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正文 第1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节 书名:纹戒之清羽 作者:吻者 文案: 他把他的名字刻在左手无名指处,刻上了,就是一辈子。 怪只怪当时太年轻,不知道一辈子那么长,时光那么难熬,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说爱,并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 时隔多年,分开的人再相遇。 龙天羽:易清,是真的想和你一辈子啊。 他没回答他,只把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左手无名指上和他同样的位置那里,刻着的是他的名字。 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天羽、易清 ┃ 配角:杨一、张亮、韩星、陆鸣、李景灏、王昕琴 ┃ 其它:强攻强受,校园文,菊洁,过程中有虐,结局和,无雷,不坑 ☆、第一章 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吉尼斯纪录记载世界纪录目前截止活得最久远的为134年。一辈子最长不过134年,换算成月是1608个月,48240天。在这么多个日日月月里,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对你的付出毫无回应,你还会坚持下去吗?只怪当时太年轻,不知道一辈子那么长,时光那么难熬,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说爱,并信誓旦旦地做出一辈子的承诺。如果再让时光倒流,那个少年,是否还会像当年一样,义无反顾地说出那一句呢? 在这个闷热的七月,s中学迎来了开学。一大波学生挤在校门口的宣传栏处叽叽喳喳,上面用大红纸贴着高二分班的名录。 龙天羽坐在加长林肯里,百无聊赖地朝外面人群瞟了一眼,又懒洋洋地倒在座位上,玩起了新到手的ipad。坐他对面的女子正在用那双涂着兰蔻的手削着苹果,画着精致淡妆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或许是有的,只是被巧妙地遮盖住了。好像从记事起,她就是这个样子。十多年来,当初还赖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不肯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已经变成如今一副慵懒模样,可她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处变不惊的女人。龙天羽看她熟练地削着苹果,思绪飘到了老远。 “早餐什么都没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怎么可以?我已经给你定了牛奶,以后每天早晨会有人专门送到你教室……” 她把那削好的苹果递到对面的少年面前,又准备唠叨起来。 “知道了,我都会喝的。” 龙天羽接过苹果,‘咔嚓’‘咔嚓’地咬起苹果来,又盘算着待会要去干嘛。分班报道的事张叔早就搞定了,寝室两天前张叔也已经派人整理过了,明天才正式上课,这个下午要怎么打发啊,不知道杨一他们来了没有? “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我也不要你考什么名牌大学,咱家不稀罕那玩意。只要你老老实实不给我惹事就好。听到没,小羽?” “嗯,知道知道。很啰嗦啊。” 还想再说什么,车子这时已经缓缓停下,司机小跑着下车给开了门。 “夫人,到了。” “老张,把后备箱里面的东西搬到小羽寝室去。” 从小学到高中,这还是龙天羽第一次住校。以前不管学校多远,家里都有专门的车接送上学。但是由于今年龙妈决定把公司拓展到海外去,开始国内国外两地跑,经常不在家。家里除了佣人外,没个管事的。 上半年,龙天羽没少趁着这个机会放肆自己。后果就是,每次难得龙妈在家一次,都被班主任叫去喝茶。经过教导主任、年级组长、班主任的轮番苦口婆心,龙妈终于醒悟,与其让他在家放任自流,不如把他关在学校里的让人安心。 对于去学校寄宿,龙妈刚开始还以为龙天羽会一百个不愿意。谁知龙天羽听了这个消息,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龙妈当时的心情真是从担心到惊讶到困惑到怀疑到狂喜,一时间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楞了半天后就马上风风火火地叫张叔去跟学校联系关于宿舍的事情,生怕龙天羽反悔。 龙家是什么人?从平常老百姓逛街购物的大小超市,百货商店,到高档人群进出的私人会所、豪华酒店、度假山庄,s市里的这些有一半都归在龙家企业里,更别提那些周边副业了。如果说龙家的财势是一个传奇,那么龙妈的发家史就称地上是传奇他妈了。 从当初龙爸手下的一个无名小杂货店做到如今的地位,谁都不知道在这二十多年中,这个女人是怎样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别人只目睹这个女人在各大新闻报纸、电视节目中光鲜得体的一面,只有龙天羽知道她在半夜流泪,生病死撑时无奈脆弱的一面。 龙妈是从贫困里走出来的,知道没钱的苦。所以下定决心不能让儿子和自己一样,一世为钱忧为钱苦。在龙妈心里,儿子只要开心健康就好,不需要怎么有出息,因为家里也不靠着他那点出息赚钱。 也许是从小被骄纵,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惹祸了有人出面调解。龙天羽总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过得太顺利,也太平淡。即使加上那些拉帮结派打群架、斗殴、泡马子的日子,自己也觉得这一切太容易。太容易的事往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所以那些曾经以为轰轰烈烈的与自己有关的大事件,如今再细细回忆起来时,龙天羽却觉得实在幼稚可笑地要死。 高二了,希望今年能有些不同。这就是龙天羽站在熙熙攘攘的宿舍楼前,对自己未来两年的一点小期许。 宿舍在六楼,是单人宿舍。学校里的单人宿舍都是留给单身老师住的,里面的配置比起十人间的混合宿舍,简直是天上人间的区别。当然,这样的待遇比起龙妈每年给学校资助的,那就不值一提了。 因为比起家里,还是太过简陋。龙妈又让张叔提前一个月叫专门的装修公司把房间重新装修了一遍,该添置的东西添置,该换的东西换。所以说,龙天羽目前置于的就是一间精装房了。墙上贴着龙天羽最喜欢的球队的海报,凌乱又不失风格。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檀木书桌旁边是一个中型书柜,最上面一格摆满了龙天羽这几年收集的限量版小车、飞机模型,再延伸到两边的墙壁上。浴室里有二十四小时恒温的热水器,后面是大大的阳台,有一排绿色植被。 龙妈把宿舍里里外外瞧了个遍,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转身对张叔说:“老张,这家装修公司挺靠谱的,以后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可以照顾下他们的生意。” 一旁正忙着把搬上来的箱子归置的老张憨憨地笑。 龙天羽也很满意,拍着老张的肩膀说:“谢张叔。” 在耐着性子听完老张手把手指导如何使用热水器、洗衣机后,龙天羽终于把这两人请出了宿舍,把自己一头扔到床上,喘了一口气。 龙妈和张叔又去跟班主任见了面,无非是要老师严加管教等老生常谈事项。临走时又塞了个厚厚的红包,才在班主任殷勤的笑脸中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的新文,快来围观吧,绝对不坑。 ☆、第二章 龙天羽正睡得昏昏沉沉,被枕边的手机震醒,迷迷糊糊地挂掉。还没接着睡几分钟,手机又响起来。这一震,把龙天羽刚酝酿好的回笼觉彻底给搅没了。 “谁啊,找死撒?我在睡觉。”龙天羽没好气地说。 “你大爷杨一。大白天的你睡什么大头觉啊?羽哥,你今天来报道了吗?你,我,亮子还是在同一班呢,这也忒他妈爽了……” 那边还在唧唧歪歪个不停,龙天羽估摸着杨一这碎嘴,如果不打断他的话,这个下午肯定又要费在他嘴下了。马上插句:“你还在学校吗?我搬学校住了,我过来找你。” “啥,你什么时候搬学校住了?你为什么搬学校住啊?你怎么就搬学校住去了?你……”杨一那边像听到他妈原来是他爸一样震惊地不得了,在电话那头抛过来连环炸弹。 不过在龙天羽这头,这些炸弹瞬间成了炮灰。 “少废话,你丫在哪?” “哦。我在篮球场,和亮子他们。” “等我,我就过来。” “唉,羽哥,顺便给兄弟捎几瓶水过来,我们都渴死了。” “就你鸡婆事多。” “那是带还是不带啊?啊,羽哥?喂,喂,喂?……” “靠,又挂我电话。”杨一把手机扔在一旁的书包上,朝不远处正打得火热的几个男生走去。冲其中一个喊道“羽哥待会也来”然后又加入到战局中去了。 龙天羽换了套球衣和运动鞋,踹了钱包和手机就往楼下冲。 先跑到小卖部去买了水,正提着一袋水往球场奔,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阵惊呼。下意识地往惊呼声那边看去,就看到从惊呼的人群中走出来一对男女。那男的龙天羽不认识,可旁边那笑颜如花的女的不是王昕琴吗? 那两人仿佛对身边飘过来的排山倒海般地惊呼声置若罔闻,淡定自若地有说有笑。龙天羽就站在他们要过来的这个方向,随着他们越来越走近,心头那股火开始越来越往上翻腾。我靠,这男的是哪冒出来的葱? 要知道,王昕琴可是他们这届的校花。舞蹈系,冰山美人一个,追求她的人可以凑成一个班了。虽然追求者的质量良莠不齐,但优秀者不乏。富二代,官二代,学霸,帅哥,这些人放平日里只有女生倒追他们的份,却都入不了她王昕琴的眼。 龙天羽从初中起就对王昕琴有好感,觉得这女的油盐不进的高傲样子很是合他的口味。我龙天羽的女人就该这档次,岂是尔等鼠辈可以高攀的上的。不过,因为当时还有正派女友在,所以对王昕琴也就是欣赏。直到高中,因为那正派女友成绩太差没能考上同一学校,他们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此,龙天羽就开始一心一意地扑在追求王昕琴的路上,不顾前路艰险。用杨一的话就是:羽哥有誓拿江山换美人之势。可惜,郎有情女无意。龙天羽花了整整一年,跟王昕琴的关系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如果说龙天羽只是有钱而长了张毁容的脸,王昕琴拒绝他还可以理解。可龙天羽的长相,不是龙天羽自夸,那是经受过广大人名雪亮眼睛认可的。身高18米,浓浓的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尤其是那一对乌黑澄澈的眼珠,只要被盯上一眼,感觉魂都会被吸走。因为长期在烈日下打球,有着一身小麦色肌肤,练就一身匀称的肌肉。配在别人身上就是牢狱犯的板寸安在他身上,那就是两个字:男人。他是n多女生连遐想都不敢的对象,是男生都懒得嫉妒的对象。在这么多追求者中,龙天羽数得上是最配王昕琴的那个。在校园中的八卦里,大家都坚信,王昕琴迟早一天会答应龙天羽的,他们就是官配cp。 “昕琴?”龙天羽叫住那两个正聊得火热的人。 王昕琴这才抬起头,朝声源处望去。看到是龙天羽,就拉着旁边男的走过来。龙天羽一看到王昕琴的手,一肚子酸水直往上涌。 “龙天羽,你在啊?你几班啊?”王昕琴直接忽略掉龙天羽那张铁青的脸,问道。 “我在二班。要不要喝水?”尽管不高兴,但一码归一码,还是殷勤地递过去一瓶饮料。 “二班?易清,你不是也在二班吗?”王昕琴偏过头去,对着旁边的男生说,随手把饮料递给他。旁边的男生也没说谢谢,自然地接过饮料,拧开盖子就喝起来。 龙天羽觉得这男的简直拽上天了,这饮料是他给王昕琴的,他个碍眼的竟然厚颜无耻地喝了还不知感恩。龙天羽在心里将眼前这傲慢的男的翻来覆去骂了七八十遍才缓和了下脸上的僵硬表情。 “我叫龙天羽,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易清” 感觉都过去大半天了,龙天羽都觉得时间已经凝固,气氛快尴尬地冰起来的时候,终于听到这么一声冷冷淡淡的回答。 尼玛的,真是倒血霉了,今天怎么碰到个这么琵琶玩意。虽然还想和王昕琴多聊几句,但又觉得有这么个碍眼的在旁边,气氛会好才怪。所以,龙天羽和王昕琴扯了几句后马上就跑了。 跑着跑着,一股气又涌上来。怎么感觉自己有点窝囊啊,好像打了一场败仗,落荒而逃的样子。不觉一阵气馁。好不容易跑到球场,杨一一群人已经一个个趴下了。看见龙天羽来了,像见着亲娘一样地高兴,饿狼一样瓜分了提过来的水。 “羽哥,不就买个水吗,怎么这么久才来啊?兄弟我都快成干尸了。”杨一完全没注意到龙天羽那张苦瓜脸,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水。 “杨一,我好像失恋了。” ‘噗嗤’,杨一一口水直接喷出来,顾不得对面张亮那张要杀人的脸。对龙天羽喊道,“羽哥,你和谁失恋啊?” 直接忽略旁边石化的几位,龙天羽垂头丧气地说:“我刚看到王昕琴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俩人聊地特high。我以前还奇怪怎么追不上她,原来她早就有男朋友了。” “啥,我嫂子竟敢跟别的男的勾肩搭背?他们在哪啊?我去瞧瞧。那男的什么背景?”作为这场追花道路上的军师,杨一早就认定王昕琴是他嫂子了,只差俩人将来从民政局领红本本盖章而已。对于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自然第一时间想去打听敌情。 “急什么,明天见得着。他和我们一班。” “哦,那不更好。羽哥,明儿我就把那妖擒来,砍下他首级来给你泄恨。” 杨一信心满满地说。 “就你那熊样还是算了吧。还记不记得上次跟x校那群瘪三打架,你跑地最快?”张亮在一边鄙视地说,一句话把杨一给噎地差点背过气来。 “妈的,不说这些了。明天再弄这档破事,打球先。”龙天羽拿起脚边的篮球,跑到空荡荡的球场上,转身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发展较慢,各位看官请耐心。 ☆、第三章 第一次睡宿舍,对于新的环境还没怎么熟悉。好不容易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捞出来晾上,又跟龙妈打了一通电话,爬上床的时候已经是零点。熄了灯,只有楼下足球场边的路灯还闪着淡淡的光晕。不觉又想起白天跟王昕琴那场不愉快的相遇,这下就更睡不着了。龙天羽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直到3点,才想起明天还要早起,只好设了闹钟,把头埋进枕头里,狠狠闭过眼去。 熬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在惊天动地的起床铃声响起后,龙天羽想死的心都有。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床上解救出来,马马虎虎地洗漱后,龙天羽就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挪到了教室。找了靠窗靠墙最后一张座位坐下,再给杨一打了个电话交代带早餐,龙天羽就又一头倒在座位上,任旁边杀死个人也懒得看一眼了。 杨一那家伙一直到早读完了才来,龙天羽差点就这么在饥饿中睡死过去。龙天羽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杨一神采飞扬地八卦班上的同学各种小新闻。 “那不是之前八班的学习委员吗?作文次次满分,真是奇葩。” “哇,之前隔壁班被我们调戏的娘炮也分到我们班了,在那里。” “……” “……” “……” 龙天羽只顾吃着早餐,没去理杨一一个人的独角戏。一边吃着,一边扫描着班上每人。怎么没看到昨天那男的?昨天王昕琴不是说和我一个班吗,难道听错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又是新组成的班级,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叫老蒋,长得人高马大,肥头大耳。老蒋是教语文的,龙天羽真怀疑,一般语文老师不应该清风瘦骨吗,风度翩翩,斯斯文文吗?怎么要这么一头,哦,不,是一个油水过剩的胖子来教呢? 老蒋眼睛小小的,嵌在那张大饼脸上,更显得小了,简直把贼眉鼠眼那个成语表现地淋漓至尽。首先就是很老套的自我介绍啦,每个同学都上讲台介绍下自己的名字,之前是在哪个班的。龙天羽早早地跑上去交了差,就跑下台准备补个觉。正睡地起劲,忽然感觉前面的杨一正抓着自己的手在说着什么。 “诶,羽哥,我班来了个帅哥,你看啊。啧啧。” “又不是美女,你激动个卵啊?”龙天羽不耐烦地抬起沉重的头,往讲台上看去。然后就愣住了,我靠,这不是那丫吗? “我叫易清……” 说实话,昨天光顾着生气,也没仔细打量他。现在仔细一看,确实如杨一所说的,是帅。讲台上的男生长着一张干净的脸,因为微微低着头,前额细细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此刻的眼神。薄薄的嘴唇,□□的鼻子,真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瘦瘦高高,穿着纯白棉t恤,泛白的牛仔裤,搭一双板鞋。背包斜跨在肩上,阳光打在他的左半身,感觉整个人都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可是那个人却在这片光芒中站出一片沉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讲台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女生们叽叽喳喳个不停,就差冲上去献身了。 老蒋咳嗽了一下,忙说:“易清是从r中学转过来的,同学们以后好好相处。你先找个空位坐下吧。” 一直半低着头的男生这才抬起头来,环视了教室一圈,眼睛终于落到龙天羽旁边的空位上。然后在五十多双热切的眼眸中淡然走过去。直到听到旁边的座椅拉开的声音,龙天羽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靠,冤家路窄。龙天羽心想。 “你的牛奶。” 正在龙天羽还在心里盘算要不要装模作样地打声招呼时,就听到旁边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接着就看到一盒牛奶出现在自己的桌上。 “什么?”龙天羽被这么一出弄地莫名其妙。 “刚在教室外遇到一送牛奶的,要我捎给你。”旁边的男生脸都没转,硬生生地解释着,好像在说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一样。 “哦,谢谢。”龙天羽这才反应过来。接下来又是涌长的沉默,好尴尬啊。龙天羽暗暗拂汗,就没见过这么冷的人哈。 讲台上老蒋还在讲什么校规班规,然后又是一大串的班级荣誉啦,奋斗啦,学习啦,巴拉巴拉唾沫横飞,差点没把讲台下面的同学给淹死。这些在龙天羽听来就像催眠曲,瞌睡又慢慢涌上来。还是睡觉吧。这么想着,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直到铃声响起,这才睁开眼来。 前面杨一和张亮不知道在干什么,头挨着头,对着抽屉嘀嘀咕咕。 “喂,你们在干嘛呢?也不喊老子。”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课本,稳稳地砸在杨一的后背上。 下一刻就听到杨一夸张的鬼哭狼嚎“我靠,羽哥,你能不能温柔点啊。我的小命啊。”杨一扭曲着脸转过来。 张亮也把刚才一直在玩的游戏机丢到抽屉里,转过来。“你终于醒啦?睡了两节课了都。刚才是英语课呢,真遗憾,你知道吗,教我们英语的是刚从外省调过来的新老师。长得真他妈有料,胸是胸,腰是腰的。。。。。。”张亮平时闷闷的,半天都不会说一句话,今儿个不知怎么的,一说起这英语老师来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 龙天羽喝了口水,想着还有两节课要上。外面的太阳渐渐毒起来,思索着要不要逃课去打球得了。转头又去看旁边,桌子上摊着上节课上的英语书,人不知到哪去了。 “他到哪去啦?”龙天羽朝旁边撇了撇嘴。 “刚老蒋叫他出去了,应该是去办一些转学手续吧。”杨一满不在意地说。 “r中学可是我们省的重点中学,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他怎么还从那里转出来呢?肯定是被学校开除的吧?羽哥,他好像很拽的样子。” “小杨子,我不幸地告诉你。他就是你昨天说要取首级的人。”龙天羽意味深长地盯着杨一说。 这句话把杨一震惊地如五雷轰顶,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咆哮,“羽哥,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屁都不吭一声就跟着你。但昨天那事,你就权当听听,不要当真啊。”杨一贱贱地说。 “唉,羽哥,我们要不要把杨子从我们的死党名册里划去啊?真是太掉我们的水平了。”亮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不要啊,羽哥。我错了,我不该夸下海口啊。羽哥……哥……亮子啊……亮子……不要……”哀嚎声不断,吵地都要把早餐给扯出来了。 “天羽,你又欺负杨子啦?”韩星从不远处座位上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龙天羽旁边的座位上,漫不经心地把弄着书本上的那支笔。 杨一像见到救星一般,马上向韩星哭诉起来。“星姐啊,你终于来了啊,快救我于水深火热中吧。羽哥要把我除名啊。” “这话他们都说了几千遍了,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这次又是发什么疯啦?”韩星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旁边龙天羽的表情。 “星姐,羽哥他遇到强大情敌了。他就是……”杨一刚要把‘易清’两字吐出来,就被龙天羽喝住。 ☆、第四章 “杨子,想死啊?”龙天羽朝杨一丢过去一记杀人的眼神,马上又嬉皮笑脸地转过脸来对韩星道,“你暑假到哪玩去了?我到你家找过你,你哥说你出远门了。又不肯说到底去哪了,神神秘秘的。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我回老家去了。山里信号不好,我没怎么用手机。我姥姥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回去陪陪她。” “哦,干脆把她接过来呗。城里医疗条件也比老家好啊。你家里又不是缺那个钱。” “我姥不肯出来,就守着那房子,没办法。” “上次去你姥家还是初中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跟你去看下你姥姥怎样?那里还挺好玩的。” “好啊。我从老家带过来一些土特产,今天去不去我家?去的话我要田妈提前预备好。” 韩星与龙天羽从初中就认识,两家之间又有生意往来。两家大人时不时带着孩子去一些酒席,慢慢就熟悉起来。到后来,两人就会经常串个门,双方父母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节假日,杨一经常跑韩星家里蹭饭吃,因为她家保姆田妈做的饭菜特别好吃。龙天羽暗地里没少挖田妈的墙角,希望她去他家。 他俩的关系,旁人一度会怀疑是恋人。但每当问起这个问题,两人都会很有默契地摇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神,我们怎么可能?”每次想起自己和韩星的关系,龙天羽都会想起一句话,那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是的,就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但也只能是这种关系了,再进半步都不可能。因为自己清楚自己不会爱上她。不知韩星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韩星长得不赖,在这个班里,就可以称得上班花了。人也不做作,特豪爽,一点都不仗着自己好看就颐指气使。这也是为什么龙天羽能把她划到自己圈子里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寄宿啦。放假的时候找个时间去你家,到时我提前跟你说好吧。” 对于龙天羽寄宿这个消息,韩星倒没像杨一那么大惊小怪,她早就从龙妈口中听说了。 “放学了我们去参观下龙大少爷的豪宅好不好?”韩星坏笑地冲张亮和杨一眨巴眨巴眼。 “ok。待会我去通知下别的人,买些吃的喝的,放学去羽哥寝室好好庆祝下羽哥乔迁新居之喜。哈哈哈哈。”杨一打架学习不行,但对于聚会这种事,少了他还真不行。 “好的。一暑假都没和兄弟们聚聚了,晚上好好闹闹。”龙天羽也高兴地说。 一上午,再没看见旁边的人回来。终于熬到中午吃饭,龙天羽和杨一他们匆匆忙忙吃完饭,就抱着篮球往球场奔。正打得起劲,不经意回头,发现易清和王昕琴正从斜坡上走下来。由于新的校服还没到,今天王昕琴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和裙摆在微风中缓缓吹起,好仙。杨一顺着龙天羽的目光看过去,瞬间就不淡定了。 “嫂子今天的惊艳程度已经高到天际。能跟嫂子走在一起,易清那小子嘴都笑裂了吧!羽哥,今晚的聚会要不要叫上嫂子啊?” “一大群爷们的聚会,叫她去不好吧?再说又没那么熟,会不会答应都不知道。”平时自信满满的龙天羽一碰到关于王昕琴的事,就像瘪了的气球,浑身提不起劲来。 “我去问问。”杨一厚着脸皮,不管龙天羽在后面嘟囔着什么,就朝王昕琴走去。龙天羽怕他搞出别的事来,忙跟过去。 “嘿,王昕琴。我大哥有话跟你说。”杨一朝王昕琴那边喊了一嗓子,然后就把身后还未反应过来的龙天羽推到自己面前。 龙天羽傻着一张脸,还没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靠,靠靠靠,不是杨子要问的吗,为什么扯上我了?我该说什么?啊,已经过来了吗?要不要逃?逃了会不会太掉面子了?……此刻,龙天羽的心情是翻江倒海的。 就见王昕琴越走越近,旁边还跟着那面瘫男易清,正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他,仿佛龙天羽脸上有鸟屎。再被他这么看下去,龙天羽都快忍不住要借面镜子来照照了。 “找我什么事啊?”王昕琴等了半天也没见龙天羽开口,忍不住问。这中午的太阳确实毒,她只想早点结束好走到阴暗处。 龙天羽好不容易在心里组织好词汇,开口的瞬间却又是一片空白,只听见从自己嘴巴中木木地吐出一句,“我住学校宿舍,晚上和朋友们聚聚。你要不要来玩?”快点答应,快点答应啊。龙天羽只觉地口干舌燥,度秒如年。 王昕琴考虑了下,然后说:“可以啊。但我恐怕待不了多久,家里不准太晚回家。” 一听到王昕琴答应了,龙天羽恨不得仰天大笑。但还来不及得意,就听到王昕琴又说:“我带上易清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无异于晴天里一盆冰水朝龙天羽泼过来。老子好不容易能和女神共处,为什么要拉上他啊?我不要啊。 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龙天羽还是一脸大方的样子说:“那当然没关系啊,欢迎。” 旁边的易清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不知道是答应了去还是不去。站在身后的杨一一脸黑线,心里直为大哥叫屈。我大哥好不容易能跟嫂子培养下感情,这电灯泡又□□来。大哥,我好可怜你,嫂子太不体贴了。 下午上课铃声响起,龙天羽一群人带着一身汗味踩着铃声冲进来。龙天羽把篮球随手丢到身后的角落里,一屁股做到座位上,拿起桌上一本书就‘哗啦’,‘哗啦’扇起来。热气和汗味一起往易清这边卷过来。 易清本来是忍着这浓重的异味预习将要上课的内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停下手中的笔,偏过头去。就看见龙天羽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涌出来,连延不绝地往下滴。易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他停止扇风了。说他浑身汗味难闻吗?大家都是男的,运动出汗少不了。自己一大老爷们嫌这个听起来太娘了。 噎了半天,蹦出一句,“你喜欢王昕琴?”这话一说出来,易清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断。该死,怎么蹦出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龙天羽本来还没从刚才的急跑中喘过气来,正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大力扇风。混合着周围同学‘悉悉索索’翻书的声音和任课老师飘渺的声音,猛然听见旁边蹦出这么一句来,一时像定住了一样不知如何作答。 易清看他又显出中午那副痴呆样,觉得这人真是逗。估计等他回过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又转过头来追逐起老师的讲课内容。 隔了半饷,才听见旁边小声憋出一句“你和那个王昕琴是什么关系啊?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五、我们是□□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普通朋友关系。” 这一消息不异于炎炎夏日中的一瓶冰红茶,冰天雪地中一盆热炭。龙天羽瞬间觉得呼吸顺畅,心头涌上一股甘泉,心中暗爽。正想趁机还想细问下,却看见易清一副不容靠近的样子,只好按捺住雀跃的心情,装模作样地看着课本。 既然之前都是误会,易清不仅不是自己的敌人,还可以把他拉拢过来作为接近王昕琴的有利入口,龙天羽马上把他从自己的黑名单中提升到贵人名单中。经过软磨硬套,易清为了换得片刻安宁,只好把自己和王昕琴的关系、过往等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一一坦白。终于获得上至龙天羽,下至感情迟钝的张亮一致认同:他俩确实不是情侣关系。并把他当成他和王昕琴之间的牵线月老供奉起来。 经过一下午相处下来,龙天羽发现,易清这人看上去高傲到天上去,骨子里还是比较接地气的。他只是不喜欢太闹而已。 放学后,杨一一行人去买吃的。因为王昕琴读的是舞蹈班,易清去等她一起去宿舍。想着王昕琴要来,龙天羽一放学就往宿舍冲去。先冲个澡把一身汗味洗掉,把脏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直到房间看起来整洁的样子,才轻嘘了一口气。 当晚的聚会自不用赘叙,无非是一群人把杨一偷带进来的啤酒喝个底朝天,烟雾缭绕中打牌吹牛。韩星经常和龙天羽混在一起,龙天羽的兄弟早就把她当兄弟对待,在她面前也不会顾着她是女的就有所收敛。反是王昕琴,龙天羽之前虽也带她和大家见过几次,但因为都摸不准她的性格,又因她是老大喜欢的女人,所以在她那里大家都会收敛点。 龙天羽本来还怕王昕琴对着一屋子吞云吐雾的场景会不自在,哪知她一脸淡定自若地表情,心里也就放开了。易清第一天来,跟他们都不熟,又不喜闹,吃了点零食,又喝了点酒,就趁着那帮人吵着灌龙天羽酒的时候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借着电影打发时光。 从那天起,龙天羽就把易清纳入自己的兄弟之中,也不管另一个当事人愿不愿意。吃饭的时候叫上易清,打球的时候带上易清。杨一、张亮、龙天羽、易清,韩星给他们取了个很文艺的名字‘□□’,哈哈。 易清没有住学校,每天放学都有车在校门口等着。王昕琴家因为顺路,每天都会和易清上学和回家。王昕琴的实时动态,龙天羽只要问易清就知道了,似乎他俩的纽带就是王昕琴。易清不是八卦的人,有时被龙天羽问烦了,就直接撂一句:“不知道。”一句话,能把龙天羽噎死。几次碰壁下来,龙天羽也学聪明了,每次先跟易清聊些有的没的,再拐弯抹角绕到王昕琴身上。易清想发火都拿他没办法。 马上就要月考了,老蒋和上面都很重视这一次考试。一是摸一下底,看每人以前的基础和对这一个月知识的掌握程度;二是对每班的总体成绩做个评估。这与每期的奖金挂钩,老蒋当然不希望自己一世英名坏在这帮毛头小子身上。 月考前一周,老蒋每次上课前都要敲着桌子语重心长地叮嘱莘莘学子加紧补习。龙天羽一向对排名不感冒。他虽从不认真上课,隔三差五逃个课,可脑瓜子灵活,记忆力好,所以从小到大他的成绩都是中上。 这天,他在老蒋声嘶力竭的训斥中醒来,揉揉睡肿的眼睛,小声地问易清:“老蒋又在发什么疯啊?” 易清头也不抬地回答:“更年期到了。”‘ ‘噗嗤’,龙天羽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安静的教室,这一声笑特别突兀。老蒋的脸是一阵青来一阵白,活像一个调色盘。虽然忌惮龙天羽家的财势和易清,但为了维护他为师的威严,老蒋还是板起脸孔朝龙天羽和易清说:“你们两个拿着书站到走廊去听课。” 易清瞪了一眼龙天羽,拿着课本走到外面去,龙天羽则两手空空晃晃荡荡地跟在他身后。 老蒋看到他那二流子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易清和龙天羽。易清不理龙天羽,拿着书本看着。 “易清,我们逃课去舞蹈室怎么样?昕琴这节课是形体课。”龙天羽厚脸皮地挪到易清旁边,用手遮住易清落在课本上的视线。 “不去。”易清把他的手打开,看都不看他一眼。 龙天羽还想继续干扰,易清忙躲开。走到走廊另一边,站在了阳光里,仍然盯着书本。龙天羽站在易清的阴影里,从后面看到易清的耳朵被阳光一照,耳垂处的软肉透出酒红色,娇艳欲滴。 龙天羽不禁恶作剧心起,偷偷挪到易清的耳边,屏住呼吸对易清说:“易清,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像猫耳朵?” 易清正在聚精会神地默记一段古文,忽觉耳边有微微呼吸声撩拨着耳旁细碎的头发,痒痒的。忙转过头,就看见龙天羽一脸的坏笑正对着自己。距离太近,以至于易清能看清龙天羽长长的睫毛和鼻尖细密的汗珠,还有微微翘起来的唇角。 这是易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龙天羽。这一个月来都或多或少听到别班的人讨论龙天羽多帅,易清都没觉得怎么样,今天才发现原来龙天羽确实挺帅的。 “喂,你聋啦?”龙天羽见易清呆立的样子,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的玩笑话不够水平? 见易清还是没反应,龙天羽又用手打了下易清手中捧着的课本。哪知易清正分神,手一下没拿住书本,书就从手中掉落,落到一楼的花坛中去了。 “你神经啊?”易清反应过来,看着楼下静静躺在花坛中的课本,怒斥了龙天羽一声。 “妹的,谁知道你没握住啊。我俩就这么干站在走廊上,待会被老蒋看到还不骂个狗血淋头?快去捡书啊。”龙天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你弄掉的当然你去捡。” “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待会老蒋发现我不在,就我挨批。” “废什么话,快下去啊?” “你去不去?”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 易清最后还是被龙天羽生拉硬拽地拖下去了。好不容易从六楼跑到一楼,等把书捡到,再看看六楼,两人就有点发愁。不知道老蒋有没有发现两人的失踪,六楼好难爬啊。 “回宿舍去,反正只有一节课就中午了。中午要杨子给我们带饭回来。”龙天羽提议到。 “我上去了。” “别呀,易清,等等啊。不就是复习吗,你在我宿舍也可以看书啊。陪陪我啊。” ☆、六、浪子回头 易清转身看到龙天羽苦兮兮的脸,心里就软下来。龙天羽抓住他犹豫的瞬间,忙拉着他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打开空调,龙天羽把电脑打开,准备把昨晚没过关的游戏再打一次。比起教室里咯吱咯吱转的电风扇,宿舍确实更凉爽啊。 易清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起书来。看了一阵眼睛累了,跑到阳台上去透透气,发现阳台上那排花个个都耷拉着个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有没有给这些花浇水啊?都快枯死了。” “有时吧。总是忘记。枯死了就再买些新的种上呗。”龙天羽那边正打得火热,头也不回地回答着。 易清摇了摇头,去洗手间提了桶水浇起花来,又用角落里的铁楸松了松土。这些活下来,裤子和鞋子就沾了不少的泥土。沾点水一擦,越擦越脏,最后小泥点晕成一个个大黄圈。易清有点小洁癖,正拿着这裤子和鞋子一筹莫展。 龙天羽见他在阳台上半天了还不进来,便关了游戏走过来看怎么回事。一看到他那条裤子,就一阵好笑。 “你换我的裤子和鞋子吧,我们俩的尺寸应该差不多的。” “有新的没?”易清不习惯穿别人接触过的衣物。 “哟,您老要求还真高。裤子没有,鞋子有新的,我妈上周给我买的,我一次都没穿过。” 说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来,一看还真是双崭新的鞋。又从衣柜里丢出一条裤子,“这条裤子我穿着有点紧,就穿过一次就没穿了,你穿应该合适。” 易清忙拿着裤子鞋子到洗手间换好,龙天羽看他从洗手间出来,痞痞地搭着他的肩膀说:“拿了我的东西,现在就是我的人了。”说着就要用手去捏易清的下巴。 易清忙轻巧地闪过,进到房间里,附和着说了句:“爷,小女子卖艺不卖身。”估计是被自己恶心到了,一说完就趴在沙发上做干呕状。 易清平时不苟言笑,偶尔来个冷笑话或者黄段子,那得到的效果就是从平常人嘴中说出的百倍了。 龙天羽看着易清一改平日的面瘫脸,眉眼里都含着笑,只觉得易清不笑时是酷酷的帅,虽然酷酷的帅也是帅。可现在放松大笑的易清浑身散发着有人味的帅,真实的耀眼的帅。看来以后还是要建议易清多像这么笑点好,龙天羽在心里想。 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问易清“你打游戏么?” “多塔么?” “你也玩?” “废话,我又不是女的。为什么不玩?” 易清觉得龙天羽对自己真是知之甚少,一把把龙天羽从座位上拉起来,打开游戏界面。发现龙天羽的等级,又是一阵嘲笑。龙天羽开始还以为他就是嫉妒,看着看着就发现易清这小子真不简单,那玩游戏的水平比自己高几个级别去了。瞬间又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龙天羽打游戏的水平也不差,再加上他也舍得钱买装备,所以在一群兄弟间他算是玩得顶尖的了。可跟易清比起来,才觉得自己是遇上大神了。等易清潇洒利落地帮他过了关,龙天羽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就差跪下拜师了。 “易清,你真是深藏不漏啊,啧啧。平时看你对什么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还以为你除了读书什么都不喜欢呢。” “以前有段时间很迷,后来不玩了。” “为什么啊?我可是一直都迷。” “没什么原因,就不想玩了。” “哦,那你以后教教我啊,你带我。” “无聊。” 说完,又拿起课本趴在沙发上看起书来。完全忽略龙天羽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龙天羽把起气一股脑子撒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时不时又砸下鼠标,只可怜键盘和鼠标不会说话反抗,不然早告他虐待了。 易清不知他又发哪门子邪火,本来也不想搭理。后来实在是打扰他学习,才不耐烦地说:“你干嘛呢?我还要看书呢,这周末就要考试了。” “小月考而已,紧张什么?”龙天羽满不在乎地说。 “王昕琴要我给她补习,我觉得麻烦。你要是成绩好点,我还可以把你推出来当挡箭牌。”易清淡淡地说。 “啥?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她什么时候要你帮她补习的?”龙天羽一听到王昕琴的名字,浑身就有劲了。 “上周吧,我说忙,就没答应她。她数学和地理一塌糊涂。” 这几天,杨一和张亮都觉得龙天羽有点不正常。龙天羽上课不打瞌睡已经够不寻常的了,两眼还冒光地盯着任课老师,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下课也不闹了,篮球也不打了,到处借各科学霸的笔记抄。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丝不苟亲力亲为,还经常缠着易清讲解题目。 杨一怀疑龙天羽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或者被哪个早死的学霸鬼上身了。连韩星都调侃是月亮从东边出来了。龙天羽对他们的大惊小怪一律置之不理,是一心扑在了成为好学生的奋斗路上了。要是龙妈亲眼目睹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估计要去祖坟上烧高香感谢祖宗庇佑了。 龙天羽能一心向学固然是好事,可易清却为当初自己的提点后悔不迭。近水楼台,龙天羽一遇到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易清,你看下这个怎么做啊?”“易清,这个老师之前有讲过吗?”“易清,你觉得这个有可能考吗?”“你的练习册在哪?借我参考下啊易清。” 白天骚扰也就罢了,有时易清在家睡到半夜,就被龙天羽打过来的电话吵醒。那边也不管别人死活,劈头盖脸地就跟易清讲起题目来。看他好不容易浪子回头,易清也不好发火,只能强撑着陪他熬夜。刚开始两天还好,到第三天的时候易清实在忍不住了。这事撂谁身上都受不了啊,易清都快被他折腾地神经衰弱了。索性直接把手机电池给下了,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易清一进教室,就看见龙天羽那张怒发冲冠的脸。 “我昨晚打了你一晚上电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几天我来上晚自习,你有什么不懂的趁早解决。以后半夜打电话过来我一律忽略。” 易清已经复习地差不多,晚上其实就单纯是陪龙天羽耗了。龙天羽在旁边做题,易清把作业做完就用手机听音乐。龙天羽遇到不懂的就问他,直到晚自习打铃。等班里的其他同学陆续走了,易清才和龙天羽走出教学楼,然后一个往宿舍,一个往校门口,两人消失在两股人流中。 终于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考完,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月考完高二年级放月假两天。易清整理好课桌就往外走,一头撞见进门的龙天羽。龙天羽正和杨子他们一伙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七、竟然放我们鸽子 “易清,等下。这周末有没有空?”龙天羽叫住易清。 “干嘛?” “考完了放松下呗。我还没好好谢你这几天给我恶补的功劳呢。明天晚上我们去江南ktv唱歌,你去不去?” “知道了。我帮你叫上王昕琴。”易清知道龙天羽谢他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要他邀请王昕琴。 “易清,够哥们。我挺你。”龙天羽笑地那叫一个欢畅。 江南ktv是龙天羽家旗下的。经理一听大少爷要来,早就把最豪华的一间包间给留下来了。 周六晚上,龙天羽在家精心打扮了一番,给易清打电话过去,问他出发了没有,结果没打通,再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是盲音了。不知道那小子在干嘛,王昕琴会不会来。 约定时间还没到,龙天羽就要张叔开车送他到ktv去了。杨一他们也陆陆续续来了。经理马上把这一群公子哥们迎到包间,又吩咐服务员们机灵点,里面要什么都要马上去准备。 其实跟龙天羽在一起的这一群人,也是s市里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子女。所以平时哪个单独走出去,不都是被逢迎招待的对象?只因为较之龙天羽,气势上就弱了那么一点下来。 韩星是较晚来的,大老远就看见龙天羽站在旋转门外东张西望。 “龙大少爷是在等我吗?荣幸之至。”韩星一下子跳到龙天羽面前。 “少来,别挡着我视线。你今天来晚了,杨子他们都在里面等你,你快进去吧。易清还没到,我怕他待会找不到哪个包间。” 韩星也知道他在等谁,只好撇撇嘴进去了。 好不容易看到王昕琴从一辆小车上下来,龙天羽等不及她走进,便小跑着迎上去。 “昕琴,你来啦。我还担心易清把时间记错了。” 王昕琴点了点头,跟着龙天羽往里走。快走到包间门口了,才记起怎么没看到易清。“易清怎么没来?” “易清没打电话给你吗?他说今天有事不能来了。”王昕琴回答道。 “哦,这样啊。” 虽然在心里有那么一小点点失落,想着易清那小子放鸽子也不打个招呼,太不够意思。不过还好昕琴来了,马上就把这点不愉快给吹得烟消云散。 包间里闹成一团,灌酒的唱歌的玩桌游的,玩得不亦乐乎。中途龙妈打电话过来查岗,龙天羽只好跑出去接电话。 ktv是在一条繁华的步行街上,龙天羽跑到门口去接电话。好不容于应付了龙妈,正准备往里走,就看见易清和一群人往对面的酒楼走去。那里面有几个人龙天羽认得,以前和龙妈参加宴会时碰过面,父母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远远的龙天羽看不清易清脸上的表情,只看见易清旁边一个人勾着他的肩,正贴着他的脸说着什么。易清歪着头听着,两个人就这么紧贴着走了进去。 龙天羽拿出手机,拨了易清的号码,这次总算通了。 “在哪呢?我们都在等你。” “今天有事,不来了。有什么事回学校再说。” 还没等龙天羽再说什么,那边已经干脆地挂了电话。龙天羽那个气啊,真想奔到对面酒楼当场跟易清对峙。早答应了老子的事,现在怎么在这里?但转而一想,自己跟易清好像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吧,他也有他自己的圈子,算了。 那天晚上,龙天羽和王昕琴合唱了几首歌,又躲开胡闹的人群,聊了几句,感觉两人的关系又有了小小的进步,不禁暗喜。 本来打算散场的时候好好表现下,亲自送王昕琴回家。无奈韩星喝得烂醉,杨一和张亮又和韩星家不熟,送韩星回家的重任只好交给龙天羽。龙天羽只好委托张叔送王昕琴回家,自己则心不甘情不愿地扛着韩星打的回去。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每次都逞能。每次受罪的都是我。”龙天羽看着旁边醉成一滩泥的韩星,没好气地说。 韩星也没顶嘴,躺尸样地在座位上不动了。 星期一上学,龙天羽一看到易清,就丢给他一个你丫欠我百八万没还的眼神。易清对他这招已经免疫,心安理得地坐到座位上,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拿课本出来。 “清哥,你周六到哪去了?我们等你半天都没来,太不给老大面子了。”杨一马上替龙天羽兴师问罪起来。 “周六有事,来不了。我不是通知王昕琴去了吗?”易清头也不抬,拿出练习册做起题目来。 “吃饭也是有事?”本来不打算挑明的,龙天羽看他这副冷淡的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易清停了下笔,对上龙天羽阴郁的表情。 “我那天刚好看到你和一群人进对面的酒楼。”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节 “嗯,就以前学校的朋友聚一聚。我也推不掉。” “早说嘛,不然可以要羽哥提前订两个包间,你们那边吃完了接着high。羽哥你说是不是?”杨一一扭头发现龙天羽那张包公脸,忙吐了吐舌头,知趣地打住话题。 “以后不来好歹提前招呼声,不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龙天羽不好气地说。 “嗯。”真是惜字如金,龙天羽对着这么个不懂看脸色的家伙无语,干脆不理。 龙天羽不理易清,易清平时就对人爱搭不理的,现在正好落得清闲。几天下来,杨一老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后面的气压低地让人喘不过气来。私底下和张亮打算要不要暂时去别的地方躲躲。 幸亏月考各科的成绩陆续出来,龙天羽经过易清那几天的恶补再加上天生聪慧底子不薄,这次破天荒的考入了班级前十。易清以领先第二名三十分的优势稳坐第一把交椅。月考成绩公布那天,龙天羽打破两人之间这么久的沉默,向易清抛出了求和的橄榄枝。 “中午要吃什么?我请客。”龙天羽笑嘻嘻地对易清说,好像之前的冷战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随便。” 于是,杨一,亮子,韩星,王昕琴几个就托易清的福,跟着龙天羽到食堂去吃了一餐并不随便的‘随便餐’。 ☆、八、网球王子 日子继续过,王昕琴每周抽两个小时要龙天羽补数学。龙天羽还是会偶尔逃几节无关紧要的课和杨一他们去打篮球,回头拿易清的笔记补上。易清每周去两次龙天羽的寝室给他那些可怜的花草浇水。因为彼此都熟了,龙天羽觉得麻烦,便配了把钥匙给易清,他什么时候去料理的那些花草也无需知会他了。 这个夏天似乎格外长,都快金秋十月了正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龙天羽比刚开学更黑了,再看看易清,还是白白净净的,好像只有他们是活在夏季,而他一个人过着冬天。 “易清,你说你又不喜欢打篮球,也没别的体育爱好。整天窝在教室里,一身嫩肉,都快把自己养成一娘们了。”这天,龙天羽在无数次照镜自怜后,转而来挖苦起同桌这个晒不黑的冰男来。 易清也没反驳,只冷冷地哼了声。没想到几星期后,就让龙天羽大跌眼镜。 那天下午的体育课,龙天羽和杨一他们一如往常打篮球去了。易清没和平常那样去外场看,而是去了篮球场旁边新建的网球场。网球场是学校在暑假期间赶建的,好不容易赶在开学前完工。再加上后期器材的购买,网球老师的招聘,直到开学两个月都快过去了,网球场才全面开放。 龙天羽对网球不感冒,主要是被周围女生捧着网球王子的漫画一脸花痴样吓到了,觉得尽是骗小女生的花架子打法,不男人。 龙天羽不仅长得帅,打篮球也打地好,高一就被选到校篮球队。每次打球,都会吸引一群花痴女围观。果不然,龙天羽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又引起一群女生的尖叫。忽然从篮球场那边传来更热烈一波的尖叫声,然后听见不远处一女生拉着另一个女生往那边跑,花枝乱颤地喊着:“快走快走,二班的易清正和体育老师切戳网球呢。那就一个帅啊。” 易清还会打网球?笑话。龙天羽在心里暗笑。不过还是随着人群往网球场那边走去。网球场那边已经挤得里三层外三层,龙天羽连场内都靠近不了。杨一和张亮在前面粗鲁地拨开人流,鞋子差点都被踩掉,手臂还被疯狂的女生抓出一道道的,三人历经千山万险才挤到最前面。 易清已经换了运动服,额前的碎发也用头带缚住,露出平坦的额头。宽大的运动服穿在他精瘦白皙的身上,完全不是平日里安静沉默的冰山男,而是一匹在烈烈风中背风而驰的野马。 龙天羽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痴迷网球了。网球在易清手下像是有了魔法,易清的每一次挥拍都可以定格成一幅画。即使只是易清不经意地擦掉脸上的汗,或者一动不动就拿着网球拍站在那也能引起场外围观女生的一声不由自主的轻叹,整场下来真是一场养眼的盛宴。 易清网球打得很可以,体育老师都应付地很勉强。网球结束后,易清不顾周围女生的尖叫,收拾完球场后就要走。龙天羽刚想喊他过来,就看见韩星拿着毛巾和一瓶水追上易清,然后两人边走边说地往器材室走去了。 等易清一回教室,班上几个大胆的女生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易清旁边,小心翼翼地问易清以后能不能教她们打网球。换下运动服的易清又回到平日里云淡风轻的面孔,淡淡地应付着。 龙天羽打趣地说:“我明天是不是要买本网球王子的漫画书要你的签名啊?” 易清撇了他一眼,冷冷地说:“签名可以,记得把我换下的运动服洗干净收好。” 第一次听人要别人做事还让人觉得使唤你做事是看得起你的意思,龙天羽眼睛都瞪得比铜球还大。 体育馆设有浴室专门供上完体育课的学生洗澡。可易清有洁癖,对于公共浴室是不敢跨城池半步,每次体育课出汗后都跑到龙天羽寝室洗澡。易清换下的衣服就顺手丢到洗衣机里,龙天羽洗了就收到自己衣橱里。哪次易清衣服坏了或什么意外,还可以换。有时候,龙天羽打开衣橱看着角落一隅的那堆衣服,就不觉苦笑。靠,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他保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人冒泡 ☆、九、自画像 自习课上,龙天羽正无聊。杨一和张亮还困在题海里苦苦挣扎,龙天羽骚扰了半天两人也没搭理他。易清课桌上摊着练习册和参考书,头却伏在课桌上,手里不知拿着什么。龙天羽凑过去,原来是一本少女漫画。 “不会吧,你还迷这个?”龙天羽连连咂舌。 易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韩星要我帮她画一幅漫画给她表妹做生日礼物。” “你会画画?”龙天羽不知道是易清会画画这个消息令他惊讶还是韩星要易清帮忙更令他惊讶。他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我不会啊。”易清无奈地说。 “换个位置,给我把把风,老蒋来了告诉我声。韩星催了我几次了。”说完就起身把龙天羽从座位上提拉起来扔到自己座位上。易清自己拿出一叠画纸夹在一个小画板上,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卷不同粗细的铅笔,然后把漫画书摊在课桌上,动作一气呵成。 龙天羽想着这人看着瘦,力气怎么这么大,竟然能把自己138斤的大汉生生提起来,汗颜。 易清靠着窗户,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白纸上起起落落,眼睛时不时地瞟下漫画书对照,不多时就出现了漫画人物的雏形来。午后有微风吹进来,把龙天羽桌上的书本吹得‘哗啦’,‘哗啦’响,易清额前的头发吹下来时不时遮住他的眼,易清也顾不得用手挡下。龙天羽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地要用手去拂那额前的头发。手定住在易清额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干嘛啊,马上像触电般把手缩回去,心里庆幸易清没有发觉自己刚才的怪异。 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只好叫易清:“你头发挡着眼睛舒服么?留那么长干嘛,想学流川枫啊?” “这周去剪。” 那幅画花了易清两节课才完成,龙天羽一瞧,嘿,画得还真像。“不错啊,什么时候给我们也画个?” 易清把画拿给韩星,捏了捏发酸的胳膊和快要僵硬的手指,又给龙天羽丢了一记白眼“给你画遗像啊?” “嘿,你要是敢给爷画遗像,爷变成鬼了天天晚上来找你。” “清哥,你重色轻友啊,只给韩星画,怎么不给我们画啊?男女平等知道不?”杨一早瞧见那画了,眼睛馋地要命,也想着要易清画幅拿着去骗骗小女生。 “还要我画大胸大屁股的少女漫画就算了吧。哪天我给你们画自画像怎么样?” “可以啊,最好还要有大帅哥的亲笔签名,到时我就拿去用镀金镜框裱起来。”杨一谄媚地说。 “最好挂到你家客厅中央,下面供个灵台。”龙天羽一看杨一那没骨气的样子就不满。 原本以为易清给他们画自画像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某天下午放学后,易清还真就一本正经地留下几个人画起来。龙天羽把王昕琴也叫来,也要易清画一张。直到晚自习结束,六个人的画像才画完。 龙天羽没拿自己的,却把王昕琴的拿走,不要脸地说:“自己看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王昕琴愣住,见龙天羽早把自己那张画像珍宝似的收到抽屉里,却也不好意思再问他拿过来,只好愣在一旁。 韩星见龙天羽那样,忙把龙天羽的画像拿着说:“那我就委屈下把这个衰人画像收下吧。”说完扬了扬手中的画纸,朝对面的龙天羽坏意地一笑。 龙天羽心里那个滴血啊,他本来还想让王昕琴拿自己的画像的啊,心里把韩星骂了个几百遍,只觉韩星也太不会看眼色了吧。 杨一砸砸舌,现在桌上只剩张亮、韩星、易清、和自己的画像,既然不能拿自己的,拿韩星的又心有不甘,只好撇撇嘴把张亮的那张拿走。龙天羽本以为张亮会选杨一那张,谁知他淡定地拿了韩星那张,不顾杨一在旁边咆哮他不够哥们义气。王昕琴想了想,把画有易清那张拿在手里。杨一看着自己那张孤孤单单躺在桌上,一阵哀嚎,趴在桌上做痛哭状。 易清把杨一那张夹在课本里,放到书包里,正起身要和王昕琴回家。龙天羽却从抽屉里抽出王昕琴的画像,飞速地从王昕琴手中把易清的画像抽出,递给王昕琴自己的画像。开玩笑,怎么能让王昕琴拿着别的男生的自画像呢。 易清只觉得龙天羽这种举动真是孩子气地很,无语地走了。 画上的易清舒展着眉,眼里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冷漠神情,却是更为深邃,仿佛要穿透身体望到人的内心最深处。龙天羽把这幅画贴到球星海报的旁边,躺在床上看了半天,觉得易清有太多的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的家庭背景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自己的喜恶平时都写在脸上。不像易清,易清的事,只要他自己不说,别人就休想知道半点。他的家庭,他的爱好,他的过去,龙天羽、杨一和张亮偶尔也旁敲侧击询问过易清和王昕琴,但两人都缄口不言。 易清与自己是不同的。至于到底哪里不同,龙天羽又说不上来,因为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只觉得比起对其他人来,易清对自己还算好的,但这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他同桌的关系,而易清在学校也没有其他的朋友。越想心里越堵,龙天羽直接把灯关了趴床上数羊。想那么多干嘛?浪费表情。龙天羽不是小姑娘,心思没那么细腻,就那么纠结了一小下,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十、你成鸭公嗓了 时间依然过着,随着期中考试的逼近,课业越来越重。连平时吊儿郎当的龙天羽都被笼罩在教室的紧张气息波及,开始拿起课本正襟危坐起来。易清前几天因为天气转凉,晚上空调开太低着凉而感冒,拖了几天没吃药,越来越严重。这几天更是流涕、咳嗽、头痛等各种症状全部聚在一起开大会,上午的课还没上一半,易清就撑不住了,伏在课桌上休息。易清时不时地用手纸擤鼻涕,弄得鼻尖红红的。 到了中午,龙天羽问他吃什么给他带午餐,易清一张嘴就把几人吓一跳,声音嘶哑地活像鸭公嗓。因为鼻子不通用嘴呼吸,喉咙又痛,易清说句话都觉得像是有人扯着自己的舌根,好不难受。 “你吃那么多药怎么还不好啊。去医院打点滴吧?”龙天羽看他那病恹恹的样子,无奈地说。 “我待会就去,你们去吃饭就行。” “要不要我陪你去?”龙天羽有点不放心。 易清完全不领他的情:“我又不是个女的,打个点滴还要人陪?矫情!” 龙天羽也懒得跟他争,就和杨一他们吃饭去了。到了下午上课,易清没有回来。龙天羽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又望了望黑板上的板书,觉得好无聊。下节课应该能打完点滴啊,要不要去看看?本来只是想想,想着想着就有点坐不住了。一下课,就忍不住往医务室跑。一进医务室,就看到易清坐在长椅上,手上打着点滴,头伏在桌上睡着了。 “易清?”龙天羽走到他旁边轻轻地叫了声,易清没答应,看来是睡过去了。 抬头看下架子上的药液,还有大半瓶。龙天羽小心地坐到易清旁边,易清打着点滴的右手搭在膝盖上。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注射的缘故,青了一小片,白皙清瘦的手掌也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淡红斑点。龙天羽用手握了握,掌心一片冰凉。 上课铃已经响了一遍,龙天羽把外套脱了披在易清身上,朝教室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心想:怎么自己又变成他保姆了? 易清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下周围也没有人,问护士是不是有谁来过。护士也认得龙天羽,就笑嘻嘻地说了。易清愣了下,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披着有别人体温的外套挺别扭的,但想了想还是没从身上拿下来,实在是冰凉的药水使身子全身发冷。 打完点滴,又在医务室接了热水吃了药,易清还是觉得头昏昏沉沉地,想着下节课是体育课,干脆不去上了。就走到龙天羽宿舍继续睡觉去了。体育课的时候,龙天羽见易清还没过来,心忖一瓶应该早就打完了啊。难不成昏倒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也太弱了吧。 又有点不放心,便趁着自由活动的空隙跑到医务室确认,护士说已经走了。跑到教室确认了遍,也没看到易清的人影,想着这么个体弱病残还能溜达到哪去呢?心存侥幸地跑到宿舍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易清裹着一床被子窝在沙发上。 “怎么不上床睡啊?沙发怎么好睡?”龙天羽踢了踢沙发,故意装出一副淡漠的口吻来。 易清从被子里露出小半个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我认床。” “靠,你是嫌我床脏吧?不过你放心,我床单被套每周洗一次并且消毒。” “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之前我的一套衣服丢在那一周都没洗。” “不是我勤快,而是每周都有保姆过来搞清扫的。” “龙公子排场真大。”易清哑着嗓子说,又钻到被子里去了。龙天羽也没再打扰他,开了电脑,戴上耳塞打游戏。 易清这一睡,就睡到了放学。一睁眼,看了下时间,刚想起来,又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喊了几声龙天羽也不见回应,应该是上完课还没回来吧。易清用手摸了下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但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龙天羽推门进来,看见易清还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提着一袋食物放到桌子上,对易清说:“中午也没吃东西,我打了些清淡的菜吃吧。”说完,就熟练地把袋子里的饭菜一一打开摆好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拿起一盒吃起来。 “你还没吃啊?”易清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问道。 “这家的菜做得挺好的,生意贼好。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饿死爷了。” 菜色果然很清淡,但也爽口。就着白粥和小菜,热热地进到胃里,慢慢地身子也暖和起来。易清本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这样太显生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龙天羽之间就有某种默契,自己帮龙天羽觉得理所当然,龙天羽帮自己也是正常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关系这么好的呢?也许是从自己把王昕琴和他连在一起的时候起,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同桌的关系吧。 “我再画幅王昕琴的画像给你怎么样?”易清看着龙天羽笨拙地整理桌上的剩饭菜。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龙天羽笑地找不着北,觉得这比买卖做得不亏。 再过了两天,易清的感冒终于好了。易清也实现了诺言,给龙天羽画了一张王昕琴的画像。龙天羽宝贝地不得了,当天晚上拿到寝室对着满墙壁比比划划,就是不知道贴哪里合适。贴到自己床头吧觉得意图太明显,贴在易清旁边又觉得怪怪的。最后决定把她的画像小心翼翼地压在电脑桌上的玻璃下,旁边再放一张自己帅帅的照片。晚上龙天羽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傻笑着看了半天,隔着玻璃摸了又摸。 ☆、十一、一起去海边 ‘滴滴,滴滴’□□群里响个不停。龙天羽那一帮人有一个群,有些不在一个班的,平时有什么事就在群里说。 ‘老大,谣言中考后放三天假。有没有什么计划?’杨一在群里吼。 马上就有闲得蛋疼的人附和,吵着说都憋死了,考完了要出去放风。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连放假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大家倒开始在群里为去哪里吵得不可开交。 三天时间跑太远的话太短,跑太近的话又太长,地点还真不好选择。不知是谁说了句,不如去看海吧。s市隔壁市就有全省最好的海景,驱车的话4小时能到,时间不短也不长。经这么一提,大伙纷纷表示同意。接下来就是统计去的人数和一些细节,龙天羽把这些都丢给杨一他们去解决,想着不久就可以和王昕琴一起旅行,心里美美地睡去了。 为了能好好地玩,中考前半个月,龙天羽也认真地开始复习起来。韩星从每周两小时的补课增加到每周四小时,也就是每周有两天的晚自习都跑到龙天羽这里来补习。每到王昕琴来补习的晚上,易清就自觉地拿着课本跑到韩星座位那边去坐。因为要考试了,杨一、张亮、韩星这些不寄宿的也天天留下来上晚自习。 韩星的成绩还挺稳定,几次小考都在班上前二十,也没有明显的偏科。易清的笔记很有条理性,韩星大大咧咧的,记笔记比男生还粗线条,好多重点知识都记得不详尽。导致上完课没多久再去看的时候,就对着课本上的注释不明所以了。所以,这边龙天羽给王昕琴补习,易清那边也充当了韩星的家庭教师。杨一和张亮不想充当大瓦电灯泡,也很识趣地扎堆到韩星那边去了。 这晚,龙天羽正在给王昕琴讲解一张数学卷子,就听见不远处有嬉笑声。抬起头就看见韩星趴在易清身上,杨一和张亮也伸长脖子望着易清桌上的什么,时不时笑一下。韩星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在易清侧身了,易清好像没察觉般地并没有说什么。要知道易清平时最讨厌肢体方面的碰触,这也是他不喜欢打篮球而打网球的原因之一,因为打篮球时难免少不了肢体上的冲撞。龙天羽刚开始知道这个理由时差点笑地背过气去,觉得易清这笑话太逗了。直到有一次龙天羽开玩笑地倒在易清身上,被易清粗暴地推开,才知道易清没在和他开玩笑。可是现在看来,易清对肢体接触并不反感嘛,或许只是对特定的人反感。 龙天羽皱了皱眉,下课的时候走到韩星那边去,漫不经心地说:“刚才你们在玩什么呢?那么好笑。” “天机不可泄露。”韩星最喜欢和龙天羽唱反调。 易清坐在旁边,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龙天羽知道问他肯定问不出什么,又把眼神移到杨一和张亮身上。杨一和张亮马上做无知状,把嘴巴闭地紧紧的,头摇地像个拨浪鼓。 “杨子,好啊,枉我平日里待你如亲兄弟,哪不知你今日竟忘恩负义叛变。看我不将你千刀万剐。”龙天羽作势就要对杨一下毒手。 杨一忙做惊慌羔羊状,朝王昕琴喊道:“嫂子,救命啊。你快管管羽哥啊。杀人啦。” 被杨一这么一叫,伸出去的魔爪也只好不好意思地收回来,龙天羽脸红了半天。偷偷地去看王昕琴的反应,王昕琴好像并不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题。她这是默认了么?龙天羽心里不禁涌上一股蜜意,好不高兴。也忘记了找杨一算账,悄悄地回到座位上继续补习起来。 期中考终于如期而至,龙天羽因为有易清平时的提点,轻松应付过去。易清那边更是不在话下,对于他来说,班级毫无悬念,年级第一才是目标。杨一经常感叹世道不公,给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凭什么还赐一个聪明绝顶的脑袋啊。考试一结束,龙天羽就把易清抓住,千叮嘱万嘱咐这次不要再放鸽子了。上次事件心有余悸啊。在易清保证了一万次会来以后龙天羽才放走了他。 龙天羽回到家中,龙妈又出差了,归期未知。早早吃了饭,洗了澡,打了下游戏又觉得很是无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不知道还能干嘛。 莫名其妙地拨了易清的电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你在跑步吗?怎么这么喘?”龙天羽好奇,这大晚上的还夜跑不成? “是啊。你在干嘛?”隔着电话,易清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冷漠,透着一股沉静,让人心安。 “大晚上的跑步不怕抢劫啊,小心掉到下水道里去。” “我在家里跑步机上跑呢,你脑洞是有多大?”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爱好啊。我还纳闷呢,看你平时也不怎么运动,怎么身上还有肌肉。” “我家有个健身室,没事就练练。”易清淡淡地说。 龙天羽想着沉默的易清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样子,觉得那样的易清离自己好遥远,好不真实。 “易清,你总会让我吃惊。” “慢慢就不会了。你行李准备好了没?明天早起,我先去接王昕琴,然后在指定地点和你们会合。” “我就拿几套换洗的衣服。” “我也是。挂了,我洗澡去了。” 不等龙天羽再说,那边就挂了电话。每次都这样。龙天羽又给杨一去了通电话,确认万事具备后才把手机丢到一边。提醒张叔明早早点叫他起床,才安心地睡下。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过早餐,跨个斜肩包,里面装了保姆准备的几件换洗衣物,就要张叔送去指定的集合地点。 秋老虎正盛,当天还有点热。龙天羽到的时候早有很多人已经到了。远远地看见易清和杨一张亮几个站在一起说着什么。易清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下身一条牛仔短裤,脚上一双夹脚拖鞋,头上戴着一顶太阳帽,配上一副墨镜,好不拉风。看惯了平日里穿着校服的易清,龙天羽看着远处正和杨一打趣的易清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王昕琴也一身清凉打扮,和韩星等一群女生在说着什么。王昕琴看见龙天羽,两人远远地点了个头。 一切都很顺利,大家把各自行李放好。男生又把一大堆吃的也搬到车上,上车前再次清点下人数,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龙天羽几个坐着最后一排位置。王昕琴靠窗坐着,龙天羽坐她旁边,易清坐在龙天羽旁边。韩星靠另一边窗坐着,张亮坐她旁边。杨一粘着张亮,两人挤在一起正对着手机傻乐。 易清昨晚做了很久的运动,半夜他爸从外面应酬回来,又抓他去书房说了半天话。后半夜睡地很浅,今天又起了个早床,在车上摇摇晃晃,没过一个小时,就哈欠连天。龙天羽看他昏昏欲睡的样子,想打趣他一阵,又碍着王昕琴在自己旁边,不好开黄腔,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昨晚我打电话过去你说在运动,其实不是跑步吧?哥们,悠着点,小心损了精气啊。哈哈” 易清干脆戴上墨镜,头往后一仰,酝酿瞌睡。一路上风景还好,龙天羽时不时和王昕琴聊几句,又殷勤地问需不需要吃东西,喝水。突然觉得左肩一沉,原来是易清睡死了头歪过来了。龙天羽只好老老实实地坐正,感觉全身肌肉都开始僵硬,就怕自己的一个小动作扰了旁边人的好梦。几个小时下来,车内明明很凉爽,自己却出了一身汗,感觉肩膀都不是自己的肩膀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又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把易清推开,嚷嚷着:“起来,爷的肩膀专给爷女人枕的,别赖着啊。”易清把墨镜摘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大海,只顾着和杨一他们吵闹去了,根本忽视了旁边这个给他做了半天人肉靠枕的某人哀怨的眼神。 ☆、第十二章 到了海边已是中午,大家饥肠辘辘。杨一早就打探好地形,提前在附近一家饭店定好餐了,忙招呼大家进去用餐。一行人20个,分成两桌坐毕。这群人绝大部分是龙天羽熟知或认识的,还有一些就是其他人拖家带口来的了。不过大家年龄都相仿,所以并不觉得拘束。因为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彼此之间又多了一份身在异乡的熟稔,卸下了平日里的防备,吃饭间觥筹交错,掀起一波又一波的□□。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阳光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毒。同行的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海边玩水了。女生到海边,最喜欢的就是拍照了。韩星和王昕琴扯着龙天羽,要他做她俩的跟拍摄影师。能为自己的女神服务,龙天羽自然义不容辞。拿着单反,毫无怨言地跟着韩星和王昕琴,一路拍地不亦乐乎。 忽然身后掀起一阵风,韩星和王昕琴像看到外星人一样失声尖叫。龙天羽下意识地往后一回头,原来是易清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匹马,正骑着马从自己身后驰过。 韩星大喊大叫:“易清带我,我也要骑马。” 易清调转马头,背着阳光朝龙天羽这边走来,龙天羽脑中闪过一句话:有少年骑着马自霞光中来。缓了缓神,忙举起相机对着易清不停地按快门。 易清骑到他面前停下,韩星和王昕琴也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易清“带我吧带我吧。” 易清朝龙天羽挤挤眼,又坏坏地对两个女生说:“这马是母马,听老板说这马见女的就踢,两位躲远点为好,真踢了可负责不了。” 韩星和王昕琴虽然对这番说辞有点怀疑,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讪讪地往后退了几步。 易清看着呆在一旁的龙天羽,对他说:“上来吧,爷带你吹吹风。” 龙天羽以前没骑过马,一听易清带他,兴奋地很。个子高就是有优势,也不需要别人扶,轻松上马。坐稳后,易清就抛下两个无限哀怨的女生,骑着马走了。刚开始还是慢慢地走,龙天羽觉得挺稳的。哪知易清开始用马刺轻轻地踢着马肚,马开始渐渐加快步伐,慢慢地就开始奔起来。龙天羽只觉得越来越颠簸,身子不自觉地往一边歪去。情急之中,龙天羽凭着本能双手紧紧地箍住易清的腰,身子紧贴着易清的后背。 易清感觉到龙天羽的手越箍越紧,小声地说:“别怕。” 龙天羽本来还扑通乱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龙天羽能感觉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海风,海腥味中夹杂着易清清新的洗发水味道。 “你洗发水什么牌子啊,挺好闻的。”这句话脱口而出,龙天鸲疾恢雷约耗宰酉胧裁慈チ恕 易清没搭理这句话,两个人直骑到马圈那边,才一起往回走。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啊?”像骑马这种贵族运动,平常人既没时间也没金钱去发展。龙天羽见易清平时穿的吃的都很低调,想不出他还有这项技能。 “小时候我哥教我的。以前家里还养了几匹马,后来我哥出国去了,就把马寄养在跑马场。我周末偶尔回去那里骑下马。”易清平淡地说着,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 等到傍晚,海水温度开始凉了。杨一又去租了十多个帐篷来,男生开始在海滩上扎帐篷,女生则负责烧烤。王昕琴和韩星睡一个帐篷,杨一和张亮搭伙,龙天羽和易清睡一帐篷。大家又分别在各自的帐篷外做上记号,以防夜里有人进错帐篷。 那边女生已经分成4组,七手八脚地把提过来的大袋肉类、蔬菜、水果分类好,在4个烧烤架上忙活起来。虽然中午也吃了很多,经过一下午的玩乐早就消耗地差不多,刚开始烤的几波往往还没怎么熟透或者烤焦了都被哄抢。易清自己串了俩鸡腿,俩鸡翅,熟练地在架子上翻转起来。眼看着鸡腿表皮烤地金黄金黄的,韩星抢在大家前头说:“易清,这鸡腿归我了。” “不公平啊,韩星你都吃了好多了,不破胖啊你。”杨一早就眼馋易清手里的那几根了,一听韩星先下手了就急起来。 “我胖又不要你操心。”韩星满不在乎地说。 俩人正斗着嘴皮子,谁知龙天羽趁易清分神之际,猛地从他手中抢过一只已经烤好的鸡腿,屁颠屁颠找王昕琴去了。本来还和杨一吵地起劲的韩星看着龙天羽朝王昕琴那边走去,慢慢地就不吱声了。一时原本热闹的摊子开始陷入沉默,大家都不说话。 “不就是个鸡腿嘛,杨一你个男的自己不会烤啊。”一直在旁边只顾翻着架子上的食物的张亮打破了沉默,接着把自己手中烤好的鸡翅递给闷闷不乐的韩星“刚烤好的,目前最好的一个。”韩星拉下去的脸这才慢慢缓和过来。 天渐渐黑透。夜里风大,有人在帐篷外又生起篝火。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喝啤酒。小情侣们渐渐脱离队伍,跑到阴暗处浓情蜜意去了,剩下的人提议玩扑克。于是又有几个提着些零食和酒钻帐篷里斗地主去了。耳边是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远处是海浪声,开始涨潮了。白天灼热的沙子已经退去热度,躺在柔软的沙子上,月朗星稀,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下半夜,火都快灭了,几个人熬不住,终于各自回帐篷去了。龙天羽赖在韩星和王昕琴的帐篷里半天都不肯走,直到韩星叫来张亮把他硬生生拉走才完。龙天羽去浴室冲了个澡,钻进帐篷,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么晚了,易清一个人去哪了?忙走出帐篷去找,就看见不远处背着他站了个人影,不是易清是谁。 龙天羽就猫着腰偷偷地往易清那边挪,想出其不意吓他一跳。越来越靠近,易清的声音被海风卷了过来,断断续续传到龙天羽的耳朵里。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不好?你自己开的车吗,蒋浩在不在你旁边,要他接电话……” “不要闹了好不好,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我在你车里备了解酒药的,你去找下看还有不……” 易清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声音里是无限的宠溺。龙天羽从没听过易清这么温柔的声音,也没见易清这么耐心过,心里好不惊讶。心想是哪个美女有如此福气,能俘获易清这尊大佛的芳心,待会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这么想着,就又悄悄地退回去,先钻到帐篷里,打开其中一个睡袋钻进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易清小心翼翼地钻进来。 “你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龙天羽问。 易清没想到龙天羽还没睡,先是一惊,而后说:“到接了个电话,你怎么还没睡?” “女朋友吗?”龙天羽直奔主题。 “神经。”易清觉得龙天羽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莫名其妙。 “易清,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龙天羽对他的回答还是不甘心。 “感觉对了就行。”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你刚才说的是抽象的,能不能来个具体点的描述啊?”龙天羽打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今晚发什么情啊,怎么突然八卦起我的感情生活了?” “这不是作为兄弟关心下嘛。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女生那么多,也没见你多看她们一眼。你是不是早就有暗恋的对象啦?” 易清被他追问地好不耐烦,只好应付着说:“是啊。” “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我认不认识?哪天带我们去看看啊,我们给你参考参考。”龙天羽一听易清竟然暗恋某人,像挖到惊天新闻一样,兴奋地从睡袋里钻出来,机关枪似的向易清发问。 易清叫苦不迭,真后悔自己顺着他的话答了。为了堵他,便说:“我喜欢王昕琴。”然后钻到了睡袋里去。 龙天羽愣了半天,顾不得易清是否已经睡了,拼命地摇着他。易清都快睡过去了,猛然间被这么一摇,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从睡袋里坐起来,就对上龙天羽那双在黑夜里快要喷出无数小火星的眼睛。 “出什么事了?”易清问。 “你说你喜欢王昕琴?”龙天羽劈头盖脸的丢下一句。 易清都无语了,原来这丫还在纠结这问题呢。为了睡个安稳觉,只好好言相劝,“我就说着玩的,你还当真啊?我要喜欢王昕琴的话哪还轮得到你追啊?” 龙天羽想了想,也觉得说得很有道理,这安心地隆a煊鹚鹾懿焕鲜担不豆隼垂鋈ァk虏坏揭桓鲂∈保饺酥浔纠锤糇哦蠢迕椎木嗬耄煊鹚潘啪凸龅揭浊迮员吡恕t缟弦徽隹郏头11忠浊宓牧辰阱氤摺r浊寤姑恍眩匆浊宓牧常11炙成系钠し艋拐嫦改郏煊鹣耄浩绞备颐浅缘囊惨谎。趺此し裟芩榈叵窀瞿锩悄兀咳绻浊逯烙腥顺米潘畔胝庑祸旱亩鳎沃卸蓟崽鹄窗橇四侨说钠ぐ伞a煊鸶厦x宰约和宴值乃枷胄吕章恚艹鋈ハ词チ恕1鸬娜艘猜叫鹄础 因为下午就要返回s市,女生们就想在上午的时候去附近的市场买些当地的特产带回去。男生们自然对这种活动不感冒,于是兵分两路,约定好时间和地点集合就各自活动去了。龙天羽因为王昕琴也要去,自然是跟着,奇怪的是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易清也跟过来了。 “是不是要给女朋友带东西啊?昨晚还骗我说没有。一点都不坦荡啊。”龙天羽碰了碰易清的肩膀,易清没有回答。 路过一家老字号的玉器店,因为这家店的玉器在全国多很有名,大家便都进去看下。王昕琴看中了一副玉坠,龙天羽二话不说就要服务员包好,又因为昨晚后来听杨一说韩星生气的事,便给韩星也包了个一模一样的给她。 易清一个人慢慢看着,又走到里面隔间去。龙天羽要王昕琴再看下有什么喜欢的,然后就跑去找易清,倒要看他到底要买什么东西。易清正在看一枚和田玉,玉通体温润细腻。一旁服务员见进来的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出手阔绰,一看就是有钱的主,招待地也殷勤。 易清拿着那块玉仔细地看,龙天羽凑过去说:“送这么贵的礼物,果然不是一般的关系啊。” 易清扫了他一眼,拿出钱包刷了卡,要店员包起来。 龙天羽突然在旁说:“易清,男戴观音女戴佛。你这个是个观音呢。” 易清没有反驳他,把包好的盒子塞到包里。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易清这哪像有女朋友的样子啊,龙天羽心想。 ☆、第十三章 下午的时候坐车返回s市,在外面疯了两天,大家也开始想回家好好休息下了,在车上各自闹腾了一阵就都安静了。回到s市,各自作鸟兽散。易清家的司机早就在那里候着,和龙天羽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王昕琴走了。龙天羽也和韩星坐车回家去了。龙天羽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没事做,就把这两天拍的照片导到电脑上。删掉一些失败的,然后传到群相册里去了,陆续又有别的人也把自己相机里或手机里这两天照的照片添进去。 因为实在是太多,龙天羽也没细看。忽然,群消息里蹦出一张图片,惹来众多撒花和礼花。照片上,两个长着一张模特脸的男子骑在一匹栗色大马上,后面男孩把手搭在前面男生的肩上,脸挨着前面男子的侧脸,笑颜如花,夕阳落在两人的身后,画面实在太过和谐。 群里有起哄者说:‘在一起。’‘羽哥怎么看怎么像小媳妇啊。’‘清哥,快收了羽哥吧。’‘呼唤嫂子,羽哥翻墙啦。’‘……’群里一片热火朝天。龙天羽发了两个字回应了下‘去死’,易清则完全置之不理,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屑评论。应该是不屑评论吧,龙天羽想。入睡前又翻出那张照片看了看,觉得拍地挺帅的,想着哪天洗相片时也要把这张选上。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张照片还引出了之后另一件事。 距海边旅游都过去两周了,大家都把这张相片的事忘了。有一天,大家正上着晚自习,走廊上突然聚着几个人,时不时地从走廊的窗户往里瞧。 龙天羽本来没注意到,还是杨一转头说:“羽哥,外面好像有仇家寻上门了,都盯着我们这里半个小时了。” 龙天羽抬头往窗户那边一瞧,正对上窗外一张阴鹜的脸,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龙天羽再仔细一瞧,心想这人自己也不认识啊,何仇之有?正纳闷呢,旁边的易清已经走出去了。不知道易清跟他们说了什么,就看见易清和那几个人往楼梯那边走去了。龙天羽一看那几个人不是善茬,怕是来找易清的麻烦,易清没走多久,就叫上杨一和张亮跟着出去了。 易清和那几人走到篮球场一角,易清和其中一个人站得很近,两个人好像在争吵着什么。另外几个男的站在不远处只顾着吸烟,也没有上前掺和的意思。易清转身要走,又被那男的拽回来,易清把他推开,那男的不知道恶狠狠说了句什么,易清还是要走。 龙天羽见形势对易清不妙,便加快步子跑过去,对易清喊道“易清,有事吗?” 和易清站在一起的男的放开易清,看向龙天羽。路灯下,龙天羽终于看清了站在易清旁边的那人。那不就是那晚搭着易清肩膀进酒楼的男的吗?虽然当时隔得远看得不太清楚,但这样和易清站在一起,还是很好认的。 男的比易清还高几厘米,脸上满是狞气,即使不说话的时候也弥漫着一股肃杀。但细观的话,又发现此人五官其实长得很端正,称得上是英气逼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人一种让人只想避而远之的感觉。他们身后几个看见龙天羽这几个过来,忙也围过来。 他盯了龙天羽一阵,对着易清说:“就是他是不是?” 易清没回答他,对龙天羽说:“我没事,你们先回去。我待会就上来。” 龙天羽看这形势哪像是没事啊,自然站在那里不肯走。 易清旁边那男的见易清这么说,恨恨地对龙天羽说:“你就是龙天羽吧!”说完把手中燃着的一支烟丢到龙天羽脚下。 s中学还没一个人敢这么跟龙天羽说话的,杨一一看有人竟敢挑衅自己大哥,忙气愤地说:“你哪个学校的?有事吗?” 那人也不搭杨一的话,只恶狠狠地盯着龙天羽。龙天羽看着他那张脸,突然想挥一拳过去的冲动。双方一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 易清怕两边忍不住真动起手来招来巡视的老师就不好。只好严肃地对龙天羽说:“我真没事,你们先回去,不要多事。” 龙天羽见易清已经有点发火了,只好拉着杨一和张亮往回走。突听见后面那男的朝他喊了句:“龙天羽,你以后离易清远点。”这话明明是警告了。 龙天羽等人回到教室,越想越窝火,完全不知道对方叫的哪门子板。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解释,忙对杨一和亮子说:“你俩在r中学有没有熟人,跟他们打听下易清以前的事。” 那晚易清回来,龙天羽也没有追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因为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自己去查的好。这事过了两天,杨一那边终于有了点眉目。 “羽哥,我一表妹在r中学读高一,这几天我问了她关于易清的事,没想到易清在r中学也是一鼎鼎有名的人物。你知道易清的老爸是谁吗?s市的□□。易清初一到高一都在r中学上的,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初中的时候叛逆过一段时间,初三时还参与过一起恶性斗殴事件,都惊动了派出所。易清差点因此事退学,还好被家里压下来了。后来升了高一,渐渐变了。” 龙天羽本来就觉得易清的家庭背景不凡,没想到其显赫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很是震惊。再听到易清曾参加过斗殴事件,再和现在与世无争的易清比较,又是一惊。 不等龙天羽将这些惊天新闻消化,杨一又在那边说起来:“羽哥你知道吗,那晚来我们学校找易清的几个人是r中学的。跟易清说话的那个叫陆鸣,仗着他爸是教育局局长在学校耀武扬威。易清初中时就是跟他们一伙混的,俩人关系很铁。” “他俩铁关我什么事啊?他那天神神秘秘地撂下那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龙天羽一时还没理清思路,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只觉脑容量不够啊。 “我也觉得奇怪啊,后来还是我表妹偶然间发我一张照片问我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我才明白。” “什么照片啊?”龙天羽越听越迷糊了。 “就是我们在群里发的那张你和易清骑马的那张啊。也不知是谁把它传到空间里,又不知怎么地被转发,然后就传到r中学去了,陆鸣估计也看到了那照片。” “我去。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一张照片?”龙天羽彻底无语了。 “这个只是我的猜测,其他我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杨一也很无语地说。 “好了,我知道了。这些事你别跟易清和其他人说。”龙天羽怕杨一大嘴巴说漏了。 这事过去几天后,也没发现陆鸣他们再来学校,龙天羽估计易清已经解决这事了,也就把此事抛到脑后去了。 ☆、第十四章 虽然觉得易清故意隐瞒自己的家世让龙天羽有点不满,但转念一想:易清本来可以靠着家里的背景过得更潇洒些,却偏偏要如此低调,一切都靠着自己去争取,不像自己这般高调,不禁又佩服起他来。 冬天渐渐来临,天气转寒。易清校服里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上课时却还搓手跺脚的。龙天羽属于阳气过剩的体质,冬天里就穿件保暖内衣,外面加个薄棉衣就行。每当他看着易清用那双冻得通红的爪子艰难地记笔记就觉得好笑。 政治课上,老师正在讲练习册上面的题目,后面一个叙述题的答应写了一大片。易清握着笔的手渐渐僵硬不听使唤,字写地歪歪扭扭,跟不上老师的板书。龙天羽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他的手,把易清两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不断地搓着。易清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别动,一会就好。”龙天羽小声地说。 龙天羽的手心仿佛有一团火,易清那双冻得僵硬的手终于有了些许知觉。 就这么握着过了五六分钟,易清都觉得自己手心开始冒汗了,才使了下劲从龙天羽手中挣脱,说了声:“可以了。”于是又握着笔追逐落下的内容。却只觉得脸颊烧起来一样地热,血直往上涌,易清不用照镜子都猜得到自己现在肯定红到了耳根了。手心里一阵黏腻,手背似乎还残存着龙天羽握过的温热触感。 自那次以后,只要不要做笔记的时候,龙天羽就把易清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暖着。龙天羽戏称自己是三无暖手袋:无污染、无危险、无偿。久而久之,易清也习惯了,手冷的时候就往龙天羽口袋里塞。往年易清的手都会生冻疮,天气暖和的时候奇痒无比,易清吃够了苦头。今年或许是因为龙天羽这个随身暖手袋的缘故,破天荒地没长,令易清欣慰不少。 转眼元旦来临,这一学期也开始接近尾声。学校开始筹备元旦晚会来,老蒋在讲台上动员了n次,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好给班级捞点分,为期末的班级评分多拉些分,到时钱包也能鼓一点。韩星是班里的文娱委员,老蒋死压着她班里至少要报一个节目上去。韩星为这事都快愁死了。大家都在为期末忙得焦头烂额,谁有时间去化心思在那上面啊。再说学校里还有艺术系呢,每年元旦的大奖小奖都被声乐班、舞蹈班平分了,普通班只有靠边的份,真真是费力不讨好的活。 实在没办法,韩星只好求助龙天羽。“天羽,你不会眼睁睁看我死在老蒋的魔爪下吧?”韩星可怜巴巴地望着龙天羽。 “年年都是老一套,没意思。不参加。”龙天羽干脆地拒绝。 要说才艺,龙天羽别的不会,倒是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再说家里也有几家酒吧,龙天羽从小就在里面混,认识不少玩音乐玩地好的。初中心血来潮还和杨一他们组了一个乐队。龙天羽当主唱,请了专业的老师指导,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一炮而红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初中的时候在某年的元旦晚会上一首光辉岁月,唱得全场沸腾,那晚的尖叫声差点没把礼堂的屋顶掀翻。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乐队没坚持几个月,乐队成员就散地差不多了。龙天羽大受打击,后来就不参和这种事了,最多嘴痒的时候跑到ktv去练练嗓子。 “羽哥,群众可是殷殷期盼着你再展当日雄风啊。”杨一回味地说。 “没劲。”龙天羽依然是拒绝的。 韩星气得狠狠捶了他几下。还是杨一鬼点子多,晚自习的时候悄悄跟韩星说了几句,韩星瞬间就明白了。 “天羽,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独唱。”还没等龙天羽反驳,韩星又补上一句“到时王昕琴上去给你献花。” 龙天羽本来还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一听到后半句,呼之欲出的那个‘不’字就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来。王昕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自己献花,那不就是间接地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了吗,那不就是向全校宣示了关于王昕琴的自有权吗? “好,一言为定。你要保证昕琴到时真的会上来送花啊,不然跟你翻脸。” “易清这小子最近晚自习怎么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龙天羽发现易清这一周每晚总是提前回去或是很晚才过来,龙天羽问他到哪去了也不说。 “老大,平时就你跟易清最熟。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杨一回答。 “这周末圣诞节,一起出去吃火锅去不去?”张亮提议到。 “哟,咱们的石头今儿也开化了,还玩起洋人的节日来啦。”杨一阴阳怪气地说。 “其实是我姐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发了我几张免费券要我叫些人去充人数。”大家一片汗颜。 “没人约我。”杨一第一个说。 “同上。”韩星说。 龙天羽出去打了个电话,王昕琴那天要和班上的人聚会,没空。才进教室闷闷地说:“同上。” 等易清回来,张亮又问易清那天有没有空。易清也一口答应去。 周末上完课,几个人本来计划是铃响就溜,哪知老蒋不知发什么神经,都放学半个钟头了还在讲台上罗里吧嗦。好不容易等到他说下课,外面天都黑了。五个人缩着脖子,顶着寒风出了校门。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今天生意太火爆,在路上拦了半天出租都是满座。屋漏偏逢连夜雨,风越来越大,像刀子刮的一样。易清冻地不行,手插在龙天羽口袋里,嘴里不停地呼白气。龙天羽也把手放到口袋里,抓着易清的手。 几个人在风中萧瑟了半天,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离目的地还有两个站台的时候遇上大堵车。时间已经不早,看路上的形势,一时半会是通不了了。几个人只好下车步行,大家饿寒交迫,好不狼狈。龙天羽和杨一都嚷嚷着待会到了店里一定要敞开肚皮吃,张亮此时像孙子样特别不好意思地连连许诺一定招待地几位爷舒舒服服的。几个人正走在大街上,不知谁喊了声“下雪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有细细的雪从天空中往下坠,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几个人站在那里都有点愣神,突然杨一喊了声:“冻死了,快跑啊。”几个人就撒丫子往前赶,易清看着落在手中的雪正出神,就被龙天羽抓住右手,猛地往前拽去,杨一他们已经甩出他俩好几十米了。雪落到脸上又化了,风一吹,易清觉得整张脸都冻起来似的。也不知道张亮说的那个店还有多远,就任龙天羽这么拉着他的手往前奔,风吹得他黑色风衣的衣角直往后卷。 两个人跑了十来分钟才到,张亮早就在店门口等着了“羽哥,这里。我们已经占好座了。杨一和韩星都要开吃了。” “靠,等我啊。”龙天羽大口喘着气。 易清的手被龙天羽握地有些发麻,趁他喘气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插到自己口袋里,只觉自己心跳地厉害,应该是刚才跑地太快的原因,易清想。几个人饿狠了,吃得那叫一个气势。窗内是热气腾腾的火锅,窗外是越下越大的雪,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吃饭喝酒聊天,实在是畅快。龙天羽和张亮都是能喝酒的主,一高兴,两个人拼起酒来。本来只是喝啤酒,杨一又跑去拿了瓶白的,混着喝,那滋味。到后来,桌子上和桌子下都是酒瓶子,张亮歪在杨一身上不动弹了。龙天羽的脸煞白煞白的,眼光涣散。 看看时间,十点半,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龙天羽这个样子回学校也不行。杨一先给韩星叫了车,然后扶着不省人事的张亮,无奈地对易清说:“易清,我送张亮回去。羽哥你送下啊。”说着就把张亮往车上一丢,关门走了。 易清打了个电话要家里司机过来接人,问龙天羽家里地址。一转身发现那厮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推了几下都没动。车已经来了,只好把他带回家去了。龙天羽一上车,司机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转头看了一眼,“二少,先生今晚不在家。” “知道。回家吧。” 把龙天羽扶到卧室,易清实在没力气了,直接把他往地毯上一放,就去浴室放水洗澡去了。一身的火锅味和酒味,特别难闻。易清洗完澡出来,见龙天羽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易清把暖气开到最大,然后把龙天羽连拖带拽地扯到了浴室,扶着他站在莲蓬头下,打开了冷水开关。哗啦啦的冷水浇了龙天羽满头满脸,龙天羽一个激灵,本来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清醒了大半。 “你先洗澡。”易清对他说了声,又帮他调好水温。 龙天羽好像听懂了易清的话,听话地开始脱衣服和裤子。易清又去衣柜里找了条全新的内裤和睡衣裤丢给龙天羽,才把浴室门关上。楼下的保姆早就端了醒酒茶,又备了解酒药上来。龙天羽在浴室里磨磨唧唧的捣鼓了半天才出来,他就穿着个裤衩就出来了。 易清都无语了,“不是给你睡衣了吗?” “我裸睡。”龙天羽无辜地说。 ☆、第十五章 易清也不想和一个喝醉酒的人理论,忙要他赶紧上床。又让他就着茶把解酒药吞了。龙天羽吃了药,困意又来了,直接倒床上,头发还湿淋淋的滴着水。易清心疼自己的床啊,踢了几脚龙天羽也不起来,只好把他从被窝里拎起来,拿着电吹风给他吹头发。龙天羽哪坐得稳,身子支撑不了几秒就往旁边歪去。易清没办法,索性把他揽到自己胸前,双脚卡在他腰上固定住。龙天羽的寸头已经长长,一根根粗地像牛毛样,扫过去直扎手,不像易清的头发,软软的。总算搞定好后,都已经零点了。易清的床很大,龙天羽睡这边,易清睡另一边,中间隔得远远的。 因为昨晚醉酒,第二天大清早龙天羽就从头痛中醒来。手中感受到一阵滑腻,一摸,还有温度,是真真实实的肉的感觉啊。龙天羽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后脑勺近在眼前,宽阔的肩膀,笔挺的后背,自己那双罪恶的手正搂着前面那人的腰。再低头看看自己,全身除了一条裤衩不着寸缕。 易清还没醒,龙天羽一阵尴尬,慌忙把手从易清的腰上拿下来。龙天羽忙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环顾四周,一切都很陌生,不是杨一和张亮的卧室 。直到看到床边桌子上的一张照片,才知道自己是在易清家。本想先穿好衣裤,可是床上地上都没看见衣服的影子。自己也不可能穿着个裤衩在房里晃荡啊,虽然都是男人,但龙天羽还是觉得挺不自在。正坐在床上一筹莫展,旁边易清好像被他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看下表才六点钟。闷闷地对龙天羽说:“起这么早干嘛?” 龙天羽一听,又想起醒来时自己搂着易清的场景,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结结巴巴地说:“我找不到我的衣服了。” “我要保姆拿去洗了。你等下,我去给你拿。”易清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跑到楼下,不一会就拿着衣服上来了,丢到床上“都是干净的。” 龙天羽正想把衣服套上,却看见易清还站在床边,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我穿衣服呢,你走远点。”龙天羽冲易清说到。 “哟,昨晚上是谁耍流氓要裸睡的,今儿早上还装起黄花大闺女来了。”易清痞痞地说。 龙天羽被他嘲地脸上红云只往上涌,嘟囔了句去死就麻利穿起来。易清先去洗手间洗漱了番,换好衣服,龙天羽也弄好了。两个人才下楼吃过早饭,司机早在门口等着了。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一出来,外面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龙天羽在门前的花坛里捧了一把雪,迎着风往空中一抛,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上、眉上、睫毛上、鼻尖上、嘴唇上,他站在易清不远处,冲着易清傻傻地笑,周身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圣诞节下的那场雪还未消融,元旦晚会伴着第二场雪到来了。当天上午,龙天羽上完上午的课就跟老蒋请假出去了,一下午都没有回来。下午才上了两节课,韩星、杨一、张亮也开溜了。杨一几个本来还叫上易清的,易清却说有事走不了,只好作罢。龙天羽是去自家的酒吧请乐队去了。他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白漆皮鞋,英姿飒爽。 晚会是在学校礼堂举办的。s中学作为s市的重点中学,每年的元旦晚会搞得相当隆重。除了本校学生可凭校牌进场观看外,其他来看的都需买票观看。s中学的艺术班是全省最出名的,帅哥美女,才子佳人都云集于此,外校很多人都会逢此盛辉不惜重金只为近身一睹真容。 龙天羽和乐队的人还在后台嘱咐着一些细节,杨一皇帝不急太监急,一下子担心这担心那,龙天羽被他烦的要死,干脆把韩星等人全部推了出去。三人找了个观演角度绝佳的位置坐下,杨一和张亮每人一台相机,一台负责拍照一台负责摄像。韩星想起待会王昕琴还要给龙天羽献花,又跑去找王昕琴,拜托她一定一定不要忘记了。王昕琴今晚也有表演,正在化妆室上妆,在向韩星保证一定不会错过后才把韩星这尊大佛送走。 韩星正从化妆室往外走,迎面撞上了易清。“易清,你坐哪?待会有龙天羽的节目。” “我看到杨一了,等下就过去。”易清又走到王昕琴旁边跟她说着什么。 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韩星从混乱的后台挤出来,好赶在开始前回到座位上。礼堂人满为患,座位上全是人,没有座位的人干脆站在座位间的过道上。韩星正费力地挤过人群,旁边过道上一群女生兴奋地讨论着“看,那不是易清吗?”韩星往旁边一看,那几个女生应该是外校的,又朝她们指的方向看去,易清正从舞台的一侧往这边走。“不知道他有没有节目,好期待啊。”“啊,我的男神。”几个女生做花痴状,又有一个人说:“应该有吧,我刚看见陆少的车了。”旁边又是一片啧啧声。 韩星奇怪地看了她们几眼,又往自己的座位那边挤去。礼堂大灯突然全熄掉,只留几排小灯亮着。舞台上的幕布拉开,先是主持人讲话,然后又请校领导讲话,接着才是正式表演的时间。易清已经挤了进来,抢过杨一的相机把玩着。今年的节目都很精彩,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杨一还一直在问怎么龙天羽的节目还没出来,就听见台上主持人在报幕,“请欣赏高二二班的独唱《说谎》,演唱者龙天羽。” 一听到龙天羽的名字,台下马上惊叫声、口哨声连连。幕布升起,龙天羽一身白衣,宛如白马王子。他笔挺地站在舞台正前方,微微一笑,往台下一望,真是风度翩翩。易清想着此刻正站在舞台上风流倜傥的某人前不久还穿着个裤衩在自家耍流氓就觉得好笑。音乐起,本来还沸腾的礼堂马上安静起来,大家纷纷拿出手机照相机对着舞台狂拍。龙天羽的台风极好,唱起情歌来也很深情,再加上质感的嗓音,真有一种明星风范。龙天羽一唱完,台下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把晚会推上了一个□□。 伴随着无数人异口同声地喊“龙天羽,龙天羽,龙天羽”,龙天羽很绅士地微微弯了弯腰。正直起身来的时候,台下的惊呼声更高了。只见王昕琴拿着一束花走到舞台上,递到了龙天羽前面。这简直像是看偶像剧啊,校花给龙公子献花了,这充分满足了下面一群群深受韩剧之毒的少女意淫的心啊,女生们也顾不得形象,一个个扯着嗓子冲着舞台上的两个人喊:“在一起,在一起。”龙天羽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拿花的手都有点抖,自己怎么走下台的都不知道。 “唱得挺不错的。”王昕琴在后台对他说。 “嗯。”龙天羽还沉浸在刚才的狂喜中,脑中嗡嗡作响,哪还有精力接话啊。 王昕琴的节目就在龙天羽后面几个,龙天羽为了等王昕琴,就想等王昕琴表演完了再回观众席,于是自己就在舞台右侧的小房间里待着。那边杨一抽空上了个厕所回来,对身旁的张亮说:“亮子,我刚才在外面看见陆鸣一群人了。我们要不要通知羽哥啊?易清呢?” 张亮问坐在易清旁边的韩星,韩星见龙天羽表演完了还没过来,以为他找不到,正打电话给他,“我的男神,你今天帅出天际了。看见我招手了没,过来啊。” “我待会再过来。” 杨一一把抢过韩星的手机,“羽哥,易清在不在你旁边啊?我刚看见陆鸣了。” “没啊。你在哪里看见他们的?” 两边都吵吵闹闹的,终于听不清了。龙天羽担心易清,便也顾不上等王昕琴了,忙挂了电话跑下去找杨一他们。 好不容易挤到杨一的座位上,杨一指着靠墙过道上的一群人说:“羽哥你看,那不是陆鸣吗?” ☆、第十六章 陆鸣穿了件中长的风衣,脖子上围着围巾,叼着烟,正和旁边的人说笑着。 “那人你认识?挺帅的啊,坏坏的帅。”韩星见他们都往那边看,也顺着他们的眼光看过去。 陆鸣仿佛感受到有人在看着他,于是便也往龙天羽这边看过来。只是他的眼神只在龙天羽身上停了一下,就马上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去了。龙天羽在那群人里没看见易清的影子,便给易清打电话,电话却关机了。正着急呢,就听见杨一在旁边激动地说“羽哥,嫂子要出场啦。”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节 龙天羽心想,陆鸣他们现在在这里,看来还没找到易清,先看完昕琴的表演再说。忙把手机收起来,往舞台上看。王昕琴表演的是独舞,作为今晚的压轴表演。当幕布拉起,舞台上的散光灯都关了,只打出两束光。一束照在舞台正前方,王昕琴一袭白纱,宛若仙女。还有一束光打在舞台左后方,就见一西装笔挺的男的站在光里,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服帖地穿在身上,衬出男子宽肩窄腰长腿的好身段。原本就白皙的脸在灯光的衬托下竟如白玉一样,五官也显得越发立体。 几个人一时忘记说话,杨一在旁结结巴巴地说:“羽哥,我眼睛是不是花了,那是易清吗?” 易清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安静地站在灯光里,完全忽视台下排山倒海般地尖叫声。王昕琴跟易清示意了下,于是易清把小提琴放在肩上,开始演奏起来。悠扬的琴声缓缓地从手中流出,易清侧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额,身体随着节奏轻轻地摆动。他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欢呼没有人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快到表演的尾声时,龙天羽发现先前还靠在墙上的陆鸣挤过人群正往舞台方向走去,龙天羽心里一紧,他要去找易清麻烦了。龙天羽赶紧站起来,想跟上陆鸣。就在龙天羽快抓住陆鸣的时候,舞台上琴音戛然而止,所有座位上的人都站起来拼命地鼓掌。 就在大家还在回味刚才的表演时,陆鸣已经走到了舞台上,把右手中的一束花塞到易清的怀里,贴着易清的耳朵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在台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时快步走下台,出了礼堂。 “天,那不是陆鸣吗?终于又看到他俩合体了,我死而无憾了啊。” “赶紧把刚才拍的照片发校园网里,要轰动啦。” “他俩又和好了?” “……” 龙天羽旁边几个女的激动地说个不停。看来他俩关系很好啊,自己真是多虑了。龙天羽心想。 龙天羽跑到后台,王昕琴已经卸了妆,换了装,就接她出去。他们已经在ktv订了一间包厢打算彻夜狂欢迎接新一年的到来。龙天羽找不到易清,王昕琴说他已经先出去了。龙天羽便拉着王昕琴和一帮兄弟往礼堂外走。 刚走到校门口等其他人集合,就看见易清和陆鸣一群人站在不远处。那些人好像在商量着去哪里。陆鸣和易清站在一边,倚在一辆车上。陆鸣吸着烟,痞痞地笑着朝易清吐出一个个烟圈。易清把烟从他嘴里抽走,丢到地上。陆鸣就笑地更灿烂了,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很自然地给易清围上,易清也不躲。然后和陆鸣钻到旁边的车里,几辆车一起走了。 龙天羽觉得易清在他们面前和在陆鸣面前是不一样的。在他们面前的易清让人看不清,即使易清把自己的世界大打开让他们进去,他们也摸不到易清心中最真实的那部分。而易清在陆鸣那里,根本无需打开自己心门。因为陆鸣早就进入过,两人站在一起无需太多言语,他却懂他。龙天羽不懂易清,在那一瞬间,龙天羽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隐隐作痛。 龙天羽一群人在ktv里闹地不可开交。零点的时候,大家每人拿着一瓶啤酒,对着电视一起倒数“……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所有人一仰脖,喝光手中的啤酒。易清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倒数,一样喝酒呢?不过易清好像不喝酒的。龙天羽在‘咕咚’,‘咕咚’喝啤酒的时候,心想着。却突然觉得自己好笑,自己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着关于易清的莫名其妙的事?龙天羽只好一闭眼,任冰凉的啤酒充满整个咽喉,像是要把这些想法连同啤酒一起吞进肚里。龙天羽灌地更猛了,一下子就干掉了几瓶。杨一只以为龙天羽今天是因为王昕琴给他献花了高兴,一直在旁边打趣。 十二点半的时候,易清打来电话,龙天羽已经喝得半醉了,口气很不好。易清那边也吵吵闹闹的,看来离散场还早。“新年快乐。”龙天羽听易清在那边说。 “你在哪呢?要不要过来?”龙天羽气闷地说。 “不过来了,你们自己玩。”易清见龙天羽不耐烦地样子,不想再多说。 刚打算挂电话,就听见那边闷闷地说:“待会过来接我,我醉了。”没等易清再说什么,龙天羽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远远地丢在沙发上。接着没事人一样又跟其他人拼酒去了。 易清觉得龙天羽那边声音怪怪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打过去,显示已经关机。便打到杨一那确认下。 就听杨一在那边坏笑着说:“羽哥啊,不就是因为嫂子献花那事把他乐得呗。” 易清听那边没事,就又交代杨一待会送龙天羽回去,自己还有事就不过来了。一群人直闹到两点才结束。先安排车把女生送走,男生各自回家,最后只剩龙天羽、杨一和张亮三个站在门口。 “羽哥你醉没醉,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杨一不放心龙天羽,看他今天喝了挺多的。 龙天羽虽然喝了很多,但还没超过自己的度,所以此时人还比较清醒。“不要了,易清说要过来的。” “易清之前打电话给我了,你手机关机。他说他不过来了。”杨一突然想起易清那通电话。 “知道了。赶紧回吧。”龙天羽只觉胃里的啤酒直往上涌。 三人便各自叫车回去了。 元旦放两天假,因为不要上学,龙天羽回去澡也不洗,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龙妈特地提前从国外赶回来好和儿子跨年,没想到这小子自己潇洒去了。龙妈早上一大早起来就坐客厅沙发上守株待兔。直等到中午才看见那兔子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眼睛布满血丝。 “你们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昨晚疯到那么晚。”龙妈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在看到龙天羽那张倦容的脸,顿时软下心来。 龙天羽这才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月未见的龙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前天啊,亏你还认得我是你妈啊。快点吃饭,吃完饭陪我去外面。” 龙天羽一听这话,心里就暗叫不妙。这种情况下往往是龙妈拖着龙天羽去扫货了。龙天羽最怕跟他妈逛街,一天逛下来,比打一天的篮球还费体力。 “妈,我好累,你找你那些姐妹去逛街啊。怎么每次都拉上我。”龙天羽苦巴巴地说。 “别人都有家室的,这节假日肯定是家人团聚啊,谁会陪我去逛街。要不是你爸早早丢下我,我……” “好好好,我陪你我陪你。”龙天羽一听到他妈又要拿他爸出来讲,马上投降。 昨天喝酒太多,现在嘴里还是苦的,吃东西都没味道,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跟龙妈出门去了。这一下午,龙天羽尽职尽责地充当挑夫的角色,提着大包小包毫无怨言地跟在龙妈身后。后来真的撑不住了,路过一家咖啡厅,哀求道:“妈,歇会再走。” 两人进了咖啡厅,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对着菜单点了一大串。龙天羽不是饿了,是想多赖在这里一下。今天这里生意不错,龙天羽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对面不远处靠窗边的座位上有两人,是王昕琴和陆鸣。王昕琴和易清出来不让人惊讶,和陆鸣出来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龙天羽以前为了打听易清和陆鸣的事,曾私下里问过王昕琴几次关于陆鸣的事。王昕琴都说自己跟陆鸣不熟,只是偶尔在易清家见过几次面。今天看到两人坐在一起,根本不像她之前说的不熟啊。两人估计已经谈完了,一起往外走。 龙天羽正犹豫要不要叫下王昕琴,只听龙妈说了声:“陆鸣?” 正往外走的两人停了下来。陆鸣顺着声音望过来,看到了龙天羽和龙妈,先是一愣,而后带笑地走过来,冲龙妈打了声招呼:“阿姨,你也在这啊。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所以没过来打招呼。”说得情真意切,完全看不出半点敷衍的意思。 龙妈就喜欢这种不故意摆架子的年轻人,忙说:“我也是刚到。”见龙天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那里,龙妈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扼腕啊,只好接着说:“这是我儿子天羽,你们俩应该年纪相当。” 龙天羽脸开始扭曲起来,陆鸣却淡定地说:“我们认识,之前到s中学玩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说完用手拍了几下龙天羽的背,显得两人关系挺好的样子。 别人都做到这份上了,龙天羽也不能不给面子啊,只好讪讪地说:“是啊。” 龙妈又和他说了几句,陆鸣就礼貌地说还有事先走了。等他一走,龙天羽终于松了一口气。 龙妈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叹气地说:“你啊,学学人家,举止谈吐,高出一般同龄人的几倍。” “哦。”龙天羽满不在乎地应着。“妈,你怎么认识陆鸣的啊?” “在几次重要宴会上看见过他。他家里背景很厉害,几个叔伯都位居高位,爷爷之前还是中央的,既然你们认识,以后好好相处总是好的。”龙妈提点着龙天羽。 “知道。”一下子什么胃口都没了。 ☆、第十七章 元旦归来,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龙天羽喜欢在晚上看书,记得多。他这几天连续熬了几夜,早上就只想赖在被窝里不起来,每天早上都踩着铃声进教室。易清知道他肯定没给自己匀出时间买早餐吃,就每天给他带早餐。易清给他带的早餐永远一个样,一个三明治和两个鸡蛋。 龙天羽连续吃了一周的三明治,今天早上又看到那熟悉的搭配不禁哀嚎,“易清,你能不能换个花样啊?天天吃这玩意都腻味了。” 易清翻了他一个白眼,“不吃是吧,那我给别人。” 前面的杨一早就忍不住了,忙转过来说:“羽哥,我吃。” 龙天羽给了杨一一掌,大口咬着三明治,心里没来由地高兴。龙天羽的抱怨还是有效的,下周就由三明治换成了包子,不过鸡蛋是雷打不动的搭配。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很多人还没从考试的打击中振作过来,又开始补课了。龙天羽考地不错,连一向徘徊在末尾的杨一和张亮这次都破天荒地挤到了中等行列。杨一看着排名表,天天谄媚地说是沾了易清的福气,因为这几人都是拿着易清的笔记重点复习的。几个人对目前的成绩相当满意,补课的时候也就应付着听一下。连平时一向认真的易清都会在上课时在课本上画小人,在自习课上小睡。 龙妈为了奖励龙天羽突飞猛进的成绩,特意从美国给他带回一全球限量发售的用于听歌的机子,听起歌来特带劲。龙天羽有事没事就拿出来得瑟,杨一想借来听一下都不行,宝贝地可以。这天老蒋正在上课,龙天羽又偷偷地拿出耳塞听歌,听着听着突然惊叫了一声。不知是谁给他下了首灵异的歌,传来一个女鬼凄厉的哭喊声。 “龙天羽,走廊站着去。”老蒋头也不抬地说。 龙天羽站起来,就看见易清和杨一笑地肩膀一耸一耸的。“老师,是易清突然吓我。”龙天羽决定找个垫背的。 “易清也出去。”老蒋毫不犹豫地说。 易清瞪了龙天羽几眼,跟在龙天羽后面上走廊站着了。“那歌是杨一偷偷给你下载的,你害我干嘛?”易清踢了龙天羽一脚。 “我怎么知道是杨一啊,谁叫你也笑地那么贼。即使不是你,你也犯了知情不报的罪,活该。”龙天羽狡辩道。 “懒得跟你耍嘴皮子。”易清无言。 走廊上风真大,易清和龙天羽被吹得脸都青了。一下课,两个人就冲到教室把杨一胖揍了一顿。杨一向张亮求救,哪知张亮竟把他按在桌子上,对龙天羽说:“羽哥,打吧,我给你按着。”杨一只恨自己交友不慎。 无聊的补课终于告一段落,放寒假的前一天下午,龙天羽把王昕琴约在足球场。两个人绕着球场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龙天羽说出了那句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的话:“昕琴,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做我女朋友吧?”龙天羽和王昕琴并排走着,说话时不敢看王昕琴脸上的表情。两人又默默走了一阵,龙天羽都快撑不住了,只听王昕琴轻轻地回了句:“好。” 这一个‘好’,龙天羽整整等了一年多,如今终于梦想成真,龙天羽欣喜若狂。苦追了一年的大哥终于抱得大嫂归,一帮兄弟无不欣慰啊,当晚就起哄龙天羽要庆祝。当晚自是一顿狂欢。 这个寒假,龙天羽觉得特别难熬,只恨学校怎么不早点开课。请原谅龙天羽这种归心似箭的心情,哪个恋爱中的男女不都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呢?虽然寒假里也和王昕琴见过几次面,但哪能和学校里每日能在一起好呢? 好不容易盼到报道的这一天,龙天羽早早地就打包好回学校去了。把龙妈看得莫名其妙,“以前最讨厌学校的人,如今真是脱胎换骨了一样。”龙天羽一走到寝室,发现门没锁,难不成寒假里遭贼了?走进去在房里走了一遍,也没缺什么东西啊。正纳闷呢,就看见阳台上蹲着一人。龙天羽走过去一瞧,这不是易清吗。 “嘿,你蹲这干嘛呢?吓我一跳。” “来得这么早啊,赶来见王昕琴的吧?”易清头也不抬地说。 “你来地更早啊。昕琴今天来了吗?” “她班上上午有点事,我等她。没事做就来这里看下这些花还活着不,都几周没管了。” “哦。”龙天羽也蹲下,看易清耐心地给花松土,摘掉枝上枯黄的叶子。看了一阵就待不下去了,跟易清说一句走了就往王昕琴教室那边跑。 易清弄完后,发现时间还早。王昕琴和龙天羽肯定还要很久,就打了个电话给龙天羽,“你告诉王昕琴我先回去了,待会你送她吧。” “太有眼力劲了兄弟。”龙天羽满口应承。 高二下半期开始了,龙天羽开始了他和王昕琴的炫幸福之旅。龙天羽一下课就往王昕琴班上跑,有事没事就莫名其妙地笑一下,笑得杨一他们毛骨悚然。 “羽哥,你和嫂子那个了没?”自习课上,几个人把头凑一块斗嘴玩,扯着扯着就出黄段子了,杨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小子的思想还能再龌蹉点么?”龙天羽嘴角抽了抽,就听见杨一在旁边唏嘘不已。“我们这是纯洁的恋爱关系。哪像你,那么赤裸。” 几个人显然都对这番说辞信不过,易清悠悠地说:“按照他追到王昕琴的时间,我估计等到毕业的时候也许能看到两人亲嘴就算不错的了。” 龙天羽被气的呀,“我好歹身边有人,有本事易清你也找个给我们示范下全垒打啊。” “你那是不行,而我是不想。”易清这话回地太有杀伤力了,直接把龙天羽气抽过去。 “清哥霸气。也是,自从上次的元旦演出后,追清哥的妹子都能组成一个排了。就那个美术一班的小仙女都拜倒在清哥的西裤下啊。”杨一无不崇拜地说。 杨一口中的小仙女就是美术一班的肖潇,长得特别清新脱俗。肖潇一头黑发及腰,又喜欢穿汉服,颇有古韵,在男生中被奉为‘小仙女’的称号。自从去年的元旦晚会后,肖潇就成为了二班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对于不熟的人,易清一般话很少。刚开始一两个星期,肖仙女过来和易清搭话,问十句易清才答四句。不过,这完全没有使肖仙女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易清不理她,她就从易清身边的人找突破口。拖着自己姐妹和杨一、张亮他们腻着。这杨一哪经得住几大美女连番的殷勤攻势啊,一周下来就阵亡了,掏心挖肺地把易清的喜恶等鸡毛蒜皮小事事无巨细一股脑儿的全卖给了肖潇。 肖潇知道易清也喜欢画画,不禁对易清的喜欢度又上了一个等级。肖潇开始邀请易清去画室听课啦,野外写生啦。易清还真吃这一套,时不时就去蹭一两堂美术课。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一个月下来,肖潇和易清有了飞速地进展,易清还给肖潇送了几幅自己的写生画。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两人终于十指紧握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劲爆消息:肖潇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拦下打了。 肖潇请了两天假,后来回校的时候,大家还能看见她眼睛红肿着,估计哭地厉害。肖潇回来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易清,杨一都觉得奇怪,以为肖潇和易清之间发生矛盾了。杨一还瞒着易清偷偷去找了肖潇,问她怎么不去班上串门了,肖潇闭口不答。所有人都被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情痛心,哪知又传来一个消息,有人要为肖潇出头,扬言要易清好看。这下大家就有点不明就里了,易清跟肖潇被打有什么关系啊? 龙天羽怕易清被打,自从放话出来,每天都跟易清形影不离,连上个厕所都尾随身后。易清实在烦了,“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也能被打?至于么?” “当然至于啊。你可不知道,厕所这地方是做埋伏最好的地方了。”龙天羽一本正经地说。 易清不屑地一撇,“是你喜欢干这种缺德事吧?” 易清还没等到叫嚣的人露面呢,就听见有人说那男的被打到进了医院。杨一还以为是龙天羽暗暗叫人去收拾的,谁知龙天羽说没自己的事。龙天羽知道,跟易清能扯上关系并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陆鸣没有第二个。龙天羽觉得陆鸣就是一疯狗,逮谁跟易清亲近就咬谁。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有一个人看,楼楼就坚持更。所以,至少要让楼楼知道有人哈。 ☆、第十八章 龙天羽十七岁生日,恰逢周六,杨一和一帮兄弟给龙天羽弄了个生日party。 那天白天,易清跟龙天羽说晚上有事怕是去不了,龙天羽知道肯定是关于陆鸣的。“你妹的,你架子真大,你说说你都放我几次鸽子了?今天我生日,别惹我不高兴。” 易清没辙,只好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去。” 到了晚上,一大帮人正在ktv玩地正嗨,就看见陆鸣推门进来。陆鸣走到龙天羽面前,说了句生日快乐,又递了份礼给他。其他人只以为是龙天羽外面的朋友,也没在意。陆鸣没再做其他出格的动作,转身就坐到易清旁边去了。易清正窝在沙发一角玩手机,见旁边有人靠过来,眼皮抬了抬。一看是陆鸣,先是愣了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玩手机。龙天羽猜不出陆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懒得去搭理他。 不知谁提议说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大群人围着桌子,啤酒瓶一停下,瓶口指着谁就要接受挑战。龙天羽作为今晚的寿星,大家自然不放过,故意放水,瓶口指到了王昕琴。王昕琴选择大冒险。 “嫂子跟羽哥亲一个。”杨一起哄到,大家一起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昕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飞快地在龙天羽脸上亲了一口就说着开始下一局。龙天羽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游戏继续进行,好多人都中招。易清对这个没兴趣,坐在一边玩游戏,陆鸣凑在一旁观战。突然,瓶口指着易清的方向停下来了。 易清还没发觉呢,还是韩星嚷着,“终于逮到易清了。” 易清也不怕他们那些幼稚的小把戏,大方地说:“尽管出招,我都接着。” 这话一放出来,无异于宣战了,大家都想好好打击下易清嚣张的气焰。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就见杨一对龙天羽说:“羽哥,待会别打脸。” 然后不怀好意地对易清说:“我们要看易清和大哥接吻,嘴对嘴的那种。” 杨一一说完,大家都一片哄笑声,所有人都大叫着。龙天羽觉得这玩笑开大了,便说尿急要上洗手间。哪知房门早就被几个人堵住了,这纯心是要看好戏了啊。龙天羽恨不得把杨一抓来碎尸万段。再一看易清,他还坐在沙发上,完全没事人一样啊,而陆鸣则整张脸都黑下来了。大家还在不停地起哄,丝毫不理会龙天羽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 终于,易清把手机塞口袋里,正准备起身,就看见旁边的陆鸣一把将易清又按下去。陆鸣快步走到不知所措的龙天羽面前,右手揽到龙天羽肩上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对着龙天羽就亲下去。然后又飞速地放开龙天羽,走回到座位上。这一连串动作太迅速,一瞬间大家都反应不过来。 龙天羽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那两片刚被侵犯的唇仿佛没了知觉般。我靠,我被强吻了,而且还是被陆鸣。这句话一出现在在龙天羽脑子里,龙天羽整个脑子就炸了,连同自己的心肝肺都爆裂了。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龙天羽想。 大家还愣着呢,还是陆鸣开口了:“杨一,你看这瓶口明明指着我嘛。好了,亲也亲了,接着玩啊,我还要报仇呢。” 陆鸣都把梯子架那了,杨一多机灵的一人啊,麻利地顺梯而下了。“哎呀,还真是。你和易清坐太近了,不过瓶口确实更偏向你那边。来来来,大家接着玩。” 那天晚上龙天羽被送回到家里,乱七八糟做了一晚上的梦。不管什么梦境,到最后老是蹦出易清来,梦见易清温柔地吻着自己,抱着自己。龙天羽早上起来,发觉内裤湿湿的,一摸,昨晚梦遗了。又想起昨晚上做的那些荒诞的梦,龙天羽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肯定是昨晚被陆鸣那狗嘴啃一口留下的后遗症,龙天羽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明明是陆鸣吻的自己,怎么梦见的却是易清呢?龙天羽摸了摸嘴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易清温柔的触感,不禁心里一悸,赶紧匆匆换了内裤洗漱去了。 早上回到教室,看见易清正拿着水杯喝水,喉结一动一动的。龙天羽不禁咽了下口水,又看到易清那唇,赶紧把目光转移开来。别别扭扭地走到座位上,噼里啪啦对着抽屉里的东西一阵乱翻。 “昨天发的地理试卷你做了没,待会要收。”易清在旁边看龙天羽正蹂躏着数学书起劲,提醒道。 “忘记了。对了,我怎么没看到你的礼物?” 易清压根没送,便搪塞到,“杨一送的礼物里有我的一份。” “杨一送啥了?” “……” 龙天羽满头黑线。 “你又不是个女的,还稀罕这?” “我不管,既然没买,那你就以身相许吧。”龙天羽说完就抱着易清亲了他脸一下,然后嬉皮笑脸地翻出地理卷子做起来。 易清说了句有病就看书去了。龙天羽表面上装着认真做题的样子,心里那个小鹿乱撞啊,嘴唇像火烧了般。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易清不知哪根筋不对,买了辆山地车,每天骑车上下学。还别说,骑车上学的人多的是,可易清凭借自己男神的魅力,硬是让校园里掀起了一股自行车风。一时间,往日空空荡荡的停车棚挤满了五颜六色的自行车。下午放学后,龙天羽经常骑着易清那车,载着王昕琴穿梭于校园各个角落,文艺地不行。 体育课上,龙天羽又骑着易清那辆狂酷帅的山地车,说是要给兄弟们展示下自己神乎其神的车技。龙天羽准备骑车从高高的阶梯看台上下来,要说危险系数的话还是有的,不过之前骑过,所以信心满满。杨一等一帮兄弟就在阶梯下看着,杨一还举着手机要拍照。龙天羽把车头摆正,开始前还臭美地冲杨一摆各种姿势。 易清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就踢了下车子,“到底开不开始啊,等半天了。” 话还停在半空中呢,龙天羽和车子就以脱闸的野马般冲下去了。龙天羽哪料到易清这一脚啊,前轮一滑就下去了,牟足了劲控制着车子,最终还是光荣地挂彩了。说挂彩一点都不夸张。车子横冲下阶梯,撞到地上的栏杆上被挡回来,而龙天羽整个身子则惯性地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龙天羽瞬间觉得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自己的侧脸流下来,手臂火辣辣的痛。本来还想骂易清几句的,可是钻心的疼痛让龙天羽一时昏了过去。 杨一他们都懵了,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叫龙天羽。体育老师也发现了,马上叫了医务室的人过来了,把龙天羽抬到医务室,医生查看了伤势。龙天羽脑袋右侧磕了一块,医生处理了伤口止了血,因为学校设备有限,有些检查做不了,就叫救护车送到市医院去了。 医院那边赶紧给龙天羽安排了特护病房,又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是脑部有轻微脑震荡,右手骨折,脚踝扭伤。等龙妈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龙天羽脑袋上已经缠了绷带,手上也打了石膏,正躺病床上哼哼。医生跟龙妈详细讲解了龙天羽的伤势,告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龙妈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搞的?痛不痛?” “不小心摔的。”龙天羽痛地龇牙咧嘴地说。 “是不是打架弄的?你不说,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也会知道。” “我就和朋友闹着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妈。”龙天羽无奈地说。 正说着,杨一几个从外面走进来。龙妈对龙天羽这一些朋友也熟,跟杨一他们确认龙天羽没说谎,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妈,我没事了,你这次不是在谈一个合同吗,中途飞回来耽误不少事啊。你要不放心的话叫张叔过来看看我就行。再说,还有杨一他们在呢。”龙天羽对龙妈说道。 龙妈只好叮嘱了一阵,又跟主治医生嘱咐一阵,才离开。 杨一从龙天羽宿舍拿了换洗的衣服,买了洗漱用品和一些吃的喝的。易清提着两个保温盒进来,熟练地安好桌子,又把保温盒的饭菜一一摆出来,推到龙天羽面前。医院里本来也有特殊餐,比一般的好,但易清还是坚持每餐给龙天羽带从自家特意要保姆做的饭菜过来给龙天羽吃。易清这是愧疚啊,这平时多欢腾多活蹦乱跳的一小伙啊,被自己害地差点生活不能自理了。并且人家自从受伤到现在,对自己是半句怨言都没有啊,这越发让易清内疚了。 龙天羽就抓着易清这一点,使劲地使唤着易清。 “易清,我渴了。” “易清,削个苹果撒。” “易清,昨天你带的那猪蹄不错,今儿再带。” “……” “……” 易清对于龙天羽提出的要求是无条件的满足,连杨一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大哥,清哥这一脚算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我怎么觉得易清才是整场事件的最终受害者啊?” 龙天羽没理他,‘咔嚓’,‘咔嚓’地吃着易清递过来的一个削好的苹果。 这天下午,龙天羽正百无聊赖地躺病床上想着待会怎么作死使唤易清呢。没想到没等到易清,却等到了王昕琴。 杨一一进病房,就喊着:“羽哥,嫂子给你送饭来了。” 王昕琴提着保温盒进来,龙天羽朝她后面望了望,没看到易清。 “易清今天怎么没来?” “学校举办板报比赛呢,易清和韩星被老蒋留下来设计板报去了。” 龙天羽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胡乱扒了几口饭,菜就稍稍碰了下,龙天羽就说饱了。 王昕琴看着没动几筷的饭菜,皱眉说:“怎么,是菜不合胃口?” ☆、第十九章 在王昕琴面前,龙天羽也不好发火。总不至于对她说是易清没来吧,只好淡淡地说:“在这里都待腻了,想回学校了。杨一,去帮我问问能不能出院了。能出的话明天就把出院手续办了。” 龙天羽回到学校,因为右手打着石膏,左手又用不惯,记笔记、做作业这种事就全权由易清代笔了。做笔记没问题,作业的话,为了不引起老师的怀疑,易清还特意对着龙天羽的字练了几天,以达到神似的地步。有了易清这个得力助理,龙天羽上课的时候无比逍遥快活。每次易清看他那得瑟样就恨得牙痒痒,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这天,易清正给龙天羽晾衣服(因为某某人手不方便),就看见他倚在门上,拿着个苹果怡然自得地啃着。易清觉得自己怎么有种给人当小媳妇的错觉,瞬间心情就不美丽了。 “嘿,易清,要是你是个女的我肯定娶你,太他妈贤惠了。”龙天羽一脸坏笑地说。 “要我是女的我保证不嫁你,太他妈无耻了。”易清没好气地说,“你手什么时候拆石膏啊?” “快的话十天半个月,慢的话就不知道了。” “这么享受的话,你干脆手残得了。” “我手残了你养我啊?我手残了我家昕琴怎么办?” “哟,这时候想起你家昕琴了。她昨天还问我你最近是不是特忙?回学校了也难得见上一次。” 龙天羽一想,自己这几天确实冷落王昕琴了。自己自从医院出来以后,天天和易清、杨一几个人混在一起,两人就晚上在qq上聊几句。两人自从确定关系后,关系就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龙天羽一开始以为是两人相互了解的还不够,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似乎也没多大进展。爱情真是奇怪的东西,当初明明那么迷恋着一个人,等得到了,却发现最好的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她。 日子悄悄地流逝,春光明媚。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杨一几个人买了风筝在足球场上放风筝。今天风力合适,是放风筝的好时机。韩星和杨一两个人差点掐起来,因为杨一老把自己风筝往韩星那边拉,两只风筝的线在空中纠缠在了一起,然后双双坠亡。龙天羽手不方便,便让易清放。易清个子高,跑地快,只一眨眼,风筝就呼呼地飞上了天空。手中的线轴哗哗地转,易清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思绪也跟着飘到了那无人可知的高处。 “想什么呢,线都快放完了,你抓紧点。”龙天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左手从背后环过来,抓住易清拿线轴的手。龙天羽热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边,浅浅的胡渣扎在摩擦着自己的耳根。易清一惊,不由自主地用手臂一档,使得龙天羽往后退了几步。易清握在手中的线轴也松脱了,那挣脱了束缚的风筝就迅速地飘到了看不见的高空中去了。 其他人都没发现刚才的异常,只有在一旁的王昕琴看到了整个过程。她在两人的不远处看着龙天羽温柔地拥着易清,脸上的神情无限宠溺,那是对着她都没有过的表情。 “啊,易清,你赔我风筝。” “风筝没有,要命一条。” “看我取你狗命。” 两个人就在球场上打闹起来。王昕琴看着他俩,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韩星,天羽和他的兄弟都很亲密吗?”王昕琴对走过来的韩星说。 韩星的风筝挂到树上扯不下来了,只好要杨一再去买个。“都很好吧。” “他跟易清好像特别地好。” 韩星不明白王昕琴怎么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还以为是不是和龙天羽闹矛盾了,就说:“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易清跟你最熟,龙天羽当然要讨好这个你身边的红人啦。” 是啊,应该是这样吧?王昕琴想,自己刚才是在吃一个男人的醋吗?想想都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觉得好笑。 晚上躺在床上,和王昕琴打完电话,龙天羽就开始刷空间刷微博来。一时无聊就跑到易清的主页上去了。易清很少更新内容,大部分就是一些转载的关于养花养草的文章,或者是一些旅游景点,一些书籍的介绍。相册里也大部分是关于花草的图片、电影海报、动物、美食,独独没有易清本人的相片。易清是很上相的人,可以三百六十度拍摄无死角。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少拍照,更没有把自己照片发网上的习惯。 龙天羽发现易清相册里有一个设了密码的相册,相册没有命名,但显示里面有很多照片。龙天羽一阵好奇,试了几个密码都不正确,就打电话给易清,“你那相册里有什么啊,好神秘。告诉个密码呗。” “你自己猜。” 不管龙天羽多么地苦苦哀求,易清死活就是不松口。龙天羽觉得易清特别适合做卧底之类的职业,因为组织完全不用担心他泄密这档事啊。 龙天羽悻悻地挂了电话,又不甘心,只好实行地毯式搜索,企图在别的地方发现一些线索。跑到留言板上去看留言,简直是盖高楼般,全都是一些花痴女之类的留言。龙天羽正翻得手酸时,眼帘里突然蹦出一条留言:才分开没多久,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时间显示的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照理说在几千条肉麻留言中,这条留言压根没什么可看的,吸引龙天羽注意的是这条留言下面竟然有回复。在翻阅了这么多留言后,龙天羽发现易清基本是不回复的。 而这条留言,易清不仅回复了,回复的内容更让龙天羽咂舌:我来找你。龙天羽想,是什么人会让易清这么上心,能让他第一时间回复并招之即来?留言的那人给自己的空间设置了访问权限,到底是谁不得而知。龙天羽握着发烫的手机,盯着那句留言,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心脏像被人揪着一样难受。恨恨地把手机丢到一旁,熄灯睡觉。 第二天,易清就觉得龙天羽有点不对劲起来。平时有事没事就来招自己的人今天特别安静,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像往常几个人一起去吃,而是拉着王昕琴到别桌吃去了。晚自习的时候龙天羽又不见了人影,原来跑王昕琴教室去给她补习去了。接连几天都是这样,龙天羽常常和王昕琴待一块,对易清却冷冷淡淡的。 杨一也发现了龙天羽这几天的异常,打趣地说:“羽哥,这阵子对嫂子这么殷勤,是想一鼓作气来个全垒打是不是?” “怎么,你嫉妒?嫉妒自己找个去啊。” “我也想找个啊,可有嫂子这么一优秀的人在旁边,其他的就都看不上眼了。”杨一谄媚地说。 一旁的韩星白了他一眼,杨一就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龙天羽这几天疏远易清是故意的。本以为易清会主动找自己,没想到易清丝毫不在意似的,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其实易清不是故意要和龙天羽耗着,实在是他担任了网球助教后,每天忙得要死,哪还有精力去琢磨龙天羽什么心思啊。 这天下午,龙天羽吃完饭正和王昕琴散步。易清在网球场练球,韩星坐一边看着,时不时递个水递个纸啥的。龙天羽越看,脸色越难看。旁边王昕琴还火上浇油地说:“易清和韩星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啊。他俩是不是那个关系啊?” 龙天羽没回答,径自往网球场那里走去。“我历史练习册是不是在你那?我抽屉找不到。”龙天羽走到易清旁边,冷冷地说。 “待会上晚自习我给你找找。”易清没注意到龙天羽的脸色,拿着拍子准备继续。 哪知龙天羽猛地夺下他手中的拍子,一把扔在地上,“我现在就要要,你现在去找会死啊。” 旁边的韩星和王昕琴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木木地站在一旁。易清看龙天羽眼中怒火冲天,不想跟他吵,就转身往教学楼走,龙天羽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易清把龙天羽的历史练习册找出来丢到龙天羽桌上,“给,找着了。还要别的吗?”见龙天羽没反应,就要往外走。 龙天羽在他身后冒出一句,“你和韩星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你在追韩星?”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神经。”易清也恼火了起来。 “我就吃错药了,你管不着。”龙天羽拿起桌上那本练习册,朝易清身上丢去。 易清从没见龙天羽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觉得自己这几天也没做什么特别地事啊,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把书从地上捡起来。“天羽,我到底做什么事惹你了?你这样搞,有什么意思?” 龙天羽在把书本砸向易清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再听见易清这么一说,刚才的邪火早就烟消云散。但又不能对易清说自己刚才的一通乱发脾气是因为看到他和韩星在一起,只好现编了一个理由:刚和昕琴吵了一架,心里不爽。 易清一听,这位原来是为情所困拿自己当出气筒呢。“好啊,在女朋友那里受了气就找兄弟泄火,我让你泄。”说完就把手中的练习册砸向龙天羽。龙天羽又抄起桌上的书朝易清砸去。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丢书大战,然后就吵吵闹闹地和好如初了。 ☆、第二十章 龙天羽的手终于可以拆石膏了,虽然打了石膏的手有很多不便,比如不能碰心爱的篮球,打不了游戏。但在自己终于能灵活挥动胳膊的时候,龙天羽却没有雀跃起来。自己手好了,在易清那里享受的特权就没有了。龙天羽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有什么事,最先想到的不是跟自己一起玩到大的杨一、张亮,也不是女朋友王昕琴,而是那个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易清。易清对自己是比对其他人好,可龙天羽见过易清和陆鸣在一起的样子,所以知道自己在易清那里的地位。易清对自己的容忍、照顾,就像易清对自己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一样,无关喜爱,只是一种职责。虽然易清每天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旁,龙天羽总觉得易清哪天会突然消失,就像一开始的突然出现。 龙天羽手一好,周六就拉着杨一和易清去寝室打游戏。杨一技术不咋的,打了几个小时就嚷着不行了,躺床上看电影。龙天羽好久没碰游戏了,越打越精神,到后半夜了还劲头十足,易清早就撑不住了,几次说要去睡。龙天羽死拖着不肯,直到易清受不了把主机关了才罢休。两人洗了澡,杨一早就睡死过去了,龙天羽把他推到一边,自己也上床。易清睡沙发。龙天羽便问:“你不睡床啊,又不挤。” “你晚上睡觉不老实,我还是睡沙发比较安全。” 龙天羽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在易清家睡觉的时候,自己抱着他的事,不禁不好意思起来。丢给易清一条毯子,熄了灯,朝易清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一睡觉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一整晚翻过来覆过去,偶尔还飚几句梦话。龙天羽睡在这么一个大神旁边,哪睡地着啊,便坐起来,在黑暗里朝沙发那边小声地喊:“易清,你睡了吗?” 易清没有回答,龙天羽便小心地下了床,光着脚悄悄地走到易清那里。易清脸向着沙发靠背,侧身躺着,身上的毯子早就滑到地上去了。龙天羽屏住呼吸,在沙发前慢慢地蹲下,拍了下易清的肩膀“易清,你睡了吗?”没听见易清的回答。 龙天羽拾起地上的毯子,小心地给易清盖上,然后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躺到易清旁边。幸好沙发很大,易清又是侧着睡,不然怎么容得下两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龙天羽背靠着易清,终于睡了过去。早上一睁开眼,就看见易清正在用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眼神盯着自己看。易清见龙天羽醒来,马上说:“你晚上还梦游?” 龙天羽本来是打算早上的时候趁易清醒来之前重新爬回床上去,没想到睡过了头,被易清抓个正着。马上结结巴巴地说:“杨一那死人睡觉比我还能折腾,我受不了就跑下来了。” 杨一顶着一个鸡窝头从被窝里钻出来,为自己喊冤,“羽哥,你不要冤枉我。我睡觉都是老老实实的,这是我妈跟我说的。” “你妈都多少年没跟你睡了。”龙天羽没好气地说。 三个人匆匆忙忙洗漱完,又去吃了早餐,急匆匆地赶去上课。龙天羽见易清上课的时候老扭脖子,问他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这只猪害的。我侧着睡了一晚上,脖子都歪了。” 龙天羽吐了吐舌头,挺不好意思的,“下课我给你捏捏,龙氏祖传按摩,包您满意。” 说起按摩,龙天羽还真不是吹牛。拜龙妈所赐,龙天羽从小练就了一手好手艺。龙天羽小时候,龙妈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一天下来一定会落得个腰酸背痛。龙天羽知道疼人,晚上龙妈躺床上,龙天羽就给她做按摩。到龙天羽大了,龙妈没以前那么劳累了,又关注起美容保养来。龙天羽经常要陪着她往美容院跑,她在旁边做,龙天羽闲着没事就在旁边学师傅的手法,后来都可以自己在家给龙妈做护理了。 一下课,龙天羽挽起袖子就要给易清捏脖子。易清看他那架势,不像按摩,倒像杀人,忙从座位上跳起来,躲开龙天羽几步远,护住自己的脖子说:“已经好了,不要按了。” 龙天羽一听,这不是怀疑自己的技术吗?士可杀不可辱。龙天羽不容分说,直接把易清拽过来,按在座位上,决定使出浑身解数,誓要易清对自己的按摩手艺心服口服。 杨一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易清,沉痛地说:“清哥一路走好,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易清绝望地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哪知并没有想象中的悲惨,事实上还挺专业的。 “怎么样,舒服吧?” “不错不错。” “先生满意的话,下次记得还点我,我是111号。每小时100块,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龙天羽假声假气地说。 “钱不是问题,这卡你随便刷。”易清也演了起来。 韩星、杨一、张亮几个就拿着零食津津有味地看两人的好戏。 “哟,先生真是豪爽,一看就是贵人。”龙天羽学着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尖着嗓子说,逗得杨一几个捧腹大笑。 “你这还有没有别的服务啊?”易清一副大款的架势,色眯眯地瞅了龙天羽一眼。 “不知先生说的是哪方面的服务。我们这里除了按摩,泡脚、桑拿、汗蒸、美容等服务也是有的。” “我说的是这方面的服务。”说完,易清就把左手覆在龙天羽正在按摩的左手上,还存心在龙天羽手背上摸来摸去。 “啊,先生讨厌。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个流氓。无耻,混蛋,色狼……”龙天羽说着就装作发怒的样子给易清一阵流星锤。 韩星他们早就笑得肚子痛了。 一群人在吵吵闹闹中,这个学期就过了一半。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也即将来临。龙天羽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自然承担起了挑大梁的角色。由于是文科班,班里阴盛阳衰,每个男生都派上了用场。龙天羽一人包揽了4000米、跳远和掷铅球等几项比赛,可是还有个马拉松没有人选。 “杨一,我给你报个马拉松吧。你就跳个远,太轻松了。”龙天羽只好赶鸭子上架。 “羽哥,臣妾做不到啊。我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不行啊。”杨一作垂死状。 “天羽,你就别让杨一去丢我班的脸了,到时晕在跑道上多丢面。”韩星揶揄地说。 “是是是,韩星说的对。羽哥,你别把眼光放在我这种小虾米上啊,你旁边不是还坐着一大将吗?”杨一赶紧转移龙天羽的注意力。 “易清,怎么样?帮兄弟这一把喽。”龙天羽觉得把宝压在易清身上实在不明智。 “有什么好处?”哪知易清好像很有兴趣。 “额,请你吃大餐,餐馆任你选。” “没兴趣。” “那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我比赛那天,你要穿上学校吉祥物的服装,在看台上跳江南style。” “我去,你不是认真地吧?”这提议已经超出龙天羽的脑洞了。 “易清,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好这口啊。干脆让羽哥男扮女装给你跳一段怎么样。我想到时肯定会轰动全校的。”杨一乐不可吱。 “考虑好了没啊,还没想好的话我都要后悔了。” “好,谁怕谁啊,反正头被遮着,谁知道里面是谁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龙天羽想着,这次先让着你,等下次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再整你。 为了为比赛做准备,易清每天放学后,在晚自习的间隙都会去足球场跑圈。龙天羽几个人也会时不时地陪他跑,但很多时候,易清都嫌他们在旁边太吵干扰自己,把他们踢走。篮球场就在足球场的上面,有时龙天羽去捡球,就会看见易清高高瘦瘦的身子孤独而倔强地跑着,一圈又一圈。这天,都快上晚自习了,易清才慢慢地从足球场走上来。 “给。”龙天羽递给他一瓶水,易清大口喘着气,脸发白。“这么拼干嘛,咱又不追第一,就凑个人数,重在参与嘛。”龙天羽不想让易清这么拼。 “也不是冲着第一去的,就是想看下自己到底能跑多远。不逼下自己怎么知道自己有多行呢?” “那你也别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放心,我怎么舍得死,要死也要看了你的舞才死啊。哈哈” 龙天羽飞了易清一掌。 ☆、第二十一章 运动会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日子里举行了。韩星等一干女同学是班里的后勤部队。龙天羽忙得团团转,整个运动场都是他的身影。一下子这个队员不见了,一下子那个队员又受伤了,这些他都要处理。幸好有杨一和张亮帮着,不然龙天羽早就在第一天就翘辫子了。易清倒悠闲地很,就给同学发发水啊、葡萄糖啊,给校广播站递几张鼓励同学的条子就行了。没办法,人家韩星说了,易清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对班上参赛女同学最大的鼓励和安慰。这果然是个看脸的时代,杨一对韩星的这种区别对待愤愤不平。 二班第一天的赛绩平平,到了第二天就突飞猛进了。原因是第二天,龙天羽、张亮等几个体育很好的同学都取得了不错的名次。跑4000米的时候,最后那一圈冲刺的时候,龙天羽心想:4000米就累成这样了,易清的一万米怎么跑啊?就这么冲到终点的时候,对于第几名已经完全不关心了。龙天羽疲惫地走出人群,看易清正在看杨一跳远呢,心想:你妹的,爷跑4000米都不来扶下。就冲易清走过去,谁知手突然被拉住,原来是王昕琴跑了过来。作为龙天羽的正牌女友,王昕琴这几天相当尽责,端茶递水嘘寒问暖是面面俱到。 “我刚在终点那里等你,你都没看到。先去阴凉处休息下吧。”王昕琴拉着龙天羽的手就往遮阳台走去。 其实易清早就看见龙天羽了,本想在他冲终点的时候过去接下,但看见王昕琴已经在那了,就陪杨一跳远去了。 运动会还有最后一天,易清的一万米就在那一天。前天晚上,龙天羽给易清打电话,“明天别拼啊,跑不动就放弃,不要硬撑。” “知道。明天记得跳舞啊。”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挂了电话,龙天羽还是不放心,易清这人对自己特狠,真怕他明天硬撑。到时候看他状态不好,直接把他拖出跑道得了,龙天羽心想。唉,当初就不该让他参加马拉松,我这心都操碎了,龙天羽不住地后悔。越想越不放心,又给易清打了个电话,“喂,易清,要不明天你别去得了。我代你去。” “怎么,怕舞跳得不好出糗啊?” “你管我,反正明天你别去了,实在不行就临时装晕倒。” “懒得跟你扯,明天见。”易清挂了电话。 第二天,龙天羽看到易清的时候,又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易清不为所动,只去跟校啦啦队借了学校的宠物装丢到龙天羽身上,“待会要是看不到你换装,等我跑完了有你好看。” 马拉松比赛就要开始了,二班所有的人都坐在看台上紧张地看着,尤其是女生,心里那叫一个心疼啊,恨不得学花木兰女扮男装替易清跑。随着一声枪响,选手们冲出了起跑线。龙天羽笨拙地换上了那套滑稽的宠物装,头套差点把自己的脖子压断。龙天羽在一群初高中生中,本来身高就比一般的人要高,再套上个巨大的宠物头,肥肥的衣裤,就这么往人群中一站,简直是鹤立鸡群。大家一下子被这个冒出来的怪物吸引住,围在龙天羽身边说个不停,还有些胆大的对龙天羽的衣裤又戳又扯,甚至企图把头套从龙天羽头上拿掉。龙天羽特别狼狈地躲着人群,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了看台上。 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动声色,象征性地跳一下忽悠过去,哪知杨一不知从哪借了个大喇叭站在龙天羽旁边,对着操场大喊,“二班的易清,我们给你加油。请看羽哥为你艳舞一曲。” 龙天羽正手脚乱舞着呢,被杨一这么一喊,场上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要不是戴着头套,龙天羽真想一头栽倒再也不醒来得了。易清刚好从龙天羽这边的看台上跑过,看龙天羽那滑稽的动作,笑得那叫一个欢乐,还招摇地冲龙天羽吹了声口哨。龙天羽旁边的女生一知道站在自己旁边的怪物是大名鼎鼎的龙天羽后,疯了般扯着龙天羽合影。龙天羽行动不便,只好放弃挣扎,任人拍来拍去。好不容易脱了身换了装,易清那边已经跑了一半了。龙天羽跑到跑道内跟着易清跑,看易清状态还不错就放心了。 “你那舞也跳地太烂了。”易清坏笑地说。 “给你跳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哈哈。” “你滚。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放弃啊。” “闭嘴,别吵我了。” 龙天羽不再说话了,就跟着易清默默地跑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圈,只觉得两个人的呼吸都越来越重,龙天羽觉得自己嗓子里有一股甜惺味。步子越来越沉,感觉只要一停下来就再也不能多迈出一步了。 易清的脸开始发青,嘴唇发紫,龙天羽有点慌起来:“易清,别跑了。” “只剩一圈了,你去终点站等着。你在这妨碍我。” 龙天羽不敢多和易清争辩,易清这么多圈都坚持下来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在最后一圈说放弃。只好跑到终点去那等着。看台上的人都在拼命地为赛道上的选手加油,二班的女生喉咙都喊哑了。龙天羽站在终点,焦急地等着,生怕易清中途晕倒。 “易清的好兄弟就是让他去跑一万米的吗?”龙天羽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这么说,转过头一看,是陆鸣。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警告过你离易清远点,不记得了吗?” “我和易清,关你什么事?”龙天羽看着易清只剩半圈了,易清正在加速做最后冲刺。超过了一个,两个,三个,二班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为易清加油。 “只要是易清的事就关我的事。” 易清离终点越来越近了,在他前面还有两个人,易清又加快了一下速度,又超过了一个。在冲向终点的最后一刻,易清已经坚持到了极限,刚越过线,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接着自己,就一头栽下去了。龙天羽本来要冲过去接住的,被陆鸣用力推了下,易清倒在了陆鸣的身上。 陆鸣一把把易清抱起,抱到树荫处,让易清平躺着,用手扶着易清的脑袋,缓缓地给他喝水,擦汗。韩星已经带着一群后勤队奔了过来。陆鸣要了一支葡萄糖给易清喝了,又用湿巾给易清擦脸降温。站在一旁的韩星等一群人完全插不上手。 易清终于缓了过来,睁开眼看见了陆鸣,一阵惊讶,“什么时候来的?” “你比赛,我能不来吗?好点了没有?有没有想吐的感觉?再去医院检查下?” “没事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鸣毫不避讳对易清的超级照顾,易清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可是双腿好麻,完全不听使唤。 “我送你回去。”不等易清拒绝,陆鸣已经把他背在身上往外走。 班里的女生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议论纷纷。 “那男的是谁啊,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长得帅,还这么会照顾人,我好稀饭。” “表面上凶巴巴的,实际上是暖男啊,好有爱。” “……” “……” “……” 龙天羽站在那里,看着易清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心中直有千般滋味涌上来,愤怒、失落、嫉妒、不甘,龙天羽真想追上去把陆鸣打翻在地,再把易清背走。那天晚上老蒋要龙天羽带所有参赛的同学去吃一顿犒劳下。龙天羽带着一群人去了饭店,饭桌上大家还在回味这三天的经历。不知有谁提到易清,然后大家又都遗憾易清的缺席。龙天羽从饭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要杨一和张亮搞气氛,自己只一个劲地喝酒。一开始只觉那口中的酒就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后来越喝越觉得苦涩,脑中还是白天陆鸣背着易清远去的画面,挥之不去。龙天羽实在忍不住,跟杨一说自己先走了。走到门口打电话给易清,“在家吗?” “在啊。” “我待会过来。” “有事?”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4节 龙天羽突然听见那边有人对易清说:“易清,下去吃饭了。”易清应了声。 龙天羽听出那个声音,是陆鸣。虽然心里清楚,但还不甘心地说:“陆鸣在你那?” “是。你什么时候过来?没什么急事明天学校再说吧,待会你回去学校都关门了。” “没什么事,就看下你好了没。明天聊,挂了。” 龙天羽挂了电话。明明没感觉到风,却觉得四面八风刺骨的寒风直往自己身体里钻;明明没有下雨,却觉得瓢泼大雨直朝自己浇;明明告诉自己冷静,心里却嘶吼着要找个出口发泄。龙天羽蹲在门口散了下酒气,然后栏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个酒吧的名字。到了酒吧,龙天羽坐在吧台上只闷闷地喝酒。 易清在家洗了澡,给龙天羽打了电话过去。一接通,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没回学校?” 龙天羽已经喝高了,趴在吧台上,抓着手机,连话都说不清,只好把手机递给路过的一个服务员。服务员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拿着手机就对那边说:“我们这里是零下酒吧,他喝醉了,没人接。”然后就把电话又塞回龙天羽手上。 易清在那边又叫了几声,再也没听到回应,只有嘲杂的音乐声传过来。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连忙换了衣服,跟司机说了酒吧的名字去接人。易清赶到酒吧,就看见龙天羽一个人趴吧台一角,忙走过去,把钱结清了,就叫龙天羽。龙天羽醉成一滩泥,怎么叫也叫不醒。易清只好背着他出来酒吧,在司机的帮助下坐上了车。 那司机一看这不是上次那喝醉的男孩子吗,“少爷,这是你同学吗?怎么又喝醉了?”易清没吭声。 ☆、第二十二章 回到家,易清把龙天羽背到楼上自己房间里,直接摔到沙发上,扯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就再也不管他了。睡到晚上一两点,易清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脖子,有点喘不过气来,忙开了灯。一看,好家伙,龙天羽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床上,全身脱得只剩裤衩,就那么趴在被子上成大字状睡着,还有只手搭在了易清的脖子上。 龙天羽一身的酒气,从鼻子里嘴里呼出的气体都醉人。虽然天气已经转暖,这样光着身子不盖被子,再强壮的身体也难保不会感冒。把龙天羽挪到被窝里,易清是煎熬的。一想到龙天羽还没洗澡,满身酒气,就忍不住想把他踢下去。明天一定要记得告诉保姆换被子、床单、枕头,易清心里想。龙天羽挺重的,躺在床上死一般地沉。易清使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抱动龙天羽,何况他全身不着寸缕,易清也不便碰啊。 不过龙天羽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因为经常打球的缘故,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肥肉,修长的腿。易清觉得自己趁龙天羽醉酒之际打量他的身材挺猥琐的,便收起自己乱晃的眼神。抱不动,易清只好用力把被子一扯,终于把龙天羽身下的被子扯了出来,然后盖在他身上。终于可以睡觉了,易清松了口气,白天做了超体能运动,晚上又是背龙天羽,全身酸痛,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龙天羽一大早起来,睁开眼一看,不是自己宿舍。下意识地往桌旁一瞧,看到了熟悉的那个相框,龙天羽就放心了,心里莫名地一阵高兴。一歪头就看见易清睡在自己旁边,龙天羽正乐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往被窝里一瞧,一阵汗颜,自己怎么又光着身子睡觉了?再一看床脚,自己的衣服裤子凌乱地躺在地毯上。龙天羽忙悄悄坐起来去捞衣服穿。 易清被他吵醒来,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先洗个澡吧,一身酒气。衣服没洗,就先穿我的去学校吧。” “我记得我昨晚是在酒吧的,怎么到你这来了?”龙天羽昨晚喝断片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喝醉后的事。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喝醉了,只好过去接你了。” “哦。”龙天羽起床套好衣服,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易清从衣柜里找了套比较新的衣裤,隔着浴室的门给了龙天羽。被温暖的水包围着,虽然头还是痛的,龙天羽却觉得一扫昨晚的阴郁,全身细胞都不听使唤地被一种叫做喜悦的心情充盈地满满的。洗完澡,换上易清的衣服,这衣服易清穿着大了点,配龙天羽却刚好合适。龙天羽从浴室走出去,正看见易清背着他在换衣服。易清的皮肤光滑白皙而紧致,一双大长腿又长又直,标准的宽肩窄腰翘臀身材。龙天羽一时看得出神,直到易清换好衣服转过身来,看见龙天羽直直地看着自己。 “怎么,衣服不合身?”易清被龙天羽看得心里发毛,便问他。 “啊,哦,没有啊,很合身。比你穿着好看。”龙天羽回过神来。 两个人吃了早餐,就坐车去学校。龙天羽今天心情好,一路跟着车里放的歌哼起来。易清看他的样子,跟昨晚完全判若两人,便问他:“昨晚发生什么事啦?你们不是聚餐吗,怎么最后跑酒吧去了?” “没事啊,就高兴。”龙天羽想起昨晚借酒浇愁的自己和现在欢乐的自己,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而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这么大地被易清影响到。 “晕,下次保证不去接你,我这又不是收容所。”易清一听,感情人家就是吃饱了没事把自己灌醉的,易清真是后悔昨晚去接他了。 “别啊,我都跟你睡了,你要对我负责啊。”龙天羽装作小鸟依人状往易清肩膀上一靠。前面的司机一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嘴角一抽一抽的。 易清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用力把龙天羽往旁边一推,用手拂了几下龙天羽刚倚过的肩膀。 “滚远点。” 龙天羽最喜欢看易清炸毛时的样子。于是又不断地往易清身上贴,等易清伸手打过来时又迅速地挪到座位另一边去了。易清打了几次没打到,知道他这是故意逗自己玩呢,干脆采取无视的态度。 车经过王昕琴家,王昕琴在路边等着,一上车,看见龙天羽也坐在车上,不禁吃了一惊,“天羽,你怎么在啊?”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龙天羽一看到王昕琴就自动消声了,仿佛有种捉奸在床的窘迫感油然而生。 幸好易清给他解了围,“昨晚聚餐太晚了没回去,睡我家了。” 王昕琴听了也没多想什么,就跟易清聊别的去了。龙天羽坐在一旁,像做了亏心事般浑身不自在起来。龙天羽自己都在心里取笑自己:怎么跟个孙子似的,你不就是在朋友家住宿一晚吗,大家都是男的,你有什么不敢跟昕琴说的?龙天羽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车开到了学校,忙匆匆跟王昕琴说了几句,就拉着易清走。 碰巧杨一就在他们后面进校门,看见龙天羽和易清一起从车上走下来,觉得很其奇怪,忙跑上前去,“羽哥,你昨晚没回宿舍吗?怎么和清哥一起啊?” 龙天羽觉得自己昨晚中途离场,把烂摊子留给杨一已经挺对不住了,要是再跟他说自己后来一个人跑去酒吧了,那不把杨一气炸啊。只好把事推给易清,“额,昨晚回去的时候。我走半道上被易清截了。” 杨一对易清投去崇拜地目光,“我靠,清哥霸气啊,连羽哥都敢截。”接着又对龙天羽说:“羽哥,你贞操还在否?清哥昨晚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羽哥,你不要让小弟们失望啊。” “你也太小看你大哥了吧。你看我俩这身板就知道谁欺负得了谁啊。”龙天羽朝杨一眨了眨眼。 ☆、第二十三章 杨一心领神会地一笑,而后对旁边的易清说:“清哥,你不要伤心。我们羽哥是个负责任的人,既然生米煮成熟饭,羽哥肯定会给你个名分的。羽哥,你说是不?” “那当然。” 易清脸成酱紫色,心里暗暗发誓:下次打死也不去接他。 旁边那两人的双簧戏还在演呢,就听见杨一又说:“清哥,我看羽哥已经有嫂子这个正牌夫人了,那只能委屈你做个偏房当个妾了。”