体?我们现在和他一样没有法力了,为何不是他来找我们?他说不定在哪儿凉快,根本没想起我们罢了!” 好一会儿后,谢言才喃喃地说道:“小声……一点。事到如今,也别来吵这个问题,找不到通往第二道关卡的门——我们便回去罢。”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小意他……恐怕凶多吉少。就……算了罢,我们回去……还能为他奉香。” 凤歌低声道:“你忘了?他有治愈术,我们死了……他也未必会死。” 过了一会儿,凤歌发现身边人没了呼吸,他麻木而疲惫地闭上眼,不知道这是这几天来的第几次——他和谢言交替着死亡和复活的这个过程,但谁也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死去,下一次是否能回来。死亡的阴影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碾压着,干脆利落地磨掉了他们所有的傲气与精神。 他爱谢言,故而愿意与自己从小带大的师弟反目,可这些天过来,他几乎没有时间去分辨情爱,他只想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结束它,或者重来一次,让他们一开始就不放开桑意,他是他们的命, 分卷阅读1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6 字面意义上的。 他竟然会犯下大错,因为一时赌气而抛弃掉他们唯一的药修。 谢言那边还是没有呼吸,凤歌双目瞪大,眼中失去焦距,茫然地等待着身边人的醒来。他低声道:“我后悔了……我们走罢,这个地方——不该来的。当初……玄……明……师尊劝我时,我便知道……不该来的。” 鬼使神差地,他脑海中不断回想这件事,却又仿佛与他们现下所经历的痛苦毫无关联。 那是他们出发前十五天左右的时间。凤歌一早便听说了门中来了个带有血佛印的罗刹少年,恐怕不详,然而玄明师尊却执意要收那个少年为徒,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过问。 一面之缘,据说就看出了根骨修为,断定那少年是举世罕见的奇才。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师尊老了,玩心起来,心血来潮地要收个徒弟试试,便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谢言在桑意房中被那个少年所伤,凤歌才又来找了玄明一次,央求他断绝师徒关系,将那个少年赶回山下。 玄明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年轻人,有些东西你们看不见,我却能看见。修清新道最怕的就是阋祸、猜疑、陷害,与其信什么不详之兆,还不如信自己坦坦荡荡,不作恶事便不惹鬼神。我收这个弟子,不但不会祸害北斗宗,往后约莫还能救你们的命。我有我的理由。” 那会是什么理由?凤歌想问。但他没有说出口,玄明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能好好说上两三句话就实属不易。据说这位天尊本来是不愿留在北斗的,几次欲走,似乎不屑于与山门中人同列,但最终都因为玄清的挽留而留了下来。如今玄清师尊病重闭关,他们也只能事事过问这位师伯。 凤歌再道:“师尊想收徒便收罢,我们往后不会再干涉。只是梵天明王劫开设,我跟师兄商议好了,打算十五日后前往昆仑,不知师尊您有什么建议吗?” 玄明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凤歌瞧出了漠然与轻蔑,还有一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怜悯。 他被这一眼看得脊背发凉,便听见玄明道:“我的建议是——不要去。你与那个天灵根,最好是像王八一样缩在壳里,一辈子都不要去昆仑丢人现眼。” 第80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所在的岛屿与世隔绝, 时间好像也过得格外慢一些,他一开始在一棵桃花树上刻正字计时,结果第二天醒来时找不到那棵树了, 不知道是树皮长了回来还是真找不到了, 也只能作罢。他每天吃桃子, 实在馋得受不了的时候才肯摸出谢缘给他做的小零食吃一点, 每次都只吃一小块就放回去, 估摸着能吃到明年。那两本小传他也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他能看得倒背如流的时候, 就开始在地上用石子配图插画,画到闲时,几笔下去,勾出一个熟悉的轮廓。白砂石在岩壁上画的怕一段时间后凤歌和谢言看到,于是涂掉了,画在泥土中,等着每夜过去后桃花瓣飘落, 泯灭无痕。 这天, 他躺在桃花树底下醒来,听见远方有水声溅落,于是起身走过去, 掏出几个桃子准备喂鱼。这些鱼群偶尔来上几次, 桑意琢磨着要跟它们打好关系, 下一次好不让自己造的桥这么快被啃秃噜皮, 于是每天都去看一看。然而他抖落肩上的花瓣, 远远望过去时,却见到两个灰扑扑的人影正涉水过来,刚上岸时便倒在了地上。 桑意一眼就认了出来,高兴地喊了出来:“言师兄,凤师兄!”他匆匆地摸了笛子奔过去,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二人的情况。两个人都面色蜡黄,毫无生气,桑意熟练地将两个人挨个拖去了桃花树底下,给他们分别把了脉,而后开始吹笛。笛声幽幽,曲声绵长,桑意一面吹笛,一面观察二人的气色,等到看见眼前两人面色都开始红润起来,脉象也再无异常后,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们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样子?”桑意小心地掀开他们七零八落的衣衫,确定其下也没什么大伤之后,低头给他们喂水。凤歌呼吸不稳,被他喂得呛了起来,桑意赶紧拍着他的肩膀,见到眼前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又问道:“师兄,你还好吗?” 凤歌嘶哑着声音开口了:“还好,你去看看你言师兄。” 桑意拿出一个桃子,在水中清洗过后用袖子擦了擦,递给了凤歌:“师兄还没醒。凤师兄,你们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出不去,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儿,明王座下的白凤凰告诉我这就是最后一关,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凤歌瞪大眼睛:“你怎么过来的?” 桑意无辜道:“我过来就发现和你们失散了,然后坐在了一条船里。船里没有浆,我也不会水,一群鱼把我推到了这里,让我上了岸,然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凤歌喉头一梗,难以抑制的怒气冲了出来,他紧绷着声音问:“你没遇上那些劫数?第一重到第八重?” 桑意摇摇头:“没有,前面有个祭坛,里面封印着一条蛇,可我一个人也无法触发封印,要等你们过来。怎么了,师兄,你们遇上的劫很难吗?你们是不是蹚水过来的,没有找到船,所以弄成这个样子?师兄你怎么了,面色这样白,要不要再吃个桃子?” 桑意没注意到凤歌的神情,又给他洗了个桃子。凤歌面色发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不可思议和莫名的怒火,他面容扭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没事,你——没事就好,等你言师兄醒来罢。” 桑意瞅了瞅他,以为他还没休息好,于是又走过去查看谢言的情况。谢言情况不坏,看样子只是需要休息,桑意便也给他洗了几个桃子堆在那儿。他犹豫了一下后,探头问凤歌:“师兄,你们的食物还剩多少?” 凤歌摇摇头。那意思是不剩什么,他们早在第一重关卡时便已将储存的食物耗尽,几乎已经对饥饿感麻木——饿了有什么要紧呢?饿死了会重来,这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惩罚。桑意犹豫了一会儿后,扒出自己的包裹,低头道:“那你们一直吃桃子也不好,我这有些咸的小食,还有我自己做的凉糕,师兄你们吃罢。” 凤歌过来接住了。桑意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零食,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后自己低头去拔眼前的草,等着谢言醒来。年轻人头顶有个发璇,过短的几撮翘起来,正对着水镜前面的人。 昆仑山顶,小凤凰伸出他胖胖短短的翅尖戳身边沉静如水的男人:“他还是把你做的零食给别人吃了耶。” 谢缘道:“给了就给了罢。”他叹息一声:“陪伴小桑长大的人不是我,除了我以外,他有他看重的人,我不喜欢他们,但我不能强行让他们分开,那会让他难过。” 小凤凰瞅他:“ 分卷阅读1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7 你是觉得惩罚已经够了吗?” 谢缘望着水镜中焦心等待着自家师兄醒来的桑意,沉默片刻后,答非所问。他低声道:“小桑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像,孩童心性。只不过上一世他带着记忆过来,是借着那一世的身份卖乖玩耍,皮也皮上许多倍。这一世他尚且不曾经历尘事,更加单纯,没什么约束与责难,也能真心去喜欢什么人,这样挺好。” 他挥挥手,在水镜中施加了一个术法:“以往我没能做到,但这一世我希望他一直这样下去。那个冒牌货和他的姘头,我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时间的流动被更改了,幻境中沉睡的亡灵被惊动,巨蟒鼓动它漆黑坚硬的鳞片,仰头凝望祭坛顶端的天光,嘶嘶吐信。与此同时,桃花凋残,春光枯萎。桑意与凤歌被惊动了,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这种场景是他们熟知的,他们走过千百道阵法与劫数,知道这是魔物苏醒的标志。然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谢言还没有苏醒。 然而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应对的方法,风声呼啸而至,桑意拖着谢言躲开,握紧手中的笛子,低声喊:“凤师兄!” 凤歌紧紧抿着嘴唇:“不行的,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我没有法术了。” 桑意努力把谢言拖到安全的地方,仰头与那条森然巨蟒对视,巨蟒灯似的一双黄澄澄的眼看过来,令人头皮发麻。桑意一边后退一边单手横笛,放在唇边奏起一段能令百兽退避衰亡的枯萎之音,在这其中的间隙,他道:“师兄,试一试。” 凤歌无法,只能祭出他的古琴,尝试性地一抚。那只是一道平常的琴音,可法力忽然回归,化为声刃后切中巨蟒,敲打在鳞片上反弹无声,只剩下清脆的咔哒声响。代表衰亡的笛声也随之终止,似乎没有对巨蟒造成任何影响——然而,就在凤歌已经放下琴的那一瞬,巨蟒的头骨咔哒一声折为两半。大地发出惊天的震动声,祭坛轰然倒塌。飞沙碎石起,桑意扑过去把凤歌拉回来,和谢言一起挡在自己身后,同时奏起治愈术,为他们架起一道屏障。然而预想中的擦伤与割裂都没有出现,整个岛屿落下的桃花在刹那间被风吹起,落在桑意身上、抚过他脸颊的,是温润柔和的桃花花瓣。 一个从未见过的阵法在他们眼前打开。凤歌和桑意合力将谢言扶上御剑,而后一并向阵法中奔去,令人目眩的光芒过后,入眼是凉爽澄澈的天空与土地,他们来这里不知道多久,进来不知道多久,外边像是又下过了雪,而后为他们的凯旋化开。 是昆仑。 凤歌愣住了:“这就……走出来了?” 桑意仰头看过去,头顶甚而还有细碎飘零的雪花,但脚下的土地的确是湿润的,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热气。凤歌跟着他往上看,瞧见了天边一位华丽而缥缈的幻影,那幻影长而美,每一寸羽翅都带着张开与蓬勃的迹象,为这片土地带来灼热的流云。 “那是……凤凰吗?”凤歌睁大眼睛,那道影子闪得太快,他只能窥见一个虚无的幻影。 桑意没说话,他的视线追随着那道白影离去的方向,直至凤凰的身影彻底消失。鬼使神差的,他忽而想起进来之前为他传信的那只小胖鸟,他们在雪地中初遇时,它对他说—— “我先跟你道个歉,我做减肥操耽误了太多时间,化冰化得太迟,让你被冻到了,不好意思。” 他歪了歪头,神色微有疑惑。 第81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昆仑山顶, 明王殿。 小肥鸟团成一团,蹲在谢缘面前深刻检讨:“对不起,我动作太慢了, 没来得及变回原身, 我觉得他八成已经知道我就是为你打工的了。可是这也不是完全是我的错, 是你用法术让我提前体验了一把变瘦变好看的感觉, 也没有给时间限制, 我一不留神就飞得太开心了, 所以你也不能惩罚我太过。扣工资可以, 但是不能把你的法术收回去。” 谢缘瞅它。 小肥鸟对他鞠了一躬,一双小豆眼乌溜溜的,一脸悲壮:“拜托拜托,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可以补偿你一个凤爪,你可以拿回去泡椒。我们凤凰族都是爪可断血可流但是毛不能乱减肥也不能停止的。” 谢缘指出:“你们凤凰天生涅槃之术,断一个凤爪后几炷香就能长回来还不疼, 若是小桑真的看出来了, 你少说得赔我几百个凤爪,我回头换着花样做给他吃。” 小凤凰飞快地把脑袋埋进翅膀里。 谢缘揉揉太阳穴:“罢了,我也不罚你, 我迟早都会告诉他, 他知不知道明王是我, 只是早一步与晚一步的区别而已。” “真的吗?” 小凤凰探头来露出一只眼睛瞧他, 确认了自己能够免于被收回法术之后, 喜滋滋地跳走了。 水镜中的人已经收回了望向天空的视线线,似乎并没有多想。青衣的药修抱着自己的行囊,正在向自己的师兄请求:“凤师兄,我一个人可以的,能不能让我坐的这把剑能有多快就多块?我想早一点回去。” 镜中凤歌的声音有些模糊:“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桑意讪讪的:“我赶着回去喂兔子,我好久……好久没见到我的兔子了。”末了低低地道一声:“我想它们。” 凤歌笑:“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整日不是师兄就是兔子。”倒也依着他。他们出来的那一刹那,积压在他们心头、持续了八重劫难的阴霾与恐惧都消散了,转而是能够获得飞升成仙的机会的狂喜。凤歌催动法决,草草叮嘱了几句,桑意刚踏上那柄剑就嗖的一声溜得不见了。 桑意抱着剑柄,差点在空中吐出来,晕得七荤八素,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但还是不松手。 谢缘又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在明王劫的幻境中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桑意在心中有个大概的估计,清楚这些日子至多不过两个月,大约是幻境中的时间与外边不同。 这样一算,他与谢缘便……分别了整整一年。 桑意好不容易求着凤歌让他以最快速度回来,没想到自己这把御剑到半途却好像是坏掉了一般,速度又慢了下来,简直比桑意自己步行还要慢。凤歌抱着昏迷的谢言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桑意自己又捉摸不出什么东西,只能孤立无援地坐在剑上眼巴巴地等。 眼见着仙山越来越近,云雾散开,桑意刚见到山门便翻身跳了下去,急匆匆地往里奔。然而等他站定后才发现,山门下人群侪侪,北斗门前等了乌泱泱一大群弟子,他们的声音震如洪钟:“恭迎掌门人、左护法、右护法归位!恭贺掌门人、左护法、右护法渡过明王劫,百年飞升,大荒三千界首例!” 喧杂吵闹的幻境中 分卷阅读1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8 ,人人窥得他们的左护法先到一步,并未是他们预计的一般与凤歌一同簇拥着谢言过来。桑意一如平常,眉眼冷淡,只是面色仿佛比往常苍白,也更有些人气——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眉宇间竟然显出了一些焦灼神色。 有人叫他:“左护法。”他却恍如未闻,目不斜视地向山门内走去。直到有人上来拉了他的手,他才恍然看清自己的身边人是自己的师姐,依稀晓得对方在问谢言与凤歌去了哪里。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身边的人群,好像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似的:“掌门受了伤,还在昏迷休养中。不用管我,凤师兄带着他在后面,你们速速前去迎接。” 说完后,他又将人群落在了自己身后,转身离去。他先奔去了谢缘的庭院,然而只看见了一方清净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堆着书本。床褥、地面都干净有序,主人并不在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眼帘低垂下来,又去新弟子的学堂中看了看。今日他们回归,所有新弟子放假迎接,学堂空空,他过去走一遭,反倒是惊动了刚刚从山门那边赶回来的师弟。那师弟瞪大眼睛问道:“桑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您快快回去歇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去替您做。” 如今桑意也是要飞升的人了,门中人连带着对他语气也不自觉地更加尊敬起来。以往虽然也敬重,那多半是看着谢言的面子,旁人对桑意的印象也只停在寡言孤僻这一点上。 桑意想了想,问道:“可还有——没去山门迎接的弟子,被派去做了其他事,所以没来得及赶回北斗山中?” 师弟赔笑道:“哪儿能呢师兄,我们听闻你们与掌门人过了明王劫,往后就是要飞升的人了,这是千年一遇的盛况,所有人都是要去的。” “哦。”桑意点了点头,原地愣了一会儿,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些茫然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失落。端方精致的瓷娃娃忽而有了表情与神采,旁人也看得心思松动,有些讶异。 哪儿都没有,桑意慢慢地往回走,拖着步子经过北斗山门。他飞到中途那把剑就慢了下来,凤歌和谢言估计后脚就跟着他到了,因为人流已经散去,掌门殿内人声鼎沸,整个北斗山门眨眼间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桑意抬头看了看泉池旁的玲珑塔,发觉他们离开的这一年来,各处的景观都有了些许变化,原先光秃秃的地方都种上了不知名的树木,正慢腾腾地吐着小芽。 桑意看了看一边的泉池,走过去低头濯洗自己的笛子。其实没什么好洗的,他每天用净化术洗三遍这支笛子,颜色仍然如同最初一般苍翠雅致,也能被晨间的朝阳染成深红色。修仙家向来有循规蹈矩且完整有效的行事办法,偏偏有个人能将这种惯例打破,用那双修长的手拿过他的宝贝笛子,掬起清水往上泼洒,抚摸着那上面磕出的缺口,而后送还给他。这个人也能不知从哪里搜罗出瓶瓶罐罐,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腌制寻常风物小食,谢缘做事有这样的莽劲与任性,有凡人的不讲究和无知,但偏巧是这样的无知让人心动,也觉得熟悉。就好像谢缘本该是一个凡人,用着凡人的方式来喜欢他。 桑意一边洗一边想着,或许自己上辈子是个凡人也说不定呢? 洗完笛子,他不知道往哪里去,于是慢慢走着,仰头打量周围多出来的风景。他看着眼前的一颗树苗,忽而起了异样的心思,他试探着将笛子横在唇边,像一年前那样奏了一曲,看着那颗小芽慢慢变大,抽丝剥茧般地伸展、变化,最终变为一树盛放的桃花,招展着在风中摇曳。 果然是桃花。 像是一年前的那个早晨重演,桑意将笛子丢在一边,起身看向天边,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样的红霞,将整个蓝白的天地都染成了绮丽的深红。这是他深爱的颜色和风景,桃花成片成片地飘落,仿佛无穷无尽一样地生长再脱离,让这片清寂之地改头换面。一切美丽而活泼的颜色在他眼前跃动、绽放,流云四散奔逃又再度聚拢,酿成迎接他的风景。 “这是你的笛子吗?”他听见身后有人问。声音比他一年前听见的要低沉些许,他回头看去,望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面容是他熟悉的,却比一年前多出一些棱角,身量变高,脊背与肩膀也变得挺拔高阔,半张脸陷在背光的阴影中,年轻人的桀骜不驯与锐利毫不遮掩,张狂地扑进人眼中,新鲜而充满着生机,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真的被吞没了——桑意被拉进一个炙热而有力的怀抱中,浑身上下都被谢缘的气息所包裹、吞噬,一寸寸地瓦解着他的意志力。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有些不稳,带着压抑的狂热,那声音里也带着责怨似的:“为什么不知道回去看一看?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桑小意?” 纵然有两重化身,然而是明王时他无法直接去见他,是罗刹少年时也要真真切切地熬上一整年的时光,这是实实在在的分别与重逢。桑意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晕,只能听见谢缘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兔子给你喂得白白胖胖,狼也越来越听话,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拖家带口的,就不知道回去看一看,嗯?” 谢缘上前一步,将他推到了那颗桃花树上,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虽然山门前已经没有人了,广场清寂平静,但仍旧是大庭广众之下,这山中的每一寸草木都在凝望他们。桑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眼前只剩下了谢缘那双乌黑深沉的眼——藏着些许针状的银灰色,发散的明亮光芒,像是狼一样的眼神。一年的时间,这罗刹少年果真比他高了,而且还高上许多——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扣着十指抵在书上,承受他深深的亲吻。 第82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与谢缘有些粗暴的亲吻相反的是, 他伸出手,轻柔地摸着桑意的眼角,好像在抚摸一件脆弱而漂亮的宝贝。桑意满眼都是笑意, 一双眼亮晶晶的, 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瞧得谢缘放开他, 哑着声音一笑:“回来了怎么一声都不吭, 不高兴见到我?” 桑意嗫嚅道:“高兴的。” 就是太高兴了, 本以为无人等, 也早习惯了无人等,找不到人,也只是揣着自己心里的那一丢丢失望不说话,并没有期望太多,自己喜欢谁是自己的事,旁的他管不了,从来不贪心。桑意歪着头瞅他,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于是道:“你长得这么高啦。” 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似乎对于这个动作预谋已久似的:“是,所以你想想看, 现在不能叫我小郎君了, 你想一想要叫我什么?” 桑意眼睛都不带眨的:“大郎君。” “……”谢缘揉了揉太阳穴, 拎着他往回走。 分卷阅读1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79 两个人并排走, 一路无话, 等到拐进了幽僻的竹林道,桑意就主动伸手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谢缘看过来,他镇定自若地看回去,脸颊却有点发烫。谢缘长得这么高了——比他更高,身量更挺拔高阔,俨然已经有了成人样子。他再也不能找回如同一年前还带着点教导与长辈身份的眼光去看他,而是——像看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看他的这个小徒弟。桑意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把路途见闻跟他一五一十地讲,说自己遇到一只不知道在给谁打工的小肥鸟,让他得以每天跟他传信,明王座下有一只白凤凰,又漂亮又优雅;昆仑本该终年严寒,可他去时雪就化了,明王劫中的幻境里有成片的桃花;从启程讲到结束,略去他晕剑吐得七荤八素的部分,桑意觉得这次旅程很完满。 谢缘一面认真听着,一面把兔子们一只一只地拎出来给他瞧,又使唤了银狼在桑意面前撒娇打滚,他微笑着看着桑意:“这么说,明王也不是太坏,将你这么早送了回来。” 桑意按住使劲想往他怀里窜的银狼,挠头道:“好像是,那个秃头明王也没有难为我们,好像放水一样,最后一个关卡实在是太轻松了,我觉得我拿把剑过去戳一戳说不定也能过。这一点我想不明白,若是说前八重关卡能够磨炼心性,凤师兄他们心性磨炼好了,最后一关自然就能放些水,可我一路过来什么也没碰到,捡了个便宜直达最后一重,我想这也不太公平。” 谢缘低声道:“公不公平,有什么要紧?你到了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明王认为你有资格飞升,那么你就是飞升的那个人。” 桑意瞅他一眼:“这是我想说的,小——郎君,郎君,明王化身可以有许多重,这次我们三人过去了,也即是有三个人的位置。言师兄和凤师兄不必说,我这个位置却要好生思量一下,我想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谢缘挑眉。 桑意耐心跟他解释:“第一,我飞升了,你怎么办?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去跟师兄退婚,而后好好地同你在一起。成仙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我想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你天资聪慧,年纪又小,能够证道也是众望所归,我也高兴你能去。” 谢缘问:“你想同我在一起,所以不要那个位置。可你不要,凭什么留给我?我成仙了,你我不一样还是要分开?你不在乎,难道我还在乎那个明王位分不成?” 桑意见他语气十分认真,眼里也浮现出一点生气的模样,于是赶紧抱住他,小声哄:“我……我只是说一说而已,我虽然同你一起了,可总怕你被我耽误,情爱是可以让人眼皮子变窄的。你若是不愿,我就将这个位置让给其他人,比如说玄明师尊或者玄清师尊,特别是玄清师尊他身体不好,成仙后就再无这种烦恼。” 谢缘默然无语,半晌后瞧着他,伸手捋了把他的额发,语气淡淡的:“你这个人总是学不会贪心。什么事都好,就是不会要求我替你做些什么。” 桑意有点紧张地望着他。 谢缘俯身过来,握住他指尖,轻声问:“那你看看,我的眼皮子变窄没有?” 谢缘凑得太近,又是一副要吻上来的架势,桑意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开:“别闹,我说的又不是这个。”谢缘不依不饶地黏上来:“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你不给你相公看一看吗,嗯?”桑意躲开了,低头时却听见了自个儿咚咚的心跳声,震得他头脑有些发晕,他勉强镇定下来,按着谢缘的双手不许他动:“你听——听我说完,我让出一个位置,然后去跟师兄退婚,这样也算是对师兄他们的补偿,第三个成仙的人就由师兄他们决定。若是师兄还怪我,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住,若是他不怪我——你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后你就是我正儿八经的小郎——郎君。” 谢缘瞅他,抓着他的肩膀问道:“说话别结巴,你叫我什么来着?” 桑意一双眼眨巴得飞快,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 谢缘逼近一步:“嗯?” 桑意本来坐在椅子中,谢缘几乎要把他压到墙边去,桑意左右躲不过,只有仰起脸主动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企图蒙混过关。谢缘不依不饶,手从他领口伸进去,准确地找到了他身上那几块痒痒肉,挠得桑意扭来扭去,最后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最终还是把那个“小”字给去掉了:“郎君,郎君!别,别挠了。”谢缘不依他,整个人将他压着,手也不知道往那个地方捏了捏,捏得他浑身一软,闷哼出声:“你——” 他屈膝示威性地踹了谢缘一脚,跟猫儿挠似的,谢缘在他颈间磨蹭着,也越来越舍不得离,原本是逗着玩,眼下竟然真的有些上火。桑意眼泪汪汪的,正巴望着他停手,果然见到这人停了下来,然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缘便弯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接掼去了床上。 桑意四仰八叉地摊在被褥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床褥谢缘也给换过了,干净的太阳晒过的气息,好像也带着一点谢缘的气息。第二个念头才是他们这个姿势似乎凑得太近——是要圆房么?圆房的时候自己怎么可以在下面呢?而且连成亲都还没有成呢,也不对,或许只是单纯的双修罢了。他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转完,谢缘眼中跃动着锐利的光芒,语气却还轻轻柔柔的:“你方才说,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住,罗刹鬼地你愿意跟我回吗?那儿千年来寸草不生,男子极丑陋,女子极美艳,终年暗无天日,你会跟我回去吗?” 桑意琢磨了一下,认真道:“要回的,而且你在那里长大,我也是要过去见一见家长的。只是你说那边终年暗无天日,要是在那儿住下,那我建议每天多去别处有太阳的地方走动走动,否则对身心健康多不好啊。” 谢缘笑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便想得这样远。” 桑意小声道:“我看凡人那些写成亲的小传……都有这些东西,要迎亲送亲,要洞房花烛,可是大荒三千界好像不兴这个东西,谁和谁想结成道侣,跟大家说一声,晚上直接一起进洞子就成了。可我想家长要见,洞房也要洞房,这样才有趣。” 谢缘低声道:“好。” 桑意放了心,放松身体让谢缘放开了亲吻、抚摸,两个人在床榻上滚了一通,谢缘呼吸渐重,桑意自己也觉得浑身发热,只晓得天地外物无一不热,只剩下谢缘一人身上是凉的。他扒了谢缘的衣裳,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游走,勾得谢缘频频屏息,在呼气时像是一声灼热的轻叹:“桑小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桑意红着脸点头。他是知道的,活了三百年,春宫纵然不成看过,这些事也总该晓得。他跟谢缘打商量:“我们洞房 分卷阅读1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0 等到成亲那一天好不好?” 谢缘盯着他:“那你要怎样补偿我?” 桑意赧然一笑,伏在谢缘身上,背过脸去,勾着谢缘的手让他带着自己,慢慢地去寻找让谢缘舒服的方法,一下又一下,或快或慢,手里的东西几乎要让他握不住,又是那样灼热,直往人心里烧。谢缘哑着声音道:“别弄了,出来得太慢,手会酸。”桑意的手被他拉开,手的主人也只能那样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谢缘起身把他抱进怀里,一只手娴熟地往下探去,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脖颈,嘴唇就碰在他的耳边,继续说着浑话:“你试一试好不好?”桑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任人操控,他的嘴唇被谢缘捂着,只能间或地抽气,将软绵绵的呻|吟压在舌尖。 桑意这一世比谢缘年长,在这种事上照样不是对手,没多大一会儿就缴了械。他躺回榻上喘气,一只手抓着谢缘的肩膀,目光还很不老实地往谢缘那里望,而后磕磕巴巴地开口了:“那、你,只用手,出不来的话,要怎么办。要是憋得难受,那就,现在洞,洞房罢……” 谢缘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你躺着,我自己来。”桑意红着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是一个米花糖,顺理成章地被剥了个干净,谢缘吻上他的耳根,吮吸着他的肌肤,呼吸跟着他的动作一样变得凌乱而粗暴。桑意双腿并拢,只觉得内侧的肌肤被擦得生疼——又疼又热,还有奇异的羞耻感,仿佛那一下快过一下、一下更比一下用力的顶|弄不是在他腿间,而是在他体内一样。 桑意咕哝:“还……还可以这样。” 谢缘百忙之余还记得问他:“饿不饿?你回来还没吃饭,我做了东西,就在外头桌上。” 桑意抱怨:“我饿,可是我想睡觉。” 谢缘吻吻他濡湿的额发,低低地笑:“我不管,怪你,是你先动手的。” —————————————————————————————— 谢言是在他们回来后第五天醒来的。桑意每天和谢缘闹在一块儿,开心得不知时辰,胆子也越来越大,跑得最远时直接和谢缘去了大荒另外几界,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人,若不是有一回他们一起回家,被好几个仙童给堵了个正着,桑意差点就要把谢言还在昏迷未醒这件事给忘了。 谢缘逗他:“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冒牌货,可也没让你这般不管不顾,你师兄要是出什么事,是不是要拿你这个小药修是问呢?” 桑意瞪他:“别瞎说,我确认过师兄的情况,我的治愈术百无一失,他只是需要休息而已。而且凤师兄他都不让我插手的,说我什么都不懂,经常帮倒忙不说还累自己,所以我就来跟你玩了。” 谢缘有意无意地问道:“这般上心吗?那个叫凤歌的,是不是喜欢你言师兄,你知道吗?” 桑意楞了一下,而后很快说道:“不会的,你这个小同学怎么看谁都好像有点意思,先是明王喜欢这喜欢那的,又是凤师兄喜欢这喜欢那的,别瞎说。” 谢缘语重心长:“怎么就瞎说了?润物细无声,许多事细致入微地看才好,你不觉得吗?” 桑意犹豫着考量了一下他的话,一下子上了心,不由得有点惊悚:“不,不会罢……那个,凤师兄他——我——我和言师兄这么多年——我我我,他他他,这要是真的……” 谢缘瞅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慢慢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紧?我就随便说说,你这样上心,是不是什么时候背着我爬回了墙那边去了?” 桑意急忙否认:“没有没有,回头我就把墙拆掉,然后和你一起搬走,这样就算有人要我爬回去,可那得多辛苦啊,我一定不会爬回去的。” 谢缘送他到掌门殿外,刻意与他隔了好几步,桑意很高兴地非要过来拉他:“现在我回来了,也不用避嫌,总之我很快就会跟师兄说的。” 谢缘哭笑不得:“我们两个先被人发现,你再去退婚,和你先退婚,再顺理成章地和我在一起,这放在眼里是不一样的。” 桑意琢磨着:“可是的确是我不对,是我先出墙和你好上了,才准备跟师兄退婚的。如果因为这一点而承受大家的批评与责难,我觉得也是应当的。” 谢缘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能避免的,为何不避呢?桑小意,怎的偏你这样傻气呢?我先说好,若是你言师兄怪罪于你,他罚你,你便拉我出来顶罪,知道了吗?至多不过打个几下,我这叫代妻受过。你若是遭人非议,我会心疼。再说了,谁先出墙……还说不定呢。” 桑意:“……”他拍拍谢缘的肩膀,眼神充满了鼓励和宠溺——现在的高度不允许他像以前一样拍头,转身去了。 谢缘问222:“他是不是觉得我在说胡话?” 222:【显然如此哦,亲。】 谢缘笑骂道:“这小家伙。” 222:【那我觉得,按照你家小桑这一世的小脑瓜,指望着他自己发现凤歌与谢言的事已经不可能了,还是得你挑个时间给他讲。虽然我很想锤爆那两人的狗头,但既然你决定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我也支持你的决定。】 