说完,杨一和龙天羽两人狂笑起来。 易清实在忍不住了,抡起书包就朝那两个笑得丧心病狂的家伙打去。一路上不断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易清因为跑了一万米,腿酸痛,体育课就请假不上了。教室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龙天羽他们自然是打球去了,易清坐在龙天羽靠窗的位置上,背倚着墙,双腿搭在凳子上,悠闲地看。突然身边站了一个人,易清抬头一看,是个女生。 那女生见易清抬头,忙给了易清一个甜死人的笑容,“这是龙天羽的座位吗?” “这个是,他在下面篮球场,有什么事吗?”易清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刚才坐的地方。 “没事,我就来送点东西。”说完把一张折好的纸夹在龙天羽桌上的课本里。“麻烦跟龙天羽说声,谢了。”说完就走了。 易清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用说,肯定是一封情书。龙天羽打完球上来,易清就跟他说有个女的找了他,又把夹在课本里的纸抽出来递给龙天羽。 龙天羽还没接呢,就被眼尖的杨一一把从易清手上抢了过去。“哇,羽哥,又撞桃花啦。”说完就把那惊心折好的信纸展开,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龙天羽也不去管,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数都数不过来,很多都被自己当废纸一样看都不看就扔垃圾桶了。 韩星几个人正挤在一起饶有兴趣地观摩着,时不时夸张地笑几声,直到看到署名,几个人就都沉默了。杨一哆哆嗦嗦地把信放到龙天羽桌上,颤抖地说:“羽哥,是姚瑶诶。” 龙天羽被他们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满头雾水,“姚瑶是谁?” “就是我们文科班的女才子啊。如果说易清是咱们文科班女生心中的男神,那姚瑶就是男生心中的女神了。”杨一激动地说。 “哦。”龙天羽毫不在乎地把那封信揉成一团往垃圾桶那边一投,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到了垃圾桶里。站在门外的姚瑶看见了这一幕,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羽哥,这事嫂子会不会知道?” “只要你这张大嘴巴不说出去,她就不会知道。” “放心吧,羽哥。我保证把这事烂肚子里。”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像其她的女生样,会识趣地退出。谁知龙天羽他们低估了姚瑶的实力,这女生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情书事件过去一周,也没见姚瑶那边有其他举动,龙天羽就把这事忘地一干二净。日子照常过,长袖变成了短袖,长裤变成了短裤,落了一层灰的风扇又‘吱呀’,‘吱呀’开始了工作。 转眼这学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课业越来越繁重,难度越来越高,大家都对即将来临的月假期待不已。龙天羽一帮人中有人提议趁此机会去度个假,天天窝在教室和书本、老师打交道,一群人早就闷出病来了,于是就要提议的人负责度假事宜。 周六一大清早,十几个人就出发放风去了。这次度假据说是去一家度假酒店,酒店坐落在半山上,一行人到时可以爬山玩水,再回酒店泡温泉,听起来是相当舒适享受的一次行程。易清本来是计划去看一个画展的,耐不住龙天羽的软磨硬泡,也随大家一起来了。车开出了市区,又开了两个小时左右才到。一行人先到酒店分好房间,易清喜静,又去开了个单人间。房间分好后,各自先回房休息整顿,然后在酒店的餐厅用了餐,时间已到了下午一点。 因为已处在半山,有人就提议趁时间还早赶紧出发爬山。易清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外出写生了,这次出门便把画具也带了出来。大家吵吵闹闹出发爬山,易清把画笔、画纸放到背包里,慢吞吞地跟在队伍后面。山并不高,只是小路崎岖难走,又恰逢前几天下过雨,就有点泥泞起来。走大路固然平坦好走,却会少了很多好看风景,一行人合计了下,决定还是走小路。一半男生在前面开路,女生走中间,一半男生走后面照顾女生。易清和龙天羽几个走在队伍后面。山中空气新鲜,气候凉爽,听着鸟叫闻着花香,心荡神驰。几个女生一路上看见花就要拍照合影,看见小吃店就要停下来休息吃东西。这样走走停停,原本一个小时就能到顶的路程最终花了两个小时才到。 一到山顶,视野马上开阔起来,山顶地势平坦,还有个小亭子供人休憩。大家把背上来的零食倒到桌子上,又拿出扑克玩起来。易清在山顶走了一圈,选定一个合适的角度,坐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开始画起画来。韩星听说离山顶不远处有一活泉水非常有名,可以直接饮用,便死拖着杨一和张亮要他俩陪她去找。龙天羽因为王昕琴上山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湿了裤子,便陪着王昕琴在山上坐了会就由大道上打车回酒店去了。 一伙人在山顶玩到五点才动身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山里又黑得早,稍不留神没看清脚下的路就可能摔跤,所以下山时自然比上山时更加小心。 龙天羽陪着王昕琴回到酒店换了衣服,两个人没事做,就跑去泡温泉。两个人把池子一个一个泡了个遍还没等到有人回来,王昕琴觉得有些困,便回房间睡觉去了。龙天羽一个人泡着越发没趣,便去游泳池游泳。等到天完全黑下来,龙天羽叫王昕琴一起去吃饭。两个人在餐厅里见到了杨一几个,杨一脸上被荆棘划了一道,在脸上留下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痕,一见到龙天羽就喊:“羽哥,这边这边。”因为是自助形式,龙天羽拿了些食物就坐在杨一那桌上,看着他的脸调侃到:“皮肤怎么这么嫩啊,这么经不起折腾。” ☆、第二十四章 “我这还不是拜韩星所赐。说要找什么泉水,带着我和张亮在山里瞎转。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这点小伤根本就不值一提了。”说完瞪了瞪韩星。 韩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往日对杨一颐指气使的气势也不见了,低头哈腰讨好地给杨一和张亮又是夹菜又是递水果的。龙天羽扫了下其他桌,都没看见易清的影子,便问:“易清不过来吃饭吗?” “他跟我们一起下来的,后来回房里换衣服去了。应该是自己先过来吃了吧。” 龙天羽打易清的电话,毕竟是在山里,信号太弱,打了几次都没人接,便挂了电话也没放在心上。 一行人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就结伴去泡温泉。龙天羽和王昕琴白天就泡够了,王昕琴还不会游泳,就要龙天羽教她去游泳。两个人换好泳衣到游泳池,就看见易清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龙天羽正要叫易清,就看见易清和他旁边的一个人站起来,两个人脱掉浴袍,下了游泳池。 “陆鸣怎么也在这里?”王昕琴奇怪地说。 “不知道。”龙天羽看着他俩人入了水,闷闷地说。 因为王昕琴是初学者,龙天羽便带着王昕琴在浅水区先教她闭气换气。没学一阵,王昕琴就没耐心了,便说再去泡下温泉。龙天羽借口说累了,要王昕琴一个人找韩星她们去了。龙天羽躺到易清旁边的躺椅上,看远处泳池里的那两个人。 易清身材匀称,肌肉结实,长手长脚,游泳的姿势相当好看。龙天羽就看着易清和陆鸣两人游了一圈又一圈,自己心头的那把嫉妒之火也越烧越旺。泳池里的两人兴许是玩地太投入,完全没注意池边有人正用杀人的眼光盯着自己。两个人游了一阵终于停下来,却也没马上上来。陆鸣双手按在易清的肩上,把易清使劲往下压,易清便转身要反抗,两个人就在水里嬉闹起来。龙天羽看着易清那张笑容洋溢的脸,即使隔着那么远,龙天羽都仿佛听到了易清那从心底里发出的肆意的笑声,一声声像一支支锋利的箭,直朝自己的心里刺去。 易清和陆鸣上了游泳池朝躺椅这边走,看见龙天羽躺在那里阴郁地看着自己。“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游?”易清站在龙天羽身前,问他。 陆鸣从易清躺椅上拿了浴袍,披到了易清的身上,轻轻地对易清说:“赶紧穿上,晚上凉。” 然后才走到自己躺椅那去拿自己的浴袍。 龙天羽本来就压着一肚子的火了,又看到陆鸣刚才对易清的亲密举动,肝都快气炸了。恨不得一把扯下易清身上的浴袍,把它撕个稀巴烂。龙天羽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说不定真会忍不住和陆鸣干一架,只好沉着气说:“下午游了一下午,不游了。你们待会还要去哪吗?” 易清正想开口,就听见身后走过来的陆鸣说:“时间还早,我定了这里的特色餐,很不错的,要不要一起去?” 龙天羽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便淡淡地说:“刚吃完没多久,不饿。你们去吃吧,我回去休息了。” 易清也没多说什么,就和陆鸣两人一起走了。龙天羽又在躺椅上坐了会,直到夜风吹得自己头都痛起来才起身回房间。王昕琴躺在床上看电视,见龙天羽进来,就要他陪着自己看电影。龙天羽抱着王昕琴躺在床上看电影,电影放了一大半,龙天羽都不知道那电影演的什么,脑中只是一直想着易清的事。他们吃完回来了没有,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龙天羽越想越不安,便走到阳台上想透透气。往外一瞧,发现易清和陆鸣正站在楼下。两个人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一起走进电梯里去了。 龙天羽回了房间,王昕琴看着看着电影就睡着了。龙天羽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偷偷出了门。已经十一点了,易清应该已经回房了吧?龙天羽走到易清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等了几分钟没人来开门。难道还没回来吗?这时候还能去哪?难道到陆鸣房间去了?龙天羽脑袋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敲门的手不由加重了力度,顾不得会吵到别人,急急地朝门里喊:“易清,易清。” 又等了一会,门终于开了。易清盯着湿漉漉的头发给龙天羽开了门,还没等易清开口,龙天羽就挤了进去,然后往卧室走。卧室里电视开着,被子铺地平平整整,一看就还没碰过。不知为什么,龙天羽心里舒了口气。 “这么晚了干嘛?”易清吹干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 “睡不着,过来串串门。” “美人在怀,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睡不着也不该来我这磨时间啊。”易清打趣地说。 “你什么时候也跟杨一一个调调了?对了,陆鸣怎么也在这里?” “这酒店本来就是他一个表哥开的,在这里遇到他很正常啊。” 龙天羽把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拿着,找有没有好看的电影。易清一看他这架势是不准备走了,便说:“我要睡觉了,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说完就上了床躺下。 龙天羽是下定决心,即使待会易清推自己出门,自己也要死撑着到一点再走。那么晚,陆鸣估计也不会再来了吧? 易清哪知道龙天羽心里的这些小算盘,看龙天羽靠着床头看着电影津津有味,便要去抢遥控器关电视。“你房间又不是没电视,想看回自己房间看啊。我困地很。” “昕琴睡着了,怕吵醒她。”龙天羽找了个借口。 易清本来就很困了,一听龙天羽这理由就炸毛了:“你妹的,就你家王昕琴要睡觉,敢情我就是铁打的不要睡啊。赶紧给我滚。”说完就一脚把龙天羽往下踹。 龙天羽灵活地躲过,把电视音量调小些,又对易清说:“你困就睡呗,我看完这部电影就走。” 易清也没力气跟他争了,便一头闷到被子里,睡了过去。电影放完了,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易清躺在旁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就着电视发出的光,龙天羽在黑暗中看着易清在熟睡中舒展开的好看的脸,看了一阵,才关了电视,轻轻地把门关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龙天羽睡地晚,早上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不停地打哈欠。杨一在旁边坏笑地说:“羽哥,要不要我去帮你盛点鸽子汤补补啊?小弟们很是担忧啊。”说完又朝王昕琴挤了挤眼。 一桌人都哄笑起来,龙天羽在桌子下用脚踢了杨一一脚。 易清在旁边看他那精神萎靡的样子,轻声说了声:“活该。” 当日白天再没遇到陆鸣,估计一早就走了,龙天羽却老觉得陆鸣会突然从哪个角落跳出来,还不到11点就催着回去。大家玩地也差不多了,就坐车返回。在车上,龙天羽问易清昨天写生画了什么。易清没理他,龙天羽便抢过易清的包,把画纸抽了出来。易清画了一棵歪脖子松树,树枝上挂着一个鸟窝,鸟窝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咦,你这鸟窝里怎么没鸟蛋或小鸟啊?” “本来就没有,我爬上去看过的。这叫写实。” “要画几个鸟蛋在里面才好看啊,不然空空荡荡的。你不知道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吗?” 易清被龙天羽说得哑口无言,便闭了眼不搭理他。龙天羽见易清不服自己,便又把画拿给杨一他们看,要他们点评点评。杨一等一干人迫于龙天羽的淫威,纷纷表示赞成龙天羽的说法。 “易清你听听群众的心声,我一个人这么认为也就算了,这么多人都这么想你还不服?赶紧添几笔。”龙天羽把一边装睡的易清推了推。 易清被龙天羽吵个不停,便拿过那张画,拿出铅笔,背着龙天羽刷刷地在画上补了几笔,然后那给杨一他们看。杨一一看到那画就哈哈大笑起来,忙传给周围的人。大家一看到画就都大笑起来,龙天羽还以为大家笑是加了蛋的画好看了的原因,便笑嘻嘻地把画拿过来看。龙天羽一看那改过得画,脸都歪了。原来易清在鸟窝里画了个q版的龙天羽,那小人蹲在鸟窝里张着大嘴,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脸像极了龙天羽。 “这画就送你了,不谢。”易清看着龙天羽那张扭曲的脸,憋着笑说。 “谢个屁,这么烂的画,爷才不要。” “羽哥,你不要我要。这上面可有羽哥的英姿,我一定会找个画框好好裱起来挂墙上的。”说完就要去拿走了龙天羽手上的那幅画。 下车的时候,趁杨一不注意,龙天羽又把那幅画从杨一背包里抽出来,偷偷放到了自己包里。 这事别人没发现,却被易清逮了个正着,“光明正大地要不行,偏要干这偷偷摸摸的勾当。你当老大的不觉得特掉面?” 龙天羽嚣张地说:“爷乐意,你管的着?” 回到宿舍,把那画从背包里拿出来。龙天羽拿着那画,看着画上那个特别像自己的小人,一抹笑就不由自主地挂上了嘴角。 ☆、第二十五章 一转眼就迎来了中考,龙天羽和易清做了同桌以来成绩就开始稳居班级前五。这次中考,龙天羽更是超常发挥,考了个第二。龙妈乐不可吱,虽然自己在龙天羽学习上对他并没什么特别高的期望,但看到自己儿子进步如此之大,当妈的还是高兴不已。又听说是因为同桌的关系,龙妈便一直叫龙天羽请易清来家里吃顿饭。易清起先是死活不去的,龙天羽便把杨一、张亮、韩星、王昕琴都叫上,易清这才答应。 这天,几人放学后坐上车到了龙天羽家。龙天羽家是一栋欧式洋楼,后面有个花园,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天泳池。一进家门,龙妈已经在等着了,饭菜也热热地摆在桌上。龙妈招呼着大家先去洗了手,这才坐定。杨一、张亮和韩星以前常来龙天羽家,龙妈早就熟了,几个人说话都很自在。只有易清和王昕琴是第一次见龙妈,饭桌上就有点拘束,龙妈问一句就答一句,其他时候就安静吃饭。 龙妈见易清长得干净英俊,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名门气质。心想天羽的朋友一般都是家庭背景很好的人,而这人不像一般的公子哥目中无人,便对易清的好感又增多了几分。龙妈在桌上一个劲地招呼易清夹菜。龙天羽怕王昕琴拘束不好意思夹菜,便时不时地往王昕琴碗里夹菜。龙妈一看王昕琴那张漂亮的脸蛋和儿子对她殷勤的态度,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再看王昕琴在儿子面前乖巧温顺,也是很满意。 “昕琴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吗?”龙妈笑着问王昕琴。 王昕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也没和龙天羽提前商量过啊。如果说没有,龙天羽会不会生气;如果说有,又怕龙妈刨根追底。 王昕琴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时,杨一那大嘴巴早就脱口而出:“阿姨,羽哥还没告诉你吗?昕琴就是羽哥的女朋友。” 这一说,龙天羽和王昕琴都窘迫起来,龙天羽真想跑过去撕烂杨一那张破嘴。 “谈恋爱我不反对,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龙妈云淡风轻地说。 杨一本来还准备看好戏的,没想到龙妈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几个人吃了饭便都告辞回家。 大家都离开后,龙妈拉着龙天羽在沙发上说话。“小羽,易清这孩子人很好,以后就要多交像他这样的朋友。” “知道。”龙天羽听龙妈夸奖易清,比夸自己还高兴。 “交了女朋友也不带回来给我看看,是怕我棒打鸳鸯啊?”龙妈一想起自己儿子有女朋友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就埋怨起来。 “额,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昕琴长地挺漂亮的,性格也好。你俩谈恋爱我不干涉,只是现在你们才读高中,很多事还不确定,要把握好度。”青春期的孩子最容易冲动,又是身体发育的时机,龙妈忍不住提醒。 “妈,我清楚。”龙天羽当然知道龙妈指的是什么。 说实在,虽然平时和杨一他们黄段子不离口,但真面对男女之事时,龙天羽还是很掌握分寸的。他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现在大家还小,不能给对方一个承诺。所以自己除了跟王昕琴牵下手,搂下抱下,亲下,再没别的越矩行为。不是自己不想,而是每到那时候,就自己忍着或自行解决。 中考一结束,大家又松了一口气,放纵自己几天也情有可原。龙天羽几个却更加忙起来,因为学校举办的篮球赛就要到来了。龙天羽、杨一和张亮一直是校篮球队的,这一阵子除了正课外,其他时间都被教练拉去练球去了,一天下来都累地像狗一样。 这天,龙天羽下训完又趴在桌上装死,易清把做好的练习册丢到他身上,没好气地说:“最后一次了。” 龙天羽把练习册收到抽屉里,睁着双大眼睛卖萌:“我一天下来脚不沾地滴水未进的拼命为那般,还不是想着为校争光。你们这种后勤部队就是以这种态度支援前线战士的吗?” 易清懒得和他斗嘴皮子,这几天每份作业都要做两遍,好脾气都被磨光了。“杨一也和你一样每天训练,也没见他手残了做不了作业。反正我不做了。” “杨一那不是因为他同桌是张亮吗,要是他同桌是你,他手也会残的。”龙天羽恬不知耻地说。 “羽哥,你说地我好想哭。”杨一在前面哆嗦着手赶作业,然后哀怨地看了眼旁边的张亮,张亮回了他一记白眼。 易清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正式罢工。不过他也不是没给龙天羽活路,他把这项任务光荣地交给了王昕琴。王昕琴课业相对轻松些,也欣然揽过来这个活。这天,龙天羽看见王昕琴在给自己写作业,就问:“这几天的作业都是你帮我写的?” “是啊。易清都跟我说了,你每天打球很辛苦,没时间做作业。” 龙天羽一听,忙把本子抢过来,“我那是骗易清的,其实哪那么严重啊。不就是几道题目吗,我一下子就做完了。” “真不要我做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不要了,我自己能做。再说我们的字迹不一样,被老师看出来就惨了。” 其实龙天羽不是怕被老师发现,而是不想让王昕琴帮忙。按理说两个人是恋人关系,互相给对方做点什么事很正常,但龙天羽老觉得自己和王昕琴之间有种距离感。龙天羽可以对王昕琴好,却受不了王昕琴对自己的好。仿佛王昕琴对自己越好,自己就亏欠她什么似的。而龙天羽使唤易清给自己做事,却是满心欢喜的,恨不得易清哪天能吃错药摇着尾巴求着自己使唤他。龙天羽也不知道为什么。 篮球赛终于在全校的殷殷期盼中来临了,这次的球赛是s中学与r中学的友谊赛。名义上是交流学习,其实是两边的教练掐上了,非要争出个高低来。这事早就在两学校间传开了,s中学和r中学的人还组织了一场针对此赛事的有奖竞猜。由于参与的人数越来越多,所涉资金越来越多,最终惊动了校方领导才结束这个赌局。不过,大家还是对这场比赛无限期待。 球赛在s中学举办,易清和韩星几个人逃课去给龙天羽他们加油。球场上早就站满了人,龙天羽提前让人给易清他们占了位置。易清他们挤到前面坐在地上,看龙天羽他们在场上做热身运动。r中学的人也已经来了,易清一看,陆鸣也在运动员中。龙天羽早就看见了,知道陆鸣是狠角色,便提醒杨一和张亮打球时注意点。 陆鸣看见易清坐在场边,便离开队伍走到易清那,“待会给我加油。” 易清白了他一眼,“你想让我被群殴?” 陆鸣在易清头上揉了一把,又跑回场上去了。龙天羽看见这一幕,心里就有点恼火。 比赛开始,双方队员都是教练精选出来的,势均力敌。一开始两边都在试对方的水平,打得还比较友好。打了十来分钟后,情势开始紧张起来。r中学的人打球很猾,见龙天羽投篮准,专门派两个人防着龙天羽。龙天羽拿着球左冲右突都不行,只能把球传给队员。从一上场开始,龙天羽就不怎么在状态,老是想着陆鸣那张讨厌的脸。因此,当上半场结束时,s中学落后r中学十来分,如果不在下半场赶上来,那s中学这次就是惨败了。教练正把队员集中在一起交代接下来该怎么打,龙天羽心里一阵烦躁,教练一说休息就往易清那边走。 “拿瓶水来喝,渴死了。”龙天羽对易清说。 易清就去旁边放水的箱子里拿水,哪知王昕琴也跑来加油了,就坐在易清旁边,龙天羽竟没注意到。 “给。”王昕琴把手中的水递给龙天羽。 龙天羽只好接住,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起来。易清拿着水正想放回去,就看见陆鸣走过来,便把水往他的方向一扔。 陆鸣一把接住,笑着走到龙天羽旁边,“打球不错啊,下次两个人比比?” 龙天羽没接他的话。天气热,大家都是穿着球服,龙天羽看陆鸣脖子上挂着枚玉佩。那玉佩龙天羽再熟悉不过了,那不是之前去海边玩时易清买的那块吗?原来是送给他了。龙天羽看着那块玉佩,好想把那玉佩扯下来摔碎。自己生日的时候易清什么都没送,他陆鸣却有这么一块易清精心挑选的玉佩,呵呵,易清对自己和对陆鸣的态度还不明显吗?龙天羽觉得自己好愤怒,这团怒火不仅想烧别人,连同自己都想一起烧掉。不,我一定要赢他,龙天羽看着陆鸣脖子上那块刺眼的玉佩,恨恨地想。 下半场开始,情势发生了逆转,s中学和r中学两边剑拔弩张。r中学打球冲,s中学也顾不得东道主的谦让,队员们的那点忌惮早就在被对方推搡碰撞中消失殆尽,眼中都是豁出去的光。龙天羽更是发了狠,和陆鸣死磕到底。球一到陆鸣手上,龙天羽必定去拦,陆鸣进一个球,下一次龙天羽一定也进一个。 陆鸣被龙天羽拦地恼火,在两个人对峙的时候,凶狠地对龙天羽说:“你他妈想死啊?” 龙天羽看着那块随着陆鸣摇晃的玉佩,一个斜跨到陆鸣右侧,用胳膊轻轻推了陆鸣一下。然后把陆鸣手下的球抢了过来,直奔自己那边去了。陆鸣在后面骂了句娘。杨一跟龙天羽打了这么多次球了,还是头一次看他打地这么冲,这都不像打球了,更像要打人。 大家都察觉到场上超乎寻常的紧张气氛,气氛诡异。韩星看龙天羽那张阴沉的脸,即使进球了也没露个笑脸,也不像平时打球时会朝看球的人嘻嘻哈哈。 “天羽今天打球怪怪的,你们有没有发现?”韩星问坐在一旁的易清和王昕琴。 易清因为不打篮球,平时除了龙天羽硬拉着他去看他们打球,一般是不去凑热闹的,所以并没发现什么不同。倒是王昕琴也很赞成韩星的意见,“他和陆鸣两个在较个什么劲啊?” ☆、第二十六章 教练大概也看出来了端倪,中途吹了哨,把龙天羽换了下来。龙天羽也没跟教练争,把球衣脱了往地上一扔就走了,丝毫不管后面韩星的喊声。王昕琴忙挤出人群追了上去,龙天羽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追过来,转过头来一看是王昕琴。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是一阵失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在奢望什么呢?那些在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瞬间又像被迎头浇了盆冷水,半点火星子都没有,只有脚步越来越沉,心一直往下落。龙天羽不说话,王昕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地走到了宿舍。龙天羽拿了衣服到浴室洗澡去了,王昕琴坐在沙发上等着。 龙天羽洗完澡,看见王昕琴半躺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一本杂志。龙天羽一晃神,仿佛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人是易清。易清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就像以前无数个这样的下午,就像易清从没离开过一样。龙天羽觉得自己以前为什么没留意到这些两人相处的时光是多么温馨和谐呢? 龙天羽看出了神,不由自主地往王昕琴那边走。浴室的门到沙发那边的这段距离,龙天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只觉得自己一阵晕眩,这阵晕眩迷住了他的眼,固住了他的思想。他走到王昕琴身边,几乎是颤抖的吻了下去。等到两唇相接的那一刻,当龙天羽一接触到那柔软的两瓣嫩唇,他才惊觉,不,这不是易清。龙天羽睁开了眼睛,看清了自己身下的那张脸,王昕琴精致的脸就在自己眼前。龙天羽一惊,嘴唇像碰到了可怕的东西一样倏地离开了王昕琴的嘴,慌忙地离开走到阳台上去了,王昕琴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天羽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才进来,对王昕琴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一觉,你先回去吧。我晚上给你电话。” 王昕琴走后,龙天羽躺在床上,脑袋乱成一团麻。自己刚才是着了魔了吗,竟然把昕琴看成了易清?我刚才是想吻易清吗?如果刚才真是易清,自己吻下去会怎么样?……这些想法在龙天羽脑中盘旋挥之不去,龙天羽脑袋都要炸了,什么都不想做,就呆呆地躺在床上。 杨一和张亮几个打完比赛过来看了龙天羽一次,几个人带着一身汗味走了进来,杨一一看见龙天羽就哀嚎,“羽哥,我们输了。r中学那帮人简直是不要脸,打地太缺德了。” 龙天羽觉得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从自己看见那块玉佩开始,这场比赛其实已经结束了,他就已经输了,输地一败涂地。杨一见龙天羽一声不吭地躺床上,以为是在为比赛输掉的事不爽,这时候不想撞枪口下,坐了几下就说要去冲澡就跑了。宿舍里又剩龙天羽一个人了,窗外时不时传来欢笑声,自己却躺在床上,只觉对这一切都没了兴趣。 易清肯定和陆鸣一起庆祝去了吧?龙天羽心想,苦笑了一下,心里又一阵苦涩。放学的铃声响起来了,该去吃饭了,龙天羽没从床上起来;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来了,该去上晚自习了,龙天羽没从床上起来。房间里黑漆漆的也不开灯,龙天羽就在黑暗中,眼睛盯着头顶上看不见的天花板。 晚自习上了一节课后,易清把自己和龙天羽的作业都赶完了还没等到龙天羽来,又听下午回来的杨一说龙天羽躺宿舍很郁闷。易清把课桌收拾了下,拎着背包就往龙天羽宿舍走去。到了宿舍门,见房里没有亮灯,难道出去了?易清用钥匙开了门,开了灯,就见龙天羽正躺床上呢。 “这么早就睡觉?” 龙天羽没想到易清会来,灯开的那一刻,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阵刺痛,忙用手遮了下眼睛。听见易清的声音,把手放下一开,看见易清站在门口。龙天羽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就开心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上晚自习?”心里高兴着,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听杨一说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慰问下。”易清把门关上,把背包丢到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去死,我活得好好的。” 易清见他还能贫嘴,觉得没像杨一说的那么严重嘛,不觉后悔自己还给他做了作业。“那我走了。”说完就拿起背包要走。 龙天羽一看易清要走,忙从床上坐起来,“别啊,反正都来了,陪我去吃饭吧,饿死我了。”说完就从床上下来穿袜子和鞋子。 “你还没吃饭的?”易清觉得这人懒地可以。 龙天羽拉着易清出了校门,找了家小菜馆就进去了。易清不饿,在旁边奶茶店买了杯热茶喝。这时候店里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坐着几桌。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龙天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之前心情不好,丝毫不觉得饿,现在心情一好,饥饿感汹涌而来。 “我靠,你是多久没吃饭了?”易清看他风卷残云的样子,震惊的很。 “能吃是福,不像你福薄。”吃着吃着,龙天羽又想起陆鸣和那块玉佩来,便问,“易清,你跟陆鸣什么关系啊?” “朋友,以前r中学时的朋友。”易清平淡地说,听不出什么异样。 “就像我们这样的?”龙天羽不放弃,非要问到底。 “是啊。那还能是什么?”易清喝了口热茶,看着龙天羽。 龙天羽怎么会信,可是自己又希望得到什么回答呢?龙天羽不再追问,低下头吃饭。吃完饭,晚自习也快下课了,两个人走出店门。易清骑上单车,跟龙天羽招了下手就骑车走了。龙天羽站在那里看着易清转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龙天羽还站在那个位置,眼睛盯着易清消失的地方发了会呆,这才慢慢地往学校走。 篮球赛以后,日子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龙天羽依旧嘻嘻哈哈,和杨一斗嘴皮子,和哥们打篮球,和王昕琴谈恋爱,和易清小吵小闹。龙天羽这天又和杨一等人逃课打球,不巧被老蒋抓个正着,几个人被老蒋罚扫教室。易清去给几个人买饭去了,留下龙天羽几人苦逼地打扫着。龙天羽没扫几下就把扫把一扔,坐在座位上监督杨一几个扫起来。一时没事,看见易清的手机放在桌子上,龙天羽就随手拿起来玩游戏。玩着玩着就有一条消息发进来:周六生日有什么安排?发消息的人是陆鸣。 龙天羽这才想起来,好像一直没听易清提起过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直对自己的疏忽扼腕。等易清一回来,龙天羽便迫不及待地问:“易清,你生日是哪一天啊?” 易清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我和杨一几个都是冬天生日,还没听你提过自己生日呢。” 易清看了下手机上的日历,说:“这周六。” 杨一一听生日就来了劲,把扫把往地上一扔就凑过来,“清哥,你生日party的事包在我身上。” 易清不喜欢这种大肆操办,便说:“不要了,我生日一般就买个蛋糕,和几个朋友一起简单过一下就行。” “那哪行啊,既然往年都过得这么平凡,今年就要来点不同的啊。”杨一怎么能放过这一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你就让杨一去办呗,到时只要往那一坐就行了,别的都不要管。”龙天羽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那尽量低调简单。”这是易清给杨一的唯一一个要求。杨一满口答应,心想,到时不管我办成什么样,你也不能反悔了。 ☆、第二十七章 龙天羽晚上和王昕琴逃了晚自习去街上给易清选礼物。王昕琴给易清选了条领带,龙天羽觉得很惊讶,“易清又不穿西装,你买领带干什么?” “那是平时,易清经常和他爸妈参加一些宴会,需要穿正装的。” 龙天羽也参加过类似场合,自己何尝不是被老妈逼着穿地西装笔挺呢。龙天羽本来还愁不知给易清买什么礼物,这下子突然有了主意。他挑了一个领带夹和一对配套的袖扣。那银色的领带夹中间刻着一条细细的花纹,中间嵌着一块翡翠,显得庄重而儒雅,非常适合易清。那一套价格不菲,王昕琴虽然也是花钱不眨眼的角色,但看龙天羽那架势,还是暗暗啧了一声。 易清提前跟杨一说那天陆鸣和他的一些哥们也会来。虽然上次打球的事还历历在目,但毕竟是易清的生日,龙天羽便和大家讲好,到时一定不能起冲突,兄弟们自然听他的。 周六晚上,大家一起到了聚会地点。杨一包了酒吧的一个大厅给易清庆生,整个舞厅上空飘满了彩带和气球。大厅里闪光灯闪个不停,音乐声震耳欲聋,服务生端着饮料、糖果、糕点在人群中穿梭。龙天羽这边呼朋引伴来了二十几个,陆鸣那边也来了十多个,四十几号人在舞厅里玩地不亦乐乎。易清一到聚会地点就惊呆了,说好的简单呢,说好的低调呢? 易清以为到错了地方,狐疑地看着杨一,杨一嬉皮笑脸地说:“清哥,既来之则安之。你看大伙不是玩地挺欢吗?” 易清也不好扫大家的兴,硬着头皮坐在舞厅一角的沙发上。龙天羽被王昕琴拉着去舞台上唱歌,两个人正在唱一首男女对唱的歌。易清喝着饮料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陆鸣早就看见易清了,从舞池里走出来,坐在易清身旁,和易清悄悄说着什么。 “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走。我定的位置还留着,现在去刚好。”往年易清的生日都是陆鸣陪着过的,易清喜静,两人就在生日当晚去易清喜欢的餐厅安安静静吃一顿晚餐,易清就觉得很不错。 “不要紧,偶尔换下口味也不错。”易清端着手中的杯子,定定地看着杯中饮料的颜色。 陆鸣往后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抽起来。易清把饮料放在桌子上,也靠在沙发上,问陆鸣要了根烟,点着抽起来。易清是不喜欢吸烟的,陆鸣有时候抽,易清都会把他烟掐掉。 “怎么抽烟了?”陆鸣问。 “换换口味嘛。”易清淡淡地说,口中吐出一股淡淡地烟,眼睛看着那股烟在空中渐渐消失不见。 龙天羽唱了几首就把话筒给了别人,站在台上找易清。往舞池里瞧了个遍也没见到易清的影子,再环顾舞厅四周,就发现易清靠在沙发一角,和陆鸣在那里吞云吐雾。两个人被烟雾笼罩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两人这氛围不限旖旎,好不暧昧。龙天羽从舞台上跳下来,就往易清那边走去,中途却被杨一几个拦下来缠着跳舞。龙天羽脱不开身,王昕琴接着唱了几首后也来找龙天羽一起跳舞,龙天羽更加没机会走了,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不知跳了几首歌,龙天羽再探头去看易清那边时,沙发上已经没人了。龙天羽不安起来,不知道两个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一转头,却发现易清被陆鸣拉着,正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易清背对着龙天羽,陆鸣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龙天羽看不见易清脸上的表情,只看见陆鸣朝易清放肆地笑着,时不时像支持不住地把头靠在易清肩膀上。龙天羽脸都气胀了,可还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忍,不能毁了易清的生日。既然不能打,躲还不行吗,眼不见心不烦。 龙天羽便要拉着王昕琴走出舞池,谁知这时舞台上有人说:“30秒接吻时间开始,请各位抓住机会尽情享受。” 舞池里一下子沸腾起来,在一瞬间,舞池里的闪光灯都熄了,只留了几盏悠悠发着蓝光的小灯,衬托地很有情调。浪漫的音乐响起,龙天羽看自己旁边有一对在接吻,正愣在那里,王昕琴已经把头凑过来,吻上了龙天羽。龙天羽木木地站在那里,任王昕琴亲着,上面主持人还在倒数。 突然,龙天羽看见易清和陆鸣。虽然灯光很暗,暗到只能看见人的轮廓,龙天羽还是很确认那两个人是易清和陆鸣。陆鸣捧着易清的脸,两个人正在接吻。龙天羽轰地一声脑袋就炸了,把王昕琴推到一边,径自朝那两个人走了过去,“我操你妈,恶心。”,伴随一声粗口,龙天羽一拳打在了陆鸣的脸上。 陆鸣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等陆鸣反应过来袭击自己的人是龙天羽时,也是一团怒火涌了上来,骂了句:“龙天羽我操你老母。” 说完就扑到龙天羽面前,两人厮打起来。舞池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叫骂声、打人声不断,灯马上亮了起来,离风暴中心比较远的人都朝这里挤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杨一几个挤了过来,陆鸣的几个兄弟也挤了进来,看见两个老大扭打在一起,两人都要把对方朝死里打地架势。龙天羽身上被挨了几脚,t恤上有几个灰灰的脚印,陆鸣脸上被挨了几拳,嘴角出了血。两边的兄弟见自己大哥被欺负,一下子就炸了,不知谁喊了句‘打啊’,一下子两边的人就在舞池里打成了一片。 易清站在舞池里,看着龙天羽和陆鸣在那里打地难舍难分,韩星和王昕琴在旁边几次想上前拉架都不能靠近。舞池里一片混乱,经理早就赶过来,对着这一帮公子哥们的闹剧哭笑不得。报警肯定是不行的,自己这店以后还要开呢,得罪这帮贵公子们以后在s市就没法混了。经理只好叫了酒吧全部的保安过来拉架。 易清觉得这场闹剧也是够了,自己本打算安安静静过个生日,结果搞地鸡犬不宁。易清也不怕混战中挨谁一拳,直接走到两人的中间,把陆鸣的肩膀按住用力往后推,转身对龙天羽说:“想打的话明天找我打。”然后拉着陆鸣往外走。 龙天羽被易清那么愤怒地一瞪和大吼,刚才的怒火一下子消了大半,脑袋也清醒了过来,热血渐渐冷下来。两边正打得火热的兄弟看见自己大哥都停战了,便也收了手。陆鸣一帮兄弟跟着陆鸣和易清走了,留下龙天羽一帮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挂了彩,龙天羽要大家检查下伤口,严重的就要杨一陪着去附近的诊所,不严重的就要他们叫车先送女生回家。安排好这一切后,龙天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舞池一片狼藉,经理叫了保洁人员正在清理现场。龙天羽看着凌乱的场地,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自己往往是行动先于思想。当时看见易清和陆鸣接吻,脑子一片空白,那一拳打出去完全是自己身体的不由自主,现在冷静下来,思想跟了上来。易清为什么不躲?陆鸣和易清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应该生气吗?易清生气了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易清?无数想法一股脑儿地涌上来。龙天羽越坐越不安,眼睛瞟到桌子上的一盒烟,龙天羽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地抽,仿佛要把这万千烦恼丝抽进心里。 龙天羽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脑袋越清醒,心里就越不安。心想自己今晚这么冲动,易清肯定发大火了,不觉一阵后悔。烟一根一根地停不下来,只祈求这丝丝尼古丁能将自己麻痹。不知过了多久,龙天羽起身离开了酒吧,手插到口袋里,摸到了个盒子,那是准备送给易清的生日礼物。龙天羽把盒子拿出来看了很久,又打开盒子把那个领带夹小心拿出来,放在手里紧紧地握着。 “易清,你现在在家吗?”龙天羽终于忍不住给易清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声音冷冷的。 “对不起。”这一句说出口,龙天羽觉得好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龙天羽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耳边,等着那边的反应,一时间自己都忘记了呼吸。 “没事,我睡了。”那边轻轻地说,然后挂了电话。 龙天羽还想打过去,跟他说自己可不可以现在去他家,跟他说自己买了礼物给他。可又想,易清嘴上说没事,现在心情肯定还是不好的。自己现在过去只会让他生气,还是等到明天再说。龙天羽这么想着,心里又稍微轻松了点,觉得易清再怎么生气,每次到最后都会原谅自己,当晚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周末在家,王昕琴过来看自己。两个人在家吃了中饭,龙天羽又陪王昕琴打了会羽毛球。打累了就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坐着,要人摆了水果和饮料在上面,两人坐着边吃边聊。 “天羽,你和陆鸣有什么过节吗?”王昕琴对昨晚的事件心有余悸。 “就看他不爽,长着一张欠揍的脸。”龙天羽拿了一把瓜子嗑着。 “你跟易清玩地好,陆鸣是易清的好朋友,你这样让易清夹在中间很难做啊。”王昕琴觉得龙天羽和陆鸣两人肯定是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不然两个人每次一见面就相互不待见呢。 “陆鸣那种渣滓,易清跟他在一起真是作践自己。”龙天羽恨恨地说。 “陆鸣人品不怎么样,但我看他对易清挺好的。你就不要跟他作对了,跟他作对没好处。”王昕琴劝说着。 “只要他不惹我,我就不会动他。” ☆、第二十八章 晚上,龙天羽给易清打电话。易清情绪不高,龙天羽说几句才懒懒地应一声,龙天羽问一句答一句,讲了没多久就说有事先挂了。龙天羽想着易清肯定还是在生气,明天把礼物带给他,再拉下脸多道几个歉,易清应该就会消气了。这么想着,龙天羽就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走进教室。龙天羽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发现旁边的课桌不见了。“我靠,谁把易清的桌子搬哪去了?”龙天羽对着吵吵嚷嚷的教室喊了一声。 本来书声琅琅的教室一下子安静起来,大家都回过头来看向龙天羽。 杨一回过头来,聂聂地对龙天羽说:“羽哥,易清在那边呢?”说完指了指另一边。 龙天羽顺着杨一的手指方向,看到易清一个人坐在另一边,正低头写着作业,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 龙天羽把背包丢到桌子上,走到易清旁边,对着他说:“易清,我们出去说下。”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易清把笔放下,镇定地站起来,还是瞧都没瞧龙天羽一眼,擦着他的身子走了出去。龙天羽也跟着走了出去,两个人站在走廊上,教室里的同学马上涌到靠窗的位置,贴着玻璃往外瞧。 两个人便又从走廊上走开,到了楼梯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天羽先开了口。 “没什么意思。”易清不温不火地说。 “没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换座位?” “我喜欢。” “易清,你生日的事对不起,你要还不行,我可以给陆鸣道歉。” “不需要。” “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有事不可以把话说开吗,把位子搬走唱得是哪出?” “我俩以后少往来,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易清抬起头,盯着龙天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是陆鸣要你这么做的吗?呵呵,好笑。”龙天羽干笑了几声,却觉得自己笑得好勉强。 “跟他没关系。” “那晚我看见你们两个那个了,熄灯以后。” “那又怎样?”易清看着龙天羽的脸。“你觉得恶心?” “你们是男的。”龙天羽不敢看易清的眼睛。 “那又怎样?我是同志,现在你知道了吧。既然跟你说了,以后我们就少来往,对你对我都好。”易清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龙天羽钉在那里。 龙天羽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他从小混各种娱乐场所,对圈中奇奇怪怪的现象早就见怪不怪。让他震惊的是,他一直以为陆鸣是同性恋,强迫易清,没想到易清今天亲口承认自己是。龙天羽不歧视同性恋,可当他听到整天和自己玩一块的朋友是同性恋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许,正如易清说的那样,两人保持距离最好吧。龙天羽默默地回到了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杨一见龙天羽回到了教室,忙问:“羽哥,易清还在生气吗?要不要我去把他桌子搬回来?” “他的事你别管。”龙天羽冷冷地说,然后自顾自地拿出课本看书。 杨一看了看龙天羽,又看了看易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张亮说:“亮子,还是你好。你不能抛弃我啊。”话音一落,后背就挨了掌,旁边的亮子也丢了个白眼给他。 龙天羽和易清闹翻了,‘四人帮’解散了,这样的谣言传遍了整个高二年级。开始几天一切如常,除了吃饭的时候少了易清,借作业的时候不能一伸手就拿到,好像也没别的了。龙天羽继续和杨一他们在课间说笑吵闹,在自习课上睡觉。可是渐渐的,杨一他们发现龙天羽的脾气越来越不好起来。 这几天龙天羽心情很糟,上课时无意识地就要往旁边拿笔,才发现旁边是空的。做着枯燥的政治题的时候,心想着易清以前给自己做作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旁边空荡荡的,龙天羽的心也空荡荡的。他想念起有人坐在自己旁边的那股人气,他想念那份熟悉的心安,他想念易清的白眼、易清的冷嘲热讽、易清的笑声。 是不是和一个人在一起太久,所以把这个人也活成了自己的一个习惯?习惯是能改的,只要自己意志坚定,龙天羽对自己说。自己和易清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不交集是最好的。可是越是这么劝说自己,心里却越烦躁。上课的时候,龙天羽会偷偷地瞟一眼易清,然后飞快地收回目光,生怕易清发现一样。 易清倒过得没事人一样,他本来就不是没人陪就活不下去的人,一个人吃饭、上课、下课也挺不错。 两个人自从那天以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杨一几个在下课的时候还会偶尔跑易清那边去说说话。龙天羽觉得日子过得好慢,时间好像冻住了一样。一节课好长,一上午好长,一下午好长,一晚上好长,一天好长,一周好长。虽然才过了一周,自己仿佛已经过了一年一样。无聊,没劲,龙天羽觉得上课太没劲。龙天羽开始不来上晚自习,窝在宿舍里整夜整夜地打游戏,白天在教室里呼呼大睡。好像这样白天就容易过些了,再也不要盯着旁边空荡的地方发呆了。 龙天羽就这么放纵自己堕落着,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喜欢喝酒闹事、厌学的龙天羽。一句话不和就开打,一不爽就摔门逃课,宿舍里堆满了酒瓶子,烟头散落一地。杨一几个也不知道龙天羽变成这样是什么原因,几个人轮流上阵劝说,结果收效甚微。杨一便让王昕琴出马,心想还不行的话只能通知龙妈来学校领人了。哪知王昕琴这最后一线希望也落败,杨一他们很绝望。这天体育课,龙天羽和杨一等人打完篮球回到教室。易清还没上来,龙天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易清的座位,看了一会,起身走过去把桌椅搬了回来。 杨一一看就乐了,“早就该这么做了,羽哥。你说你俩有什么事不能说清的嘛。” 易清回到教室,看见自己的桌子不见了,往教室里一看,发现自己的桌子在龙天羽旁边。易清走过去,二话没说搬起桌子就要走。哪知桌子的架子被龙天羽用脚踩着,桌面被龙天羽用手按着,易清力气没龙天羽大,两人僵持不下。 “你脚拿开。”易清恼火地说,马上就要上课了,大家都在看着他俩。 “不拿。”龙天羽一动不动。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进了教室,易清还站在那里。 “你就是叫老师我也不会松手。”龙天羽小声地说。 易清站在那里,同学和老师都在看着自己。难道和龙天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一架?易清早就过了当初冲动的年纪,他默默地坐了下来,拿出课本摊在桌子上。 龙天羽的心砰砰直跳,高兴地直想欢呼,就好像丢失的珍宝失而复得,就好像久旱逢甘露。易清又回来了,现在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和以前一样做着笔记听着课,龙天羽觉得好满足。 “不要搬回去了好不好?”龙天羽小声地对易清说。 易清盯着黑板不理龙天羽。 “求你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龙天羽觉得自己已经是在乞求了。 易清还是没回应。 “我不介意,那天你跟我说的事我不介意。” 易清这才转过脸来,看了龙天羽一眼,“我介意。” 龙天羽一看易清肯搭理自己了,心里一下子升起了股希望,“怎么,你怕对我动心不成?” 龙天羽知道易清肯定会给自己一个白眼,但他就喜欢看易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时的样子。果不其然,易清丢了他一记白眼,继续盯着黑板。“我们一视同仁好不好,我不歧视你,你也不能把我当毒虫猛兽歧视我啊。”龙天羽用书本挡着脸,凑到易清耳边说。 易清正听老师讲解一个问答题,正说到关键处,龙天羽一直在他耳边呱噪。为了堵住龙天羽的嘴,易清只好说:“你再呱噪我马上搬。” 龙天羽马上噤声,下半节课都安安静静地再没出声。下了课,龙天羽也不离开座位,之后一下午都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半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5节 易清觉得奇怪,“你都不要上厕所的吗?” “我怕你趁我不在再把桌子搬回去了。”龙天羽一本正经地说。 易清无语,“我搬过去你还会搬回来,我还白费力气干嘛?” 龙天羽一听易清这么说,就知道易清是不搬了。马上从桌子上跳起来,边跑边说:“早就等你说这句话了,哎呀,憋死爷了。” 易清无奈地笑了下。本来是决定跟龙天羽保持距离的,那天晚上听他说恶心,自己心里就知道自己和龙天羽不是同类人。既然自己的事龙天羽迟早会知道,干脆跟他摊牌,以后各走各的路。一个人的时候,易清有时候也会偶尔怀念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时光,怀念耳边那人的呱噪。 两个人的这次冷战竟持续了半个多月之久,再次和好,龙天羽分外珍惜。不过易清还没过几天清净日子,龙天羽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易清,这题好难,拿你的过来参考下。” “易清,给我抄下笔记,我先睡下。” “易清,早餐还是三明治好。” “……” “……” “……” ☆、第二十九章 这天,易清正在做卷子,龙天羽在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易清,你好久没去我宿舍了,昨天我发现那些花都快死了。” “是不是长虫了,你有没有把叶子翻过来看下啊?这阵子有没有浇水?” 龙天羽无辜地转过脸看着易清,做白痴状。易清对着这张一问三不知的脸也不想废话,下午放学后就跟龙天羽去了宿舍。这季节正是长虫的时候,新长出来的叶子都被虫子啃得千疮百孔。看着这些受尽折磨的花草,易清很是痛心,要知道这些花草差不多都是自己一手养到现在,才几周不见,原本生机勃勃的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给它们浇个水手会断啊?”易清痛心疾首地说。 “我不是怕睹物思人吗,所以尽量避着它们。” “滚你丫的。” 龙天羽觉得日子终于正常起来了,有趣起来了。是啊,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才有滋味啊。偶尔一回头,能看见易清站在阳台上或躺在沙发里,房里有易清的声音,有易清的痕迹。 “易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你能确定自己就是?”有一天,两人待在宿舍里消磨时间,龙天羽躺在床上,易清躺在沙发里,龙天羽问易清这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从很小的时候吧,我是天生的,从小就对女孩子没兴趣,更喜欢男孩子。” “你爸妈知道吗?” “我没跟他们说,不知道怎么说。也许等我年纪再大点,我会跟他们说。” “你和女孩子谈过恋爱吗?” “怎么可能,我对女孩子没兴趣。” “不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感兴趣?也许等你真的和女孩子交往了会发现其实自己是喜欢女孩的也不一定。” “那我要你试着和男的交往行不行?没感觉硬是要培养感觉,这不泯灭人性吗?” 龙天羽沉默了。 “你和陆鸣是情侣吗?”过了一阵,龙天羽又问。 “以前是,我们在一起两年,后来分了。”易清平静地说。 “哦。”不知为什么,龙天羽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自己先前买的那个领带夹来,于是又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找到后丢给易清,“那次你生日买的,当时没送成,给你。” 易清打开盒子,见是一枚精致的领带夹和袖扣,“眼光不错。”易清真心地赞扬。 “那是。”龙天羽毫不谦虚地把这句赞美收了下来。 “下次我生日也要送我礼物哈,这叫礼尚往来。知道不?”龙天羽还记着易清没送自己生日礼物的事呢。 “可以。” “对了,下周三晚上市里有个先进企业者的颁奖晚会,你妈也是其中一名,你到时会陪你妈去吗?” 龙天羽对于这种场合一向不感冒,“你会去?” “是啊。”易清无奈地说。 “那我也去。” 那天晚上,龙妈笑得合不拢嘴。并不是因为自己得了一个什么奖,而是自己儿子终于开窍,主动跟自己说要去参加这种平时九头牛都拉不去的聚会。龙天羽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挽着龙妈进了晚会。龙天羽被龙妈拉着一个个介绍这领导那老板,好不容易才从龙妈的魔爪下逃出来。 易清站在楼上的,靠着栏杆对下面大厅的龙天羽喊了声:“天羽,这里。” 易清穿了身深灰色的西装,里面是纯白的衬衣,系着一条藏蓝色的领带。龙天羽站在大厅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抬起头,看见易清右手拿着一杯香槟,用手撑着栏杆,对着他微笑,无限风流尽在此中流露。 龙天羽上了楼走到易清身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易清,“行啊,穿地人模狗样的。” “彼此彼此。”易清转过身,对着龙天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领带,“挺配的。” 龙天羽一看,正是自己送的那枚领带夹,配这蓝色的领带还是相得益彰,又伸手给领带夹调了下位置,说不出的高兴。 两个人就背靠着栏杆聊天,陆鸣走了过来,对易清说:“易清,你哥在找你,你过去下。” 易清要龙天羽等下,离开的时候又和陆鸣说了几句才走了。陆鸣并没有跟易清一起离开,而是走到了龙天羽旁边,也靠在栏杆上,却只是这么在旁边站着,既不看龙天羽,也不说话。这是继上次两人打架以后第一次碰面,龙天羽转身就要走,就听见陆鸣说:“听说易清已经跟你说了他的事了是吗?” 龙天羽虽然不想和他搭话,但他想就今天的机会要陆鸣远离易清,便尽量沉住气说:“是的。” “既然知道你们俩不是同一类人,我劝你还是少缠着易清不放。”陆鸣阴沉地说。 “呵呵,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吧,前男友?”龙天羽冷笑地说。 陆鸣的脸一下子凶狠起来,“龙天羽,上次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易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还想再打一架?我奉陪到底。” “那你等着。”陆鸣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龙天羽根本不怕这些,打架对于自己是家常便饭。只是如果要打的话,这次一定不能让易清知道,不然难保易清会翻脸。好不容易才和易清和好,龙天羽可不敢再踩雷。 陆鸣说到做到,在那次晚会过去几天后,就打电话给龙天羽说了个地点,两个人出来单挑。因为这是私事,龙天羽赴约都没告诉杨一和张亮,就真的自己一人去了。陆鸣也说话算话,也是一个人过来的。两个人一见面也没废话,上来就打。陆鸣早就忍龙天羽很久了,自己警告了那么多次让他远离易清都当耳边风,篮球赛上一直针对自己,还有那晚的一拳,只是忌惮着易清才一忍再忍。龙天羽又何尝不是呢。 两个人都是身强体壮,打架的事也没少过,所以一打起来都毫不留情,一拳落下去必然戳到痛处,一脚过去一定踢到要害。两个人直打到都站不起来,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才停。龙天羽脸上被打了几拳,有几拳打在牙床处,嘴里都是血。陆鸣也好不到哪里去,腹部被龙天羽踢了好几脚,连呼吸都痛。两个人隔着不远,各自狼狈地坐在地上喘气,陆鸣先站了起来,对龙天羽说:“我喜欢易清,我跟他发生什么事你都管不着。” 龙天羽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里面混合着血丝,“你打我一百次我还是要管,不信你试试看。” “你是看我不惯还是嫉妒易清交男朋友?”陆鸣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龙天羽。 龙天羽没有说话,陆鸣抽完一根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冷笑着走了。 龙天羽坐在地上,嘴巴开始刺痛,身上其他被打的地方也隐隐作痛,可他却完全不在意。陆鸣问自己的那句话,也是龙天羽想要问自己的。如果把陆鸣换成另一个人,自己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吗? 陆鸣跟自己并无过节,如果不是因为易清,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易清喜欢男的是事实,没了陆鸣,以后还会有甲乙丙丁出现,难道自己要这样一直打下去吗?易清总会重新交男朋友,到时自己怎么面对?为什么一想到这些自己会这么心酸?龙天羽,你是在嫉妒吗?嫉妒易清对陆鸣区别对待的温柔,嫉妒易清送陆鸣的礼物,嫉妒易清和陆鸣曾在一起过?龙天羽觉得自己血液都凝固了,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后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怎么到宿舍的,龙天羽都没多少印象了。行尸走肉般洗了澡,躺在床上,龙天羽盯着墙上易清的那幅自画像,看了整整一晚,也想了整整一晚。他想了很多,想起自己和易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同性恋这个问题,想自己这么多年谈过的女朋友,想自己和王昕琴…… 龙天羽很遗憾自己这次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遇到难题就找易清了,易清可是最会解难题的人。我喜欢易清吗?不,我当然喜欢易清。这话拿去问杨一他们,他们也会回答喜欢。应该是爱,我爱易清吗?龙天羽不敢往下想。 第二天,当龙天羽带着一张青紫的脸进教室时,杨一惊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羽哥,怎么回事?” 龙天羽的嘴肿了,一说话就痛,龇牙咧嘴地说:“遇到个混混看不顺眼,教训了一顿。” “那你怎么不叫我们啊,今天我叫些人再去打一顿给羽哥报仇。” “不要了,那孙子比我伤地还严重,现在估计躺医院里呢。”龙天羽忙制止杨一。 龙天羽脸颊肿地老高,特别滑稽。杨一他们都拿手去戳,一碰就痛得龙天羽哇哇乱叫。易清也要拿手去戳,刚碰到,龙天羽就像触电一般把脸歪到一边躲开了易清的手。“谁再碰一下我就跟谁急。”龙天羽威胁道。 “你躲什么,到看医生没?”易清没把他那句豪言壮语放在眼里,靠近龙天羽的脸看肿的像馒头的脸颊。 这么近的距离,龙天羽能感受到易清呼出的气体喷到自己的脸上,被易清盯着的地方好像被火烧着了一般炙热。“这点小伤看什么医生,矫情。”龙天羽赶紧把易清推开,拿出课本看起书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只看不发会怀孕,哈哈 ☆、第三十章 自从那晚发现自己对易清特殊的感情后,龙天羽对着易清就不自在起来。说话的时候不敢对着易清的眼睛,每次跟易清说话不是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易清;如果没有旁人在,一定不跟易清两人单独待一块;平时有事没事就对易清动手动脚的小动作那是完全杜绝。如此一来,两人倒有种相敬如宾的疏远感来。 易清早就觉得怪怪的,以为龙天羽是不是还是很介意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所以对自己保持距离,每次自己想找个机会跟龙天羽单独聊聊时,龙天羽老是找各种借口开溜。 这天晚自习下课,龙天羽上完厕所从洗手间刚出来,突然一个人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还没看清对方的脸,龙天羽就被带到了厕所旁边的楼梯间了。楼上就是楼顶,楼梯间没有开灯,黑黑的。那人抓着龙天羽抵在墙边不放手,龙天羽心里一紧,难道被埋伏了? “谁?”龙天羽急急地喊了句。 “我,易清。”龙天羽在黑暗中听见易清平静的声音。 “我靠,你想吓死我啊,我还以为撞见鬼了,你大爷的。”龙天羽全身绷紧的肌肉都松懈了下来,用手去推易清,刚才后背重重地被易清推到墙上,现在有点痛。 “别动,我有话要说。”易清怕龙天羽溜走,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 “有什么话不能换个地方说啊,你先放开我。”龙天羽推了易清几次都没推开。 “我怕你再跑了。这阵子你是不是故意躲我?” 在黑暗中,龙天羽能感觉易清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龙天羽生怕易清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又庆幸在黑暗里易清看不见自己那红到耳根的脸。龙天羽咽了咽口水,克制,再克制,“我哪有在躲你,你想多了。” “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心怀不轨啊?” 龙天羽被易清雷到了,这阵子心里憋着话不能说,这时候真想一股脑儿全倒出来,心里的那个小人在嘶吼。可是,自己真的可以不计后果地对易清说自己躲他不是因为易清,而是自己老是忍不住想吻他,想触摸他,想抱他的冲动么?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在易清看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在易清靠近自己的时候。龙天羽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疯了,而是变态。 真的可以这么对易清说吗,如果说了的话,易清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龙天羽不敢,强压住那些呼之欲出的心声,故装镇定地说:“神经啊你,你想图谋不轨也要看我从不从啊。”说完用手勾着易清的脖子把他往外面带。 自那以后,虽然自己还是克制不住那些变态的想法,但龙天羽表面上都装着没事的样子和易清嘻嘻哈哈。只有龙天羽自己心里清楚,他跟易清,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既然清楚自己对易清的感情,龙天羽不想继续和王昕琴交往下去,这样对她不公平。这天放学,龙天羽把王昕琴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厅,两个人找了一个隔间坐下。外面阳光正好,想起以前自己和王昕琴曾无数次来过这里,两个人喝个咖啡都能乐呵半天,没想到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昕琴,我们分手吧。”龙天羽低着头盯着手中的咖啡,不敢看王昕琴的脸。 “好。”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伤心,王昕琴平静地回答。 龙天羽没想到王昕琴会这么平静地接受,震惊地抬起头看王昕琴。 “天羽,是因为易清吗?”王昕琴喝了口咖啡,看着窗外,仍是淡淡的口气。 龙天羽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看易清的眼神太明显了。刚开始还怀疑是自己乱想,直到那次易清的生日,你出手打陆鸣,我就全明白了。” 龙天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你跟易清说了吗?”王昕琴收回目光,看着龙天羽说。 “没有。” “好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想参合,以后我们还做朋友吧?”王昕琴大方地一笑。 龙天羽觉得自己挺对不起王昕琴的,是自己当初穷追不舍把她追到手,到头来自己却辜负她。 “昕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啊,感情的事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我先走了。”王昕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在门口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就上车走了。她不敢再多待一刻,因为再停留一秒,她都怕自己的泪水忍不住掉下来,怕自己丢下自尊求龙天羽不要放手。王昕琴坐在车上,泪如雨下。她输了,她承认自己对龙天羽动情了,她承认自己心很痛,她承认自己有过不甘心,可是龙天羽眼中已经没有自己,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龙天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和王昕琴的种种过往,又想起自己和易清的往后,只觉前路太迷茫,一股惆怅涌上心头。 龙天羽和王昕琴分手后的第三天,易清问他:“你和昕琴分手了?” 龙天羽还没把分手的事告诉杨一几个,两个人突然分手,龙天羽怕他们追问自己分手原因。“是啊,刚分。昕琴跟你说的吗?” “嗯,她这几天心情挺不好。” “她没跟你说别的吧?”龙天羽紧张起来。 “没有。” 长着一双顺风耳的杨一早就听见了,马上转过来大叫,“羽哥,嫂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说分就分啊,是不是嫂子甩的你?” “要你八婆。我们是和平分手。” “咳咳,和平分手,谁信啦?亮子,你信吗?”张亮摇了摇头。 “易清,你信吗?”易清摇了摇头。 “韩星,你信吗?”韩星摇了摇头。 “我也不信。” 几个人齐齐瞪着龙天羽,等着当事人揭露谜底。龙天羽活生生承受住了群众目光的洗礼,闭口不说。 下午,易清给花浇完水,躺在沙发上看,龙天羽关了游戏,坐在易清旁边。易清看他呆坐在那里,便问他,“没过关?” “当然过了,你以为我还那么菜啊。” “那怎么不打了?离上晚自习还早。” “你管我。”说完慢慢地躺下,沙发一下子拥挤起来。 两个人并排躺在沙发上,易清不能动弹,便把龙天羽往外推,“你不知道躺床上去啊,死远点。” 龙天羽耍赖,被易清推下去又躺上来。如此反复几次,易清被惹毛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抓着龙天羽的肩膀就把他往床上扔。哪知龙天羽太重,自己脚没站稳,跟着龙天羽一起倒在了床上。易清刚想起身,就被龙天羽从背后揽住腰倒在了龙天羽的身上。易清抓住龙天羽的手要解开,龙天羽却两手握地死死的不放开。易清急了,忙说,“快放手,你勒到我了。” 龙天羽像没听见一样,反而一翻身把易清压在了身下。易清以为他还在跟自己闹着玩,心里就有点冒火,“龙天羽你下来,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龙天羽定定地看着易清,缓缓地低下头,颤抖地把自己的嘴唇覆在易清的嘴上。 时间过去了多久,有一个世纪吗,还是一秒,龙天羽不知道。他终于吻到这张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唇了,只觉得在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电流在自己全身乱窜,嘴巴完全麻了。就让时间静止吧,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好让自己能细细地品味这一切。易清开始是震惊,而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使劲地把龙天羽往旁边一推。龙天羽从易清身上倒在了床上,还没从刚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易清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下被压皱的衣服和裤子,一句话都没说走了出去。 过了半饷,龙天羽才反应过来,他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要去追易清。一口气跑到楼下也没看见易清的影子,龙天羽忐忑地往教室里走。待会见到易清要说什么呢?跟他说刚才是闹着玩的?易清会信吗?干脆跟他表白?易清会怎么样? 易清没有在教室,整个晚自习都没出现,龙天羽也不敢给他打电话,就这么不安地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龙天羽一大早来到教室等易清,直等到快要上课了易清才进来。易清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下了课还和平常一样和杨一几个说话聊天,龙天羽实在不明白易清这样代表的是什么。难道是默认了吗? “易清?”上课的时候,龙天羽终于忍不住,轻轻地碰了下易清的手肘。 “什么?”易清眼睛盯着课本。 “昨天的事……”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还没等龙天羽说完,易清就打断了说。 整个晚上,龙天羽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说服易清,想让易清以为是玩笑,可是,当自己从易清嘴中说出那是一个玩笑时,龙天羽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痛起来。要知道,那个吻并不是自己一时的玩笑,那个吻比自己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和虔诚。而在别人眼中,却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楼楼不打滚,你们就不收藏不点评啊,呜呜呜 ☆、第三十一章 “我是认真的。”龙天羽沉默了一阵,在本子上写了一句,放到易清的课本上。 易清看了一眼,把本子合上放回给龙天羽,没有回答。那一天白天,龙天羽都没找到机会再和易清说这事。易清放学后招呼也没打就回去了,没来上晚自习。龙天羽看着空空的课桌,哪还有心思看书啊,把书一丢跑宿舍去了。在宿舍酝酿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给易清打了个电话。 “易清,你在干嘛?” “写作业。” “哦,你有空吗,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易清,我喜欢你。”龙天羽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 易清在那边沉默了好一阵,“龙天羽,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如果可以,龙天羽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易清看看。 “有病。”易清挂了电话,龙天羽再打过去被拒接,再打的时候那边直接关机了。 龙天羽连伤心失落的理由都没有了。伤心失落是给被拒绝的人准备的,自己是一片真心被当成了玩笑,现在自己只能苦笑吧。要怎么向一个人证明自己是真心的呢?如果对方连自己是否真心都体会不到,那两个人还要怎么走下去呢?龙天羽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是继上次打电话后易清主动和龙天羽说话。 “你约的,没空也要有空啊。” “那好,放学后就走。不要穿校服。”易清交代了这两句就没再多说一个字。 第二天放了学,龙天羽跑宿舍换了衣服,易清把校服脱了塞背包里。两个人在校门口拦了出租车,易清说了一个名字,那出租车司机怪异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才开车。下了车,龙天羽才知道两个人来到了一个酒吧,狐疑地跟着易清进去。 “清少,你来啦,好久都没见清少和陆少来了。”吧台的调酒师一看见易清进门就嚷起来,恨不得从吧台那边飞过来贴在易清身上。 易清朝他远远点了个头,并没往他那边走。已经早有人通知酒吧经理了,那经理一听名字赶忙迎了过来,“清少,带朋友来玩?我给清少安排了个包间,这边请。” 易清没说话,跟着经理走,龙天羽只能一头雾水地跟在易清后面。如果想来酒吧玩,跟自己说一声就行啊,干嘛跑到这种自己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酒吧呢,龙天羽心想。 到了包间,易清看了下环境,觉得还不错,肯定是经理特别安排的。两个人坐了进去,经理又叫人端了果盘、酒进来,“清少,你看这位是?”经理小心地陪着笑,看了看龙天羽。 “他第一次来,你看着招呼。要干净的,你知道规矩。”易清开了酒,对经理说。 “那清少先喝着,我马上去安排。”经理说完就关了门走了出去。 “易清,你带我来这干嘛啊?想喝酒我宿舍有的事,干嘛还来这里喝?” “我不是带你来喝酒的,我是带你出来玩的。”易清靠在沙发的一角,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 “你对这里挺熟的样子,经常来?” “以前来得比较多。”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见经理领着几个人进来。都是男的,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统一的工作服。易清抬眼看了下,对经理点了个头,经理就识趣地走了出去。留下的那几个男的马上三三两两地坐了过来,开的开酒,点的点歌,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龙天羽心想着自己跟这些人也不熟啊,便要往易清那边走,哪知刚起身,手就被旁边的一男的拽住,“清少,您这位朋友贵姓啊?长得真帅。”声音实在是妖媚地不行。 “你叫他龙少就行。”易清旁边也坐了两三个男的,几个人正喝酒玩乐着。 “龙少,赏个脸,我敬你一杯。”那男的端了杯就递到龙天羽面前,用自己手中的杯子和龙天羽的碰了碰。 龙天羽虽然听着这男的声音就浑身不舒服,还是沉住气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刚要放下杯子,就被男的接了过来,“龙少好爽快,我们坐下来再喝几杯。” 龙天羽本以为喝完一杯就算了,哪知那男的不依不饶,还很亲热地拉住龙天羽的手,一用力把龙天羽扯回到沙发上。龙天羽正想发火,就见那男的已经贴了过来,嘴巴都快亲到龙天羽的耳朵上了,“龙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吧?” 龙天羽被他热热地气体弄地很不舒服,忙往旁边挪了挪,“这什么地方?” 那男的又往龙天羽那边靠了过去,笑着说:“龙少还挺害羞的,第一次来这种gay吧这反应很正常,多来几次就熟了。龙少是清少的朋友,经理安排的都是干净的人,这方面龙少请放心。” 龙天羽这才明白易清带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了,原来易清说的玩就是来这玩男人,他易清把自己想成什么样人了。龙天羽气得不行,把手中的杯子往墙上一扔,把旁边的男的一把推开,大吼了句:“他妈都给我滚出去。” 原本喧闹的包间被这一声怒吼瞬间安静了下来。易清看了眼龙天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交给身边一男的,“你们先出去,有事再叫你们。这个拿去刷。”这些人拿着卡全部走了出去,留下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在包间。 “易清,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龙天羽阴沉着脸说。 “你不是对同性恋感兴趣吗,我带你过来玩玩啊。这里男的随你挑,我请。”易清已经收起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态度,平静地说。 龙天羽一听玩玩这两字就怒了,“我□□妈的玩玩,我他妈想玩还要犯贱找你易清玩,老子有钱想玩谁不行?易清,你他妈别跟我装傻,我对你什么态度你还不清楚吗?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说话,想吻你想抱你,你他妈说我是在玩玩?”龙天羽走到易清的面前,把他手中的杯子夺过来一把扔在了地上,用手扯着易清的衣领吼起来。 易清抬起头,眼睛直直地对上龙天羽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道,“我不喜欢你。” “你他妈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招我啊,为什么要给我写作业、带早餐、照顾我、照顾我的花?我为了你跟王昕琴分手了,现在你他妈说句不喜欢我就行了?我龙天羽不同意。”说完就粗暴地对着易清的嘴吻了下去。 易清的唇软软的,没有温度,龙天羽炽热的唇一贴上去,易清双唇颤抖了一下。龙天羽吻地毫无章法,双唇粗暴地碾辗着易清的唇。不,不够,远远不够,龙天羽心中升腾起一股嗜血的冲动,只想把易清的唇咬破,感受从易清唇瓣中流出的血的味道。温热腥甜的血从易清的唇间流入龙天羽的口中,龙天羽贪婪地吮吸着,直到易清受不了痛想要把龙天羽推开。龙天羽此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深入到易清嘴中的更深处。他把易清抓地更紧,舌头用力地往里一顶,撬开了易清的牙齿,易清的头下意识地往后退。龙天羽右手抓住易清的头发按住不动,舌头在易清的嘴里一阵狂扫,又缠着易清的舌头一阵吸允。易清被他这铺天盖地的一通狂吻差点背过气去,直吻地两人都呼吸不过来龙天羽才放开了易清。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努力平复乱了的呼吸,空气里一时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易清拿出手机,就着镜面查看自己的嘴唇。 “痛吗?”龙天羽凑过来仔细察看。 “你被狗咬一口试试?”易清的唇被吻地有点肿起来,咬破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这副场景在龙天羽看来香艳至极,不觉又咽了下口水,忙把眼睛别到一边去。 “信不信我再咬你一口?” 易清没理他,用手抹掉了唇上的血水。 “易清,答应我好不好?” “好,你跟你那些哥们交代我们的关系我就答应你。”易清想,龙天羽即使再自信,可要在自己一大帮兄弟面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易清就是想借此拖延下时间,想让龙天羽知难而退。 龙天羽一听,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好,这是你说的,到时不要耍赖。我在我兄弟面前说咱俩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什么男女朋友关系,咱俩谁是女?”易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龙天羽心里这个高兴啊,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赶忙嬉皮笑脸地迎上易清那双白眼,“我是女我是女,你是爷,行了吧?” 易清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能再恶心点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是要扑街喽 ☆、第三十二章 易清本以为自己能过几天安宁日子了,没想到从酒吧出来后第二天,龙天羽就要杨一通知一帮兄弟放学后聚餐。杨一觉得很奇怪,最近也没谁生日或好事发生啊,并且这次老大亲自选址定菜单,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老大,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保密。”龙天羽一脸神秘地说,说完还偷偷瞧了眼旁边的易清。 易清当他是空气,脸上毫无表情。 “羽哥,钱民说今天有点事去不了。” “不行,今天除非死了,不然只要是兄弟的都要来。你就这么跟他们说。” “哦,好的。”看龙天羽今天这架势,杨一隐隐觉得今天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易清也觉得龙天羽好像是来真的,自己难不成就要栽在今天了?易清想想就觉得不安起来,一放学就准备溜。哪知道去单车棚取单车的时候,就看见龙天羽那尊大佛早就立在门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了。“料到你会逃,今天你是主角之一,我绑也要把你绑过去。”说完就一把箍住易清的脖子,把易清往校门口带。 校门口聚集了十几号人都在等龙天羽呢,门卫还以为要聚众斗殴正准备打电话给政教处。 “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呗。”龙天羽早就叫专车等在校门口了,招呼大家上了车就出发了。 大家都不知道今天这顿是为什么,在车上一直追问龙天羽,龙天羽就是不回答,只说:“到时自会告诉各位。”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地老高。 车停在了市内最高级的酒店门口,大家下了车。龙天羽一下车,就有服务员迎上来,“龙少,一切已准备好,现在就上去吗?” 龙天羽点了点头,服务员就领着一干人上了楼。 “我靠,羽哥,你不会把整层包下来了吧?”整个餐厅四处都点满了红色心形蜡烛,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高高低低地飘在空中,地上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餐厅一角还有人在弹钢琴,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这是求婚现场。大家一进餐厅都大吃一惊,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我靠,今天谁要求婚还是结婚啊?”“我们是不是进错地方了?”“这也太像演戏了吧,是在拍电视剧吗?” 杨一、张亮和韩信早就惊地找不着北了,杨一张着嘴对张亮说:“亮子,你打我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羽哥竟然也搞这一套?” 张亮狠狠揪了杨一一把,杨一疼地嗷嗷叫,“我去,好疼。各位,这不是做梦,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杨一失心疯地对着大伙说。 易清呆在龙天羽一旁,对这一切也是吃惊不少。龙天羽看易清的表情,小声地说:“请问还满意吗?” “我要是女的就会满意。”易清都没正眼瞧一下龙天羽,径自往餐桌上走。 龙天羽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却也不恼,反而心里还很高兴。小样,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行人满腹狐疑地入了座,易清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龙天羽死皮赖脸地坐到了他旁边。大家一坐定,就有服务员陆续上菜。不愧是最好的餐厅,厨师的厨艺也是顶级的,不仅摆盘很有艺术,菜本身也很好吃,这才是关键。可是,即使美食在前,也还是抵不住大家对于今天这餐的主题的兴趣大。 “羽哥,你就快说吧,都急死我了,你说完今天为什么请我们吃饭,我才吃得下啊。”杨一看着一大桌子的美味,气急败坏地说。 一直吃得津津有味的龙天羽这才停了筷子,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大家。等了一天的谜底终于要揭晓了,大家都停下了碗筷,期待地看着龙天羽。 “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跟各位兄弟宣布。” “羽哥,你说就说,别站起来,兄弟们承受不起啊。”杨一一看见龙天羽站起来就有点受不住。 “是啊,羽哥你坐下来先。” 龙天羽没听大家的劝,依然站在那里,接着说:“我要宣布的事就是,我喜欢易清,我们俩在一起了。如果这代表我是同性恋的话,我承认我是同性恋。兄弟里如果有谁看不惯的,以后就各走各的。这话我就说今天这一次,谁敢去外面乱说,以后出去小心点。” 杨一正趴着饭呢,听到前面那句就喷饭了;连一向宠辱不惊的张亮都被橙汁呛到;韩星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下,急急忙忙捡的时候脑袋又撞到了椅子上。桌子上每个人听到这消息的人表情各异,反应不一,唯一一点相同的想法就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天羽说完刚才一长段话后,淡定地坐了下来。易清比龙天羽还淡定,还在一个劲地夹菜,丝毫没被龙天羽刚才那番惊天壮语影响到的样子。 龙天羽在桌子下握住易清的左手,紧紧地,易清能感觉到龙天羽手心里的汗,黏黏的。易清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手抽出来,而是就那么任龙天羽握着。整桌人除了易清和龙天羽两个人比较正常外,其他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味过来,一个个张着嘴瞪着眼,不知道说什么来打破一桌的沉寂。 “我们先走吧,估计等他们接受这事还需要一段时间。”其实龙天羽这时候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他倒不是震惊,而是内心的狂喜让他根本不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易清旁边。此时此刻,龙天羽只想全世界只剩自己和易清两个人,他想抱住易清,狠狠地抱着。 易清表面上云淡风清的,其实内心也是波涛汹涌。明明已经对感情这事看淡,可是,当旁边这人将自己冰冷的手握在手里时,当这个人在下雪的大街上拉着自己狂奔时,当这个人在深夜里紧紧抱着自己时,当这个人颤抖着亲吻自己时,易清还是会心跳加速,并且觉得有一股暖流流入心底,将自己心中的冰山一点点消融。 是不是能再放纵自己一次,随着自己的心去喜欢,去爱?是不是能再赌一次,赌我们能天长地久?易清不知道,感情这道题太复杂,自己第一次就输地一塌糊涂。 龙天羽拉着易清出了餐厅,留下一桌人在那里慢慢琢磨。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还没关上,龙天羽就紧紧地抱住了易清,“易清,你答应了我的。易清,你答应了我的。”好像怕易清会不承认,龙天羽喃喃的一遍一遍说着。 “嗯。”易清轻轻地应了一句,虽然很轻很轻,龙天羽却听得真真切切,把易清抱得更紧了。 如果可以,希望电梯永远到不了,希望自己能永远把身边这个人抱在怀里。隔着薄薄的t恤,龙天羽感受着易清的体温,在心底里默默地祈祷。 可惜电梯不懂读心术,到底还是到了,龙天羽这才放开易清。两个人走出电梯,到了酒店门口,天已经黑完了,易清看了看手机,对龙天羽说:“我先回去了。” 两个人刚确定了关系,龙天羽怎么舍得马上分开,急忙拉着易清,“别啊,你再陪我去吃点东西呗,刚才都没吃什么。” 易清看了看龙天羽,“要不咱再上去?”说完就要拉着龙天羽进去。 “诶诶,就咱俩一起不好啊,我们再找个地方吃点。”龙天羽拽着易清出了门,两个人打车到了一条小吃街。两个人的食量也不小,一条街挨家挨家地吃下去。易清家里对饮食方面很注重,以前没吃过这种街边食品,被龙天羽一诱惑试吃了下,结果就停不下来。 “没搞错吧,这个你都没吃过?”龙天羽端着一碗黑呼呼冒着臭气的食物递到易清的面前。 易清老远就闻到从那个摊子上散发出的难闻怪味了,忙跑到一边躲开龙天羽,“你拿开,太难闻了。” “这叫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不信你试试?”龙天羽说完就夹了块大口吃起来。 易清对那一碗黑呼呼的东西还是接受无能,只好说:“你快吃完。” 龙天羽把盒子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张开大嘴对易清呼气,“你闻闻臭不臭?” 易清忙躲,龙天羽便在后面追,边跑边呼气。两个人刚吃了一大堆东西,肚子涨涨的,这么猛跑了一阵,胃就有点不舒服起来。 “龙天羽你再靠近一步信不信我踢飞你?”易清实在跑不动了,坐在花坛的边缘喘气。 龙天羽又跑到附近的饮料店买了两杯热茶过来递给易清,“红茶还是绿茶?” 易清拿过红茶喝起来,龙天羽坐到他旁边,两个人喝着饮料看着人来人往。就这么坐了一阵子,易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回去啦。”易清对龙天羽说。 “我送你。”龙天羽说完就要去叫车。 易清一把拉住龙天羽,“不要把我当你女朋友,咱俩不要搞那一套。” 龙天羽一听,顿了顿,好像自己确实是把易清当成自己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对待了。“是是,清少,小的以后记住了。”龙天羽帮易清关上车门,对着车窗里的易清咧嘴傻笑着。 易清看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样子,马上叫司机快走,司机听话地立马启动车子绝尘而去,留下龙天羽还站在那里傻笑。易清走后不久,龙天羽也打车回到了学校。至于杨一一行人到最后是怎么在餐厅继续那顿惊为天人的晚餐,龙天羽回到宿舍后,已经从群里的七嘴八舌中猜出个大概了。 ☆、第三十三章 这一晚,龙天羽是兴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想着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为什么还不天亮?易清那边也没睡好,倒不是像龙天羽兴奋的,易清是因为晚上和龙天羽吃的那顿吃坏了肚子,一整晚都在不停地跑厕所。到早晨五点的时候,易清实在忍不住,叫了司机送自己到医院打点滴去了。 龙天羽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好不容易熬完早自习,却久久不见易清的影子。直等到第一节课下课了也没见易清,龙天羽只能打电话给易清,“在哪呢,怎么没来上课啊?” 就听那边声音飘飘地,“就来。” 易清直到第三节下课才来,一进来就倒在座位上趴着。 “搞什么,没问题吧?”龙天羽担心地说。 易清缓缓地抬起头,恨恨地说:“还不是昨晚吃的那些街边摊害的,差点小命就丢了。” 龙天羽一听这个后悔啊,又慌忙用手摸了摸易清的额头,“吃药了没?这么严重就请假在家躺着啊,来学校干嘛。” 易清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打开,“我闹肚子你摸我额头干嘛。已经打了点滴了好点了,现在就是困。”说完就趴桌上睡去了。 杨一几个昨晚自从龙天羽和易清离开后,就在桌子上反复研究龙天羽说的那番话,然后在所有人的逻辑下,大家终于接受到了龙天羽想要传达的信息:一、我和易清在一起了。二、不管你们赞成还是反对,我和易清都要在一起。三、我愿意为了和易清在一起,成为你们口中的同性恋。 等大伙终于绕清楚后,杨一当场就炸了,“我靠,羽哥这次是来真的了。” 虽然大家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事实,但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见过的场面多,既然大哥喜欢,除了祝福就是支持了。所以之后在桌子上,大家就开始八卦龙天羽和易清之间的感情来。 “喂喂,杨子、亮子,你俩天天和羽哥在一起,羽哥和易清在一起了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啊?”“羽哥和王昕琴分手难道就是因为易清?” “易清平时看着冷冷的,竟然能被羽哥拿下?” “……” “……” 这话题一开始后就完全收不住,无奈两个当事人早就跑了,大家只好把打听两人八卦的重大任务交给杨一。杨一一早上没看到易清,龙天羽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好忍着一肚子的好奇心直等到易清进来。一看易清有气无力的样子,再看龙天羽关心的模样,杨一就脑洞大开起来。 “羽哥,你也太猛了吧,清哥都被你欺负成这样子了。”龙天羽和易清同时扔出一本书给杨一,杨一冒着被谋杀的危险,继续说:“羽哥,你俩昨晚就那么走了,留下一大堆疑问给我们啊。”说完就凑到龙天羽耳边悄悄地说:“你和清哥是谁追的谁啊?” 龙天羽在小弟面前不能丢了面子啊,便指了指易清。 杨一顿了顿,继续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从昨天开始。” 杨一咂舌,“羽哥,你们这是在玩火啊,小心自焚。” “去你的自焚,死乌鸦嘴。”龙天羽一把将杨一推开。 杨一又找死地凑了过来,“羽哥,嘿嘿,你和清哥谁是攻谁是受啊?” 龙天羽被这么大尺度的问题给噎住了,直接给了杨一一记爆头。龙天羽不顾杨一的哀嚎,还要打杨一,一不小心碰到了易清。易清被吵地不行,抬起头狠狠瞪了龙天羽一眼,龙天羽马上乖乖坐到座位上。杨一一看这形势,心里马上意会了一切一样,对着龙天羽一阵挤眉弄眼。 易清一整天都恹恹的没有精神,龙天羽也没兴趣干别的了,下了课哪也不去,就在旁边陪易清。上体育课,易清请了假,自由活动的时候龙天羽也跑了上来。易清正在做试卷,见龙天羽没去打球,便问:“怎么不打球了?今天天气很好啊。” “没意思。”龙天羽拿出手机打游戏。 易清看了看他,“你怎么跟个女的样这么黏人啊?” 龙天羽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一把抱住易清,“只对你黏。” 易清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没来得及防备,被龙天羽抱了个满怀。幸亏教室里没有别的人,不然让其他同学看到不知道会怎么想。“有病治病,一天到晚发疯。”易清用力掰开龙天羽的手。 “早疯了,这病只有你能治。”龙天羽贴着易清的耳朵,轻轻地说。 易清身子一震,忙用手把龙天羽的脸推开,“注意点场合。” “怕什么,我看谁敢多说。”龙天羽满不在乎地说。 “我还想安安静静地毕业,这事你给我低调点。”易清严肃地说。 “好,知道了。”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龙天羽的兄弟们的认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全校其他同学、老师、领导,两人的父母的认同。两个人的关系如果闹得人尽皆知,就两人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能力应付来自这些人中任何一方的压力。对于这些方面,易清比龙天羽想地更多更远。 不知不觉,高二下半期的期末考试就临近了。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这话就是为龙天羽量身打造的。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龙天羽就整天无心向学。上课老是盯着易清的侧脸发呆,时不时在桌子下偷偷牵易清的手,自习课就干脆什么都不做,靠在易清身上玩游戏听音乐。眼见期末考试在即,龙天羽后面的课本还是一片空白,易清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还要不要考试的?” “当然啊。” “你要是退出前五,不觉得挺丢我面子?”对付龙天羽,只能用这招。 龙天羽一听,这是瞧不起自己啊,马上找出饱受冷落的课本来,拿着易清的课本补落下的笔记。离考试只有半个月了,龙天羽觉得自己欠下的实在太多,又向易清求救。“易清,我觉得亡羊补牢已经晚矣,笔记我也不补了,直接拿你的书复习不就得了。” 易清没意见,反正自己已经复习地差不多了,龙天羽只要肯看书就行,别整天只知道扒着自己不放。这天,易清正躺在龙天羽宿舍的沙发上刷微博,龙天羽伏在书桌上埋头苦记。“啊,政治怎么这么多要背的,该死的资本主义。”龙天羽把政治书往桌上一扔,拍了拍脑袋。 “问答题就那么几个,你背那些我做了重点记号的准没错。”易清悠闲地说。 龙天羽看着易清那没事人的样子就不平衡了,“真想把你脑袋打个洞,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易清看着龙天羽焦躁的样子,好笑道:“你一期也就读这么几天书,还叫什么苦?” 龙天羽一时半会都不再想看到那本万恶的政治书,一头倒在易清旁边,“我脑袋要炸了,容我休息下。” “你休息去床上啊,别妨碍我看手机。” “手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龙天羽一把夺下易清手中的手机,把它丢到了床上,然后把易清对着自己抱住。 易清的脸只离自己十厘米远,龙天羽甚至能看见易清细腻的脸上小小的毛孔和睫毛的颤动,易清的唇薄薄的,颜色却很饱满,鲜红鲜红的。 “易清,你真好看。”龙天羽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哑了。 “你妹,你才好看。”易清一听这不是夸姑娘的词语吗,第一次听别人夸自己用这词的。易清想转身,却被龙天羽紧紧地抱着动弹不得。 两人自从确立关系以来,因为易清忙于复习,两人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独处。龙天羽每天都只能看着易清过过眼瘾,偶尔拉个手还要防着被易清甩掉。算起来,这还是自酒店以后两人第一次独处一室。两个人这么近距离地抱着,一下子气氛就紧张起来。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6节 龙天羽小心地吻到易清的唇,易清感受到龙天羽的小心翼翼,也不闪躲,任由龙天羽吻着。龙天羽这次吻地及其温柔,好似自己吻着的是一朵娇嫩的花,稍一用力就会使花瓣掉落。易清的唇好软,龙天羽的舌头慢慢地探了进去,舌尖尝到易清甜甜的津液,龙天羽觉得自己已经醉了。真是奇怪,连个吻都会让人醉。两个人都是血性男儿,吻着吻着就乱了气息。龙天羽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起来,易清由一开始的被动接受也变成主动追逐,两人的舌头互相纠缠着,越吻越激烈。龙天羽的手在易清的身上急切地探索着,手像着了火一样拂过易清光滑的后背,易清觉得自己的后背被烧着了一般。龙天羽把易清的衣服拂到胸上,从易清的脖子一路吻到了易清的肚脐。 易清的皮肤光滑而细腻,龙天羽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易清的每一寸皮肤上,易清被吻地受不了,头直往后仰,手紧抓着龙天羽的头发。龙天羽含住易清胸前的那一粒粉嫩,舌头在周围打着圈,那粒一下子立了起来,易清发出一声轻哼。龙天羽被这一声轻哼刺激地下身一涨,易清的那里也鼓鼓的凸出来。龙天羽要去解易清的裤子,却被易清制止住。易清已从刚才的激烈中缓了过来,把身上的龙天羽抱住,“天羽,够了。” 易清脸上因激情而生的殷红还没有完全从脸上褪去,声音都有点颤,龙天羽把脸靠在易清赤裸的胸膛上,心跳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胸膛的跳动。“易清,我疯了,没救了。”龙天羽想流泪,真奇怪,自己吻易清的时候想流泪,抱易清的时候想流泪。易清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却老会觉得易清下一秒就会从自己怀中消失。 “易清,我是真的喜欢你。”龙天羽抱得更紧了。 “我知道。”易清拂着龙天羽的头发,轻轻地说。 ☆、第三十四章 经过三天的奋战,期末考试终于落下帷幕。自然,考完试并不是这个学期的终结,还要补一个月的课才算结束。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易清这次仍然稳居榜首,龙天羽虽然不能像易清那样在全年级称霸,但在班上也算稳住了自己前五的地位。 “怎么样,老子一学期就读这么几天书照样笑傲江湖。”龙天羽扬起手中的试卷对易清洋洋得意地说。 “羽哥,就凭你和清哥这水平,你们是要考全国首府吗?你要我们这些小弟怎么跟随你们的脚步啊?”杨一看着自己中上的成绩,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几个公子哥们以前对成绩也没上心过,只要成绩不是太差,到时家里打点下关系,上个一本二本什么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照龙天羽和易清的水平,肯定是考全国排得上号的名牌大学了,这里面走关系就悬啊。 “还有一年呢,好好加油。”龙天羽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杨一的肩膀。 “易清,你想考哪个学校啊?”韩星在一旁问。 “应该是s大吧。”易清答。s大在全国大学排名中排前五,历史悠久,很多国家重要领导人都毕业于此学校。 几个人一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满怀同情地看着龙天羽,眼神里纷纷是:你惨了。 龙天羽一听易清的目标就急了,“喂,易清,你有没有想过s大对于我有点难度啊?” 易清不理他,拿着龙天羽的卷子看他失分的地方。 为期一个月的补课隆重拉开了序幕,夏天的炎热也来势凶猛。头顶上的风扇咯吱咯吱地响,却丝毫赶不走心里的那股燥热。龙天羽逃课打了两节课的球,这会满头大汗地坐在座位上使劲用课本扇着风,一股热气流混合着汗味就冲易清扑了过去。易清也运动,打网球也是会出汗的,但易清都是选在下午放学后打,那时天气早就没白天那般炎热。并且易清每次运动完一定会冲澡,所以易清一闻到龙天羽身上那股汗味就皱起了眉。“你就不能洗个澡再上来?” “我又不是娘们,一天洗那么多次澡干嘛。再说,这才叫有男人味。”龙天羽说完,还提着自己汗湿的衣服往易清身上凑。 易清一把挡开,“离我一米远。” 龙天羽讪讪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手中的练习册扇地纸页‘哗哗’地响。“我哪天打球你也去看看呗。”龙天羽见易清根本不被旁边的异响所动,只好主动再搭讪。 “你逃课去我也跟你逃课?你哪天下午放学了打叫我。”易清现在俨然成为了老师们的重点栽培对象,各科老师一有机会就要抓着他开个小灶,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都打包送给易清。 “那你也不能只看着,好歹也给我递个水擦个汗啥的,行不行?”易清还没答应呢,龙天羽自己已经在那里乐得门牙都快笑掉了。 “我赐你一丈红你信不信?”易清对于龙天羽这种肉麻兮兮的要求一向实行屏蔽政策。 龙天羽那叫一个失望啊,“易清,我想起一句诗,特别符合我此刻的心情。” 易清一听来了兴趣,“哪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龙天羽扬起头,故作悲情地说。 “呵,说得挺好。”龙天羽还想听易清多夸几句,哪知易清话锋一转,“请问这句诗出自哪位诗人之手?” 龙天羽愕然,而前面一直偷听的杨一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龙天羽一本书砸了过去。 易清虽然嘴上面上对龙天羽都是冷冷淡淡的,心里却还是把龙天羽的话记着的。这不,这天下午龙天羽正在和他的那些哥们打篮球呢,易清吃完饭回到教室休息了下。今天的课业不多,晚自习的时候可以再做。易清从拿了本走了下去,龙天羽远远地看见易清从教学楼走下来,心里一美,以为易清要过来。哪知易清却并未往他这个方向走,不由心里又一沉,看也不看就把手中的篮球用力地甩到了旁边谁身上,闷声走到球场一旁坐在地上。 “羽哥,咋了?” “累了,歇会。”龙天羽扯下手中的护腕,狠狠地往地上一扔。 “怎么不打了?”龙天羽正低着头对着水泥地生闷气呢,就觉得脸一凉。脸撇过去一看,易清正拿着一瓶饮料递到自己的身前。 龙天羽又惊又喜,一把拿过易清递过来的饮料拧开盖子灌起来,沁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五脏六腑,龙天羽觉得周身畅快。“今天老蒋没拖着你去办公室?” 易清连续好几天被老蒋放学后拖去办公室讲什么阅读赏析,害得龙天羽好几天都没有机会和易清一起吃晚饭。 “今天逃过一劫。”易清坐在龙天羽旁边,捡起龙天羽丢掉的护腕,拍着上面的灰。 正在打球的兄弟们早就看到他俩了,忙起哄道,“清哥,怎么只给羽哥送饮料,我们都没有啊?” 龙天羽一听,笑得更是得意,“想喝自己不知道去买啊。” 大家嘘声一片。易清把背后的袋子提过来,拿出里面的饮料朝大家一一扔了过去。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这话一点不假。这不,大伙喝了易清的饮料,嘴巴子就那叫一个甜。 “清哥,够哥们。” “羽哥,以后多拉清哥过来看球,我们还好跟着你一起沾光。” “清哥,太给力了。” “……” “……” 龙天羽在旁边听着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夕阳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他微翘的睫毛和唇角细密的绒毛,易清想着下次可以把速写本带下来画一张。正想地出神,龙天羽已经从易清手上拿过护腕,拉着易清的手说:“来,给爷戴上,看爷帅气地打球。” 易清一愣,看着龙天羽递过来的护腕和伸出的手臂,然后再看看不远处打球的兄弟们,大家表面上打着球,眼睛却都在往这边瞟。易清瞪了瞪龙天羽,不去接那护腕。龙天羽当着这么多哥们的面,手就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缩回来了,忙俯到易清耳边说:“你就顺了我这次嘛,大家都看着呢,给我个面子哈?”声音里满满地都是祈求。 易清这才缓缓接过护腕,粗鲁地往龙天羽手臂上一套,龙天羽的手踝差点没被易清扭断,不过龙天羽还是一脸傻笑着。旁边哥们见着易清乖顺地给龙天羽戴上护腕,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感觉,哪还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冰山男啊。这两人分明是在赤裸裸地炫幸福啊,这画面直刺激地一群单身狗仰天长叹。 龙天羽逞一时之快的后果就是接下来几次易清都断然拒绝去看他打球。易清是怕他再在大家面前突然搞什么幺蛾子,就那一次已经超出易清接受的范围了。在龙天羽再三保证以后决不再大家面前逼易清和自己秀恩爱,只要易清陪在旁边就可以后,易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龙天羽再三请求下偶尔去陪同下。 易清去看球的时候一般就倚坐在球场的一角。他对篮球没多大兴趣,大多数时候都低头看自己的,只在龙天羽拿到球的时候偶尔抬头看一阵。龙天羽打球确实很帅,手长脚长的在一群人里分外显眼,再加上运动时透出的阳光味道,迷倒了一大片妹子。每次都有很多低年级或同年级的女生围着他们那个场地扮花痴。 “易清,你看,又有人给天羽递水了。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大胆了。”韩星站在易清旁边,看着球场那边说。 易清一抬头,顺着韩星的眼光就看见一个女孩正腼腆地拿着一瓶水递给龙天羽,龙天羽咧着笑接了过去,惹得旁边的一群女孩子惊声尖叫起来。易清看了看,就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看书。 韩星见他没什么反应,自己却急了,“你怎么都不管管啊,你就不怕……?” 韩星还要往下说,就见易清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这方面的事我不管。哪天他要是喜欢上别人要分手,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易清这话说得淡淡地,但韩星听着却有些心酸。原来在这段感情里,用情最深的是龙天羽,易清从来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而已。曾经那么骄傲,受人追捧的龙天羽,在这段感情里却扮着如此卑微的角色,韩星为着龙天羽不值。“易清,你这么说,好像你自己跟天羽没什么关系一样。”韩星少有的对易清发火。 易清合上手中的书本,看着远处足球上奔跑的身影,“以后还有这么长,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只能对他现在负责。” “天羽要是知道你这种态度,应该会气死吧?” 易清不说话,他不喜欢聊未来,聊将来,未来将来这种词包含了太多的不可控变数。就比如自己还是初中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自己高中会转到另一个学校;比如自己还沉浸在美好的初恋中时,绝不会想到现在的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他。他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好似昙花一现,来得迅猛,走得也措不及防。即使自己对自己有信心,又有谁能保证对方不变心呢? 诱惑那么多,越长大诱惑越多,谁能保证自己一直不变初心?如果可以,易清更想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当自己经历了世间浮华,满心疲惫只想安定下来的时候,能遇到那个跟自己同样想法的人。两个人在正确的时间遇上正确的对方,然后平平淡淡相守过日子。现在自己才十七岁,想着离自己的三十岁还有十三年,易清是无奈的。在这时间的洪流里,易清仿佛看见龙天羽只是自己激流中一叶扁舟,最终会不可挽留地消失。太年轻的爱情太苍白太无力,易清早就明白,所以易清才如此地看得开,对于自己,对于龙天羽,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要分开的时候就好聚好散。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龙天羽走到易清的旁边,拿过他手里的书一阵乱翻。 “聊你太招桃花了,小姑娘们魂都被你勾去了。就不怕易清吃醋?”韩星看了眼易清。 龙天羽一把环住易清的脖子,整个身子都伏在易清的背上,“他要是会吃我的醋就好了。” 易清一把拍掉龙天羽垂到自己胸前的手,站直身子说道,“上自习去了。”说完就挣脱龙天羽的手往教学楼走去,龙天羽忙追了上去,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着。韩星跟在后面看着龙天羽的背影,眼里说不出的表情。 ☆、第三十五章 一眨眼,就剩最后一个星期就可以放假了。这是残酷高三生活开始前最后一个长假,连老师们都劝说同学们趁现在还有机会玩放肆疯一把,等上了高三就是入了苦海了。 韩星早就提前约了龙天羽几个放假一起去她乡下奶奶家玩,龙天羽又问易清,“易清,一起去么?” 易清顿了顿,然后回道:“我哥的婚礼办在在法国,我们全家都要去法国。” 龙天羽一听满脑黑线,这意味着自己会有一阵子只能通过手机和易清联系了。易清看出龙天羽的不悦,又补了句:“最多在那里待一个星期,到时回来了有时间。” 放假那天,龙天羽待在宿舍清理要带回家的东西,易清在阳台上整理花草。“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些花都是要每天浇水的,不然开学回来早就枯死了。” “不然我把它们搬回家养吧,开学了再搬回来。”龙天羽平时没少吃这些花草的醋,易清对它们比对他上心多了。虽然每次自己都会在易清面前威胁说要把它们扔掉,可是私底下别的哥们看着哪棵长得好看问龙天羽要时,龙天羽却又像心肝宝贝似的是万万不送人的。 “这样也太神经了吧?要是搬回去了就不要再搬回来了,你这房间又不是少了这些花花草草就不行。”易清有时觉得龙天羽的思维总是不同于常人。 这龙天羽可不干,他平时就没少拿这些花当借口骗易清来宿舍,换两人独处一室的机会。这以后要是没了这个借口,易清来自己宿舍的机会不就少了? “房间里当然要有花草啊,这叫勤=趣,你懂不懂啊?”龙天羽努了努嘴。 易清知道他又在胡扯,起身去洗手间洗手。龙天羽在后面看着易清薄薄的t恤因为汗渍而紧贴着易清的后背,印出易清宽阔的后背和结实的腰。易清俯下身在洗手台上掬了把水洗脸,裤子便将他那结实而紧翘的臀=部勾勒出来。龙天羽看着不禁身上一热,不由自主地走到易清身后,从背后环住易清的腰,紧贴在易清的身上。易清不知道龙天羽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忙用手肘去推龙天羽,哪知胳膊被龙天羽紧紧地抱着使不上劲。 “我一身的汗。”易清挣脱不掉,只能站在那里不动。 “我喜欢。”龙天羽把脸贴在易清的后脑勺上,嘴唇印在易清细腻的脖颈上。 易清只觉自己后颈一阵酥=麻,脑袋下意识地要躲。龙天羽的唇却追着不放,易清头往左边歪,龙天羽也跟着往左,易清头往右边歪,龙天羽也跟着往右。两人已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时候,明天放假后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龙天羽哪肯这么容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双手从易清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触到了易清光滑紧致的肌肉。龙天羽趁易清晃神之际,嘴巴含=到了易清的耳垂,软软的耳肉含在嘴里,牙齿轻轻地咬着,舌头不时地扫到耳廓后面。 易清只觉耳边湿湿热热,龙天羽的牙齿轻轻地咬着自己的耳垂,让自己浑身不禁打了一个颤,嘴里不小心轻=哼了一声。龙天羽听着这一声轻=哼,热血一下子往上涌,嘴里也失了轻重,在易清的脖子上咬出了一个齿痕。易清吃了下痛,肩膀不由自主颤了颤,龙天羽把易清转过身,嘴唇就覆到了易清的唇上。龙天羽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易清的身子,双唇使劲研=磨易清的薄唇,x吸着易清的xx。易清被吻得情动,慢慢地张开了嘴,任由龙天羽的舌长驱直入,在自己的口腔里一顿肆=虐。易清的臀抵在洗手台上,被龙天羽吻得身子直往后靠,龙天羽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在易清的后背来来回回摩x着。易清双手环住龙天羽的脖子,只觉自己身子软软的,脚也使不上力,只能虚虚地吊在龙天羽的脖子上,不然早就滑下去了。 龙天羽的xx涨=得生疼,易清能明显地感觉到龙天羽xx的热切。龙天羽的xx使劲地磨=蹭着易清的xx,两个人的裤子前面都xx。龙天羽的手顺着易清的后背一路滑下去,碰到了易清的皮带,手稍一用力就挤了进去,摸到了易清结实的一瓣,触手弹性十足,两个人都轻呼了一声。易清觉得龙天羽的手简直烧了一团火,覆在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两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龙天羽的眼里燃着熊熊x火,恨不得把易清生吞活剥掉。易清眼神迷离,在龙天羽的唇离开自己的唇一瞬间像脱水的鱼一样急切地喘着气。龙天羽咬住易清的喉结,感受着易清粗重的喘=息声。有一瞬间,他想顺着易清脖子上的那条动脉咬下去,去尝下那在易清细腻皮肤下涌动的鲜血,他又想起那股腥甜的味道来。 “易清,我爱你。”龙天羽颤抖地说着,紧接着双唇又粗暴地覆在了易清的唇上。牙齿在易清的唇上啃咬着,用劲x吮着,直到齿间又尝到那股腥甜,龙天羽才觉得自己得到救赎般地轻叹了一声。易清才微微缓过气,马上又被龙天羽一通狂吻,只觉得自己在这场暴风雨般的激吻中神智有一瞬间飞离了自己的身体,只想被眼前这人揉进对方的身体里,合二为一,永不分开。龙天羽的手还要往下探,就要摸到易清的xx时,却被易清一手按住不能继续往下移。 “易清?”龙天羽停下亲吻,因激动而嘶哑的嗓音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不要。”易清把龙天羽停在自己裤子内的手拿出来,理智渐渐恢复了过来。 已经记不清这是易清第几次拒绝自己了。每次自己要继续往下的时候,易清就会喊停,态度坚决。可龙天羽怎么能忍受只停留在和易清拥抱亲吻呢,他想触摸易清的xx,想让易清在自己的抚x中高xx,他想侵x易清的身体,看着易清在自己的身下x吟。这种想法随着两人每次的亲x而越来越强烈。有时候,龙天羽一靠近易清的身体,x身就会一阵x胀。易清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易清比龙天羽清醒那么一点点。也许男的不像女的那样,有一层膜证明自己的贞洁。可是,易清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设了层障碍,他想让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属于将来那个会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这种想法一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被很多人笑话。自己又不是女的,还矫情地搞这么一套。即使是个女的说这种话,在如今这种贞操掉一地的社会来说也是可笑的。可是易清却坚守着,正如那两年陆鸣和现在的龙天羽一样,对着自己的拒绝百思不得其解、愤怒、失望。即使到后来陆鸣受不住上了别人的床,易清也不后悔自己一直坚持心中的这份信念。是的,只有那个对的人,才能拥有自己,要将干净完整的自己留给对的那个人。 “易清,我们能不能谈谈?”龙天羽走到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这才将自己心中的燥热浇去大半,换上干净的衣服,龙天羽从浴室里走出来对易清说。 “嗯。”龙天羽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易清就站在洗手间听着旁边浴室传来的淅沥沥的水声,心里想着该怎么向龙天羽解释。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还是龙天羽先发了话,“你是不是排斥和我那个?” 易清顿了顿,“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想要?”龙天羽看向易清。 他好多次都想问易清这个问题,可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他不敢听到易清的回答。其实不要问易清,自己都清楚。如果易清对自己的感觉和自己对易清的感觉一样,那易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拒绝自己了。明明心里知道答案,明明知道问出来伤到的只会是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龙天羽觉得自己就是找虐。 “你能等吗?”易清低垂的头抬起来,看着龙天羽温柔的眼睛。易清不能给龙天羽承诺什么时候会完全接受他,这是一场赌博,筹码是时间。 龙天羽愿意等,只是怕易清那里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如果真的深爱,难道不会像自己一样想将对方融到骨血里? “我愿意。”千言万语,说出来的只这一句,龙天羽希望易清能懂。 “那好。”易清轻轻地说。 ☆、第三十六 暑假正式开始了,龙天羽在家里窝了两天,然后就和韩星几个人一起出发去她乡下奶奶家。易清那边也跟着家里动身去了法国。那次谈话以后,两个人即使面上不说,但都知道对方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的。尤其是龙天羽,他知道易清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却不清楚自己在易清心中的位置。 韩星奶奶的家在一个小县城里,几个人先是坐车到县城,然后又坐着县上的车一路颠簸,到了晚上才到那里。韩星的爸妈在市里开饭店的,家里钱也不少。因此即使她奶奶家地处偏僻,但房子却修得很气派,整一个山中别墅。韩星的叔婶去年搬到了县上,每隔半个月才回来一趟,因此这偌大的一个家里平时也就奶奶和两个保姆,显得空荡荡的。韩星这几个人一来,家里一下子就有了人气,安静的屋子里也热闹起来。奶奶去年暑假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今年却很精神,看见韩星带着同学来看他,笑得合不拢嘴。几个人一路辛苦,到家里后吃了保姆做得饭菜,又洗漱一番,便各自睡去了。 龙天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了看表,法国那边已经是下午了,不知道易清到了没有。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显示关机。应该还在飞机上吧,龙天羽有点后悔没有在易清走之前两人再见一面。现在自己只能看着易清的照片一解相思之苦了,不知道易清有没有想自己。 早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楼下一阵吵闹。 杨一尖着嗓子在下面乱嚷嚷,“唉,韩星,朝你那边跑去了。” “亮子亮子,前方注意。” “哎哟,我的屁股。” 龙天羽慢吞吞地洗漱完走下了楼,原来是保姆要给他们做鸡吃,杨一几个自告奋勇要去抓鸡。这几个人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偶尔来到乡下,对什么都感兴趣。龙天羽也加入了抓鸡队伍中,瞬间养着鸡鸭的小屋子里鸡声、鸭声、人声声声入耳,把一边看热闹的保姆逗得直乐。几个人好不容易抓了只肥瘦适宜的鸡,又逮到一只笨鸭子,这才拎着战利品走出小屋。杨一头上飘了好几根鸡毛,拉到街上就直接可以卖口身了。 今年雨水足,地里的农作物都大丰收。奶奶是个闲不得的人,早前催着叔婶种了花生玉米,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本来是想叫叔婶回来收的,韩星几个人来了,便把这些活都包揽了过来。几个人吃过早饭就拎着锄头要去花生地里收花生。奶奶知道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挖花生,自己先给大家示范了下,然后就让几个人自己忙活去了。几个人一开始看着花生地也不过小小一块,觉得不花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哪知道看着奶奶操作的时候那么容易,等自己亲手实践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就觉得那锄头完全使不上力,明明很用力地挥了下去,却只能挖动一小块土。几个人没有经验,对着一地花生叶就是左一锄右一锄,结果落下一地的碎花生。半小时下来,一块地才收完小小一角,太阳渐渐毒辣起来,几个人早就汗流浃背了。韩星却大小姐样地打着遮阳伞,架着个小板凳在旁边扇着小扇子,好不悠闲。 “喂,韩大小姐,你倒是来帮把手啊捡捡花生啊。”杨一一看见韩星那享受样就来气。 “这种粗活就留给你们几个爷们做了,我这都冒着被晒黑的危险陪着你们了,就知足吧。快点干活啊。”韩星掏出手机对着几个苦逼地爷们一顿拍照,然后配上文字说明,发到了空间里。 关键时刻还是亮子靠谱,见旁边地里的人和自己一起挖花生的,自己这边才挖了一小角,那边已经挖了一半了,忙跑到那边去取经。那人扛着锄头跑到这边的地里一看就笑了起来,便挥着锄头教几个人如何正确地挥锄头,又如何避免挖碎花生。这几个人有了之前的教训,这回听得格外认真仔细。取到真经后,果然效果大不同,花一半的力气就得到了之前的效果。三个汉子一鼓作气终于赶在中午前将一地的花生挖完一半,几个人抬着一箩筐的花生好不自豪。 下午,几个人又脸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了一下午才把一整块花生地翻完。累了一整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吃地特别香,几个人硬是把一锅饭舀了个底朝天,韩星叫嚣着一定要让几个人上缴伙食费。吃过晚饭,几个人把凉席搬到屋外的石榴树下乘凉。这石榴树是早熟石榴,现在火红的石榴花挂满枝头,像一个个鲜红灯笼。萤火虫兴许是被这抹鲜艳吸引住,大群大群的萤火虫萦绕枝头,在红红绿绿间闪着微黄微黄的光,恍如梦境。龙天羽拿出单反,调整镜头和焦距,誓要捕捉下这美好的一刻,然后发给易清一起分享。 奶奶让保姆洗了白天挖回的花生,又煮了些盐花生端出来。从地里摘的新鲜香瓜洗净切片,冰镇好的西瓜切片一道摆在果盘里,全都放到席子上。奶奶又叫上邻居小孩和老人一道过来,一群人就着美好月色,席坐在凉席上边吃东西边唠嗑,杨一几个也听得津津有味。龙天羽躺在凉席上,看着满天的繁星,遗憾易清此刻不能躺在自己旁边。 正想着,手机就响起来了,是易清打来的,龙天羽赶忙从凉席上坐起来,穿起鞋走到一边接了电话。“易清?”已经两天没听见易清的声音,没收到易清的消息,龙天羽有点激动。 “你们这是下乡体验基层生活啊,挺逗的。”易清那边吵吵闹闹的,龙天羽能听出易清的心情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韩星发在空间里的照片啊。” 一时间,龙天羽不知道怎么接话,本来心里有那么多的话想跟易清说。想说他没在这里真遗憾,想告诉他自己很想他,想问他有没有想自己,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话到嘴巴又不敢讲了,憋了半天问了句,“你那边好吗?” “嗯,一切办地还算顺利,明天举行婚礼会比较忙,然后再陪爸妈在法国玩几天就回来。” 龙天羽还要问具体玩几天,却听见易清那边传来叫他的声音,易清跟龙天羽急急讲了几句就挂了。龙天羽呆呆地看了手机一阵,然后发了条短信过去:拍个照片过来看看呗。等龙天羽回来,其他人都回屋休息去了,只剩下韩星还在那里收拾吃剩的花生和果盘。 “易清打来的?”韩星问。 “嗯。” 韩星想起之前和易清说的话,“你和易清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啊?” “现在像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没什么意外,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要是大学分开了怎么办?” “我都决定了,他上哪个大学我就上哪个。”龙天羽想着,就是拼上这个脑袋,也要考上跟易清同所大学。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错。”韩星看着龙天羽坚定的眼神,有点心酸。 第二天,几个人又有新的劳动任务,那就是去地里收玉米棒子。这个活跟昨天的比起来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力气大就行。几个人戴着遮阳帽在玉米地里‘噼里啪啦’地掰棒子,一上午就搞定了。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几个活宝不仅会逗人还这么勤快,太招人喜欢了。几个人把摘下的玉米棒子铺在水泥地上晒,又拿着相机纷纷与自己的劳动成果合影。 奶奶在厨房和保姆准备中饭,韩星进去看好了没,奶奶笑着说:“星星,你那几个同学真不错,都是好孩子。” 保姆接着说:“星星,你和他们关系这么好,不都是同学吧?是不是还瞒着奶奶什么啊?” 韩星一听就知道保姆指的是什么,用手拿了块鸡肉丢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几个从初中玩到现在的同学,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敏姨你就不要乱猜了。” “你不说也不要紧,我看小羽挺不错的,人长得标致不说,做事还挺实诚。” “额,敏姨你真想多了。”韩星听敏姨这么一说,差点被嘴里的鸡肉噎到。 “要我啊,杨一那孩子更讨人喜欢,嘴巴甜,会哄人。”奶奶唯恐还不够乱似的,也加入了敏姨的八卦行列。 韩星一看,得了,自己还是先撤吧,就让这两人争些不靠谱的去吧。家里没有电玩没有电脑,龙天羽这几个人在家里待不住,就去后屋的小树林里摘桃子、李子、葡萄玩。这边是下午,易清那边才刚好是早晨。龙天羽正躺在藤椅里昏昏欲睡呢,手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龙天羽瞬间来了精神,原来是易清发来的一张穿礼服的照片。照片里易清站在一个花架下,绅士地挽着新娘的手,对着镜头微笑。龙天羽想象着未来哪一天易清旁边站着的会是自己。 凌晨的时候想着易清那边应该结束了打个电话过去,接的人却不是易清,是陆鸣。龙天羽一听到陆鸣的声音就有点懵了。“易清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他去洗手间去了。没事的话我挂了。”陆鸣对龙天羽也是很不待见,不等龙天羽多说一句就挂了。 陆鸣怎么会和易清在一起?他们睡一个房间吗?易清为什么都没跟自己说?……龙天羽挂了电话,脑袋有点乱。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又怕还是陆鸣接的,真该死。早知道这样自己应该跟着去法国的,龙天羽懊恼着。 易清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陆鸣将自己的手机丢到床上。“谁的电话?” “龙天羽的。”陆鸣阴郁的说。 “有说什么吗?”易清拿过手机翻看信息。 “没有。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陆鸣从兜里掏出烟准备点上,又想起房间里设了烟雾报警器,只好又把烟放了回去。 “嗯。”易清回答到。 陆鸣看了易清一眼,“你和他能长久吗?他一个直男,现在也就是一时的兴趣,你以为他会对你守身如玉吗?” “呵,他会不会用不着你操心。他要是忍不住,最多也就是成了第二个你,我不觉得可惜。”易清看了眼手机,重新丢到床上。 陆鸣冷笑了一声,“易清,你到底还是最爱自己。”然后出了门。 易清擦干头上的水,算下龙天羽那边的时间应该很晚了。但想着他刚才接到陆鸣的电话,这会肯定睡不着的,便打了过去,果然才响几下那边就接了。“天羽,还没睡吗?” “在等你。陆鸣跟你在一起?” “他家里跟我家是世交,我哥结婚,他家当然也来了。” “哦。你们……” “我睡的单人间,你放心。”易清知道龙天羽担心什么。 “真的?你开视屏给我看看。”龙天羽不依不饶。 “我睡了。”易清知道龙天羽又开始发起疯来了。 “诶,别别别,不要开视屏了,再聊聊行不行。我们好久都没好好说话了。”龙天羽急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我听着。”易清躺到床上,把手机放一边,插上耳机戴上。 龙天羽就絮絮叨叨在那边说了起来,直把这几天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一一跟易清说了个遍,易清只偶尔应一声。易清听着龙天羽的声音,心越来越放松下来,渐渐就进入了梦乡。龙天羽在那边见易清好久都没出声,叫了几声易清也没见回答,然后从那边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就知道易清已经睡过去了。龙天羽把听筒的音量开到最大,听着易清均匀的呼吸声,想象着自己此刻就睡在易清的旁边,一下子也睡了过去。这两人一夜间给移动做了不少的贡献,直到龙天羽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通话才结束。 龙天羽几个在乡下住了一周后,新鲜感已经没了。大家开始想念起大城市的热闹来,于是几个人一合计就准备回去。临走时奶奶硬是给每人捎上好多东西,恨不得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叫他们带上。几个人坐上回城的车,吃着盐花生,一路欢笑。 作者有话要说:  楼楼这里有话说,第三十五章因为涉及肉肉问题,楼楼改了好几遍还是被锁。如果亲们想看的话留个言,楼楼想想有没别的办法分享给亲们。 ☆、第三十七章 回到久违的家里,龙天羽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阳台看自己从学校搬回的那些花草。虽然走的时候叮嘱保姆每天都要浇水,但还是不放心要去查看下。 看龙天羽对几盆花那么上心,张叔觉得奇怪,便问:“少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研究花花草草了?如果真有兴趣的话,前几月有朋友送我一盆昙花,过不久应该就会开花了,少爷要不要?” 龙天羽早就听说过昙花一现这么个说法,忙说:“可以啊,谢张叔。” 第二日张叔就把那盆昙花搬了过来,果见枝上有两个未开的花苞。龙天羽把这昙花搬到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给易清拍了个照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看昙花? 易清这次回得很快:明天到家,后天过来找你。 龙天羽一看这信息,心就一通狂跳,小别胜新婚,这话一点都不假。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天,第二天又度秒如年地盯着手机看,直等到晚上了也没见易清的消息,龙天羽实在按捺不住,打了过去。“易清,你回来了吗?” “刚回来不久,正洗完澡。”易清的语气软软的,说不出的慵懒。听得龙天羽心里痒痒的。 “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不要,我自己直接坐车过来。明天上午还有点事,我下午过来。” “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龙天羽在房间里蹦了几蹦,又去窗台上看那盆含苞欲开的昙花,心里念叨着:亲啊,拜托你明晚一定要赏脸开啊。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紧张,龙天羽一晚上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直等到天要亮了才终于闭上了眼。这下可好,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保姆忍不住上楼喊他吃中饭才醒来。龙天羽一看时间,马上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先跑浴室洗了个澡,吹了个帅酷的发型,然后披着浴袍出来站在衣柜面前翻翻找找半天才决定好穿哪套衣服。 当龙天羽一身清爽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龙妈都眼前一亮,看惯了他在家一副邋遢的样子,今天这阵势肯定有事。“儿子,今天要出去约会?”龙妈吃着从韩星奶奶家带回来的西瓜,盯着龙天羽问。 “没啊。”龙天羽一脸春光明媚。 “没约会穿成这样?还这么得瑟?”龙妈好歹也几十岁的人了,龙天羽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一切。 “真没有。你今天没事吗?” “待会就要去赶飞机了,这不等见你一面再走么。我这次只要出去三天就回来,等我回来陪妈给你买衣服去啊。” 龙天羽一听就头痛,赶紧说:“快走快走,在外面多待几天再回来啊。” 龙天羽草草吃了饭,然后就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沙发对着正门,龙天羽看会手机再看会大门外,如果眼光可以是激光的话,那铁门肯定早就被龙天羽的眼光射穿了。 易清要司机开车到了龙天羽家门口,大门大开着。易清悄悄进了门,走到门口看见龙天羽的后脑勺正倚在沙发上。易清小心地走到龙天羽身后,又小心地蹲下,对着龙天羽的耳朵轻轻说了说:“嘿。” 龙天羽正在看手机,被旁边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见易清的脸。易清已经站起来,龙天羽从沙发上跳起来,拖鞋都顾不得穿就拽着易清的手上了楼。易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干嘛啊,能不能先让我歇口气?” 龙天羽哪管这么多啊,一把把易清拽上楼拖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不等易清喘口气,唇就覆了上来。口腔里终于充满了易清的味道,鼻子里也全是易清呼吸的味道,独属于易清的干净清新的味道,龙天羽沉醉于这味道中无法自控。两个人吻着吻着就挪到了床上,两个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吻得难舍难分。龙天羽好似把这许多日的相思都揉进了这吻里,无限缠绵悱恻。温柔的,粗暴的,缱绻的,一点点从易清的唇移到耳垂,再到脖子,到胸。不一会儿,易清的胸前就浮现出点点猩红印记,全是龙天羽留下的爱的痕迹。尽管两个人都吻得呼吸急促,心神大乱,x火难填,但关键时候龙天羽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狠狠地咬了下易清的fu x 尖,像是小小的报复。然后就从易清身上翻身躺到旁边,和易清一起慢慢平静自己的呼吸。 “易清,你说再这么下去,我下面会不会废掉啊?”龙天羽感受着着自己下面xx的胀痛,一只手隔着牛仔裤覆在易清xx那,感受从那传来的颤动。 易清被龙天羽摸地一阵热流直往xx那涌,忙把龙天羽的手打开,哑着嗓子说:“你要真因为我废了,我一定对你不离不弃。”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在考虑要不要自残以保你不离不弃了。”龙天羽笑道。 易清白了他一眼,耳边全是龙天羽热热的呼气声。两个人靠得这么近,手臂□□的肌肤时不时地触到,这哪平静地下来啊。易清还是从床上离开,走到了窗台,想吹下风降降温。“这就是你说的昙花?”易清看着窗台上那一株植物说。 “是啊,估计今晚或明晚就要开了。” “到时你全程录像下来,我要看。”易清以前也没见过昙花开花。 “你今晚不在这住?”龙天羽还以为两人心照不宣地默认易清今晚会留下过夜。 “你确定它今晚会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说实话易清是不想错过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龙天羽忙忽悠道,心想到时就是不开你也来不及回去了,禁不住偷笑起来。 易清看了看那花苞,想了想,就说自己回去拿下换洗的衣服。龙天羽哪舍得放易清走啊,生怕易清这一回去生什么变故,马上拦着易清,“还回什么啊,内裤我这里有新的,衣服你穿我的不就行了。”一边说着一边牢牢拽着易清的手。 易清就没再说什么,安心留了下来。易清才从国外回来不久,还在调时差,这时候有些犯困,为了晚上熬夜等花开,便躺床上睡觉去了,龙天羽就躺易清旁边关了声音打游戏。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待了一下午,直到吃晚饭,易清还在睡着。龙天羽看着易清沉睡的样子,不忍心叫他,便小心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悄悄下楼去了。吃过饭,特意要保姆留了饭菜热着,龙天羽又上楼去了。易清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才醒来,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一时还不明白自己在哪一样。 “醒啦,要不要吃饭?”龙天羽跳到床上,抱着还在迷糊的易清。 “好。” 易清吃完饭上来,看见龙天羽在那里捣鼓一个摄影机。“干嘛呢?” “我调下光线和角度,待会昙花开时录下来,可以发给杨一他们看。” 易清也走过去跟着摆弄,两个人把昙花搬到室内的一个椅子上,对着昙花打着光,直到摄影机里能清晰地照出花朵的样子来。趁现在还不晚,易清先去洗澡,龙天羽给他找了新的内裤和睡衣睡裤。关上浴室的门,放好热水,易清正脱裤子呢,就听见浴室的门一响。一转头,就看见龙天羽拿着衣服进来。易清脱裤子的手就僵在了那里。 “我洗澡呢,出去。”易清提起裤子要去关洗澡间的玻璃门,被龙天羽快了一步挤了进来。“一起洗,省时间。”龙天羽不由分说就利索地脱起衣服来。 易清站在浴室里面,龙天羽站在门那里,易清现在就是想出去也过不去啊,只好踢龙天羽一脚,“你妹的。手给我老实点。” 龙天羽看着易清那一身腱子肉,涎着一张脸,就差流哈喇子了。这边龙天羽已经脱得精光,易清也不好扭捏什么,只好也脱了裤子,站在花洒下面淋着。浴室本来就不大,两个大男子汉挤在一起共用一个花洒更是不够用。龙天羽洗着洗着就靠易清越来越近了,最后干脆前胸贴后背黏上了。易清明显感觉身后气息一重,正洗着头呢,眼睛闭着也看不清,只好用手肘胡乱往身后一撞,就听见背后一声闷哼:“你想谋杀亲夫啊?”龙天羽捂着被袭的胸口,不依不饶地又贴了上去。 易清前面就是玻璃了,进不可进退无可退,只好阴沉着说:“再靠近我踢了。”有这么具自己日思夜想的完美胴x摆在自己面前,龙天羽会被这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唬到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易清的全身,以前最多就是易清的赤x上身。易清的洗发泡沫顺着水流下来,顺着脖颈流过易清笔挺的背,顺着中间的曲线一路流到了易清微翘的臀,最后消失在臀缝间。龙天羽在后面看得血脉喷张,xx一下子x立了起来。易清洗完头转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龙天羽那根不安分的xx。龙天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将私x袒露给对方,而自己还可耻地x的一塌糊涂。 ☆、第三十八章 虽然还在发育阶段,但龙天羽那xx已经不可小觑,远远大于常人。易清的虽然也不小,可是看到龙天羽那xx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这里哪还能待得下去啊,再待下去就要擦x枪走x火了,易清忙说洗完了要往外走。龙天羽从后面一把抓住易清的手,把他拽回花洒下,“沐浴露都没擦,你急什么?” 易清还想逃,龙天羽使了蛮力抓着不放,两个人在这撕扯中呼吸都重了几分。“我说到做到,你不愿意我就不要。” 龙天羽挤了把沐浴露抹在易清的身上擦起来。易清只好站在那里任由龙天羽给自己擦着,后背擦完了擦前面。龙天羽的手有细细的茧,那是打球时起的,粗粝的掌心在易清的身上摩挲着。龙天羽看着易清锁骨上被自己白天吻红的印记,在热水的冲洗下更加鲜艳,不禁照着那个吻痕又吻了上去,牙齿轻轻咬着,易清身体一颤。接受到易清身体的讯息,龙天羽加大了力度,手从易清的后背移到了胸前的两点。易清的ru xx头挺立着,在水中鲜艳地就像雪中的红梅。龙天羽一只手捏着右边的ru xx头,舌头舔在了左ru xx上,舌头在ru xx尖上打着转,双唇不时用力含着,又用牙齿轻咬,右手食指在ru xx尖打着圈,水顺着易清的脸流下来,易清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身体里有一股热流直往xx涌。 易清受不住,抓住龙天羽的头发按着他的头不动,胸膛激烈地起伏着。龙天羽的眼睛憋地血红,看着易清因激情而迷离的双眼,双唇夹着火星子就盖上了易清的唇。水不时地顺着嘴角流进嘴里,两个人的唾液混合着水在口腔间激荡,易清抵挡不住,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滴在胸膛上。这样胸贴着胸,xx贴着xx,两人的xx相互摩擦着,越发挺x。龙天羽憋地青筋爆出,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易清的那x灼热。手一握到那x,自己的xx就猛地一颤,差点在那一刻把持不住she出来。易清被龙天羽吻得情迷意乱,当自己的xx被握在龙天羽手中时,易清觉得自己全身除了那里yg 着,身子其他地方都软了,根本使不上劲。 “易清?”龙天羽左手懒着易清的腰防止他往下滑,右手仍握着易清bo口起的xx不动,试探地问易清。可易清现在已经失了神,头软软地靠在龙天羽的肩膀上,急急地喘气。龙天羽不再犹豫,手握着易清的xx上下套x起来。易清的喘息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粗。龙天羽随着易清呼吸的频率加快手下的速度,在易清即将x潮的时候一把别过易清的脸,对着易清的嘴吻了下去,易清那声伴随x潮的轻哼就被龙天羽堵在了喉咙。白白的x液she口在龙天羽的腰上,易清还趴在龙天羽的身上喘息着。龙天羽抱着他,把易清的手拉到自己还高昂着头的xx那。易清现在哪有力气给龙天羽套x啊,龙天羽便握着易清的手自己套x起来。易清的指节细长,掌心温润细腻,陌生的触感让龙天羽的xx在易清的手中膨x胀。耳边是心爱人的轻喘,xx被心爱人的手握住套x,龙天羽在这极度的感官刺激中激吼了一声喷x薄而出。浴室里一下子弥漫了一股y口靡的味道,空气里全是两个人压抑不住的呼吸声。 龙天羽拿着花洒给易清冲了下身子,又飞快地给自己也冲了冲,就关了淋浴,拿了干净的浴巾给易清擦身,擦着擦着自己才疲软的xx又有了反应,龙天羽心里直叫该死。易清已经回过神来,发现龙天羽身子又有了反应,赶紧从龙天羽手中拿过毛巾自己擦起来。龙天羽也匆忙擦干自己身子,套上睡衣裤飞快地溜出了浴室,自己对易清实在是零抵抗力啊。 龙天羽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脑子里转的飞快。自己刚才失控了,易清会不会生气?我们刚才就是打个飞机而已,易清应该不会太生气吧?易清出来我该说什么?……就这么忐忑地坐在沙发上胡乱想着,易清已经穿好睡衣裤坐在了龙天羽的旁边。 龙天羽看着易清,又想起易清chi身裸x靠着自己的场景,不禁喉头一紧,慌忙把眼睛收回去,直直盯着墙上的电视。易清也不说话,一直静静坐在龙天羽的旁边,两个人这么安静,气氛有点尴尬。龙天羽想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易清,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还没等易清回答,龙天羽就跑下楼去抱着一大堆零食丢到茶几上。 易清拿了袋薯片打开吃起来,又起身去看了下昙花。时间已是九点了,看来今晚会不会开花还说不定。易清重新坐到沙发上,看了下电视上的节目,问龙天羽,“选部片子看吧,这节目有够蠢。” 龙天羽一听易清好像刚才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心里悬着的那颗心就落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你要看什么样的?” “看烧脑型的。” 没想到两人在看电影方面一拍即合。两个人便窝在一起找片子,好不容易敲定一个评论都不错的看起来。房里除了昙花那开了盏台灯,其它灯全关了,两个人肩靠着肩,吃着零食,看起了电影。哪知电影看完了,已经十一点了,昙花也没动静。两个人决定再看一部。龙天羽先是头靠在易清肩上,渐渐地就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易清的腿,手时不时伸到易清拿着的袋子拿吃的。没想到影片还没看到一半,龙天羽就睡了过去。易清把电影音量调小了些,轻轻把龙天羽的头抬起来,自己离开沙发,再拿了个抱枕垫在龙天羽的头下。易清也累了,打算再去看昙花一眼,如果还没变化的话就关电视睡觉了。 神奇的事发生了,易清看到昙花的花苞开始缓缓地展开,好似一个美人在沉睡千年后缓缓张开的双眼,那花瓣一片片地慢慢往外伸展。伴随着花瓣的伸展,一股幽香有如冲破束缚般冉冉升起,萦绕在空气中。易清看了好一阵才想起去把摄像机打开,再去看龙天羽,那丫正睡得香。易清不忍叫醒他,想着反正录下来了也是看,便给了龙天羽一个熟睡中的镜头,然后对着镜头自己说了起来:现在时间是xx年xx日凌晨,我和某人一起熬夜看昙花开。现在某人已经呼呼大睡过去,那就让我一个人陪着各位看昙花吧。说完又把镜头对准正在努力绽放的昙花。 易清搬了个凳子坐在昙花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昙花的变化。房里异常安静,仿佛能听见花瓣打开的声音,易清都不敢呼吸,好像一丝别的响动都会把这美人吓得缩回去。就这么直直坐了三个小时,昙花才算完全展开了,白色的花瓣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白玉,没有一点瑕疵。这美人高傲地展示着自己无双的容颜,仿佛怕别人窥觑了她的美艳,她只选择在这安静无人的夜里独自悄悄地一展芳容,然后香消玉殒。 易清看着这昙花,尽管还想多看几眼,可是身体上的疲惫已经到了极限,只好拿起摄像机,对着镜头说:“好了,昙花一现欣赏完毕。各位看官晚安。”易清端着摄像机走到沙发那,对着龙体羽的脸,自己凑过去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然后用手挡住了镜头。 易清把龙天羽从沙发上抱到床上,自己躺在龙天羽的旁边,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大早龙天羽一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想起昨晚自己看着电影就睡着了,心里大叫不好。跳到床下往昙花那一看,我去,花都谢了。 “啊啊啊,花谢了。”龙天羽一阵抓狂。 易清睡得模模糊糊,听到龙天羽的抓狂声,懒懒地说:“我录下来了。” 龙天羽先是一呆,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蹦到床上骑在易清的身上,“易清你大爷的,昨晚怎么没叫醒我?” 易清睡得正香,在被子里直接一脚把龙天羽踹了下去,接着把被子拉到自己的脑袋上,从里面闷闷地甩出一句,“别吵我。” 龙天羽立马安静了下来,聂聂地跑到洗手间洗漱去了。洗漱完到楼下吃了早餐,又用餐盘给易清端了早餐上楼,龙天羽这才打开录像机看起来。其实一开始看昙花慢慢展开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可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是差不多的画面时,龙天羽就失去耐心了,直接快进到了最后几分钟想看最后整个绽放的样子。哪知调太多,直接跳到易清俯身亲他额头的画面。龙天羽瞬间脸红心跳起来,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刚被自己暗恋的人亲吻了一样。那个画面也就几秒的镜头,被龙天羽反反复复快进倒退看了好几十遍,直到录像机发出没电的警告声这才恋恋不舍地关了机。 看着被子里鼓鼓的那一团,龙天羽蹑手蹑脚地又爬上了床,脑袋用手撑着盯着易清看。兴许是那眼神太过灼热,易清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便睁开了眼睛,对上了龙天羽那双慑人的双眼。 “我给你把早餐端上来了。”龙天羽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易清。 易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挣扎了下准备从床上爬起来,龙天羽却扑了过来,捧着易清的脑袋吻了下去。易清还没刷牙呢,赶紧用力从龙天羽的唇下挣脱出来,“滚开,我牙都没刷。” 龙天羽舔了舔嘴角,笑着说:“我又不嫌。”说完就作势又要来吻。 易清赶忙用手推开他倚上来的大半个身子,麻溜地翻身下了床去洗手间去了。易清正对着洗手台刷牙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天羽又溜到了自己的身后,搂着自己的腰,把头搭在易清的肩膀上,对着耳边吹气。易清受不了痒,嘴里含着牙膏又不能说话,只好用脚往后踢。 “甭踢甭踢,我就这么抱着行了吧?”龙天羽小腿吃了易清好几脚,疼得龇牙咧嘴。 抱着抱着,易清就觉得屁股后有硬硬的东西顶到了自己,忙转身朝龙天羽的下身看去,可不,龙天羽的那里鼓鼓的一团。易清瞪了眼龙天羽,默不作声地转身继续洗脸,龙天羽不好意思再蹭下去了,再蹭的话都要出火星子了,赶紧大步走出了洗手间。 易清吃完早餐又被龙天羽拉着在沙发上腻歪了下,看了下时间,不走不行了,顾不上龙天羽那张拉得老长的臭脸,自己叫了车回去了。龙天羽坐在没了易清的房间里那叫一个心里空落落啊,走到洗手间看见易清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挂在浴室里。龙天羽把衣服揉成一团捧在手里,脸深深地埋了进去,重重呼吸着易清遗留的味道。又想起昨晚两人在这浴室里激烈的一幕,龙天羽才老实的xx又抬起了头。龙天羽把裤子里被憋得生疼的xx放了出来,呼吸里是易清的味道,脑子里浮现易清昨晚高口chao时的迷离表情,手下加快了速度,“易清”,龙天羽低低喊了一声,仿佛易清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手下的xx颤抖着she了出来。 从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能让自己x奋,听他一声闷哼就能高口chao。龙天羽觉得易清是海口o因,而自己就是那个对他欲罢不能的y口君子。 ☆、第三十九章 短暂的假期在不经意间就这么过去了,苦逼的高三生活即将开启。龙妈如临大敌,准备在校外买套房子给龙天羽住,再雇个保姆专门负责料理衣食住行。被龙天羽强烈抗议,差点以拒绝返校为威胁,龙妈这才作罢。开学的前一天,张叔送龙天羽去学校,龙天羽颇是兴师动众一番将他那些花花草草重新载回校。把箱子丢掉宿舍里,龙天羽就跑教室去了。今天虽然还是报名日,但大家都到齐了。老蒋指派男生去领新教材,女生则留在教室打扫卫生。龙天羽来晚了点,教室里只剩下女生在忙碌,便站在走廊上无所事事。忽然看见一行男生抬着书朝教学楼这边走来,易清个子高,龙天羽一下子认了出来,马上冲着易清那边大喊了声:“易清。” 易清没听见,手中的书都架到脖子那里了,低头看路都难。龙天羽见易清没反应,飞快地跑下了楼,连着六楼都不带喘的跑到了易清的前面。不容分说把易清手中的书全部端了过来,后面的杨一看见了直嚷嚷,“清哥,快,给我分点。” 易清就要去拿杨一手中的书,被龙天羽用身子一挡,“他自己有手。” “我靠,羽哥,你这也忒重色轻友了吧。易清拿两本书也不会断手啊。”杨一气得直哆嗦。 易清也觉得自己四肢健全的一男儿,被龙天羽弄得自己好像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一样,也不管龙天羽的脸色,直接从杨一手上拿了一大半的书过来。龙天羽知道易清的脾气,这回没阻拦,只是偷偷地在易清跟杨一说话的时候从旁边挪了好几本书堆到自己这边。 几个人还是坐原来的位置,新的课本、练习册加上去年的书籍,塞满了抽屉还不够,桌上还摞了好高一堆,一低下头写作业的时候就看不见人。学校上一届高三的升学率早就公布,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算着自己的成绩在不在升学的比例范围内。 暑假的时候易清就已经在网上下载了今年的高考试卷做了,得到的分数虽不令自己满意,但要考s大学的话还是勉强达到了录取线。易清逼着龙天羽也做了一套,结果就不那么乐观了。龙天羽属于突击型的,知识记得快忘地也快,而且还存在知识断层现象,要是考s大学的话,这一年还真得下番功夫才行。 “易清,咱都一周不见了,下午去我宿舍打游戏去?”龙天羽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没被高三这个名词吓到。 易清一看到他这不学无术的样子,又想起他那张高考卷,脸马上就不明朗了,“下周要考试,你忘了?” “那小考,不要紧的。” “下午跟我去书店买参考书和习题。”易清整理了下抽屉里的课本,顺手把龙天羽混进来的基本书丢了回去。 “ok。”只要能跟易清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不是重点,龙天羽那个乐啊。 哪知偏有这么一只灯泡喜欢在不该亮的地方大放异彩,这不,杨一又来插话了,“清哥,你带上我呗,我也想买点习题做做。” “诶诶,我也要去。”韩星也来凑热闹。 “你们都去,那也算上我。”张亮不肯落单。 这下好了,三大电灯泡一起亮了,闪瞎了龙天羽的眼。“我给你们带就行了,哪凉快哪呆着去。”龙天羽一脸嫌弃地对这几个看不懂状况的人说。 “不行啊,好久没几个人一起行动了。”杨一不依不饶。 龙天羽真后悔自己交友不慎啊,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只会吭自己。下午几个人一起出发去买书,坐车到了书店。韩星直奔区去了,杨一和张亮消失在一排排影视区,而易清则目的明确地走到参考书那边去了。龙天羽一向不买这些玩意,易清挑中的就拿着,两个人正选着,就听见身后有人说:“易清?” 易清一转身,看见王昕琴站在旁边的书架边,身边还有几个女的,应该是一起来的。易清走了过去跟王昕琴打招呼,龙天羽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过去还是继续在原地待着。 “你俩一起来的?”王昕琴见龙天羽没有过来的意思,便对易清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龙天羽。 龙天羽被王昕琴这么一指,如果再不上前打个招呼的话就太尴尬了,只好僵笑着走到易清旁边,“昕琴,你也来买参考书的吗?” 这还是两个人自分手以后的第一次讲话,王昕琴挺自然的。龙天羽因为易清在旁边,脸色就有僵了。两个人交往过的事实是校园里人尽皆知的,所以跟王昕琴一起来的几个女生都停下来看着这三人。王昕琴饶有意味地在易清和龙天羽两人之间打量着,龙天羽这个囧啊。倒不是怕王昕琴看出自己和易清有什么,而是担心易清对着自己的前女友会不会有想法。易清完全忽略旁边两个人奇怪的氛围,拿过王昕琴手中的书翻着,然后说:“你买的这几本已经是老版的了,近几年的题型都没归类进去,我选了几本,你要不要看下?”说完把自己手里的几本递给王昕琴。 易清的成绩是全校出名的,一边的女生听易清这么一说,马上跑过来抢着易清递过来的几本书来看,王昕琴便也跟着研究那几本书去了,龙天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易清走到一边的书架翻着书,龙天羽慢慢地踱到易清旁边,用肩膀碰了碰易清的肩膀,易清没理他。 “易清,你在看什么,我也看看?”龙天羽厚脸皮地蹭上去。 易清一本书砸他脑袋上,“我看你那怂样。” “额。”龙天羽揉了揉脑袋,又赔笑着脸贴到易清身上,“我以为你在生气。” “无聊。你那么多前女友,我要碰见一个就生一次气,早就登天了。”易清觉得龙天羽的担心简直是莫须有。 “咳咳,没那么夸张。”龙天羽吐了吐舌头,接着又不怀好意地说:“其实,要是计较起来,也是该昕琴生气,因为你才是小三啊。” 易清本来还风轻云淡的,被龙天羽这话一挑,瞬间就起火了。一拳毫不客气地打在了龙天羽的胸口,龙天羽差点没被这一拳打出血来,真是花样作死的最高境界。 几个人在书店里晃悠了大半天,临结账的时候韩星几个才拿着易清的那几本书也给自己挑了一样的结了帐。 高三真不是吹的,这才刚开学没几天,年级里就组织了一次小考。无论是从题型还是题目量比较都比期末考的难度高出了几个等级,所有同学都被这次考试打击地信心全无,叫苦连天。老蒋拿着成绩单,站在讲台上痛心疾首,“同学们啊,就你们现在这水平去参加高考的话,我送各位四个字:重在参与。你说说,以前教过的知识才过了一个月就忘地渣都不剩,按这个速度,到高考的时候,是不是要倒退回幼稚园啊?……”老蒋越说越激动,两颊的肥肉都颤抖着,讲桌差点被凿出一个洞。 龙天羽看着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再看看易清的试卷,心里特不是滋味。要真是按这水平,自己何时才能考上跟易清同一所大学啊。越想越烦,把手中的试卷揉成一团丢到身后的垃圾桶里去了。易清看龙天羽这样,一句话也没说,低头看自己的试卷。那一天,龙天羽趴在座位上睡大头觉,一堂课都没听,发下的试卷看都不看一眼全扔抽屉里去了。龙天羽郁闷、烦躁啊,自己和易清的距离越拉越远,就是自己有心想追赶,好像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用,现实很无力。 到了下午放学,龙天羽还趴座位上装死呢,易清拍了拍他:“去不去吃饭?” “没胃口。” “要不要我带?” “不要。” “我看你是吃硬不吃软啊。”易清看龙天羽那死样子,本来还想软着性子就着他,谁知根本不领情,直接一脚把他屁股下的椅子踢倒了。 龙天羽不设防,直接从座位上倒在了地上,“操,易清你想死啊?”这一摔可摔地不清,屁股一下子传来一股钝痛,龙天羽觉得屁股火辣辣的。 易清最不怕龙天羽发脾气,对龙天羽那张杀气腾腾的脸一点都不放在眼里,还笑着把手搭在龙天羽的肩上,拽着脖子往外面走,“跟我吃饭去。” 龙天羽也觉得奇怪,按照自己以前的脾气,被人这么搞的话,自己早就冲上去卸了那人的腿了。可什么事一到易清这,易清的一个笑一句话,就能将龙天羽心里燃气的熊熊怒火浇地半点火星都没有。两个人走到食堂,易清去打了饭菜端过来。食堂里的人已经没多少了,两个人选了个亮光的位置坐下,龙天羽拿着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就是不下口。 “怎么,不喜欢吃?”易清看他快把那盘菜翻烂了。 “我要吃你那盘的。”龙天羽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我再去打一盘。”易清说完就要起身。 龙天羽忙拉住,“够了,咱俩共着吃就行了呗。”说完拿着筷子就往易清盘子里夹菜。 易清坐下来,看见龙天羽很有水平地把自己盘里的排骨全夹到他那边去了,刚才还嚷着没胃口的人现在吃得满嘴流油。“啧,我还是再去打一盘吧。” “你是不是嫌我啊?”龙天羽停下在易清盘里翻腾的筷子,盯着易清。 “是,嫌你口水全沾我菜里了。”易清拿起筷子专挑还没被龙天羽的魔爪迫害的饭菜吃。 “靠,又不是没吃过我口水。”龙天羽突然□□地笑。 易清正夹着菜,听到这话不觉手一抖,忍不住就把筷子夹的菜往龙天羽身上扔,龙天羽灵巧地躲过。这顿饭吃地龙天羽很爽,易清却很恼。龙天羽老追着易清的筷子走,易清筷子落到哪,龙天羽就往哪戳,还特意戳之前用嘴吮吸下筷子。最后易清实在忍无可忍停了筷子,“你让我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啊?” “有一天,恶心他妈抱着恶心痛哭,因为恶心死了。” ☆、第四十章 经这么一闹,龙天羽一扫白天的阴霾,心情好了起来,晚自习的时候还愉快地哼起歌来。易清把他塞抽屉里的试卷拿出来,一一检查那些出错的地方,然后指给龙天羽看。 “这道题上次我们做过,我再给你讲一遍。” “这道题你答错了重点,应该是……” 易清讲题时思路清晰,逻辑严谨,并且很擅于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龙天羽本来就聪明,被他这么一点拨,那些疑难杂症全都迎刃而解。 “你这次考得也不差,还是稳居班上前五,摆副苦瓜脸要其他人去死啊?”易清看着他那些揉皱了卷子,对龙天羽说。 “跟其他人比肯定不错,可我是要向你看齐的。”龙天羽咬着笔头,认真研究一个试题。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7节 易清看了看龙天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开学没几周,大家就已经尝到了魔鬼高三的厉害。需要花一年时间学完的课程要压缩成半年的时间学完。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再加上平时大大小小的随堂考,所有人都被虐得体无完肤。就连一向轻松对待的易清也有点吃不消,好像试卷永远做不完,题型永远有自己没见过的。在所难免的,易清也需要偶尔熬下夜才能消化掉当天的知识,而一旁的龙天羽更是对于熬夜成了家常便饭。每晚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洗漱后,龙天羽还要坐书桌边做一套英语听力才可以爬上床,这是易清给他下的死任务。每次都听得龙天羽昏昏欲睡,结果第二天易清检查的时候就发现错误百出。 “这套听力题不难的,选择题竟然还错了大半,你没听吧?”易清拿着龙天羽的练习册,眉毛快拧成绳了。 “昨晚太困了,越听那声音越飘渺,我想死。”龙天羽趴在桌子上,精神萎靡。 “你听力本来就不行,只能这么每天坚持听才能有效果。”易清把练习册毫不留情地丢到他头上。 “今晚罢工,爷要睡个饱觉。”每晚的英语听力简直就是一种刑罚啊,害得龙天羽睡着了在梦里还和各种单词打架,太阴魂不散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听?” “真的?那敢情好啊。”龙天羽一听就来劲了,难道易清要搬来和自己一起住?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我也是要每天听听力的,只要调下时间就行。” 龙天羽眼睛都放光了,根本没注意易清说得后半句,“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什么搬过来?”易清一头雾水。 “你不是要和我一起晚上听听力么?” “是啊。然后呢?” “你不搬过来晚上怎么一起听啊?” “你在宿舍听,我在家里听啊。” “这就是你说的一起?” “不然呢?” 龙天羽泪流满面,“易清,你还能更坑人么?” “能,要不要试试?” “不要,谢谢。” “不客气。” 虽然现实没有龙天羽想的那么美好,但比起以往自己一个人苦巴巴地在宿舍听无聊的听力,自从有了易清在另一边跟自己在同一时间做着同一件事时,本来无聊的事就变得有聊了。令龙天羽最期待的就是每晚听力结束后,易清的那通电话。虽然大部分时间是用在讨论刚才的听力内容,但是能在睡觉前跟易清腻歪几句,龙天羽觉得值了。 在寂静的夜里,易清的声音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虽然还是冷冷的,却像阵风,顺着耳朵刮进了自己心里,然后在胸腔里回荡。 “易清,你困了吗?” “有点,你呢?” “你不困我就不困。” “我睡觉了,明天见。” “诶,还有话呢。” “快放。” “晚安,易清。” “嗯。” 龙天羽听着电话那边的盲音,心里有点小失落。易清会为他做很多事,但易清不会对自己说一句甜蜜的话。无论龙天羽多么地明示加暗示,易清从不嘴软。其实龙天羽也不是肉麻的人,之前谈了那么多女朋友,说过的情话加起来还没自己一个月对易清说得多。不是秀恩爱,就是忍不住,喜欢看易清在听到自己说得那些肉麻话后别扭的表情,喜欢听易清嫌弃的说滚,即使被易清踹几脚心里也是美的。自己在易清面前简直就是一流氓,易清有时说他就一色狼。其实龙天羽想说,自己也就对他色,其他人就是裸着往自己身上蹭自己也能学柳下惠坐怀不乱。什么时候易清也能肉麻一下自己呢,龙天羽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两个月。市里举办了一个高校辩论赛,易清作为本届高三的才子,当仁不让地成为s中学参赛组的组长。一共四人,高三除了易清,还有就是有才女之称的姚瑶,再是高二的一个,高一的一个。因为易清和姚瑶在四人之中经验最多,姚瑶擅长抓漏洞,易清擅于总结陈诉,所以四人的分工就是姚瑶当一辩,高二二辩,高一三辩,易清四辩。易清和姚瑶两人因为在同一层,两人因为比赛的关系经常要在一起研究探讨题目,所以这一阵子没少聚在一起。 易清能参加这种市级的比赛,龙天羽当然为着他高兴。可是每天看到姚瑶往自己教室跑,和易清说着自己不能参与的事情,龙天羽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要说那姚瑶正儿八经地来和易清讨论就算了,可惜人家一天一套衣服像走时装秀似的过来就有点目的不纯了。虽然易清对姚瑶没有区别对待,但龙天羽这醋还是吃了不少。这天,又看见姚瑶穿着一袭长裙站在走廊上和易清说着什么,龙天羽看着那两个人在一起的般配的样子,嫉妒地不行。 杨一顺着龙天羽的眼神望过去,“学校不是要天天穿校服的吗,姚瑶还真张扬啊,一点都不像她以前的风格。” 龙天羽一听就更气了,‘啪’地把书扔在了桌上。杨一见这阵势,马上哄到“诶,羽哥,姚瑶之前不是给你写过情书吗,她是不是故意接近易清想引起你的注意啊?” 龙天羽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不好她那口。” 易清和姚瑶在外面谈了一会就进来了,下午放学后龙天羽喊易清一起去吃饭,易清却说要和辩论组的一起吃,四个人还要就后天的正式比赛的一些细节再讨论下。龙天羽这阵子没少被易清冷落,今天吃了一肚子的醋,现在又吃了闭门羹,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又不能为着这些事对易清发火,只好强忍着不悦跟杨一几个走了。 几个人吃饭期间,龙天羽一直阴沉着脸,韩星几个早就注意到了,“天羽,你刚才就应该跟易清他们一起去的,姚瑶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毛线,他搞他的,我成天跟人屁股后面有病啊。”龙天羽用勺子用力地戳着碗底,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他们后天就要比赛了,到时我们逃课去看好不好?”杨一好不容易逮到个光明正大逃课的机会,当然不想错过。 “后天有英语随堂考,敢逃肖老师的课,小心他削你脑袋。”张亮查了查手机备忘录,对着旁边雀跃的杨一泼了一盆冷水。 “靠,死老肖。”杨一一阵气馁,却还不死心,“羽哥,你逃不逃?” 龙天羽不耐烦地说:“逃毛啊,到时年级组长都会去,我们几个去不是自动送上门么?” 到了比赛的当天,易清几个先到学校集合,再坐校车去市里比赛。龙天羽逮着没人的时候,握了握易清的手,小声地对他说:“好运,回来后一起去吃一顿好不好?”易清手里也使了下劲回应了下龙天羽,点了点头。 易清几个到了比赛地点,在指定座位坐了下来等待开赛。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陆鸣,“你也参赛了?”易清有点惊讶,因为陆鸣向来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我没你那么神经,知道你要来,上课无趣的很,所以来看看你。”边说边挤到易清旁边,也不顾旁边跟易清一起的高二组员的白眼,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提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喂,别欺负我学弟。”易清看高二的快要哭的可怜样,忍不住说陆鸣一句。 “比完赛咱们去玩玩?”陆鸣不接易清刚才的话,自顾自地说。 “去哪?” “肖人杰还记得吗,那小子上月刚满18岁就缠着他爸给他买了辆赛车,我试了,超级爽。待会一起去飚一下怎么样,好久都没玩车了?” ☆、第四十一章 一说起赛车,易清就来了兴趣。对于赛车,这是易清为数不多的几个爱好中最喜欢的一个了。可是由于赛车这种活动危险系数挺大的,年轻人又冲动,家里明令禁止易清未满十八岁时不准碰车。虽然如此,易清跟陆鸣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群公子哥都是跟陆鸣混的,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刺激玩什么,一群人经常包个场子赛车。易清在这群人中,技术算不上最好的,但绝对是最敢的。正如陆鸣所说的,易清一摸到方向盘,整个人就由温良无害的羊变成了残暴冷酷的狼,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捕获猎物的兴奋。这样的易清让人沉醉,让人忍不住想变成他嘴下的猎物,任他宰割。 自从转校过来,易清就没再碰过车了,感觉自己离开r中学后,自己的生活变了很多。跟陆鸣在一起,自己的每天都是刺激的;跟龙天羽在一起后,每天的日子更加趋于平静。平静固然是好的,毕竟过日子追求的是细水长流,可是有时候还是不免会怀念刺激的日子。 “待会还要抽签才能决定比赛顺序,要是很靠后的话就比较晚了。你们什么时候去?” “场子都定好了,晚上才开始,再晚都不要紧。” “那好。” 陆鸣嘴角一歪,笑意不经意地就流露出来。 果然,易清那组抽到的顺序比较靠后。辩论这种事最耗时间,轮到易清这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龙天羽中午的时候给易清去了个电话,知道比赛是在下午,又有点按捺不住想逃课去看,易清是知道下午有英语考试的,便说:“你来了也没事做,辩题都无聊地很。这次英语考试的听力要是能对80,饭我请你。” “小菜一碟,备好钱吧你。”龙天羽信心满满地说。 易清那组抽到的题目并不难,加上之前几人有辩过类似题材的,所以在正式辩论时,双方的水平差异立马显现出来。姚瑶反应灵活,一旦抓住对手的漏洞,就会不遗余力地反驳回去。而易清思维严谨,调理清晰,总结陈辞的时候一气呵成,无论从气势上还是实力上都获得了裁判席的一致认可。对于比赛的结果,易清心里已经有了底,肯定会拿到个名次回去。对于名誉这种事情,易清并不上心,只要回去能给学校交差就行。因此比赛一结束,自己也不等宣布结果,便跟姚瑶他们说自己先走了,跟陆鸣走了出去。 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易清和陆鸣先去赛场那边附近的咖啡厅等着肖人杰一群人过来。比完赛,易清完全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慵懒地翻着放在桌上的杂志。陆鸣坐在易清的对面,点了根烟缓缓地抽着,“你跟我出来和龙天羽说了没?” “没有。” “那姚瑶回去应该会跟他说吧?” 易清拿开杂志,看了陆鸣一眼,“你怎么认识姚瑶的?” “s中学高三部的才女加美女姚瑶,在我们学校也是有所耳闻的。” 易清没做评论,继续翻着杂志。 “听说姚瑶看上龙天羽了?”陆鸣仰脖吐出一口烟,喉咙里发出一声玩味的笑。 “嗯。”易清也不去理会陆鸣那声不怀好意的笑,淡淡地答着。 “你跟他,只要不是认真的就行。”陆鸣见易清冷冷淡淡的反应,只当易清并不放在心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知不觉就过了放学时间。肖人杰几个在学校又耽误了一阵,一伙人到齐后先去饭店吃了一顿才去了赛车场。 龙天羽在学校等到放学还没见易清回来,就以为他们比完赛肯定要去吃饭的,便耐着性子等易清打电话过来。哪知等到晚上八点也不见易清的电话,龙天羽跑到姚瑶教室一看,见姚瑶正坐在座位上。姚瑶也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龙天羽,不等他开口叫,自己就先走了出来。 “是找我吗?”姚瑶毫不扭捏地说。 “额,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放学前就回来了。” “你们是一起回来的吗?” 姚瑶并不傻,自己先前往易清那里跑的时候,龙天羽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现在来问这些无非是想打听另一个人的事罢了。“易清一比完赛就走了,跟他一个朋友吧。”姚瑶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看了眼龙天羽的表情。 龙天羽听完这话后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走了,其实心里正翻江倒海。不要自己去看比赛,却邀了别人去陪,这算哪门子事?不回学校也不给打个电话说声,真不把自己当回事。龙天羽把手机握地紧紧地,恨不得把手机捏碎。心里憋着一股火,狠狠地按了易清的号码,打过去。电话一接通,那边一阵吵闹声,接电话的人却不是易清,那边的人在大吼,“喂,易清现在有事,待会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龙天羽正在气头上,哪知打过去听到的还是个自己不熟悉的声音,就更加火冒三丈。“你他妈少废话,叫易清接电话。” 帮易清接电话的人是陆鸣的一个小跟班,刚加入陆鸣这伙人不久。仗着有陆鸣在背后撑腰,胆子也大了不小,听到龙天羽在那边爆粗,瞬间也炸毛了,“你妹的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清哥手机没放身上,你打鸣哥的。”说完直接就挂了。 龙天羽连气都不想发了。陆哥,除了陆鸣还能有谁呢?两个人断了一年多了还藕断丝连的,他易清去哪没有陆鸣的影子?以前是没跟自己在一起还说得过去,现在跟自己在一起了两个人还扯不清算什么意思?龙天羽气地手不受控地发抖,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点了几次易清的号码都因为手抖而没点到,最后终于打通了。 接电话的又换了一个人,但仍然不是易清。龙天羽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才忍住了要从喉咙里冲出来的怒吼,“你们在哪,我来接易清。” 那边只以为是易清的一朋友,要过来一起玩的,便跟龙天羽说了地点。龙天羽估计了下从学校到那边的时间,便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到了那里。因为场子早就被包了场,龙天羽想进去的时候被保安拦在了门口。龙天羽正有火没地发,直接跟那保安说:“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那保安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看面前这男子虽然年轻,但眉宇间都有种桀骜不驯的样子,知道肯定又是哪家权贵的贵公子,得罪不起,于是便叫了经理出来。这经理在娱乐行业也是混的不错的,出来一看是龙天羽,立马认出来这是s市大财团的公子啊,马上挤出一堆笑容说:“龙公子,不好意思得罪了,他们没眼力。今晚我们这里被包场了,要是您想玩的话下次提前跟我说声,我一定给您安排地满意。” 龙天羽也懒得跟几个不相关的人计较,只说:“我有朋友在里面,我是来接人的。” 经理一听这口气,知道他今晚就是冲着这场来的,如果不让进去的话,难保自己以后在这行就不要混了。只好叫服务员引着龙天羽进去了,又马上叫了几个保安去场内,怕到时出什么事。 龙天羽进了场,看台上男男女女什么货色的都有。赛道上有两辆车正在竞飚,两辆都是法拉利,只是一辆是白的一辆是黑的。本来两辆车是并排行的,到拐弯的时候外道的黑车突然往里一拐想要来挤白车。在这种弯道加速比较冒险,不仅需要好的技术,还要有敢赌一把的勇气,因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车子失去控制。白车没有躲避黑车的压迫,而是猛加了速度,在超过黑车车身的时候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场上扬起一片灰尘,倒像是从硝烟四起的战场中奔腾而来的一匹战马。两辆车飚完一圈后在看台下边停了下来,易清从白车里走了出来,陆鸣紧接着从黑车里钻了出来,看台上的人都在吹口哨和尖叫。陆鸣走到易清的旁边,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易清的脖子上,两个人热聊着。 龙天羽看着易清从车子里走出来,先是震惊然后就是心痛。易清竟然会赛车这是让龙天羽震惊的,忽而又想到自己跟易清这么久了却还是有这么多的事是不了解易清的,这让龙天羽感到心痛。易清和陆鸣之间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过去,跟陆鸣在一起的易清是让自己陌生的易清。到底哪个易清才是真正的他呢,到底哪个时候的他才是易清自己最喜欢做的呢?不,他们已经是过去式,易清现在是跟我在一起,龙天羽紧紧盯着台下那两个人。 周围不断有人朝易清和陆鸣喊着,有人已经跳下看台冲到场上去了,围着易清和陆鸣两个人说着什么。龙天羽翻过栏杆,粗鲁地拨开人群,走到易清的面前。易清本来还在和陆鸣说笑着,一抬眼看见龙天羽站在自己的面前,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的。”虽然语气平平,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怪异,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这点,一下子嘻嘻哈哈的人都禁不住闭了嘴看着处于风暴中心的三人。陆鸣的一只手仍懒懒地搭在易清的肩上,轻蔑地看着龙天羽;易清斜站着,手插在裤袋里,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了;龙天羽则气势凛然地盯着易清。 空气仿佛僵了那么几分钟,就在众人都快憋不住气时,易清终于发声了,“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今天这场本来就是为易清包的,要是主角都走了,那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玩的呢。大家当然不干,易清一说要走,周围的人马上反应过来,纷纷劝阻。 “清哥,才玩多久啊,再玩玩啊。”“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改天做啊?” “鸣哥特意安排的场子,清哥再陪我们玩会啊。” “兄弟好久没聚了,清哥不要扫大家的兴嘛。” 被大家这么一闹,易清本来要迈开的步子又有点迈不动了。陆鸣看出易清的犹豫,本来搭在肩膀上手就勾到了易清的脖子上,还用力地把易清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再玩会呗?这样的机会不多。” 龙天羽一看陆鸣勾着易清的手,就知道陆鸣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瞬间一股火星子就往外冒。两个人之前也不是没打过架,所以龙天羽也不跟陆鸣客气,走过去一抬手就把陆鸣的手打了下去,拉着易清的手,亲亲秘密地对易清说:“易清,我餐都定好了,不能放我鸽子。”那股子的黏腻劲,看得旁边的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陆鸣被龙天羽当众摆了一道,要搁平时早就抬腿踢过去了,可今天看到龙天羽嫉妒的样子,心里高兴地很,“我们来之前就吃过饭了,你要还没吃的话先去外面吃,易清再在这里玩会?” 龙天羽看着陆鸣那一脸阴险的笑就没有好心情,便转过脸去看易清。易清见大家都在等自己表态。龙天羽和陆鸣是俩死对头,今晚龙天羽要是跟陆鸣打起来,龙天羽一个人肯定要吃亏的,自己还是先跟龙天羽走才好。于是不动声色地松了龙天羽握着的手,对陆鸣说:“今晚真有事,下次再一起玩。先走了。” 说完也不顾旁人的劝阻,直接走出了包围圈,往出口走去。龙天羽赶紧跟了上去,也不顾后面还有一大群人看着,冲到易清旁边就要去拉他的手。陆鸣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身影,牙后槽磨得‘咯吱’,‘咯吱’响。又听见旁边有哪个没眼力劲的人说:“易清跟那个人什么关系啊,这么给面子?”这话刚说完,就觉得有一道要杀人的目光向自己射来,马上噤了声。 ☆、第四十二章 易清和龙天羽两人走了出来,两人站在马路上看来来往往的车辆。 “我饿了,陪我去吃饭。”一从里面出来,龙天羽就收回了那张玩笑的脸,刚才那都是为了做给陆鸣那伙人看的,现在要把之前的那些气跟易清算账了。 易清撇过头看着龙天羽,“你丫没病吧,你还真没吃饭?” 龙天羽还真是没吃晚饭,被易清那么一气早就饱了,现在易清就在自己旁边,消失的饥饿感马上回来了。“老子滴水不进地等了你半天,你妹的在外面潇洒。我□□额。”龙天羽转身踢了易清一脚,虽然心里有气,下脚的时候却还是不舍得使劲,所以这一脚并不吃痛。 “这么晚了,你还进得了学校吗?”易清看了看时间。 “先吃了饭再说。”龙天羽不顾易清的反对,拖着他上了出租车。 车子开到了学校附近停了下来,现在这个点要找个饭馆已经不可能,两个人便在路边买了一大堆烧烤。既然已经送到了学校门口,易清就准备打车回去,龙天羽却扯着他不动,“这么晚了,今晚别回了吧?” “今晚我妈在家。” “你是留下来还是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个人还在校门口那里纠缠不清,就听见校内一声厉吼:“那两个是哪班的,现在还在外面晃荡干什么?”原来是政教处的老师查寝回来,两个人要是还这么傻站着的话,免不了第二天要通报批评了。其实批评是小事,要是扣了班级分的话,到时被老蒋拉去办公室一番□□就有点惨了。龙天羽马上拉了易清一股脑地冲进了校门,朝着寝室飞奔了回去,也不管背后几个老师的喊叫。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寝室,直到关上门才敢大口喘气。 易清踹了龙天羽一脚,“搞,拖我下水。” 两个人这么一跑,一停下来就腿软。龙天羽被易清这么一踹,身子一晃,顺着门就滑了下去,瘫在地板上。“放心,我死也会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易清懒得理他,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便走到阳台上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易清的妈妈是护士,白班夜班轮着上,最近刚好轮白班,易清终于能在回家后两个人见上一面。其实这工作既辛苦,工资又不高,易清妈还做得挺起劲,易清都搞不明白。家里又不缺她那份钱,放着好好的阔太日子不过,偏偏要去受那份普通工薪阶级的苦。生了两个孩子,自己亲自照顾的时间却比保姆还少。易清和他哥从小就跟他妈很疏远,长大了虽然多少理解了点,但与母亲根深蒂固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除的。因此,即使两人在家里碰面,易清妈除了问下易清的学习情况后,两个人就相对无言了。 易清打了个电话过去跟清妈说了下就挂了。龙天羽还杵在原地,只是由躺着变成坐着,对着一堆烤串大口吃着。“麻烦移步到沙发这边来吃可以?”地上虽然不脏,但平时都是穿着鞋进出的,易清的洁癖症又犯了。 龙天羽这才慢吞吞地从地上起来,拿着一大袋食物往沙发那边迁徙,途中还从冰箱里顺了几瓶冰啤出来。“一起吃吗?”龙天羽从餐盒里拿出一串鸡翅对易清扬了扬。 易清对之前那次吃街边摊还心有余悸,“你自己享受吧,我洗澡睡觉了。”说完就去衣柜里找自己干净的衣服,拿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龙天羽一个人在房里就着烤串喝着冰啤,不知不觉就灌了三瓶下去。本来按照自己平常的量,三瓶根本算不上什么,今晚也不知怎么的,才三瓶下去头就有点晕起来。龙天羽坐也坐不稳,索性躺在沙发上。又觉得浑身发热,便把衣服脱了,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虽然脑子已经放空,但手还机械性地从餐盒里拿烤串出来往嘴里送,就像吃了炫迈口香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易清洗完澡出来,一进房间一股冷气就扑面而来,全身细胞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拿过遥控器一看,好家伙,都能赶上冰柜了。“你发骚啊,调这么低?”易清把温度调高好几度,见龙天羽眼神涣散,又看了看地上的空瓶子,不相信地加了一句,“三瓶就成这样了?” 龙天羽看着易清,只觉易清的脸怎么那么模糊,声音也格外飘渺,便想起身靠近易清看个仔细。就这么夹着一股烤肉味和酒味往易清身上靠,易清刚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实在好闻,龙天羽忍不住就要贴过来。易清忙用手挡住,把他往浴室带,“快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吃饱了大脑缺氧反应迟钝,龙天羽也不反抗,就乖乖由易清这么推着进了浴室,又乖乖地脱了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洗澡。易清随便在衣柜里找了套睡衣丢了进去给他,自己躺在床上塞着耳机听音乐。龙天羽随便冲了下就穿着衣服,顶着一头滴水的头发出来就往床上倒。易清一脚就对着龙天羽快落到床上的屁股踹了过去,龙天羽有点醉,站得虚虚的,没防备易清这么一脚,直接就跪地上去了。 龙天羽‘咚’地一声跪到了地板上,膝盖顿时传来一阵刺痛,这股痛劲倒是一下子把几分醉意生生逼了出去,只剩下钻心的疼了,手捂着膝盖直哼哼。易清也吓到了,忙从床上跳到龙天羽这边,撩起裤腿一看,一个膝盖破了皮,正往外渗出细细的血丝来。易清把龙天羽扶到沙发上靠着,把破皮的那支腿架到茶几上,到抽屉里找了几个创可贴过来给龙天羽贴上。当下是刺痛,现在就变成麻了,龙天羽对于这飞来的横祸叫苦不迭,“易清,你故意的。” “活该,没料到你这么怂口逼,三瓶啤酒就站不住。还痛不痛?” “废话,要不我踹你一脚试试?”说完就要伸腿去踹,忘了膝盖上还有伤了,这一动又扯到了膝盖,龙天羽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恨恨地对易清说,“你绝口逼是故意的。” 易清看他这惨样,也不跟他斗嘴了,拿了吹风机把他湿淋淋的头发吹干。易清的手指时不时地插到发间,指尖轻轻地刮过头皮,很是舒服。 “易清,你们今天拿到名次了吗?” “不清楚,我提前走了。” “陆鸣也参赛了?” “没有。他就过来玩的。” 龙天羽抬起头看着易清,“你叫他去的?” “没有,他自己不知怎么知道的。” 龙天羽抓住易清的手,把吹风机关了,认真地说,“你以后跟他出去能不能跟我说声?” “可以。”易清收起吹风机,在他的头上揪了一把,径自躺床上去了。 龙天羽听到易清的承诺,这才关了灯爬到床上,挨着易清躺了下去。不知是刚才话题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两个人在黑暗中竟沉默了一阵。易清本来是正躺着的,忽然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龙天羽睡着。龙天羽便凑了过去,从背后环上去,小声地说:“你喜欢做什么,就不能跟我说么?我肯定陪你。”龙天羽等了一阵也不见易清回应,便又加了一句,“你喜欢哪个牌子的车?今年过生日我要我妈买一辆。” 易清还是没做声,龙天羽便用手在易清的腰上使劲捏了一把。易清本来已经睡过去了,突然一吃痛,便翻身过来反抱住龙天羽,不容分说地说:“睡觉。” 龙天羽上身被易清双手紧紧箍着动弹不得,只能听着易清的呼吸,怀着满腔的思绪闭上了眼睛。 这以后又过去一个月,陆鸣都没有来找过易清,少了这个碍眼的,龙天羽自然是高兴的。期中考的成绩因为英语的进步而在全校的排位上前进了好几位,龙天羽看着成绩单上离易清的名字越来越近,心里欢喜地很。这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杨一和张亮就属于后者。其实杨一和张亮的成绩较之前来讲是进步了不少,本应该欢喜的两人,可是看见龙天羽和易清那两人望尘莫及的分数时,只能望分兴叹了。 “羽哥,清哥,你俩真舍得大学后就抛弃我们啊?”杨一做苦情样。 “滚你的,我们又不是去外省去了。s大不是在大学城吗,到时你们考个周边的也行,我们还是四口人帮。” 杨一一听,顿觉醍醐灌顶,马上看到了希望,“是哈,羽哥,还是你想得远。诶,亮子,我们来研究下大学城里的那些大学吧。” 韩星听了这几个人的话,就打趣道,“你们肉不肉麻,一起几年了到了大学还一块,腻不腻歪?我反正是已经看厌你们这几张老脸了,本小姐是要考到外省去的。” 韩小姐这话一放出来,立刻在几人之间引出不小的波澜,杨一第一个炸了,“你不跟我们一块啊?” “耳朵聋啦,我要考外省的,而且越远越好。” “你爸把你当公主似的供着,他会同意你去外地读书?”龙天羽一脸的不相信。 “志愿我自己填,他们拦地着吗?其实再远,到时想回来的时候坐个飞机回来不就得了,方便得很。”韩星看起来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杨一看韩星没在开玩笑,便有点急了,“s市跟你多大仇多大怨啊,你就待不下去了?” “我就想出去看看,老呆在这里没意思。” “你丫没我们护着,到外面就等着被外人欺负吧。” “切,难不成我们几个人一辈子栓一起啊。即使大学能在一起,到时大学毕业了工作还能在一起?你不结婚不成家了?”韩星反驳到。 “额……”几个人被韩星这么一说,就都沉默了。 十几岁的人儿,经历过的生离死别少之又少,总以为一个小圈子就是整个世界。不管外面如何变化,这个圈子里的人只会一直这么地一直在一起走下去。如果有谁离开了,那这个圈子就是不完整的,残缺的,正如龙天羽这么一群人。尽管龙天羽除了杨一几个还有一大帮玩得好的兄弟,可杨一这几个却是除了亲人外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几个人平时再怎么挤兑韩星嫌弃韩星,那也是内部的时候,对外一致是把韩星当小姐样对待的。韩星破天荒地爆出这么一个消息出来,大家一时都消化不了。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杨一是使劲了浑身解数讨好着韩大小姐,为她又是端茶倒水好不殷勤,又是柔声细语苦口婆心劝说,只盼着韩星能回心转意。 龙天羽被韩星这么一刺激,也生出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情来,生怕易清也像韩星这样哪天突然决定远走高飞。“易清,你要像韩星那样,到时你跑哪我都要把你揪回来。” “你觉得我怕你吗?”易清一脸淡定。 “靠。”龙天羽觉得自己真他妈窝囊,怎么自己的杀气一遇上易清就这么没用威胁力呢? ☆、第四十三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来得要早,小单衣还没上岗几天大棉袄就着急忙慌地出来报道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到了这个学期,大家都分外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有个微风吹就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身上加衣。要知道,这时候感冒一星期,耽误的课业就可能让自己的期末考排名后退好几十名,这代价太惨痛,没谁敢拿这开玩笑。别人不敢,龙天羽却不在乎这些,风度当然比温度更重要。于是,在龙天羽穿着短袖在篮球场大秀一场后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龙天羽自称铁打的身体,平时是轻易不生病的,可这一生起病来也就非同凡响了。先是流了几天的鼻涕,把鼻子都擦地快磨破皮了才不流了。这下好了,流是不流了,换成堵了。这鼻子一到晚上就堵着,把嘴闭上的话就能活生生把人憋死了。伴随着头晕和咳嗽这一系列的袭击,龙天羽终于壮烈地向感冒诚服,每天死气沉沉地趴桌上养着。老蒋一看这形势不行啊,赶紧打电话给龙妈。 龙妈刚好在家,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看见龙天羽那衰样,二话不说就把他推车里把车开到了市医院。在医院打了一天的点滴,又拿着一大包药才回到家。龙天羽执意要回学校,龙妈哪肯啊,“休息一两天不会耽误多少学习的,你现在回学校休息也休息不好,学习也学不好,这不是更耽误吗?” 龙天羽倒不是怕耽误学习,自己琢磨着最多休息个两三天就能好,到时要易清给自己补补就行,只是自己要整天窝家里实在无聊地很。晚上正躺在床上无聊至极地看着电影,就听见龙妈在楼下喊:“天羽,小清来了。” 龙天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想着都快十点钟了,易清怎么会来?没想到心里正念叨着呢,易清就推开了房门出现在了门口。因为在看电影,房间里没开灯,龙天羽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瞬间就呆住了。 易清在黑暗中摸到了灯的开关,打开了灯,看见龙天羽缩在被子里一脸的倦容。“白天没去看医生?”易清把几本书放在龙天羽的书桌上,坐在椅子上对着龙天羽呆滞的脸。 龙天羽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尼玛,这不会自己的幻觉吧,易清怎么可能现在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来了?” 易清对于他的反应迟钝只当是感冒了脑子不好使,“我拿了几本书给你在家里看。” 龙天羽这才完全反应过来,赶忙掀开被子要下床。易清忙说:“你就躺那吧,我马上就回去。” “你今晚还回去?”龙天羽已经光着脚丫子跑到了易清旁边。 “废话,我家司机还在下面等我。” 龙天羽听了一阵失落,嘴不自觉地就往易清脸上凑,易清用手把他的脸一挡,“站窗户这呢。”这窗帘都没拉,房里亮着灯,下面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到。 龙天羽就把易清往床上带,易清还要赶着回去,便按住龙天羽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别把感冒传给我了,我明天放学过来找你。先回了。” 龙天羽这才依依不舍地和易清下了楼,在门外直看着他坐上车消失不见才回了客厅。龙妈在客厅敷面膜,对龙天羽说:“小清这孩子挺心细的,还记得给你送书过来。” 龙天羽没有回话,心里却是一阵小得意,那当然,谁叫他是我的人呢。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易清没上晚自习直接骑单车到龙天羽家。龙天羽打了一上午的点滴,回来吃过药后就昏昏欲睡,直睡到易清快到了才醒来。等易清一到家,便让保姆做了几道菜吃了,两人这才上楼学习。说是学习,龙天羽的心思全在易清身上,两个人已是好久没有亲热,现在独处一室挨着坐,难免不心怀不轨。于是在易清讲解题目的时候,龙天羽就毛手毛脚起来,一会儿盯着易清的侧脸傻乐,一会儿手就环上易清的腰。一开始易清还打算忍耐着,可龙天羽见易清没反应,便更加放肆起来。眼瞅着嘴巴又要上来了,易清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厉声道,“你再他妈动一下试试?” 龙天羽也是不怕挑事的人,还就真不怕死地拿手挠了易清一下。易清一把抓住他的狗爪子,顺势反手用力一扭,龙天羽的手腕差点就成了麻花。“诶诶诶,清爷饶命,清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易清是经常锻炼的主,使起力来自然比一般的要狠、痛地多,龙天羽觉得手腕都快扭断了,被易清抓着的地方火烧火燎的。易清也不急着放,直保持那个姿势三四分钟了才撒手,龙天羽的手腕上就有了一道红圈。“你丫也太狠了吧。”龙天羽用手揉着被易清摧残的手腕,哀怨地说。 “知道就好,赶紧把这套数学卷子做了,明天要交的。”易清扬了扬手中的卷子。 龙天羽想死的心都有了,“清爷,清爸,清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这卷子我不做了,你就跟老师说我请假了。” 易清没理他,拿出其中一张试卷做了起来,“这张卷子是概括上周知识的,做了有用。还有其他的试卷我觉得没必要的都没给你拿。” 龙天羽见易清也在做和自己一样的试卷,这才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做了起来。中途龙妈回来了还上来看了下,看到两人正低头做着试卷,便又悄悄地下楼去了,只叫保姆洗了水果,备了些点心端了上去。 龙天羽的数学成绩不错,做题速度也快,两个半小时的试卷被他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易清还有最后一道题没做完,龙天羽拿了水果边吃边看易清好看的手在卷子上刷刷地写着。等易清写完了,把两人的试卷往包里一塞,易清看了看时间就说自己要回家了。 “你今天不是骑单车来的吗?” “是啊。” “从我家到你家的话,骑单车至少要半个小时吧,这么晚了还回去?” “现在才九点半,我回去还不晚。” “别走算了,你在我家睡一晚会死啊?”两人有好久都没睡一块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龙天羽哪舍得放过。 易清背了包就往门口走,龙天羽马上跑到前面把门反锁了用身子挡着门,“不准走。” 龙天羽心里怎么想的易清能不清楚,可是两人现在一单独相处,双方就把持不住往那方面想,好几次要不是易清够有定力,两个人就要擦枪走火了。 “你挡着也没用,我今晚走不了也得走,待会再晚点我骑车回去就不安全了。” 龙天羽上前揽住易清的腰,炽热的唇就覆了上去,把易清还未说完的话全堵在了嘴里。“你留下来陪我吧。” 两个人抵着门猛亲了一顿,龙天羽一下子就乱了气息,手开始急迫地往易清衣服里探去。不知是因为感冒引起的发热还是情动,龙天羽的手一触到易清结实的肌肤,易清就被掌心里那股滚烫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龙天羽的手在易清的背上摩挲了一阵,易清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进一步,哪知当他的手滑到易清的后腰时就停了下来。龙天羽又重重地吻了易清一下,双手从易清的衣服里拿出来,紧紧地抱了易清一下,才低低地说:“你明天别来了,后天我就回学校。” 易清整理了下衣服,声音因为刚才的激情而有些沙哑,“那我走了。”说完便拉开门走下了楼,在门外拿了自行车,骑了出去。 龙天羽站在窗户旁边看着易清在昏黄的路灯下颀长的投影渐渐消失,融入浓浓的夜里,直到凉凉的夜风吹进来打了下寒噤,这才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去了。 龙天羽又在家里呆了一天,除了咳嗽没好以外其他症状都没了。龙妈在家里陪了三天,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堆在那里等着回去处理,所以龙天羽喊着要回学校也没阻止了。龙妈开车送龙天羽去学校的路上嘴巴闲不住,“天羽,这几天我就看小清过来看你,怎么不见昕琴来?” 龙天羽真惊奇他妈怎么这么好记性,“我们早分了。” “那么好一女孩子,你们什么时候分的啊?”龙妈还挺吃惊的,虽说自己对于儿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早就见识过,但以前他的那些女朋友最多也就是有个颜,像王昕琴这么秀外慧中的姑娘还是第一个。“你该不是被甩了吧?” 龙天羽想着要是自己说是自己甩了女方,老妈肯定要长篇大论一番,这时候服个输是最明智的,于是装着无奈的样子说:“是啊。” 果然,龙妈为了不打击龙天羽受伤的心灵,路上除了问些别的就再没往感情这方面扯了。 龙天羽的感冒完全好了,却落下了干咳的毛病,到了晚上更是严重,吃药也不管用。因为这状况白天不怎么明显,所以易清一开始也没注意到,直到有天晚上两人打电话的时候听见龙天羽捂着手机在那边咳了一阵。“咳嗽还没好?” “嗯,就晚上喉咙痒,老感觉有东西。” “你吃药了没?” “吃了,没用。” 这种小病龙天羽从不放在心上,但易清看他因为晚上咳嗽而睡不好觉的黑眼圈,心里便把这事记在了心上。第二天易清一进教室就放了个大大的保温瓶在龙天羽的桌上,“赶紧趁热吃了。” 龙天羽满腹狐疑地打开盖子一看,一股梨的清幽香气便飘了出来,“这什么啊?” “冰糖炖雪梨,我让保姆做的,听说这个对咳嗽挺管用的。”易清轻描淡写地说着。 龙天羽心里这个乐啊,既想一口就把这一瓶满含爱意的琼浆玉液一滴不剩地全收进腹中,又舍不得似的想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尝其中滋味。这真是千般滋味,一股脑儿全揉进了这小小的保温瓶中,直比那些仙丹人参更治病的了。 龙天羽美美地喝完一瓶,还意犹未尽地说:“挺好喝的,明天再给我做?” 易清撇了他一眼,“有效果没?没效果的话就算了。” “这又不是神丹妙药,我刚喝没多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立竿见影?不过我确实觉得喝了这个挺润喉的,你就再让你家保姆给弄呗。” 易清也想龙天羽快点好起来,便答应了每天都给他带冰糖雪梨来。连着喝了一周,龙天羽的咳嗽还真就好了。杨一几个先前几日每天看着龙天羽捧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保温瓶得瑟早就看不下去了,既然现在不咳了,那也就不必再喝什么冰糖雪梨了,便对易清说:“清哥,你赶紧把你那黑瓶子收回去吧,就见不得羽哥整天对着个破瓶子傻乐。” 易清瞟了龙天羽一眼,那厮正宝贝地拿着那瓶子装水喝呢,便冲龙天羽来了句,“大傻口逼。”龙天羽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能这么损龙天羽的,也就只有易清敢了,旁边几个难得看到平时酷帅吊炸天的大哥被人损,一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 ☆、第四十四章 一晃神,今年的第一场雪也下来了。街上各大大小小的橱窗里都挂上了各种圣诞装饰品,每个店里都播放着圣诞的歌,大型商场前都竖起了各式各样的圣诞树,好一派圣诞节气息。今年的平安夜没能赶上周末或放假,为了防止大家逃课,老蒋还提前给全班打了预防针,在这几天逃课的人一律叫家长来学校喝茶。 所以,平安夜这天的晚上,大家都只能老老实实坐教室里看书。高二高一年级的却能在今晚开晚会,尽管隔着几楼,那冲破屋顶的喧闹声还是传到了这边沉寂的高三年级。一些低年级的小女生趁着晚会跑出来,拿着苹果跑到高三年级这边送苹果。龙天羽和易清在休息的片刻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桌子上就堆了大大小小各种包装的苹果。杨一还在那边一个一个地数。 “啥玩意?”龙天羽从桌上拿起一个纸盒看着。 “都那些暗恋你的妹妹们送的。”杨一拿起桌上一个苹果,拆了外面的包装袋就咬了一口。 “额。你爱吃全给你了。”说完把桌上的那些苹果全往杨一桌上扔,韩星又从杨一那里抢了几个。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龙天羽悄悄问易清,“我的平安果呢?” 易清随手从杨一桌上拿了一个给了龙天羽。龙天羽一看这忽悠都懒得遮掩一下了,于是拉下脸来说:“你真以为我稀罕这么个苹果?” 易清一脸的不解风情,冷冷地说:“这种洋人节日我没兴趣搞那一套,就小女生钟意这样的。” 龙天羽一下子被说得答不上话来,易清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再纠缠下去不就跟女孩子没两样么?靠,自己以前多潇洒不羁的一爷们,如果易清能稍微解点风情,自己何至于沦落成跟个姑娘样? 心里越想越来气,便把一腔怨气全积蓄在握着笔的手上,无辜的练习册被戳得千疮百孔。易清也不理睬旁边那位快把练习册戳成蜂窝煤的主,仍埋头写着作业。下了晚自习,楼道里挤满了刚下课的学生。黑暗里,龙天羽抓着易清的手以防两人在人流中冲散。易清家的司机早就在教学楼下面等着了,两个人在快要下到一楼时,易清突然贴在龙天羽的脸旁,用只能龙天羽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说:“rry christas, rlong”然后飞快地用牙齿咬了下龙天羽的耳垂,在还没等龙天羽反应过来时就挤出人流和司机一道走了。 黑暗里,龙天羽只觉得被易清咬过的地方一片炽热,紧接着半边脸都烧了起来。刚才还在为着一个苹果生气的人现在早就心旌摇动,恨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易清把他拖到自己宿舍好好亲吻一番。从来没有人能让自己因为一句话气得失了控制,也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因为一句话乐得找不着北。而易清就是这个人,自己所高兴的,所生气的,哪一种情绪不都是因着这个人呢?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再也离不开了,龙天羽摸着还滚烫发热的被易清咬过的那处,心里想到。 今年的元旦节,于课业愈发繁重的高三党来说是无缘的。幸好年级组长还算有点良心,决定在元旦节当天放一天假。这一天假来之不易,紧接着就要为期末考而奋斗了。元旦当天龙天羽约易清去看电影,两个人在一起还从没一起到电影院看过电影。易清怕冷,白天只想窝家里宅着,两个人便约了下午的那场,看完了刚好还可以一起吃个晚餐。 本来上午天气还好好的,下午却飘起了毛毛细雨。龙天羽提前到影院取了票,坐在隔壁的麦当劳里面等易清。易清出来的时候没带伞,只要司机送到离电影院不远的附近就要司机回去了。易清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还围了一条黑围巾,从车上一下来,被冷空气一吹,即使穿了这么厚还是直打哆嗦。龙天羽一看见易清从电影院这边走来,便从麦当劳那里出来,也不顾公众场合,一把握住易清冻得通红的手快速搓着,一边不停地说:“有没有暖和点?”自从知道易清的手得过冻疮后,龙天羽就分外注意易清手的保暖问题。只要在易清旁边,就一定会把易清的手握着或是揣到自己口袋里暖着,生怕受冻。 易清的手被搓地生疼,便用力把手抽出来,看了看手机说:“是不是要开始了?” 龙天羽把票拿给易清,自己又到外面买了热饮塞到易清的手上,俩人这才进了电影院。这次上映的片子是一部国际大片,属于轻松搞笑型的。易清喜欢看悬疑和文艺这种烧脑类型的,龙天羽则偏向于搞笑、动作和科幻类型。因此,观影全程,易清对于电影本身没多大印象,倒老是被身边那人魔性的笑分散了不少注意力。有一段,易清趁龙天羽大笑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一嘴的爆米花,龙天羽差点没被呛死。电影一结束,两人往外走的时候龙天羽还在旁边一个劲地傻笑,易清都觉得跟他走一块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带着个痴呆。 “下次别跟我说来看电影了。” “为什么?” “我不想旁边有个白痴啊。以后想要看电影的话就去我家看,我爸不久前在家搞了个家庭影院,那画质、立体声效果比电影院还好。” 龙天羽忙打断,“我心情好想笑还不可以?看电影就该在电影院里和一大伙人一起看才有味道。我饿了,想去吃什么?” “去吃韩国烧烤怎么样?” “我们好不容易约次会,你就吃个烧烤?”虽说是纸上烧烤油烟少,但免不了油烟味,对于易清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还真有点不能忍,因此龙天羽觉得惊讶。 “叫上杨一几个一起去呗,我们不是好久都没一块出来了么?” “靠,天天在学校见着。”龙天羽只想和易清两个人腻歪腻歪。 “学校是学校,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来玩了。”说完就不等龙天羽的回答直接拿着手机给杨一几个打电话。 易清也不是不想和龙天羽两个人待着,只是平日里两个人就在龙天羽一帮兄弟面前没少腻歪。龙天羽一门心思扑在易清身上,对于几个特别要好的哥们冷落了不少,即使是玩得再好的,心里不免也会有想法的。像今天这种日子,往年的话龙天羽肯定是和他们几个人一起过,今年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其他几个人落了单。龙天羽哪晓得易清是怎么想的,只以为易清不喜欢单独和自己在一起才要拖杨一他们过来,脸色便暗了下去。“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别扭啊?” “神经。”易清打完了电话,约他们在电影院门口见,挂了电话。 两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的正中央,进进出出的人时不时就碰到肩膀,易清便走到一边去了,见龙天羽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知道他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好狗不挡道。”易清过去把龙天羽拖到了一旁,抓了一把没吃完的爆米花就要往龙天羽嘴里塞。龙天羽把脸一撇,避开了易清的手。易清扑了个空,便把爆米花塞自己嘴里吃了。“新年第一天你发什么脾气?今年情人节我陪你,就我和你,行了吧?” 本来还板着一张脸的龙天羽马上喜笑颜开,转过脸一脸媚笑,“说话算数。”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墙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玩着,忽然看见王昕琴跟一个男的在不远处站着。两人本来也没准备叫王昕琴,然后就看见跟王昕琴在一起的那男的恶狠狠地说了句什么,拽着王昕琴的手,王昕琴却没有动,用力要甩开那男的手。易清看出来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便走过去装作偶然碰见,“昕琴,你也来看电影?” 两个人正在拉扯着,见有人上前来搭话,那男的也收敛了点,放开了王昕琴的手,只默默站在一边看着易清和王昕琴。王昕琴今天是跟这男的相约一起来看电影的,本来打算看个电影就各自回家。不料电影一结束,那男的又说那边兄弟有个场子叫他们过去捧场。王昕琴和这男的认识也不是太久,当然是不肯的,于是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如果没遇到易清,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王昕琴一看到易清,本来紧张的心情马上放松了下来,“易清,你来啦。我们刚看完电影。”说完指了指旁边那男的,“他叫殷方元,我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又朝殷方元介绍道“这我同学,易清。” 易清看了殷方元一眼,这人虽然穿得考究,却夹带着一股二流子气,一看就不是在学校读书的。于是便只对殷方元点了下头,殷方元却是连点头都懒得回一下,只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王昕琴不想跟殷方元走,便对易清说:“你电影看完了吧,我们一起回去?”易清猜到王昕琴的意思,便说好。 一直没说话的殷方元马上开了口:“那我送你?” 王昕琴忙说不用,要他忙自己的去。殷方元却还站在那里不动,意思再明显不过。 易清便在一旁说:“我和她住的近,一起打个车就行了。” 殷方元还要再说什么,抬头看见易清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易清平时不说话看上去就一干干净净的学生模样,可要是耍起狠来,那张脸一阴下去能让人瞬间失了言语,震慑力十足。因此,殷方元知道易清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僵笑着对王昕琴说:“那我走了,你回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短信。” 王昕琴生怕他再多待一会节外生枝,赶忙答应了。殷方元这才走出了电影院,到停车场取了车开走了。王昕琴见殷方元终于走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拉着易清的手说:“今天幸亏遇到你了。” 易清仍是刚才那副阴郁的表情,“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王昕琴却毫不在意,“就聊得来玩玩而已。” “玩归玩,找社会上的干嘛,吃亏的不是自己?” 王昕琴知道易清是关心自己,只好顺着易清的脾气说,“知道了。对了,你一个人来看电影?” “没,跟龙天羽一起来的。”说完朝龙天羽站着的方向指了指。 王昕琴的脸不易察觉地现出一丝郝然,但是马上又挤出几丝笑意说:“那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去了。” “你要没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吃韩国烧烤吗?” “这,不好吧?”王昕琴看了眼易清,又用眼神示意了下远处的龙天羽。 易清对于他俩的那点过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是我们仨,我还叫了杨一他们几个。一起玩下呗。” 王昕琴见正主对自己和龙天羽的过往都这么坦然,如果自己还一副别扭的样子,倒显得自己还对龙天羽余情未了似的,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易清便和王昕琴走到龙天羽那边,三个人坐在座位上等杨一几个。好不容易人都到齐了,几个人叫了两辆车开到了市中心一很有名的韩国烧烤店。龙天羽早就定好了位置,一行人一进去就带到了一个小隔间。这里不像大厅里一样油烟味四溢,排气也很好,位置也是临着窗,可以看看街景。本来是安排一个服务生来烤的,但几个人闲不住,非要自己动手烤,便把服务员支走了自己烤起来。男的负责拿食物,女的就负责烤,各种肉类在桌上快堆成了小山。 龙天羽因着易清那句话,心里满满的都是希望和幸福感,跟杨一几个打打闹闹的好不高兴。杨一也是一脸的兴奋,早就听说大哥今天早有安排,心里想着百年不变的规矩还是要打破了,没想到还能坐在一起过,“羽哥,我昨天还跟亮子说你见色忘友,看来是我错了。” 龙天羽毫不脸红地说:“那是,我像那种人吗?” 易清听了这话,直接把一块烤焦了的牛肉丢到龙天羽碗里,顺便给了龙天羽一个白眼。心想,也不知刚才是谁为着这事脸拉得有驴脸那么长。龙天羽当然意味到易清的意思,冲易清嘿嘿一笑,豪迈地把那块肉收入腹中。旁人看着这俩人眉来眼去,又是一阵哆嗦。 王昕琴看着龙天羽脸上神采飞扬,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股嚣张霸道的模样,更像一个沉浸在爱情喜悦里的平常男孩。想着这一切都是易清的影响,而不是自己,心里不怅然是不可能的。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男的,唉。因为有了心事,吃得就不多,话也没说几句。韩星早就注意到了,便把自己烤好的一个鸡翅夹到王昕琴碗里,悄悄地在她耳边问了句:“怎么了?” 王昕琴当然不能老实说出自己的心事,便把碰头之前的事和韩星说了,谎说为了这事烦心着。本来就是拿出来搪塞韩星的事,偏偏韩星上了心,认真地对王昕琴说:“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男的趁早离开为好,还没在一起就这么动手动脚,要是在一起了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嗯,我也想着要怎么跟这人断绝往来。” “跟这种人摊牌时小心他报复,越早说出来越安全。” “嗯。” “有事的话跟我说,好不?到时我帮你去收拾。”韩星的侠女病又犯了。 旁边的杨一听见了,插了一句,“你就少掺和了。昕琴,在外面遇到什么事的话跟我们说一声。” 王昕琴暗暗点了点头,被他们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跟殷方元还是断了联系为好。 几个人足足吃了两个半小时才把桌上小山样的碟子消灭掉了,各个吃得油光满面的走出了店子。易清和王昕琴一起打车回去了,其他人也各自回了家。 王昕琴和殷方元的事,后来韩星又热心地问了几次,王昕琴都说两个人没再联系了,所以大家也就以为这事翻篇了,没再过问。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第四十五章 龙天羽的十八岁生日也到来了,十八岁,多么重要的一个年纪。十八岁意味着自己是成人了,再也不是大人眼里的小孩子了;十八岁,在美国就可以搬出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十八岁意味着自己可以考驾照了。 龙天羽十八岁生日这天,龙妈把自家的一家酒店全包了用来宴请宾客。各界名流像走红地毯似的进出酒店,当晚的宴会上,龙天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在龙妈的陪同下举止大方地一桌一桌敬酒。在场的不是商界大腕就是官场显赫,龙妈这场宴会不仅是为了庆祝龙天羽的生日,更是为了让龙天羽在大家面前露脸,以后出来了好做事。这一百多桌轮番敬下来,龙天羽酒量再好也扛不住了。 龙天羽一帮兄弟也来了,整整占了两桌。易清和杨一几个在一起,直到饭局后半场了才看见龙天羽顶着张熏红的脸过来敬酒。大伙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一大桌子人围着龙天羽个个抢着要跟龙天羽喝,龙天羽已经有八九分醉了,最后一分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撑着。易清看他那样子,便把伸到他面前的酒杯都挡了,扶着龙天羽摇晃的身子说:“没这么整哥们的啊,他都喝成这样了,今天就算了,改天再喊大家一起出来吃一顿如何?到时痛痛快快的喝。” “不行不行,就今天,换别的日子就没意义了。” “对啊,今天是羽哥的十八岁生日,一定要让他印象深刻啊。” “我看羽哥是在装醉,不能这么放过他。”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反正意思来意思去就是这酒一定要喝了。龙天羽挨着易清的肩,脸上带着笑,想说些什么,舌头却不听使唤。大家还在锲而不舍地劝酒,龙天羽架不住就要去接其中一人的杯子,手伸到半空中就被易清打了下去。易清把酒接了过来,说:“他实在醉了,今晚我替他行不行?说好的,每人只能一杯啊。” 说实话,易清在大家面前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能卖这么个面子,大家也不敢不买账啊。便把战地转移到易清身上,有些使坏的暗地里把啤酒里兑了白酒给易清,那滋味,真是谁喝谁知道。易清一句废话都没说,只要端到自己面前的一一接了一口干到底,把一干兄弟喝得心服口服。 龙天羽装了一肚子的酒,过一会就要去趟洗手间放水。到最后连路都走不稳了,都是让易清扶着去的。到了洗手间,龙天羽就抓着易清耍流氓,嘴巴不老实地往易清脖子上蹭。这洗手间门都没关呢,随时都有人进来。龙天羽醉了,易清还清醒着,便只好一个劲用手去挡。龙天羽不管,“你今天送我什么礼物啊?” 易清都觉得神了,这人喝成这样还记得问自己要礼物。要说这礼物的事,离生日还有几周的时候,龙天羽就天天在易清耳边念叨了,还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跟易清聊起自己喜欢什么什么。就他那点小心思,易清能不清楚么。要说礼物吧,比起龙天羽那些兄弟送的限量版游戏机或者赛车模型等昂贵东西,易清倒觉得自己送的再名贵也不过尔尔。易清还真不知道送龙天羽什么合适,索性按着自己的性格什么都不送,到时龙天羽问起来事后带他现场去买还省事些。现在看见龙天羽满脸熏红,双眼迷蒙的样子,易清就忍不住逗他一下,“我送的东西怕你龙大爷消受不起。” “有什么我消受不起的,快点给我。”龙天羽前阵子天天在易清身边转悠,老趁易清不注意偷偷翻他的抽屉和包,也没发现礼物的踪迹,又思忖着易清天天上晚自习,哪有时间去买礼物,早就做好了落空的准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有这么大个惊喜。 易清挑着眉,嘴角勾着笑,显得无尽邪魅,“你真要?” “废话,别墨迹,快给我。”龙天羽等得不耐烦,自己动手在易清的衣服口袋和裤子口袋里搜起来。 易清一用力,把龙天羽扯到了隔间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冰凉的唇就吻了上来。龙天羽因为酒劲上来了浑身冒着热气,嘴干舌燥,易清冰凉的唇一接触到他火热的唇,龙天羽便觉得有一股甘泉涌进自己的嘴里,便贪婪地shun吸着。易清喝的酒也不少,两个人嘴里都还残留着浓浓的酒味,两个人唇舌相交越吻越激烈,竟像又喝了几杯烈酒一样沉醉在对方的吻里。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易清比往常激动了许多,那吻比平日里更主动和热烈,直吻得龙天羽呼吸急促,整张脸憋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腿根本使不上劲,只能靠在门上。两个人足足吻了四五分钟才分开,易清的唇又落在龙天羽的脖颈,在上面重重地吸了几口,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朱砂红般的小小印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了。 易清看着龙天羽身上那块显眼的印记,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会干出这么冲动的事。虽然平时两人亲吻的时候也会留下吻痕,但都注意着不会在露出的地方留下。而今天这一出,易清本来也就是想吻下龙天羽,没想到一时脑子发抽有了要捉弄他一下的想法。龙天羽不知道自己脖子上还留着两人亲热的罪证,被易清刚才那么一番热吻,早就吻的找不着北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一点酒意蹭蹭蹭地又往上翻涌。 易清怕两个人在这么待下去有人进来,便开了门,扶着醉醺醺的龙天羽走了出去。两个人一到座位上,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龙天羽脖子上的不明物体,一阵惊呼,“清哥,看不出啊。” 大家被他这么一说,便都看向易清。幸亏易清够镇定,见杨一围了条围巾,一把从杨一脖子上扯下来围在了龙天羽的脖子上,遮住了那鲜艳的一抹红。易清动作太快,大家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于是便要去扯那围巾。易清把龙天羽的半边身子塞在自己的座位后,挡着那群没安好心的人的魔爪。龙天羽整个人已经处于完全迷糊状态,脑袋抵在易清的背上,一会儿就那么睡了过去。易清怕那群人还死揪着龙天羽不放,在这种公共场合,如果有谁不小心说出一些关于他俩的话的话,就不好收场了。便让杨一叫了龙妈过来,反正宴会已经到了尾端,龙妈便让张叔载着龙天羽先回去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8节 龙天羽一觉昏睡到大清早,早上起来头重脚轻地洗漱完,连早餐也顾不得吃,就匆匆忙忙地叫张叔送自己去了学校。一到座位上,就被杨一和张亮两个用色色的眼睛盯着看。龙天羽被那两个人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禁不住问:“你们吃错药了?” “羽哥,你们俩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我都羞涩了。”杨一说完装作小姑娘样趴在了张亮的肩上。 “羽哥,这次我都不能忍了。”张亮也在一旁附和。 龙天羽一脸迷茫,韩星走了过来指着他的脖子说:“你都不遮遮啊,今天没被你妈发现?” “发现什么啊?”龙天羽被他们越说越糊涂。 “我去,羽哥,你是不是昨天喝傻了啊?”杨一见他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便拿出手机‘卡擦’对着他的脖子照了一张,又把手机拿给龙天羽看,“你看看这个。” 龙天羽拿过手机一看,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感觉那块地方隐隐地发热。龙天羽对于这个印记怎么弄上去的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完全记不得了,便问:“这是谁昨晚上做的恶作剧呢?趁我酒醉敢占我的便宜。” 易清恰好这时候进了教室,被杨一用手一指,“这不当事人来了吗?你们俩就上趟厕所的功夫都能这么激情,真是要嫉妒死我们这些单身狗啊。” 龙天羽一转身就看见易清从教室门口走到座位上,又想起脖子上的吻痕,突然就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慌慌张张地删了照片,把手机丢到杨一怀里。易清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了下来整理着课桌,丝毫不理会杨一几个的打趣。直到杨一几个闹够了转过身去,易清才凑到龙天羽旁边轻声说:“怎么不围条围巾?” 易清暖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脖子上,龙天羽又记起昨晚自己好像是有和易清在洗手间里接吻的事,再想到自己脖子上现在还留有昨晚两人亲吻的痕迹,心里便有一股电流直往上串,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你妹的,你自己做的好事还要说我?”龙天羽虽然心里是有一万个细胞在欢呼雀跃,为着易清难得的主动,嘴里却还要死硬。 “事先就警告过你的,你当时可是很硬气啊。”易清想起龙天羽昨晚红成猴子屁股的脸就忍不住笑了下。 龙天羽被易清这么一提醒,那些本来模模糊糊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自己是怎么缠着易清要礼物,自己又是怎么被易清扯到隔间里的,两个人又是怎么一阵热吻的画面全都活灵活现地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胸口不禁又是一热,口干舌燥,嘴上却还死撑着,“靠,你就拿这忽悠我?” “我拿什么忽悠你了?”易清难得见平时厚脸皮的龙天羽窘迫,正好逮住个机会玩玩。 明明知道自己指的是吻,却还要故装不懂问自己。龙天羽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只好把满腔的害羞、高兴、幸福、骄傲全都融入到拳头里,砸到易清的肩膀上。 易清也不拦,只轻轻地说:“我的礼物,龙少满意吗?” 平时只有龙天羽调戏易清的份,今天被易清三番五次地捉弄,龙天羽恨得牙痒痒却还不好发作,只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去厕所?”至于去厕所做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易清是知道龙天羽性格的,如果自己此时说不信的话,他还真会把自己拽到厕所干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来。于是只好服软地说:“我怕你。” 整整一个上午,龙天羽都无心听课,手时不时地就去摸一下脖子上的印记处,即使摸了无数次,却还觉得每次都烫手似的。又怕这痕迹过不了多久会消掉,于是还在课间拿出手机给脖子自拍了一张,杨一几个把他当怪物似的看着。 下午上课的时候,龙天羽又拿出手机盯着那张照片傻笑。易清都看他神经一上午了,终于忍不住,“你丫昨晚酒劲还没过啊?一整天跟个二逼样。” 龙天羽只盯着那照片笑,快下课了才凑到易清耳边说:“易清,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第四十六章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龙天羽这学期用功了不少,虽然名次越往前越难超越,但今年还是很让人欣慰地排到了年级前15名。易清当然毋庸置疑地位居榜首,把老蒋等一干任课老师笑得合不拢嘴,想着年底的奖金又该多么丰厚,明年又该如何风光了。 熬过了枯燥的补课,苦逼半年的高三党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带着一脸倦容回家过年去了。现在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每到过年的时候就是龙妈最忙的时候,因为这时候正是家里生意最火的时候,各个酒吧、饭店、商场都人满为患。龙妈只在家陪龙天羽过到大年初三就被逼着回公司处理事务去了。走之前怕龙天羽一人在家无聊,丢给龙天羽一张卡,要他自己找地方玩。 每年到这时候,龙天羽都去杨一或者张亮家蹭床,最不济就是跑韩星家。今年因为有了易清,龙天羽就不想往这几家待了,只想找个机会和易清见见面。易清的父亲身居要职,每到过年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易清时不时就被叫进书房去陪喝茶,自然抽不出身出来陪龙天羽。龙天羽一个人在家又待了两天,眼见着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累成狗的日子就要重演,便给易清打电话,死活要他出来见个面。 易清跟家里说是和同学一起去给老师拜年,这才得以从家里溜出来。恰好明天是情人节,大大小小的花店堆满了玫瑰花,街上洋溢着一股浪漫气息。龙天羽自从易清昨天答应过来后就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晚上直到后半夜还精神抖擞着,直熬到一点来钟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眼睛睡了。早晨设了八点钟的闹钟,闹铃一响,龙天羽马上从床上蹦跶起来,反应之迅速都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睡。 因为过年,保姆也放假回家了,龙天羽这几天都是叫的外卖。一番洗漱后就准备叫早餐,又想着易清会不会也没吃,便打电话过去,“你来了吗?” “在路上呢,一会就到了。” “吃早餐没,我正准备叫外卖。” “吃了。我给买回来吧。你要吃啥?” “随便。” 挂了电话,龙天羽就躺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眼巴巴等着易清来。易清提了早餐站在龙天羽家门口按了门铃,自动门一打开走进去,诺大的楼房一片寂静,完全没有过年的氛围。龙天羽一个人躺在宽大的沙发里,空荡荡的客厅冷冷清清。易清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对龙天羽说:“你家就这样过年的?” “是啊。”龙天羽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热乎乎的早餐,一边看着几天不见的易清,心里老满足了。 “比我还惨,我好歹还有现成的热饭菜吃。你家保姆呢?” “她去年没回家过年,今年准了假。” “哦。” 吃了早餐,两个人待龙天羽房间里,易清好久没这么清闲了,到书房里寻了几本好看的书读起来,龙天羽就靠着他滑手机,时不时把自己看到好笑的段子拿给易清看,两个人一起乐呵。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一直待在一起,即使几天几月也不会觉得无聊,龙天羽想。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度过了一上午,到了该解决午餐的时候了。外面下起了小雨,还刮着寒风,龙天羽本来打算两个人打车出去找个好的酒店吃一顿,易清看着外面寒冷的天气,感受着室内的温暖,从身体到心里都是拒绝的。 “咱出去吃呗,大过年的我不能让你吃快餐吧。”龙天羽再三祈求。 “我来的路上就出去给你买个早点的功夫,差点就被冻成冰棍。打死也不出去了。咱也不叫什么外卖了,忒难吃。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随便吃点就得了。” 龙天羽跑到楼下打开冰箱一顿翻腾,对着楼上大喊:“就剩几个西红柿和鸡蛋啦。” 易清怎么可能相信这么大个家只搜罗出这么点东西,跑下去一看,目瞪口呆:“你们娘俩过的是啥日子?” “我妈自从走上女强人这条路后就没进过厨房了。”龙天羽看了那几个干瘪的西红柿最后一眼,关上了冰箱门。“要不我还是叫外卖吧。我家有一家做苏菜挺好的,要不要试试?” “一股饭店味,我这几天没少陪我爸去外面应酬饭局,对于饭店里的饭菜早就腻味了。” “你丫真麻烦。难不成要爷亲自给你来个家常小炒?” “你会做菜?”易清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那啥表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美食节目我也看过不少。”龙天羽又开始装逼模式。 易清一下子来了兴趣,“得了,咱打车去超市买菜回来做。快看看厨房里油盐米等东西够不够,不够一齐买了。” “你刚不是还不想出去么?”龙天羽隐隐觉得自己这个逼装大了。 “吃你做的菜,这点牺牲还是值的。米还有,油没剩多少了,这罐子里装的啥东西?”易清打开一个罐子闻了闻,原来是辣椒粉,差点被呛死,忙从冰箱里开了一瓶矿泉水压一压。 “还是叫外卖吧,做菜好麻烦的。”龙天羽的内心是崩溃的。 “废什么话,换衣服走人。”易清踢了龙天羽屁股一脚,把他往楼上拽。 龙天羽磨磨叽叽地换好衣服,又磨磨叽叽地找到了钱包,三步一回头地被易清生拉硬拽出了家门。两个人在寒风细雨□□打一把伞瑟瑟伫立,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坐车来到市里最大的一家超市门前,还没进去呢,就被旁边热气腾腾的灌汤包传来的香味吸引了。本来就快过了饭点,两个人都有点饥肠辘辘了,便忍不住买了一袋灌汤包先垫垫肚子。这滚烫的包子下了肚,好像把胃里的凉气都挤了出来,终于舒服了些。 两个人推着车子进了超市,里面人还真是多。易清和龙天羽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买菜的区域,易清只偶尔下过一两次厨,水平也就停留在煮个面或者煎个蛋上,以为龙天羽是高手,便全交给他挑,自己推个车子没事人一样。龙天羽站在一堆蔬菜旁边拿个萝卜看了看放下,捏下茄子又走了,挑棵小白菜挑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易清在旁边等了半天,推车里一样菜都还没有,“龙少爷,买个菜而已,又不是挑媳妇,有这么纠结吗?” “靠,别打扰我思考。”龙天羽面对着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辣椒,心里犯嘀咕:妈的,这么多种辣椒,要买哪种啊? “你是不是有选择困难症啊?”易清在旁边不耐烦地催着。 龙天羽看着这些平日里天天入自己口腹的青菜,已哭晕在厕所。妈的,爷根本就不会做菜啊,这些玩意买回去怎么弄啊?如果再装下去的话,易清会不会把自己一巴掌拍死?龙天羽的小宇宙满满地都是心酸,为什么之前不学下啊? “易清,我跟你商量个事。”龙天羽觉得如果此时可以隐身的话,真希望瞬间隐身。 “快说,饿死我了。” “你别打我哈。” “有病啊你。”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压根就不会做菜。”说完这句话,龙天羽就跳到离易清几米远的地方,以防易清发功。 易清此时的心里阴影面积能跨越整个银河。我靠,我冒着严寒舍身陪你出来买菜结果来了逛了半天你跟我说这个?易清把满腔的怒气化作手中的力量,把货架上的一颗小白菜捏地出了水,旁边的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先生,这菜再捏就不能卖了。” 易清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这颗我买了。” 龙天羽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啊。 “你过不过来?”易清见他怂怂地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你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龙天羽先要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 “就你现在这样我都懒得浪费力气在你身上。”易清现在是又饿又气,首先得解决温饱问题再跟他算账不迟。 龙天羽这才畏畏缩缩地挪到易清的身旁。“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 “不去,买菜回家做。” “我不会做。” “不会做还不会学啊。”易清拿出手机打开懒人菜谱,指着上面说:“我们就做两菜一汤。你选一道我选一道,看着菜谱买材料总行吧。” 这不愧是个好办法,两个人对着菜谱一阵研究,易清选了道芹菜香干,龙天羽选了道孜然牛肉,汤的话就敲定把家里的几颗奄奄一息的西红柿和鸡蛋派上用场,来个番茄蛋汤。敲定菜单后,两个人按着菜谱上的材料买了用得上的材料。龙天羽突然又说想吃饺子,两个人便又买了面粉等做饺子的作料回去。两个人提着两大袋东西站在细雨里等着,易清手都冻僵了,龙天羽把他手里的袋子抢了过来,又把他手踹到自己口袋里。好不容易坐上车回到温暖的家,两个人直等到身子暖和了过来才动手处理买回来的材料。 ☆、第四十七章 龙天羽对自家厨房的熟悉程度不比易清这个初次到访的人高,两个人找了半天才找到砧板。龙天羽负责摘菜和洗菜,易清负责切菜。易清没使过几次菜刀,切的芹菜长短不一,香干厚薄不同。龙天羽看他使刀的样子生怕下一刻刀就会切到他手上,看得是一阵心惊肉跳。最后实在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对他说:“一边去,我来切。” 龙天羽的刀法比易清的还烂,但却使得很安全,因为他手根本就没碰到食物。切辣椒,直接把辣椒放砧板上,手拎着菜刀对着辣椒就一股脑子地剁下去,就像剁臊子一样。易清看着四处飞溅的辣椒,在心里为它们默哀。好不容易把食材都切好了一一装盘里摆着,马上就要进入重头戏炒菜了。龙天羽看着盘里的各色食材,自信心爆棚,正想大展身手的时候,易清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们好像还没煮饭吧?” “额,好像是的。” “你会煮吗?” “……” 于是两个人又把厨房里的那袋米搬出来,当看到电饭煲的时候,两个人又傻眼了,这一堆的按钮,该怎么使用啊?两个人又百度了下怎么使用电饭煲,可惜上面讲解地都太抽象,始终看不懂。最终龙天羽只好打电话给保姆求救。保姆接到龙天羽的电话还挺震惊的,当听到他要学做饭时更是吃惊了。要知道自己在他家里做了三年的保姆,从没见他进过一次厨房。于是耐着性子在电话里一步步教龙天羽怎么煮饭,两个人的晚饭这才有了着落。 重头戏开场了,易清的芹菜香干比较容易搞定,于是决定先做这个。本来有液化气和电磁炉,两个人不会用液化气的,便开了电磁炉。易清掌勺,龙天羽在旁边照着菜谱的步骤念给易清听。芹菜过水捞出来,放油爆葱蒜。因为锅里水还没完全干就把油倒进去了,瞬间油花四溅,有几滴溅到易清的手背上,易清没防备,手一抖,差点把装葱蒜的碗都丢到锅里去了。一下子油烟四起,两人马上乱了阵脚,也顾不得先后次序,把芹菜香干辣椒一股脑儿地倒进锅里翻炒起来。 龙天羽还是头一回见易清也有这么慌张的时候,不禁在旁边笑他:“原来你也有不会的时候啊。” 最终成品摆上桌的时候,虽然品相不怎么看好,但好歹味道还算过得去。轮到龙天羽做孜然牛肉的时候,这人把腌渍好的牛肉往热油里一扔就哇啦啦地把勺子一扔跑出去了。易清简直都无语了,赶紧冲上去救场,把火调低了用勺子翻动着肉防止焦了。一边翻着一边喊:“还要放什么吗?” 龙天羽觉得自己还是适合打打下手,便在旁边给易清递盘子递罐子。最终孜然牛肉也顺利装盘,即使有点咸地入不了口,龙天羽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毕竟是自己怂逼了。 至于番茄蛋汤的话,易清已经对龙天羽放弃治疗了,自己照着菜谱做了起来。毕竟简单,一下子就出了锅。炒完了才发现碗里还有一大团碎肉是干嘛用的,想半天才记起是用来包饺子的。两个人早就饿地前胸贴后背了,便把肉先放冰箱里存着。 把两菜一汤端到餐桌上,又盛了饭,易清刚要动筷,龙天羽拿出手机大喝一声:“客官筷下留情,容我留个纪念先。”对着几个菜就是一顿狂拍。 比起自己在家吃的和在饭店吃的,今天这顿算是最难吃的了,易清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的一大败笔啊。龙天羽却大快朵颐吃得很high。即使那盘咸地要命的孜然牛肉也是大块大块往碗里夹。 “你口味这么重?”易清都快看不下去了。 “你炒的怎么样都好吃。”什么山珍海味,燕窝鲍鱼,也抵不过自己爱的人亲手做的几道家常菜。两个人对坐着吃着饭,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龙天羽想,如果能和易清这样每天对坐吃饭,该多幸福。 饭菜被一扫而光,龙天羽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易清吃饱喝足,泡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边喝茶边看电视。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地一阵响后没了动静,隔了好久却没见龙天羽出来,易清便喊:“你洗完了没?” “我在和面做饺子皮呢。” “才吃完就做饺子?” “现在包好了晚上直接下锅吃。” “你搞的定吗?”易清不放心,走过去看。 “和面还不容易吗,这上面说了,只要力气够大就行。待会我擀好饺子皮,剩下包饺子的活就交给你了。” “你多干点会死?” “其他的你让我干我保证不敢把您累着,就包饺子这事,我做不来。” “扯淡。” “这玩意说出来就忒娘气,根本不是我这大老爷们做的事啊。”龙天羽说得振振有词。 “不好意思,今天就麻烦你娘一下吧。我只负责调调料。”易清端着杯子踱出了厨房,完全不顾身后狮子般的嘶吼。 易清估摸着时间,皮应该擀好了,到了包饺子的时候了。便跑到楼上拿了照相机开启了录像模式,先对镜头自己录了一段:现在是x年x月x日,我在龙天羽家这厮现在在厨房干一件自认为特娘气的事,包饺子。让我们一起跟随镜头君见证下龙少娘的一面吧。 说完把镜头一转,悄悄地把相机藏到自己的身后走进厨房。龙天羽已经擀好了一叠饺子皮,虽然皮的形状不是外面卖的那种椭圆形,而是奇形怪状的都有,虽然一张皮厚薄不均,但龙天羽还是认真地包着。 一张小小的饺子皮放到龙天羽的大手里显得实在娇小,龙天羽笨拙地把饺子皮铺平放在手上,再挖一勺馅料放在饺子中央,用筷子沾了水将饺子皮周围弄湿,然后小心地合拢两边。虽然包出来的形状不甚美观,但他那投入的样子让人忽略了这些问题。易清拿着相机偷偷在龙天羽旁边拍了好一会才被发觉,龙天羽一见摄像头,忙要去挡:“滚,老子的男人形象。” 易清躲闪着他的追赶,镜头却还一直对着他,龙天羽满手的面粉,脸上、衣服上、裤子上也沾了不少,好不狼狈。易清拍了好一阵才退出厨房,又对着镜头总结了一下:包地挺丑的,你以后做什么也不能做餐饮。不过,看在你认真的态度上,晚上吃饺子的时候我会尽量多吃几个。然后在镜头前摆了个酷酷的样子,这才关了录像。 等龙天羽包好了饺子出来,易清早躺沙发上睡过去了,吃完饭就犯困啊。龙天羽拿了ipad挨着易清躺到沙发的另一头捣鼓起来,又跑到楼上关上门打了几通电话。 晚上的时候,龙天羽把包好的饺子下锅煮了,易清又调了调料。虽说有很多饺子都破了肚子,出锅后只剩饺子皮,但这筋道还颇能跟市场上的相媲美,再加上易清调的酱料,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龙天羽也终于发现了自己在面点这块的潜能啊,不由又是一阵得瑟。虽然两人吃得撑破肚子,但还有一大盘没有下,龙天羽只好放冰箱里冻着以后吃了。 两个人吃了饭跑楼上打电动,易清狂虐龙天羽,害得龙天羽差点没把屏幕砸了。这一打就持续了几小时,易清把龙天羽虐成渣后心满意足地洗漱去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房间里没有龙天羽的影子。易清躺床上玩手机,玩了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门又没有反锁,易清便说:“门没锁。” “你先把灯房里的灯关了,过来给我开门。”只听见门外的龙天羽说。 “你手残了?”易清继续窝床上。 龙天羽在外面等了一会都没看见来开门,隔着门听了下里面也没动静,便有点急地说:“我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快点。” 易清这才慢慢地下了床,正要开门的时候,又听龙天羽说:“把房里的灯关了。”易清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把灯关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龙天羽手里端着一个心形的蛋糕,上面点了一圈的蜡烛,红红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竟是无比魅惑。 易清一时站在门口没反应过来,龙天羽忙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快进去啊,蜡烛都快烧完啦。” 龙天羽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把它放在房间的地板中央,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举到易清面前,“易清,情人节快乐。” 如果放在以前,易清肯定要对着这一系列的浪漫嗤之以鼻,这些玩意不是用来糊弄小女生的吗?可是今天,当看见龙天羽认真地为自己准备这些,当自己看着那俗气的心形蛋糕、红玫瑰,竟然也心动了。即使接花的这动作很娘,可是,易清还是接了过来,从花束里抽出了一根递回给龙天羽:“龙天羽,情人节快乐。” ☆、第四十八章 龙天羽没想到易清会这样,感动地不行,握着易清伸过来的手,走上前就吻了起来。“易清,我爱你。”龙天羽喃喃的说。 “我爱你。”易清在心里回应着,沉醉在龙天羽温柔的吻中。 两个人接了一个长长的吻,蛋糕上的蜡烛都快燃尽,龙天羽看了下时间,离十二点只剩几分钟了,忙拉着易清席地而坐,“赶紧许愿,赶紧许愿。” 易清看龙天羽闭上了眼睛,又浓又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希望我们有未来。易清看着摇曳的烛光,在心底里默默地许下了心愿。两个人一口气把蜡烛吹灭,又分吃了一小块蛋糕这才结束。 龙天羽洗漱完,带着一身的沐浴露味道爬到了床上。房里熄了灯,只能借着易清玩手机的亮光隐隐看见易清躺床上的轮廓。龙天羽爬到了床上,隔着薄薄的睡衣抱住易清,“还不睡?” “下午睡了一觉,还不困。” 龙天羽的身子已经倾了上来,温暖湿润的唇触到了易清薄凉的唇上,刚刷完牙残留在口腔里的薄荷味瞬间入侵到易清的口中。这两片唇,即使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非得狠狠地碾压,吻到薄唇肿胀,显出娇艳的红,漾出淡淡血丝才甘心。龙天羽的舌头在易清的嘴里疯狂地纠缠着易清的舌头,手伸到睡衣下在易清的身上游走,一触到易清光滑紧实的肌肤,就如饮了一口烈酒,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点起身上的火。易清感受着龙天羽火热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上粗粝地抚摸着,身子不由地一颤,牙齿不小心咬了龙天羽的唇。 龙天羽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脱了,又把易清的给扒了,肌肤相触,相互感受着对方胸膛强烈的心跳,两个人身上都滚烫地热。龙天羽把被子一掀,嘴巴吻上了易清的胸,一路往下滑,舌头在内裤边缘游离。易清被撩拨地受不了,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臀去迎合龙天羽的吻。龙天羽看着易清隐忍的表情和内裤中的bo qi,一把褪去易清的内裤,那涨得发疼的fen shen失去了束缚,直直地屹立着。龙天羽双手握了上去,易清下身一阵酥麻,直觉就要用手去拉龙天羽的手。龙天羽不容易清反抗,双手温柔地上下tao弄起来。那滚烫的xx被龙天羽有力地握着,满心满脑子都集中在那一处。易清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嗓子仿佛着了火一样,几次想发出声音都不行,胸脯剧烈地起伏。龙天羽感受到易清快要来了,手下加快了速度。易清终于在连续的震颤中身子一挺,she口了出来。龙天羽在黑暗中准备起床去给易清拿毛巾擦身子,却被易清用手拉了回来。刚刚高口chao后的易清还喘着气,xie在腹部的白浊隐隐可见。 “易清?”黑暗里,龙天羽看不清易清的表情,小声地问。 “别说话。”易清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 龙天羽还没反应过来,易清已经把他按倒在床上,光滑的手从他的胸前一路滑下去,从脖颈一直到小腿。易清的手经过之处,龙天羽就觉得自己被电流击中一般,下面的xx发疼地渴望着那双手的触摸。终于,易清的手握住了这硕大的xx,龙天羽从心底里发出了一声愉悦的低吼。自从之前浴室那次之后,龙天羽无数次在梦里在脑海里想念着易清的手覆上自己xx时带来的那份愉悦。在今晚,终于不是在梦中、在自己的臆想中,又重新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快感。而身体上这让人失控的快感却抵不上心里上的快感一分,易清能主动给自己做这样的事,那一刻,龙天羽心里已经高兴地在咆哮。这心里上的满足加上身体上的快感,两种激流在身体里碰撞在一起,瞬间在身体里炸开了花,化成一股股白浊喷she而出。两个人身上都沾了不少jg x,便一起到浴室冲了个澡才重新上了床。 刚才的欢爱耗费了两人不少的体力,龙天羽抱着易清,无限满足。 “明天早上我要回去,不能陪你了。”易清轻声说。明天是情人节,虽然早前答应过陪龙天羽过,可后来还是觉得不要在一起过为好,毕竟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容易被父母怀疑。 “嗯,知道。”龙天羽咬了咬易清的耳垂,埋在他柔软的头发里安然地睡了过去。 易清很早就起了床,龙天羽还在睡梦中。悄悄地洗漱完后换衣出了家门,在门口叫了车回去的时候,龙天羽还没起来。在车上用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告知自己已经回去了。龙天羽醒来时发现枕边没有易清,打开手机看到易清的短信,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龙妈在外奔波了几天后终于在家里露面了,龙天羽正躺床上无限惆怅,就听见龙妈在客厅里喊:“小羽,下来吃早餐,不然冷了。” 龙天羽下楼吃着热腾腾的早餐,总算找回了一点慰藉。龙妈要饭店现炒了好多道菜提回来放冰箱里冻着,到时吃的时候直接放微波炉里加热下就行。看见冰箱里冻了水饺,便问:“这哪里来的饺子啊?” “我做的。” “你?”龙妈大吃一惊。 “是啊,昨天易清来了,没事做了顿饺子,那全我做的。” “不错啊,想不到。”龙妈看着那盘虽不上相的饺子,啧啧称赞。 这话要搁昨天的话,龙天羽早就把话茬接过去了。可今天心情很low,坐餐桌旁无言吃早餐。龙妈见这家伙表情不对啊,便说:“今天情人节没活动?” “没。” “既然没安排的话,就陪你老妈打麻将怎么样?” “没劲。你年年这时候就打麻将,还能不能有点其他兴趣爱好啊?交个男朋友也行啊。”龙天羽话音还没落,后脑勺就挨了龙妈一记。 “羽毛还没长齐就开始嫌弃你妈了?” 含在嘴里的一口粥硬生生被打了出来,龙天羽把碗往前一推,“我都这么大了,妈,你也是该给自己找个人了,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不介意的。” 一个女人再怎么坚强,经济上再怎么独立,到了龙妈这个年龄,要的不再是物质上衣食无忧,而是能在老了的时候,儿女成家立业后,能有个伴陪在自己身边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以前为着龙天羽,龙妈断了再嫁的心思。现在儿子长大了,不仅理解,还经常劝自己再找个,龙妈不是没想过这事。可是每当看着镜中的自己,即使保养地再好,也遮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心里又退缩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待会陪我出去打麻将。” 龙天羽又一次被龙妈拉壮丁般地拉去跟一群阿姨辈的人坐在一起搓麻将,内心实在是崩溃的。 如果说情人节这天龙天羽过得算糟心的话,那另外几位就应该叫做灾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用符号替代的一些地方,请亲们自己脑补下,怕被和谐 ☆、第四十九章 这场灾难的始源还要从王昕琴跟殷方元这段孽缘说起。上次电影门事件后,殷方元有一阵子没跟王昕琴联系,王昕琴还以为这人察觉到自己对他没兴趣就自动放弃了。哪知殷方元后来又给王昕琴打电话,那段时间王昕琴功课不顺,心情不美好,便又答应了两个人见面。自那以后,两个人又开始断断续续地联系起来。王昕琴知道易清他们看不惯殷方元,后来即使还跟他交往着,韩星问起来便也撒谎说早就断了。 先前一段时间相处的时候,殷方元挺收敛的,对王昕琴也很体贴。可是过了段时间,王昕琴就发现他故态重发,性子火爆,动不动就发火。王昕琴是什么样的人,在学校里被一众男生奉为女神,怎么可能受这种气。于是便跟殷方元提出分手,谁知殷方元就死缠着不放。天天打电话给她,不接就往家里打,还威胁说要把两人亲密照曝光。王昕琴被他烦地不行,只想尽早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情人节这天下午,殷方元约王昕琴出来。本来王昕琴是不愿意出去的,可是殷方元竟威胁说不出来的话就开车去她家门口喊。王昕琴考虑了半天,就打电话给了韩星,要她陪她一起去,今天跟殷方元彻底做个了断。韩星得知王昕琴跟殷方元还有这后面一段后,先是惊讶地不得了,又被殷方元无赖行径气得不行,一口答应了跟王昕琴一起去。 殷方元见王昕琴不仅乖乖听话过来了,还带上了一个长相很可以的朋友,引得一群兄弟纷纷上前搭讪,瞬间觉得倍有面子。王昕琴和韩星跟着殷方元和他一起混的兄弟吃了饭,一群人又去了钱柜唱歌。殷方元在王昕琴面前人五人六的,其实在这帮兄弟里也就算个小角色。这群人跟龙天羽那群不同,这群人是真正的社会混子,跟的是道上说得出名字的黑道大哥。虽然这年代早就不像以前那样拎砍刀捅来捅去,但也一个个是不怕死的人。一群人在包间里喝酒狼嚎,又叫了几个公主少爷进来陪酒,包间里一片靡靡之色。 王昕琴和韩星两个人虽是混惯了这种娱乐场所,可是先前也就是跟龙天羽他们瞎玩瞎闹,哪像现在这场景,男的手都伸到女的衣服里去了,还有几对干脆旁若无人地倒在沙发上滚起来。王昕琴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跟殷方元说分手这事的,便把殷方元叫到一旁,“殷方元,我要分手。” 殷方元喝了酒,眼睛通红地盯着王昕琴看了一阵,“你真要分?” “是。” “你不要后悔。”殷方元恶狠狠地说。 韩星一直站在王昕琴后面看着,见殷方元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看看他这一帮兄弟个个都不是善茬,心里就有点冒冷汗。自己和王昕琴两个姑娘,今天如果把他们得罪了的话,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于是便悄悄走出包间给杨一打了个电话,杨一一接电话还高兴地以为自己是不是要被表白了,心里一阵高兴。哪知听到那边韩星紧张的语气:“杨一,你能不能叫上亮子马上来银座一下,紧急情况。我们在308号房。”韩星担心着自己一出来,王昕琴一个人在里面被殷方元怎么样,便没跟杨一详细解释就急急挂了电话。 杨一一听就觉得韩星遇到麻烦了,赶紧打电话给张亮,两个人各自从家里出发赶了过去。 韩星挂了电话一进包厢,就看见王昕琴和殷方元坐在沙发一角,两个人一直在激烈地说着什么。包厢里音乐声嘲杂,韩星也听不清两个人具体在说什么。只是争论了一阵子之后,就听见“啪”地一声,殷方元甩了王昕琴一耳光。这一耳光打下去,声音清脆,包间里吵闹的大家都不由看向了两人所在的位置。王昕琴的半边脸迅速红肿了起来,兴许是没料到会被打,王昕琴坐在那里过了一阵都没反应,完全是打蒙了的表情。 韩星马上冲了过去,一把把王昕琴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把她拖到自己的身后挡着,对殷方元大叫道:“殷方元,你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东西?” 殷方元自己也被那甩出去的一巴掌激起了一股邪火,怒气蹭蹭地往上冒,瞪圆了眼珠子对上韩星,“你他妈再骂一句试试?” 韩星还真就回了一句:“要分手就好好分手,死缠烂打的真让人瞧不上。” 这一句话,直直戳中了殷方元的脊梁骨,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殷方元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去扯韩星。韩星对他早有所戒备,他身子一往前倾便往旁边站了好几步,可惜殷方元毕竟是个男的,一下子就制住了韩星,刷的就是左右两耳光。韩星从小到大就从没被打过,即使再坚强,眼泪还是一下子流了出来。王昕琴站在一旁也是吓呆了。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劝道:“方元,算了吧,跟两个美女较什么劲啊。有事好好说。” 正说着,门就被打开,杨一和张亮走了进来。韩星还被殷方元抓着手臂,一看到杨一和张亮,瞬间就失了控地大喊:“杨一。”一边大力地要从殷方元手上挣脱出来。杨一一见韩星脸上几道红红的印子和一脸的泪,瞬间就炸了,直接冲到殷方元面前,半句话都不说,一上去就狠狠朝殷方元肚子上踹了一脚。殷方元没提防,直接被踹到了沙发上,韩星也从他手中挣脱了出去,拉着王昕琴站在了包厢门口处。杨一不等殷方元从沙发上坐起来,就又补了一脚,力道丝毫不输前面那一脚,殷方元直接被这两脚撂倒在沙发上起不来,只捂着腹部露出狰狞的表情。 包厢里的其他兄弟一看自己的人被打,一下子全都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朝杨一那边聚过去。有人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就朝杨一那扔了过去,杨一躲了过去,酒瓶子落到地上,碎玻璃渣滓四处飞溅。张亮顺势拿起旁边的一个麦克风直接朝那扔瓶子的人脸上砸去,那人没看见张亮,麦克风砸到他的太阳穴附近,立刻就有一股血涌了出来。那群人一见了血,马上全都朝杨一和张亮两人跳过去打了起来。包厢里一片混乱,叫进来的几个公主早就趁机跑了出去,尖叫声、嘶吼声、叫骂声、呻吟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正在两边打得不可开交时,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进来了两个男的。其中一个男的一进来,看到里面打成一片,冷冷地说了句:“搞什么?”声音虽不大,却夹着一股狠厉,让人一听就心里打颤。本来还打成一团的人一听到这一句,再看到进来的两人,马上就停了下来。 杨一和张亮刚才被一群人围在里面打,韩星也看不见他们的情况,现在停了下来,韩星就看见杨一的鼻子被打破了,鼻血滴在了衣服的前襟上,竟是一片殷红,脸也青着。张亮的衣服都被扯破了,额头被划了好几道,手背上红红的,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韩星一见他俩被打成这样,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那刚进来的两个男的并没动,只站在原地看着大家,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刚才的语气,却又多了一丝不耐烦。 韩星朝那两人看过去,那说话的男人穿一件长风衣显得身材高大修长,脸上五官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狠厉里又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媚味。而他身上更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头耀眼的蓝色长发,他的头发直直地垂到肩后,那蓝色就像湛蓝的海水一样倾泻在他背后。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被他搂着腰,脸上画着浓浓的妆,一脸的妖媚,大冬天的却只穿了件露脐的紧身皮衣和低腰皮裤,像蛇一样地紧紧贴在旁边的人身上。 房里又安静了一会,有人开口了,“大哥,是这两人先动手的。你看他把小五打成什么样了。”说完用手指了指被麦克风打出满脸血的那个人。 那人朝手指着的方向看了眼,就对其中一人说:“先带他去医院。”马上就有一个人走过去带着流血的那个出去了。那人这才又转过头对刚才说话的人道:“把门关上,现在谁都别想出去。说说怎么开打的。”然后就搂着旁边的人坐到沙发上,斜斜地靠着垫子。 一群人见他脸上并无生气的神色,好像都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也跟着坐到了沙发上。于是,整个屋子里就剩韩星、王昕琴、杨一和张亮四个人站着了。 “事情就是殷方元跟那女的起了冲突打了那女的几巴掌,这两人看见了冲过来就打起来了。” “殷方元呢?” “大哥,我在这。”那殷方元本来还痛得没缓过来蜷在沙发一角,见那人叫他名字,便忍着痛走到那人前面。“大哥,就是他打的我。”说完就指了指杨一。 那人却没往杨一那边看,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殷方元已经被踹翻到地上,连一声闷哼都发不出来。其实这一脚只在一瞬间,大家当时都顺着殷方元的手看向杨一,并没注意这边,而张亮却看到了发生的一幕。那坐在沙发上前一刻还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人,后一秒脸上就已经面若冰霜地狠狠朝殷方元踹了过去,然后又马上恢复到上一秒安然无事的神态中,真是变色龙。 众人见殷方元躺在地上没了声音,都担心出什么事,却又不敢上前去扶,包厢里的气氛沉重无比。那人身边妖媚的男子在这沉闷中终于忍不住,娇娇地说:“灏哥,你今天说带人家出来玩,就是带我来看这的?那人家还不如跟桃子几个去玩呢。” 那个被叫灏哥的人嘴角一挑,现出一个狐媚的笑来,在搂着的腰上用手用力揪了一把,惹得怀里的人发出一声似嗔似笑的呻吟,把韩星几个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而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人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一样。 那殷方元还躺在地上没起来,有人小声地问:“大哥,要不要看看?”叫灏哥的人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把他扔医院门口就行,这种打女人的玩意,带出去坏了我的名声。”又有两个人就抬着殷方元出去了。 杨一的鼻子还在流血,手上全是鼻血,韩星过去帮忙用纸擦着,那血马上就染红了整张纸,把韩星吓地不轻。张亮看杨一的情况不乐观,只想快点解决这事,便对沙发上那个叫灏哥的人说:“要打还是要钱,直接说。” 那人坐在沙发里,本来还跟搂在怀里的人相互用嘴喂着酒玩,听见有人说话,便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眼睛懒懒地投到张亮的身上。张亮知道这人面善心狠,自己要是在他面前露出半点怂的样子,接下来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张亮从裤子里掏出一包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试图靠这尼古丁能舒缓下全身的疼痛。张亮被那人看了足足好几分钟,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底,那人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那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的一瞟,而后变成玩味地扫视,之后就成了赤裸裸的挑逗了,张亮觉得自己在他的注视下全身像被剥光了一样难堪,便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回去。 等了半天,那人终于开口道:“你们先打的人,今天我要是直接放你们走,当着我的兄弟说不过去。作为赔礼,你今天跟我睡一晚如何?”说完奸邪地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张亮。 张亮一看他旁边那男的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却不知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睡你妈口逼。”张亮把烟头一扔,跳过茶几,一把把他怀里的男的丢到了地上,拳头就朝那男的脸抡了过去。那人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被张亮制住,另一只手敏捷地抓住张亮挥过来的拳头,两个人就脸对着脸僵持着。那人又是邪邪地一笑,这明显就是在调戏了,张亮好歹也是一米八多的纯爷们,手上一用力竟挣脱了那人的束缚,就势在那人的肚子上打了一拳。 旁边的人见大哥吃了一拳,都涌上来要动手,被那人拦住:“都不要过来。” 那人反手抓住张亮的两只手,往前一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垂到额前的头后用手往后一顺,说:“今天老子高兴,放你们一马,下次再惹到的话我要你们从s市消失。”张亮倒挺震惊,这人竟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但也顾不得多想,赶紧拉着杨一和韩星几个出了包厢,打了车往医院去了。 包厢里,一帮兄弟见大哥放走了那几人,“大哥,他把我们弄成这样,不给兄弟们讨个说法吗?” “一群人打两个人都打不赢,还有脸?”那人阴阴地甩出一句,“谁也不准暗地里再找这几个报复,被我发现的话都知道是什么后果。”撂下这句话后,就把窝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男子拎起来,“走,哥哥带你去个别的地方玩玩。” ☆、第五十章 这件事发生的当天,龙天羽完全不知情。直到第二天龙天羽去韩星家串门,韩星才跟他说起。本来碍于这事跟王昕琴挂钩,不好让龙天羽干涉,可韩星怕那群人以后再来找麻烦,还是跟龙天羽说了。龙天羽一听杨一和张亮受了伤,马上打电话说要去家里看一下。杨一却说过两天就开学了,到时到了学校再说不迟。龙天羽挂了电话,问韩星昨天是在哪里打的架,然后就回去了。 一回到家,龙天羽就打电话到银座的经理那里,“我是龙天羽,昨天我有两兄弟在你们那被打了。问一下,那包厢里的人是谁?” 那经理一听是龙天羽,赶紧陪着笑脸说马上去查一下昨天的消费记录。过了一会儿,经理就查出来了,“龙少,昨天那包厢里的都是李景灏李少的人。” 龙天羽没听过这人名,便问:“这人你熟吗?” “李少就是s市最大的黑帮团伙老大的公子,经常来这里玩的。” 龙天羽挂了电话,给一个兄弟去了电话,要他去查一下李景灏的背景。 就这样迎来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期,黑板上用醒目的红字写上了离高考还剩多少天的数字。上课一抬头看黑板,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抹红刺到,胸口一阵气闷。杨一和张亮回到学校的那天,脸上的淤青还未消散,易清见了吃了一惊,“你们过年怎么还挂彩了?” 杨一一脸骄傲地说:“我们这叫什么挂彩,被我们打的那几个孙子才叫。亮子,你说是不是?” 张亮没有接他的话,跟龙天羽在说着什么。 “我叫人去查了,那帮人的老大叫李景灏。这人毒的很,从小就跟着自家的人在黑道里混,前几年听说还在外沾上了命案,家里出钱出力送他到国外去了,现在应该是摆平了,所以又回来了。”龙天羽没亲眼见过这人,但觉得这人已经牵扯到命案,就觉得不是一般能对付的了。 “这人一脸的邪气,比陆鸣还阴。”张亮一想起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想发火。 易清在旁边听了这几句,有点惊讶地说:“原来你们是跟他对上了?” “你认识?”龙天羽奇怪地问。 “以前陆鸣跟他干过架,这人不怕死,打人就是往死里打。陆鸣跟他打了几架后都怕他,这人实际上跟我们差不多大,看上去却比我们大好几岁,我当时就是因为这记住他的。” “我靠,你确定不是因为他那骚包的蓝色长发记住他的?”杨一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头头发了,“这丫就是去韩国整容了,我都能从他那头发里认出他来。” “额,那时候他没留长发。”易清咂舌,“他比陆鸣还不好惹,你们最后怎么解决的?” “他什么也没做,放我们走了。”杨一耸了耸肩。 “这么简单?”易清不可置信地转向张亮,杨一说话有时候不靠谱,张亮从不会,说一不二。 “是啊。”张亮闷闷地说,虽然几个人是安全从那里出来了,可自己心里却总觉得这事还没完一样,实在不爽。 “妈的,他要是敢叫人堵,我就跟他干一架。世上的黑帮难道就他家一家,到时我们也雇社会上的混子跟他干。”龙天羽拍了拍张亮的肩膀说道。 这件事很快就被繁重的学业盖了过去,加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收到那边人的挑衅,大家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王昕琴经过上次的事后,对韩星几个感到很愧疚,杨一和张亮伤没好那段时间经常到班里来看下,渐渐地跟龙天羽之间也少了那份尴尬,回到了普通朋友间的状态。 从开学到现在,整个高三年级都笼罩在一股紧张沉闷的气氛中。课桌上的书本堆得越来越高,黑眼圈也越来越重。女生们聚在一起不再讨论哪个男明星长得帅哪个护肤品好用,而是吐槽自己还有几本书没看完几张试卷没做。男生也不会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讲黄段子,更多的时候是低着头做着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龙天羽因为那份压力,更是一刻都不松懈,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考砸了,自己跟易清就面临着分开。很多的分开都跟分手连在一起,龙天羽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发生。 易清在前几次考试中发挥一直很稳定,当大家都对越来越多要记的知识点而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他倒越来越轻松起来。除了课堂上听老师复习加上做习题,平时还能抽出大把时间监督龙天羽的复习进程。很多时候,龙天羽从题海中抬起酸涩的眼睛就能瞥见易清坐在他旁边,从他脸上散发出的那股静谧让人心安,于是龙天羽便会活动下手指,重新埋头战斗。 黑板上的数字一天一天地减少,大家都没发觉寒冷的冬天已经悄然过去,炎热慢慢席卷过来。空荡荡的球场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要不是被从操场那边传过来的欢呼声吸引住从窗口往外望了过去,龙天羽都没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摸球了。之前一头钻进学习里,现在忽然想起了打球,一下子勾起了自己的兴趣,下午放学后就叫杨一组织下兄弟们打一场。这群人已经好久没为着一件事聚到一起了,忽然说要和以前一样打个球,自然都很高兴。又有人说不如先一起去外面吃个饭聚聚,吃完饭再一起打球。正好天气好,龙天羽因为前天的考试考得好,心情很是不错,便同意了。 一行人放学后在校门口不远处等人,这时就听杨一小声地对张亮说:“亮子,你看,那孙子又来了。” 龙天羽正好在他旁边,便也顺着杨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人顶着一头的蓝色头发,穿个夹克,破洞牛仔裤,脚上蹬一双牛仔靴,酷酷地跨坐在一辆重机上。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盯着他看,那人完全不在意,发现龙天羽他们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竟然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却是狡黠的一笑。张亮面无表情地看了那边一眼,没有说话。杨一一看到那人笑,就忍不住大声说:“妈的,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龙天羽一时还没认出来那人是谁,便问杨一:“这人谁啊?” “他就是李景灏。妈的,这孙子从前几周开始就隔三差五地来这里,我和亮子刚开始还以为这人是来报复的,但这人到现在啥事都没对咱做。” “我们学校有他认识的人吧。”龙天羽看着远处那抹耀眼的蓝,若无其事地说。 “管他在这干嘛,谅他也不敢在我们的地盘对我们动手。”杨一一下子跳到张亮的背上,边抓着他的头发边摇晃。这种事他常做,张亮刚开始还会给他来一招过肩摔,现在直接无视,就等他耍够了自己下来。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等着,李景灏坐在机车上朝这边看了一阵,直直盯着挂在张亮身上的杨一,脸上还挂着的笑容越来越阴郁,到最后直接戴上头盔,骑着车呼啸而走。 那天,一群人吃了饭又一起打球,竟然连晚自习都没去上,玩得相当尽兴。龙天羽好久没这么运动了,出了一身的汗,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身子一挨着床就睡了过去,连灯都忘了关。这一觉就睡过了早读,匆匆忙忙跑到教室,总算在最后一刻赶上了第一节课。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隙狼吞虎咽地吃着易清带的早餐,没想到被站在外面的老蒋逮个正着。于是,第一节课一下课,龙天羽就被老蒋友好地请到了办公室,开始了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龙天羽耐着性子听下去,在心里琢磨着老蒋还要持续多久。 忽然,老蒋一改刚才痛心疾首的悲愤口吻,扬声道:“你跟易清玩得那么好,怎么不多向易清学习下?易清都被美国xx大学提前录取了也没见他逃过课放松过,倒是你……”老蒋还在噼里啪啦地说着,龙天羽逮着他那一句,之后的话就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脑袋哄地一声炸了。 “易清被xx大学录取了?”龙天羽不可置信地问。 ☆、第五十一章 “是啊,前几天收到的通知。那可是xx大学啊,就是美国人自己都向往的学府……”老蒋并没注意到龙天羽脸上的异常,沉浸在对于xx大学的崇拜中。 xx大学,美国排名前十的大学学府,历史上多少伟大的文人政客出于此。龙天羽后来是怎么从老蒋办公室走出来的都不记得了,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完全理不清思绪。易清什么时候申请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被录取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我要怎么办?现在申请还来得及吗?…… 龙天羽想马上回到易清身边,将满团疑问全都抛给他,让他非给自己一个解释不可。可他又突然害怕起面对易清来,他害怕面对事实,以及事实之后的关于自己和易清的未来。从老蒋的办公室出来后,龙天羽没有马上回到教室,而是跑到足球场的一角,坐在那里抽了半包烟。他拿出手机,不由自主地就进了易清的空间。易清已经很久没有更新动态了,龙天羽进入留言版块,就看见最上面的一条写着:我也过了。日期显示是上周。龙天羽看着那个名字,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这个名字,不就是陆鸣的qq号吗。这句留言到底什么意思? 那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龙天羽就痛苦地揪心了一下,他又抽出一根烟狠狠地吸完,大口地呼吸了几下,终于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打通了陆鸣的电话。 “陆鸣,我龙天羽。” “哦。”陆鸣好像早就料到龙天羽会给自己打这么一通电话似的,语气相当平静。 “你要去美国读书?”龙天羽不敢直接问他是不是跟易清一起,即使是口头上把他俩联系在一起,龙天羽的受不了。 “是啊,xx大学。你怎么知道的?易清告诉你的吗?”陆鸣的口气里颇是一阵得意的口吻。 当龙天羽听到xx大学四个字的时候,心咯噔一下,好似被电击了下似的。 好像故意要说给龙天羽听似的,陆鸣不等龙天羽回应,又自顾说道:“听易清说你要考s大学?那也挺不错的,祝你金榜题名。” 龙天羽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被打败的狗,被对手咬得遍体鳞伤,找地方舔舐伤口的时候还被一路追着往伤口上撒盐,狼狈、屈辱、痛苦,他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掉了电话。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输得一败涂地。原本以为握在自己手中,抱在自己怀里的是实实在在的,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原本自己以为的那些幸福,到头来也是虚假的。自己从头到尾在易清那里什么都算不上,易清心里仍然只有陆鸣那一个。 呵呵,两个人计划地倒是周详,一毕业跑国外去双宿双飞,过上神仙眷侣般生活。虽然已经是四月回暖的天气,龙天羽却觉得从脚底到头顶都冒出一股刺骨的凉气来。龙天羽又在原地坐了好一阵,一直到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杨一打过来的,“羽哥,你跑哪去了?等你一起去吃饭呢?” 龙天羽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外面待了三个多小时,“我在楼下等你们。易清在不在?” “清哥上午被叫去参加一个什么辩论活动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知道了。” 杨一几个走了下来,和龙天羽一起到食堂吃饭去了。吃饭的时候,大家一开始都没怎么说话,龙天羽阴着一张脸,碗里的食物都没怎么碰。韩星看了下龙天羽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天羽,易清要去美国读书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 “清哥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那可是xx大学啊,清哥真牛叉。”杨一没看见龙天羽那张越绷越紧的脸,还在那里自说自话。小脚猛地被谁重重踢了一下,杨一呲着牙疼得直咧咧,“吃饭就吃饭,这么多话干什么?”韩星瞪了她一眼。 杨一还要回嘴,却看见韩星朝龙天羽方向努了努嘴,便看见龙天羽那张阴沉的脸,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就是全程的寂静,谁都没再多说一个字。龙天羽回到教室,看见易清坐在座位上吃着一个三明治。难道没吃午饭吗?龙天羽在心里想,突然又记起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竟然还担心他有没有吃午饭这种事,自己真是病得无可救药。 “上午的地理课有没有讲上次的试卷啊?”易清一边吃着一边拿出试卷看。 “不知道。”龙天羽冷冷地答道。 “你没听课?”易清偏过头去看龙天羽。 “老蒋说你被xx大学录取了,这事是真的?”龙天羽也转过头,对上易清的目光,有那么一刹那,他在心底里升起一股希望,希望易清会跟自己说这是假的。 “是的,前几天才发过来的通知。”易清不知道自己被录取的事这么快就被大家知道,脸上露出些微的惊讶之色。自从收到通知后,易清一直在想该怎么跟龙天羽说这件事,可是好像老觉得时机不到,没想到竟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知晓了。 龙天羽冷笑了一声,易清的那声是的仿佛一张死亡宣判书,将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打破了。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易清是不知道怎么说,龙天羽是忍着不说,他怕自己再说会忍不住动手。 两人像有默契似的整个下午都没跟对方说一句话,放学后,龙天羽没跟杨一几个打招呼就回宿舍去了,直到上晚自习也没出现。 易清上了一节晚自习没见到龙天羽,就去宿舍里找他。龙天羽坐电脑桌前打游戏,见易清进来了头也不回,只顾着看屏幕。“杨一说你一上午都没去上课。”易清站到龙天羽旁边。 龙天羽没说话,打游戏的手却没有停。 “我们能不能说说?” “说什么?说你和陆鸣两个怎么计划着去美国这件事吗?” 易清没想到连陆鸣考上跟自己同所大学这事龙天羽都知道,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陆鸣也考上了?” “怎么,难道还妄想一直瞒着我?”龙天羽猛地把鼠标往地上一摔,那鼠标瞬间碎成了几瓣。 “我瞒你什么?” “呵呵,自己心里清楚。” “我承认申请xx大学这事瞒着你,这所大学一直是我想考的,从去年开始我就在准备了。” “原来已经筹备这么久了,我他妈还像个傻逼似的一直以s大学为目标,易清你有意思吗?” “去xx大学是我的心愿,但这并不代表会是你喜欢的。” “所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吗?”龙天羽抬起头,望向易清,那张被自己看了无数遍的脸,那张即使闭着眼睛只凭触摸也能被认出的脸,龙天羽想从这张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的神情,可是易清的脸上除了一贯的冷淡,什么都没有。“易清,我是不是从不在你未来的规划里?” 易清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原谅陆鸣了?” “陆鸣申请那里的事我不知道,我没对他说过这事。” “说了也没关系,我他妈有资格管吗。”龙天羽烦躁地站起来,“还有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赶紧走。” “我申请那里的时候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考上,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现在你考上了,怎么办?你要去吗?” “也就四年时间,寒暑假也会回来。” “意思就是去喽?”龙天羽觉得今天一天都是活在地狱里,身心都被虐地彻彻底底。四年,在一生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世事变幻无穷,谁能保证这四年里不变心不移情?自己明明天天待在易清的身边都还抓不住,何况以后相隔两地? 龙天羽想要的并不是那份虚无缥缈的承诺,他要的是真真实实的,伸手能触到,转头能看到的爱情。以前易清给过,以后不是不给,而是不能。 “我想我们两在一起,每一天。四年,我等不起,一天也不行。”龙天羽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离别就在明天,那想见而不得见的痛苦涌上心头。 “没试过怎么知道?”易清的声音也失了一贯的平稳,掺杂着些许嘶哑。 “这就是你想的?”龙天羽反问。 “不然能怎样?”易清缓缓地说。 是啊,还能怎样?难道要易清放弃自己一直向往的学校?龙天羽说不出口,凭心而论,自己站在易清的立场上,拿自己的前途换一段生涩的爱情,代价太大。难道要分手吗?龙天羽更加做不到。在自己的心里,龙天羽早就把易清算在自己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一直到死的人生里了,自己以后人生的每一段,少了易清就不叫完整。 这样左右为难、无所适从的局面,龙天羽心里直憋着一股闷气,无法排遣,双手握紧拳头,直把指关节都握地发白。“易清……”龙天羽轻轻唤了声,用力地抱住易清,用尽全身力气地抱着,在心里不停地渴求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易清站在那里,任龙天羽快把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挤掉也不动弹,他的眼睛越过龙天羽的肩膀,看着墙上那幅自己的自画像,一直看着。那天,直到易清回去,两人都没再说什么,绝口不提这事突然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协议一样。不是不想提,而是再也不敢,一提就进入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路。 ☆、第五十二章 还有两个月,加上暑假的话还有四个月。只要易清还在自己身边一天,只要易清还和自己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想出办法的,龙天羽这么安慰着自己。 生活好像又回归到正轨,易清出国留学的事似乎没造成多大影响,龙天羽又像以前一样为着s大学每天奋笔疾书埋头苦读。 连日里的毛毛细雨终于结束,阳光普照,因天气原因而被停掉的体育课终于回来了,龙天羽和杨一几个抱着篮球准备出出汗。几个人打着打着,突然听见操场上一阵尖叫声,几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听见杨一发出一声“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9节 李景灏带着几个人走到龙天羽他们那里,到了也不说什么,就站在场边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杨一有个球没投中,那其中一个人就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声来,杨一被那声笑刺了下,一下子把手中的球向那边掷去。球在空中打着飞旋着朝李景灏这边飞来,杨一的力道也大,这一球砸地狠,一般人是连躲都躲不及。偏李景灏站那一动不动,待那球快贴着自己面门时,插裤兜的手刷地伸出来,变戏法似的将那球稳稳地接了下来。 李景灏把球端在手掌中,朝杨一这边走了过来,杨一也上前了几步,冲他说道:“怎么,要打架?” “就你,也配?”李景灏瞧了杨一一眼,轻蔑地说。 杨一被气得不轻,要不是龙天羽在旁边示意,早就要冲上去挥拳头了。龙天羽走到李景灏面前,正要从他手上把球拿过来,谁知手快碰到球时,李景灏的手轻轻一躲,“我和我兄弟跟你们打一场如何?” 李景灏把球往腋下一夹,摆出一副你不答应的话球也别想要的姿势。龙天羽看了下李景灏身后的几个人,又瞅了眼自己的兄弟,说道:“可以。” 李景灏这才笑着把球往杨一身上一丢,道:“那开始吧。” 两边都选好人在场上了,张亮却说打累了要休息,换了另外一人上场,自己只坐在场边看。 场边很快就围满了人,实在是龙天羽和李景灏这两个扎眼的人在场,不引人注意不行。龙天羽和他的兄弟都是混过校队的,又经常在一起打球,配合度相当高,球只要一落到他们这边就会进。没想到李景灏打得也不赖,他身子高,弹跳好,速度又快,扣篮一个一个准,跟龙天羽几个打起来,也没显出弱势来。 几个人打了几十分钟下来后,杨一就有点跟不上了,在场上叫张亮接替:“亮子,过来。” 张亮磨蹭了半天才过去接替了杨一,脸上是平日里少有的不悦之色。等张亮一上场,本来之前一直持平的态势马上有了改观,倒不是张亮的加入使整队的投篮率有所增高,而是李景灏那边由一开始的全力进攻变成了懒散的防御。龙天羽几个拿到球,李景灏要么不去拦要么就做几个虚动作过一下而已。而一到张亮手里抢到球,这人马上像捕食猎物的豹子一样缠着张亮不放,几次都从张亮的手下把球断了过来。一次两次能叫偶然,再多几次后,不仅张亮被惹恼了,连站在旁边看球的易清都发觉到了,对着一边的杨一道,“那李景灏故意针对亮子的吧?” “他要想报复的话怎么只针对亮子一个?上次我也在啊。”杨一不解地说。 “即使得罪他的也会是你这张碎嘴吧?亮子是最不容易惹事的人啊。”韩星在一旁揶揄杨一。 “靠,谁知道,反正我就看这孙子不惯。” 场上,张亮又一次被李景灏拦下,张亮从上场到现在连个进球的机会都没有,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再看李景灏一脸得逞的奸笑,无异于火上浇油了。在李景灏又一次试图去抢张亮的球后,张亮爆发了,直接把球一扔,抬脚就往李景灏身上踹去:“我操你大爷。” 李景灏没料到张亮这一脚,幸好他反应快,在最后一秒身子往旁边一闪,但还是被挨了半脚,身上的t恤上印了半边鞋印子。李景灏的兄弟马上围了过来,龙天羽的兄弟和场边的人一见这形势也都围了上来,操场上瞬间有一种武打片片场的感觉。李景灏看了下衣服上的鞋印,又抬头瞧了眼张亮,脸上却不恼,还带着笑:“怎么,打个球而已,这么大火气?” 张亮仍然绷着一张脸不说话。李景灏旁边的人见张亮打了人还很嚣张的样子,早就忍不住要冲过去打了。却听见李景灏轻松地说:“小事而已,继续打球,继续打球。”他的那些小弟是十分怕他的,既然听他发了命令,便不敢不从,这才缓和了脸色跟着李景灏站到场上去了。龙天羽这边也不能直接拂了对方的意,毕竟是自己这边先动手,对方还不介意,如果再不卖个面子,张亮和他们的梁子就结下了。于是就叫杨一把张亮拉到场外去了,另外叫了个兄弟替上,两队人继续打球。 易清挺惊讶的,在龙天羽这一帮人里,张亮算是最沉得住气的人,怎么今儿个会发这么大的火,便悄悄问了杨一一句:“你确定那天在包厢里没发生什么别的事?” 杨一抓着头发想了一阵,忽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大喊道:“妈的,我想起来了。那天李景灏进来后,说要放我们走,但跟我们提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说他要睡亮子。”杨一话还没说完,就吃了张亮一闷拳。 韩星细想了下杨一的话,自己之前没在意,今天想起当时在包厢里的情景再加上刚才的事,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他不会是讲真的吧?” 易清脸色也不好起来,“他是同性恋,道上的人是都知道的。这人怎么想的,还真难把握。”说完往张亮那边瞧了一眼,张亮的脸上也不晴朗,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 那天打完球后也没发生别的,龙天羽他们还有课要上,一上课也就散了。李景灏和几个兄弟又在学校里转悠了会也走了。龙天羽打完球回到教室,易清跟他说起张亮和李景灏的事,龙天羽皱了皱眉,“他要真想对亮子怎么样,凭他的手段,那天亮子还能走出包厢?兴许也就是吓吓而已。”又问张亮:“你上学和回家都还是家里接送吧?” “是。” “那就好,在学校有我们在不要紧,你在家里的时候,不要一个人上街什么的。” “嗯,我会注意。” 张亮做事一向稳重,龙天羽说完这些,这才放了点心。 只是自从那次打球后,李景灏就经常来龙天羽学校打球,有时带一帮兄弟,有时则一个人。如果看见龙天羽他们在打,就跟龙天羽他们一起打,如果没有看见龙天羽那群,就自己占个篮板自己打,并不会去加入别的队。杨一刚开始几次看见他一出现还会甩几个白眼,随着一起打球次数的增多,竟然觉得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不招人待见起来。 “羽哥,你看,那蓝猫又来了。”大家正在上自习课,杨一没事往窗外的篮球场看了下,就看见李景灏一个人在联系投篮。‘蓝猫’这个绰号是杨一给取的,他一开始取的是‘蓝毛’,结果被易清错听成‘蓝猫’,发现这样叫着更顺口,便改成叫‘蓝猫’了。“这小子日子过得比我们爽啊,你说他书也不读事也不做,整天就这样会不会无聊啊?”杨一双手托腮看着窗外,一副深沉的样子。 “没你无聊,赶紧看你的历史吧。”龙天羽用笔敲了下杨一的后脑勺,又看了眼张亮。张亮仿佛没听见杨一的话一样,仍然低着头做着试卷。 张亮后来也跟李景灏又打过几次球,两人都挺正常的,并不像第一次那样不愉快。男孩子,打打球,一下子就熟络了,李景灏那帮兄弟渐渐也和龙天羽的人熟悉起来,时不时两边的人在外面碰见了还会一起吃个饭这样。李景灏这人看起来挺难相处的,接触几次后才发现好像并不像道上传的那样狠毒,原来他也爱开玩笑爱打游戏,和龙天羽这些人没什么区别。一群人打完球,休息的时候也会聊几句,李景灏对龙天羽的人都很和善,谁来搭话都很给面子地陪着说几句。唯独张亮,即使见了这么多次面,每次最多和他的兄弟打个招呼,直接略过李景灏,两人之间互动很少。 下午放学吃了饭,龙天羽就拉着易清去宿舍过二人世界去了,这阵子一直忙于学习,两人好久都没机会单独待一块了。杨一和张亮从食堂出来去教学楼,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李景灏抱着个球走过来,“你们学校的厕所在哪啊,内急。” 杨一眼睛一眨,一肚子的坏水往上涌,“不巧,我们这栋楼下的厕所都堵了,就我们那层的没坏,你要憋得住就跟我们来。” 张亮朝杨一斜了眼,不知道这人又搞什么花样。但也不戳穿,径自往前走去。李景灏二话没说就跟着他们走了,杨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坏笑:憋死你丫的,要你多上上楼梯。 杨一把李景灏领到自己教室这层,在教室门口对着走廊尽头一指:“男左女右,别走错了。”说完就进了教室。李景灏把球往走廊上一扔,朝走廊那边走去,一路脚下生风,看来真是憋久了。 一回到教室,张亮就瞪了杨一一眼,“你丫还能再幼稚点么?” 杨一小人得志地笑着,“开个玩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张亮还想说以后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就看见李景灏拿着球从后门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斜对面的课桌上。因为还没上晚自习,教室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有的也是几个书呆子类型,并不敢多往这边看。李景灏俯身从张亮桌子上那堆书抽出一本翻看着,嘴里发出啧啧声,“你们s中学管地还挺严的哈?” 张亮不做声,拿出手机打游戏。李景灏把一本书哗哗地从头翻到尾,突然瞄到课桌右上角贴着的一张小纸条,那是老蒋要大家贴的,纸条上面写着自己想考的学校以及去年那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目的是要提醒大家时刻不忘。 “你要考这个学校?”李景灏指了指那张纸条,问张亮。 尽管十分不情愿,张亮还是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句含混不清的‘嗯’。 李景灏没多说什么,大约是觉得没意思,没坐多久就走了,从始至终,张亮都没抬眼瞧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 ☆、第五十三章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黑板上的数字从60一下子变成了30。比起外面渐渐毒辣的阳光,内心的焦灼更让人心烦意乱。年级里掀起了一股写留言薄的风潮,校园里随处可见拍照留恋的男男女女,教室里各种各样的纪念册在大家的手中流传着。高考一结束,各奔东西,不知何时还能相聚在一起,一股浓浓的离别之愁笼罩着大家。 易清的生日就要到了,尽管已经到了最后冲刺的紧要时刻,龙天羽还是抽出时间给易清准备了一个惊喜。杨一本来还提出要给易清办个大party,被易清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龙天羽也没有坚持。易清的十八岁生日,家里早就计划给他在酒店里设宴大请宾客,所以龙天羽只能提前给他过。 易清生日的前一天,龙天羽特意要易清骑车到学校。白天的时候也没见什么不正常的,放学后,几个人也准备和平常一样去食堂吃饭,没想到被龙天羽叫住,“今天我跟易清去外面吃。” “那我们也一起去。”杨一厚脸皮地说。 龙天羽恨得牙齿直痒痒,“改天请你们,我就订了两个位,现在再订肯定没位了。” 杨一一脸的不高兴,被韩星削了后脑勺,“天羽和易清去哪都要插一脚,你烦不烦?” 张亮直接用胳膊把杨一夹走了,留下易清和龙天羽两个。 “不然把位置退了,重新找家饭店吃也不要紧。”易清听着杨一一路的哀嚎,对龙天羽道。 “以后再补上就行,你生日一年就一次,我想单独给你过。再说,今天要是带上他们几个的话还真不方便。” 两个人出了校门,龙天羽也没去叫车,指着停在不远处一辆炫酷的白色保时捷,“那车怎么样?” “牛逼。”易清朝那车看过去,挪不开眼。开玩笑,那车他从去年刚发行就开始关注了,车身配置什么的早就了熟于心。 易清正看得出神,就看见龙天羽从裤兜里掏出一串车钥匙在易清面前晃悠,“走着,试试手感如何?”说完拉着易清往那车那边走。 “你的?”易清一脸惊讶。 “废话。” 直到易清坐到车里,龙天羽启动车子,还觉得有点不真实。“你怎么会买这车的?” “我看你空间里有转发关于这车的介绍,就知道是你的菜。”能让易清惊讶的事不多,龙天羽顺利制造了个惊喜给易清,心里骄傲地不行。 “你考驾照了?”易清看了眼龙天羽,不放心地说。 “当然,生日过后第二天我就去报名考试了。” “你牛。” 一路上,两个人就车子的方方面面一顿热聊,龙天羽都觉得易清在这十多分钟跟自己说的话比自己跟他一天说的话还多。唉,这人还比不上车啊。 车子开到一个僻静的胡同里,下了车,龙天羽带着易清进了一家小院。小院里摆满了各种盆栽,其中不乏奇花异果,整个院子布置地很有古典味道。龙天羽带易清来的原来是一家私房菜馆,老板为了保证服务,规定一天只接待五十位客户。这家私房菜馆是出了名的难定,如果一般人订的话,也许要等上几个月才排的上,幸亏龙天羽不是普通人,托张叔搞定了,不然今天就吃不到这餐了。 两个人被带到一个小包间,窗外正对着别院,别院里老板挖了一个小池,里面养着几条金鱼。池子旁种着一簇观赏竹,绿绿葱葱,很是赏心悦目。院里立着一个大缸,里面种了几株莲花,荷叶飘在水上,风一吹就微微一漾,两个人对坐着看着这静谧小院,感觉到了世外桃源之境。 易清用一支手支着下巴,脸侧着,看着院里的风景出神。龙天羽转过头看着易清干净的脸,安谧澄澈,只觉现世安稳。龙天羽偷偷掏出手机,对着易清照了几张。 菜端上桌,清清淡淡,都是易清喜欢吃的菜色,小房里放着悠扬的曲子,两个人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抬头看见的只有你,只有我,心里的喜悦,能分享的只有你,只有我,情意流转,分明没饮酒,两人的眼里却有了丝丝缕缕的迷蒙。 “这地方真好,你怎么会找到的?”吃完饭,服务生马上把桌上饭菜撤掉,端了泡好的茶上来。易清喝了一口,清爽宜人。 “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对于这些也就留意起来。”龙天羽看着易清,眼里溢满宠溺。这目光里的暖意简直要把人融化掉,易清即使被龙天羽盯着看过千百遍,还是无法在这样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只好偏过头往窗外看。两个人又坐了一阵,龙天羽对易清说:“走,大爷带你去兜兜风。” 天已经黑了下来,白日里的炎热已经褪去,有微风在吹。车一路开,渐渐离了喧嚣的闹市,向郊区开去。到了一个岔路口,龙天羽停了下来,对易清说:“你来试试呗。” 易清也不推辞,两人马上换了位置,易清握着方向盘,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走哪条路?” “随便,开到哪算哪。”龙天羽毫不在意的说,只要是跟易清在一起,即使开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那又怎么样? 易清打了下方向盘,车子朝左边的岔道开去。越往前开,路上车子越少,易清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身体中的血液渐渐沸腾,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再快点再快点。龙天羽坐在易清的旁边,感受着从易清心底深处释放出的那股激情,一阵心荡神驰。这就是我看中的人,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龙天羽心想,无论是沉静的易清还是野性的易清,都这么让自己沉沦。 车子在路上狂飙了一阵,一直开到路边种着一大片稻田的地方才停下,两个人下了车,蹲在路边,听到一阵蛙声。龙天羽点了根烟,易清也要了根抽起来,两个人并肩坐下来,感受着乡村的静谧。 “好安静,我已经好久没听过蛙叫了。”龙天羽朝黑暗的空中吐了一口烟,惬意地说。 “是啊,挺好。”易清抬头看了下天空,今晚繁星满天。 两个人静静坐着,只有忽明忽暗的点点烟火在两人的手中闪着。不知过了多久,龙天羽说道:“易清,我想好了。明年我再准备一年,我也考xx大学。” 易清别过头,借着旁边的车灯,看着龙天羽坚毅的侧脸,“这没意义。” “有你在就有意义。” “我们总会分开的,即使大学能在一起,难道以后就不会吗?” “你说过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努力的,你相信我。”龙天羽转过头,看着易清。 “可是……”那些还没来得及说的质疑、犹豫、反对,都被龙天羽覆上来的唇盖住,再也说不出来。易清闭上眼,闻到了龙天羽嘴里淡淡的烟草味。 那天晚上送易清回到家的时候,都快过十一点了。龙天羽把车停在易清家不远处,坐在车里看着易清的房间亮了,直到那盏灯又熄了,才开车走了。易清听着外面的声音,隔着窗户看到龙天羽的车子渐渐远去。易清站在那里,盯着消失的地方,站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易清因为中午家里摆宴的关系请了一天假。易清叫龙天羽安排酒店,晚上另外请一帮兄弟吃一顿,龙天羽便安排了。龙天羽昨天把车开回了学校,停在宿舍楼下。第二天在教室,杨一还为昨天的事念念不忘。 “好了,别生气,下午补偿你怎么样?” “你说的补偿就是今晚的饭局吗?一顿饭根本弥补不了我受伤的心灵。”杨一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龙天羽胸有成竹地说。 下午放了学,龙天羽叫一帮兄弟直接坐车去饭店等着,自己却带着杨一、张亮和韩星往宿舍那边走了。几个人到了宿舍楼下,龙天羽把车钥匙往杨一手上一塞,指着不远处的车子对杨一说:“新车,给你试试手如何?” 杨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快步跑到车子面前,“羽哥,你什么时候买的?看这车价格不便宜吧?” “就玩玩而已,磨叽什么,赶紧开车。” 杨一兴奋地直抖索,坐在驾驶座上左摸摸右瞧瞧,韩星看着就翻白眼,对龙天羽道:“天羽,你不要命,我和亮子还惜命呢,能不能换你开啊?” “切,是不相信爷的技术吗?”杨一最听不得韩星的揶揄。 一路上,杨一是卯足了劲不给韩星看笑话的机会,车子顺顺利利地开到了饭店门口,从车子上下来,杨一感觉神清气爽,这气还真没白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周末 ☆、第五十四章 一行人进了包间,龙天羽给易清去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易清在电话里说还不能确定,要他们先开餐,自己尽量往这边赶。龙天羽只当是易清要应付长辈一时抽不开身,便也没再多问,挂了电话后交代服务员上菜。大家也是很久没有这么聚在一起了,饭桌上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又感到再过不久就面临着分离,索性都敞开了喝敞开了吃,大家心里都清楚,像这样的聚会,是吃一次少一次了。饭局进行到一半,龙天羽走出去给易清打了个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接。 “今晚还能过来吗?兄弟们都在等着呢。” “对不起,家里出了点事,今晚来不了了。你代我跟他们道个歉。” “严重吗?要不要我过来?” “不要紧,只是走不开。我再给你电话。”易清说完就挂了电话,龙天羽盯着手机看了一阵,才又进了包厢。 跟兄弟们解释易清不能赶过来了,于是就被兄弟们拉着代易清灌地不省人事,到饭局结束的时候,早就醉成一滩烂泥了。半夜里觉得口渴难忍,在黑暗里摸索着下了床,渐渐熟悉了黑暗的光线后,龙天羽才发觉不是在宿舍里。 正发着愣,就听见身后杨一的声音:“羽哥,你起来干嘛,现在还是半夜啊?” “我找水喝,渴死了。” 杨一半闭着眼睛朝床边摸索了下,把床头的灯打开了,“那边桌上有。” 龙天羽喝了水又倒在床上,“你开车载我回来的?” “当然啊,你醉得走都走不动。”杨一打着哈欠。 龙天羽从地板上找到裤子,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打开手机一看,并没有未接来电,“易清有打过电话过来吗?” “没有啊。”杨一迷迷糊糊地答了句,又睡了过去。 龙天羽关了灯,在黑暗里盯着手机看了一阵,想着易清现在早就睡着了,明天到学校再问他出了什么事也来得及,于是关了手机,安心睡觉。 第二天到了学校,一上午都没见易清,中午的时候龙天羽给易清去了个电话,打过去显示的是关机。用杨一的手机打过去,得到的回应依然是关机。龙天羽又要张亮和韩星打了,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复。龙天羽一阵后悔自己昨晚醉酒误事,如果自己后来没喝醉的话,等不到易清的电话,当晚一定会打过去,兴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茫然无措了。 难道是家里有亲人过世?不可能啊,易清家这么大的背景,家里有人过世的话,报纸新闻肯定第一时间刊登出来。为什么要关机呢,是不是刚好没电忘了充?……胡思乱想了一下午,放学的时候龙天羽又试着打过去,依然是关机的,龙天羽终于按捺不住了,拉着杨一几个上了车开到易清家。 龙天羽上前问了保安,保安之前见过龙天羽几面,便多跟龙天羽说了几句,却没让龙天羽进去。龙天羽皱着眉回到车上,“怎么样?”韩星迫不及待地问。 “那人没多说,就说昨天家里发生了点事,今天放出话来说一律不见客。” “什么事这么重要,易清连学都不要上了?”杨一咂舌。 “你忘了易清是已经提前被录取的人了?现在上不上课都没影响好不好。”还是韩星比较清醒。 “也是,清哥这阵子还天天待学校,不就是为了陪羽哥么。”杨一若有所思。 龙天羽的脸色很不好看,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晚自习的时候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易清的课本整整齐齐地摆着,龙天羽在心里安慰自己,兴许明天就回来了。然而,第二天,也没等来易清,手机也仍然是关机。龙天羽硬着头皮去问老蒋,希望能从他那里知道易清的一点消息。 “昨天一大早他家里就打电话过来,说易清暂时不来学校了,具体也没说什么事。”老蒋如实告知。 龙天羽是彻底没辙了,看着黑板上离高考还有二十天的倒计时,心里一阵苦涩。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易清都没有出现,桌上未做的试卷堆了厚厚一叠,龙天羽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抽屉里,又转头看书。不同于刚开始联系不到易清时的焦急,龙天羽已经渐渐静下心来,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即使自己最终不会去上,但他还是想全力以赴,不辜负这半年来的努力。他一如既往地和杨一几个一起说笑,一起玩闹,一起讨论试题,一起吃饭,只有下了晚自习,一个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听着听力的时候,思念易清的那股狂潮才会席卷而来。易清,易清,易清,易清,你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在想我?龙天羽紧紧抱着被子的一角,仿佛易清就在自己的怀里,不曾离开。 距离高开还剩十天的时候,当时龙天羽正在上政治课,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的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号码。龙天羽一震,不顾自己正在上着课,直接拿着手机冲了出去,当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手指都在抖动。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当听到那边传来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时,龙天羽差点在那一刻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是我。”是易清干净的声音。 “嗯。你还好吗?”龙天羽拼命忍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 “嗯。马上就要考试了,复习好了没?” “我都照着你写的计划复习的,一直没落下。” “好。你好好复习。” 十来天没有易清的消息,现在能听见易清的声音,龙天羽当然不愿意浪费时间跟易清谈考试,他更关心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易清怎么了。可是没等龙天羽来得及问,易清又急急地吩咐道,“老蒋发准考证的时候你给我保管着,到时交给我家附近的那家便利店老板,知道吗?” “你要参加高考吗?”龙天羽不明白。 “你记住我刚说的就行。这电话是我借别人的打过来的,你不要再打过来。高考好好考,记住了。” 没等龙天羽再说什么,易清就挂了电话。龙天羽拿着手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还好,至少知道易清还在这个城市,易清并没有消失。发准考证的那天,也就是离高考最后的三天了。全校从明天起就开始放假了,老蒋发完准考证,一改往日里凶神恶煞的模样,满脸堆笑地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s中学作为高考的一个考场,所有教室都被征用。下午上完课,龙天羽和杨一几个把自己和易清的所有课本都搬到宿舍去了。 “羽哥,你说清哥真会参加高考吗?”这段时间,大家在龙天羽面前绝口不提易清这两个字,怕影响龙天羽的心情。 “不知道。”龙天羽握着易清的准考证,看着照片中棱角分明的易清的脸出神。 高考迫在眉睫,龙妈也放下工作,要一心一意做龙天羽的后援军。龙天羽开车将易清的准考证送到易清说的那家店的老板手上,本想向老板打听下易清的消息,没想到老板也是一无所知。“很少看见他出门,即使出门的话,身边也有人跟着。”老板告诉龙天羽。 龙天羽谢过老板,直接开车回了家,龙妈早就在家候着了。龙妈一向喜欢搞大阵仗,这不,为了当好这个后援军,竟然把家里的一家饭店的厨师给请到家里来了,为的就是要抓好这几天的饮食,既要够营养又要美味,那厨师在这方面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这两天,龙天羽在家享受着五星级待遇,自己只需照龙妈说的好好休息放松,然后精力充沛地迎接高考。 三天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临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龙天羽洗完澡躺在床上,想闭上眼睡觉,可是却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里却觉得闷热难耐,用手往脸上一抹,竟有一层的汗。黑暗里,龙天羽睁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龙天羽看了看时间,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快点睡快点睡,身体却不听口令。龙天羽在黑暗中摸出手机,翻开手机相册,里面满满的全是易清的照片。龙天羽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终于睡着了。 易清和龙天羽不在同一个考场,龙天羽并不知道易清到底有没有去考试。十二年的辛苦努力,就为着能在这两天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龙天羽走进考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还未吹哨的那段时间里,自己这十多年的片段从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些伤心的、愤怒的、纠结的、委屈的、痛苦的、高兴的、幸福的,所有的一切像一部快进的电影,而自己想得更多的,还是跟易清的那些。 祝我好运吧,易清。龙天羽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打气。 当最后一门考完后,龙天羽没有和大家聚在一起对答案,而是飞快地挤出人群,开车去了易清所在的那个考场。赶到那边的时候,校门口还有很多人在往外走,龙天羽在车里看着从校园里走出的人,直到天越来越暗下来,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了,龙天羽才开车走了,终于,还是没能见到易清。 ☆、第五十五章 高考考完后的那个晚上,班里在酒店订了位聚餐,算是最后的一次狂欢了。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卸下一脸的疲惫,把酒当水喝。有人喝醉了拿着瓶子唱着走调的歌,有人喝醉了红着脸对自己暗恋好久的人表白心迹,有人喝醉了趴在旁人身上嚎啕大哭,有人只是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后来,又有人拉着去ktv继续狂欢,龙天羽那时还是清醒着。龙天羽和一帮兄弟单独开了个包厢,大家又叫了好几箱酒进来,嚷着今晚谁都不能清醒着出去。一伙人闹地比哪一次都疯,在一起这么久的兄弟,最终还是敌不过时间,敌不过长大二字,敌不过离别。所有人都放肆地灌着,唱着,笑着,哭着,完全不顾形象。 龙天羽坐在沙发上,看着一群人疯,嘴里的酒寡淡无味,他想着易清。本来易清现在应该坐在自己的旁边,本来现在自己应该是牵着易清的手,为两人终于能奔赴更广阔的天地而举杯庆祝,可是自己旁边谁都没有。龙天羽一口气灌了两瓶啤酒,对着一屋子的喧闹,心里无限凄凉。原来即使身边再热闹,人再多,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就还是孤单。 龙天羽起身对杨一和张亮说了几句,就准备往外走。手突然被韩星抓住,“怎么,想逃啊?今晚说好的不醉不归,可不能当逃兵。” “我还有点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刚考完能有什么事?以后,以后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啊?”韩星应该是喝高了,拉着龙天羽不依不饶。 “别闹,我走了。”龙天羽伸手要去弄韩星的手。 “不就是易清不在吗,有必要整天死气沉沉的吗?你为着易清这样,还不知道易清会不会领情呢。”韩星尖着嗓子朝龙天羽吼着。 “你再说一遍。”龙天羽脸阴沉地能杀人。 韩星仗着七八分醉意,不怕死地说着,“易清这样做还不明显吗,分明就是想跟你断了关系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一个电话都不打,面都不见?大家心里都清楚,就你一个人还装傻。” 龙天羽听完这段话,那之前喝过的酒忽然间全都沸腾起来,直往上涌。韩星的每一个字,字字穿心,刺得龙天羽一阵锥心的痛。正因为知道韩星说得没错,自己才会如此的愤怒和心痛,正因为韩星当面戳穿了自己,才会如此地难以忍受。龙天羽用力把韩星的手甩掉,再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径自走出了包厢。 韩星看见龙天羽走出包厢,眼泪夺眶而出。 “你喝醉了惹谁不好,为什么要去惹羽哥?”杨一见不得韩星哭,忙要去拉韩星。 “我就要惹,你管得着吗?我他妈就是贱,行了吧?”韩星哭得满脸泪,声嘶力竭。 “你别哭了行不,很难看。”杨一拿纸巾给韩星擦眼泪,被韩星一手打掉。 “滚开,不要管我。” 杨一握着纸巾,看着韩星一脸的眼泪鼻涕,“韩星,你有本事冲羽哥发脾气去。你说羽哥犯贱,你他妈这又是在干什么?” “我也犯贱,不行吗?我就是贱,我喜欢。” “我贱你妹,你他妈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羽哥?跟他说你喜欢他,喜欢三年了,要不要?” 所有人早就安静了下来,看着两个人的争吵。‘啪’,韩星一掌甩在杨一的脸上,然后离开了包厢,留下一屋的沉默。 狂欢提前不欢而散,谁也没想到以前玩得这么好的一群人,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昨日的种种美好。 龙天羽当晚开车直接回了家,宿舍里的东西都是第二天张叔开车去清理打包回来的。龙天羽第二天中午醒来,看见自己的宿舍的东西全都搬到了自己房间里。龙天羽忙去拆箱子,找了半天,又马上打电话给张叔,“张叔,我宿舍的墙上有一副画像,你有没有帮我撕下来?” “那个啊,没有。很重要吗,要不然我等会再去一趟?” “不要了,没什么。” 龙天羽挂了电话,匆匆梳洗一番就开车到了学校,一口气跑到宿舍,看见易清那幅自画像还静静地贴在那里,顿时安心不少。小心翼翼地把那幅画从墙上撕下来,在路上找了一家工艺品店,要店家把那幅画裱了起来。龙天羽把他挂在自己床的正对面墙上,这样自己躺床上,稍一抬脸就能看见那幅画。 考完试,可以彻底地放松了。龙妈丢给龙天羽一张卡,要他撒开丫子地玩。可是龙天羽却只是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睡觉,看电影,简直足不出户。在龙妈又一次撞见龙天羽顶着一个鸡窝头从楼上走下来时,终于忍不住了,“这都放假了,怎么还天天窝家里?跟杨一几个去外面玩玩也好啊。” “没兴趣。” “你这孩子,难不成一个高考还把你搞抑郁了?”龙妈一看龙天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觉得不妙。 “待家里挺好的,有吃有喝,我懒得动。” “还不动一下都快成猪了。我打电话给杨一,带你出去旅游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 龙妈还真怕龙天羽在家里宅出了病,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联系杨一,要他尽快来家里开导下。 这不,龙妈才打了电话,第二天,杨一就和张亮上门慰问来了。龙妈自然识趣地找个借口溜了,希望这两人能旗开得胜。 龙天羽正在打游戏,看见杨一和张亮进了房间,就笑道,“一定是我妈打电话给你们了吧?” 龙天羽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久未打理,乱糟糟地耸立着,脸上说不出的憔悴。这才几天没见啊,怎么昔日那个风采照人的龙公子就成如今这模样了。 杨一见了也是一阵惊讶,“羽哥,你是想返璞归真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都没照下镜子看看啊?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要化妆就可以去演鲁宾逊漂流记了。” “滚你丫的,少给我贫嘴。” “羽哥,天天窝家里干嘛,哥几个去外面潇洒下怎么样?”杨一不忘此行的目的,也就是龙妈交代的,把龙天羽拐出去。 “每次还不就是那几个地方,没意思。” “别啊,世界这么大,怎么会没意思呢?你要是对国内的景点都不感冒,咱还可以考虑出国啊。” 龙天羽手上一顿,‘出国’这两字在他的脑海中转了一转,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对啊,我们可以出国啊,哎呀,我怎么没想到。”龙天羽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兴奋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杨一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被龙天羽听进了耳朵里,忙说道,“额,羽哥,你不会真想出国玩吧?” “对了,咱就出国玩。去美国,怎么样?” “靠,我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 “就这么决定了,目的地,美国。”龙天羽不顾杨一的反对,直接敲定。 张亮属于随遇而安型,去哪都没意见,便说:“我认识一家旅行社,挺靠谱的,明天就跟那边联系,看去美国需要哪些手续什么的。” “好的,这些就全交给你了,时间越快越好。”龙天羽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人数呢,就我们三个?要不要叫上韩星?”张亮确认道。 龙天羽和杨一一时都没有回答,龙天羽上次和韩星在包厢里争吵过,杨一和韩星更是闹得挺僵的,从那次以后都没再联系。 ☆、第五十六章 张亮见两个人都没做声,便道:“算了,这次就我们三个去得了,有个女的跟着,到时订房什么的都不方便。” 张亮办事效率快,旅行社那边也给力,没几天就来消息说可以成行。三个人这次准备在那边玩十天。当三个人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时,杨一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羽哥,这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龙天羽突然来了兴致要去美国,其实这趟只有一个目的,去xx大学看看。他想去那里看下易清将要就读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好像这样,自己会和易清离地更近。几个人跟着旅行团一路疯玩,杨一一路买了不少东西,张亮则每到一处就找美食吃,龙天羽负责给这两只抓拍各种逗逼表情。走在异国的街道上,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龙天羽想着易清到时要一个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求学,一开始一定会很艰难吧。 导游特意抽了一天时间带龙天羽几个到xx大学逛一圈,几个人一进大学,就被校园里各种古老的建筑和大片的草地、湖泊等吸引住了。龙天羽看着操场上打球的人群,草地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天的男女,想象着一年后,自己也能站在这里,和易清一起走在这校园里,该多好。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赞不绝口,杨一对易清能来这所大学就读嫉妒不已,“清哥太牛逼了,啧啧,你看看那美女,在这里读书的就是不一样,气质都甩普通人一条街啊。” 是啊,能考上这所大学的都是不简单的人,就像易清这样才艺双全的人。易清就该在这样的学校学习,并且也适合在这里学习,这里才是他施展才华的地方。通过一天的认识,龙天羽终于明白为什么易清会说这是他的愿望了。到了傍晚的时候,龙天羽几个正要往校门外走,忽然看见前面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龙天羽不敢肯定,却又忍不住喊了声,“易清?” 杨一觉得莫名其妙,“羽哥,你傻了,我们现在在美国呢,易清怎么会在这里?” 前面的人像听到喊声一样,慢慢地转过头,龙天羽看着那张脸,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见幻影了。那不是易清吗,清澈的眼神,干净的面容,修长的身子。几个人愣在那里,直到易清走到面前,龙天羽的手感受到熟悉的触感,是的,就是易清,活生生的会讲话会走路的易清。 “你们怎么在这里?”易清有点激动,又有点疑惑。 龙天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生怕下一刻又不见了似的,“我们来美国旅游,到了这里,自然要来参观下你将要就读的学校了。” “靠,我刚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几个人站在校门口聊天也不是个事,易清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咖啡馆坐下来。杨一几个很识相地另外找了张桌子坐下了,留下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一桌,两个人这么久没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服务员端来咖啡,易清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龙天羽则是一口都没动,只是一直看着易清。一个多月没见,易清好像瘦了,脸颊的肉少了,显得脸上的五官更加清晰立体起来。龙天羽握住易清的手,放在桌上细细地看,是瘦了,手背上都没肉了,摸起来骨节分明。 “你瘦了。”龙天羽轻轻地说。 易清没有把手抽出来,任龙天羽那么握着。“考得怎么样?” “还好,如果今年分数线跟去年没多大变化的话,上s大学应该没问题。”龙天羽对上易清的眼,笑着说。 “那就好,我就怕你突然掉链子。”易清笑笑。 “你什么时候来这边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来了差不多半个月了,我小姨在这边,都不用我操心。” “哦。那很好。”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为易清感到高兴,自己却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心里有丝丝苦涩涌上来。龙天羽低头盯着被子里的咖啡出神,半晌才道,“我保证过一年就考这里。易清,你会不会等我?” 龙天羽明显感觉到易清的手僵了一下,心便也跟着颤了一下,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时刻说这样的话,让两人难堪。没等易清回答,龙天羽马上又说道,“我刚到参观你们学校,老气派了,突然觉得我以前那点追求太low了,是时候提升下了。”说完对易清笑了笑,自己都觉得那个笑要多假有多假。 易清直直地盯着龙天羽的脸看了好几分钟,把龙天羽脸上的笑都看僵了,这才饶过龙天羽似的错开眼,开口道,“我跟你说个事。” 龙天羽看易清郑重其事的表情,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易清不会抓住这个机会跟自己说分手吧?“什,什么事啊?” “我不准备留学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国内的教育方式适合我。”易清淡淡地说。 龙天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留学了。” “你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在和你开玩笑吗?” 龙天羽还是想不通,“怎么突然就不读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上的学校吗?” “刚不说了吗,我觉得这里不适合我。我在这里听了好几天的课了,觉得这边上课的模式挺不适应的。” 龙天羽看了眼易清,“你丫拿这话忽悠别人可以,忽悠我还差点。说真的,你怎么打算的?” “我参加高考了,准备上s大学。”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龙天羽看着易清,说真的,如果在几个月以前,易清跟自己说要和自己一起上s大学,龙天羽肯定激动万分。可是现在,当自己亲自感受到xx大学的魅力所在,再听到易清说这句话的时候,龙天羽除了满满的感动外,更多的是反对。“易清,如果你是为了我的话,大可不必。这种代价,承受不起。” “呵,你倒挺会给自己长脸的。”易清喝了口咖啡,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去s大就是我自己的意思,和谁都没关系。” “那好,填志愿那天我就不去了,你好好上你的s大,我继续考我的xx大。” “龙天羽,你那天要敢不去你给我试试?”易清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下龙天羽的小腿。 “你妹的,打人之前能不能招呼声啊,疼死了。”龙天羽忍着剧痛,龇牙咧嘴地说道,“刚是谁说跟谁都没关系的?那我去不去填志愿跟你什么关系?” “真服了你。我就跟你说了吧,我跟我家里摊牌了,就我生日那天。我就跟他们说我不想去美国读书了,要考s大学。我家里人觉得我不可思议,劝说一通无果后,我爸一生气,直接不准我上学,要我在家呆着,哪也不准去。”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里?” “他们见关我一阵还是没效果,便把我送到这边要我小姨监督着,想着要我感受下这边的学习氛围什么的,希望我能回心转意。” “靠,然后呢?” “然后就是这样。” “那他们问你为什么不留学,你怎么回答?” “我爷爷以前就是s大的教授,我就把他搬出来做挡箭牌,说是要继承他的衣钵。我家里就是再反对,也对我发不起火啊。” “额,你厉害。”龙天羽扶额,“可是,我觉得xx大学挺好的。你不来的话,真的可惜了。”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觉得可惜吗?”易清看着龙天羽。 如果换成是自己,龙天羽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可惜。十七岁以前,自己的人生毫无目标,浑浑噩噩地过。十七岁以后,易清是自己的方向,易清在哪,龙天羽就跟着去哪。如果人生里没有他,自己再成功再富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分享,要那些又有何用?龙天羽终于明白,这一刻,易清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原来,易清,也是,如自己爱着他那样的爱着自己。这一个多月里的相思,担心,害怕,失落,绝望,为着这一句,全都值了。龙天羽紧紧地握住易清的手,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隔着桌子,倾身吻住了易清。被人看见又怎么样,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尽管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易清还要再规定的时间里回去。于是,两人约定了填志愿的那天在学校见面,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别。易清一走,杨一和张亮就凑到龙天羽面前,“羽哥,怎么样?你跟清哥聊了些啥啊?” 龙天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扫往日的阴霾,“他啊,抱着我说舍不得我,哭着求我别离开他。” “咳咳。”杨一被这惊世骇俗的话惊得狂咳不止,“羽哥,你这逼真是装出了水准。你敢当着清哥重复一遍么?” “找抽吧你?”龙天羽追地杨一满街跑。 自从吃了易清的定心丸,龙天羽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心情好地不能再好。回国的前一天,跟着杨一和大群人在免税店里狂扫货,不为别的,就是高兴。三个人去的时候每人一个行李箱,回来的时候每人两个,身上还背了不少。龙妈一见龙天羽,马上笑起来,“哟,我就说嘛,早就该出去走走了,你看,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杨一和张亮听了龙妈的话在一旁傻笑,这哪是因为出去走一趟啊,纯粹是因为易清的缘故而已。要不然,就是带他到太空旅游一圈也不见得有用。 ☆、第五十七章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龙妈一天都在家里精神不宁,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一下,就怕错过老蒋打来的电话。龙天羽倒是挺淡定的,考完后没几天,他自己也在网上对了答案,自己多少分也能估个大概,因此并不是特别担心。好不容易等到老蒋的电话,就听老蒋在那边大着嗓门说:“恭喜了,龙天羽这次考得挺不错的,上重本没问题。具体分数我发信息给你。”龙妈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 龙天羽倒不关心自己多少分,抢过龙妈的手机,对老蒋说道:“老师,易清多少分啊?” “易清啊,哈哈,这孩子,后面那么多天没复习都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不简单啊。”说完给龙天羽报了个分数,龙天羽这才放心下来。 也不知道易清回国了没有,龙天羽还是试着给易清打了个电话过去,很意外地打通了。 “是易清吗?” “嗯。” “你知道成绩了没?报s大根本没问题。” “刚知道,老蒋也跟我说了你的分数,不错嘛,没给我丢脸。”难得易清开这种玩笑,就知道他心情也不错。 “过几天去学校填志愿,填完了跟大家一起吃个饭如何?” “可以,到时见。” 龙天羽又马上打电话给张亮和杨一,这两个考得也不错,竟然都上了一本线,几个人约好了填志愿那天一起碰头。又想起韩星,便问张亮,“韩星考得怎么样?” “她也考得很好,高出她上的那所大学好几十分。就是杨一报考那里的话,有点悬。” “她真要报那所学校?我还以为她只是开玩笑。” “打电话问过,她回答地挺认真的。” 到了填志愿的那天,几个人在校门口碰了头,韩星来的时候正看见杨一和龙天羽在打闹,本想装作没看见溜进去,没想到还是被杨一喊住,“韩星,我都看见你了,你还躲什么躲?”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对面那两个人的脸,自己都不好意思直视。龙天羽早就把那事忘了,想起她要报考的事,便问道,“亮子说你要报考那里,是真的?” “嗯,不早跟你们说了么,不是开玩笑的。”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像平时一样,龙天羽捶了韩星一下,算是和解的意思了。 韩星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那当然,也不看本小姐是跟谁混的。” 杨一在旁边看着韩星,低低地说了声:“傻瓜。”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韩星听的,反正韩星在听到这俩字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然后马上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快接近填志愿的时间了,韩星见几个人还没有往里走的意思,便问,“时间快到了,怎么还不进去?待会人多了不好。” “再等一下,易清还没来。”龙天羽看了下时间。 “易清?”韩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还不知道吗,清哥为了羽哥,连xx大学都不去了,从此要和羽哥在r大双宿双飞了。”杨一故意拖长调子说着。 韩星一听,很是震惊,转过头看见龙天羽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就知道杨一没乱说,一时竟无可话说。几个人又等了一阵,这才看见易清骑着单车过来,今天刚好天气炎热,易清一停下,脸上全是汗。龙天羽马上跑到冷饮店买了冷饮给易清,又毫不避嫌地给易清擦了脸上的汗,这才跟大家一起朝机房走去。 龙天羽选了s大的金融专业,易清选了s大最有名的法语专业,张亮填的学校和s大同在一个大学城里,杨一则让人大跌眼镜地填了跟韩星一模一样的学校和专业。龙天羽在杨一要按提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杨子,你确定?” “羽哥,就准你和清哥甜甜蜜蜜啊?我也要为自己的后半生幸福着想不是么。”杨一嘿嘿地笑着。 龙天羽朝不远处的韩星看了一眼,打了杨一一拳,“你要真想把她追到手,就把你这二逼的德行改改。” “是是是。”杨一连连点头,心里涌起一股苦涩,自己要改的话,何止是性格,最好是去整个容,整成羽哥这张脸吧。 填完志愿,龙天羽又想起拍毕业照的时候易清缺席了,自己竟然还没好好跟易清照过几张照片,就拉着易清在教室里、操场上照了n张照片。本来还想跑宿舍照几张的,可是里面早就有高二的搬进去住,早就物是人非,还是算了。 等所有的人都填完志愿,龙天羽和一帮人高高兴兴地到酒店里吃饭。这群人,大多数因为家里的关系,大学的事早就定了下来,填报志愿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没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后,今天还能为着易清和龙天羽而重新聚在一起,大家都很高兴,包间里热闹非凡。饭局进行到一半,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龙少,好巧,在这里也能碰到。”李景灏搂着一个小男生站在门口。 “这不是没事跟兄弟们聚聚吗?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喝几杯?”龙天羽今天高兴,对人也比平日里热情很多。 李景灏旁边的小男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低低地说:“灏哥,这里人多,咱还是去定好的位上吧。” 李景灏却不顾旁边人的撒娇,大声道:“好久都没见你们了,我也来凑凑热闹。”说完,手下一用力,几乎是夹持着小男生到了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说起来,是有那么两三个月没看到李景灏的人了,许久不见,除了黑了点,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平素披在脑后的一头蓝毛许是天气太热的原因扎了起来,却一点都不女气,反而越发衬得爽厉。 大家早就知道李景灏好这一口,又是好久不见,就有人调侃道:“灏哥,这么久不见,原来是有了伴儿,变成夫管严了?” 李景灏颌首一笑,并不回答,只顾喝酒。旁边的男生倒是挺有眼力劲,只要一看到李景灏杯里的酒没了,马上就会倒上,碗里的菜也是一样一样细细往里夹,伺候地很是殷勤周到。 旁人见了啧啧,“怪不得灏哥这么上心。” 李景灏也没说什么,还是微笑着。吃了一阵,这才朝龙天羽问道,“你们填志愿了没?” “今天刚填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0节 李景灏便问龙天羽报了哪里,连带着把杨一几个也问了个遍,龙天羽也都答了,心里只觉这人怎么会突然对这种鸡毛小事感兴趣起来。 在接到录取通知书后,龙天羽就和易清商量着去大学城周边逛逛,找个房子租。像龙天羽和易清这种大少爷,怎么会跟几个人挤一个宿舍呢。张亮从没住校的经历,对于群居生活也无好感,便打算和龙天羽租一块。三个人开着车在大学城周围转圈,把附近环境算好的小区都转了个遍。最后终于找到个钟意的,不仅环境好,关键是离两所大学都不远,开车只要五六分钟就到了。 龙天羽租的那间房在四楼,是两室一厅的,房间宽敞明亮,格局也不错。张亮因为是一个人住,要不了这么大的户型,便租下了三楼一间一室一厅的。因为是想着接下来四年都要住的房子,龙天羽便又找了装修公司把两套房都弄了下,电器什么的一应具备,倒很有一个家的味道。易清虽然对于花钱这种事也是手松的人,但还比不上龙天羽挥霍,看着他就是租个房子的事而已,连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受不住,“不就租个房子吗,又不是买下了,装修地那么好,烧钱啊。” “那是给你住的房子,当然要弄好点。