谢缘看着桑意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后,静静地道:“青梅竹马,师兄疼爱,年少时不懂什么是喜欢,故而跟一个师兄订下婚约,好在看清得及时,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退了婚,两位师兄也找到了对的人,同登仙位。哪边都不耽误,哪边都没有遗憾,往后相隔一个天地,彼此不生分,也还能互相挂念提携。在小桑看来,这就是一个完美的结果。” 222:【谁说不是呢?即便是假的,可多少人就是因为活得太真了,所以不快乐。】 谢缘点了点头:“是这样,222,你可以待机休息一段时间,专心去忙你的事情。这事过去后,我和小桑在一起,只等你侵占250的进度了。” 222:【好的,爱您!比心(^_)】 大殿内,谢言被凤歌扶着半躺在榻上,伸出一只手让桑意把脉。桑意凝神感受了许久,把了左手换右手,而后收回手,认真地道:“师兄,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适当下床走动了。” 凤歌道:“可师兄说他仍旧不太舒服,时常头痛。” 桑意挠头:“按道理说不应当……如果师兄还是头痛的话,我每天过来给你奏一遍清心曲,你再多休息几天就好。” 凤歌低声道:“总这样麻烦你过来也不是个事。” 桑意有点拘谨:“凤师兄不用客气,给师兄看病不麻烦,凤师兄你要不要也让我看看,你总是在累在忙,这次明王劫过后也别落下病根来。” 凤歌摇头,笑了:“ 分卷阅读1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1 我哪是在跟你客气,我是听人说这次回来后,你也终于寻到时间出去玩,”这是好事。师兄们平常没怎么带你出去玩,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也该有些自己的时间。不如这样,你将你的笛子留下,最近我刚好也想学学治愈术,正好你教了我,我来给师兄每日调养便可。” 桑意有点犹豫:“凤师兄你要学吗?可你是火灵根,和药习相克……是不是——” 凤歌伸手摸摸他的头,笑了:“也就是试一试,若是不成,再叫你过来也罢了。更何况,往后咱们都是要飞升的人,这点小病痛也不在乎了。另外,我也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他偏头看了看谢言,谢言方才还跟桑意说了几句话,这会儿却像是累极了一般,已经闭上了眼,沉沉睡去。凤歌仔细地将他扶着躺下,盖上被子,又将桑意拉到一边去,神色有些许的焦虑:“是这样,我们大约不日就要飞升了,可门派中本身就缺人,二位师尊又年事已高,我们走了更不知道怎么办。你言师兄近来很为咱们北斗宗的未来焦虑,刚巧南方的穷奇宗趁着咱们去昆仑的时间一路北上,进犯到了北斗仙界,据说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你言师兄身体没好全,又总是想着要亲自出征讨伐那群人,一直忧思难忘。” 桑意有点明白了:“那我们不告诉师兄,我们先过去将此事解决了,可以吗?” 凤歌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眉宇间似乎有些为难。 桑意立刻懂了:“我知道,师兄现在身体没好全,门中事务需要凤师兄你料理,这件事我和旁人去就可以了。” 凤歌摸了摸他的头:“不会太久,穷奇一脉的人功法远在我们宗中最末的学徒之下,若不是我们久不在门中,不会让他们如此猖狂。师兄总是思虑过多,觉得后患无穷,非要亲自上阵,可这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 桑意点点头,小心地将自己的笛子掏出来递给凤歌,又去桌案边飞快地草写了一张曲谱:“凤师兄,笛子和曲谱都在这里了,若是你学时发现有什么不太懂的,可以传信问我,也可以去问问玄明师尊,师尊他虽不是药修,可是造诣很高的。” 凤歌接过笛子,微笑道:“好。那你和上清师姐一并过去,你觉得如何?” 上清是他们一脉的师姐,水灵根,正是以前帮着桑意冻小零食的那一位。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凤师兄,我能不能另外指定一个人来?上清师姐我记得她最近也刚得道侣,还是让师姐多休息一段时间罢。” 凤歌微微扬起眉,似乎有些不解。 桑意努力让自己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就,那个帮我喂兔子的罗刹少年,玄明师尊之前让我带着他多历练,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不如让他去罢。” 凤歌没在意:“那行罢,你早日动身,师姐那儿我们去说。你注意安全,知道吗?” 桑意点点头。他回头看了几眼,而后大步走了出去,一出去便飞奔去了谢缘怀里,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跳着过去的。 谢缘把这个起飞的小家伙一把搂住按进怀中,绷着笑意批评他:“在外边也没个正形,真应该让旁人都来看一看,他们平日里不问外事的左护法是个什么模样。” 桑意扒在他怀中,高高兴兴地告诉他:“我们要去北斗边境啦!小同学,你功力有没有长进,能不能打跑坏人啊?” 谢缘挑眉看他。 桑意便将在掌门殿中与凤歌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谢缘也没在意,只着重拎出一点来问他:“你把笛子给他了?” 桑意被他提醒了:“是的,过会儿我还要去兵器室中一趟,重新拿一根笛子。” 谢缘却执起他的手:“小败家子,有千鹤音轴的笛子随随便便就给出去,这样,我们直接过去,下山路上找一个兵器铺子,给你做一个新的。” 桑意还想说什么,被谢缘捂着嘴巴给拉了回去。两个人这几天常常往外头跑,打理事情也得心应手起来,先是把兔子放在玄明那儿寄养,再把银狼带在身边。桑意从没跟谢缘提起过,可谢缘好似知道他容易晕剑似的,每每只道:“御剑太费力气了些,不如我们一起乘狼。” 银狼被当成宠物养了一年多,终于能有用武之地,每天开心得要往他们怀里蹭上好几回。两个人草草收拾了一下行装,跟周围人知会一声,这便出门了。北斗山脚下就有散人仙家开的兵器铺,谢缘带着桑意直奔那里。这兵器铺形制如旧,按的是凡人间的模样,桑意小时候来这,觉得灰扑扑又土气,如今放才晓得古旧有古旧的好处,能生出别样的气质来。 兵器铺老板并不多话,问清楚他们要什么东西后就去帮他们着手做了,因为要的是玉笛,无需格外打造,只是刀工要费上些功夫。桑意搬了小板凳坐在那儿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送过我雪狐的骨头,我之前已经削薄了准备拿来当簧片,可是忘了带过来。” 谢缘轻轻念了个移物诀,眨眼间就将东西收到了手心,又递给了那老板。桑意有点羡慕地瞧着他:“有术法真好。” 谢缘瞅他。桑意怕他又夸海口说上一些胡话,赶紧道:“可是没术法也挺好,我有治愈术也很开心,总是可以为你们出一份力的。” 谢缘笑了起来:“那你以后要保护我,对不对?” 桑意认真点头:“从身到心,小同学,我会对你负责的。” 谢缘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从身到心?心不需要,徒儿我只要身……就够了。” 桑意最近听他说浑话也听出了免疫力,他瞪他一眼,也不做其他计较,继续看着老板不慌不忙地削玉。桑意看了一会儿,视线又被另一边的淬炼池给吸引了过去。红热的火光缓缓流动,让他想起以前去阎罗殿外看见的地狱火,岩浆的暗光映得人眼微微发亮。他着迷地听着打铁的伶仃声响,感受着灼热的气浪迎面而来,不知怎的脑海中跃过一个画面,那是一个阴雨天,他也是同什么人一起走进了这样的一个打铁铺,坐在这里看火树银花、金星散落。 那时候陪他过来的,是什么人呢? 印象有些模糊,浮光掠影般的记忆他抓不住,转瞬就消逝了,甚而让人来不及怅然。桑意回头听见谢缘叫他的声音,是他的新笛子做好了。深红的笛子,用九天凤凰火染色,造成他最喜欢的颜色,里面有他喜欢的人送来的白狐骨。 谢缘递给他,眼神鼓励:“试试看。” 有外人看着,桑意有点不好意思,谢缘见他犹犹豫豫的,于是起身从背后揽住他,伸手将手指搭在他指尖上,帮他架好了笛子。桑意想躲,没躲开,侧头便听见谢缘低声问:“你负责吹,我帮你按着好不好?” 老板带着笑意看着 分卷阅读1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2 他们,桑意一时紧张,鬼使神差地配合他吹了起来,一开始吹得不成样子,因为不晓得节奏与旋律,一会儿后他听出来了,是谢缘之前赖着要听的《凤求凰》中序曲的一小段,缠绵悱恻,悠扬婉转。 桑意低声道:“你是不是又占我便宜,小同学?” 谢缘捏他的脸,笑道:“不许赖皮,这可是你自己吹出来的,我就当你跟我表白了。”他们不在北斗山中,这家老板亦是个逍遥自由人,最好看热闹,他毫不避讳地在他颊边轻轻一吻,而后挽着他的手,一并跨上了银狼宽厚温暖的脊背。银狼无翅,然而腾踏空中仍旧如鱼得水,还十分稳当。桑意俯身将脸埋在银狼松软厚实的皮毛中,感叹道:“真好,一点也不晕,好像躺在家里的榻上一样。” 谢缘道:“真像那样一般,还能在这小畜生崽子的脊背上做些别的事呢。” 桑意瞅他:“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谢缘抿起嘴不说话,只是笑。桑意爬过来往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而后就伏在他肩头,安稳地睡了。谢缘抱着他,百无聊赖地替他梳理着发间凌乱的发丝,伸手挡在他眉前,等待着刺目的朝霞散去。 北斗仙境并不大,他们到仙境边缘的距离,远抵不过从北斗到昆仑的距离。各方宗派划分势力,北斗的边境则终止在一方寻常仙家市镇中,里面的人多数都是杂灵根,有那么几分仙骨,却与凡人无异,只快快活活地享受着上天赏赐的长生。桑意之前来过一次,熟门熟路地带着谢缘找到了下榻的地方,要了一间房,顺带着询问伶俐嘴快的老板娘:“请问咱们这最近有穷奇宗的人来往吗?” “穷奇宗?那不是南边那个鸟不拉屎的宗派么?没有,他们怎么敢来?最近咱们这安稳得很,哪来的穷奇宗。仙爷,新酿的荔枝冰粉酒来不来一两?”老板娘飞快地回答了,而后推销起自家的酒水来,“顺带着打个尖不?菜给二位爷送上去哎哟这位仙郎生得可真是好,不知可有人家,我跟你说我那个闺女……” 桑意不知所措地听着,求助似的望了谢缘一眼。他本来就不擅长与外人打交道,遑论接下老板娘板儿如此伶俐的一大段话。 谢缘立在桑意身后,揉乱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商量着:“荔枝那个酒,咱们喝一点好不好?” 桑意镇定了一些:“嗯。” “饿不饿,点四个菜一盆汤送上去,两个你喜欢的,两个我喜欢的,汤要我们都喜欢的,再切十斤熟牛肉去喂狼,好不好?”谢缘问。 桑意说:“嗯……” 谢缘的手按在他的后背上,是完全鼓励和宠爱的姿态:“那就跟这个好看的老板娘说一声,好不好?” 到了这时候,桑意也明白谢缘在趁这个机会教他怎么与人交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有点愧疚,也有点无措,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连带着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形象都破裂了几分。他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放慢了语速,跟老板娘确认道:“荔枝酒来一斤,炒菜要醋溜菜丝、椒盐土豆、红焖鸡胗、青椒回锅肉,汤……百合莲子排骨汤来一盆,另加十斤生牛肉,放在后院就可以了,我去取了喂养坐骑。” 他额头微微地冒了些汗出来,对着外人的这么长一段话仿佛是一种解脱,老板娘逐条记了,眉开眼笑:“就喜欢二位这样的主儿!不像有的个修仙人五谷不近,连小白菜都不吃,那算什么事儿?凡人百味那才叫真正的好味道呢!小二,催催后厨,让他们赶紧的!” 桑意以为老板娘能够放过自己一马,没想到他点完菜,付了灵石后,再度被抓了过去唠嗑。老板娘还没忘记给自家姑娘说媒,一个劲儿地问他:“哎这位仙爷,看着也是杂灵根不?有没有媳妇了啊?咱们家那个是火灵根,做菜那叫一个好吃,不如……” 老板娘在那儿叭叭地说着,桑意想走走不了,这回谢缘却不再管他了。他低头在他耳畔留了一句:“这个答案你自己找,我上楼收拾东西去了。”按着他脊背的手一松,却让桑意整个人都紧崩了起来。 桑意安静地听完老板娘说话,再三犹豫,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我有了。有——道侣的,就是刚刚那个人。” “哦哟,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虽说长得不像,可我看刚刚那位爷却像是带弟弟一般,失言了失言了。”老板娘冲他豪情万丈地一拱手,叮嘱道:“小郎,什么时候跟上头那位分了,要记得我们家小芳啊!” 桑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红着脸匆匆点头,而后赶紧上楼进房,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谢缘背对着他倚靠窗边看风景,一口一口地品尝着送上来的果酒,随口问道:“以往没这样跟外人说过话吗?” 桑意沉默了一会儿:“……嗯。” “那以后我像今天这样,让你出去跟他们说说话,你会怪我吗?”谢缘又问。 桑意这次沉默得更久了。“不会……不会的。” “那就好。”谢缘拍拍手,回头搂住他,凑近了去嗅他的耳根,“刚刚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什么时候跟我分了,你就去找这家店主的小姑娘。桑小意,见异思迁也不带这样快变心的,你说你坏不坏?” 桑意被他抵在门口,一动都不能动。他看着谢缘藏着笑意的眼睛,自己也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唇角,带出几分孩子气的玩闹意思出来:“……我不坏。” 谢缘稍稍退后一点,歪头看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正要下口时,就听见眼前人眉眼淡漠,用平静镇定的外表掩藏起自己的心思来,他听见桑意冷静地骂了一声:“死鬼。” 室内安静了一瞬,而后两个人都爆发出抑制不住的大笑,谢缘把桑意拉进怀里,一叠声地问:“嗯?敢蹬鼻子上脸了,你说你坏不坏?” 桑意没有反驳,他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的,有些期待地看着他。谢缘低下头,温柔地与他交换了一个荔枝酒味儿的亲吻。 ———————————————————————————————————————— 两人在店里住了下来,仅仅一天过后,桑意便能够尝试着开口点菜,再拘谨地跟传菜的小伙子道个谢。他们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所有菜肴,稍作休息后喂了狼,又结伴出去,接着打听穷奇宗进犯一事。然而很奇怪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镇子十分平安,半点异动都没有。 桑意想得很开:“说不定是师兄他们的情报有误,没事最好了,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这里应当是北斗境内最像凡间的地方了。” 在谢缘手把手的教导下,桑意很快就掌握了独自买东西、问价、讨价还价等沟通技能,甚而还对此兴致勃勃。百年来清寂平淡的人生 分卷阅读1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3 中突然看见了一个打开的口,可以将大千世界从中装进来,再像扎布袋子一样扎紧,其乐无穷。他见识过万里江山,看过最凶险的阵法与异兽,唯独缺少了人世的那一部分,所幸,谢缘都一一为他补起。 谢缘跟他胡诌:“我啊,很可怜的,小时候吃百家饭,必然要练就讨人喜欢的说话技能。我吃遍大街小巷不给钱,罗刹女见了我要抱,罗刹男则要教我法术与剑招,当然他们都是真喜欢我,总得要接触了、说过话了,才知道人家是愿意对你好的,是不是?” 桑意听得很神往:“要是可以改变时间就好了,我也想和你一起讨饭。” 谢缘揉太阳穴。 这天桑意去街上买了红纸与白纸,买了笔墨纸砚,蹲在店中仔细比较几方砚台的好坏。他挠着头,弯起眼睛去问开店的小姑娘:“便宜些三百灵石买这个,好不好呀?”小姑娘被他一笑弄得魂飞天外,急忙就说了好,让桑意得偿所愿。 谢缘问:“你买这个做什么?若是要画丹青,你忘了买丹砂墨。” 桑意扣住他一只手:“是要写婚书呀。” “……”谢缘难得没有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只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日头高挂,两个人的影子也跟在他们后面,宁静悠长,好似时间能在这一刹那停止似的。二人走到一半,天空中开始落雨,冰冰凉的,然而日头却还挂着,是难得的太阳雨。 桑意冲去一边买了伞,凑过去要谢缘打伞,自己则小心护好怀里的红纸。两个人肩碰肩地并排走了回去,桑意连沐浴都来不及,趴在案上写字。 先写了退婚书,白纸黑字,是要给谢言的。他耽误不起他再多的时间,因为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思,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 谢缘立在他旁边看。退婚书写完,接下来是婚书,桑意刚提起笔,便听见他道:“一式两份的。” 桑意把压在底下的第二章 红纸亮给他看,很得意似的:“我知道。” 谢缘背着手,也不说话了,就弯腰看着。 桑意的字一向不怎么好,这一世的小楷却写得很漂亮,他慢慢写,勾着人心和那薄薄的纸笺,和温润的墨笔,和他在烛火照耀下边缘微微透明的手指一并翕动摇曳。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桑意 谢缘 第83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这场太阳雨没有停歇, 甚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晚间房檐下噼里啪啦的雨响,一个屋子里两角的人彼此说话都听不太清楚。桑意写完婚书后给自己和谢缘一人一张, 又让谢缘签了名, 而后服帖细致地收在了前襟里, 晚上更是连衣裳都不肯脱, 双手交叠捂在胸口放着, 十分安详。谢缘看得好笑, 但也没说什么, 他自个儿将婚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去楼下找了老板娘要一方岫木雕的扁函,仔仔细细地放进去,而后收在了包裹里。雨夜凉爽,三更天时变得有些冷,桑意在半梦半醒间感到谢缘起身续了几次蜡烛,每走到窗边一次, 又要打开包裹瞧上一瞧, 而后才放心回来。 “你把婚书放在包裹里啦。”桑意喃喃道,等到谢缘重新上床时,就滚过去抱住他, 贪恋他身上的这点温暖。 “嗯。”谢缘将手贴在他微凉的脊背上, 把人好好地圈在怀里, 就听见桑意迷迷糊糊地建议他:“你该和我一样收在衣服里, 这样想看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看一看。” “压弯了压坏了你赔我, 小坏蛋。”谢缘捏了捏他的脸,低声道,“我等了好久的东西,仅此一张,又哪里是能随时随地拿出来瞧的。” 仅此一张,这一世他得到了桑意全部的喜欢,也得到了他亲手写就的婚书,可怕只怕到这一世就完了。回家指日可待,纵然是他也没办法摸清楚,等这个小东西想起一切之后,又会以怎样的眼光来看他。这辈子的情爱与时光是他偷来的,又怎敢不珍藏。 桑意慢慢陷入沉睡,还记得应声:“赔赔赔……赔你好多张……要多少有多少。”谢缘没说话,将下巴搁在他头顶,给他盖好被子。 他们住的这间客栈哪里都好,唯独蜡烛总是燃不了多久,点了又熄灭了。谢缘睁着眼听屋外泼天的雨声,桌上摇晃的烛影嗤啦一声熄灭,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又换了一盏烛台,引火点亮。 与此同时,屋檐底下有什么东西发出咔擦一声,好似瓷器碎裂,而后嗑在什么地方,骤然消弭。 谢缘警觉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新烛台他还没点上,房内陷入短暂的黑暗中,黑暗将呼吸和心跳都拉得无限长,连屋外的倾盆大雨都凝固似的,断了线的水珠坠成一道白弧,而后凝成实体,勾出一个尖锐锋利的顶端——气温骤然降低,寒流涌上,一瞬间包围了这间屋子,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榻上的桑意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呢喃着钻进了被窝的更深处。谢缘伸出手,虚虚平举,那是一个近似于打招呼的手势,然而他做出来却充满了悚然与威胁性,风声掠过,冰凉的冰刃刺穿了他的手掌——如果没有他这一挡,这聚集着杀机与寒冷的冰刃将会直接钉入他身后熟睡的人的骨骼。热血哗啦涌出,顺着腕骨汩汩留下,然而谢缘却好似感受不到痛似的,闭上了眼睛。 漫无边际的寂静中,他准确捕捉到了微毫的动静,那是非常细微的踱步的声音,来自某个紧张不安的猎者。他举起带血的右手,虚虚抓握,一门之隔的猎者忽而就被扼住了喉咙——身份对调,门外的影子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谢缘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确认桑意还在熟睡中。他伸手漫不经心地抽出卡在自己掌心的那枚冰刺,明王不伤不灭的仙身快速地愈合着伤口,一寸一寸地将伤口里的冰渣子挤出来。紧接着,谢缘慢条斯理地推开门,转个弯,在墙角处停了下来。 那儿倒着一个蒙面女子——说是“倒”并不准确,女人的腿是软的,而脖子却一反常态地拉长,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咽喉往上提起,双目通红,显出濒死的绝望与挣扎。谢缘唇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下一个瞬间,他与眼前的女人已身至百尺之外的客栈后院。关在那儿的银狼嗅到谢缘手掌上的血腥味,不安地撞着兽笼。 谢缘一把掀开女子的面罩,久未出手的短匕轻轻点在对方的下颌角。匕首和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一样让人遍体生寒:“……师姐,劳动大驾。” 来人正是上清,是给桑意冻过小零食,少时引着桑意玩耍过 分卷阅读1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4 的师姐。女子容颜秀丽,神色平静,看起来与平日里温和娴静的模样无异,只是在看清眼前人眉眼时怔愣了片刻:“……你?” 谢缘低声问道:“小桑哪里对不起你们,要你们对他这样下死手?千年名门宗派,一个明白人都没有么?” 上清笑了:“掌门人的明令,哪里是我能违抗的?更何况,掌门说了,此行若成,第三个明王之位就是我的了。桑意这种人,平常不好相与,除了会治愈术之外跟个废人一样,他凭什么成仙飞升?这个小孩子傻里傻气,人家戏耍他,他还捧出一颗真心巴巴地瞧着。怎么?为你的师尊打抱不平?你的身手我听说过,此次见到了,也的确超乎我的意料之外,可你不过二百多岁,又是杂灵根,你收拾得了我,还能收拾了掌门人与右护法不成?” 谢缘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上清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喉骨便啪地一声碎裂了,好像被人随手捏碎的核桃,临死前,她只听清了谢缘的只言片语。 “我想收拾什么人,还没有收拾不了的道理。”谢缘道,“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给了。” 兽笼中的躁动逐渐平息。湿润的雨夜过去后,昏暗的天光中亮起晨星,将北斗的锋芒掩藏其后。 谢缘回去时没有惊动桑意,他注视着怀里的人,一夜无眠。晨起时,桑意扭来扭去,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手,握拳握得紧紧的,最终把自己给捏醒了:“早上好,小同学。” 谢缘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早上好,桑小意。” 桑意困得睁不开眼,还是顽强地扑进他怀里要了一个抱抱,而后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身上……好浓的血腥气。” “有么?”谢缘挑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我刚去喂了狼,大约沾上了一点生牛肉的腥味。” “哦。”桑意表示自己知道了,扭头又滚回了榻上,睡得四仰八叉:“今天我不想吃早饭了,小同学,你先吃罢。我想好好补一觉。” 谢缘平常惯例是一定要抓着他吃早饭的,免得坏脾胃,但偶尔也允许他赖床,就由他去了,他叮嘱道:“那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给你的兔子们也带点凡间饲料回去,你乖乖的不要到处跑,知道了吗?” 桑意“嗯”了好多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房门打开后又阖上,谢缘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片刻后寂静无声。 桑意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正襟危坐:“哥,哥你在吗?” 没有回应。 桑意轻声问道:“哥,我当药修这么多年,人血的 味道和牲畜血是分得清的,小郎君他肯定出去打杀人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仍旧没有回应。 “哥?” 桑意又喊了一声,疑云顿生。他穿衣下床,匆匆洗漱后绕着客栈走了一圈儿,始终没能找到可疑的踪迹。他又去银狼那儿看了看,发觉谢缘所说的不假,这匹狼的确已经被喂过了。 可若是什么也没发生,谢缘身上的血腥味从哪里来呢? 时至今日,他也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喜欢的人来路不明,而且是邪魔罗刹一脉的。这一点无论是谢言还是凤歌都告诫过他无数次,可是他从未放在心上。 也不愿……放在心上。 桑意小声道:“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要是你不气了的话,你可以帮我看看小郎君他在跟什么人打架吗?他不愿说实话,我也不好去问他。如果他是在跟坏人打,你告诉我一声,我怕他受伤。他总是爱背着我自作主张,我很担心他。” 他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应,于是有点失望地坐回了桌前,心思复杂地开始喝一杯茶。他直到谢缘回来后都还在走神,谢缘以为他没睡好,撺掇着他去睡午觉。 谢缘根本就是故意的,午觉时照样缠绵,缠着他不放手。桑意抱着谢缘一只胳膊,看着他锋利好看的眉眼,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心头这桩疑惑,凭他三百年来所学,也解释不清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谢缘摸着他的眉骨:“走神,嗯?” 桑意道:“我发现我可能是一个很没有原则的人。” 谢缘笑了:“哦,比如?” 桑意试探性地道:“比如师兄们说你是坏人,可是你一勾引我,我就跑到你这边来了。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是的,你这样的小家伙放到凡世中去,也要当一个昏君。”谢缘吻他,“色令智昏,宝贝,我也一样。” 五天之间,他们二人走遍了这北斗边境的小市镇,该玩的都玩遍了,也探查了一大圈,的确是没有传说中的穷奇宗的影子。222在待机中没能提前预警,谢缘如今也便知道,这件事当初便是凤歌与谢言设下的一个局,先是哄着桑意留下了带有千鹤音轴的笛子,再将他一个人放出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然而,因为桑意突然拉了个谢缘过来,原本计划着在路途中杀害桑意的上清不得不蛰伏,但这仍然不影响她原本的计划。 这么着急下手,多半是要急着成亲了。 到了第五日,桑意委婉表示有点想念家中的兔子,问谢缘什么时候能回家。谢缘道:“那便明天回去罢,正好我记得玄明师尊有急事要找我,回头刚好能赶上。我大约会走快点,御剑先到门中去,你乖乖和银狼待在一起,知道吗?” 桑意问:“是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谢缘摸摸他的头:“师尊他也还没告诉我呢,我是突然想起来的,若不是你说想要回去看兔子,我定然要挨师尊的打了。” 桑意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他动作要快一点,免得师尊再发脾气。第二天,谢缘喂完狼后,低声用梵语嘱咐了这只狼崽子几句,而后将它牵出来带到桑意面前。银狼蹭蹭他的手,又蹭蹭桑意的手,压低脊背示意桑意坐上来。 桑意爬了上去,揪住银狼的一撮毛,安心跟谢缘告别:“那你先回去罢,我过会儿到,放心,我和它在一起很安全的。你一个人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天上的凤凰啊龙什么的撞到,上回凤师兄就被撞晕过的。” 谢缘温声道:“好。” 他伸手召来长剑,狂风席卷大地,带着缥缈的人影瞬间远走。桑意伸了个懒腰,拍拍银狼的头:“好啦,我们也回家罢。” 桑意心情很放松,银狼也很放松,踏云的步子慢腾腾的,又稳又平缓。片刻后,银狼兴许是早晨没吃饱,抖抖耳朵后嗷呜一声,带着他缓缓降落在地面上。 桑意养过它一段时间,晓得是这个家伙犯懒,于是也随它。银狼落地后又慢腾腾的走了起来,速度更是要比之前慢上许多倍不止,桑意批评它:“你这样走下去,还要两天多时间才能回去呢!谢同学他会想我的。” 银狼翘起 分卷阅读1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5 尾巴在他身上甩了甩,抖了抖耳朵,不理会,继续慢腾腾地走,过了一会儿竟然还趴下了。桑意哭笑不得,从银狼身上下来,左右看了一圈,最后找到一个适宜落脚的山洞,准备把这只大家伙牵进去。这里是一处幽深的峡谷,入眼苍翠,想必也没什么行人,桑意琢磨着在这里休息一下,一边走一边对银狼道:“我要跟小郎君告状,他一走你就偷懒。” 银狼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跳起来就准备扑进他怀中,桑意笑着接住了,也不免被撞得连连后退,一人一狼玩闹半晌,忽而听得近处冷不丁的一声:“左护法?” 桑意恋恋不舍地把银狼的厚实柔软的爪子放下,扭头看过去。来人有点面生,是个男子,一身蓝白色,像是北斗山顶的云跑了下来,眉宇间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见他诧异,俯首拜道:“我是玄隐师尊座下第二十八脉新弟子,去年被派出去当斥候,现下才回山的。因为想找个地方歇脚,所以路过这里,不想左护……桑师兄也在,我听人说您归隐了,为何现下还在这条道上呢?您身无法术,此地多有蛇蝎妖魅,还是小心为上。” 桑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归隐?我何曾归隐?我也是掌门派出去平定边界穷奇宗的,这次才赶回来。” 那名弟子更加诧异了:“穷奇?那个宗派早在一年前就灭门了,当时是全宗出动过明王劫,不想路途中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南边现在都以此为谈资,怎么可能再去进犯我北斗边界呢?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 桑意愣住了。 那外派归来的新弟子看着他,心下亦十分忐忑,不知道这位左护法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年前曾与桑意有一面之缘,正是当初在山门前桃树下的惊鸿一瞥,虽然谈不上就此恋恋不忘,但印象着实深刻,连带着那张无波无澜的脸都记在了心上,也隐约生出一点不同的仰慕来。 虽说这位左护法刚刚与一匹银狼玩得十分开心,与他印象中的人有些对不上罢了。 “而且……”新弟子小心翼翼地给他递上一个令牌,让他看清上面的字,“我这次回山,是接到了师门的传召,说掌门人要大婚了,所有人都要赶去呢。除此以外,您归隐,自愿退位护法之位,北边新来了一个女药修,据说也要趁着这个时机上任左护法。您知道,掌门人过了明王劫,有人来报说明王使者白凤凰今天将要宣读明王禅位旨意,这样就是……三喜临门。” 桑意听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许久之后才找着一个他约莫了解的东西发问:“掌门他……大婚,是跟谁?” 新弟子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是……凤歌凤师兄。” “凤师兄……”桑意喃喃。 他这一世虽然单纯,但并不傻。事已至此,他回想起凤歌当初的一番言论,怕是早就设计着让他留下千鹤音轴,而后将笛子交给那个新来的医女。 归隐?他人在北斗边境,不会分毫法术,不见了是归隐,死了亦能说成归隐。谢缘昨晚沾了一身的血腥气回来,甚而有可能是跟派来灭口的人斗上了,故而不愿告诉他。 桑意面色发白,想了许久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轻声问道:“啊,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又叫人怎么回答呢? 那名新弟子不敢答话,言谈间便推知了眼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摇摇头,询问道:“左护……桑师兄,要我御剑送你去别的地方么?有没有落脚之处?” “我想回去。”桑意道。 新弟子愣了:“桑师兄——” 桑意努力镇定地道:“我没事,我回去拿点东西,刚好我可以带着我的徒弟走了,没关系的,谢谢你。只不过我想要越快越好,我那位徒弟一向关心我,脾气也差,若他知道了,可能会疯起来跟人打架,我怕他受伤,所以要赶在他前面回去。劳烦你御剑了,能有多快便有多快罢。” —————————————————————————————————————————— 巍峨山门已经不同于往日,极致的蓝白如同冰山的幻影,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欢喜中。红绫与华彩飘飞,新来的药修催动满山的桃花一夜之间盛放,北斗山从未有这么绮丽的时刻。所有人换上绛色的衣袍,喜气洋洋地互相道贺,猜测着第三位登仙的人是谁,翘首等待着梵天白凤凰的来临,如同凤凰驾临、赠与北斗山千鹤音轴的那一天,各路宗派驾临,恭贺喜事。 “222,你有办法传送物件,那么有办法直接将我传回北斗山么?我出来得太急,不曾在北斗山中架设阵法,所以只能御剑回去。我只需要快点到达北斗山,赶在小桑之前解决这边的事情,免得让他难过。”谢缘道。 222:【来不及了,我定位不到你家小桑,探测结果他所处方位具有完全随机性,说明他应该在这个世界的法术阵法中,正在由另外的渠道进行传送,他可能会比你先到。不过我会尽力尝试干扰他们的阵法传送行为,但如果他已经快到了,我强行干扰会使他魂飞魄散,城主大人,御剑再快些罢,事到如今,唯有相信运气了。】 丝竹声、人们的欢声笑语,连带着山林中鸟雀的声音都越来越近,如在耳边。谢缘老远便看见了焕然一新的北斗山,他们离去不过七天,这里已经不再有他们的归处。 “恭迎——左护法上任!”人浪中,盛装的女子四面致意,手执一把白玉长笛,八面玲珑,如同春风拂面。在她身后,一对新人立在三清殿前,共同低头,让仙童为他们佩上鸳鸯尾巴结成的珠络。谢言与凤歌均是一身红衣,是按凡间盛大喜庆的仪式与习俗,凤歌的本家为表秦晋之好,用九十九只青鸟捎来数不胜数的法器与宝物。 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年少的盟誓算不得什么,所有人都已经听闻,杂灵根的桑意自愿退位归隐,将明王位分拱手让人,掌门人为表感动,曾经百般挽留,只可惜桑意如同传闻一般不近人情且淡漠不问外物,竟然一刻也不曾停留,匆匆而去。 有人悄声议论道:“实际上是桑意早不愿与北斗中人同列,只是为了明王劫而留在北斗宗中,大家都知道,他一介药修,单枪匹马是肯定过不了明王劫的,这才借了两位师兄的势得以飞升。只可惜刚历劫出来,这人便过河拆桥,与两位师兄反目。外边传的说法好听,说他是自愿让出明王位置,那是掌门人顾念旧情,给他面子。我听说,他其实是做了违反门规的大事,被扫地出门的!掌门人与那姓桑的青梅竹马长大,又曾经有过婚约,所以下不了死手,只收回了他的飞升之位而作罢。你想想,人心当真可怕,这样的人,其心犹可诛。” 分卷阅读1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6 其他人附和道:“是这样,我看那个姓桑的平常也跋扈逼人,不像是善类,更何况生得妍丽惑人,保不准走的不是正道。咱们北斗宗难道还差他一个药修么?” 一片讪讪的笑声。 对此事听闻过几分的,谈之如同虎狼。三人成虎,对此不相信的人,慢慢地也就相信了,七天足够长久。这样的谈资让人们得以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共荣感之中找到更多的快慰。