花钱买个高兴,值。”龙天羽毫不在乎地说。 “亏你还选的金融,别白瞎了这门课。” 不知不觉,离开学报到也没几日两人,易清家人对于他的选择始终还是有点疙瘩,为着减少矛盾,易清这阵子都老老实实待家里,跟龙天羽的见面屈指可数,可把龙天羽煎熬的。这不,开学还没到,龙天羽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一干衣物等打包好往车里一扔,要运到自己和易清两人的小窝里去。龙妈本来也支持他在外租房住,可是看到龙天羽竟然连从学校搬回来的几盆花都要搬去时,就忍不住了,“你这又不是奇珍异草,每次搬过来搬过去的,宝贝成什么样。” “这不是养久了有感情么。” “切,你养?搬回来后就没见你浇过一次水,哪次不是保姆在照顾?” “额。” ☆、第五十八章 开学报到那天,龙天羽架不住龙妈的纠缠,无可奈何地要她上了车,跟自己一起去了学校。对于报名那种琐事,龙妈一律交给张叔办理去了,自己缠着龙天羽去了租的房子。龙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连连点头,“不错啊,环境可以,布置地也挺有品位,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儿子。”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这都是自己后天修炼而成。” “你一个人住,怎么要两个卧室?” “还有一间是易清的。”龙天羽早就知道会遇到这种问题,到时易清和自己同居,还可以拿每人睡一房间当掩护。 “易清也跟你一个学校?”龙妈记得易清成绩挺不错的。 “是啊,但不是同一个系。” “哦,这样啊。” 龙天羽到底还是有点心虚,生怕龙妈发现什么,马上转移话题,“亮子的学校就在我们隔壁。他就住在我们楼下,要不要过去看下?” “好啊。” 龙天羽赶紧把龙妈这尊大佛请出门,往张亮那边带。 易清其实也到学校了,无奈因为爷爷的关系和家里的背景,一报道就被系里的主任等领导请去喝茶去了。大学毕竟不同于初高中,这里离社会更近,里面的水也更深。易清暗暗惊讶自己才到这里,就有人对自己的背景了解地如此透彻。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一群人,易清又被系里的学生会拉去一顿招待,那学生会长带着易清把系里上上下下介绍个遍,又亲自领着易清去办理了入学手续什么的,实在是不能再殷勤。 易清虽看不惯这种作态,但面上也不便表现出来,全程都只淡淡地应付着。那学生会长见易清话不多,脸上表情也不像很喜悦,心里暗忖,自己辛辛苦苦陪你,连个笑脸都不给,还真是架子大啊。本来还想待会请易清吃个饭,但一看易清的脸色,马上打消了念头。事情都弄好后,又嘱咐了几句,便走了。易清简直是长吁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龙天羽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呢?出来弄下行李。” “刚把我妈对付走。你在哪,我开车来接。” 易清便把自己的位置说出来,然后挂了电话。天气炎热,易清把箱子拉到阴凉处,把帽子和墨镜都戴上,站在路边等龙天羽。路过的学生都朝易清这边看,没办法,这人往这一站,实在是扎眼地很。没几分钟,龙天羽就开着车子到了易清面前,见易清只带着一只箱子,一惊,“你东西这么少?” “就一些衣服而已,也没其他要带的。”易清把箱子往后备箱一放,拉开车门坐了上来。龙天羽递给他一罐冷饮,易清打开仰脖就喝,龙天羽看他一动一动的喉结,真忍不住想咬一口,当下一踩油门,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到了楼下。 两个人一进门,易清还没把箱子拉到卧室,就被龙天羽熊抱住,“我刚在车上就想亲你了。”说完,一口咬住易清的耳垂,舌尖在上面细细地碾磨起来,易清直打了个哆嗦。“别动,我一身的汗。” 龙天羽才不管,继续开垦着易清耳背细腻的皮肤,“我不嫌,有汗味更喜欢。” 两个人像这样的肌肤相亲,竟然已有月余没有过了,易清一时也难以把持,只能半推半就道:“我饿了。” 龙天羽对上易清的嘴,一阵狠亲,半晌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易清的唇,缓缓地说到,“那我们去吃饭。” 大学城附近到处都是饭店和商店,买东西吃饭都很方便。两个人找了家人少又干净的馆子坐下吃了晚饭。吃完饭出来,两个人又开车到张亮的学校转了一圈,发现其实学校大致都一样,无非就是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草地、湖泊。天渐渐暗下来,有人在篮球场上放露天电影,两个人坐在台阶上看了一阵,最后实在是被蚊子咬地不行,才起身开车回家。 易清洗完澡,将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整理到衣橱里,然后上床睡觉。龙天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里的灯早就熄了,易清穿着薄薄的纯棉睡衣躺在床上。龙天羽悄悄地走到床边,小心地上了床,移到易清的身边,双手不由自主就搂住了易清,“易清,你睡了?” “嗯。” 龙天羽便抱着易清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易清都快睡着了,龙天羽又说:“我睡不着。” 易清白天被那群人烦的不行,现在困意来袭,连思考都不想,迷糊地应了声“哦。” 龙天羽见易清还没睡,马上兴奋起来,抱着易清的手用了用力,“我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易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易清,明天我们去哪里玩?” “你说杨一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龙天羽还在易清耳边絮絮叨叨,易清早就撑不住睡过去了。龙天羽见易清半天没答话,便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抱着易清一起睡了过去,心里是满满的幸福。真好,能这样每晚抱着心爱的人睡觉,真好。 两个人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易清起来洗漱完,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天羽,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龙天羽在家里舒舒服服待了两个月,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这会躺在床上迷糊地说:“冰箱里有牛奶。” “就喝牛奶?”易清也是被伺候的主,现在要是在家里,早就有保姆端来各式早点招呼了。现在看着冰箱里的牛奶,这才发现了住家的好来。 “你等会,我马上下去去买。”龙天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下来,满血复活的状态。 “免了,这个点,早点摊早就收摊了吧。待会下去吃中饭,顺便去超市一趟买点东西。” “哦,那也可以。”龙天羽听完易清的话,顺势又倒回了床上。 易清见他半天没从卧室里出来,走进去一看,好家伙,又趴床上睡着了,操起凳子上的一个坐垫就朝龙天羽身上扔去,“你猪啊你,还睡。” 龙天羽没反应,易清便靠在床边用手戳他后背,“龙猪,别装死了,起床。” 龙天羽忽然一翻身,两手把易清往床上一拖,易清便倒在龙天羽的怀里。易清忙要用手肘去挣脱,龙天羽的唇早就凑了上来,在易清的脖子上脸上肆掠,手也从衣服的下摆探进去,在易清的后背流连。两个人又在床上一阵腻歪,直到时间都到了中午,龙天羽这才在易清的横眉冷对中下了床。 在外面简单吃了个中饭,看着外面毒辣的日头,两个人决定速战速决。跑到附近的超市采购了足够半个月吃的食物,大到生鲜肉食,小到饼干面包,只要是跟吃搭上边的都扔进推车里。当张亮看见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提着几大袋食物时,都惊呆了,“你们俩是要准备过冬吗?” “吃的嘛,再多也不嫌多,欢迎以后来蹭吃蹭喝。” “义不容辞。” ☆、第五十九章 新生军训要过两天才开始,易清和龙天羽这两天主要就待家里吃吃喝喝睡睡。易清跑到学校图书馆借了一大堆的书来堆在书桌上,看得津津有味。龙天羽这两天老实地很,也不像以前那样三不五时地骚扰易清,而是自己抱着个笔记本在床上,神神秘秘地捣鼓着什么。易清还以为到了晚上,两个人又要扯开一场激烈的防守战,没想到这两天睡觉前,龙天羽都很自觉地点到而止,易清倒是很意外。 s大学的军训是严地出了名的,果不其然,军训开始的第一天,一干教官就把大批的新兵蛋子拉到烈日下练站姿。龙天羽倒不怕这个,自己以前打篮球的时候晒成个黑包公都没事,就是担心易清会不会受不住。中午一下训,龙天羽便跑到学校小卖部买了冷饮去另外一个区找易清,远远的看见易清拿着军帽扇风,忙跑上去把饮料递给易清,“你们那教官严不严?” “还好,不都那样么?” “不然直接申请不参加得了。” 易清瞪了龙天羽一眼,“你要这么娘我不拦着,但别拖我下水。” “靠,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给我站住,你刚说谁娘了?” 于是,一路上都能看见一头怒发冲冠的狮子对着一英俊男子紧追不舍。 军训前两天,龙天羽和易清两人下训回到家还可以轻松地看会电影打下游戏娱乐娱乐。第三天第四天后,两个人一回到家就只想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累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累。只觉得那些胳膊啊腿啊脖子啊都不是自己的了,每天都在奔溃的边缘徘徊,而教官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其实他们已经很手下留人了。幸好龙天羽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极强,在一批批娇弱的女生晕倒在教官的悉心‘关怀’下,龙天羽还能在休息的空档拉上教官给大伙讲几个段子。龙天羽唱歌好听,每次排里面和别的排比拉歌的时候,教官都喊龙天羽出来应战,没几天,整个系里都知道了这个人长得高大帅气,唱得一手好歌,性格还很好的青年。甚至每天还有学姐为了一睹真容而故意翘课。 军训整整进行了十天,这十天下来,龙天羽和易清都黑了一圈,两个人看着入学前白净的脸,再照照镜子,都觉得好笑。最后一天是汇报表演,龙天羽长得标致,顺理成章地当了领头兵。他们那个排在场上汇报表演的时候,一身普普通通的迷彩服穿在龙天羽,衬得他愈加刚毅,英姿飒爽,踢正步时那条大长腿,迷煞了下面一群的花痴。易清站在队伍里看见龙天羽领着队伍从他们前面走过去,前面的女生都在小声地打听着龙天羽的信息。 军训终于结束,学校还算有点人性,放大一两天假休息。拜军训后遗症所赐,两个人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窝了两天,实在是各种腰酸背痛腿抽筋折磨地厉害。张亮的学校没这么变态,轻轻松松搞定。因此,当张亮没事人一样地站在两个伤残人士面前时,龙天羽的心里万马奔腾。 “别告诉我你们俩准备在家里窝两天不出去。”张亮从冰箱里拿了罐饮料,咕咚咕咚喝起来,这几天,他可没少来蹭吃的。 “没见我们在休养生息吗?有点良心的话就给我带个饭。” “直接打电话叫外卖不就行了,附近几家炒菜做的好的我都有名片。”张亮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卡片,“湘菜粤菜港式小吃杭州菜,大爷,喜欢哪个?” 龙天羽和易清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对张亮竖起了大拇指,“你牛!” 本来是两个人足不出户,连带着变成了三个人足不出户,三个人窝在家里打游戏,饿了吃外卖,客厅里一片狼藉。第二天早上起床,易清看着脏乱差的客厅,心里是零乱的。作为轻微洁癖症患者,易清不顾身子上的劳累,开始一顿收拾。龙天羽见了,便说:“找个保姆吧,每周来清理两次,怎么样?” 易清不答应,“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得得,那你歇着,我来清。”龙天羽从来都拧不过易清,只好自己当起保姆来。可惜清理打扫这种活实在没怎么干过,清理桌上垃圾的时候掉地满地都是,拖地的时候到处都留下脏鞋印,忙活了半天还只是差强人意,只觉得这比军训还累人。 幸好易清没跟他揪细节,只对着地板上那几个黑印子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易清除了洗两个人的衣服外,还有就是照顾那几盆花草了。每天早晨龙天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看见易清站在阳台上晾衣服,心里就觉得现世安稳,一切美好。 新生军训完后就迎来了每年一度的迎新晚会。易清作为法语系里系领导的新宠,毫无悬念地被选为新人代表上台讲话。龙天羽那里也是不要说的,就凭他家里的财力,金融系怎么会放过这个财神爷。所以,当易清坐在桌前花了一个下午写好自己的演讲稿后,龙天羽嬉皮笑脸地拿着易清那页稿纸一顿狂赞。 “靠,易清,你这写得也太完美了吧?” “这拿上去一讲,对把别的系的比下去啊。” “你有没有考虑过转到中文系啊?” “以后转行写作也不错。” “……………” 易清知道他也是要上台讲话的,更知道他这么一顿赞美不是白赞的,偏偏不能顺他的意。 “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见笑见笑。”伸手从龙天羽手里夺过稿子来,躺沙发上练习。 龙天羽赶紧又凑上去,“易清,你再给我写篇呗?” 易清斜看了他一眼,不搭理。龙天羽便套拉着脑袋坐到书桌前,对着电脑抓耳挠腮半天,键盘敲得噼里啪啦。易清以为他自己搞定了,没想到过了半天,龙天羽从房间里走出来,苦哈哈地说:“易清,我决定转系。” “干嘛?” “老子写不出来啊,到时老脸都丢尽了,没脸在系里继续混下去啊。”龙天羽说得声泪俱下,真是闻者动容见者伤心,连龙天羽自己都被自己的演技感动到了。 易清在旁边看他苦情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得了,我给你写。要转系的话,我建议去读表演专业。” 迎新晚会的那天晚上,相对于别的新生代表,龙天羽和易清两人穿得实在是休闲随意。可是,人靠衣装这四字在遇到这两人后就有点站不住脚了。当易清穿着白t恤,牛仔裤,白球鞋走上台,眼睛只淡淡地往台下一扫,原本嘈杂的会场就安静了下来。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气场,无需外在修饰,与生俱来。而当易清干净清爽的声音一出来,估计底下的男的都在嫉妒地牙痒痒,女生则心动地不能自持。易清一讲完,底下全是掌声一片,法语系那边坐着的学长学姐和一帮新生都觉得好有面子,个个都挺直了腰杆。 易清讲完后便退到礼堂的后面等龙天羽。龙天羽那个系排地很靠后,等前面十几个讲完后,台下的人早就有点审美疲劳坐不住了。好不容易轮到龙天羽上台,为了调动下气氛,龙天羽一开头就给大家讲了个笑话,即使不是太好笑,却总算给台下那群听惯了上台就拿着稿子念的来了点不一样的,大家又打起点精神来。易清给龙天羽写得稿子偏向于口语型,龙天羽在家里练习了几遍,今天上台后直接脱了稿,讲起来特别顺口自然。人长得帅,口才还这么好,下面的女生又是一阵春心荡漾。 “看来今年的这届新生很有料啊。” “是啊,舞蹈系、音乐系、美术系这几个系就不用说了,就把刚才法语系和金融系那两个拉出来,都可以看一学期了。” “他们两,你更喜欢哪个?” “唔,法语系的看上去没金融系的容易勾搭,不过我就喜欢这种高冷的啊,而且还很有型。” “切,找男朋友当然找金融系的那个啦,又阳光又帅气。关键是,还很多金,传闻说他是富二代。” “是啊是啊,那天我看他开着一辆白色保时捷进了校门。” “啧啧。金融系的妹子怎么这么好运气,以后我要去那边蹭课。” “你就拉倒吧,就你这样的,先去韩国整个容再回来好不好?人家有钱有貌的能看得上你?” 一群女生在下面说得热火朝天,差点没把前面坐着的一排学生会领导活活气死。 龙天羽讲完话,马上跑到后台,和易清两个趁着黑暗走出了礼堂。两个人钻进车子就往家里赶,没办法,晚饭还没吃呢。张亮为了答谢两人对他连日里的慷慨招待,今天决定亲自下厨款待二位。易清一钻进车里,安全带还没系上,龙天羽那支咸猪手就顺着大腿摸了上来。 “刚才我在台下看你的时候,旁边有好多女生在议论你,我就特想冲上去亲你。”说完就在易清脖子上咬了一口。 易清一抬手,摸到脖子上的一抹湿滑,是龙天羽留下的唾液,忙扯了纸巾擦,“你以为你就不招人?你在台上的时候,台下那群女生可是秋波暗转,不知你有没接收到。” “不好意思,没发现。我只顾着想你去了。” “肉麻。快点开车,饿死了,不知道亮子做好了没有。” “亮子做事你还不放心?就等着回去一饱口福吧。”龙天羽说完,又故作神秘地看了易清一眼,补了一句,“今晚多吃点,要保持好体力。” ☆、第六十章 易清没留意,只顾催促龙天羽快点开车。 两个人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菜香味从房里飘出来,弥漫了整个楼道。易清打开门,看见张亮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挥动着锅铲,那架势一看就是做过饭的。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就剩最后一个青菜没炒了。”张亮一边指挥龙天羽摆桌子一边炒着菜,得心应手。 “亮子,手艺不错啊,这味道都赶得上楼下那家了。”易清尝了口清蒸鱼,由衷赞叹道。 张亮别的不敢自夸,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自己家里好歹也是厨师世家,祖父当年还是给国家最高领导人做菜的呢,父亲虽没祖父那么大的名气,但也是一脉传承下来,到了张亮这里,虽不是奔着大厨而去,小时候每天跟父亲在厨房里打转,耳濡目染,炒几个家常小菜简直是顺手拈来的事。“清哥,你要真喜欢吃的话,干脆搬楼下和我住得了,我天天给你做着吃,并且顿顿不重样。”张亮把刚出锅的青菜往碟子里一盛,摆到了桌子上。 龙天羽正在开啤酒,见张亮说了这么一句,转手就把手里的啤酒盖往张亮头上扔去,“你丫活得不耐烦了?老大的人也敢动?” 张亮摸了摸后脑勺,憨憨一笑,“老大,我就是敢动,那也要看清哥从不从啊。” 龙天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谁知易清慢悠悠地说:“就冲你这一桌的菜,我从。” 这句话一说出来,张亮就知道接下来的这顿饭肯定不好过了。于是,本来是一顿答谢之宴,谁知谢意没传达出去,还招来一记仇恨。这顿饭局,龙天羽就全程堵着张亮灌酒,张亮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再买一箱啤酒放这备着的。两个人你一瓶我一瓶地喝着,又想起远在他乡的杨一和韩星,不知道那两只进展地怎么样,于是便开了视屏过去。 杨一在那边穿着个大裤衩吃着冰激凌,本来就小的脸因为剪了个寸头而显得更加小了,整个屏幕就只看见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杨一一看见龙天羽,马上就扔下手中的冰激凌一脸的激动,“羽哥,我想死你了。” “小子,在那边怎么样啊?” “羽哥,亮子,来这里以后,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人间疾苦啊。刚来没几天我就以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进了医院。这里的东西我也吃不惯啊,我天天吃泡面充饥……”杨一是满腹苦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龙天羽几个诉说着。 没想到龙天羽几个压根不是来人文关怀的,一听杨一说自己怎么在那边过地苦逼的事就乐,越听笑得越欢,还很不道德地把镜头对准桌上的一桌好菜来了几个特写,把那边的杨一馋地不行。 “如果上天再给我次机会,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跟着羽哥走,真的。”杨一看着镜头那边一脸滋润的几个,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要你孙子见色忘义,活该。”张亮在杨一受伤的心灵补上一枪。 “你都成这样了,那韩星还好吧?”还是易清比较清醒,不忘绅士风度。 “她啊,要不是有我在,早就哭爹喊娘跑回去了。”一提起韩星,杨一又是一顿狠批,把自己如何被她使唤如何被折腾通通说了个遍,最后还补上一句,“我上辈子肯定是把她杀了,这辈子来找我报仇来的。”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看得出一说起韩星来,杨一脸上浮现出的笑意是真心的。 龙天羽和张亮就着杨一的悲惨事迹又是一顿喝,挂了电话后,竟发现两个人干完了一箱啤酒。龙天羽还不尽兴似的,要打电话送酒过来,易清见张亮在旁边一直向自己求救,便制止了龙天羽。从龙天羽房里跑出来的时候,张亮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生怕被龙天羽抓回去又是一顿猛灌。 时间也不早了,易清把桌上的杯盘狼藉都清理干净,便去浴室洗了澡。从浴室出来,见龙天羽还躺在沙发上发呆,便问,“明天还要上课,你今晚不打算睡了?” “你先上床,我就去洗澡。”龙天羽缓缓地说,易清看他不像喝醉的样子,便走到卧室里睡觉去了。 龙天羽喝了酒,本来出了汗的,现在躺在沙发上被空调一吹,竟打了个哆嗦。悄悄跑到卧室里取了内裤后进了浴室,打开热水开关洗了阵,这才觉得身子暖了回来。踮着脚走进卧室,易清已经躺下睡了,龙天羽上了床,压在了易清的身上。 一阵酒味扑面而来,易清连眼睛都不必要睁开就知道是谁,“别闹,不早了。” “刚才是谁被几道菜就骗走的?”龙天羽脸越贴越近,两个人就快鼻尖对着鼻尖了。 易清没想到这人还记着自己那句玩笑话,“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当真了?” “谁准你开这种玩笑的?还不认错?” 易清觉得龙天羽一定是喝多了,要在平日里,他哪敢这么对自己,便要用手把他从身上推下去,“半夜发什么疯,睡觉。” 龙天羽把易清的两只手都按在床上,压着易清不动,易清用脚去踢,龙天羽直接用腿将易清的两条腿死死地夹在两腿之间,让易清动弹不得。两个人在拉扯间呼吸都急促起来,易清能闻到龙天羽从嘴里鼻子里散发出的酒味,还有呼吸里带出的热气。 前一秒两个人还在暗自较劲,下一秒,两个人的唇舌已经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易清自从决定和龙天羽一起上s大一起同居,就代表着自己在心里已经将龙天羽默认为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既然是自己认定的人,自己之前设定的那道界限便不再存在,因此,两人亲热的时候,尽管主动的仍然是龙天羽较多,但易清也一改往日里的戒备和被动,更加主动和热切起来。 龙天羽也感受到易清与往日的不同,两个人忘情地吻着,舌头相互纠缠,手在对方的身上热切地抚摸着。经过那么多次的亲密,两个人早就对对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处了若指掌。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开始大口喘气,两人的xx隔着内裤相互磨蹭,只几秒钟后就已经受不住内裤的束缚,只想找个出口fa xx泄。 龙天羽褪下易清的内裤,把自己的也脱下,抚上易清抬头的xx。易清咬着唇,从齿间发出似有若无的shen xx吟声,龙天羽听着易清的声音,忍不住俯下身又吻住了易清的嘴,手下却没有停止tao口弄。龙天羽的手心热热的,出了汗,易清的fen xx口身被握在手中上下tao xx口弄,只觉得被温暖滑腻所包裹住,说不清地舒服。感觉到自己就要she xx口出来,易清两腿猛地绷直,脸上露出似痛苦又似欢喜的表情来,龙天羽手下加快速度,在易清的一声低哼中将他送上高口chao。易清躺在床上喘着粗气,龙天羽含住易清的舌头,一阵吸yun xx,双手在易清发烫的身体上游走。易清还没从高口chao xx中恢复过来,身子比以往更加 xx感,被龙天羽抚摸过的地方都在微微颤抖。易清想推开龙天羽的手,想将龙天羽的舌从嘴里推出去,可是身子却失了力气,只好软软地说道:“不……要……了。” 龙天羽却不管,一手覆上易清已经wei xx靡的fen xx口身,另一只手却滑过易清的腰,抚上易清的臀,然后顺着股沟触到了那最隐秘的i xx口。那i xx口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龙天羽的手刚一触到,易清就受不住地轻颤了下,手不由自主地要去抓龙天羽的手。龙天羽此时已经出了一身汗,因为激动而声音发哑,“易清,我要你。”易清伸出去的手,因着这一句而停在了半道上,然后落到龙天羽的背上,像是对徒然挣扎的放弃,又似对龙天羽无声的默许。 龙天羽的脸上显现出一阵狂喜,狂喜过后又因感动而皱紧双眉,嘴角向下抿着,好似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喜极而泣。龙天羽的手轻抚过易清的脸庞,好像膜拜一样虔诚地吻住易清,温柔地化成了一滩水。易清也回应着龙天羽的吻,将手环到龙天羽的脖子上,腿勾着龙天羽的腿。龙天羽从床头柜拿出润hua xx剂,挤了一团在食指上,然后用食指绕着圈涂在易清的i xx口处。冰凉湿滑的液体一触到那里,易清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龙天羽一只手借着润滑剂慢慢地插进i xx口,易清吃痛地皱了下眉。龙天羽又倒了更多的润hua xx剂在i xx chu,手指一边在里面轻轻地chou xx动,一边亲吻安抚易清。过了一阵,等到易清已经适应,龙天羽又插进去第二根手指,未开发过的i xx口太过紧致,包裹得龙天羽的手指都有点痛。易清只觉得下面像有人拿着棍子往里捅,一阵难受,却还咬牙忍受着。龙天羽看着易清隐忍的表情,长痛不如短痛,又伸进去第三根手指,惹得易清出了一身的汗。龙天羽也不轻松,自己的fen xx口身已经肿zhang xx得发疼,全身都在发疯地叫着想要倾入这具日思夜想的身体,脑袋却还要保持清醒控制手下的力道,脸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掉。 等到三根手指都可以同时在里活动时,龙天羽这才抽出来,将自己硬地不行的fen xx口身贴了上去,对准易清的i xx口,用力往里一挺。易清差点没叫出声来,后面好像有人活生生将自己那里撕开一样地痛。龙天羽还只是进了一小半,那紧致的快感几乎就要把自己直接交代了。 “痛吗?”龙天羽憋着劲,一边慢慢地往里顶,一边贴着易清的身子沉声问道。 易清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那之前燃起来的yu xx望早已经被疼痛所替代,只觉得每一秒都像是在用生命硬扛着,“妈的,能不痛吗,换你丫试试?” 过了好久,龙天羽才全gen xx没入,额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易清的那处夹地他想爆粗口,太紧了,紧到自己的fen xx身在里面被挤压地生疼。龙天羽俯身吻住易清的唇,小声安慰易清,“你放松点,太紧了。” 易清这时候怎么还听得进他的话啊,自己后面那处火辣辣地痛,龙天羽只要轻轻动一下,就像牵动里面千万神经一样让自己疼地撕心裂肺。如果不是压在自己身上的是龙天羽,易清这会早就他妈的抬腿将人踹床脚下了。正因为他是龙天羽,所以易清愿意忍着。 龙天羽慢慢地chou xx动了几下,fen xx口身被紧紧地包裹着,感受着里面的嫩肉滚烫地xi xx允着fen xx口身,这快感将自己仅存的几分理智烧个干净。原来,完完全全占有易清的感觉是这么地美好。原来,自己一年多的等待是这么地值得。自己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在脑子里重复过几千几万次的场景,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只想狠狠地侵入,狠狠地占有。尽管想在第一次的时候让易清少受点苦,可是这也是自己的第一次。即使心里是多么地不忍看见易清脸上的痛苦,可是,龙天羽还是渐渐失了轻重,抽口cha xx的频率越来越快。易清承受着下身的剧痛,看见龙天羽在濒临高口chao xx的时候滚动的喉结和纠结在一起的五官,看见他头往后仰时脖子拉出的线条,觉得任何时刻,都没有现在这时候,让自己觉得龙天羽是这么地男人。终于,龙天羽在一声低吼中将滚烫的液体she xx口在深处,身子沉沉地倒在易清的身上。易清伸手一抹,自己脸上身上全是黏黏的汗。 两个人就这么赤身o xx体地搂着,直到易清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龙天羽这才从易清身上起来,吻了下易清的脸,“躺着别动,我拿毛巾给你擦。”这时候,就是易清想动也动不了了,身体轻微一动,就会牵动后面那处,顿时又是一阵剧痛。龙天羽先在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打了热水进来,房里开着灯,先用湿热的毛巾给易清全身擦了个遍,然后又从床头柜里取出几支膏药来涂在易清的i xx口处。易清被这么折腾了半宿,在龙天羽温柔的伺候中昏睡了过去。龙天羽给易清上完药,这才关了灯上床,小心地把易清搂入怀中,在黑暗里轻声说:“易清,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被锁,每次发亲热戏的时候都好头痛,明明该是主角喜庆的时候,为毛我要这么苦逼地把词语改的乱七八糟。不知亲们有没看得云里雾里,呜呜呜 ☆、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易清醒来下床的时候,简直称得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每走一步,身后那处就传来一阵剧痛。龙天羽老早就醒来跑到楼下买了清淡的早餐上来。一开门看见易清别扭地往洗漱间走去,忙过去搭了一把手,“要不,今天请假别去上课得了?” 这才开学几天啊就请假,易清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自己的身体在唱反调。吃早餐的时候屁股一挨着凳子,易清就倒抽了一口凉气。龙天羽在一旁看着易清抽搐的表情,心疼地要死,赶紧把早餐端沙发那边去了。好吧,走路可以忍着,不就是步子迈小点,走慢点,轻点吗,易清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男的,为着一晚上的激情就缺课也太掉面了。可是,当易清蹲在马桶上的时候,身后那处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也忍不住咆哮了,“龙天羽,你大爷的。” 龙天羽本来就心疼地要死了,后悔自己昨晚后面的时候失了控制。其实自己前阵子没少在网上搜罗这方面的知识,逛同志贴吧、请教前辈、看小黄片,自己甚至还很好笑地将几篇讲解很详细的帖子偷偷收藏了下来。虽然早就知道第一次会比较痛,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还是让易清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上午上完课,龙天羽就先跑药店买了药,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回了家。易清请了一天假,正趴在床上看。龙天羽走到易清身边坐下,伸手就要去拉易清的裤子。易清一惊,忙用手抓住龙天羽的手,“你干嘛?” “我买了点别的药,据说这种效果很好,我给你涂上。”龙天羽一看易清紧张的样子,心里又有点好笑,让你平时骑在我头上,现在怕我了吧。 “我自己涂就行。”易清从龙天羽手上拿过药膏,正要脱了裤子涂药,却看见龙天羽还坐在自己旁边直直地看着自己。要自己光着屁股对着龙天羽擦药,易清就是再淡定也下不了手啊。“你能不能避避?”易清没好气地说。 “做都做了,还跟我不好意思起来?”龙天羽看着易清半天不动的样子,不顾易清的反抗,一把扯下易清的裤子,对着昨晚惨遭肆虐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幸好没有破皮,不然会更痛。”说完又拿过膏药,及其小心温柔地给那里涂了药。易清趴在床上,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窘迫过,索性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你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吧。 龙天羽给易清上完药,又把两个人的衣服丢到了洗衣机里,这才跑楼下去买中饭去了。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张亮,见他一脸的不爽。“怎么了,这才上课没几天就跟谁杠上了?告诉我是谁,赶明儿哥就去会会。” “你还真猜对了,我遇到个鬼见愁。”张亮恨恨地说。 “那多好,正好无聊,总算找到点乐子了。明天我跟你去瞧瞧,倒要看哪个吃饱了撑的敢来找你的事。” “不要去瞧了,这人你认识,还比较熟。”张亮无奈地说。 “谁啊?” “蓝猫。” “蓝猫?你说的是杨一嘴里的那个蓝猫?亮子,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别逗了。”龙天羽觉得在这里遇见谁也没有比遇见李景灏更稀奇的了。他李景灏是什么样的人,天天在外面瞎混、玩小男生、跟学校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主。就算他李景灏想混个文凭装装文化,市场上搞假证的一大把,他何苦非跑到这里浪费时间? “我像在逗你么?我第一次在我们教学楼看见他的时候比你惊讶一百倍。”张亮又想起那天两个人在教学楼碰面的情景。那天早上,张亮正端着杯豆浆匆匆忙忙往教室赶去。走到楼里的时候,就看见大门口有一群人在围着,张亮也没注意,直接往楼里走,就听见从人群里叫了他的名字。张亮一回头,看见李景灏站在人群中央,朝自己挥了挥手。围在李景灏身边的人也朝张亮这边看了过来,竟然全都是系里拍得上号的美女啊。不过,比起被大一群美女看见自己一手拿豆浆加油条一手夹课本的屌丝一面而心痛,张亮更加在意万花丛中的那点绿。真是邪了门了,怎么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张亮本想装作不认识直接走掉,可惜李景灏已经拨开人群,大跨步地走到了自己的旁边,“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能打?”李景灏看见张亮嘴角泛起的油光,不禁一笑。 “你怎么在这里?”张亮发现他对着自己的嘴巴看了好几眼,便不由自主地用手在嘴边抹了一下,发现一手的油。肯定是自己刚才吃油条的时候沾的。 “我来这上课啊,不然大清早不睡觉跑这干嘛。”李景灏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听完他的话,张亮第一句蹦出的话就是,“你没抽风吧?”是啊,李景灏要是没抽风的话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这里来上课呢? “我好的很,谢谢关心。现在我们也算得上同学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不少。今天就先聊到这,我要迟到了。”李景灏说完就撇下张亮上了楼,留下张亮在风中凌乱。靠,希望以后永不再见面。 张亮正想地出神,在一旁的龙天羽提着盒饭等了半天也不见张亮再说话,心里担心着易清在家里饿了,便对张亮撂下一句,“管他黑猫蓝猫,他只要不把你当老鼠就无所谓。” 龙天羽提着饭上了楼,易清正准备打电话给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上遇到亮子了,跟他聊了下。”龙天羽把饭菜一一用盘子装好,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亮子最近挺郁闷的。” “为什么?” “你相信吗,李景灏也读大学了,还跟亮子同一个系。” 易清刚喝的汤差点没喷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吧?他还真就缠上亮子了?” “我觉得他挺敢玩的,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龙天羽担忧的第二天,楼下就发生了大事。易清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硬撑着去上了一天的课。现在走路的时候那里已经不怎么痛了,可是上楼的时候,一抬腿就是泪啊。两个人上完课回来的时候,龙天羽实在看不下去了,往易清前面一蹲,“我背你上去。” “我自己有腿,给我死开。”易清硬撑着。 “你就拉倒吧,你自己不心疼我还心疼。再不上来的话我就要来抱了。”龙天羽说完就要起身来抱易清。易清赶紧制止,乖乖趴龙天羽背上了。 两个人这亲密的互动,被身后的李景灏看了个正着,“哟,龙少还真是会怜香惜玉啊。” 龙天羽和易清下意识往后一瞧,就看见李景灏站在楼道口,嘴里叼着一根烟。易清赶紧想从龙天羽背上下来,龙天羽却两手把易清的大腿死死固在自己的腰上,不让易清动弹。“李景灏?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这不是住不惯学校,来这里租了个房子搬出来住。”李景灏说完朝身后的一群人指了指,“楼上304,你们动作利索点,今天晚上之前给我搬完。” 304,那不就是亮子的对门吗?龙天羽和易清对看了一眼,交换了个不妙的眼神。这人的意图傻子都看得出来了,他不就是贴着张亮不放了么?这世上人,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以前龙天羽他们以为李景灏属于不要命的那种,谁知他是最后那种,不知道张亮回来后看到李景灏那张脸会作何感想。 事实上,当龙天羽背着易清上楼后没多久,张亮也从学校回来了。到了楼下,就看见几个人从车上搬东西下来,一看就是搬家公司的。张亮正往楼道里走了,突然被后面的人喊住,“小伙子,帮帮忙,能不能搭把手啊?”往后一看,原来是那其中有两个人正抬着一架钢琴,应该是太重了,站起来摇摇晃晃的。 “你们上几楼?”张亮问道,虽然不介意施以援手,但如果是上六楼或者以上楼层的话,那还是委婉拒绝为好。 “我们就在三楼。麻烦你了。” 张亮便加入了那两人,抬着笨重的钢琴往楼上走。楼道里并不是很宽敞,为了不磕到钢琴,三个人抬得异常小心。张亮抬着最前面,也是最吃力的,三人好不容易安全转过第一个楼道,张亮已经开始流汗了,如果不是前面只有自己一个人抬,张亮早就想甩手不干了。当终于把这个大麻烦搬到三楼的时候,张亮都觉得自己的腿有点抖了。帮人帮到底,就差临门一脚了,张亮也就不介意帮着把钢琴搬到雇主房里去。三个人抬着钢琴进了房间,客厅里不见人影,那两个人便喊了句:“老板,这琴放哪?” “放这里。”李景灏从卧室里走出去,手上拿着一叠光盘,朝客厅的一角指了指。 张亮抬头一看,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这他妈真是见了鬼了,到哪都能遇见他。正当张亮摆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对上李景灏的时候,李景灏也看到了张亮。他脸上也先是闪过一丝惊讶,接着脸上就浮现出一股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我操,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做回好事,竟然是给这丫做的,张亮心底不知有多郁闷。 钢琴一安置好,张亮就想马上从房间里消失,没想到李景灏把大半边身子倚在门边,要想出去的话非得侧着身子走过去不可。注意,前方高能预警,因为张亮在思考着到底是该脸对着李景灏侧身过去还是背朝着他过去。作为一枚直男,要把自己的小菊花对着一个有断袖之癖的人,张亮是万万不肯的。可是,要自己跟李景灏近距离脸对着脸过去,接下来肯定会恶心好一阵吧。于是,张亮人生头一回遇到了一个堪比‘to be or not to be’还纠结的难题。 “让个道。”在苦苦挣扎后,张亮终于决定宁可吃下口头上的亏,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贞操。 “怎么,还怕我飞扑你?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先是成为同学,现在又是邻居,有没有很神奇?”李景灏朝张亮甜甜地一笑,这种笑要是配在清纯小萝莉身上肯定萌地张亮不行不行的,可是挂在这个一米八多的大汉子脸上时,张亮是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无聊。”张亮撇下两个字,然后以憋着一口气以光速背对着李景灏侧身逃了出去。 ☆、第六十二章 开学没上几天课就迎来了举国欢庆的十一假。鉴于这堪比春运的大节日,国内各个景点肯定人满为患,龙天羽早就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要带易清飞国外。没想到当龙天羽兴奋地将自己精心安排的旅游路线拿给易清瞧时,却被全盘否决。因为,易清打算去泰山。当易清把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说出来后,龙天羽忍不住咆哮,“易清你丫能不能少折腾啊,好好的放个假出去享受下会死啊。爬山什么时候不能爬啊,偏偏要这时候?” “其实去泰山只是我的b计划,我本来只想说出来看下你的反应。如果你连这个都接受不了,那我就不说a计划了。”易清把阳台上晾了好几天的衣服全收下来挂柜子里。 “那你说说a计划吧,说不定我感兴趣呢?”龙天羽觉得应该没有比泰山更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景点了。 “我想去西藏。” “额……咳咳……咱还能愉快地交流吗?”龙天羽使出了杀手锏,宠溺地从后面抱住易清,“易清,你看,这是咱们两个第一次旅游,我觉得最好是以轻松为主题。” 易清头都不转,直接把手上的一双袜子往龙天羽脸上扔去,“少废话,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把票退了。” “啥,你票都买好了?什么时候买的啊,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声?”龙天羽觉得自己好没有存在感,“易清,你这样,我好受伤。”说完还撒娇似的用脸蹭易清的脖颈。 易清最受不了龙天羽对自己卖萌,看惯了他平时在人前一副狂拽炫酷叼炸天的高富帅派头,对于这种画风突变成了撒娇卖萌的软汉子,易清实难消受。“你丫再蹭几下试试?我拧你脖子。”易清把头偏了偏,躲过龙天羽的磨蹭,“我每年十一都会去爬泰山的,这是固定节目。你要不想去的话跟亮子去杨一那边也可以啊。” “啊,那还是不要了,我就跟你走。不就爬个山了,权当锻炼了。”龙天羽一听易清要把自己往张亮那边赶,赶紧改口。其实只要是跟易清在一起,就算两个人这几天每天逛校园,龙天羽也能乐滋滋的。 “你以前去过泰山吗?”易清问。 “没。” “希望你到时别拖我后腿。”易清看了眼龙天羽。 “呵,你也太小瞧爷了吧,信不信爷到时能背着你上山?”龙天羽拍拍了胸脯,又撩起袖子将自己的肱二头肌在易清的眼前晃了晃,“看清楚了,这是什么?这是肌肉。” 易清买的是十月三号的机票,两个人还可以在家里窝两天。张亮放假的第一天就要坐车去杨一那边慰问,龙天羽和易清开车送他去机场。“亮子,你到那里后,要是实在是艰苦的话,你就把杨一和韩星两个绑架回来得了。”在候机大厅,龙天羽对张亮说。 张亮答应着,其实这帮兄弟里,除了龙天羽和易清,大家心里都清楚,韩星这种跟自己过不去一定要远走他乡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龙天羽。在龙天羽身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身边流水般的女人,韩星以为自己只要这样一直待在龙天羽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厌倦这一切,而自己,就是那个可以和他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过日子的人。可是,当龙天羽对着一帮兄弟说自己喜欢易清,喜欢一个男人时,韩星绝望了。这些年来的暗恋,就像来不及破土就在地里发霉的种子,如此的卑微和不堪。 当毕业那晚,自己在包厢里拉着龙天羽的手不要他走,韩星是想借着酒劲,最后放纵那么一次。她其实想冲龙天羽大吼,想跟他说是不是眼睛瞎了,难道一直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吗,想跟他说易清有什么好,你们不会有未来的。可是,韩星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她怕那些话一说出口,自己和龙天羽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那天晚上她打杨一的一巴掌,也狠狠地痛在自己的心里,是的,默默地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在最后犯贱去戳破呢?就这样吧,既然永远不会在一起,还是保持距离,最好不相见,才能不相恋。韩星告别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连同自己苦涩的暗恋,全都抛在身后,假装潇洒地离开。 这些事,龙天羽当然都不知道,易清更是不清楚。这两个人现在整天腻歪在一起,各种花式秀恩爱。当然,腻歪的主角一定是龙天羽了,这人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看见什么都会想起易清。在网上看到喜欢的衣服裤子鞋子,一买肯定买两件,而且还是同一个色同一个尺码的。尺码相同也就算了,反正易清和龙天羽两个人身高差不多,易清只是瘦了点而已,易清还能接受。可是,连衣服裤子等的颜色也一样,易清就不理解了,“我们又不是双胞胎,两个人穿地一模一样是有病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穿一样的衣服,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想我,就摸摸身上的衣服,见衣如见人。”龙天羽矫情地说。 易清觉得龙天羽是在卖萌的路上越走越远了,真是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逗逼的,这跟自己的画风完全不搭啊。出发前一天的晚上,易清在清理行李,龙天羽早早地洗完澡,躺在床上无聊地玩手机。“易清,打包好了没,快点上来睡觉啦。”龙天羽手上滑着手机,眼睛却不住地往易清那边瞟。 “你要困了就先睡,衣服都还没装,山上很冷的。”易清拉开衣柜,看着一排排一式两件的衣服发了会呆。尽管龙天羽买回来的时候自己屡次发誓绝不会穿,到最后还不是和某人很傻逼地穿同款出去?幸亏两个人不是在同一个系,不然会被别人当怪物看吧。 易清正发着呆,龙天羽已经悄悄地从床上走下来,猛地从背后抱住易清,揽着他的腰往床上拖,“明天再清也来得及,你先陪我睡觉。没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易清还没反应过来,龙天羽已经把他塞到被窝里,用双手紧紧禁锢住,动弹不得。“靠,我明天可不想早起来清行李。”易清挣扎着想坐起来,又被龙天羽按了下去,“放心,明天早晨我起来清还不好?” “一言为定。明天打死我也不会早起。”易清还是不放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天我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包,妥妥的。”龙天羽向易清再三保证,说话的时候那双不安分的爪子就在易清的身上游荡,“易清,今晚能不能……?” “不能。”易清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不老实的手,死死地用背压着。 自从上次第一次尝试后,两人就再没亲热过,这可把龙天羽憋坏了。没办法,易清在那次受创惨重,整整一星期都忍受着身后的不适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后对于龙天羽的示爱就有点敬而远之了。而龙天羽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自然再也不能满足之前的那种亲吻和手头上的抚慰了。他渴望再一次进入易清的身体,与易清合二为一。他喜欢自己的分身被易清的那处温暖地包裹,他想念在易清的身体里驰骋时感受到的那份紧致和吸允。当易清再一次无情地拒绝自己的求欢后,龙天羽终于忍不住了,“清,你知道有多少婚外情是因为夫妻性生活不和谐造成的吗?” “我又不是妇联的,关心这个干嘛。你今晚给我老实点。”易清翻了个身两手抓着龙天羽的爪子不放。 “你就不怕把我憋坏了,我出去找别人?”龙天羽委屈地说。 “我不怕。”易清冷冷地答了句,接着趁龙天羽不防备的时候在被窝里朝龙天羽的胯下一个抬腿,膝盖直接顶到龙天羽的裆部,某人在下一秒立刻体会到那句蛋疼的含义。 “我操,再这么弄会废掉的。”龙天羽用手捂着裆部,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见易清毫不在乎的表情,龙天羽直接在他的胸口用力咬了下去,直到在上面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易清哼都不哼一声。“给我好好睡觉,这事等回来再说。”易清把龙天羽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侧躺着,脸对着脸,胸膛贴着胸膛,脸上都是对方呼出的热气。龙天羽一听这话就乐呵了,“你说回来就可以?说好了的,到时我要把这些天的都补回来。” 易清没有回答,呼出来的暖暖气体打在龙天羽的脸上,鼻子里是易清剃须后的剃须水味道,有着淡淡的青草味道。两个人明明是用同样的沐浴露、洗发水、剃须水,但是从易清身上闻到,就觉得特别好闻。龙天羽渐渐安静了下来,任由易清就这么抱着自己,尽管这样看上去自己很娘,可是却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两人竟这么抱着一动不动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两个人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快点起床去清东西。”易清见龙天羽半天没动静,便用脚踢了踢他。 “再让我睡几分钟。”龙天羽把头钻到被窝里,完全忽视耳边的铃声大作。 易清直接把龙天羽从被窝里拎出来,在他的头上一顿乱揉,“麻利点给我起来去收拾行李,今天要是误了班机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龙天羽在床上磨叽了一阵才穿好衣服下了床。易清听到他下了床,便放心地闭上眼,准备抓住这最后的几十分钟再舒舒服服地睡一下。龙天羽洗漱完后,对着行李箱一阵捣鼓。 “咦,易清,你说我们要拿几双袜子?” “内裤的话六条够了吗?” “我那条diesel的牛仔裤到哪去了?” “易清,你还要带什么衣服吗?” “……” “……” ☆、第六十三章 这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就像蜜蜂‘嗡、嗡、嗡’一样在易清耳边响个不停。起床气加上对某人昨晚的信誓旦旦深恶痛绝,易清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把龙天羽按在衣柜里一顿痛扁,“妈的,叫你下次再夸海口。赶紧给我死一边去,我来打包。” 龙天羽抱着刚被狠狠□□一番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挪到一边,看易清熟练地整理行李,不知不觉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我就说嘛,这种活还是应该你来做。像我这种爷们怎么做得来。” 易清没好气地说:“你之前旅行都怎么去的?” “都是我保姆给整理的行李,我直接拉走就行。” “靠,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培养出你这么个寄生虫。我对你表示深深的鄙视。”易清关上箱子,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忙指挥旁边无所事事的龙天羽,“愣着干嘛,下楼买早餐回来啊。” “遵旨,清大爷。”龙天羽飞溜了出去,赶在易清朝自己翻白眼之前逃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两个人匆匆吃完早餐就拉着箱子坐车去了机场。下了飞机还要坐车才能到,最后到预定好的酒店里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到房间里,龙天羽就倒床上不动了,“易清,好累啊。我不想动了,今天就待酒店里吧,明天再出去。” “我没跟你说吗,今晚我们要爬山。” “没这么夸张吧,晚上去爬山?我只想呆在这里做一枚安安静静的美男子。”龙天羽禁不住朝易清哀嚎。 易清没有理他,自己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把龙天羽从床上拉起来,“先洗个澡把脏衣服换了,再去餐厅吃饭。” “咱就别出去吃了,直接叫客房服务,把餐送到房里吧。我还要养精蓄锐,保存体力,到了晚上爬山的时候,如果你走不动了,到时还得背你啊。”龙天羽从箱子里拿出换洗的衣裤,大摇大摆地往浴室里走去,易清看着他那得瑟样,表示深深地担忧。因为每次某人夸下的海口,到最后总是打自己的脸。 从酒店到泰山坐车的话需要半个小时,易清的计划是晚上十一点开始登山,这样,即使爬的再慢,也能赶在日出之前登顶。所以,两个人吃了饭后就拉了窗帘躺床上休息。到了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两个人把自己包成个粽子出了酒店。还是十月份的天气,街上的人都只穿一件薄薄的外套而已。两个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还没跟司机说去哪呢,司机就笑着说:“两位是去爬泰山的吧?” 龙天羽下午补完觉,出来时又吃了一顿,现在精神抖擞,就跟司机侃起来。那司机是正宗的山东汉子,性格豪爽地很,跟龙天羽一聊就停不下来。因为龙天羽和易清都坐在后排,那司机聊到兴奋处,连路也顾不得看了,干脆头往后一偏和龙天羽说起来。易清在旁边看得是心惊肉跳,只好暗暗掐了龙天羽的大腿一下,示意他赶紧闭嘴。龙天羽一吃痛,禁不住叫了一句,“干嘛呢你?怎么老下黑手?” “别人司机正开车,你在这叽里呱啦能让人专心开车吗?”易清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龙天羽这张嘴下,这种死法也太轻如鸿毛了。 “我跟大哥投缘,我们相见恨晚,咋的了你,嫉妒啊?”龙天羽挑衅道。 虽然龙天羽没听懂易清的言外之意,司机却已经明白,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是聊得过了头,便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几声。之后一路上便没再多聊,专心看路开车,只是快到山底的时候,司机才开口道:“两位要是登顶的话,可别忘了去观音庙拜拜,求个好姻缘。都说那里的很灵。不过,像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帅,应该不要求,也有大把的姑娘抢着要吧。” “谢大哥提醒,不过我还真不需要求,因为已经找到了。”龙天羽说完,把握着易清的那只手朝司机扬了扬,然后拉着易清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但这里的人却还多得出奇,比夜市还热闹。龙天羽第一次晚上登山,看着这么多人跟自己一样都是来爬山的,很是兴奋。易清稍不留意,龙天羽就被旁边的小贩拉去一通推销。易清对于这个人来疯真是没办法,真后悔拉他一起来,早知道就该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好不容易将龙天羽从贩子手里解救出来,易清就推着他往前走。 “急什么,离日出还有五六个钟头呢,就咱这速度,爬上去也就三小时的事而已。”龙天羽悠悠哉哉地迈着步子。 两个人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易清说,“到了。” “我靠,这么快?是谁说泰山是最难爬的?”龙天羽觉得这也太容易了。 易清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到山脚了,现在才开始正式爬。” “额。”龙天羽扶额,心里一阵敲锣打鼓,妈的,光到山脚就花了一个小时,要登顶的话该要多久啊,神啊。 一开始,龙天羽还会被第一次夜晚爬山的新奇而饶有兴趣地观察下路上的人群,看见六七岁的小孩或者白发老人就会惊叹不已。到了司机说的那个观音庙,龙天羽还死缠着易清要进去拜拜。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易清觉得奇怪。 “信则有,不信则无。拜拜总没错。”龙天羽说完,就走进了庙里。易清没跟进去,他不信这一套。 在外面等了好一阵,龙天羽才从里面出来。拉着易清的手,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我刚才在观音面前求什么了?” “总不会是求子就得了。”易清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靠,我倒想求,你给我生啊?”龙天羽坏笑了一声。易清直接给龙天羽一记拳头,抛下龙天羽大步往前走去。 龙天羽跑上去追上易清,勾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轻轻地说道:“我求菩萨保佑我们长长久久。” 易清身子一震,耳朵热热的,随后说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呸,易清你个乌鸦嘴。”龙天羽气急败坏地打了易清一下。 两个人一开始在路上还能开开玩笑,渐渐的,就觉得腿也来越酸,每走一步都费劲起来。除了埋头跟着人群往前走,大晚上的好像路上也没有风景可以看。易清背着包走在前面,隔了好一阵才发觉旁边的人不见了。忙往后望去,就看见龙天羽套拉着脑袋走在人群里,完全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倒更像一只丧家之犬了。易清只好站在路边等他慢慢赶上来。 龙天羽一碰到易清,便拉住易清的衣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先让我歇会,不行了。” 易清看了下时间,这才爬了两个半小时,离山顶还远着呢。“照你这速度,咱上去的时候都中午了,还看什么日出。”易清踢了踢赖在地上不肯走的龙天羽。 “再走我腿就要废了,不就看个日出么,到哪不是看啊,偏选这里。”龙天羽捶了捶酸胀的小腿,嘟囔个不停。 易清直接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对着龙天羽的屁股就是一脚,“给我快点走,不要当拖油瓶。” 龙天羽好心酸,如果照着自己的计划,现在早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跟易清腻歪,而不是在这里爬一座前路遥遥不可及的山了。真不知道易清为什么对于这里这么执着。在之后的路程里,龙天羽是每半小时就喊着要歇会,然后被易清无情地从地上拖走。两个人又埋头走了一个半小时,龙天羽实在撑不住了,“易清,我憋不住了,尿急。” “刚才经过厕所的时候怎么不上?”易清瞧了瞧路边的指示牌,离下个厕所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之前不是没感觉吗,后来喝了那么多水……”龙天羽趴在易清背上,双腿发软,好想休息啊。 “你还能不能忍啊?估计到下个厕所的话还要半小时左右。”易清用手肘撞了下龙天羽的小腹。 “我去,我好不容易憋到现在才讲,你刚才那一撞,差点就要尿失禁了好吧。不行了,赶紧找个地方释放下。”龙天羽摸着肚子,脸憋成了猪肝色。 易清觉得他这样子特逗,本来还想嘲笑一番,不过在这紧要关头,还是先解决他的燃眉之急要紧,不然秋后算账的结果会很惨。“不然,你就去那林子里解决得了。”易清指了指路旁黑呼呼的树林。 龙天羽看了看易清,又看了看那漆黑的树林,不可置信,“你没开玩笑吧?我死也不去。”我堂堂龙大少爷,怎么可能在野外撒尿,这说出去也太丢脸了。 “那你就憋着吧。”易清说完就往前走。 龙天羽实在不行了,这人有三急,感觉来了怎么憋的住啊。只好小跑着追上易清,拉着他的手摇了摇,“那你陪我啊,那林子里黑黑的又没有人,还是挺吓人的。”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无情人也会起怜悯之心,何况易清。易清只好带着龙天羽偏离了大路,拐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直到再也听不到从大路上那边传来的声音,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龙天羽早就忍不住了,随便找了棵树就开始解决起来。易清就在不远处等着。等龙天羽终于解决完,准备叫易清的时候,才发现易清不见了。四下里黑漆漆一片的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龙天羽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没有易清的影子。“易清?”龙天羽朝黑暗里喊了一声,四周寂静地出奇,自己的这一嗓子在树林里异常地突兀和诡异。 等了几分钟,没有听见任何回应,龙天羽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龙天羽开始不安起来,易清不会是遇到鬼了吧?尽管自己是不信这些鬼神的,可是在那个时候那种场景下,龙天羽满脑子都是以前看过的鬼片里的那些场景。冷汗一个劲地往外冒,在又一次开口喊出易清的名字时,龙天羽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第六十四章 正当龙天羽准备打着手电筒来个大搜索的时候,忽然脸上一凉,龙天羽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靠,这什么鬼?身体下意识地就用手朝后一推,紧接着往前窜出好几米远,停在一颗大树旁,这才慌慌张张地拿手电筒往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照去。 只听见“靠”的一声,然后就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和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声。龙天羽壮着胆子朝那处走了过去,用手电筒往□□处一照,操,躺地上那个不是易清吗? 龙天羽还没来得及为终于看到易清而欣喜若狂,就被易清的一声痛吼给镇住了,“你妹的,快来扶我一把,我腿好像扭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1节 易清当时站在龙天羽的身后,本来只是打算吓吓他,没想到这家伙来这么一招,被他用力往后一推,自己没站稳,直接倒在了下面的一个沟里。龙天羽忙跑下去扶易清起来,架着他从沟里爬到坡上,用手电筒一照,易清现在这个样子狼狈地不行。羽绒服上、裤子上、鞋子上都是泥土和树叶,脸上被荆棘划了好几道,嘴唇也破了皮,应该是摔下去的时候磕到了小石子。龙天羽心疼地不行,忙从包里拿出水先给易清擦干净脸,又撩起易清的裤腿查看他的脚踝,并没发现什么破皮。用手小心地捏了捏脚踝,易清皱了皱眉,看来肯定是扭到脚了。 “还能不能走路?”龙天羽担心地问。 易清扶着龙天羽的肩膀小心站了起来,惦着脚走了几步,然后说:“没事,我尽量用另一只脚使劲就行。” 龙天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换了易清那件脏兮兮的外套,扶着他回到了大路。两个人一出来,想起刚才的事情还觉得好笑。龙天羽是看着易清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很滑稽,易清却是被龙天羽在树林里胆小的模样给乐地停不下来。“没想到你这么胆小,我在你身后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我那不是害怕,我是在担心你。”龙天羽打死都不承认。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台阶的中段,又陡又窄,前面还有800多级,爬起来非常费劲。龙天羽怕易清脚滑,一直紧紧地拉着易清的手。尽管温度越来越低,两个人的手却是热热的,握出了汗。整整1600多级台阶下来,龙天羽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到最后一段的时候,只剩下机械性地抬腿,铆着一股劲往前走。易清因为一只脚不能用劲,走得比龙天羽还吃力,当两个人终于爬完台阶的时候,一直死撑着的易清也瘫在了地上,脸上全是汗珠。 离山顶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日出的时间也快到了。龙天羽看了下易清的脚,发现有点红肿起来,“不然我们别上去了好不好?你脚都肿成这样了,我们下去看医生。” “都到这里了还下去,你脑袋被门夹了吧?”易清坚持要继续往前走。 龙天羽没法子,他永远拧不过易清,“那好,你别走了,你那腿再动的话,估计要肿成个包子了。我背你上去。”说完就拉易清往背上拖。 “你能行吗?”易清尽管想自己一步步走上去,可是脚实在疼地厉害,根本不能用力。如果再这么慢慢地走,到山顶的时候,早就错过日出了。 “小瞧我,之前爷还不是一口气背你上四楼吗?赶紧麻利地上来,我可不想辛辛苦苦陪你走一晚上,结果还因为最后这点路程没看到日出。”龙天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易清上来。尽管自己腿酸地不行,尽管之前有无数次想赖着不走,可是,只要是易清想要去做的,自己就是咬紧牙关也要陪易清一直走下去。 在登顶的那段路里,路人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一个高大魁梧的男生背着另一个高个子走在路上。看惯了年轻男子背女朋友,父母背小孩,这种组合还是第一次瞧见。因为个子高,长得又出众,这一路上受到不少人的侧目。易清觉得自己跟龙天羽在一起后,脸皮都厚了不少。龙天羽对于路人奇怪的眼神还挺得意的。对于自己和易清的关系,他很想像普通情侣那样,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牵手、拥抱、亲吻而不用担心周围人一样的眼光。他很想将自己和易清的关系昭告天下,大大方方地对别人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现实不允许自己爱得这么直白,易清的家人知道会怎么想,自己的家人知道会怎么想,这是两个人还没有解决的问题。所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用担心会被认识的人看到,龙天羽终于可以毫不顾忌地在人群里对易清好,就像普通情侣一样。 整段路走下来,之前一直喊累的龙天羽一句话都没说。易清能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喘气声,尽管山上的风很大很凉,龙天羽却出了一身汗,把里面的衣服都浸湿了。两个人终于在日出之前到达了日观峰顶,龙天羽坐在一块石头上,再也不想起来了,感觉浑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易清靠着龙天羽坐着,从包里拿出食物,两个人看着微微发亮的天边吃着干粮。“易清,你之前是一个人来吗?”龙天羽说出了自己几日来一直想问的话。 “没有,我之前是陪我爷爷奶奶过来。” “今年怎么不一起来了?” “因为他们都不在了。”易清苦笑了下,望着天边沉默了一阵,“我从小最疼我的就是我爷爷和奶奶了。我的童年大部分时光都是在我爷爷奶奶家度过的,因为我妈和我爸都各忙各的工作。我奶奶信佛,每年都要去很多的寺庙烧香拜佛。她每年十一的时候都会和爷爷一起来泰山烧香,带上我。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烦的就是十一,因为别人都可以去好多地方玩,而我永远都是来登山,爬楼梯。我奶奶在我初二的时候走了,留下爷爷一个,我奶奶走的时候我没流一滴眼泪,尽管那时很伤心。那年的十一,只有我和我爷爷两个爬泰山,还没登上山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哭了,眼泪一直忍不住地往下掉,我头一直没敢抬,怕被爷爷发现。之后的一年,还是我陪着我爷爷在十一的时候来爬泰山,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 易清从包里掏出一包烟,不知是因为手抖还是风大的缘故,对了几次火都没点着烟。龙天羽沉默着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给易清点上了烟。 “我初中的时候特别叛逆,和陆鸣他们混在一起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就想着去哪挑事打架。初三的时候,我们打了最严重的一场群架,我被人一铁棍敲破了脑袋,当场晕了过去,送去医院抢救的时候,手术过程中,医院连下了几道病危通知单。我爷爷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急的心脏病突发。我后来醒来的时候,我爷爷已经走了。家里人怕我受刺激,整个葬礼都是瞒着我进行的。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哥说,我爷走的时候最后一刻,嘴里念叨的还是我的小名。” 龙天羽转头看向易清,易清的眼里一片迷蒙,像雾遮住了双眼,水汽弥漫。原来,看似对一切平淡处之的易清也有这样的过往。像一颗钉子钉在自己心脏上,龙天羽看着这样的易清,自己一阵心痛。 “那件事以后,我就决定不像以前那样混蛋了。平平安安活着,才对得起他俩。”易清将熄灭的烟碾碎,烟丝顺着风从手中飞走,连同易清没说出口的愧疚和思念,都随风飘到了看不见的远方。 龙天羽握住易清的手,紧了紧,“没事,以后有我。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 易清点了点头,对龙天羽指到,“你看,太阳出来了。” 真的,那之前一直隐藏在云层;里的太阳终于冲了出来,发散出万道金光,映红了层层云彩,映红了山川树木,也映红了所有观日出的人的脸。龙天羽和易清站在石头上,在瑟瑟发抖的山风中,任那抹灿烂的光将自己的脸染红。许多年后,尽管自己又看过无数次日出,但龙天羽始终记得跟易清一起看的那一次。记得自己转头时看见易清眼里的泪水,记得易清迎着日出时殷红的脸庞和被风吹乱的头发在阳光里闪烁着的金黄色。 所有人都拿出手机和相机拍个不停,龙天羽拉住一个人,拿着手机让那人给自己和易清拍了一张合照,两个人后面就是绚丽的日出。两个人又在山顶待了一会儿,龙天羽念着易清脚上的山,下山的时候直接坐的索道下去的。两个人下了山,直接打车到附近的医院拍了片,得知并没有伤到骨头,龙天羽这才放心。医生给开了外擦的药,又给龙天羽示范了关于活血化瘀的按摩方法。 回到酒店后,两个人自然先是洗了个澡,去掉一身的粘稠。龙天羽把易清按在床上,根据医生的方法先用热水浸了毛巾热敷了一阵,然后在扭伤处涂上红花油,轻轻地揉起来。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再加上扭伤后还勉强走了一阵,易清的脚踝已经肿胀成一片青紫,稍微用力一碰就疼。龙天羽舍不得用劲,边揉边心疼地不行,“你说你,没事装神弄鬼干嘛,幸好我当时没用力,不然你还不得残了?” “我要知道你那么胆小,我也就不来那一下了。”易清想想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有点好笑,“你不知道你当时有多怂,声音都打着颤。哈哈。” “你要敢把这事兜出去,信不信我杀人灭口?”往事不堪回首,龙天羽觉得那时候真是自己人生的一大污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骑单车被易清从楼梯上踢下去摔断手的事,仿佛场景重现,只是肇事者和受害者对换了下而已。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这话一点都不假啊。 ☆、第六十五章 因为易清的伤,原本计划还要多待几天的行程也取消了,两个人直接改签了第二天的飞机回到了学校。张亮晚他们一天回来,临走的时候被杨一塞了一大袋当地的特产,以转达自己对羽哥和清哥的思念之情。张亮一回到家,就提着大袋东西敲响了龙天羽的门。龙天羽和易清现在都是两个病号,易清不能多走动,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沙发上或床上,而龙天羽爬山回来后,腰酸背痛腿软,简直是军训的翻版。 当张亮看着龙天羽佝偻着身子给自己开门,进房间后又看见易清一脸倦容地躺在沙发上,不禁浮想联翩,“羽哥,你们这几天也玩地太猛了点吧?” “操,你丫想什么呢?我们这是爬山落下的后遗症。”龙天羽抓起易清旁边的靠垫,朝张亮砸去。 张亮把东西一股脑倒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各种各样的零食占了整整一桌。“哟,看来杨一这小子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的哈。”龙天羽随手拿起一个打开,吃了起来。 “他那还真不是人待的。”张亮想起自己这几天在杨一那里过得场景,感慨道,“也就只有杨一那小子能苦中作乐。要我的话早就打包走人了。” “连你都这么说,那韩星怎么受得了?”毕竟是跟自己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龙天羽还是很关心韩星的。 “那家伙,刚开始去到那里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军训的时候还一个人偷偷哭了好几次。要不是有杨一在旁边照顾着,韩大小姐不知道会怎么样。” “有杨一在,他还能让韩星受苦么?”一直在旁边只听不说话的易清忍不住插了句,“亮子,你还是操心下你自己吧。那李景灏搬到你对门后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张亮一听到‘李景灏’这三个字就像吞了个苍蝇一样浑身不舒服,“这阵子都没碰到过他,跟他没什么交集。” “那他还挺沉得住气的。”易清给了句中肯的评价。 只是,易清这句话还没撑过晚上,就被当事人亲手打破了。李景灏这阵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来正正经经读书的,自己手下还有一帮人要管,家族交代的任务也要去完成,当然不能像一般学生一样天天待学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至于学业问题,自己早就在出国的那几年在国外顺便拿了个大学文凭,到这里再来念一次大学,纯粹是为了陪张亮而已。十一放假,张亮去看杨一去了,李景灏也没闲着,带着一帮兄弟去各个赌场去堵人,没办法,他干的就是放高利贷的活,找人堵人收债是家常便饭。这天白天,李景灏从外面忙完了回学校,正好在楼下撞见张亮提着行李回来。两个人几天都没见面,但一见面,张亮依然没给好脸色,连招呼都没跟李景灏打就径自上了楼。李景灏发现自从自己搬到张亮对门后,张亮对他的态度就越发冷淡了。 这天晚上,张亮睡到半夜,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张亮睡得迷迷糊糊,只当是蚊子或别的什么,闭着眼睛抬手朝脸上挥了几下,没想到手却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张亮用手一摸,怎么感觉还有毛,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都醒了。靠,难道碰上鬼压床了?张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床头灯,定睛一看,天雷滚滚,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竟然是李景灏。张亮已经石化了,已经无法用惊恐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你想想,一个人睡地好好的,半夜醒来竟然发现一个活人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不吓死人不偿命吗?张亮差不多愣在床上好几分钟,突然才明白过来似的用手一摸自己的脸,有不明液体在上面,张亮好像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就炸了,朝李景灏扑去,“李景灏,我操你祖宗,搞死你。” 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扭打起来,从床头打到床尾,从床尾打到地上。张亮是手边碰到什么就朝李景灏脑袋上砸,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跟李景灏干起来。两个人都打红了眼,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得七零八落。李景灏脸上被张亮扔过的一只手机砸到,额头上破了一大块皮,身上各处吃了张亮好几拳狠的,即使不看也知道现在肯定是一片青紫。张亮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在厮打的过程中脚踢到了桌子上,那书桌上放的一把水果刀随着桌子的摇动掉了下来,好死不死的,竟然直直插进了张亮的脚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意外,就凭张亮当时炸毛的程度,两个人估计要打到天亮。 当那把刀插进张亮的脚上时,张亮竟然没觉得疼,还在一心殴打李景灏。还是李景灏眼尖,注意到他脚上开始流血,也顾不得应付张亮的拳头,指着他的脚吼道:“你脚流血啦。”张亮哪听得进他说的话,仍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扑,直到一股钻心的痛涌上来,张亮才停了手,低头一看,靠,都快血流成河了,地板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嗷,”张亮痛苦地嚎了一嗓子,忙跳到桌旁慌张地找纸巾。李景灏在一旁见他都这时候了还顾着擦血,也是醉了,直接吼道,“不想残的话就快点去医院。”张亮本还想自己试着拔出刀子,可是插地太深,手才使一点劲,就痛得不行。李景灏见他竟然还试图自己拔刀,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要是真拔出来,还不血流如注啊。实在看不下去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李景灏一把把张亮拦腰抱起就朝外面走去,毫不理会张亮的怒吼,“你他妈放老子下来,老子自己能走。”幸好已经是深夜,幸好下面路灯不怎么亮,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张亮也不想活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人公主抱,让人情何以堪。 李景灏载着张亮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当医生看到两人衣裳不整,还有张亮脚上的那把刀子的时候,眼神是说不出的诡异。张亮的脚已经被血糊地看不见肉了,那医生还在不急不忙地准备绷带什么的,李景灏见地板上又汇聚了一小摊血,就急躁起了,一脚踢倒了屋里的几张椅子,朝医生大吼道:“你他妈给我快点,磨蹭什么?今天这伤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要你死。”张亮坐在凳子上,差点被这一声给吓跌到地上去,心里一阵嘀咕,妈的,再吼也该是老子来吼吧,关你屁事。 那医生被李景灏一吓,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赶紧哆哆嗦嗦地叫了护士过来,两个人手脚麻利地给张亮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李景灏又去窗口取了药回来,就要扶张亮往外走,张亮却把他伸过来的手甩开,“我自己回去,你他妈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你不至于吧?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啊。”李景灏看着张亮,挺无辜的说。 本来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被李景灏这么一说,张亮又炸了,顺手就把从自己脚上取下来的那把刀朝李景灏扔去,也不怕会不会真插到人。张亮早就见识过李景灏的身手,知道这种根本伤不到他,自己只是想给他传达一个信息,再动我的话,老子跟你拼命。 果然,李景灏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夺命飞刀,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阴沉地说:“你还真下得去狠手啊。” “你要再不走,信不信我还有更狠的?”张亮疼地厉害,但还是要撑着不在李景灏面前不哼半声,只盼他快点消失。 李景灏没办法,只好撇下张亮一个人先走了。张亮又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了好一阵,估计李景灏已经走了,这才缓缓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扶着墙壁一跳一跳地往医院门口走。到了外面刚想打车,一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穿的是睡衣裤,哪有带钱包,连手机也没有。张亮只好一个人又慢慢地跳回医院,坐在大厅的凳子上,说不出的凄凉。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张亮借了旁人的手机给龙天羽打了个电话。 “羽哥,我在xx医院,过来接我下。” “怎么,谁受伤了?”龙天羽还躺在床上睡觉。 “我脚受伤了,出来忘带钱,回不来了。”张亮听着自己说出的话,都觉得自己好可怜好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大不会卖萌,只会默默更文。喜欢的亲们记得点收藏 ☆、第六十六章 龙天羽在那边一听,瞌睡马上就醒了,慌忙叫醒旁边的易清,“易清,快点起来,亮子进医院了。” 两个人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看见张亮的样子,都吃了一惊,“你这是被抢劫了吗?” 当张亮在回家的路上跟龙天羽和易清说完昨晚的事后,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此事件如何发表评论了,这也太扯了点吧。“你房间他怎么进地去啊?”易清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我也不知道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当时太气,根本没关注这个了。”经易清这么一提醒,张亮这才回忆起来。自己昨晚明明有锁门,那李景灏是怎么进来的? “我操,羽哥,你开快点,我一定要逮着那丫问清楚。不然今晚没得睡了。”一想起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登堂入室,张亮就喉咙一紧,昨晚那一幕历历在目。 三人火急火燎地赶回住处,张亮一上楼,直接狂敲李景灏的门,“李景灏,你他妈在不在?”门都快敲破了都没见人来开门,看来这人后面根本没有回家。 张亮没办法,只好先回自己家去了。一进卧室,发现昨晚两个人打斗留下的凌乱不堪的现场已经被清理,连地板上的血迹都被拖干净了。从医院里拿回来的药也好好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张亮看了看收拾一新的卧室和药,脸都憋成酱紫色了,“妈的,他还真当这是自己家了。” “我找人给你换个锁吧。”龙天羽寻思着李景灏肯定是趁张亮没在家的这几天找人开了门配了房间的钥匙。 等下午的时候找人把房间各处的锁都换好了,张亮这才放心下来。我就不信这个邪,这样你还能进来,除非是鬼。后面几天,张亮在学校都没看见李景灏,到隔壁班问他的同学,也都说李景灏这几天没来上过课。眼不见为净,张亮正好可以睡个安稳觉。这几日,他每天都是坐龙天羽的车去上课和回家,虽然每天都有去医院按时上药,但伤口恢复地还是很慢,每当不小心碰到伤口疼痛的时候,张亮就在心里将李景灏骂个狗血淋头。 只是没料到,张亮平安无事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午夜惊魂记又重新上演了一遍。这天晚上,张亮正睡着,突感觉脚上一凉,有滴滴答答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脚上。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床尾处坐着一个人,开着手机屏幕的灯照着自己的脚。那屏幕的灯在黑暗里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说不出的诡异,再加上床尾那人披头散发遮住了脸,简直就是鬼片现场了。张亮要不是个男的,早就失声尖叫了,他好歹控制住了呼之欲出的嘶吼,打开了床头灯。待看清那个人的脸,张亮禁不住在心里说了句,真是见鬼了。只见李景灏一身湿漉漉地坐在床尾处,张亮受伤的那只脚被他握在怀里,头发上脸上的水珠顺着滴到了张亮的脚上。 较之上一次看到李景灏时的惊恐和愤怒,张亮这一次已经平静很多了。开口的第一句不是骂娘,也不是扑过去要杀人,而是问:“你怎么进来的?”李景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把贴在额前和脸上的湿发拂到脑后,这才抬起头朝张亮一笑,“你以为换了锁我就进不了了吗?你窗户忘关了。” 靠,张亮心里不住后悔,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忘了关窗户。李景灏好像看穿他心思似的,接着又补了一句,“你就是把窗户锁了也没关系。你换多少锁,我就叫人配多少钥匙,不信咱俩试试?” 对于这种人,张亮是没辙了,“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干嘛?我今晚就是进来看看你伤好点没。”李景灏从床上站了起来,张亮这才看到他的裤腿、鞋子上全是泥,裤子的大腿处还破了一道,应该是爬楼的时候刮到了哪里。李景灏再看了张亮一眼,“你就别想着躲我了,我只要想进来,随时都进得来。以后,只要我敲门的时候,你给开门,我也就不要用这种方法吓到你了。” “我不喜欢男的。”张亮在床上沉默了一阵,吐出了这么一句。 “我也没说要你喜欢我。只是以后别躲着我就行,如何?”这话从李景灏嘴里说出来,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了。要知道在以往,只要是他李景灏看中的人,哪个不都是手到擒来,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抢过来先上了再说,到最后不都是服服帖帖的? 只有对张亮,他愿意花两个月的时间请老师给自己补课,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一样的专业。即使张亮对自己从没个好脸色,他每次也接受地心甘情愿。他舍不得对张亮耍狠,生平第一次,李景灏愿意耗费这么多得时间和精力去接近、讨好一个人。其实张亮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比起自己以前玩过的,更加是差地远,可自己就是对他上了心,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这次,这几日要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些事叫回去料理,自己早就跑回来照看他的伤势了。今晚好不容易处理完事情,第一想到的,就是他脚上的伤,于是冒雨回来。可恶这人还把锁全换了,只好千辛万苦爬窗户进来,一看到他那张熟睡的脸,李景灏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躲到哪去?以后别他妈半夜进来就是,正常时间敲门进来。”张亮对他很无语。 “那就好。我回去了,你接着睡。”李景灏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得意地一笑,走出了房门。 自那以后,李景灏还真是说到做到,每次来看张亮都是从正门敲门进来的。张亮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也只有在龙天羽他们面前才会多说几句,碰上李景灏这样的,更加上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因此,很多时候,房间里即使有两个大活人,也是静地出奇。李景灏也不觉得尴尬,隔三差五地就给张亮带些好吃的东西,遇上心情好的时候,李景灏话就多起来,也不管张亮爱不爱听,自个就坐沙发上自言自语起来。 自从有一次李景灏撞见张亮在做饭,当时又厚脸皮地留下来蹭一顿饭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没事就提一大袋的蔬菜肉食往张亮冰箱里塞。张亮从小就被父亲灌输一个思想,所有蔬菜、生鲜、肉食都是有灵魂的,万万不可亵渎。所以,他也不能丢了或者任其腐烂变质,所以只好拿出来炒菜,李景灏自此名正言顺地天天去张亮那里蹭饭吃。 ☆、第六十七章 龙天羽和易清自上次从泰山回来,两个人元气大伤,整整休养生息了一个礼拜才算恢复了过来。因此,两个人关于床上的xx,竟然已经有半个月多月都没有了,可想而知,当龙天羽终于生龙活虎起来,对于这方面是多么地如x似x了。这几天,易清总觉得自己只要在家,背后就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易清都快被这种眼神给盯得冒冷汗了,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果不其然,这天晚上,易清拿了睡衣裤去浴室里洗澡,正洗到一半,浴室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了,龙天羽嬉皮笑脸地挤了进来。 “你干嘛?”尽管心里早就清楚对面那家伙居心不良,易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脚才好,要是万一不小心滑倒怎么办?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进来给你擦背么。”龙天羽说谎话毫不脸红。 易清信他才怪,不过自己也知道,早晚都逃不过这一劫,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你今晚要是再让老子痛一星期,以后就换我上。”易清背对着龙天羽,一字一句说地清清楚楚。 龙天羽正给易清搓着背呢,听见易清说了这么一句,不觉心头一震,尼玛,自己以后下半身的xx就靠今晚了。其实两个人第一次后,龙天羽不是没有对自己进行反省,他还特意在网上找各种技术贴看,不为别的,他就是见不得易清痛。想着今晚成败在此一举,龙天羽原本荡漾的心情反而老实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给易清搓完了背,自己又匆匆洗了下身子就擦干跑了出去,留下易清一个人在浴室。易清一个人慢悠悠地洗完澡出来,就发现卧室的灯已经关了,这么早就熄灯睡觉,完全不像龙天羽的风格。 易清爬到床上躺下,半天了也不见龙天羽像平常那样不老实地靠过来。今晚的龙天羽不仅不往易清这边挤,反而把背留给易清,好像故意不想正脸对着易清一样。易清猜到龙天羽肯定是被自己那句话给镇住了,心里不觉一阵好笑。龙天羽想忍着,易清偏要逗地他忍不住,于是便小心地把脸凑到龙天羽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怎么,怕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的话,在龙天羽听来,却比强效催xx还管用,那声音一下子把龙天羽拼命压制下去的情x一下子挑x拨了起来。仿佛是干旱沙漠里的干柴,碰到被风刮过的一点火星,卡擦一声就燃了起来。易清要引火自焚,龙天羽就是再克制也受不了了,一翻身,把易清压在了身下,喘着粗气说:“这可是你惹的,不能怪我。” 易清也不反抗,任龙天羽压着自己,用舌头撬开自己的嘴唇,在口腔里一番肆虐。说真的,其实刚才在浴室里的时候,当龙天羽的手覆上自己的背时,易清在心里也是轻轻地一悸。尽管两人已经有过无数次地肌x肤相x亲,即使对方的每一寸肌肤自己都不能再熟悉,但是每一次的抚o,每一次的亲吻,却又都像是第一次一样,让人激动和兴奋。易清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自己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跟陆鸣在一起的那两年都能守身如玉,为什么碰到龙天羽就无法把持了。如果易清的身体是一道门,那么龙天羽就是开启易清身体密码的那把钥匙。 两个人还没吻一会儿,就都感觉到对方身下的xx已经蠢蠢欲动。龙天羽的舌头划过易清胸前的两x,手指顺着裤带伸进了内x里,握住了易清挺x的xx。自己chi热的xx被龙天羽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易清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意的低x。龙天羽却只是握着易清的xx,双手却并没有动。易清早就被他吻得情动难抑,下面那一处发疯似的想被紧紧握住,xx,可是却一直没等到那人的行动。易清被逼急了,狠狠瞪了龙天羽一眼,就要用手去抓龙天羽。龙天羽像觉察到易清的不耐一样,俯下身子轻啄着粉色的xx,邪笑着说:“跟我说,是不是想要了?” 这种话,易清怎么好意思开口回答,于是只好抿着嘴,挺了挺腰,恨恨地说:“你他妈动不动?” 龙天羽也知道真要把易清逼急了,到时翻过身来反压自己也说不定,这才结束对易清的调戏,粗粝的舌头像刀子一样搔刮着易清胸前敏感的xx,手下也奋力xx着易清的xx。易清淹没在汹涌的x海里,在龙天羽绵延纠缠的亲吻中像一尾脱离湖水的鱼不住地翻腾,最终在浑身颤栗中将炙热的xxx在龙天羽的手中。 还没等易清从情x中褪去,龙天羽就着手上的xx,抹在了易清身后的x处。那滚烫的液体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就随着龙天羽的手指挤进了xx。易清觉得一阵不适,臀部不自觉地想逃离龙天羽的掌控,却被龙天羽紧紧地按住。易清感觉到伸进自己后面的手指拿了出来,以为马上会有另一只会伸进去,没想到下一刻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温热咸湿。 龙天羽埋在易清的tun瓣间,用舌尖轻轻地舔吻x口周围的褶皱,直到感觉到易清绷紧的全身渐渐放松下来,龙天羽才稍稍用力掰开易清的tun瓣,舌尖顶着凉凉的xxx挤了进去。易清先是觉得一凉,而后又慢慢地变热,里面的嫩肉被舌头舔舐地酥酥麻麻。这样的感觉让易清既想进一步享受,又受不了似的想逃避,这时候也顾不上形象,只好拉下脸求饶,“不要弄那里,停下。” 龙天羽却不听,舌头在xx里翻搅地更加起劲,温热的唾液顺着舌头也滑进了xx,混合着xx、xxx,里面一阵湿滑。龙天羽觉得已经x张地差不多了,就把自己那涨得快充血的xx顶到x处,下腰用力地一挺,将坚硬的xx送进去了一半。易清前面的时候被龙天羽□□地浑身酥麻,本来软下去的xx又渐渐抬头,被龙天羽刚才的一捅,瞬间又软了下去。 龙天羽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抑制着一cha到底的冲动,缓缓地往xx深处送。也许是因为run滑做地足够,这次进去比上次明显要顺利地多,里面也没有那么干涩。等到xx没入的时候,易清终于忍不住,原本抓着龙天羽后背的手一用力,生生划出了好几道血印。龙天羽却不觉得痛,反而低下头揽住易清的脸,深深吻住易清的唇,下面缓缓xx起来。 易清一开始只觉得里面涨地难受,渐渐地,那种被撑着撕裂的感觉慢慢被另一种快感所替代。当龙天羽的xxxx的时候触到xx里的某一处,易清只觉得快感像一道闸门被轰然打开,如汹涌的潮水般朝自己翻涌而来。龙天羽感受到易清身体的变化,知道自己刚才碰触到了易清的感点,便集中朝那一处施力,每一次深深xx,都撞到那点。 那汹涌的快感沿着脊椎一路往上冲,直撞击地易清失了魂般,只能用手环住龙天羽的脖子,双脚紧紧地卡着龙天羽的腰。那已经疲软的xx已经悄然抬头,被龙天羽重新握在手中,伴随着龙天羽xx的频率上下xx。易清微张着嘴,俊逸的眉舒展开来,脸上好似享受又好似受苦般地表情被龙天羽全都看在眼里,精致漂亮的五官此刻更像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春x图,挑逗地龙天羽□□又是一涨,本来就粗大的xx在xx里又大了一圈。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终于可以和自己一样享受着如天堂般的美妙感觉,看着他在自己的身下□□,所有的xx、xx都是因为自己,龙天羽就想像此刻这般,永远地将易清抱在怀里,和他合二为一,永不分开。易清已经受不住,前后双重的快感将自己席卷,那满涨的xx如果找不到一个缺口释放的话,自己就要被吞没了。 “快点,我要x了。”易清咬着唇,那声音软绵绵地落在龙天羽的耳边,像无数根羽毛,撩拨着龙天羽的心房。 “我们一起。”龙天羽闷哼了一声,加快了x插的速度,手下也跟着快了起来,两人终于在剧烈中攀上高峰,一齐x了出来。 易清连着x了两次,高x后完全没了力气,瘫软在了床上。而对于龙天羽来说,一次还远远不够。食髓知味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所以,还没等易清反应过来,龙天羽已经一手把易清从床上捞起来,将自己重新□□的xx从后面x了进去。易清真想一脚将身后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踢飞,可是自己实在是没了力气,只好任由龙天羽顶着自己的敏感点一下一下地撞击,让那才逝去的快感又涌上心头。 到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易清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后来感受到身体被温热的毛巾擦拭,然后,身体被揽到温暖宽阔的怀里,易清就在这温暖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易清是被身后的一阵不适感弄醒的,睁眼一看,就见龙天羽正趴在自己两腿间,手里正拿着什么要往自己后面抹。易清下意识地就要用脚踢,幸亏龙天羽反应快,抓住了易清踢出来的脚,“别动,我在给你擦药呢。这是我特意托人从国外买的药,比一般药房里的有效地多。” 龙天羽自知自己昨晚是做地过分了,本来只打算要一次的,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今天早上早早起来给易清买了早餐,又担心昨晚没节制伤到易清,回来后赶紧又查看一番易清身后的x口。易清腰酸背痛,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地难受。幸好今天是周六,不然还要请假休息。这一天,易清都只能躺在床上养着,龙天羽忙前忙后端茶送水自不在话下。但好歹,龙天羽的下半身x福算是守住了。 ☆、第六十八章 大学第一学期也过了一个多月了,学校里的社团活动也开始活跃起来。龙天羽作为高中时期的校篮球队一员,到了大学自然没有被埋没,顺利成为金融系篮球队唯一的一名大一新生。易清因为迎新晚会令人深刻的演讲,被系里的学生会生拉硬拽进了文艺团,专门负责系里大大小小各种活动的组织和策划。 虽然才是大一,但两人的课却都很多。因为不在同一个系,两个人有很多课都是不同时间的,有时候龙天羽上午只有两节课,而易清却有四节课,有时候易清上午没有课,龙天羽却有课。因此,两个人都养成了一个习惯,碰上易清有课的时候,龙天羽就去打篮球等易清,碰上龙天羽有课的时候,易清就拿着书去图书馆等龙天羽。两个人总是同进同出,出双入对,把张亮腻地哟,“羽哥,清哥,你俩能别这么腻歪么,俩大老爷们的少肉麻点行不?” “没办法,感情太好了。”龙天羽说完就勾着易清的肩膀,当着张亮的面在易清的脸上啃了一口,没把旁边的张亮恶心死。易清自然是朝龙天羽飞了一脚以示还礼。 这阵子,张亮很少去楼上龙天羽那里串门,今天碰到了,龙天羽便问了张亮一句,“你这些日子在忙啥玩意啊?” “学校举行了个校迎新篮球赛,我不是加入系篮球队了吗,这阵子不上课的时候都地跟他们练球。” “李景灏打地也挺不错的,他会不会参加?” “就他那水准,可以当个替补吧。”张亮不屑一顾。 “哟,以前只要我们一提到他你就恼火。现在都能当替补啦?”龙天羽故意揶揄张亮。 “我这是实话实说。”张亮一本正经道。 其实如果李景灏不经常缺席训练的话,上场肯定没问题。可这家伙三天两头看不见人,队里只好把他安在替补的位置,临时有意外的时候可以抓他来救下场。张亮即使和李景灏时不时面对面吃饭,对于李景灏课后的生活,他还是一无所知。不是李景灏不说,而是张亮根本没兴趣去了解。这天,张亮在系队练球结束后,又一个人在球场打了一会球。李景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抢过张亮手里的球打了起来。这家伙距离上次一起练球已经是上星期的事了。 “你再不参加系里的练球,就要被踢出系队了。”张亮对李景灏说道。 “你觉得我稀罕这个?”李景灏冷笑了声,扬手将球往身后一甩,直接命中球框。 “站着茅坑不拉屎。”张亮看着他一脸的拽样,忍不住吐槽。 两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能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几句。张亮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嘴巴也可以这么毒,每次跟李景灏说不上几句,自己就会飚些脏话出来。李景灏虽然在一帮小弟面前满嘴脏话,可是对于张亮,嘴巴却干净地很。这两个人的画风倒像是调换了一下。 李景灏听了张亮的话也不生气,反而笑地更厉害,把篮球拿在手里耍地团团转,“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有什么不敢。老子架都跟你打了,还怕跟你打球?”张亮和龙天羽在这点上很像,见不得别人拿球耍花架子。所以,当他一看见李景灏转球时,就想跟他打一场消消他的气焰。 张亮是想杀杀李景灏才答应跟他打球,而李景灏却是奔着别的目的来的。自己本来就对这种活动不感冒,纯粹是因为张亮加入了篮球队,自己才跟着报了名。刚才早就在远处看张亮打了好一阵了,李景灏清晰地看见张亮跳起来的时候小腿处结实的肌肉线条和宽松球裤勾勒出的臀瓣。当张亮抬手投篮的时候,胸前的两点就能透过宽大的衣袖窥视到。男生打球都是这样,张亮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在李景灏看来,就好像自己的珍宝被人窥视了一般,恨得牙痒痒。妈的,谁准你穿地这么露的,这不是出来勾人吗?所以,当别的人都走后,李景灏终于忍不住上前来搭话了。 “我们打一场,你输了的话要听我做一件事。我输了的话也听你做一件事,如何?”李景灏心里打着小算盘。 “可以。”张亮见过他打球,知道他球技跟自己比起来还差那么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心怀鬼胎打起球来。只是张亮这次阴沟里翻了船,没想到李景灏一反常态,简直是超长发挥,上篮、截球、投篮,像开了挂一样,直接把张亮秒杀。半个小时下来,张亮才进了5个球,其余全是李景灏在进球。笑话,李景灏当年是s市少年篮球队的,曾代表s市参加省里的篮球比赛,还拿过名次,对于张亮这种校级水准,当然是小巫见大巫了。可是这些,李景灏当然不会告诉张亮了。 这场比赛水平悬殊,张亮惨败。两个人坐在篮球场上喘气,张亮甩了甩头上的汗,“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你急什么,过几天告诉你。”李景灏不易察觉地得意一笑,“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话刚说出口,张亮就想扇自己一耳光。怎么能说没吃呢,应该说吃了啊,这样他就没借口说什么了啊。 果然,李景灏一笑,接着说道,“正好我也没吃。上次买的那个牛肉还有吗,弄个水煮牛肉怎么样?” “想吃自己买去。”张亮拿着球,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李景灏忙追上去,厚着脸皮一路跟着张亮回了家。到最后,张亮还是做了某人想吃的水煮牛肉,没办法,再不处理那块牛肉的话,就不新鲜了。到校篮球赛的前一天,李景灏提着一个袋子敲响了张亮的门。张亮只以为他又是买了什么菜过来,便也没管,开了门就坐沙发上看电视。李景灏把袋子扔到张亮身上,“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啥?”张亮疑惑地提了下袋子。 “打开不就知道了。” 张亮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套球服,后面的数字就是自己之前那套球服的数字,前面还绣了自己的名字。“我不要。”张亮把衣服扔到一边,斩钉截铁地说。 “说话不能不算话,上次打球的事还记得吧。我要你做的就这件,以后打球就穿这件打。” “有病。”张亮还以为他会提出些什么变态要求,没想到就这么一件。 拿着衣服到浴室里换了出来,张亮这才发现这球服的不寻常之处,“为什么衣服有袖子,裤子是长裤?” 废话,爷辛辛苦苦陪你打一场球,你以为为的是什么啊。要你再穿那些露胳膊露腿的出去招摇。李景灏看着张亮这一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满意一笑,“挺合身的,不错。” “不错你妹啊,穿成这样怎么打球?”张亮觉得自己明天要是穿成这样上场的话,当天的最大爆点肯定就是自己了。 “我就这一个要求,愿赌服输。还有,我叫人订做的时候,顺便给自己也做了一套。明天我陪你穿。”李景灏朝张亮挑了挑眉。 比赛当天,当龙天羽和易清挤到球场观看比赛的时候,一看见张亮就乐了,“亮子,你们系的球服也太逗了吧?我就没见过有人穿成这样打球的。” 张亮穿着这身球服已经被无数人笑话过了,这会听龙天羽的评价,只好苦笑道:“没办法,栽在一个脑残手里,只好当回脑残了。” “你指的脑残,不会是说他吧?”易清指了指不远处穿着跟张亮一样衣服的李景灏。还别说,同样的衣服,穿在张亮身上是笑话,穿在李景灏身上就成了时尚。这不,配上他那拉风的蓝色长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玩spy呢,完全就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美男嘛。 “是啊。”张亮郁闷地答道,又朝李景灏望了一眼,那丫正被系里的花痴们包围着,纷纷要求合影留念。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上章的□□,亲们能看顺,为防止被锁,所以很多词或字都被替代了 ☆、第六十九章 每届大一新生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联谊了,在初中、高中情窦初开的年纪,经过长达六年多家长、老师的双重压迫,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情说爱了。易清和龙天羽最烦这种事,每次系里或班上举办这种联谊活动,两个人是能逃就逃。无奈两人都是系里的颜值担当,这种场合少了谁也不能少了这两位。所以,尽管每次龙天羽都推脱说没空,到最后还是会被三请四请地拉出去。其实每次联谊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几个班聚在一起,一大票人相约去爬个山啊、吃个烧烤啊、唱个歌啊、喝个酒啊。男生主要负责殷勤招待,看中心仪的女孩子就凑上去聊几句混个脸熟,然后试探着要下联系方式。女生则负责貌美如花,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展现温婉动人。 每次在这种聚会上,龙天羽都会无聊地在现场站一会,然后装作临时有事溜之大吉。至于易清参加这种活动,龙天羽一般都替易清挡了,实在推不掉的,龙天羽必定亲自陪同。这天,易清他班和经济系的一个班联谊。早上,易清正起床站在镜子前穿衣,龙天羽从被窝里探出个头来,见易清站在那里都快半个小时了,“不就去凑个人数吗,这么认真干嘛?” 易清昨晚被龙天羽死缠着在床上折腾了一宿,现在后面还在隐隐作痛。今天的活动本来是打电话过去推掉的,可是那班长早就摸清了易清的性格,他吃软不吃硬。所以,还没等易清拒绝的话说出来,班长就在那边开始梨花带雨地哭诉起来,说什么班里的人都不支持自己的工作,自己辛辛苦苦组织的活动要打水漂之类的。易清见不得女孩子哭哭啼啼,吵得心烦,为了让那边收声,只好答应会去。天气渐渐冷起来,正思考着要不要穿个外套出去,就听见龙天羽那句,易清一想起待会自己要忍着不适感在一群人面前待几小时,心里就不爽。易清心里不爽快,他也不会让那个始作俑者好受,于是便冷冷地丢出一句,“家里待腻了,偶尔出去玩玩,肯定要穿好点。” 龙天羽本来还躺床上美美地想着昨晚的温存,一听到易清甩出这么一句,马上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光脚跑到易清的旁边。易清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格子衬衫,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梳了个大背头,说不出的清爽利落。要是真穿这身出去,今天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在场的女性了。虽然易清现在穿的衣服都是龙天羽一手置办的,原因自不用说,作为最高档商场里的少主,每季最新款的潮牌,龙天羽都吩咐了店里第一时间送两套过来。但是一想到易清被无数女花痴觊觎,龙天羽就在心里想:看来下次还是不要给他穿地这么洋气,太招人了。龙天羽瞧了瞧易清,然后噼里啪啦地在衣柜里一阵翻腾,终于在一堆衣服里翻出一件皱地不能再皱的长袖t恤和一条旧旧的牛仔裤,对易清说:“我觉得这一套更合适。” 易清眼睛又没瞎,当然不会听他的。两个人吃了早餐就要去学校集合,临出门时,龙天羽还在劝说着易清换上自己选的那一套,最终无望后,只好趁易清关门的时候,伸手在易清整理好的头发上狠揉了几把,看着易清顶着一头乱发,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易清上了车去学校。 这次活动挺无语的,两个班的组织者应该是黔驴技穷了,实在是没法子,竟然将联谊会安排在学校一靠湖的草地上,美其名曰:野餐联谊会。你妹啊,就是要野营,好歹也去个风景宜人的地方是不,这就在学校里铺几块布,摆上些零食就算野营,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也是醉了。那班长见易清不仅准时来了,竟然还带上了同样颜值破表的龙天羽,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一看到易清忙跑上去献殷勤,“易清,你好好哦,我还担心你不会来了。” 龙天羽在旁边听得一阵恶心,心想易清怎么跟这种女生好熟的样子,正琢磨着待会怎么盘问一番,没想到那班长又生生在脸上挤出更多更可爱的笑来,对上龙天羽,“天羽,你们系今天没活动吗?你也能来捧场,好荣幸哦。”靠,看来这丫是见人就荡漾,并不是易清的问题。龙天羽完全忽视旁边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冷着张脸将易清拉到一边去了。 易清本来只打算过来露个面就走,没想到今天天气很好,两个人便走到湖边的一个僻静处,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晒太阳。龙天羽怕易清坐着痛,先是把自己外套脱了给易清垫着,那几千块的外套被可怜巴巴地当成坐垫,龙天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是关于易清的,只要易清没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两个人就这么靠坐着望着湖面发了会呆,龙天羽是个极难安静下来的人,可是跟易清在一起,自己却很享受这份安宁。只是,两个人还没好好地静坐一会,龙天羽不安分的手就又环到易清的腰上,隔着衬衫在易清的腰上捏了几把。眼下正是大白天,而且不远处就有两个班的人在活动,易清用力打掉那只咸猪手,“别在这发情。” “在这怎么了,还怕人看见啊?让他们看去。”龙天羽说完,双手一用力,竟将易清从旁边一把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双手紧紧擒住易清的腰不准他从自己身上下去,“我抱我男人呢,她们有意见?” 易清的脸刷地一下就全红了,这他妈哪跟哪啊,炫幸福炫恩爱也要分场合和分寸是不?每次都目中无人地亲自己脸颊、抱自己,这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滚你的。”易清双手被制住,只好使劲用脚去踢龙天羽的腿。 两个人正打闹着,突然听见后面有人说道:“易清,是你吗?”易清忙停住打闹,飞快地挣脱龙天羽的双手,站了起来,转过身一看,竟是姚瑶。 “姚瑶?你也在这所学校?”在这里看到熟人,易清还是挺惊讶的。 “是啊,我读的经济系。你该不会就是我们今天联谊的法语班吧?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法语。”相比高中时的高冷,现在的姚瑶平和了很多,笑起来更加迷人。 “嗯。”易清点了点头。 龙天羽也已经转过身子看到了姚瑶,他对她没多大印象,便朝姚瑶看了一眼后又转身坐下来,拿出手机玩游戏。 姚瑶也看到了龙天羽,本来还想叫他一声,还没等到自己开口,却发现龙天羽已经转过身去了。姚瑶便知道,这人肯定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心里不由地往下一沉。但脸上却还装地没事一样,又跟易清说了会话,这才转身离开。在易清重新又坐下后,龙天羽便把手机拿给易清看,两个人头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姚瑶在不远处不动声色地看着,脸上早就没了方才的笑意。自己当初知道易清不上学后,想着他俩肯定是断了,便毅然拒绝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就是为了大学的时候能和龙天羽读同一所大学。没想到开学后才知道,易清后来也参加了高考,并且报考了跟龙天羽同样的学校。自己喜欢了龙天羽那么多年,本以为到大学了能和他有所发展,没想到对方连自己是谁都没有印象,姚瑶满腔的失落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第七十章 s大学作为全国著名学府,自然汇聚全国各色精英。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有像龙天羽这样富甲一方的财团公子,也有像易清这样权赫显贵的官二代。于是,在s大学有一个人尽皆知的上层圈子,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各个都是平常人得罪不起的主。龙天羽作为s市当仁不让的贵公子,入学没多久后就说道那个圈子里的红帖,诚挚邀请入圈。龙天羽自小跟龙妈在这种圈子里混,看多了里面的虚伪、攀比和轻浮,本来没多大兴趣,还是里面的组织人有心,知道只要拉易清入伙,龙天羽一定会跟随。易清在学校里及其低调,家里面对他的培养也是尽量按照跟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的方式,所以,即使易清家里背景显赫,在他进这所大学后,除了学校里的重要领导和系里的领导,却也没其他人知道易清的背景。那组织人不知从哪了解到易清喜欢赛车,便跟龙天羽旁敲侧击关于赛车的活动。龙天羽把这事跟易清一说,见易清有兴趣,便拉着易清入了圈。 圈里的人把这个组织叫x,每个入圈的人都有自己的代号,并且入圈后缴纳的会费就是一个班的学生半年的生活费了。易清是奔着赛车这事去的,入x后,龙天羽本来打算再给买一辆车,可是易清觉得两个人两辆车也没什么用,便只是把现在的车子再改装了下。x里面喜欢赛车的不少,但赛地好的并不多,易清和里面的人赛了一圈下来后,就知道自己的排位算是里面很靠前的。易清跟他们去赛车的时候,龙天羽一般只是在旁边的看台看,碰上跑场外的,龙天羽便和其他的人在附近茶馆喝喝茶等着。易清怕他无聊,有时也劝他不要陪自己,龙天羽依旧每场都去,他是不放心,每次易清赛车,龙天羽心里都会没来由地紧张,生怕出什么意外。 在这个赛车队里,有一个人叫付远航的,比易清大一届,技术上跟易清旗鼓相当。易清和他赛过几次,算下来的话算是平手。这付远航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是s市公安局局长,就这个背景,从小就是个横着走的角色。付远航从小到大没少惹事,心比天高,谁都瞧不上。进了x,尽管这里面都是和自己一样身份的人物,但他也是傲慢地很,从不主动和里面的人拉关系。自从龙天羽和易清进来后,付远航倒是对易清挺不同的。一开始的时候,付远航也没把易清看在眼里。本来易清进来的时候也就是靠着龙天羽的名气,所以付远航肯定是瞧不上的。直到和易清一起赛过几次车,又在以后的几次活动中接触过后,付远航对易清就另眼相看了。 他就觉得易清跟圈里其他人都不同,尽管易清没背景没身份,但人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而在赛车的时候,付远航又被易清的车技所折服,觉得这人虽然外表斯文,内心里却是如此地狂野。第一次,付远航开始对某个人产生了兴趣,并且希望得到他。他的这些想法,易清当然不知道。易清只觉得这人的车技不错,为人的话,平时跟自己说话也不摆架子,所以,易清将他视为x里面可以结交的一个朋友。 龙天羽对于易清在x里面交朋友之类的事并不阻止,毕竟易清是自己带进来的,再去干涉他交友的事,逻辑上都说不通。只是,如果有人跟易清及其亲近的话,龙天羽还是会有所觉察的。比如眼下这个付远航,龙天羽就觉得这个人看易清的眼神很是不一样。这人看易清的时候,眼睛里老是带着一股玩味的、探究的意味,好像对易清很感兴趣。 这天晚上,易清在结束赛车活动后和龙天羽开车回家。龙天羽对易清说:“你以后跟那个付远航走远点。这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易清只当他又跟平常一样吃飞醋,便道:“在你眼里,除了你那帮兄弟,就没人好相处似的。” “那当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付远航身边平时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上次在学校附近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些流里流气的小混混,那等级,比李景灏还低。”龙天羽不屑道。 “我就跟他赛车,其他时候也没什么交集,放心。”易清回答到。 要龙天羽彻底对付远航起警戒心的还是接下来的一件事。那天,龙天羽和系里的篮球队练球。易清从图书馆看完书,就坐在场边看龙天羽打球。付远航开着车从学校外回来,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易清,便把车直接停在路上,下车坐在易清的旁边。易清本来给龙天羽带了三明治,结果等的时候饿了就自己吃起来。付远航坐下来后,就看见易清嘴边残留着一些细面包屑。 这么近的距离观察易清,付远航发现易清的皮肤真是细腻,那薄薄的唇瓣泛着不同寻常的光泽,看得付远航一下子失了神,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帮易清抹去那唇角的细屑。手指无意中触到易清温润的唇,像有一股细细的电流经过身体,让付远航心里一颤。易清被付远航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一惊,愣了几秒后才缓和了脸色。 而一旁打球的龙天羽自付远航坐下后就一直观察着,当见到付远航用手去给易清擦嘴时,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烧上来,直接冲到付远航面前,一把将付远航从易清身边扯起来,“你他妈刚才怎么回事?” “我就看易清嘴边沾有东西,帮他弄掉而已。龙少不必要这么紧张吧?”付远航早就猜到龙天羽和易清的关系,这时候即使被龙天羽看到,他却也不怕。 “你那点心思,我劝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不然,到时哭都来不及。”龙天羽在付远航耳边狠狠地说了这句话后,就拉着易清走了,留下一脸黑的付远航。 自从这事后,x里凡是有付远航参加的活动,易清便都避免不去。付远航又不是傻子,几次赛车下来,就知道易清是在躲自己。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于是,当付远航在见不到易清的半个月后,他决定不再这么守株待兔了,是该主动出击了。 这天,易清正上着晚自习,就被x里的一个人叫了出去,说是x今晚在酒吧有活动,请易清过去撑场面。易清便问了参加的都是些什么人,在得知里面没有付远航后,易清便给龙天羽去了个电话,问他去不去。龙天羽今晚有课,便叫易清开车先去,自己下课后再赶过去。易清便和那人开着车先过去了。 等两人到达酒吧,进了包间,易清就看见付远航坐在沙发上。人都来了,不可能看见付远航掉头就走,易清便选了个离付远航比较远的地方坐下。说是x的聚会,但包间里易清能叫出名字的却没有几个,心里觉得有点奇怪。那付远航见易清进来,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声,还故意坐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心头的怒气一下子将见到易清的那股喜悦冲刷掉,恨不得将那人一把拉过来狠狠□□一番。只是自己今天好不容易骗易清来了这里,不能因为这个坏了计划。付远航便笑着坐到易清旁边,“好久都没看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啊?” “课比较多,没时间参加活动。”易清坐了会,觉得挺无聊的,便要拿出手机给龙天羽打电话,要他别过来了,自己马上就回去。 付远航马上抓住易清的手,说道:“今晚上聚会也没别的事,不就是因为最近欧洲举行的赛车大赛吗。今晚有你喜欢的车手上场,要不要看?”还没等易清回答,付远航就打开了包间里的电视机,转到了赛车频道,正好是他说的那场比赛的直播。 易清本来要走,一看到屏幕上出现了自己喜欢的车手后,就挪不开脚了。一群人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看直播,想想也是挺逗的,来酒吧什么都不做就看电视。易清见付远航对自己也没特别的动作,便也安心坐沙发上认真看起比赛来。 这边龙天羽上完了一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打电话给易清,却是关机的。自从易清跟龙天羽在一起后,龙天羽总是叮嘱易清任何时候都不能关机,即使易清一百个不愿意,在他唠叨无数遍后,便也记住了。所以,当龙天羽打过去发现关机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出什么事了吗?那时候讲地急,龙天羽没记住易清跟自己说的是哪家酒吧,所以,龙天羽便开始打x里其他人的电话问。只是,在连打了五个电话,龙天羽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今晚有活动时,龙天羽就知道不妙了。易清是被谁叫去的,去了哪里,会发生什么事,这些问题不停在龙天羽脑中盘旋,让他一时无法冷静思考。 ☆、第七十一章 突然,付远航那张不怀好意的脸浮现在龙天羽的面前。对,一定是他。龙天羽忙打了好几个平时跟付远航走地近的人,发现都是关机的,龙天羽就更加确定了。目前要知道易清的位置是最关键的,龙天羽几乎把圈子里的人都打了一遍,问到付远航平时喜欢去的酒吧后,便飞一般地冲出校门,跑到路上不要命地拦车。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龙天羽不等司机开口,就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钱丢到前面座位上,“xx酒吧,越快越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司机一看到这么多钱,二话不说,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恨不得把车子当飞机开。龙天羽又在车上给张亮去了个电话,叫他带些人过来。 正在龙天羽心急如焚地往易清这边赶的时候,易清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群人本来看直播看得好好的,中途口渴的时候,易清拿了桌上的一杯饮料喝了。没想到后来看着看着就觉得越来越困,眼皮越来越沉,易清只好靠在沙发背上,强撑着眼睛看着电视。恍惚间,觉得有人陆续从包间里走出去,到最后只剩下易清和付远航两个人了。易清便觉得奇怪,问道:“其他人去哪了?” 付远航开了灯,对上易清的眼睛,“他们有事先走了。” 易清一听,便也要起身往外走,可是一起身,才发现自己浑身没劲,连站着都很费劲。好不容易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双腿不住地发软,易清差点要直直地倒下去。还是付远航跨过去用手抱住了他,易清才不至于倒下,“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下?”付远航凑到易清的脸边,喷出的气体灼人。 易清把脸撇开,用手撑着沙发想再一次起来,却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脑袋根本不听使唤,根本是力不从心。再回想自己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功夫就成这样了,不禁想起自己刚才喝过的那杯饮料,“你是不是在我饮料里放了什么?”易清暗暗用手指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又怎样?你他妈的躲老子这么久,是怕老子吃了你吗?”都到这时候了,付远航也不怕被易清看穿,就易清现在这个样子,走出这个包间都成问题,他还怕什么。 易清已经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就要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龙天羽打电话,手往口袋里一探,却没手机。 “你是在找手机吗?”付远航看见易清的动作,从自己兜里掏出易清的手机,在易清面前晃了晃,“是要给龙天羽打电话吗?要不要我现在传张照片给他?真想亲眼看下他看到照片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易清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连同付远航的声音都变得无比飘渺,于是下死劲拧了自己大腿一把,抄起前面桌上的一个杯子对着桌子一角砸去,硬生生将玻璃杯碎成了一半。易清握着手中的一半,将那参差不齐全是尖角的杯口狠狠朝自己手臂上扎去。瞬间,手臂上就被刺出无数个小口,鲜血顺着口子流出来。在这钻心的疼痛中,易清终于又稍微清醒了点。易清趁着自己清醒的这会用尽全身力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扶着墙壁就要往门口走去,手里的玻璃杯也不放下,防止付远航靠近自己。 那付远航没料到易清会对自己这么狠,当他看到易清拿着玻璃杯砸向自己手臂时,心里也是一震。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查看易清的伤口,却猛然想到,这人宁可自残也不愿屈服自己,心里瞬间又升腾起一股火来,“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他龙天羽对你哪点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非龙天羽不可。” 说完就上前抓住易清的手,把他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远远地丢到角落里。易清还想反抗,可是药效越来越强,渐渐地,连手上的那些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付远航一把将易清甩到了沙发上,直接压在易清身上,嘴巴粗暴地覆到易清的唇上。易清没有力气抵抗,只能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让付远航侵入。在那一刻,易清脑海里闪过了龙天羽,却又马上绝望地想到,他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下课。 龙天羽坐着车子杀到酒吧,一进去直接堵住酒保问道:“付远航今天订的哪个包间?”脸上的神情就像要杀人般,那酒保被吓住,哆哆嗦嗦地告诉了龙天羽一个数字,又朝包间的方向指了指。 龙天羽直接冲了过去,到了门口,就见外面有两个人把守着,不就是付远航的跟班吗。那两个人不认识龙天羽,只以为他是路过的,龙天羽走过来的时候就稍微看了眼,然后接着聊天。龙天羽走到他俩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先把左边的那个踹到地上,还没等右边的那个反应过来,龙天羽已经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那人脸一歪,头又被龙天羽抓着狠狠地往墙上撞了几下,那人便像个焉了的气球一样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旁边那个被踹倒的刚想站起来,龙天羽朝他的肚子又是一脚,那人便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这一连串,只花了龙天羽三分钟的时间解决,他心里挂念着里面的易清。等他一脚将门踢开,看见付远航正趴在易清的身上,易清的上衣已经被扯掉,□□着上身,左手垂在沙发下,正在往下滴血。那一瞬间,龙天羽只觉有万箭穿心,恨不得将易清身上那人碎尸万段。 没等付远航从沙发上起来,龙天羽便冲到付远航身边,单手直接把付远航从沙发上拎起来,拳头对着脸就如雨点般打了下去,拳拳都照着付远航的口腔处打,打地付远航下巴脱臼、嘴里鲜血直流。这动作太快,根本轮不到付远航还手。龙天羽又抬起一脚踹到付远航的裆部,付远航吃痛地倒在了地上,龙天羽又连发对着他的下面狠踹了好几脚,被打的付远航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龙天羽却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瞥见桌上没有喝完的啤酒瓶,从上面拿了一个,对着付远航的脑袋就敲了下去,付远航的脑袋瞬间豁出了个大口子,血一下子在地板上汇成一滩,这时候,他已经是连哼都不能哼一声了。当张亮带着李景灏等一帮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付远航躺在血泊里,龙天羽还在发疯地往他身上捶。张亮怕出人命,忙上前用力抓住龙天羽的手,“羽哥,冷静点,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龙天羽已经打红了眼,如果不是张亮即使阻止,付远航的这条命就真要丢在龙天羽的手下了。龙天羽被张亮用力拉住,这才缓过来,马上想起易清还在沙发上。龙天羽从付远航身上起来,走到易清身边,将外套脱了裹在易清的身上,将他抱在怀里,在易清耳边轻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易清在龙天羽一进门的那刹那,之前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的那点意志终于断线。还好,他来了。易清的手臂还在不停地滴血,龙天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撕成几条,扎在易清的伤口上,又用手紧紧地按住。易清还处于昏迷中,龙天羽一把抱起易清,对张亮说道:“我先送易清去医院。这个酒吧,你给我砸了,告诉老板,想找人的话就找龙天羽。”说完这话就抱着易清出去了。 那酒吧的经理早就被人通知说有人在包间闹事,带着保安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龙天羽抱着易清出来,经理只看了一眼龙天羽的脸,心里就大叫不好,这是得罪大头了,往后的生意怕是要难做了。 龙天羽将易清抱到车上,直接往医院开去。到了医院,等到医生确诊易清只是被人下了迷药,睡一觉就没事后,龙天羽这才放心下来。护士又过来将易清受伤的手臂包扎好,龙天羽去下面拿了药,看见易清躺在病床上,那么安静,心里就一阵绞痛。如果自己能陪易清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早以前就处理了付远航那家伙就不会有这事,如果…… 在来医院的路上,龙天羽无数遍地在心里自责。是自己拉易清进的x,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易清。如果今天易清要是有什么意外,他龙天羽一定要付远航拿命来抵。易清躺在床上,也许是手上伤口的疼痛,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龙天羽见易清睁开了眼睛,赶紧走过去,握住易清没受伤的那只手,温柔地说道:“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易清没说话,只紧紧地抓着龙天羽的手,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有他在,就安心了。 ☆、第七十二章 龙天羽等易清睡熟后,又把他抱到车上开回了家。把易清放到床上,龙天羽到浴室打了热水给易清擦了身子,又给换上干净的睡衣裤,这才把易清裹到被窝里。回浴室的时候,不小心瞄到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易清的血,两只手应该是在打架的时候太用力,骨节的地方都破了皮,渗出血。龙天羽忙也给自己洗了个澡,直到一身清清爽爽,这才轻轻上了床,将易清揽到自己怀里,在黑夜里就这么盯着易清,看了一夜。易清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龙天羽就晚上那个姿势抱着易清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个晚上,见易清醒过来,忙问:“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易清摇了摇头,许是药力的关系,现在脑袋还是有些晕。 龙天羽这才把易清放下,自己先下床,早上的时候就叫酒店做了鸡汤等各种菜色送了过来。现在易清醒了,龙天羽忙端着菜到厨房热了一遍,盛了鸡汤端到床边,“还想睡的话,也要先把汤喝了再睡。” 易清本来不想喝的,龙天羽便要来喂,忙坚持从床上坐起来,“我自己起来吃,搞得像坐月子一样。”易清最怕龙天羽这一套,太腻歪了。一下床,才觉得身子怎么还是轻飘飘的,脚底像踩着棉花一样不得劲。龙天羽在旁边看到,一个横抱将易清抱了起来,“我的爷,还是我来伺候你吧。”说完就把易清抱到餐桌旁,放到椅子上,幸亏是在家里,不然易清这张脸就不知往哪搁了。 易清在龙天羽的监督下,每道菜都吃了点,到最后碍不住龙天羽的压迫,又喝了一碗粥下去,这才觉得身子有点劲了,脑袋也没那么晕乎了。吃完饭,龙天羽让易清躺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却出了门。到了楼下,龙天羽给张亮打了个电话,“昨晚跟易清一起的人都找到了没?” “一个都没落,全在这了。羽哥,你现在过来吗?” “嗯。” 龙天羽到了昨晚的那间酒吧,里面一片狼藉,只剩工作人员在清理打扫。老板和经理早就知道龙天羽要来,已经早早地在店里候着了,见着龙天羽进来,那老板马上谄笑着迎了上去,“龙少,你来啦。你看,昨晚这事吧,还请龙少包涵。我们实在是不知道那里面有龙少的人,也不知道里面会出事。” 这老板昨晚一接到经理的电话,赶到现场的时候,张亮已经带人将酒吧砸了一半了,店里的保安和服务员上去拦,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经理一见老板过来了,忙问:“老板,要不要叫警察?”那老板早在路上将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张口就骂道:“叫你妈逼啊,他警察局长的儿子都被打到医院去了,还怕你不成?让他砸,要是没砸痛快的话,你再叫人买点东西过来给他砸。”笑话,就今晚这架势,老板进来的时候是看见付远航被救护车抬进去的,那血肉模糊的样子触目惊心。虽说以前也听说过龙天羽的二世祖性格,但像今晚这么整人的,还是头一回看见,老板就知道这次是认栽了。怎么好死不死发生在自己店里,流年不利。 龙天羽见店里也砸得稀巴烂了,本来冷着的一张脸也缓和了点,对老板道:“以后不要什么瘪三人物都放进来,叫你手下的人都长点眼。”那老板连连附和,冷汗直往上冒,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自己在s市的生意就全毁了。 龙天羽说完就走到昨晚那个包间里,张亮和李景灏坐在沙发上,前面站着一排人,全是昨晚跟易清一个包间的。龙天羽也不看,直接从桌上拿起一瓶啤酒,对着桌子敲下去,啤酒瓶碎成两截。龙天羽将一截递到站着的一个人手上,撩起袖子就用破口的那一半朝那人的手臂扎上去,那人惨叫一声,血哗哗地就顺着手臂流了下来。龙天羽又把瓶子递到第二个人手上,“看到没,就像我刚才那样,自己扎。” 那些人半夜被一群人破门而入从睡梦中被绑过来,一进包间就看到地上的几滩血,瞬间就明白事情肯定闹大了。胆战心惊地站到现在,见沙发上那两个人也没对他们做什么,还以为只是抓过来吓唬吓唬而已。当龙天羽一进来,又看到他对旁边的人扎的那一下后,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声都不敢吭。龙天羽的脸阴沉地可怕,又因为昨晚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更加吓人,那些人即使再怕疼,也不敢在龙天羽面前求饶,只能闭着忍,一咬牙,拿着瓶子狠心朝自己手臂上扎下去。要是谁敢拿着瓶子犹豫下,龙天羽二话不说抢过瓶子就狠砸下去,地板上的血慢慢地汇成一滩,最前面的几个脸色都已经发白了。李景灏在后面看着,对张亮道:“没想到你们大哥也这么狠。” “敢动清哥,那是踩了羽哥的死穴。”以往打架时,这种血腥活龙天羽一般交给下面的人做。并且龙天羽行事一般理性,一码归一码,从不会迁怒。这次不仅把当事人打到差点没命,连带着酒吧和其他人都受到牵连,张亮也是头一回看见,可见大哥这次是真怒了。 那几个人握着血流不止的手,哆哆嗦嗦地站着,被龙天羽那双眼睛看得直发毛。其中有人开始忍不住,哭了起来,“羽哥,我们是被付远航逼的,我们也没办法。”龙天羽一听到付远航那三个字,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抬腿就把那人踹地上,狠声道,“都他妈长点记性,以后谁再敢动我的人,就不是流今天这么点血了。”旁边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双腿直发软,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龙天羽这头在教训人,付远航那边却是另一幅景象。那付远航昨晚上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后马上就被推进了急诊室。当时他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家里人赶过来的时候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付远航他妈一见宝贝儿子被人打成这样,直接抱着他爸就哭了起来,“老付,咱儿子在外面被打成这样,你还派人去抓人?”付局长就这么个儿子,自然也是看得很重,当场便拿出手机叫手下的人连夜去查。第二天,当付远航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一看到他妈,就哑着嗓子喊道:“妈,我爸呢?” 他妈见宝贝儿子醒来,赶紧移到床边,摸了下他的额头,“儿子,你醒啦?头痛不痛,要不要叫医生?”看着付远航缠满绷带的脑袋和青肿的脸,付妈又忍不住掉起眼泪来。 付远航也没安慰,只问道:“我爸在哪呢?” 正问着,付局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付远航一见他爸进来,马上叫道:“爸,昨晚打我的那些人,你找到没?” 付局阴沉着脸走到病床前,盯着付远航问,“你说,昨晚被你下药的那人是不是叫易清?” 付远航觉得很奇怪,自己受了伤,做父亲的一进来一句话都不关心,谁打的自己也不过问,倒关心起被自己下药的人。“是啊。但打我的是另一个,叫……” “啪”,付远航话还没说完呢,脸上就被付局扇了一耳光,本来脸就肿了,这一下差点把付远航打昏过去。 付妈在旁边怔住了,一时没看懂,然后发疯般地扯着付局的衣服,“你发什么疯啊,儿子都这样了还打?他做什么了你要这么打他,有本事打我啊。儿子都快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付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病房都是她歇斯底里的声音。 付局被付妈这么一闹,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怒火中烧,也冲付妈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知道你儿子惹了什么人吗?”又指着付远航道:“你什么人不去惹,为什么偏偏是易清?你知道他爸是谁吗,现任的□□!!!” 付妈本来还在哭哭啼啼,一听付局这话,马上收了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付远航本来还想叫他爸给自己出头,听到他爸说完易清家里的背景,一时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人说过。”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混账,以为你老子有多厉害。现在好了,别说你,老子的前途都要败在你手上了。”付局昨晚后来听完手下的报告,在外面抽了一整夜的烟,付局愁啊。这里面的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得罪地起的,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自己以后往上升的路就难了。 付妈和付远航都愣在那里呆住了,家里就付局这座靠山,如果他倒了,往后的日子无法想。没想到自己嚣张跋扈这么多年,如今栽了个这么大个的跟头。付远航聂聂地说:“爸,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这书也不要去读了,伤好后直接去国外,别呆在这里给老子添乱。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第七十三章 付远航自那晚以后,再没没在s大学出现过。x里面其他人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付远航当晚的惨状,但单单看到那天晚上参与的其他人的后果后就不寒而栗了。从此,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知道,就是动天王老子也不能动易清。 龙天羽自从和易清好后,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拉帮结伙。自从易清出这事后,龙天羽发现,自己不笼络一帮人不行,为了易清,自己也要在s大学打出一个自己的圈子,到有事的时候,能一呼百应。因此,x里很多的活动,龙天羽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缺席,龙天羽不仅每场都赏脸,而且出钱什么的也豪爽的很。渐渐的,凭着龙天羽的家室和他非凡的社交手腕,龙公子的名气在x这个圈子里迅速大了起来,没多长时间,身边就有了一群他的追随者,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句:羽哥。无论是已经大四的学姐还是学长。 易清出事后的一星期后,杨一和韩星趁着学校搞运动会的时候回来了一趟。易清的事,张亮后来跟杨一打电话的时候也提起过,杨一一回到s市,只在家转了一圈就跑到s大学找龙天羽几个了。龙天羽和易清好久没见杨一,一接到电话说已经在学校,两个人都逃课跑了出来。也就两个来月的时间,杨一却比去的时候整整瘦了一圈,脸上之前肉肉的婴儿肥也掉了不少,却显得五官愈发分明起来,细看之下还挺帅的。 “不错啊,我杨子终于也像回男人了。”龙天羽给杨一一个熊抱,两手用力地拍了拍杨一后背,差点没把他拍出血来。 易清的手还缠着绷带,便用右手跟杨一碰了碰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杨一样子变了不少,性子却还是一点不变,照样地怂逼和无赖。龙天羽带着杨一在自己学校逛了一圈,又拉着到张亮的大学溜了一圈。杨一一路逛过去,最多的一句感叹就是:“你们还有这个?”好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龙天羽都觉得站在他面前特丢面,“难不成你学校是毛都没有?” “别说毛了,屁都没见一个。”杨一撅了撅嘴,“羽哥,我好饿,带我开开荤撒,好久没吃肉了都。” 龙天羽看了下时间,还真到了晚饭的时候,便打电话给张亮:“你下课了没,我们等你一起去吃饭。” “刚下课,你们在出租屋楼下等我下,今晚直接去我那里吃呗。”张亮刚上完公开课,一手夹着书一手拿着手机往教室外面走。李景灏早就挤过人潮跟在张亮后面,张亮一挂电话,马上就凑上去说:“算我一份。” 张亮心想,我操,平常你来蹭饭也就算了,今晚我们和杨一的聚会你也来插一脚算是闹哪样。于是冷着脸对上李景灏那脸魔性的笑颜,“饭菜不够,碗筷也不够。” 李景灏好脾气道:“没关系,我自带。”张亮懒得理他,直接甩掉李景灏大跨步跑下了楼,开车走了。 张亮把车停到楼下,龙天羽三个早就等着了,四个人一道上了楼。张亮先回家张罗饭菜去了,杨一跟着龙天羽上了四楼,嚷着要参观下龙天羽金屋藏娇的住所。一进门,杨一就发出一阵感叹,“羽哥,我闻到一股浓浓的居家味道。”这句话说的倒是一点不假。易清是爱干净的人,龙天羽以前即使从没干过家务,自从跟易清同居后,对于卫生这块也是很注意的,地板每两天就拖一次。因为两个人不下厨,房里没有半点油烟味,到处窗明几净,易清养的那些花有好几盆都开了花,易清没事的时候也会剪下一两朵,插在玻璃杯里,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说不出的温馨和谐。即使这一天过得再不顺,龙天羽打开家门,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切,心情也会马上舒畅起来。 龙天羽听了杨一的话很是自豪,“那当然,现在爷是有家室的人。”说完就要去揽易清,易清早就躲过他的魔爪,走到卧室换居家服去了。杨一屁颠屁颠地跟着易清进了卧室,见床上一片凌乱,被子胡乱地堆成一团,枕头全都掉在地上,睡衣裤也是七零八落,一看就是早上激情后留下的现场,看得杨一是一阵咂舌,“清哥,你俩也悠着点,日子还长着呢,别这么猛。”易清这才记起早上跟龙天羽□□后,因为要赶着去上课,所以没来得及收拾,被杨一这么一说,脸上瞬间就有点挂不住,直接用脚把杨一踹了出去,关上门整理起卧室起来。 杨一被易清赶出了卧室,见龙天羽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便拍了拍龙天羽的肩膀,又朝卧室的方向使了下眼色,“羽哥,说真的,你和清哥,到底谁是攻谁是受啊?这问题我跟亮子都讨论一年多了。” “你说呢?”龙天羽朝杨一挑了挑眉。 “亮子说清哥是攻。但我吧,羽哥你知道的,我始终站你这边,兄弟顶你。”杨一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舌头,要知道,他在张亮那里可是一口咬定易清是攻的。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和易清,除了床上的事听我的,其他事都听他的。”龙天羽对杨一笑道,笑容里全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满足。 “羽哥,你快变成夫奴了。”杨一看着龙天羽痴痴的笑一阵哆嗦。 “心甘情愿。”龙天羽直白地答道。 三个人下到张亮房间里的时候,张亮已经做了五道菜出来,还剩最后一个汤没起锅。大家都是玩得特熟的兄弟,也不等张亮招呼,直接到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盛饭,准备坐到餐桌上饱餐一顿。杨一筷子还没落下去呢,就听见有敲门声,“怎么,还请了别人?”杨一转头问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两人都摇了摇头。杨一便冲里边的张亮喊道:“亮子,你今晚还叫了别人?” “没有啊,就我们四个。”张亮早就把李景灏这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个人便都仍然坐座位上没动,没想到那敲门声就一直不停,好像非要等到有人开门为止。“哪个没眼力劲的,偏偏这时候来……”杨一终于忍不住,起身去开了门,嘴里念念有词,一开门就看见李景灏提着几袋东西站在他面前。 杨一虽然听张亮提起过李景灏跟他一个学校,但细节的事张亮却并没有说。所以,当杨一看见许久不见的李景灏站在门前时,脱口而出:“蓝猫,你怎么会在这?” 李景灏本来笑意盈盈的脸在听到“蓝猫”两字后瞬间垮了下来,“你刚叫我啥?” 杨一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把李景灏丢在那里,脚底抹油溜到了座位上。李景灏提着东西进来,对龙天羽和易清说道:“今儿不是杨一回来吗,张亮说怕菜不够,我就要饭店现炒了几个带了过来,给杨一接风洗尘。”这场面话说的,简直是滴水不漏。龙天羽和易清都在心里想,明明又是自个硬扒过来,却还把自己讲得跟亮子挺像那么回事的,亮子输就输在没他那么能扯。 李景灏径自走到厨房,从碗柜里拿出几个碟子,将打包的菜分别倒在碟子里。张亮背对着李景灏,还以为是龙天羽他们的其中一个,头也不回地说了句:“给拿个汤碗过来。”李景灏熟练地从碗柜里拿了个汤碗,递到张亮伸过来的手边,张亮一转身,便有点傻眼了,“你怎么在这里?” 杨一隔着餐桌远远地看见厨房里张亮和李景灏两个人的互动,不禁一阵惊讶,“诶,亮子不是挺讨厌李景灏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两个人挺和谐的啊?” 易清将龙天羽夹给自己的一块糖醋排骨丢回他碗里,说道:“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他们这最多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啧啧,你说,这蓝猫还真是重口味。看上的人要么就是妖里妖气的,要么就是亮子这种五大三粗的,真会玩。”杨一感叹道。 ☆、第七十四章 三个人正八卦着,李景灏已经端着几个碟子出来摆在桌子上,后面跟着一脸黑线的张亮。张亮把汤端到桌上,正要拉开杨一旁边的椅子坐下,没想到被李景灏抢了先,一屁股坐了下去。张亮只好坐李景灏旁边的位置。四个人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在餐桌上有说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边喝啤酒,好不畅快。 几个人吃到半夜,桌上饭菜都凉透了才散场。龙天羽和易清本来是叫杨一上去睡,他们还空着一个房间。杨一晚上酒喝多了,抱着张亮不撒手,说什么都要跟张亮睡一床。大家以前又不是没挤一床睡过,龙天羽便也没管他,和易清回去了。张亮把一桌的残羹剩菜收拾了,把杨一推到浴室先去洗个澡。杨一洗完澡就眯着眼跑卧室里睡觉去了,张亮随后也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澡去了。等张亮洗完澡进了卧室,床上没见杨一的影子,又折回客厅一瞧,也没见人,张亮便叫道:“杨子,你丫蹲哪去了?” 客厅黑黑的,也没有人回答,张亮正想去开灯,就见沙发上有人声,“他睡我房里去了。”黑暗里冷不丁冒出一句,挺让人毛骨悚然的,张亮忙找到开关开了灯。李景灏穿着丝绸的睡衣裤躺在沙发上,被刺眼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张亮一看见他就火了,“你怎么不报名去演鬼片呢?搞这套你最在行。” “谢谢夸奖。其实我还有更在行的,要不要试试?”李景灏说着站了起来,蓝色的头发洗后直直地披在脑后,光滑的绸缎材质睡衣将他身上的线条全都勾勒了出来,胸前的两点隐约可见,说不完地诱惑。张亮要是个女的肯定会把持不住扑上去了,可惜他是男的,对李景灏这套无感。 张亮早就对李景灏这种黄腔习惯了,直接过滤掉他刚才的那句,问道:“你刚才说把杨一放哪了?” “我床上。” “你他妈有病啊你。”张亮一听就急了,忙要开门去找杨一,李景灏就在后面冷冷说道:“你这么紧张他?” “遇上你这种变态,谁不紧张。”张亮对他晚上的不请自来已经火大了,没想到还来这么一出。 “你放心,他那样的我看不上。他现在正安安全全睡我床上,我就看不惯你俩睡一床。”李景灏走过去,把门反锁好,道:“我今晚就睡你这里了,你也睡吧。”张亮还要说什么,李景灏又补了一句,“我就睡沙发上。你也别想着把他背回来了,今晚只能这样。” “操。”张亮关了灯,“啪”地把卧室的门甩上。 因为晚上喝多了啤酒,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张亮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经过卧室,扫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李景灏。现在已进入冬天,客厅里没有开空调,李景灏就穿着薄薄的睡衣裤躺在沙发上,冻得缩成一团。张亮心想:不冻死你丫的。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2节 重新躺到温暖的被窝里时,又想起那个躺沙发上的人。虽然讨厌,但张亮这人心软,挣扎了半天后,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丢到李景灏身上。 早上醒来的时候,杨一那边自然不用说,一脸的迷茫,自己昨晚明明睡的不是这张床啊,怎么一醒来就身在异处了。杨一醒来时惊恐,李景灏醒来就是另一番心情了。前半夜的时候被冻地要死,好不容易才睡过去,早上醒来时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心里那个美啊。也真是怪,对自己好的人数都数不过去,自己也没觉得怎么样,偏偏张亮对自己的一点点好,李景灏就欢乐地不行。于是,还没等张亮醒来,李景灏出门的时候顺便顺走了张亮一床被子。杨一还在床上发呆呢,李景灏已经抱着被子进来了,对杨一说道:“赶紧给我起开啊,张亮的房间就在对门。” “你,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杨一一看见李景灏进来,忙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紧了紧。 “你就拉倒吧,你以为我什么人都上吗?”李景灏走到床边,拽着被子的一角,一用力,就将被子全扯了过去,一把丢到地上,将自己顺过来的那条丢到床上。 “别人我不信,你,我信。不然怎么会看上我们的亮子的?”杨一从床上跳下来,飞一般地冲出李景灏的房间。 杨一一回到张亮房间,第一句话就是:“亮子,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小爷坚守多年的贞操差点就葬送在蓝猫手上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叫我怎么面对韩星……” 张亮才醒来,对杨一翻了个白眼:“你他妈睡地像头猪一样,被人扛走都不知道,能怪我?” “好啊,你竟然还向着那蓝猫说话了。咱好歹也是在一起多少年的哥们了,他才在你对面住多久啊,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杨一一下子蹦到张亮床上,就要去掐张亮脖子。 “是不是好久没打架,皮痒痒了你。”张亮顺手就把杨一撂翻到床上,两个人拳打脚踢起来。 李景灏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准备去外面吃早餐,出门的时候听见张亮房里的动静,就走进去一瞧,刚好看见张亮骑在杨一身上。李景灏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张亮的手就把他从杨一身上直接拖到了床下面,厉声道,“你们在干嘛?” 杨一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仰躺在床上,完全没明白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张亮在下面大吼了句,“我他妈还要问你,你在干嘛?” “才一晚上没见,就这么忍不住,大早上的门都顾不得关就来?”李景灏一只手紧抓住张亮的肩膀,抓得张亮都有点吃痛了。 “靠,没你想地那么龌蹉。”张亮一用力,甩开了李景灏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给我注意点形象。”李景灏甩了甩头,走了出去。本来还打算为了那床被子给张亮带早餐的,现在一肚子的火,索性连课也不去上了。李景灏下了楼,直接开着车回家里去了。 杨一在旁边目睹这一切,李景灏走了半晌才愣愣地对张亮说:“亮子,蓝猫刚才是在吃醋吗?” “吃他妈逼。”张亮刚才被他一把拖到床底下,屁股重重着地,现在还麻麻的感觉。 杨一好久没听这么黄的粗口了,而且还是出自张亮嘴中,心里直咂舌。 ☆、第七十五章 易清和龙天羽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尽管易清也会为了龙天羽赖床不去谁买早餐,拖地应付了事,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堆家里而对他使用冷暴力,尽管龙天羽会因为易清把自己关在浴室外,拒绝穿他买的某件衣服,晚上没等他就睡觉而怨声载道,但是很多时候,两个人已经越来越默契。龙天羽习惯了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就能抱到易清,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能看到的是易清的脸。现在,即使闭着眼,龙天羽都能从气味里分辨出属于易清身上的独特的味道。他沉浸在这种甜蜜里,只想把每一天的日子拉长,再拉长。 这阵子,易清开始研究起食谱来。两个人一向是要么吃食堂餐要么吃小炒,在吃了半个多学期的外卖后,两个人都开始腻味了。“我想吃你炒的那道孜然牛肉了。”这天,两个人坐在餐馆里对着菜单踌躇不定,好像上面的菜都尝了个遍了,龙天羽对易清说道。 “我什么时候有做过牛肉了?”易清点完菜,放下菜单,问龙天羽。 “这你都能忘?我很受伤。就是上次情人节前天,你在我家做的啊。”龙天羽痛心疾首。 “有吗?”易清还是没印象。 “不是吧?就是那道咸死人不偿命的孜然牛肉啊。”龙天羽好忧伤,易清连两个人第一次过的情人节都忘了。 “哦,那道啊。我只记得你当时在厨房里的怂逼样了。”易清笑道。 那天以后,易清就在手机里下载了个专门做菜的软件,开始研究起家常菜来。只是,这一研究就不得了,易清突然发现自家厨房好像啥都缺。对着菜谱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橄榄油没有,胡椒粉没有,牛油没有,生粉没有,煎锅没有,砂锅没有,反正是要啥没啥。 易清和龙天羽在花钱这上面,两个人和干家务一样,也是有分工的。龙天羽负责付房租、水电费、两个人身上穿的,易清则负责每天的吃喝费用和日常用品开销。龙天羽本来是不管钱的,卡全丢给易清管,平时的吃喝拉撒,家里各种开销都根本轮不到易清掏钱包。易清从小到大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当然不愿意像个情人样被龙天羽包养。“以后家里的费用一人一半。”在易清把龙天羽那些金卡银卡都丢还给龙天羽,对他提议道。 “咱俩还分这么清楚干嘛,我的不就是你的。”龙天羽也没把那些卡收回钱包,只是把它们丢到易清的床头柜那边。 “既然这样,那以后家里的费用我全负责。”易清回答。 “这怎么行,再怎么说也只能是我养你是不?”龙天羽急了。 “免谈。”易清斩钉截铁地回复。 龙天羽软磨硬泡了半天,两人就之后如何分配金钱这方面在床上探讨到半夜,磨得易清都哈欠连天了,这才勉强达成了现在的共识。 易清在清点完厨房后,把龙天羽从沙发上拽起来,“跟我去超市。” “干嘛?不是昨天才到了一次么?”龙天羽正在打游戏,还差一点点就要过关了。 “少废话。” 于是,两个人杀到超市,在厨具那块疯狂扫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要开餐馆了。龙天羽对这些是一窍不通,易清在里面选了两购物车的东西出来,龙天羽从头到尾就只丢了一袋面粉到里面。要说能跟厨房搭上边的话,龙天羽也就对自己做的饺子有信心了。 张亮隔天到他俩屋里玩,就觉得原本空空荡荡的厨房多了不少东西,光刀具就有好几套。张亮觉得奇怪,“羽哥,你俩这是要自己开伙的节奏吗?” “是啊,明天正式开张,要不要过来尝尝?”龙天羽换了衣服,拿着篮球和张亮走了出去。 “就你?我怕中毒。”张亮对龙天羽的厨艺不敢恭维。 “切,谁说我做了,是易清做。”龙天羽破天荒欣然接受了张亮对自己的评价。 易清做事一向靠谱,张亮还是很信得过的,便答道:“清哥下厨,当然要来。” 第二天晚上,张亮满怀期待地坐在餐桌上,等待品尝易清大厨的手艺。易清也就是照着菜谱选了三道菜,第一次使用这个厨房,即使是很简单的三道菜,也花了自己不少功夫才完成。菜一上桌,张亮就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丢进嘴里,还没嚼几下,张亮就把嘴里的那块回锅肉吐了出来,拿起旁边的水杯就喝了一大口水。 龙天羽在旁边看到,皱起了眉,“有你这么暴殄天物的吗?”说完也在张亮刚才动筷的碗里夹了一块吃起来。盐好像又放多了,怎么还有一股胡椒味,龙天羽细细咀嚼了一番,在张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将那片肉咽了下去。 “靠,难道就我刚才那块有问题?”张亮疑惑地又夹了一块扔进嘴里,不到半秒又吐了出来,舌头都快没味觉了,“羽哥,你故意玩我的吧?” “我觉得还不错。”龙天羽心满意足地吃着桌上的菜,好像面对的是一桌的珍馐。 易清见张亮连吐两回,自己也拿筷子尝了尝,没想到自己也吐了,伸手便要把那盘菜端走倒掉。龙天羽却极力制止,“你们不吃,我还要吃啊。” “羽哥,你这也太假了。都咸成这样了你还下得去嘴。”张亮一直不停地喝水漱口。 “我就好这一口,咋了?”龙天羽二话不说从易清手里抢过盘子摆在自己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幸好其他两道菜还马马虎虎,不然张亮就地空着肚子回去了。张亮临走时,拉着易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清哥,你这厨艺还是多练练再上桌,不然羽哥会英年早逝的。”易清难得面露囧色,点了点头。 对于易清这种凡事追求极致的人来讲,自己在厨艺上的失败是他的人生到现在为止的一大败笔,易清当然不能接受。于是,越挫越勇的易清每天下课回家后要么就是抱着平板琢磨菜谱,要么就是钻厨房操练,每晚上倒掉的失败作品比最终上桌的要多地多。两周下来后,龙天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易清长时间待厨房里跟油烟打交道,每次做完饭菜后自己被油烟味熏得没了胃口。 “要不,咱还是去外面吃吧?”这天晚上,龙天羽见易清已经在厨房里捣鼓一个晚上了。 “怎么,吃怕了?”经过这些时间的练习,易清已经能做到熟记菜谱,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每做一道菜就要边做边看菜谱。因此,炒起菜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 “怎么可能。我是看你最近晚餐都吃很少,人都瘦了。”龙天羽不顾易清还在掌着菜勺,从后面抱住了易清,“你看,腰上都没肉了。” 易清被他摸得直痒,但是手上有油又不好去碰龙天羽的手,只好用手肘推了下龙天羽,“你手给我拿开,就最后一个菜了,炒焦了还得重炒。” 龙天羽本来也就是想抱抱易清,哪知道一挨着易清,隔着里面的衬衫摸到易清结实的小腹,身子马上就燥热起来。易清为了甩掉龙天羽,晃了晃身子,臀部时不时地蹭到龙天羽的胯部,这无异于隔靴搔痒,把龙天羽心里的那团火星子给撩拨了起来。易清就觉得龙天羽抱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大,耳边的呼吸也越来越炽热,正要转过头看后面什么情况,龙天羽已经用手把他的脸扭过来,对上了他的唇。 “我在炒菜。”易清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就被淹没在龙天羽狂热的激吻中。于是,菜还没上桌,易清倒是先被推上了床,被龙天羽狠狠饱餐了一顿。那天的晚餐,还是后来龙天羽重新热了端到卧室里吃的,刚刚和爱的人缠绵一番,现在又吃着爱人做的食物,龙天羽是从身体到心理上都说不出地满足,只觉那幸福已经装不下,满满地要溢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可是在这样寒气逼人的夜晚,即使房间里不用暖气,易清也没有手脚冰凉的时候。龙天羽每天晚上都会把易清紧紧地拥在怀里,把易清那像冰块一样的身子慢慢暖过来,有龙天羽这么个火炉在旁边,简直是比电热毯还管用。这天晚上,龙天羽早早洗漱完先躺床上给易清暖被窝去了,易清还坐在电脑前赶稿。系里创办的期刊就要发行了,像易清这种在文学方面闪着奕奕光彩的金子,自然会被能主挖出来重用。这不,易清正在为最新的一期期刊码字呢。龙天羽在床上躺了老半天了,见易清还没有上床,看着易清颀长的背影,心里就痒痒起来,“易清,不早啦,还不上来睡觉?”龙天羽拍了拍床沿。 易清头都没回,“你先睡,今天估计要做到很晚。” 龙天羽心有不甘地关了床头灯,没办法,只要碰上正事,易清保准会把自己撂一边。龙天羽在床上使劲闭上眼睛,又在心里默默数羊,数着数着脑子里的那些羊就被易清取代了。要说易清蹦出来就算了,谁知还变着法地诱惑龙天羽啊,一下子来个出浴装,一下子来个慵懒装,把龙天羽诱地五迷三道的。龙天羽还在脑子里各种意淫易清呢,不知觉就笑出了声音,在被子里不停地抖擞。易清首先还没怎么注意不远处床上的异响,直到龙天羽连续发出几声痴痴的笑声,易清终于不能不注意了,“你干嘛呢,睡觉这么大动静?” 龙天羽从被窝里钻出半个脑袋,□□地瞅着易清,“你说还能干嘛?大晚上的把老子晾床上,还不准老子自嗨下啊?” 易清这几天没少被龙天羽压床上一阵折腾,到现在还腰酸背痛着,现在听龙天羽这么一撩拨,瞬间就不淡定了。连带着这几日里对龙天羽纵欲过度的隐忍全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直接把鼠标往桌上一摔,甩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蹦上了床,一屁股坐在龙天羽的身上就是一顿流星锤,“你他妈的就是一种马,我还治不了你了。” 龙天羽能怕易清这招?自己再怎么也是压了易清这么多次的人,再说为了两人的性生活能够更加和谐,龙天羽这阵子可是加大了锻炼的强度,力气大了不少。见易清扑上来,龙天羽不仅不躲,反而还心里乐呵地很,心里狞笑着,小子,我就再让你骑会,待会就要你在我身下求饶。当晚最后的结果就是易清又被龙天羽按在被窝里好好地伺候了一番,易清在昏睡前再看了一眼电脑桌上还在亮着灯的电脑,想着那还有一半没有完成的稿子,再看了眼把头窝在自己胸前睡得温顺无良的龙天羽,在心里恨恨地想,哪天是不是要把那间空房子收拾了搬过去睡。 龙天羽的十九岁生日,是随着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临的。龙天羽本来只打算低调地和易清一起过,可是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瞒得过x圈的那群人。再说等着拍龙天羽拍马屁的人那么多,大伙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献媚的机会呢?于是,龙天羽生日这天,x圈给他办了个奢华派对。虽说参加的人不是很多,主要是因为龙天羽再三嘱咐过,不是熟的人不请,但是其豪华的程度却是x圈自成立以来最高档次的一次。龙天羽当然不心疼钱,大伙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不拖着自己不放就行,自己今晚还想跟易清过两人世界呢。 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计划两个人只到场亮一下相就走,可是一到里面后就出不来,这个拉着要来一杯,那个抱着要碰一下。龙天羽喝着喝着就有点喝开了,不仅递到自己面前的酒全都受了,连带着把易清那份也接了。易清自从上次在酒吧被下药后,就被龙天羽禁止不能沾酒吧里的任何一滴酒水,现在看到龙天羽白的红的混喝一通,想着回去后肯定又要撒酒疯的,忙找了个借口拉着龙天羽出了场子。 时间已近半夜,易清把龙天羽推上车就要往家里开,龙天羽在后面嘟嘟囔囔个不停,“易清,易清,易清……” 易清不回答,龙天羽就这么一直喊着,不知疲倦。易清只好在前面应了一句,龙天羽好像在睡梦中被唤醒一样,双眼朦胧地从后座上坐起来,把头伸到了前座,火烫的脸颊贴上了易清冰凉的侧脸,“呼”,龙天羽舒服地从嘴里呼出了一口气,贴地越来越紧。易清还在开车呢,虽然半夜里路上的车子不多,可是有这么一个醉汉在自己旁边不停地喷酒气,还是很干扰人啊。“你给我在后面老实躺着,要疯回去再疯。”易清抓住红绿灯的机会用力把龙天羽往后面推。 没过多久,龙天羽的脸就又凑了上来,咬着易清的耳垂吹气,“我要礼物,你把我礼物藏哪了,我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 自从龙天羽上次领了易清一个吻做的礼物后,今年生日时,龙天羽提前就跟易清说了,以后送礼物都得照着上次的标准送。也就是说,这礼物还不能是用钱能买的到的,非得是跟易清拉得上关系的东西。这下好办了,易清连脑子都不用废了。不就是个吻吗,又不是没吻过,别说一个,送两个也没问题。龙天羽一听易清这想法就炸毛了。去年都送吻了,今年好歹也要更上一层楼啊,比如来个销魂的一晚或者两晚,嘿嘿。易清现在还能记得龙天羽说这个的时候脸上的痴汉笑,真是太他妈瘆人了,龙天羽当场就被易清几脚给从椅子上踹到地板上。 易清看了看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心里便有了一个主意,“说好的,我送什么都不能反悔。” “当然。”龙天羽虽然已经有点半醉,可是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打开车窗,一股冷空气夹带着雪花迎面扑来,龙天羽打了个寒噤,看着漫天的雪花和这个慢慢安静的城市,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下雪。 “易清,我不想回家,就一直这么开下去怎么样?”龙天羽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寒风的凛冽,还有那些飘落到自己手中慢慢融化的雪花,心渐渐地飘了起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易清一踩油门,差点把赛车当飞机开。 车子开进了校园,校园里除了路灯和白茫茫的雪外没有一点人声,龙天羽走出车门的时候,能听见脚下踩到雪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你带我来学校干嘛?”龙天羽在车里出了一身的汗,在路上早就把外套脱了,现在赶紧从车上拿出衣服披在易清身上,外面还是很冷的。 “别说话,跟我走。”易清拉着龙天羽,在白雪皑皑的路上踩出两串歪歪扭扭的脚印。足球场已经上了锁,整个足球场都被厚厚的雪平整地覆盖着。很明显,里面还没有被任何人涉足。易清朝龙天羽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攀着钢丝网翻到了球场里面。龙天羽因为喝了酒,动作就没易清那么利索,吊在钢丝网上磨叽了半天才下来。易清在里面等得不耐烦,已经跨越半个足球场跑到看台的阶梯上,想从高处将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尽收眼底。 龙天羽好不容易从钢丝网上面晃下来,一下来就撒丫子在整个球场乱奔起来。他要是光奔也就算了,他还嚷起来了,龙天羽跑到球场的正中央,朝看台上的易清大喊起来,“易清,我爱你。”“我龙天羽爱易清。”“易清,易清,易清……”这一声声易清,一声比一声高,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地嘹亮和清晰。 易清在看台上听着这些让自己心跳加速的表白,看着远处在雪地里龙天羽并不清晰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易清很想像龙天羽那样疯一次,站在看台上毫不顾忌地回应,“龙天羽,我也爱你。”可是,那句快要脱口而出的回应,在易清即将张开口的时候,突然又被活生生憋了回去。尽管今天是他的生日,尽管自己也如他爱着自己般地爱着他,但易清还是做不到像龙天羽那么□□。 龙天羽还在下面声嘶力竭地大喊,易清怕再任他这么喊下去,没准会把门卫喊过来,赶紧从看台上跳下来,朝龙天羽奔了过去。龙天羽见易清朝自己跑了过来,在易清快接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张开了双臂朝易清抱了过去。易清跑得急,没刹住车,就这么冲到龙天羽的怀里,两个人重重地倒在了雪地里。易清倒没事,他是倒在龙天羽怀里的,而龙天羽则是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底下除了雪就没其他缓冲的了。易清忙从龙天羽身上起来,就要去扶龙天羽,看脑袋是不是撞到了,龙天羽却哼都不哼一声,一把将易清扯到怀里,抱个满怀,“别跑,终于抓到你了。” 易清从旁边抓起一把雪,一股脑地全扑龙天羽脸上,“你起不起来?感冒了不要连累我。”明明是怕他穿这么点冻着感冒,却死硬着舌头要换另外一种说法。 龙天羽就喜欢易清在乎自己还死不承认的样子,眼里脸上全是笑意,双手一用力将易清从身上滚到一边,自己马上覆了上去,连带着满脸的雪落到了易清的睫毛上、鼻尖上、嘴唇上。龙天羽看着易清殷红的唇被白雪衬托地愈发妖艳,看得不禁心下一悸,唇不由自主地就覆了上去。 易清嘴里的冷气体被龙天羽嘴里喷出的热浪逼了回去,伴随着丝丝酒气的津液在唇舌交缠间过渡到易清的喉中,迷乱了易清的眼,连带着那几声无法自控的轻哼。两个人在雪地里翻滚着,吻得天翻地覆,吻到龙天羽开始情迷意乱地将冰冷的手探进了易清的裤子里。易清感受着下身一阵刺骨的凉意,心头那股燃起的□□竟被打退了一小半,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易清忙把龙天羽那双冰冻爪子从裤子里抓了出来,碰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都冷成这样了还装逼。”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你知道我喜欢你吗,_ ☆、第七十七章 龙天羽就任易清那么握着,傻傻地坐在雪地里看着易清笑,“你刚说送我的礼物呢?”龙天羽又问了起来。 易清把龙天羽披给自己的外套丢给龙天羽,“赶紧穿上。礼物马上就好。”说完就背着龙天羽跑到足球场的一角,蹲在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龙天羽在原地等了一阵还没见易清回来,刚想过去看个究竟,易清就已经转过身走了过来。只是一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拿着什么。龙天羽看着易清一步步越走越近,只觉心情越来越急不可耐,易清到底会送自己什么呢? 终于还是等不及,易清还没走到龙天羽面前,龙天羽已经焦急地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想转到易清身后看藏的什么宝贝。易清手一转,从身后托出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掌中。龙天羽仔细一瞧,嘿,原来是个雪人。别看雪人小,可是要鼻子、眼睛的地方一样都没少,咧着个嘴眯着个眼朝自己傻笑,特别欢乐。龙天羽小心翼翼地把雪人从易清手中挪到自己手中,用嘴轻轻吻了下雪人的额头,“真好看。” “送你的,生日快乐。”易清说道。 龙天羽怔了怔,看了眼雪人,又看了眼易清,眼睛里先是一惊,继而就是满满的感动和欣喜,嘴角弯成一个夸张的幅度,“易清,易清……”千言万语,龙天羽都把它们揉碎了,全放在这个名字里,一遍遍,不厌其烦。 两个人在雪地里翻滚了一阵,身上全是雪,现在身上的雪渐渐融化,寒意侵袭了上来。龙天羽得了礼物,满腔的喜悦无处发泄,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天寒地冻担心易清着凉,龙天羽真想把易清就地正法。于是,这头大种马一手捧着宝贝雪人一手拽着易清就出了足球场,急匆匆地驱车往家里赶。两个人一回到家,龙天羽先去浴室放了热水让易清先洗澡暖身子,自己则张罗着给雪人安家的事。就这么放在室内的话,不到明天早上肯定就化了,龙天羽还不得心疼死。一转身看到厨房里的冰箱,对了,可以把雪人放冰箱里冷冻着啊。龙天羽在厨房里找了个白色的瓷碗,将雪人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又爱不释手地摸了好一遍,对着脸亲了好几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将雪人放到冰箱里,临关门的时候还特孩子气地补一句,“乖,明天再来看你。” 易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龙天羽一副痴汉样对着冰箱说话,身子不由一阵哆嗦,这丫肯定又抽风了。“赶紧洗澡去。”易清揪着龙天羽的耳朵往浴室里拖,浴缸里早就放好了热水,只等龙大爷临幸了。 龙天羽把衣服裤子一脱,大长腿跨进浴缸里,大大咧咧地叉开双腿坐到浴缸里,招呼着正准备关门出去的易清,“易清,给我擦擦背。” 易清被龙天羽欺负了那么多次,浴室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了。浴室就是性爱的温床啊,浴室就是性爱的代名词啊,如果自己还想好好睡一觉的话,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于是,易清头也不回地说道:“皮糙肉厚的,擦毛线擦。”话还没说完呢,就觉得身后有一双手环了上来,紧接着,后颈就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摸都没摸过,怎么就知道我皮糙了?” “你妹的,喝了酒怎么还这么能折腾?”易清恨地牙痒痒,自己今晚没喝酒,到现在已经昏昏欲睡了,这人还能这么精神奕奕的想这事。 “跟你,永远折腾不够。”龙天羽一把将易清抱到了浴缸里,顺势撤掉了易清身上的睡袍,扔在了地上。易清看着浴室地板上凌乱的衣裤,内心一阵翻涌,妈的,感情衣服不是你洗,丢地倒挺潇洒啊。心里念叨着,手下便一使劲朝龙天羽胸前来了一肘子。龙天羽把易清抱在胸前,精壮的小腿圈上来,把易清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固在自己腿下。 易清被龙天羽抱得动弹不得,感受着龙天羽湿热的手掌从自己的脸庞一直滑落到锁骨到xx,一路向下,本来睡意来袭的身子就在龙天羽的抚摸中蠢蠢xx起来。龙天羽感受着手下的滑腻,易清胸膛的每一次起伏,自己紧贴着他,都能感受地到。易清的身子在水里显得愈发地白净,露在水面的部分沾着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点点光彩,照地龙天羽眼花迷乱。耳朵里是易清拼命压抑而不得的xx,眼睛里是易清满脸隐忍的xx,呼吸里是易清凌乱而急促的气息,龙天羽沉溺在易清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想爱他,想疼他,想狠狠爱他,想用力疼他,想一直一直拥有他。 龙天羽的手在易清xx的两点打着圈,时不时用力nie一下,xdou地易清一阵难耐,胸脯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想迎合龙天羽的手。龙天羽偏不,将易清按回,贴着自己的胸膛,羞臊着易清,“快说,想不想要?”易清紧绷着嘴就是不开口,只拿一双俊眼瞪着龙天羽,偏偏眼里因为xx的熏染,怒气中夹带着xx,在龙天羽眼中是狐媚地不行。 龙天羽一翻身,就把易清压在了身下,嘴巴就朝易清xx的两点袭击而去。舌尖轻点着xx,时不时的xx一番,易清双手抓着浴缸边缘,头往后仰着,露出长长的脖子,喉结不停地一上一下。龙天羽看着又是下身一热,直接贴上去含住易清的喉结,牙齿在上面留下一排齿印。易清被龙天羽吻得气息急促,身下的某处已经在叫嚣着需要xx。这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易清一把抓起龙天羽的手就朝自己的xx覆去。 龙天羽握着易清坚挺的xx,脸上的笑意就越来越浓了,手下也不动作,只趴在易清的身上笑着看着他,直看得易清脸上一阵红晕。易清受不住龙天羽这么盯着,而身下那处又和龙天羽的那处贴合在一起,两人稍微一个动作,下面就一阵厮磨,把易清脑子里仅存的那点理智都折磨地殆尽。“你动不动?”易清实在忍不了,用手打开覆在自己xx上面的手,打算自己解决。 龙天羽抓住易清的手,一把将易清带到自己胸前,嘴对着嘴,对易清坏笑地说:“叫我声老公我就动。” 易清早就见识了龙天羽在自己面前的没脸没皮,以往床x笫之间龙天羽也没少在自己紧要关头握着自己的脆x弱之x处逼自己说些没羞没臊的话,可今天这句老公,龙天羽还是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易清羞愤交加,尼玛,这也太他妈羞耻了,虽说自己甘心被你压,但并不代表爷娘啊。易清还在心里各种小人七嘴八舌,龙天羽那边已经等不及发起功来,非得逼得易清就范不可。 龙天羽顺着易清的胸膛滑下去,嘴巴含住易清x起的xx,舌头灵活地打着卷搔刮着顶端的小口,嘴唇用力地吸附着xx上下xx。易清三魂丢了两魂,还有一魂完全是因为龙天羽那双手已经悄悄移到后面,借着水的滋润在xx周围摩x擦。易清身后一紧,下一秒就意识到危险,可是自己的xx正被龙天羽劫持在嘴里,连带着从尾椎一路往上烧的xx,易清终于放弃挣扎,在浴缸里伸展开四肢,发出一声破碎的xx,下身随着龙天羽越来越快的xx而喷薄出一股热流,全都xx了龙天羽的嘴里。 龙天羽一点都不嫌,反而当着易清的面将滴落到唇角的几滴用食指揩了抹在自己的唇上,倾身向前吻上了易清的唇。紧接着,就有一股热流流进易清的嘴里,夹带着一股xx味,易清马上意识到那是自己的xx,立马牙关紧闭,就要把龙天羽入侵的舌头往外推。龙天羽偏偏不让,舌头用力一抵又探了进去,继续对着易清的嘴吐露xx。易清躲不过,只得把脸往旁边一偏,被龙天羽渡到自己嘴里的xx混合着唾液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龙天羽松了易清的嘴,用手指偕去易清嘴角的液体,顺势就往易清的xx处涂去。易清刚x了身,全身手软脚软的没有力气,偏偏对于龙天羽来说这还只是来了个餐前冷盘而已,正餐还没开始呢。 易清感受着身后被龙天羽的手指侍弄着的xx,想抬脚给龙天羽一下,刚要使劲,那刚疲软过去的xx就被龙天羽又含住重重xx了几口,吸得易清倒抽了一口气。易清胸膛起伏,心里在叫嚣着不要,可是身体却敏x感地不行,尤其是被含在龙天羽嘴中的xx竟然又迅速地恢复了xx状态。龙天羽握着易清身下重新xx的xx,邪笑着在易清耳边吹气,“怎么,还想要?” “你给我死开。”易清挣扎了好久,终于酝酿出几分杀气来。说完就要挣扎着从浴缸里站起来,哪知脚还没跨出去了,就被龙天羽扯住了,“死也要死在你身上。”说完就扯着易清的腿把他拉回浴缸里,将易清的腿用手卡住,那早就涨得生疼的xx借着刚才的xx和水的xx,缓缓地挤进了那个让自己销魂的xx。 浴室里顿时一片xx之音,水荡声,臀x瓣xx声,抽x声,x吟声不绝于耳,易清被龙天羽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除了身后那处被反复碾磨而撞击出一股荡人心魄的酥麻出来,自己已经在龙天羽猛烈的攻势里又x了一回,整个身子都已经脱力般发出抗拒,可是身后的xx还如潮水般地往上涌,简直要把自己的神智烧起来。 ☆、第七十八章 “不……不要……天羽……”易清抓住龙天羽的手,嘴里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龙天羽覆上来,脸贴着易清的侧脸,舌头在易清的耳旁舔舐,身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清宝儿,叫我老公,叫我老公就停。” 不,不叫,打死也不能叫,易清死撑着不开口。龙天羽见易清没吱声,脸上全是豆大的汗水,紧闭的双眼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沾在睫毛上晶莹剔透,让人心疼。龙天羽用手将易清的脸别过来,将睫毛上的水珠一一吻到嘴里,品味着舌尖上的点点苦涩和咸湿,是易清的味道,眼泪的味道。易清,易清,易清,龙天羽在心底里叫嚣着,我要你,你是我的,永远。龙天羽加快了xx和力道,每一次都xx拔出,然后又深深xx,狠狠地,用力地往里x,不停地扫过易清xx里敏x感的那点。爱他,爱他的全部,爱他的整个人,他的声音他的样子他的气味,龙天羽都爱。只觉得自己爱不够,只想永远将自己留在这紧致温暖的xx里,和他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易清在一阵汹涌而来的快x感中几乎昏了过去,如果不是龙天羽揽住了自己,自己就要栽倒在浴缸里了。自己的xx已经再也x不出半点东西,手一碰就疼,可是这侵入骨髓的电流却还像千万点火花在自己的身体各处绽放,耳边还是龙天羽那句,“叫我老公,我就停。” 不要,不要,可是,可是……易清终于忍不住,在精神即将崩溃的那一刻,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断断续续的字眼,“老……公……”。龙天羽还在抱着易清一边xx着一边将易清因为快感来临而扭曲的面容尽收眼底,就在自己被易清的表情迷地xx一涨时,耳边突响起易清那一句细碎的老公。龙天羽就在那一刻x了身,毫无预兆的,易清的那一句,比任何挑逗都来地让自己兴奋。易清已经软软地趴在龙天羽的肩上昏睡了过去,龙天羽将xx了的xx从xx里抽出来。本来还想将易清叫醒,听他再喊自己一声老公,可是等龙天羽将易清搂在怀里,看着易清熟睡的脸,龙天羽还是忍住了。把浴缸里的水放了重新换上干净的热水,龙天羽给易清清理了身子,又给自己洗了一把,这才将两人擦干身子,抱着易清进了卧室。 易清大清早被闹钟吵醒,起身去床头柜摸手机的时候,就觉得下半身被折断一般地疼痛,当下就发出了一声轻哼。龙天羽对易清的任何声响一向都很敏感,本来还睡地死猪样,一听到易清发出的轻微哼声,马上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搂着易清问,“怎么,是不是还痛?”虽然昨天晚上没把持住失了轻重,但事后龙天羽还是很耐心地给易清上了药做了善后工作,按理说不会这么严重。 易清扯了扯被龙天羽拉到露出大半个肩膀的睡衣,冷着一张脸没有应龙天羽的话,只强撑着身后的不适下了床去了洗手间。妈的,太他妈掉面了,一想起自己昨晚那声失控的‘老公’,易清就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颜面都丢尽了。靠,搬,必须搬,一刻都不能等了。易清在洗手间里边洗漱边计划晚上的安排,只是隔着浴室,昨晚香艳的场景阴魂不散地在自己脑中飘来荡去,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那张冰冷的脸竟然出现了几抹绯红。 龙天羽早已经从床上起来换好了衣服要跑洗手间里瞧易清,今天上午还有体育课呢,龙天羽想着要是情况不好的话直接给易清请一天假得了。他哪里知道易清在洗手间里捣鼓了那么久不是因为不适,而是在心里打算着怎么和他分房而睡呢。易清刚走进卧室,龙天羽就已经殷勤地站在一边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裤子,一件件伺候着易清穿上。“今天不要去上课吧,我给你请假?”龙天羽看易清穿鞋的时候坐也不是蹲也不是的别扭姿势,赶紧蹲下来麻利地给易清套上鞋,系了鞋带。 “今天都是主课,再请假的话,平时成绩都要为零了。”易清这期没少请假,具体原因不言而喻,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刚刚被自己打入冷宫还不知情的龙大少。 “主课可以去上,但是上午的体育课一定不能去。”龙天羽退让了一步。因为体育课是公共课,龙天羽并没有选自己喜欢的篮球课,而是跟易清一起报了网球课,就是为了能跟易清凑一块。 “我不上场,就坐旁边看看也不行?”易清就见不得龙天羽把自己当玻璃娃娃一样对待,再说了,要真是这么心疼,当时怎么就不知道节制点,每次都是马后炮。 “大冬天的外面天多冷,地上多凉你知不知道。上午上完两节课就给我老实开车回家,午饭我给你带回来。”龙天羽护夫的心理又上来了。 易清会听龙天羽的话才怪,自己本来就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主,龙天羽就是再霸道也压不过易清的脾气。这不,当龙天羽一身运动服在操场上做热身运动时看见易清也一身清爽地踱过来时,龙天羽看易清的眼神都能把人射穿了。易清当做没看见龙天羽,走到人群的另一边去拿拍子。龙天羽扒拉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易清的面前,一把将他手中的拍子扯掉,“早上不是说好的吗,要你回家里好好躺着?” “我觉得没问题了,想出来玩玩。”其实哪里可能会没问题,只是易清就撑着这口气,再怎样也得像个爷们样扛着。说完就要去抢龙天羽夺过去的拍子,脚刚跨出去,就觉得扯着后面的肌肉一阵肉痛。 “好啊,你想玩玩是吧,没问题是吧?”龙天羽看着易清眼中一闪而过的隐忍,心里就跟着痛了一下。这人总是不肯好好听自己的话,每次都让自己心疼地不行还逞强,叫龙天羽是又爱又恨。爱他死要面子不肯在自己面前低头的傲娇样,恨他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死扛。龙天羽说完就用拍子朝易清的屁股上拍了下,力道不重,却也足够让昨晚受创的易清倒抽一口冷气了。 “龙天羽,我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易清被打地一阵抽痛,只想找个没人的地躺躺。 “日我也回家再日。”龙天羽不等易清反击,在易清面前蹲下去,抓着易清的小腿就把他背了起来。途中碰见体育老师走过来要上课呢,龙天羽背着易清朝老师打招呼,“老师,易清脚扭了请个假,我送他去医务室。”说完就一溜烟地背着易清跑了,留下体育老师在原地看着风一般的男子消失在转角,感叹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 易清被龙天羽几乎是挟持着带回了家里,一进门,脚还没沾地了,龙天羽已经直接把他放倒在床上,连带着外套也脱了。“这两节课你就给我好好躺着别动,下课了我给你带东西回来。”龙天羽把空调开了,自己外套却没有脱,只是倒在床上看易清。易清一路上没少跟龙天羽犟,直到被放到床上,自己也就认了,躺床上其实挺舒服的。“你也不去上课了?”易清见龙天羽躺床上半天没动,只顾看着自己。 龙天羽看着易清看得出神,即使看了千万遍还是看不厌,就那每一根眉毛,龙天羽都要一根根分明地看个仔细牢牢刻在心里。看着看着龙天羽就不想动了,“不想去上,我陪你如何?”龙天羽说完就要脱鞋子上床。易清不淡定了,这丫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就是颜值再高也经不住这么频繁出镜的,“你给我滚回去上课去,我要睡觉。”说完就窝被子里装尸体。 龙天羽马上老实了,躺在易清旁边痴痴看了一阵,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悄悄带上门出去了。易清一等龙天羽出了门,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户边看见龙天羽开车走了,机不可失,易清马上开始了自己早上的计划。空出来的那间卧室自从搬进来就没住过人,里面除了床架和一张书桌外,地板上堆满了龙天羽从各种实体店或网店购买的乱七八糟给易清的东西。 易清把这些全都归拢了塞到床底下或者放到柜子上,然后又从衣橱里拿出棉被和床单等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把床给弄好了。易清看了眼略显简陋的房间,虽然空间小了点,家具少了点,可好歹自己不用睡着睡着被身后的咸猪手给弄醒了。这一顿布置就花了易清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完成,龙天羽那边也已经下课,正乐呵着从学校赶回来给家里这位带热饭菜呢。 ☆、第七十九章 下午上课的时候,龙天羽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睡大觉。易清一整个下午都有课,龙天羽想着自己下节课要不然跑去他那里蹭课得了,反正自己经常往易清班上跑,他班上的哪个人不认识自己啊,就连有些老师都觉得龙天羽脸熟。龙天羽酝酿了半天瞌睡也睡不着,大冬天的,课桌冰凉冰凉,趴在上面能睡着才怪。 讲台上老师的课实在是无聊,龙天羽听着听着就放任自己的脑袋想别的去了。他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易清了,一想到易清昨晚的那声‘老公’,龙天羽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身下的那处在裤裆里隐隐抬头。男人嘛,最喜欢拿床上这些事跟哥们吹吹,龙天羽和易清在一起的事,除了自己初高中的哥们,大学里还没人知道的,龙天羽是藏着满脑子的恩爱没地秀,最多也就抓着张亮显摆显摆。这不,龙天羽拿出手机,神采飞扬地给张亮去了条短信:你知道昨晚你清哥叫爷什么了吗? 亮子秒回:母鸡,求解。 龙天羽回:老公!!!!!!! 亮子正上着课呢,一看到手机里那两个字,就像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炸弹一样,直接就把手机甩出去了,不偏不倚,砸到了隔壁隔壁排的李景灏脑袋上。 张亮还在为龙天羽回的那俩字惊魂未定呢,就听见李景灏一声怒吼,“谁他妈扔的手机,不想活了?” 老师还在台上上着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李景灏这么一吼,马上元神归位,把书往讲台上一丢,指着李景灏气得直哆嗦,“你们是不是要造反了?还在上着课,喊什么喊?不想听的都给我出去。” 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着李景灏,张亮看着李景灏手上握着的那个手机,真想一头撞死在课桌上得了。靠,砸到谁不好,怎么偏偏是这只?李景灏今天好不容易露个脸来上个课,趴在课桌上刚要睡着就被一手机砸得眼冒金星,现在的火气不输于讲台上已经怒发冲冠的老师。只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老师当堂作对的话,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李景灏只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握着那个犯罪工具出了教室门。张亮看着自己的手机连同李景灏一起出了教室,只在心里默默祈祷李景灏的脑袋够硬,自己的手机够渣,这样的话手机就有可能坏掉,而李景灏也就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了。 可惜,李景灏不是超人,脑袋是货真价实肉做的,张亮的手机也不是废柴,这一砸后还好地不得了。这不,李景灏出了教室还没下楼呢,手机就响了起来,李景灏拿起来一看:羽哥来电。 李景灏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喂。” 龙天羽给张亮发了那两字后半天都没等来他的短信,自己早就按捺不住得意的心情,也不顾还在课堂上就拨号了过去,那边一接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说:“亮子,你看短信了没?” “这手机是张亮的?”李景灏问。 “你不是亮子?”龙天羽懵逼了。 “我李景灏,张亮要我向你问好。”龙天羽还没再说呢,李景灏就挂了电话,转身回到教室。老师还以为李景灏开了窍诚心悔过要继续回来听课,脸上渐渐漾起一点喜悦,没想到李景灏直接走到张亮那排位置,隔着两个人就抓住张亮的衣领子把他揪了出来。 “这位同学,你要干嘛,快给我站住。”老师一看苗头不对,赶紧下了讲台要去解救张亮。只是自己腿短,自己三步才抵得住李景灏的一步,还没等自己走到事发位置,李景灏已经连拖带拽地揪着张亮出了教室。 张亮的衣领子被李景灏揪成了个麻花,两个人拉拉扯扯到了教学楼下,李景灏这才放开张亮,掏出手机对他晃了晃,“最近是不是没被我骚扰想我了,想出这么一招引我注意啊?” 张亮真是佩服李景灏的想象力,“你他妈这么好的想象力怎么不去写故事,白瞎了你这么多脑洞。”说完就要去夺李景灏手上的手机,反正已经被知道了,不能浪费一部手机。 李景灏直接把手机往裤兜里一踹,“你丫平白无故砸我一脑袋,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完事?” “你还想怎样,砸回来?”张亮不怕跟李景灏硬碰硬,就怕他耍别的花样。 李景灏坐到台阶上,拍了拍旁边的位子,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坐这,给爷揉揉,被你都砸出一包子来了。” “你不是很灵活吗,怎么没躲过?”张亮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废话,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把我当软柿子捏啊。 李景灏其实说地并不夸张,那手机虽比不上砖头,但是配上张亮的力度和砸下来的角度,确实砸地不轻,现在脑袋那处还在痛。张亮背着自己一动不动,李景灏也不恼,手伸到裤兜里捣鼓了一阵,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张亮身边,“算了,不跟你计较,手机拿去。” 张亮不可置信,这人一向是难缠的主,哪次不都是要在自己这里占点便宜才罢休的,这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你他妈又在搞什么鬼?”张亮心有戒备。 “我他妈脑袋差点都被你砸成脑震荡了,还能搞什么鬼。赶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拿了手机。”李景灏两腿跨站着,双臂大打开,一副任你搜身的姿势。 “我手机哪呢,你倒是给我啊。”张亮见李景灏手里并没有手机,忙问。 “我左边裤兜里,你自己拿。”李景灏大大方方地站在张亮面前,坦荡地不行。 拿就拿,有本事你兜里放条蛇,就是条蛇,爷也能活抓了炖蛇汤喝,张亮心想。右手用力往兜里一塞,张亮瞬间脸就绿了。靠,这是什么触感,他奶奶的为什么摸到一根硬硬的东西?张亮差点当场石化,只觉得伸到兜里的那只手已经瘫痪动弹不得,半晌了才发出一声怒吼,“李景灏你个孙子,你他妈裤兜怎么是破的?” 其实裤兜破了也不要紧,主要是李景灏还挂着空档,这大冬天的不穿秋裤也就算了,连内裤都没一条,也不怕冻着蛋哈。张亮手往里一伸,直接就穿过破洞触到了李景灏那根已经勃起的分身。李景灏奸计得逞,笑得那叫一个欢乐和满足,也不枉自己徒手撕坏几千块的裤子了,张亮这一摸,值了。 张亮先是被龙天羽惊吓了一顿,现在又被李景灏恶整了一下,整个人就不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待李景灏,暴力解决。于是,张亮又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扑到李景灏身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两个人打着打着,张亮一使劲把李景灏用力往后一推,李景灏失了平衡,一屁股倒在了地上,“啪”,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两个人同时一愣,靠,不会是骨头断了吧?张亮开始冒冷汗,直到李景灏缓缓地从裤子后面的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张亮才缓了过来。 尼玛,那躺在李景灏手里的屏幕四分五裂的东西不正是自己的手机吗?我靠,我张亮今天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我那超长待机,充电五分钟通话一小时的神机啊,你死得好冤。张亮一副生无可恋的脸,心碎成一瓣一瓣的。 李景灏也尴尬了,自己也就是想逗逗他,也没想着要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啊。好吧,现在玩笑升级了,怎么收拾场面就靠自己了。李景灏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怕死地去揽张亮的肩膀,“咳咳,你帮我看下我屁股,是不是裤子都擦破了,好麻啊。” “我看你个鸡巴玩意。”张亮抢过李景灏手中自己宝贝手机的遗骸,痛心疾首,转身就要朝李景灏的屁股踢去。 李景灏一下子踹出去老远,张亮毛都没沾到。正要追上去报仇,就看见李景灏屁股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肉的颜色出来。张亮睁眼仔细一瞧,嘿,可不是吗,肯定是刚才倒下去的时候擦到水泥地上了,屁股那里竟然磨破了一条缝,李景灏一跑动,就露出屁股蛋上的肉出来,明显地很。 张亮一下子就乐了,太他妈好笑了,太可乐了,张亮笑地差点没趴在地上抽过去。李景灏转身看着张亮躺地上抽疯,不明所以,大白天中邪了? “没事吧你?”李景灏走过去看张亮。 张亮坐地上缓了半天,才强忍住没崩出来的笑意,“我有事没事关你屁事。” 两个人从课堂上跑出来,再跑回去上课就是傻子。李景灏刚忙完一笔生意,今天没什么安排才回学校的。张亮本来不想和李景灏待一块,可是一想到李景灏屁股后面的破洞,坏水就往上涌,“有没有空,一起玩玩?” “我俩?”李景灏觉得天下掉馅饼了,张亮竟然主动邀约自己,并且还是在自己刚碎了他一个手机以后。 “怎么,不愿意?”张亮把手机里的电话卡抽出来,将手机扔到垃圾桶里,“我得买个新手机。” ☆、第八十章 “怎么可能不愿意,走,待会看上哪个手机你只管说,我买单,算是赔你的。”李景灏笑得合不拢嘴,完全不知道张亮心里的鬼主意。 两个人开车到了市里面最繁华的电子城附近。一路上张亮尽带着李景灏往人多的地方转悠,说是来看手机,大部分时间却都在小吃摊那边停留。李景灏跟在张亮后面跟的还挺乐呵的,每次吃小吃都是自己在后面抢着买单,张亮只负责嘴巴就行。这一路走过去,李景灏只觉得屁股后面有点凉意,好像有风往里灌一样,“诶,你给我瞧瞧我屁股,怎么老觉得有风进去?”李景灏忍不住,让张亮给自己瞧瞧。 张亮装模作样地看了李景灏后面一眼,淡定地说:“谁叫你丫不穿裤衩的,不冷才怪。” “怎么,你心疼?”李景灏拿着一大把烤串伸到张亮面前,嘴里捎带着一股肉香味朝张亮说道。 “你妹。”张亮一把夺过烤串径自往前走去。李景灏踩着小碎步欢快地跟了上去,只留下后面煎饼摊子上的老板娘看着他那春光乍泄的屁股蛋儿连连摇头,对着一边的老伴说:“你说看着多俊的一小伙啊,怎么穿地这么寒碜呢,连屁股都露出来了,大冬天多冷啊。” “你懂什么,这叫时髦,跟穷毛线关系。没看见那条裤子什么牌子吗,够咱俩一个月的工资了。”旁边老伴听了老板娘的叹息,反驳道。 李景灏觉得今天有点奇怪,老觉得自己所到之处,背后总有目光追随着自己。虽然说自己一向是所到之处迷倒一大摊少男少女,可是今天连老头老太太都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场面,还是头一回遇到。难道自己的魅力已经升级到老少通吃的地步了吗,李景灏一阵自我陶醉中,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张亮那张憋得紫红的脸。 张亮见李景灏这光走地也差不多了,便说要回去了。李景灏见逛了半天都还没买到手机,忙问张亮,“不买手机了?” “没看到喜欢的,过几天再买。” “要不要再逛逛,旁边还有一条街,专门卖手机的。”李景灏难得和张亮相处这么融洽,舍不得这么早就回去。 “算了,杨一他家就是做手机这行的,大不了要他从家里拿个就行,多大点事啊。”张亮满不在乎地说。自己十个手机有八个是出自杨一的手,再多一个也无妨。 李景灏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刚摔坏的那手机也是杨一家的?” “是啊。” “妈的,坏的好。”李景灏恨恨地说道,差点把一旁的张亮气得吐血。 两个人开车回了家,李景灏回来的路上全程黑脸,张亮对于这人阴晴不定的情绪完全捉摸不透,索性当做没看见。李景灏回了家,直接给底下的人去了个电话,“给我搞两只限量版的手机来,要情侣版的,多少钱都买,越快越好。” 李景灏打完了电话,这才想起自己一股子的烤串味,就要去浴室冲个澡。脱裤子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了裤子背后那条缝,再想起走路的时候屁股上的凉意,瞬间明白了张亮破天荒邀自己出去的目的了。李景灏拽着裤子,笑得那叫一个阴鹜,如果张亮能亲眼看到,一定会菊花一紧。 张亮这边和李景灏逛了一下午的电子城,龙天羽也没闲着,下午上完课后就跑电器城买了个小冰箱回来了。虽然易清买了无数食材在家里放着,但是厨房里那个双开门的豪华冰箱还是能装得下的。龙天羽买的这个小冰箱不为别的,就是专门给易清送自己的那个雪人准备的新家。废话,易清一年也就送自己这么一次礼物,龙天羽能不把它当宝一样供着吗?把冰箱搬回家里,龙天羽马上就把挤在冰箱里的雪人恭恭敬敬请了出来移在新买的冰箱里了。易清觉得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化了大不了再做个,有必要买个冰箱?” “再做个能一样吗?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就稀罕这个,以后的千百个都抵不上这一个。”龙天羽在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又宠溺地摸了摸雪人的脸颊,看得易清一阵哆嗦。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易清先洗漱完,等龙天羽从浴室出来进了卧室后,就发现易清没在床上。奇怪,自己进浴室之前明明记得易清躺床上的啊,就这会功夫还能去哪?“易清?”龙天羽在卧室和客厅都转了一圈,没发现易清的影子。心里一急就准备换衣服出去找,这时听见从另一个房间传出易清的声音,“我这呢。” 龙天羽推门进去,就看见之前杂物堆满的房间已经被清理出来,床也铺好了,易清正躺上面呢。“你这是干嘛?”龙天羽还没明白过来。 “睡觉。”易清把头往被窝里一缩,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啪地关掉了台灯,龙天羽站在一片黑暗中。 “怎么突然想起换房睡啦,咱那张大床比这软多了。”龙天羽一下子跳到床上,掀开被子的一角就要钻进去。 易清把被子用力一卷,整床被子全被裹在自己的身上,严严实实,龙天羽扑了个空。“你睡你那间去。”易清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靠,龙天羽穿着薄薄的睡衣在没开空调的房间里快要冻成狗,终于明白,易清这是要跟自己分房睡的节奏啊。龙天羽瞬间就不淡定了,把床上那个将自己裹成粽子状的易清摇地差点晕床,“易清,我咋了你了,咱俩睡了这么久了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分开睡了?” “我睡地不好。”易清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其实跟龙天羽睡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大部分时候还是睡地挺香的。两个人的亲热自己又不排斥,很多时候也是很享受的,可是物极必反,碰上龙天羽失了控制的时候,能折腾自己一晚上不停歇,易清就是再好的体格也吃不消啊。 “亲亲,我错了成不?以后再也不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好不?咱还是回大床睡好不好,这里又没空调,晚上睡觉会着凉的。”龙天羽还以为易清只是在为昨晚自己逼迫他喊的那声老公而惩罚自己。 “啰嗦完了没,睡你的觉去。”龙天羽还在易清旁边唠唠叨叨,易清不耐烦了,爬起来拉着龙天羽就往门外撵。好不容易把龙天羽推出了房间,易清马上反锁了门,生怕龙天羽再闯进来闹腾。 龙天羽站在门外敲了好一阵的门,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见易清起来给自己开门,心里那叫一个凄凉啊。走到卧室里把空调开到最大,龙天羽爬上床暖了半天的被窝,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不知道易清睡着了没有。想着易清房间里暖气都没有,他又是寒冷体质的人,这时候的被窝肯定还是冰凉的。一想到这,龙天羽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易清,你睡了没,快开门。” “易清,醒醒,开开门。” “清爷,清爸,清哥,开开门啊。” “清宝贝,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了。” “……” “……” “……” 说真的,易清在里面还真没睡着,少了龙天羽给自己暖被窝,房里冷得就像一个冰窖一样。僵着身子躺在床上努力想让自己忘掉寒冷,就听见龙天羽在房外不厌其烦地喊门声。这人大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声音越来越高,敲门也越来越重,易清在里面终是没沉住气,起床开了门,但只是开了一条小缝而已,“半夜还不睡又发情?” “我哪敢啊,爷。”龙天羽偷偷从门缝里伸进去一只脚,防止易清关门,“你先把门开开让我进去,咱好好说话。” “就这样说。” 隔着门缝,龙天羽看着易清露出的半张脸,就忍不住想凑上去啃一口。这么想着,嘴巴就伸过去了。得,都到这关卡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易清也不想和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色狼再耗下去了,手一用力就要关门。龙天羽的脚惨遭挤压,疼地他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哎呦,我操,我……”龙天羽话都说不利索了。 易清忙把门开了去开灯,看样子好像是真夹到了。易清还没摸到开关呢,就被龙天羽一把扛在了肩头,上半身朝后,“你妹的,干嘛?”易清的腰顶在龙天羽的肩膀上,双腿乱晃也踢不到目标,只好用手用力捶龙天羽的后背。 龙天羽忍着脚下的痛和后背毫不留情的袭击,大步走进了卧室,把易清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老实给我睡这里,你那房间我去睡还不成?”没办法,易清不高兴要跟自己分房睡,龙天羽也宠着他,不就是分房睡吗,只要你高兴了,忍几天又怎么样。 ☆、第八十一章 龙天羽这几天过得相当不顺,简直是度夜如年。本来以为易清实行fen房政策也就一时脑热的决定,没想到自己一连几天睡了几晚冰窖也不见易清有半点想撤销的意思啊。这天晚上,龙天羽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还是睡不着,想易清,发疯地想,想把他抱在怀里,听他睡梦里平和的呼吸声,想他从鼻翼里喷出的暖暖热气扑在自己的胸前。龙天羽在床上扑腾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往易清睡的房间挪了过去,当手碰到门把时,整个客厅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做贼还他x妈刺激,龙天羽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没出息过,自己媳妇的床还得半夜偷偷摸摸地上。 可是,下一秒,龙天羽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拧不开,靠,门把手拧不开。龙天羽手下暗暗使劲,恨不得把门把手拧下来,可惜门还是没开,易清从里面反锁了。龙天羽当时的心情那叫一个暴躁啊,这几天除了白天能逮着机会在易清身上蹭几口,其他时候龙天羽都是憋着火没地xie啊。两人只有一门之隔,对于龙天羽来说,门里是天堂,门外是地狱。可不管自己再怎么yu火难填再怎么恼羞成怒,龙天羽也舍不得真撞门扰了易清的睡眠。于是,可怜的龙大少连夜把客厅的沙发挪到易清房间门外,裹着棉被窝在沙发里抽了一晚的烟。 易清早上起床打开门,就发现一张沙发横在门口,把路都堵死了。低头一看,龙天羽顶着一头乱发,缕缕青烟从头顶冒出来,“昨晚干嘛呢,怎么把沙发搬这了?”得亏易清有一条大长腿,毫不费劲地就跨过沙发坐到了龙天羽旁边,将他手中的香烟拧灭在烟灰缸里,烟灰缸里面全是烟头。 “睡不着,想着能离你近一点,兴许就能睡着了。”龙天羽一脸疲倦,抽了一晚上的烟,嗓子沙哑地不行。 易清看着龙天羽脸上的那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心里马上就软了,“少矫情了,今晚一起睡吧,没你在整晚都开暖气,耗电。” “真的,易清?”龙天羽一听易清这么说,高兴地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还不等易清再说什么,就已经熊抱着易清不愿撒手了。幸福来地太突然,龙天羽都快飘飘然了。今晚就可以又抱着易清一起睡了,想想易清的味道,易清的ji肤,龙天羽就在心里咽口水。 只可惜龙天羽还没等到晚上和易清同床共枕,这等美事就已经破灭了。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就是那个跟自己铁地不行的张亮。本来应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大清早从易清答应自己进房开始,龙天羽心里就美地不行,今天的天怎么这么蓝啊,空气怎么这么清新啊,风怎么这么清爽啊,连平日里枯燥的课堂都变得这么有趣啊…… 今天是周五,张亮一下完课就回家找龙天羽去了。龙天羽窝家里打电动,张亮自从上次龙天羽给自己发的那条短信后还没跟他碰过面,今儿个一进门,就嚷嚷开了,“羽哥,你欠我一手机。” “我怎么就欠你一手机了,你丫少讹我啊。” 易清正在厨房做菜呢,看见张亮进来了,忙喊张亮:“亮子,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好咧。”张亮一屁股坐到龙天羽的旁边,抢过他手里的遥控。“要不是你那天的短信,我手机也不会阵亡啊。” 龙天羽早忘了咋回事了,忙要张亮从头说一遍。于是,张亮便把那天收到他的短信后一系列的事件绘声绘色地给龙天羽说了一遍,当然,张亮肯定略过了摸到李景灏xx的那段。龙天羽一听到李景灏顶着条露了腚的裤子跟张亮逛了大半个电子城,就趴在沙发上狂笑起来。两个人笑地东倒西歪,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还时不时地‘噗呲’一下。易清忍不住问张亮,张亮便把刚才跟龙天羽说地事再重复了一遍。原本期望中是会听到易清的哈哈大笑,可是张亮却看到了一张让人胆战心惊的脸。张亮觉得这画风不对啊,自己也没漏讲什么啊,为什么刚才羽哥听地捧腹大笑,怎么到了清哥这里就像听了个悲剧呢?张亮觉得奇怪,再扭头去看羽哥,妈呀,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羽哥,现在整张脸都快低到碗里去了。 “咳咳,清哥,你不觉得搞笑吗?李景灏走光了。”张亮拿筷子在易清面前扬了扬,怀疑易清刚才肯定是走神了,没听到自己故事的精髓。 “亮子,你吃完了是吧,吃完就回家洗洗睡吧。”易清直接把在自己面前晃的筷子夺过来,起身抓着张亮就把他连推带拖地请出了门。张亮还满头雾水呢,自己已经站在门外了。“诶诶,清哥,我才刚开始吃啊,说好的管饱呢?”只是任张亮在外面怎么鬼哭狼嚎,里面都没有人来开门。龙天羽还坐在餐桌上,此刻听着张亮在外面的嚎叫,心里不是同情,而是想冲出去给他几巴掌。你说你说故事就说呗,为什么要把自己发短信的那段扯进去,现在好了,当事人要发威了,今晚够呛了。 “怎么不吃菜光吃饭?”易清从碟子里夹了块超辣的剁椒到龙天羽碗里,“多吃点,别浪费了。” 龙天羽看着碗里那个辣气十足的剁椒,嘴巴扭了扭,还是梗着脖子咽下去了。这朝天椒还真不是夸的,刚咽下去,龙天羽就觉得喉咙烧着了一般,刚要拿起旁边的杯子喝水,却被易清抢了过去。龙天羽也不敢再去抢啊,只好大口扒了两口白饭。 于是,易清几乎是把一整盘菜里的剁椒都择了出来扒拉到龙天羽的碗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喜欢吃就多吃点,明天再给你炒。” “易清,我错了,你饶了我吧。这么吃下去,我肯定上火流鼻血。”龙天羽看着一碗红汪汪的辣椒,心情无比悲壮。 “呵,挺得意的吧,挺自豪的吧?”易清把筷子一撂,走到龙天羽身后,对着他的后背用膝盖一顶,龙天羽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被顶断了。 “清宝,别别别,是我嘴贱,以后再也不跟亮子说了。你要实在气不过,改天我当着亮子的面叫你声老公怎么样?”龙天羽诚惶诚恐。 易清没作声,只是在用手肘掐龙天羽脖子的时候再使了下劲,龙天羽差点没被呛死,“清爷,饶命。我叫你十声好不好?一百声?一千声?” “叫我爷爷都没用。”易清放开龙天羽,朝小房间一指,“今晚老实去那待着。” 于是,龙天羽好不容易等到的春天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大晚上的,易清都在房里睡着了,龙天羽仍然把沙发堵着门,坐那里伤神。 第二天一早,龙天羽就带着满身的烟味下楼去了。易清直到下午都没见着他的影子,打电话过去问他到哪去了,龙天羽也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龙天羽一大早出去,敲开的是张亮的门。张亮还在睡觉,被门外雷点般的敲门声震醒,一开门就看见龙天羽那张憔悴的脸,“羽哥,咋啦?” “还能咋了,不都是被你大嘴巴害的。”龙天羽进了门,闷头坐到沙发上,“亮子,你羽哥要坚持不住了。” “靠,羽哥,没这么严重吧?”张亮还是头一回见着大哥这个样子,本来还半昏睡的脑袋全清醒了,对着龙天羽一脸的担忧。 “老子都快一个星期没上你清哥的床了,你说能不煎熬吗?”龙天羽痛心疾首。 “额。”张亮一下子被噎到了,原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哪知还是这一件事,跟易清有关的事。张亮先平静了下自己的内心,然后虔诚地开导起大哥来,“羽哥,最近是不是和清哥x生活不和谐啊,不然怎么fen房睡啊?我跟你说,这fen分手的前兆啊。羽哥,我听一兄弟说那xx药挺厉害的,要不要我去给你搞点?……” 龙天羽越听越离谱,一掌就拍张亮脑瓜子上,“你丫想什么呢?你大哥看着是需要吃药的人吗?甭想那些没用的,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再这么下去,我都控制不住要拆门了。” 两个人便坐在沙发上一副沉思样。李景灏昨晚刚从小弟那里收到两只手机,一早上起来洗漱后就拿着来见张亮了。手一推,门又没有锁,一进门就看见张亮和龙天羽坐在沙发上。“你俩昨晚这么坐了一夜?”李景灏脸上的笑在看到龙天羽后就没了。 张亮一扭头就看见李景灏,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那天逛完街后回来就再没见他的影子,现在又突然冒了出来。“你手残了,进门不知道敲门?”张亮甩了李景灏一记白眼。 李景灏冷着脸走了过来,递给张亮一个盒子,“给你的。” 张亮一见李景灏递盒子过来就觉得不妙,妈的,上次这家伙给自己一袋子,结果自己就穿了一期的怪异球服,这次保不齐又是什么奇怪玩意。“啥玩意,不说清楚不收。”张亮看着李景灏。 “手机,赔你的。”李景灏把盒子丢到张亮身上,自己硬挤到张亮和龙天羽中间坐了下去。 张亮拆开包装盒一看,嚯,黄金镀面差点闪瞎了自己的眼,先不看手机功能,就这浮夸奢侈风的外表,已经够张亮咋胡了,“我靠,什么鬼,你还能再俗点么?” ☆、第八十二章 “可以。”李景灏看见张亮脸上咋咋忽忽的表情,很是满意。虽然自己看到货的时候眼睛也抖了几下,可是也就这奢侈的风格能配得上自己看中的人了。 “我不要,拿出去招贼。”张亮扔回给李景灏。 旁边的龙天羽看不下去了,“亮子,不要白不要,不喜欢也可以拿网上卖掉换钱的。” 一听到换钱俩字,张亮马上就转过弯了,对啊,估计把这手机拿去卖了,自己不知道能买多少个苹果机了,马上手快地从李景灏怀里拿过手机。 “你丫要是敢把这手机卖了,信不信我天天让你露腚?”李景灏恶狠狠地看着张亮,不忘自己上次被他拉出去溜腚的事。 张亮吃瘪,靠,怎么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李景灏目的达到正想起身走,龙天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李景灏,你是不是特会开锁?” “这事你问亮子不就知道了。”李景灏朝张亮放电,差点没把一旁的龙天羽恶心死。 “那帮我个忙,你教我开锁怎么样?”龙天羽决定了,既然不能来硬的破门而入,自己做回小人当个贼开锁进去总行了吧。 李景灏从不做亏本买卖,“我教会你了有什么好处?”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尽管提。”为了跟易清睡一觉,龙天羽拼了。 李景灏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把张亮从上到下盯了一遍,然后开口道:“就怕你办不到。” “你少啰嗦,要什么赶紧提,别在这里卖关子。”张亮早就瞧不得他那副打量自己的眼神了。 “把张亮借我一晚使使。”李景灏说。 龙天羽和张亮两个当场石化,这,这他妈也算个要求? 还是张亮最先炸了毛,“李景灏你个小人,你他妈这叫趁人之危。还有,爷不是东西,不是你丫想使就能使的。” 李景灏丝毫不理会张亮的脸红脖子粗,只看着龙天羽,“你说,答不答应?” 龙天羽深深地看了眼张亮,然后一闭眼,狠了狠心,“成交。”没办法,老婆永远排第一,兄弟第二。 张亮懵逼了,刚刚发生了什么,靠,我是不是被自己最亲的哥们给卖了?“羽哥,你刚说的啥?”张亮不敢相信。 “亮子,这事吧,我本来已经跟你清哥和好了,谁叫你大嘴巴给我捅出这么一岔子,所以,你就委屈一晚,陪陪李景灏哈。”龙天羽开始循循善诱,“再说,你这么一爷们,害怕李景灏把你怎么着?” 操,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自己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被当成物品交易了出去啊,那不应该是杨一的设定吗?张亮的心里悲伤逆流成河,杨子,我想你,你丫快回来给我当垫背的。 张亮还在那里缓神,龙天羽已经跟李景灏到另一个房间学习开锁神功去了。龙天羽跟着李景灏进了他的房间,本以为他会拿出一叠磁卡或者几截钢丝出来,然后给自己现场上演一次开锁王的功夫。可惜,李景灏既没拿出磁卡,也没什么钢丝,而是拿出和张亮一模一样的手机拨了个号,“阿武,今晚过来一趟。”李景灏打完电话,转身对龙天羽说,“搞定。” 龙天羽啥都还没看到呢,“搞定什么?” “你不是要开锁吗?我已经安排人了,今晚你想开哪把锁,什么时候开,任你招呼。”李景灏答道。 “靠,敢情你不会啊?”龙天羽这才明白过来。 “我不会不要紧,我底下有会的人就行。怎么样,龙少还满意?” 龙天羽没话说,但还是替张亮问了一句:“亮子和我们不一样,你要真想跟他好,就别强迫他。” “我要是想来硬的,他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李景灏觉得龙天羽的担心完全多余。 “那就好。”龙天羽这下终于放心了,不然这事要是被张亮捅到易清那里,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临走时,龙天羽又补了句,“你说你,大把的人等着被你上,为什么偏偏折腾自己跟亮子耗着?”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3节 “你龙少那么多扇门等着被你开,怎么你偏偏只想开易清那扇?”李景灏反问了一句。 龙天羽被反驳地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易清好不容易等回来了龙天羽,这人一进门也没跟自己多说什么,径自拿了睡衣跑浴室洗澡去了。只要人没丢就行,易清见着他回来了,自己也就放心回房睡觉去了。龙天羽洗完澡,先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轻轻敲了下易清的房门,“易清?易清?” 里面没有回答,易清应该是睡着了。龙天羽忙把早就等在门外叫阿武的人放了进来,指着易清的门道:“就是这扇门。” 这阿武以前干的就是半夜开锁进屋摸货的活,三下两下就把门打开了,龙天羽都忍不住为他办事的高效率点个赞。阿武开了锁便识相地走了,龙天羽早就等不及,关上大门,便轻手轻脚地拉开易清的房门,脚刚踏了进去,龙天羽心就飘了起来。还没沾到床,光是听着易清在床上发出的呼吸声,龙天羽下面就yg了。屏住呼吸轻轻移到床边,龙天羽又小心翼翼地上了床,掀开被子一角轻轻钻了进去,脑袋躺在枕头上的时候,龙天羽都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见易清好像没被吵醒,龙天羽平静了一下呼吸,慢慢朝易清的身边平移了过去,终于,终于,终于挨着易清了。龙天羽全身的细胞都欢活起来,就像x君子终于找到了x品,龙天羽抱着易清,激动地忍不住地颤抖。这个人,这副身体,对于自己就是x品,戒也戒不掉。 虽然下面x的一塌糊涂,龙天羽却还是死死忍着。好不容易重新抱住了这个人,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快感而坏事。易清其实早就醒了,从龙天羽上床那一刻就醒来了,只是易清没有拆穿,只装作熟睡的样子,任龙天羽紧紧地抱着自己。算了,也让他尝到苦头了,多大的事啊,难不成还真就一直这么撂着他不管?易清在龙天羽火热的怀抱里,又慢慢沉睡了过去。 龙天羽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这是自从和易清fen房睡以后自己睡地最好的一晚,好到自己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一醒来,怀里已经空空,龙天羽摸摸旁边的枕头,凉凉的,易清早就起床了。“易清?”龙天羽朝客厅喊了句,不知为什么,自己起床一定要看到易清在自己的身边才觉得心安。 “干嘛?醒了快点起床,等你出去吃中饭。”易清一大早晨起来,首先就是把积攒了两天的衣服裤子丢洗衣机里洗了,然后又把被龙天羽搞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收拾干净了。 龙天羽马上从床上起来洗漱去了。两个人出去吃饭的时候,龙天羽一路上都在傻笑,把易清笑地汗毛直竖,“你能不能正常点?昨晚怎么进来的?”易清明明记得自己晚上的时候上了锁的,龙天羽不可能进地来啊。 “我要李景灏手下的一个人开的。易清,经过这几天彻夜思考,我已经深刻意识到错误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把咱俩的事往外漏半句,行不行?”龙天羽再也不想独自守着空房等天亮了。 “你他妈还有下次的话,什么也别多说,以后床上的活我来干。”易清撂出这么一句。龙天羽在旁边听得,汗珠子哗啦啦就往下流,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几抖。龙天羽暗暗在心里直警告自己,龙天羽你给记住了,以后再敢瞎得瑟,你就俯首甘当座下骑吧。 ☆、第八十三章 张亮自从那天被老大卖给一直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李景灏后,心里就各种的不踏实。当天度秒如年地过了白天,晚上如坐针毡心神不宁,却没等来李景灏,只接到他的一个电话:“一晚先欠着,等过阵子再履行。” 履你妹啊,就算自己是兑换券,也有有效期啊。张亮当场回了句:“不好意思,晚了,过期作废。” 所以,当这事过去快一个多星期后的一天午后,张亮上完课准备去打球,还没出教室就被李景灏拦了下来。“有事?”张亮已经把之前的事忘得九霄云外。 “该你履行约定了。”李景灏站在门口,单手撑着门,倚在门边,堵住了出入教室的唯一一扇门。 “什么约定?”张亮觉得莫名其妙。 “你大哥把你许我的一晚,你想赖掉?”李景灏对上张亮的眼睛,色情地一笑。 张亮这才想起来,再看着李景灏一脸的奸笑,淡定的脸就四分五裂了,“不跟你说了吗,过期了,你丫发情的话出校门左拐有条巷,各种服务包你满意。” 张亮不答应,李景灏就一直杵在门口不让他走。教室里还有一半的人没出去呢,全被堵在里面了。一开始,大家还忌惮着李景灏而敢怒不敢言,只挤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可是渐渐的,人群就开始骚动了,后面有些不明情况的就开始嚷嚷开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有课呢。” “搞什么?” “我他妈尿急,能不能让让?” “……” “……” 抱怨声越来越多,张亮忍不住了,“你先让开让别人出去,咱有事单独说。” “这事没得谈,今晚,走不走?”李景灏像门神一样岿然不动。 张亮气得牙痒痒,“我走。” 李景灏手一抬,往张亮脸上摸了一把,“早答应不就成了。晚八点在家等我电话,我来接你。”说完还没等张亮发火,李景灏已经迈着大步子走了。 张亮气地不轻,直接从兜里把李景灏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我等你个姥姥,爷让你连根毛都找不到。张亮拿了球径自跑篮球场打球去了,心里计划着今晚就在学校至少耗到九点再回去,他李景灏打不通自己电话,就是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也不在家,看他能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张亮痛快地打了一下午的球,晚饭的时候直接在学校食堂解决,吃完饭后又跑去图书馆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出来的时候都快八点了。张亮看了下时间,想着李景灏找不到自己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得意。 离回去的时间还早,这个点去哪消磨时间呢,张亮走在偌大的校园里暗自思忖。忽然听见不远处有放电影的声音,张亮一瞧,原来今天是学校放映露天电影的日子。反正没事做,干脆看部电影打发时间也不错。张亮这么想着,便先跑去学校的便利店买了几支啤酒和零食,然后提着东西走到足球场放映电影的空地上坐了下来,喝口啤酒吃口零食,然后再跟着大伙对着屏幕哈哈笑,好不欢乐。 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张亮头也不转,眼睛还盯着屏幕,用手往放啤酒的地上一摸,咦,怎么一瓶都没摸到?张亮疑惑着转过了头,妈的,就看见李景灏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色地坐到了自己旁边。张亮四处环顾了下,这么大一个足球场坐了也差不多两三百人和自己一样看电影,并且自己还特意选了中间的位置坐着,他李景灏怎么会找到这里并且在这么多人里面发现自己的?太邪门了,张亮开始怀疑李景灏是不是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施了什么法,不然只要他想找到自己就能找到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张亮用空酒瓶子戳了戳李景灏。 “来了有一瓶酒的时间了。”李景灏手里也拿了个空酒瓶子,朝张亮手里的碰了碰。 靠,那不是自己买的啤酒吗?张亮腹诽,搞你的,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哈,吃人东西都不要打招呼了。 “这电影挺有趣的哈?!”李景灏像是在询问张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还行吧。”张亮猫着腰踱到李景灏那边,把他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摸走的几瓶酒又拿到自己旁边。张亮其实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是对李景灏,自己是怎么小气怎么来。 李景灏一看就笑了,“不就喝你瓶啤酒吗,小气成这样?” “对别人,我请一箱都没问题。对你,一瓶都肉疼。”张亮说。 “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啊,总算是承认了。”李景灏凑到张亮耳边,几乎要咬着张亮的耳朵说了这么一句。 张亮被他喷出的热气弄得毛毛的,直接把他推开,“说话就说话,别瞎蹭。” 李景灏不回答,就要去拿张亮旁边的酒,被张亮一把抓住,“要喝自己买去,拢共这么几瓶,爷要撑到电影散场的。” “得,你厉害。”李景灏起身走出了足球场,一旁的张亮若无其事。 过了一二十分钟,李景灏又坐到了张亮旁边,只是这次回来,扛了一箱啤酒和一大袋下酒小吃过来。张亮一看这架势就惊呆了,“看个电影而已,你当连续剧啊?” “我没你抠门,要吃要喝,管够。”李景灏说完就把一箱的啤酒拿了出来,全摆在自己和张亮之间,又把买来的小吃打开放在两人前面。 张亮也不客气,吃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想着你丫这期下来都蹭了我多少顿饭了,今儿总算补回一餐了。电影时长两个小时,两个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就结束了。看了下时间,也才十来点钟,离睡觉还早地很。张亮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看着三三两两散场往外走的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张亮不动,李景灏便也坐在旁边不动。等到观影的人都走地只剩张亮和李景灏两个了,李景灏坐起来,把足球场的门锁上了,然后朝往放映的那边走去。 张亮也不知道李景灏跟放映的人员说了什么,反正就是原本一次只放一场电影的又加映了一场。李景灏笑着走回来,“这场电影我包了,咱俩的专场。” “操,你是不是上过那丫?”张亮指了指那个放映的男生。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谁会这么好心陪着你在大冬天的晚上露天给你放电影? “你怎么知道的?”李景灏反问。 张亮无语,妈的,还真被自己猜中了,直接回了李景灏一记白眼。 两个人并排坐在足球场上边看电影边喝啤酒,你一瓶我一瓶地干。电影还没开始多久,李景灏电话就响了。怕是因为电影的声音太大,李景灏听不见那边说话,便开了扩音。张亮在一旁就听见电话那边说着:“灏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兄弟们都到齐了,就等你过来了。”接着又有一个娇媚的声音插了进来:“哎呦灏哥,人家都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人家还给你准备了好大一个惊喜。”李景灏拿着电话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讲了几分钟后才挂断,仍然坐下来喝酒看电影,好像刚才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张亮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电话里不是有事吗?还不去?” “我要去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李景灏手一伸就搭到了张亮的肩膀上,顺势就箍着他的脖子把张亮半个身子带到了自己怀里。 张亮昂着脖子下了死力气才从李景灏的手臂中挣脱出来,“赶紧滚,麻利点。” 李景灏却也没走,仍然和张亮坐一块看电影。到电影结束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竟然把酒全喝光了。周围全是喝光的空瓶子,已经十一点多了,学校里早就没几个人了。那个管放映的人熬不住,电影一结束就求着李景灏放自己走,李景灏转头问张亮:“还要不要看?” 张亮对上那男生苦哈哈的脸,说道:“不看了,回家。” 那男生像得到大赦一般,赶紧接过李景灏丢过来的钥匙去开门去了,连放映的设备都不收就风一般消失在黑夜里,生怕李景灏再来抓自己一样。 张亮把一地的空瓶子捡到纸盒子里,又收拾了两人吃剩的零食小吃,提着盒子往外面走,李景灏跟在后面。张亮扔了垃圾去停车场拿车,上了车以后,没想到李景灏拉开了车门,也坐了进来。“你自己不是有车吗?”张亮问。 “我车送去保养了,打车过来的。”李景灏系好安全带,“走吧?”其实李景灏的车就停在离张亮那车不远处而已,只是因为晚上黑看不太清楚。 ☆、第八十四章 张亮没办法,只好开车走。两个人在车里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最后还是李景灏开口了,“今天我生日。” 张亮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额,他说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自己要不要说句生日快乐还是什么的?心里挣扎了半天,张亮终于憋出一句,“生日快乐。” 李景灏没接话,只侧着脸静静地看着窗外。车里一下子又恢复到先前死一般的安静中。张亮之前还能hold住,可是听到李景灏说出今天是自己生日后,心里就有点不平静了。不知道为什么,张亮看着李景灏的侧脸,觉得此时此刻的他,落寞、孤独,虽然这两个词如果用在他平时身上根本不搭噶,可是现在,无比贴切。张亮是个糙汉子,遇上这种场景,嘴巴就不利索,干脆一踩油门,想着越快到家越好,这么呆着太他妈别扭了。 当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张亮简直是在心里吁了一口气,终于到家了。两个人下了车,张亮连跟李景灏一声招呼都没打,自己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了楼,直到把门关上,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李景灏一个人在后面慢慢上了楼,张亮隔着门听见对门开锁的声音,透过猫眼看见李景灏低头关上了门,长发垂到前面遮住了他的脸,张亮都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悲。 他今天是叫我去参加他生日派对的吗?他放了那么多人的鸽子不好吧?自己刚才做的是不是太过了?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张亮坐沙发上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甩出一句,“靠,想那么多干嘛,洗澡睡觉。” 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张亮关了灯往床上一躺,不知为什么,平时沾床就睡的体质,今晚偏偏睡不着了,脑海里全是李景灏歪着的那张莫名悲伤的侧脸。张亮在床上打滚了半天,还是放弃跟失眠做抗争了,“妈的,今晚就算欠你的,爷补上。”张亮恨恨地起了床,走厨房里‘叮叮当当’捣鼓了一阵,一个小时后,一个蛋糕新鲜出炉。 张亮拿着蛋糕出了房间,敲了敲李景灏的门,心里想着就敲三下,如果没人开门的话自己就把蛋糕放门口,这样自己应该就能安心睡觉了。‘咚’,第一下,里面没动静。‘咚’,第二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咚’,第三下,张亮等了两三秒,好像还是没动静。正准备弯腰把蛋糕放到门口,‘咔嚓’一声,门开了,李景灏一身酒气站在门里。 “怎么了?”李景灏问。 “你丫刚还没喝够啊?”张亮拿着蛋糕侧身挤了进去。说真的,除了李景灏刚搬进来那天,张亮不小心进来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进过这房子。房子的格局跟张亮那套差不多,只是里面的装修布置都是按欧式风格来的,显得整个房间特别有格调。张亮第一次来的时候没细看,这次走进来发现了,心里一阵咂舌,真没看出这丫有这品味啊。本来还以为这人会像送自己的那个土豪金手机一样,房间里肯定是一片金碧辉煌。 地毯上歪七八扭地倒着几个空酒瓶子,除了啤酒还有几瓶张亮叫不出名字的洋酒,不知是这人刚进房后喝的还是以前喝的。李景灏的脸色有点惨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有点呆滞,见张亮坐在沙发上,自己便也慢慢移了过来,轻飘飘坐在他旁边。 “给,我做的生日蛋糕。算是答谢你给我的那个手机。”张亮把蛋糕往李景灏那边推了推。 李景灏本来还低垂着头一声不响地坐沙发上,听见张亮的话,抬起头看向茶几上的小小蛋糕,就那么盯着看了足足几分钟。张亮又有点坐不住了,他突然开始想念起那个在自己面前没脸没皮开黄腔的李景灏来,现在的李景灏,让自己无所适从。 “额,没事的话我走了。”张亮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离开。 哪知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手就被李景灏拽住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这一声,简直就是在请求了。 不知为什么,张亮心里就软了,脚也迈不动步了。木木地重新坐下,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下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诶,要不要吃块蛋糕?毕竟今天你生日啊。”张亮找不到刀子,看着整个蛋糕又有些犯愁,这该怎么切呢?见李景灏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张亮也不指望他给自己提示了,自己径自在房子里转悠找寻刀子。 幸好李景灏的房子东西归置地还算整洁,张亮没找多久就发现了一把水果刀。特殊场合特殊对待,张亮拿着水果刀利索地把蛋糕分成好几份,拿了一块递给李景灏,“赏个脸,吃一块?” 直到张亮伸出去的手都要开始抖了,李景灏才把蛋糕接了过去。像在鉴定一件宝物般,李景灏盯着手中的蛋糕又是看了半天,然后才慢慢地咬了一小角,细细地嚼着。张亮见他总算有点反应了,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味道挺不错,张亮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好吃。”李景灏吃完那块蛋糕,终于在长久的沉默后说出了这么一句。 “废话,也不看是出自谁的手艺。”出身于厨艺世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张亮毫不谦虚地收下了李景灏的夸奖。 李景灏又吃了一块,蓝色的长发垂在脸的两侧,遮住了他的面容。也许是吃得太急,不小心噎到,李景灏咳嗽了几下。张亮忙拿过桌子上的水杯递了过去,李景灏别着脸接了过去,突然觉得手上有凉凉的液体滴落在上面,张亮收回手一看,手背处有一滴水珠。是眼泪吗,李景灏的眼泪?张亮虎躯一震,靠,今儿个是怎么了,太诡异了,李景灏被上身了吧?张亮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脑袋里一团乱麻。李景灏却在这时站了起来,起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就该睡觉了吧,张亮心想,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想想李景灏今天的状态,张亮想着在自己走之前还是跟他打声招呼,便坐在沙发上干等着李景灏出来。只是等到自己都快昏昏欲睡,时间都快过去一个小时了,张亮也没有等到李景灏从浴室出来。靠,搞什么?张亮困地不行,只好去敲浴室的门,“李景灏,你洗完了没有?我要走了。” 连续敲了好几下也没见里面有人应,张亮心里就有点不安起来。想想他之前的情绪,自己就在门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今天这么反常,这丫不会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在里面自杀了吧?一想到这,张亮就有点急了,忙打开门冲了进去。一打开门,张亮就惊呆了。靠,浴室里都快水流成河了。李景灏赤身o体躺在浴缸里,水龙头一直没有关,浴缸里的水早就满了,一直在往外溢。这时候也顾不得会湿鞋子了,张亮踩着水走进浴室,先把水龙头关了。张亮走到浴缸旁,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到李景灏的鼻子下,还好,还有呼吸。拍了拍李景灏的脸,张亮喊了喊,“喂,李景灏,醒醒,你他妈别跟我玩花样啊。” 只是,张亮喊了半天,李景灏也没有醒。这人喝了一晚上的酒,现在肯定是醉过去了,睡地死一样地沉。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张亮摸着他的脸,一片冰凉。要是自己撂下他不管,任他在浴缸里睡一晚,明早应该就是一具尸体了吧。张亮有点犯难了,让他睡在这里肯定不可能,可是要自己把他扛到卧室去,张亮看了眼浴缸里赤o的身体,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涌起一股反胃的感觉来。一想到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张亮就打了个寒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景灏的脸由之前的惨白到铁青,嘴唇已经黑紫,看上去触目惊心。张亮吸了一根烟,咬咬牙,将手伸到浴缸里,拔出塞子,将水排了出去。李景灏的身子占据了整个浴缸,宽阔的胸膛和修长的大腿伸展着,而下面那处也毫无遮拦地□□了出来。张亮没敢多看,从架子上抽下一条厚厚的浴巾丢到李景灏的身上,隔着浴巾抱住李景灏的身子,将他抱进了卧室。 直到把李景灏丢到床上,张亮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满头满脸全是汗,妈的,这人看着瘦,怎么死沉死沉的。把暖气开开,张亮把李景灏盖了被子,看了下时间,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张亮已经累地不想动弹,看了眼睡死过去的李景灏,想着就这么凑合一晚吧,就他现在这样子也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这么想着,张亮就一头倒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夜无梦,张亮早上是被耳边的黏湿给弄醒的。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世界的蓝。张亮一转脸,就看见李景灏卷着舌头向自己的耳边探去。当下身子就一麻,张亮飞快地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李景灏就是一掌,“变态。” 李景灏已经穿好衣服回复到正常模样,对上张亮的又是那张□□的笑脸。此地不宜久留,张亮脚不沾地就走出了李景灏的房间。一出门,没成想,正好碰上下楼去上课的易清和龙天羽他俩。易清和龙天羽见张亮大清早从李景灏的房间出来,而且衣裳不整面容憔悴,两个人就愣在了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亮。 “额,……”张亮站在门口,支支吾吾不知道作何解释。这种样子在易清和龙天羽看来,就觉着张亮和李景灏昨晚真发生什么事了一样。 “亮子,你昨晚……”龙天羽还没问完呢,李景灏就出现在张亮的后面,趁张亮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手酸不酸?昨晚抱我挺费力的吧?” “……”龙天羽和易清石化。 “滚你。”张亮一肘子击在李景灏腹部,恼羞成怒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留下易清和龙天羽在后面发呆。 ☆、第八十五章 这一天后来和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期末考试结束,张亮都对李景灏黑脸。而李景灏似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张亮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不正经了。那天晚上李景灏的反常,张亮并不知道原因,他也不想深究。既然自己不想和他有过深的接触,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涉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过去。那段时间里,明明两个人就是隔壁班,住的也是对门,可是却很少碰面,好像两个人都故意避着对方一样。即使不小心碰上了,也只是微微地一点头,最多就是一句不痒不热的日常问候,简直算的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易清和龙天羽还来不及求证张亮和李景灏的关系,这两人就在考完试后双双消失不见了踪影。张亮是直接回家去了,而李景灏到哪去了,龙天羽他们当然是不知道了。虽然两人对张亮和李景灏之间光速般的进展速度啧啧称奇,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那就是两人早就计划好的公路旅行。 对于寒假,龙天羽当然舍不得一考完试就和易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是要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地拖着易清和自己一起,龙天羽颇花费了一番心思,最后才想出了公路旅行这么个计划来。易清不是喜欢车吗,易清不是怕冷吗,好啊,自己就把这两样全结合起来,就不信他不动心。当龙天羽将自己计划了整整一月的计划摊在易清面前,用一双炽热的眼睛盯着易清时,易清很难将拒绝的话说出来。于是,这场旅行就这么定了下来。 根据计划,两人一路开车南下,沿途遇上好的景点区就停下,这样一路开到海南为止。考试一结束,两个人就带着满满一车的食物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开始了旅途。因为并不赶时间,并不是非地开到海南才可以,所以虽然只有两人轮流开车,可是一路走一路停一路看风景下去,旅途还是很轻松愉快。两个人曾在星光美好的夜晚将车停在野外,在外面搭个帐篷,燃一堆篝火,喝点酒,吃点东西,吸烟,看星星,聊天,然后困了就钻进帐篷相拥而眠。 其实很多时候,重要的已经不是沿途绝世的风景,而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因为有那个人,所以眼睛所见都是美好的,耳朵所听全是美妙的,心中所感都是欢乐的。正如龙天羽和易清,在这将近二十多天的终日厮守中,两个人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的,都只能跟对方分享。不管是晚上睡在与天地只有一页之隔的帐篷里,还是五星级的酒店里,早上睁眼,易清对上的就是龙天羽那张俊逸而安逸的脸。 易清觉得美好,美好地让自己觉得不真实,尽管能和龙天羽走到今天已经很让自己惊讶。当初自己孤注一掷放弃了xx大学而选择跟龙天羽读同s大,易清只是想和自己赌一场,龙天羽对自己做的一切让自己感动,而那份感动里渐渐又参杂着些许爱意,他爱龙天羽对自己的耍赖,爱他的莫名其妙,爱他的患得患失,爱他的乱吃飞醋,爱他对自己的炽热……。反正,就是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爱了。 除夕的那天晚上,两个人还在往回赶的途中。零点将至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没睡,满天空都是灿烂的烟火。两个人将车子停在江边的路旁,下了车,躺在江上的斜坡上看漫天烟火。龙天羽握着易清的手,将他抱在怀里,“易清,新年快乐。”一低头,火热的吻就落到易清的额上。 “我爱你。”天空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然后是四散开放的烟火,在这声巨响中,易清抬手搂住龙天羽的脖子,脸凑了上去,两唇相处。龙天羽在巨响中仿佛隐约听见了易清的那声‘我爱你’,可是又不确定是不是这句,心里一下子炸开了花,绚烂的程度比之天空中的烟花有过之而不及。两个人相拥着激吻了一阵,心底的暗流比临江的江水还波涛汹涌。只是考虑到易清已经开了一天的车,龙天羽才难得地在吻地难舍难分的时候刹住了车,只将满腔的爱,全都化成手下的力量,紧紧地将易清拥住,在耳边轻轻地问,“今年,你想去哪,我们还一起去,好不好?” 易清想了想,“暑假可以骑行去西藏,冬天下雪的时候去爬泰山。” “就这些?” “嗯。” “那我再加几个,夏威夷、意大利的威尼斯、西班牙的马德里……”龙天羽说出一连串的地名。 易清在旁边听着听着就憋不住了,“你这是要环游世界吗?” “没,这些我先列在咱俩的旅行单上,以后有时间就一个一个地去。不过,你说的那两个,今年一定完成。”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开始讨论起将来、以后,对未来有所期许,易清都对自己不可置信。 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家时已经是大年初三的晚上了。龙天羽将易清送到家门口,在易清要开门下车的时候又扯着他在车里腻歪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直到易清进了门,龙天羽这才发动车子离开了。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两个人在车子里亲吻的时候,有一辆车子就停在不远处,里面坐着的,正是易清的大哥。 易清的大哥叫易子峰,家里就生了自己和易清两个儿子。易子峰比易清整整大了九岁,长兄如父,加上从小父母就因为工作上的事对两人看顾的少,易子峰在一定程度上都当起了父亲的角色管教着易清。易清从小聪明听话,虽然中学的时候有过几年叛逆期,让易子峰头疼过好多次,但自从那次受伤以后就重回了正轨,之后还很顺利地被xx大学录取。易子峰结婚晚,也还没有孩子,一直把这个弟弟当儿子般对待。知道易清被xx大学录取后,易子峰比做父母的还高兴,自己虽然是留过学回来的,可是当年就因为几分之差,与xx大学失之交臂,这在易子峰心头一直是难以平复的遗憾。而易清能被录取,这正好圆了自己当年的梦,易子峰从心底里为着自己这个弟弟而自豪。 因为高中后的易清不再和他之前那帮所谓的哥们混在一起惹事生非,易子峰对他的看管也松懈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易清那时的表现确实很好,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确实有点抽不出时间和精力监督易清的一言一行。所以,当易子峰在易清1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从易清嘴里得知他将拒绝xx大学的邀请而准备考s大学时,对于易子峰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绝对不行。”易子峰一听到易清的话,最先开了口表态。在这个家里,爷爷奶奶在世时,易清最听他们的话,他们走后,易清听易子峰的话。 易清当时愣是一口坚定地说不去上。易子峰咄咄逼问他原因,易清早就想好了说辞,把爷爷给搬了出来。对于爷爷奶奶,一直是这个家里的软肋,父母一下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易子峰还不放弃,见父母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易子峰一气之下,给易清下了闭关令。那阵子,易清能活动的范围只限于房间方圆五十米的范围,手机没收,电脑搬走,去哪一定要有人跟着,易清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着xx大学的开学。 即使到后来,易清的执拗让易子峰妥协了,易清顺利上了s大学,可是在易子峰心里,还是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为什么放着好好的xx大学不上,怎么突然要去上s大学了?易子峰才不会相信易清说的理由。易清这孩子做事一向稳重,有计划,不可能临时做决定,易子峰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大年初三这天晚上,易子峰得知易清终于旅行回来,便从家里开车赶过来想了解下弟弟这一期在s大学的学习情况,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再问下易清,是否还愿不愿意考虑去xx大学读书。所以,当易子峰坐在车子里,亲眼看见易清在车子里和一个男孩子搂抱在一起时,那场景带给他的冲击无异于那次看着易清满头满脸的血被推进急救室所受到的冲击一样大。 ☆、第八十六章 易子峰坐在车子里,心里一阵冰凉,如果不是自己这几年在官场上已经历练出了一副遇事宠辱不惊的心态,易子峰真会忍不住满腔的怒火当场下车将那两个人从车里拖出来抽一顿。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易子峰呆坐在车里,脑子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直到清妈打电话过来,“子峰,怎么还没到?易清已经回来了,我跟他说了你会回来,他已经洗漱完,正等着你呢……” 清妈还在说着什么,易子峰已经无心听下去了,“妈,你让易清先睡吧,我今晚临时有点事,不回来了。” 挂了电话,易子峰在车里连续抽了好几根烟,这才平复了下心情,车子一拐,仍从来时的路回去了。易子峰一回到自己的家,也顾不上跟老婆解释怎么中途回来了,而是将自己关在了书房,自此,一整晚就没再出来。那一晚,易子峰抽了一整晚的烟,又连夜打了几个电话,关于电话的内容,自然是要人调查易清在s大学所结交的朋友和自己今晚看到的车牌车主。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易子峰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匆匆抹了把脸,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又开车出去了。 易清当天晚上回到家,先是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爸妈坐客厅里等着自己。虽然出发前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但是没料到会这么晚才回来,清妈和清爸两个人除夕夜晚上守着一桌子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挺不是滋味。易子峰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日子要过,现在,小儿子也长大,大学寄宿后,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二老突然就生起一种晚年凄凉的悲伤来。“哥回来了吗?”易清用毛巾擦了擦湿湿的头发,问清妈。 “刚打电话过去,你哥说今晚有事,不过来了。”清妈起身,“吃晚饭了没?要不要妈去给你热饭?” “吃过了。”易清看了眼清妈,又看了下坐在一旁的清爸。清爸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边看报边喝茶,完全没有要加入话题的意思。易清站了一会儿,对着清妈说了声,“那我先去睡了。”便上了楼。 直到易清进了房间,从楼上传来一声‘咔嚓’的关门声,清爸这才从报纸上移开了眼睛,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越来越话少了。” “你现在才说,刚才孩子要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你怎么非要端出领导的架子来?你这样,儿子能好好跟你说话吗?”清妈好不容易盼到易清回来,还没仔细瞧瞧儿子是胖了还是瘦了,也没说上几句话,正在失落中,听清爸这么一说,正憋着火没处发,难得地对清爸发了脾气。 这晚易清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床。拿出手机一开机,好几通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出自同一个人,龙天羽。易清打开短信一看,都是差不多的内容,昨晚没和我一起睡,想不想我?我睡不着,想你。起床了没?吃早餐了吗?我想来看你,可不可以?我中午过来,等你电话。 易清一看最后一条短信,忙打了电话过去,“你现在在哪?” 龙天羽昨晚送完易清开车回去后,龙妈早就睡觉了。跟易清同床共枕快半年了,龙天羽回到家里躺在自己床上,即使自己已经困地不行,可是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才和易清分开没多久,可是自己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念起来他来。打电话过去,那边已经关机了,估计是睡了。龙天羽内心就不平衡了,丫的,爷想你想地睡不着,你倒好,没事人一样。 龙天羽早上醒来,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伸手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下一秒才意识到,这是在自己家里,易清不在。还没等龙天羽从失落中回过神来,龙妈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掀开龙天羽的被子,“可算知道回来了,在外面野疯了吧?” 龙妈过了一个和保姆两人一起的除夕夜,在心里没把龙天羽念叨上百遍,这小臭崽子,是越来越嫌弃我这个妈了,竟然连过年都不回来陪我这个孤寡老人了,唉。“快说,到底是跟谁出去了?连过年都舍不得回来?”龙妈敏感地察觉到儿子肯定是有新情况。 “没跟谁,就我和易清两个。”龙天羽回答到。 “除了易清外,当真没别人?”龙妈不相信。 “对天发誓。” “没出息。整天跟你那些哥们腻在一起算什么。妈没记错的话,你自从和王昕琴分手后,好像就没再谈过了,是不是?”龙妈旧事重提。 龙天羽一听就头大了,自己和王昕琴那段早就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怎么偏偏老妈还记着呢,“妈,能不能不提她啊,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嘿,怎么就不能提了,是不是旧情难忘啊?”龙妈不依不饶。 “额,求放过。”龙天羽无语。 龙妈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儿子。于是,大清早就拉他起来要去外面活动活动。龙天羽想易清都想一晚上了,本打算醒来就去接他,硬生生地被龙妈拽了出去。易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龙天羽还在大街上,开车车载着龙妈晃悠,心里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开脱。“我在外面呢,你刚起床?”龙天羽问易清。 “嗯。你今天别过来了,我这几天估计会比较忙。到时跟杨一他们聚会的时候再出来吧。”易清说道。 “好吧。”有龙妈在旁边,龙天羽也不好跟易清多纠缠,只好不情愿地答应着。 这天晚上,易清正和父母吃着晚饭,易子峰带着一身的风尘回来了。 “吃饭了没?”还没等清妈说完,保姆已经赶紧从厨房里盛了饭,摆在易清旁边的空位上。 易子峰没回答,径自坐到易清的旁边。他昨晚一晚上没睡,今天白天在外面又奔波了一整天,只在中午的时候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饭菜,然后就一直到现在还滴水未进。这一天,易子峰的心一直是揪在一起的。当自己知道的越多,易子峰的心就越痛,身体里的那把火也烧地越旺。 此刻,易子峰坐在易清旁边,端起碗,胡乱扒了几口饭,将心头的那股怒火压下去几分,强忍着怒气,冷冷地蹦出一句,“易清,你这些日子是跟谁出去了?” “跟一同学。”易清很自然地回答着。 清妈趁机抓住话题,“易清,这些天,你们都到哪些地方玩过?跟我们说说,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家都去旅游一次,如何?” 易清便说了起来,将自己和龙天羽一路上去过的地方,看到的一些好的景点说了一遍,虽然不详细,可是好歹,易清能一次性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俩老听的还是很乐呵。连清爸也放下架子,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只是易子峰在旁边听着,脸色却越来越暗沉下来,终于,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打断了易清的话,“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三个人正说着,突然被易子峰插进来这么一句,很是突兀,不由得都停了下来看下易子峰。易子峰很少在家发脾气,何况现在还是大过年的,本来是该一家人和和气气围在饭桌前温馨团圆的场景,更加不应该在现在坏了气氛。可是易子峰忍不住了,自己在一边听着易清说的去过的那些地方,脑袋里就不断浮现出易清和那个男孩子在车里亲吻的画面,那股火终是憋不住,破口而出。 易清好似没听清楚他的话,转过脸来看着易子峰。易子峰又沉着脸重复了一遍,“你同学叫什么名字,跟你一起去的那人?”一字一字咬着牙说出来,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怎么了?”易清不明白易子峰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还没听清楚吗?”易子峰已经失去了耐心,把碗往桌上一扔,撞倒了桌上的几个杯碟,里面的汤汁酒水就这么流了出来,又顺着桌沿滴到了地板上。 清妈忙叫保姆过来收拾,然后对着易子峰说道,“子峰,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然后又看向易清,“这是怎么啦,你们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易清觉得易子峰这火发地莫名其妙,“就跟一同学而已,名字有这么重要?” “他叫龙天羽,是吧?”易子峰看向易清,他从易清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中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答案。 清爸和清妈在旁边看得满头雾水,怎么说地好好的,子峰偏偏就揪着一个人名不放,还对易清发了这么大的火来,“子峰,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个叫龙天羽的,跟易清怎么了?”清妈问道。 ☆、第八十七章 易子峰盯着易清,冷哼一声,“跟爸妈说下,这个龙天羽什么来头?” 易清没说话,心里隐隐猜到,易子峰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可是到底知道多少,易清还不能确定,所以自己现在一定不能开口。 易子峰见易清没开口,眼中的怒火烧地更旺了,嗓门提高了不少,“怎么,说不出口吗?敢做还不敢承认?” 清爸听易子峰的口气,很像是易清惹了不小的麻烦,再看易清一声不吭的态度,就有点坐不住了,“子峰,你说,出什么事了?” “爸,你还记得关心下你儿子啊?出什么事了?说实在的,我这个当哥的都没脸说。你亲口问问你宝贝儿子,他和那个叫龙天羽的什么关系?” “易清,说话?”清爸听易子峰一说,火气也上来了。 三个人都一齐盯着易清,都在等易清开口。易清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快将易子峰和清爸的耐心都耗尽了的时候,才冷静地反问了易子峰一句,“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说就行了。” 易子峰没想到易清对自己这个态度,一时气不过,手一扬,就甩了易清一巴掌,把清妈吓地喊出了声,“子峰,你这是干嘛?”,着急忙慌地就要去看易清的脸。 易清仍然坐在位子上不动,脸上的神情依然冷静地出奇。 清爸实在是被撩起火来,本来好好的一顿晚饭,莫名其妙地连原因都不知道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看着儿子被甩了一巴掌,而自己等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也耐不住了,冲易子峰大吼道,“有天大的事不能好好说?易清怎么你了?” “他没怎么我了。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他丢人现眼,咱易家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光了。”易子峰涨红着脸,“爸,你知道吗,你的好儿子,在学校里不好好读书,都在玩什么吗?” “玩什么?” “玩男人。”易子峰抛出这么一句,重重地坐回到位子上。 清爸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清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又小声地问了一句,“子峰,你刚说什么?什么玩男人?” “就是同性恋。”易子峰嫌恶地说出这一句。 易清终于坐不下去了,从易子峰嘴里吐出的那三个字,带着满满的鄙夷和排斥,自己此时就像一个怪物般被讨论着。易清起身准备往楼上走,刚走到楼梯边,就被清爸叫住了,“你要去哪?给我回来。” 易清没有走回去,却也没继续往上走,就停在楼梯那里一动不动。 清爸的心情一阵翻江倒海,震惊、恼怒、心痛、失望……,这些情绪揉在一起,清爸握着茶杯的手禁不住地抖,“易清,你哥刚说的,你承认吗?”明明一切已经不言而喻,可是还心存侥幸,希望这些只是一个误会。 事已至此,易清已经知道,易子峰肯定已经调查过自己了,自己和龙天羽在一起的事,再瞒也瞒不住。“是。”易清回答。 那一声‘是’,直直戳进清爸的心,让他一阵绞痛。自己这一生,自忖在职时从没在大方向上走偏过,为民也做过很多上的了台面的实事,到时任满退休时,也算是功德圆满。虽然自己因为事业对家庭关注太少,但眼见着大儿子成才,沿着自己走过的路一直稳步上升,而小儿子也聪明,前途光明,清爸觉得自己人生算是完满。可是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向信任的儿子竟然不顾伦理道德,干出这种伤风败俗有损名誉的事来,清爸觉得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全在这一刻坍塌了。清爸走到易清面前,又问了一句,“你改不改?” 易清没回答,只是突然觉得右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疼,之前挨易子峰那一巴掌的余痛还没散去,新一轮的又压了上来,易清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被打耳鸣了。但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把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对上清爸的脸,眼睛直直地看过去,像是宣示,又像是在抗议。清爸一看易清的表情,怒火中烧,扬起手就要再打过去。一边的清妈早已经扑了上来,紧紧抓住清爸的手不松,“别打了,别打了。”又带着哭腔对易清说:“你先回房间去,有事明天再说。” 易清看了眼满脸是泪的清妈,转身上了楼。清妈直到看着易清上了楼,这才松开清爸的手,之前一直忍着不出声,这下子再也忍不住,倒在座位上,哭了出来。清爸站在那里,良久无语,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易子峰和清爸清妈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又是整整一宿没合眼。 易清上了楼,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脸上红肿的印子,易清把水开到最大,赤身站在蓬头下面,任热水铺头盖脸地淋下来。耳边还回向着大哥那声声冷哼和父亲的长叹,母亲的泪水。打吧,再打重一点,易清摸着发烫的脸颊,如果这样可以减轻你们的愤怒和痛苦,我愿意承受。只是,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不要用厌恶的态度看待我,我不求你们支持,只是,希望你们能理解。 睡觉前,易清拿起手机,给龙天羽去了个电话,“天羽,我要和家里一起去外省走亲戚,需要离开几天。那里挺偏僻的,信号特别不好,如果我没回你信息或者没接电话的话,不要担心,兴许是没收到。” 龙天羽一听易清要离开几天,并且还有联系不上的情况,当下就急了,“什么重要的亲戚,有必要这么麻烦去走访么?易清,能不能不去?我和杨一他们都讲好了,明天不醉不归。” “少废话,我就跟你说声,不要到时候没收到我的信息就胡思乱想。”易清已经想到了,自己上次说不上xx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被关禁闭,这次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易子峰会怎么对付。自己先提前给龙天羽打剂预防针,免得他到时找不到自己焦急。 两人说着说着,龙天羽的腻歪劲就又上来了,“宝贝,快告诉我,你现在洗澡了没?穿睡衣了吗?” “我们开视频吧,我想看你穿睡衣的样子。” “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在干嘛?我躺床上呢,上身什么都没穿,要不要看看?” “……” “……” 龙天羽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易清难得地竟然没有打断,只是把手机放在耳边,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龙天羽说着。我们会在一起的,只要坚持,一定可以的,易清握紧手机,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天羽,你后悔吗?”易清问道。 龙天羽还在自言自语,突然被易清打断,被易清问地有点突然,“后悔什么?” “和我在一起。” 龙天羽在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静静地说:“易清,和你在一起,是我做过最对的事。” “以后也会吗?” “一直。” 一直,一直…… 挂断电话,易清将这两字反复在心里咀嚼,一直,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我仍不悔,与你,在一起。 ☆、第八十八章 易清第二天起床,一下楼,就看见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屋子的烟味。“进书房。”清爸看了眼易清,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书房走了过去。 易子峰跟在清爸后面,也走了进去。易清静静跟在后面,在进门去的时候,被清妈从后面抓住了手,“清儿,千万别跟你爸你哥顶嘴,有什么事,都好好说,知道吗?” 易清点了点头,关上了书房的门。 “跪下。”清爸指着桌子,对易清说道。 桌子上摆放着的,是易清的爷爷和奶奶的遗像。易清定定地看着照片,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在碰到地板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把锤子,重重敲打着房里每一个人的心。 “易清,我现在只当你是图新鲜,年轻人不懂事追潮流,你当着爷爷奶奶的遗像,认个错,我和爸就当这事过去了。”易子峰对易清说。 易清沉默了一阵,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可恨,竟然敢拿出爷爷奶奶来逼自己。如果他们还活着,知道这个会怎么想?易清不敢再看一眼桌上的照片,只能深深低垂着头,一股愧疚感席卷而来。自己可以应付大哥的责骂、鄙视,父亲的失望,母亲的伤心。可是,最让自己难以面对的,是死去的深爱自己的爷爷奶奶。这一点,易清知道,易子峰也知道。 所以,当易子峰看见易清低垂着头不作声时,只当他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和面对着爷爷奶奶,心里已经有悔改之意,原本严厉的口气便软了些下来,“易清,你现在还年轻,对一些东西好奇,这些我们都可以理解。只是,有些东西,不能碰。那男孩子,我也派人去调查了,是你高中的同学是吧。你为着他,竟然连xx大学都不去读。就为着一个男的放弃自己大好的前途,瞒着全家人和他在一起,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对自己不负责任和幼稚吗?” 易清仍是不说话,易子峰接着耐心开导,“你和他,两个人男的在一起,能有未来吗?我们家这样的背景,不像平常人家,发生的一丁点事情,都可能被媒体抓着大做文章。你和他在一起,有考虑过给家里带来的影响吗?我和父亲的职位,都可能因为这个而受到牵连……” 呵,说地再怎么好听,最在意的还是怕自己坏了家里的声誉,影响了你们的仕途,易清在心里冷笑。“我没什么错,不需要认错。”易清打断易子峰的话,冷冷说道。 “你放屁。”原本站在一边的清爸一听到易清说出来的话,直接将手中盛着热水的杯子朝易清掷去。如果不是因为在大冬天里,易清穿地厚,这一下,即使不被杯子砸伤,也会被洒在身上的热水烫伤。 好似仍然发泄不够,清爸冲了过来,揪着易清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重重地抡了两下。“你就这么混?跟你讲道理讲不通?” 易清的右脸颊一晚上都还没消下去,现在旧伤上又重重挨了一拳,脑袋都被震地‘嗡嗡’直响,脸上一阵刺痛。清爸还要打,就瞧见有鼻血从易清的鼻子里涌出来,扬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还是没忍住再落下去。 “你就这么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清爸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出去。 易子峰看了眼易清,从桌上抽出一些纸递给易清,“擦一下吧。”然后走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易清一个人,易清仰起头,用手捏着鼻子的两翼,等着血慢慢止住。房门外,能听见母亲在外面和父亲在争执。这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感情算不上举案齐眉,可是从没像这一次,发生这么激烈的争吵。 清爸心情不好,清妈也高兴不到哪里去。自己的儿子,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虽然以前对他的关心很少,可是母子连心这话,放在自己身上仍然没错。所以,当清妈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怒吼声和打人声,清妈在外面一阵一阵地痛。易清从小就没挨过打,今天早上见他下来的时候,脸上还青肿着,现在又被打,清妈心如刀绞。一等清爸出来,清妈眼泪就流了出来,“你有多大的火要发?没发完的话冲我就行,儿子是犯了多大的错,要这么打? ” “哭,你就知道哭。他混成这样,还不能打?现在知道心疼了,早些时候到哪去了?”清爸咆哮。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儿子这样,只有我一个人的错吗?你做父亲的没有半点责任?” “……” “……” “……” 外面吵得天翻地覆,易清却已经不在意了。是啊,自己都活了十多年了也没见你们怎么关心过,现在来争这些有什么意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就这么跪着吧,这点事,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易清就看着光亮的房间渐渐变暗,然后完全被一片黑暗笼罩。双腿已经完全麻木,即使不卷起裤子看,易清也能猜到自己的膝盖肯定已经一片青紫。书房里没有开灯,没有开空调,地板一片冰凉,易清冻得嘴唇发紫。中午的时候,易清听见门外有拧门把手的声音,接着就又是争吵声。 “你在干嘛?” “给清儿送点吃的,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送什么?一天不吃饿不死。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吃。”这句话,明明就是说给易清听的了。 “他是我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你把钥匙拿来,我要开门。” “没有。” 接着,外面又是一阵争吵。门最终还是没被打开,易清就这么饿了一天。黑暗里,易清看不清挂钟的时间,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双腿像断了般地疼痛。可是,即使再痛再冷再饿,已经撑过了一天,易清就不会轻易放弃。这是一场对抗,他们对自己身体上进行折磨,而自己不也是对他们以心理上重重的反击吗? 易清已经在里面一动不动跪了一天,在外面的三人心里能好受吗? 两边都在揪着一颗心坚持着,这场较量,哪边先心软,哪边就输了。易清绝不会认错,爱情本就不分种族、性别,自己只是恰好爱了,而对方是个男的,那又怎样?难道要因为自己与主流所持的爱情观不同而否认自己的感情吗?难道要自己背叛自己的感觉吗?绝不。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里透出了一丝光线来,易清已经支持不住,坐在地上,靠着一旁的椅子睡了过去。饥寒交迫,只有让自己睡去,才可以暂时忘记身下的疼痛和饥饿感。清爸站在门外看了一阵,一狠心,仍然又关上了门,房间重新回到黑暗中。 ☆、第八十九章 易清这边已经在经过一天的煎熬后睡了过去,而龙天羽那边,活动才刚刚开始。以前玩的好的哥们放假都回来了,本来早在年前就喊着要聚会,只是因为龙天羽没回来而一直拖着。等龙天羽一回来,杨一就马上开始组织人马要搞活动。这不,初五这天晚上,一大帮人就聚在一起狂欢了。龙天羽给易清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人接,想起易清昨晚跟自己说的话,只以为易清还在路上,便没有多想。 一群人高考后各奔东西,进了大学这个大熔炉。大学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群人在高中的时候跟着龙天羽混,即使再怎么打架惹事,但到底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如今各自在大学待了半年,很多人在里面结交了一些不正派的人,连带着就把一些不好的习气沾染了过来。 龙天羽一进包间,就皱了皱眉,里面一如既往地乌烟瘴气,只是在烟雾升腾中,龙天羽看见一些像公主和b的人也混在人群里,俨然招妓现场了。杨一一看见龙天羽进来,忙放下酒瓶迎了上去,“羽哥,我可总算把你盼来了,想死我了。来,抱一个。”说完一下子冲到龙天羽面前,扎进了他的怀里。 龙天羽用力抱了杨一一把,在耳边说道,“怎么搞的?这些人是你叫的?” “咳,我怎么可能啊?都是其他人点的,兄弟们高兴,你就随着他们去呗。羽哥,清哥呢?”杨一看了眼龙天羽后面,没发现别人。 “他去外省走亲戚去了。”龙天羽回答到,揽着杨一往沙发上靠。 韩星也过来了,就坐在张亮的旁边,两个人本来在说着什么,见龙天羽走了过来,韩星就朝龙天羽笑了起来,“哟,龙少终于来了啊。果然是有了家室的人,现在连见个面都难于上青天了。” 韩星这么一说,其他的人马上起哄,“是啊,羽哥,我们可是都苦等着你呢,要不要先罚一瓶?” “怎么不见清哥进来?清哥也太不够哥们了,老是掉链子。羽哥,你不管管?” “这样吧,清哥的这份就算在羽哥头上。羽哥,两瓶,什么都别说,干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闹着,龙天羽对着这帮兄弟,即使有些人经不住时间而已经变了,但是对于他们对自己和易清关系的认可,龙天羽是感激的,“干就干,拿酒来。” 两瓶酒下肚,一帮不依不饶的兄弟才放过龙天羽,大家又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一片欢腾。龙天羽拿着酒瓶子在整个包间走了一圈,跟所有的兄弟都喝过一遍后,这才放下瓶子,重新坐回到杨一身边。龙天羽已经有半年没见杨一了,这回一坐到他身边,就捧着杨一的脸仔细瞧了一遍,然后大笑道,“杨子,你怎么越长越像猴了?” 杨一以为会听到什么好话,好歹也应该是,“杨子,你怎么瘦了啊。”“你怎么黑了呢?”“你看把哥心疼的哟。”谁知龙天羽竟然蹦出这么一句,杨一瞬间就炸毛了,“羽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的玻璃心啊。”说完就又要往龙天羽身上扑,结果被龙天羽大手一挥,直接推倒在沙发上,“老实点啊,别乱蹭。”龙天羽说道。 “切,蹭你下怎么了?还怕清哥吃醋?”杨一开玩笑。 龙天羽笑着没回答,转身对旁边的韩星说道,“在那边适应了没有?想回来的话跟我们说一声,这边的学校我都可以给你联系。” 韩星摇了摇头。自己这半年是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当初是自己执拧选的这所学校,并且杨一也因为自己的关系跟着过去了。现在再说回来,别说对不起自己这半年流过的泪,对杨一那边,韩星也说不出口。 龙天羽见韩星只是摇头,便又说:“下学期有时间,我和易清开车去你们学校看你们,怎么样?” “那当然好。”韩星抬起头,眼睛不经意看见坐在龙天羽一边的杨一脸上闪过的一丝讪讪神情,忙将心底涌出的伤感收起来,脸上带着笑,对上龙天羽,“你和易清的公路旅行怎么样,有没有拍什么照片?” 龙天羽便把手机拿了出来给韩星和杨一他们看自己一路拍的风景,连带着又炫了一下恩爱,把兄弟们看得是嫉妒满满。龙天羽被大家接连问起易清,本来压抑下去的对易清的想念一下子又涌了上来,现在看着自己和易清的照片,那思念就如一张网,密密麻麻地笼罩了上来,将龙天羽牢牢罩住。龙天羽喝完杯里的酒,走出包间想给易清打个电话,试试能不能接通。正出门,就看见隔壁的包厢打开了门,一群人鱼贯而出,走在最末的却是陆鸣。 陆鸣去了xx大学读书,跟国内的哥们聚一次的机会更是少。因此,这次回来,除了初一初二待在家里,其他时间都跟着哥们在各个酒吧、ktv里面醉生梦死。这晚,陆鸣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龙天羽见他揽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子,一下子就明白那人肯定也是这个酒店里的少爷了,嘴里不由就轻哼了一声。陆鸣虽然有点微醺,本来被男子搀扶着,并没注意到靠在墙壁上的龙天羽,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了那声轻哼,陆鸣不由地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龙天羽后,陆鸣直接回敬了一声冷哼。 自己中途的时候出来路过这个包间,瞥见里面的场景,还不是一样地酒肉池林,他龙天羽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呲鼻?陆鸣转身走到龙天羽面前,对上他,“怎么?你他妈觉得自己比我高尚到哪去吗?你跟我,有什么两样?” 当陆鸣知道易清没有去xx大学时,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地与易清结束了。易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只是,陆鸣不明白,自己和龙天羽,到底差在哪里?难道就只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竟然就满盘皆输?陆鸣想不通。 “我跟你没什么两样,只是,我比你更爱易清。”龙天羽把点燃的香烟夹在手上,凑近陆鸣的耳边,说道。 “哼,扯淡。你他妈不是一样在这里鬼混?今天肯定是背着易清出来的吧?呵,他易清就是贱骨头,挑人都不会。”陆鸣狠声说道。 “你他妈再说一遍?”龙天羽瞬间起火,直接把手里的烟一扔,拳头就冲了出去。他陆鸣可以辱骂自己,龙天羽现在都不会跟他计较,可是,只要敢说易清一个不是,龙天羽马上跟他急。 陆鸣躲闪不及,脸上被重重挨了一拳,把旁边扶他的男子吓地够呛,慌忙朝走在前面的陆鸣那群兄弟喊,“诶诶,打人了,打人了,快回来。” 陆鸣并不觉得那一下有多么痛,也许是因为酒精麻痹的作用。他只摸了摸被打的脸颊,然后又奸邪地看着龙天羽说道,“怎么,难道不是的吗?他易清人前装清高守贞操,我呸,人后不知怎么地骚。龙少肯定还以为易清冰清玉洁是吧……” 还没等陆鸣再往下说,龙天羽已经一脚踹了过去,将陆鸣连同他旁边的男子一齐踹倒在了地上。紧接着,龙天羽就跨坐在陆鸣身上,对着他就是雨点般的拳头砸下去,“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陆鸣,我今把话撂这里了,易清是我龙天羽这辈子认定的人,你他妈再敢说一句他的不是,我弄残你。” 陆鸣被打地嘴角都裂开了,却仍然没反抗。龙天羽从他身上起来,丢下一句,“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早两年遇上易清,才让他遇上你这么个人渣。”说完就走出了酒吧,进到自己车里。龙天羽关上车门,从车里面找到一包烟,抽出一根抽起来。陆鸣的话还在耳边萦绕,龙天羽感到一阵心痛,为着易清。一想到易清爱过的人竟然背着他说出这么不堪入耳侮辱人的话,龙天羽就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几年碰上易清。又想起易清在知道陆鸣出轨的时候,该是多么地难受痛苦,龙天羽心就揪着痛了。他恨不得自己能有个时光机器,自己能回到那个时候,将易清紧紧地拥在怀里,告诉他,有我在。 这么想着,龙天羽就从兜里拿出手机,给易清拨了个电话过去,可是直到那边响起‘嘟嘟’的声音,也没有人接。已经一天没有听到易清的声音了,龙天羽有种冲动,想现在马上驱车开到易清家门口去碰碰运气,也许易清还没走呢?只是,刚发动车子,杨一那边就打来了电话,“羽哥,跑哪去了?还不进来的话,我就要叫人去厕所里捞人了。” 算了,明天再打电话试着联系,龙天羽熄了火,重新往包间里走去。 ☆、第九十章 易清被关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试图用睡眠麻痹自己,半夜里却被刺骨的寒冷硬生生逼醒。整个房间里除了钟摆的声音,静寂无声,易清扶着椅子,慢慢地站了起来,膝盖以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自己完全是靠双手撑着椅子将臀部移到了椅子上。易清坐在椅子上,在黑暗里摸到桌子上放着的爷爷奶奶的遗像,将他们收拢了过来,平放在桌子上,然后把脸贴上冰凉的镜框,“对不起,对不起……”易清轻轻地说着。如果他们还在,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吧,就像理解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叛逆一样。 易清又想起了龙天羽,他今晚有聚会,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结束了没有?易清想都不用想,自己的手机肯定已经被龙天羽打地没电了,早知道会这样,早上下楼的时候应该把手机揣兜里,这样至少能发条短信给龙天羽,让他安心。一想起龙天羽晚上又会抱着个手机傻傻地一遍一遍打自己的电话,等自己的信息,易清就忍不住从嘴角浮出笑意来。在这样的想念里,易清枕着冰冷的镜框,又昏昏睡了过去,梦里似乎见到了龙天羽,梦见他从身后拥住自己,满怀满怀的温暖将自己从寒冷中隔绝出来。易清仿佛听见龙天羽俯下身,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易清,我在。” 清爸和清妈在卧室里,又是一夜地没合眼,怎么可能睡地着,自己的儿子已经跪了一天没吃没喝,即使再怎么生气、恼怒、不理解,却还是心疼着。两个人躺在床上,清妈除了抹眼泪就是沉默,清爸则是沉着一张脸,皱着眉,一声一声地叹息。两个人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孩子,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在感情这条路上走偏了。易清从小跟其他的男孩子也没什么区别,长大后个子高,体格壮,喜欢运动、健身、锻炼,这哪一样不是阳刚十足的男子汉特质,怎么可能就成同性恋了呢? 两个人想了整整一宿也没想明白,可是,再这么关着易清下去,真怕会出事。清爸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晚,早上,顶着一张疲倦的脸,打开了书房的门,见易清仍然伏在书桌上,脸下是爷爷奶奶的遗照,那一瞬间,清爸的心揪了一下。父母在世时,最喜欢的,是易清,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仍然是易清。自己死后,如果能见到二老,当他们向自己问起易清时,自己该怎么回答呢?他们的宝贝孙儿,因为自己的疏于管教,成了同性恋? 清爸无奈地闭了下眼,然后用手抹了下脸,仿佛想把脸上的愁容抹去,“易清,醒来,有话跟你说。”清爸敲了敲桌子。 易清从睡梦中醒来,梦里真美好,如果可以,易清想一直不醒来,这样就能忘记磨人的饥饿和腿下的不适了。易清抬起头,看了眼父亲,心里吃了一惊,只一天的时间,父亲看上去却苍老了不少。那个自己在报纸新闻上看到的比在家看到的次数还要多的面孔,不复往日的炯炯有神和叱咤风云的坚毅,只有满脸的疲倦和憔悴。那一刻,易清心里酸酸的,即使自己曾经再怎么在心里恨这人对自己的不管不顾,当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少有地浮现出无奈时,易清还是被触动了。 “你先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你哥有事出去几天,这几天你哪里也不准去,就老老实实待家里。你的事,等你哥回来了,我们再说。” “如果还是要我认错的话,没什么好说的。再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没错。你要关我就关,只是,你们能关我一辈子么?”虽然不忍心在这时候,在这个男人已经朝自己低头的时候再这么刺一剑,可是易清一定要明明白白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无论如何,我不会因为你们而改变。 清爸额上的青筋暴突,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后只重重地在书桌上砸了一拳,撂下一句“你的事我不管了,你等你哥回来跟你哥说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管就不管吧,反正以前也没怎么管过,呵呵。易清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原地缓了好多分钟,直到双腿不再打颤,这才慢慢地走出书房,扶着楼梯扶手上了楼。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易清才看到自己的膝盖,青紫了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躺在浴缸里,让温热的水包围着自己,就这么躺了将近半个小时,易清才觉得自己的身子终于有了热量,血液开始流动。总算,又活过来了。 易清洗完澡,从床上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已经没电关机了。插上插座等了一会儿,手机一开机,就是一连串的震动,差点没把自己的手震麻,全是龙天羽打来的未接来电。这个笨蛋,明明已经告诉他不要不要一直打过来,却还是死脑筋一个。易清打电话过去,那边秒接,还不等自己开口,就听那边传来龙天羽的声音,“我总算等到你了。”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一直打吗?我这里信号不好。”易清一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嗓子竟然嘶哑地不像话,却也不能立刻打住闭口不说,这样更会让龙天羽起疑心。 易清一张嘴说话,龙天羽就一惊,“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又感冒了?吃药了没?”龙天羽在那边开始急起来。 “我没事。”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4节 “你声音都这样了怎么还叫没事?到看医生没有?什么时候就这样的了?”龙天羽霹雳啪啦问了一大串出来,不等易清回答,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我不放心,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这真是越扯越远,易清赶紧把那说风就是雨的龙天羽拉了回来,“你丫能不能先闭嘴,听我好好说话?我就是没睡好嗓子哑了而已,死不了人。只要你少这么神经,我就过得很好。” “这不是担心你嘛,要换上别的阿猫阿狗,张三李四,我龙天羽连问都不会问一句。”龙天羽又开始臭贫了,“要是今晚上还没好的话,就一定要去看医生,知道不?我隔半小时就打电话过来听你声音,你不去看医生,我就一直打。” “□□。”易清被龙天羽说地脾气又上来了,真是太黏糊了,像牛皮糖一样,自己要么被他缠死要么被他腻死。 “清宝,你刚说什么呢,再说一遍。我就喜欢听你对我爆粗口,听着我就硬了。”龙天羽自动开启调戏易清模式。 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对待他这样的,易清就知道自己绝不能给好脸色,只是现在龙天羽不在自己面前,自己那杀伤力十足的眼神实在起不到作用,只好冷声道,“再废话直接挂了。” 这一招百试百灵,龙天羽马上乖顺了,开始跟易清说自己昨晚的聚会。为了逗易清高兴,龙天羽开始绘声绘色地给易清描述了一番杨一猴一样的外貌,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属实,还当场发了一张杨一的照片到易清手机上。然后又跟易清说一帮兄弟都怎么变了样,玩地太过,自己做大哥的不知道该管不该管。只是聊着聊着,龙天羽又开始忍不住嘴痒了,“清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特想你。” 得,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原地,易清没法聊下去了,并且自己的体力也不允许自己再聊下去,“再过几天就开学了,到时直接学校见吧。你别打过来了,打过来我也接不到。我有时间自然会打过来。” “你一定会打?” “会。” “不要骗我。”龙天羽还在纠缠。 易清直接把电话挂了,不然龙天羽一定还会拖着自己说上大半个小时。自己再不下去吃点东西的话,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边易清下楼吃饭去了,龙天羽挂了电话,在思念了整整一晚后接到易清的电话,并且和易清过了一把嘴瘾,龙天羽终于躺回到床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总算,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第九十一章 龙天羽和易清这边是表面一片祥和,暗里波涛汹涌,而张亮和李景灏那边,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张亮家里搞餐饮业的,大过年正是生意最火的时候,年底又是用工荒时期,每年到这时候,张亮就得换上工作服充当起服务员来,在家里开的一家餐厅里做起传菜端盘子的活计。这天,张亮正在餐厅里收拾着客人吃剩后的桌子呢,就看见他姐风风火火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扯住张亮急急地说:“亮子,厨房里这些东西没有了,你快去附近的超市临时采购些过来应急,快点。” 张亮接过单子一瞧,里面有几样是炒菜必不可少的,便连工作服都顾不得换下,急匆匆地出了门。餐厅附近就有个还算大的超市,张亮就步行过去了。在超市里照着单子将所有的东西买齐后,张亮提着一大袋东西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自己。本来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背后像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灼热地能把自己的后脑勺烧出一个洞来。张亮加快了步伐,后面那人便也加快了脚步。直觉身后那人离自己距离越来越近,目标已经不能再明确了,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亮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一个东西,转身就朝身后那人掷过去。只是在看清身后那个人后,张亮就后悔了。我擦,真是活见鬼了,张亮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为什么又是李景灏???? 李景灏站在张亮身后,好像也被张亮这突如其来的一转身吓了一跳,定定地站在原地。只是,那掷过来的是什么鬼?张亮那顺手摸出来的玩意好死不死,竟然是一枚生鸡蛋。李景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貂皮大衣上有一滩黄黄的液体顺着光滑的毛往下流,然后滴到了自己的裤子上,而且还是裆部那样尴尬的部位。李景灏脸都变了,第一次失了脾气冲张亮吼道,“你妈的干嘛呢?” 张亮看着李景灏一身的狼狈,结结巴巴道,“我,我以为被人跟踪了。” “靠,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有病赶紧去治。”李景灏把大衣一脱,嫌恶地朝张亮身上扔去,“自己看着办。” 张亮把大衣胡乱卷成一团抱在怀里,朝李景灏的裤子看过去,那上面黄黄的液体还粘在上面,说不出地刺眼和引人遐想。李景灏发现了张亮停在自己裆部的目光,毫不在意地把胯往前一顶,对张亮说道:“怎么,想看?” “你妹。”张亮转身往前走。 李景灏大步追了上去,用力勾住张亮的脖子,“怎么,打了人就想走?” “谁叫你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的,活该。”张亮回嘴。 这可真是冤枉了李景灏。李景灏今天只是跟手下的人出来吃个饭而已,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远远地瞧见一个人的背影挺眼熟的。只是那人背对着自己,并且那人一身饭店里服务员的打扮,李景灏就有点不确定起来,便想赶到前面瞧个正脸。他还真不是故意要跟踪的。“我还有必要跟踪你吗?爷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站你旁边的?”李景灏死箍着张亮脖子不松手。 靠,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那些半夜爬墙进房、偷开锁进门的勾当又不是没干过,哪一样是光明正大拿地出台面的?张亮一想到这就嗤笑了一声,低头就要从李景灏的胳膊里钻出去,可是怎么挣扎都不行,“你松手,我有正事要办。” “你的正事就是当服务生?”李景灏瞧了眼张亮的打扮,眼神色地没法形容,“其实仔细一看,你穿这身还挺性感的。要是里面什么都不穿,扣子再少扣几颗,肯定很香艳。” 他这一嘴的色情调子,张亮怎么听地下去,既然上半身被制住了没法动,张亮只能动用下半身了。于是,李景灏那个‘艳’字还没结束了,到了嘴边硬生生转换成了一声千转百回的哀嚎,脚上的皮鞋上是一个闪闪的黄色鞋印子。 张亮没顾李景灏的惨叫,转身加快脚步往餐厅里赶。李景灏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直到要进餐馆了,张亮才停下问了句,“你要干嘛?” “我身上被你弄成这样怎么出去?给我找件衣服,冷死爷了。”李景灏里面只穿了件毛线衫,还是针眼特别粗的那种,近看的话,都能透过衣服上面的洞眼看到里面的白肉了。敢穿这么骚包的衣服的,张亮觉得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那你先等会,我还有点事。”张亮说完就提着袋子进了餐厅,留下李景灏一个人在餐厅外吹冷风。 李景灏在冷风中差点冻出了鼻涕才等到张亮出来。其实张亮在里面早就忙完没事了,但他就是想整整李景灏,冻死丫的。“走吧。”张亮拿着李景灏的大衣出来,看见李景灏吸了下鼻子,心里畅快地不行。 张亮载着李景灏回到家里,走到自己卧室里找衣服。李景灏本来还在客厅里坐着的,不知不觉就偷溜进张亮的房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忍不住评论几句,“这一套限量版的你竟然也集全了?我一直在找这张。” “这你什么时候的照片啊,照地真丑。” “……” “……” 张亮从衣柜里抽出一条牛仔裤和衣服,扔到李景灏身上,“浴室在那边,换完赶紧走人。” 张亮以为李景灏会拿着衣服去浴室换,没想到李景灏直接就在卧室里脱了起来。张亮当时还背对着李景灏,并没注意到,直到自己的妹妹张瑾萱出现在房间门口,眼睛直直地盯着张亮身后的方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张亮才一转头就懵逼了。操,李景灏下身脱得精光,正拿着自己给他的牛仔裤准备往上套。这个场景太他妈容易让人误解了,两个男的共处一室,尤其是其中一个还裸着下身。张亮看向张瑾萱,还没等自己向她解释什么,张瑾萱已经捂着脸尖叫着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完了,张亮心里哀嚎。自己这个妹妹,张亮最头疼。张瑾萱虽然才读高中,可是这人却已经是一枚深度中毒的腐女。张亮在家的时候,每天就看她和自己的小姐妹们在网上聊各种自己完全没听过名字的腐剧、和漫画,房间里贴着满墙的各种男男接吻的海报。其实她这种喜好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张亮完全不会有意见。只是,每次张亮带着自己的一些兄弟来家里时,张瑾萱都会在背后默默给张亮和他的兄弟们配对,然后在其他人走后,拖着张亮给他洗脑,“哥,那个xx和xx两个人看起来好像很亲密,他们是不是一对啊?” “xx今天看你眼神好有爱,你们俩是不是有点什么?” “……” “……” 张亮每次都被张瑾萱说地头疼。更让他头疼的是,这几年里,张瑾萱一直把自己和杨一凑成一对,各种幻想和脑补自己和杨一之间的戏码。张亮满脸黑线,闹到最后,张亮就再也不叫自己的兄弟来自己家里玩了,免得被张瑾萱逮着机会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因为李景灏,忘记了张瑾萱这个大麻烦也放假在家,好死不死,还以这种方式被她撞了个正着。张亮能想象李景灏走后,张瑾萱会怎么折磨自己的耳朵和精神。 李景灏倒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穿好了裤子和衣服,对张亮说道:“那谁啊,长得挺可爱的。” “你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张亮直接把李景灏拖出了家门,然后粗暴地把门一把关上。 李景灏站在门外,抬手将衣领拉到自己的唇边闻了下,上面有淡淡的烟味,李景灏就那么笑了。算一下,自己和张亮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说上几句话了,连碰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张亮自然不会主动找李景灏,而李景灏不找张亮,却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自己上次生日的那个晚上,在张亮面前,竟然将自己从不示人的脆弱在他面前展露无遗。第二天醒来,李景灏面对着张亮,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态,实在是太不像自己的风格了,太没面子了。所以之后的那段日子,即使自己多么想走到对面敲响那扇门,看一看那张自己喜欢的脸,李景灏也忍下了。如果不是今天,因为一枚鸡蛋,李景灏想,自己和张亮之间不知道还要尴尬多久才能回到以前。幸好,总算没事了,多亏了那枚牺牲的鸡蛋。 ☆、第九十二章 易子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离易清返校上课已经只剩一天的时间了。本来后面还有会议要开,但易子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什么要紧的事,能比得上自己亲弟弟的人生重要吗?而且在电话里知道清爸已经拿易清没办法打算放弃管教时,易子峰当下就坐不住了,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 易清这几天哪都没有去,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最多就是给龙天羽一天打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易清在心里期望着不要再出什么岔子,可是又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所以,当易清看见易子峰走进家门的时候,脸上一片平静。 “易清,你跟我到书房里来。”易子峰放下行李,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对易清说。易子峰已经在飞机上想好了一整套的说辞了,这次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软的,至少要把易清和那个男孩子断了关系。 “难道在这里说不可以吗?”易清反问。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事,让他们都知道,自己并不觉得这种事有多么地不光彩,见不得人。 “那好。”易子峰坐到沙发上,对易清说道:“这学,你还想不想上?” “想上。” “想上就跟那个叫龙天羽的分了。”易子峰可以假装自己不承认易清是同性恋的事实,但是却无法忽视易清和龙天羽在一起的真相。 “不分。”几乎是脱口而出,易清说出了这一句,坚定地不能再坚定。 易子峰早就料到易清会这么回答。他既然愿意为了龙天羽放弃自己一直喜欢的xx大学,现在怎么可能轻易分开?“易清,我跟你说这个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你跟他,不分也得分,你以为只要你不答应就可以了吗?”易子峰看向易清。 “你要怎样?”易清不怕易子峰对自己怎么样,就怕他会针对龙天羽。 “我会怎么样,这都得看你的态度。龙天羽他家不是s市娱乐行业的龙头老大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家的公司身败名裂,你信不信?” 易清沉默了一阵,他不确定易子峰这句话是威胁还是当真的。只是,他易子峰想拿这个对付自己的话,未免把自己想地太简单了,“你这么做,不就是想隐瞒我是同性恋的事实吗?我信你能把他家的企业搞垮。可是,到时也请你相信,我会怎么在媒体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将你和爸爸一直对外维持的家庭脸面撕破。”易清直直地盯向易子峰,眼里装满了愤怒。 易子峰没想到易清会这么回答。易清的话火力全开,将自己击地千疮百孔。易子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从小就爱护有加的弟弟,有一天会站在自己对立的敌营,朝着自己射出伤人的箭。易子峰气地嘴唇都颤抖着,他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易清的面前,扬起手就要打下去。只是这一次,他的手还没落到易清的脸上,就被易清在空中用力抓住了,“怎么,还想打吗?随便你怎么打,我不还手。只是,我易清的人生,我选的路,要怎么走,你休想管。”易清说完,就放开了易子峰的手。 易子峰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最后,无力地放下。“易清,你这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我只是不想看你以后会为自己现在一时的冲动而后悔。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经叫人在联系美国那边的学校,今年,你就出国读书吧。等你在国外读完大学,你再要跟他在一起,我不拦你。只是现在,不可以。” 易子峰这段话,说地都是掏心掏肺的话,可是对于易清来说,不是想着为自己好就是真的好。如果真的为自己着想,就不会一直忽视自己的意愿。于是,易清毫不领情地说:“我不会出国。”说完就撇下易子峰上了楼。 在即将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易清听见易子峰在楼下大声地说:“易清,我给你时间考虑。不管你愿不愿意,时间到了,我绑也要把你绑过去。” 是吗?那我等着,看到底谁赢,易清在心里想。关上门,易清终于能喘口气,将握地发白的拳头慢慢松开。总算,又撑过了这一关。总算,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总算,可以再见到他了,那个能让自己一想起就能从心底里涌出笑容的,龙天羽。 易清第二天离家去学校的时候,除了清妈在自己走之前叮嘱了几句外,清爸一直待在书房里,直到自己上车了也没见人出来过。易清没有在意,这个家,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点滴温暖。至于血浓于水的亲情,易清一想起这个词,就觉得好笑。 当易清刚下车,龙天羽早就已经在外面等了个把小时了。一看见易清从车上下来,龙天羽差点没忍不住直接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幸好及时发现易清家的司机还没走呢,这才狠压下心头的狂喜,故作镇定地在一边站着。当司机开着车子消失在拐角后,龙天羽终于忍不住,几乎是飞跑到易清面前,将眼前人狠狠地拥在自己怀里,把脸深深埋在易清的脖颈旁,用力呼吸着易清发间散发出的清香,“这几天,我都快疯了。” 两个人还站在外面呢,大白天的两个男的抱在一起,易清终是受不住,“先上楼。” 龙天羽一把扯住易清的胳膊就往楼上拽,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房间里,将这个人再一次拥入自己怀中。两个人虽然也只是分开几天而已,可是这每天只能听着对方声音度日子也实在是够两个人难熬的了。门一关上,龙天羽就将易清压在门上,嘴巴急急地凑了上来。思念将人折磨成疯子,龙天羽此时就是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整个身体都在咆哮着、嘶吼着对易清的渴望。易清何尝不是?当龙天羽炽热的唇贴上来时,自己是怎么地如狂流中的一尾鱼,急急渴望着沦入x欲的漩涡,从此万劫不复。 于是,当两人在激烈的拥吻中,衣服被一件件地剥光,连xhua都来不及做,两个人就死死纠缠在了一起。当龙天羽用力x进去,xx尽没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轻呼一声。能再次肌肤相贴的感觉真好,好到龙天羽差点就在那一刻xx而出。龙天羽将易清抱在怀里,两手架着易清的腰上下摆动,嘴唇在易清的xiong前留下斑斑点点红痕。好想把眼前的这个人揉碎了重新捏吧,捏成个小人,这样自己就能走哪都把他踹兜里带着,想他就拿出来亲他,爱他,疼他。龙天羽发疯地要着易清,下身在易清的xx里越x越yg,越x越shen,越x越重。易清终于禁不住这么猛烈的冲击,双手紧紧的抱着龙天羽,手指不受控制地在龙天羽的背上留下道道划痕。在两人即将到达xx的时候,龙天羽捧着易清被汗水浸湿的充满魅惑的脸,温柔地问,“易清,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 易清在一波又一波的kuai感中欲仙欲死,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中,易清哑着声音,低低地回答道,“想。”然后,两个人就在汹涌而来的xx中一起喷fa出来,久久不能停歇。 两个人就这么xx相拥躺在沙发上,易清在xx的余韵中沉沉睡了过去,龙天羽抱着他躺了好一会儿,才从沙发上起来,走到浴室里洗了澡,然后打了热水出来给易清擦洗身子和照顾刚刚被自己狠狠疼爱的xx。只是,当龙天羽擦着擦着,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就越来越淡了下去,到擦到易清的腿时,整张脸已经阴沉地吓人了。才几天没见,易清竟然瘦了不少,原本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精瘦身子,可是现在,易清的腰明显比先前瘦了一圈。并且,易清的膝盖那里竟然还有大块大块青紫的斑块,看地龙天羽是一阵心疼。易清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龙天羽看了看易清熟睡的面容,终是不忍心将他从睡梦中叫醒来审问一番,只好将他轻轻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出了门。 龙天羽到药店买了治化瘀消肿的药回来,然后又去附近的饭店点了一连串进补的菜,全部打包回来。龙天羽拿出药给易清抹上,然后重新上了床,将易清搂在怀里,眼睛盯着易清的脸,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易清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一睁眼,就看见龙天羽又用平日里痴痴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这痴迷中又掺杂了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和心疼,即使自己再怎么淡定,易清还是受不住龙天羽这样的眼神,起身躲开他视线的追击。 ☆、第九十三章 龙天羽又追了上去,抱住易清,“饭菜已经打包好了,现在要不要吃?我去热下。” “嗯。”易清这几天在家里身心都经受了不同程度的折磨,胃口能好到哪里去,才几天的时间,人就消瘦了下去。自己身体状况不好,刚才还和龙天羽做了那么激烈的事,现在一觉醒来,只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般,饥饿感来势汹汹。 龙天羽热好菜端上桌,看着易清大口地吃东西,眼里浓浓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怎么像是饿了好几天没吃东西的样子?你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跟我说说。”龙天羽给易清盛了碗鲜鱼汤放在易清旁边,问道。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就待亲戚家里啊。”易清埋头吃饭,没发现龙天羽阴沉的脸和一口没动的饭碗。 等易清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龙天羽收拾了桌子,一屁股坐在易清的旁边,用力将他抱过来,冷冷地说:“易清,你别骗我,跟我说实话,这几天你到底去哪了?” “刚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你那是说实话了吗?”龙天羽将易清的脸扳了过来,对准自己的眼睛,“没什么事的话,怎么会瘦了这么多?膝盖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这质疑有理有据,易清想隐瞒都不行。“我跟你说了,你保证不能急。这事已经过去了。”易清对龙天羽说道。龙天羽上次因为自己的事把那群人整成什么样,易清后来也从张亮那里了解到,就凭着他那股疯劲,要是听到易子峰对自己做的事,易清真怕龙天羽暗地里背着自己找易子峰算账。这样只会让局面越搅越乱。 “那我得看情况才决定急不急。”龙天羽不答应。 “那我不说了。” “好好好,我尽量不急,成不成?”龙天羽软下声来。 易清顿了顿,然后沉静地说道:“我们的事,我家里知道了。” 龙天羽身子一僵,“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们有没为难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清楚,反正就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为难称不上,无非就是关禁闭而已,所以才骗你说出门走亲戚去了。你放心,他们拿我也没有办法。我要真有事,现在还能在这里?”易清把一切都一笔带过,只告诉龙天羽,一切都过去了,没必要担心。 尽管易清说地云淡风轻,龙天羽却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后表现出一脸的释然。易清膝盖上的伤能叫没事吗,易清清瘦的身子能叫没事吗?龙天羽无法想象易清是怎么一个人面对一家人的责问和训斥,那几天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起自己那天在电话里听到易清沙哑的声音,自己就应该多个心眼,多问几句,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事实。龙天羽感到一阵心痛,自己口口声声要保护一生的人,到底还是没能护他周全。他宁可自己被千人指万人骂,也抵过易清被人说一句,宁可自己挨千刀万剐,也见不得易清受一点点伤。 易清见龙天羽久久不说话,便抬头去看他,于是,便发现龙天羽那淹没在苦海里的阴郁的脸,痛苦像一把刻刀,在龙天羽脸上划下道道伤痕。这样的神情,让易清心里一颤,简直不忍心再多看一眼,“都说了过去了,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你他妈在这事上不要犯浑。” 龙天羽沉默了半晌,双手在易清的头上都快薅下一揪揪头发了,才沉声道,“好,这次我听你的。” 易清刚松了口气,龙天羽又来了一句,“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再想瞒我,我跟你急。” “嘿,硬气了你啊,我瞒你怎么着,你现在急个给我看看?”易清来挑火。 “不怕是不是,我现在就给你急一个试试。”龙天羽说完,一把将易清压在了身下,两个人滚成一团。这一晚,肯定是睡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章的时候失误了,所以成了短小君o(n_n)o~ ☆、第九十四章 开学了,日子又回到正轨,唯一给易清惊喜的就是,龙天羽入手了两辆山地车,理由是为两人暑假骑行西藏做准备。易清原本以为那晚的事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龙天羽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所以,是不是,只要是自己所希冀的,都会在期待里一一实现?那该是多么地美好啊。一想到这,易清心头一暖,转头冲龙天羽,唇角微微一笑,直把对面那人看得痴痴的。彼时两个人都不会知道,所有这些看似唾手可得、近在眼前的幸福,其实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 易清开始在自己没课的时候去龙天羽的教室串串课,其实也不是自己一时兴起对金融那行感兴趣了,而是被龙天羽三请四请强拉过去的。龙天羽给出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咱家这么大的家业,作为将来s市首席总裁的第一夫夫,如果不懂点理财之道,以后怎么做我的贤内助,夫唱夫随共创辉煌?易清当时听完这话差点没把龙天羽按在床上打死。不过虽然打归打,最后还不是坐在龙天羽的旁边,听着那比自己的语法课还无聊的经济课程。 大学的课程难度上虽然比高中大了,可是压力却远没那么大,只要课旷地不多,平时作业合格,再跟老师打好关系,期末考试的时候不挂科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易清只要坐在龙天羽旁边听课,龙天羽就全程没看过黑板,只对易清各种小动作不停,完全一副不学无术的无赖样。这天下完课,易清拿起龙天羽的书本翻了翻,竟然发现这家伙在自己眼皮底下根本就没听过课,可是书本上的笔记倒是记地密密麻麻,根本不像没上过课的人啊。“你什么时候记的笔记啊?”易清觉得除非龙天羽开挂,不然根本不可能啊。 “我有秘书的。”龙天羽得意地一笑,接着将桌上的书本拿在手中朝空中扬了扬,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邱果果。” 声音刚落,易清就看见一个男的站在龙天羽座位旁,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一样了。明明是一张干干净净男生的脸,却涂了妖艳到不行的眼影,耳朵上挂着夸张的大银环,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地都不怕扯地自己耳朵痛。身上穿的衣服更是花哨地不行,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都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艳俗气息。那个叫邱果果的人接过龙天羽手中的书,又咧着嘴笑着对龙天羽说道,“羽哥,宏观经济学的作业我已经给你交了,你还有别的要做吗?” 龙天羽头都不抬,“没了,快快退下吧。” “嗻。”那人说完就拿着书本一扭一扭欢快地走到后面位置去了。 易清很少对人的外貌作评价,但像邱果果这样的,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想说几句都不行,“这奇葩是你班的?就这样的还能在你们这种男生过剩的系里面生存?” 龙天羽一听易清这话就笑了,“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这样的吃香地很。你是不知道,邱果果不仅在我们系,连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系里,都是鼎鼎有名的,到哪都有一群男的跟着。” 易清咂舌,自己又长见识了。龙天羽见易清脸上僵了一下,忙把易清揽过来,贴着他的脸说道:“怎么,吃醋了?” “吃什么醋?”易清不懂。 “吃邱果果的醋啊。你看他对我这么好,你也不生气?”龙天羽拿脸蹭了蹭易清耳侧的头发,柔软细碎的发丝刺地脸上痒痒的,连带着自己的心都痒痒起来。 易清把龙天羽的脸推开,“你赶紧叫那个邱果果过来收了你吧,我敲锣打鼓欢送。” “那不行,就你能收住我。”龙天羽索性双臂一张,将易清整个人都抱住了,两个人黏成一团,毫无顾忌。 邱果果就坐在龙天羽后面几排,默默地看着前面龙天羽和易清抱成一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隐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幸福永远是别人的,而自己,永远只能做透明的旁观者?邱果果将桌上的圆珠笔握的紧紧地,眼里是万般的不甘心。邱果果已经将自己小时候因为女孩子的打扮而被同校的小男生天天追着打的不堪过去抛弃。现在的自己,是一只涅槃后的凤凰,有着骄傲的羽翼,当年那些追打自己的男生已不再,却有更多的男生追随在自己的身后,只为得果果一笑。 可是,纵有万千人围绕身旁,却无一人能入心。直到自己考上了大学,在开学庆典的那天晚上,当自己准备昏昏欲睡的时候,邱果果看到了舞台上的他,那个让自己只轻轻瞥了一眼,就深深扎进自己心房的龙天羽。那一刻,邱果果流下了这十多年未曾流下的泪水,哭花了自己的眼影。谢谢你,终于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终于,让我遇见你。 只是,当自己还怀着欢天喜地的心情,以为属于自己的幸福终于降临时,下一秒,现实又将自己重重打入地狱。那一晚,邱果果不顾自己顶着一张能吓死人的脸偷偷跟在龙天羽后面,只为能再多看他一眼,可是,却让自己看到了心痛欲裂的一幕,龙天羽牵起另一个男人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亲密地消失在黑暗里。 那天晚上,邱果果将自己捂在被窝里,毫无形象地哭了一整夜。上帝好像跟他开了个玩笑,让自己前一秒遇到自己认定的真爱,马上又在下一秒将他从自己生命中拉走。邱果果第一次觉得命运对自己太不公平。天亮了以后,邱果果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和一双红肿的眼睛下了床,恢复了平日里倔强的模样,洗脸、化妆、挑衣服,邱果果又变成了那只骄傲的凤凰。这不是因为自己想开了放弃了,邱果果怎么可能这么轻言放弃,而是自己想开了。他不就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那又怎样,现任可以变前任,我邱果果要当他的最后一任。 于是,果果同学开始了一系列追夫行动。不是不在同一个班吗,容易,马上去系里申请转班。终于在同一个班了,怎么跟龙天羽搭上呢,这个果果费了不少心思。他不是系篮球队的吗,好嘛,自己就也报名进去,只是就邱果果这纤弱的身材,明眼人一看就不是运动的料啊。这也难不倒果果,篮球队的队长不是喜欢自己吗,自己跟他说几句,撒个娇,那队长就屁颠屁颠地点头让自己进队了。当然,队长还不至于色迷心窍让果果真上场,他也就是允许果果参加队里的训练而已,没事给队员买个水或啥的。于是,邱果果就经常借着送水的机会跟龙天羽套近乎,别人都是一块五的娃哈哈矿泉水,偏偏每次到龙天羽手上的就是红牛、尖叫。 这么坚持两个月,龙天羽终于记住了邱果果的名字,并且能和他说上几句话。邱果果那个高兴啊,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不过,光记住自己还不行,邱果果又开始下一步计划,打入龙天羽的圈子。他不是吗x圈里面的人物吗,邱果果的家里虽然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但这也阻挡不了他跨入贵圈。开玩笑,x圈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垂涎着自己,他邱果果要进圈,还不是勾一勾手指头的事。于是,龙天羽上课能看见邱果果,下课后在训练场能看见邱果果,在x圈里能看见邱果果,就这么频繁的出镜率,两个人还熟络不起来的话,简直是天理难容了。 别看邱果果在别的人面前头能昂到天上去,可是在龙天羽那里,画风突变,完全是小跟班的角色。龙天羽上课的笔记、作业什么,邱果果全包了。碰上龙天羽值日搞卫生,邱果果也全揽下来。反正只要有邱果果在,龙天羽就只要坐在椅子上就行。x圈里的人每次看着邱果果在龙天羽面前低头哈腰的样子,都开玩笑地说邱果果是龙天羽的狗腿子。 这话龙天羽不爱听了,虽然自己一开始挺烦这个邱果果的,每天打扮地男不男女不女,对着自己一脸的谄笑,可是接触下来发现他除了有变装这个癖好外,其实其他的还挺好的。于是,龙天羽欣然将邱果果收入自己麾下,并开玩笑说他是自己的小秘。为着这句小秘,邱果果当晚回寝室偷笑了一个晚上,小秘小秘,爬上老板的床笫。 龙天羽一门心思扑在易清的身上,怎么会想到邱果果每天对着自己竟有其他的想法,他更加不会想到,邱果果的出现,会对自己和易清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来,龙天羽一定愿意用一千种方法远离邱果果,愿意用自己的十年,只换易清在自己怀里的一刻。只是当时谁都不会知道后来,连邱果果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比遇见龙天羽那晚哭地更惨。 ☆、第九十五章 这周末,天气放晴,易清系里有活动不得不去,龙天羽本来也要跟去的,被易清无情的拒绝了。于是,龙天羽只好抱着篮球找张亮打球去了,下楼的时候碰见李景灏,于是就毫无悬念地变成了三人行。 张亮现在看到李景灏就头疼,他那天是裤子一提走人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后来在家里是怎么地被张瑾萱纠缠,追问张亮和李景灏到底是什么关系。每天看见张亮必问的一句话就是,“怎么没看见那个人过来了?”所以,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张亮就趁张瑾萱出门和朋友聚会的空档溜了回来。 三个人开车到了龙天羽学校的篮球场,还没打多久呢,球场上就出现一个根本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的人,来着不是别人,正是让张亮避之不及的张瑾萱。张亮一看见张瑾萱走过来,脸上就是两个大写的问号,“她怎么会来的?” “噢,你刚上厕所的时候你妹打电话过来我接了。她问你在哪,我就告诉她了。”龙天羽淡定地回答。 张亮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羽哥啊,你真是我的亲兄弟啊,千年坑啊。 这张瑾萱自从那天撞见自己哥哥和一个陌生男子场面暧昧地待在房间里后,心里的那个激动啊。看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洗脑终于有成效了,哥哥这个万年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不仅如自己所愿交了个男朋友,并且还长地那么帅,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啊。只是,张瑾萱发现,自己哥哥好像还有点放不开,自己每次问起他和那个男子的关系都一口咬定两人只是同学关系。并且,自从那天后,张瑾萱是盼星星盼月亮也没再把李景灏再盼来,心里那叫一个失落啊。更可气的是,哥哥竟然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就回学校去了,自己这里还有一肚子的八卦待求证,这不是要把自己活活憋死吗? 于是,张瑾萱在家里苦苦撑了一星期,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杀到张亮学校里来了。没想到自己今天还真没白来一趟,竟然又让自己遇到了那天跟哥哥在一起的男的。所以,当张瑾萱跑到篮球场看到李景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去抓住李景灏的手,“哥,怎么这几天都没再来我家串门啊?” 李景灏已经忘记了张瑾萱的样子,那天不过是匆匆一瞥,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听见张瑾萱拉着自己,还亲亲热热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李景灏也懵逼了,怎么看着好好的一姑娘,却是个神经病呢?还是旁边的张亮一把将张瑾萱扯了过来,厉声说道:“张瑾萱,你都多大了,随随便便遇见个男的就拉手,像个女孩子样吗?” “哥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是随便一个男的呢?”张瑾萱笑得那叫一个欢乐,挣脱出张亮的手,又跑到李景灏面前,花痴地问:“请问哥哥叫什么名字啊,小妹叫张瑾萱,你以后叫我瑾萱就行。” 李景灏已经明白了,这女孩不是自己以为的神经病,而是张亮的妹妹。而且,听这妹子的口气,好像在她那里,自己和张亮是一对哈。李景灏乐呵了,乖乖,这未来的小姨子真是神助攻啊,苍天啊大地啊,谢谢你对我李景灏的厚爱啊。李景灏好不容易忍住仰天长啸,摆出一副帅酷的脸,“我叫李景灏。亮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后在学校里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跟哥哥说,哥哥叫人去收拾。” 妈呀,这也太帅了,张瑾萱被李景灏迷地七晕八素,又在心里暗暗嘀咕,妈呀,我哥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勾搭上这么优秀的人啊? 张亮一听李景灏那话,脸就黑了,什么叫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这他妈太会攀关系了吧。见张瑾萱对着李景灏的花痴样,张亮又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到太平洋去了,忙把她扯了回来,“你今天过来有事吗?谁送你过来的?” “我自己坐车过来的。怎么,做妹妹的还不能来学校看下哥哥,关心关心你啊?”张瑾萱伶牙俐齿,说地张亮无法反驳。 想了一会,张亮说道:“你这么出来,爸妈肯定担心。吃完中饭我就送你回去。” “不要,我才来这里,什么都没玩呢。”张瑾萱才不肯马上就回去,自己千辛万苦过来,这次不挖出一点八卦出来,誓不罢休。 “你明天不要上课了?”张亮反问。 “可以请假。” 张亮拿他这个妹妹没办法。几个人继续打球,张瑾萱就坐场外看着,当然,全程都是在盯着李景灏。每次李景灏拿到球后,张瑾萱就在旁边大喊大叫,要是李景灏进球了,张瑾萱就大喊:“灏哥哥好帅,好棒。哥,你也来一个。” 张亮这球打地那叫一个郁闷啊,正好也快到中饭时间了,自己只想着早点吃完饭将张瑾萱这个大麻烦送走。于是,几个人匆匆结束打球,准备找个饭店吃饭。易清那边的活动也结束了,在校门口等着和龙天羽一行人会合。龙天羽一见易清,就走上去要拉易清的手,自己刚运动完,手上滚烫滚烫的,正好给易清暖暖手。易清早就习惯了,自然地被龙天羽拉着手往学校外走。张瑾萱在后面看得瞠目结舌,小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比上电动马达了,“哥,天羽哥哥跟旁边那个哥哥是男男关系?” “别大惊小怪的,他俩都在一起两年多了,你羽哥旁边那位叫清哥。待会一块吃饭,你别老盯着别人看,没跟你开玩笑,知道没?”张亮只要在脑海里一联想自己妹妹待会在餐桌上如何花痴盯着龙天羽和易清俩人看,心里就一阵抽搐。易清可不是李景灏,要是被盯烦了,他一个眼神抛过来,保准把张瑾萱吓住。 张瑾萱今天是惊喜连连,天啦,自己从小的偶像,白马王子,竟然如自己幻想的那样,找了一个同样可称为王子的人在一起了,这比童话还童话啊。张瑾萱的心快乐地抖快爆炸了,“哥,这么劲爆的消息,你以前怎么都不跟我说啊。啊啊啊啊,我要听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张亮有种想冲去药店买点有助于镇定安神的药给张瑾萱。 几个人找了学校附近一家西餐厅进去,刚一坐定,张瑾萱就忍不住了,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易清,“清哥哥,我是亮子的妹妹,你叫我瑾萱就行。” “嗯。”易清正在看菜单,听见张瑾萱叫自己,便抬起头看了眼张瑾萱,应了一声后,又低头看单子去了。 张瑾萱还是第一次碰到个男的对自己这么冷淡的,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自己虽说长地不是美若天仙,但也是萌萌的,很讨男孩子喜欢的型啊。张瑾萱不放弃,继续搭讪易清,“清哥哥,你都喜欢吃什么呀?让我看看你刚都点了什么,给我参考下。” 易清把自己勾好的单子递给张瑾萱,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刚点的都是双人份的分量,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吃,你再看下别的。”说完就靠在沙发背上,自己在系里忙了一上午,坐都没坐一下,好累。 张瑾萱见易清对自己仍是不冷不热的,心里一阵佩服,妈哟,真是弯地彻底啊,完全是对女的没半点意思啊。表面上这么冷,却还不忘给羽哥哥也点一份,这也太暖心了,好有爱,太甜了。张瑾萱快乐地都要冒泡泡了,果然还是男男什么的最有爱啊。 龙天羽见易清靠在沙发上,脸上恹恹的,便靠过去揽住易清的身子,在他耳边嚼舌根子,“累了吗?他们怎么什么事都要叫你去做?干脆把学生会的职务辞去得了。” “这事不早就讨论过了吗,免谈。”龙天羽从上学期就跟易清说起这事了,最厉害的那一阵就是上学期中期的时候,院里的系里的活动都特别多,易清作为学生会的得力人物,那会简直忙得飞起来。易清一忙,跟龙天羽腻歪的时间自然就少下去了,龙天羽没少为这个投诉埋怨。 龙天羽听了也不气恼,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牙齿都快抵着易清的耳垂了,“不谈就不谈,那说好了,可不能因为系里那些鸡毛小事,让我晚上饿着。” 这个饿,指的是哪方面的,不言而喻。易清一贯清冷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差点崩裂,还好在最后崩盘的那一秒修复了回来,只一把将龙天羽从沙发上推到了地上。 张瑾萱在对面看着这小两口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一脸的傻笑。直到张亮一转头,惊讶地对张瑾萱喊道:“你鼻子怎么流鼻血了?”张瑾萱这才从痴笑中回过神来,一抹鼻子,靠,还真是流鼻血了,自己这是有多激动啊。 张瑾萱急急忙忙跑洗手间清洗去了,张亮趁张瑾萱不在的空隙,对龙天羽和易清两个说道:“羽哥,清哥,你俩能不能少在我妹这种腐女面前秀啊,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龙天羽从地上爬起来,仍然厚脸皮地蹭到易清旁边,对张亮说:“你妹今天又不是冲着我和易清来的,你倒说说,她怎么会在家里见到他的?”龙天羽朝李景灏指了指。张亮早前就在一群兄弟们面前说过凡是男的就不能去自己家串门,免得引起误会。今天听见张瑾萱说在家里看到李景灏了,龙天羽能不觉得奇怪吗? “额……”张亮舌头又打结了,正思考着怎么说时,张瑾萱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鼻孔里塞了两团面巾纸,滑稽地不行。 龙天羽见张亮犹犹豫豫的,便转向张瑾萱,“瑾萱,李景灏那天在你家干啥了?” ☆、第九十六章 张瑾萱一听,马上回想起那天自己撞见李景灏的场面,马上娇羞地叫了一声,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龙天羽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阵。