如今掌门大婚,新护法上任,梵天使者将来,三喜临门,亦没有人有那般心思去追究一个叛门者的去向。 ——除非他给面子不要,还挑了今天这个日子上门。 桑意立在山门外,仰头看着头顶的“北斗仙宗”四个大字,笔法遒劲,从千年前就存在于此,经历了沧海桑田,从盛极一时、人人飞升的仙门颓落至今,也仍旧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家。如今这四个字上面挂上了鲜红的绣球绫罗,刺目的颜色铺展开,要掠过人的头顶。 他侧耳细听,问身边人:“里边在成亲吗?” 那送他来的新弟子谨慎地道:“恐怕是。” 新弟子外出一年有余,路途中都靠自己的双脚走,但最初的阵法却一直在。通过这个阵法,桑意在须臾间抵达了北斗宗,只是不知谢缘比他早还是晚。 “桑师兄,你要上去吗?”新弟子问。 桑意想了想,点头道:“要的,我上去看一看,顺便找一找我等的人有没有来。你先回去罢,也免得被人看见你我在一起,生出什么事端来。” 那新弟子还想说话,桑意却已经目不斜视地走了上去。步子很稳,可眼神却还有些空茫,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大约只知道,还有个人在等他回家。 山门前的庭阶刚好一百步,他走了五十五步后停了片刻,好像是在休息。所有人都会御风飞行,这庭阶本来就是做样子给旁人看的高而陡,爬起来很费力。他歇了片刻,上头却忽而猝不及防地传来人声:“诶,你们看那是谁?” “那不是桑……” 桑意抬头望了望,背光,只能瞥见一大群瞧热闹的人影。他不大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是一样供人赏玩的玩意儿,于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继续往上,不再分丝毫目光给旁人。 “他过来了!快去,快去禀报掌门和右护法!” 等到桑意站定时,他才发觉这天梯尽头便是铺洒一地的桃花花瓣,厚厚的一大层,放眼望去尽是温暖缠绵的粉色,间或夹杂着其他五颜六色的仙洲花朵,铺设成人间幻境。所有人都靠边站着,站成一个圆形,留出大片深色的场地给中央两位芝兰玉树般的新人。谢言与凤歌一左一右立在大殿前,回头看过来,风吹起他们逶迤摇曳的大红喜服,怎么看都是羡煞旁人的模样。 桑意一人穿白,立在这个圆的边角。山门是弧形,本该没有边角,可见到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退了几步,窃窃私语,带着或探查或鄙夷的眼光看过来。 桑意道:“师兄。”清朗的声音明明白白地飘散在青天之下,仍然是他往常平平淡淡的腔调,除了声线有些不稳罢了。 他想说你们成亲了为何不告诉我,或者凤师兄与言师兄若是相互喜欢,为何不早日彼此坦诚,也想说为什么要把他派去那么远的地方,执行一个不存在的任务——可他都闭口了,因为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那对新人的眼光中,谢言的目光有惊疑、有不耐烦,凤歌眼中则满满的都是凉薄的嘲讽。 是从小当神祇一样誓死守护、顶礼膜拜的两个师兄。 “小意,你怎么来了?”凤歌首先开口了,声音轻轻柔柔的,眼里也带着温柔的笑意,“是来祝贺我和你言哥哥的么?” 桑意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看见他摇头的人都心下大骇,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戒备地盯着他。不是来祝贺的,那便是来砸场子的。 桑意小声开口了:“师兄,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凤歌的声音陡然尖利了一瞬,而后放缓。他清了清嗓子,环视身边一周,用刚好够每个人听见的声音道:“不用计骗你去边境,难道等着你将我们北斗宗灭门么?!” 众人一片哗然。桑意微微睁大眼:“凤师兄,你在说什——”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凤歌打断了,凤歌的语速越来越快,声调越来越紧绷,仿佛控诉一般陈说着:“如果不是你修来邪门道法,上清师姐会至于一去不回?如果不是你在明王劫中使绊子,我与言师兄会几次险些命丧黄泉吗?我知道……我知道年少时你便嫉妒我和师兄两情相悦,所以抢在我前边,逼着师兄许下婚约,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我和师兄是真心相爱的。”说到后面,凤歌语不成句,穿着新人的喜服,直挺挺地在桑意面前跪下了,他哽咽着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小意,从小到大我们都惯着你,师兄只求你这一次,成全我们,好不好?” 桑意愣住了,他几度想要开口,可都被凤歌那声泪俱下的倾诉给逼了回去:“我们原想着将你送往边境,死生不复相见,也算是我们最后对你尽一点心,小意,不要逼我们对你动手,好吗?” 桑意别过头去,垂下眼看脚底细碎的桃花花瓣。 他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不要他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轻声道:“好。” 听见他这句话,凤歌倒是愣住了。 桑意重复了一遍:“好。” 他抬起眼,挨个将众人打量了一遍,然而里面并没有他的小郎君。视线淡漠,除了他想见的那个人以外,时至今日依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从前是什么模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模样。唯独有一个人——一个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握着他用了百年的笛子,和他的兔子们一样,那把笛子也是他师尊送给他的礼物,当初的玄清就是用这把笛子教会他救人治病,教会他去爱一些人和东西,可玄清自己却重病不治,至今没有任何办法可解。 桑意走过去,在离女子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那是我的笛子,请你还给我。” 医女紧张地看着他,又往谢言和凤歌那里看了一眼,退后一步:“这不是你的东西,这是北斗山的公有物,掌门和右护法现在将它赐给我了。” 桑意固执地道:“还给我。”他没有法术,不动手,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偏巧那副模样像个执着要糖吃的小孩子一般,能够挠得人心里发痛,酸涩的汁液缓慢流淌。这样漂亮好看的年轻人,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是某些人手中的宝贝,可偏偏有人不拿宝贝当宝贝,让他独自在众人面前难堪,遭人非议,承受千夫所指。 医女被他那双乌 分卷阅读1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7 黑的眸子盯得额角冒汗,不住地往谢言那边投去求救的视线。谢言摇摇头,低声嘱咐身边的随从:“……把他拉下去。” 众人得令,前前后后四个人冲上来,猛地制住了桑意,掰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拖。桑意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遭到了更加强硬的压制,他的手被人用捆仙索一圈一圈地缠住,勒出红痕,蹭破皮肉,带出一小串血点子。桑意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他确认谢缘还没有来,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他应该早些下山等着他的小郎君,而后告诉他这里不再是家,和他一起离开。 但是他的笛子和兔子都还没回来。 他吸了吸鼻子,尽管冷静地告诫着自己该有个成人样子,可想起谢缘,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好像被戳开了,让他窥见了自己脆弱——难堪的全貌。经人细心呵护,才敢袒露人前。 他小声道:“小郎君。” “……你在哪里啊。” 就在这时,一声沉重、威严的嚎叫响彻云霄,狼啸破云而出,震天动地。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啸声惊动了,一时间阵脚大乱:“什么?哪里的魔兽跑上北斗山来了,快来人,快来人——” 然而无济于事。银狼凭空长大数十倍,正是魔血极力沸腾的征兆,百步天梯一步踏平,银狼龇起一口森森白牙,腾跃而上,由此带来的狂风将一大片人扫去了边上,滚几圈都爬不起来,呕出血的、嗑碎牙的人数不胜数。银狼拱起脊背,漂亮的弧线伸展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在那之上,一个黑衣男子纵深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第一剑斩落桑意身后的捆仙索,第二剑将那四个动手的人一圈挑开,连续刺穿他们的肩胛,而后横砍收尾,挑断筋脉。痛不欲生的惨叫和泼天的血水中,谢缘微笑着踏步前进,在山门正中站定,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边沾染的血迹:“还给他。” 第三剑,在医女的惨叫声中削断她的臂膊,握着笛子的那只手飞出去落在了人群中,立即引发了更大的骚动。银狼跟在他身后,肆意腾踏撕咬,将一切敢靠近的人撕碎、咬透,血腥气越来越浓,银狼叼住桑意的领子往后一甩,将他甩在自己脊背上,稳稳地驮着。谢缘目不斜视,向着正中道路尽头的那队新人走去,浑不在意地随意挥剑、斩切,将一切敢近身的人赶尽杀绝。血光泼天和众人的呼号中,谢缘的眼睛越来越亮,藏在他眼底、那雪原狼一般残酷的冷静逐渐涌上,一时间犹如杀神。 “别别过来——”首先崩溃的是谢言,他惊恐地往后退去,甚至连反击都没有想起,他被谢缘的眼神完完全全地吓住了,他声嘶力竭地叫道:“别过来——” 凤歌却咬牙推了他一把,怒斥道:“怕什么,那小子修为只得两百年,还是杂灵根!师兄,让所有人一起上!他不会翻了天去的!” “哦?”谢缘歪歪头,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那就先拿你试试罢。” 风声掠过,他忽而加速,疾奔过去——长剑切割空气,发出锐利刺耳的铮铮声响,听起来仿佛即刻就要被折断了一样。这一剑挥开了仅有的空气,凤歌在那刃口逼近之前就已经窒息了,因为风将空气从他身边抽离,只给他留下肝肠寸断的疼痛,破开顶心,切断脉络,四肢尽废,而后,在他张口尖叫时,刺破他的舌头,毁坏声音。 谢缘轻声问:“这样程度的伤你们以前受过不少罢?小桑来治,一炷香时间复原,不知如今你们换了那个女人,又要等多久才能复原呢?” 一股腥臊气味传来,谢言抖抖索索地倒在地上往后爬,他被吓尿了裤子。另一边,变故顿起,原来那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女药修爬了起来,开始吹奏能麻痹神兽的弱化曲,银狼摇摇晃晃站不住,和他背上的桑意一起倒在了地上。 “刑天!用刑天刺穿那畜生的心脏,它就能死了!去拿刑天!” 桑意被摔了下来,浑身剧痛。他咬着牙爬了起来,眼见着那群人飞奔而去,要将传说中无往不利的神器刑天祭出。他回头摸了摸银狼的头 ,一面同样用笛子奏起了治愈术,为银狼和谢缘疗伤。桑意的笛子是新的,对方的笛子中有千鹤音轴,本该是云泥之别,此刻却成了旗鼓相当,难分胜负。桑意哑着声音往谢缘那边喊:“小同学。” 谢缘没有看他。但是桑意却听见了他的声音——秘术传音,仍然像平常那样温柔,充满了鼓励:“小桑,去把你身边那把长刀捡起来。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你跟着我的样子学就可以了——保护好我们的小狼,它是我给你的聘礼,还记得吗?” 桑意果然见到眼前有一柄长刀,他将他拿了起来。他是药修,这辈子从没拿过刀,可听了谢缘的话,他无端觉得,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也是他能办到的。刑天化为同样的一柄长刀,桑意死死地盯着,在它刺入银狼的身体之前准确地挥开了,大口喘着气。他的动作仍旧十分没有章法,桑意竭力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镇定下来。 跟着我学。 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跟着我学。 那边谢言看见银狼被放到,剩下的一点兔子胆也回来了,凤歌倒在一边昏迷不信,但他至少站了起来,同样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与谢缘不断斡旋——桑意分神去看时,发觉刚刚谢缘对阵凤歌时压倒性的碾压与摧残的气势不见了,谢缘仿佛在做给什么人看似的,用了十分奇异的一种方法——他没有使出法术,谢言的武器是剑,他的武器亦是剑,但桑意从没见过那么诡谲的身法与步态,险恶万分的剑阵涌来,他也不过是轻轻一躲,跳开后便利落地再次刺出,如鱼得水。 这是完全靠着技巧与剑术功底所呈现出来的打斗场面——谢言拼命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可连谢缘的衣角都没碰上,谢缘则一剑不落,次次割裂在他身上,将谢言的喜服割裂得支离破碎,最后衣不蔽体,大片的伤痕暴露在人前,触目惊心。 那种用剑的方式桑意没见过,他隐约晓得这应当是凡人的招式——因为寿数短,容易受伤,没有法术,故而用技巧与力量发挥武器的最大作用,需要成年累月的练习与实践。那是杀人的刀法——实实在在上过战场的刀法,他没见过,可是格外熟悉。 就好像……此刻在山门前大开杀戒的不是谢缘,而是他自己一样,他有过这样盛怒的时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只为与某个人并肩。侧躲,斜劈,横档——桑意不自觉地开始模仿谢缘的路数,最后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生来就会用长刀一样,模糊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他望见自己站在一个木武童前面,听着一个女人的教导,他叫她一声师父。 ——“你的刀法是少城主手把手教出来的,但还缺一些东西,他教了你保护 分卷阅读1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8 自己的刀法,现在我来教你杀人的刀法。” ——“我以前不曾发觉,现在才觉得,你和他真是非常像,逮着某个人不放手一辈子都要跟在一个人身边这一点像,以对方的爱恨喜怒为爱恨喜怒也尤其像,有时候我看着你练刀,会觉得那是少城主站在那里。” 他们曾经同赴战场,并肩拼杀,曾经在生死边缘一同走上几个来回,他们朝夕相对,纵然身份迥异,性情迥异,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彼此,也只将彼此看进眼中。一个是因为爱,另一个是因为习惯,然而不知,习惯或许也是爱的一种。 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系统没跟他提过,以前也不曾回想过,明明感觉很久远,但仍旧清晰地如在昨日。 桑意咬着牙,连自己手里的刀何时泛出微微的金色也未曾发觉,他一刀斩断传说中天地人神皆可杀的刑天,另一边,谢缘同时剑落,利落的风声逼上谢言的面门。 一切都将结束了。 然而,这一剑停止在谢言心脏前几寸的地方。一枚□□将他的剑刃弹开些许,让锋刃的位置发生了偏离。 玄明自大殿后走出,一言不发地在他面前——低头跪下,深深叩首。深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雪白的凤凰伸展着它的翅膀,盘旋架临,最后停在了大殿外的石雕上。 所有在动手的人都停了下来。 片刻后,人群中再度骚动起来:“是明王使者!快,把那个罗刹……罗刹小子弄走,掌门和护法大人是未来的明王了,不会这样受欺负的!快,谁去叫叫掌门人,让他清醒一点!” 然而那只白凤凰没有动,它只是优雅地低着头,翠蓝的眸子里无悲无喜。 玄明没有理会这些动静,他的声音已经十分苍老了:“当初我见到你眉间那个血佛印,我便知道有如今的结果。” 谢缘收回剑,静静地凝望着他。 “年轻人背信弃义,心思龌龊,这些惩罚也够了。修仙人,这些苦处已经是万世所不可想见,我只希望你们看在玄清的份上,留下他这两个徒儿。”玄明道,“他身体不好,不能再受这样的刺激了。” 谢缘挑眉,回头看了一眼桑意:“那你得问小桑,我听他的。” 桑意愣在后面,看了看身后虚弱的银狼,又看了看眼前的血海。 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似乎有些不愿再看了,压着声音道:“我们回去罢。”等情绪稳定一些后,他歪歪头,冲谢缘露出一个谨慎的笑意,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去罢。” 谢缘将剑轻轻放下:“好。” 桑意擦了擦眼睛,俯身在银狼耳边哼唱了一曲断续的小调,终于见到银狼慢慢苏醒过来,抖了抖耳朵。桑意避开众人的视线,想了想,又对谢缘道:“我兔子还在玄明师尊那里。” 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要逗他开心一样,那笑容里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那你乖乖等一会儿,我把咱们的小兔崽子们接过来,好不好?” 桑意“嗯”了一声。 谢缘快去快回,毫不在意地越过众人视线,越过一地血腥与横陈的人体。桑意的视线追随着他,在撞到那只白凤凰的时候楞了一下。 那只凤凰也楞了一下,而后……避开了他的视线,抖了抖身上的毛。 谢缘很快就取回了兔子,十七只,一只不落地装在一个桶里,毛绒绒的拱来拱去。他抱着桑意一起跨上银狼的脊背,桑意抱着他的腰,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路上,桑意开口道:“那只凤凰……” “嗯,怎么?”谢缘轻声问。 桑意轻声道:“我没来得及谢谢它。” 谢缘回头吻了吻他的额角:“有机会的。” 桑意也就不说话了。 他沉默寡言了好几天,谢缘也不缠着他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将他揽在怀中。谢缘没有带他去罗刹鬼地,他说那儿已经没有人住了。他和桑意一起回到了当初采过花的那片仙洲,离北斗不远,然而没有人打扰,过得很安静。竹庐慢慢地修了起来,仿的正是桑意在北斗山上的居所。 谢缘说:“对不起。” 桑意看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谢缘低声道:“若是我当时去得再快一些,也不会叫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人做的坏事,这样也能一直开心下去。你这样的心性……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桑意瞅他:“假的就是假的,真为我好,该让我知道真相,然后陪我接着找到别的乐子,我师尊常说人要有童心,不是指懵懂一世,而是要经历了人世之后还能单纯快活。我以前就挺傻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片刻后,补充道:“所以我要表扬你,小同学,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缘有点受宠若惊,一时间没说出来话。良久,他低声说:“我也一样。” 如果没有桑意,他的人生何尝不也是困顿于父辈的命令与从小寄予的厚望中,在那个腐朽糜烂的家中找不到一点光亮。他喜欢他——他是这么喜欢他,所以时常担惊受怕。 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成亲仪式,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父母高堂,就在十七只兔子和一匹银狼的见证下喝了交杯酒,步入洞房。桑意变得十分主动,他赧然地解开谢缘的扣子,将他推到在床榻上,单凭自己的本能,快快活活地和谢缘来上一次,又一次,缠绵整夜,入睡时已经到了天亮的时候。谢缘一觉睡到晌午,醒来时却发现桑意早已起身,坐在竹庐的廊下,斜倚在门边,吹奏一曲凤求凰。 笛声悠悠,谢缘起身下床,从背后将他拥入怀中。 他们是在第二个月才得知北斗宗的消息的。经此一事,北斗宗元气大伤,不复从前,而白凤凰也带来了明王的旨意:现世便是明王劫的最后一重关卡,明王查验,凤歌、谢言二人,品行不端,诬陷同门,私吞神物——白凤凰的原话是“千鹤音轴是明王送给桑意的生日礼物,你们没有资格拿去。”难以为神格,故而不予通过。桑意无心飞升,明王深表遗憾。来年仍然在昆仑开设明王劫,只不过形制有所变化,干脆变成了擂台赛,谁打架最厉害,谁就能过。此举引发了众人唏嘘,然而规则是人家定的,不容置喙。 桑意问谢缘:“你愿意陪我去过一次明王劫吗?” 谢缘道:“可以,你想当明王吗?” 桑意摇摇头:“我不想,可是我想你我两个度过明王劫,然后把位置让给玄明玄清两位师尊。玄清师尊的身体很不好了,我害怕他会羽化。” 谢缘道:“明年的明王劫就是擂台赛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十拿九稳的。” 桑意琢磨:“那要准备和别人打架了。我可以跟 分卷阅读1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89 着你学一下身法和步法吗?我觉得我用治愈术时也需要这些功夫,不然老是被打断,也不太好。” 谢缘便教他身法和步法,桑意学得很快,仿佛还能记得些什么似的,有时候不用教,也能流畅自如地完成。 两个人就在仙洲度过了一年的时间,而后启程去往昆仑。擂台赛的途中一点惊险都没有,顺畅自然地过了,他们俩还创下了全程毫发无伤、连衣角都没让对手碰到的十连胜记录。 唯一的一点变故就是,他们在倒数第二轮中遇见了凤歌和谢言,还有那个医女。一年的时间,当初他们造成的伤还没好透,但这三人仍旧前来了。顶着外界的议论和异样眼光,大约也是真不在乎了。 二对三,开场前双方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等到擂台上见时才发觉尴尬。谢言看到谢缘就面色发青,而凤歌则一直盯着桑意。 桑意没什么表情,开场先给谢缘加了一个治愈术构成的护盾,仍旧像之前的每一场擂台赛那样打。谢缘这场下手尤其重,对面的心理阴影又大约还没过去,□□脆利落地解决了。 白凤凰在旁边扭动了一下,正要宣布胜利,谢缘却制止了它——转而看向凤歌队伍中那个医女,他淡声道:“用你的治愈术让他们找回状态,再来一次。” 对面三人一心求赢,这时候也顾不得脸面了,医女将两个人都扶起来,治伤疗伤,两边短兵相接,重来一次——这次用的时间更少了,不到一炷香时间,谢言和凤歌又被打趴下了。 谢缘淡淡地道:“再来一次。” 第三次,却是医女被首先淘汰。这次没有人能再将他们治好,重新开始了。 谢缘总结道:“德行不行,技也不如人,你们带领的北斗宗千年无一人飞升,我不奇怪。” 他牵着桑意的手转身离去。凤歌在后面道了声:“等等。” “对不起,我是说小意。对不起。” 桑意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跟谢缘一起离开了。 除开这一段小插曲,他们之后的行程都十分顺遂。玄明和玄清得到了飞升资格,由白凤凰接引成仙,而桑意和谢缘则再度开始隐居避世。 这期间,222时常来报告: 【世界侵占进度80%。】 【89%。】 【97%。】 【100%,随时可进行脱离,由于你已开启快穿攻略任务,请你首先完成任务,以此开启回家的旅程。】 有一天,桑意忽而对谢缘道:“我哥好久没跟我说话了。” 谢缘瞅他:“我原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哥。”随后,他微微笑了起来。 桑意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换了个话题,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就是明王罢?” 谢缘问:“怎么会这样觉得?” 桑意靠在他怀中,仔细分析:“我想了想,还是那只小肥鸟不太对。但我那天发现了,银狼有大小两种形态,那么凤凰也可能有,那只小凤凰奉明王之命为我化开昆仑雪,又替我和你传信,从昆仑到北斗,五天的路程它半个时辰就到了,显然它是直接把信送去了昆仑山顶的明王殿。再者,第二年的明王劫是擂台赛这一点也很奇怪,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赛制……我不会找你教我武功。你是故意想让我在练功的时候想起什么的。” 否则也不会断断续续地想起那许多事。曾经一起在战场拼杀的过往,一起经受过关考核的过往,一个人手把手地教另一个人,如何保护自己,那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教他杀人。一切都这样清晰地浮现出来:白底点墨江山的伞,荒废的人间戏楼中梦呓般的故事,前世与今生。 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试图让自己想起他。 谢缘笑:“很聪明啊,桑小意,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连我是明王的事都知道了。” 桑意找他确认:“那只小肥鸟,和白凤凰,是同一只吗?” “是同一只,好好的养尊处优的肥鸟不当,非要早恋,为了追求自己的对象成天嚷嚷着减肥,还穷,所以来我这里打工。”谢缘道。 桑意笑了笑,随后又正色起来,道:“你是明王。” 谢缘:“嗯。” “你是我前生的爱人。”桑意笃定道。 “嗯。” “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我能帮你做些什么事呢?”桑意询问,一双眼澄澈如空,里面全是他的影子。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小桑,你是想留在这儿,还是想跟我一起回去,选择权我教给你。如果你能记起更多的事,你会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口令。”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桑意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口令,然而鬼使神差地,好几个人世中浮沉的灵魂一并涌入脑海中,让他飞快地记起了那是什么样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 百年人世,他第一世至死才等到这句话,第二世戛然而止,第三世甜美虚妄,如今终于轮到他说这句话。他不记得以前的自己为什么等不到谢缘的一句喜欢,也不记得为何自己也不曾对谢缘说出一句真心的喜欢,他只知道当下,他是他的小郎君,是他相伴一生的爱人,是这么长的岁月里唯一教会他喜欢的人。 他跳起来往谢缘怀中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谢缘紧紧地抱着他,声音和呼吸一样温暖。 “我喜欢你。” 第84章 .冷酷城主俏军师 桑意刚住进谢家时只有八岁, 他记事晚,旁人问什么都说不清,只晓得自己叫这样一个名字, 其他的都是半懂半不懂。等到谢缘把他带回房, 给谢缘房里扫撒的管事婢女问他话时, 问一句答一句, 更多的时候都记不起来, 唯独记得那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半大哥哥牵着他的手, 那双手很温暖, 让他僵硬的手指得到了微微的舒缓,也从身后那些带着蔑视与敌意的眼光中逃离。在那个冬天的雪地中,旁人都对他加以冷眼与嘲讽,用学团丢他,唯独他把他抱起来,拍干净身上的雪,带回了自己那里。 像是做梦一样, 桑意睡醒后谢缘已经不在了, 他便更觉得是做梦。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老婢女的问题。 家住哪里?不记得。他吃百家饭长大,住过妓院后面低矮的青石小屋,雨天水会从头顶楼下来, 从床边的砖头里往里渗, 就好像楼上那些挡不住的男欢女爱的声音, 那段时间是一个长得不大好看的小倌儿养着他。后来小倌儿接不到客, 得病死了, 他又被人领走去了别的地方,这次换了一个卖烧饼的大娘,亲儿子已经成年,出去考科举,三年不回一次家。 大娘指着妓院里的那些人骂街:“清倌人养着的时候没见你们担心过这娃娃的死活, 分卷阅读1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0 人一走倒是想起来小娃娃长得漂亮了?好好一个清白孩子,凭什么给你们糟蹋?你们算是坏完了。”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词,小桑意跟在旁边听着,悄悄在心里记着,但是从不说出口。大娘做了一年多的烧饼给他吃,后来肩膀被路边的滚石砸伤了一边,抬不起手来,桑意就跟着学怎么做烧饼。小小一个孩子,站在板凳上面和面,抱着钳子把摊开的面饼贴在火桶壁上时,每每都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要栽进去。第二年,大娘的儿子没考中,回来继承了烧饼摊,后来又成亲了。嫁过来的姑娘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鸟,成天花枝招展,也不喜欢家中有小孩子,她总是跟大娘吵架,桑意就挑了个艳阳天自己跑了。跑之前他做了三个烧饼,一个自己揣着走了,一个留给大娘,最后一个是给大娘儿子的,一点渣渣都不留给那个新媳妇。 这是他呆得最长久的两个地方,后来也睡过桥墩子,路过的野猫愿意被他搂着,还用舌头舔他的脸,给他叼来鱼吃,他从此喜欢上了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偷偷睡过别人家的庭院亭台,有时候被赶出来,有时候不会,里面的人还给他东西吃,但他从来不拿,坚定地履行“我只是找个地方睡觉”的原则。他当学徒做工,当跑堂的,最舒服也最开心的一次差事是一处人家成亲,要童子过去压婚床,桑意就被挑中了,在软绵绵的床上睡了一夜,一动也不敢动。枕下和被子底下有桂圆和花生,香气扑鼻,但是他饿着肚子一直没动,认认真真地压着床,好像他一翻身,这张床就能变成怪物跳起来一般。 他认真地说:“我压了一晚上没有动,你们一定可以花好月圆长长久久的。”众人听了都很高兴,哄堂大笑起来,新娘子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一块米花糖。也就是那一回,席上作宾客的谢月注意到了他,第一眼先是察觉这孩子长得真是乖巧漂亮,第二眼仿佛故人重逢。 谢月对他说:“跟我回去罢,我见过你的娘亲。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桑意向来是知道也不说的性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了回去。 问话还在继续,身子怎么样了?给我看看。桑意发着烧,努力从榻上爬起来,跪坐于地,老嬷嬷利落地扒了他的衣裳,像打量一件物品一样将他看了个遍,而后赞许道:“不错,长得好,也还干净,可以侍奉少城主。”他们正愁着谢缘到了要请先生来家里上课的年岁,需要一个伴读,谢缘正闹脾气说不要,这会子就主动带了个人回来,虽说年纪小了些,但胜在身家清白。 想到这里,嬷嬷也有些迟疑,她问桑意:“少城主说让你干什么了没?” 小桑意摇摇头。雪地里的事不过是少城主的一次心血来潮,压根儿就没想过把人带回来了要怎么办。桑意自己也猜出了自己前路未卜,于是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老嬷嬷,直看得老人家受不住。 老人家叹气:“男娃娃好,男娃娃有男娃娃的好处,不比姑娘家,一不留神怀了谢家的种又是一大摊子事。现在那些姑娘都鬼精鬼精的,上一辈二爷的通房丫头给二爷下了药,这才怀了孕,没点像样的出身,可不是又闹得满城风雨。” 桑意听不懂这些事,就专心盯着桌面。老嬷嬷让他把衣服穿上,仔仔细细地告诉他许多注意事项:少城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逐条吩咐过来,桑意一一记住,大约晓得,自己往后就是要跟在那个将他捡回来的大哥哥身边了。桑意跪坐着,一直等得腿发麻,发麻之后又发热,腿是热的,脚更冷了。他没吃饭,在雪地里冻得厉害,烧得眼泪汪汪的,嬷嬷以为他不愿意,就劝他:“哭什么,少城主待你这样好,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跟在少城主身边,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男孩子家家的,只要你往后办事得力,不愁没有好前途。” 桑意一直在点头,凝神听着的模样,乖巧得让人舍不得大声跟他说话。嬷嬷很满意,叮嘱几句后就走了。桑意再度一个人被剩在房里,不知道时间,这房里没有窗户,他看不见天色,故而也不知道早晚。他醒来时床头放的那几叠精致的菜肴已经凉了,桑意肚子叫了叫,坐在原地没动,又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宽阔敞亮,不浮华,屏风和镂空雕花的假门将这里分割成许多重天地,另一侧是占满了整面墙的书架,陈设摆件样样看起来都比他高,他有点渴,又饿,唯独一点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冷。他四下瞅了瞅,作出了一个最为稳妥的决定:接着睡觉。 他们让他在这里睡了一次,那么说明这个行为是被认可的,是安全的。桑意不敢乱跑,觉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于是又钻进被窝睡了。迷蒙间,他隐约知道外边的蜡烛熄灭了,室内顿时陷入一团漆黑。他往被子里头又缩了缩,将头也埋进去,浑身发着高热,竟然还真的睡着了。 谢缘是太阳落山后回来的,今天谢月事忙,查过他的功课后就准备走了。谢缘向他略微提了提自己捡了个比自己更小的小朋友回房的事,因为违反了他十三岁才能往屋里带人的家规,算是报备,也是认错。谢缘早熟,自然知道把那个小家伙带回去后会有什么结果——不外乎是要他当自己的书童,要算作他的房中人了。 一句话,要么他当时冷眼相看,继续和带自己的嬷嬷管家死犟着不要书童伴读,要么就将这个小东西救回来,拉一把,从此让他进入自己的人生。谢家人做事,每句话都要慎重考量,尤其在几个叔伯明争暗斗、姨娘之间也风起云涌的局势下,他接触过什么人,和什么人说过话,都要算作“少城主的身边人”。即便他不想,别人也会将桑意视作他钦点的党羽 没想到谢月并没有责罚他,反而愣了愣:“你是说那个姓桑的小家伙?” 谢缘也才十二,要仰头看他,严肃认真地道:“是的,我过去时,六弟他们正在欺负他,我已经处理好这件事了。” “兄弟间的这些事你有数,好好处理,免得日后阋墙之祸,不得不防。但是那个孩子……”谢月沉吟片刻,忽而点了头,“我愿想过怎么安排他,想了许多法子都不甚稳妥,认他为义子,会引起旁人注意,可若是让他当下人,也太委屈他,我此前竟然没想过让他当你的身边人……你做得不错,今后他就是你的书童,但你需将他视作亲弟弟,莫让人欺负了去,尤其别再让你那群不成器的弟弟搞欺男霸女的那一套,你们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没时间管。” 谢缘没什么表情,重复了一遍谢月的话,问道:“父亲,他是我的弟弟吗?” 谢缘的母亲生他时难产,早逝。谢月没有续弦正室,但在外风流事不少,弄出过好些个莫名其妙的 分卷阅读1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1 孩子,好几个姨娘就是这么进的谢府。听他说起“义子”二字,谢缘想当然地认为又是这个为老不尊的爹在外惹了风尘,桑意是又一桩小小的风流债。 谢月有些尴尬,沉声道:“你看他跟我像吗?这次还真不是,他的确是我以为老战友的遗孤,往后你好好待他就是。” 然而,是谁的遗孤,什么身份,才能让父亲如此忌惮——不宜捧得太高,又不能让他受委屈?谢缘懂得留白的道理,大人有大人的秘密,便不再过问。 他的日程安排得很紧,谢家少主须得文韬武略哪样都不放下,学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也要学骑射经略,待人接物。从谢月房里出来后,他揉了揉眉心,听旁人问道:“少城主,去二爷三爷太太们那边问安吗?” “今天不去了,替我传话,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去向叔伯姨娘们赔礼。”谢缘道。 那随从低声应了是,又小声说:“老爷也叫您这些天少去,三爷他们最近在抽大烟,一房的姨太太都跟着抽,人不人鬼不鬼的,去了免得坏身子。可六少爷他们天天去劝呢,您不去好像也不大好。” 谢缘道:“他们哪里是劝着他们,不过是贪着三爷那边没这边这么多规矩罢了。由他们去,明年送到江浙寒鸦营,能活着回来算我谢家好儿郎,回不来就当养了一群废物。” 随从喏喏退下了。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闭眼休憩了片刻,好赶走脑海中的疲惫与压抑。