张亮隔着桌子也听不清张瑾萱在说什么,只看见龙天羽的脸变了几变,等到张瑾萱讲完后,龙天羽冲张亮胸脯打了一拳,“好啊,亮子你,不够兄弟啊。天天在我们眼皮底下,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 “什么事啊?”张亮隐隐觉得张瑾萱刚肯定跟龙天羽胡说八道了一通。 “你刚还说我跟易清在你妹面前秀恩爱,你和李景灏都在你妹面前上演限制级戏码了,还敢说我们?”龙天羽饶有兴味地盯着张亮和李景灏,琢磨着这俩人进展速度也太快了,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就在一起了。 李景灏正在嚼一块牛排呢,听到龙天羽的话,连嚼都忘了嚼,那么一大块直接咽了下去,自己差点没被噎死过去。张亮在一旁朝张瑾萱咆哮:“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马上跟我回家,我要跟爸妈谈谈,真是不管不行了。”说完就强拉着张瑾萱的走出了餐厅。 张亮和张瑾萱一走,餐桌上就剩李景灏和龙天羽、易清三个人了。李景灏还在那里拼命喝水顺气,龙天羽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他,“李景灏,你和亮子的事,说说吧?瑾萱那丫头的话,我只能信一半。” 李景灏整整喝了三大杯水才缓过气来,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郑重地说道:“就像瑾萱说的那样,我和亮子两个,搞上了。” 龙天羽和易清整整盯了李景灏好几分钟,李景灏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龙天羽和易清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蹦出一句“我操。”龙天羽和易清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靠,张亮对李景灏一向讨厌地不行不行的,怎么可能就在一起了!!! 李景灏看着龙天羽和易清一脸的震惊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啊。自己就是要给他们一种自己已经与张亮在一起的假象,故事里戏里不都说了吗,假戏不是可以真做吗,兴许自己和张亮在一起的谣言传着传着就成真了呢? 龙天羽受刺激了,张亮之前是怎么讨厌李景灏的啊,还不是经不住李景灏的死缠烂打而投降了。如果当初李景灏看上的是易清呢,那么,是不是易清也会……?那天晚上回家后,龙天羽抱着易清不撒手,非要易清对着自己发誓,保证以后出去见到跟自己搭讪的就一脚踢飞,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个男的,就踢。 易清不明白了,“别人搭个讪就怎么你了要飞踢别人,有病啊?” “不行,你今天非跟我发誓不可,不然今晚别睡了。”龙天羽还较真了。 易清不理他,躺床上刷微博,龙天羽一把将他从床上捞起来,扣着他的手,将他按在怀里,“你说不说?” “说你大爷。”易清一翻白眼,双手一用力就从龙天羽手里挣脱了出来,顺势又躺回了床上。 隔了一会儿,就感觉龙天羽躺在了自己背后,手环了上来。易清听见龙天羽轻轻地说:“清宝,你以后只能爱我一个人,知道吗?”龙天羽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的,里面带着一丝丝不安,还有一丝丝忧伤。不知道为什么,易清听完这句话,心脏那里就那么突然刺痛了一下。易清翻转身来,将龙天羽紧紧抱住,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睡了一晚。 这一学期,龙天羽新增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摄影。一开始,龙天羽也就是用手机拍着玩玩而已,时不时在网上po一些自己拍的照片,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直到有一天易清拿着龙天羽的手机玩,看到他里面的照片,难得地点了点头,“嗯,没看出来,你抓拍的视角还挺独特的,有点意思。” 能得易清一个赞,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龙天羽当时就热血沸腾起来,原来自己身上还隐藏着这么一项技能啊。于是,龙公子马上采购了一批的摄像装备堆家里,天天对着电脑课程学习拍摄,搞得有模有样。易清也当他是一时脑热,只是没想到龙天羽会玩这么大,光是那些拍摄器材都能堆满房间里的一个角落了。易清每次看见龙天羽捣鼓那些器材,就损他,“明明是非专业人员,还要用这么专业的器材,真是委屈这些器材了。” 龙天羽才不管,学地有模有样。现在龙天羽是x圈的领头人物,他就是圈子里的风向标,于是,x圈刮起了一股摄像狂潮。有一阵子,x圈里要是有人没一部单反的,那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如果只是拍的话也没多大意思,于是龙天羽又组织了一次摄影大赛,还给活动取了个很俗的名字:我亲爱的。到时在学校办一个摄影展,由全校同学评选最佳摄影作品。 此次活动一出,立刻吸引了不少的人报名参赛,受追捧的热度竟不低于一些院级、系级活动。这里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x圈的人气在整个校园里的号召力,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以x圈为圆点,那从x圈辐射出去的影响力,完全可以连接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s大牢牢罩住。而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次活动比起一般系里面举办的活动,所提供的奖品完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虽说奖品都是x圈里面的人赞助的,可件件都是以万计价的商品,就是这种诱惑,也足够让一大堆普普通通的学生趋之若鹜了。 龙天羽虽然是此次活动的主要承办人,本来应该是他最忙的。可是易清却发现,龙天羽还是跟平常一样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该黏自己的时候黏自己。“你们活动搞地这么火,怎么不见你忙活啊?”易清问龙天羽。 “你忘了,大神一般不亲自出手,像这种小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就行。”龙天羽正在电脑前浏览自己拍的所有照片,准备选一张自己最满意的拿去当参赛作品。 易清在龙天羽支配人方面的能力挺佩服的,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者。易清甚至能想象到龙天羽以后接管了家业后是如何笃定地坐在气派又堂皇的会议室里对着底下的人一副雷厉风行霸道总裁的模样,而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后又成为那个爱玩游戏,神里神经的无赖。只是自己到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龙天羽的旁边呢,易清竟然想象不出来。 当摄影活动报名截止后,就开始进入提交作品的阶段了。龙天羽作为参赛者的一员,早就开始选片行动了。理所当然的,易清就是龙天羽拍摄的对象。只是,当龙天羽对着几千张全是易清的照片时,久久无法抉择。在他眼里,易清的每一张都是绝色,每一张拿出去都可以拔得头筹,问题是,到底选哪一张最合适。易清看着龙天羽坐在电脑前已经一动不动待了好几个小时了,以为他又魔怔了,走过去看他,就看见满屏幕全是自己的照片。 易清从来不知道,龙天羽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拍了自己这么多照片。有他在厨房里系着围裙炒菜的、有他在阳台浇花晾衣服的、有他躺沙发上看书的……,易清几乎能在里面看见自己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的照片。这已经让易清吃惊的了,更让自己惊讶的是,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龙天羽细细地用相机照了下来。龙天羽对于易清身体的痴迷,简直称得上癫狂。他会拍下易清柔软细碎的发丝、乌黑微翘的睫毛、唇瓣浅浅的细纹,甚至是耳廓细细的绒毛……这些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部分,龙天羽都爱他们爱到骨子里,每每在上课无聊的时候拿出来一遍一遍反复地看,永远看不厌。 易清看着这些照片,心里就有点毛骨悚然起来,怎么有一种自己整天跟一个偷窥癖在一起的赶脚?“你把这些照片删了。”易清掐着龙天羽的脖子,“太他妈变态了,看得我慎得慌。” “你敢。”龙天羽忙用手护住鼠标,防止易清删图,“我上课就指着这些打发时间了。再说,这些照片我就自己看,绝不外传。” “你丫敢外传一张,我收拾你。”易清再次警告。 “额,易清,我跟你商量下啊。我们这次活动的主题不是:我亲爱的吗?所以,就拿一张照片可以吧?就这一次,行不行?”龙天羽本来是想先瞒着易清,自己先把作品交上去,易清到时看见了朝自己兴师问罪的时候,自己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今天看易清这态度,估计自己要是先斩后奏的话,到时会死得很惨,龙天羽觉得还是先问问易清比较安全。 “话只说一遍,不行。”易清对上龙天羽卖萌的脸,毫不留情。其实不是易清小家子气,硬要把自己藏着掖着。而是易清喜低调,讨厌被打扰,不管自己微博里有多少狂热粉每天在上面寻死觅活地喊着要自己出来做回应,易清从不为所动。 龙天羽也知道,就冲易清的外貌和才华,如果不是他一向低调,现在肯定早就冲进s大学的风云人物榜首了。见易清这么反对,龙天羽没辙了。眼见着距离截止日期越来越近,龙天羽发愁了。 ☆、第九十七章 这天,邱果果见龙天羽在摆弄着他那台相机,便问他:“羽哥,你作品选好了没?” “毛线。准备退赛了。” “怎么,是没找到模特吗?”邱果果心里窃喜,难不成是和易清闹矛盾了? “嗯。”龙天羽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羽哥,要不,我当你的模特,怎么样?”邱果果决定抓住这个绝佳机会在龙天羽面前展露一把。这几天,要找他拍片的人多了去了,邱果果都瞧不上,只天天将自己收拾地光鲜动人,整天在龙天羽面前晃悠,希望他能看到自己这个移动着的人体模特。虽然说邱果果没有八块腹肌和小麦色的肌肤,可是人家一向走的是跟国际接轨的路数。那双眼,顾盼生辉,上了妆,光一打,每个表情,抓拍出来,绝对可以叫惊艳。这种介于男性的阳光美和女性的阴柔美之间的感觉,可以在一瞬间抓住人的眼球,在心底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象。 正当邱果果满怀希望地等着龙天羽的回答时,龙天羽却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说道:“我这相机不拍人的。” 邱果果的心,在那一刻被深深地伤了一下。不是不拍人,而是,不拍别人。难道,只能是易清吗?你对他,就这么一心一意吗?邱果果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眼里全是不甘。 龙天羽完全没发现邱果果的异常,正在苦想着怎么参赛的问题,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拍大腿,“靠,我怎么把他忘了。”然后风风火火地回家去了,留下邱果果僵在那里。 姚瑶刚从外面拍完照回来,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龙天羽冲了出去,一走进来就看见邱果果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心里马上知道,某个人又被伤了。要说这姚瑶怎么会突然挤进x圈的,那还多亏这次活动。本来姚瑶无钱无势的,要想进x圈,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得亏这次摄影大赛,姚瑶的一个好朋友将自己的照片发给x圈里的一个人,那人正巧还没选好人物,看了姚瑶的照片后,立马敲定了她。 姚瑶对比赛的事并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龙天羽也在x圈。虽然自己和他在同一所大学,可是这一期下来,自己在学校碰见龙天羽的次数还不到三十次,并且每次还是自己有意去蹲点的。至于龙天羽,恐怕是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姚瑶觉得不甘,这种不甘比之邱果果的,不知要强烈多少级。这么多年,她心里就只偷偷装着这么一个人,以前是因为要专心读书,所以自己将这股暗恋死死压抑着。可是,现在已经上了大学,自己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投入自己那浓烈的爱情中去时,却发现那个人和自己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 姚瑶也想试着接近龙天羽,她偷偷地选了和龙天羽一样的公开课,这样,就可以再上课的时候努力占着离龙天羽的座位不远的地方坐着。她还用自己的小号在龙天羽的空间里留言,每天都留,直到那个小号被拖进了黑名单。不知道为什么,姚瑶总觉得自己的努力一切都付之东流,因为自己在龙天羽眼中就是一个透明人。渐渐地,在无数次的失望和挫败中,自己对龙天羽的爱逐渐演变成一种恨。她开始觉得,其实龙天羽是知道自己的,只是因为瞧不上自己,所以一直把自己当空气。这种扭曲的思想一天天地在心里生根发芽,最后让自己的这种恨中无法自拔。既然得不到,我就要毁了他。姚瑶在心底暗暗地发誓,龙天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记住我,永远。 终于,当自己知道找自己拍照的那个人是x圈里的一个时,姚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一次,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龙天羽。并且,这一次,姚瑶在心底告诉自己,机会来了。自从袁施,也就是给姚瑶拍照的那人,将姚瑶带进x圈后,姚瑶接触龙天羽的机会比以往多了很多,了解他的生活也越来越容易。经过这一阵子的观察,姚瑶就已经发现,邱果果对龙天羽,可不是狗腿,他就是喜欢上了龙天羽而已。 邱果果现在是除易清外,跟龙天羽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的人。要想了解龙天羽,从邱果果身上下手是最容易的。姚瑶一进x圈后,就锁定了邱果果这个目标。邱果果其实在与平常人打交道的时候虽然高傲了点,目中无人了点,单他算不上是个有心机的人。自己唯一算的上的那点小心机,也全都用到讨好龙天羽身上去了。于是,在姚瑶无数次真诚地称赞自己的化妆技术高超,品味时尚等各种优点时,邱果果就听到心底里去了。这么一来二去,姚瑶就跟邱果果熟了起来,熟到邱果果会将不适合自己的化妆品转送给姚瑶。 姚瑶看见邱果果站在那里,便走过去关心了句:“果果,怎么啦?” 邱果果缓了缓脸上的神色,才转身故作轻松地回答,“没事,就是担心羽哥不能按时交参赛作品而已。” “这活动不就是他发起的吗,他怎么可能还没准备好?”姚瑶觉得惊讶。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邱果果有点置气地说道。 姚瑶看了下邱果果,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当所有作品都征集后,就开始活动最关键的一步,投票选举。投票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网上投票,一种是现场投票。现场投票的头一天,龙天羽特意包下了整个足球场。所有作品都被贴在直立的画架上,每个进场的人都能分到一张票,如果再观看的过程中看中哪一张,就把票投进在那张作品旁边设立的盒子里。 当张亮和李景灏在现场投票的当天来捧场时,看到现场的排场,挺震惊的,“羽哥,你这一次搞下来,费用肯定不低吧?你这次玩地挺大的啊。” 张亮没有夸张,只见偌大的足球场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排排的画架,上面全都贴了参赛作品。整个球场内还有二十名服务生,穿着学生制服在场地间穿梭,给看展的人端上各种饮料和酒水。更夸张的是,龙天羽还请来了一个乐队现场表演,这他妈是要多高调有多高调。光是这些花费算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全由龙天羽一个人自掏腰包的话,尽管是图个高兴,但也有点不值。 龙天羽笑了笑,指着足球场周围挂满的横幅,还有校园里主干道上挂的横幅,上面都写着:xxx祝s大影展顺利等字眼,说道:“我就出了个零头而已,大头那部分,都是拉赞助商出的。” 龙天羽又不傻,自己虽然不缺这个钱,可是这只是玩玩而已,不必要这么大手笔。得亏自己被龙妈带着在各种商业酒会上露脸,耳濡目染的都是钱生钱的道道。这次拉赞助的商家,都是龙天羽亲自去跑下来的,个别商家是因为龙天羽家的背景,其他的,可都是龙天羽凭自己的实力拉过来的。 张亮听了龙天羽的话,脸上全是敬佩的神色。几个人进了足球场,龙天羽让张亮和李景灏随便逛逛,自己却拉着易清往另一边走去了。易清在中途的时候从服务员盘中顺走了一杯鸡尾酒,边走边喝。龙天羽转头就要去抢,“大白天的喝什么酒?那不是有饮料吗?” “你这都提供了,不就是给人喝的吗?”易清躲着龙天羽,一口气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把旁边的龙天羽气地跳到他身上,对着他的头发一顿乱揉。有些事,龙天羽自己能做,但却不允许易清做,比如吸烟喝酒,比如熬夜暴食,龙天羽对易清的身体健康比对自己的还上心百倍,这些伤健康的事,只要有龙天羽在,就不怎么会发生在易清身上。 易清就任龙天羽趴在自己背上,按着龙天羽的指示走到了一幅作品面前。易清一看到作品,就愣在了那里,歪着头朝龙天羽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你怎么选了这张?” “怎么样,好看吧?”龙天羽从易清身上下来,走到易清的旁边,握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幅画。 那画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雪人,就是龙天羽生日那天晚上,易清送给他的那个雪人。那雪人面朝午后的阳光,坐在阳台的一把小椅子上,对着一排葱郁的花草。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很简单,却会让看的人先是心里一暖,然后又从深处涌出一股伤感来,因为那抹阳光,因为怕雪人在这明媚中会渐渐消融,然后消失。 易清看着那幅画,突然觉得自己和龙天羽就像那画里的雪人和花草。看的一瞬会觉得无限地温馨和美好,彼此相伴看日出日落,迎春去冬来,即使彼此不说话,却也能懂对方的陪伴。可是,如果雪人走了,那么,那些花草会想念雪人吗?还会有谁陪着花儿一起等朝升日落呢?自己和龙天羽,谁会是雪人,谁又会是那想念雪人的花呢? 龙天羽见易清看地出神,脸上分不出悲喜,手指便在易清的掌心挠了几下,“怎么样?” 易清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对上龙天羽期待的脸,觉得自己好好笑,怎么突然想到那些有的没的去了?自己只不过喝了一杯鸡尾酒而已,难道就醉了吗?明明龙天羽就站在自己的旁边,明明自己能感受到从他手中传过来的力量和温度,他怎么可能会是雪人呢?易清再看了画上的雪人一眼,然后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咱趁现在没人注意,把这画拿下来吧,丢人啊。” “你妹。后悔就直说。是不是特别嫉妒我把咱儿子拍地这么美啊?”龙天羽把雪人叫儿子,每次打开冰箱看雪人的时候,都要大声地朝易清喊:“清宝儿,快和我过来看看咱儿子。”要正好碰上易清炒菜,龙天羽后背上肯定会挨上一个油油的锅铲印子。 ☆、第九十八章 易清给了龙天羽一掌,走到别的地方去看作品去了。龙天羽忙追了上去,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在画架之中穿梭。正吵着呢,就看见离自己几排的正前方,李景灏正和张亮站一块看作品。李景灏早就看见龙天羽和易清了,便朝后扬了扬手,然后又转身跟张亮站一块,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易清看着那两人,对龙天羽说道:“李景灏那天说的话,你跟亮子求证了没?” “没,怎么?难道你还怀疑李景灏说谎啊?”龙天羽看着前面那两个,反问道。 “也不是怀疑他说谎,就觉得他俩的事,如果不是亮子亲口承认的话,就不能全信李景灏的。”易清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两个人正说着,就见张亮和李景灏两个人越贴越近,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竟然像是在接吻了。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在后面看地一阵肉麻,赶紧别开眼去,溜达到别的地方去了。 张亮完全不知道后面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正对着李景灏的眼睛,朝里面吹气。本来两个人看地好好的,李景灏突然说有沙子吹到自己眼睛里,嚷着要张亮给他吹吹。张亮能信他么,便站在一边,直看到李景灏快把眼睛戳瞎了,才粗鲁地说:“要吹的话就快点,手拿开。” 李景灏当真就一动不动,只用手将进了沙子的那只眼睛用手指撑开,等着张亮凑上来往里吹气。张亮还是有点防备的,只快速地凑到李景灏面前,朝着眼睛里吹了下,就迅速地撤离。李景灏就嚷开了,“你再吹吹,好像还在里面。” “你妈真多事。”张亮不耐烦了,直接按住李景灏的肩膀,嘴唇对着李景灏的眼睛就要凑过去,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他妈的,嘴唇在中途被拦截了下来。是的,没错,他妈的被李景灏的猫嘴给堵了。四目相对,张亮脑子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就那么木在了那里,眼前是李景灏紧闭的双眼。虽然脑袋足足迟钝了三四秒,可是身体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张亮的手一下子把李景灏往后推去。那一刻,两唇差一点点就要分开了,可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因为李景灏马上用手捧住张亮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下去。 如果刚才只是两唇简单地相触,那么现在,就算是真正的接吻了,因为李景灏的舌头都探进张亮的嘴里了。张亮只觉得嘴唇时而被李景灏刚长出的胡渣刺到,麻麻的,还有侵犯进来的那根湿湿滑滑的舌头,简直把自己的整个口腔扫荡了一遍。一瞬间,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反胃的冲动,张亮再也忍不住,使劲推开了李景灏,捂着嘴,快速冲到球场边上的一个垃圾桶,‘哇啦哇啦’狂吐起来。张亮弯着身子对着垃圾桶足足吐了十来分钟,都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才止住。一边的服务生看见了,忙端来饮料给张亮漱口。 张亮坐在地上缓了好久,确定再也不会吐了后,这才从地上坐起来。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张亮是想拿着手中的杯子去敲破李景灏的头的。可是站在那里往场里一看,却再也见不到李景灏的影子。世界上最恼火的事不是你找仇家报仇反被ko,而是悲催地发现人家压根没给你机会报,因为你连仇家在哪都没找到啊。张亮握着手里的杯子,怒火攻心,差点没被气死在当场。 龙天羽看见张亮站在球场边,脸色发白,眼睛一直在球场中搜索着什么,便走过去问他,“亮子,在找什么呢?” “找李景灏那王八。”张亮恨恨地说。 “刚不是还在一起吗?怎么,就一会儿不见,就急成这样?”龙天羽看了眼张亮惨白的脸色,调侃道。他哪里知道张亮脸色惨白是因为刚才吐的。 “我当然急,我急着去杀他丫的。”张亮咬牙切齿。 “怎么,吵架了?对了,亮子,我挺好奇的,李景灏最后是做了什么,让你答应跟他在一起的?”龙天羽难得八卦一回。 张亮正在气头上呢,一听龙天羽的话就觉得不对劲,“谁说我跟他在一起的?” “瑾萱啊。” “就瑾萱那破嘴,你也信?” “额,其实,刚开始我也不信。不过,这事是李景灏亲口承认的。你俩那天不是在你家,额……那个么?”龙天羽□□地朝张亮笑了一下。 “我操。李景灏,我日你。”张亮五雷轰顶,朝天大骂。这人背着自己造的都是什么谣啊,我张亮的清白之身。 龙天羽见张亮已经发狂,忙安抚,“冷静冷静。也就是说,你压根没跟李景灏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吧?” “羽哥,我脑袋进水了啊,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张亮真想现场拉个妹子过来实战一番,为自己的直男身份正身。 “额,亮子,你说他也在你身上耗了这么久了,估计是杠上了。你干脆找个女朋友,他李景灏就是再坚持,也会死心了吧。”龙天羽为着这个兄弟碰上的破事,也是操碎了心。 “找,一定找。赶明儿我就找个去。”张亮也觉得不得不这样了,不然,自己的名声就全要败在李景灏身上了。 张亮没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了,就跟龙天羽说:“羽哥,你的作品在哪呢,我投完票就走。” 当龙天羽将张亮带到自己的作品面前时,张亮看了半晌那幅画,然后说:“羽哥,你没玩我吧?” “我玩你干什么?你看署名。” 张亮朝作品右下角的署名一看,简简单单,就一个大写的l,张亮重又仔细看了下画,马上发现,那画里的场所不就是龙天羽家的阳台么。只是,张亮不明白,这好像跟主题不搭界啊,“羽哥,这就是在你眼里最美的玩意?”张亮指着照片里的雪人问龙天羽。 龙天羽笑而不语,心思早就飘到了自己生日的那晚,也是在这个足球场上,易清亲手把这个雪人送给了自己。一想到那场景,龙天羽脸上就浮现出一股痴笑。张亮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大哥肯定又在想着和易清有关的什么事上去了,赶紧把票投进盒子里,溜走了。 现场投票的现场越来越火爆,因为作品里几乎集齐了所有各种款型的美女和帅哥啊。演变到后来,都可以将这场投票变为s大学校花校草的评选活动了。那些冲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男神来捧场拉票的就不用说了,就连平常低调到毫无存在感的计算机系,都拉着一大批宅男前来围观。随着时间的过去,足球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学校为了避免踩踏事件的发生,还临时派了好几个保安过来控制现场。龙天羽怕易清被挤到,忙拉他往外走,却发现易清手中的票已经不见了。“你什么时候投的啊,看上哪幅作品了?” “就第七排第十张。”易清胡乱说了一个。其实她早就趁龙天羽和张亮说话的时候,将票塞到了龙天羽的那幅作品旁边的盒子里了。 龙天羽一听,一转身,冲进了拥挤的人群中去了。易清看了下熙熙攘攘的人潮,再也不想重新进去了,便站在外面等龙天羽。龙天羽进去也没干别的,就是去瞧瞧能让易清看上眼的到底是哪幅神作。找到那幅画一看,龙天羽没话说了,那照片上的,是邱果果。 龙天羽第一次在别人的镜头下,看见了邱果果这样与众不同的一面。他就是为镜头而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散发着一种勾人的魔力。龙天羽对着邱果果那张脸看了一阵,然后将手里的票投到了旁边的盒子里,然后离开。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邱果果看了个正着。邱果果今天约了姚瑶一起过来看展的,他可不是为着自己的照片而来的,他是想来看看,龙天羽最后交了什么作品上去。正在一堆作品间找找寻寻,突然看见人群中龙天羽高高的个子,邱果果想都没想就准备挤过去跟龙天羽说话。只是还没挤到跟前,就发现龙天羽站在的那幅作品,不就是自己的照片么。那一刹那,邱果果心脏‘噗通’,‘噗通’如小鹿乱撞,仿佛真正的自己就站在龙天羽的面前,被他用深情的眼神望着。 邱果果还在慌乱中,就听见姚瑶在自己旁边小声说:“你看,你老大竟然给你投票了。” 邱果果的脸瞬间就红成了一片,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恰好被自己暗恋的男生表白了一样,邱果果拉着姚瑶,红着脸,害羞状地跑到人群中去了。 龙天羽挤出人群,把手搭在易清的肩膀上,两个人并肩往停车场走,“真看不出来,邱果果照相会是那个样子。”如果易清投了别的男的或女的,龙天羽一回来准要跟易清吃上好一阵的飞醋,可是因为那是邱果果,龙天羽就放心了。从易清第一次看到邱果果的态度,就知道他是有多么不欣赏邱果果那种类型的了。 易清没看到邱果果的照片,便问了句,“他照相,是什么样子的?” 龙天羽一听,这就奇怪了。你票都投了,怎么还来问这样的问题?马上,龙天羽就明白了,易清刚才那句,分明是在糊弄自己啊。既然他没投给邱果果,那么,显而易见的,易清是投给自己那张了,龙天羽马上笑了起来,手从肩上落了下来,落到了易清的腰上,然后用劲往自己身边带了下,“能得你那一票,比什么都值了。” 易清一听,就知道自己肯定露馅了。妈的,都怪自己刚才嘴快,问问题没经过大脑,现在只好硬撑了,“我是怕到时公布票数时,你一票都没有,太惨。” “易清,你这么关心我,为我着想,我好感动。”龙天羽厚脸皮地回答。 好吧,自己的话只要一经过他的脑袋,就会解读成另外的意思,易清给跪了。 ☆、第九十九章 就在现场票选的同时,所有作品也都被传到了网上,在校园网里发起了线上投票的活动。那几天,因为活动搞得整个学校都一片热血沸腾,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女神男神拼命刷票。因为现场投票实行实名制,每人只有一次的投票权,所以,线上的投票就变得极其关键了。一些疯狂粉丝会为了自己的男神女神蹲在电脑面前疯狂刷票一整天,连厕所都舍不得去上。用来投票的网站在那几天因为同一时间点击的人太多,几度陷入瘫痪状态。 龙天羽对于自己的作品能不能选上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自己最在意的那一票,已经得到了。所以,在投票的头几天,龙天羽都没有去关注投票数。只是,渐渐的,龙天羽开始听见自己的同学、x圈里的人都在讨论一个话题,那就是,l是谁。难道是自己的作品出什么问题了吗?龙天羽这么想着,就点进投票网站上看了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去,自己的那张作品,竟然已经冲上了榜首,成为得票数最多的一张。 这种结果是龙天羽没有料到的,虽然自己照那张照片时确实花了自己不少心思,可是比起其他的作品话,自己的最多也就算个中等而已。龙天羽点开下面的评论一看,尼玛,里面的内容更是令自己惊讶不已。有一半的内容是在夸雪人可爱的,还有一半是在问l的真名。 要说这雪人能从这上百张的美女帅哥中脱颖而出,的确另有原因。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在下雪天堆的雪人,大伙肯定不会浪费自己宝贵的一票在这上面。所以,在投票的前两天,雪人照片的票数一直很低蘼,直到有一位有心人发现,这照片上显示的日期不对啊。按照照片上面的时间,明明就是最近才拍的,可是现在都什么季节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雪人呢?这惊天发现一经爆出,所有人都被这个雪人的来历好奇地不行,又被能在这么温暖的天气里,知道在自己的校园里,还有一个雪人的存在,瞬间觉得无端地美好而奇妙。而对于那个只署名为l的雪人的主人,大家也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想到将一个雪人保存到现在。他(她)和这个雪人,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因为所有的人都只在照片上见到雪人,对于能亲眼目睹一眼,所有人都表现出近乎狂热的状态。找到雪人的主人,然后亲眼看一眼雪人,一下子成为所有人迫切想解决的问题。有人自发组成了寻找雪人的小团队,背后就是一大批雪人热衷粉的支持。雪人这个字眼,一时间在s大学被炒地沸沸扬扬。以至于现在走在校园里,龙天羽都能看见有人把印有雪人的徽章别在自己的胸前。逢人见面打招呼第一句不是‘你吃了吗?’,而是,‘给雪人刷票了没?’ 伴随着投票日期快要接近尾声,而大家最关注的‘l’还没有露面,大家开始出现一种暴躁的情绪来,如果投票结束还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l’,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永远不能亲眼看上这个挨过冬天和春天的雪人一眼?有狂热粉开始在网站上留言,愿花多少万,只为看雪人一眼。还有人愿意为了见雪人而答应‘l’提出的任何要求……。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举办此次活动的相关人员。所有人都在声讨,要求活动承办人员公布‘l’的真实姓名。 事态正在以一种滚雪球般的速度扩大,负责此次活动的几个人中,已经有人收到了恐吓信,威胁如果再不说出‘l’的真名,以后自有办法为难。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表态的话,恐怕会更加恶化。其实负责活动的几个人也不是不想公布真名啊,完全是因为根本联系到本人啊。递交参赛作品时附带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是空号,学校档案里也找不到留下的所谓真人的名字。一句话,就是这人留下的信息完全是虚假的,根本无迹可寻。事实是这样,可是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解释了会不会信,这是一个问题。 这几个人实在搞不定,最终只能求助龙天羽了。龙天羽没料到自己的雪人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波。自己当初选择不留真实信息,是考虑到隐私的问题。这雪人算是自己和易清唯一只有两人分享的东西,仿佛一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那种感觉,很美妙。龙天羽不愿意将这个秘密与其他人分享,并且,事情变成这样,如果自己站出来承认的话,会不会因此牵扯到易清身上,龙天羽很在意这个。 这天,几个人围着龙天羽,“羽哥,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我们每天都被骚扰地快神经错乱了。” 龙天羽故作严肃地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把网站上的那幅画撤下来,还有,实体画也下架。” “然后呢?”这几个人还没明白这是要干嘛。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5节 “发一条通告,就说:因一直联系不到创作者,本比赛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决定撤销此作品的参赛权。如有异议,请当事人与主办人员联系。”龙天羽早就想好这个办法了。 “羽哥,你确定这样,就能平定事态么?”几个人还是不放心。 “你们先这么弄着。要是还碰上威胁这种事,告诉我,我来处理。”龙天羽给几个人打强心剂。 “好吧。”既然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解决方法,几个人只好先试一下了。 果然,在作品下架的第一天,网上就炸开了锅。每天给雪人刷票的雪迷们一大清早地起来照例每日一刷,却发现已经找不到照片了。这怎么行呢,于是,活动热线马上被打爆了。每个电话一接起来,冲入耳膜的就是,“为什么雪人不见了?” 只是任大家怎么纠缠,活动的举办人都口径一致,找不到创作者,取消参赛资格。即使大家有再大的火,这下,都没地发泄了。能怎么办,找不到人啊,一条死路啊。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就好像疯狂地迷恋一个人,迷恋到要死要活,到最后发现自己爱的那个人是个人渣,于是,清醒了,死心了。现在,大家就处于那种状态,只是,死心的原因并不是发现雪人是人渣而已。 到最后颁布最佳作品的那天晚上,龙天羽请人在篮球场上搭了临时舞台,叫来乐团来支援。当所有的获奖作者拿着奖品站在台上时,突然,有人在下面喊了一句,“雪人。”于是,台下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雪人、雪人、雪人。”像是在召唤,又像是一种怀念。怀念它曾经童话般地存在,怀念它曾给过自己的无限美好幻想。一时间,整个球场都在沸腾,为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雪人,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这是一场比赛,而把今晚当成了是对雪人的告别。 易清和龙天羽站在喧闹的人群里,耳边是所有人的呼喊,而这人潮中,只有自己和易清两人知道,真正的雪人就安心地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自己和易清的房子里。龙天羽转头对上易清,就那么笑了,笑地很满足。易清当然知道龙天羽至始至终不愿意公布信息的原因,这一刻,看着龙天羽脸上的笑容,易清也懂,那笑里所含的意思。好似天地间,在这一刻,只有你,是懂我的,只有我,是懂你的。那一瞬间,易清觉得龙天羽的笑容在夜晚的路灯下就像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自己的心底,让他一暖。易清看见龙天羽笑起来时往上微扬的唇角,看见他上唇新长出的胡渣子,这些,看上去都那么地让自己心旌荡漾。 不管了,这样的时刻太让自己感动,这样的龙天羽太让自己心动。易清一把将穿在自己身上的长风衣脱了下来,将自己和龙天羽盖在了大衣下面,嘴唇一下子亲上了龙天羽的嘴。好像,所有的喊叫声都停止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在这片小小的黑暗天地里,龙天羽只能感觉到易清急切地撬开自己的嘴唇,舌头纠缠了上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接吻。第一次,在双方意识都清楚的情况下,易清这么狂热主动地吻自己。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在拥挤的人群里,龙天羽都会回想起那一晚,易清在大衣下面和自己的那个吻,想起自己当时是多么地心醉神迷。 站在易清和龙天羽周围的人都还在狂呼,配合着台上乐队的演奏,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欢呼里,根本没有去细想旁边大衣下面的两个人在干什么。两个人吻了一阵才分开,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直到呼吸都平复,易清才拿下遮在两人头上的衣服。两个人早就在刚才的激吻中有了反应,这时候怎么还忍得住,龙天羽一把拉起易清的手,就往人群外面冲去。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里,将易清压在身下,一遍一遍地占有。 龙天羽和易清正与火烧身地往家里赶,完全没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邱果果。邱果果的照片被评为优秀作品之一了,本来一公布结果,邱果果第一个想与之分享喜悦的人,当然是跟龙天羽。可是当下被一群支持他的人围着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就看见龙天羽拉着易清急急地往外面走去。邱果果急地连连叫了好几声龙天羽的名字,兴许是被周围人群的声音盖住了还是别的,反正,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就这么消失不见了。邱果果站在那里,眼里一阵落寞。为什么自己总是晚一步,为什么? ☆、第一百章 这次摄影大赛的举办,龙天羽的名号在全校彻底变地人人皆知。所有的同学、老师,甚至校领导都知道,学校里有这么一个人,特别会组织活动,造势,拉赞助,简直是神通广大。龙天羽一跃成为s大学的风云人物。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情况,龙天羽在初高中就一直这么过来的,所有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要说这次活动成全了龙天羽,那么同样的,也成全了邱果果。只是,这已经是离活动过去一个月的事了。邱果果的那张获奖照片被放在校园网上的期间被星探发现,于是,在某一天的午后,邱果果收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请问是s大的邱果果同学吗?” “你谁啊?”邱果果第一反应就是又是哪个暗恋自己的人打来的骚扰电话,口气马上不耐烦起来。 “我是风艺模特儿经济公司的红姐。我在你们的校园网里看到你的照片,觉得你非常适合做平面模特,有兴趣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公司试试?” “你说你是风艺的?”邱果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风艺模特儿可是目前国内最有名的模特经济公司,捧红了不知多少名模。这么有名的公司,怎么可能亲自打电话给自己呢? “听你的反应就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名气了,我也就不需要再跟你介绍一遍。这样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详谈。我把我助理的号码发给你,有事跟她联系。” “好的。”邱果果挂了电话,还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即使知道自己长地与众不同,可是能让风艺看上眼,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再说,现在社会,骗子公司这么多,保不齐刚刚只是冒名给自己打的而已。邱果果在心里这么想着。直到手机收到一个联系号码和名字,邱果果还是觉得这事挺不靠谱的。于是便暂时把这事放一边去了。 且不说邱果果这边被大牌经济公司盯上的事,这一个月过去了,张亮那边也发生了不小的事。上次看展时,龙天羽不是提议张亮找个女朋友,借此甩掉李景灏吗。说到做到,张亮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一次性解决掉李景灏这个害人精。于是,这一个月里,张亮每天花在泡妞钓马子身上的时间远远比花在玩篮球上的时间多了。 女生还不好勾搭吗,只要自己穿一身名牌,有钱,自有大把的人贴上来。夏婉婷就是这么一个,传说中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单车上笑的女生。幸亏她长地够好看,不然就凭她那势力拜金的性格,谁愿意搭理啊。那阵子,夏婉婷注意到同系的张亮总是请一大堆的妹子出去唱歌喝酒,回来的时候听那些人说张亮如何如何地出手阔绰。夏婉婷一听,能不心动吗,自己不正是在找这种多金的主吗? 于是,夏婉婷开始主动接近张亮,两个人认识不到两周,就飞速确立了情侣关系。能这么快的速度搞定,夏婉婷一时间都难以置信。张亮长地高高大大,形象并不坏,何况他还那么有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搞定?只是这种疑虑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好像有点多余,因为张亮自从和她确立关系后,就没有像之前那样和一群妹子乱玩了,而是负责地担当起男朋友的角色。 夏婉婷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能再好了。 对于张亮而言,夏婉婷就是自己摆脱李景灏的一个跳板而已。夏婉婷是什么样的人,张亮又不是傻子,怎么不可能不知道。正因为知道夏婉婷是因为自己的钱而跟自己在一起的,张亮才愿意和她交往。反正又不是真正的喜欢,到时让李景灏死心了,分手的时候,才不会伤到女方,最多给她一些钱,算作是赔偿。 尽管不喜欢夏婉婷,但是在做朋友期间,张亮还是觉得要装地像一点。所以,陪吃饭、陪逛街、陪玩,张亮始终尽忠尽职完成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任务。夏婉婷在和张亮确立关系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将自己和张亮的关系宣扬地全系都知道了,目的再明显不过,她这是在向所有人宣示主权,张亮这课大树,自己已经傍上了,其他的人休想再觊觎。 对于夏婉婷的这种大肆宣言,张亮也不拦着。他就是要让夏婉婷搞地人尽皆知,这样的话,李景灏也会知道。好像,自从自己天天和一群女生出去泡吧之后,李景灏就没那么频繁来自己家里蹭吃了。而最近这一周,也就是自己和夏婉婷好后,李景灏好像就再没去过自己的房间了。也许,他已经接收到自己想传达的意思了吧?张亮这么想着。直男就是直男,再怎么努力也是徒然。 李景灏确实知道张亮有女朋友的事了。其实,他有没有女朋友,已经不重要了。早在看展的那天,在自己吻上张亮,然后又被他推开,看见他蹲在地上狂吐的时候,李景灏就死心了。而直到张亮交女朋友的消息,充其量只是让李景灏死心更彻底一点而已。连接个吻都能恶心成这样,李景灏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爱上一个直男,简直就是飞蛾扑火。张亮是那团黑暗中的火,可是李景灏再也不想做那只不怕死的飞蛾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李景灏想清楚了,自己这样下去,既折磨张亮,也折磨自己。 李景灏不折腾了,不折腾的结果就是,他连着两个星期都没去上课了。这也不是做给张亮看的,自己当初来这里就是为了接近张亮,现在自己已经放弃了,再读下去也没有意义。比起混一个二流大学的文凭,李景灏有更多其他的事值得自己去做,比如帮着家里管理放债的事务,再比如玩乐。这半年多来,自己一门心思花在张亮身上,把之前玩的那些小男生都甩了,仔细算下时间的话,自己竟有这么久的时间没出去乱搞过,李景灏都佩服自己。 现在好了,什么束缚都没有了。我李景灏,又可以做回自己了。于是,在李景灏从学校消失的两周里,李景灏都待在酒吧里浑浑噩噩过日子。点当下最红的少爷陪酒,花大价钱买小处男一夜,李景灏这一阵,干的就都是这样的活。这才是他,那个只谈性不谈爱的李景灏。他手下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大哥终于又正常起来了,又是那个耍狠无情的大哥了。这样就好,混黑道的,最忌讳的就是动感情。只要一牵扯到感情这事,难免以后办事的时候为着身后的人就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大胆去干,去拼命。 李景灏回来了,手下的人为他高兴,整天陪着他在酒吧混。这天晚上,李景灏搂着刚物色到的傍家儿在舞池里跳舞,忽然看见夏婉婷在自己的不远处手搭着一个男人的肩膀在跳舞。那夏婉婷经过和张亮几周的相处,已经摸清他的性格,他对自己并不多管,只要自己不被他抓到什么不好的把柄,自己在他那里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尽管自己之前私生活混乱,但夏婉婷在张亮面前还是挺收敛的,在他面前尽量装地清纯无辜。只是混惯了酒吧夜场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每天没酒没男人的日子。于是,在苦苦忍了这么久后,夏婉婷决定趁着张亮晚上有训练的日子出来放风下。只是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背,竟然在这里被李景灏看到。李景灏朝夏婉婷那边看了一阵,那男的李景灏认识,仗着跟上面有点关系,开了个底下钱庄,专门洗黑钱的,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这人好赌又好色,只要是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的,一律来着不拒。 夏婉婷今晚出来也就是准备玩玩而已,没想到进来没多久,就被人搭讪请喝酒。夏婉婷只看了下那人手上戴着的手表,当下就同意了。废话,这样的主,即使自己现在有张亮,保不全他哪天腻烦自己了把自己甩掉,这种贵公子,变心太容易,夏婉婷当然要给自己找几个备胎预防着。于是,在夏婉婷和那人喝了几杯酒,又知道这人不仅有点钱,还有点势以后,马上,整个人就贴上去了。 李景灏眼睁睁看着夏婉婷被那男的搂着腰出了酒吧,肯定是到开房去了。李景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呵呵,这么个被千人骑万人操的烂货,你张亮都看得上,真是瞎了眼。只是冷笑归冷笑,可是却又泛起一股苦涩来,为张亮觉得不值。即使自己已经不想与他有什么关系,可是,当看见他被人戴绿帽子,李景灏心里还是那么地不舒服。就好像看见自己曾经珍爱的宠物,转手给人后目睹它被人虐待时的那种不忍和心痛,李景灏觉得心头有那么地痛了一下。 “灏哥,待会还去别的场子玩吗?”李景灏身边的男生问了句。这男在b界取名桃花,是b界挺红的角,好多大款都往里砸大把的钱,只为求一睡。至于他为什么被成为桃花,主要是因为他那粉嫩如桃花色的□□而得名。这个桃花本来就有固定的客户包养着自己,之前也被李景灏包养过一阵。但自从他上大学后,李景灏就和他断了关系。前阵子,李景灏突然又找到自己,说要重新包养自己,桃花吃惊不已。都说牛郎无情,桃花对别的客户确实没什么情谊,唯独对李景灏,他喜欢他。他喜欢李景灏在床上时对自己的肆虐,他喜欢李景灏的潇洒不羁,他喜欢李景灏偶尔对自己的温柔。所以,李景灏一回头找自己,桃花立马就辞掉了别的雇主,满心欢喜地天天跟在李景灏身边。 ☆、第一百零一章 李景灏朝酒吧门口看了下,再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张亮应该已经回去了。李景灏对桃花说道:“我待会要去办点事,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不嘛,灏哥,你有什么事,不能带着桃桃去的?”桃花嗲声嗲气地撒娇道。 “乖,明晚再陪你。”李景灏在桃花的脸上亲了一口,就抛下他走出了酒吧,都没跟一起来的手下们打声招呼。 李景灏一走,桃花就闷闷不乐地回到沙发上,低头喝闷酒。李景灏的那帮手下在打牌,看见桃花一个人回来了,便问:“小桃,我们大哥呢?” “走了。” “走了去哪儿?” “s市这么大,我怎么知道他去哪?”桃花说着,眼泪就要开始往下掉了。 这些人一看,牌也不打了,忙安慰起桃花来,“大哥肯定是有急事要去处理,又不方便把你带在身边,所以才没跟你说去哪的吧。你就别哭了,这阵子,我们大哥对你还不够好吗?” 一群人好心安慰了桃花一阵,桃花这才平复心情,梨花带雨地说,“这么晚,你们大哥还能去哪啊?” 几个人沉默了一阵,有人突然恍然大悟,“靠,灏哥不会又回学校了吧?” 其余几个人听了,也连声附和,“对,对,对,肯定是回学校去了。” “他在学校到底干什么啊?”桃花好久就有这种疑问了。 “还能干啥?不就是为了那个人么。”李景灏看上一个高中生,并且还追他追到了大学,这事在他的手下里,是公开的秘密。 “什么人?”桃花一听,马上嗅到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对自己潜在的威胁。 虽然这事在大家这里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但是桃花到底不是自己人,大家都不敢背着大哥乱嚼他的舌根子,便都支支吾吾地没说。桃花也知道分寸,不再为难他们。要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桃花自有办法查到。 李景灏出了酒吧,一路开车到了出租房楼下。站在楼底下,李景灏抬头看了张亮房子的那一层,灯还亮着,看来在家。李景灏在楼下吸了一根烟,思考着自己待会要怎么跟张亮说。张亮是要面子的人,自己当面跟他说他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实在是有点伤人。李景灏抽完烟,又在下面站了一会,这才上了楼。 李景灏敲门的时候,张亮正洗完澡,在浴室里听见敲门声,只以为是龙天羽或者易清下来有事。张亮连身子都顾不得擦干,便拿浴巾在下身随便一围,光着上身就出去开了门。一开门,结果站在门口的是李景灏。 李景灏站在门口,看见张亮顶着一头滴水的头发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头上脸上的水又顺着脸、脖子上的线条,一路流到了胸前,然后在胸前汇成好几股小水流,沿着结实的肌肉纹理下滑到被浴巾围住的看不见的下面去了。这画面要多诱惑有多诱惑,李景灏只看了几眼,下面就有了反应,差点没凭着本能就扑了上去。 张亮一见是李景灏,忙转身到卧室换上了睡衣裤才出来。见李景灏还呆呆地站在门口没进来,张亮便问,“有什么事吗?”隔了这么久,再一次见到李景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亮觉得李景灏好像颓废了不少,连一头耀眼的蓝发,好像都没以前那么闪亮了。 李景灏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忘记要跟你说什么了,下次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开了自己的门,进去了。还是忍不住,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袒露上身,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想侵犯他。为了拼命忍住这种冲动,李景灏只能转身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浴室里的冷水开关,站在下面任水冲去自己心头的燥热。 张亮觉得莫名其妙,关上了门。 李景灏那晚没说出来,过了那天后,即使再见到张亮,好像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时机说这个事。于是这事就这么一直拖着。最后,李景灏觉得,还是先别跟张亮说了,他要是真喜欢夏婉婷,自己就帮着成全他。夏婉婷不是喜欢在外面玩男人吗,我就玩得她以后再也不敢在外面乱玩。 想弄夏婉婷还不容易吗,只要趁她在酒吧玩的时候把她灌醉,之后的事,李景灏自有办法。要说这还真凑巧,正好这些日子,张亮没怎么管夏婉婷。张亮本来就不是真的对夏婉婷上心,既然李景灏已经不纠缠自己了,张亮早就想找个什么机会跟夏婉婷谈分手的事。夏婉婷不知道张亮这些心思,因为自己想买的,张亮都一如往常很大方地给自己买单,只要他还愿意给自己掏腰包,夏婉婷就没必要甩了张亮另寻他处。并且张亮不多管自己的事,自己该玩玩,该喝喝,还挺惬意的。 这天,夏婉婷又瞒着张亮独自一人出来玩了。李景灏早派人盯她一星期了,手下的人一见她进了酒吧,就马上通知了李景灏。李景灏也没马上赶过去,只是叫人装成大款的样子去吊夏婉婷就行。那夏婉婷也是蠢,一见多金的主就倒贴了上去,于是,还没和人喝几杯,就已经晕晕乎乎地倒人怀里了。那人把夏婉婷弄到宾馆里,将她放在床上,脱了她的衣服,两个人躺着拍了好多张照片。等这一切都搞定后,才打电话过去,“灏哥,都照你的意思完成了,现在过来吗?” “想办法把她弄醒,我马上到。”李景灏在那边说道。 那人到洗手间里倒了一瓶的冷水,朝床上的夏婉婷的脸泼去,将还在昏迷中的人浇个透湿,人也清醒了点过来。夏婉婷睁眼一看,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脸上凉凉的全是水。又看见床对面站了一个人,仔细想想,好像是在酒吧请自己喝酒的那个。夏婉婷只觉得头还晕晕的,勉强支撑着想要从床上下去找自己的衣服穿上,就听见那人说道:“老实给我待在那,不然被怪我动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夏婉婷听着就慌了,妈呀,这是遇到什么情况了。本想来个一夜情而已,难道是遇上变态狂了?夏婉婷哪还能好好听话呆着不动啊,马上就从床上起来,连衣服都顾不得找就要朝门口冲去。手刚碰到门把手,恰好碰上李景灏推门进来。夏婉婷趁开门的瞬间就要往外面冲,被李景灏直接用手拦下。李景灏用手提着夏婉婷的肩膀,手臂一用力,就把她重新扔回到了床上。关上门,李景灏找了条凳子坐在床对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夏婉婷。 夏婉婷把床上的被子都裹在自己的身上,神色比之之前镇定了不少。因为她是认识李景灏的,知道是自己认识的人绑架了自己,夏婉婷没之前那么慌了。“你要干什么?”夏婉婷看了眼李景灏,又说了句:“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吗?”李景灏忍住了上去给她几巴掌的冲动,狞声说道。 “关你屁事。你他妈赶紧放我走,不然,张亮不会让你好过。”夏婉婷知道张亮以前是跟人混过的,并且听说上面的大哥厉害地不行。 “我倒要看看,张亮看到这些的时候,到底会让谁好过。”李景灏朝站着的人一个眼神,那人就把先前拍的床照从手机里调了出来,对着夏婉婷晃了晃。 夏婉婷的脸马上变地煞白,自己以前再怎么疯玩,都会做好防范措施,防止被人拍到不雅照片。这次竟然被人下套陷害,夏婉婷想着如果这些照片流入到张亮那里,自己肯定会被整很惨。“李景灏,你想怎么样?”夏婉婷想着自己跟李景灏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这次这么整自己,无非是想讹点钱。只要是钱的事就好说,张亮那有的是。 “我今抓你来也没别的事,就警告一下你,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不要张亮亲自动手,我自会替他收拾。”李景灏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外走,临关门的时候又朝夏婉婷看了眼,嫌恶地说了句:“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趁早跟张亮分了。别等到事情败露难以收场。” 夏婉婷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只是听李景灏的意思,他好像并没有要揭穿自己的意思。那天晚上回去,夏婉婷是想马上打个电话给张亮,确认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可是她又不敢,于是,内心忐忑地熬到早上。当接到张亮打过来的电话叫她下去吃早餐时,夏婉婷才松了口气,看来,李景灏还没有把这事告诉张亮。 虽然李景灏目前没有告诉张亮,但并不能确定哪天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告发,夏婉婷觉得李景灏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绑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把这颗定时炸弹解除到,自己就没法过安心日子。找张亮替自己出头,夏婉婷没那么傻。她想着这事一定得瞒着张亮偷偷解决了。于是,在连敌方的家底都没摸清楚的情况下,夏婉婷下了一招猛棋。她在外面出钱雇了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趁李景灏下课回家的路上堵他。 那几个小混混以为就是个大学生而已,压根没放在眼里。下午的时候直接蹲在李景灏的那个小区里等他回家。这天下午,李景灏上完课,开着车到了楼下,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几个男子朝自己这里围了过来。混社会这么多年的经验,李景灏知道,这是遇到来打架的了。打架,李景灏不怕,只是自己现在手上没带什么工具,车子的后备箱里才有。看着那些人个个手里握着钢筋和电棒,李景灏心里就往下沉了沉,但脸上还装出很淡然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道:“几位大哥,这是来找人的吗?”边说边慢慢往后备箱那边挪。 ☆、第一百零二章 “少废话,我们是夏小姐派来的,现在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什么话都好说。不然的话,后果自负。”那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说了话。 “夏小姐要照片的话,她自己来拿就行。”李景灏按了后备箱的开关,后盖缓缓打开,自己就要伸手进去拿东西的时候,就被那几个人发现了,“大哥,他要拿工具。” 于是,几个人不再废话,直接冲上去,抡起手上的棍子就朝李景灏身上挥去。李景灏都顾不得看一眼里面有什么工具,直接操起一根就朝冲在最前面那人的头上一挥,那人直接一声闷哼倒了下去。冲在后面的几个人马上围过去查看那人的伤情,那人只是被一棍子敲晕了,并没有很严重,其余几个人马上又起身追李景灏。 李景灏已经趁这个时间跑到空阔一点的地方了,刚才那里实在太狭窄,自己根本施展不开拳脚。来的人一共是六个,除了被李景灏一棍子放倒的那个,现在还剩五个。这五个人将李景灏团团围住,双方僵持了一阵。李景灏以一敌五,如果不先出招先制敌的话,完全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势。李景灏率先行动,人这么多,先打倒一个算一个,于是,他朝其中一人冲了过去,一拳打在那人的太阳穴上,待他还来不及还手的时候,棍子直接就朝那里又补了一棍。紧急情况,什么招式最快放倒敌人就用什么。才这么几下,那人就被打地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蹲地上去了。只是,其余的四个人已经全部靠近李景灏,大拇指那么粗一根的钢筋,还有一把砍刀,都朝李景灏这边砍过来。李景灏只能用手中的棍子挡着,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敌不过四人的。于是,没一会儿,李景灏身上就重重地挨了好几下。 几个人打成一团,李景灏正抓着一个人的手臂要去夺他手上的电棒,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人拿着砍刀要朝他的背部砍去。就在刀子快要落下去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冲到那人的背上,一脚就将他踹翻到了旁边的花坛里,刀子也从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李景灏从那人手中夺过电棒,用力甩了出去,然后朝那人的腹部就是几脚,踢得那人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李景灏解决了一个麻烦,这才转身看搭救自己的那个人,看到是他后,还是有点吃惊的。来人并不是别人,就是张亮。 张亮上完课后也直接开车回家里了,只在李景灏后面一点点。张亮停好车后,就听见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就发现李景灏被几个人围着,寡不敌众。尤其是在当下看见李景灏背后被偷袭的时候,张亮也顾不得之前跟他的那些纠葛了,先冲上去救人要紧。六个人现在打趴了四个,其余两个一见这阵势,马上就怂了,同伴都来不及去扶就跑走了。李景灏也没追上去,只对还趴地上的几个说:“你替我传个话,她想要的话,叫她自己来找我。” 等那几个人都蹒跚着走了,李景灏才对张亮说了句:“谢谢。”然后一手摸着肩膀,弓着背慢慢上楼去了。 张亮跟在李景灏后面,见他用手一直按着肩膀,便问了句:“是不是打伤了?” “应该是吧。”李景灏忍着痛,开了门。正准备关上门,就见张亮也跟了进来,“干嘛?”李景灏看着张亮。 “你把衣服先脱了,看伤地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张亮关心地问。 李景灏没空理张亮,肩膀和后背一阵发痛,撇下张亮走到客厅里,李景灏小心地脱光自己的衣服。肩膀上有几道被钢棍抡过留下的红印。张亮一看后背,也有好几道红条,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你有没有药?要不要上医院检查下?”张亮问李景灏,说完就要去自己房里拿擦伤的药。 “我自己有药,小事而已,没必要去医院。”李景灏去卧室里拿了医药箱出来。因为肩膀上的伤而活动地很不利索,弄了好久才打开药罐子,给肩膀处涂了药水。只是后背的那几处,自己又看不到,手也够不到,李景灏索性不管了,直接把药箱盖好,起身就要往卧室走。 张亮一直在旁边看着,见李景灏合起了药箱,便问:“你后背几处不涂了?” “涂不涂没多大关系,几天就好了。”李景灏拿着药箱往卧室里走。 张亮一把将李景灏按在沙发上,抢过他手里的药箱,一边拿出药水,用医药棉沾湿了,一边说:“这点忙,我还是可以帮的。”说完就用医药棉小心地擦在那几道印子上。 只是手刚碰到伤处,李景灏的上身就轻颤了下,张亮以为是自己手重了,便问:“弄痛了吗?我再轻点。” 李景灏没吭声,只紧抿着嘴,拳头紧拽,还没等张亮擦完,便‘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可以了。”然后走到卧室穿衣服去了。 张亮在客厅里把药重新收到医药箱里,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景灏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张亮看了眼李景灏,转身就要拉门出去,然后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话了,“那个,以后不要接近我了。” 张亮疑惑地转头看了李景灏一眼,这句话,自己足足等了好久好久,现在终于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本该是普天同庆鞭炮齐鸣的喜事,张亮却一时有点转不过来,问了句,“为什么?” “既然承受不起结果,就不要再招惹我。比如,像刚才那样。”李景灏说完,就又回卧室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张亮在原地愣了一会,才轻轻关上门,走了。 李景灏在卧室里听见关门声后,才从卧室里出来,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桌上的医药箱发呆。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关心我受没受伤?为什么要给我上药?既然不是一路人,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你,你不是应该自觉点,躲得远远的,从此再无瓜葛吗?张亮,张亮,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李景灏心里的烦闷,终究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只能一起身,将桌上的医药箱拿起来,重重地摔到了墙上。 夏婉婷当天晚上就从那几个混混嘴里知道李景灏传自己的话了。她谅李景灏也不会对自己下手,要下手的话那天晚上就可以了,不可能还等到现在。不是叫自己当面问他要吗,夏婉婷也豁出去了。围殴事件没过去几天,夏婉婷再一次在公共课的时候看见李景灏亮相了。下完课,夏婉婷见李景灏走了出去,便尾随着也出了教室。李景灏在走廊里走着,见夏婉婷跟了过来,便停下,“胆子挺大的。”李景灏觉得自己先前真是小瞧这女的了。 “把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夏婉婷毫不退缩,“不是叫我亲自来要吗,我现就站在这里,拿出来吧。” 李景灏觉得张亮能看上夏婉婷简直是白瞎了自己的眼,这女人几次挑战自己的忍耐力,要不是自己从不对女人动手,李景灏早就治她七八百回了,“你只要不出去乱搞,那件事,我也不会跟张亮说。”李景灏压低声音说道。因为他看见张亮已经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说完这句,李景灏转身就要走,却被夏婉婷一把拉住,“李景灏,你少拿这个来威胁我。我不怕。” 两个人还在拉扯着,张亮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怕李景灏对夏婉婷动手,张亮就朝那两人喊了句:“婉婷,怎么回事?” 夏婉婷一见张亮过来了,忙松开了李景灏的手。李景灏没等张亮走上前,直接就走掉了。张亮走到夏婉婷身边,问她,“刚才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李景灏跟你说什么了?” 夏婉婷生怕被张亮看出什么,忙解释道,“没什么,就随便说说而已。他不是跟你很熟吗,我是你的女朋友,碰上了,总要打个招呼吧。” 张亮怀疑地看了夏婉婷几眼,然后拉着她的手进了教室。后面的几堂课,张亮在一旁偷偷观察了下夏婉婷,发现她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一想到她和李景灏站在走廊里的场景,当时的两个人,是在争吵吗?李景灏那天不是说地很清楚了吗,两个人不要再有往来了。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反悔了?要找夏婉婷的麻烦? 下午的课上完后,张亮给李景灏去了个电话,“在哪?” “有事?”李景灏那边吵吵闹闹,不时还有划拳的声音传过来。 “听不懂人话吗?问你在哪?”张亮一肚子的火。 “xxx酒吧。”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亮直接开车就过去了。一进包间,就看见李景灏倒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个男的亲成一团。他的那些手下而在旁边的一角喝酒划拳。这还没到晚上呢,就闹成这样了,张亮没法想象李景灏平常都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李景灏见张亮进来,也没理他,继续跟桃花亲亲我我。他今天是被夏婉婷气到了,其实也不是气夏婉婷,他还是在气张亮。气他那么多女的不找,偏偏找了这么个烂货糟践自己。要是在以前,李景灏早就自己出手把这女的从张亮身边解决了。只是今日不比往昔,自己已经决定不跟他有关系了,能替他的做的,也就只能到那份上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气,然后跑到酒吧里叫上桃花一起喝酒。一喝就喝大了,直接倒沙发上起不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你今天跟夏婉婷,是怎么回事?”张亮没拿正眼瞧沙发上扭成一团的那两个人,只盯着地板看。 “想知道的话,直接问她就行了,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李景灏虽然醉着,但话还听地清楚,嘴巴说话也利索。 张亮沉默了一会,然后低着嗓子说道:“你以后离她远点,少碰她。” “那种烂货,别脏了我的手。”李景灏冷笑了一声,将怀里的桃花提溜到自己胸前,嘴对着嘴深吻了一阵,又对着怀里的人说了句,“桃花和她比起来,都不知道干净几百倍,是不是?” 桃花今天很高兴,被李景灏搂怀里腻歪了一下午,听李景灏这么一说,马上撒娇道:“哎呀,灏哥,好坏。怎么能把我跟那种女人比呢?”随后又趴在李景灏身上,手悄悄地就探进衣服里,去抚摸李景灏的胸肌。 张亮火了,即使自己不喜欢夏婉婷,但至少她现在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李景灏当着自己的面这么侮辱夏婉婷,就是当面给自己甩巴掌。张亮直接从桌上拿起一杯酒就泼到李景灏的脸上,用手直接拽着李景灏的衣领,把他上半身从沙发上带了起来,劈头就甩了清脆响亮的两巴掌,“李景灏,你他妈就是找抽。” 包间里的人都傻了,一时间,房间里针落可闻。张亮甩完两巴掌,拉开包间的门就走了。李景灏的那群手下愣了一会,才想起要出去追人,只是还没起身,就被李景灏喝住了,“这里没你们的事,继续玩。” 桃花跌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李景灏脸上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李景灏使唤了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拿些冰块过来给我敷敷。”这才从沙发上起来,慌慌张张跑出去问服务员要冰块去了。 桃花一出去,李景灏的那些手下就忍不住了,“灏哥,那小子几次冒犯你,你都这么忍着,我们都替你不值。” “他有什么能耐?要不是灏哥一直让着他,早就被打残了。” “灏哥对哪个人这么好过,他张亮就是眼睛都瞎了,还这么对灏哥。” “……” “……” “……” 一伙人义愤填膺地说着,直到桃花拿了冰块和毛巾进来,才住了嘴。其实桃花早就在进来前已经在门外听了一阵了,就凭这自己刚才听到的,他也猜出刚才那人和李景灏的关系了。他们嘴里说的张亮,应该就是前阵子不敢提的那个人吧,那个李景灏为了他去上大学的人。张亮,张亮,呵呵,张亮,桃花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这个名字,脸上的神情因为嫉妒和恨意而扭曲。 桃花在外面待了好一会,直等到心情平复了些,才推门进去了。李景灏刚才一直闷声不吭地听着他们的抱怨,他再也不会像先前那样一听到这些说张亮不好的话就暴跳如雷了。张亮刚才给自己的那两巴掌,火辣辣的,好像一直辣到了自己的心里,扯着心脏疼。算了,不去计较了。张亮,最后一次,我纵容你。只是以后,你再朝我挥过来的拳头,我一定以十倍奉还。 张亮和李景灏彻底闹掰的事,是在事情发生一周后才知道的。这天下午,龙天羽没有课,准备开车去接易清下课,路上碰见了李景灏。李景灏搂着个男的走在大街上,也不怕旁边投来无数异样的眼光。龙天羽把车慢慢停在李景灏旁边,头伸出车窗喊了句:“哟,灏公子换口味了?” 李景灏见是龙天羽,便把怀里的男生朝龙天羽那边推了下,“桃花,快叫羽哥。” “羽哥。”桃花甜甜地叫了声羽哥,然后看了眼车子的和龙天羽的脸,就知道这人肯定也是位贵公子,不觉脸上的笑就更甜腻了。 龙天羽一看桃花那娇媚的样子,在心里‘啧啧’了好几声,觉得也就李景灏好这口。“你没课吗,这是要去哪儿啊,要不要带一程?” 李景灏的车前几天和别的车撞了,现在还在修理厂呢,一听龙天羽这么一说,马上就拉开旁边的车门,把桃花推了上去,“正好顺路,就搭个便车。” 龙天羽看了下时间,离易清下课还有一段时间,便头也不回地问道:“两位要去哪?” “新阳路35号。”不等李景灏开口,桃花就抢先回答了。桃花觉得这阵子是自己过得最开心的时候,李景灏除了偶尔上课外,其余时间去哪都带着自己。他的一些手下私底下还叫自己为嫂子,把桃花高兴的哟,不知请他们喝了多少次酒。今天李景灏上完课,桃花就缠着他要他带自己去纹身。最近圈子里都流行在身上刺青什么的,桃花见同行的弟弟们都去纹了,痒痒地不行,自己也要去纹一个。 龙天羽一听地名就有点皱眉头,新阳路是有名的红灯区,那里什么样的服务都有。在那条街上,白天基本上没什么人影,一到晚上,路旁的店子外面全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闪烁,颜色暧昧地不行。大白天的就去这种地方,龙天羽有点吃不消。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送人而已,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正当龙天羽还在心里嘀咕的时候,李景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了句:“怎么,龙少要是不方便去的话,就算了。”龙天羽不像自己这么自由,他是有家室的人,要是在那种地方被熟人瞧见了传到易清耳朵里,估计不好受。易清的性格,李景灏也是领教过的,平常不笑的时候冷着张脸已经够震慑的,要是发火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吓人。 桃花一听李景灏这么一说,马上反应过来,忙解释道:“羽哥,不要紧的,我们就是去那边的一个纹身店而已,可别想歪了。” 龙天羽一听,笑了一下,“没事,去哪不是去啊,到时我也一起进去瞧瞧。”说完就开车过去了。 三个人到了那边,桃花挽着李景灏的胳膊一扭一扭地进了一家纹身店。龙天羽之前没纹过身,对这个还挺好奇的,便也跟进去了。因为现在还是白天,店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多。三人一进去,就有店员拿出画有各色图案的画册供客人挑选。桃花拿着画册随便翻了翻,然后把画册丢到一边,说道:“我想在胸前纹一枝桃花,可以吗?” 对于这种客人自己指定的图案,一般会先画图稿,跟客人敲定最终图案,并讨论好具体的位置后才能进行最后的纹身。老板听完桃花的话,就叫来一个员工,“你跟这位客人详细谈一下要纹的细节,先确定好图稿。” 那店员便带着桃花到房子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去了。剩下李景灏、龙天羽和老板在外面。龙天羽捡起被桃花丢到桌上的画册翻了翻,闲着没事,问了句:“老板,我要纹个戒指的话,需要的时间长吗?” “你是说纹在手指上吗?”反正现在也没生意,老板只以为这两人是陪同,但也愿意聊上几句打发时间。 “能不能纹个戒指的样式,然后在中间写一个字?”龙天羽说完,就从桌上拿过一支笔,在草稿纸上画起来。 老板看了眼龙天羽画的草图,说道:“这种很容易纹啊,二三十分钟就可以搞定。” “那你给画个图,重新设计下,我要纹到我无名指上。”龙天羽一听,就来了兴趣。 那老板是个老师傅,见过情侣纹身然后闹掰了跑来问怎么洗掉的不计其数,对于龙天羽这样的,便又好心问了一句:“你真要纹吗?纹上去以后很难去掉的。喜欢的话,纹在身体别的位置也可以,无名指那个位置毕竟挺特殊的。” “老板,你就放心吧。我看中的就是这纹身难消除。赶快给我设计一个好点的图案,好了马上纹。”龙天羽兴致勃勃。 那老板便也不再多劝,认真地在电脑上画起图案来。李景灏在旁边插了一句,“这纹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你确定要把那个字纹上去?” “我这只手指,就只能留给他了。”龙天羽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再想起那个人,脸上就忍不住笑起来。 李景灏在旁边看着龙天羽脸上的笑容,再想想自己,当下心情就有那么点不好了。张亮交女朋友的事,龙天羽早就知道了,那女的他也见过,知道只是张亮用来挡李景灏的,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今天看见李景灏搂着的男生,心里就想着难不成这一招真见效了?便试探着问李景灏,“你现在跟亮子怎么样了?” 李景灏一听张亮那名字,就觉得又被人狠抽了两巴掌似的,闷声说道:“玩腻了,早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龙天羽一听李景灏那口气,还有他那脸色,就知道这次是说真的了,心里不经为张亮一阵高兴,亮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地过他的直男生活。只是现在跟李景灏在一起,龙天羽心里即使再怎么高兴,也得表面上装成安慰脸,“这样挺好的,你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性格犯冲。桃花多好啊,乖巧听话。” “得了吧,你就少言不由衷地说这些官面话了。张亮他要是还担心我骚扰他,你就帮我转告声,他的事,以后都与我无关。” ☆、第一百零四章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见桃花在小房间里娇滴滴地喊,“灏哥,好痛啊,你进来陪陪我。”看样子,里面应该是开始纹了。 龙天羽凑到老板面前看了下,发现一经设计地差不多了,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就对老板说:“老板,我这是要弄一对的。另外一只的戒身跟这一样,只换个字。” 等老板把一对都设计好了,龙天羽仔细看了下,很满意。便把左手一伸,“老板,就照着那上面的纹吧。” “你女朋友今天不过来一起纹吗?”成双成对过来纹情侣纹身的见多了,还没见过一个人来纹的,老板忍不住问了句。 龙天羽一听老板说女朋友,心里就停顿了那么一下,不知道到时老板看见自己拉着易清进来,老板会是什么表情。“那画你待会传我邮箱里,等过几天我再拉他过来纹。今天就先把我的弄了吧。” 这种纹身小,图案简单,难度并不大,跟龙天羽确认好纹的具体位置后,老板就开始干活了。龙天羽也是第一次纹身,针一开始落下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痛,当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板,纹身都这么痛吗?”龙天羽咬着牙问老板。 “不痛就不叫纹身了。这就像在你身上打一个烙印,你不仅要记得这个印记,还要想起那份痛。只有这份痛,才配的上这种永恒。”老板边工作,边解释。 龙天羽便不做声了,这种痛,他承受地了。如果需要把它刻在骨头上,龙天羽也会眼睛都不眨,敞开胸脯随便弄。他只是舍不得易清也受这份痛。 桃花在里面的小房间里叫地那是一个欢腾,从里面时断时续地传来各种娇喘,“啊,你轻点。”“嗯,好痒。” “啊啊啊,好痛,灏哥,好痛啊。” “不行了,人家受不了了。” “好了吗?” “……” “……” “……” 龙天羽和老板在外面一阵冷汗,不知道里面的小师傅有没有喷鼻血。龙天羽手上的纹身,花了三十分钟还没到就纹好了。老板给龙天羽设计的这对戒指,戒身是两个简单的圆环,圆环中间是一条心电图,代表人的心脏的跳动,然后在心电图的中间,由一个‘清’字连接着两端。龙天羽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仿佛觉得易清此刻就连着自己的心脏,在自己的心房上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咚’,‘咚’,‘咚’,龙天羽摸着自己的心脏,觉得那里一阵炽热,好像在一遍一遍不停地呼唤着易清,至死方休。想见到易清,想马上让他看到自己的纹身,想让他摸摸自己的心跳。 这么想着,龙天羽再也忍不住,让老板将另一幅戒指的画稿传到自己邮箱里,又听了老板关于纹身的保养,就冲出去开车走了。到半路上才发现自己把李景灏和桃花撂那里了,忙打了个电话给李景灏,“不好意思,有事先走了。要不要我叫车过去?”龙天羽在电话这边还能听见桃花的呻吟声。 “不用了,你有事先去忙。我这边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反正今晚也不打算回去。”李景灏一边安抚着桃花,一边跟龙天羽说。 “那好吧。”挂了电话,龙天羽就一踩油门,往学校赶去。离易清下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易清在那里肯定等很久了。 到了学校,龙天羽一打易清的电话,才知道易清还在图书馆。本以为他会干巴巴等着自己呢,得亏自己一路上还闯了个红灯,就是为了怕他久等自己。龙天羽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把身子斜靠在车子上,双臂抱胸,等着易清过来。 易清从图书馆出来,手上拿了一堆的书,龙天羽本来还想在车边维持那个摆酷的姿势,一看到易清拿着大堆的书过来,赶紧大步迎上去把易清手上的书接了过来,“怎么借这么多的书?早知道这样,我直接把车开图书馆那边,省的你搬了这么一阵。手酸不酸?” 易清一听这话,脸上就不自然起来,“你丫话真多。就几本书而已,能怎么样?拿过来。”说完就要去抢龙天羽手里的书。 两个人吵着上了车,龙天羽刚把书放下,两个人就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龙天羽说的是,“易清,你猜猜我今天下午到干什么去了?” 易清说的是,“你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两个人一说完,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龙天羽神秘地对易清说,“回家给你看样东西,保准让你感动不已。” 要说感动的事,龙天羽确实给易清做了不少让他感动的事,可是自从两人同居后,平时带给易清最多的就不再是感动,而是逗逼了。所以,当龙天羽一说完,易清就开始头大了,“你又买什么奇怪玩意了?” “嘿嘿,回去再说。”龙天羽在易清的脸上啄了一口,傻笑着开车回家。 两个人现在外面吃了饭才回了家,易清今天又是上了一整天的课,一回家就去浴室洗澡去了。龙天羽打开电脑,接收了下邮件,把纹身店老板传过来的图片下载了存在电脑里,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易清洗完澡出来。 易清一出来,就看见龙天羽呆坐在沙发上的傻样子,“怎么不开电视?”易清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然后走到龙天羽旁边,用脚踢了踢龙天羽的身子,“洗完澡再出来看。”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起来,随便出去活动下就会出汗,易清受不了一整天回来后不洗澡就往沙发上或床上躺。 龙天羽从一上车就在忍着向易清展示自己手上的纹身,既然都忍到现在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毕竟这事对自己和易清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可不能在错误的气氛下宣布了。所以,龙天羽乖乖地到卧室拿了睡衣裤跑浴室洗澡去了。 易清拿了吹风机坐沙发上边吹头发边看电视,头发还没干呢,龙天羽就已经洗完出来了。“给我也吹吹。”龙天羽说完就背对着易清,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易清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揪了一把,拿着吹风机吹了起来。龙天羽把胳膊都搭在易清弯起的膝盖上,闭着眼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阵,没一会就心猿意马起来。手顺着易清的小腿肚一路摸了上去,然后往后伸长了胳膊要去摸易清的脸。只是还没碰到,左手就被易清抓住了。 易清把吹风机一关,抓着龙天羽的左手翻转过来,终于看清了自己在车上隐约看见的那道黑线似的东西。“说,这怎么回事?”易清抓着龙天羽左手的无名指,完全不顾龙天羽连连喊痛。 “你轻点,下午才弄的,还不能碰呢。”龙天羽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就已经被易清发现了,直后悔自己色心太重,忘了这一茬。 “你别告诉我,你下午要跟我说的事情就是这个?”易清把龙天羽的手指拿到眼前,又仔细看了一阵。 “是啊。你眼睛怎么这么尖呢?就不能装一下没看见,让我说吗?我都憋好久了。”龙天羽气急败坏地说。 “幼稚。”易清把龙天羽的手丢开,收拾好吹风机后,到厨房里洗了水果出来,边吃边看电视。 龙天羽不能淡定了,按照自己的设想,易清看到自己手上的纹身,肯定感动地扑到自己怀里,根据易清的性格,虽说不会掉眼泪,但好歹也要哽咽几下,然后柔情蜜意地拉着自己的手,说明天也要去纹个。虽然自己的剧本有点扯,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像现在这么发展啊。龙天羽看着易清若无其事吃着水果,拿着那个手指头又在易清眼前晃了晃,“看见没,看见没?” “爪子拿开。”易清拿手往眼前一挥,无情地把龙天羽的手爪子挥走了。 龙天羽的心啊,那是拔凉拔凉的。一把扑倒在易清的怀里,环着易清的脖子就不松手,整个上半身都掉在半空中,差点没把易清脖子折了。龙天羽一边晃着身子,一边朝易清撒娇,“清宝儿,我心拔凉拔凉的,你给摸摸?” 易清还是不说话,直到一串提子都吃完了,这才擦干了手,两手掐着龙天羽的腰,就把他提溜了起来,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哪凉了?我摸摸。” “这呢,哇凉哇凉的,透心凉。”龙天羽用手拍了拍胸脯。 “哦,这里是吧?”易清飞快地把手顺着龙天羽衣服的领口就钻了进去,因为刚拿了从冰箱里拿出的提子,易清的手冰凉冰凉的。 一探到龙天羽的胸口处,龙天羽就被易清冻得一个哆嗦,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外躲。易清的手便追了上去,对着龙天羽身上各处的敏感点挠起来,边挠边追问,“还凉不凉,凉不凉?” “诶诶,不凉了不凉了。” “哈哈……易清,你住手……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哈哈……救命” “我错了……哈……哈……清爷,饶了我吧。” “……” “……” 两个人在沙发上直闹地龙天羽笑都笑不出声了,易清才停了手。龙天羽笑地全身没力气,趴在沙发上像条哈巴狗一样喘气。易清打了他屁股一下,“上床睡觉去了。” “不行,我得再缓缓,脚刚才都笑抽筋了。”龙天羽一动不动。 “得,伺候我那么多回,我也回报一次。”说完,易清就俯下身把龙天羽从沙发上抱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 两个人躺在床上,刚才也都吵累了,现在相互靠着对方坐在床上,易清拿起龙天羽的那只手,又盯着看了好久,“纹的时候痛不痛?” “有点痛。不过肯定没你第一次痛。”龙天羽实话实说。 “滚你妈的蛋。”易清一掌拍在龙天羽脑袋上。 “你的那个我也让老板一起画了,图案没变,就把你的字换成我的字。现在要不要看看?”龙天羽问。 “困了,睡觉。”易清直接躺下去闭了眼睛。 “诶,咱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睡了?”龙天羽去摇易清,“你什么时候去纹啊,易清?” 那边不仅没回答,还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龙天羽讪讪地关了灯,抱着易清的背,对着他的后脑勺轻轻说了句,“易清,这辈子,我就只认定你了。” 易清在黑暗里睁开了双眼,听着身后的人说了那句话后慢慢地睡了过去,自己却睡不着了。说真的,当自己真正看清龙天羽手上的那处纹身时,龙天羽不会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地有多快。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纹身,更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这是一种承诺,对其一生至死不渝的承诺。龙天羽将这承诺表达地直白而坚定,刻上了,就不改了,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永永远远的一辈子。易清在被子里摸到龙天羽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摸到那只拨动自己心弦的无名指,把它拽在手里,紧紧的,紧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写到这里,我就觉得题目有点俗。想改成纹戒之清羽 ☆、第一百零五章 易清的纹身,过了很久都没弄好。本来那次跟龙天羽回去做护理的时候,就准备纹的。哪知那阵子易清切菜切到了手指头,老板说怕感染,便没给纹。后来又有好几次,反正每次都是要去纹的时候,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住,到最后也没纹成。最后易清索性放弃了,说,“择日不如撞日,等哪天路过那里再去吧。” “也行。”龙天羽也被这接连几次的失败弄怕了,反正易清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时半会又不会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纹。 邱果果那次接到风艺模特公司的电话之后并没有主动给那个助理打电话过去。那事过去一周后,倒是那个助理主动打过来了。“邱先生,你好。我是红姐的助理,请问这周末方便的话,能否来我们的工作室见面洽谈下?” 邱果果本来也没什么事,想着去那里见个面,如果谈地可以的话,倒可以去试一试,如果没被看上,自己就当去里面见下世面,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碰上几个名模呢?于是就跟那边约好了当天具体见面的时间。 到了周末的早上,邱果果难得起了个大早,匆匆洗了把脸就坐在桌前对着瓶瓶罐罐一阵捣鼓。在脸上涂涂抹抹半早上才结束,然后又在衣橱里翻腾了好一阵,穿了脱脱了穿,床上的衣服都快堆成小山了才选好了一套穿上。直到自己站在镜子面前,觉得一切完美至极时,邱果果才满意地拿出手机对着镜子自拍了一张,然后发到了微博上。这些都弄完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邱果果终于在室友无语的眼神中提了个包出了门,一路招摇地走到校门口,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妖里妖气地对电话那头说道:“羽哥,起床了吗?” 龙天羽早就起床了,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易清和他早早起床,吃了早餐后骑着车子绕着大学城骑了一圈,现在正骑车回去洗澡。“早起来了,你在哪,我待会来接你?” “我在校门口这里呢。那我等你啊,谢羽哥。”邱果果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快因为高兴而飘起来了。因为还是怕会遇上骗子公司,邱果果便把这事跟龙天羽提了下,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龙天羽把邱果果当成自己人,平时虽老是使唤他做这做那,但他的事,自己也还是关心的。于是便答应了周末的时候陪邱果果一起去。当时把邱果果高兴的啊,差点就要冲上去抱住龙天羽了。到这时候,其实去不去什么知名模特公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在周末的时候跟龙天羽一起出去。这算不算一次约会啊,自己和龙天羽的第一次约会。邱果果一想起这个,心里就在冒泡泡。 邱果果站在校门口焦灼地等了一阵,才看见龙天羽的车开了过来,马上小跑着靠了过去。一到车子旁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到里面竟然有人,邱果果满脸的笑容就僵了,为什么易清也在这里? 龙天羽见邱果果拉开车门愣在那里,忙隔着易清喊了句,“干嘛呢你,赶紧上车啊。” 邱果果这才悻悻地关了车门,钻到后面去了。靠,怎么他也跟来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啊,邱果果那个不开心啊。完全忽略掉了,易清和龙天羽是一对,自己好像才是那个不识趣的。“羽哥,清哥也跟我们去吗?”虽然很不待见易清,但邱果果当着龙天羽,还是会很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清哥’的。 “本来没打算一起去的。我昨天上网的时候,发现那家公司附近有一家餐厅挺有名的,就准备一起去吃下。这不刚好也中午了吗,你吃饭了没?”龙天羽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是不是只要看到好吃的餐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带你旁边那个人去尝尝呢?邱果果在后面泛酸水,但脸上却极力装出很开心的样子,“早餐都没吃呢,今天起晚了。” 龙天羽看了下时间,“那好,到那里后,可以先去吃个中饭,时间还来得及。”,然后又伸出一只手,将旁边易清的手拉了过来,握在自己的手里,柔声问了句,“饿了没?” “还好。”易清把手从龙天羽手里抽了出来,“专心开车,别墨迹。”阳光有些刺眼,易清戴上墨镜,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小盹。 邱果果在后面一听,心里就回骂了好几百遍,妹的,谁说我羽哥墨迹了。他妈真是恃宠而骄。戴副墨镜拽什么拽,不就是帅点吗,我也有。邱果果把包放在膝盖上,双手在里面叮叮当当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副太阳眼镜,学着易清的样子酷酷地戴上。 本来一开始车上是放着音乐的,因为易清睡觉的关系,龙天羽把音乐也关了,一路上,车子里安静地出奇。憋了十多分钟后,邱果果终于忍不住了,把身子凑上前,抓着龙天羽座椅的后背,脑袋伸到前面,对龙天羽说道:“羽哥,你买车的时候,怎么会看上这车的啊?” “你清哥喜欢。”龙天羽说完,就朝邱果果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易清。 邱果果那叫一个堵啊,靠,早知道一上车就该装睡,一句话都不说,因为说了只会给自己添堵。 三个人到了那边后,先进餐厅去吃饭,然后邱果果的玻璃心又被重创了一回。三个人坐在餐座上,龙天羽对着菜单点了一大串,然后交给了服务员。邱果果撇了撇嘴,对着菜单犹豫不决。偷眼瞧了眼易清,那丫压根就没拿起前面的菜单看过,靠,真拽。邱果果舔着脸,朝龙天羽问了句,“羽哥,你喜欢吃什么呀?” 除了x圈的聚会,邱果果还从没和龙天羽吃过饭,况且x圈聚会上的东西也不是龙天羽单点的,所以,邱果果还真不知道龙天羽对吃的东西有什么要求。 龙天羽想了想,想起易清给自己做过的各式乱七八糟叫不出菜名的东西,还有最近餐桌上出现的越来越精致和可口的饭菜,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我不挑,家常小菜就够了。”这家常小菜,指的是谁的,自不用明说。 邱果果决定,自己还是不说话最好,只要易清一在龙天羽附近,跟他说啥都能扯到易清身上,真是日了狗了。 饭菜一上桌,有清淡的也有麻辣的。易清拿着筷子就朝一道香辣虾伸去。龙天羽没来得及拦,易清就已经夹了一只往嘴里送去了。顾不上旁边龙天羽的眼色,易清又要去夹,却被龙天羽把那盘香辣虾远远地移到了邱果果那边,说:“果果,这是你点的吧,你多吃点。” 邱果果心里一乐,嘿,羽哥还是挺关心我的,怕我夹不到,还这么贴心地移过来。邱果果还在心里臭美着,就听见龙天羽在那边小声地对易清说:“不是说了不能吃辣的了吗?吃了回去又痛怎么办?你要想吃虾,我再点道清淡点的好不好?” 我靠,原来是怕易清吃辣才把这道菜摆自己这边的,邱果果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他妈也是够够的了,好不容易以为能跟羽哥来个甜甜蜜蜜的双人约会,没想到一路上被他俩秀了一脸。邱果果这个生气啊,只能对着满满一盘香辣虾发火了。易清不是不能吃辣吗,我偏吃,嫉妒死你丫的。 于是,用餐全程就是,邱果果一边发狠吃着香辣虾,一边怒视龙天羽一会儿给易清夹夹这个,一会儿给易清夹夹那个,如果易清不反对的话,邱果果相信,龙天羽肯定还想着用嘴喂了吧。邱果果就想不通了,这俩人都好了快两年了,现在每天都在一起,龙天羽对易清怎么还这么热情似火?这完全不科学啊。一想到如果要自己每天面对易清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邱果果就觉得自己肯定会得神经病。 三人吃完了饭,邱果果一张嘴被辣地红肿了起来,脸上全是汗,把妆都弄坏了。易清看了眼邱果果在那里不住地吐舌呼气,终是忍不住,指着他的脸说道,“你要不要去洗手间洗把脸?我们等你。” 邱果果一听,赶紧从包里拿出镜子一照,妈呀,这都成什么鬼了,赶紧捂着脸跑洗手间去了。龙天羽到柜台结完账,见只易清一个人站在门外,便问:“果果呢?” “上洗手间去了。”除了对邱果果的打扮无感,易清觉得邱果果就是杨一的翻版,单纯而简单。这样的人,易清嘴上不说,但要是对方遇到什么事,易清也会关心。比如今天,自己哪天不可以跟龙天羽出来单独吃呢,也还不是想着多一个人过来帮着参考下,总安全些,这才放着好好的周末不待家里,和龙天羽一起出来了。 邱果果在洗手间里足足弄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一想起自己吃饭的时候那张花掉的脸,邱果果就想割x腕自x杀。不知道羽哥当时注意到了没有?要是被他看到了,我也不想x活了。不过他全程都在盯着易清,应该不会看到我吧?邱果果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香辣虾了,打x死也不吃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三个人进了公司,跟前台确认了后,就被人领着进了会客室。因为预约的时间还没到,那边说还要先等一下,给三人端了水后就关上门出去了。邱果果已经坐不住了,一进大楼就被里面所蔓延出来的时尚、潮流所镇住,以前觉得自己挺潮的,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看见就一普通端茶倒水的小妹穿地都比自己有逼格。邱果果有点后悔没把自己最贵的那一套穿过来了。 “羽哥,要不,咱走了吧?”邱果果怂了,自己和这里完全就不是一路人,对于模特这行什么都不懂,来这里好像就是被人看笑话的。 “来都来了,怕什么?”龙天羽安抚,“这是他们找上你的,又不是你倒贴上来的,待会见面的时候可别露怯啊。要是把我的脸丢了,待会自己打车回去。” “哦,好吧。”邱果果坐在座位上,两腿禁不住打着晃。 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推门进来,一进门看见里面坐了三个人,愣了一下,“请问哪位是邱果果?” 邱果果忙站了起来,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角,连哼都顾不得哼一声,飞快地回了句,“我是。” 那人看了邱果果一眼,又拿出手上的ipad对照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对邱果果说道,“那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同学,陪我过来的。” 那人坐到座位上,又朝龙天羽和易清看了好几眼,感觉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易清和龙天羽觉得这公司要规模有规模,要气氛有气氛,应该不能假了,现在还坐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便对邱果果说道,“我们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说完就出去了。 那助理盯着易清和龙天羽走了出去,然后便和邱果果谈了起来。无非就是问一些关于邱果果自身的一些事情,比如多少岁了、学的什么专业、之前有没接触过类似行业……邱果果都一一答了。两个人谈得还算顺利。突然,那助理好似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桌子,“终于让我想起来了,那个,刚才那个就是s市最大财团的龙公子,是吧?” 那助理之前和邱果果说话一直都是严肃脸,猛然间来这么一句,差点没把邱果果吓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是啊。他跟我一班。” 那助理好像没听见一样,嘴里念念有词,“对了,他旁边那个男的我也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唉,我这记性。” 邱果果在心里嘀咕,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亲,你好像偏离主题了吧?!不知道那人还要在那边回想多久,邱果果都把一杯水喝地见底了,才听那助理叹了口气,“算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咱们继续刚才的谈话。” 其实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剩下更细节的东西就必须跟经纪人谈了。助理确认了下红姐的日程,然后又和邱果果定了下次见面的日期,谈话便结束了。两个人握了手,邱果果还没出门,就听见助理在后面说:“我看红姐那里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龙少的这个面子,我们不敢不买。” 那里面的意思,好像是自己故意拉了两大靠山过来给自己撑腰似的,邱果果听了,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够做模特的资格吗,只是看在羽哥和清哥的面子才要自己的?靠,就算是这样的,好歹也等我走了再说不迟啊。今天带他俩,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邱果果有点沮丧。 到咖啡厅找到龙天羽后,三人就准备回家了。邱果果在车上跟龙天羽说了那个助理最后跟自己说的那句话,说不出的委屈与不服。还是易清看地开,“只要能被选上就可以了,你管是怎么被选上的?你羽哥只能罩着你进去,之后的路还得你自己有本事。以后你进去了,不能损了他面子。”这话,把邱果果说地服服帖帖的。 龙天羽在旁边一听,眼睛笑地眯了起来。也许易清还没发觉,他刚才那番话的口气,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龙天羽的内人而说的了。正是这种连当事人都没察觉出来的小细节,更能透露出隐藏在其下的爱意,这让龙天羽满心满脑地都被喜悦充盈着。如果不是后面还坐着个邱果果,龙天羽早就把车停路边抱着易清亲一顿再走了。只是不能亲,龙天羽也忍不住,刚好碰上一个红灯,于是在停的间歇,趁易清往窗外看的间隙,一伸手在易清的大腿处摸了一把。等易清反应过来,已经绿灯了,易清想动粗也要看场合,只好暂时忍了。 至于后面邱果果和经纪人红姐会面的事自不用多说。那助理当天就把邱果果的情况跟红姐说了,然后着重强调了下跟邱果果一起过来的两个人。龙天羽家那么多百货商场,哪次搞活动不需要模特的,这么大一金主,红姐能不知道其中利害吗,当下就笑得花枝乱颤,“看来这邱果果是我们的福星啊,签,必须签,他就是缺胳膊少腿了,我也签。” 于是,邱果果很顺利地成为了红姐手下的一名模特。只是因为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公司前期先给他报了个培训班练形体和台步等一系列模特需具备的基本素质。这样下来,邱果果每天在学校上完课后,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去训练,整天忙地像个陀螺一样,简直要飞起来了。可是即使再忙,邱果果也不会忘了给龙天羽补上课笔记和课外作业。龙天羽知道邱果果忙,便渐渐不再使唤他替自己做这做那了。邱果果连续两天去拿龙天羽的书想给他补笔记,都发现早就做好了,邱果果一看就不高兴了,“羽哥,你这是嫌我做的不好吗?” “没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龙天羽正想着晚上要易清给自己做什么菜吃,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邱果果一看龙天羽那神情就知道他根本没认真在听自己的话,便把书重重地往桌上一摔,“你要不满意就直说,我不做就是了。”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桌上的书往地上一扫,然后趴在桌子上不出声。 龙天羽都还没回过神来,根本不知道邱果果刚发的那通火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关心他让他少做点事还生气?又上了两堂课,龙天羽才走到邱果果座位上,那人一直趴在课桌上就没动过。龙天羽用书本推了推邱果果,“果果,你是睡着还是干吗呢?没睡就跟我说说,刚刚发什么火呢?” 邱果果趴课桌这么久,心里等的就是这么一刻,等着龙天羽过来哄自己,只是没想到竟要自己等了这么久,心里却还是喜滋滋的。 龙天羽在邱果果旁边又坐了下,下午的课已经上完了,易清应该也出来了,不知道邱果果还要在这里拧多久,龙天羽便用力摇了邱果果一下,“别装了你啊,我有事不能跟你在这里耗。我书放这里了,笔记给我补好,明天我要。”说完就把书放到邱果果旁边的座位上,然后走出了教室。 直等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邱果果才从伏着的手腕里抬起头来,转脸就看见龙天羽的书静静地放在自己的旁边。把书拿过来,邱果果把它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好似一个长长的拥抱。龙天羽,你知道吗,我爱你,没有什么比给你做事更让我觉得快乐,你知道吗? ☆、第一百零七章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6节 张亮自从那天晚上在酒吧里打了李景灏之后,就没再出租楼里碰见李景灏了。也许是搬出去了吧,只有偶尔会在学校里远远地看见,看见他搂着和他之前玩过的男生没什么两样的人毫无顾忌地走在校园里。自己和李景灏的孽缘,终于,画上了句号。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会和李景灏共坐一桌,并且还是在自己的家里。那天是张瑾萱的生日,以往她的生日都是请一帮朋友在外面过的,今年偏偏要搞例外,说是要来个家庭聚餐。张亮本来不想回去的,可是张瑾萱接连打了好几天的电话来,说要自己一定回来,顺便把他新交的女朋友带回来给家里人看看。“哥,你交女朋友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声啊?我已经把这消息跟爸妈说了,二老高兴地很。我这次生日,你就带嫂子一起回来呗。” 第一次从张瑾萱口中听到‘嫂子’二字,张亮还是很吃惊的。要知道,身为一个腐女的哥哥,自己之前交过的那几个女友,都受到张瑾萱不同程度的羞辱和鄙视。每次张亮一带女朋友回家,张瑾萱就会摆出一张包公脸对着别人,说话阴阳怪气,傻瓜都看得出对人家的不满。要是碰上脾气不怎么温柔的,只要张亮一走开留下那两个人在一起,准保没几分钟,两个人就会为什么事吵起来。最后中招的只会是张亮,因为自己夹在中间,两边都说不得。所以直到现在,张亮最怕的还是带女朋友回家。 “怎么,你是变直了吗?听到我有女朋友了还这么高兴?”张亮还不相信张瑾萱会突然这么明事理了。 “哥,我不是直了,我是对你绝望了。连灏哥那样男人中的绝色都不能掰弯你,我还瞎折腾什么呀。你放心,这次你带嫂子回来,我绝对不会为难半点。”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那好,你生日那天我带她回家。对了,除了家里人,你还请了别的什么人没有?” “我打电话给天羽哥哥了,要他和清哥哥一起过来。” “他俩答应了没?” “嗯,天羽哥哥说到时跟你一起过来。”张瑾萱在那边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天羽哥哥还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呢,嘿嘿。”张瑾萱其实想跟龙天羽说,我只要看见你俩在我面前秀恩爱,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啊啊啊啊。 “那好吧。” 等张亮挂了电话,张瑾萱就扑在床上捂着枕头奸笑起来,嘿嘿,嫂子,你就等着我的热情款待吧。 张瑾萱生日那天下午,张亮和夏婉婷一车,龙天羽和易清一车,开到了张亮家。到家的时候,张瑾萱放学还没回来,只有张爸和张妈在厨房里张罗。张亮的姐姐一家也到了,两个孩子在客厅里闹个不停,把瓜子糖果撒地满地都是。 龙天羽拉着易清到了厨房,对着正在忙活的张爸张妈打招呼,“张叔,今天做什么拿手菜呢?”张亮没定禁访令时,龙天羽没少在张亮家蹭饭吃,就冲张爸顶级厨师的手艺,蹭一顿就赚一顿啊。 “小羽,你来啦?好久都没看见你了,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叔还给你炒你最喜欢吃的那道水煮鱼,好不好?” “好啊。张叔,吃了那么多菜馆,最想念的,还是你做的那个味道。” 易清在旁边一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炒的菜不咋滴喽,当下就用脚踢了下龙天羽的小腿,在他旁边轻声说道,“怎么,我做的水煮鱼就不好吃了?” 张叔一听,忙把脸转向易清,问龙天羽,“天羽,这是你同学?” “嗯,我们高中一个班的,叫易清。”又扯了下易清的衣袖,“张叔做的水煮鱼是出了名的好吃,待会你在旁边学着点,回家了再给我做。” 易清这算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不好好在客厅待着,龙天羽非要拖自己到油烟重地的厨房来,原来是要自己过来学艺,好回去满足他口腹之欲的。只是外面也挺闹腾的,易清最受不了有小孩子在自己旁边叽叽喳喳,权衡了下,还是默默待厨房了。龙天羽离开的时候,还冲易清坏坏地一笑,一副厨房里的事就交给内人来做,咱一家之主要出去会客的大老爷们样,把易清刺激地好想抽他。 张瑾萱进家门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在摆桌子上菜了。一推开门,大家不由自主地往门口望过去,然后就看见张瑾萱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的。张亮正从厨房里端了碗出来,差点就手没拿稳要把一叠碗全摔了。他怎么来了? 龙天羽和易清一看见李景灏,马上转向张亮,用眼神示意,哥们,这是几个意思? 张亮完全不知道这情况呀,一脸懵逼样地回看龙天羽和易清。而夏婉婷看见李景灏后,脸上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大姐和张爸张妈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景灏,又见他是和张瑾萱一起进门的,不由就往女朋友那方面想去了。张爸一看李景灏那头长发,眉毛马上就皱了起来。原本热热闹闹的房子一下子只剩下两个孩子还在旁若无人地玩闹着。 张瑾萱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忙换了鞋,又给李景灏拿了拖鞋换上,走到餐桌旁说,“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大家都等久了吧,赶紧开饭吧。” 李景灏站在张瑾萱旁边,本来还想等着张瑾萱给自己介绍一下她爸妈,见张瑾萱已经准备坐下,忙倾身对着张爸伸出了手,“张叔,你好,我叫李景灏,你叫我小灏就行。大学跟亮子是同学。” 张爸虚虚地握了下李景灏的手,脸上不自然地笑了笑,招呼着李景灏坐下了。李景灏一坐下,才发现张亮和夏婉婷坐在自己的正对面,心里暗骂一声,妈的,就知道不该来的。张瑾萱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的,自己上个星期就接到她的电话,邀请自己参加她的生日聚餐。李景灏想着自己现在跟张亮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如果要去的话,只会给自己和对方添堵,便一口回绝了张瑾萱的邀请。 可是张瑾萱能坚持啊,会死缠烂打啊。她早就从龙天羽那里知道张亮交了女朋友的事了,至于李景灏和哥哥的事呢,她缠着龙天羽,最终也了解地七七八八了。心里只气自己的哥哥放着李景灏这么盘天菜不吃,偏偏要去挑个干馍馍啃,实在是榆木脑袋。张瑾萱不甘心,你不是有个女朋友了吗,没事,棒打鸳鸯的事又不是没做过,也不差再重来一次。至于李景灏的态度,现在才是关键。只要李景灏对哥哥还有意思,自己就有希望。他在电话里拒绝自己,不要紧,张瑾萱今天下午逃了课出去,找到了李景灏,站他面前就不走了,“灏哥哥,你今天不去参加我的生日,我就不回去了。” 两个人干耗了一阵,李景灏还是耗不过张瑾萱,开车载着她回来了。于是,便有了刚才进门那一刻的尴尬。然后,又看到了现在让自己堵心的一幕。 夏婉婷还是第一次来张亮家,来之前还特意去做了个美容,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生怕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瞧不上自己。谁知今天一到张亮家,夏婉婷心里还小小失落了一阵。这哪像自己想象中的豪宅别墅啊,就是一老旧的四合院。院子里都被张爸和张妈充分利用了起来,一边种花,一边种菜。下雨后的院子有些泥泞,夏婉婷穿着新买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污泥,心里直心疼脚下的那双鞋。这房子从外面看好像挺旧的,走进去了才会发现,整个房子除了外壳外,其他都是按照现代装修风格布置的。张爸年轻时下海赚了不少,回来后接替了爷爷留下来的菜馆,这一做就是十多年。现在早就发展成全国连锁的餐馆了,张爸现在身体不好,便把生意交给大女儿和女婿管着,只等着张亮毕业了能接替下来,把祖上留下来的这点产业一直经营下去。 虽说张家有钱,但张爸张妈都是朴实的人,对物质什么的看地很轻。就像这个院子,老房子,也是张亮爷爷留下来的。即使这房子老旧,即使要时常请人来修补,即使有无数地产商出高价要买下这里,张爸张妈仍然享受住在这里。 夏婉婷一见张亮家的房子,再看了下张爸和张妈完全不端架子,心里就有点疑惑,这看着也不像有钱的人啊,张亮平常给自己花的那些难道是打肿脸充胖子?我靠,他就是在装富二代骗我吧?想着想着,脸色就愈加不好起来。 张妈就坐在夏婉婷不远处,见她碗里没多少菜,便对着张亮说,“亮子,没看见婷婷的碗里都空了吗?男孩子,要知道照顾点女朋友呀。” 然后又对着夏婉婷说,“婷婷,你第一次来,不要害羞,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吃。阿姨看你好瘦,要多吃点东西。” 夏婉婷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腹诽,女孩子就是要瘦,你懂个屁呀。 张亮听了他妈的话,便给夏婉婷夹了菜到碗里,又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夏婉婷旁边,轻声说:“这我爸亲手做的,很鲜,你尝尝。” 夏婉婷看着那碗泛着油星子的鸡汤,嘴唇就抖了抖,别说一碗鸡汤了,就是要她吃块鸡肉,自己回去都要少吃一餐来抵消掉吸收的卡路里,今天要真是把这碗鸡汤喝下去了,自己恐怕是要喝一星期的白粥才行吧。于是,夏婉婷把碗朝张亮那边推了推,“我最近在减肥呢,这个太油了。” 张瑾萱第一眼看见夏婉婷就不顺眼了,现在又见她这么惺惺作态,更加地看不惯,当下就给自己盛了碗鸡汤,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说:“爸,你这鸡汤做地真好喝。我真好命,天生一副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体质,不像有些人,喝口水都会胖。” 夏婉婷坐在对面一听,就知道张瑾萱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了,心里想着我不喝鸡汤关你毛事,你哥在旁边都没放个屁呢你敢来多嘴?夏婉婷飞速地翻了个白眼给张瑾萱,然后又笑眯眯地恢复成淑女模样,把张瑾萱气地咬牙切齿。 ☆、第一百零八章 李景灏在对面见张亮给夏婉婷夹这夹那的,人家还不领情,自己在这边看着那叫一个闹心啊,索性不抬头,把脸埋在碗里狂吃饭。张爸在饭桌上一直想问问关于李景灏的事,毕竟瑾萱现在的年纪还小,要是他俩真的在一起,张爸还挺不放心的。可是饭都吃到一半了,张爸硬是没找到个和李景灏搭话的机会,因为人小伙子根本就没打算说话,全程都处于狂吃的战斗状态中。张爸看着李景灏的吃相,心想,这小伙子看着是个不牢靠的人,没想到其实是个实在人啊,爽快,不做作。当下对李景灏的印象分从负分变成了正。 张爸喜欢喝酒,这从张亮的酒量就可以看出来了,那都是从小在张爸的培养下锻炼出来的。只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医生建议少饮酒,这几年都很少沾。今天难得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张爸高兴,几个人把桌上的几瓶酒喝光后,还一直叫张妈把家里珍藏多年的陈年老酿搬出来喝。张妈劝说几句没用后,便也随他去了,人活这一辈子,图的就是一高兴,何必计较那么多,当下就从房里又拿出几瓶放在桌上,给桌上几位男的又都满上。 这桌上几个男的,都是酒中豪杰,酒逢对手,惺惺相惜,喝地那叫一个豪气冲天,满屋子都飘着酒香味。李景灏今晚没少被对面那对膈应到,吃饭的时候是带着情绪吃的,喝酒的时候也是带着情绪喝的,张爸每次一举杯,李景灏一句话都不多说,一仰脖就是一杯见底。张爸一看,呵,好小伙,是个汉子,和李景灏你一杯我一杯地就碰上了。 到最后,张爸难得地醉了,饭还没吃呢,就趴桌上起不来了。龙天羽和张亮架着张爸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还听见张爸喃喃地说:“小灏,再来一杯,叔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直爽。” “来,再给满上。” 龙天羽和张亮摇摇头,关上了卧室的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景灏往洗手间里冲,张瑾萱跟在后面。“他怎么了?”张亮坐到夏婉婷旁边,看着李景灏的背影问。 “喝多了去吐了呗。”夏婉婷吃完饭,端了杯热茶准备往沙发那边移,完全不顾张妈和大姐正在收拾桌子,也不上去搭把手。 张亮扯住夏婉婷,悄声说了句,“把杯子放下,去给妈帮忙收拾下。” 夏婉婷用力地把张亮的手甩开,愤愤地说:“我又不是你家佣人,干那种事很伤手的。”说完就撇开张亮坐到沙发上去了,完全一副大小姐的架子。 张瑾萱从洗手间出来,刚好听见夏婉婷对张亮说的话,也不顾夏婉婷还在旁边,当下就对着张亮说了句,“呵,哥,你找的人果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夏婉婷气死,正要发火,就看见张亮阴沉着脸对着自己,夏婉婷终究还是忌惮张亮的,只好忍气吞声地走到一边去了。 张妈和大姐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大姐朝客厅里看了眼,然后对张妈说道,“妈,你看亮子的女朋友婷婷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个花瓶。亮子这孩子,每次找的女朋友只看外貌,以后要是成了家,会遭罪。”张妈看张亮带回过这么多个女朋友,就没一个让自己看上眼的,渐渐地也为张亮着急,盼着他能早日开窍,找个务实点的姑娘处处。 大姐笑了下,“亮子就这个性格,别看他做事沉稳像个大人,感情这事啊,还和他小时候那样,只要见着是好看的就行。” “他现在要只是玩玩,我也就不管了。只是这姑娘,他要是当真,我是万万不答应的。回头你跟他好好说说,这种姑娘,以后就不要往家里带了。”张妈把碗放进消毒柜里,叹了口气。 大姐把手擦干了,拥着张妈的肩膀道,“妈,你就别操心了。小孩子长大了,你想管也管不了的。你就说瑾萱带的那个男孩子,你就放心?” “你说小灏吗,我看着这孩子外表品行不正的样子,但是心地应该不坏。只是瑾萱还这么小,现在谈这个未免太早。” 大姐一听就开始反驳了,“哟,今天是怎么了。爸是喝酒了才说那孩子的好。妈,你又没喝酒,怎么也对小灏那么满意?我看着他那头发就不顺眼。” “你要看不顺眼啊,自己跟瑾萱说去,她这种小孩子的事,八成就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张妈还在说着,就被两个外甥拽着出了厨房,留下大姐在里面感叹,唉,亮子和萱萱这两个家伙,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分配成了问题。因为是老式的房子,准备的客房并不多。大姐他们一家就占了两间,龙天羽和易清睡一间,总共三间全没了。张亮和夏婉婷交往这么久了,两个人其实除了接过吻外,还从没同床睡过。因为实在是对夏婉婷不上心,所以才没往男女之事那方面想。 张亮正在想,难道今晚要让夏婉婷和自己睡一屋了吗?就听见张瑾萱蹦跳到夏婉婷身边,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一胳膊摇晃着,“婷婷姐,今晚你就跟我睡吧,我好喜欢婷婷呢。”然后又看向张亮,“哥,可不可以啊?” 夏婉婷来之前就知道今晚要在张亮家过夜,想着终于可以和张亮睡一块了,还特意带了一套性感的内衣过来,没想到却被张瑾萱给搅黄了,忙趁张亮回答前朝他努力使眼色,示意他别答应,谁知就听张亮说:“那婉婷就和瑾萱挤一晚吧。”张瑾萱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还朝一旁气急败坏的夏婉婷挤眉弄眼了下。 张亮洗完澡进了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床上躺了个人。难道夏婉婷偷偷过来了?张亮走到床边一看,靠,这不是李景灏吗?他什么时候就睡到这里的了?李景灏一身的酒气,呼吸有些粗重,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张亮拍了拍李景灏的脸,“喂,醒醒,你睡这里干嘛?” 李景灏到洗手间吐了之后还是头晕晕的,就靠在马桶旁边要睡了过去,要不是张瑾萱跟了进来叫醒自己,李景灏肯定就睡地上了。模模糊糊地被张瑾萱扶着走到了外面,又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倒在了床上。李景灏只当这里是她家的一间客房,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就呼呼睡了过去。正睡地迷糊,被张亮打了好几下,迷糊间睁开双眼,看了眼张亮,李景灏就又撑不住要闭上眼睛。 张亮还想再拍他,就听见张瑾萱站门口说,“哥,灏哥哥是我扶他进来的。家里也没多余的客房了,你俩就凑合着睡一晚呗。晚安。”说完就把门带上了。 张亮一听她那话,就知道这丫头又没安好心,明显是故意把李景灏扶到自己房间的。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醉鬼,张亮也很无奈,只好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背对着李景灏躺了下去。 张亮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的时候夏婉婷的各种摆谱,心里就有点不爽。看来,等这次回去后,是该跟她谈分手的事了,以后留在身边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张亮这么胡思乱想着,忘记李景灏跟自己睡一床,自己一翻身,就看见李景灏宽阔的背挡在自己的面前。这床本来就是单人床,不大,两个体型高大的人躺下去,空间一下子就满了,张亮只觉得一阵逼仄,忙又翻身过去。为什么自己和他总是会有意或无意地被连在一起呢?张亮想起这一年多来和李景灏的各种纠葛,仿佛觉得自己和李景灏是被别人栓在一根绳上的玩偶,自己越是挣扎,两个人的那根线就越纠缠在一起,剪不断,扯还乱。 半夜睡得迷糊的时候,张亮隐约觉得床摇晃了下,然后又听见‘咚’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恼怒的‘靠’。张亮迷瞪着眼开了台灯,就看见李景灏捂着脚站在床边,“你干嘛?”张亮问。 李景灏显然不知道自己旁边还睡了个人,房间灯光一开,看清楚床上的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不自然地说了句,“去撒尿。” “哦,出了房间直走,最里面那间就是。”张亮说完,就又窝被窝里去了。 李景灏走出了房间,过了一阵又回来了。张亮听见房门‘卡擦’一声关上的声音,然后,自己旁边的灯也灭了。只是,过了好一阵,却也没感受到床的晃荡,本该在那人躺下来时的晃荡。翻个身一看,那边塌塌的,根本没有人。刚刚明明听见关门声的啊,怎么还不上床,又要搞什么花样?尽管困地连眼睛都睁不开,张亮还是从床上直起半个身子,开了灯,朝房间里看了眼。 李景灏穿着个白背心,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头趴在书桌上,好像睡过去了。放着好好的床不睡,难道是酒还没醒?张亮便朝他叫了句,“李景灏,你睡那干嘛?” 李景灏的脑袋埋在手臂里,闷声说道:“我睡觉。” “你他妈睡觉不躺床上来,趴那干什么?” 房间里安静了两三分钟,就在张亮以为李景灏已经睡过去,准备下床去叫他的时候,李景灏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张亮的床边,‘啪’地一声,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李景灏关了灯,就要往回走去书桌那里继续睡觉,只是没想到手臂被后面的人拉住,“上床睡。”,张亮知道他又要去书桌那边,便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抓住了李景灏的手。 ☆、第一百零九章 李景灏用力地甩了甩,可是没甩掉,“你放开,我睡哪不用你管。” “李景灏,你至于这样吗?我家里没多余的客房了,你他妈就是再膈应,也给个面子,勉强一晚,可以?”说真的,张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软下身段跟李景灏这么说话,也许是睡地迷糊了,所以,那颗坚硬的心也卸下心防,觉得那个趴在桌子上的背影很可怜吗? 李景灏听着张亮在黑暗里说的话,不觉喉咙一紧,像有什么堵在那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最终,好像使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李景灏才从张亮的手中抽出来,“张亮,我已下决心放你走。为了你自己,也不要像今晚这样,对我好。” 张亮听了李景灏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又淡淡地问了句,“李景灏,其实我不恨你,真的,你人其实并不坏。我们,就不能做普通朋友吗?” 呵,普通朋友,李景灏在黑暗中苦笑了一声,那哽咽在喉中的痛渗出细细密密的苦汁出来,熏地自己眼泪都快出来了。李景灏努力地压低自己快颤抖出来的声音,“我只交男朋友,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说完,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亮躺在床上,黑暗里,听见李景灏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客厅,然后关上了大门,然后是院子里车子开动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张亮的心像被细小的针刺了一下,感觉到一阵轻轻的、浅浅的痛。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一个人,好像做了很过分的事,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李景灏开车出了院子,上了大马路,只觉得被手臂上张亮握过的地方还在发痛,痛地连方向盘都握不稳。坚持着开了一段路,车停在一段宽阔无人的马路边,李景灏愤恨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然后把头靠在上面,久久地,久久地,没有抬头。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张亮,你以为我李景灏是这么好忽悠的吗,你以为我会退而求其次吗,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们之间,如果成不了情人,就只能做陌生人。 那一晚,不知道其他的人睡地如何,反正张亮是没睡好,而李景灏是,根本没睡。天微微亮的时候,李景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给桃子打了个电话,然后便开车去他那里去了。 张瑾萱一起床,便‘啪嗒’,‘啪嗒’地去敲张亮的门,没等张亮来开门,自己就急急地打开了。一进房间,就看见张亮靠坐在床头,一脸疲倦,“哥,灏哥哥呢?” “走了。” “这么早?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跟我说声啊?” “半夜。”张亮把被子一掀,起身下了床,穿上拖鞋往外面走去。 “诶诶,他半夜怎么回去了?是有什么事吗?哥?”张瑾萱跟在张亮后面,懊悔自己的计划又泡汤了。本来是打算让他俩人睡一床,擦出点火花,没想到发生这种意外。 张亮没有回答张瑾萱,走进洗浴室洗漱去了。 四人回到学校后没几天,张亮就跟夏婉婷提出了分手。对于夏婉婷来说,这次分手提地毫无预兆,张亮甚至连给自己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夏婉婷想不明白,“张亮,你如果不说清楚理由,我是不会同意跟你分的。”即使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张亮走到最后,但是他是自己交过的这么多男友中,对自己最好的一位,有钱,贴心,不得不说,夏婉婷是希望自己能和张亮好地越久越好。 张亮抓了抓头发,对上夏婉婷楚楚可怜的脸,想开口,最后却还是没说,只能无奈地说了句,“先去吃饭吧。” 夏婉婷笑了,笑得张扬,她笃定,只要自己稍微装下可怜,卖个萌,张亮会心软。只是自己这一招,用了太多次就不会奏效了,自己要赶在那之前,尽快想出别的办法来挽留住张亮的心。琢磨着,夏婉婷就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来,这一招,一定会把张亮降服地妥妥帖帖,从此之后,只有自己甩他的份,没有被甩的份,夏婉婷信心满满地认定。 只是,张亮没等来夏婉婷对他使的大招,却接到了另一个惊天大消息,易清住院了。 易清受伤住院了,并且是受了很重的伤。龙天羽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看见易清躺在血泊中的时候,自己那快窒息般的痛苦。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易清了。当他抱起易清,看着易清白色的衬衫被涌出的鲜血染红,当他轻声喊着易清没听到回应时,当他想拼命捂住伤口不往外流血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从自己的指缝中流出时,第一次,龙天羽感受到了死亡。他感受到绝望扼制着自己的脖子,撕扯着自己的心脏,侵蚀着自己的骨血,那一刻,他只在心里想,易清,如果你死了,我一定跟你走,一定。 当易清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着身子,感受着腹部有温暖而刺痛的液体缓缓流出时,易清想到的不是如何地痛和难受,而是想到了,原来,血液这么温暖。易清有点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没穿厚一点,要是被龙天羽看到了,肯定又要说自己一顿了。血渐渐地渗出来,顺着衬衫的纹理,先是浸染了一小片,接着就慢慢地蔓延开去,在白白的衬衫上留下一大片的鲜红。易清的额头开始冒汗,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也许,自己都这样了,天羽应该不会再说自己了吧?那人肯定又要心疼地要死,做出一副揪心的表情来,那种被自己称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到时自己一定要亲手把他那两道紧锁的眉抚顺,然后骂他一句,“怂逼”。只是,自己还没等到龙天羽,还没看到他的脸,就在剧烈的疼痛中昏过去了。 张亮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龙天羽满身是血地靠坐在医院手术室的走廊上,头深深地低着,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张亮走了过去,蹲下去,在龙天羽旁边轻轻地喊了声,“羽哥?” 龙天羽好像从梦中醒过来一般,慢慢地抬起头,转过脸,看着张亮,好像是在确认对面的那张脸,隔了好几秒,龙天羽才伸出手,重重地抱住了张亮,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亮子,我好怕。”第一次,张亮看见龙天羽在自己面前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第一次,张亮看见龙天羽哭了,竟然,哭了。 “羽哥,你别担心,清哥肯定会没事的。”尽管自己看着龙天羽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张亮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还是拼命镇定下来安慰着龙天羽,“羽哥,清哥进去多久了?你有没有通知他爸妈?” 龙天羽脑子里装的全是易清,根本听不进去张亮的话,只呆呆地坐在地上,讷讷地盯着地板。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易清好像已经在里面待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可是抬头看钟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只不过过了十多分钟而已。在这煎熬的等待中,龙天羽又想着易清失血那么多,会不会要输血,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血型怎么办。一想到这,龙天羽马上从地上站起来,就要往护士站那边走,准备去问下可以去哪里献血。 张亮在一旁打电话给易清的辅导员问他家里人的电话号码,结果没要到易清父母的电话,而是他哥的。这边正在做手术,中途万一要签字什么的,没有家属在场的话根本不行。只是张亮拿到易清他哥的电话后,却又有点犹豫了,打通了到底怎么说,张亮还没想好。“羽哥,这是清哥他哥的电话,现在打不打?”一转身,才发现龙天羽已经没有蹲在原地了,他都快走到走廊的那边去了。张亮追了上去,抓住龙天羽的手,“羽哥,你去哪?” “我去献血,万一易清要输血,找不到合适的血源怎么办?”龙天羽没有回头,撇开张亮的手依旧往前走。 张亮只好跑到龙天羽的面前,用身子挡在他的前面,“羽哥,你现在去有什么用?清哥还在手术,你不在外面守着,万一有什么事,医生找谁?” 龙天羽本来要伸出手推开张亮,听了他刚才的话,伸出去的手终又缓缓地收了回来,握紧了拳头,然后‘啪’地一声捶在了旁边的墙壁上,雪白的墙壁马上印出几条浅浅的血印子。“亮子,我坐不住,我一坐那就怕。我他妈恨不得躺里面的是我。”龙天羽把头抵在墙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这样的龙天羽,张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易清的情况,张亮根本不清楚,那些会没事的,会好的话,在看到龙天羽的表情后,张亮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好一阵,龙天羽才用手抹了把脸,然后哑着嗓子对张亮说:“易清父母的电话你问到没有,我打电话过去吧。” “学校里只有他哥的一个电话,在这里。”张亮把号码递了过去。 龙天羽拿了号码,拨了过去,那边没接,直接挂掉了。龙天羽再打,还是被挂。直到被连挂了三次后,龙天羽只好先发条短信过去:我是易清的同学,他现正在医院,能否接下电话? 没过一分钟,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龙天羽一接,那边劈头就说:“行啊,行骗都骗到我这里来了,你们骗人的时候都不查下背景的吗?” “你好,我是龙天羽,易清同学。他现正在a医院做手术,情况还不清楚,麻烦马上赶过来。我们在三楼。” 易子峰本来还以为是诈骗电话,一听龙天羽的名字,马上明白不是笑话,话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就从家里出去了。在路上的时候又给爸妈去了电话,要他俩也往医院赶。 ☆、第一百一十章 易子峰开到医院的时候,清爸清妈还没有到。易子峰上了三楼,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口,里面都用门帘遮住了,什么都看不见。易子峰一转身,往走廊里一看,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两个人。龙天羽坐在那里,听见走廊那边有脚步声,马上站了起来,就看见易子峰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易子峰一看到龙天羽的脸就认出来了,之前只在照片里见着,亲眼看到的那次还要追溯到去年过年的时候在车里看到的那个模糊轮廓,现在总算是把那个模糊的人跟眼前的人重合了起来。“易清怎么了?”易子峰走到龙天羽面前,怒气冲冲。 龙天羽是第一次看见易子峰,两人虽是亲兄弟,但相貌上却截然不同。易清是精瘦型的,平日里不笑的时候虽然是冷冷的脸,可是眉眼都长地英俊干净,看着很舒服。易子峰却长地很粗犷,龙天羽都快一米九的身高了,在他面前还觉得有一种逼仄的感觉。“易清腹部被刀捅伤了,正在坐手术,已经进去快半小时了。”龙天羽说完这话,心里又是一紧。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三十分钟是怎么过来的,时间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他心口插一刀,简直要滴出血来。 易子峰看了龙天羽一眼,脸色越来越阴沉,“你说,易清怎么会受伤?”易子峰把手按在龙天羽的肩膀上,用力一推,把龙天羽推到了墙上。 龙天羽抬头看了眼易子峰,又别过头去,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去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想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那扇门,期待着在下一秒,那扇门就会打开,然后会看见护士推着易清出来。他想自己一定要第一个冲上去,一定要第一个握紧易清冰凉的手,让易清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易子峰见龙天羽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只觉得心头的那股火没处发,易清受了伤,肯定跟龙天羽脱不了干系。那些积郁在心中的对于龙天羽的怒气,易子峰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了,“龙天羽,你妈的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跟易清在一起。”说完,直接一拳就抡到龙天羽的脸上,然后抓着龙天羽的肩膀,用力地往旁边一甩,直接把龙天羽甩到了地上。 张亮在旁边看到,马上就站了起来冲到易子峰的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朝他吼道,“你干什么?易清的伤也不是我们弄的。”张亮不知道易清的家里已经知道他和龙天羽的关系,以为易子峰错以为是龙天羽捅伤了易清,看见易子峰对龙天羽那样,马上就沉不住气了。 龙天羽被推倒在地上,也没有起来,就那么顺势坐在地上,对张亮说道:“亮子,你松手,继续坐那。” 张亮这才把揪住易子峰衣领的手松了,狠狠地瞪了易子峰一眼,重新坐了回去。易子峰整了整衣服,走到手术室的门口那边站着,再也不往龙天羽他们这边看一眼。 走廊里又恢复了死寂般地安静中,龙天羽又抬头看了看时间,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也只不过熬了二十来分钟。时间越来越长,龙天羽那颗悬着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又想到了死,想着如果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跟自己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龙天羽想,那时候,自己一定要扑到易清的床前,用炽热的唇将易清身上每一寸冰凉的肌肤吻地重新有了温度为止,如果还不够,那自己就那么抱着他,跟着他一起去了。想到这里,龙天羽突然就放松了,紧握着的拳头也松了开来,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易清要是走了,我就跟着他走,任是跟到奈何桥,也要和易清饮同一碗孟婆汤,结衣发誓,转世还要在一起,续今生未断情缘。 一想到这些,龙天羽就坦然了,他觉得,现在,就是死亡也不会将自己和易清分开了,再也没什么是能威胁到自己和易清的了。于是,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走廊那一头的洗手间走去。张亮见龙天羽往前走,以为他又像之前魔怔了,便站起身喊了句:“羽哥?” 龙天羽转过身,对着张亮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是去趟洗手间。”然后,转身又朝前走去。 张亮被龙天羽的那个笑镇住了,那抹笑,不是平时高兴时的笑,而是带着一种释然的、解脱的笑,就在那么一霎那,如果那人不是自己认识了多年的龙天羽,张亮都觉得他是要去自杀了。因为那,分明就是人死之前,对一切都了无牵挂的笑容,是对终结降临的一种迎接。张亮终是忍不住,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走到洗手间的门口,看着时间。如果超过十分钟还没出来,张亮就打算冲进去。 龙天羽没进去十分钟就出来了,他只是到里面洗了把脸,把手上的血洗掉了,然后又把身上那件沾有易清的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扔了。易清是爱干净的人,他想着待会易清要是从手术室里出来,自己可不能这么邋里邋遢地去见他。直到手上再也闻不到一点血腥味了,龙天羽才从洗手间里出来,转头就看见张亮倚在墙边。“怎么,还不放心我?” 张亮正掐着表呢,猛听龙天羽对自己说话,先是一惊,抬头看见龙天羽满脸的水珠子,又见他已经将外面沾血的衣服脱了下来,只剩里面一件单薄的衬衫,张亮没来由地觉得好难受,“羽哥,你和清哥都会好好的,我们都在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龙天羽拍了拍张亮的肩膀,“走吧,兴许易清已经出来了。” 两个人走了出去,却发现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龙天羽和张亮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些护士还在收拾着,看见龙天羽和张亮进来,忙过来赶人,“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不能随便进人,知道不?” “刚才这里的病人呢?”龙天羽抓住来赶自己走的护士,急切地问道。 那护士明显被抓疼了,用力甩了下肩膀,不耐烦地说道:“手术已经做完了,被送进特护病房611去了。” 龙天羽一听,马上就跑出去了,连电梯都顾不得坐,顺着楼梯就跑了上去。站在611的门口,龙天羽先顺了口气,然后又用手打了打自己僵硬的脸,挤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脸,这才缓缓地推门进去。 一推开门,就看见病床旁边围了一圈的人,听见开门声,大家都转头往门这边看过来。那里面应该是几个护士,正在床边弄着什么,而旁边还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和易子峰说着什么。龙天羽站在那里,没有过去,直等到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龙天羽才关上门,正要往易清病床那边前走,就被从外面进来的易子峰拉住了,“你出去,这里不准你进来。” “我就看一眼。”龙天羽使劲甩开易子峰的手,要往病房里走。 易清的爸妈站在病床边,一赶到医院就看见儿子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然后一路跟着到了病房。现在都还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看见易子峰拉着一个不认识的学生,清妈便问了句:“子峰,这孩子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易清这伤跟他脱不了干系。”易子峰说完就拽着龙天羽要把他往门外拖。 龙天羽也顾不得这些了,好不容易等到易清从手术室出来,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看上他一眼。他一使劲,把易子峰甩开,就势将他推出了门外,反手就将门反锁了。易子峰没想到自己被龙天羽甩了出来,在外面对着门就是几锤,大喊着,“龙天羽,你要干嘛,赶紧给我开门。” 龙天羽完全不顾易子峰在外面将门都快捶烂了,飞快地往易清那里走过去。清妈已经走过去给易子峰开门了,龙天羽的时间并不多。从门口走到易清的床头,也就那么十多步的距离,可是走到那里的时候,龙天羽都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当他看见易清苍白的面孔,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时,龙天羽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他俯下身,在易清耳边轻声唤了声,“易清?” 易清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沉睡过去了一般。龙天羽哑着嗓子,眼睛一直深深地盯着易清,“叔,医生刚才怎么说的,易清会没事的吧?” 清爸还没从易清受伤这事上回过神来,对于龙天羽是谁,现在也没心思去想。听见龙天羽问,便答道:“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还没过去,易清要过一阵才会醒。” 龙天羽听着清爸的话,那颗揪着的心终于舒展了开来,他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易清的脸看,把每一眼都当成最后一眼地看地如此迷恋和不舍。忽然发现易清额头发迹处有几滴干涸的血迹,应该是自己抱易清时沾上的。龙天羽用手轻轻地擦着,像生怕弄疼易清似的,龙天羽小心地温柔地用沾了水的手指一点一点慢慢擦掉易清额上的那几点。 清爸站在旁边都看傻了,龙天羽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动作,对着易清,清爸就是反应再迟钝,现在也明白了他和易清是什么关系了。只是,自己明明该大发雷霆地将龙天羽赶出去,可是在那个时候,看着那样的龙天羽,清爸竟然生出一丝不忍,好似如果自己将他拉出去,自己就是那拆散许仙和白娘子的法海、阻隔牛郎与织女相见的王母娘娘,每一个都是遭人唾弃的恶角色。 清爸不忍心,那边易子峰却已经进了门,气急败坏地走到龙天羽旁边,二话不说,一把将龙天羽从易清床边拉走,一路将他拖出了病房,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反锁。关上门之前,易子峰还对龙天羽吼了句:“只要我在,你就别再想见到易清一眼。” ☆、第一百一十一章 龙天羽被推了出来,站在门外,他背靠着门,将刚才擦过易清额头的手放到眼前盯着。指腹上还沾着从易清额上擦下来的淡淡血迹,龙天羽把手指伸到嘴里,用舌尖舔了舔,好像有点甜,又有点咸。肩膀处有隐隐地痛传来,应该是被易子峰扭伤的,可是龙天羽却笑了,他吻着摸过易清额头的手指,想着,真好,易清没事了,真的,真好。 张亮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龙天羽,没想到转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自己只得在下面耐着性子坐电梯上到了六楼。一出来,就看见龙天羽倚在门外,脸上是痴痴的笑。张亮看了下门牌号,问龙天羽:“羽哥,怎么不进去?清哥怎么样?” “已经进去看过了。手术很好,已经没事了,易清现在还没醒,麻药还没散。我们先回去吧。”龙天羽朝张亮露出了这一天来,最真的一个笑容来。 张亮隔着门上的小窗口看了眼,发现里面除了易子峰,还站了其他两个人,猜想应该是易清的父母。既然龙天羽说没事了,应该就是不用担心了。现在进去看易清也没用,等明天他醒来了再去看也不迟。于是,张亮便和龙天羽走出了医院,两个人开车回去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龙天羽先到浴室洗了个干净的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走到卧室里,拿出一个包,将易清平时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都装在包里,然后又出了门。 车子开到医院,龙天羽背着包又上到了六楼,走到611门口一看,易清的爸妈应该已经回去了,房间里只有易子峰一个人坐在床边的一个凳子上。龙天羽便背着包,坐在楼道里的楼梯上等着。这一等,两个多钟头就这么过去了。兴许是烟瘾上来了,易子峰喊护士过来看了下,确认暂时离开没什么事后,就踹着烟下楼去了。 龙天羽一看易子峰从房间里出来,进了电梯,马上就从楼梯上站了起来,提着包,飞快地冲到易清的病房前,扭开了门,进去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龙天羽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整个病房里静悄悄的,龙天羽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把包放在房里的沙发上,龙天羽走到易清的床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痴痴地看着。 易清已经被换上了医院里的病号服,应该是大了一码,宽大的领口露出了易清的半边锁骨。龙天羽把易清的衣服整了整,将被子小心地往上拉了拉,盖住易清露在外面的肩膀。伸手触到易清的手,竟是一片冰凉,再去摸了下易清的脚,发现也是凉地不行。龙天羽一阵心疼,赶紧脱了外套,坐在易清的脚那头,将易清冰凉的双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贴着自己的肚皮,使劲捂着。 足足捂了十来分钟,易清的脚才暖和了过来。龙天羽看了下时间,易子峰应该也快回来了,便将易清的被子重新严严实实地盖住,临走的时候,对着易清的唇亲了下。只是没想到,亲着亲着,就发现易清的嘴唇动了。龙天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易清的那双漆黑闪亮的眼。 “易清,你醒了?”龙天羽马上从易清的唇上离开,用手摸了摸易清的脸。 易清刚从麻药中醒过来,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嗓子干涩,“我要喝水。” 龙天羽慌忙从桌子上拿着杯子,兑了一杯温开水递到易清的面前。易清腹部受了伤,上半身都动不得,连侧着身子都会痛,仰躺在床上,杯子还没碰到嘴唇,水就开始流出来,有些都滴到了易清的脸上。龙天羽马上就急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还是易清指了指桌子上的勺子,龙天羽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易清喝。伺候完易清喝完水,龙天羽又拿帕子擦干滴在易清脸上的水珠,然后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易清。 易清也侧过头看着龙天羽,两个人相视一笑。龙天羽抓着易清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唇边,亲了几下,“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说完,像是惩罚似的,又在易清的手背处轻轻咬了一口。 易清还是看着龙天羽笑,紧了紧被龙天羽握着的手,“你睡了没有?胡子要刮了,像个流氓。” “没睡,我不放心你。”龙天羽朝易清的脸凑了过去,将满是胡渣的下巴朝易清的侧脸蹭了蹭,“像个流氓怎么样了,只对你流氓,痒不痒?” 硬硬的胡渣扎在易清的脸上,痒痒的,刺刺的,易清把脸侧了侧,“你妹的,别动了,我伤口还痛着呢。” 龙天羽听完,就要掀开被窝去看易清的伤口,正巧碰上易子峰从外面进来,“你在这里干嘛?什么时候进来的?” 没等龙天羽回答,易子峰已经走过来扯着龙天羽的胳膊就要往外面拽。易清一把拉住龙天羽的手,对着易子峰说道:“我要他来的,为什么要他走?” “易清,你看看你自己,跟他混在一起,都成什么样子了?”易子峰用力就要把龙天羽拉走。 易清那边也使了劲,结果一不小心,上身一动,扯到了伤口,易清忍不住叫了一声。易子峰这才放开龙天羽的手,走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痛不痛?” 龙天羽已经赶紧出去叫了护士过来。那护士推着车子走进来,查看了下易清的伤口,厚厚的纱布下,隐隐有血迹透了出来,于是严肃地说:“昨晚上才动了手术缝的针,病人最好不要动,要是动了伤口化脓,到时还得重新来一次,还有感染的危险。你们这些照顾病人的,怎么这点都不注意?”说完,就开始给易清换药和纱布。 易子峰见护士在换药,便又扯着龙天羽往外走,“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龙天羽还想反抗,就听易清在床上说:“天羽,你先回去睡一觉。晚上我打电话你再过来。” “可是……”龙天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病床上易清强撑着身子朝自己看过来的脸,龙天羽还是闭嘴了,默不作声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后,天已经完全亮了,龙天羽开车回了出租屋,在路上吃了个早餐。回到家里后,刚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就看见易清给自己发来的短信:回家里要睡觉,我哥就那态度,你别当回事。晚上过来陪我。 有易清这两句话,龙天羽就是在那里受了易子峰再多的气,一下子也全没有了。紧张了一晚上,龙天羽躺在了床上,放松了下来,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龙天羽看了下时间,离晚上还早。今天还是上课的日子,龙天羽给邱果果打了个电话,准备要他给自己请个假,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是关机。龙天羽只好自己开车去了学校,找到辅导员,给自己请了三天的假。那辅导员平时跟龙天羽挺熟的,便多说了句:“你们这是又要搞什么活动吗?你请假,平时老跟你后面的那个邱果果也请了好几天的假。跟你们说啊,要举办什么活动,还是得先向上面申请,别像上次一样,知道吗?” “邱果果也请假了?”龙天羽皱了皱眉。 “是啊,昨天就没来。请个假都不亲自来,只在电话里说了声。现在的学生啊,真是……”辅导员越说越激动,在那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龙天羽匆匆打断辅导员的话,拿着假条出了门。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龙天羽给易清打了个电话,“易清,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带饭过来?” “已经吃了。你在哪呢?” “在外面。我现在过来怎么样?”龙天羽忙问。 “你先在外面吃完饭。我爸妈他们还在医院,我先让他们走了你再来。” “嗯,好的。”龙天羽挂了电话,先去学校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个热水袋,然后再到餐馆里匆匆吃了一顿饭,就开车往医院去了。 车子开到医院,龙天羽也不上去,而是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自己就在里面眯着眼打盹。 易清这边的病房里,易子峰守了一天一夜,清爸清妈下午过来后,就先回去休息去了。清妈虽然是护士,可那边也是很难调班,请不到假。清爸更加是忙得抽不出空,就现在来看易清,还是推掉了晚上的一个会谈才过来的。所幸的是,院方在了解到易清的身份后,给安排的都是医院特级病房,还派了最好的看护人员负责照顾易清。易清其实很不喜欢外人的照顾,即使是专业的护理人员,也觉得挺膈应的。 清妈本来想晚上留下来陪易清,特护病房是有两张床的,一张特意留给家属陪夜用。易清吃完饭,便对清妈清爸说:“爸,妈,我没事了,你们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 “没事,妈今晚请了假,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清妈看着自己儿子有点憔悴的面容,还是不忍心就这么上夜班去。 “不要紧的,你要去上夜班的话就去上吧。我叫人来陪我了。”易清说地很自然。 清妈愣了下,一边的清爸忍不住了,“你叫谁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男朋友,龙天羽。爸妈应该有见过了吧?” “你……你……”清爸没想到易清会这么毫不忌讳地将‘男朋友’这几个词轻易地说出来,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完全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清爸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噎了半天,才喊出来,“胡闹,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在学校怎么乱来,我不管你。现在是医院,别给我丢人。” “我在学校管不着,现在在这里,你照样管不着。爸要是不想走的话,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来个正式的见面如何?”不知为什么,一听到‘丢脸’那两个字,易清心里就有一股火涌上来。这股火,其实已经积压很久,从上星期知道自己收到系里的退学通知时就开始了。 清爸听了易清的话,气地要冲到床边打易清,还是清妈拦住了,“你别生气,易清还有伤,动到伤口怎么办?”清妈用力将清爸拉到沙发上,强按着他坐了下去。转身又对易清说:“易清,你这孩子,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气话来气大家呢?这里是医院,人多眼杂,你和……和那个叫龙天羽的两个在一起,被人看见了传出去,到时怎么收场?” “我和谁在一起,要谁陪,不关谁的事。妈,你跟爸先回去吧,我的事,你们别管。”易清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易清,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哥说地对,与其把你留在国内败坏家风,还不如送到国外,你在外面要怎么堕落我们都不管,眼不见为净。”清爸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眼病床上一脸阴郁的易清,“退学的通知应该已经收到了吧,病一好,直接出国。”说完就出去了。 清妈忙追了出去,“老易,你刚才说什么出国?你和子峰要干什么?” 两个人一路低声争辩着出了医院,到了停车场,司机马上小跑着给两位开了门,清妈一进车,声音就大了起来,“你们这样做,都没跟易清商量下吗?连我也瞒着,难道易清,只是你的儿子吗?”两个人还在车子里争吵着,丝毫不管还有前面的司机在场。 龙天羽正睡着,易清就打电话过来了,“你过来吧,我爸妈走了。”龙天羽马上从车子上下来,拿着热水袋就朝医院里走。路上正好经过清爸的车子,清妈还在和清爸争吵,还是清爸看见了龙天羽。但是清爸什么话也没说,只黑着一张脸对前面的司机说:“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回家。” 龙天羽一溜烟就上了六楼,推开易清的房间,就看见易清正伸出手去拿柜子上的水杯。龙天羽生怕他乱动碰着伤口,慌忙大声说了句:“别动,我来。” 易清被他那声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住,手就停在了空中,还没往回缩,龙天羽已经跑了过去,拿起了杯子,“不是请了护理吗,怎么不在?” “我不习惯,没什么特别的事时候,都不叫她过来。”易清小心地朝床的另一边挪了下,拍了拍空出来的小半边床位,示意龙天羽坐上来。 龙天羽洗了勺子,仍旧像先前那样,一勺一勺地喂易清喝了水。易清因为先前和父母的一番争论,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潮。龙天羽摸了摸易清的脸颊,“还想吃点别的什么吗,我去买?” “不要了。你坐这就行,无聊的话,那边有电脑,可以上网。”易清不想被龙天羽看出自己有事,便把脸撇到一边,闭上眼睛,装成要休息的样子。 只是自己闭了一阵子了,也没见旁边有什么动静,易清便睁眼瞧了一下,就看见龙天羽坐在自己床边,手肘撑在床沿,下巴抵在手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你干嘛?”易清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看你呀。你别管我,你睡你的,我看我的,不碍你事。”龙天羽望着易清。 “你丫整天拿这眼神盯着,我能睡的着才怪。我又不是要死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还没等易清说完,龙天羽已经俯下身,吻住了易清的唇,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以后不准提死这个字。” “靠,”易清抬手擦了下嘴唇,果然抹到了一点红,“就随口说说,你还迷信这个?” 龙天羽沉默了一阵,然后抓着易清的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易清,我们都要好好的。以后,你去哪,我都陪着,好不好?” 易清看着龙天羽的脸,那脸上少了平时和自己嬉皮笑脸的无赖,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怎么啦?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少胳膊少腿的。” “没事。困了没?我们睡觉吧。”龙天羽不会告诉易清,当他在手术室里面的时候,自己经过了怎样的煎熬,更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跟他一同赴死的念头。 龙天羽给热水袋充好电,塞到易清的被窝里,然后关了灯,走到旁边的一张床上,准备把被子铺好。易清在黑暗里喊了声,“不过来睡?” 龙天羽顿了下,“会不会挤?你伤口还没愈合呢。” “没事,你过来。”易清小心朝床沿挪了挪,空出半边床位给龙天羽。 龙天羽麻利脱了衣服和裤子,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因为床铺小,龙天羽只能侧着身子睡着,将易清的脚夹到自己两腿间热着,双手抱着易清。 “你见着邱果果了吗?他还好吗?”易清突然问龙天羽。 “邱果果?他怎么了?我今天打电话给他打不通,他请假了。怎么问起他来了?”龙天羽觉得奇怪。 “你那天来救我的时候没看到他?”易清明显一惊。 “他?我没看到啊。房间里不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吗?邱果果也在?”龙天羽越来越迷惑了。 “我那天去那里就是为了他啊。”易清给龙天羽解释,“你那天不是去x参加聚会了吗,手机放家里忘拿。后来邱果果打你电话,说救他。然后我就赶过去了。” 这两天,因为易清手术的事,龙天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易清是怎么受伤的,现在听易清这么一说,龙天羽就更加困惑了,“我那天赶过去的时候,确实只看到你一个人躺在那里。难道房间里还有别人?可是也没听见邱果果的声音啊。” “那当时是谁告诉你我出事了的?” “是姚瑶跑来告诉我的。”龙天羽回忆道。 “肯定是邱果果后来打电话给姚瑶的。既然打他电话打不通,你试下姚瑶的手机,她应该知道邱果果怎么样了。”易清分析了下。 龙天羽是根本想不出邱果果怎么会跟这事搭上边,便问:“你那天赶到那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伤地这么重?”易清打架的能力虽不能跟龙天羽比,但那身架子和体格摆在那里,普通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易清正在家里上网,而龙天羽被x的人叫去聚会。刚开始的时候龙天羽在电话里拒绝了,没想到那边竟派了人到他们的出租楼下面接人,实在没办法,龙天羽只好跟着他们去了。因为走地匆忙,不小心把手机落下了。也是因为这个手机,导致易清替龙天羽挨了一刀。 易清上着网,旁边龙天羽的手机就响了,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邱果果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羽哥,我被人绑了,你快来救我。我在xxxxx。” 易清正想回话,就听那边有人大声说着:“怎么,你还想叫人来救你吗?看老子不抽死你丫的……”然后,通话就这么断了。 易清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马上踹了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就出去了。一路开车到了邱果果说的地点,这是一个地下赌场,易清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各种人物在里面鱼龙混杂。易清找到邱果果说的那间房间号,用力捶了下门,朝里面喊:“邱果果,在里面吗?”易清隔着门听了一阵,感觉到里面有人呜咽的声音。 “邱果果?”易清隔着门又大声喊了一遍,这一次,终于听到里面有人回应,只是声音无比凄惨,“我……我在……里面……救我……” 易清等不下去了,后退几步后,用力朝门上踹去。那门还挺结实,易清一脚下去,门丝毫没什么影响,倒是自己的脚被震麻了。易清吸了口气,又连续踹了几脚,一脚比一脚用力。即使外面赌场里声音嘈杂,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寻常。马上,就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易清知道,自己如果还破不开门的话,别说救邱果果,就是自己想从这里出去都困难了。于是,一咬牙,拼了死命地往门上一踹,‘啪’,整扇门都倒下去了。 易清踩着门就冲进了房间,一进去就是一个客厅,里面什么人都没有。旁边是一间卧室,易清一扭门,竟然开了。那卧室里的一幕,别说对当事人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就是易清这个旁观者,所带给的都是不小的冲击。只见邱果果全身赤裸着,双臂大打开,被手指大粗细的铁链吊着。而邱果果的身后,正有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揽着他的腰,奋力地xx。 易清只看了邱果果一眼,就再也不敢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邱果果身上遍体都是被抽打后留下的一道道红痕,嘴角处都是血。在看见易清闯进来的那一刻,原本已绝望而不再反抗的邱果果马上尖叫了起来:“清哥,救我。”