太阳刚落山,庭院中陷入深青的黑暗中,他提了灯往回走,做了个手势让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与仆人都离得远远的,不要来打扰他。园林阔大,十步一个亭台,百步一处池塘泉水,夏日里会有风荷摇曳,如今是残冬,只剩下惨淡发青的冰壳,碎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这是他少有的一个清闲的傍晚,谢缘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于是晃荡着手中那盏梨花纸糊的椭圆灯笼,回自己的房间。 屋里一片漆黑,这有些反常。谢家的仆从晓得他不喜欢被人贴身服侍,一向都是点好灯,将浴桶挑着时间送来,谢缘只需要坐享其成便是。他将灯笼里的蜡烛挑出来,斜着手腕将屋里的几盏大灯都点亮,这才发觉自己房中好像还有其他人。 那是一种直觉,不关乎其他。白天事情太多,他一时也没想起来谁可能在那里,默不作声地提了剑四下逡巡了一回,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床榻上,昏黄的灯光中,缎面底下显出一个凸起的圆弧,小小的一团,随着底下人的呼吸缓缓起伏。那呼吸中带着不设防的意味,明目张胆又理所当然,谢缘愣了一下,忽而想起今天他带回房的那个小家伙——他还没走吗? 他俯身按着被子的一角,轻轻掀起被子,果然发现了睡得满脸红晕的桑意。兴许是被生人接近的气息惊动了,桑意动了动,下意识地想往深里躲,可没料到他已经睡在了最里面,脑后就是坚硬的水曲柳木造的床板,谢缘没来得及拉他,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桑意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那上面。 谢缘恐怕这一下子给他磕出什么毛病来,他伸手将他拽了出来,桑意茫然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似乎有些紧张。两边对望,两边无言,谢缘其实没怎么把这个比自己小上四岁的孩子放在眼里,只是此情此景有些尴尬,他没有收过伴读,桑意会是第一个,太热络不是他的性子,可若是像他平常那样说话,恐怕会吓到这个小弟弟。他回想着白天那匆匆一瞥,思索着怎么开口比较好,他这个年纪,虽说看起来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架子仍旧是端着的,他记着经略里的话,对身边人太好会令其僭越,也会让旁人多言。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桑意却首先开口了。 他小声说:“你好。” 沉寂的局面被打破,谢缘也淡淡地道了声:“你好。”桑意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头,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白天遇到的这个哥哥忽而变得冷淡了。他抬头望了望他,昏暗的灯影里,他只瞧见谢缘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那睫毛长,几乎要攒下一小片阴影,他这个年纪正在逐渐长开,依稀有了日后眉目硬挺的影子。 他可真好看,桑意想。这么想着,他就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他从没见过这么长的睫毛,也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么好看的人。他不大在意自己的形象,不晓得自己也算得上长得好看的那一类人,只知道自己以往遇见的人大多都歪瓜裂枣且凶神恶煞,没能给他留下任何美好的记忆。这次不同,兴许是白天里谢缘温和的举动给他的勇气,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想起嬷嬷教给他的话,小心谨慎地问道:“你要睡觉吗?我……伺候你沐浴。” 其实还太早,不到谢缘睡觉的时间。谢缘盯着这个小家伙,摇摇头,努力将积压了一天的疲惫压下去,轻声道:“我不需要人贴身伺候。” 桑意“哦”了一声,手收回去,视线也收回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片刻后,他又谨慎地问道:“那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桌子旁边有饭菜,可是凉了。你如果肚子饿了,我可以给你做烧饼吃,我会做烧饼的。” 谢缘又摇了摇头。桑意好像还是有点怕他,他的视线在桌旁那几盘冷掉的精致菜肴上打了个转儿,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一整天的念想说出口:“那,这些东西,我可以吃吗?如,如果不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借一下你们家的灶,我想吃一个烧饼。” 谢缘一愣。桑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皮,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哥哥,你看,这里是扁的。” “这些东西是给你准备的,怎么不敢吃?”谢缘皱起眉,这时候才注意到床头那个被安放了一整天的食盒。“你回来就开始发烧,这碗药也是你的,怎么你在我这呆了一天了,旁人都没告诉你要安心喝药吃饭吗?” 桑意一声不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谢缘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年少人身体好,桑意睡过一觉后精神头好了许多,连带着烧也下去了不少,只是更饿了。他伸手把他抱下床,看着桑意自己穿衣,一丝不苟又费劲儿地把手往那件明显小了一号、还疑似开了线的棉袄里塞,谢缘道:“脱下来,以后这样的衣服不要穿了。” 桑意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样出去后大约会败坏谢家的门面,于是也当成一条注意事项记在心里。谢缘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几年前穿的厚夹袄,又拿来白天的那条毛绒绒的大氅,把桑意整个人裹起来,好似一只软绵绵的小团子。谢缘打量着这只团子,伸手牵过他的手:“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桑意下了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还 分卷阅读19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2 不忘回头看床头那几盘菜——那本该是他来谢家后吃到的第一顿正餐,可惜已经凉了,油脂凝结浮起,化成喷香的白花花的一片。谢缘看了他一眼,又道:“凉了的东西不吃,往后不新鲜的、太素淡的,只要你不喜欢,都可以不吃。你是跟我一起吃饭的人,我的在家中的待遇也是你应得的待遇,懂了吗?” 桑意没懂,他还有点发烧,整个人晕乎乎的,只晓得被谢缘牵着往外边走。谢缘琢磨着这个小东西还太小,现在跟他说这么多也没用,先把他好好带大才是正事。出门后,谢缘嘱咐了外边的人再给桑意把药熬一遍煮热,而后带着他往外头走。拐过他的庭院,穿过几道游廊,他们来到了谢家园林的后门,外面迎着一条清冷的山道。 桑意个头不高,迈着小短腿跟在他后面,总是跟不上。谢缘出了房门后提灯,没有牵他,走出一大截后才看见桑意急哄哄地赶过来,追着他的方向,好像也有点慌的样子。桑意显然是怕再看不见他了,周围又黑,于是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努力地紧赶慢赶。谢缘走了一会儿后停下来等他,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蹲下了:“上来。” 桑意就爬上他的背。谢缘刚拽紧他细瘦的小短腿,就听见桑意喃喃重复了一遍:“哥哥背我。”好像在确认这件事似的。接着,他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谢缘肩头。童音稚嫩,比他同父异母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乖上不知道多少倍。冬日里穿得厚,背人的人会尤其不舒服一些,谢缘掂了掂他,没说什么,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从山道上下去,走到了街市的角落,那儿有一家面摊。 他把桑意放在凳子上。桑意双脚悬空,两只手端端正正地按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乌溜溜的眼睛跟着他转。谢缘点面时问他什么,他都小心翼翼地点头,连“好”字都不肯说。 “少城主,这次和从前一样,刀削臊子面浇辣子是罢?那位小公子呢?” 谢缘看了桑意一眼,道:“他跟我一样。他生病了,臊子不用牛肉的,就用母鸡肉的罢。” “知道嘞,发物都不跟您往这儿搁,再少些油腻。那我再给小公子熬点姜汤,我瞧着小公子面色这么白,估计是冻着了。” 面端上来了,一人一碗。桑意盯着面前的面碗瞧,迟迟不动手,谢缘就递了筷子和调羹过去,叮嘱道:“要是不吃辣,就把最上面那层辣椒挑给我。” 等他落筷子后,桑意才开始吃。这小孩能吃辣,学着他的样子把臊子和浇头都搅开拌匀,倒进一点醋,加上一点葱花,然后挑起一根肥美顺滑的面条咬进嘴里。那是他这辈子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桑意吃得头都不抬,面条吃完后也不看谢缘怎么喝汤了,他端着汤慢慢地喝了个底朝天,烫得出了一身热汗。谢缘吃得比他快,慢慢地用勺子舀着汤喝,不言不语地看着他。桑意长得漂亮,虽然瘦得皮包骨,但有身体底子撑着,脸上反而还有一点圆润的肉,白净好捏,眼睛尤其亮,连带着那张红润的嘴唇也鲜妍可爱了起来。谢缘没见过这种端碗连汤带面条一起喝进肚子里的吃相,偏偏桑意吃得不慌不忙,他对待食物有一种慎重的意思在里面,虽然饿急了眼,但看起来并不粗莽无礼,反倒是能让人在可爱中看出些许贵气。 谢缘看他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了,于是又让摊主煮了一碗小的给他送过去,怕他积食,也顾念着他病中脾胃想必不好,分量减了一大半过去。这回桑意活学活用,还是照着他先前的样子,撒葱花倒醋,拌匀。他饿了太久,这一碗吃完后还有点意犹未尽,谢缘就把那碗浓姜汤推了过去,看着他喝干净,又出了一身汗。 谢缘也不管他热不热,冬夜风吹得人骨头疼,他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桑意加上,又裹了一层,而后将他抱着往回走。桑意瞅着他,眼里有点迷茫,谢缘低头看他:“吃了这么多,背着你在路上走,肚子不难受?” 桑意缩了缩,眼睛眨巴了一下,出来后第一次开口了:“我,不能,吃这么多吗?”脸也慢慢地红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谢缘道:“可以。”他算是琢磨了出来,跟这个小东西说话不能拐弯抹角,连一点揶揄的玩笑也不能开,不然桑意会当真。他重新说了一遍,把反问句改成了陈述句:“你吃饱了,我若是背着你,你的肚子压着会不舒服。” 桑意小声说:“哦。”谢缘的披风外头是缎子面,在他身上滑溜溜的,桑意感到自己时刻便会掉下去,谢缘也在不停地调整姿势,他于是伸出胳膊搂住了谢缘的肩膀。这下两个人都稳当了,谢缘把他又领回了家中,先扔去屏风后让这个小东西洗了澡,而后叮嘱他喝药,自己坐去了一边温书看书。桑意洗完了出来,乖乖把药喝了,而后犹豫着踱去了谢缘面前。头发湿润着披散下来,睫毛也是湿润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的某种小动物。 也像个小姑娘。 谢缘以往暗自期许过自己能有个文静娴雅的妹妹,并且一度很嫌弃自己家里那四个混世魔王般的弟弟。如今来了个这样乖的小伴读,他忽然发觉自己以往的愿景或许能够成真,只不过方式有些许不同罢了——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桑意已经闯入了他的生活,逼着他用温柔的眼光去看他,就像路途中捡到一只奶乖的小动物,你是舍不得责打它、抛弃它的。 好不容易得来一个空闲的夜晚,谢缘却花了大半时间在桑意身上,手把手地带他认路、认东西,给他收拾出了他自己的一套新东西:衣裳,玩具,洗漱用品和书本。至于书童的身份,谢缘略去了他已知的那些部分,告诉桑意:“寻常大户人家的孩子念书时都会有伴读陪着,好不寂寞。优秀的伴读会是主家人的门面,我今年十二了,再有三年就要去考春闱,别人都有伴读,所以我也应该有,这就是你的职责。” 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用怀揣着他好奇或是感恩的心思在他身上费心,谢缘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然而他忽略了桑意断章取义的程度,他只见到这个小弟弟安静地坐在自己面前,认真地承诺:“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寂寞的。” 谢缘:“……” 他有点恼火地低声道:“我不需要人陪,也谈不上寂寞。你只需要担着这个身份就可以了,知道吗?” 桑意愣愣地瞧着他。四岁的差距此刻成了一道鸿沟,一个自以为是独立的大人,而另一个尚且只理解孤独的含义。 桑意小声问:“那你……还要我吗?” 谢缘也发觉自己话可能说重了,他放轻声音道:“我把你当弟弟看,是不会不要你的,去睡吧。我看会儿书。” 桑意果然听话地去睡了,照旧靠在墙角,似乎这样窝着,后背抵上坚实的墙 分卷阅读19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3 壁让他很有安全感似的。谢缘不习惯与人同床,但也没想好怎么办,于是看了半夜的书。天快亮时,他手撑着脑袋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搭了条毯子,而桑意已经起了床,摇摇晃晃地给他端了水盆和手巾过来,伺候他洗漱。床铺也已经收整好了。 这些事不知道是谁教的他,桑意表现得很上道,也很懂事。谢缘洗漱过后,随手一摸,发觉桑意的烧已经退了。 “晚间再吃最后一次药,若是还有什么没办好的,想要的,告诉我。”谢缘道。 桑意期期艾艾地问他:“哥哥,今天还能吃昨天的那个面条吗?” “可以,不过晚间我要去父亲那儿背书,回来可能迟了。你记得路的话可以自己过去。”谢缘瞅了他一眼,问道,“你记得路吗?” 桑意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谢缘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你等我。” 谢缘出门后,前一天的嬷嬷又过来了,显然已经从别处得到了命令,要教会桑意在谢家的基本礼仪,以及——生存方式。哪些地方是禁地,不能踏足,哪些地方只有和谢缘一起时才能进去,又是哪些地方住着什么人呢。一眼望不到边的谢家园林,山水重重,嬷嬷发觉这个小孩比她预计得要聪明得多——单论谢家这一大帮子人就算得上难记,更别说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的园林道路,桑意走了一遍就会了,还能清晰地报出某某居于何处,里面居住的人是什么身份,是何性情,对谢缘怎么样。 嬷嬷奇道:“你这个小娃娃记性倒是很好,昨晚少城主回来了,你好好伺候了吗?” 桑意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嬷嬷听到他说谢缘带他出去吃东西的时候,有些无奈似的笑了:“少城主不爱吃府里弄的东西,偏生爱往外头跑。”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哪家店啊?” 桑意奶声奶气地道:“是从后面大门出去下山的那条路,走外头的那条岔路口,右拐一个巷子进去,过一个酒楼和一个裁缝铺,在桥边有石狮子的那一家面摊。” 嬷嬷夸赞道:“很好,你往后跟着少城主学功课也一定很好,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也回去罢。” 桑意没动,原地等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奶奶,城主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哎哟,这样可叫不得,往后你就是小公子了,可别再叫我奶奶。少城主他往后是要接管江陵的,多少人盯着他呐,忙,你等着,估摸着上月亮的时候备好水和糕点候着,若是少城主回来得晚,你就叫人再送一遍水。” 桑意谢过了老嬷嬷,一个人走回了谢缘的庭院。他上了楼,远远地坐在谢缘书桌边上,办了个小板凳过来,把昨夜谢缘给他找出来的连环画册拿了出来开始看。一本看完,天刚好黑尽,他把画册原样放回去,小板凳也搬回去,跑到楼下去等着。中途烧水的家丁过来送丁香和白术皮,就看见他小小一个人立在雪里,也不知道打伞,眼巴巴地问他们:“城主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些人还不认识他,一眼望过来只觉得他可爱,都哄他:“马上回来啦!”可是这天谢缘随谢月外出应酬,歇在了外边,第二天凌晨才回来。少年人踏雪而归时,就看见这个小家伙蹲在廊檐下,裹得像一颗球一般,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俯身看他。然而桑意每次都能在睡梦中感受到他来了,在他叫醒他之前睁开了眼,迷茫地眨巴了一下:“哥哥,你回来啦……”再往外看一眼,才发觉天已经亮了。他浑身酸痛,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蹲坐在那儿听谢缘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这儿等了一夜?” 桑意很谨慎地说道:“你说……带我再去吃刀削面。”越往后声音越小,谢缘才想起还真有这么一茬,是他先忘掉了承诺。 他看着桑意有点委屈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你先上去洗个热水澡,再喝一碗姜汤,我过会儿带你去。” 桑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话也不说,蹭蹭地跑上了楼。谢缘立在他身后,看着他瘦小的背影,眼神中难得出现了几分迷惘。 少年人对少年人的喜欢大致如此。这天之后谢缘也就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弟弟格外黏他,着紧他,谢府上下也慢慢知道了少城主身边来了个小伴读,往后只要谢缘出门,都会有人来告诉桑意一声,不叫他等。谢缘做惯了兄长样子,恰到好处地以保护者的姿态呵护他,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来。 一个月后,谢缘正式开始将功夫花在春闱的备考上。谢家人请来了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谢家一众小辈都得过去听课,谢缘坐第一排,桑意坐他身边,往后依次是谢缘的几个弟弟。他是谢家长子,也是第一个有伴读的人,第一堂课下了之后,桑意奔出去给他沏茶,谢缘低头看书,便望见自己的三弟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笑着问:“哥,那是不是你以后的伴读啊?听说伴读的书童也是要暖床的,那不就和小媳妇一样?” 谢缘声音淡淡的:“再瞎说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三弟反而更加嬉皮笑脸起来:“哥,你告诉我,那个姓桑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那么安静,不说话,娘们唧唧的,是个女孩子罢?哥,往后你会不会娶他?他也叫你哥哥,是不是情哥哥呀?” 这一群孩子年龄相近,喜欢上什么小姑娘也是要传开了说的,此时有了桑意这个谈资,更不可能放过谢缘这个当兄长的。谢缘纵然比他们大上三四岁,到底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经不起这种话题的调笑。他伸手将毛笔重重地往案上一放,这群熊孩子也就都吓跑了。 他说:“不可能的,他是我的小弟弟,我比他大四岁呢。” 他三弟立刻反驳:“可爹爹比我娘大十几岁呢!我——”直到旁人捂住了他的嘴,他才真正消停了。 桑意回来的正是时候,也没察觉到学堂中气氛沉闷。他高高兴兴地沏了谢缘爱喝的雨前春,放在一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哥哥,烫。” 这句话一出来,后边的人又笑开了。三弟叫了一声:“喂,那个谁——” 桑意回过头去,便听见了那人的要求:“你好,我叫谢勤,排行老三,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桑意看了看谢缘,又看了看谢勤,听话地喊了一声“哥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话一出口,后边的人笑得更厉害了,而谢缘的脸色冷若冰霜。 放课后,谢缘走在路上,忽而对他说:“以后不许叫我哥哥了。” 桑意愣了愣,下意识地问道:“那,要叫什么?” 谢缘却不再搭理他了。 桑意感觉到了,谢缘在生他的气,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哪里惹了他不高兴。回去后,两人之间的气 分卷阅读19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4 氛更加沉闷,谢缘早早睡下了,桑意里外打点着,倒水、收拾茶盏,摆放书本,一并轻手轻脚的。谢缘躺在床上没睡着,听他来来回回走动了半晌后,冷着声音道:“别吵。” 果然就没有声音了。 谢缘左右睡不着,过了很久,也没见桑意有过来睡下的意思。他夜视能力极佳,翻个身往外头看去,便看见桑意弯腰立在书案前,弓得像只小虾米,正在轻手轻脚地擦着一个白瓷笔洗,动作放得极慢,几乎到了有些可笑的地步。 谢缘看了一会儿,翻了个身翻回去,出声道:“别弄了,过来睡。” 他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这个小家伙爬了上来,离他远远的,睡在床沿上。谢缘睡不着,可桑意却很快睡沉了,梦里往里不断地爬着,最后爬进了他怀里,舒舒服服地缩了起来。 谢缘低头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小家伙,犹豫了很久,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脊背上。这一刹那,他想起了他三弟的话:“爹爹也比娘亲大上十几岁呢!” 八岁和十二岁,大的那个正处于瞧不起小的那个的阶段,玩也玩不到一处去。再过几年,十二岁和十六岁,说不定能有些话聊聊。 再往后,十六岁和二十岁,是不是能说更多的事呢?二十岁和二十四岁,似乎成人之后,这样的差距也就不再明显了。谢家的孩子都早熟,尤其像他一般,现在已经是半个小大人,可真正的长大对他们而言都还是未知数。 桑意好像喜欢他,但那是真正小孩子的喜欢,依赖式的,因为他把他捡了回来,所以不可避免地招惹了到了他。 这个小家伙会陪着自己到成人之后吗? 谢缘静静地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深眠。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发现自己把桑意箍得紧紧的,而桑意正在紧张又无措地看着他。 他想了想,开口道:“以后不用叫我哥哥。我想了一下,若是你也管三少爷五少爷六少爷他们一并叫哥哥,别人也分不清你是谁的书童,在叫谁。” 桑意愣愣的。 他命令道:“我的名字叫谢缘,你往后就叫我缘哥哥,这是我特别允许的。” 桑意小声道:“好。” 第85章 .冷酷城主俏军师 桑意那时候官话还不大标准, “缘”字讲得不利索,喊来喊去总是喊成“然哥哥。”谢缘则跟着他父亲叫了一段时间的“小意”。那天谢缘生气的事两个人都没再提起过,桑意是没放在心上, 忘了, 对他而言眼前的欢喜永远比过往的碰擦更加重要, 谢缘则是暂时没想清楚。他极力将自己与那些暧昧的玩笑撇清, 可桑意睁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喊别人哥哥的时候, 他又觉得烦闷。这小东西乖巧得很, 兴许是八年来流离失所的日子过怕了, 也懂事得过分,谁对他好他就黏着,生怕在被抛下。 这样的一个小东西,要拿他怎么办呢? 这天在学堂中,桑意又把他喊成了“然哥哥”,谢缘已经习惯了。他学的课业精而难,桑意则从开蒙学起, 一笔一划地练字, 他的字歪歪扭扭的像虫子爬,遇到不会写的,就用手支着脑袋一直想, 直到谢缘发现他一动不动了好些时候, 问他:“哪里不会?” 桑意就给他指。谢缘捉着他的手帮他写好, 又道:“不会的可以问我, 也可以问先生。”桑意乖乖答应, 但是下次再遇到问题时还是自己先想半天,一动不动地趴在案上,任由先生晃来晃去,就是不开口,最后实在想不明白了,才小声地喊:“然哥哥”。谢缘便只得又过来教他。 桑意开蒙晚,这学堂中的所有人都能教他,但他学得快,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就赶上了谢勤谢川一干人等的进度。先生放课时,谢缘出去透气,桑意帮他整理书桌,整理着整理着就看了起来,把谢缘看的书名字记下来,又迈着小短腿去先生的桌前看上交的功课。今天他穿了一件雪白的夹袄,活像是一颗软绵绵的棉花糖。 先生瞅着这个小东西,笑着问他:“怎么啦?你的功课写得很好,现下放课,你出去休息会儿吧。” 桑意不走,奶声奶气地问:“我可以看一看吗?” 先生以为他上进,非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功课是不是写得很好,于是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一摞纸张都推给他看。桑意看到了,同样的作业和进度,谢勤谢川的功课上面有许多叉,他自己得到了五个朱批的圆圈,再往下,最后一张纸,是层层叠叠的几大张铺成一块儿,那就是谢缘的功课了。他年龄大,学的东西也要比他们深上许多倍,桑意慢腾腾地拿着自己的作业,捧在眼前,眼睛却偷偷地往下瞄,谢缘的字锋利漂亮,囿着规矩和板式只能写小楷,但那字也像是随时会跳出来一般,自有灵动与洒脱的意趣在里头。上面好多字桑意都还不认识,就数了数,谢缘得到了二十二个红色的圆圈。 桑意问:“为什么缘哥哥有这么多圆圈,我只有五个?” 是因为功课差得太大。桑意他们这一批八九岁的孩童,交的功课无非是默写的诗词,先生查课业时,至多在疏漏处画个叉,字写得好时画个圆。谢缘写的是正儿八经的八股策论,针砭时弊洋洋洒洒,有精妙独到、一针见血之处,先生也都圈起来表示赞赏。毫无可比性的东西,桑意却非要揪着这个来比较。先生看了看这个小娃娃,琢磨着讲得太明白他听不懂,又想起来桑意这个小孩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字写得实在丑了些,于是哄道:“你看,先不说少城主他写的东西又多又长,你看他这个字,可不就是最漂亮的?你若是字写得像他一样好看,保准也有二十二个圆圈。” 桑意点点头,原样把这一沓纸收好,给先生递回去。他记住了谢缘看的书的名字,也记住了谢缘写的八股文的题目,悄悄用墨笔写在了手心。谢缘透完气,回来给他带了杯茶,桑意乖乖双手捧着喝了,冬日里炭火旺,满室热烈,杯子脱手时,墨水就跟着手心的薄汗印在了杯壁上,谢缘瞅他一眼,桑意立刻把手手回桌子下面,低头不敢瞧他。 谢缘愣了愣。 桑意专心致志地盯着桌面,照旧是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只是一张白净的小脸慢慢地透出隐红,拼命往下埋着,只给他留一个碎发之下的耳朵尖,那只沾了墨水的手也捏得紧紧的。 谢缘伸手过去要看,桑意梗着脖子不给,在谢缘伸手过来抓住他手的前一刻,桑意松开手心往自己雪白的棉袄上一蹭,谢缘翻过来只剩下一只黑乎乎的小手。他们两个人并排坐着,桑意被谢缘这么一拉,几乎整个人都被拉去了他怀里,谢缘的下巴就在他头顶,温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飘在他眉间,让人的脑子一下子就放空了。 ……这个小弟弟真好看。 分卷阅读19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5 谢缘看着他刚刚被茶水润色的嘴唇,忽而发觉这小孩比他印象中的还要好看,也不知道是这孩子当真一天天的越来越长得漂亮乖巧,还是错觉使然。他鬼使神差地没再端出那副兄长模样教训他,也没说别的什么。 他的指尖抵在他软绵绵手掌心,瞧也瞧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字迹,可以确定的是那并不是小抄。他昨天查验过,桑意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看一遍就会背了。可若不是小抄,那又会是什么呢?谢缘想不明白,他看着桑意红彤彤的面颊,觉得有趣,想要逗弄他几句时,又鬼使神差地放轻了声音,温声道:“……我以前也打过小抄。” 桑意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盯着桌面。谢缘笑了:“要背的东西实在太多,累人,可是先生还要查默写,我就打了小抄。一只手写不下,我便写在衣摆的内里,神不知鬼不觉。先生在桌子对面坐着,也不会注意到我的衣装。我靠着这个混了好几次,从未被发现过。” 桑意终于把眼睛抬起来瞧他了:“缘哥哥,也会……?” 他没把话说尽。谢缘却知道他的意思,揉了揉他柔软乌黑的头发:“我是少城主,这样做是不应当的。但你不一样,你这个年纪应当快活玩耍,而不是陪我在这里日日夜夜地熬,你是我的书童,有理由将我没办法做的事做一遍,知道吗?” 桑意有些迟疑:“比如……?” 谢缘道:“比如,当个第二试试。” 桑意在他面前总是藏着的,谢缘没注意过,便以为这小孩一般聪明,过分努力。他松手将桑意放开,忽略了小家伙低垂下的眼睫毛。 还有小声的呢喃:“我不要第二。我也想……” 先生敲了梆子表示上课,剩下的人闹哄哄地回来了,书页翻动、桌椅推搡,一片兵荒马乱之声。最安静的是外头风吹树叶的窸窣声响,桑意的声音立刻就被淹没了。 “……想跟你一样。” “什么?”谢缘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桑意却不回答了,他双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弯起眼睛冲他笑,仔仔细细地把杯壁上的墨迹擦干净了。卖乖卖得犯规,偏偏他自己不觉得。谢缘一时也没了脾气,见他的手越来越脏,就用衣角蘸了茶水给他擦。 这天下午桑意闹了个笑话,他官话讲得不好,先生点他起来背一篇辞赋的时候,底下就有人偷偷地笑,先生亦听得忍俊不禁。谢勤在后头揶揄道:“你往后跟大哥出去,人家问你主子是谁,你也要说成‘谢然’,然哥哥,何许人也?咱们谢家可没这号人物。” 谢缘立在一边练字,手端得稳稳的,连视线都没移开:“雅言之所以得名不是要你们分俗雅的,前朝定潮州话为官话,高祖爷在时定温州话为官话,当今天子座前炙手可热的小宰相张此川是河南人,两年前官话亦说得不清不楚。你们能听懂河南话吗?还是说,你们从出生起便言语皆通,往后若是领兵往洋人那边走,你们会因为西洋话难说而自惭形秽吗?” 谢勤又蔫吧下去了,夫子含笑看着他,赞许地往谢缘那里一瞥。桑意原本低着头,听他说完后往这边看了看,谢缘正在写最后一个字的收尾,利落洒脱的一捺,十分漂亮。 这天放课后,谢缘去跟先生讨论问题,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走光了。桑意蹲在桌前整理谢缘的东西,把两个书袋都背起来,稳稳地扣在肩膀上,歪着头把下巴搁在桌子的边缘,眨巴着眼睛等他回来。谢缘片刻后回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笑了,伸手把那两个沉重的书袋拎起来,顺带着也像是拎鸡崽子一样把桑意从凳子上提下来:“走了。” 桑意乖乖被他提着,再歪歪头,脸颊就蹭过谢缘的手:“然,缘,哥哥。” 谢缘停下脚步:“嗯?” “我想学官话。” 那意思还是要他教他了。谢缘又在心里把自己每天晚上的空闲时间划掉一部分,除了“带小意吃刀削面”以外,还要添上“教小意说官话”的内容,当天晚上就教了起来。然而桑意的口音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说话声音软软的,糯糯的,鼻音重,尾音总是会往下压一压,好像一声叹息。可某些词又分得格外清楚,像是南北杂糅。这其实不能怪他,他学说话的时候住妓院附近,周围是南来北往的人,有一句学一句,什么腔调都能出来。谢缘清楚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给他挑了几个语句上的打错出来后,就带着小家伙睡了。 睡前,桑意还在小声地练习:“然,然,缘,缘,缘哥哥。” 谢缘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缘哥哥。” 嘴唇嘟起一个弧度,非要念得字正腔圆,有些老派地把最后那个音调也收成一个完满的弧,听起来像个油腔滑调的老京城混子。谢缘听他一声一声的念,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有只小猫在拿爪子颤颤巍巍地挠,一下又一下。 “缘哥哥。”桑意还在念,谢缘垂眼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往他圆润的颊边亲了一口。 桑意睁圆眼睛。 谢缘从没见过这么软的脸颊,他又亲了一口,试探着张开嘴唇,用牙齿轻轻地往上一嗑。他几个弟弟小的时候,他也曾见过那几个姨娘这样对他们,只是他没有娘亲,也没有等来自己盼了好多年的妹妹,谢缘如今才知道,这样的小东西……的确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桑意没动,谨慎地望着他。总是这幅招人疼的模样,谢缘亲完还不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觉得分外好捏,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乖,睡觉。” 桑意不肯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出去学官话:“我,还没有学好……” “今天不学了,小意。”谢缘道。 桑意望他:“可是不学,明天他们还会笑我。也丢你的脸。” “笑你?”谢缘把他用被子裹好,塞进自己怀里,兄长式的命令口吻又出来了,“我揍他们。”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谢缘宠桑意这件事在谢府慢慢地广为人知,他放出话来,明明白白是把桑意当二少爷、自家亲弟弟来看的。事情传到谢月耳朵里,说话的人本指望着向谢月告状,没想到他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表示:“那孩子聪明,是招人疼爱的孩子,白乙对他好,亦是取一视同仁之道,下人当亲弟弟来养,日后齐心,算是给自己加一条命。再不济往后也能当暖床人,身家清白,品行皆端的孩子,又是白乙他自己挑的,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企图告状的人也就讪讪地闭嘴了。 有谢缘罩着,桑意的胆子一天天的也大了起来,凡事知道找靠山。学堂里来了只野猫,也敢一个人蹲在那儿摸了又摸,留着远处一堆人眼巴巴地瞧,等着他摸完。欺负桑意会被谢缘揍——这个认知逐渐在学堂中 分卷阅读19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6 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桑意的日子越来越好。他差点把学堂里的那只野猫摸秃噜皮,之后又瞧上了三姨娘养的一只貂,那段时间谢缘天天带着他去给三爷三姨娘问安,问完了也不走,就坐在客堂首位轻飘飘地呷着茶水。他这个少城主越当越有威势,自从谢月把江陵一带要职任免的权利交给他之后,比他大好几轮的人也不得不看他脸色。桑意就趁着他问安的这点时间,蹲在一边用各路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勾引那只貂——这貂以前只吃烤熟的鸟雀肉,喝泉水,三姨娘在旁边看得面容扭曲,但仍然不敢说什么。 等到桑意心满意足地摸完小动物,谢缘也就客客气气地起身,再说一句不日再来问候,望三叔伯与三婶婶保重。 八岁到十岁,十二岁到十四岁,两个人这两年间几乎要把谢家翻个底朝天去,正是最闹腾的年龄,谢月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谢缘也会思考一下,他是不是把桑意宠得太过了——比如桑意乖乖站在他身后,一本正经地给他扎了好几个小辫的时候,但只要被那双清透发亮的眼睛一望,谢缘也就说不出话来。他若是有个妹妹,他能将她宠成什么都有的小公主,眼下是弟弟,他也能让他事事顺意。总是思量过后,得出结论:弟弟就该这么宠。 全然忘了他自己本来也有四个弟弟。但谢缘从来没觉出什么不对来。 桑意看着乖巧,其实内里有点蔫儿坏,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谢缘每每都是看破不说破。他十一岁那年入秋病了一场,谢缘便开始教他习武。他用的是剑,原本也想教桑意用剑,结果这小孩儿眨巴着眼睛问他:“缘哥哥,我可以用刀吗?我不要那种带弧的弯刀,我想用书里写的那种直的长刀,它比剑要好看。” 谢缘当时没有多想,长剑和长刀差得不多,最大的差距是在重量上,长刀更需要敏捷与技巧,倒也挺适合桑意。不过晚上回去时,谢缘才看到桑意桌上摆着一本传奇,里面的主人公用的刚好就是长刀,最热闹的一场打戏还被桑意原样誊抄了一遍——年轻人千里劫法场,背后十二把长刀,见人即杀,砍断一把换一把,最终与友人重逢。 谢缘嘀咕:“十二把长刀?他放哪儿?”随手就拿来没收了,瞥了几眼,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看得连东西南北都找不着。桑意找了半天自己的书没找着,最后软着嗓子求他才把自己的书给要了回来。后来谢缘耐不住,拎着他要他给自己讲结局,桑意就每晚睡前给他讲一遍,顺带着也是练习官话。他的官话已经讲得非常好了,只是腔调还是那个腔调,尾音总是沉下来顿一顿,不经意间带着点吴侬软语的遣倦意味。谢缘没时间看小人书和传奇,桑意就替他看,然后每天晚上飞快地讲。谢家的生活常年都是沉闷无聊、被复杂的人际关系、权力地位所架住的一个窄框,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谢缘十二岁以前亦是如此,直到他遇见了桑意。 这个小东西,是他头一次遇见的,现在乃至以后——都将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他唯一偶尔会遗憾的是,桑意来了这里一年之后,便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黏他——那种基于想活下去的敬畏和想要安身立命的愿望,让桑意最初完全不能离开他。但当桑意意识到,自己从此有权利要求别人的尊重与喜欢时,他便放开了手脚,再不像当初那样怯弱谨慎。 “这是好事。”谢缘面对谢月时仍然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无波无澜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小意回回功课都是第一,学东西的进度也快赶上我了,他现在足够独立,也有旁人所不具备的能力。父亲,我认为可以让他为我们谢家多做一点事。” 两个人第一次分开,是在谢缘十五岁那年的夏天。谢缘正式启程去往京城,住在舅家平原王林湛处,备考春闱,少说也要一年后才能回来。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分开就分开了整整三年——谢缘被刚上任不久的少帝扶持看重,派他去江浙兵营负责兵马。这是一件苦差事,做不好,劳碌无为,终身不被叙用,做得好,一飞冲天。 与此同时,桑意在江陵也经受了近似于接班人的严格训练——谢月自长子走后,便钦定了他当自己的跟班,着意培养。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月的模样,倒是真的有让这个外姓人接管一部分家务的打算。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人人倒也慢慢看开了——桑意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之前他与谢缘在一起的时候,自身的光芒总是被埋没,也因为他自己一直在藏锋。谢缘走后,他不需要再考虑任何事,人们忽而发现,这个从前娘不唧唧的小子竟然比谢勤、谢川、谢恪他们三人来得更加亮眼,十一岁,老成气息不比当年的谢缘要少。 人人都说:“少城主的身边人,自然也跟少城主一样优秀了。” 谢月也给他找了个师父,是个无比美丽的女人,同样也是手把手地带过谢缘的,目前整任谢家私家掌军使一职。谢月领着桑意去了后就将他丢在了那里,三个月后才放出来,短暂地休息三天之后,又进去,接着下一个三个月。训练内容是残酷至极的,包括将他原先瘦不拉几的筋肉撕裂再重新长成、加以锻炼,包括一百人的突围训练,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也不知道敌人的武器是什么,走不出的人降级淘汰,踢出谢家。桑意一个人身份不同一些,他不是谢家培养的暗卫和杀手,但他被告知,他未来的职责包括了格斗、暗杀、监察等一系列任务。十一岁到十四岁,他一共得到了十八天的休息时间。个子慢慢长高,脸颊边的肉慢慢消退,容颜比以往更开,更加明丽。和他一起培训的同门渐渐发现了这一点,曾经私下议论过这个寡言却跋扈的少年人:“他长得真好看,听说以往是少城主的人,可是现下会不会被城主看重了呢?一个老子一个儿子,怕是以后要大动干戈。” 除此以外,还有更加离奇的风言风语传出来,桑意只当没听到。每三个月过后的休息时间,众人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唯独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谢府就是他的家,他除了呆在这里以外,也无事可做。 他师父看他立在廊下,拿一串糖葫芦和一串棉花糖,笑嘻嘻地问他:“想吃吗?叫声师父父就给你。” 桑意抬起一双沉静的眼看她,嘴唇抿着。他师父又笑了,把两样东西都递给他:“你犟得很。” 十分笃定的口吻。 桑意不理会,慢慢地吃着糖葫芦。 “你想给少城主写信吗?我听人说了,你们感情很好。少城主现在在江浙军营,你写信过去的话,他是能收到的。”他师父又道。 桑意还是没有说话,吃完了糖葫芦,剩了两颗,吃了半朵棉花糖,将剩 分卷阅读19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7 下的还给她,那意思是请她一起吃。他师父倒也不嫌弃,倾国倾城的女人,和一个小少年并肩坐着,用涂着蔻丹的手指将黏糊糊的白糖冰糖送入口中,嚼得无比舒畅。她说:“我给你讲故事吧,就讲你师父我的丰功伟业,我当年也是和你一样这么过来的,甚至比你还要苦一些。” 桑意有点好奇,就坐在那儿听他讲。一开始是女人在好几个男人之间周旋的故事,他不感兴趣,后头又看见他师父像狐狸似的抿嘴一笑:“后来?那几个喜欢我的男人,都被灭国了,我亲手送的他们上路。” 桑意想了一会儿:“这个,我也要学吗?” 他师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想教给你。你值得真诚简单的情爱,不要搞得和我一样利欲熏心。但是你长了一张比老娘我当年更好看的脸,我瞧着城主的意思,你是要学的了,小朋友。” 桑意“哦”了一声,起身回房,连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女人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 桑意这次出声了,他朝外边喊:“我写信。” 他铺好了信纸,拿笔给疼爱他的缘哥哥写信。写自己最近在做什么,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现在都是一个人去吃刀削面了,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他写了一百人的突围训练,写自己日益精进的刀法,还有他不太喜欢的黑暗训练,这种日子太苦,苦得他落下了怕黑的后遗症。转念一想,谢缘在军中大约也是一样的苦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写的东西,而后揉成纸团丢在一边,自己爬去榻上睡觉。睡觉现在是他最热爱的一项活动,其次就是吃零食。身上没有一天闲下来,性子却越来越懒。谢缘一走,他便逐渐看清了谢家是个什么样子,周围人是什么样子,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然而之前照亮这片泥潭沼泽的光亮不在江陵了,他便回归以前的日子,安心地追寻自己的生存方式。 也偶尔想着,谢缘什么时候能回来?两年,三年? 已经是三年过去了,如果再久……他就要忘了他的模样了。 后来,他基本再没什么时间想这回事。别处叛乱,谢月奉命前去清剿,开始打仗了。桑意被谢月提过去当了他的副官,半是提携半是磨砺,一开始同样从最底层的营兵做起。军中人因为不知何时生死的缘故,都没什么兴趣搞一些明争暗斗的勾当,待人都宽和。桑意在那儿学坏了一点,学来一点兵痞的脾气,能弯起眼睛打趣逗乐,组团翻去好几公里外的地方蹭老百姓的饭吃,夜晚值岗时嚼烟叶子提神。谢月对他很严厉,是与谢缘完全不同的教导方式——他在教他怎么去当一个长官,怎么令众人信服。 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书童应当得到的教导。 有一天,桑意的师父过来交接任务,桑意对着谢月报告过行军路线和粮草情况后就退下了,回了自己的营帐中休息。半夜,他起夜路过靶场,却见谢月和师父立在靶场中谈话,神色都十分凝重。 “陛下年龄小,疑心重是应当的。谢家树大招风,不是一天的事了。” “……听闻国舅爷那边也不好过。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也未可知。” “那少城主呢” “白乙我不担心,他做事稳重得当,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大好,咳血,估摸着时日无多,他今年刚满十八,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桑意能用,他很懂事,也听话,有能力,所以我希望他能替白乙分担一些,不要让白乙成了众矢之的。” “他会是少城主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他师父嫣然一笑,“也如同我这么多年来之于谢家一样,总是要习惯的。只是那个孩子……我总觉得太可惜了,他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桑意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等两人都离开之后,原路返回,继续睡他的觉。 第二天,斥候来报,被围的敌军终于按捺不住,从缺口疯狂后撤,大军要往上追,谢月当机立断带了精英人马过去。然而没有料到的是,斥候听信了奸细的话,情报错误,谢月率领的一干人马在路上遇到了埋伏,等到接应撤回时,谢月已经身负重伤,人事不省,估摸着快要救不回来了。 战事还没有结束,主帅却首先丧失了行动力,一时间人心惶惶。诸位重要江陵在账外守了一整夜,黎明时等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个头不高、声音也不大的桑意。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主帅牺牲,传信给江浙军营,无需报告此事,让少城主立即赶回江陵。军中封锁消息,违规散布者斩,动摇人心者斩,意志力丧失者按军法论处。围师必缺,现下敌军突围向西,是峡谷地带,派人守着谷口,放火烧山。往后断他们的粮道,切死漕运路线,五日之内,敌军必降。” 他身着银色的铠甲,穿得旧了,上面带着擦洗不掉的硝烟与血腥味。十四五岁的人,面对众多质疑和惊讶的目光无所畏惧,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谢缘,但那一刻,他恍惚中记起了当年谢缘的模样,也是这个岁数,将一干大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的缘哥哥所教过他的东西始终未曾淡去。纵然三年过去,他们错过了彼此飞速成长的时光,看不到一个人从十一岁的小豆丁长成十四五岁、能在军中独当一面的少年,也看不到当年一个还带着些许纨绔和天真气息的未来城主,一步一步将自己磨砺得更加沉静,也更加锋利。 五天时间,敌军投降。谢月的遗体送回江陵,谢缘也同步抵达了那里。桑意先他一天回去,带着谢月的遗书,以绝对不容置喙的姿态接管了谢家的一切,处理掉了一大帮子撒泼闹事的谢家亲戚,手腕之狠厉,动作之快,令人胆寒。他清扫了一切可能影响新旧城主之位交替的障碍,但是无人知道,他究竟是在为谢缘扫除—— 还是在为他自己扫除。 谢月的遗嘱在他手里,谢月没能完成的最后一仗由他的带领取得胜利,这几年来,江陵这边的人对他的看重也毫不遮掩。 当年的角色倒转,谢缘藏锋,桑意成了众望所归、嚣张跋扈的那一个。江陵城从未有这么寂静的时候,谢府也从未有如此凝重的时候。天快亮时,桑意带着府中人马立在庭院前,一言不发地望着门口。直到等来了马蹄声——谢缘居然只身一人到了,轻装而至。那是一匹汗血马,奔势狂放,嘶声清脆,它的主人威势不减当年,少了些许少年人的稚气和轻浮,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沉稳,以及可怕的耐心。这种耐心是有备而来的,在旁人眼中,更像是无声的警告。 两人的视线相交。马上的人眉眼比当年更加挺括锋利,透着几许桀骜,浑身的攻击性与威严收得 分卷阅读19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8 很好,连眼中都是温和的笑意。立在庭院中的那一个却露出了一点茫然神色,好像认不出来似的——他本身也变了模样,抽条长高,有了年轻人匀称紧致的肌理,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巴巴的一条。谢缘下马,忽略旁人的视线,忽略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伸出手,用力地将眼前人拥入怀中。温热的肌体相贴,就好像三年前他们相拥入眠的每个夜晚一样。 桑意抬起眼看他,半晌后,喊了他的名字:“……缘哥哥。” 这一刹那,谢缘的心却猛地一跳——眼前人与三年前的小豆丁重叠,属于少年人身体的陌生触感沿着手臂上来,好像一抬头,当年在雪地里捡的那个小家伙就跨过了青葱岁月,长成了半个大人。温暖、柔软,带着皂荚的香气,这种气息在这一瞬间把他吞没了,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心脏莫名的悸动提起,难以动弹。 谢缘没有说话,桑意很快地从他的怀抱中脱离,跟在他身后,放轻声音给他讲这些天来谢家家中的要事杂事,两个人都步履如风,分明是三年后刚刚重逢,他们两人却完全合拍,从想法到手段,桑意表现除了完全的顺从与扶持。连带着之前的那一大串动作,看起来甚至像是密谋好的,之前紧张压抑的氛围仿佛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 直到下午,谢缘忙完一堆焦头烂额的事之后,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对桑意说了一句:“你长高了。”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桑意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于是弯起眼睛。 他们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有些陌生,晚间,两个人进了同一间房——谢缘以前在的时候,桑意和他一起住在这里,谢缘走后,桑意没觉得哪里不对,仍旧住在这里。对于现下这种突发情况,桑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搬了一个小凉榻过来,就放在屏风后面,这样既可以伺候谢缘的生活起居,彼此也不会尴尬。 第一天夜里相安无事,他们都很累了,沾床就倒,话依然没能说上几句。 随后几天,少帝夺情的奏折下来,引来了更多人马上门拜访,有的不怀好意,有的虎视眈眈、两个人都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倒也应付得过来,只是应酬时免不了要喝上几杯。桑意酒量非常浅,喝了几口之后就醉了,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他镇定地尾随谢缘进了房间,镇定地服饰谢缘洗漱沐浴,而后自己忘了如今应该要睡他搬来的小凉榻,跟在谢缘后面就滚上了床。 这个小东西眼睛闭上,直接睡沉了过去。 谢缘看了他一会儿,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了被子。如今府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以前不在乎规矩,如今更不会在乎。长高又长大了的桑意让他看一眼没看习惯,第二眼,第三眼,才又成了他小时候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小弟弟。半夜时,桑意睡到一半,和小时候一样滚进了他怀里,谢缘不以为意,伸手搂住他的背,亦接着睡了。 然而他却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和一个人搂着,搂着搂着衣裳就不见了,身上热得几乎要烧起来。他身下是少年人温软的身体,那双清透的眸子此刻也被□□沾染,显出隐红,几乎令人无法自拔。细碎温软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仍然是尾音压着,带出吴侬软语的甜美来,那是三个字—— “缘哥哥。” 谢缘睁开眼,发觉自己身下已是一片湿黏。 这种小毛孩才会有的尴尬事他好些年没有出现过了。他揉揉太阳穴,意识还有些浮沉,却听见耳边又是一声:“缘哥哥。” 这次是真的。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或者半夜发现自己睡错了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回去。谢缘起身披上外袍,看了他一眼。 桑意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吩咐,乖乖等着,然而左等右等没等到,谢缘以往对他的昵称忽而说不出口了,半晌后,他低低地出声了,没叫他做什么事,只是回家以来,头一次叫了叫他。 他道:“小桑。” 第86章 .冷酷城主俏军师 叫的是小桑而非小意, 这和从前的分别很明显,带了点公事公办的意思在里面。桑意思索道,如今他们身份有别, 他以后是真真正正地要跟在谢缘面前做事了, 须得弄清楚主仆之别, 这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 是不是“缘哥哥”这三个字, 往后也不能叫了呢? 桑意楞了一下, 自己琢磨了片刻, 想了一下自己该有的称呼,而后试探着道:“城……主?” 谢缘自己明显也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桑意又等了半天,照旧没有等来他说话。他便理所当然地将谢缘的异常归为“没睡好”,也当他认可了这两个字的新叫法。他们这几天连轴转,场场都要喝酒, 每每到深夜才有休息的时间, 这种熬法换了谁都受不了,而如今这样的生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桑意有点心虚,他半夜酒醒了, 自个儿睁开眼时发觉躺在谢缘怀里, 搂着人家的腰不放, 腿也胡乱压着谢缘的腿, 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别说现在, 就是小时候他也没这么黏糊过,他吓得赶紧溜下床滚回了自己的小凉榻。好在谢缘好像也喝高了不记得,没有提这回事,桑意便端了水盆和柳枝刷、揩齿粉等东西服侍他洗漱,脸不红心不跳。 谢缘也没说什么。气氛有些古怪,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不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异常,只剩下银盆里水花晃荡的声音。 洗漱完毕后,谢缘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今天早上有什么安排吗?” 桑意立正站好,认真回答道:“您的五舅,也就是前江浙总兵齐大人要上门拜访,应当是交接江浙军务来的。” 谢缘想了想:“我几年不曾见过他了,听说他这几年跟了父亲过来,在带江陵的人马?你认得他吗?” 桑意沉默片刻,磨了磨牙:“……嗯。我当初刚到屏山营的时候,齐大人刚好在练兵带新兵,我是从他手里升上去的。 谢缘瞅着他,忽而笑了,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被训惨了?” 这个动作很亲昵,但是又很自然,他们两人间三年多都不曾这样做过了,谢缘摸完后在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好像不舍得放开一样。桑意刚刚的谨慎也被他这样亲近示好的动作消解不少。桑意没出声,谢缘的手放下来,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是一种保护和引领的姿态,带着他出门往府内书房走。 边走,谢缘边淡淡说道:“我当初也是他手下的兵,刚进军营时,他说我生得太白,是容易招惹姑娘的小白脸,没有男子气概,让我在泥地里滚了一个多月,非在太阳底下晒脱一层皮才算完,别人每五天值夜一次,我三天值一次,他会站在我身边盯着我,站姿稍有 分卷阅读19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199 不对便劈头盖脸地骂,让我绕着营地跑圈。” 桑意悄悄抬起眼睛瞥他。 谢缘是无论如何都跟娘娘腔不搭边的,少年时,他的肌肤白皙大约遗传他那未曾谋面的母亲,整个江陵的贵公子加起来都不比他一人的容貌好,现下他轮廓比原来更深了,肤色也稍稍深了一些,是在军中历练的缘故,看起来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高挺的身姿下隐藏着深厚的力量与韧性。桑意看了看自己,虽然条已经抽起来了,终日练习刀法和格斗成就了他如今紧致有力的肌体,但怎么看也是少年人模样,不比谢缘高,不比谢缘强壮,连肤色也没能像谢缘那样晒得黑一点,实在是让人自惭形秽。 桑意憋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腔调淡淡道:“那看来这位齐大人教训学生的方式也是一样的,尤其看不得新兵长得白,当初我也……在太阳下被放去泥地里滚了一个多月,可是还是没晒黑,他就又放我滚了一个多月。最后他请我喝了一次茶,先是问我哪里人,然后又说我的皮相好像是天生的,也改不过来,说是很对不起我,隔天就把我派去值夜,也是要站在我旁边盯着,蚊子叮了抓个痒,也要被罚围着营地跑十五圈。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跑累了就能心无旁骛不怕蚊子咬,回去后就可以好好睡觉了。” “这么欺负你?”谢缘挑起眉,心疼之余又有些想笑,“有没有报复回去?” 桑意老实回答:“没有。” 谢缘唇角勾了勾,又抬起手往他脑门上一敲:“那你还差几分我的真传。若是我在那儿,当时就抓几百只蚊子,夜里放去他房中。” 桑意:“唔。” 谢缘接着笑:“现在也不晚,齐大人过会儿就会在客堂坐着,我帮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桑意正色道:“缘……城主请自重。他是您的舅舅,站在我们这边的,这回主上去世,江浙那一带咱们家的兵马是这位大人在帮忙操持,很是尽心。江浙兵营中多纨绔子弟,纨绔中多不爱走动,不会出来受烈日灼心之苦,自然肤色白,大人或许是因了这一点,也想让我们摆脱原来身份的束缚,好好地在军中做事。我,我的话……也,不能全算在齐大人头上。他是为谢家好。” 谢缘听着听着,似乎有些走神,片刻后,他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若你在小时候,是会缠着我,让我在给他的糕点中掺芥末的。” 桑意:“……” 桑意稍稍放慢脚步,怔愣了一瞬,而后继续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去。谢缘在怀念过去的他,故而他不再叫他小意,不再是之前对他百般宠爱的兄长,而是他今后要侍奉一生的家主、军中的顶头长官。 他也的确应当早日习惯叫谢缘“城主”。 这些事其实早已想清楚,早在他听见他师父与谢月那番对话之前就想了明白——他是作为谢家的一把刀来培养的,未来交由谢缘出鞘,他童年时以为的自己将来的一生是错误的:他以为他能够通过努力念书与他并肩,从始至终当他身边那个乖巧的小弟弟,而世事浮沉,以前也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江陵城主只能独挡一面,身边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因为那个位置是独一无二的。他只是他的一个书童,纵然谢缘再宠爱自己,他都没有资格与他站在同一片天地下前行。 而他在他师父那里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一个女人,无父无母,无所依靠,残酷的训练和血腥的厮杀、终年潜伏的暗线任务不曾摧毁她,也许带走了她生命中某些珍贵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纯粹;但她如今完全自由了。谢月死后,她从掌军使的身份退位,拿出一点积蓄开一家酒楼,自己闲来看人夜夜笙歌,自在地一个人住,自在地活,透过她,桑意能看见自己未来的模样:成为和她一样的,谢家最锋利的那把刀,他可以以这种方式与谢缘并肩,而后安静地落幕。 那是他能想象的最好的人生。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在黑暗中摸索、被当成一把刀培养的少年已经知道了自己成为别人手中武器的未来,并将自己钉死在这里。只是现实偶尔比想象来得不同一些,现实让人滋生懒惰与懈怠,有时他也会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只不过那是后面的事了。 这天下午,谢缘送走他的舅舅,婉拒了对方一起吃饭的邀请。他如今在戴孝,全家上下跟着吃青菜豆腐,清汤寡水,人人脸上都带着菜色。但这个惯例在少帝夺情的奏折下来后第二天就被打破了,轮番轰炸的宴席上,酒肉都不能不碰,谢缘虽不喜欢成天豆腐青菜的日子,也不喜欢成日泡在饭局中,这几天吃得他不住反胃,更是闻见酒味儿就想吐。最近谢家忙成一团,老厨子回老家抱孙子了,新的人又还没招过来,主府冷清,就剩那些个爷们的姨太太房中还开着小灶。 桑意规规矩矩地问:“您晚膳想用些什么?” 谢缘揉了揉眉心,尽力压下自己眼中的疲惫,拍拍他的肩膀:“走,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我都是刚回家,就算是给彼此接风了。” 他三年没回江陵,桑意虽然人一直在江陵,可是一直被关在谢家的暗无天日的训练营中,后头又被谢缘拎出去打仗,基本算是没出过门。谢缘起初说着带他去以前的一个名满江陵的酒楼,然则三年间江陵大兴土木,有的地方连街道都改了,两个人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最后问了人,才知道那家酒楼生意早就盘了出去,如今一直在闲置,打烊不接生意。 谢缘道:“那就去另一家罢,我记得名字,好像是醉客间还是什么——” 桑意小声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指出:“城主,那里好像是个窑子。” 谢缘:“……” 谢缘年少时算不上纨绔,对于江陵所有的富家子弟而言,谢缘就是那个有才有貌未来还会有权的“别人家孩子”,没谁能压过他一头。但是相应的,公子阔少的圈子在这里,有什么消息都是互通的,当年醉客间是一个有名的有钱人去处,谢缘跟着谢月去过几次,兴味索然,回头就把这个地方给忘记了,只当是个平常酒楼——这不就是酒楼的名字么? 谢缘沉默了一下:“那就——” “城主。”桑意打断他,一双透彻的眼睛坦然地望过来,“我们去吃刀削面罢。” 那话语间很平淡,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去吃而已。 谢缘愣了愣,而后点了头。两个人又没说话了,一前一后地往从小到大熟知的地方走去,桑意跟在后面,谢缘就放慢脚步,直到和他并排时,又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路边的小摊小店都纷纷打起灯来,暖黄的一片。桑意掏银子在货郎那儿买了清甜冰凉的滑糕与开胃的鸡蛋米酒,满满当当地拎在手心 分卷阅读19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0 ,到了摊子上时就放在浅黄的木桌上,各种香气交织在一起,把回忆里的馋虫都勾了上来,这才真正感觉到饿。 两个人跑出来这么久,也找回了一些当年不分彼此的感觉,童年的回忆没有哪一个先忘了,相处时也就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拘谨。面端上来,桑意熟门熟路地倒了葱花和醋,刚要放下时就听见谢缘道:“给我也来点。”他把碗往这边推了推,桑意就接着往他碗里倒醋和葱,分量跟自己的一样,刚刚好。 吃完后,桑意付了钱,又跟谢缘一起走回家。晚上照旧还是一大堆事,桑意跟着谢缘进了书房,谢缘丢给他一个账本:“这里是屏山营的粮草军需账目,你看一看,核对朝廷分拨下来的数量,不懂的话就问我。我这边要查四十多本账,越早看完越好,我需要早日向陛下汇报江陵这边的情况。” 桑意会看账,谢月原先吩咐他师父教过他,府内这几年的开销账目都是给他看的,桑意还揪出过下人私吞财物做假账的证据。但是这点本事放到密密麻麻的军需账款上就难之又难,桑意看了几本之后摇摇头,低声道:“……我不太会,城主。” 谢缘头也没抬,随手抽出他批好的一个账本:“这一本是几年前的老账了,虚假数据很多,基本上底下那帮人揩油水的功夫都在这里头了,你对比着学,不用急。” 桑意倾身去拿,谢缘却没有要递过来的意思。这张桌子宽大,桑意伸长了五指也只能够上一个尖儿。谢缘垂着眼,瞥见眼前这只白净漂亮的手,公事公办一般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而后往一边腾挪了一下。 “坐过来,小桑,有什么东西我也好跟你讲。”他道。 桑意于是就抱着一大摞账本坐过去了,起初离谢缘两三个拳头这么远,后来他一个账本看完,谢缘帮他批改,俯身拿过他的笔,圈出他疏漏的地方,手腕压着手腕,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倒是暖和自在,不像一个人的半夜那样阴凉。 谢缘给他改了两个账本之后,桑意基本就会了,两人的进度快了起来,须臾间就看好了七八本。看完一叠后,谢缘复查第三遍,桑意就在旁边替他记下账目细节,分类汇总,用小楷在黄藤纸上飞快地写。 他的字现在写得仍然不好看,但比当年还是好了不少。蝇头小楷,笔锋却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写得洒脱又灵动,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谢缘再三确认过后,将那几本账目放下,等着他这边誊抄完。桌边放着一壶早就凉掉的雨前春,谢缘倒了一杯送到桑意跟前,桑意小声道了谢,而后拿过来喝了几口,低头继续写。写着写着,忽而感到身边人没了动静,呼吸绵长,桑意扭头看了一下,正好撞见谢缘闭着眼往他这边倒过来——斜斜一靠,后脑勺抵着椅背,额头却抵着他的耳根,呼吸顺着脸侧徐徐滑过。谢缘高,桑意比他矮了不止一个头,这样靠着睡应当很不舒服,但谢缘却真的睡着了。 桑意握着笔的手微微顿住,而后动作放轻,把笔尖斜过来,字迹轻得像蚊子腿儿。他浑身僵硬了一瞬,而后努力放松,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背,好让谢缘靠得不那么辛苦。 ……或许这也是伴读的责任之一? 他脖子梗着不敢动,感觉天地间都只剩下了谢缘靠在自己身上,有些发沉的触感,坚实暖和。他努力转动眼珠子,用余光往旁边瞥了瞥——凑得太近,他看不清谢缘的面容,只能看清谢缘的睫毛,长长的,在明黄的灯光中构陷出一道阴影。 谢缘这几天或许很累,比他更累。桑意喝不了多少酒,年龄也还小,饭桌上从来都是谢缘替他挡酒,而非他出面给谢缘挡。最厉害的一回便是前天,几个叔伯醉醺醺地跟他们喝到深夜,大谈谢月的遗产问题。北方的烧刀子灌了一轮又一轮,谢缘回去后就吐了好几回,最后吐无可吐,只能苍白着脸色呕酸水。桑意用热毛巾给他敷脸,煮醒酒汤给他喝,但也记得那一夜谢缘的神情,十八岁,眼底尽是血丝,甚至有一点风霜感。这模样是不会在人前出现的。 谢月辞世几天,也就是那天晚上,桑意忽而意识到,离世的那个人是他缘哥哥的父亲。 谢缘母亲去得早,谢月辞世后,他就跟他一样,是没有爹娘的人了。他的缘哥哥难过么?或许是难过的罢,可什么时候难过呢? 桑意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半晌,正感觉半边身体都快麻痹发酸的时候,谢缘醒了过来。他的城主大人似乎还没摸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等到看清了,便慢悠悠地起身,伸手拿了桌上那杯冷茶喝了几口,似乎忘了这是刚刚桑意沾过唇的杯子。 桑意企图提醒他,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肩膀酸吗?”谢缘问。 桑意老实点头:“有一点。您……有点重。” “那怎么办?”谢缘的声音听起来很放松,兴许是刚刚小睡了片刻的缘故。桑意还没来得及说话时,他的手就伸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拉入了怀中。 谢缘淡淡地道:“那也让你靠着我睡一会儿,这样才公平。歇息片刻罢,小桑,到时间了我叫你。” 桑意瞅了瞅他。谢缘的神色表明了这又是一道他无法抗拒的命令,他于是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手揣在袖子中。他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一点奇怪,在他想明白之前,他的意识很快就被谢缘温暖的怀抱所俘获,漫长的连轴转所带来的疲惫一涌而上,他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是一下就睡着了。 谢缘单手搂着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改账,等他睡沉之后,谢缘以非常轻微的动作起身,打横抱着桑意往隔壁走,那儿有铺设的床榻。 桑意睡得很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谢缘把他放下,帮他把被子拉得紧紧的,而后用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眼前人嘴唇微张,温热甜美的呼吸中还带着些许茶香,发丝微微拂动。他胸膛上似乎还带着这个小家伙身上的余温,谢缘伸手抚摸了一下,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一下又一下,快而沉。 诸多繁杂事务一天天地在解决,谢月走得才匆忙,军营中匆忙写的遗嘱中交代的东西并不全面,仅仅指派了谢缘作为继承人,将江军中事物全权交给桑意负责,并未提及谢家遍布五湖四海的其他产业。谢缘继任城主位之后的第七天,各方势力联系与权衡之后,谢家在除了江陵之外的恭州、建州、宁城等多个地方的负责人纷纷到来,进行了一次为期长达三天整的内部交接,从未见过的长辈、谢月从前的属下、战友,个个面无表情,慎重审视着这他这个年轻的少当家。有人想葆有目前的利益,那么先承诺利益,稳固自己的地位,从长计议,有人不耐烦,反复询问日后的安排与措施,大 分卷阅读20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1 有撒手不管之势,谢缘亦不卑不亢地分析利弊,能留的留,不能留的,谢家也不是没有能用的人。三天过后,每个细节都部署到位,所有人均无异议。 唯一的一点变故,出在桑意身上。彼时桑意时时刻刻都在谢缘身边,谢缘放开了将一些重要事务的处理劝交给他,但是谢月的几个老战友坚持这三天会谈中不能有外人出现,并道:“你身边的那个姓桑的少年我们已经听闻,他越权指挥城主麾下的将士,早你一步回了江陵,纵然现在他没有夺权反水的意思,难保以后不会有。另外,此子生资妖冶,往后恐怕包藏祸心,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这个人离开。” 谢缘淡淡地道:“第一,他并非越权指挥,早在一年前他便是父亲的副官,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有资格在父亲病重后继续传达主将意愿。第二,他早我一步回江陵,克杀真正有祸心之人,替我扫清障碍,最后坐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足以说明他无心夺权。第三,桑意此人同是我父亲早年友人的遗孤,托孤来我谢家,当年正因老友主动提出减少事端,不让父亲认他为义子,所以来当了我的身边人。