同时双脚开始乱扑腾,身子疯狂地乱晃。那中年男人见邱果果又拼命反抗起来,抬手直接就在他的肚子上抡了几拳,邱果果一声闷哼,脑袋沉了下去,再也不作声了。 ☆、第一百十一三章 易清赶紧要跳到床上去解救邱果果,谁知道后面的两个人也已经进了房间。那床上还在□□邱果果的中年男人指着易清,朝后面那两人说道:“妈的赶紧把这人解决掉,不要坏了我的事。” 那两人听罢,直接就上去,扯住易清的胳膊就把他往房外拽。易清用力一甩手,直接朝旁边一位一肘子打在他的侧脸。那人脸都不偏下,只朝旁边吐了口唾沫,在易清还没看清的时候,一拳就招呼在了易清的肚子上。易清在一阵剧痛中明白,这人根本不是一般的混混,肯定都是经过训练的,出手又快又狠。三个人还在对峙中,易清已经完全听不见邱果果的声音了,这让他越来越担心起邱果果的安危来。而看到这两个人对自己轻蔑的表情,易清心里的火都被激起来了,“我□□妈的,畜生。”说完就朝一人来了个扫堂腿,拳头也跟了上去。 那人虽躲过了易清扫过来的拳头,却没注意下面,躲闪之间一个不稳,摇晃着往后退。易清抓住机会,步步紧逼,扑上去又是一脚,那人挣扎了下,到底还是倒了下去。只是还没等易清再上去补几脚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从后面直接抓着易清的衣服,一把将他甩到了外面的客厅里。易清这一摔是直接被扔在了地上,落地的时候脑袋还磕到了旁边的茶几上,撞得自己头晕眼花。没等甩自己的人上前,易清就努力着站了起来,朝那人走了过去。 “妈的,还挺硬。”那人见易清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狠狠地说了一句。 “□□妈的老六,一个小子也收拾不了吗?他妈一分钟内不把人摆平了,等我下床,要你的好看。”里面床上的人朝外面喊了一句。 “四哥,马上搞定。”那被叫做老六的人朝里面应了声,转身对着易清,“你小子识相点赶紧滚,不然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给我去死。”易清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这群人真他妈都该去死。易清见茶几上放着一杯子,直接将杯子朝那人扔了过去,趁那人闪躲的时候冲了上去,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两人揪打在一起,易清将那人按在了墙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用力地抵住,一手使劲地往他脸上抡。只是突然,易清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尖锐的疼痛,低头一看,发现那人手里握着一把刀,有鲜血从刀面上滑落。易清下意识地就松了手要去捂自己的腹部,那人一被松开,直接就把易清踹到了地上,然后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妈的,找死。” 易清还想爬起来,可是那人已经喘匀了气,拿着刀又朝自己走了过来。就在易清以为那人会朝自己再补一刀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边整理衣服边看了眼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的易清,“老六,算了,给点教训就行,别闹出人命。把五儿扶出来,走吧。” 那人这才顿了脚步,走到房里,将倒在地上的那人扶着,三个人出了房间。易清倒在地上,感受到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流出,手一用力就是钻心地疼。“邱果果?邱果果,你还好吗?”易清虚弱地朝房里喊着。易清还想爬着去房里看下里面邱果果的状况,可是自己根本就动不了,那一刀捅地太深,自己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易清已经失去了意识,都不知道了。 听完易清说的经过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龙天羽被震惊到了,邱果果,是被强bao了吗?这怎么可能?他这阵子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去参加模特班的培训,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自己那天赶过去的时候,真的只看见易清一个人,难道当时邱果果在另外一个房间里?…… 有太多的疑问是自己想不明白的,龙天羽只好暂且不去想了,天大的事,都比不上此刻易清还在自己身边重要。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龙天羽和易清是被易子峰的大吼惊醒的。易子峰起了个大早,赶在上班前来医院看下易清,没想到一进房间,映入眼帘的竟是易清和龙天羽两个人相拥着入睡的画面。易子峰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伸手就要去掀被子,然后把龙天羽给拖出去,却又怕掀开被子看到更不堪入目的场景,只好把一腔怒火化成河东狮吼:“你们还要不要脸?”说完,一拳头捶在床头柜上,震得上面的水杯摇摇晃晃。 龙天羽一睁眼,对上的就是易子峰那双要杀人的眼睛。为了防止易子峰真的一冲动杀了自己,龙天羽麻利地坐起来穿衣服,倒是旁边的易清很是淡定,好像没看见易子峰这个人一样,静静地对龙天羽说:“你待会就回去吧,去找下邱果果,看他怎么样了。” “嗯,好。”龙天羽穿好衣服,正准备拿着洗脸盆去给易清打水刷牙洗脸的时候,被易子峰喝住了,“还不走,留在这里干嘛?” “我给易清打水刷牙。”虽然易子峰对自己一直凶神恶煞,龙天羽还是尽量忍着不当面起冲突,毕竟他还是易清的亲哥哥,两个人要真是闹得水火不容,以后自己和易清的事就很难得到他家里的认可。 “这个不用你来弄。”易子峰一把夺下龙天羽手中的脸盆,‘啪嗒啪嗒’冲到门外,对着走廊就是一声大吼,“陈护理人呢,不知道病人起床了吗?” 龙天羽那叫一个无语,还是易清在后面说:“天羽,你先回去。邱果果那不是还有事吗?晚上的时候再过来。” “我请了三天假,专门陪你的。”龙天羽不想走。 “你白天在这也做不了什么,挺无聊的。我这里有人照顾,你先把邱果果那事弄清楚吧,他在学校就认你这个老大,出事了也只指望你了。” 龙天羽听了易清的话,点点头,“我听你的,今天回去先把邱果果找到。晚上我等你电话?” “嗯。” 龙天羽从病房走出去的时候,易子峰站在门旁边,已经用眼神将他射了好几十刀,都被龙天羽全用大写的微笑挡了回去。龙天羽一走,易子峰就‘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走到易清床边,“易清,你非要做得这么难看吗?” “哥,我做得再难看,也比不上你。退学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出国,想都不要想。”易清冷冷地说。 “出国的事,过年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跟你商量,只是通知。”易子峰一大早过来受这么大一刺激,即使面对着刚刚重伤后的易清,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会去的,你说什么也没用。”易清坚持。 “我不跟你说,易清,你以后怎么样我管不着。至少现在,我能管的时候,我必须管。” 两个人这么争吵的时候,护理已经进来了,在给易清准备洗漱的东西。有外人在场,易子峰也不好多说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易子峰只在离开的时候,朝易清又补了句:“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我劝你出国前就断了,死了这条心。” 易清没说话,只把脸别过去,再也没看易子峰一眼。易子峰在门口站了一会,到底还是走了。 龙天羽回到学校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邱果果,结果发现那边还是关机状态。想了想,于是又跑到他宿舍去找人。从宿舍里出来,龙天羽还是无果,舍友告诉他,邱果果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龙天羽一听,就知道情况不乐观,现在能知道邱果果去向的,恐怕只能去姚瑶那碰一碰运气了,毕竟出事的那天晚上,姚瑶是邱果果最后打电话的一个人。龙天羽给姚瑶去了电话,那边接地还挺快,还没等龙天羽开口,姚瑶就先说话了,“喂,是天羽吗?” 说实话,龙天羽自认为跟姚瑶挺不熟的,两个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当听到她这么亲密地叫自己的名字时,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下。只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龙天羽直接问姚瑶:“姚瑶,你知道邱果果他人现在在哪吗?” 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街道上各种喧闹声,好像是姚瑶为了避免被人听见而故意走了一段路,“他在禾历酒店的505号房,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我马上过来。” 刚进酒店,姚瑶就从大厅一角的沙发里站了起来,朝龙天羽挥了挥手:“天羽,我在这。” 龙天羽走了过去,“邱果果现在还在房间吗?” “嗯,他刚睡着。我们先去楼上的茶餐厅坐一会怎么样?我还有点事,关于邱果果的,想先跟你说一下。” 大堂里人来人往,毕竟不是说正事的地方,龙天羽便点头同意了。两个人坐电梯上了楼,进了茶餐厅,姚瑶拿着菜单点了起来,还不时拿着单子给龙天羽推荐:“他们这做的泡芙挺不错的,要不要来一份?” “随便,你想吃什么就都点吧,我都可以。”龙天羽把菜单放下,朝服务员说了句,“给我杯毛尖,谢谢。”然后又朝姚瑶说道:“你对这挺熟的?” “这几天天天待在这里,能不熟吗?”姚瑶勾选了一堆点心,把单子交给服务员,朝龙天羽笑道。 “邱果果的事,你说说吧。”龙天羽伸了下胳膊,扭了扭脖子,昨天晚上怕睡着碰到易清的伤口,一晚上都是侧着睡的,一动都没动。早上起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僵了。 “果果他,他被人强了。”姚瑶喝了一口水,尽量压低声音跟龙天羽说道。 龙天羽听易清说起当时的情况时,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今天来,也不是来听这个的,便继续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谁干的我不知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跑你那跟你说的吗?你当时一听到就走了,我打了辆车也过去了。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邱果果在马路边上蹲着,你不知道,他当时真的不成个人样,脸上全是伤,头发乱糟糟的。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肯说,只一个劲地要我带他离开。” “然后呢?”龙天羽插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然后,我就带他到这里来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从他进房间后,一句话都还没说过。我说什么他都不回答,就一个人整天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给他买的吃的,也不碰,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姚瑶叹了口气。 “他父母呢?你打电话给他们了没?”龙天羽问道。 “我问果果他爸妈的电话了,他当时就发疯一样要抢我的手机,大吵着一定不能打电话给他们。所以,我后来就没敢打。” “我知道了。果果的事,希望你别在x圈里面的任何人说。这事,就我和你知道,行吗?”龙天羽饮了一口泡好的毛尖,明明喝到嘴里应该是甘醇爽口的,自己却品出一股苦涩来。 姚瑶看了眼龙天羽皱起的眉,点了点头,“这事,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拿出去说的,果果也是我的朋友。” “谢谢。”龙天羽朝桌上一指,“还要吃吗?不够的话再点一些带走?” 姚瑶挺识趣,马上站起来,说道:“已经吃好了,我们去看果果吧。” 龙天羽结完帐,和姚瑶一起上了五楼。姚瑶打开门的时候,对龙天羽轻声说道:“他情绪挺不稳定的,你进去了小心点。” 龙天羽没说话,推门进去了,姚瑶默默地跟在后面。姚瑶订的这个酒店并不差,房间一看也是订的豪华间。龙天羽走到卧室里,看见大床上坐着一个人,面朝窗户,背对着房门。即使听见有人进来,那人连头都不转下,还是那么呆呆地盯着窗外,让人不禁怀疑,如果没人去拉他,他可以一整天就这个姿势坐着。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7节 龙天羽轻轻地走到床边,拍了拍邱果果的肩膀,轻轻地叫了声:“果果?” 床上还在发愣的那人好像是被人突然袭击了一样,只差失声尖叫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把身子一缩,飞快地朝床中央挪了过去,浑身不住地颤抖。一边抖一边不停地哭喊:“不要碰我,求你。不要……” 龙天羽忙坐到床上,一手就将邱果果埋在被子里的脸捞了起来,“果果,别怕,是我,龙天羽。果果,你睁开眼看一下我,我是你羽哥。” 一直在闭着眼睛拼命想从龙天羽手中挣扎出来的邱果果在听到龙天羽的名字后,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邱果果对上龙天羽的眼睛,龙天羽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这张脸,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邱果果就像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留在这里,双眼空洞地盯着龙天羽好一阵,就像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一样。过了好一阵,才像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邱果果一把扑到龙天羽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抽抽噎噎地喊:“羽哥,羽哥……” 龙天羽抱着邱果果,用手在他的后背轻轻地安抚。姚瑶站在房间外看了一会,不动声色地关上门,走了。 邱果果扑在龙天羽怀里哭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嗓子都哭不出声音来,才抽抽搭搭地停了下来。龙天羽感觉自己穿的t恤前胸都被泪水湿透了。这是邱果果自那天晚上从那间房子里面走出来,第一次哭。这几天,他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地过着,不听、不说、不吃、不动、不想,就这么地封闭着自己,把自己逼到一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如果可以,邱果果很想就在那天晚上,拾起那人丢在地上的刀子,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自己却不够勇敢,邱果果拿着那把沾有易清鲜血的刀子,在冰凉而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的心脏时,邱果果哭了,他做不到,做不到忍着痛将刀直直地刺进去。 那天晚上在赌场的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邱果果再也不想回想起来。自己是如何遇到那个人,然后被他带到了赌场里,然后在床上任自己怎么哭诉祈求,却仍然惨遭那人无情的虐待和施暴。当那人终于将自己如垃圾一样丢到床上离开时,邱果果倒在床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只是,再怎样的绝望,自己却无法给自己一个了断。 邱果果丢下刀子,看着躺在血泊中失去意识的易清。他就那么光着身子蹲下来,看易清平静好看的脸,他突然想起了龙天羽。那一刻,心脏撕裂般地疼痛,脏,自己好脏,自己再也配不上羽哥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邱果果坐在那里,看了易清一阵,有那么一刻,他想着自己要不要叫救护车。易清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身世、爱情,邱果果没有的,易清都有。如果易清死了,是不是,龙天羽就会看见自己?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那些邪恶阴暗的想法差点占据邱果果混乱不堪的大脑,只是在最后一刻,在那滩慢慢变成暗黑色的血液面前,邱果果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卧室里,将那个被甩到地上的手机拾了起来,拨打了120的电话,然后,又给姚瑶打了电话,要她告诉龙天羽,易清受伤了。 打完电话后,邱果果将自己那些被乱七八糟扔在房间里的衣服裤子捡起来,一件件穿上,然后走了出去。他知道,龙天羽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他不想让龙天羽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么脏的自己。 龙天羽一直抱着邱果果,直到他停止了抽噎,才用手把他的脸捧起来,那是一张哭成泪人的脸,“果果,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邱果果紧紧地抓着龙天羽的衣服,脸重新埋到龙天羽的怀里,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让自己觉得心安。在这一刻,邱果果只想抓住眼前这个人,再也不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对于自己来说,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怀抱中的这个人,除了龙天羽。如果说,一定要给自己活下去找个理由的话,此时此刻,邱果果所能想到的,是龙天羽。 邱果果在龙天羽怀里渐渐睡了过去,龙天羽只觉得自己怀里的那个人越来越往下滑,忙用手托起来一点,低头一看,才发现邱果果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龙天羽小心地把邱果果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起身准备下床的时候,手臂却被睡梦中的邱果果一把抓住。龙天羽扭过头去,就听见邱果果闭着眼睛,喃喃地说:“羽哥,别走,别离开我。” 龙天羽只好重新坐回到床上,将邱果果的手握住,温柔地说:“我不走,就在这。”龙天羽就这么握着邱果果的手过了一上午,中午姚瑶提着快餐进来的时候,就见龙天羽坐在床上,一只手被邱果果紧紧拽在怀里,一手拿着手机上网。 姚瑶小心地把饭菜摆到外面的桌子上,走进房间里喊龙天羽:“下去吃饭吧?” 龙天羽在床上干坐了一上午,连上个厕所都不可以,见姚瑶一进来,赶紧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从邱果果的手中抽了出来,随手将床上的一条毛巾卷成卷塞到邱果果的手里,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果果好点了吗?”姚瑶跟在龙天羽后面,悄声问。 “哭了一阵,应该是累了,已经睡一上午了。”龙天羽坐到外面的沙发上,拿起姚瑶打包过来的饭菜就吃,“谢谢。”龙天羽边吃边朝姚瑶说道。 “我真怕他想不开,幸好你来了,我好歹也放心些了。”姚瑶坐到龙天羽的旁边,酝酿了一阵,问道:“易清那里,怎么样了?” “才做完手术,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哦,这样啊。他住哪个房间?到时我一有空就过去看看他。”姚瑶问龙天羽。 龙天羽停住吃东西,看了姚瑶一眼。他其实挺不喜欢姚瑶的,总觉得这女的动作表情都很做作。何况她跟易清其实没那么熟,问候一下权当客套就可以了,竟然还说要去探望,龙天羽就有点膈应了,但是又不能当面让她难堪,便回答到:“他住的特护病房,一般人去探访都是进不去的,你也知道易清他家的背景。还不如等易清出院了,到时我请x圈的人一起办个party热闹下。” 姚瑶听了龙天羽的话,虽然心里清楚他这无非是找借口不让自己去看易清罢了,嘴上却跟着附和:“也是,病人养病期间最应该清净。既然已经没什么大碍,那我还是等到易清好了在聚会上问候一下吧。” 龙天羽吃完饭,将饭盒都收好丢到垃圾桶里,打开卧室的门,朝床上望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对姚瑶说道:“你下午有课吗?我先离开一会,你在这看着果果怎么样?” “我下午没课,你先去吧。我看果果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有事的话我再打你电话。” ☆、第一百一十五 龙天羽便不再多说,出了房间走了。一出酒店,就给易清去了个电话:“吃中饭了吗?我现在过来的话,方便吗?” 易清他妈和保姆正在病房里,给送来了饭食。易清一看她妈的架势,就知道她肯定要待一会才会走,便对龙天羽说道:“我妈送饭过来了,你现在没事了?” “我找到邱果果了,他刚平静下来。我想你了,过来看你怎么样?我隔着门看你一眼也可以。”没等易清回答,龙天羽便挂了电话,直接上车往医院开去。 清妈一直在一边默默看着易清慢慢地吃着东西,见他挂了电话,便小心地问了句:“易清,你刚刚……刚刚是在和他讲电话吗?” 易清没抬头,仍然不紧不慢地吃着,过了小半会,才“嗯”了一声。 清妈的脸上马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刚要上前说些什么,一眼瞥见旁边还有保姆在站着,便先对保姆说道:“王姨,你先出去下,待会我再叫你进来。” 保姆一出去,清妈便拿了把椅子坐到易清旁边,“清儿,你跟妈说实话,你这么做,是想故意气下你爸是不是?” “什么?”易清没明白。 “你如果不是想气下你爸的话,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清妈解释道,“我都跟心理医生咨询过了,你不可能一下子就成……成同性恋的。”在说出‘同性恋’这三个字的时候,清妈在心里颇挣扎了一番,好似费了好大的劲才最终吐了出来。 易清一听,就笑了,“妈,所以你觉得,我跟龙天羽交往,就是为了跟爸作对?” “难道不是吗?”清妈反问,“你知道为了你这件事,你爸有多烦心吗?” “妈,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我没那么无聊,犯不着给自己和家里人找不痛快。我和龙天羽,我们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易清把筷子搁下,半躺在床上。 清妈沉默了一阵,在椅子上僵僵地坐着,过了好一阵,才站起来,将床上的碗碟都收拾干净,又到洗手间待了一阵,才出来。易清见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进到里面洗了把脸还是哭的。易清不想多想,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瞧着墙壁上的电视。 “易清,你们的事,妈不懂。只是,你和他,就算相互喜欢,要在一起,难道能一辈子在一起吗?”清妈说着,看了眼易清,见易清还是直直地盯着墙上的电视,接着又说道:“你们以后,难道不成家,不要小孩了吗?以后老了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女人比男人更现实和理智,牵扯到感情的时候,考虑到的会更多。所以,清妈最担心的,就是易清的以后。现在连具有法律效应的婚姻都这么地不牢靠,满大街都是离异的男男女女,更何况男男这种都没法律保障的感情,怎么可能持久地了?如果那时散了,自己和老易都不在,到时易清该依靠谁? 清妈考虑了很多,只是唯一没考虑到的就是,易清并不需要依靠谁。凭着自己的实力,即使不靠身世背景,易清也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领取可观的工资,过着小资的生活。对于易清来说,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份感情会不会持久。 目前,易清没有这种担心,他不担心龙天羽会变心或者离自己而去,至少现在,至少眼下,易清很肯定。 可是,自己和龙天羽的感情,照这个形势,清妈是理解不了的。易清不想多做争辩,只说到:“妈,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爸和哥那边,我态度也很明确。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我是不会因为这些而跟他分手的。” 清妈看着易清,她开始发现,不知不觉间,易清早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安静的听话的小孩子,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哭着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孩。他也不再是那个整天跟在易子峰屁股后面的缺爱的小孩了。易清以一种自己不易觉察的速度长大,褪去了童年时的稚嫩和少年时的青涩,变成了如今坚毅而沉稳的青年。原来,自己,早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清妈很颓丧,有种对逝去岁月无法挽回的沮丧,又含着对易清过去不能弥补的亏欠。她想再多说点什么,可是刚要开口,就被开门的声音打住了,龙天羽走了进来。 一见到清妈,龙天羽的脚步先是顿了一下,呆了几秒钟后,这才笑着走了进去,对着清妈叫了声:“阿姨,我来看下易清。” 清妈没做声,拿起收拾好的餐具,对易清说:“晚上我再和爸一起过来看你。晚餐还是猪肚汤?” “可以。”易清懒懒地答道。 清妈没有看龙天羽一眼,提着袋子直接出了房间。 龙天羽挺尴尬的,愣在那里,一直到清妈出去了都没反应过来。易清见他呆愣的样子,好脾气地喊了句:“喂,龙大少爷,傻了啊你?” 龙天羽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走到易清床头,“咱丈母娘脾气,还挺大的哈?” 易清是躺床上不能大动作,不然早就朝龙天羽飞起一脚了。 龙天羽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地撩起易清的衣角,看了下他包扎好的伤口,朝易清问道:“今天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好点?” 易清一阵无语,这才多久,医生能有什么话说,便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得出好点没有。医生都说了,就我这样的,恢复地快,至少也得住半个月的院。” “半个月?”龙天羽重新把被子放下,夸张地朝易清喊道。 “还要恢复地快。”易清提醒。 龙天羽开始拿出手机,点开里面的日历数起天数来,然后在第15天的那个日子上钩了一圈,写了一行字。 易清见他在那里对着手机敲了一阵,便抢过手机,拿到跟前一瞧,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到。只见龙天羽手机上,在自己大概出院的那个日子上,赫然备注了一句:行房日。 龙天羽还没等易清删除,就一把夺过了手机,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握着易清的手狗腿地说:“你别激动,我就只是把这事提上日程而已。具体可不可行,还得经清爷批准。” 易清才不会轻易被龙天羽这么两三句忽悠过去,大动作不行,小幅度还是可以的。于是,易清抽出一只手,悄悄地探到龙天羽的大腿上,脸上带着笑意,对龙天羽说道:“我不激动,一点都不。”一边说着,手下一边在龙天羽的大腿内侧猛地一揪,痛得龙天羽直抽抽。 两人吵了一阵后,易清就有点困了。龙天羽帮他把枕头弄好,然后扶着他慢慢地躺了下去。易清在床上躺了一阵,闭着眼睛,过了好一阵,却也没睡着。龙天羽发现易清睡得很不安稳,便问道:“怎么啦?不舒服?” 易清在那里别扭了半天,终于还是松了口,脸上少有地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这两天都没洗澡,不舒服。”本来特护是要给易清洗澡的,可是按着易清这样的性子,连自己的卧室都是不能让生人进去的,何况碰自己的身子。所以,这种事被易清一口回绝了。 按理说,不要特护给自己洗澡什么的也说得过去,可是当易子峰知道这事后,提出要给易清洗澡时都被拒绝,这就有点难办了。在一通劝说无果后,易子峰只好任由易清这么死撑着不洗澡了。 龙天羽一听易清的话,马上就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伤口裂开了,吓我。你等着,我马上打水给你洗澡。” 许是实在难受,况且自己和龙天羽早就赤裸相对过无数次,免去了诸多尴尬,所以易清也没有阻拦龙天羽,任他提着桶子跑到浴室里装水去了。 龙天羽在浴室里装了慢慢一桶温水提了出来,然后把门帘、窗帘都拉上,又从柜子里找出内衣裤放到枕边,这才扶着易清半躺在床上。易清伸手要解衣服上的扣子,被龙天羽一把按住,“我的爷,你就只管老老实实躺着,一切我来料理。”说完就动手一颗一颗解起易清的衣扣来。 易清因为半躺着,稍微一低头,就能闻见龙天羽洗完头发后留下的淡淡香味,还有从鼻翼间喷出来的暖暖气体扑在自己被解开衣服的胸膛上。易清忍不住想抬手摸一下龙天羽的侧脸,还有他那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脖颈,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龙天羽有点粗重的呼吸打断了,接下来,胸口那处就有酥麻的感觉传来。 龙天羽一开始还真是心无杂念地给易清解扣子的,只是在这过程中,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上易清光滑而弹性的肌肤,渐渐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最后又开始jg虫上脑,一个控制不住,对着易清胸前的一点就咬了一口,松口时还意犹未尽地用舌尖顶着那一粒舔了一圈。这突然的一口,直接把易清抬到他后脑勺的手给招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易清狠狠抓着龙天羽的肩膀,闷声说道:“你再乱来,这澡我自己来洗了。” 虽然已经被刚才那一口烧起了一把yu火,但眼下易清正病着,自己再怎么yu火焚身,龙天羽也知道时候不对。于是,便学着易清之前的动作,狠狠揪了自己大腿内侧一下,然后才轻呼着继续给易清脱衣服和裤子。 对于给易清擦洗身子的事,以前在两人亲热完事后,龙天羽已经干过不计其数次,所以这次,根本就是驾轻就熟,把易清伺候地舒舒服服的。擦完身子,龙天羽又熟练地给易清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才提着桶子到洗手间里把水倒了。 擦完身子,感觉浑身清爽了不少,易清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里一阵水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龙天羽在浴室里把易清换下来的衣服用手搓了晾起来,然后给自己也洗了个澡,这才带着一身的清新走了出来。一到床边,就看见易清已经睡了过去。龙天羽侧着身子上了床,将易清的脑袋小心地抬起来,枕到自己的胳膊上,吻了吻他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没有一个人看,姑娘我也会咬着牙把这坑给填完的,因为姑娘是强受,扛得住打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果可以,龙天羽想这么一直地看着易清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只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龙天羽的手机就想了,因为怕吵醒易清,龙天羽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按掉了。没隔一会,电话又响了,龙天羽只好悄悄下了床,跑到洗手间里关上门,这才按了接听,“喂。” “天羽,我是姚瑶。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下?果果他这边有点情况。”姚瑶的口气很焦急。 “你们还在酒店吗?” “嗯。” “我就过来。” 走的时候,龙天羽没有叫醒易清,而是给他留了个纸条,告诉他自己有事去了,晚上过来。 姚瑶一看见龙天羽,就把他带到邱果果床边,“我之前出去了一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成这样了。” 床上的邱果果正在瑟瑟发抖,嘴里嘀嘀咕咕地不停在说着什么,龙天羽探手在他的额前一摸,热地烫手。“发烧了,我送他去医院。” 龙天羽从床上抱起邱果果下了楼,姚瑶也跟着上了车。到医院看了医生后,医生只说是身体虚弱、精神紧张引发的,给打了一剂退烧针,开了些药,就说回去静养即可。龙天羽拿着药,重新背着邱果果回了酒店,床上的被单和被子都被汗给浸湿了,直等到保洁人员进来替换了新的,才重新将邱果果放到床上。 本以为打了退烧针,又给喂了药,过几个小时,烧就会退下去,只是没想到,邱果果的状况却一直没见好转。龙天羽便开始觉得,邱果果并不是发烧这么简单了。“姚瑶,你那天接果果来这里后,有没有叫医生过来检查下他身体?” 姚瑶摇了摇头,“他都不让我碰他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哪里伤到。” 龙天羽想了想,出去打了个电话。不多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医药箱子。龙天羽对姚瑶说:“我叫人过来给果果看下病,这里有点不方便,你先去外面等一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在场,姚瑶还是听话地出去了。龙天羽这才领着那医生进了卧室,指着床上的邱果果道,“你帮检查下,他是不是因为那个而发烧的。” 那叫来的医生是早前李景灏介绍给龙天羽的,专门治的就是男男这方面的病,在这一块很有口碑。龙天羽先前和他联系,也是担心着易清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关于房shi方面的事情,比如用什么样的药效果好之类的,龙天羽都会细心请教下这个医生。 那医生平时给最多人看病的,就是混迹各种夜店、酒吧、牛郎店的b。当然,像龙天羽这样有钱的主也不少,只是能像龙天羽这么既有钱,又这么关心、在意自己另一半的,还是头一次碰到。见惯了男男圈里面的各种乱搞,偶尔遇上龙天羽这么一个护夫的主,医生对他的印象很好,每次龙天羽打电话过来,都会竭尽全力地答疑解惑。 今天接到龙天羽的电话,医生听完马上就赶过来了。龙天羽将卧室里的窗帘拉上,房间里开了灯。医生戴了手套,动手要去脱邱果果的裤子,一个不防,被发烧犯糊的邱果果踢了一脚。龙天羽本来也想回避,见此情景,只好坐到床头,将邱果果抱到怀中,不停在他耳边安抚,“果果听话,别动,这是给你看病的。” 医生直等到邱果果在龙天羽怀里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小心地脱下他的裤子,轻轻掰开他的臀瓣,仔细检查起来。“怎么弄成这样?事后也不好好处理,这都发炎了。”医生重新把邱果果的裤子提上去,表情很严肃。 龙天羽也不能直接跟医生说原因,只好避开医生的责难,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之前给他送医院打了退烧针,可是都没用。” “他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发烧,肯定没用啊。把人送我诊所去吧,病人需要打点滴。” 龙天羽犹豫了下,“请问,您那里的保密工作,做地可好?”去那种地方,要是被人认出来,保不齐会有人出去嚼舌根子,邱果果现在最怕的,肯定就是被别人知道这事吧,龙天羽不得不注意。 那医生看了龙天羽一眼,冷着脸回答:“我那虽比不上大医院,但各种设施,还是跟地上的。他可以单独一个病房,没人会看见的。”末了,又补了一句,“早知现在,当时就该注意点,把人弄成这样,也是够狠的。” 龙天羽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医生肯定把自己误认为是施暴者了。虽然如此,龙天羽也不想多费口舌去澄清了,直接背起邱果果下了楼。姚瑶也想跟着去,被龙天羽拦了下来,那种地方,女孩子根本不适合。 开车跟着医生到了诊所,位置还算隐蔽,里面环境也干净。龙天羽将邱果果抱到病房里,在旁边看着护士拿了点滴过来给邱果果弄上,医生又进来处理了下发炎的i处。等一切都弄好后,看着邱果果渐趋平静的呼吸,龙天羽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一阵折腾,外面已经天黑了。邱果果这边才开始打点滴,架子上面还有几瓶也是要打的,龙天羽算了下时间,等到这些都打完,恐怕都要到晚上九点多钟了。邱果果这边,除了自己,都没个照顾的人,就算自己想请个看护,照果果现在根本不让人近身的情绪,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自己今晚就留下来陪他吧。龙天羽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给易清打了个电话,“易清,醒了没?” “嗯。果果怎么样了?”易清回答。 “发高烧,现在正在打点滴。” 易清沉默了一阵,在心里,易清是自责的,如果自己当时没被制住的话,至少邱果果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如果那天,把自己换成是龙天羽,是不是现在就没有这些事了?总之,都是自己的责任了。“他那有人照顾吗?” “没,之前是姚瑶看着,现在就我了。易清,我今晚……” “今晚你就陪着他吧。”易清接过龙天羽的话,“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原本还不好跟易清开口,现在听易清主动提出来,龙天羽心里又有点小小的失落起来,朝易清抱怨道,“你是不是烦我了,所以才这么大方地推给别人啊?” “对,烦的不行。所以,你就安心在那边照顾果果吧,我正好清静下。” 易清在那边浅浅地笑,像小猫的爪子,挠地龙天羽心痒痒。龙天羽走到洗手间里,贴着手机,轻轻地说道:“清宝儿,亲我一个,好不好?” 易清,“……” 龙天羽不放弃,压低嗓子,柔声道:“亲我个嘛。你不知道,中午你睡着后,我抱着你,可把我憋坏了。” 易清,“……” 打不死的小强精神附身,龙天羽不屈不挠,“要不,我亲你两下,你再回亲我一下,算你赚着了,怎么样,清宝儿?” 易清实在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听着。” 龙天羽尖着耳朵等了一会,也没听见那边有什么声音,终于等不急,问道:“怎么还不亲?” “我刚亲啦,你没听到?”易清故作惊讶。 “哪里,你别骗我。我声儿都没听见,你刚怎么亲的?”龙天羽不信。 “不信算了,我亲完了,挂了。” “喂,易清,你别撩我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强吻你?”龙天羽不高兴了,易清这糖,今晚是非吃到不可。 那边先是没了声,龙天羽把手机拿到眼前瞧了下,上面显示还在通话中,便又沉着气又等了一阵。所幸易清还是开了口,语气里带点无奈,又有点宠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龙天羽就听见那边一声小小的“啵”,直直窜进自己的心尖尖上,撩拨地整个心房荡漾起来。从易清那得来这好不容易的一声吻,龙天羽心满意足,乖乖在易清的嫌弃下挂了电话。 易清挂了电话,还在想着那边龙天羽傻傻的样子,觉得好笑,脸上不禁就扬起了笑容。清爸和清妈早就在门外站了一阵,本来是提着饭菜准备进来的,推门时看见易清在打电话,就没马上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清妈看见易清对着手机边讲边笑,那脸上的笑容,是自己之前在易清身上,从没见过的。那样的,发自内心的笑。 只是,当看见自己和清爸走进来后,那样温暖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易清重新恢复成往日里清冷淡漠的表情。清妈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眼眶又有点湿润了起来。为了不让清爸和易清看到,清妈忙低下头,忙着从袋子里拿出饭菜出来,一一给易清摆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邱果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了。一睁开眼,就看见白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将房间里照得一片亮堂。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套,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都是这么地陌生。邱果果下意识地就要爬起来,下一刻就准备逃走。可是,在看见不远处椅子上那张熟悉的脸后,邱果果马上就心安下来。 邱果果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那是护士给他换下来的。如果不是换病服,龙天羽都不会知道,邱果果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连护士都倒抽了几口冷气。因为这个,护士又给邱果果身上上了药,然后才小心地给他穿上衣服。 眼下,邱果果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踮着脚尖,想悄悄挪到那个正窝在椅子里睡觉的龙天羽旁边。只是,自己几天都没有正常进食,精神又极度紧张,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是虚弱地不行。所以,自己还没挪到龙天羽那里,邱果果就已经踉跄着往前跌去。就在自己以为马上要和坚硬的水泥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转眼却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邱果果一抬头,就看见龙天羽关切的眼神,“怎么跑下来了?” 邱果果被龙天羽这么抱着,心如擂鼓,脸刷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说道:“我醒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 不等邱果果说完,龙天羽已经扶着他回到了床上,“你发烧了,我送你来医院。现在感觉怎么样?” 邱果果重新躺回床上,双手暗暗地揪着被子的一角,“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羽哥。”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喜欢什么粥?”龙天羽问,丝毫没注意到邱果果那快把被子揪成麻花的手。 邱果果没有回答,木木地坐在床上,眼睛低垂着,没敢对上投射过来的询视的目光。龙天羽等了一下,便也没多问,直接关门出去了。下午的时候出去吃饭时,看见不远处巷子口有一家粥铺,生意挺好的,手艺应该不错。龙天羽朝那边走去,不确定这个点,还开没开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龙天羽走到了那里,幸运的是,竟然还没关门。很简单的店铺,里面除了几张桌子和凳子外,就是雪白的墙壁,什么装饰都没有。龙天羽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一阵,在两种粥之间打不定主意,索性两个都点了,到时邱果果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老板娘麻利地弄好了粥,还贴心地配了小菜,一起打包放到里面。龙天羽提着粥出了门,走出一段路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去问了老板娘一句,“请问,你这白天什么时候开门?” “最早也得六点左右。” 得了老板娘的回答,龙天羽满意的回去了,这粥铺看着不错,明早给易清带一份过去,要他尝尝,龙天羽边走边想。就是这样,看到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让易清也看到、吃到、玩到,看着易清满意的表情,简直比自己亲身体验还暗爽一百倍,一千倍。 当龙天羽把两碗粥摆在邱果果面前时,解释道:“医生说了,你这段时间都只能吃流质类食物。不喜欢吃的话也先忍几天,等出院了,我带你去吃大餐。” 邱果果看着那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又开始忍不住地抽噎。龙天羽已经怕了邱果果的哭泣了,忙不迭地安慰,“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是不喜欢吃吗,我再去买点别的?” 哪知龙天羽这么一说,邱果果哭地更凶了,眼泪像豆子般地滚落,声音也越来越高。龙天羽真怕他这么哭下去,把外面的护士招进来,忙换了严厉的口吻,“邱果果,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娘们了,整天哭哭啼啼的,烦人。” 这话一说,果然奏效,邱果果马上收住了哭声,只睁着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嗫嚅地回答着:“羽哥,你对我真好。我这是太感动了,才……” “得得得,别说了,感动的话,赶紧把粥都喝完,早点康复。”龙天羽把勺子递到邱果果面前,“喏,赶紧的。” 邱果果接过勺子,接下来一直都埋头喝着粥,认认真真地把两碗全都吃完了。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正常进食的第一次。不是因为粥怎么好吃,而是,那是龙天羽亲自给他买的,他无比珍惜。以前只有自己跟在龙天羽后面给他跑腿的份,得到他一句赞赏或一个笑脸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何况现在他这么体贴照顾自己,邱果果觉得一切美好地像在做梦。 龙天羽收拾完桌上的餐盒后,见邱果果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好像,是该好好地跟他谈一下了。“果果,你的事,现在能跟我说了吗?” 原本喜悦的脸上,马上转变成苍白,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紧抓着被子,邱果果一声不吭。龙天羽见他情绪波动较之先前,没那么大,便又继续说,“那天晚上的事,易清都跟我说地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不想提起,只是你不说的话,难道就让这种人逍遥法外吗?” 邱果果咬着下唇,齿间都快渗出血来了,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等你再好点,我陪你去报警,怎么样?”龙天羽把椅子拖得离床进一点,轻声说道。 一听到‘报警’两个字,邱果果的眼睛马上睁得老大,之前那种的恐惧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慌慌张张地说道:“不,不要报警,我不报警……”说完,就把整个身子都蜷缩进被子里,像只受伤的鸵鸟,想努力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是怕被曝光吗?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跟警局那边提前打好招呼,你这事,绝不会向外走漏半点消息。到时候,你只要去警局交代下事情,然后指认下嫌疑犯就行。” 龙天羽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邱果果躲在被窝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办法,只好一把将被子掀了,将蜷缩成一团的邱果果的提溜起来,“果果,我刚说的,你听懂了没?” “羽哥,我不报警。”邱果果仍是那句话。 龙天羽气短,虽然这事,自己大可以和易清那次一样,把人找到后自己去教训一顿。只是这次,到底跟上次还是有不一样,邱果果被强的事实在那里,单单只这么教训一顿,根本无法偿还他对邱果果的伤害。“为什么不能报警?”龙天羽严肃地问道。 “因为……因为……”像是在跟自己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嗫嚅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吐出来。 龙天羽等地不耐烦了,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贝,“你到底在怕什么?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只要跟我去警察局报个案就行,其他的事,我来办。” “羽哥,我不怕。只是……只是,他是我爸。”邱果果一说完,红肿的眼睛里又漾满了泪水。 龙天羽没反应过来,“什么?谁是你爸?” 放弃了无力的挣扎,仿佛绝望一般,邱果果重复了一次,“那晚强暴我的人,是我爸。” 龙天羽懵了,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果果,你别开玩笑。你爸,你爸怎么会……?” “我不是他亲生的。” 邱家这个守了十多年的秘密,终于在这天晚上,多了另外一个人知道。邱果果的母亲在和邱爸,也就是那个叫老四的男人结婚后,夫妻俩本来过得很和谐。邱老四虽然整日不务正业,跟着街上的烂仔混,但心里还有这个家,每个月也会给钱给邱妈。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渐渐的,邱妈就有点不安起来。跟自己一起结婚的人早就抱小孩了,为什么自己的肚子却老没有动静? 两人之间的房事虽不算频繁,但也不少,并且自己自从结婚后,就从没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怀上?作为女人,却怀不上孩子,这在当时,是要被人瞧不起,暗地里遭人嘲笑的。邱妈四处打听受孕的偏方,各种土方子都试了个遍,结果还是没用。实在没法,邱妈偷偷地跑到县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被告知自己生育方面根本没问题。既然没问题,为什么怀不上?邱妈缠着医生不放,最后把医生问烦了,直接回了句,“你没问题,并不代表你老公也没问题啊。改天带他来医院做个检查吧。” 这句话,算是彻底点醒了邱妈。是啊,为什么总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怎么就没想到老四身上呢?于是,当天晚上,邱妈就拿着医院的诊断单,摆到邱老四面前,“老四,咱们结婚这么久了,一直没孩子。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身子有什么问题。我到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没什么异常。明天,我陪你也去检查一下,怎么样?” 邱老四一听,马上暴跳如雷,将桌上的诊断书撕地稀巴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身子贱留不住种,就说我有问题?” 邱老四那阵子在外面和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到处追着打,心情要多暴躁有多暴躁。偏偏邱妈还看不清楚状况,仍然坚持这说:“我也没说是你的问题,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总归保险一些。” “检你妈的狗屁。老子真他妈背,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母猪都会下崽,你他妈是想我们邱家绝代吧。” ☆、第一百十一八章 最后,邱老四也没有去医院做检查。可想而知的,后面的一年里,邱妈照旧没有怀上孩子。邱老四回家的频率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只是喜欢赌,后来又喜欢上酗酒,每次喝的醉醺醺地回来,抓着邱妈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邱妈整日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感觉以后的日子都没了盼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邱妈工作的地方,有一起工作的同事对她示好。和家里那个整日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的邱老四比起来,那人对邱妈显然要好地多。于是,几乎没费多大力气,那人就将邱妈拐上了床。 再次投入爱河的邱妈一心想和那人长相厮守,于是,在两人暗暗交往两个月后,邱妈向邱老四提出了离婚。邱老四的回复是:离婚,可以,拿10万块来。 10万块,在龙天羽眼里也就是一场简单聚会的花销而已,可是对于当时的邱妈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邱妈拿不出,她也不好意思去跟她的新情人借,于是,这场离婚的戏码就一直拖着。就在自己还没从婚姻的枷锁中挣脱出来时,这段地下恋情就戛然而止。那人本就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和邱妈交往的,后来到了手,玩了几个月,新鲜劲也过去了,便考虑全身而退。 于是,那人在某一个平常的日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从邱妈的世界中消失匿迹。在知道这事后,邱妈哭地死去活来,终于在那人消失后的一个月左右的某一天清晨,邱妈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走到村头的那个池塘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只是,老天却没让她死,邱妈跳下去后不久,就被村里早出放牛的人发现,然后救了上来,并将昏迷的她送到了医院。 邱妈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自己想象中凶神恶煞的白无常,而是邱老四那双惊喜的眼睛。“艳子(邱妈的小名),我错了,我混蛋。你原谅我,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邱老四握着邱妈的手,态度是史无前例的诚恳。 那一天,邱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后,世界变了样。第一件事就是,邱老四脱胎换骨,改过自新,决定和她好好过日子。这一件已经够邱妈回不过脑路了,更让自己讶异的是,邱老四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邱妈悲喜交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邱妈心里清楚。对上邱老四那张喜悦的脸,邱妈没敢坦白。然后,到邱果果呱呱坠地,邱妈还是不敢说。谎言这种事,拖地越久,就越不敢开口承认,当然,一旦被揭穿,其对当事人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 所以,当邱老四在邱果果六岁的时候,一个偶然的原因,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过了六年平静生活的家庭被彻底打破,邱家从此少了一个有担当的丈夫、有爱的父亲,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争吵、打骂。那个夏天,邱老四找到了那个和邱妈出轨的人,也就是邱果果的亲生父亲。那人被邱老四堵在巷子里,打得只剩一口气。如果不是路人报警,警察及时赶到现场,那一口气,恐怕也保不住了。 因为故意伤人罪,受害者一口咬定绝不接受私了,邱老四被送进了监狱。而在当时,一直活在宠爱中的邱果果还不能明白,为什么对自己一向疼爱有加的父亲突然会对自己拳打脚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天,就再也没见到父亲。 直到自己渐渐长大,回忆起童年时期,父母那些争吵的片段,邱果果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是母亲和别的男人苟且后的的野种。而那个曾经将自己视为珍宝的养父,又间接地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坐了牢。邱果果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严重的自我厌弃中度过。他恨自己这副面孔,它的存在仿佛就是对这个家庭的最大嘲讽。于是,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脸,邱果果偏要在上面涂上厚厚的粉,画上浓浓的妆,直到镜中的那张脸变得面目全非才罢休。于是,化妆成了一种习惯,即使到后来,自己开始试着忘记那些和自己有关的不堪的过去时,唯一不能抛下的,就是这张必须浓妆淡抹的脸了。 听完邱果果的话,龙天羽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像喉咙里梗着一根刺,吐不出也咽不下去。过了良久,龙天羽才低低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爸还在监狱里吗,那怎么会?” “刑满释放了。应该就是今年的事,过年的时候,听我妈提起过。但具体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入狱后,我第一次看见他。”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这种事,即使是看电视剧里面演,都会骂一句狗血,何况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龙天羽一时找不出话来回应邱果果,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起来。邱果果也要来一根烟,猛吸了一口。他从不吸烟,因为那个对皮肤不好。因为没经验,第一口吸地过猛,邱果果马上被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地脸都红了,眼泪都出来了。就在这断断续续的咳嗽中,邱果果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自嘲地跟龙天羽说道:“我那天在学校门口看见他的时候,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咳……咳……要知道,我都十多年没见到他真人了。他坐牢的那些年,我不敢去看他。他……咳……他恨我,我知道。可是,那天看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想起小时他对我的好来……咳……” 龙天羽抬眼看了邱果果一眼,两人之间烟雾袅袅,他看见邱果果眼睛里泛着光。龙天羽不敢多看一眼,因为心里难受,他只好捏着烟,又埋下头狠狠地吸了一口。邱果果咳了一阵,继续说道,“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像他所说的,只是来看看我。只是……咳咳……只是,我觉得我欠他的。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要是想打我骂我报复我,我都心甘情愿。咳咳咳……所以,我跟着他走了。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 “够了,别说了。”龙天羽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丢掉手里的香烟,大步走到邱果果的床边,用力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不,我要说。”邱果果像发疯了一般,拼命挣脱了龙天羽,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说,我是野种,我是贱人,像我这样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死了,也会脏了别人轮回的路。一切都是我活该,我的罪……”邱果果一边大喊着,一边将手中烧地火红的烟头朝自己的手掌上狠狠地按了下去。 龙天羽慌忙去夺他手中的烟头,但还是晚了一步,邱果果的手掌上,已经有好几个焦黑的痕迹,肯定伤到肉了。龙天羽将烟头远远地丢到地上,然后用双手紧紧箍住已经失控的邱果果,朝房间外大喊着:“护士,快来。护士,叫医生过来下,这边有紧急情况。” 走廊外的护士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马上跑进来,看见里面的情景,马上喊了医生过来。邱果果被按在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然后就那么睡了过去。那天晚上,龙天羽守在邱果果的床头,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龙天羽就叫了张亮过来,替自己守着邱果果,然后开车离开了诊所。 直到车子都开出好几条街了,龙天羽才想起忘记给易清带巷口的粥了。于是又折了回去,到昨晚那个店铺里点了四五种粥,打好包后就朝易清的医院驶去。提着热乎乎的粥进到易清的房间时,他还在睡觉。昨晚是清爸陪的夜,一大早上就被电话叫醒,然后离开了。龙天羽将粥放到桌子上,悄悄地走到易清的床边,将他遮住眼睛的碎发拂了拂,对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 仿似这样还不够,龙天羽便又轻手轻脚地和衣钻进了易清的被窝,小心地将他的头靠到自己的胸前,感受着棉质病服下的温暖。龙天羽把头埋在易清柔软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赶走经历了一晚的疲倦而沉重心情。只是,下一刻,就听见怀里的人,带着还未睡醒的慵懒口气,半是玩笑半是嗔怪地说,“脏猪,一股子的烟味,滚远点。” 一听到易清这么一说,龙天羽马上扯起外套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真是一股子的烟味,还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药味,刺鼻地很。也是,自己昨晚抽了好多的烟,又在医院待了一晚,根本没有洗澡,没有异味才怪。龙天羽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捧着易清的脸,对着他的唇‘吧唧’了一口,然后就去柜子里找出一身易清的衣服,带到浴室里洗澡去了。龙天羽没有换洗的衣服存在这里,幸好自己和易清都是穿一样的,只要易清不嫌弃,他倒是很喜欢拿易清的衣服穿。 到浴室里洗了个清爽的澡,龙天羽顶着一头湿发坐到易清的床边,肩膀上搭着一条干毛巾。易清转过头,看他湿哒哒的头发往下低着水,顺着耳际流到了脖子上,沾湿了衣服,“赶紧用毛巾擦擦,我心疼这身衣服。” 龙天羽用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扫了几下,然后带着一嘴的薄荷牙膏味,倾身含着易清的耳垂舔吸了一口,“怎么,只心疼衣服,不心疼我吗?” 像易清现在这种对着棵树都能□□的年纪,被龙天羽这么一挑拨,被子下面的那处马上就有了反应。伤口都还没愈合,现在做这事根本不可行。于是,尽管下面蠢蠢欲动,易清还是强忍着一把将脸侧的大黏糊龙天羽推开,轻喘了一口气,故意甩了他一记冷眼,“你现在就尽管浪吧,等我好了,收拾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龙天羽还想再和易清腻歪下,突然想起还给易清带了粥,忙问他:“饿不饿?我给带了早餐,都是你喜欢吃的那几道粥,要不要现在尝尝?” 易清看了下时间,这个点,睡个回笼觉已经不现实,何况有龙天羽这么个干扰在,就是想再睡也睡不下去了。龙天羽给易清打了水,在床边伺候着洗漱完,然后才把打包的粥摆在病床上。 “怎么这么多?”易清看着面前的五大碗粥,心里在咆哮,你当我是猪吗……猪吗……吗? “这几种不都是你喜欢吃的么,所以我就全买了。没事,这粥很便宜的。”龙天羽殷勤地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易清嘴边,“啊,张嘴。” 易清把头撇了撇,接过龙天羽手中的勺子,自己吃了起来,“我手没残。” “唉,易清,你不可爱。”龙天羽痛失给易清喂食的福利,好不甘心。 易清当他放了个空气,用手敲了敲桌子,“你吃了没?” “额,光顾着给你带,自己的倒忘了。” “你个傻逼,”易清把其中一碗朝外拨了拨,看都不看龙天羽一眼,努了努嘴,“喏,这碗赏你。” 这粥,龙天羽自然高高兴兴地受着了,连勺子都没拿,直接端起碗沿,‘呼哧’‘呼哧’像猪吃食似的三两下将一大碗喝得见了底。易清每天躺床上不动弹,根本消耗不了多少热量,再加上一天要吃好几次药,点滴不停,胃口早没了。所以,相比平时的饭量,最多吃个三分之二就饱了。龙天羽已经大刀阔斧地干了一碗,易清还在那里慢悠悠地吃了小半碗。 “怎么,不合胃口?”龙天羽看着易清不急不缓的样子,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先前跟易清在学校的时候,易清身上要是瘦了一两肉,龙天羽都要肉疼好几天,然后就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每顿猪肚、鸡汤、鸽子汤什么的一股脑儿往死里补,一定要把那少了的一两肉补回来为止,缺一克都不行。易清这几天住着院,龙天羽用眼睛一瞧,连手都用不上,就知道他这阵子起码瘦了两斤,这简直比在自己身上生生挖两斤肉还让自己难受的了。 易清摇了摇头,“我是文化人,学不来你那套饿死鬼投胎样。” 靠,这人病着呢,嘴还这么损。龙天羽当下真想捏着易清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告诉他,你家爷们就这样,再怎么嫌弃,也甩不掉了。 易清低着头吃着粥,发觉两道视线又朝自己聚了过来,忙问道:“吃一碗就不吃了?” “给你吃,我看着。”比起吃粥,看易清明显更有意思地多。 易清又把一碗推到龙天羽面前,“我吃不完。” 两个人你挤兑我一句我臭贫你一句,互相在嘴上占对方点便宜,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竟也费了大半个小时才搞定。吃完后,龙天羽把床上的桌子撤了,时间也不早了,易清家里的人随时有可能过来。龙天羽得抓紧这宝贵的时间,跟易清商量下邱果果的事。 龙天羽昨晚想了一夜,邱果果这事,走报警的路子,已经不可能了。这事,如果没牵扯到父子关系这一层面还好,可是一旦被人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真被人传出去了,邱果果这辈子,就真的抬不起头了。这事现在弄成这样,就不能摆在台面上明算账,得来阴的。 易清听了龙天羽的话,要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即使自己对家里再怎么不满,但到底,自己该有的都有了,跟邱果果这样的家庭比起来,自己和家里人别扭和较劲的这些事,简直只能称作鸡毛蒜皮了。龙天羽想来阴的,易清却有别的打算,“这事你别出头,我挨刀这事,我哥已经派人去查了。邱老四那几个,一个都跑不了。” “你哥?交给你哥处理的话,就你那一刀,能判个多大的罪?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龙天羽有点激动,眼里含着怒意。 易清没回答,龙天羽说得自然没错。这事要全交给易子峰去办的话,自己这一刀,要真追究起来,还不是邱老四捅的。自己就是想让易子峰帮着自己整下邱老四,最多也就是算个同伙,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罪。比起邱果果被□□,邱老四要受到的惩罚压根不够。易清也不是不想给邱果果出头,报这个仇泄这个恨,只是龙天羽一疯起来,下手没个轻重。教训陆远航的那次还历历在目,那人那晚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但和陆远航这种学生比起来,邱老四又是不同的。邱老四是杀过人、蹲过牢的人,现在放出来,身后一无牵挂,照他们那几个那天的行事风格,整一个亡命之徒的做派。龙天羽要是带着人和他们去拼,易清还真不确定龙天羽能捞到半点好处。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有担心,所以才会瞻前顾后,这就是易清此时的心情。按理说,龙天羽是邱果果的大哥,底下的人受了欺负,龙天羽给出头,易清不该管。可这次跟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不同,对方是狠角色,那晚易清也看见了,要不是邱老四那一句话,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再补一刀了,那么现在自己躺的就不是病床上了。 龙天羽还在等易清的话,光洁的额头上皱出了好几道褶子。易清软了口气,“邱果果这事,再怎么说也是他家里的事。你想管,那也要问问他吧?到时也要把人废了,你觉得果果心里就会痛快?” “那你说,该怎么着?”龙天羽被易清说住了。 易清思考了一阵,对龙天羽说道:“你信我不?信我的话,这事交我去办,到时进局子里了,我叫人在里面把他收拾地后悔自己从娘胎里出来。” 龙天羽条件反射似的想说信,可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易清,忙把那个快脱口而出的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还带着伤呢,就该好好养着,这事不让你操心。” “你妈少罗里吧嗦,我让你听我的就听我的。这事,你要是头脑发昏自个去寻仇,到时少支胳膊少条腿的躺医院,我看都不看一眼。”对龙天羽就不能来软的,每次都要自己摆出一副冷冷的面孔,这人才会举白旗投降。 龙天羽总算听出来了,易清这是担心自己出事呢,心里当即一暖,原本脸上拧出的几道褶子也舒缓了过来,瞪圆了的双眼也眯缝起来,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笑意,“就这么担心我呢?我听你的,行了吧?那你跟我说说,到时怎么整那姓邱的?”说完,一屁股坐到易清的床头,伸手就要绕过易清的脖子去搂肩膀,结果被易清一手打下去了。 易清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龙天羽说了。自古混黑道的,都是硬碰硬,狠比狠,谁舍得命谁就压得住谁。到了监狱里,这一套同样适用。邱老四这牢,不管怎样都是坐定了。像他这种一无钱,二无靠山的人,进了监狱,那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了。等他一进了局子,易清只要托人打几个电话,给里面管事的带句话,邱老四这几年的牢狱生活,就不能让他舒坦。这么一说,龙天羽也清楚监狱里的黑暗,要是想整人,没什么比把他扔到一群臭名昭著的罪犯手里,交待着他们把人怎么爽快怎么折腾来地解气。要真是照易清这么计划的,龙天羽也觉得很不错,既不脏了自己的手,还让那人吃足苦头。 两人还要继续说着,已经在门外猫了一阵的易子峰就毫无预兆地推开了门,阴鹜的眼睛扫了龙天羽一眼,嫌恶地撇了下嘴,重重地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到桌子上,朝易清冷声道:“吃饭了。” “我已经吃过了,就放那吧。”易子峰语气冷,易清就比他还冷。 易子峰这阵子心火旺盛,连吃了好几天的降火药都没用,落得满嘴的血泡,喝口水都费劲。其实这火啊,不是别人,全都是因易清引起的。这厮自从过年时跟自己闹翻后回到学校,整整两个多月,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唯一接到的一个,还是来质问关于退学的事情的。如果不是为那事,估计易清能一个学期不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易清以前即使在家里再怎么不搭理人,对于他这个哥哥,还是有区别待遇的。两个人偶尔会抽空去骑骑马,打打球,喝个茶,聊个天。可自从那事以后,自己和易清一下子就成了仇人一样,要么不见面不联系,一见面一联系就掐上。易子峰虽然说不上是传说中的弟控,但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还是自己罩着长大的,不说宝贝那是假的。现在易清卯着劲和他对着干,他能不上火么,他妈那火都快把自己烧透了。 有了前面那么多次的经验,龙天羽也知道了,易子峰这是横竖看自己不顺眼的主,是易家最难拔的那根刺。这刺吧,肯定要拔,不然扎地自己肉疼,可是也讲究个先后顺序、方式方法,像易子峰这样又硬又尖的刺头,就龙天羽现在这阅历这道行,敢碰易子峰,就是虎口拔牙,自己讨不得半点好,还有赔一胳膊的危险。所以,龙天羽决定先避着这刺头,等自己把易清爸妈都捋顺了,再来动这茬不迟。于是,龙天羽在易子峰进来后没多久,就朝易清使了个眼色,赶在易子峰冲自己嚷嚷之前退出了房间。 ☆、第一百二十章 龙天羽这边门都还没关严实呢,易子峰就一把将早上在路上买的报纸丢到了桌子上,拍地桌子一声闷响。跟易清闹了这么久,易子峰也知道了,和易清骂架没用,人家就当你在放屁,结果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对付易清这样的,你得先自己冷静,直接用行动解决问题。所以,易子峰把一股子火全撒在晨报上,如果把桌子换成龙天羽的那张脸,易子峰一定会甩地更加用力。 只是,易子峰今天也不是专门来给自己不好受的,实在是有事跟易清说,这才揣着一颗会在医院撞见龙天羽的暴躁心情过来的,出门前,还特意给自己吃了几颗静心丸。易子峰顺了下气,朝床上捧着个平板的易清说道:“捅你一刀的那伙人,我已经叫派出所去查了。这是那天的那个赌场的监控录像,都给调出来了。你瞧瞧,捅你的人在不在里面?”说完就拿出手机,打开了里面的视频,递给了易清。 易清看了一阵,然后按了暂停,指着从门口进来的三人道:“就是这三个。” 易子峰把那画面截图了存起来,指着那三个人,问易清:“谁捅的你?” 易清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这人捅的,”接着又补上一句,“但其他这两个也参与了。”对于这个,易清不能在易子峰面前做手脚,要是自己把这一刀栽赃在邱老四身上,公安也不是傻的,审讯时一问就会露底,所以犯不着在这上面耍心思。 易子峰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那种地方,你怎么会去?你怎么得罪他们了?”现在易清也脱离危险了,嫌疑人也确定了,易子峰就要关心起事情的经过了。如果是好好的在学校读书,怎么会跑到地下赌场去,还被人捅一刀? 易清当然不能把邱果果那事抖露出来,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便道:“我和同学去那里玩,中途跟他们起了纠葛,然后就打起来了。” 易子峰一听,马上冷哼一句:“你说的同学,就是龙天羽吧?”没等易清回答,易子峰就像已经肯定那人是龙天羽一般,指着易清的鼻尖斥责道:“易清,你跟姓龙的在一起,现在还有个人样吗?玩,赌场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玩的地方吗?龙天羽家里有钱,纨绔公子一个,你也要跟着这么堕落下去?这次是你命大,没插到要害。下次,还会有这样的好运?” 易清没有反驳,只默默躺床上听着。撇开对龙天羽的偏见不说,易子峰对自己说这些,也是担心自己走歪道,关心自己,这些,易清受着。 易子峰难得遇见易清像今天这般听话,马上抓住这个机会,不顾嘴里的疼痛,继续灌输:“你以前不是喜欢xx大学吗,我托人跟那边的联系了,只要你想去上,名额还给你留着。那里面的事,我都让人打理好了,下学期一开学,你直接去那里办理入学手续就行。只是你去了那边,还得从大一开始,那边的课程毕竟和国内的不一样。” 易子峰一口气说完都不带打停,说完后,眼皮子朝易清那里挑了挑,见那人仍然一声不吭地盯着平板看,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耐着性子,朝他喊了句:“易清?刚我说的,你听见没?” 易清正玩着平板里的单机游戏,到最后一枪把里面的大boss爆头,这才抬起头来,对上易子峰期待的脸,说不出的平静,“哥,我不去。” “那你想去哪?我给你联系。”两个人难得没有一开口就吵,易子峰不想破坏哥俩间这种久违的和谐。 “我哪都不去,出了院,我继续上s大。” “不行!!!国内的,你哪都别想,国外的,随便哪所,你只要想上,我都尽力满足。”易子峰说得决绝。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易清又低下头,将游戏的声音开到最大,专心地盯着平板,再也没理易子峰。 事实确实如此,两个人,都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谁也无法改变谁的,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放弃不说。易子峰离开医院后,易清才把平板丢到一边,望着墙壁上的日历发呆,转眼,这个学期也过了大半,时间,已经越来越不多了。 易子峰在自己回校那晚说的话,易清不是不记得。只是后面的一两个月,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易清也松了口气。所以,当自己那天下课后被辅导员郑重其事地叫到办公室里,里面坐着系里各种自己认识和不认识的领导时,易清心里就不安了。 那天,易清一坐下,辅导员首先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要太紧张,就是一次普通的谈话而已,跟学分、成绩什么的不挂钩。易清没什么紧张的,比系里大了几倍的领导,自己都坐一起喝过茶聊过天,何况这些。反是辅导员,在一群领导面前,说话都不利索了,一个人在那里颠三倒四说了一串,能把人绕晕。 就在一众领导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易清很识时务地打断了辅导员的作死:“陈老师,请问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坐一旁的系主任早就坐不住了,生怕陈辅导员又扯不清楚,直接接话道:“易清,是这样的,前几日,你哥,也就是市综办(市城市综合管理办公室主任)易主任特意来系里,跟我们讨论了关于你退学的事情。我们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聊下这个事,听下你的想法。” 易清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易子峰动作这么快,竟然都不事先告知自己一声,差点就把自己的学给退了。易清喝了口水,心跳都加快了几拍,对系主任说:“请问,办理退学手续的话,一般需要多长的时间?” 系主任笑地有点勉强,“如果你考虑好了的话,系里自然会遵从你的个人意愿。至于办理相关手续的事,我们也会照应着。最快的话,也就一个星期左右就办下来了。” 一个星期,这么快?!易子峰给自己来的这个突然袭击,让易清措手不及。易清坐在那里,紧拽着的双手沁出了汗。 这时,一直坐着没出声的金教授说话了,“易清,你能跟老师说说,你突然退学的原因吗?”这金教授以前还和易清的爷爷共事过,特别佩服易教授在学术方面的严谨作风,一直很尊敬他。每逢老爷子过生日,金教授还会提前请他出去吃个饭,喝几口小酒。易老爷子酒量好,就是有一个毛病,一喝点酒就话多,每次都会拉着金教授唠半天。他在那边红着脖子说,金教授就坐对面静静地听,这老头子说地最多的,就是自己那个宝贝孙子易清。说他作文比赛得奖了,说他半夜偷溜出来打游戏,说他把学校的奖学金留着给自己买鞋子……明明都是些跟其他平常的小孩子没什么不同的事,易老爷子却敝帚自珍似的一件件如数家珍。一想起这些,再看到眼前的易清,金教授就会有点感怀。 易清进到法语系,金教授很激动,觉得易教授要是在地下有知,肯定也是笑地合不拢嘴。而且,没令金教授失望的是,易清的语音语感非常强,这是天生的优势,再加上他学习认真,每次考试都是年级里拔尖的。金教授都想好了,像易清这样的人才,只要自己花点心思栽培,加上他能静下心来搞学术,以后在这方面,一定会有所建树,这也算是自己对易教授的一种致敬了。只是没想到,大一的课程还没结束,易清就提出了退学,金教授是百思不得其解。 易清对金教授挺有好感的,别人要是问这话,他还不一定答,因为这压根不是自己的主意,答屁啊。不过对于金教授,他还是开了口,“这主要还是我家里人的意思,想让我去国外走走,增长见识。至于我个人,我是很喜欢我们学校的这种学习氛围的,在这里,学到了很多。” 易清这话,立时给在场所有的人松了口气。可不是吗,这书读得好好的,突然提出退学,各领导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难道易家公子不满意我们的教学?要是换上别的学生不满意、抱怨,谁会放在眼里,记在心上?你要不满意,你可以转校啊,每年那么多人挤破脑袋要上我们学校,也不稀罕你这一个。可易清的身份,那能是一般的别人吗?这学校里每年向上面部门申请的各项基金、贷款,哪一点不需要跟上面的人打好交道?当初易清分到这个系,系里的领导哪个不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的?欢喜的是自己系里来了位大爷,以后在别的系领导面前,说话都有分量的多;忧愁的是,如果一不小心没伺候好这位爷,到时他回去跟易秘书长或者易主任打个小报告,那自己这个位子还保地住么? 一听到易清不是因为学校的关系而退学,各个领导都暗暗在额前摸了一把汗。庆幸之余,又不禁想争取个更好的结果,于是,系领导又小心问道:“既然还没统一意见的话,那退学手续的办理,我们暂时先放着,再等你通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很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们虽然比不上xx大,但是就国内而言,我们校的法语系是全国办学最早,最有经验的,这你应该从快一年的学习中体会到了。以后如果想在学术方面有所成就的话,我们也有专业的导师辅导,比如我们的金教授、李教授……这些都是在同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易清,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下?” 能把易清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即使不考虑他的身份,光靠他优秀的成绩和才华,就足以让系里的老师们会对他的离开唏嘘不已。易清这人,以后走出校门,肯定是会有一番不小的成就的,到时出了名,学校不就也跟着沾光了吗?哪个学校不盼着自己的学生出去在各行各业中成为佼佼者,然后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对着无数的闪光灯,即使只轻描淡写地提一句,我是xxx大学毕业的,那也足够给学校做足面子了。 易清点了点头,对着一屋子的人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于易清来说,现在最十万火急的事就是解决退学这难题。这家里面,妈肯定舍不得自己出国,只是她在家里说话没分量,而父亲和哥哥又意见完全一致,自己现在根本就是势单力孤处于下风。这事易清都还没跟龙天羽说,本来也是上周才知道的事,后来也只是在电话里和易子峰确认了下,易清是打算这周回家里一趟,认真地跟一家人谈谈这事,没想到就出了自己受伤的事。只是,那天父亲和哥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自己退学的事,是板上钉钉,不会变了。 易清有点恼火,自己就是能力再强,能强过父亲和哥哥吗?即使自己到时不同意不签字,易子峰肯定也能把这退学手续办下来。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被他们绑着去国外?龙天羽怎么办?一想起这些,易清就在病床上躺不住,在医院的日子,每天除了关心伤口的事,满脑子想的就是该怎么办,易清脑袋都快想炸了,都没一个答案。恨自己还是太年轻,竟没有足够的能力,好好守护自己和龙天羽的爱情。 易清还没来得及将退学的事告诉龙天羽,倒是被另一个人偶然地知道了。这天,姚瑶正上体育课呢,她报的是体操课程,一班清一色的女生。课间休息的时候,姚瑶坐在地上揉腿,刚才连续弹跳了好几十下,小腿的酸痛感立马浮现。旁边坐着两个女生,在那里边喝水边聊天。姚瑶就听见其中一个女生对旁边的人说道:“你最近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晚上做贼去了?” “我哪有那闲功夫做贼啊。这都是被金老师折磨出来的。给我们布置的课题死难死难的,每次分数还打地特低,我都不忍心看自己的平时成绩了。”旁边那个顶着俩大熊猫似的黑眼圈的女生叫苦道,“金老师之前不这样的啊,上学期对我们多和颜悦色多慈眉善目啊,这阵子突然就变身成施虐狂魔了,好可怕。” “切,这么夸张?不过你们金老师反常的原因,我倒能猜出几分。” “真的?你快说给我听听,被虐这么惨,总得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跟你说,但你可别把这事传出去。因为事情还没定呢,要是被大家都知道了,到时没发生,系里要追究起来,我就惨了。” “嗯嗯嗯嗯。”熊猫眼女生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接着,她旁边的女生就略带得意地口吻说:“这事啊,我估摸着除了系领导和几个老师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呢。你知道吗,我们系的系草,也就是你班的班草易清,他要退学了。” “啥?退学?”熊猫眼一下子从水泥地上跳起来,夹在两腿间的水瓶盖子都没盖牢,‘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流出一滩的水,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诶,你大喊什么呀?我魂都被你吓出来了。” 熊猫眼手忙脚乱地把瓶子拾起来,尖着嗓子,小声地又问了一句:“你刚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呀,你这么激动干嘛?这种事,我编地出来吗?我那天去办公室交作业,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易清和辅导员进去。系里领导都在里面,那排场……我不就是好奇害死猫吗,于是便趴门外听了一阵。” “操,这也太突然了吧?呜呜,我的白马王子,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大学四年就靠着他养眼了。” “你得了吧你,花痴。不过你也先别难过,这事还不一定呢。那天我听着,好像易清还没决定去不去呢,这是他家里人的主意。” “可是,这几天都没看到他来上课,他是不是真的已经退学啦?难怪金老师这几天脸特别臭,他可看得起易清了。” “是啊,我也在想,易清他是不是不会再来学校了。” 接着,这两个女生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些别的什么,一直在不远处小心听着的姚瑶便走开了。易清要退学?这个消息,简直是太意外了。易清为了龙天羽没去xx大学读书,现在在s大都快读完大一了,家里怎么突然又要他出国去呢?对于别的事,姚瑶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易清的事,间接地也就是龙天羽的事,自己不得不在脑子里仔细思索一番,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理出来捋一捋,搞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在姚瑶苦思冥想一晚上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了,易清家里,怕是发现他和龙天羽之间的事了。像他俩这种家室,哪方父母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两人之前一直能相安无事,那也是因为没被家里发现。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在高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可是两个人好像都故意保持低调,即使在一起这么久,除了他的那些兄弟知道,班里的其他人都没发现。 还有,上次摄影展的那个雪人照片,姚瑶一看署名的l就知道照片是出自龙天羽之手了。之所以到最后都不出来承认,那雪人肯定和易清有关,他怕别人深扒出自己和易清的关系。两个人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肯定就是惮于家里的压力。 一想到这些,姚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仿佛找到了打破易清和龙天羽关系的缺口。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想到这上面呢?与其等着易清和龙天羽两个感情出现问题,并且看他俩平时在一起的甜蜜样,这种问题出现的概率小地可怜。苦等奇迹发生好像没什么用,还不如借别人的手,轻轻松松替自己完成这个任务。易清这边的家里已经开始行动做出阻止,而龙天羽那边,姚瑶这些日子因为邱果果的关系,和他接触地比较多,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由此可见,龙天羽家里应该还没发现这事,不然他怎么还有心思照顾邱果果! 至于易清退学的事,从现在看来,还没有最后确定。按照易清的性格,肯定会和家里做一番抵抗,如果像高中那次一样落了个空,姚瑶还不遗憾死?易清现在这边是有压力了,但这压力显然还不够拆散他和龙天羽,姚瑶想着,自己必须做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两人岌岌可危的爱情给予最后的一击。而且,到底怎么个击法,姚瑶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眼下时机正好,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姚瑶有信心,自己日夜盼望的时刻就在不远方了。 邱果果在医院里待了四天才出院,这几天都是龙天羽和张亮换着陪夜。他情绪仍然不稳定,有时候一天都不说话,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睡觉说一晚,得时刻有人在旁边看着,防止他再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来。龙天羽的假早就结束了,其余的几天都是逃课出来的,每天在易清和邱果果的医院之间来回奔走,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邱果果看着龙天羽的面容,很是不忍,打完最后的一瓶点滴,就说着要回去,回去上课。 龙天羽看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去上课,“你要不想待医院里的话,我在学校外面的酒店里给你开个房间,你休息几天再回去?”龙天羽怕他寝室的人见到邱果果的样子,会对他问东问西。 “羽哥,不要紧的,我已经好了。再怎么样,书还是要继续读下去的。”邱果果把这几天住院买的日用品、衣物全都打包好,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8节 龙天羽开车送邱果果回学校,果果就坐在副驾驶,腿上放着一个皱巴巴的旅行包。看惯了果果上妆的样子,面对素颜的果果,龙天羽都有点不习惯了。原来,果果的眼睛不用放大瞳片,也可以那么大。原来,他的眼睛的左下角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应该是平时化妆的时候遮住了。没了化妆的果果是无害的,甚至是无助的,是会让人忍不住想拥在怀里用心保护的。龙天羽从侧面瞄了几眼低垂着头的邱果果,心里突然就那么一软,在即将驶进学校那条路的岔路口打了下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邱果果注意到方向的改变,便问:“羽哥,我们不是去学校吗?” “今天下午也没课,先别去了。果果,你这几天,先去我那个公寓住,你答不答应?”龙天羽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没看果果。 邱果果愣了那么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去你公寓住?” “嗯。我和易清租的是两居室,还有一间空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宿舍住,晚上要是出什么状况,会把室友吓到的。况且宿舍人多吵闹,对你身体恢复都不好。我那小区挺安静的,家里什么都有,你可以安心在里面住着。” 邱果果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双手抓着旅行包的带子,手指绕着缠啊缠,在指背处留下一道道红红的勒痕。说真的,他做梦都想有机会和龙天羽睡同一个屋,即使不是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只要能那么近地接触到他,自己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只是……,“那清哥呢?”邱果果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易清会同意自己住进去吗,会介意自己的存在吗? “易清那边没问题的,我今天过去跟他说一声就行。” 邱果果是第一次进到这间公寓,踏进龙天羽的出租房。不知为什么,跟着龙天羽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脑袋里‘嗡嗡’的,脸颊发烫,简直比新娘子被丈夫领着进门还紧张。算起来,龙天羽也已经有个把星期没有在这个屋睡觉了,只有白天的时候偶尔回来一趟给易清拿点东西而已。茶几上摆放的鲜花已经凋零,一两片花瓣脱落了下来,静静地躺在玻璃桌面上。阳台上还晒着易清洗后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那里,不言不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天羽打开小卧室的门,对邱果果说:“房间不是很大,但睡一个人的话还是可以的。床单什么的我待会给你一套干净的,你自个换上。”龙天羽把邱果果的包拎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柜子里,然后领着他在客厅、厨房、洗手间转了一圈,最后说道:“总共就这么几间房,想吃什么,可以叫外卖,名片都在外面进门的柜子上搁着。想自己做的话,附近也有超市,买来在厨房做就可以,调料什么的都有。想要上网,待会我把笔记本给你用。” “嗯,好的。”邱果果有点拘束,只木木地跟在龙天羽后边,听着他一路说着。 龙天羽倒自己卧室里拿了一床干净的被套、床单、枕套丢给邱果果,“这个你应该会弄吧?以前这活都是易清做的,我不会,所以你可别指望我帮忙。” 邱果果抱着一大堆东西进了房间,龙天羽在外面,将茶几上的枯花从瓶子里捞出来,扔在了垃圾桶里。易清不在,整个屋子都少了那种能让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味道,所以,自己宁可和易清腻歪在满是药水味道的病房里,也不愿独自一人窝在家中大大的沙发里打游戏。 邱果果在房间里弄被子,龙天羽在外面等了一阵,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进去,丢到床上,“这是房间钥匙和小区进门的卡,你拿着,出门别忘记了。我出去了,今晚不回来,你晚上早点休息。” “你去哪?”一听龙天羽要出去,邱果果马上停下了套被子的活,脸上有点慌张。只是,自己根本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还能去哪?! “我去易清那。”龙天羽没注意到邱果果脸上的异常,转身关上了门。 邱果果在里面听着房间外一阵‘悉悉索索’塑料袋的声音,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随着那一声‘卡擦’,手中的被子也掉落在床上,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那天龙天羽到医院,把邱果果在家里睡几晚的事跟易清说了,易清一句话都没多说,就点了个头,这事就算这么定了。 邱果果出院没几天,姚瑶就打电话过来找他了,“果果,你好点了没?回学校了吗?” 邱果果这几天也没去学校,就天天窝家里上网、睡觉,渐渐地,一个人也觉得无聊,“我出院了,你今天还有课吗?” “没了。你在哪呢,我过来陪你?”姚瑶还有事想和邱果果商量呢,这事少了他不行。 “我在羽哥的出租屋这里,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去小区门口接你?” “我先回宿舍放书,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你再下来。” 姚瑶飞速跑到宿舍,把一身宽松的日常装束脱下,换上修身的长裙,踩着一双细高跟,滴答滴答地出了门。托邱果果的福,自己竟然能进到龙天羽的房子,到时一定要趁机把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看个遍,最好能拍点什么照片出来。一路上,姚瑶不耐烦地催促出租司机开快点,差点没把司机惹毛了停路边罢工。 再次见到邱果果,姚瑶都可以在心里确定,他已经好地差不多了。尽管眼神里还有淡淡的阴郁没有散去,但是脸上的笑容骗不过人,现在的邱果果,很高兴、满足。姚瑶暗暗惊讶,是什么能让果果这么快地恢复过来呢? 两个人上了楼,进门的时候,姚瑶的心情就跟邱果果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有暗恋过的人才会懂,自己也许已经在想象里进入过那个人的房间几千次几万次,想象着他房间里会有窝在软软沙发上的懒洋洋的猫,洒满阳光的大大的落地窗,微风一吹就会轻轻飘动的半透明的窗帘,还有,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看书的,自己暗恋的那个他。会在心里,一遍遍地想象,然后将那些一点一滴地搭建在自己的脑海里,筑成一座堡垒,里面装满了关于他的一切,无论是真实的他,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是的,暗恋就是这种感觉。当自己终于有一日,能真切地踏入关于他的真实的房间时,第一次,会有一种身在梦境不自知的错觉。 姚瑶激动地差点没一脚踩到邱果果的脚后跟,眼睛贪婪地扫视着客厅的每一寸。邱果果从厨房里洗了水果端出来,放在茶几上,招呼姚瑶吃。姚瑶坐在沙发上,见果果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再瞧瞧屋里一片安静,便问:“果果,就你一个人在这里?龙天羽不在?” “他要上课,还要去看易清。”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他让你来的?” “嗯。羽哥,他担心我还没恢复,要我先在这里住一阵子,等好了再搬回学校住。”一谈起龙天羽,邱果果的语气都轻快起来,连方才眼里的那点阴郁之色都烟消云散。 姚瑶可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上一次看见果果的时候还一副神经失常、生无可恋的样子,才没几天,他就活过来了,原来是因为龙天羽。是啊,也只能是龙天羽,邱果果暗恋龙天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姚瑶觉得心里一阵苦涩,自己竟然有点嫉妒现在的邱果果,能睡在龙天羽的屋里,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易清知道你住这里吗?”姚瑶酸酸地问了一句。 “知道,他同意的。”邱果果拿了一片火龙果,小口小口地吃着,“其实也没什么的,反正,羽哥每晚也没在家里睡,没什么好担心的。”吃了一半的火龙果,只觉得寡淡无味,邱果果把剩下的扔垃圾桶了。 “他不睡家里睡哪里?”姚瑶有点失态,按照自己和龙天羽的熟悉程度,自己这也太过关心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问,想知道。 “当然是易清那里啊。他每晚睡医院里。”这话里,醋味十足。 姚瑶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坐在一起,好一阵都没有说话。两个人这么静坐着也不是个事,邱果果便走到卧室里拿了龙天羽的笔记本出来,问姚瑶:“最近那个剧好火的,我这几天都在追,昨晚上的你看了没有,要不一起看?” 姚瑶看着他手里的那台笔记本,“我到过你宿舍,记得你笔记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呀,什么时候换的?” “这羽哥的,外星人,他买来打游戏用的。这么贵的电脑,我怎么买地起。这电脑,速度可快了,画质音质什么的可带劲了。”邱果果边说边在里边找电视剧。 姚瑶脑瓜子一转,一把将邱果果膝盖上的笔记本搬了过来,“看什么电视剧,多没意思。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老搞笑了,你看了准保笑地肚子疼。” 邱果果听了,便坐一边等着。姚瑶拿了笔记本,却没点电影,而是一个一个硬盘地开始搜索起来,搜索的内容就是龙天羽和易清的照片。自己这阵子已经把整个计划都想好了,就差关键的一部:证据。没有龙天羽和易清在一起的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这阵子,易清住院,龙天羽天天往医院里跑,姚瑶根本不可能在学校里拍到他俩的照片,并且估计易清的伤势,往后还有一段时间都会见不到他俩成双成对在学校的身影了。 为这个,姚瑶心急啊,对自己来说,现在的形势是最有利的时机。易清被家里逼着出国,只要龙天羽这边也被家里施压,两个人都自身难保,易清在这种情形下向家里低头,同意出国的几率就很大。所以,姚瑶得赶在这关头越早让龙天羽家里得知消息才好。今天来找邱果果,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接近龙天羽。姚瑶都做好冒险的准备了,实在不行,就偷偷拿走龙天羽的手机,翻看里面的照片和消息纪录,到时即使被龙天羽发现了,最多被他警告几句,以后不再来往。姚瑶不怕,反正自己在龙天羽的眼里,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最糟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天赐良机,自己竟然不废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姚瑶在心里欢呼:易清,不是我害你,这都是天意。 按捺着欢呼雀跃的心情,姚瑶飞快地翻了一遍龙天羽硬盘里面的文件。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里面关于龙天羽和易清的照片一点都没有。看来,真如果果说的,这部电脑单纯就是为了玩游戏的,龙天羽肯定还有其他的电脑是处理正事的。 邱果果坐在旁边等了好久都没见姚瑶找到,便问:“姚瑶,什么电影啊?找不到的话就换部呗,改天找到了再看那部。” 姚瑶白高兴了一场,那个心碎啊,撅着嘴巴讲笔记本还给邱果果,“那你从里面选一部。” 邱果果接过电脑,就在网上找起来。姚瑶不甘心,眼睛在客厅里四处瞟,一个不察就注意到了龙天羽和易清的房间。对啊,为什么不去他们房间里找找,里面肯定会有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是邱果果在这里,自己根本施展不开来,得想个办法支走果果才行。姚瑶可不是吃素的,脑瓜子转地飞快,一下子就灵光闪现,一个绝佳的idea应运而生。只见姚瑶突然趴在沙发上,一手叉腰一手捂着小腹,眉头微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病容来,那神态那表情,可以给一百分了,再配上几声□□,简直就传神了,“哎哟哎哟,肚子突然好痛。果果,洗手间在哪里?快点快点。” 果果用手一指,姚瑶马上就从沙发上起来,弓着身子跑洗手间去了。进去没多大会,就听见姚瑶在里面大喊:“啊,不好了,惨了,惨了。” 邱果果也不知道她在里边干嘛,只能隔着门问:“姚瑶,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额,果果,你能帮我个忙不?” 听语气挺焦急的,邱果果不由紧张起来,“什么事啊?” “我……我来大姨妈了……身上没带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去外面买一包啊?” “你们女的事真多。”邱果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虽然自己挺娘的,可是跟女的讨论这种问题,咳,还是不太习惯啊。 “你到底去不去买嘛?不然我今天没法出去了。”姚瑶在里面一脸委屈,“这又不是我想控制就控制地了的。咱是不是好姐妹,是的话就赶紧给我买去。” “是是是,姚娘娘,真怕了你。你在里面呆着,我这就下去给你买。”邱果果连忙应承下来,这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一旦生起气来就吓人地很。 “诶,记得买七度空间少女系列,要纯棉的。别买错了。”姚瑶不忘在里面加一句。 邱果果在外面翻白眼,买个卫生巾还这么多讲究的,女人就是女人,没事闲地慌,就琢磨这些瞎玩意。 姚瑶在里面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又等了一两分钟,这才从洗手间里面出来,确认邱果果已经离开后,飞快地朝龙天羽的卧室走去,刚才那个病恹恹的林妹妹换成了铿锵的花木兰。什么大姨妈,还不是为了骗果果出去临时编的,虽然有点上不了台面,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见不得光。所以,这时候,什么管用就使什么吧,管他卑鄙还是高尚,自己的那些高尚早就在喜欢上龙天羽后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间有限,姚瑶飞快地溜进龙天羽的房间,果然,靠窗那里还有一台台式电脑。顾不得打量卧室里的其他东西,姚瑶飞跑到桌子旁,打开了电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握鼠标的手都开始抖起来,肾上腺数一路往上飙升,感觉整个后背都在冒汗。等电脑屏幕一亮,姚瑶就开始在电脑里搜索起来。每个硬盘里的东西都很乱很杂,命名也乱七八糟,不一一点开进去看的话,从名字上根本猜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这颇费了姚瑶一番功夫。 直找到最后一个硬盘,在前面几个都一无所获后,姚瑶都快绝望了的时候,点开一看,靠,姚瑶都惊呆了。只见那最后的一个硬盘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文件夹在里面,文件名赫然写着:清宝儿。姚瑶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手指比大脑还快了一步,直接就点了进去。然后,那映入眼帘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照片,一下子占满了整个屏幕。用鼠标一拖曳旁边的进度条,却感觉完全拉不到底,这到底是该有多少张啊? 这是姚瑶第一次,见识到宠一个人能宠成这样。每张照片都被认真地命好名,比如:宝儿一周没剪脚趾甲的状态、长了一晚后的胡渣、注意第三根略长的睫毛、这个点还不上床的宝儿……每一张,都是关于易清的,好看的、丑的、笑着的、严肃的、正面的、偷拍的……一张都没舍得删,全都存了起来,被标上数字,写上备注。一个人,是要有多爱,才会有如此大的热情将另一个人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拍来拍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 姚瑶看着那些照片,眼眶渐渐湿润。这个人,当真是把所有的爱一滴不剩地全都给了易清,像自己和邱果果这种可怜虫,一毫一克也分不到。嫉妒是毒,病入膏肓。来不及多伤感,姚瑶从包里拿出u盘,插到电脑上,开始筛选一些照片出来存到自己的盘里去。虽然照片这么多,但两人的合照却不多见。很多时候,都是龙天羽趁易清睡觉的时候,偷偷靠他旁边亲一个拍的,唯一几张比较正常的同框照,就是那次摄影展的时候,两个人并排站在雪人的那幅画旁边,手相互搭着对方的肩,脸上的笑容将身后灿烂的阳光都比了下去。 姚瑶还在房间里紧张地传着照片,邱果果已经买好了卫生巾回到家里。邱果果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姚瑶,我买回来了,你开条缝,我给你递进来。” 洗手间里面没有动静,邱果果又敲了敲,“喂,你不会晕倒在里面了吧?” 姚瑶在卧室里听见邱果果的声音,一下子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一不小心扫到了桌子上的包,掉到了地上。包里面的钥匙、化妆镜什么的全都滚落了出来,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姚瑶忙蹲下去拾,一抬头,就看见邱果果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提着一袋卫生巾,“你在这里干嘛?”邱果果一脸狐疑,眼睛在姚瑶和电脑之间扫来扫去。 姚瑶一股脑将地上的东西扫进包里面,站了起来,“我刚闲着没事,好奇就进来了。我什么都没做,就是看看而已。”姚瑶急忙拉着邱果果的手解释。 “真的什么都没做?”邱果果看了眼姚瑶,眼睛又转过去盯着亮着的屏幕,那上面是一张龙天羽揽着易清的头咬他耳朵的放大图。 姚瑶没说话。邱果果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拉过椅子,自己坐到了电脑前,鼠标一张张地点过去,越往下看,心就越疼地厉害。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文件夹关掉。主机下面,姚瑶的那个u盘还在闪着光,邱果果打开来看了,里面有好几张龙天羽和易清的亲密照,“你存他俩的照片干什么?”要说好奇溜进房间看看,邱果果还会相信,可现在明显不是看看这么简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姚瑶知道自己瞒不住。她刚已经看见了,果果对着那些照片时候脸上的表情,跟自己有过之而不及。如果,自己把计划告诉邱果果,他会不会也同意?即使不同意,只要他默许,不将今天的事告诉龙天羽也行。姚瑶将待会要说的话在脑子里组织了一遍,确认周全后,才朝邱果果说道:“果果,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太久了,一直不敢告诉别人。” “什么?”邱果果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才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些画面,心不在焉。 “我爱易清。” “什么?”脑袋一团乱麻的邱果果从晃神中清醒过来,惊讶地瞪着姚瑶。 姚瑶盯着邱果果,说得斩钉截铁,“我,喜欢易清。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一直到现在。” “嗯,你喜欢易清。”邱果果理了理思路,“这跟你刚才偷溜进人卧室,偷存别人照片有什么联系?” “如果我跟你说,这几张照片能让他俩分手,你信不信?”姚瑶把资料保存好,将u盘拔了出来,放到了包里。 “姚瑶,你疯了吧?你到底想做什么?”邱果果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 “我没疯,果果,我跟你讲认真的。易清要出国了,你知道吗?易清一出国,龙天羽还会待在国内吗?果果,咱俩谁也别瞒谁,你喜欢龙天羽,不是吗?我早就看出来了。难道,你希望龙天羽和易清一起出国吗?”姚瑶情绪激动起来。 邱果果也有点急了,根本顾不上在意姚瑶戳破自己暗恋龙天羽的事实,而是逮着急急地问:“谁说易清要出国的?羽哥要出国,我怎么会不知道?” “轮的着你知道的话,他俩早就漂洋过海了好吧。你是谁,凭什么龙天羽什么都要告诉你?”姚瑶白了邱果果一眼。 邱果果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恹恹的,“那你刚才说的,让他们分手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易清为什么要出国吗?那是因为被他家里人发现了他和龙天羽的关系,他家逼他出国的。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龙天羽也会跟着他出国的。”姚瑶向邱果果解释,“可是,如果龙天羽的家里也知道了他和易清的关系,你觉得,他还去地成吗?” 邱果果想了想,姚瑶说地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用处?易清还是会出国,你还是没法和他在一起。” “可是这样,他跟龙天羽分手的几率就大了好几倍。而我,跟他在一起的机会,也会大好几倍,你还不懂吗?易清至少要在国外待三年,你觉得他和龙天羽的感情,能异地维持那么久吗?” 邱果果不说话了,姚瑶刚才的话点醒了他。如果说姚瑶因为易清的出国而增加了她和易清在一起的几率,那么同样的,自己和龙天羽在一起的几率也会增大。一下子,世界开始旋转,邱果果分明看见那些自己曾经奢望而得不到的美好幻想在看得见的未来里一一实现,比如龙天羽那些只对易清说的甜言蜜语、温柔宠溺……,有一天,会变成是对自己的。 正当果果还沉浸在各种幻想中的时候,姚瑶打断了,“果果,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要是我计划成功了,你不是也能得到好处么?如果失败了,我一个人扛着,龙天羽绝不会怀疑你的,对你一点损失都没有。” 邱果果还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姚瑶只好从包里拿出u盘,递到他的手里,“u盘我给你,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听你的。” 邱果果握着手中的u盘,觉得那小小的东西在自己手里散发着灼人的温度,烫地自己皮肤发麻。姚瑶在自己面前摆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里面装载着让自己无法拒绝的诱惑,一个能和龙天羽在一起的诱惑。然后又递给自己一把开启盒子的锁,开还是不开,抉择摆在自己的面前。 邱果果的脸因为内心剧烈的挣扎而变地有些狰狞,任谁也不知道,在那漫长的几分钟里,自己心里是经过了怎么一番惊涛骇浪般地挣扎。邱果果没有比现在更清楚,自己爱龙天羽,无法自拔地爱。如果一见钟情是因为他的容颜,那么为他情种深种,却是在这将近一年里的相处中,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无论是霸道的他,还是温柔的他,亦或无赖的他,都那么地让自己着迷。自己受伤的这段时间,享受着他温柔的对待,那时候,心都化成一滩水了。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弟,受了伤就能受他如此体贴呵护,邱果果都能想象出,龙天羽在易清那里是怎样地殷勤伺候和疼爱了。邱果果一边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一边又在嫉妒地发狂。 在深夜里,邱果果会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龙天羽的卧室里,躺在他的床上,盖上被子,想象着龙天羽此刻就睡在自己的旁边,打着若有若无的鼾。他可以躺在那张床上,一晚上地不睡觉,想着一切关于自己和龙天羽在一起的场景。他甚至大胆地打开了卧室里的衣橱,换上龙天羽的衣服和裤子,闻着身上阳光的味道,想象着龙天羽把自己拥在怀里……这些想象让他疯狂,欲望在每一天的幻想中膨胀,却又在每一个天亮破灭。他等不到他回来,龙天羽不会为他而回来,因为他不是易清。这种美好幻想的破灭一次次地刺痛自己的心脏,求之不得,最是痛苦。 一想起这些,邱果果的脸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爱他,可是,他即将要失去他,他又怎么能失去他?手中的u盘被握地黏腻,邱果果低头盯着这个小小的,掌握着自己幸福的玩意。如果自己把它扔了,那么,龙天羽和易清离开,留自己一人孤独神伤。如果把它交给姚瑶,龙天羽留下,那么,我,可能,就是下一个易清了…… 在无边无际的沉默中,邱果果终于抬起头,将手抬起,握着u盘的手,掌心向下,松开了拳头。 ‘啪’,u盘落到姚瑶腿上的包里,撞上里面的金属钥匙,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邱果果起身离开了卧室,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姚瑶重重地松了口气,当u盘重新落到自己的包里,心里不知道是释然多一些还是狂喜多一些。那之后,直到自己出去,邱果果一直都没从房里出来,姚瑶也没敢再去打扰,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了门,想起刚才的事,姚瑶还有点后怕。幸亏自己反应快,才没让邱果果看出什么破绽。如果自己跟邱果果讲真话,说自己其实喜欢的是龙天羽,那他肯定不会默许自己这么做了。在爱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邱果果是,自己也是,现如今,两个人的手段也不见得谁比谁高尚,姚瑶不怕自己更卑鄙。 世间千般人、万种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只是不知道,最后谁会是在天堂的那个,而谁又会是落入地狱的那个。 易清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感觉整个人都快废了。今天天气正好,外面有暖暖的阳光。龙天羽上午上完课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一听易清说想出去走走,忙去问了医生,现在可不可以坐轮椅上出去透透气。那医生亲自过来查看了遍伤口的恢复情况,又和龙天羽细讲了遍防护措施,这才叫看护帮着龙天羽,一起将易清慢慢扶到轮椅上做好。 医院后面有一个花园,专为病人散步透气用的。龙天羽推着易清下了楼,沿着小路往花园走去。易清在病房里憋了那么久,一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顿时一扫连日里的憋闷,心情畅快。至于为什么憋闷,这事也只有易清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天,龙天羽上课不在的时候,易清就拿着电脑在床上研究,一上就是一上午,各种消息响个不停。龙天羽一过来,易清就把电脑关了放一边,两个人聊天、看电视,或者什么都不干,躺床上一起发呆。 易清心里装着事,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可是和他相处久了,即使那么不明显,但龙天羽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比如易清还是和以前一样地笑,但是那笑里却已经比往日少了几分笑意,易清还是会和他闹,但是那闹里却又多掺杂了几丝心不在焉。难道是在房间里呆久了抑郁了,龙天羽还这么寻摸着,心里为着易清的伤迟迟不好而着急。前天主治医生会诊的时候,自己当时也是在场的,主刀医生说易清的伤口恢复地慢,至少还得在医院躺半个月才能出院。当时龙天羽就看见易清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颓然感,自己也跟着失落了一下。 花园里人还挺多的,多半是老人或者小孩子,龙天羽推着易清来到一棵樱花树旁边的长椅边,挨着易清坐到了长椅上。这时节,一般的樱花早就花谢了长新叶,只是医院里的这几颗应该是晚樱,到现在还开了满枝的白白的樱花,风一吹,就有细细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到树下人的头发上、肩膀上、膝盖上……易清看着这满树的白花发呆,良久微微一笑,从龙天羽的头顶上撷起一小片花瓣,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你说这花开得这么艳,却闻不见花香,怪不怪?” 龙天羽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易清的脸因为晒了会太阳而泛起薄薄的红,在满树樱花雪白的光反射下,就像上了釉的陶瓷,晶莹剔透、熠熠发光。龙天羽不由地看出了神,盯着易清的脸瞧了一阵,盯得自己开始脸红心跳,燥热难耐。终于明白古人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就是自己此时的心境了。龙天羽终究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从树上摘了一朵樱花,用手指轻轻地揉碎了,直到有淡淡的液体渗出。 龙天羽一只手的两指捏着已经揉成一小团的樱花,另一只手轻轻地捏着易清的下巴,迫使他稍稍抬头,微微张开了嘴,“谁说樱花没香味了,你尝了就知道了。”说完,捏着花瓣的手指一用力,马上有两三滴液体从花瓣里滴下,沿着易清微张的唇,滑进了他的嘴里。那最后一滴还没来得及流进去,龙天羽已经凑了上来,舌尖轻轻扫过易清的唇,带着那滴花汁探了进去,勾住了易清的舌,热烈地纠缠。那几滴微小的花汁,早就在两人的缠绵中隐没在唇舌相交的津液里,寻不到踪迹,可是易清却在那时候,尝到了樱花的味道。嗯,是甜的,是让人悸动的、腻死人的那种甜。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长,毕竟是公共场合,不敢太放肆,可是也足够让两人气息紊乱,热血上头了。而同样热血上头的,还有站在六楼走廊窗户旁的易子峰。他倒不像底下那两位是因为情动,易子峰是生生被刺激地一口老血往上涌,差点两眼一发黑从窗台上栽下去。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易子峰仿佛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烈日下,遭受围观者的指指点点。脸面、尊严、家族荣誉、面子……,这些自己看重的,都被易清践踏地一干二净。 易子峰狠狠地瞪了下面一眼,转身离开窗台,朝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是付局长吗,关于我弟的那个案子,你们那边办地怎么样了?方便的话,我现在过来一下,一起喝个茶?” 龙天羽推着易清回到病房的时候,就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保温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热乎的鸽子汤,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龙天羽叫来看护一问,才知道是易子峰带过来的。 “我哥没说什么吗?”从下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心情好了,胃口好像也回来了。易清扭开盖子,拿勺子直接从保温盒里喝汤,一边吃一边问看护。 “没。他来的时候我刚在房里,只问了你去哪里了。我告诉他你们去后花园去了,他就没说什么了。”那看护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隐约察觉到自己照顾的这位大少爷脾气不好惹,跟家里的人关系都不大好,倒是跟旁边这位男孩子很要好,总是说说笑笑。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有些这样那样奇怪的脾气,这看护也不敢多打探,在易清面前尽量装出一副老实诚恳的样子,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家。 “他走多久了?” “走了有一阵了,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离开了,也没留什么话。”看护小心地回答着。 “知道了,你休息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刚刚在下面晒太阳的时候出了一层浅浅的汗才干不久,又被刚刚喝下去的热腾腾的汤给逼了出来,黏黏糊糊地不是滋味,易清想马上洗个澡,便要看护出去了。 这些日子,招呼易清洗澡的活都是龙天羽干的,伺候地舒舒服服。易清躺在床上,光着上半身等着龙天羽给自己擦身子。水的温度刚刚好,力道不轻不重,易清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份舒适。 龙天羽拿着温热的毛巾擦过易清肉肉的耳垂、凸起的喉结、光滑的胸膛、结实的腹肌,手指感受着从胸膛处传来的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龙天羽咬了下牙,将毛巾重新放到热水中浸透,拧地半干,单腿坐在易清的床头,慢慢把他扶了起来,一手撑着易清,一手利索地给易清擦着背。等上半身擦完,易清便穿上上衣,仍被龙天羽小心地扶着躺了下去。脱裤子这活最麻烦,因为需要抬臀,腰上这样躺在床上,腰上不是点力的话根本不行。而一动腰,必定就要牵连到腹部的那处伤口了。每次给易清脱裤子,当事人还没皱眉头,龙天羽就已经在那里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易清也怕痛,但他也耐忍,只要不是痛地特别厉害,自己顶多皱个眉、咧个嘴,忍忍就过去了。所以,每次见龙天羽给自己脱裤子时小心又小心的样子,易清就会不耐烦地催促,然后很不怕死地用手肘抵着床,腰上使着力,使整个上半身和臀部都离了床,方便龙天羽给自己脱裤子。龙天羽每次急急忙忙地把裤子拽下来,都会气急败坏地冲他吼几句:“知道为什么好地这么慢吗,就是被你这么糟蹋出来的。” 好不容易脱了裤子,一路顺着小腹往下,轻抚过胯部,然后是大腿,手往内侧慢慢移了进去,移动的过程中,手背碰到了凉凉的xx,易清的身子抖了一下,双腿不由自主地绷直。这种缓慢而轻柔的擦拭,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颤栗的酥麻,忍不住想要更多,却又怕要了后就停不下来。心里还在拼命挣扎,年轻的身体却早就给出了答案,易清xx早已经一柱擎天。 龙天羽又能好到哪里去,本来就是光拿眼看易清都能x的体质,何况像这样的贴身擦拭?这阵子,每天晚上只能抱着亲亲摸摸,下面那里早就憋了好久的存货没处发泄,两个人睡得着实不容易。龙天羽看着易清xx的那根,只感觉嗓子里冒出了一股烟,整个人都有点晕眩了。温热的手握了上去,感受着坚硬的xx下胀鼓鼓的脉络,充血地几乎要爆炸。龙天羽开始握着易清的xx,拇指指尖搔刮着xx处的缝隙,四指握着xx快速得xx起来。易清一开始还能忍着不出声,可是当龙天羽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前,对着自己的乳尖用力地捏了一把时,那声压抑的轻哼终于从喉咙里蹦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从来都是如此,两个人就像飚在高速路上一辆没有刹车的车,即使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却还是会一脚油门踩到底,哪怕摔地粉身碎骨也不后悔。就比如现在,易清不会喊停,龙天羽也不会喊停,两个人就这么一头冲进欲海里,将生老病死都抛到了身后,不顾一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龙天羽的眼睛憋得血红,像一只发狂的豹子,看着易清在xx的一瞬微张着嘴,微润的眼睛里承载着似痛苦又似愉悦的神采。龙天羽俯过身去,吻上易清的额头,将他脸上的汗水舔舐,品尝着里面夹带着的微咸,属于易清身体里面一部分的味道。 龙天羽吻了一阵,好歹将自己下面涨地发疼的欲望转移了一丁点,这才起身准备将放凉了的毛巾重新暖一遍,给易清擦去射在身上的xx。正要起身,易清就低低地喊了一句:“你自己不弄吗?”龙天羽的xx比自己强地多,自己都憋不住了,何况他?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龙天羽对着易清的侧脸啄了一口,“先存着,等你病好了,打包全送你。”说完就要去热毛巾。 易清一伸手,扯住龙天羽的裤腰带,将他带了回来,“跟我还逞,下面都能开大炮了。”易清平躺着,一只手摸到龙天羽牛仔裤的扣眼处,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扣子,拉下了拉链,露出里面鼓鼓囔囔的一团。易清只能用一只手动作,到底不利索,内裤拽也拽不下,只好粗着嗓子指挥龙天羽:“把裤子脱了。” 得,没见过伺候人还这么大爷的,但龙天羽还被使唤地挺开心,麻溜地把裤子连同短裤一把褪到了脚下,杵着两条大长腿,晃着中间那x几乎与地面平行的xx站在了易清床头。易清伸手握了过去,轻轻地往下xx,一点一点地慢慢使力。龙天羽开始站不住,以前在这时候,自己早就一把抱着易清,将他死死摁在自己怀里,在他的肩膀处啃出一排排牙印。可是现在,自己却只能苦苦对抗着内心深处想把易清摁在床上狠狠□□的xx,忍受着身体里的狂流激荡着扫遍五脏六腑,急急地要找一个出口xx。 龙天羽的体力好,xx力又强,渐渐的,易清就有点使不上劲来。一只手搭在半空中一直重复着机械运动,不一会儿就酸地不行。龙天羽心疼易清,知道这个姿势对他挺吃力的,便握着他的手,带动着一起动了起来。 当两人都结束后,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龙天羽又重新接了一桶热水,给易清从头到脚地又擦了一遍,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裤,这才自己走到浴室里,给自己也洗了个澡。憋了这么久的xx,终于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只是,尝到甜点后,就更加期待后面的大餐了。龙天羽掰着手指头,一遍遍数着离易清出院还剩几天,不知不觉,才x过身的xx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那天易子峰离了医院,直接就招呼司机将车开到了公安局大楼里面去了。进到付局的办公室,里面的人已经泡好了茶在等着了。其实像易清这种被人捅一刀之类的小事,随便派局里哪个办案的处理就可以搞定了,只是这次被伤的就不是个普通人,还就不能这么随便应付过去了。他易清易公子能是普通人吗,那是易秘书长中年得子的宝贝,是易主任嘴里的心头肉,是个有资本在街上横着走的主儿,你说这么金贵的主儿,肚子上被人活活开了个口子,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他家里人能不出这口恶气吗? 付局一接到报案的消息,立刻就亲手接了这个案子,调集了局里最好的人员,要求用最快的速度抓到罪犯。付局也是紧张啊,自己那个龟儿子去年惹出那么大一个祸害,当时差点都以为头上的大盖帽就要保不住了,结果胆战心惊地熬过去一周,竟然很意外地没有收到来自易家的只言片语。只是现在没动静,并不代表明天不会,以后不会。付局的那颗心是悬在半空中,一直落不到实处。最后恁是受不住,买了一车的营养品之类的开到易清学校去看他去了。 堂堂一公安局局长,在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学生面前,付局也还得拉下那张老脸来陪着笑,将自己儿子骂一个狗血淋头,然后又各种的赔不是,态度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幸好易清没像他想象中的仗势无理,虽然也没得他一个好脸,但那天和易清见完面后出来,付局的那颗心算是有着落了。那天易清就跟他说了一句话:“你儿子是你儿子,你是你,我分地清楚。” 为了上次那件事,付局心里是感谢着易清的,觉得这孩子明事理,有气度,比自家那个男人、正气。这次接到他的案子,即使是为了感谢易清上次不向家里打自己的小报告这件事,付局都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事班的漂漂亮亮的,要对得起易清肚子上那个口子。要说这个,付局也还真是做到了。这案子拢共花了四天还不到,邱老四和三个就被公安抓捕,关在派出所里面了。证据什么都确凿,三个人也对当天的事情供认不讳,一切进行地不能再顺利。 付局接到易子峰的电话,还以为他是过来了解案情进展的,赶紧把下午还要开的会议给取消了,专门在办公室等着易子峰过来。两人一见面,先各自说了一套官场上的场面话,喝了一阵茶后,易子峰这才转着手中的小白瓷杯,将一杯子冒着热气的橙黄明亮的大红袍倒进茶盘里。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付局,自己也拿了一根点上,靠在沙发上吐了几口浓烟,眯着眼瞧着付局,“付局,我弟弟这事,谢你了。只是还有一事,想麻烦付局帮个忙。” 那天下午,付局和易子峰两个人关着门,头碰着头说了一阵,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俩自己知道。易子峰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只听见付局一个劲地向他保证,这事保证给你办好了,你等我消息。 彼时龙天羽还和易清待在医院的后花园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浓情蜜意,甜甜蜜蜜。毫不知,良辰美景只是虚设,一盏春风,便付烟消云散去。 …… 姚瑶那日拿了u盘从龙天羽的出租楼下来,打了车直接就跑到街上一家隐蔽的照相馆里,将里面的照片洗了出来,用牛皮纸方方正正地包好,装进快递袋里,寄了出去。那封信,也不知转过几个人的手,经过几道检验,反正到最后落入收信人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寄出信后的第三天了。本来同城邮件一天就能到了,为什么收件人第三天才看到信,这也不能怪快递。快递公司是第二天就将信送到了,只是签收的不是当事人,而是保姆代收的。等当事人回来的时候,保姆又把这事给忘了,于是又耽误了一天。直到第三天,保姆才想起来,很是自责地将信交给了主人。 龙妈很少在家收到包裹、邮件之类的,因为隐私和人身安全的考虑,家里面的住址,除了跟自己玩地很好的几个朋友和自己信得过的助手,外面的人很少知道。所以,当龙妈看见信封外清清楚楚写着自家地址,还有自己的名字时,龙妈还是很惊讶的。如果是一般的工作信函,直接寄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行,为什么要往家里寄?还有,信封上那一行备注,也是诡异:只限当事人亲启!!!那特意用红笔标示出来的粗号字体,分明在暗示着里面内容的重要性和隐私性。 龙妈一边喝着减肥茶一边拆开信封,就见信封里有装着一个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薄薄的。牛皮纸的外面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高干子弟与富家公子的禁忌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的糜烂? 龙妈看着那张纸条,眼皮子跳个不停,怀着忐忑的心情拆开了牛皮纸,还没完全拆开,就有东西从里面滑落出来,掉在脚边的地毯上。龙妈也顾不得去捡,拿起剩下的几张,一看,只一眼,手中的茶杯就握不稳似的从手中脱落下来,直直地跌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钝响。那杯里的热水撒地一滴不剩,地毯上马上有一滩黑黑的印渍晕染开来。正在厨房里的保姆听见声音,急忙从里面出来,向龙妈这边走过来:“太太,怎么啦?我好想听见杯子掉地上了?”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去,这里我弄。”那地毯上的照片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保姆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了。龙妈赶紧跪在地毯上,屈身将地上的照片急急拾了起来,连同牛皮纸,一起胡乱地塞进了信封里。 等到那保姆走近来,只看见地上的水印和玻璃杯了,只是再看龙妈的脸,早已经苍白地如一张白纸,额上还浮了一层虚汗,眼神呆滞,“太太,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水烫到了?”保姆以为她是被刚才的热水烫到才失手掉了杯子。 龙妈慌慌张张地说:“我没事,你待会把地毯换了。我有点不舒服,先休息去了。”说完就紧紧抱着信封,像逃离现场似的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关上门,心脏‘噗通’,‘噗通’不受控制地乱跳,捏着信封的手直抖。龙妈急急地走到床边,重重地坐了下去,又抖着手将信封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自己刚刚的匆匆一眼没看错,那照片里的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子。龙妈拾起床上的一张照片,怕看不清似的,拿到眼前凑近了看,突然又像不相信似的,将手里的照片一把丢到了地上,转身又抓起一张,盯着看了一阵。就这样,看了扔、扔了再看……到最后,床边的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张张照片,龙妈颓然地坐在地板上,盯着自己脚边的一张照片,出神。那照片里,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光着上身躺在床上,龙天羽搂着易清的脖子,两个人侧着脸,嘴唇贴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妈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摇摇欲坠,心头酸酸涩涩,眼里有泪又流不出。流不出,怎么可能流地出,面对这一地荒唐,只想笑,大声地笑,可是咧了嘴,却又发不出声音。横竖,哭笑都不得。不知为什么,龙妈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生下龙天羽的那年,家里那时还穷,为了给自己补身子,龙天羽的爷爷把家里祖上留下的那块玉拿出去卖了,天天让他奶奶买老母鸡炖鸡汤、买新鲜的鲫鱼炖鲫鱼汤,把鸡蛋当饭吃。 龙妈心疼钱,那个年头,一年里也吃不着几回这样的荤腥,可是老爷子说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咱家苦了谁,也不能苦着你,苦着咱家孙儿。”龙家几代单传,血脉薄,到了龙爸这一代,气血更加虚弱。龙妈头一胎就给龙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全家都高兴,都欢喜。家里还想等着龙天羽两三岁的时候再添一个,即使是女儿也好,好歹也是龙家的血脉。只是没等到那时候,龙爸就因为一场急病,丢下白发苍苍的父母、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猝然离世。 没几年,龙天羽的爷爷奶奶便也因为丧子之痛,相继离世。老爷子走的时候,龙天羽已经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了,那天下午被龙妈从一堆熊孩子里面揪了回来,推着他站在老爷子的床头。那时候,老爷子说话已经很困难了,枯槁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虚虚地拉着龙天羽肉呼呼的手,看了眼龙天羽,又看了眼龙妈,吃力地说:“小羽,你记住了,咱龙家就剩你一个了。长大了,要有出息,要孝敬你妈,知道吗?你要是不听话,不长进,爸爸、爷爷、奶奶,都在天上看着呢。” 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还没做完的游戏,为了早点脱身,连连点头:“知道知道,爷爷。”浑然不知,身后的母亲早已红了眼,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老爷子嘱咐完龙天羽,又望着龙妈,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玉(龙妈的小名),小羽就交给你了,也算是,咱龙家就交在你手上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咽了气,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孩子笑,母亲哭。 老爷子的话,龙妈一直记在心上。阿玉啊,咱小羽,就交给你了。龙家唯一的一根血脉,就靠着他了。自己要是亏待了孩子,或是孩子没出息,龙家列代祖宗,都在天上看着呢。等将来,自己入了土,见着他们了,是要被全族人指着鼻子说的。 龙妈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坐到屋里全都黑了下来,再也看不清地板上的照片,这才把头靠在床沿上,捂着被子哭了出来。自己孩子这是怎么了,好生生的,就长成了别人眼里道德沦丧的同性恋了? 那晚,龙妈哭了好一阵才收住了眼泪,开了灯,从抽屉里找出个打火机,将照片、牛皮纸、信封什么的烧地一干二净。到浴室了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又做了个面膜,一切都收拾干净了,才打了个电话给老张:“老张,你打电话给龙天羽的辅导员,要张他的课表过来。” 要是别的母亲,一开始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时候,肯定会崩溃、歇斯底里、不可置信……,龙妈也是,可是又不是。哭完了,怎么活还是要怎么活,儿子的事,不能凭几张照片就给人定了死罪,捉贼见赃,捉奸见双,在没亲眼确认之前,龙妈不会抓着龙天羽撒泼卖疯。 第二天上午,龙妈早早起了床,洗漱好后,也没出去吃早餐,就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地走。时间一到九点半,龙妈腾地从才床上起身,提着个包出了门。门外,老张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了,见龙妈一出来,赶紧拉开车门请了进去。车子一发动,朝着龙天羽学校的那个方向开去了。 车子开到了龙天羽住房楼下,张叔找来了房东开了门,龙妈一个人进到屋里,让张叔在楼下等着。除了大学开学的那次来了一趟,龙妈以后还都没来过。第二次来,屋里显然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东西,透着一股居家的味道。龙妈顾不上仔细看客厅什么的,径直进到龙天羽的卧室。床头柜上,摆放着龙天羽和易清的合照,龙妈看着那照片,心‘咚’地抖了一下。拉开柜子的抽屉,刹那间,整颗心都凉了,满满的一抽屉,各种各样的润滑油、避孕套、说不出名字的膏药、精油……这一切都不言而喻地暗示了卧室主人在性生活方面的频繁和无节制。龙妈‘啪’的关上了抽屉,撞击地里面的管状物体相互碰撞发出‘隆隆’的响声。打开衣柜,看着衣架上一排排一式两件的衣服,龙妈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一切都明显地不能再明显,这间卧室里,分明住的就是两个人,同床共枕。龙妈想起自己当初问起龙体为什么买个两居室时,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和易清合租的。龙妈拉开另一个卧室的门,里面除了一张空空的床,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杂物,根本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这孩子,胆子真的是大,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和易清住到了一起。这两个人,怕是早在上大学以前就在一起了,这么久,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发现。龙妈觉得自己被儿子狠狠地耍了一次,只是这次,自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纵容着他,任他胡作非为了。龙天羽这次玩大了,玩严重了,龙妈不得不亲自上场来收拾这场闹剧了。 龙妈没在房子里多待,那里面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难堪、恼怒。男人搞男人这种事,自己不是没见识过,毕竟手下有这么多家酒吧,各种客人都有,各种服务都得满足,有时给客人提供几个b、少爷也是常事,龙妈见惯了。可是见惯了是一回事,知道自己儿子搞同性恋又是另一回事。自己儿子,难道能和酒吧里的那些少爷一样吗,难道就是那种私底下被自己的员工称为只会操□□、传染艾滋病的变态佬吗? 不,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任何人,但绝不能是那个,搂着一个男孩子的亲嘴的那一个。 龙妈关上门,下了楼,站在楼下,明晃晃的阳光照得自己头昏眼花。龙妈差点在那一刻晕倒在地上,身子颤颤地靠在墙壁上,不停地给自己顺气。张叔在车里早见着了,赶紧从车里下来,撑起一把太阳伞走到龙妈跟前,替她挡了刺眼的阳光:“太太,不舒服的话,现在直接回去?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医生,让他在家里等着?” 龙妈从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掰了一格含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我没事,就是早上没吃早餐,血糖低而已。在车里休息一会就可以了。老张,待会送我回家后,你替我去办个事。” 两个人上了车,龙妈怕龙天羽下课后回来撞上自己,顾不得休息片刻,就叫张叔开车出了小区。张叔在龙家做事最长,算是看着龙天羽长大的,在心里把他当自己半个儿子看待,自从他上了大学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不少。今天本来以为龙妈是来看少爷的,没想到专门趁着他上课的档来了趟租房,连个面都没见着就要走,觉得很奇怪,便在车上问道:“现在快到中午了,夫人不去学校看下少爷,一起吃个饭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少爷上次回家还是两个月以前呢。唉,小孩长大了,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还是小时候可爱,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撵都撵不走。”张叔的孩子比龙天羽还大,现在早就各自结婚成家了。这几年,孩子忙工作忙家庭,忙着忙着,就把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的老父母、老房子忙忘了,张叔不能不有些感慨。 龙妈斜靠在后座里,吹了一阵冷气,这才把刚才郁结在胸口的闷热疏散了出去,听了张叔的话,脸上笑地有点苦涩:“儿大不由娘,做孩子的,总让父母操碎了心。”说完了,就靠在后座上,闭了眼睛休息,又在心头默念了好几遍那句,儿大不由娘,不由娘……念着念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从眼角流出来…… 张叔做了这么多年的司机,心里清楚龙妈今天肯定有事,见她在后面闭着眼睛,便很周到地关了车里的音乐,一路开地特别稳,让龙妈在车里好好地休息了一阵。快到家时,龙妈才睁开眼,叫老张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太太,你刚才说要我办的事,是什么?我待会就去办。” “这几天,公司那边的事,你不要管了。你就去给我盯着天羽,看他一天都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他一天的行踪,你在隔天早上跟我报告下。” 张叔有点惊讶,这种事,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太太,少爷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跟踪。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考虑到他的人身安全,上下学给他安排了四个保镖在暗处保护,他不是还为这事大发脾气吗?这次怎么又……” “老张,我交代你的,你去做就行。只要不被他发现,他又怎么会发脾气?那次那几个保镖就是蠢,叫他们暗中保护,一个个气势汹汹地跟后头,能不让人瞧见吗?”龙妈一想起那事就来火,当时龙天羽叛逆地不行,天天带着学校里的一帮兄弟到处打架惹事,自己还不是怕他出事,所以才雇了几个保镖随时跟着。没想到被龙天羽发现后,当天就叫了一群人,把那四个保镖引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给人揍地鼻青脸肿。 张叔听了龙妈的话,不再多说,点头答应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邱果果自从那天把u盘给姚瑶后,隔天就从龙天羽那里搬出来了。他不是个坏人,从小到大,也没做过这样在背后陷害人的事。即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强暴自己的这种事,他也只会选择逃避,而不是去报复。所以,良心的不安,使他再也不能享受那份睡在龙天羽屋里的快乐了。龙天羽还想留他多住一阵,反正自己每天都在易清那里睡,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邱果果死都不肯,提着包回学校宿舍去了。 龙天羽这天下了课后,开车到张亮学校等他去了,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去看易清。天气渐渐热起来,张亮剃了个平头,一低头,就只看见一脑袋青黑色的发根,忒爷们。张亮上了车,两个人也没浪费时间,直接开车往医院去了。路上的时候,张亮给龙天羽爆了一条消息:“羽哥,我跟你说个事,你肯定不信。” “什么事?别吊老子胃口,赶紧放。”龙天羽今天心情很好,昨天医生说了,易清的伤口恢复地不错,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自己休养了。 “我昨天和人去吃大排档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李景灏?”龙天羽现在只要遇上张亮这种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对象肯定就是李景灏。他俩偶遇的次数真是太他妈多了,不能不让人往这上面想。 “我呸。羽哥,我早跟你说了,我跟李景灏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了。”张亮有点恼火。李景灏那晚上跟自己说了那几句奇怪的话,然后一甩头走掉了,从那之后就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话也没说过一句,很明显就是再也不想跟自己有半点交集的意思了。张亮也觉得对,自己那晚就不该问不该管的,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就像他说的,我既已放你自由,你就该识相地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龙天羽一听就乐了:“怎么听你这话,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怎么,他不缠着你了,你倒稀罕起来了?” “我稀罕他个毛。羽哥,求你了,以后别再提那丫了,真的,浪费口水。诶,我刚是要跟你说什么来着?”被李景灏这个话题一搅和,张亮的脑子就乱了那么一下,把自己要说的正事给忘了。 “你刚说到昨天去吃大排档,遇到个人啦。”龙天羽提醒。唉,为毛亮子一遇上关于李景灏的事,脑子就有点不够用。 亮子恍然大悟,“哦,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他妈遇见邱老四那禽兽了,妈的,就坐我隔壁桌,我当时就想一凳子爆了他的头……” 张亮还在说着呢,龙天羽一脚急刹车,张亮差点没直接从后面飞到前面挡风玻璃上,脸那叫一个绿,哇啦啦就吼起来了,“羽哥,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吗?……” 龙天羽停了车,抓着张亮的肩膀问道:“你说你看到邱老四了?就是强暴果果的那个邱老四?你确定?” 张亮的肩膀都被抓疼了,用力甩了甩,“千真万确。他我还能看错吗,谁能长成他那副猥琐样。” 龙天羽顿了下,“可是我问过易清了,他哥说那几个现在早关派出所了,就等着入狱了。你怎么可能还在外面看到他?” “这就奇了怪了,我昨天看到的那人是邱老四没错啊。我是拿着你那天从赌场里调出来的录像对照着看的啊,一模一样。” 没和易清商量之前,龙天羽就已经派张亮去查了易清受害那晚的赌场,找人把里面的监控调了出来,指认出了邱老四三个。如果不是易清劝着,龙天羽肯定会动了那几个。但是听易清后面那么一说,自己也就稍稍解了口气,只等着三人入狱后吃苦头的那天。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至今还在外面逍遥快活。 龙天羽不淡定了,“亮子,你昨晚是在哪条街看到他的?你再带我去看看。” “羽哥,你要干什么?”张亮见龙天羽眼里都在冒火,完全一副寻仇的气势啊。 “易清当时跟我说地清清楚楚的,三个都抓到了,正关着呢。你说看见了,我不信,我得亲眼看到才信。”易清不可能骗自己,龙天羽心里还是觉得,一定是张亮看花眼了,毕竟大晚上的,光线肯定没白天好。 “嘿,怎么清哥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羽哥你这一碗水没端平啊。”张亮愤愤不平。 “废话,易清我媳妇,你是我媳妇么,这能端平么?”龙天羽回答地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没把张亮气抽过去。 “好,那你就信你媳妇的,待会要是看到邱老四了,别自己打脸。”张亮很肯定自己看到邱老四了,被质疑的感觉不好受,自个一定得把这口气赢回来。 龙天羽开着车子,在张亮的指示下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小马路,路两边全是那种晚上就亮红灯的桑拿店,龙天羽挑了挑眉,朝张亮说道:“你晚上没事还喜欢来这晃悠?什么时候有这嗜好了?放着学校里干干净净的不搞,小心来这里沾上什么病。” 张亮一掌拍龙天羽头上:“羽哥,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人了,我像喜欢这口的人吗?我昨晚上就是被篮球队的那群孙子硬拖这里来的,我没进去,光在外面吃烤串等了。” “真没进去?” “真没。那种货色,我也是有洁癖的,好吧。” …… …… …… 两个人正闹着嘴,张亮眼睛一亮,指着马路旁一条小巷子说道:“诶,你看,那个走出来的不是邱老四是谁?” 龙天羽打开车窗一看,操,可不是那杀千刀的玩意吗?这他妈见了鬼了,这人现在不应该待在大牢里等着各种被凌辱么,怎么出来的? 张亮为自己平了反,得意地不行,没发现龙天羽黑沉沉的脸,得瑟地说道:“怎么样,我说没看错就没看错。回头我得跟清哥说说,什么时候说话也不靠谱了。” 龙天羽好不容易忍住从车子上冲下去给邱老四来几脚的冲动,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阴沉沉地对张亮说道:“回去别跟易清提这事,知道没?” “为什么?” “叫你别提就别提,哪这么多废话。你要跟他说了,他又得为这事操心。所以,你就别去添乱了。” “那咱们就这么放过他?”张亮看着邱老四吸拉着拖鞋,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桑拿店,消失不见,“邱果果的事,就这么算了?” 龙天羽盯着邱老四消失的地方,朝窗外吐了一口唾沫,“这笔账,就不能这么算了。今儿个被我撞见了,算他倒了血霉。” “准备怎么做?什么时候动手?我去叫人。”张亮自动开启打架模式。 龙天羽发动车子,拐了出去,直到上到了外面的大马路,才对张亮说:“这事,我叫外面的人来做,你别参与。事情要是闹大了,免得连累到你。” 张亮和龙天羽这么多年的兄弟过来,一起打过的架数不胜数,还从没哪一次被龙天羽拦下不能去的,当下就跟龙天羽急了,“羽哥,你这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怕过出事?要上一起上,我们不一直都这样的吗?” “这次,不一样。”龙天羽缓缓地说。 张亮当时不知道龙天羽嘴里说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只以为龙天羽看轻了自己,小瞧了自己,把自己当成怕事窝囊的怂包了。张亮生了气,觉得跟了龙天羽这么多年,怎么越混越不如以前了。所以,两个人后来直到医院,都没再说一句话。也是到了几天以后,在一切的事情都开始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下去的时候,张亮才明白,龙天羽那天跟自己说的那句不一样。确实不一样,跟自己以前打的那些架,完全就不一样…… 有些话,当时不以为意,只有等到后头,自己再去琢磨,才会嚼出里面的意思。张亮事后想起龙天羽说的那句话,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转几个弯,多长个心眼,没把龙天羽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不然,他一定会把这事跟易清说,也许,就不会出现后面的那些事,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变成后面的那个样子了…… 只是哪有那么多的也许,当时的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进了病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易清说着话、唠着嗑、吃着东西。张亮受了一肚子的气,虽然极力掩饰,但面对着龙天羽,还是很难做到一直笑脸以对。所以,在病房里待了没多久,就借口有事回去了,留下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在房里。 易清也不是傻子,从龙天羽和张亮走进房里,就感觉到他俩气氛有点不对,张亮一走,赶紧问龙天羽:“你和亮子怎么啦?” 龙天羽装作满不在乎地说:“跟他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当真了,生气了。” “你丫就嘴贱,亮子你也不放过。人给你跑前跑后地照应着,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良心,别遇着人就要挤兑几句?”易清最看不惯龙天羽把自己手下的人使唤做事时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就去哄他。”龙天羽给易清切了个火龙果,递了一片到他嘴边,“你说我对他们没良心,我这还不是因为一颗心全都给你了吗?到头来你还责怪我了。”这么说着,咬了一口火龙果,就吻住了易清的嘴,舌头撬开了易清的唇,将嘴里的火龙果渡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当天晚上,熄了灯,两个人躺在床上,龙天羽问易清:“你哥真跟你说的,邱老四真的被抓起来了?” “嗯,怎么,有事?”不知道是不是春困的缘故还是少运动,易清这几日老是犯困。方才跟龙天羽闹了一阵,现在脑子就开始迷糊起来,昏昏欲睡。 龙天羽睁着双眼盯着黑暗里的某一处,手在易清腰上细细摩挲着,“没事,就问问。要是入狱了,我哪天还想去监狱里瞧瞧那孙子的惨样。” 易清越来越困,即使腰上被龙天羽摸得痒痒的,也没心思阻拦了,只呢喃了句:“明天晚上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说完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龙天羽贴着他的耳朵问了句:“什么事,现在不可以说?”只是静静地等了好久,也没听易清回答,龙天羽轻轻地下了床,给易清盖好被子,自己披了件外套,出了病房,到后面的花园长凳上,抽了半宿的烟。 今天在外面看到邱老四,龙天羽心情就很不好。张亮走后,自己几次忍不住,想跟易清对质,为什么你说邱老四已经被抓了,怎么我今天还亲眼看他在街上没事人一样晃悠?只是,这么一来,就显得自己是在怀疑易清怎么样了。在龙天羽心里,易清断不会骗自己,可是邱老四却也是自己亲眼所见,龙天羽有点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如果易清搞不定,大可以跟自己说,由自己来处理,不应该就这么瞒着自己。 他不想因为这事跟易清闹不开心,不值当。易清那边没把邱老四料理好,自己出手也一样。到时怎么对付邱老四,龙天羽都已经想好了,就等明天天一亮,自己就行动,一定让邱老四过了今晚,再也睡不成一个安心觉。龙天羽在下面的长凳上坐到天边都开始有微微亮光了,这才抖了抖落在身上的烟灰,压了压腿,扭了扭腰,转了转脚踝,把一套热身运动做够五六分后,这才深呼吸一口,围着花园快跑了四五圈,一直跑到大汗淋漓为止。 易清一大早上醒来,旁边没人,正纳闷,就看见龙天羽满头是汗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份馄饨,“还要不要睡会?不睡的话可以吃早餐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到哪了,一身的汗?”易清盯着龙天羽。 “昨晚没怎么睡好,醒的早。到下面跑了个圈,出身汗,舒服。你先等我冲个澡,再给你打水刷牙。”龙天羽从柜子里拿了衣服裤子,飞快跑到浴室洗澡去了。昨晚上抽了那么久的烟,头发丝里都是烟味,要这么走上去,易清肯定会知道。为了遮盖身上的烟味,自己才特意绕着花园跑了个步,折腾出一身的汗,这才放心回去了。 伺候易清吃完早餐,看了下时间,清妈和清爸也快过来了,龙天羽挨着易清靠在床上,“你昨晚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 “现在不方便说,晚上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一下。” “什么事,这么神秘?”易清说话一向干脆,很少像现在这样讲个事情还特意挑时候的,龙天羽觉得这事一定不小。 “今晚你回来就知道了。”易清说。 “那好,我尽量早点过来。” “怎么,今晚还有事?”易清一听他的那个‘尽量’,就皱起了眉。 “嗯,之前答应了别人的。没事,我一定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 易清点了点头。 龙天羽背了包,出门时,又回过头跟易清笑:“你等我回来。” 易清看着龙天羽,忽然晃了下神,心里‘咯噔’了那么一下,可是还是朝龙天羽回了一个笑脸:“嗯,我等你。” 只是那天晚上,易清终是,没有等到龙天羽回来。 而自己要跟龙天羽说的事,也就再也没有说出来。 那一天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毁了易清晚上要跟龙天羽说事的勇气,而另一件,则断了龙天羽赶回去听易清说事的机会。不早不晚,偏偏在同一天发生,冥冥中两人手中的红线,像狂风里被绷紧的那根丝线,稍一用力,下一秒,就要断了。 龙天羽前脚出了医院,后面就有人进去了。易清正躺床上看书,听到开门的声音,还以为龙天羽忘带什么东西回来拿,头也不抬地问:“猪脑子,能不能记点事?” “呵,现在年轻人打招呼都这样的,一开口就是猪啊狗的吗?”龙妈把水果篮放到茶几上,拉过房里的一把椅子,坐到易清床尾处,盯着易清看。 易清一听声音,忙抬起头一看,一眼看到正对着自己的龙妈,吃了一惊:“龙阿姨,你怎么来了?不好意思,刚才以为是别人,所以就随口说了,阿姨别生气。” 说起来,除了高二那次在饭桌上和龙阿姨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易清和龙妈还没在别的场合跟龙妈有过接触。而且,那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以龙天羽同学的关系去的,人姚瑶当时才是龙天羽的正牌女友,自己就是一打酱油的角色而已,在桌上压根没怎么认真听龙妈他们说话。算起来,这次要算是自己和龙天羽在一起后,和龙妈的正式见面了,易清尽量让自己显得热情点,别再给长辈留下个冷淡的印象。 龙妈听了易清的回答,嘴里带着刺,又是一声冷哼,“呵,这么说,对我不可以,对别的人就能阿猫阿狗的使唤?”龙妈可是踩着龙天羽的步子进来的,易清刚才的那句猪,到底指的是谁,龙妈心里还不清楚?我自己亲儿子,我都没骂过他一声猪,你敢? 龙妈语气不善,易清是听出来了,心里觉得奇怪,先不说龙妈怎么知道自己住院的事,就她今天亲自来医院看自己,这就已经很奇怪了。自己在她那里,顶多就是龙天羽玩地好的一朋友,不至于到知道自己受伤后要亲自过来的程度,所以,她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呢?易清不顾龙妈挑刺的语气,仍笑着说道:“龙阿姨,我下床不方便,不能亲自给您倒水了。我叫我看护进来代劳一下,龙阿姨稍等。” 易清说完就要按床头墙上的铃,却被龙妈叫住了:“不要叫了,我不缺这口茶。”龙妈把手上提着的一个保温瓶拿出来,朝易清摇了摇,“今天阿姨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的。” 易清忍着痛,用手撑着床,坐直了,“阿姨请讲,我听着。” 龙妈面无表情地冲易清说道:“你跟我家天羽,分手吧。” 易清的手没撑住,身子往下一沉,包扎的伤口被挤压了一下,疼地在心里小小地抽搐了一下,脸上却还僵笑着:“阿姨,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我说,你跟天羽,分手。”龙妈提高了分贝,一个字一个字咬地清清楚楚,“咱也不要绕什么圈子,你和天羽的事,我都知道了,瞒不了。我今天来这里,就想听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他分?” 这几天,龙妈要张叔一天二十四小时盯梢龙天羽,从他那里反馈回来的条条件件,没一件不是让自己听后会气得七窍生烟的。两人公共场合不注意形象搂搂抱抱、晚上在病房里睡一张床……龙妈刚开始听的时候还会摔电话、喘粗气,可是到了后来,心就硬了,冷了,没情绪了。 老张最后一次跟她汇报龙天羽的情况后,听见龙妈那边没声音,便小心地问:“太太,少爷这事,怎么办?”说真的,老张第一次在医院后面看见龙天羽和易清吻在一起的时候,手中的望远镜都被惊地砸地上了。当天晚上结束盯梢后,张叔是绞尽脑汁想了半晚上,一直在琢磨着早上的时候怎么把自己看到的说给太太听。这几天,张叔过得很煎熬,比自己连上一个月班没休假还煎熬。天天看着龙天羽和另一个男孩子亲亲我我,张叔这个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的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实在看不下去孩子这么胡搞堕落下去。如果龙天羽是自己的亲儿子,张叔早就操起家伙打断他的腿了。可惜他不是,所以尽管心里难受、膈应,但也只能替太太干着急、干上火。 龙妈在那边叹气:“老张,你说,我能怎么办?这种事,我都不好意思跟第三人说去,只能闷在心里,自己想法子。” “太太,这种事,早断总比晚断好。少爷现在还没出社会,多多少少还是会听你的。要真等到俩人毕业了,有能力了,到时想栓都栓不住了。”对于小孩子的感情问题,张叔在这方面又有属于过来人的经验。当初就因为自己在发现女儿早恋的时候,没有及时将两人的感情掐死在萌芽状态,才造成女儿小小年纪就嫁了人生了小孩,日子过得苦哈哈。 龙妈当然也想快刀斩乱麻,尽早断了龙天羽和易清的关系。可是,要怎么个断法,龙妈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自己看着龙天羽长这么大,交过的女友数不胜数,哪个不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龙妈就不信,自己的儿子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在她的心里,龙天羽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才会和易清在一起的。易清家里的背景,龙妈这次也通过张叔的调查彻底了解清楚了,当时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天羽是被强迫的吗?现在的官二代靠着自己家里的势力在同龄人里面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例子,龙妈屡见不鲜。只是易清的样子,实在跟那些纨绔官痞的形象相差甚远,怎么可能做得出威胁龙天羽这种事出来?况且,天羽自小就是一个小霸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的着被别人欺负了?将这些反反复复思考了一遍,龙妈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天羽被蛊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这么多章,谢谢还一直在跟的你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错,天羽肯定是被易清蛊惑了,不然在易清没转学过来之前,天羽都正常地很。后来,就渐渐地在他嘴里面听到越来也多和易清有关的事,跟易清做这个,跟易清做那个……很显然的,自己儿子是被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情出来。被迷住心窍的人,你跟他讲道理,大抵是听不进去的,就像沉迷于毒品制造出的美丽幻觉里的瘾君子,打骂都没有用,要想他从幻觉里清醒过来,只能切断那给予幻觉来源的毒品。