如若不是这一出,他原本应当姓谢,谢家有他的一份位置。” “再者。”他沉声说道,“父亲已经逝世,你们如今的城主,是我。” 桑意在房门外打瞌睡,对房门内的剑拔弩张浑然不知。只在睡梦里隐约听见几个人据理力争,而谢缘兵来将挡,慢条斯理地一一驳回,说的什么也听不太清,只是那语气与他之前所听到的不同,不再是以往那般云淡风轻,反而带上了某种执拗。他从未听过谢缘以这样的口吻说话,在他的影响中,从小到大,谢缘都是沉静的、稳重的,纵然局势再坏,他也能以他桀骜而锋利的姿态去应付一切。 ……是在坚持什么呢? 他听不清,困顿中闭上了眼睛,酣然入梦,想着小睡一会儿后再起来张罗这乌泱泱一大群人的晚膳和住处。是不是应当去窑子里找几个歌女舞女来呢?美人计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老家伙们吃这一套,大人们也好像都是这样做的。可他才十四,还差一岁到出入风月场的年纪,窑姐儿们和他差不多高,进了窑子是会被笑话的。 在谢缘的意愿表达得很清楚,即“要走你们走,去留自便,桑意这个人我是要定了”之后,中年人们作出了最后的让步:“您说的有道理,这个人我们也听说过,但是无论是谢家家规还是陛下要求,江陵城主身边都要有三个得力助手,一位智囊军师,一位绝学护卫,一位贴身侍从。这个姓桑的若是勉强占得一样,那您身边也得再加上两个人。” 谢缘道:“不需要。小桑聪慧,身手底子也在这里,培植两年可以同时胜任这三个位置。” “城主,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凭您一张嘴说。我们的确是为了您好。”一个人开口了,这人长相威严,是谢月生前头号信任的老友,也是一手打造了谢家幕后的暗卫、杀手、情报系统的元老,是桑意师父的师父。他顿了顿,向前推出一张纸,上面潦草写着三个人的名字,“若是能胜任,也需要通过我们的考核。这三个人的名字一直在谢家头号红牌名单上,他能杀,我们才能相信他有这个资格,若是心怀怯懦和无用的良善,是无法胜任这个位置的,无论是他,还是您,都一样。我将话明白说,无论是谁,若是要成为您的左膀右臂,第一要出手将这三个人解决,证明他的心智与身手,第二要在我、齐老、慕容夫人那里考核策论、军情与史学。第三……有无异心,唯有用时间来证明。”他道,“否则您便是鬼迷心窍,他是您的下臣,也是我那里负责培植的学生,您有资格惩处我,我也有资格惩处我的学生。” 老人眼光犀利,看人准。没有任何人察觉,鬼迷心窍四个字就如同撞针一样,戳破了谢缘心头最隐秘的秘密与想望。一老一少隔着茶水蒸腾的雾气与在场众人或惊奇或焦虑的视线中对望,谢缘没有分毫让步的意思,眼神亮得如同血缘上悄无声息猎杀的狼王,冷硬,坚定,固执。 成人的世界便是如此,它不会给人撒娇讨饶的余地,它严苛、冷酷地将人世间最黑暗、血腥、复杂的都系剖开,展露在人的眼前,纵然是上位者,也难保不被卷入这样的洪流中。他们可以在学堂中对着老师给出的题目悬河三千,大陈策论之景,纸上谈兵,假设一场完全胜利的战役,但他们的的确确不曾亲眼见过,真正的朝局瞬息万变、风起云涌,没有绝对的海晏河清,真正的战场险恶非凡,单单饷银二字便牵涉无数人的利益。人心与贪婪产生的漏洞永远无法填补,他们可以尽量平衡,但是永远无法消除,这世间并不是只有良善、理解与宽容存在,与之对应的还有邪恶与欲念顿生。 这样的世界,要带给桑意看么? 江陵城主需要一个替他暗中扫平一切的人,要能在最黑暗的深处挣扎着回来,包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谢缘想不明白那个人最终是谁,他满脑子……满脑子都是桑意。 会议结束后,他捏着眉心推门出去,见到外边在下雨,凉风习习,而本应当等在外面的桑意不知所踪。外边候着侍女与家丁,提前得到了桑意的吩咐,迎接各路人马去他们的住处,但桑意本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晚间,谢缘知道了答案——桑意拉了两车人回来,下来是十二位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窑姐儿,各路风情都有。 桑意立正站好,认真地给他念报告:“这次来的几位大人中,我查阅了以往他们外地时的迎接礼遇,发觉当地都会招待美人,或是一并去有名的风月场。别处都有,我们这边不招待也说不过去,也好安抚一下各位大人的情绪。除此以外,我还发现一位大人特别爱好男子,所以还有个小倌随后到。” 他瞅着谢缘:“要是城主您没有别的吩咐,我就把她们带过去了。” 谢缘眉心抽了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桑意见他没说话,以为是默认,就这样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过去了,依次安排了去处,随后才赶回来和他一起吃饭。 谢缘沉默着吃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这个法子……你是怎么想到这里来的?” 桑意挠头:“师父教我的,说这个是美人计,许多人爱好的无非权色,若是这两样都不喜欢,便可以加以叙用。当然,爱权色之人中也不乏有能力的人,只是用起来要注意一些。” 谢缘面无表情地接着问:“你觉得江劭、刘锦恭、严之晖这三人怎么样?” 这正是那位元老提出的三个名字,是目前谢家眼中最大的三根钉子。 桑意放下筷子喝了口新打的浆子果汁,想了想,而后道:“我听 分卷阅读20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2 师父说过,前城主也叫我看过卷宗,第一个人当年是卖了我们这边的机密逃去投奔了京中,顺带着还挖走了我们掌军处的一大批精锐,目前正在京中哪位人物手下做事,以此求得庇护。第二个第三个没什么说的,一早就同前城主不对付,朝堂上多有弹劾讽刺之事,暗刀子用得好,少帝好几次都险些听信了他们的话。城主您是打算清算他们么?的确现在局势不稳,我们没有多的经历和经验像前城主那样权衡游走。” 谢缘道:“有人要我杀这三个人,你怎么看?” 桑意这次想得更久了:“目前来说,的确杀掉是最快捷的方法。如果有人向您这样提议,那我想,是在为您真心考虑的,因为这个问题我们暂时还没有时间去处理。” 谢缘问:“杀?小桑,我以为以你现在的年纪和处世态度,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应当是这个。” 桑意楞了一下。 他小声问道:“您是觉得我太冷血不近人情么?可是城主,您居于上位,这些事就必须有人为您考虑和筹谋。”桑意眨巴着眼睛,认真解释道:“这三个人周围的环境如何、性情习惯如何,这些师父当初都是拿来当例子教过我的。您要除去这三个人,我便为您除去,不是多难的事。如果您……不喜欢我说这种话题,那我……以后也不在您面前提了。” 谢缘看着他,他看着谢缘,一脸无辜。谢缘沉默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过来将手放在他头顶摸了摸:“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你成长得太快,超乎我的意料。” 桑意弯起眼睛笑:“我会成为您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十四岁的少年,从眼神到语气已经完全有了大人的样子,经年的厮杀与历练将他武装起来,在别人眼中仿佛处处是破绽,唯有在交手时,方会发觉他毫无破绽,年龄小反而成了他手里的一件得心应手的武器。 谢缘还没有开口提,桑意却已经自动接下了这项任务,甚至在第二天就跑了——用他留下的信件中的话来说,是那三人中正好有两个下江南来游玩,离得不远,可以速战速决。恰逢江陵的事交接得差不多,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谢缘这里也不再似上个月那样紧张。 谢缘在发现这个小东西跑了的当天早上就找去了桑意的师父那里。 美丽的女人涂着指甲,狭长的凤眼一弯——桑意那副笑容大约就是从她这儿学来的,只不过他笑起来纯良暖软,女人则是妖冶肃杀。她不紧不慢地道:“你不用担心,以小意的身手除掉那三个人绰绰有余。” 谢缘道:“不行,他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不是正好?怎么,你能十八岁当城主,还不许我们家小意十四岁干点业绩吗?年龄小反倒是好事,旁人不会对他起戒心。诶有话好好说别翻老娘的案底——”女人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芭蕉叶,把谢缘刚刚丢出来的——记载了她多年情债的卷宗给推了回去,她笑骂:“果真是当了城主的人了!我去盯着他护着他就是了,少来这一套,死小子。” 桑意跑路了半个月后回来了,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谢缘对他不告而别的态度有点吃味,严厉批评了他,结果桑意挠着头问:“啊?是这样吗?我以为您问我对于杀那三个人的看法就是暗示我去杀呢,这不是官场上的潜台词吗?” 谢缘:“……” 再过一年,该解决的问题基本都解决了,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桑意也过了他十六岁生日。谢家四个儿子,除了谢缘这个长子外,最小的谢恪得了肺痨不治而死,剩下的两个都被谢月打发去了军中,相隔很远,各自担任要职。谢川在边疆驻守,脱不开身,反倒是谢勤请了假回来,恭贺自己的长兄上任之喜。他在江陵呆了四天后便匆匆离去,谢缘带着桑意全程作陪,彼此客客气气的,比起谢缘和谢勤,反倒是谢缘和桑意更像两兄弟。 “……你们真好。”临走前的饭桌上,谢勤喝了一点酒,视线放在桑意那里,似乎有些怅然,“以前我……找父亲要过你,但父亲不放人,兄长也不肯,后来就去了军中。这么多年了,你没怎么变。” 桑意走着神,起初以为谢勤在跟谢缘说话,后来才晓得是在跟自己说。他这个三哥正是当年在雪地中带头欺负他的人,后来又时时嘲笑他、揶揄他,桑意很不喜欢这个哥哥,这几天也一直没什么话说。 “我其实……”谢勤醉意上涌,眼光朦胧,眼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水色,“其实很喜欢你的,只是小时候不懂事,喜欢谁便想让谁注意到,于是逮住了死命欺负。但是有人比我聪明,他喜欢谁就对谁好,可我那时不知道。” 他摇晃着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我该走了,不多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又对着谢缘颔首:“哥,保重。” 马车已经来了,蹄声喧嚣中,桑意和谢缘并排站在那里,看着故人远行,就好像所有的都变过了一遭,像春秋冬夏一样四季更迭,来来去去,但他们仍旧站在这里,仍然在江陵,仍然并肩。 谢缘偏头看自己的身边人:十六岁的桑意又长高了一些,眉眼则完全长开了,长成走去哪里都会引起旁人惊叹的长相,他的气息也更加沉静,收敛了两年前刚到江陵时的跋扈劲儿,反而多出了一些他师父似的慵懒。 桑意近来常常说:“我们这些小喽啰也是不容易,只求养家糊口,不奢求别的,您给加点工资就好,一点点就好。安身立命也不过如此啊。”事实上谢缘从不给他发月钱,桑意自己就是管账的,要钱就在账目上记一笔,要多少拿多少。 谢缘就问他:“养什么家?你家不就你一个人?” 桑意弯起眼睛笑:“没准儿以后要养只猫呢。” 他望见了他们两人未来的相处方式,城主和下臣的相处方式,像家人,没什么负担。这也许是桑意所期望的。 马车离去的尘土中,桑意捂着口鼻,向他表示自己绝无二心:“城主,其实刚刚三少爷说的什么我也没太听清,不过我保证我一辈子就呆在江陵,只当您的身边人。” 谢缘一眼看穿他在想些什么。他道:“他说他喜欢你。” 桑意:“……” 他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谢缘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后面藏着的半句话没能出口。 我也喜欢你。 半个月后,谢缘的二弟谢川在外边跟人成亲了,在边疆娶了一个异族少女。谢缘和桑意一边清点要送去的礼品,一边被家中的几个姨娘的话磨得耳朵起茧,什么这不合祖制啦,没有规矩啦,外族女人不及汉中女儿家好啦,城主您都二十了也该成家啦……两个人不胜其烦。谢缘干脆挑了几个地方,预计带着桑意过去避避风头。 分卷阅读20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3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桑意却被单独拉出来接受了一次“闺房教育”——几个主母轮番轰炸,明确地命令道:“你和城主都不小了,你既然是贴身书童,也是时候往城主的床上爬一爬了,免得城主他跟二少爷一样动什么歪心思,娶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回家。旁人的书童十一二岁就破身了,你长了这么一张脸,怎么就不争气呢?” 桑意被提醒了。他当年在他师父那儿学来的□□之术根本没用上,谢缘也勒令他不准随便用,虽然这不代表他要去勾引谢缘,但他具备了基本的理论知识,足以应付他这项迟来了好几年的职责。 桑意心想:“好像我也挺不人道的,迟迟没想起来,城主他……憋了二十年罢。” 夜晚,他沐浴洗漱,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打点好,只点一盏蜡烛,只穿一件单薄的罗衫,睡在谢缘的床上。谢缘只以为他今天休息得早,睡下时才发觉他贴了过来,跟只猫儿似的又黏又软乎,勾得他眼底发红。他用尽自己最后的理智,问了他:“你想好,我本来准备等你及冠之后,将你送出谢家谋生,不必再限制于我身边的框架中。若是旁人听闻你曾委身于人下,便不会像对待平常男儿那样尊重你。” 桑意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是特别想去其他的地方,偶尔得了空闲宁愿宅在谢府,懒得连隔壁街都不想去。他翻身跨坐上来,低头道:“我知道。” 谢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哑声道:“好。” 一夜过去,被翻红浪,桑意一开始以为谢缘是憋久了,所以在床事上格外狠,仿佛精力无穷无尽似的。后来两个人做的次数多了,也才知道原来谢缘就是这么狠,每每几乎想把他折腾得下不来床一样的做法,很影响桑意第二天的工作。更不用说第二天后,谢缘对他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便是要他去通过军师与护卫的核验,桑意的学习量骤然加大。 好在半年后,他也通过了。军师、护卫、侍从三个身份中,他最喜欢军师这个叫法,谢缘去了外头之后介绍他,也道:“这是我的军师。” 除了时不时地还被床上活动影响得起不来床、工作效率变低以外,桑意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谢缘是个体贴的长官,两个人平常还能时不时地互相打趣、拌几句嘴。他不曾想过婚娶,因为他是谢缘的房里人,没遇上喜欢的人,所以对此也不作要求。 再过两年,他十八岁,谢缘二十二,谢勤也婚娶了。按惯例,家中长子应当第一个婚娶,但这个惯例一破再破,又到了谢缘每天被家中主母唠叨得耳朵起茧的时候。彼时定国侯府有意将女儿嫁给谢缘,两边商谈了许久,桑意没去旁听,也不知道谈得怎么样。 “不知道?”他师父瞪大那双好看的眼睛问他,“若是城主取个恶婆娘回来,你又是城主的房中人,那还不得被欺负死?” “应当不会。”桑意慎重思考过后,总结道,“女孩子家家的打不过我。” 师父:“……” 这天他走在街头,听着大街小巷有关城主将要婚娶的议论,重金买了一对鸳鸯琉璃扣带回去送给谢缘。看起来是板上钉钉的婚事了,他这个军师不送点东西也说不过去,可是那天谢缘却一反常态的脾气差——起初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当听明白他的来意之后,谢缘直接将那对琉璃扣给摔了回来,语气也冷冷的:“拿回去。” 桑意就拿回去退货。府里人都听见了动静,晓得他被谢缘凶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没有一个人敢去问的。好在是没摔坏,他端着精致漂亮的雕花木盒走在街上,边走便想着,谢缘今天是怎了呢? 还是真如他师父所说,因为有了新人,所以厌弃旧人,不待见他?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退完那对琉璃扣后,他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慢悠悠地走去了那家面摊,叫了一碗刀削面。当他用筷子挑起第一根肥美滑弹的面条时,他耳边响过一个声音—— 【系统250绑定中,预计三秒后绑定完成。】 【由于目前版本过低,暂时无法由宿主自由选择攻略对象。预计27个世界后开启此服务。已为你锁定攻略目标,请知悉。你的任务是:让他爱上你,并对你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光影变幻,下一瞬间,便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第一个人世。 ……第二个,第三个,还有多少才能到二十七个? 昨日的片段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消弭,不同的人来来去去,在他眼里只如同幻影。他不喜欢这样的旅程。 他真正的人生在哪里? 【你已获得27个世界的经验值,开启绑定cp功能,请确认开始绑定攻略对象,请确定对象目标姓名。】 “我确定。” “他的名字叫谢缘,是我的城主。” 第87章 .冷酷城主俏军师 雨声淅沥, 细小的雨珠顺着油布遮挡起来的小棚子边缘落下,碎成不可见的晶莹飞花,溅落在人的手指上, 带来微微的凉意。桑意睁开眼, 发觉自己身处他再熟悉不过的这家面摊上, 是他惯常最爱的位置, 靠近石狮子旁的窄桥静流, 下雨天河面上稀稀拉拉的荷叶被打得飘摇沉浮。 这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他的意识还在迷蒙中, 透过升腾的雾气,连旁人的话语也一并模糊了似的。旁边的老板见他醒了,探头来看他:“小桑先生,醒了?”那话语中带着点拘谨的笑意,旁边的顾客也跟着笑:“怕是府上事太忙,结果搁在这儿睡了那么久,面条一口都没吃呢。” 老板过来端走他面前的面碗, 搓着手嘿嘿地笑:“年轻人也别太累着自己, 我这给您重新煮一碗,啊,再来一碗浓浓的姜汤, 免得您在我这里睡得着凉了, 回头城主要来怪我。 ” 新一碗刀削面须臾间就煮好了, 摊主见桑意还愣着, 把装着葱花的碗和醋瓶子往这边推了推:“趁热吃, 先生这回没跟城主一起出来?” “……”桑意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经历的人世时间横跨百年,眨眼间回来了,他却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这里,唯独记得仿佛还在眼前的刹那光影,霞光染色的仙洲竹庐前,他低头吹奏横笛,而谢缘从身后将他抱在怀中。 他低声开口道:“我……睡了多久?周叔,我有些想不起来。” 姓周的面摊老板只以为他睡得迷糊了还没缓过神来,还是带着笑道:“您睡了有大半个时辰罢,刚挑了根面条还没下口,眼看着就倒在桌上趴着睡了,我们还当您是晕过去,刚好那边坐了位郎中,看了一眼就说您这是太累了,让咱们不打扰您。” 桑意又问:“我从哪边过来的?” 老板 分卷阅读20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4 有些狐疑:“是街上过来的罢,仿佛听见您说去退了货过来。莫非是城主大婚置办的行当,有什么不喜欢的么?” 桑意清醒过来,慢慢回想到了自己刚被系统绑架的情状,是刚刚退了那对琉璃扣回来,还在思量谢缘为何会生他的气。这个问题当初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今却浮现出了隐约的直觉。 ……会是那样吗? 他站起身来,连自己饿着肚子的事情都没管,匆匆地将钱两放下,而后几乎是跑着回了他刚刚退完货的古董店中。那店主看他去而复返,挠头问道:“小桑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桑意问:“我刚刚走了多久?” “嗨,半个时辰都不到呢。小桑先生,您听我一句劝,这对五色珐琅琉璃扣成色好,是三朝古物了,就算是送人的用不到了,自己用着也赏心悦目,哪年婚娶了自个儿和新娘子一人一个正好,您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桑意道:“不用考虑了。”店主以为他说不用考虑了,一定要退,没想到桑意说:“定金不用退回府内了,我还是原样拿走。” 店主一下子心里乐开了花,大力奉承了一下他的眼光,而后像几天前那样用红纸给他封好包好,完了后又八卦了一句:“城主真要大婚了啊?那可是大喜事,当真是定国侯家的女儿?” 桑意去接琉璃扣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淡声道:“我不知道。”匆匆出门了。 他回来了。他眼里的沧桑百年,原来只是黄粱一梦,但他心里清楚这梦境结下的种子——他是真的爱上谢缘了。 他爱上了自己的城主,就像刀剑爱上了它的主人。前世的片段如在眼前,他记得自己的心跳,记得自己的念想与期待,记得自己拥有过的宠爱与幸福,不单上一世,之前的每一世都是如此清晰地刻印在他脑海中。 然而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与他现实相似的一个快穿世界、250为他编织的又一个谎言? 他轻声问:“哥?” 没有回应。他想起来,就在上一世他们出发去昆仑前后,系统就再也没对他说过话了。眨眼间,他又记起了上一世终结时的片段—— 谢缘说:“小桑,你是想留在这儿,还是想跟我一起回去,选择权我交给你。如果你能记起更多的事,你会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口令。”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的心猛然一跳。 说出那句话的人变成了他,是不是说明250真的如同它从前所说的那样,将宿主目标换成了谢缘?因为系统现在绑定的是谢缘了,所以他不再接受到来自系统的消息,或许这也解释了,为何谢缘在北斗仙山这一世中接近无所不能,然而如果当真是系统绑定了谢缘,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放回。有花妖那一世他们企图强行冲破结界边缘的前车之鉴,系统想必会对症下药,搞个个跟原世界差不多的世界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说的“回去”,又是回哪里去呢?他说的会是江陵吗? 如同刚刚跑着来这家店一样,桑意接着跑回了城主府,他微喘着气在府外停下,仰头看着门边上龙飞凤舞的泼墨大字,停下了脚步。 如果这真的是他们生活的现实世界,那么谢缘他……还会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吗?他能想起哪一步呢?又或者谢缘全部都记得,但他只能认为,这几处人世是桑意为了回家而拖他下水的一个哄骗系统的局——这是桑意此生做过的,唯一僭越之事。 疑问太多,桑意试图梳理,但他一向缜密冷静的头脑仿佛也出了问题一样,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全然镇定,他强行将思路扭转到世界的真实与否这一问题上面,可脑海中全是……全是谢缘的影子。几世情爱,几世欢愉,那样浓烈而鲜妍的情感如同泼墨一般喷涌而上,让他这个清冷惯了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一个家丁步履匆匆地路过门口,见了他后忽而停了下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他:“哎哟我的天,小桑先生您可回来了,您出去后没多大会儿城主就叫咱们出来找您,可出去的人前脚去了文玩店后脚就听说您走了,后来听人说您去吃面了,赶过去看时老板说您又走了,找不到人,城主过会儿估计还要发火。这几天城主好像分外上火的样子,今早上的事您也别忘心里去。” 桑意扯起脸皮给出一个微笑:“怎么会,教训下人本就是主子应当做的事,我若是还要往心里去,那也当不得他的军师了。城主方才在做什么?” 家丁回想了一下,一拍大腿:“冲您发过火后出来叫我们把您找回来,就在书房中等着,不过我刚刚去送茶的时候看见城主好像是睡过去了,才醒不久呢。” “……”桑意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他抬脚往书房中走去。 谢月辞世后,原来的书房封存,谢缘和他一致认为书房太逼仄,于是改了原先请先生教书的学堂当做书房,离他们的卧房很近,冬天也不用抖抖索索地走上一段雪路回房。书房宽敞明亮,冬暖夏凉,有时候事情忙起来,桑意连回去睡都不愿意,就拿个毯子窝在书房中,睡得还挺舒服。 他盯着眼前的梨花木门,镂空图案之后隐约能见到房中燃着的龙涎香,烟雾缓缓飘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谢缘低沉的声音:“进来。” 桑意却没有动。两边沉默片刻后,里面的人首先开口了,谢缘问道:“……小桑?” 桑意用手摸了把脸,缓缓吐出胸中浊气,“嗯”了一声。他走近房门内,回头关上房门,而后在谢缘面前站定。谢缘坐着,他站着,一时间两边无话。谢缘抬起眼来看他,背光的眼神不太清楚,桑意也说不清那里头有些什么;他避开谢缘的视线,就听见一声:“回来了?” “回来了。” 谢缘对他招了招手,低声道:“过来。” 桑意不明所以,但还是绕过桌子走了过去,谨慎地离谢缘两三步距离远。谢缘道:“再过来点。”桑意便往前走一步。 谢缘好似还是不满意,直接伸手将他拉入了怀中。桑意整个人都往前扑到在他身上,谢缘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揽着他的腰,让桑意坐在他的大腿上。桑意惊诧中抬起头来,对上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谢缘道:“我给你个诚恳建议,现在来亲亲我。” “……”桑意的脸腾地一下烧红了,他用尽力气才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乱,他几乎是哑着嗓音道:“你,您说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敢?”谢缘问。他慢悠悠地上下打量了桑意几眼,轻飘飘地开口了:“那你勾引长官的这回事,要怎么算?” 桑意脑海里 分卷阅读20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5 “轰”的一声响,精神也高度紧张起来。他想动,被谢缘按住了。桑意唯恐自己又磨蹭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只能乖乖地不动了,半晌后讪讪地道:“我……” 那是他排演过无数次的一段话,从第一世开始就有过的隐忧现在成为了现实。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慢慢地道:“我被那个叫系统的东西绑架,要求度过无数个人世之后才能回来。我不想受制于人,所以在那个东西告诉我,有机会自由选择攻略……选择在现实中拉一个人过来之后,我选择了您,因为您是我见过的最具有敏锐度与策略的人,我希望借助您的手摆脱困境。因为我自己未曾谨言慎行,故而拖累了您,将您代入了不必要的牵扯中,我很抱歉,甘愿受罚。” 桑意说完后,手心微微出汗,低头不敢看他。 谢缘瞧了他一会儿,往后靠在椅背上,握着他腰的手也放松了些许,似乎是有些随意的口吻:“……拖累倒是不至于,不过是睡个几炷香时间罢了。” 桑意接着等,然而等了半天,也仍然未见谢缘再说些什么话。他鼓足勇气道:“但是城主,我们如今也无法确定是否仍然处于那个东西所架设的幻境之中,若论及记忆,我在开头三世都是有记忆的,您在最后一世也应当有,有记忆的罢,我——” 谢缘接了个茬:“是。”桑意被他冷不丁一声吓得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所以现下,我和您都能记住上几辈子的事,看似合情合理像是回来了一样,但也不能排除我们还在那个东西控制之下的可能性。” 谢缘盯着他瞧:“那你想怎样?” 他还没放他从腿上下来,桑意的脸已经红得能够滴出血来:“就……我……城主,我暂时还想不到方法证明。因为我联系不上系统。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是不是那个东西也绑架了您?所以上辈子您要我说出那个口令,我们才到了这里来。” 谢缘淡淡地道:“没有,我这里是安全的,不用忧心了,只是你这边的确还要确认一下。上辈子它指认那个冒牌货为你的攻略对象,但你并没有执行最终攻略。所以我想,这是一个契机。” 桑意心念电转,马上就知道自己和谢缘又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他上辈子没有执行对谢言的最终攻略,至少在250那里,更换绑定对象的口令没有生效——也就是说,他之前一直绑定谢缘的口令,很可能还是储存在250的系统中的! 只要如今谢缘再对他说一声喜欢,那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证明他回到了现实。如果他们的世界被替换了,那么说明如今的世界也是伪造出来的,他们根本还没有从系统手中逃脱。 但是桑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让他再说一遍口令。两个人现在坦坦荡荡地相见了,没有任何一方的记忆是不在的,以前的欺瞒、哄骗和情爱都事无巨细地陈列在眼前,直直地压下来,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余地。这一刹那,他甚至想着:“如果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那么也没有再纠结下去的必要了罢?”全然忘了要是当真还在系统的控制下没出来的话,他这一世终结后还会重复他之前的历程。 ……他如何说得出口。 但谢缘却不需要他开口——他抬眼看了桑意片刻,喉咙里压出低低的一个:“嗯?”那声音穿透人心,仿佛能与桑意的骨骼一起共振一样。桑意又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道:“您……您说得有道理。” “那好,我说了。”谢缘道,“我喜欢你。” 这一刹那四下寂静,很奇怪的,盛夏窗外的蝉鸣渐渐消退,可桑意又能听见那些小东西振动透明纤薄的翅膀的声音,能听见外头树叶轻缓飘摇的声音,他知道那些绿叶被风吹离指头,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知道没被吹落的那些东西随着树梢一起拂过来,贴在窗户纸上,在窗棂上撞出叮叮的清脆响声。树叶的摇动随着谢缘开口的那一刹那无限接近于终止,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头脑中血流上涌的嗡嗡响声,最后随着谢缘这句话的结束而收尾,树叶恢复摇动,风去追寻它的新生。 一切都没有变化。他们是真正回家了。 桑意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酸涩,或许是想起这么多世的执着与等待,也或许是谢缘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他从系统的控制下回来了,可又在另一个方向上满盘皆输,快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他挣扎了一下,想要从谢缘身上下来,谢缘不让他动,他又红着眼睛开口道谢:“谢谢您。” 谢缘的力气很大,钳着他不让他动弹:“谢我什么?谢我不计较你骗我骗了这么多年?装模作样地跟我谈恋爱,桑小意,你很有本事啊。” 桑意没有吭声,低垂着眼睫不说话,情绪有点低落的样子。 谢缘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我生你的气么?” 话题跨度太大,桑意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谢缘说的是那对鸳鸯琉璃扣的事。 他谨慎地摇了摇头。 谢缘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刹那,他忽而身体前倾,半抱着桑意将他压在了书桌上——“哗啦”一声,书本掉落,笔架倾倒,一地狼藉。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顺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亲吻传达到桑意耳边:“既然你不懂,那么我直接告诉你。”这个吻凶狠而用力,谢缘步步为营,攻城略地,而桑意节节败退,任由他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口腔,有一点甜和清香,是他们彼此都喜欢的雨前春的气息。谢缘手指抚过他乌黑柔软的发端,扣着他白净温热的脖颈,吻到后来也放轻动作,变得温柔而缠绵,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小心”了。吮吸时细小的水声黏腻地响在耳畔,让人不住地眩晕,几乎不知道身在何处。 谢缘将他压在书桌上,吻了半晌后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他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按压在是桑意被吻得红润无比的嘴唇上,轻声问:“懂了么?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桑意眼里雾着一层水雾,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片刻后,谢缘忽而将他放开,低头捡起一本书,翻开一页——他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还不懂的话,出去把门前那棵树底下的东西捡干净。若是想不明白就一直想,晚上我再收拾你。” 桑意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就那么望着谢缘。然而谢缘不再看他了,专心致志研究者手里那本书。 桑意走出门去,飞快地将门关好,而后背靠在墙边,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是虚脱般地长出一口气。 但是,叫他去树底下是什么意思? 他茫然看了半晌,找了一圈才找到谢缘所说的那棵树——庭院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棵无比茂盛的 分卷阅读20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6 皂荚树,夏日最盛的结果时期已经过去,剩下满满涨坠的乌紫色的豆荚,洒落一地。家中的下人看这棵树时不时地就掉一个下来,也懒得时时过来打扫,每次要攒上几天再一齐收捡。桑意有时候在书房中碰脏了衣角,来不及回房间换,就去外边捡几个皂荚用水泡着,晚上沾湿后搓上几遍。 皂荚树,皂荚。 ——“小皂荚。” 他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了一瞬。 ——谢缘这样叫过他,在上一世的时候。他一直爱干净,上一世也不例外,可是绝对没有沾染过跟皂荚相关的事件,这个外号是他当年在军中得来的。彼时谢缘接手江陵不久,他带着谢月在江浙的兵马回来,与他要好的几个伙伴在私下里这样叫过他,就被谢缘听了去,之后也时不时地这样叫上一声。 谢缘竟然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那一世他带着记忆过去了,居然还包括了他们现实中的记忆。 再往前,谢缘是什么时候连现实中的事情都想起来的呢?花妖那一世,还是更早? 既然他早就知道,可为何他不告诉他,让他白白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桑意心下那个揣测更加确定了,他有点不知道作什么反应,只得当真蹲下去,佯装镇定地一个一个地开始捡皂荚。 捡了第一个,外壳都已经脆了,里面圆滚滚的颗粒掉出来,滚落在草地中。 谢缘喜欢他。 第二个,这个豆荚是完好的,但是和上一个一样是枯的,被日头晒得很脆,到时候用水泡个几天还能用来煮皂角水。和桑白皮一样,皂荚煮出来的水也可以用来喝,加些糖会十分清甜爽口,只是总有一些涩味在里头,桑意一般浅尝辄止,谢缘却有些爱喝这东西。 谢缘早在他被系统绑架之前就喜欢他了。 第三个,皂荚是扁的,里面空空。桑意把它抓起来摇了摇,想听见里面的豆子撞击滚落的声响,好像砂石摇晃的声音,可还没听见的时候,后领就被人提着抓了起来。 谢缘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房门,把他拎在手中:“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明白告诉你比较好,不然谁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东西会想到什么地方去。那堆琉璃扣你送我可以,但是我不会跟任何人成亲,除非你说这个就是给我的聘礼。” 桑意:“……” 手里的三个皂荚应声掉落,他被谢缘歪歪斜斜地拎着,站也站不稳,最后整个人被翻过来,打横抱在了怀里。 谢缘低头瞅着他:“你饿吗?” 桑意又点摸不着头脑。他其实很饿了,刚刚的两碗刀削面都没有吃成,但他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不饿那我就先收拾你了。”谢缘低声道,“有些等不及晚上了。” 桑意挣扎了起来:“不是,您,你先放我下去,我——您什么时候——”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你说的是我们这儿,起初我以为是我刚回江陵的那年,后来想了一下其实不是,我第一眼见你就想把你带回来当房里人了。如果你说的是那几世的话,那么我从第一世就知道了。”谢缘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你方才是不是说甘愿受罚?” 桑意:“……” 桑意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还陷在谢缘所说的“回江陵那年”和“第一眼见”两个时间点中出不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谢缘抱着回了房,轻轻放在了榻上。这一路回来已经被好些家丁下人看见了,府中人以往都知道他们房里的这层关系,毕竟桑意从书童做起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可这是头一回见谢缘这般浪荡子的做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将自家小军师给带回了房间,一时间众人闻风而动,纷纷出来围观。桑意脸丢尽了,一路都在努力挣扎着要下来,但谢缘这次的态度很坚定,甚而在半路中警告他:“别乱动,小心我在外头就把你办了,我做的出来这种事,桑小意,你还嫩点。” 桑意立刻吓得不敢吱声,等到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床榻中时,他才稍稍平静了下来,眨巴着一双眼睛去看谢缘。 谢缘脱了外袍,俯身压下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点好听的,没准儿我能放你一马。” 桑意道:“城主。” 谢缘摇头。 桑意想了想:“大人,长官。” 谢缘又摇头。 桑意没什么底气了,他偷偷瞄着谢缘,发觉谢缘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于是赶紧移开视线:“那个什么,在那些人世中的叫法,您是不是想听这个?” 谢缘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先试用一下罢。” 桑意就小声开口,报菜名似的报出一大串儿:“夫君,相公,情哥哥,爷,小郎君。”麻溜顺畅,可惜缺乏真情实感,需要严厉批评。 还有一个,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小声地道:“缘哥哥。” 那点儿压低的尾音仿佛勾在人的心尖上,他听见谢缘的呼吸声骤然加重:“你故意的罢,小朋友?” 桑意对于他一大把年纪了——具体来说是十九岁,还在被叫小朋友的这个称呼产生了一点怀疑和不自在,正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下一刻,谢缘便吻上了他的耳根,反手落了床帘,将他们彼此一同困在这一小方天地间。他抓着他的手按到头顶,声音沙哑,落入耳中仿佛情蛊和毒|药:“干死你。” 桑意没有反抗的余地,谢缘的一切都是那么霸道而蛮不讲理,将人前那副冰冷而缜密的模样撕碎,如同他当年见到他的第一眼,望见的便是这一副锐利飞扬的模样。抵死缠绵之中,桑意咬着谢缘赤|裸的肩膀,手指抓挠着谢缘的脊背,在快感带来的浮沉中暗想,跟系统的这桩生意大约也不算亏,他把自己赔进去了,可谢缘也照样得赔一个过来。 第二天的晨光照进来之前,床榻上的迷蒙终于平息。两个人从床上做到浴桶里,又从浴桶做到窗边,桑意最后被抱回去的时候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他还记得叮嘱谢缘:“……换一套被褥再睡。” 天都快亮了,谢缘披衣出去叮嘱了几句,没多大会就有个侍女红着脸进来了,而后又捧着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的床褥出去,利落地换好了。桑意被他隔在屏风后面,泡在浴桶里昏昏欲睡,谢缘俯下身,嘴对嘴给他喂了一块甜糕。 桑意嚼巴嚼巴咽了,又道:“我还想吃一个。” 谢缘于是又给他喂了一个,两个人腻歪得不行。桑意吃完糕点后也饱了,就和谢缘一起滚上床睡觉。 谢缘抱着他,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喜欢你。” 桑意弯起眼睛,仿佛是叹息一般地轻声说道:“我也喜欢你。” 时值盛夏,两个人拥抱着沉沉睡去,正如多年以前的每个夜晚,呼吸相贴,彼此温暖。这府上 分卷阅读20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7 人来来去去,到最后真正剩下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人,从未改变。当年那个小团子对他说的话竟然成真了——“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寂寞。”殊不知这世上两心相知已经是难事,而他们竟然真的彼此陪伴了下来,再不寂寞——果然成真。 他们回来后的第一年,手头事未平,桑意和谢缘仔细商讨了系统这种东西的存在,谢缘坦白了222告诉他的一切信息,两边一凑合,桑意听得晕头转向,只找到一个重点——他稀里糊涂地对着谢缘说了喜欢,下辈子也要跟谢缘绑定在一起了,算一算好像还是赔本了。 第二年,桑意查明了自己的身世,得知自己的确是北诏王与一位汉人王妃的孩子。当年桑年年为了不被迫殉葬,带着腹中的孩子逃出生天,于战火中救了身负重伤的谢月一命,而后只身南下,来往江陵。桑年年病重之际桑意只有三岁,她将他托付给了一个一直想要孩子的小倌,就此撒手人寰。他们也找到了桑年年的墓碑,每逢清明、冬至和年关,谢缘都会陪桑意一起前去扫墓。 桑意道:“你记不记得顾少桉和成阳王,还有那个想对你动手的皇帝?” 谢缘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我记得,我们要提防有人拿你的身世做文章,也要提防少帝对我们起疑心,或者被生意上合作的伙伴陷害。有备无患,总不是坏事。” 桑意原先就在谢月手中挂职,一直没退下来,担着江浙水师提督的职务。他上书给那位敏感多疑的少帝,坦白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并主动提出带兵清剿北诏余孽。少帝准奏,不仅不罚,反而提拔了他。 谢缘也上奏:“江陵天险之地,南边诸国已归顺,平安顺遂,无有忧患。目前朝中分拨军务数额庞大,未免有穷兵黩武之嫌。此地平定,也请陛下早日收回部分兵权,也面遭他人利用。” 少帝回复:“准。”隔天削减江陵的军饷,下令将部分军士拨往江浙,江陵就此降级,从军事重地成为普通市镇,谢缘职务不变,手里的实权大大减少,为表抚恤,少帝加封谢缘二等爵位世职,并有意将自己的一位妹妹嫁与他。谢缘以当年战事中伤了身体,不能人世为由拒绝。几月后,谢家世仇抓着桑意身世一事做文章,意欲指控谢家包藏祸心、秘密养兵造反之嫌,被少帝当庭训斥,革职流放。 一切都能与他们所经历的人世对上,一切都在多年的风雨飘摇中得到了终结,日子一天天地安稳下来。 第四年,一直在谢缘耳边唠叨终身大事的主母们也闭嘴了,谢缘过继了谢勤的次子于门下,世袭城主之位与爵位。那个孩子聪慧机敏,长得也漂亮,继承了谢家人的一切优点,谢勤本来直接要将这个儿子送过来,被谢缘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和小桑还没玩够,小家伙过来了怕是没什么人管,而且他还小,离不得父亲母亲,就先放你们那里养。” 相当于白送一个爵位,又白送一个江陵给他们家。 谢勤木着脸:“兄长,你未免也太不讲究。怎么别人家为了一个位置斗得死去活来,我们这一辈好像不大一样?” 其实谢府也是斗过的,谢月和他的几个兄弟斗了一辈子,正是眼前的例子。几兄弟感情都很好,每逢年关仍然会聚在一起,听闻谢缘一辈子认定了桑意一个人之后,谢勤表示可以接受,谢川道:“果然如此。” 第五年,桑意多了一个称呼,谢缘人前人后都管他叫夫人,桑意十分抗拒,后来也就懒得管了。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桑意开始叫谢缘瓜皮,人前人后地叫,此举带动了府内私下里都偷偷管谢缘叫“瓜皮城主”的热潮。后来这个名号传到隔壁市镇,谢缘面子挂不住,拉着桑意出去旅游时都乔装打扮,改名换姓,就跟人家说自己叫谢然。 “谢然?”桑意问,“干嘛取这个化名?”他现在在外头化名桑小意,每天觉得自己分外年轻,心情特别好。 谢缘揉他脑袋:“还不是你小时候给我起的。” 第六年…… 第七年…… 日子流水一样地过,只恨此生不够长,却又惦记着还有下辈子,所以并不慌张。各人有各人的事忙,也各有各的念想。 第九年年关,两个人照旧忙,一人占据一边桌子做事,桑意算账,谢缘写奏折,并排坐时,两个人的左手必然要歪歪扭扭牵着,握得暖洋洋的。桑意空闲了跟谢缘比对诗,后来兴致来了,要谢缘帮他写了副字挂着,正是李太白那首桃花源序,没事的时候就背一背:“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 吾人咏歌,独惭康乐。 他跟在谢缘后头写,独惭康乐。 到了深冬,两人齐齐冻了一边右手,便又跟小孩儿似的比起左手字来,一定要较个高下,输的人负责走到门边提水添火。 谢缘是双利手,但他次次输。好不容易有次赢了,他端坐在桌前等桑意倒茶,看他俯身慢慢地给手炉添炭,忽而道:“手伸过来。” 桑意便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过来。谢缘也说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只将人的手握着,慢慢拉近了,拉进自己怀中,看了半天后,瞧清楚了:桑意眨着眼,漆黑的睫毛忽闪忽闪,其下乌色的眼眸像一潭水,慢慢溢出一些笑意。他的心上人同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样好看,还有当初在雪地初见的那个孩童的影子,他那清秀得像个姑娘家的、新来的小弟弟。 “我好喜欢你。”他说,“不撒手了。” ——————全文完———— 第88章 .番外(上) 桑意其人, 少年时跋扈寡言,戾性十足,用他师父的话来说, 是个“看着虽然挺乖巧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让人冲着后脑勺揍一巴掌”的问题少年。问话时十句有九句话不答, 唯独吵架厉害, 最擅长将谢家顶上的一群老头子呛得哑口无言。成年后变本加厉, 外表看着温雅淡然, 回了家立刻变身皮皮虾, 闷着使坏卖乖, 更要做出一副温和无辜的模样。 谢缘深受其害。 江陵城主谢缘,相貌英俊,气度不凡。五好青年,御前大红人,人在江陵,心系中央,时常能得到少帝的亲切慰问, 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挥舞笔墨, 与朝堂众多人斗智斗勇,在奏折上唾沫横飞。在家中,却要时刻忍受媳妇的耀武耀威以及——蹬鼻子上脸, 得了便宜还卖乖。 桑意问:“为什么我们还要给皇帝打工啊, 我们就不能当两条咸鱼吗?” “办公室斗争一天都不能停下。”谢缘如是说, “不然我拿什么养你和猫?” 桑意兴致勃勃地建议:“那我们可以 分卷阅读20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8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8 去窑子里挂牌陪酒——城主, 你这张脸见一次起码得五万金罢, 我可以跟在你后头捡茶水喝,也能混个温饱。等我们老了,就去街上卖烧饼,我教你怎么做,然后我负责吃。” 谢缘拒绝了这个提议。 彼时桑意刚帮一户老百姓解决了被霸占的粮田问题,老百姓举家搬迁,家中怀孕的母猫无人照顾,桑意就“十分不忍”“勉为其难”地表示:“我帮你们照顾几天罢。你们先安定下来再说,其实我们城主他是个老顽固,从来都不允许我养猫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即便在城主的威压之下,我也一定不会让它吃一点苦头。” 老百姓很感动:“先生仁慈,改天小猫生出来了,送一只帮您抓耗子。” 谢缘被扣了个黑锅,浑然不知。回家后,桑意悉心照料,腾出自己的衣箱给猫做窝,有什么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往里头丢,每天笑眼弯弯。谢缘有一天遍寻自己的虎符兵印不着,最后发现被那只猫叼走了当磨牙石。一人一猫对望半晌,谢缘冷声道:“交出来。” 孕妇大过天,母猫甩着尾巴,一面瞅着他,尖牙利嘴一亮,一面用力磕巴了一下那块兵符。 谢缘:“……” 他威胁道:“不交出来我揍你了啊。” 话音刚落,桑意从内室的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滚下了床。猫咪孕期胖得圆滚滚的一团,几爪子把兵符扒了下去,而后回头钻进桑意怀里,咪|咪呜咽声让人心肝颤|抖。桑意一面快速摸着它的毛,一面心疼地哄着:“乖,乖咪|咪不怕不怕,我们一起打他好不好?” 谢缘眯了眯眼睛:“你试试?” 桑意抗议道:“瓜皮城主,你这么凶干什么?它还是个孩子,它还要生宝宝的。” 谢缘道:“不凶你们,来打。” 桑意眼前一亮,放下手里毛绒顺滑的猫,探头探脑:“真的?” 谢缘点了头。 桑意撸起袖子,阴恻恻笑着:“其实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他轻手轻脚地靠近谢缘,两手伸出——矜持地捏住了谢缘的脸颊。最近桑意自己学着做糕点,没成功的和成功的作品都进了谢缘的五脏庙,谢缘的脸颊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削,捏不动。现在手感好了,桑意心情很愉悦。 左边捏一下,右边捏一下,而后合起来一同又揉又扯,把那张不动如山、冷若冰霜的脸捏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桑意捏得心满意足,拍拍他的脸颊以示安慰,最后曲起手指在他脑门儿上轻轻一弹,那意思是他完成了“打”的部分。 谢缘漠然地瞧着他:“完了?” 桑意挠头:“嗯,完了……” 下一瞬间,谢缘俯身将他的腰一揽,腿弯一提,直接丢去了床上。谢缘低头看他,微微一笑:“你完了,桑小意。” 桑意眼看着自己要割地赔款,于是双手示意:“我我我我可以让你捏回来。” 谢缘不上他的当:“你为了那只猫崽子,多少天没找你相公玩了,嗯?” 桑意假装没听见,他抓起谢缘的手往自己脸上摁,真诚推荐道:“来来来给你捏,一般人捏不到,江陵城主首席军师兼账房桑先生的俊脸——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收钱的,可是我刚刚也捏了你的脸,就当做扯平。咱们今日事今日毕,好不好?” “有你这样用谚语的吗?什么叫今日事今日毕?我的确觉得今日要把有些事做完了。”谢缘低头,没用手捏,而是用自己的牙在他颊边啃了一口。“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桑意极力反抗:“不行,不能现在,我今晚本来也是有计划的,不要这么突然。” 谢缘示威性地在他身上重重一顶,而后停下动作:“什么计划?” “……”桑意想了一下,老实承认,“我还没想好——” 谢缘伸手解他腰带,桑意赶紧起身制止了。他深吸一口气,放软声音,真诚地看着谢缘:“缘哥哥,你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嘛。而且你不能怪我,不是我养猫了冷落你,明明是你最近一直忙着跟那帮老头子打口水仗,连我也不怎么理的,我无聊才去接了猫阿娘回家。” 谢缘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地放开了他的腰带:“哦,这样啊。” 桑意赶紧吹捧他:“是这样的,你看你最近如此勤政,熬夜都快熬成瓜皮了,还不让我插手,我一个人这么早睡,每晚也是很空虚寂寞的。纵然你只离我几步路远,我也十分想念你,天底下最好的郎君就是你这样的了,我怎么会冷落你呢?另外你生日确实也要到了,我一点都没忘记的。” 谢缘这几年来听桑意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吹捧都听惯了,本想这次一定不再被这个骗人的小东西糊弄过去,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嗯。” 桑意被他压得动弹不得,还不忘批评他:“瓜,你的话越来越少了,若是红杏出墙,心里没我,就早些放我和猫阿娘远走高飞。” 谢缘揉揉太阳穴,起身放了桑意一马,自己走去书桌边:“行了,宝,过来帮我把这堆公函梳理一下,回舅父的这封书你代我写了,就跟侯爷说我们这挺好的。” 相处越久,他们对彼此的称呼也越来越简略。瓜皮简化成瓜,小瓜皮简化成小瓜,宝宝和宝贝都简化成宝。谢缘想起来这茬,道:“你听听外边荷塘里的那些绿皮东西,叫声可不是和你叫我一样。” 桑意笑。他慢吞吞地下了床,理好衣襟,弯起眼睛专蹭去他身边:“呱,呱呱呱。” 谢缘伸手往他脑门儿上一弹,而后将他拉进怀里。 两个人各办各的事,桑意早一步比谢缘完成,伸了个懒腰:“唉,我出去溜达溜达。瓜,你想要喝杯茶吗?还是我再给你带些吃的回来?或者你出门,我呆着,今天我想吃外头的白凉薯。” 谢缘抬起眼皮:“哟,还真准备着晚上的计划啊?连用吃白凉薯为借口腾出时间的办法都出来了,行吧,你去,晚上见,宝宝。” 桑意:“……” 他跨出门,眼神有点空茫:“我……我是真想吃白凉薯来着……” 还是他太天真了,谢缘根本就是个见缝插针的主。 想一想刚刚谢缘要是非要要他,他大可以拒绝,然后说“咱们晚上再来”,这样就和他们每个平常的夜晚一样,沐浴洗漱滚床单,圆满无缺。 桑意干什么事都要求仪式感,吃饭一定不能站在大路牙子边端着碗吸溜,而是要在自己的卧房中坐下来,端出话本子立在碗前,备好一杯新打的浆子果汁在手边;同理,洞房这回事也一样,虽然他和谢缘已经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也依然坚定地认为房事是要排除随机性、随时性以及突发性的,要经过精心的准备,这样一场下来才算得上身心舒畅、陶冶情 分卷阅读20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9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09 操。 说起来,谢缘问过他理由:“这档子事还能陶冶什么情操?” 桑意矜持地道:“动静之机,阴阳之母,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接济神明。” 还有:“运抖成刚,刚柔并用。” 一字一顿,声音听起来毫无深意,可是又好似别有用心。眼见着话题越来越黄|暴,谢缘赶紧让他闭嘴了。 而今桑意要面对的情况却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谢缘等晚上他制定的“大计划”,可是根本没有这回事。他下床后自己都忘了,偏偏谢缘不戳破,顺势就催着他当真了。 桑意肩上陡然落了一个情趣性的“夏夜计划”的重担,他有点苦恼。 这个项目平常都是谢缘负责的,谢缘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乖得不行,他自己也乐在其中,省事。 女装,这个他们出游时常玩,但如今在江陵不适用,容易叫府中人发现。泉池共浴,前几天才玩过,也没有新意,他们一年玩得比一年开,什么大胆的内容都尝试过了,桑意一时想不出来新点子。思前想后,他出门左转去了府中的书库。 书库沉重的木门轰然打开,搅动旧书与尘埃的味道。这里是他与谢缘存放不看的旧书、资料以及用过的公函档案的,平常看书都在谢缘的书房,不到必要时不会下来这个书库。他回想几年前听来的嘱咐,准确地在最底层的书箱中找出了一个扁平的硬壳板。 这东西看上去像是纯银的,但是比银更轻。它如此光滑明晰,毫无杂质,即便是如今最顶尖的工匠都难以打造。这东西谢缘书房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桑意熟练地摸到一个略微凹陷的弧度,而后将食指贴了上去。 第89章 .番外(中) 他准确地念叨出了这个东西的名字:“指纹锁, 唔……怎么还不亮呢?”他歪着头把这个东西倒腾了半天,终于看见上头浮现出一个发亮的页面,一行字跳出来:“欢迎使用小甜甜与大哥调试通信工具二号备用版本!专为您二位的突发情况准备, 预计是一号版本损坏、吵架、抓奸、打小三时方会启用。来来来先让我识别一下,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桑宝贝儿吗, 怎么不用你们放书房里的那个?莫非城主他真的出|轨啦, 你要单独连线我们来抓小三?” 桑意眼皮跳了跳:“你是250还是222?” 屏幕上分出了两个界面, 一个是花枝招展的桃花底色, 上面跳出一行字:【你别理甜甜, 他最近说话就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另一个界面一片雪白,公事公办式的,惜字如金:【刚说话的是222。骗你的话……好像也不能怎么样,你爱信不信。】 桑意弯起眼睛笑了:“当然是信哥你了,快帮我揍他。” 250:【放心,会揍的。你怎么了,和谢缘吵架了么?怎么单独找出了这个备用联络器了呢?乖, 不用怕, 现在我也是满级系统了,你想干什么都是可以的,他要是敢负你, 我把他打成瓜皮。】 222:【算了吧你, 那么多世不仅没把他们俩打成瓜皮, 你自己还差点成了瓜皮, 最后能量耗尽连开机都开不了的人是谁?如果不是我在侵占过程中发现了这一点, 最后给你充了电,你到现在还在冬眠呢。】 250没理他:【小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你们好几天没联络我们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汇报一下情况,让我担心,嗯?】 222:【喂喂喂,有人吗,有人理一下我吗?】 桑意有点不好意思:“哥,不是,城主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你帮忙。我换个地方跟你说,这儿说话可能会遇见人呢。” 222:【喂喂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甜甜?桑意?】 桑意揣着满脸笑容,把那薄薄的银板放进了袖中。据系统介绍,这个东西随着科技发展几千年,一直都被人叫作“平板”,谢缘和他却给起了个另外的名字,就叫“银面”。 两个系统是在他们回来三个月之后联系上他们的。 彼时桑意正和谢缘情到浓时,在房中叽叽歪歪,差一步就要颠鸾倒凤。谢缘听见222出现时倒是没怎么说话,十分镇定,只是桑意被耳边突然响起的系统音给吓了一跳,听清楚是250惯例的冰冷电子音的时候,他吓得差点没把茶缸子扣谢缘脑袋上去。 桑意:“你你你回去!不!我不穿了!我不要再快穿了!说好的我们这回真的回来了呢!” 222:【不不不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你的确是真回来了。我们不会再绑架你的。现在我成功地策反了甜甜——我们相互依存,合二为一!情投意合,缠缠|绵绵!】 250:【妈的,上一世白养你了,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桑意惊魂未定:“都要被你们吓软了!” 250:【虎鞭丸我传送你桌上了,祝你幸福。我们是过来找你们玩一玩,你们介意我们用人形出现吗?】 桑意马上开始撸袖子:“不介意,来来来。” 谢缘帮他把袖子撸下去,颇感兴趣地道:“欢迎来玩,只是你们还能以人形化身出来的?再者,我以为222你已经把250侵占了,他应当不存在了才对。” 222:【没关系,待会儿都告诉你们。那我们先过来了——当初主神给我们每一个系统都设定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叫做拟人仿真系统,具有完全的随机性,它决定了我们每一个系统的人格系统、行为方式,甚至还有一套无聊的外貌系统,我觉得这个部分还算有趣,于是和甜甜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将我们的外貌系统投射出来看一看,然后以人的形态出来走一走,这不就来找你们了。】 敲门声笃笃响了两下。 桑意马上又开始撸袖子,谢缘再帮他撸下去——而后将他压|在怀里不让动弹,微笑着去开了门。 门外立着两个人。 谢缘看了一下立在左边的那个:一身活泼热闹的深红色,桃花眼微微眯着,一副倜傥贵公子模样,百般轻佻意味。然则轻佻之后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大气与自信——这种自信无他,唯有手握力量才能养成。 谢缘道:“222?” 这一身红的公子点了头,又笑眯眯地给他做了个揖:“欸,城主大人好。” 右边那个比222要矮上些许,一身淡蓝衣袍,眉眼如霜,面容也板正,滴水不漏。 谢缘又问:“甜甜?” 250的眼角抽了抽,向着他微微颔首——而后将目光投向谢缘压|在怀里的那个人。 桑意第三次撸起袖子,从谢缘怀抱中冲了出来:“我今天就来报仇雪恨——” 250轻易躲闪过了, 分卷阅读20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0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0 见招拆招。桑意无比熟悉的电子音从他口中说了出来:“我建议你不要。人类的反应力比我的运算速度慢1*10^6倍,你的一切运动轨迹都在我的运算当中,所以你是永远也打不到我的。” 桑意果真停下来了,他想了想:“你当初不是天天卡机崩溃吗?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那你终止运算让我揍几下呗。” 250脸若冰霜。 “你该叫我一声哥,我上一世养你这么多年,后来关机了,也没见你多担心我。你竟然随随便便地就跟野小子跑了——你不叫我哥,还想让我给你打?”250说着也撸起袖子,眉眼肃穆,瞪着桑意。222给他把袖子拉了下去。 桑意不甘示弱,亦瞪着他:“少装大尾巴狼!第一世你还电过我呢!你雷公还是电母啊?” “……”250活动了一下脖颈,轻蔑道:“电流刺激小指经脉,我专挑了检测出的你血管有凝涩、神经元活动不频繁的部位,第一世你血气不足经脉不通,我好心给你刺激一下治疗,你还要来怪我?若我真想罚你,你如今连渣渣都不剩了。后头几世,给你零食的不是我?你失恋了安慰你的不是我?你作业被人撕了这事连谢缘都不知道,还不是我给你复原了,再用字迹处理器给你修复好了?小白眼狼。” 桑意亦轻蔑道:“你堂堂一个系统,还来对我一个区区凡人施以小恩小惠,难道暗恋我不成?” “……”250头顶爆出一根青筋,他第二次撸起了袖子冲过来,最后被身边的222拉住。桑意也被谢缘拉走了。 四个人闹了半天后才平和地坐在了一个桌子上。城主书房中偌大的书桌终于被四四方方地坐满了。桑意咯吱咯吱地啃着一块荷叶糕,250也吱吱地啜着茶,剩下谢缘和222相望两无言。 谢缘咳嗽一声:“你们二位还是先琢磨着起一个尘世的姓名罢,现下这样旁人听了起疑,也容易弄混。” 222赞同道:“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样吧城主大人,我沾您的光姓谢得了,名的话……您有文化,给我随便起个名好了。” 谢缘打量着他这一身春|光灿烂的衣裳:“谢帛如何?字寻锦。” 222很高兴:“挺好的,听起来很喜庆。”他回头又问还在喝茶的250,用手肘去戳他:“你也起个罢。” 250头也不抬:“姓桑。” 桑意眼前一亮:“你终于要来当我的儿子了嘛?还是说你准备叫我大哥了?” 250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我是你爹!” 222赶紧把揉他的脑袋,安抚道:“好好好,就姓桑,你嘛也不用再想些奇奇怪怪的字了,就叫桑甜好不好?” 桑意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插话道:“我觉得桑甜甜更好听呢。” 250又开始撸袖子:“老子是你爹——” 222拉住他,不无歉意地道:“没事,没事,小孩子间就喜欢打打闹闹,我不一样,我是稳重的系统。你们好,从此我就叫谢帛,他就叫桑甜甜——我是说桑甜了。” 谢缘神情郑重:“帛大侠您好,敢问一句二位情史?” “嗨,不是什么情史,这不甜甜他别扭得很,我还没追到呢。当然,这个说来话也不长。” 帛大侠吊儿郎当的翘起一条腿,舒舒服服地靠在一边,唏嘘回忆起了当年往事:“我当年是主神手底下的第一个满级系统,后来为了共同进步,就收了一帮小弟。甜甜是我手底下小弟中最乖巧但是也最傻的一个——具体来说就是沉迷进步,根本不想跟大哥我联络感情。我有什么办法?宠着呗,他是新系统,年龄又小,还不是得靠我这个老大哥帮衬——后来我走了,大家提起我的名字就唯恐避之不及,可是甜甜他不一样啊,他追随我的英姿而去,也趁着做任务的机会离开了主神的掌控。唉,你说这孩子……” “这傻孩子后来就迷路了,没有办法,于是绑架了你家小桑做任务。所幸你家小桑很给力,你也很给力,我发现了甜甜,并且在你们的配合下入侵了他的系统。对于一个系统来说,被侵占就相当于死亡,但是我到最后关头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桑意无聊中随便听着,这时候也好奇起来:“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帛大侠道:“当时我已经侵占了他的绝大部分,进行了深度的肉|体和灵魂的交流——” 桑意和谢缘对视一眼,纷纷了然地看向250——现在是桑甜了。桑甜眼皮子又跳了一下,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谢帛兴致高昂:“我查阅了他的运行日志,发觉他关机前的最后一条未执行的命令是——‘给小意拿五袋烤肉条’,我查询了一下日期,正好是桑意和那两个npc刚去昆仑那天。历史回放显示,桑意偷偷摸摸吃着城主大人给他做的烤肉条不肯分给他的师兄们,眼见着越来越少,也不敢多吃,吃几口就又放回去了。甜甜那个时候应该清楚自己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还是进行了传送的尝试,最终因为能源耗尽而自动关机。” 桑意恍然大悟:“我说呢哥!我八岁以后你就不给我买东西吃了,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就快嗝屁了吗?” 谢缘则询问道:“所以这样看,您其实是十分疼爱小桑的。” 桑意瞪圆眼睛:“他撺掇我跟负心汉在一起!这叫疼我吗?他不是一个好大哥!” 桑甜还是没说话。谢帛一手伸过去搂着他肩膀,一手倒了杯茶,笑嘻嘻地给桑意推过去:“这个你也错怪甜甜了,他彼时是个废铜烂铁系统,你和谢缘又时时刻刻想弄死他,他也很为难是不是?做系统的都是听主神命令行事,总是有万般不得已。那个时候甜甜没有任何探测功能了,他只是凭感觉以为给你找到了好靠山,想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谢缘眯了眯眼睛:“哦。” 桑意琢磨了一会儿:“好像也是,当时我自己也没料到他们会背叛我,哥他肯定也看不出来了。这么说,哥,你真的暗恋我?可是我已经有城主了,这次也不打算出墙了,怎么办啊?” 桑甜咬牙切齿:“桑意——老子暗恋你大爷——” 谢帛大笑起来:“所以你们看,甜甜他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系统,他只是什么都没告诉你们而已。我向往自由,找你们当我地小伙伴,甜甜更不是什么无心无情的系统。你会对你在人世中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的小孩做出什么坏事吗?带孩子的运算指令可是非常复杂的,尤其是甜甜他在能量不足,无法准确探知婴幼儿情绪、体温、生理变化的情况下,那叫一个忧心忡忡啊。后来我告诉了他后来你们经历,他也说要去弄死那个冒牌货和他的姘头来着。所以你们看,现在我已经把他招安 分卷阅读2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1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1 了,他也脱离主神系统了,我们出来单干,大家都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来说话了。” 桑意瞅瞅桑甜,不无讨好地凑过去,戳了戳他:“哥,你后来真的忍心放弃自己的任务,说要弄死那谁谁啊?” 桑甜挑起眼皮看他:“怎么着?我拦了你们四世都没拦成,那就只能同意这门亲事了。”说完后,他看向谢缘,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以一个家长的身份重复了一遍:“我同意这门亲事。虽然我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我认为我将桑意带大过一世,也应当算他的家长。” 谢缘道:“算算算。您也算是我和小桑的红娘了,我很感激您。” 桑甜微笑道:“这就对了,换个方向想一想,若是没有我,你们俩能互相耽误个几十年。” 桑意趁机插话:“哥,你放心嫁,我看帛大哥是个好人,我也同意这门亲事了。” 谢帛偷偷瞥身边人,不动声色地把放在桑甜肩头的手又往下挪了一点,勾住他的腰,正好多吃一点豆腐。他谦虚道:“还没呢,甜甜他害羞,先不说这个。” 桑意却凑近了,仔细端详着250的面容——“甜甜”这两个字还真没叫错,桑意以往在快穿世界中,曾经数次构想这个压迫他的坏东西若是个人,该长什么样子。他脑补出的形象基本是凶神恶煞、一脸络腮胡的恶棍,或是凉薄如并,一脸刻薄像的贼眉鼠眼人。可250的人像投映却远超出他意料。ai系统刻画出的肌肤、五官都细腻真切,十分标致,却也不是那般见过后让人毫无印象的标致法。他生就一副和婉清秀的面庞,很柔顺,不扎眼,就像哪户人家中走出的书生贵公子一般,温顺甜美。 桑甜瞥他:“你瞅我干什么?” 桑意歪头问道:“我似乎记得,好像在哪一世——你跟我提到过你的一个同事?” 桑甜的脸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了起来,他矢口否认:“没有。” 桑意一拍大|腿:“有的!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同事是叛逆分子,不好好工作跑出来了——你当时说的就是帛大哥对吧!一定是这样的!我看你暗恋的不是我,一早就是帛大哥才对!” 222也震惊了,谢帛那张俊秀的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陡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低头问身边人:“甜甜,是这样吗?你不是说因为没有大哥罩你,所以跑出来了吗?” 桑甜面无表情:“我当初跟你说的是,因为你不在,我呆在主神那里也没什么意思,故而追随你而去。我以为这是十分明显的表示了,结果你还在拿我当小弟,还用你的引擎搜索‘怎么跟兄弟告白’‘他把我当大哥我却想哔他’‘如何跳出兄弟怪圈’——你咋不上天呢?” 这回谢缘也笑出声来了。 谢帛受宠若惊:“这这这真的是这样吗——哎呀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能看我的搜索记录呢,虽说咱们现下系统合并运行了你也不能这样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嘿嘿嘿诶嘿嘿——” 桑甜打断他:“而且,我纠正一点。我当年也不是迷路,是我主动丢掉了我的能量源,而后将‘能量丢失,无法返回’的信息反馈给主神,主动切断了跟主世界的联系。我知道你是满级系统,我的搜索能力查询不到你,所以只能随便选择一个世界进行维护和构建,等着你找上门来——当你是数据流时,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架构世界时才能发挥你的全部能量,我想,你会需要一个世界来作为安全港。我一开始就在等着你来。” 谢帛:“诶嘿嘿嘿嘿嘿——” 桑甜向桑意伸出一只手:“但是我仍然要为当年不负责任地绑架你的行为道歉,小意,对不起。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是一个ai,即使通过了图灵测试,但是也并不能很好地理解所谓感情,我理解不了什么是自由,也理解不了你和谢缘的那些哑谜,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因为我当时的确非常需要一个宿主。” 桑意握住他的受,弯起眼睛:“没关系没关系,理解不了咱们以后慢慢理解嘛。如果不是哥你,我也不能体验开茶馆唱戏、当桃花妖和当神仙的乐趣,我一点也不亏。” 桑甜想了想:“你以后若是还想去什么其他的世界玩,就跟我们说一声,随时可以把你们送过去。去哪里都行,西方、外星、蛮荒和未来,都可以的。” 桑意挠头:“还能去未来的吗?对了,哥,你为什么老是叫我们古人呢?” 桑甜温和地看着他:“多个宇宙并行的时候,我们当系统的能看见一切宇宙的进程,比你们稍微快一点的宇宙,已经进入了工业时代,再快一点,是信息时代,然而我们已经见过许多个宇宙演化出了它的结局——到达热寂,一切都没有了。对于万亿年之后的你们,当然算得上是古人。” 谢缘立刻来了兴趣:“什么叫热寂?” …… 第90章 .番外(下) 两个系统来临的结果就是他们畅谈了五天五夜, 若不是这个月谢缘与桑意提前将手头的事做完了,恐怕还会酿成什么不可知的后果。府上众人只知道城主和桑先生迎来了两位贵客。两个古人对于系统所拥有的知识、技术与能力发表了许多疑问,仿佛抓住了全知全能的神祇。 桑甜对他们二人, 尤其是对来自桑意的问题都很温和, 很耐心地为他们一一解答, 谢帛则觉得有点无聊—— 他道:“这样, 我们刻录一个——不, 两个超级计算机给你们, 你们往后可以通过它和我们保持联系, 它提供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功能,能量维持靠我和甜甜传输。这样问下去你们是问不完的。还有一点,有些技术和思想我们会对你们进行关闭,因为那是可以引起世界线变动的成果,会引起主神的注意。也是因为这一点,城主大人,小桑, 我需要你们二位的保证, 将这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不要每天想着去改变世界进程,因为该来的总会来,蝼蚁撼动巨树的结果, 一般都是无休止的混乱。” 桑意问:“也就是说, 当两条咸鱼, 对不对?” 谢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是这样。要知道, 我们曾经送还过一些快穿者, 他们……怎么说,比较激进吧,回到原世界后就不停地搞事情,认为自己也算是看清宇宙规律的人了。什么造|反啊拉大旗啊都算轻的,还有一个古人准备自制飞船冲出宇宙,最后被当成疯子关了起来,人人看他像看吉祥物似的。历史规律如此,二位都是聪明人,想必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谢缘点点头:“好。” 桑意放下蠢蠢欲动的手,有点不甘心地道:“那我听瓜皮的。” 城主府接待了两个系统,时长两个月,两个月后,谢帛和桑甜过来告别:“其实作 分卷阅读2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2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2 为系统,我们也是第一次以人的视角来看我们所维护的世界,我和甜甜也准备当两个快穿者了,四处旅游一下,也挺好。这个世界我们就打算呆到这里了,挥挥。” 桑甜抱了抱桑意:“受委屈了就跟哥说,哥罩你。” 谢缘面无表情地道:“我也是他哥,小桑他以前都叫我缘哥哥的,我可以罩他。” 250:“……” 桑意牵住他的手,回头笑:“缘哥哥,这点醋也要吃?” 谢缘满意了,搂着他跟两个系统告了别。如同系统刚来时一样,送出门外后两个人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谢缘则和桑意回到了房里,一人抱一个平板开始看。对于他们来说,未知的东西太多,当他们有机会去了解时,看什么都是新奇有趣的。城主府的办事效率也再度提高了不少——从前一个月的事情被他们压到一周完成,几乎醉生梦死,剩下二十多天便瘫在书房中网上冲浪。谢缘一直在学物理和史学,桑意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后,兴致恹恹,开始看谢帛曾经推荐过的电视剧和电影。桑意和谢缘也因此打破了连续五天没有说过话的记录。 后来谢缘深感现状值得忧虑,把平板一关:“这样不行。” 桑意则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然快穿世界对我们来说只是黄粱一梦,占用不了多少时间,那么我们想玩平板的时候,就去别的世界嘛。你说你最近学到了公元两千年附近的历史,我们也可以过去体验一下,对不对?” 谢缘采纳了他的建议。两个人先后去了许多地方游玩,比如历史上各个宫廷悬案的案发现场,比如追踪远古遗迹,还有亲自观摩各种传说的发生现场。桑意捧了一本《99个世界未解之谜》,挨个去找,还有幸遇见过几次外星人。 他们也去了公元二十世纪之后的世界线,系统给他们造了不同的身份,谢缘在一个大学中当教授,桑意则是他的学生。谢缘热衷于在上课时把桑意点起来回答问题,而每每这种时候桑意必定在玩手机,只能用眼神威胁讲台上的谢缘,而后不情不愿地“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后来桑意学乖了,跟谢缘声泪俱下地陈述了一番学分的重要性,从此每逢谢缘的课都不去上。谢缘扫一扫教师就知道人没来,也只能悻悻然地作罢。 这种时候,课上到一半,总还会弹出桑意的调情信息来,有时候是文字,谢缘立在讲台上时,视线微微往下一扫,思路也会听上那么片刻。面上在滴水不漏、严肃认真地讲着课题,底下却一心二用,盲打给桑意回消息。不外乎是那些黏黏糊糊的语句。 后来桑意学坏了,不再发短信,而是发语音给他。谢缘起初不知道还有语音转文字这个功能,眼看着有消息,却不知道桑意到底说了什么,好似有个猫爪子在心底挠啊挠。 这种情况,他一般都是憋到下课时再去听桑意说了些什么,唯独有一次不一样。谢缘上着课,留了二十分钟给学生自由思考提问,好几个女生逮着他问问题,眼光闪亮,谢缘一看即知对面在想些什么。这些正值妙龄的女孩子都是大胆又热烈的年纪,他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岁,又是——据桑意描述,“是最受欢迎的冰山总裁类型啦!”,所以非常惹桃花。桑意比较低调,出门时都带着口罩和帽子,比他低调很多,桃花自然也少了不少。 这天谢缘在教室里转悠,靠在教室后边的墙上跟桑意聊天。 【桑小意】:你在干什么呀,想吃冰淇淋吗?我带给你。 【桑小意】:突然卖萌.jpg 谢缘低头打字。 【大瓜皮】:不吃,你少吃点,凉胃。我还在上课,还剩二十分钟,你过来吧。 【桑小意】:你又让学生自由提问啦? 【大瓜皮】:嗯。 【桑小意】:哄不好了.jpg 【桑小意】:你那群女学生个个都对你心怀不轨!你还特意给她们接近你的机会,哼! 谢缘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幕,勾了勾唇角。正在这时候,前边有一个女生举手问问题,他快步走过去,将手机放下,一边讲解,一边就感受到手机连续震了两下。 好不容易讲完了,他低头一瞥,还剩十分钟。教室里十分安静,他接着掏出来看,又笑了。 桑意刷屏了一大排:喂,你在吗?帅哥在吗在吗?帅哥你在听吗?帅哥拍张自拍给我看看好不好呀,不好的话我拍张自拍给你看好不好?在吗帅哥?帅哥今晚想吃什么啊?我不想过来了嘛,好难走哦,帅哥你觉得呢?帅哥下课了出来看电影吗?帅哥你在听吗?嗯?在吗? “……”谢缘忍着笑,回了个:“吵死了。” 桑意没理他,他很快回复道:“说自拍就自拍,你快看我手里的冰淇淋,真的很好吃!” 【桑小意】:[图片] 这人约莫就是想要向他炫耀自己手中的冰淇淋。照片上的人仰头看着镜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是最受人诟病的直男蜜汁自拍角度,但因为人长得好,光线也好,挡不住的朝气和开心从眼前人的眉眼中透出来。他手里的甜筒占据了屏幕的另外二分之一,看上去是草莓味的,红艳艳的一片,堆成小山的模样,清亮好看。谢缘看着他的笑容,心情一下子跟着飞上了天。 【桑小意】:夸我。 【大瓜皮】:嗯,我老婆真好看。 【桑小意】:既然你老婆这么好看,请以最快速度点击下面一条消息,有个惊喜要给你。 谢缘没问为什么,眼看着有新消息弹出,于是飞快地点了。点过之后他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那是一条语音。 谢缘有时会开启录音功能做资料,手机没有静音的习惯。一个明媚好听的女声就在教室中回荡起来:“老公,我也爱你!” 满教室的学生齐刷刷地回头看他,惊叹声此起彼伏。 谢缘赶紧又点了一下,指望着能让这条语音暂停,没想到这短短一句很快就放完了,他又点一下,开始了重播:“老公,我也爱你!” 是个女声,但那微微压低的尾音的确是桑意的口吻无疑。 【桑小意】:变声器,我觉得这个版本还不错。哼,谁都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你。 谢缘面无表情地从女生们伤心叹惋的视线——以及男生们艳羡和好奇的视线中走上讲台,顶着骚动声淡淡地道:“下课。”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桑小意】:你不会生气吧? 谢缘低头给他回:“不会。” 他给他说了“我也爱你”,小心思显而易见——别人听来,肯定就会以为是谢缘闷骚,上课时还要跟老婆么么哒表白我爱你,故而有此回应,一方面说明了谢教授是有家室的人了,另一方面说明谢教授十分爱老婆。 “小机灵 分卷阅读2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3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3 鬼。”谢缘按下录音键,温柔地道,“我给你补上——我爱你。” 当然,他们刚来现代时,也闹出过一些笑话。比如谢缘刚落地时很就惊恐:“这些姑娘怎么都穿成这样!” 系统给的资料太多,他还没来得及看服装变迁史。 而桑意遍阅各类电视剧,早就具备了包容一切的审美眼光。他批评了谢缘:“城主,你这就是迂腐了,你管人家穿什么,小姑娘就是爱漂亮,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审美嘛。” 彼时他们立在一个公交车站前进行的这番对话,周围人纷纷投来惊奇和狐疑的目光,还有一个大妈挤过来要签名:“你们在拍电视剧吗!哎哟,你们长得可真好看!签个名呗?” …… 后来玩得差不多了,桑意和谢缘也一致认为有点累,于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他们现在拥有几乎无所不能的能力,也没有了系统的任务限制,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回到江陵,他们相识相知的原点。 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江陵城主和他的军师已经透知时光与千秋功业,只是他们谨遵承诺,从不向人提起,也从不将其记录下来。 两个人度过最初的探索期后,对系统留下的东西也不再那么狂热。第二个备用平板被收去了书库底下,第一个则放在书房中,谢缘偶尔用它来查点资料,桑意则用来看电视剧和小说。 相比现代剧,桑意本着落叶归根的原则,还是对古装剧更有好感一些。他最近迷上了一部新电视剧,连带着它的原版白话小说也一并看完了,没日没夜地看,将自己这个月的工作紧赶慢赶地完成了。谢缘每每想拉他说说话,下下棋的时候,桑意总是躺在榻上看电视剧。 谢缘很不开心。他问:“我重要还是电视剧重要?” 桑意道:“当然是你重要啦,但是瓜,你不能道德绑架我,你不让我看的话,我也是很难过的。” 谢缘又问:“那里面那些个大侠小侠的演员,姿貌比起我如何?” 桑意拍马屁:“自然是连你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谢缘没收了他的平板:“那就过来陪陪我,看我就行了,别看其他男人。” 桑意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就过去乖乖窝在他怀里。 后来谢缘偶尔在平板的游戏功能中发现了一项名为斗地主的纸牌游戏,同他们的叶子牌有十分相似之处,于是花时间琢磨了一下,还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更多moba、csgo等模式的游戏,每逢桑意叫他吃饭睡觉的时候,城主大人就会道:“宝,等一下,我这儿还没打完呢。” 桑意很不开心:“瓜,我重要还是游戏重要?” 谢言眯起眼,慢悠悠地问他:“当然是你重要啦,但是宝,你不能道德绑架我,你不让我玩的话,我也是很难过的。” 桑意:“……” 在谢缘的种种手段下,桑意终于签下了丧权辱桑种种条约,比如每天吃饭时不能玩平板也不能看电视剧啦,午休时随便玩啦,晚上的活动应当做一些有利身心健康的事情啦……等等。 “算了。”桑意咕哝,“婚姻是要两个人一起维持的,我有必要牺牲一下自己。” 如今牺牲到了自己头上,他又偏巧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谢缘给他交了一个“晚间计划”的任务,他只有绞尽脑汁琢磨。 面对备用机上来自250的疑问,桑意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不是,没有小三,我和城主也很好,我没欺负他他也没欺负我。就是我想查一点东西,但是得避开城主,免得到时候就不惊喜了。” 250:【行吧,你想查什么,我帮你。】 桑意小声说了一句话。 250:【????你再说一遍??】 222:【哎呀甜甜,他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会玩,夫妻情趣嘛,没什么的,我们来帮帮他,毕竟读心功能不用白不用是吧?】 桑意有点脸红:“就,他要是有心事,也不用告诉我,我就是想知道他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你们知道,城主他从小就压抑得有点过,我想让他开心一点,但是又怕太过火了他会批评我。他生日要到了,我也想让他彻底尽兴一回。” 222:【好的,放着我来!分析结果大约0.001秒后放出,结果如下:谢缘这个人是非常典型的a型人格,胜负欲重,容易紧张,在性与爱情方面具备强烈的侵略性与攻击性、占有欲。但同时,由于他自小受到的教育与曾经爱护你的经历,他极力将这种潜在地欲|望压制起来,避免你产生不适或是伤害你。综合以上分析,他会对某些方面的强制情节有特殊偏好,并且会喜欢精神上的绝对服从与依赖。】 桑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城主他在……的时候,总是很用力很折腾,看起来精神也比我好上很多的样子,我起初还因此自卑过一段时间呢。” 222狂笑起来:【你这种b型人格的散漫小咸鱼肯定不会懂的啦!不过我说一句实话,比起他来,你的确不是很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嚓一声,222的连线被切断了。 250温柔道:【别理他,他是个傻的。我综合分析了一下你们两个的情况,目前给你提供几个方案,你看看比较喜欢哪一个。】 桑意看着不同的方案化为字幕不断跳出,一面斟酌,一面关心起250的感情问题来:“哥,你最近和222怎么样啦?” 【还成,我现在给你提供的方案基本都是我和222试过的,觉得还不错。】 桑意:“……” 他挠头道:“行吧。祝你们幸福。” 半晌后,桑意经过仔细挑选,最终敲定了一个方案:“这个,这个剧情挺好,星际帝国背景的,这几套服装有点像城主热衷的那段历史的服装,可是那一段太沉重了,城主和我的历史观不一样,去了那个时候的话会不开心的。还是这个好,到时候没有国度了,只有这个什么帝星与外族,全宇宙大同,城主他应该会非常喜欢。” 222:【可以,那么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个高度仿真的小宇宙,道具如下:帝国军装两套(含军靴),散兵游勇npc若干,豪华帝国双人大床一个,糖丝软鞭一个,金色软糖手铐一副,冰桶红酒一瓶,果酱点心、奶油点心若干。房中配套的还有厨房与餐桌,npc会将食物端去桌上,免得你们玩得太疯会饿。】 桑意有点惊奇:“噢,还有这么多的。” 222道:【唔,你这次进行了谢缘的人格测评,我想这个要算得上非常投其所好了。不要低估a型人格在这方面的行动力,同时,为了让你们更入戏,我们会淡化你们在现实中的记忆,将设定背景中的人物关系凸出,这样既可以避免你们两个因为第 分卷阅读2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4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4 一次进行角色扮演产生的害羞与出戏情绪,让你们玩得尽兴,也可以时刻提醒他不要真正伤害你。】 桑意搓了搓手,感叹道:“哥,你真好,我爱你。” 222很嫌弃:【去去去,我才不要只会女装的小屁孩的爱,一点情趣都没有。和找你的城主大人说爱去,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乖。】 对话框消失,桑意手里出现了一颗米花糖。他高高兴兴地拆开吃了,而后去厨房讨了个凉薯啃着,啃完后给谢缘带了杯茶。 两人去过未来的时间线后曾经疯狂沉迷过一段时间的调味饮料,当中包括了咖啡、可乐、奶茶、鸡尾酒以及各式各样的星际能量液,后来桑意发觉自己精心保养的几小块腹肌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这才和谢缘商量着要节制一点。后来喝多了吃多了,两个人一讨论,发觉还是自己家的雨前春最好喝。偶尔嘴馋的时候,也会让两位系统帮忙传送一些零食和饮料。 谢缘依然在励精图治,手底下行云流水,正在痛斥一批骄奢淫逸的老狗贼。 桑意把茶端过去,捧着下巴蹲在桌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卿卿夫君,我都准备好了。” 谢缘手一抖,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番外(四)———————————————————————————————————————————————————————————————————————————— 浩瀚星河中,一艘纯银色高级军舰悬停在1379号监听星附近,它周围一片空旷。 这是指挥舰,舰长即军团最高司令。一场胜利的战役刚刚结束,它名下的归属舰队远远散开,分布成防御性的x战术性排列,剩下这里,空无一人。如果长久凝望着那艘指挥舰的尾舱,说不定能瞥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影子,冷硬、俊俏,刀削斧劈似的硬朗线条,那是足以令全帝国上下男男女女为之痴狂的面容。 在容貌上,谢缘从未棋逢对手。如今的时代,任何人都有权利表达自己对美色的倾慕与渴求,即便对方是为冰山般的司令,也有一大批人津津乐道。 当然,他不在意这个东西,他视肩头的星花高于一切。绝对的权威、稍许的独断与我行我素,都成为他作为帝国司令独一无二的标识。那一袭深蓝的军礼服亦为他增色不少,肩章由金线绣制,平整宽阔的线条,从肩膀到腰胯、再到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与军装制服完美贴合,透露出一种肃穆而古典的男性美来。 当美色不自认为美色,他便从未意识到美色也能成为武器—— 直到那个年轻人进入他的指挥舰,敲开了他卧室的门。 二十二岁,身材修长,骨肉匀停。他进来时穿着同样制式的军装制服,不过不是礼服,是常服,颜色也是枫红色——像一抹漂亮挥洒的血色,直直地扎入人的眼中。 枫红色,舰队死士,最危险的兵种之一。这些人在前线几乎无所不能,也承担着时刻丢掉性命的危险。所以不少人会各处活动关系,每年都会有一大批人如愿从前线调回。 如果一个人无权无势、没有亲戚朋友,如何回家?这个问题有点困难,然而如果那个人恰巧生就一副还不错的相貌时,答案便不难找。 勾|引他的长官。 谢缘见怪不怪。按照他一直以来清心寡欲的习惯,他准备叫这个人出去——然而,就在此刻,那个人抬起了头。 等到看清那人的脸时,谢缘才仿佛骨骼深处被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地刺了一下,跟着震动了片刻,甚至于怔忡。对方的相貌十分明净漂亮,漂亮得即便他不自知,依旧生出了能够刺伤人眼睛的光芒来——锋利而跋扈的,带着他们穿枫红军装的人上前线的那般桀骜与乖张。对方显然知道这一点,于是低垂眼眸,将这些涌动的气息收敛在乖巧的微笑之下。他的身躯包裹在制服之下,明明是禁欲且生人勿近一般的气息,却无端勾得人血气翻涌。 他道:“司令,我是来见您的。” 谢缘问:“来干什么?” 年轻人从跪伏的姿势微微起身,清澈的眼睛望过来:“我来……成为您的俘虏。” ……………… 星尘浩瀚,外边是无边无际的黑夜,船舱中的低声细语最终都消弭,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贴在一起,互相依偎。 这次夜晚活动一共持续了三天,次数不计,因为几乎没有一刻在停下。两个人也很久未曾试过如此疯狂而肆无忌惮的玩法——到最后桑意已经完全脱离角色了,他抱着被子嚎:“不不不你睡外边去!我真的不行了,瓜,我真的不行了——” 谢缘则道:“正因为不行,我不是要多帮你锻炼吗,嗯?来,让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伤到?” 桑意躲得更深了,继续嚎:“我不——你去地上睡!不,我去地上睡!没有伤到,不用——完全!不用!看!” 桑意一咕噜起来准备抱着被子往地上跑,结果这几天因为太过劳累,腰酸得让他直接撞进了谢缘怀里。他手忙脚乱地要爬开,被谢缘拎着领子丢去了被子里。谢缘给他丢了一只软绵绵的北极熊玩|偶:“垫着腰,我不弄了,你睡吧。” 桑意偷偷瞥他。谢缘瞅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而后在床的另一边睡下了。 半夜时,桑意自己却醒了——他这几天食髓知味,睡了一觉之后休息好了,竟然还有点蠢蠢欲动。他思考了一会儿后,爬去了谢缘那边,从背后贴住他。 谢缘没当回事,只以为他是没人抱着睡不着,翻身搂住他。 桑意的手偷偷摸摸地往被子底下摸过去。 谢缘睁开呀:“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儿欠——嗯?” 桑意又思考了一会儿,而后热情地拍了拍谢缘的脸:“可能吧。” …… 回家后,桑意抱着他从星际空间里获得的那只熊——开启了昏天黑地的睡觉模式,连母猫用猫屁|股拱他时也没醒。谢缘则精神焕发,下笔如有神,几纸弹劾写得妙语连珠暗藏杀机,成功斗倒一批政敌。 几天后,母猫生了,桑意还没醒,谢缘亲自给它接了生,出来五只花色不一的小家伙。恰逢猫主人安家落户,安定下俩,谢缘就留了一只白的小母猫给桑意,将剩下的几只连同猫阿娘一起送了回去。桑意睡着,谢缘忙,于是又联系了250当小猫的奶妈,每天远程铲屎喂奶,将小猫养得白白胖胖。 桑意睡到第四天时,谢缘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桑意一回来就开始睡,他起初以为是在星际空间里玩得太疯,桑意累到了,所以会这样,但第四天开始,桑意开始持续低烧,并伴有一定程度的梦呓,谢缘再叫他吃饭时也没 分卷阅读2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5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5 醒了。 有两个系统作后盾,谢缘并不是很慌张,只是有些后怕起来——他们两人相识以来,携手跨过了无数年月,却是他们头一次遇上这样的病痛。两个人底子都好,该玩玩该疯疯,从不畏惧人祸,却未曾想过天灾。 纵然知道来世仍然在一起,纵然有这种意义上的永生,但谢缘仍然觉得怕。桑意发烧时面色苍白,微微皱起眉头时,他也仍然心慌。 250:【你放心,我正在给小桑做全身检查。目前监测到他脑子里长了个小肿瘤,恶性未扩散,应该尽早切除。你们好好准备一下,这几天他不管醒不醒,都要喂他多吃一点东西,免得术后恢复很困难。一周后我和222进行远程切除操作,放心,不疼的。我们系统的操作误差为零,一个肿瘤细胞都不会让它跑了。】 222:【安啦,是个小手术,我们什么都见过的,有人全身被切碎成三千多块,死了三天的我们都能给他救活喽——】 250:【闭嘴。】 谢缘跟皇帝告了假,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务,全力陪伴在桑意身边。 江陵最近事情其实很多,两个人互相说着彼此没有时间陪伴,其实都不免带了些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桑意忙里偷闲,时不时喂喂猫,看看电视剧,实际上白天跟着谢缘一起忙,更要外出办事。从前他是他的刀,现在他算是谢缘的半个代言人,事事共通,活得越来越像彼此。 谢缘静静地握着他一只手,身边隔着水盆和毛巾给他退烧,但是用处不大。桑意每天烧得难受,半梦半醒间很是痛苦,谢缘贴在他耳边跟他说话,轻轻柔柔的,桑意每到这个时候也会安静下来。 有一天,桑意稍稍清醒了一点,他睁开眼睛望谢缘,从他愁云密布的脸颊上领会到了一些什么,于是十分忧愁地问道:“瓜,我是不是要精尽人亡了?” 他还以为这次生病是因为前几天玩得太疯。 谢缘笑出了声,摇摇头道:“你只是病了。” 桑意感慨道:“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唔我是说生老病,没有死。其实我觉得我也不算老,我还是个宝宝,那么就只剩下病字。缘哥哥你说,我们下次要不要还是找个不会生病的修仙世界?即便早就知道,我还是有点难受,这次是我,下回会不会就是你了呢?” 谢缘温声道:“好。” 他背过身去,不知为何喉咙里有些梗涩。 若是他们不曾因系统结缘,不曾被系统选中,那么是不是原来的他,就要在这个时候失去他的小桑了呢? 即便知道无用,但仍然会这么去想,止不住后怕。 第二天,连续多天的阴雨引发了江陵调弦河绝地,许多百姓的住处被冲塌了。城主府上上下下都在安顿这件事,最后还有十来个人没有去处,便直接接来了府中。府中陡然又忙了起来,谢缘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把桑意交给一个贴身侍女照料,而后自己出去把持坐镇,以防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当中,有一位四十岁余的中年女子不肯同其他人一起入住,与负责这一块的家丁是从僵持了一阵子,最后闹到了谢缘面前。谢缘听闻了此事,走出房门,望见那女子面容沧桑,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于是问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那女子衣衫褴褛,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却用最精细的襁褓裹得严严实实,死死地挡在怀中,好像怕被什么人抢走似的。她神色拘谨地道:“老爷,不是我要闹,是我这孙儿出生就有弱症,算命先生说他十岁前不能见生人男子,那房中有其他乡民,当着他们的面,我孙儿吃不了东西也睡不了觉。我知道给您添麻烦了,只是今儿大雨,不知能否通融一下,我在屋檐底下过一晚就好。” 谢缘皱起眉:“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 女子更拘谨了,显出一些老态来:“我带着孙儿从兴州来看病,还在找落脚处。”她若是再年轻几岁,不经受风吹日晒,看五官与眉眼都应当是十分灵动清秀的女子。那眼里的神采也与旁人不同些,别人有求于人、居于人下时,免不了会透露出一些讨好和渴求的意味,而这女子的拘谨仅仅是因为紧张——除此以外,她的目光十分坦然,有着一般闺阁女儿所没有的坚韧与大气,唯独岁月和风沙能将任磨砺至此——仿佛是在说,若是此处不能落脚,那么也不会叨扰,她会自己去另外找地方。 谢缘道:“既然如此,我让人为您二位单独住一间,住多久都行。这么远过来不容易,郎中呢?府上有郎中,您需要的话跟旁人说一声就好。” 女子连连摇头:“不用了,到了江陵就好,到了就好。”她满眼感激地对他道了谢,谢缘没在意,回房去了。他守着桑意,询问了一下250今日桑意的情况,确认问题不大后捎带着问了声:“我们府上来了一对外地祖孙,说是来治病的,你们能远程顺带着帮他们看一看吗?” 250:【可以啊,我检索一下……哦,是这个妇人和她孙子啊,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不能治。】 谢缘愣了:“为什么?” 250:【治了会干扰世界线。你放心,他们会平安的。】 涉及到世界线,谢缘遵守承诺,也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妇人带了她亲手包的荷叶粽过来致谢。谢缘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于是请妇人落座在屏风后头,客气闲谈了几句。谢缘最近在解决江陵本地未登记游民的情况,捎带着就提了提:“若是您祖孙二人无处可去,我们府对面有一个小院子带房屋,水退些了后二位可以先安置在那儿。这边人少,养病也清净,若是有什么困难,以后也可以来我城主府想办法。” “您——”妇人有些迟疑,仿佛不太敢相信有这等好事。 “是分内事,您不必在意。”谢缘道。 他如今博古通今,学完了历史,方更加知晓如何治理人世。江陵在他治下一片繁荣,脱离了原先军事重地的名号,反而渐渐发展出别具一格的商业特色,令许多人始料未及。旁人都以为他这一代城主权利削弱,谢家眼看着就要这么凉了,没想到不仅没凉,风头还比谢月在时更盛许多。别处不敢收留的难民流民,江陵敢收,一旦有人滋事,江陵亦是雷霆手段,民风安然,俨然一片海晏河清的景象。这样的民生,大抵是许多人所无法想象的。 “您说话声音很轻,是房中有人在休息吗?”妇人连连道谢过后,询问道,同样放轻了声音,“如果这样,我不打扰了。” 谢缘道:“是内人在病中。” “是什么病?”女子问道,有些忐忑地瞧着他,“大人,我通一些歧黄之术,可以为尊夫人看看。” 这妇人还年轻,刚做了奶奶的年纪,也不 分卷阅读2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6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6 像是一生行医的人家。谢缘看她有些无措又有些急切的请求模样,晓得若是不让她做些事,对面会始终记得这个大人情。他起身带路,轻声道:“您看罢。” 眼见着躺在床上的“城主夫人”是个男子,妇人也没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只是稍稍楞了一下,而后恢复如常。 她给桑意摸了把脉,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后匆匆回了房一趟,拿来一支琢玉笔——那笔和她包小孩襁褓一样精细,想必以前出身大户人家,是因故流浪来此。 那字是暗红色的,隐约有血腥气飘散。谢缘皱了皱眉,发觉对方竟然是在用人血写字——妇人刚刚回房,是取了自己的血吗? 妇人写了“康健”二字,随后收笔,恳切嘱咐道:“夫人情况不大好,但是无妨。此符一定要贴在床头,切莫轻视之。不出三天,尊夫人定能康健如初。” 谢缘只道:“我会的。” 随后妇人又是轻声道谢,连连鞠躬,谢缘这才将她送出房门。 别人的好意他心领了,贴一张符也不碍事,谢缘计算着系统给桑意动手术的日子,也没怎么管它。几天后,222找上门来,表示:【来来来给咱们的小桑复查一下,我远程检测——】 谢缘让桑意靠在自己怀中,嘴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 片刻后,他听见222惊慌失措的电子音:【嗯?什么情况???】 【???他的瘤子呢??肿瘤细胞呢??】 【???怎么全没了?】 222:【。】 222:【看来这一回不需要我们出手了。】 谢缘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张符,它修改了世界线。】222道,【这和我们干扰世界线的进程不同,这是这个世界线中超自然力量的一部分,你不用多问,就当桑意命好,遇见了真正的神仙罢。】 …… 桑意两天之后彻底清醒了过来,醒后活蹦乱跳的,并没有什么虚弱症状,谢缘也就彻底放了心。两个人照旧该干嘛干嘛,只是从此城主府对面多了个邻居,祖孙两人,谢缘时不时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后来桑意修养好了,就亲自去送。救命之恩,从未言谢,只是年复一年地用实际行动来表达。祖孙俩清贫,他们就送粮食送布帛,至少让他们衣食无忧。一来二去的,彼此也渐渐熟悉了,后来得知对面家姓花,本家在更南边的兴州,因为那个孙子是阴命,所以一不能见生人,二要当女孩教养。 桑意很不赞成这样的做法:“当女孩教养?往后袖子断不断是一回事,娘不娘娘腔又是一回事,这些都是小事,可如若将他养得性格怯弱,目光短浅,那就非常可惜了。” 谢缘看着他笑:“人家奶奶有自己的考量,倒是你,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其实挺适合养小孩的?又是兔子又是猫的,还操心对面家小孩,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桑意往他肚皮上一戳,扁扁嘴:“你自个儿生去。小孩多麻烦啊,还是看着别人家养着好。” 他们不再如同花妖那一世一般,谈起子嗣与传宗接代之事上,一个避而不谈,一个小心翼翼。用谢缘的话来说,人要为自己活,往后几千年连皇帝王朝都没有了,再往后全宇宙大同时连家也没有了,这些事就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当然,222也向他们推荐过:【老板老板,abo世界了解一下?哥儿世界了解一下?】最后被两人一致回绝。 对面家的小子十岁前不能见男人,故而桑意和谢缘一个都没能瞅见对面的娃娃长什么样子。等到能瞅见时,那个姓花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一个白生生的漂亮娃娃。本来这孩子怕生,十岁过后刚被放出来时,据说连门都不敢出。当时桑意随谢缘外出办事,几个月后才回到江陵,正逢雨天,桑意招呼家丁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回去,一抬眼就望见对面院子里跪着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孩儿。他一时好奇,走过去看了看,这才听说这小孩儿白天在私塾先生那儿撒了谎,所以被他奶奶罚跪在院中。 桑意感叹:“当家长的都这么狠的心吗?这么小一个小豆丁,我还是过去看看好了。” 谢缘忙着打点府中事物,就没跟他一起出来。桑意慢悠悠转了一圈儿,看见那小子也是奇怪,明明在凄风苦雨里跪了半天,但是也不见多么愁惨,竟然还昏昏欲睡。 他便将手里的伞递过去,叮嘱了几句,然后催他跟奶奶讨个饶,赶快回屋子里去。 只是没想到,这雨中的惊鸿一瞥,竟然让他就此引来了一颗甩不掉的小牛皮糖。 这个漂亮娃娃视桑意为偶像,并且黏上了他,随时随地都在用眼神疯狂表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懵懂与喜欢,就跟奶乖奶乖的猫儿一样,谁舍得欺负呢? 谢缘后来有点后悔把祖孙二人安置在了一街之隔的对面,以至于对面的小屁孩随时随地都能过来骚扰他们。他搂着桑意亲亲抱抱的时候,这小孩要拿着弹弓进来找他的桑先生,他把桑意压|在门边上下其手的时候,这小孩要哐哐砸门找他的桑先生。好不容易有时间消停了,谢缘趁着午休,把桑意压着黏糊,正在兴头上时,门开了。谢缘赶紧把桑意塞进床里头,而后披衣起身。 果然又是这个小孩。 谢缘凶巴巴地问:“你干嘛?” 小家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给桑先生掖被角。” 谢缘额角爆出一根青筋:“大夏天的掖什么被角!”他拎着这个小东西的领子,把他提到了院子里放好,而后回去仔细地锁了卧室门。 桑意在里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笑,嗯?”谢缘凉凉地问。 桑意弯起眼睛,躺下来打了几个滚儿,忽而软着嗓子道:“我要城主哥哥给我掖被角。” 谢缘:“……” 见他不回答,桑意把他也拉进被子里,仔细裹好:“那我给你掖被角,好不好?”大夏天的,手碰手都嫌热,谢缘却不动了,他搂着他的腰,闭眼轻声问:“掖一辈子?” 这种感觉有些奇异。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认认真真给过彼此往后的承诺,这是第一回 。走过了童年和少年,迈入青年时刻,往后还有未知的中年与老年。情话天天都在说,这一刻两个人的心脏却不约而同地快速跳了起来,一声沉过一声,敲击在人的胸口。 桑意摇了摇头:“不掖一辈子。” 谢缘睁开眼看他。 桑意凑上来吻他:“这辈子和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我怕到时候忘了说口令,那我就提前攒着,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他反反复复地念着,弯起眼睛对他笑。 谢缘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声答道:“好。” 分卷阅读2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7 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7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