对于龙天羽来说,易清就是那毒品,要想儿子正常起来,龙妈得从他那里下手。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龙妈坐在易清的病房里,清清楚楚地对易清说:“你跟天羽,分手。” 易清坐在床上,只觉得后背靠着靠枕,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黏黏地将衣服沾在了肉上,很不舒服。他伸手够到柜子上的遥控器,调低了室内的温度,感受着凉爽的风打在自己的脸上,吹散了室内的闷热,却吹不走涌上来心头的那股憋闷。龙妈还在盯着自己,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可是易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以很硬气地对自己的父母、哥哥说不,可是现在对面坐着的是龙天羽的母亲,这不一样。 “易清?能说句话吗?我不是来看你沉默的,我要一个答案。”龙妈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久都没见易清回答,冷风吹在自己的身上,感觉整个房间像个冰窖一样地寒冷。 易清抬起头,对上龙妈尖锐的视线,“阿姨,这事,龙天羽知道吗?” “我们俩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不需要知道。”龙妈办事一向利落,她不想跟易清这么耗着,“易清,我明说了。天羽跟你好,那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等清醒过来,他还是会过正常的日子。结婚生子,成家立业,这就是我儿子,以后要过的日子。你和他,不会有结果,何必浪费时间?” 龙妈的口气里带着点戏谑,那几个字落在易清的心上,不自觉地呼吸一滞,‘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良久,易清才收住心头的那股酸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激烈,“我和他真心喜欢。分手,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龙天羽的态度,我替他表明了,必须分。”龙妈挑了挑眉,朝易清扔去几个鄙夷的眼神,“你呢?” “对不起,我不能。”易清缓缓地答道。对不起,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的只言片语,而放弃我们两年的感情?为了他,我能跟家里撕破脸皮,难道还怕跟你再撕一次吗? 龙妈没想到易清这么难对付,外表看着文静内敛的一孩子,此时表现出来的坚决而凛然的气势,都超越了同龄人所能有的。对付这样性子的人,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龙妈沉了下气,压住心头的那股怒火,“易清,你要真喜欢他,你就放过他,好吗?天羽跟你不一样,他是可以正正经经和女孩子谈恋爱,过正常日子的人。你真为他好,就应该让他回到正常轨道上去。你俩这样的背景,在一起合适吗?你家里会同意?你难道要天羽一辈子和你这样保持着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易清说不出话,心中最软的那块地方被狠狠地戳中,痛。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以后和将来,可是龙天羽的,自己不能不在乎,不在意。跟龙天羽在一起后,偶尔,易清也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我,龙天羽或许还会和王昕琴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在一大堆朋友面前炫耀。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毕了业,也许就可以找个喜欢自己的姑娘,结婚生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的爱情,应该会变得容易很多吧?!!! 他想起过年的那一晚,两个人在电话里,他问龙天羽: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之所以会问那个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想过前面那些。是自己闯入了龙天羽的世界,改变了他原本生活的轨迹。是自己带着龙天羽脱离了他原本的康庄大道,走上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 我有能力对他负责吗?我在家里承受的那一切,真的要他也承受一次吗? 这些事,这阵子在医院里,易清想了很多。以前天天和龙天羽在一起,两个人整日与世隔绝般地一心生活在二人的小世界里,从没想过像那样的日子,并不可能长长久久。现在有了时间,又有了情况发生,易清不得不从美好世界里跳脱出来,思考更多的现实问题。 家里的逼迫摆在眼前,自己到时真的要像之前所说的把性向问题报道给媒体,搞得父亲和哥哥在官场上颜面尽失,易清不是不敢。只是同样的,当所有镜头对着自己的时候,龙天羽难道不会受到牵连吗?他有没有做好曝光的准备,他愿不愿?毕竟,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跟他妈说起过两人之间的事。还有,如果龙天羽跟着自己出柜,他家里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他以后继承家业会不会受到影响?家里人从没要求过自己以后要经商或者从政,自己大可以衣食无忧地继续过少爷日子,可是龙天羽和自己不同,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那么大个集团,需要他去掌管。而自己,难道到时候要成为他事业上的绊脚石吗? 易清低着头,本来红润的嘴唇因为冷气的关系而变地暗淡,龙妈刚才问他的,其实也是这阵子,自己一直在问自己的。自己和龙天羽的关系,权衡利弊,根本就不能曝光在大众的眼皮之下。如此,自己和龙天羽,真的要一辈子维持这种不能见光的爱情吗? 龙妈见易清听完刚才自己的话以后,脸上原本坚决的神色消褪了下去,蒙上一层暗淡的光,将凌厉的气势削弱了不少。看来自己刚才的话还是起到一定作用了,龙妈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刚才那张牌是打对了,以后也要从这方面入手。“易清,不是我这当妈的偏心自己儿子,故意为难你。你这么优秀一孩子,一定要把自己的前途都毁在这上面吗?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孩子一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我为了你和天羽的事,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好饭,愁得都老了好几岁。我想,你家里人应该和我一样吧?” 龙妈决定把感情牌一打到底,总有一张会打地易清毫无反击的能力。 易清仍然陷在前面的愁闷里,根本没听清龙妈后面说了什么。其实再说什么也没意义,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自己和龙天羽分手。易清不会说分,可是,一大堆的问题摆在面前,让人心力交瘁。 龙妈继续对易清进行精神上的轰炸:“易清,你……”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9节 只是还没等新一轮的亲情炸弹砸下来,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清妈进来了。清妈上完夜班回到家里躺了一会就起来给易清煲汤了。易清这阵子瘦了不少,清妈不是没看见,自己当妈的为儿子说不上几句话,只能亲力亲为煲个汤给儿子送去,好歹也要把身子养好。这不,守在厨房里忙了一大早上,汤一好,就装进保温盒里带过来了。一推开门,发现房里坐了个中年妇女的人,心里一惊。 龙妈一看清妈那打扮,还有手里提着的保温瓶,还以为她是易清家的保姆,便站起身,朝易清说道:“这是你家保姆来送饭了吧,那我就不继续待下去了。易清,你俩的事,我不会同意。为了他好,你也该放弃。” 龙妈说完就提着包出去了。清妈站在门口愣了一会,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连手上的保温瓶都来不及放下,直接提着瓶子就追上去了,终于在电梯门要关上的那一秒摁住了。电梯门关上后,里面就只有龙妈和清妈两个人。清妈扶着电梯的墙壁喘了口气,这才站直了对着龙妈问道:“你是龙天羽的妈是不是?” 龙妈心里一阵嘀咕,大户人家的保姆还一点规矩都不懂,想听八卦都想到追出来了,也不知道主人家是怎么管教出来的。也是,自己儿子都教成那个样子了,何况保姆。龙妈心里一阵鄙夷,对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客气起来,冷冷地答道:“这么公然地打探主人家的私事,你就不觉得不妥吗?还是压根没把你家少爷放眼里?” 清妈一听,呵,这人还真把自己当成送饭菜的保姆了。眼睛不由地对着电梯里光亮地能照出人影的墙壁瞧了自己一阵,今天出来赶了点,没顾得上好好打扮一番,头发乱乱的,素颜,宽松的居家服,看上去确实会被人误解成为保姆。虽然理解龙妈误会自己的原因,但清妈还是有点不高兴了,这人讲话这么冲,就不怕闪着自己的舌头?得亏自己脾气好,不然早骂上了。清妈清了下嗓子,“不好意思,你肯定误会了。我是易清的妈妈,刚才看见你在我儿子病房里,就跟过来了。” 本来以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人会对自己态度好点。没想到龙妈一听到这,脸色愈发难看,语气更加尖利起来,“呵,既然碰上了,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两孩子的事,我想,你们这边早就知道了吧?” “嗯。” “知道了还这么任两个孩子在眼皮底下乱来,你们是这样做父母的吗?你家儿子要做同性恋,我一个外人不拦着,但是,麻烦别把别人拖下水!”龙妈气自己没早点发现,更气易清的父母比自己早发现,却没有行动及时阻止两个人的发展。 清妈一听这话,脸一下子涨地通红,“你……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同性恋?拖人下水?我家易清得罪你了吗?我倒要说说,到底是谁拖谁下水。我家儿子病了躺医院,你家天羽整天背着我们往医院跑是什么意思?你当妈的不知道管教吗?” “我儿子我自会管教,今天来这里,就是跟易清说清楚,叫他不要再缠着天羽不放。你家不要传后,我们龙家还要。”龙妈毫不客气地反击着。 清妈被气地全身直抖,什么叫我家不要传后?“你怎么说话的?自己孩子没管好,跑到别人这里来撒气,泼妇!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易清,你回去最好也看好你儿子,别纠缠着易清不放。要是再被我看到一次,我直接叫保卫扔出去。” “什么?泼妇?你敢再说一次?……”龙妈嘴巴都气歪了,手指着清妈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在电梯里怒目而视,在一场口水大战即将上升成肉搏战的时候,电梯停在了一楼,很是时机地开了门。等在外面的人并没发觉里面的奇怪气场,纷纷往里面挤。这种场合下,两个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龙妈拎着包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清妈则虚虚地靠在电梯最里面,跟着电梯又上去了。 到了六楼,从电梯里出来,清妈也没有直接进病房,而是站在走廊里,慢慢平复下刚才的心情。自己的儿子,就是被自己骂几句,事后都会心疼,何况被人当面背面这样地冷嘲热讽,清妈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自己孩子如果是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还会被人家父母追过来这样地侮辱吗? 清妈想着这些,眼睛又要湿润起来。她赶紧用手抹了下眼睛,将眼角的湿润抹去,然后拿出电话打了给了易子峰:“子峰,下午的时候请两个保镖来医院这边守着吧。除了家里人,别的人都不准进。” ☆、第一百三十章 龙天羽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开车去学校,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地下酒吧。大白天的,酒吧已经关门休息了,龙天羽对着门用力踢了几脚,卷闸门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龙天羽等了一阵,才看到有人从另一边的侧门出来,警惕地问龙天羽:“是龙少?” “嗯。你们老大呢?” “在里面等着呢,进来谈。” 龙天羽跟着那人闪进了小门,跟着到了一个包间,里面坐了五六个人,个个看着都不是好惹的货。领着龙天羽进来的那人朝坐沙发最靠里的一个人喊了句:“老大,龙少来了。” 龙天羽往那人那边走了几步,看清了他脖颈上那道长疤,“周哥,昨晚在电话里的事,都清楚了吧?这活,接不接?” “说好的,就他一个,是不是?”那姓周的仍然闭着眼,连睁眼瞧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是。照片,我这有。人去哪里找,我也会告诉你。到时抓到了,你们要保证按我要求的那样做。事成之后,钱,我一分都不会少。”龙天羽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旁边那人。 那人拿着照片,小心地递到姓周的面前,“大哥,这是照片。” 直到这时,那姓周的才睁开眼,拿过照片放在眼前瞄了一下,接着把它丢到旁边,盯着龙天羽:“龙少跟这人有多大的过节?我姓周的拿人钱运过毒,杀过人,却还是第一次,见人出钱做这事的。” “这事你不要多问,只要办事就行。钱我先付一半,之后再付另一半。今晚上动手可以?” 姓周的瞧了龙天羽一阵,接着笑了起来,“早就听说龙公子做事豪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你把他的地址告诉我,我今晚上就带人去做了他。到时要龙少在场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 “那好,就今晚了。”那姓周的指着和龙天羽一起进来的人:“小钱,带龙少去刷卡,这次要是还忘了些收据,小心我抽你。” “知道了,大哥。”小钱说完,带着龙天羽出去了。 易清今天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地安静不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龙妈走后不久,母亲提着瓶子进来,尽管极力掩饰,易清却还是发现了她脸上哭过的痕迹。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她刚才肯定和龙妈正面交锋了一次。母亲虽是要强的人,那也仅限于在工作中,平时待人接物,总是温柔婉约的,碰上龙妈这样嘴毒的,刚才肯定受了一番气吧?! 易清心里不好受,想安慰母亲几句,可是又不知从何安慰。自己心里清楚,所有的话题,到最后都会回到自己和龙天羽的事情上。似乎所有的一切,到自己和龙天羽这里才是个终结。所有的人都在煎熬着,都在殷切期盼着自己亲手剪断牵连两个人之间的线,易清觉得那些伸手递过来的剪刀,刀刀戳在自己的心窝里,撕开了自己的皮肉,带出淋漓的鲜血和跳动的心房。即使那样地痛,痛地呼吸都不能,易清还是舍不得,舍不得随了所有人的愿,舍不得断了那根线。 经过刚才的事,易清其实已经很没有胃口了,闻着汤的味道就一阵犯恶心,但怕母亲看到了又担心,只能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把汤都喝完了。两个人在房间里,心里都堵得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午上完课,龙天羽从学校出来,接到了周老大的电话,“人已经找到了,关房子里了,我直接动手还是等你过来再……?” “这事,难道还兴我围观?你拍下来,到时我看了录像,直接转钱给你。这事就算完了。” “爽快,就这么干。” 挂了电话,龙天羽把手机扔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一路开车到了周老大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把车子停在了外面。估计了下时间,按照自己的设想,最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搞定。到时完事了,自己还可以赶个早回去见易清,也算是圆满了。龙天羽这么想着,就调整了下座椅,头往后靠着睡了过去。昨晚一夜没睡,白天又为晚上的这事操心了一天,现在马上就会有一个了结,龙天羽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旁边铃声大作的手机吵醒的。龙天羽闭着眼睛摸到了手机,接听了电话,那边传来了急促的声音:“龙少,我是小钱,你现在在哪?” “在你们房子外面呢,怎么,完事了?”龙天羽一边讲电话,一边调整座椅。 “出事了,我们老大被捅了一刀,现在正送去医院。” 龙天羽听见小钱旁边各种杂乱的声音,时不时还掺杂着一声痛苦的哼哼,心也有点乱起来,“那那人呢?邱老四怎么样?” “他敢伤我们大哥,就是不想活了。估计现在已经不喘气了。龙少,我老大要你赶快离开那地方,别让人看见了怀疑。”小钱说完,就急急地挂了电话。 “我操。”龙天羽挂了电话,冷汗全网上冒。 龙天羽靠在座位上,呆了。自己找周老大几个办的事,就是替自己出手收拾了邱老四。如果只是一般的打架报复,龙天羽不会不叫上张亮,只是对付邱老四,龙天羽不想简单的一顿打就过去了。以牙还牙,邱老四怎么对邱果果和易清的,龙天羽就要加倍地还回去。 强奸这种事,龙天羽自己肯定做不出来,但总有人会替自己做,只要出钱。这就是为什么龙天羽找到周老大的原因。当时交代的是,周老大带人把邱老四强了,再在身上捅两刀,只要不出人命,事情就算成了。 龙天羽没想到,事情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听小钱在电话里的意思,邱老四肯定是抓住机会反抗,然后伤到了周老大,再被周老大手下的人给干了。 邱老四不会死了吧?现在要不要进去看下?没死的话,要叫救护车吗?……自己再怎么狠,也从没想过要谁的命,龙天羽懵了。坐在座位上,整整呆了好几分钟,龙天羽才如梦初醒般地拿着手机,一把打开了车门,冲到房间里去了。 一进到房间里,龙天羽就看见邱老四光裸着下身倒在地板上,身下一大片的血迹。龙天羽看到邱老四的肚子的时候,差点没当场吐出来,邱老四的肠子都出来了。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内脏散发出的刺鼻的腥臭味,龙天羽蹲地上干呕了好几声,使劲用衣服捂住自己的鼻子,才强忍着恶寒的感觉,走到了邱老四旁边。“喂,还活着吗?”龙天羽大声地冲邱老四喊了一声,然后又用脚踢了踢他的脸。 邱老四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苟延残喘地快剩最后一口气了,没想到到最后遇上有人来救自己。他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从嘴里发出一声含糊地‘嗯。’,算是回答了龙天羽刚才的问题。 龙天羽一听到邱老四的那一声,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沉了一下,正想拿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时候,却从外面冲进来了一批人,一把将龙天羽按倒在地上。龙天羽下意识地就要反抗,被人一掌拍在后颈上,直接拍晕了过去。龙天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叫唤一声都来不及,嘴里就被塞了一团东西发不出声音,然后,头上也被套上了一个牛皮纸袋子。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等到龙天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之前的那一掌拍地自己脖子都快断掉了,现在稍微转一下脑袋都不行。龙天羽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除了自己坐的椅子,还有前面的一张桌子,整个房间就剩头顶上的几盏白炽灯存在了。 龙天羽朝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个遍,没找到手机。靠,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自己这是被绑架了还是怎么了,倒是有个人来知会一声啊,把自己撂这里算是哪门子意思?再说,好歹把爷的手机留下啊,他妈的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晕了多久,现在几点钟了。一想起时间,龙天羽就有点呆不住了,易清还在医院等着自己回去呢。 龙天羽走到门口,朝着铁门踢了踢,冲着门外大喊了几声:“有人吗?” 在里面喊了好多声,嗓子都快喊劈了,才听见有人过来开了门,龙天羽一见进来的人,就愣住了。擦,怎么是个警帽? “我现在这是在哪?”龙天羽问道。 “派出所。”那进来的警帽瞧了眼龙天羽,“你喊什么呢?” 龙天羽一听到自己是在派出所,一下子释然了不少,至少确定不是被绑架了,那就安全了。龙天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朝那警帽招了招手:“警察同志,麻烦看下表,几点钟了?” 那警帽一听就乐了,“唉,我说你这人,心是有多大,被抓了还这么镇定!都这地步了还关心时间?” 龙天羽嘿嘿笑了两声,“你不懂。有九点了吗现在?” “早过九点了,你不知道自己晕了好几个小时了吗?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靠,怎么这么晚了?”不知道易清在那边联系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龙天羽淡定不了了,朝那警帽说道:“你们把我手机弄哪去了?我要打电话。” “怎么,想叫人来保你吗?要打电话也得等到明天了。”那警帽从腰间拿出一串手铐,朝龙天羽走近,“配合下,等会到了牢房就给你解开。” 龙天羽把手伸出去,任警帽把冰冷的手铐铐在自己的手上,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同志,帮个忙,通融下,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就一下下,我有个很重要的电话,今晚必须打了。” “不好意思,我这也是按章办事,这个忙,我帮不了。有什么要求,明天早上,有专门的办案人员过来审讯的时候,你再和他们沟通。”警帽说完,就推着龙天羽出了小房间,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第一次进监狱,躺在简陋的铁床上,龙天羽失眠了。自己是为什么事抓起来的,龙天羽心里也清楚了。邱老四现在是死是活,直接关系着自己的罪行。只要邱老四没死,这事情就容易办。像他这样的人,到时候只要给钱,肯定会答应私了。况且,妈认识不少上面的人,即使事情再怎么难办,在外面总会找到方法疏通关系,把自己弄出去。 龙天羽现在并不担心自己,他更担心易清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一晚上都不睡觉傻傻地等着自己,就是自己的错了。而且,早上走之前,看易清的样子,很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商量,现在自己回不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一想起这些,龙天羽就更加平静不下来,只能靠墙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等天亮。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易清等到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还没等到龙天羽回来,也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打过去的时候,那边是关机的。易清只好给张亮打电话:“亮子,你现在在家吗,能不能上楼去我家看看龙天羽在不在家?” 张亮跑到楼上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没有回应,“清哥,家里没人。怎么,出什么事了?” “没,我联系不到他了。也许是手机没电了吧,我再等会,你忙去吧。”易清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龙天羽笑地连牙床都露出来的夸张的笑脸。易清就坐在床上,看着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龙天羽的笑脸也就跟着时隐时现。直到手机没了电,自动关机,再也亮不起来,易清才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在黑暗里,坐了一晚。 龙天羽是不是被他妈叫回去关起来了?还是今天跟人出去喝醉了?……如果明天他来了,那件事,还跟他说吗? 易清觉得经过白天龙妈那件事以后,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跟龙天羽提起那件事了。这阵子,自己一直在谋划的,是如何应对易子峰给自己安排的出国的事。出国读书已经在所难免,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易清都想好了,要出国一起出。就凭自己和龙天羽的能力,现在想要对付易子峰和父亲在国内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可是到了国外,鞭长莫及,易子峰就是有再强的手腕,也无法这么容易地控制自己。自己白天的时候,一直在找国家和学校,美国肯定是不行的,易子峰在那边留学过,那边朋友什么的很多,况且自己还有很多亲戚在那里,跟国内没什么两样。 易清想过去法国,只是龙天羽从没学过法语,对他根本不合适。最后选来选去,易清决定去加拿大,那边讲英语的多,而且有几所院校的经融学专业在国际上还很出名,龙天羽去了那边,还可以继续自己的专业,不会耽误学业。 这些,易清都考虑进去了,就连什么时候去办签证,什么时候申请学校,自己都在网上查了。今天晚上,他就想把自己的事跟龙天羽说了,然后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就是准备签证之类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易清不是没纠结过,自己到底该不该要龙天羽和自己一起出国?自己也曾无数次地在心里挣扎,说,还是不说,要,还是不要?说了,也许自己就脱离了家里的管束,可以在异国和龙天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不说,自己和龙天羽,以后的路怎么走? 易清,就再任性这一次,再坚持这么一次,不管别人的悲喜,只抓住自己喜欢的。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做了这个决定,决定开口,要龙天羽跟自己走。 可是,好像不可以了,已经不行了。龙妈说地没错,易清,你真的要一直拖累着龙天羽吗?没了你,他会好好地结婚,有孩子,有事业,这些,你给得起吗?龙妈说,易清,你要真喜欢他,你就放他走吧。是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不愿意看到他幸福?可是,可是我也舍不得放手啊。 不说吗?说吧! 说吗?不说了吧! 嗯,如果他今晚来了,就最后任性一次,说了吧。如果没来,就认命吧。 易清朝门外看了眼,嘴里一片苦涩,心里隐隐地希望,那扇门会在下一刻,透出一丝光进来,走进自己盼望的那个人来。 从没觉得哪一晚,会有今晚这么难熬,也从没哪一晚,会有今晚这么容易过去。易清坐在床上,觉得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还没等到龙天羽回来。当看到从窗户里透进来的第一抹阳光时,又觉得一晚上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好像自己一晃神,天就这么亮了。 混蛋,龙天羽你他妈的孙子,我□□。为什么没来?他妈为什么每次关键时刻掉链子? 一夜没睡,易清的脸苍白地吓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因为愤怒,嘴唇都咬出血来。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那抹光,照在自己的脸上,像一巴掌,火辣辣地抽在自己的脸上。易清忍着腹部的痛,慢慢地用手撑着床,从床上挪了下来。每走一步,就像有人朝自己的伤口捅一下,可是那痛,却抵不上心头的十万分之一。怎么可能就天亮了,怎么能天亮了?易清捂着伤口,弓着身子,颤巍巍地移到了窗户边,用力地将窗帘拉了起来。 只是一不小心,因为太用力,窗帘竟然被自己扯了下来。易清没站稳,扯着窗帘的手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整个身子随着自己用力的方向栽了过去,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该死,什么都做不了。操……没用…… 易清终于忍不住,积压了好久的情绪,愤怒、绝望,通通在这一刻引爆了出来。桌子上的电脑、龙天羽带过来的书、水杯、水果……,被易清一股脑地全都扔到了地上,连椅子都被踢倒了倒在一旁。 清爸和清妈早上来送饭,一进门就看见易清正靠在窗户边,用一只手艰难地撑着旁边的桌子,大口地喘气。清妈吓坏了,赶紧跑到易清面前,“你怎么下来了?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弄到伤口?” 易清没回答,额上的头发都因为出汗而浸湿了。 清妈掀开易清的病服一看,白色的纱布上透出鲜血出来,马上惊叫起来:“老易,赶快叫医生来,易清伤口裂了。” 清爸走近一瞧,马上就朝门外吼起来,“你们在外面都是死的吗,人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进来看下情况?赶紧叫医生。” 那外面站着昨天下午易子峰派过来的两个保镖,听到里面的吼声,有一个马上跑去找医生去了,一个赶紧跑进来,帮着清爸一起,将易清扶到了床上。 易清那边乱成了一团,龙天羽这边也好不到哪去。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又熬到所里上班时间,龙天羽在房间里等人过来等得差点想砸墙上的监视器了。早上送来的饭,龙天羽一口都没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出去,去找易清。即使不能马上出去,好歹也要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事,暂时回不去了。 只是左等右等,直等到上午十点多钟了,龙天羽才等到人来传唤自己。办案的人把龙天羽带到审讯室里,做了笔录,龙天羽都一一答了,这才知道,邱老四命大,在医院里抢救过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周老大等几个一起作案的人,也已经被警察逮捕,接受审问。 等做完笔录后,龙天羽问审讯的警察:“我要打电话。” 那警察没反对,直接带着龙天羽出去了。龙天羽拨了易清的电话,结果那边提示关机。难道是生气了?龙天羽一阵懊恼,却也没办法,只好又打了龙妈的电话。 “妈,你赶紧来城南派出所一趟。” “怎么了?” “我被关了,你快过来一趟,我想尽快出去。” 龙妈呆了,“你犯什么事了,怎么到派出所去了?” “妈,什么事你来了当面说好吧。赶紧过来。”龙天羽不耐烦地答道。旁边的警察已经指着手表提醒自己时间了,龙天羽不能再多说下去。 龙妈挂了电话,马上带着张叔,火急火燎地奔城南派出所这边来了。到了那边,张叔马上找了局里说得上话的人出来,将整个事情了解了一遍,然后又安排了龙妈和龙天羽的见面。龙妈一见到龙天羽,直接就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掌,“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再怎么混,有闹出过这么大的事出来吗?现在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龙妈的责备,龙天羽全都受下来了,好不容易把这头发怒的狮子顺了毛,马上问龙妈:“妈,我今天可以出去吗?” “出屁,就关这里永远不出来得了,迟早把我气死。”龙妈没好气地说,“我已经让张叔在联系人了,出来是迟早的事,只是不会这么快,至少也要一两天才搞的定。被你打的那人现还在医院处于昏迷状态,我等会还要和张叔去医院看下那人。” “还要这么久?就不能快点?” “你以为监狱是你家吗,想出就出?”龙妈一看龙天羽毫无悔改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发,“你倒给我说说,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没为什么,就看他不惯。” “看不惯?看不惯你就叫人捅他?你是天王老子吗,脑子烧了吗?”龙妈被告知案情后,心里就清楚了,龙天羽没为别的,就是给易清出头。人捅了易清一刀,他就要捅回来。一想到这里,龙妈的火更大了,朝龙天羽嚷道:“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悔过吧,我过几天再来捞人。”说完,不顾龙天羽在里面的哀嚎,龙妈一狠心,直接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龙天羽从没想到,自己这一进来,出去的时候,世界已经是另一番模样。本以为能轻松搞定的事情,本以为轻易能出去的事,却比想象中的难地多。 易清腹部好不容易快愈合的伤口,因为早上一通狂躁的发泄,行动中扯到了伤口,再加上撞到了桌角,又裂开了。于是,易清又被推进了手术室,给伤口重新做了缝合,这样一弄,上午就过去了。 清爸和清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再走了,一直陪在易清旁边,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出来。易子峰接到清妈打过去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里,看见易清躺在病床上阴沉的脸,是又心痛又恼怒,“易清,你非要这样糟蹋自己吗?爸妈养你这么多年,你是要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吗?” 易清没有说话,不想说,不想听,不想看,就这样吧,你们爱咋咋的。 “易清,你能说句话吗?都一上午了,你一句话都没说过。到底怎么了,你别让妈担心好不好?”清妈被吓坏了,从没看见易清发过那么大的火,重新缝针的时候麻药都没用,也没见易清哼一声,出来后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孩子突然成了这个样子,清妈心都快碎了。 易清仍然没有反应。 易子峰一看就冒火了,“易清,你这是甩脸给我看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龙天羽吗?没用!” 易清转了下脸,看向易子峰,终于在长久的沉默后,说出了这一天的第一句话:“龙天羽怎么了?” 易子峰昨晚就接到付局打过来的电话,通知他,事情已经办好了。今天早上一接到清妈的电话,说易清在医院里失控了,易子峰还以为易清是知道龙天羽的事了,所以才这么大的反应。现在一看易清的表情,易子峰才明白,易清还没接到消息,马上改口道:“他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你就是再怎么折腾自己,家里人也不会同意你和他的事,死心吧你。” 易子峰还要继续往下说,清妈就赶紧让清爸拉着他出去了,易清现在这样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再听一些刺激的话了。 两个人出了病房,关上门,站在离房间比较远的走廊上,清爸问道:“你说的那事,办好了?” 易子峰回答:“昨晚接到的电话,人已经被抓起来,正关着呢。” “这事你掂量着点,龙家也不是软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会想尽办法捞人。别把人逼急了,适可而止,只要易清肯低头,你就通知那边放人吧。” “嗯,我知道。爸,你放心吧。这事,不要让妈知道了,我怕她一心软,会告诉易清。” “知道。” 两个人说完,又重新进病房去了。 易子峰和清爸两个人说的事,其实就是关于龙天羽被抓的那件。龙天羽被抓的这件事,明面上看是运气不好刚好被公安照章办事抓到了,实际上,整件事情,都是易子峰和付局一手策划的。按理说,邱老四与易清被伤一事也脱不了干系,为何偏偏他就被放了呢?这实际上就是易子峰那天找付局设的一个套。 那天易子峰在病房外听见易清和龙天羽的对话,就特意叫人重审了邱老四,挖出了他对邱果果做的事。之后又找人调查了邱果果和龙天羽的关系,查到是他的跟班。易子峰谅到龙天羽会替邱果果出头,所以才把他放出来,给他一个报复的机会。到时候,只要派人盯着龙天羽,一发现他报复邱老四,立马出动,就这样,名正言顺地逮捕他。 这里面的道道,龙天羽和龙妈一开始自然都不知道,所以也没能了解里面的厉害关系。 就这样,易清又等了一天,还是不见龙天羽的影子。电话打了,仍然是关机。易清有点担心了,但碍于父母和易子峰的面,易清只能等到晚上,他们都出去吃饭的时候,才抓住机会给张亮去了个电话:“亮子,帮我去找找龙天羽,我已经一天联系不到他了。” 张亮打了龙天羽的手机,也是关机。跑到他学校去找了邱果果,得到的回答是,他今天根本没来上课。学校见不着人影,张亮只好给龙天羽以前常去的酒吧、夜店、ktv,一家一家地打电话过去问龙天羽有没有来,得到的回复都是没有。正在张亮快绝望时,手机响了,一看显示,差点没手抖:城南派出所。 张亮一脸懵逼状接通了电话,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龙天羽的声音:“亮子,帮个忙。” “羽哥,你丫哪去了?我找你半天了。你他妈电话也打不通,知不知道清哥在找你啊?……” 张亮还在一通说,被龙天羽粗暴地打断:“亮子,你妹的先别瞎逼逼,听我把话说完。我他妈正被关着出不来呢,易清那边,你给我兜着点。” “你关哪啦?”张亮脑回路还没跟上来。 “我现蹲城南派出所里了,你明天过来看我,我再跟你详说原因。现在最要紧的是易清这边,你帮我兜着点。” “怎么兜?” “你待会给易清打电话过去,就说找不到我,打我家里去了,被告知我被我妈关禁闭了。我出来就去找他。” “我去,这样可以?羽哥,我说谎不行啊。”张亮头大。 “你就照我刚才那么说,他要问别的,你就说不知道。今晚一定给他打电话过去,记住了。我怕他一直等。” “诶诶,时间过了,快点挂电话。” 张亮还在为难中,就听见那边有声音插进来,龙天羽来不及再多说一句,就被掐断了电话。 易清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钟了,才接到张亮的电话:“清哥,羽哥昨晚出了点事,闹大了,被他妈抓回去关禁闭了,手机什么的都被没收了。我这都是打到他家里,他保姆接了电话跟我说的。”张亮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替自己捏把冷汗,可千万别露馅了。 易清听了,也没多问张亮,只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龙妈那天来找过自己后的晚上,龙天羽没来,易清就想过,他是不是被龙妈关家里了。所以,现在听张亮这么一说,易清完全没有怀疑。只要知道他安安全全,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好。 张亮第二天上午,课都没去上就奔城南派出所那边去了。等到探视的时间一到,直到两个人隔着玻璃窗子,一人拿个话筒说话的时候,张亮都觉得好不真实:“羽哥,你咋就进局子里了?他妈玩太大了吧你?” “昨晚给易清打电话了没?他有没说什么?”龙天羽忽略了张亮的问题,直接问道。 “打了,我照你的意思说了,清哥好像信了。” “他没说什么吗?别的什么都没问?” “没,他就说知道了,然后挂了。” 听到张亮说易清没怀疑的时候,龙天羽是松了一口气的,易清要是知道自己被关局子里了,肯定又要担心。只是,没听到他让张亮给自己带什么话,龙天羽又有那么点的失落。伤好点了没,有没好好吃饭,想洗澡怎么办……这些,龙天羽都好想知道。 张亮看出龙天羽的情绪不高,忙岔开话题:“羽哥,你倒给我说说,你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什么时候能出来?” 当张亮知道整件事情以后,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俩字形容了。张口结舌了半天,张亮才给出了点评:“羽哥,我真没想到,你会玩这么大。你妈知道的时候,肯定吓坏了吧。靠,要我爸知道我被抓局里了,肯定会砍了我。” “我妈也差不多,你看我脑袋上这个包,就是被我妈削的。”龙天羽歪着头给张亮看了下头上的一块凸起,“不过生气也没用,我还等着她赶紧把我从这里捞出去。这里真不是人待的,真他妈太无聊了。” “靠,还是你最拽,兄弟里面,你还是第一个进局子的。这事要是被杨一知道了,丫肯定崇拜地不行。” “崇拜个屁,你进来蹲一个试试?”龙天羽恨不得自己后背插双翅膀,飞出牢笼,“亮子,你待会去医院帮我看下易清。我最快也就这一两天出来,易清那边有什么事,你帮着照应下。” “羽哥,这事,我怕我做不来。”张亮又怂了,“我怕到时忍不住,在清哥那里说漏嘴了,把你的事兜出来。到时候,你找不找我算账?” “靠。你到时尽量不说话不就得了?我这不是出不去吗,易清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你到时去了以后,尽量少说话,装聋作哑,成不?”龙天羽对于张亮这枚耿直的boy,也是很无奈,要是换了杨一那滑头,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好吧,我尽量,羽哥。”张亮点了点头。 就这样,张亮从派出所出来,忐忐忑忑地开车去了医院。哪知一到易清的病房前,就被门前的两门神给挡下了,告知外人一律不准探访。 张亮在外面是和两位保镖磨了半天的嘴皮子,结果仍然是被冷漠地拒之门外,慢慢的火气就上来了,交涉时声音也越来越大。 易清在里面休息,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忙叫护理出去看发生什么事了。那护理一打开门,张亮忙抓住机会,冲里面喊道:“清哥,是我,亮子。你快叫他们让我进来。” 易清一听是张亮,冲外面的保镖喊道:“这我朋友,你们让他进来。” 那俩保镖用身体做城墙,将门堵地死死的,“易少,不好意思,易主任吩咐过,除了家人,其余人一律不得入内。请配合。” 张亮气地牙痒痒,操,又是易子峰,这人安排这两个,明明就是冲着龙天羽来的。 易清在里面一听,直接抄起柜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就朝门口扔去,杯子撞到门边的墙上,‘啪’地一声碎地四分五裂,“他妈赶紧给我让开,要不要我亲自下来?”说完就要从床上起来。 那护理一看,忙冲保镖喊道:“你们还想继续干下去吗?还不赶快让开,让人进来?易少要是动了伤口,你们谁负责地起?” 那俩保镖还在犹豫中,护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张亮硬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易清昨天的那场闹腾,连带着照顾他的那个护理也遭了秧,被院方以失职的理由,当天就开除了。所以,新安排过来的这个护理,自然格外小心,生怕易清再生气,动了伤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易清一看见张亮,马上问道:“亮子,你到龙天羽家里了吗?见着人了没?” “额,见着了。羽哥一直问你的事呢,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你。”张亮低着头,没敢看易清。 “他犯什么事被关起来了,有没有跟你说?”易清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额……这个,羽哥不肯告诉我。我看他的时候,阿姨在旁边看着呢,也不好多说。”张亮暗自扶额,靠,这谎真不好编。 “他还好吧?” “嗯,好着呢,除了不能出门,不能跟外界联系,其他都好,有吃有喝的,羽哥叫你放心。”张亮开始冒汗,被易清这么盯着真不好受,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飘。 易清不信张亮说的,龙妈要是把自己的事和龙天羽摊开了说,照龙天羽的脾气,肯定会和龙妈杠起来,怎么可能好好的呢?“亮子,你就跟我说实话吧,龙天羽和他妈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张亮开始hold不住了,心里在哀嚎,清哥,求放过,我快编不下去了。 易清发现张亮从一进来就没正眼看过自己,偶尔看一眼吧,眼神还飘忽不定的,总感觉有事瞒着,“亮子,你学油了啊,什么时候还学着骗人了?老实说吧,龙天羽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张亮开始慌了,到底要不要说?说了到时龙天羽出来会不会被打?尼玛,为什么这种被夹在中间的角色总是要我来当?“清哥,你放过我,我都跟羽哥保证了的,打死也不能说。”张亮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自己眼里都有水雾了,才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瞧着易清,希望他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要是床上躺着的是李景灏,亮子拿出这种表情对着他,对方肯定恨不得从床上滚下来拍拍张亮的肩膀,抱抱安慰,然后一笔带过不再追究。可惜对方是易清,张亮的表情显然白做了,因为易清说了:“亮子,你今儿要是不跟我讲实话,就甭出这个门了。门外那俩保镖,你也是见识过了的,硬闯出去,好像没那个可能。你羽哥那边我罩着你,他不敢对你怎样。” 张亮掂量了下,尼玛,好像清哥说地有道理啊,羽哥最怕的就是清哥。得罪了羽哥,有清哥帮我罩着,而得罪了清哥,羽哥,羽哥好像罩不住啊。这时候,我不站清哥这边,显然是不明智的决定啊。羽哥,对不住了,就算上次你把我卖给李景灏那孙子的还礼吧。 张亮深吸了一口气,“清哥,我跟你说实话吧。羽哥他,确实是被关了。只是不是被关家里,而是关派出所里了。” “什么?”这回轮到易清懵逼了,自己只是随便诈一下张亮,如果他还是咬死不说,自己就当过了,没想到给自己炸出这么条消息出来。“亮子,你说他关哪啦?派出所?” “是啊,前天晚上就进去了,我刚从那里过来。”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邱果果那件事呗。”一说起这件事,张亮就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羽哥给果果报仇,请道上的人收拾邱老四,结果局面失控了,两边的人都重伤,惊动了警察,羽哥刚好在现场,被抓个正着。清哥,你是不知道,羽哥真挺狠的,你知道他怎么办了邱老四的吗?他找人把他轮奸了!!我擦,我真服了……” “邱老四之前不是就被抓起来了吗?龙天羽怎么可能还在外面看到他?”易清明明记得易子峰跟自己说过,三个都被关起来了,邱老四不可能出来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邱老四当时确确实实是在外面,没被关,所以羽哥才决定叫人去办他的。”张亮想起那天看到邱老四后的情景,猛然醒悟,为什么龙天羽不让自己参与,不然,自己现在肯定也蹲局子里了。 “事情严不严重?他什么时候能出来?”易清有点坐不住了。 “阿姨已经在处理了,清哥,你放心,就羽哥家的实力,羽哥出来,还不是迟早的事。”张亮毫不担心。 “傻逼。”易清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两个人之前早就商量好了,给邱果果报仇这事,龙天羽不要插手,交给自己去安排就行。结果,还是瞒着自己,以这种方式解决了。龙天羽,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就为了这个,你他妈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回想起自己那一晚,彻夜不眠地等着他回来,易清哭笑不得。世事弄人,没想到自己和龙天羽的方向,竟然是因为这个而改变,真是讽刺。 张亮呆呆地看着易清发青的面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清哥,羽哥在里面挺担心你的,要不要我带几句话过去,我明天还去看羽哥?” 易清气地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恨龙天羽此刻不在自己的面前,不然一定要好好跟他打一场,不打地他头破血流不罢休。傻逼,傻逼……易清想着想着,又一阵苦笑起来,笑地眼泪都快出来了,笑地张亮在一旁都快起鸡皮疙瘩了,才止住了。好笑,太他妈好笑了,自己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一个决定,赌在了那一晚,简直太他妈的好笑了。 “清哥,你没事吧?你笑什么?”易清笑地太瘆人了,张亮全身寒毛直竖。 “我屁事都没有。你明天不是要去看龙天羽吗,给我带句话,傻逼。”易清笑完,收起了刚才扭曲的面容,脸上重新恢复淡漠的表情。 “什么?”张亮没领悟到,“清哥,带什么话?” “傻逼。你就跟他说,傻逼。就这俩字,没别的。” 张亮一脸茄子色:“清哥,这俩字,杀伤力太大,说出来怕被羽哥爆头。” “说不说,随你。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张亮从医院出来后,整个人都方了,清哥这唱的是哪出?男朋友蹲监狱了不着急,反而一脸要杀个人泄恨的表情,还有那句傻逼,到底是怎么回事?男男之间的爱情,果然好凶残,好可怕,我不懂,不懂!! 张亮没等到第二天去看龙天羽,而是当天下午就去了,因为他实在是想看下,当龙天羽听到易清给他带的话后,脸上精彩的表情。况且,能这么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送龙天羽一句傻逼,尽管是替易清说的,张亮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你说什么?亮子,你怎么跟杨一一样的大嘴巴啊?”当龙天羽听完张亮的坦白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亮子握着话筒,耳朵差点没被震聋。 “羽哥,这不能怪我。你想想,清哥多聪明的人啊,怎么可能瞒地过他。”张亮委屈,怎么能把自己和杨一那出了名的大嘴巴子相提并论呢。 龙天羽在里面一阵狂躁,动静大地差点没把外边守门的警帽引进来,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急切地问张亮,“易清知道后,什么反应?我靠,肯定急死了吧,亮子,你妈的坏我事,早知道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悔啊!” “额,羽哥,你好像想多了。清哥知道后,大部分时间都挺淡定的。”张亮在心里小声嘀咕,除了中间有一段诡异的笑和愤怒外,确实挺正常的。 龙天羽不相信,自己出这么大事了,易清会不担心?“亮子,你没骗我?易清真的,没什么表示?” “羽哥,真没。”张亮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另三指弯曲,挨着头,发誓,“千真万确。” “靠,怎么这样?”龙天羽还不甘心,“那易清有没有带什么话给我?” “带了。” “是啥?快说快说。”龙天羽一脸期待。 张亮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又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才贴着话筒说道:“傻逼。” “诶,亮子,信不信我出来抽你?说谁傻逼呢?赶紧说正事,易清说什么了?”龙天羽这叫一个着急啊,抓心挠肺地急。 “傻逼。”张亮鼓足勇气,又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觉得这感觉,倍儿爽。 龙天羽咆哮了,“张亮,你给我好好说话。还想不想活了?” 张亮很机智地提前就把话筒拿开了,一直等到里面那头发疯的狮子停止嘶吼,才解释道:“羽哥,你误会我了。傻逼,这俩字,就是清哥给我的带的话!” “啥?”龙天羽整个人都定住了。 “清哥说,傻逼。”张亮相当耐心地拖长每个音节,力求字字发音清晰、饱满。 龙天羽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易清这话,是什么意思?生气了?怪我没跟他商量找邱老四而发火? 跟易清相处这么久,他的脾气,龙天羽早就摸清楚了。易清对不熟的人话不多,可是跟自己,还是很喜欢斗嘴玩的。只有碰上惹火他的事了,才会对自己寡言少语,实行冷暴力。傻逼两字,就足以证明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了。易清肯定生气了,并且还气地不轻。 “亮子,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龙天羽没心思和张亮再说别的什么了,易清那边发了火,自己得赶着去灭火啊。 还没等张亮离开,龙天羽就迫不及待地去申请打电话去了,留下单身汪张亮在原地凌乱。 只是,龙天羽那天却没能给易清打到电话,局子里每天能给外面打电话的时间都是固定的,错过以后,就只能等明天了。得到这个回答时,龙天羽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一整晚躺床上翻来覆去地,满脑子都是易清那句:傻逼。 话说张亮一天之内经过龙天羽和易清对他精神上的轮番折磨,学校也不想回了,随便找了家茶馆,开了个隔间,躺大沙发上休养生息。正美着,手机就来电了,打来的竟是久不曾联系的杨一。 “亮子,你和羽哥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呢?我他妈今天打了一天的喷嚏,把韩星嫌弃的。”话还没说完,张亮就听见那边又是一声响亮的喷嚏。 隔着电话,张亮都能想象到杨一那一边擦鼻子一边大着嘴巴跟自己说话的样子,瞬间就乐了,“小杨子,可算想起我来了。这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不是忙么,妈的,每天的课程比高三还多,真是累死狗。” “少扯淡,你什么时候正经上过课?忙着伺候韩大小姐去了吧?”一提起这个,张亮就有点胸闷,这兄弟一个个的为了马子将自己撂到一边,羽哥是一个,杨子也算一个,现就剩自己孤寡老人没人疼没人陪着秀恩爱,想想就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诶,是是是,我错了,亮子你原谅我。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对了,羽哥呢?我刚打他手机打不通,好久没和他联系了,想他了。五一也快来了,之前羽哥和清哥说要来我这边的,我还想问一下呢。” “靠,这事你就别想了。你过来看他还靠谱些。” “怎么啦?” “怎么了,羽哥牛逼啊,蹲局子里去了,还关着呢,怎么去看你?” “我擦!!”杨一吓地不轻。 于是,张亮又把龙天羽被抓一事向杨一娓娓道来,最后完了,听见杨一在那边哭嚎:“亮子,我怎么觉得你们的日子过得就像拍片一样精彩呢?他妈的真是活久见啊。我好后悔,我想回来。” “算了吧,这里没你就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再加个你,肯定闹翻天了。” “羽哥出了这事,我一定得回来看看他,毕竟进派出所的机会不多啊。”杨一幸灾乐祸。 张亮赶紧制止:“得,你就别来火上浇油了。羽哥现在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再回来撩火,我怕会炸。等他出来了,我再联系你,到时回来也不迟。” “好,我听你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天晚上的时候,清爸和清妈来看易清,身后却还跟着另外一个人,陆鸣。易清看到陆鸣进来的时候还挺惊讶的,他现在不应该是在美国读书吗,怎么回来了? 算起来,自己和陆鸣,好像都快有一年未联系了,再次见到,易清都快有点认不出来了。陆鸣黑了,身子比以前更壮了些,脸上的痞子气质因为一副眼镜而被减弱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易清朝陆鸣问道。 没等陆鸣答话,清妈就急着回答了:“忘记跟你说了,今天是阿鸣爷爷八十大寿,他这个当长孙的,肯定要赶回来给爷爷做寿啊。你俩以前经常玩在一起,妈想着你天天一个人闷在病房里,肯定很无聊,所以,才在宴会一结束,就把阿鸣绑架过来了,陪你聊聊天。” “阿姨,什么叫绑架?我这是主动请愿过来的好不好?易清生病住院也不告诉我,要是我知道,早就飞回来看望了,怎么能等到现在才过来?”陆鸣赶紧接过清妈的话,笑着说道。 因为两家私交甚好,陆鸣以前经常去易清家串门,加上他在长辈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沉稳牢靠的样子,因此赢得不少好感,清爸清妈挺喜欢陆鸣的。 有外人在场,易清也不好和家里人冷战,几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地聊着,气氛到底还算过得去,没让陆鸣觉得尴尬。只是到了回去的时候,易清叫住了陆鸣:“陆鸣,你今晚别回去了,在医院陪我,怎么样?” 陆鸣愣了下,能从易清嘴里听到这一句,自己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正要一口答应,就听清爸厉声说道:“易清,你懂不懂点事?阿鸣专门从美国回来,就是来陪你的?他爷爷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你要有什么事和他说,等到明天不行?” 易清没理清爸,只看着陆鸣,似乎在等他回答。陆鸣忙笑着对清爸说道:“叔,不要紧的。这个点,我爷爷肯定早就睡了。我和易清好久没见了,想说的话自然多,今晚我就留这里陪着。明天早点回去陪爷爷就行了。” 送走了清妈和清爸,陆鸣关上了门,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自己和易清和两个,这种单独相处的场景,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房间里没了清妈和清爸的暖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陡然有点不自然起来。 过年的时候在酒吧里遇到龙天羽的那次,陆鸣后来酒醒后,回忆起自己说易清的那些话,心里一阵后悔。易清怎么可能是自己嘴里说的那样呢,无非是自己得不到后的嫉妒心理,如果被龙天羽传到易清耳朵里,陆鸣觉得自己都没脸再出现在易清面前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房里安静了一阵,还是易清先开了口。 “在那边没事,就整晚整晚玩电脑,结果就把眼睛玩坏了。”陆鸣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易清的床前,把眼镜取了下来勾在手里转圈圈,“怎样,我戴眼镜的样子是不是特蠢?”说完,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嗯,确实有点。”易清夺过他手里的眼镜,戴在自己脸上试了下,“度数还挺高的,你丫还玩英雄联盟?” “那是,我带的队,没有哪次是不夺冠的。你呢,这一年都在忙些什么呢,怎么就把自己忙进医院了?” 易清把眼镜摘了,还给陆鸣:“都玩那么多年了,也不腻?你夺冠那是因为我不打了,不然怎么轮地上你?”易清打游戏的水平不是盖的,以前和陆鸣在一起的时候,在同龄人还在摸索着入门的时候,易清和陆鸣就已经开始花钱买装备、升级、刷经验了。易清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会做到最好,所以,在玩游戏这方面也是,只要有易清在,玩任何游戏,赢的都会是他,陆鸣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陆鸣听了易清的话,脸上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继续易清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怎么就进医院了?谁伤的你?” “就一意外,小事,都解决了。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易清不想多说这码子事,毕竟牵涉到邱果果的隐私,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鸣知道,自己这是问不出来了,便也没再多说,只盯着易清,细细看了一阵。易清仍和以前一样,干干净净、清爽而淡漠的样子,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样子。一边看着,心里的酸涩就慢慢涌上来,陆鸣只好别过眼去,把玩着手里的眼镜:“易清,你说吧,今晚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吧?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 易清看了陆鸣一眼:“你帮我去弄一下去法国的签证的事,我打算去那边读书。时间紧,我行动不方便,这事又得瞒着我家里人,如果不是你回来了,我都还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我做这事。” “去法国读书?还瞒着你爸妈?易清,你要干什么?”陆鸣问道。 “国内待不下去了,只好跑国外去呗,还能干嘛。”易清说地很轻松。 这样的话,陆鸣怎么会信?“易清,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决定去法国读书了?你要是不说清楚,这忙,我不帮。” “我家里把我退学了,要我去美国留学。我没办法,退学的事,我阻止不了,但是出了国,我要去哪,他们也阻止不了我。” 陆鸣沉思了一阵,“你和龙天羽的事,是不是,被家里知道了?所以,他们才逼你出国?” “嗯。” “你去法国,那龙天羽呢?” “他不去。这事,我没跟他说。” “为什么?”陆鸣一头雾水,易清和龙天羽的感情,不是已经好到了可以为对方不顾一切了吗?如果是这样,龙天羽怎么可能让易清一人出国? “我和他之间,有太多事没解决,他不可能跟我出国,我也不会让他和我一起去。”说起这个,易清都觉得嘴里苦涩。 “难道,是他不肯?”陆鸣的脸愈发地黑起来,“那孙子在哪?我找他去。个孬种,敢做不敢当。” “操,你想哪去了。龙天羽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我瞒着他进行的。” “易清,你这是,打算跟他分手吗?”陆鸣犹豫了一阵,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易清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你之前说的对,龙天羽,他是和我们不同的。我这样跟他在一起,其实是害了他。” “放屁。易清,你脑子坏掉了吗?你他妈为了他,连xx大学都不去上了,跟着他在一起两年了,到现在才说这?早些时候干嘛去了?”陆鸣怒了,“你他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放弃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又要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跑国外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有什么不好?发现错了,纠正过来有什么不好?” “易清,你个傻逼!”陆鸣坐在椅子上,噎了半晌,才忍着内心里的种种心酸,说道:“你不跟龙天羽说,他就不会知道吗?你肯放手,他会肯?” 易清没法回答。从陆鸣嘴里听到‘分手’两字,心都在那一刻停顿了一下。真的,要分手吗?明明自己心里也清楚,瞒着龙天羽一个人去法国,就已经是一种无声的分手了,可是,心里却还极力避免着这两个字。只要一想到,一听到,心就痛、就难受。 陆鸣看着这样的易清,终于明白,其实,易清,早就不是自己先前认识的那个易清了。“易清,你变了。”易清变了,变得犹犹豫豫,变得只顾为着别人着想,忘了保护自己,“我没想到,在这段感情里,你竟然陷地这么深。” 易清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早变了。和以前那个在感情里从不拖泥带水,时刻保持清醒的自己相比,现在的自己,是多么地狼狈! 陆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正想拿一根出来抽,眼睛突然瞄到易清看过来,下意识地就又把烟塞回去了,朝易清说道:“要不,你再想一晚?要真决定好了,我明天就去给你办这事。” “不想了,你就帮我去办了吧,越快越好。家里人是计划我伤好后就出去,我必须在那之前办好。” “易清,早知今天这样,何必当初。”陆鸣痛心。易清为龙天羽做出的改变,自己不是没看到。当初即使再怎么不甘,再怎么看不惯易清和龙天羽在一起,但是看到易清现在这个样子,陆鸣心里并不好过。 “谁一开始,就知道以后的事呢?”易清把灯关了,“不早了,睡觉吧。你要洗澡的话,浴室有热水,你穿我的衣服就行。” 陆鸣在黑暗里,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弱的光,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洗澡去了。出来的时候,看见易清床上隆起的小包,陆鸣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易清的床边,看着他舒展的五官被窗外透进来的暗黄色灯光打出一层淡淡的阴影。陆鸣很想伸手摸下易清的脸,感受那俊逸面孔下散发的温暖,可是,却又怕惊醒了易清,失去了如此细细看他的机会。曾经,自己明明可以毫无忌惮地抱着易清,亲着易清,可是……都被自己一手毁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陆鸣想,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何尝又不是正确的呢? 易清闭着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此刻一睁眼,肯定会看到陆鸣那张正对着自己的脸。不能睁眼,不能给任何回应,因为自己和陆鸣,是再也回不过去的那一对,不给任何妄想,才是对他好。一直等到脸上不再有热热的气体扑过来,听见陆鸣轻轻地躺到了旁边的床上,易清才在黑夜里睁开了眼,数着时间等天亮。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0节 在接到龙天羽的电话时,易清已经四天没见到他,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易清,你这几天,还好吗?”一接通电话,龙天羽就迫不及待地问。这几天,可算把他熬坏了。 “嗯。” 龙天羽听出易清语气里的冷淡,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忙说道:“易清,亮子肯定已经跟你说了我的事了吧。你别生气,我之所以瞒着你,那是因为……” “因为果果不是我小弟,我不在乎?就你为他抱不平,我们都不管?你牛逼你现在在哪?有本事挑大梁,怎么没本事给自己收场?” 那一晚的失落,痛恨,全都含在这几句话里,刺痛了自己的心,也刺痛着龙天羽的。 “易清,你别发火,我认错了行不?咱别因为这个吵架可以吧。好不容易给你打个电话,别浪费在这种事上了。你要再生气,等我出去了,随你怎么骂我都行,抽都可以,行不?”易清刚说的话,是这么久以来,龙天羽听过的,他对自己说过的最重的话了。可想而知,易清这次,真的是对自己发很大的火了。可是,日思夜想地盼着听听那人的声音,龙天羽也不想把这宝贵的机会全用在争吵上。 “我没火,现在吵这些,也没意思。”再怎么气,事情已成定局,发泄完了,就过去了,易清收了收情绪,“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妈还在找人处理,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待会她过来看我,我问她下。”龙天羽松了口气,庆幸易清没死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紧张的心情因为易清刚才那句不轻不重关心的话,而突然飘忽了起来,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在空中打着飘,“清宝儿,这几天我特想你,你想我了没?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床有多硬,躺下去都硌着骨头,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你他妈活该。”易清毫不留情地打击了龙天羽寻求安慰的心灵,“还有事没?” “唉,不说好不生气的吗,怎么又来了?”龙天羽把话筒拿到嘴边贴着,扯着笑说道:“赶紧的,快说,这几天,想我了没?” “你有完没完?没正事的话,出来再说。”易清已经看见清妈站在门口了,不得不快点结束话题。 “怎么了这是,没正事就不打电话了?咱几天没见面了,就随便说说话不可以?”龙天羽感觉到易清对自己的不耐烦,心里也不爽起来。要在平时,自己肯定能耐着性子给易清陪笑脸。可现在能和平时比吗,自己好不容易和他通上一次电话,时间还特么的是有限制的,被易清接连地甩脸撂话,龙天羽也会有情绪。 易清没理龙天羽那一堆的抱怨,直接说了句:“我现有点事,下次再说。”赶在清妈推门进来的时候挂了电话。 龙天羽在那边气地当场就把电话摔地上去了,要不是外面的警帽儿听见里面的动静跑进来瞧,不知道他会把里面糟蹋成什么样。 被易清这么一刺激,龙天羽再也待不住了,再待下去,这种终日见不到易清的日子,就要把自己逼疯了。 于是,在龙妈来看自己的时候,龙天羽忍不住了:“妈,你能不能动作快点?真打算让你儿子待这里一辈子?” 龙妈这几天为了龙天羽的事,也是操碎了心。人到医院里看了,邱老四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失血过多,有一刀还伤到了内脏,挺严重的。不过人已经抢救了过来,只是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警察也不能进行问话什么的。 龙妈当时看人没挂,觉得这事也不难办,就交给张叔,要他去疏通下关系,尽早把龙天羽弄出来。只是没想到,这都过去几天了,事情也没什么进展。想着龙天羽一个人被关在里面,吃的不好睡的不好,龙妈就坐不住了。尤其是今天过来,看见龙天羽脸上那两个深深的黑眼圈,龙妈那叫一个心疼啊。“你再忍一两天,妈正在处理这事。快了。” “还要一两天?”龙天羽头都大了,这不代表自己还要忍受易清爱搭不理的态度一两天吗?龙天羽内心在嘶吼。 龙妈从派出所里出来,一坐到车上,就和张叔说开了:“老张,到底怎么回事?天羽那边怎么还没什么消息?这几天,你都找了哪些人?” “太太,这事,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天羽这事,没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张叔这几天得了龙妈的命令,首先就是把城南派出所里的所长等一干管事的都走了个遍,张叔请吃饭,请唱歌,请按摩,大家都没拒绝,可是到后面送过去的现金,却都被退回来了,一分都不收。 这没收钱,就不好办事。张叔也纳闷,难道是嫌送的少了?打电话给其中的一人透透口风,跟那人周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撬开了金口,说出了实情:“张经理,这人吧,不是我们不放,而是,上面特意交待了的,不能放。” “为什么不能放?” “上面领导的想法,我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兴许是你家少爷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抓着这个机会摆了一道了呗。张经理,我也是看你这几天好吃好喝的陪着我们,我心里受着你这份好,就冒死把这事透露给你了。索性帮人帮到底,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事啊,找我们这边没用,你得去找付局。” 事情到了这一步,牵涉的人物已经不是仅凭张叔的身份就可以搞定的了,张叔不得不和龙妈交代一番。龙妈听完张叔的讲诉后,在心里思考了一阵,便有了主意,“付局这边,我今天回去,先试着通过朋友约他太太出来喝喝茶,托她回去在付局那里了解下情况。” 龙妈在路上就给人打电话,约着去喝下午茶。回到家里等了个把钟头,才等到那边的回复,那人跟龙妈是玩地很好的姐妹,说话也直接:“你之前是不是跟她有什么过节啊?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一听到是你做东道主,马上就变了语气,还撂下一句‘他们龙家的局,我都不会去’。” 龙妈就觉得奇怪了,自己之前从未和付太太有过交集,怎么会结下这么大的梁子?马上叫张叔去查下原因。为了这事,张叔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查了个清楚。原来,这付太太还记恨着龙天羽之前把她宝贝儿子打进医院的那件事,这次一听说龙天羽被抓了,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恨不得龙天羽关里面再也出不来,怎么可能帮龙妈的忙呢! 龙妈一听完张叔的回复,对龙天羽气得牙痒痒,直恨铁不成钢,竟然又是为了易清,自己作死得罪了个这么大的人物,搞得现在事情这么难办。 可是气归气,儿子还是要尽快捞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龙家业下的这些酒吧、歌厅什么的,每年为了应付上面的各种检查,给警察厅里面的人塞了不少好处,这付局作为局长,从这里捞到的油水自不用说。就凭着这一点,龙妈也觉得,付局就是再怎么为他儿子出气,也得顾着这些利益上的关系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这次,龙妈决定不要张叔去了,而是自己亲自出马,当面拜访一下付局。当付局接到龙妈的电话时,却也没怎么很惊讶,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样。以至于龙妈约他有时间去拜访他一下的时候,付局二话没说,答应了第二天下午见面。 早在龙妈去付局办公室之前,张叔就已经得了指示,通知财务部,给付局的私人账户上划了一百万进去。龙妈知道,等自己到了的时候,付局肯定已经收到汇款信息,这钱,他要是收下了,龙天羽的事,就算成了。 两个人见了面,付局马上叫人泡了茶伺候着,龙妈也不拐弯,一上来,就端了手中的茶,给付局赔了个不是:“付局,今天在这里,我先以茶代酒,一是谢付局百忙中抽空答应见我。二是,替我家那混小子,给付局赔个不是,令公子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不然,一定第一时间登门道歉。”说完,一口气将一杯茶喝了个见底。 龙妈做事豪爽泼辣,这一番话,说地诚恳不做作,听的人很受用。付局也笑着,将杯里的茶,一口喝光了。 一开始的气氛就和缓了下来,接下来,龙妈也就和付局谈开了。“付局,我今天来这里,您肯定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闯了祸,现正被关在城南派出所里面。只怪我以前太宠着他,无法无天,这和你们家的,简直没法比。我看他这几天算是在里面吃了苦,知道错了,今天来就是想让付局帮个忙,跟那边的所长通融下,先把人给放了,至于被害的人,他那边,我也会派人过去给予一定的补偿,这事,就这么私了了。付局,如何?” 付局上午的时候收到了消息,账户上一下子多了一百万,用手指头想,都知道打款的人是谁。拿人钱财,□□。虽然龙天羽之前重伤了自己儿子,还间接地害得自己忍痛把儿子送到国外,从此聚少离多,可是在金钱面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足为挂了。 只是,这消灾的事,并不是付局一人说了就行。当初摆龙天羽这么一道,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主意,自己充其量就是做了个打手的角色而已,事情想要解决,还得找幕后的主谋。当初易子峰找到自己,要自己把邱老四放出去,然后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等龙天羽对其下手的时候,当场抓获扣押。易子峰只告诉自己计划,其他的关于为什么要诱捕龙天羽等问题,易子峰都没有透漏。 到了这时候,付局能帮到的,也只能给龙妈暗示:“贵公子这事吧,其实算不得什么大案子。我们这边呢,也不是故意要扣着人不放。龙总,我多话问一句,贵公子,是不是跟易秘书长家的儿子,有过什么过节?” 话说到这个份上,龙妈不可能不懂。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没想到到最后,又回到了姓易的身上。龙妈当时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当着付局的面,好歹圆了回来,笑着对付局道了谢,临走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一张贵宾卡,放到了付局的办公桌上:“这是我们商场的白金卡,贵夫人以后赏脸去我们那里购物,消费不封顶,只要刷卡就行。也算是,我这个当妈的,对贵夫人的一个道歉,请付局代为收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龙妈从付局那里回来后,待在自家书房里一整晚都没合眼。那天跟易清说过的话,易清回答的话,还历历在耳。龙天羽几次三番的因为易清身陷险境,一个好好的人,生生就被带到了弯道上,对这样的易清,龙妈不得不恨。 依着现在的形势,再加上那天清妈的反应,龙妈也猜到了,易家那边肯定也是知道了易清和龙天羽的关系。只是,让龙妈想不到的是,易家竟会以毁掉天羽的前途这么卑劣的手段,来逼迫两人分手。一想到这里,那心中的恨意,又陡然增加了好几倍,都快把自己的理智烧没了。 龙天羽又在里面煎熬了两日,苦苦等来的消息,就是,再等等。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之后的不耐烦,然后再到现在的抓狂,龙天羽觉得在里面的这一个星期,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了。张亮很勤的每天都跑来看他一次,陪他聊聊天,发泄发泄。 这两天,龙天羽给易清打电话,总感觉电话那头的语气,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多要和易清说的话,每次到打电话的时候,都被那边的低气压压了回去,堵在心里,憋闷。 张亮看着龙天羽憔悴了不少的脸,多少也知道他是在为谁烦心。可是,张亮隔着玻璃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没把含在嘴里的那句话说出来。他知道,龙天羽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要是再听说这个消息,肯定会在里面发疯的。 那天他照例看完龙天羽后,开车去医院看易清。没想到,竟然在医院楼下,撞见陆鸣推着易清,往后花园去了。张亮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傻傻地跑到易清跟前确认了一遍,没错,那人真是如假包换的陆鸣。张亮当场就懵逼了,陆鸣是易清前男友的事,自己不是不知道,何况,羽哥还为了这事禁止易清不准再和陆鸣来往,怎么现在两人又在一起了?而且,看两人脸上的表情,好像还聊得挺开心的? 说实话,猛然撞见这样的场景,张亮还觉得挺尴尬的,搞得好像抓奸现场了一样。自己在一旁像个呆逼样不知如何开口,易清和陆鸣倒像没事人一样,脸上表情都不带变化一下,仍然笑地自然。 有陆鸣在场,张亮也没跟易清多说什么,只简单聊了下去看龙天羽的事。临走的时候,张亮还是忍不住再瞅了陆鸣一眼,然后问了易清一句:“清哥,羽哥这几天在里面心情挺不好的。要是可以,我开车带你过去看看他?” “他不是就要出来了吗,还差这一两天?出来了就见着了,再说了,我们每天也有打电话。”易清回答。 这话,就是不去的意思了。本来张亮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奇怪的,易清对龙天羽说话,一向都是刀子嘴。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却看到旁边站着的陆鸣,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笑地张亮特别想冲上去打一拳。 张亮回去以后,再回想在医院碰见陆鸣这事,心里特别不爽。清哥当着陆鸣的面,拒绝了去看羽哥的要求,这不是在打羽哥的脸吗?羽哥这才离开几天,陆鸣就插了进来,搞得他俩才是原配的样子,算什么意思?清哥之前对羽哥那么上心,可是自从羽哥进局子里以后,自己每次去看他,也没见他有多担心多着急的样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这事在张亮这里堵了一天,看完龙天羽后,张亮实在忍不住了,羽哥再不出去,后院就要他妈起火了,做兄弟的,看着急啊。打电话给张叔,问羽哥什么时候能出来。张叔含含糊糊地就是不说,只说正在处理,尽快,尽快。 “快屁啊,这都几天了,就这么点小事,要费这么久的功夫?阿姨就不急?”张亮急起来,也不管长辈不长辈的了,冲那头的张叔吼了一通:“叔,你就别瞒我了,羽哥这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这边,能帮的上什么忙吗?” 张亮和龙天羽玩地铁,张叔是清楚的。龙天羽和易清的关系,估计他早就知道了,或许还帮着瞒着家里。张叔踌躇了一阵,还是跟张亮说了:“少爷这事,卡在易清他家那边了。这事,难办。” 讲完电话,张亮立马开着车就往医院杀去了。途中连待会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到时见了易清,直接就把话甩出去:“清哥,有你这么对羽哥的吗?你家里人使着法子害得羽哥出不来,你他妈不着急,还和前任在这里腻腻歪歪,没觉得心里过不去吗?” 只是,到了医院后,张亮却没逮到机会甩出这些话。因为,等他到了病房外的时候,看见陆鸣正倚在门口守着呢。 “别进去。”陆鸣招呼着两个保镖,做出要来拖人走的姿势。 张亮火了,你他妈算个鸟啊,最多就是一前任,这有你使唤的地吗,当下就瞪了陆鸣一眼,朝两个保镖说道:“上次的事,忘记了吗?给我让开。” 那俩保镖像没听见一般,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陆鸣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里面有人了,你现在就是叫易清,他也不会给你开门。想等的话,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等。”说完,还朝旁边挪了挪,给张亮让出了个空位。 “草。”张亮怎么可能忍受和陆鸣同框,转身离开了,大不了晚上再来。 房间里,龙妈仍像上一次那样,坐在易清的对面,易清靠坐在床上,仿佛场景重现般,连对话,都那么地相似。 “易清,你放过龙天羽吧。只要你肯分手,要什么,我都给。” 易清:“……” “我家天羽,和你玩不起。你别毁了他,行么?” 易清:“……” 易家要整龙天羽,龙妈在s市即使有再大的财力,商跟官斗,斗地过么?龙妈也知道,易家这么做,是要逼易清分手,可是,如果易清死咬着不分,难道,就要天羽一直在里面待着吗?学校系里面的辅导员已经打电话过来问龙天羽的事了,天羽被抓这事要是被学校知道,学位都有可能不保。并且,这种事,还会录入到天羽的个人档案里去,这在他以后的人生里,就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龙妈想着这些,一阵痛心。 今天来见易清,龙妈是豁出去了。就是丢了这张老脸,就是要自己哭着、跪着求易清,只要易清肯答应分手,龙妈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几番的追问,都没有得到易清的回答,龙妈也不气恼,放软语气,几乎是求着说道:“易清,你家里给派出所那边打了招呼,扣着天羽不放人,这是你家里在逼你和天羽分手。你要真为了天羽好,你就答应了,别把他毁了,好吗?你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你要是要,我替天羽他爸,他爷爷奶奶,一起跪了,你就放弃了,行吗?”龙妈说完,眼泪也出来了。寂静的病房里只剩压抑的哭声,和擤鼻涕的声音。 易清坐在床上,从龙妈一进来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没变过。只是,终于在听到龙妈说自己家把龙天羽扣下来的时候,看向了龙妈:“我家里人压着天羽不出来?” “这事,你当面问你爸,难道不就清楚了吗?这几天,我托人上上下下打点关系,到昨天,才知道,局里迟迟不肯放人,是因为你家里人给他们下了命令。”龙妈这一哭就停不下来,边说边拿纸擤鼻子,眼泪鼻涕全糊一起了。“天羽这么久没去学校,系里都提出警告了,再这么下去,退学都有可能。你说你喜欢他,喜欢他,就是把他变成现在这样?” 易清拿出枕边的手机,手滑到父亲的号码那里,手指在上面停顿了两三秒,才按了下去。 “爸,龙天羽被抓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电话一接通,易清就直接问道。 “龙天羽、龙天羽,你现在除了他,就没别的话可讲了吗?我正在开会,这种事,等我回来了再说。” “爸,你就回答,是不是?是不是?”易清声音因为愤怒而抖了起来。 清爸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是。可是,易清,我这……” 易清没再听清爸说下去,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瞬间黑了屏。 清爸在那边被突然地挂了电话,担心易清知道这事后又情绪不稳定,像上次那样失控,忙给易子峰去了个电话:“你赶紧去医院看着你弟。龙天羽的事,被他知道了。我现在有个会在开,走不了。” 易子峰赶到医院的时候,龙妈还坐在里面没有走,没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复,她怎么会轻易地走掉?! 易子峰走进病房,看见地上被摔的手机,走到易清旁边:“好好的,又发什么脾气?还敢朝爸发火了?” 易清看着易子峰,冷冷地说:“这事,你出的主意吧?” “是我出的。”易子峰也不怕和易清对峙,“他杀了人,本来就该被关起来,判刑。罪,是他自己犯上的,谁也没逼他,难道这也要怪我?” “谁说我家天羽犯罪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使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易主任也说得出口?”龙妈在后面听见易子峰的话,马上就来了火气。 “怎么?你家儿子要是没犯事,怎么到的派出所去的?自己孩子管教不好,就来别人这里耍泼?”易子峰毫不留情地呛了回去。 惹谁都可以,但千万别惹女人。显然,易子峰没领悟到这句话的精髓。龙妈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怎么,准你关我儿子,我来这里说你家的几句还不可以?我耍泼?我今儿就耍一次,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耍泼。 “我家孩子没管教好?你家易清同性恋来勾引我儿子,这就叫管教好了?自己孩子有病不去治病,把我家天羽扣着是什么意思?秘书长、主任就了不起?要我发新闻出去说一下吗,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s市易秘书长二公子搞同。怎么样?……” “你再说一句?”易子峰忍无可忍,冲到龙妈面前,气势汹汹地看着她。 龙妈不仅说了,还说了不止一句:“我就说怎么着?怎么,也要叫人把我关起来吗?这么大本事,怎么不先把你弟治好,别出来把别人家好好的孩子带坏好不好?……” 龙妈歇斯底里地说着,把这几天压在心里的话,全都一股脑儿地往外喷,收都收不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难听,多刺耳。 陆鸣早就在听到里面的争吵后悄悄进来了,龙妈说的话,越来越听不下去,到最后,陆鸣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才有病,精神病。”一边说,一边大跨步走到清妈身边,直接就扯着她的衣服,把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然后拖着她出去了。接着,落下的包也被陆鸣拎着丢到走廊里,冲外面还没回过神的龙妈说道:“有个神经病的妈,才教出个神经病的儿子。当初要不是你儿子对易清死缠烂打,易清能看上他一眼?到底谁带坏的谁,自己心里清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上门,陆鸣好似没发泄够似的,朝着门狠踹了好几脚,好像要把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这门上。 陆鸣为易清生气、为易清愤怒。明明在这段感情里,牺牲最多的,承受最多的,是易清,可是到头来,所有的人,却还把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想尽法子逼他、骂他、侮辱他。陆鸣以前觉得自己做的事已经挺对不起他了,现在整天对着病床上那张不悲不喜的脸,陆鸣才觉得,龙天羽才真他妈是孙子、是人渣。 经过刚才那么大动静的吵闹,房里剩下的三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易子峰让陆鸣留在房间里看着易清,自己去楼下抽根烟冷静下。 易子峰走后,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的易清终于转过脸来,朝陆鸣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说得挺难听的,别往心里去就行了。” 陆鸣看着易清脸上的笑,心揪着疼,不知道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易清经历过多少次了。自己只亲身见识了这一次,就已经让自己受不了了,易清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陆鸣走到易清床边,俯下身,抱住了易清:“易清,你跟龙天羽,分了吧。别这么折磨自己了。” 易清任陆鸣抱着自己,脸上强装出的那抹笑容,终于在无人见着的时候,一点、一点地隐没了下去。 张亮晚上再去医院见易清的时候,走到病房里,却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房间里,有两名护工正在打扫、整理,另一个正站在窗台边,把一排的绿色植被搬下来,那是先前龙天羽买来叫人摆那的。 “这房里的病人换房间了吗?”张亮朝正忙着的几个人问。 那搬花的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向张亮。原来,是之前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中的其中一个。“下午就出院了,回家了。” “怎么可能?他伤不是还没好全吗?”张亮诧异道。 “不知道,反正下午就坐车回去了。我是特意回来搬这几盆花的,易二少对人挺冷淡的,这几盆花,倒是稀罕地紧。” 张亮也顾不得多说,走出病房拨了易清的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 再打,仍是没人接。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反应。 而此时,易家书房里,易清坐在书桌前,易子峰、清爸、清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易清,今天一定要出院,现在又把我们叫到一起,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清妈下午接到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说易清执意要出院的消息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赶过去了。 病房里,一堆的医生和护士围着易清,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不要出院。易清一见清妈走进来,就对她说:“妈,我要出院,马上。” 旁边的陆鸣也帮着:“阿姨,易清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要换药的话,叫人来家里换就行。我看易清天天在医院待着,都快闷出别的病来了。” 这事吧,要是当时换上易子峰或者清爸,肯定不会同意。但清妈不同,做母亲的,心比较软,看易清这几天精神确实一天比一天不好,便和院长讨论了下,让主治医生每隔两天就亲自上门看诊一次,然后就给易清办理了出院手续。 忙了一下午,才把人接回了家,安顿好。到了晚上的时候,易清就把家里的人召集到了书房,然后,就有了刚才清妈的问话。 “你们不是想让我和龙天羽分手吗,我分。”本以为,说出分手这两个字会有多难,其实,只需要一两秒钟的时间而已。自己甚至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连龙天羽的面孔都来不及在脑海里闪现,就这么过了。耳朵一直在耳鸣,易清都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头快炸裂了。 在易清说完这句后,房间里先是死一般地寂静,慢慢的,有隐忍的、低低的啜泣声发出来,最后,终是忍不住,清妈从沙发上站起来,背着易清,擦起了眼泪。 “易清,你是说认真的吗?和龙天羽,当真分?”清爸再次确认。 “爸不就是想看到这个结果吗?人,我分。国,我出。爸,哥,满意了吗?” 易子峰站起来,从橱柜里拿出爷爷奶奶的遗照,摆在书桌前:“易清,跪着,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哥,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易清的脸,在灯光下,惨白地能看见皮肤下细细的血管,双手紧紧地抓着座椅,指甲都快陷到椅背里去了。 “够了,易清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子峰,你别再逼了。”清妈泣不成声。 “妈,这是逼吗?你怎么确定易清不是为了让龙天羽出来,而说的谎?现在答应的好好的,等一出来,两个人又混在一起,你怎么管?”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易子峰不会在最后关头出了差错。 对于怎样才能分开易清和龙天羽,易子峰之前也知道,即使给易清退学,要他出国留学,两个人还是可以有联系、在一起,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如果不是那天在门外偷听到龙天羽和易清商量给邱果果报仇的事,易子峰也不会想到用钓鱼的方法将龙天羽抓了起来,以此要挟易清。 清妈不理易子峰,就要过去扶易清起来出去,被清爸抓住了:“易清,听你哥的话,你要是说真的,就跪在爷爷奶奶面前,再说一遍。” 有木刺扎进了指甲缝里,钻心地疼,易清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直着腰杆,缓缓地跪了下去,冰冷地刺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易清,答应和龙天羽分手。绝不反悔。如有反悔,自动脱离户籍,永不踏进易家一步……” “易清!!”清妈再也听不下去了,反手甩开了清爸的手,抓着易清的肩膀,嘶喊着:“可以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易清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嘴唇因为用力而咬出了血,这个房间,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清妈要过来扶他,易清避开了,朝易子峰冷冷地说了句:“我说到做到。龙天羽的事,哥最好也给我马上解决了。”说完,只留给房里的三个人一个决绝的背影,出去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易清进到里面,关上了门。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身子沿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去。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龙天羽,对不起,我不坚持了,太累了,太折磨了。就这么结束了,其实,也挺好。那些整天缠绕在自己耳边、眼前的,母亲的眼泪,哥哥的责骂,父亲的沉默,龙妈的辱骂……,再也不会出现了。易清,你解脱了,知道吗?再也不用觉得对不起爸妈,再也不用觉得对不起龙妈,再也不用觉得对不起龙天羽,再也,不会了。 真好,所有的人都解脱了,高兴了,真的很好。 易清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心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凉下去。寒冷从脚底缓缓升起,慢慢地向上蔓延,在心脏的地方,凝结成冰。在这入髓的冰冷里,明明身子已被冻地失去知觉,脑袋却还清醒地让人害怕。 易清不想去想,他情愿现在的自己,能一头倒在床上,长睡不醒。可是,那些和龙天羽在一起的片段,却如潮水般地涌了进来,几百个日日夜夜的陪伴,几千件只有你知我知的小事,一点一滴,在脑海里重现。那些快乐的过往,在现在想来,也成了笑中带泪,刺痛人心的伤疤,揭开来,一定会看到鲜血淋漓的血肉,不堪回首。 龙天羽,你后悔过和我在一起吗? 从不后悔! 以后也不会吗? 一直! 可是,我后悔了,对不起,我后悔了。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在开学的第一天,觉得你面对王昕琴的样子傻傻的很好玩,我也不会,因为一盒牛奶,坐到你的身旁…… 是不是这样,我们就不会开始?也许,我们会做两年毫无交集的同学,然后毕业的时候,各奔东西,在彼此的记忆里,没留下关于对方一丝一毫的记忆,相忘于江湖。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没有爱恨,没有悲喜…… 你瞧,我多么懦弱,终是我,第一个低了头。当初陆鸣出轨的时候,我选择离开,转学到了s中学。现在,因为你,我又要逃到国外去了。连我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真的,一遇到事,解决不了的,只知道躲、逃。这样的我,你肯定会看不起吧,其实,我一直,也不是完美的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龙天羽在易清出院后,过了两天,就从派出所里出来了。这两天,是他在里面最难熬得两天,因为,他失去了易清的消息。电话打不通,问张亮,张亮说他已经出院回家了,看不到人。尽管易清这阵子对自己冷冷淡淡,但好歹打电话还会接,可是到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龙天羽觉得,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出去的前一天,龙天羽看着张亮躲躲闪闪的神情,沉着声问道:“亮子,易清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羽哥,你别多想,清哥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的,病人天天待房间里,难免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等你出去了,跟清哥道个歉,什么都解决了。清哥在你这里,最好说话的了。” “张亮,少他妈在这安慰人。易清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我生过这么久的气?这事,我就是再不对,犯的着发这么大的火?他要是没别的事,我他妈死都不信。” 张亮不敢再瞒着了,其实瞒着也没用,羽哥迟早都会知道的,“羽哥,我说了,你不要激动,也不要生气。我觉得清哥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你话什么意思?易清和谁有什么关系?”龙天羽马上警惕了起来。 张亮踌躇了下,嗫嚅德说道:“前几天我去医院,看到陆鸣了,他和清哥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龙天羽的心,一点一滴地冷了下来,陆鸣又回来了?是因为知道易清的伤而特意回来的吗?易清这阵子的反常,就是因为这个?陆鸣才回来几天,易清就因为他,对自己各种看不上眼,各种找茬了吗?不是答应了,以后不见陆鸣的了吗,现在这是干什么?…… 张亮走后的那一整天,龙天羽都待在房间里,滴水未进,只呆呆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呆。龙妈来看他的时候,他也没出来见面,把龙妈在外面急地差点掉眼泪,以为是在里面憋坏了,傻了。龙妈出了派出所,就给易清打了电话过去,也是打不通。易清出了院,现在连电话也打不通,龙天羽还被他家里的人这么扣着,龙妈能不急吗。也顾不得那天和易子峰的大吵了,拨通了他的电话:“喂,易子峰,你们到底怎样才会放了我儿子?” “他明天就可以出来了。告诉你儿子,出来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易清。这件事,我会叫人留案底,他要是不听劝告,我随时有办法,让他再进去。”易子峰在那边回答。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儿子再见易清一面。倒是易清,别到时候又来纠缠。”龙妈不甘示弱。 “易清已经决定和他分了,你放心。有闲心操心这个,怎么不去管教下自己家的。” 龙妈挂了电话,易子峰的话,易清是答应分手了?是真的吗?应该是真的,不然,天羽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放出来呢?对的,一定是易清低头了。龙妈真想马上赶回去对着家里供奉的遗像跪拜,感谢祖先在天之灵的庇佑,小羽终于得到解脱了。 龙天羽第二天出狱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远远地就看见张亮和邱果果站在车子旁边,朝自己兴奋地挥手。龙妈和张叔站在旁边的车子外面,也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龙天羽的视线,越过张亮、邱果果、龙妈和张叔,又朝四周仔细扫视了几遍,渐渐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龙天羽低下了头,在明亮刺眼的阳光里,缓缓地朝那边等着自己的人走去。那个自己最想见的人,终究,还是没有来。 “羽哥,你终于出来了。”还没等龙天羽走近,邱果果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下意识地就要去拉他的手,突然想到还有别的人在场,便不好意思地把伸出去的那只手缩了回来,放在裤腿处搓了搓,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对龙天羽说道:“羽哥,你出来了,我真高兴。你为我做的事,果果一辈子,都不会忘。”龙天羽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而被抓的,这事果果早就知道了。因为这,邱果果觉得,自己以后就是给龙天羽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龙天羽的心情并不好,对上邱果果的笑脸,只淡淡地回了个笑,就往张亮那边走去。他现在只想马上开车去见易清,他要亲口问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陆鸣是怎么回事。 邱果果慌忙跟了上去,赶在龙天羽到达车子旁边,自己先钻到车子里面拿了瓶水出来,把盖子拧开了,对龙天羽说:“羽哥,洗把手,去下身上的晦气。以后再也不来这地方了。” “什么玩意?”龙天羽看着邱果果手里的那瓶水,“能驱邪?” “柚子叶泡过的水,老人都说,用这种水洗手,能去掉身上的晦气。” 张亮也走上前,搭着邱果果的肩膀,说道:“果果也是费了心思,不管你信不信,洗洗又不会少块肉,赶紧的。洗完了,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潇洒潇洒。” 龙天羽便伸出手,要邱果果朝自己手上倒了些水,意思了一下。洗完手,朝张亮说:“亮子,你车借我一下,我先去个地方,事情办完了再打电话给你。” “刚出来,就要急着去办什么事情?是在里面还没待够吗,又要去惹事?”龙妈已经走到了龙天羽的身后,听见他对张亮说的话,马上说道。 “妈,我去看看易清他伤好点了没有。看完,我就马上回来。你先回家等着好不好?晚上我回来吃饭。” “今天你哪也去不成,跟我走。”龙妈一听龙天羽要去看易清,火马上就窜了上来。 “妈,我就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等我。”龙天羽不听龙妈的,从张亮手里拿过车钥匙,就要开车门上去。 龙妈见他准备发动车子要走,马上就站在车子的前面不动,然后朝后面不远处的张叔喊道:“老张,带人过来,绑走。” 只见从那边的车里下来三四个穿西装戴墨镜的高头大汉,朝龙天羽这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龙天羽一看,妈这是早就有所准备,存心不放自己走的意思,在车里马上就急了,朝下面看得目瞪口呆的张亮和邱果果喊道:“亮子,赶紧去把我妈拉开,快点。” 张亮听是听见了龙天羽的喊声,可是这次,他真是怂逼了,先不说那几个迎面而来的大汉不好对付,就这站在车前的阿姨,是自己想拉就敢去拉的么,于是,张亮也冲车上的龙天羽喊道:“羽哥,要不我上来开,你下去把你妈拉开?然后我在前面等你?” “草……” 两个人还在争论着,那几个人就已经走过来了,不等龙天羽锁好车门,就被人从车上拽了下来,然后被几个人强行架着胳膊拖到那边的车子里去了。 张亮都呆了,看着龙妈踩着高跟鞋挎着包渐行渐远,终于反应了过来,朝龙妈喊了句:“阿姨,求轻虐!” 龙妈头也不回,只用手在空中比了个ok的手势给张亮,然后就钻进了车里,随着车子离开了。 龙天羽在车里,终于挣脱了那几个人的挟持,朝龙妈问道:“妈,你干嘛呢?是亲生的吗,我刚出来,你就要绑我?” “你是我儿子,我想绑就绑,谁管?我今天要是没带人来,你是不是连老妈也敢撞?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那……”龙妈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把天羽年幼丧父,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地将龙天羽一手带大的事迹拿出来说事,一说就没完。 龙天羽现在哪有心思听这个啊,要在以前,他还会耐着性子听到龙妈讲累为止,然后在她掉泪的时候递张纸。可眼下,自己一心想着的就是去见易清,根本听不进龙妈在讲什么。 龙妈讲了一阵,见龙天羽眼睛望着窗外,压根没在听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吼了句:“怎么,不把妈的话当回事了吗?你现在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了。今天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吗?” 龙天羽这才收起投向窗外的目光,“妈,什么日子?” “个不孝子。”龙妈朝龙天羽打了一拳,“今天是你爸的忌日,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记不得,你对得起你爸吗?” 龙天羽一下子不敢做声了。难怪妈刚才会突然把那套说烂了的话搬出来,原来,又到了父亲的忌日了。每年的这天,妈都会带着自己去老家的祖坟前、爷爷奶奶,还有爸的坟前上柱香,烧纸钱,跪拜。今年因为这事,自己竟然把这个给忘了,真是…… 之后,龙天羽就安静下来了。车子开离了市区,朝龙天羽小时住过的县城开去。开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到了老家。之前住过的房子早就破败,往年回来的时候,也只会进去看一眼,然后当天就回去了,并不会住下。到了县城,几个人都已经是饥肠辘辘,张叔开着车载附近绕了一阵,找了一家比较新开的饭店停下了。 从里面吃完饭出来,天都快黑了。龙天羽家的祖坟都建在县城边的一座山上,从县里驱车过去,也要二十来分钟,到了那里,还要走一段山路,才会到。龙天羽看了看天,说道:“妈,今天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你爷爷奶奶、爸爸,一年就等着你这一次,就是大半夜的,也必须要赶到了。”龙妈毫不在意天色,指挥着张叔开车。 等七个人拿着祭祀用的香烛、纸钱、贡品等一大堆东西到达龙家祖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随行的人拿出手电筒,给蹲在坟前摆贡品、点香、揉纸钱的龙妈照光。上山的时候,几个人是一口气都没停过爬上来的,亏得龙妈还穿了双高跟鞋,等到了以后,连气都喘不匀了。等一干东西都准备好了,龙妈对余下的人说道:“你们都走远点,我和天羽要说点话。待会完了叫你们。” 等张叔带着四个人走到听不见人声的地方时,龙妈这才转过身,朝爷爷奶奶的坟跪下了,毕恭毕敬地磕了头,嘴里念念有词。龙天羽也跟着跪了下来,看着墓碑上,被燃烧着的纸钱照亮的爷爷奶奶的遗像,觉得,那照片上的颜色,较之去年,又淡掉了不少,爷爷的那张,都快看不清眉眼了。待会,要不要和妈说下,换张照片?还是,墓碑上的照片,是不能随便换的?龙天羽就跪在那里,在龙妈碎碎念的时候,脑子里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龙妈才从地上起来,然后走到龙爸的坟前,从包里掏出帕子,倒水沾湿了,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天羽,过来,给你爸上柱香。” 对于父亲,龙天羽没多大的概念,从自己懂事起,自己就只是在照片上看到他了,关于他的记忆,少之又少。龙天羽接过龙妈手中的香,在父亲的坟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把香插在了墓碑旁。 正要站起来,肩膀却被按住了,“就这么跪着,别动。”龙妈在身后说道。 “妈,怎么了?”龙天羽抬头朝后看着龙妈。 “今天,在你爸坟前,你爷爷奶奶,龙家祖先,都在这听着。你答应妈一件事。” 龙妈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分外地清晰,却又带着一种悲凉。龙天羽看着她在烛火里忽明忽暗的脸,点了点头:“妈,你说。” “你以后,不要和易清有往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龙天羽一下子懵住了:“妈,你说什么呢?易清关这什么事?”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妈对你,从没提过什么要求,今天,就这一件,你答应吗?” “我不。” “你不什么?” “妈,我不答应。”龙天羽跪在那里,转头看着龙妈,语气坚决。 ‘啪’,脸上挨了重重地一掌,‘啪’,又是一掌,耳朵嗡嗡地响,接着,脸上又被打了几拳。龙天羽仍然跪在那里,任龙妈疯了似的发泄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跟着易清,以后能成什么人?把警察局局长的儿子打地进了医院,这次还进了派出所,下次,是直接要妈去停尸房找你吗?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这样跟着人变坏的吗?你对得起你爸吗?” 龙天羽没说话,有热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是龙妈的眼泪。龙妈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龙爸的墓碑前,脸都快贴着墓碑上的照片了:“天羽,你看着你爸爸,你当着他的面,再回答一次。你跟着易清瞎混,还要混到什么时候?龙家上下,就剩你这一条血脉了,你要这么毁了自己,毁了龙家吗?你要你爸爸、爷爷奶奶,在下面怎么面对祖先?” 龙妈没把话说透,她没敢说,你和易清搞同性恋,是要龙家无后吗?那三个字,面对着他们,她说不出口。不管龙天羽怎么理解自己刚才说的那段话,她只要他能答应,以后不再和易清有来往了。这段事,关于龙天羽是不是同性恋的事,之后,自己一定,决口不提。 龙天羽被打得火辣辣的脸贴到了冰凉的大理石墓碑上,耳旁是龙妈的哭泣和责问,脑袋一下子全乱了。怎么好好的,妈就跟易清过不去了?我怎么,就毁了龙家了?“妈,我跟易清,没什么的。这次的事,也不全是因为他。易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被他带坏……” “你还不知道错吗?” ‘啪’,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因为太用力,脑袋撞到了墓碑上,发出‘嘭’地一声响,龙天羽觉得,自己太阳穴那里,肯定磕破皮了。 “你和易清的事,还当我是傻子吗?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已经是在你父亲面前,给你留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我说出来,才肯承认吗?” 龙天羽的脑袋,‘轰’地一声,全炸了。脸上的刺痛,脚下的麻木,那些感觉都不见了,全身都僵硬着。自己和易清的事,被发现了?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最近吗,还是很久以前?母亲有没对易清做什么?易清最近不理自己,是这个原因吗?…… 龙天羽慌慌忙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抓着龙妈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妈,你是不是去找易清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你现在,还在关心这个吗?你当真是没得救了?马上给我跪下,当着你爸的面,都说你干了什么好事。”龙妈反手抓了龙天羽的胳膊,扯着他往下面跪。 易清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那么对我。突然,一种即将失去易清的恐惧感涌了上来,排山倒海般地占据了自己的身心,压迫地自己快要窒息。要马上见到易清,要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要听到他的呼吸,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没有离开自己,他还是自己的。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失去易清,龙天羽的血液都在倒流,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已经开着车子在去找易清的路上了,直到被龙妈的斥骂声带回了现实,他才惊觉,怎么自己还白痴一样地站在这里?我要去找易清,跟他说清楚,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都不会被影响的。易清他肯定在等我,等我去见他。 “妈,对不起。”龙天羽看了龙妈一眼,转身就朝山下冲了下去,完全不顾身后龙妈声嘶力竭的大喊。 张叔隔着老远,听见了龙妈的叫声,慌忙和几个人跑了过来,一看,只剩龙妈一个人在那里。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黑影,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张叔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朝龙妈问道:“要不要追回来?” “别追了,没用的。”龙妈腿一软,跪倒在龙爸的墓碑前,身子倚着石碑,眼泪止不住地流。 龙天羽在黑夜里一路狂奔,路上的树枝打在自己的脸上,荆棘刮破了裸露在外的手臂,都顾不得停下来看一眼,只发了疯地往山下冲去。要快,不然张叔他们追上自己,再把自己绑回去,那么,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见易清了。 易清在等我,我一定要去见他,一定的。脚下一不小心,被树根绊倒了一下,龙天羽直直地栽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到了一棵树上,被拦腰截住,这才停了下来。腰好痛,这一下,撞地真重。可是,现在怎么是关心疼不疼的时候,龙天羽扶着树干,慢慢得站了起来,轻轻地吸了几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易清的电话,毫无意外的,那边仍然是盲音。 龙天羽只好把手机重新踹回兜里,一只手按着腰,弓着身子,大步地往前走。左脚的鞋子,应该是在翻滚的时候脱落了,龙天羽也顾不得再返回去找回来,就那么光着一只脚,走了下去。 到了山下,他也不敢走公路,怕被张叔他们发现。他就沿着偏僻的小路走,在只有星光为伴的夜里,怀揣着一颗去见易清的火热的心,义无反顾、毫无畏惧地走过四下无人的荒凉小路,终于在十点多钟的时候,回到了县城。 小县城里的生活,这个时间,大小超市和店铺,全都关门了。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龙天羽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那司机停下来,一看到龙天羽的样子,就嚷嚷着:“你这是被人追杀吗?是不是犯事了?这我可不搭。” 不怪人家司机起疑心,任谁看见龙天羽现在的样子,都会怀疑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脸上红肿一片,手臂上一道一道的红痕,胸前的衣服被刮破了好几道口子,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脚的脚趾头,还流着血,这个样子,不是一般地狼狈。 龙天羽生怕那司机真的一踩油门跑了,赶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从裤子里拿出钱包,把钱全都倒在了前面的座位上:“去s市的xxx,越快越好。” 司机得了钱,也顾不得去考虑其他的了,开了导航,朝s市的方向驶去。 一直到车子启动了,龙天羽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下来。这途中,他最怕的就是被张叔他们发现了。现在,终于安全了,自己终于可以,在两个小时以后,见着易清了。一想到这,龙天羽就笑了,那弯起的唇角扯到了嘴角处破损的皮肤,害的他边笑边抽冷气。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上看到龙天羽笑起来滑稽的样子,在前面也笑了起来:“你还真乐观,都成这样了,还笑地出来。” 龙天羽把车窗打开,凉凉的夜风打在自己的脸上,将脸上的刺痛吹散了一点:“要不是我嘴上有伤,我还笑地高兴一点。” 龙天羽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滑过自己的手臂,从指缝间溜走,心都跟着飞了起来。易清,你等我,我来看你来了。 当车子终于停在易清家门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龙天羽下了车,蹲在易清家门口对面的大树下面,直直地看着易清房间的那扇窗。他拿出手机,纯属带着侥幸的心理,又打了一次,其实他也知道,易清如果真打算不接自己的电话,自己就是打再多次,也不会有用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如果还是没人接,他就坐在这里,坐一晚上,就这么看着易清的那扇窗,那也好。 很意外的,电话拨了过去,不是一如既往的盲音,而换成了铃声。龙天羽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易清,听到了吗?快接电话,求你,接电话。 像是听到他心中的呼喊似的,在响了五六声后,那边接起了电话:“喂。” 是易清的声音,真真切切属于易清的声音。龙天羽觉得胸口堵地难受,嗓子发哑,连说一句话,都好困难:“易清,是我。” “你在哪?出来了吗?”易清的声音,同样也是嘶哑地不成样子。 “你起来,别开灯,拉开窗帘朝外面看。” 易清从床上慢慢地爬起来,光着脚,走到窗户旁,轻轻的拉开了窗帘。那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咧着嘴,朝自己用力挥了挥手。尽管隔着这么远,他还是看见了他脸上不正常的红肿,还有,他那只穿着一只鞋的脚。 “你怎么了?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没事。易清,你好了吗?这几天,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 “我没事。” …… 明明从声音里,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根本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没事,却都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说。 易清的脸在阴影里,龙天羽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不敢叫易清开灯,怕惊动了他家里的人。虽然看不见,但他却感觉着易清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落点,因为,自己的脸颊,开始滚烫发热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龙天羽想说,却不知该从哪一件先说起。直到手机发出‘滴滴’的警告声,提醒电量已不足时,龙天羽才急急地对易清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易清,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很想你。” 你呢,你想不想我? “你赶紧回去,把脸上的伤处理下,然后好好休息……” 龙天羽最想听见的那声‘想’还没有等到,电话这边就自动挂机,然后黑屏了。 他倚着路灯,仍然仰着头,朝易清的窗户那边看着,尽管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却执着地一动不动朝那边看着。他想象着,易清此刻穿着条纹的睡衣,顶着一头柔软杂乱的头发,正站在窗旁,撩起窗帘的一角,朝自己看着。那目光,让自己觉得心底暖洋洋的,把在坟前的那份冰凉一点一点地消融。 ☆、第一百四十章 两个人就这么远远对望着,龙天羽直到凌晨两点了才离开。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累了,而是怕自己不走的话,易清会一直站在在房间里陪着自己不睡觉。 易清在房间里,靠着窗户,看着龙天羽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那天晚上后的第二天早晨,易清没有下来吃早餐,没人敢去打扰。中午的时候,易清还是没有出现在餐桌上,清妈上楼去叫,一开门,就看见易清躺在地板上,脸上苍白。急急忙忙地开车送易清到了医院,打点滴,输营养液,一阵忙乱,直到下午的时候,易清才醒了过来。 医生给的解释是进食少、精神紧张、睡眠少、着凉……等一系列原因诱发的急发性高烧。清妈听了医生的话,朝一旁的易子峰和清爸狠狠瞪了一眼。 易清醒来后,看着自己又到了医院,死活不愿意住,差点闹起来把手上正打着点滴的针头拔掉。家里人杠不过他,只好把医生、护士一起请到家里去了,在家里安排了房间住下,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易清回到家里后,就没出过自己房间一步,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其他时候都躺床上,闷着头睡觉。手机在医院的那天就被摔坏了,易子峰给买了新的放在床头柜上,易清也没有去理。睡觉,睡觉,只有睡着了,才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才不会觉得那么不好受了。 当又是睡了整整一天的易清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无意识的,他闭着眼睛,朝旁边喊了一句:“几点了?” 没有谁回应,房间里除了自己那声寂寥的话语还在空气里游荡,什么声音也没有。 易清突然就全清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朝黑暗里看了过去,好像在那无穷的黑暗里,有人正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龙天羽来了,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来看自己来了。易清在黑暗里,将柜子上的手机摸到了,然后开了机,当自己看见屏幕上那串熟悉的数字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终于又开始跳动了。 “易清,是我。”是龙天羽的声音,虽然沙哑地不成样子,可是还是从他那急促的呼吸里,听出了独属于他的气息。‘咚’,像在召唤似的,心脏在胸膛处强烈地跳动。 “……朝外面看。”是龙天羽的脸,即使已肿地惨不忍睹,可是还是透过他嘴角上扬的好看的弧度,认出了那份,独属于他的特质。‘咚……咚咚……咚咚咚……’,将近十天没有看到这个人,再一次看见的时候,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易清倚在窗旁,直直地盯着龙天羽的脸,看他额角红块,看他嘴角和腮帮子处的肿胀,还有,他那被割得七零八落的衣服。每多看一秒,心就多揪痛那么一分。当看到他那光着的一只脚时,扯着窗帘的手,都禁不住颤抖了。 易清站在那里,明明早就看不见龙天羽了,自己却还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消失的地方,恨不能穿透这浓浓的黑暗,一路追随着那人的身影,一直这么追随下去。 易清突然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自己在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龙天羽送自己回家后,自己也是这样,隔着窗户,看了外面一晚。 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喜欢,在那一晚,决定了留下来,和龙天羽上同样的大学,希望自己能和他有个好的结果。而还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因为喜欢,却决定了离开,和他各奔东西,只希望他,有个好的结果。 龙天羽离开后,没有回出租房,而是找了家酒店住进去了,他怕母亲派人在出租楼下逮人。向前台借了充电器,龙天羽一进房间,就先把手机充上了,然后才去浴室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出来,丝毫顾不得检查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手机刚刚能开机,龙天羽就躺床上,迫不及待的又给易清打了过去。尽管努力地压抑着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去吵易清,可是再怎么压抑着,压抑着,最后还是被汹涌的想念占据了上风。 易清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窗边,夜半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凉在心里。手机响了,在手中震动着,易清不用去看,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已经回去了吧,不然手机怎么会有电了呢?!脸上、手上的伤,有处理了吗?声音停了那么两三秒,接着,震动又开始了。易清把手机紧紧地握着,感受着从手心窜上来的震动一路蔓延到心脏那里,震地自己心都开始麻了。 不能接,不可以接。已经说了分手,又怎么能,因为见着他的一点不好,就心软呢?都是要离开的人了,何必再给他留任何念想,让他以后念念不忘? 易清把手机关了静音,丢在床上,然后,又把脸转向了窗外……床上的手机无声地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才终于,没了动静。 龙天羽将发烫的手机放下来,重重地躺倒在床上。那慢慢消失的不安感又渐渐地回潮,带着无法抹去的对于失去易清的恐惧,龙天羽在床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明明心里在害怕着,明明连自己都快不相信自己了,却还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易清应该是睡了,没有听见手机响。 张亮第二天早晨带着一包的衣服进到龙天羽的房间时,看着他伤痕累累、胡子拉渣憔悴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 龙天羽到浴室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不经意朝镜子瞟了一眼,看到镜中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昨晚,自己就是顶着这张脸去看易清的吗?这么邋遢的样子,怎么能让易清看见呢?龙天羽便又站在洗漱台前,用剃须刀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用水在自己杂乱的头发上抓了几把,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羽哥,车把你开过来了,你现在要出去?”张亮把早餐打开了摊在桌子上。 龙天羽端起桌上的一碗粥,囫囵地喝着:“待会我去找易清。” “你这伤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回出租房?” “我妈弄的。你待会出去的时候,注意点周围,别被人跟踪了。我怕我妈正派人满城找我。” 两个人吃完早餐,便出了酒店,低调地分头走掉了。龙天羽开着张亮的车子,直接去了易清家,停在了离他家还有二十米的路边。时间还早,易清应该还没出门。 龙天羽在车里等了一阵,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易清的号码。就看见易清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然后按了一下,电话被挂断了。龙天羽正想打开车窗朝易清那边喊一声,却看见陆鸣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易清的旁边,两个人并排走到一辆小车面前。上车的时候,也许是怕易清动了伤口,陆鸣还扶了他的腰一下。 龙天羽直接从车里走了出来,朝陆鸣的车走了过去。顾不得是在易清家门口,还没走到车那里,龙天羽就冲着那里喊了一声:“易清。” 车子缓缓的启动,接着,车子从龙天羽的面前驶过,没有停留。隔着玻璃,龙天羽看见易清坐在后座上,脸偏都没偏,眼睛直视着前方,像没看见自己一样,从自己的身边过去了。 龙天羽追在车子后面,朝里面的人拼命地喊着:“易清,易清……” 终于,自己和车子的距离越来越远,龙天羽看着远去的车子,气急败坏地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踢了几脚。 清爸在阳台上看到了这一幕,默不作声地回房间去了。 易清今天和陆鸣出去,是为了办签证的事情。他没想到龙天羽会这么早地来这里等着。看见他从车子里走出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陆鸣在前面问自己:“要停一下等他吗?” “走吧。”易清直直的望着前面,但车子从龙天羽身边驶过的时候,当两个人,只隔着一道车门的时候,易清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忍不住,想要侧过去,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想要打开车窗,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可是,易清还是强迫自己死死地盯着前面,将所有的忍不住,都忍了。 龙天羽坐在车里,眼里全是怒火,易清一定听到自己的喊声了,他肯定看到自己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装作没看见没听见的样子?是因为陆鸣在场吗? 龙天羽把手机拿出来,继续给易清打电话,那边还是挂掉了。接连打了好几个,都被挂了。 ‘易清,接电话,有事。’——9:30 ‘到底怎么回事?能谈谈吗?’——10:00 ‘我等你电话。’——10:15 ‘易清,不要这样,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吗?’——10:20 …… …… …… 发过去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易清一条都没有回。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1节 所有的耐心,在这无法预知的漫长等待中,全都消失殆尽。龙天羽坐在车里,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下午,易清,没有回来。 易清,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陆鸣,他在你旁边吗?…… 一直都到晚上十一点钟了,龙天羽也没有看到易清回来。直到这时候,龙天羽才清醒了过来,易清不会回来了,他这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了。龙天羽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母亲要逼着自己在父亲坟前逼自己和易清断了关系,而自己怀着满腔的思念,不顾一切地逃回来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时,为什么,那人却又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了。到底是为什么?易清,你为什么要这样? 龙天羽朝易清的房间那里,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才带着一脸的疲惫和满心的黯然,开着车子离开了。 龙天羽开着车子驶进了闹市,看着街道两边五光十色的各种店铺,和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城市这么大,人这么多,想找到你,想见到你,这么难。 那天晚上,龙天羽没有回酒店,而是开着车子到酒吧里面买醉去了。在喝得只剩那么一丁点意识的时候,龙天羽又拿出手机来,一遍一遍的打着易清的电话。在打了n个后,那边终于接了,“易清,易清,易清……”龙天羽拿着手机,喃喃地喊着。 那边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接着,才是易清冷冷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易清,易清。你在哪,我要去找你。你回家了吗?” “没有。你哪个酒吧,我叫人来接你。” “我不要别人来接,你过来。” “……” 易清给张亮打了电话过去,要他去酒吧接下龙天羽。 当张亮赶到那里的时候,龙天羽已经把整个吧台的酒全砸了,而自己,则横躺在满地的酒水中,昏睡了过去。 张亮把龙天羽载回了酒店,料理他后,给易清打了个电话:“清哥,你和羽哥怎么了?他现在都快不成人样了,你不出来见他一面?” “我有事,来不了,亮子,谢了。” 张亮来火:“有什么事,比羽哥还重要?清哥,你要是因为陆鸣而对羽哥这样,我都看不起你。” 易清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天羽第二天一大早,不顾张亮的阻挠,又开车去易清家等人去了。他不信,易清会一直这么对自己视而不见。当他再一次看见陆鸣跟着易清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不等易清看清自己,龙天羽就从对面的大树下站了起来冲到易清的面前,扯着易清的手,将他一下子带离了陆鸣身边,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为什么躲着我?”顾不得周围有没有人,两个人一进到巷口,龙天羽就将易清紧紧地抱住。 易清用力地将龙天羽推开,自己又后退了好几步,两个人就这么对站在巷子的两边。“龙天羽,我们分手吧。” 龙天羽根本不听易清说什么,将易清拥在怀里的感觉太好,好到易清将自己推开的那一秒,就像把自己的心脏生生扯出来一样地疼痛。是的,易清就是自己的心脏,没有他,自己就是行尸走肉。像脱水的鱼渴求呼吸一般,他渴望着那被撕扯出的心脏能重回到自己的心房,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而跳动。他着了魔般的,只凭着身体的本能,就朝靠在对面墙边的易清靠了过去,粗暴地吻上了他的唇。易清还想挣扎,手刚要往外推,就被龙天羽的两只手牢牢地压在了墙上,两只腿,也被龙天羽的双腿抵制着不能动弹。 这个吻,吻得那么粗暴、用力而狂野,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肆虐。龙天羽牙齿上一使力,咬破了易清的下唇,然后用嘴用力地吸允,有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再咬,再吸……他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易清因为吃痛而皱起来的眉,还有,那轻轻颤抖着的长长的睫毛……只有这样,只有在此刻,眼睁睁地看着易清因为自己给的疼痛而露出难受的表情,龙天羽才觉得,易清没变,易清还是自己的,只属于自己的。 易清在这场台风过境般的肆虐中,自己那拼命压抑着,压抑着的对龙天羽的想念,差点就在那一刻决堤。口腔里激荡着自己的血液,还有两个人的津液,易清吞咽了下去,那属于龙天羽的味道,也顺着一路蔓延了下去,在体内撩拨着自己的每一个细胞。 就在自己快要坚持不住,舌尖开始追寻着去迎合龙天羽时,易清猛地想起了龙妈那张流泪的脸:“易清,你要这么一直拖着龙天羽吗?” 易清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对上了龙天羽那双疯狂的眼,离得这么近,易清甚至能从龙天羽的眼眸里,看见自己脸的倒影。龙天羽浓浓的眉,饱含侵略的眼神,笔挺的鼻尖,易清看得清清楚楚。从鼻翼里喷出的粗重的呼吸炽热地打在对方的上唇处,易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最后的决绝,在龙天羽还要深吻下去的时候,下着死劲,将龙天羽推了开来。“够了。”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永远都不够。还要,还要更多。龙天羽不顾易清的反抗,又要上前去扯易清。 ‘咚’,脸上被挨了一拳,打在还没消肿的嘴角,结痂的伤口裂开,有血慢慢地渗了出来。龙天羽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看着手背处那一点殷红,“易清,你什么意思?” “我说够了。我说分手。” “把那两个字收回去。刚才我就当没听见,你敢再说一次试试?”血水顺着唇角流进嘴里,龙天羽朝旁边吐了一口,转身朝易清凶狠地说道。 “我说认真的。龙天羽,我们分手。”易清靠在墙上,下唇上一片鲜红。 “分你妹。”龙天羽又朝易清那边靠了过去。 眼看易清的衣领马上就要被抓住了,眼前的人却被人扯了过去,带出了自己伸手可及的范围。“龙天羽,他妈注意点。” 龙天羽一看是陆鸣,脸都变色了:“我和易清之间的事,用得着一个外人来插手吗?有自知之明的话,赶紧滚。” 陆鸣没动,朝易清看了看,贴在他脸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时间快到了,赶紧走。” 易清朝陆鸣点了点头:“你先走,我马上来。” 龙天羽看着陆鸣远去的背影,眼睛都红了,直直地盯着易清:“你跟陆鸣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见面了吗?” “现在谈他没必要。我说了,分手,以后,咱俩各走各的,不要再联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以后别再来我家了。” 易清转身要走,龙天羽跟了上去,从后面抓住了易清的手:“易清,你说什么话,我都可以听你的。只是分手,别乱说,我承受不起。” “没乱说,说分就是真分。要问原因,你就当我厌烦了。” 龙天羽不信:“易清,有什么事,摊开来讲。分手,我绝不会分。” “随你。”易清一用力,甩开了龙天羽的手,大步走出了巷子,直到转了弯,才背靠在转弯处的墙壁上,抹掉了嘴唇上的血,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上了陆鸣的车。 龙天羽站在原地,看着易清决绝的背影,嘴里的血腥味开始弥漫整个口腔,那是从易清身上流出的血,就在此时此刻,带着属于他的那种冷漠,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一片冰凉。 和易清的这两年里,即使是在高考的那一段前途未卜的日子里,龙天羽也没想过要和易清分手。这双手,从拉起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打算再松开。 他爱易清,都说爱情会随着时间而消失,而龙天羽却觉得,和易清在一起越久,爱他就越深。从没有什么事比他对易清的感情更让自己确定,他爱他,他想和易清一直地走下去,到白头,到死。 易清,别开玩笑了。龙天羽一拳打在墙壁上,砸落了斑驳墙体上的石灰。 易清,你在想什么。又是接连的两拳,石灰‘簌簌’地掉落,手骨节处擦破了皮,也沾上了白白的灰。 明明很痛,心却更痛,一想到易清要是认真的话,龙天羽就痛得只想用肉体上鲜活的疼痛来覆盖住内心里的那份窒息。易清,易清,易清……被连续砸到的墙上那处,开始凹陷了一块,白色的墙壁上,渐渐地有红色的血迹印了上去。 张亮过来的时候,龙天羽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墙壁上的那一块早是一片鲜红,看不见半点白色。“羽哥,你疯了吗?”张亮马上跑过去,把龙天羽拉开了墙壁,拖着他往巷子外走。 龙天羽就像一个游魂一样,任张亮带着自己到了医院,给流血的手做了包扎,然后又被带着去了酒店。 “羽哥,能说句话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怕?你再这个样子,我只能打电话给阿姨,叫她过来带你回去了。”张亮是被易清叫过来接龙天羽的,“你和清哥到底怎么了?他既然还关心着你,为什么又不理你,让我过来?” 龙天羽坐在床上,呆呆地发了半天的楞,然后,才像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般,眼神空洞地看向张亮:“亮子,易清说要和我分手。” 张亮怔怔地看着龙天羽,嘴张了张,说不出话。羽哥和清哥这阵子在闹,自己是知道的。可是,会闹到分手的地步,张亮死也想不到。他俩?分手?怎么可能? 龙天羽看着张亮无措的脸,苦笑了一下,从床上拿了一包烟点了一根,还没放到嘴边,就又把那烟掐灭了,狠狠地丢到地上:“你说这事,你信么?” 张亮还没回答,龙天羽却自话自答起来:“我不信。” “你俩,好好谈过吗?” “他在躲我。我根本和他说不上话。” 谈话进行到这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张亮不知是该安慰还是劝说,要是以前碰上龙天羽因为和哪个女朋友分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张亮早就嘲笑起来了。可是,连张亮都清楚,龙天羽对易清,是史无前例认真的一次,看到他难受成这样,自己都看着不忍。 那天以后,龙天羽还是每天都早早地去易清家那里等着,一待就待到后半夜。易清一出门,他就试图上去拉他说话,可是每次都被易清躲开了。易清要是一整天没出门,他就也一整天地待在车里,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易家的其他人都看到了龙天羽,但都当做不知道一样,既没叫人赶他走,但也没准他进门。 在这一天天毫无希望地等待中,龙天羽变得一天比一天地焦躁。明明易清就在离自己一门之隔的地方,可是,龙天羽却觉得,自己和易清,越来越远了。远到再在门口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靠近易清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易清每一次的对自己视而不见,像在自己的心门上插的一刀。 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后来小心翼翼的怀疑,然后再到现在的相信,相信易清跟自己说出的那句话不是在开玩笑,期间经历过的各种苦苦挣扎,龙天羽不想再回想。那些一个人坐在车子里,无望地等着一个不会给自己任何回应的人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要靠着和易清过往的回忆才能勉强撑过去。 张亮有时也会过来陪着,和龙天羽坐在车子里,一起等着。终于,在这一天的下午,在易清从陆鸣的车上下来后,张亮忍不住,冲下了车子,跑到易清旁边,抓着他的手就朝龙天羽这边拽:“清哥,你不觉得这么对羽哥,欠他一个解释吗?” 易清跌跌撞撞地被张亮拽着走了十多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这才有了力气反抗:“亮子,放手。” “羽哥在等你。”张亮牢牢地抓着易清的胳膊,几乎是在硬拖着易清往前面走。 易清往后退,两个人展开了拉锯战。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龙天羽从车上走了下来,朝张亮吼道:“亮子,放开。” 张亮也急了,朝龙天羽吼道:“羽哥,你天天在这里等着,为的什么?我不放,今天易清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死都不放。” 两个人在撕扯中,易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力气也越来越小,那腹部的伤口还没好全,上身一用力,就隐隐地痛起来。龙天羽看着易清难受的样子,愤怒地冲着张亮大吼了句:“张亮,你他妈马上给我放手,不然别怪我动手。”他看不得易清痛,从来都是如此,一看到易清脸上露出半点痛的神情,他就觉得那痛比伤在自己身上还厉害。 张亮一下子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易清的手。龙天羽朝他吼,是真正的生气的吼。张亮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再不放手的话,龙天羽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对自己动手。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看不得他难受成这样。易清为了陆鸣和他分手,他还这么死死地护着易清,为这个和自己翻脸。张亮远远地瞪着龙天羽,看着对面那个自己跟了六七年的兄弟,因为旁边这个人,要跟自己闹翻,他也怒了,指着龙天羽吼了回去:“羽哥,你他妈就再骗自己吧。易清为什么和你分手,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他妈再在这里作践自己,我都瞧不起你。” 张亮说完,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留下易清和龙天羽还各自站在原地,远远地对视着。 龙天羽慢慢地走到易清的面前,第一次,易清没有躲闪,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龙天羽一步一步地走近了自己。 “易清,我就问你一句。你和我分手,真和亮子说的一样,是因为陆鸣吗?” 易清看着面前这张憔悴地不成样子的脸,这张曾经潇洒不羁、肆意飞扬骄傲的脸,这张自己曾无数次在醒来的时候对上的英俊的脸,点了点头:“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天晚上,易清没在窗边看到龙天羽的车子。连日里,龙天羽在外面等着,他就在房间里睁着眼睛,等着,等着听到下面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才在寂静的房间里,合上眼睛。 龙天羽走了,带着如死灰一般的面容开车走了。第一次,龙天羽在走的时候,没有回头。所以,他不会看到在自己转身的时候,易清冷漠之下的悲伤和无奈。所以,他也不会看到在自己远去的时候,易清死死盯着自己纠缠不放的眼神。他走了,带着一颗被易清伤地体无完肤的心,一路开了出去,不敢再回头。 连续几天,易清都没再看见龙天羽过来了。他也没再每天不厌其烦地隔几分钟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或发一条短信了。龙天羽就这么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消失地彻底。偶尔,易清会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醒来,然后下意识地在黑暗里下了床走到窗边,以为龙天羽还在楼下的车里等着自己。 龙天羽不会去了,易清的那句话,是真的伤了他了。以前,不管易清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可以宠着、忍着、让着,可是,陆鸣的事,他宠不起,忍不了,让不得。他不信自己就离开这么几天,易清就会和陆鸣重新好上。可是,即使再不相信,在看到他俩每天成对出入,在听到易清回答‘是’的时候,心还是无法避免地被伤了。 在易清半夜醒来的日子里,他就在酒店的房间里用一瓶瓶的酒将自己灌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再也不会想到易清,然后,就在这酒精的麻痹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过去了几天,当龙天羽再次从宿醉中醒来,踢着满地的酒瓶走到浴室的时候,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觉得恍如隔世。 手机在浴室的地板上响个不停,也不知道已经震动多久了。龙天羽从地上捡起手机,是龙妈的电话。龙天羽盯着手机看了一阵,最后还是挂了。正准备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就看见有一条提示信息出来,上面写着:清宝儿的生日。 龙天羽给自己洗了把脸,拿出手机,打开了里面的日历,对着那行字看了好久。 从酒店退房出来,龙天羽到蛋糕店定了蛋糕,然后开车回了出租楼。隔了半个多月没有回来,一打开门,就有一股荒凉的味道扑面而来。龙天羽将从花店里买来的花插到茶几上的花瓶里,然后才换了鞋,到卧室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到浴室里,放了满满一缸的热水,泡了进去。从浴室里走出来,龙天羽同之前那个在酒店里胡子拉碴的人已经判若两人,胡子一刮,头发一整,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龙天羽坐在沙发上,给易清发了一条短信:今晚你生日,我在我们家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易清在看到这条短信之前,还在和家里人商量明晚去美国的事。明天是他的生日,但他却决定在这一天出国。家里人一开始都不同意,虽然听到易清主动提出出国的消息时大家心里都很欣慰,看来易清是真的和龙天羽断了关系,决定出国重新来过了。可是,明天毕竟是他的生日,本应该一家人好好地吃顿饭的,易清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分明就是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多待一天的意思,这又不禁让人欣慰之余,觉得有点心寒。 谈话一结束,清妈就叫保姆一起去给易清收拾行李去了。易清则回到自己房间里,看着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房间,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几乎属于自己的大半个青春,都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再见了。像在跟自己之前的二十年告别一样,易清朝房间里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深深地看了一遍,再见了,再见。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拿出手机,才看到龙天羽发来的那条短信。易清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钟了,还有一个多小时,自己就要19岁了。易清看着手机中的那条短信发呆,好像,和所有该道别的人都道了,而那个,自己最应该好好道别的人,却还在那里傻傻地等着自己回去给自己过一个生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气里回荡。龙天羽坐在沙发里,一遍一遍地打开手机看时间。易清看到短信了吗?他会来吗?有时候,他在内心里很肯定易清一定会来。可是有时候,他又深深地不安着易清不会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他坐立难安,时间越过去,内心里越不安。房间里越来越暗,直到最后,龙天羽都开始看不见茶几上摆放的那个大大的蛋糕的形状了。他打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眼皮都跳了一下。这么快,已经十一点半了吗? 龙天羽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阳台上,在漆黑的夜里,朝易清家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深邃的眼神只想穿透浓重的黑暗,一直抵达到易清的房间里,然后用自己的眼神抚摸他英俊的面孔,跟他说一句:清宝儿,生日快乐。 还有:我爱你。 龙天羽就那么站在阳台上,心里隐隐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却又绝望般地久久地朝易清的那个方向望着。突然,从背后有一股风打在了自己的背上,顺着衣摆钻了进来,凉凉的滑过自己的皮肤。这风带着客厅里的花香飘到了自己的鼻子里,在这沉醉的花香里,龙天羽却又闻到了另一种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近。 几乎是出于本能,龙天羽猛地在黑暗里喊了一声:“易清?”然后,转过了身去。 黑暗里,龙天羽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形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使看不清面容,却因为那扑面而来的,独属于易清身上散发出来的青草味儿,而肯定了,是的,是易清,他来了。 两个人相隔不到十步,易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龙天羽迈了一步,腿在微微地颤抖,又迈了一步,脚步有些不稳,再迈一步,身子开始摇摇晃晃,再迈一步,听见了易清缓缓的呼吸声,再一步,感受到了易清温暖的身体。紧紧的,紧紧的,龙天羽将易清抱住,生怕自己抱着的只是自己的臆想,龙天羽将脸深深地埋在易清的胸前,隔着薄薄的t恤,感受着胸膛下有力的心跳来确认自己抱着的,是活生生的易清。 易清站在那里,被龙天羽抱了好一阵,抱地两人紧贴着的胸前的衣服都汗湿了,才推了下龙天羽,“我去开灯。” 易清刚要转身去开灯,龙天羽一下子就跟了上去,又将他重重地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别开。” 黑暗里,龙天羽循着易清的呼吸,嘴唇凑了上去,吻住了易清的唇,柔软的,带着些微凉意的唇。“易清,我要你。” 易清,我要你。龙天羽的舌尖挤开易清紧闭的唇探了进去,勾缠着易清躲闪的舌,在口腔里掀起一股狂风暴雨。我要你,手从衣服下面探了进去,摸到易清紧致细腻的肌肤,顺着紧实的腰摸了上去,寻到了那xx的一点,指腹轻轻地覆了上去,在乳x处轻轻浅浅地摩x着。 易清的身子在龙天羽紧抱的怀里抖了一下。我要你,龙天羽将易清抱地更紧,吻地更深,捏着□□的手一用力,换来易清一声压抑的x哼。 黑暗里,龙天羽感受着易清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还有他主动纠缠上的舌尖,整个人都处于爆炸的边缘。他突然有种想推开易清的冲动,因为现在的自己,连自己都开始感到害怕。他快要控制不住地想要把易清狠狠撕开,将他所有的血肉,一点点地吞噬干净。只有这样,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魂,才会溶于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魂。只有这样,我们才真正地不分彼此了,易清,你也就再也不会和我分开了。 这疯狂的念头是一把火,在愈吻愈深的纠缠中烧地越来越旺,眼看着就要把自己最后的那点理智烧地一干二净的时候,龙天羽痛苦地闭上眼睛,舌头放开了追缠,从易清的嘴唇里退了出来。不能要,不可以要,易清身上还有着伤,今天要是真顺着自己来,龙天羽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易清会不会再一次受伤。天知道,自己是忍受了多大的煎熬,才将失控的自己从边缘拉了上来。尽管脑子里一千个一万个自己都在嘶吼着要,可是当自己的手摸到易清腹部那一块薄薄的纱布时,龙天羽终究还是忍住了。 只是,易清的味道还在自己的唇里没有散去,那心头的□□还未退却,易清的唇就追了上来,坚定地,不带一丝犹豫地覆在了自己的唇上,“龙天羽,要我。” 龙天羽,要我。易清软软的舌头扫过龙天羽的唇瓣,牙齿轻轻地咬了下去。要我,易清拉着龙天羽的手,拨开裤头,覆上胯x那处的滚烫和x挺。 ‘嘭’的一声,那残存的最后一丁点理智,在易清的那句‘要我’声中烧地连渣都不剩。龙天羽觉得自己炸了,全身的每一处都炸了,被苦苦的压抑的本能随着轰鸣声从身体的各处释放了出来,带着不可控制的疯狂,朝易清席卷而去。 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因为来不及脱下而被粗暴地撕扯下来,七零八落地丢在地板上。而在这零落的衣服上,两具身子紧紧地xx在一起。龙天羽压在易清的身上,下身紧紧地连在一起。没有润x的xx干涩而紧致,每一次的插x和抽x,都夹地自己的xx火辣辣的疼。易清觉得xx那处简直是被人用棱形刀插了进去绞缠着,龙天羽的每一下,都是在割自己的肉,带着淋漓的血。 明明两个人都那么痛,痛地大汗淋漓,可是,却都只紧紧地抱着对方,在这痛的欲海里浮沉。就是要痛,易清就是要这痛,只有这痛,才会让自己牢牢地记住身上的这个人,只有这份划破血肉渗入骨髓的痛,即使过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自己也不会忘记。 就是要痛,龙天羽就是要这痛,只有这痛,才会让自己清清楚楚地肯定自己正在拥有着易清,只有这份痛彻心扉又欲罢不能的痛,才配得上身下这人此刻和自己承受的,同样的痛。 脸上、胸前、背上的汗,一滴滴炽热地落下来,滴落在易清同样汗湿的身上。龙天羽俯下身,在即将高x的那一刻,俯下身,深深地对上易清的眼睛,恍惚间,好像看到有液体从易清的眼角流了下去,龙天羽还来不及用手去撷,就被下一秒汹涌而来的快x所取代,易清的唇迎了上来,接住了自己从喉间发出的闷哼。 那一晚,两个人都疯狂地要着对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中,龙天羽一次又一次地,贴在易清的耳际,急急地、重重地、沉沉地问:“易清,你爱我吗?”“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再也不要吵架了,不要和我说分手,好吗?”…… 易清单手揽着龙天羽的脖子,另一只手□□龙天羽汗湿的发间,紧紧地抓着,在龙天羽一次次的xx中,抬起身子,吻住了他的唇,从齿间飘出一句似有若无的:“好。” 有什么,从易清的脸上滑落了下来,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那么滚烫,那么灼热,烧地自己心一痛。龙天羽想睁开眼,他想看下,那落在自己心上的,是不是易清的眼泪。可是就在自己睁眼的瞬间,易清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在自己的眼睑处、睫毛处,留下黏腻的吻。接着,自己就在新的一股x潮中,沦陷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那天晚上,两个人一直纠缠到天都要亮了,龙天羽才抱着湿淋淋的易清,沉沉地睡了过去。易清一直等到龙天羽睡熟了,才慢慢地起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忍着身后的疼痛,到浴室里洗了澡。 有暖暖的阳光照进了阳台,易清将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桌子上还未拆封的蛋糕,放到冰箱里冷藏着。花瓶里的水重新倒了,换上干净的配有营养液的水。当把这一切都做完后,易清才走进卧室里,看着床上那个给过自己最多爱,也是自己爱的最多的睡梦中的男人,在晨光之中,睡颜安逸而满足。远远地、深深地,再看一眼,最后一眼,就这一眼。以后,当你再面对我时,我再也不会在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容颜了,一眼,再一眼,再见,龙天羽,再见。 等龙天羽从熟睡中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易清没有在床上,洁白的床单上,在易清睡过的位置那里,有点点的血迹,红地刺眼。龙天羽的第一反应就是:易清的伤口裂了?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在柜子里抽了一条内裤匆匆套在身上,走到客厅里,没有看见易清。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上,龙天羽拿了起来,急急地拨了易清的电话,很庆幸的,一下子就接通了:“易清,你在哪?我醒来了没看见你。” “今天我生日,中午要在家吃一顿饭。” “那你,晚上还过来吗?”生怕易清不答应似的,龙天羽又马上加了一句:“我亲自包饺子给你吃,包19个。”虽然长寿面不会做,饺子还是可以的。 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迟迟地答应着:“好,我回来。” 龙天羽一听到易清的那一声好,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正想挂电话,突然又想起床上的斑驳血迹,忙又急切地问道:“我昨晚,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严不严重,崩线了吗?到看医生了没?”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床上的血我都看到了,不是伤口裂了会是什么?有到医院吗?” 易清在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冷冷地说了句:“蠢货。”然后就不等龙天羽说话挂掉了电话。 龙天羽握着手机愣了几分钟,突然才恍然大悟,那血不是易清伤口上的,而是被自己昨晚狠狠□□的i处的。一想到易清今天得忍着后面强烈的不适在家人面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龙天羽就想抽自己几大嘴巴子,自己昨晚真的是做的很过分,如果不是易清属于精壮的体型,平时也保持锻炼的话,估计这一晚上下来,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下不了地。 龙天羽一边懊恼着,一边又高兴地难以自抑,昨晚上的欢爱,在他的心里,易清这是和自己和解的意思了。即使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比如易清和陆鸣的事,自己和母亲的事,可是,龙天羽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易清还是爱着自己的,再难的事再大的坎,自己就都不怕。 一想到易清和陆鸣,龙天羽就记起张亮来。自从那天他生完气走后,两个人到现在还没联系过,眼下自己和易清都和好了,两人还因为这事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实在不应该。思忖再三,龙天羽给张亮打了电话:“亮子,哪呢你?” “学校。有事?”张亮语气不善。 “晚上来家里吃个饭,有空没?易清今天生日,我只请了你一个,那天的事,就当过去了,好吧?我当时冲你发火是我不对。” 能得到龙天羽一个对不起当然难得,可令张亮更加意外的还是他和易清的事:“你俩和好了?” “昨天才和好的。你来不来?还把我当兄弟的就来。” “我操。” “操谁呢你。别废话,晚上九点前一定要到,我买好酒等你。” “知道了。” 龙天羽到超市买了包水饺的馅料,回来的时候又在楼下的小商店里扛了一箱啤酒上来,至于晚上的菜色,直接打电话从酒店订的。 把饺子皮擀好,包好馅,龙天羽先放冰箱保鲜着。看了下时间,也快差不多到了去取给易清准备的生日礼物了。对于易清的礼物,龙天羽早在去年就开始准备了,主要是那东西不提前订的话,根本搞不定。 当龙天羽开着白色敞篷的玛莎拉蒂在街道上呼啸而过,赶在暴雨来临前将车子停到了地下车库时,整颗心都飞了起来。这款车子,是自己早就看上了的,只想等着某个特殊时刻,买来送给易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易清惊喜的样子,然后两个人一起开着车子在深夜的大街上肆意地飚一场。 副驾驶的座位上,用彩带扎着的是两张机票。那是两张三年后去荷兰的机票,虽然不是真的机票,但那是龙天羽给易清的一个承诺,三年后,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就去荷兰结婚。结婚,给易清一个名分,让他出现在自己的户口本上,是他毕业后最想做的一件事。当所有即将毕业的人都在玩毕业就分手的戏码,当所有刚跨入社会的学子还在嚷嚷着要尽情享受自由时,龙天羽只想死死地抓着易清跳进婚姻的坟墓里,一辈子也不爬出来。 那天晚上,天黑得特别早,整个天乌云密布,到了后面,还起风了,并且越来越大,吹得阳台上挂着的一小盆兰花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泥土。龙天羽正在厨房里煮饺子,没听到外面的动静,直到张亮敲门了才从里面出来。那失去固定的兰花带着泥土,被狂风吹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旋,然后飘飘地从栏杆间的缝隙里落了下去,消失在黑暗里。易清苦心养了一年多的兰花,在即将开花的季节,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逝,一如两人小心翼翼呵护的感情,注定会结束在这场暴风雨中一样。 张亮从外面进来,看着满桌子的菜,还有厨房里正冒着热气的锅,惊讶地问道:“羽哥,别说这菜都是你做的。” “你他妈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会做那些?都是酒店送过来的。我只煮个饺子而已。”龙天羽先下了一批饺子,在试味道。 张亮走到厨房里,也试吃了一个,连连称赞:“羽哥,不错,真不错。” 说完还要去夹一个,就被龙天羽拦下来了,“拢共就包了这么多,还要从这里面挑19个完好无缺的给易清,你就别吃了。” “靠,我现在回去还可以吗?”张亮又被强行被秀了一次恩爱,想暴走。 龙天羽忙一把将张亮拉了回来:“下次专门给你做,管够。” 直到挑挑选选凑足了传说中完美无瑕的19个,龙天羽才把饺子盛了端上桌,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易清还没回来,忙打电话。 很意外的,易清没有接电话。龙天羽再打,还是无人接听。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是自己和易清约定好的时间,易清是从不迟到的,龙天羽又有点不安起来,这一阵子的分分合合已经让他开始风声鹤唳了。 张亮看龙天羽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忙安慰着:“清哥肯定是在家里遇到什么事了,我们再等等,不急。” 两个人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盯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发呆。 时间慢慢地过去,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还有倾盆而下的雨声,什么都没有了。桌上的菜,开始慢慢冷却。龙天羽盯着手里黑屏的手机,心纠结着,纠结着。 他等不到易清的,易清不会再来了。昨晚的一切,是易清对他的最后的告别,以爱人的身份对他的告别。他不知道,过了昨晚,他和易清之间,除了仇恨,再不会有爱了。 当龙天羽还在和张亮苦苦地等着易清出现时,在威斯汀酒店的豪华套房里,易清和陆鸣正躺在同一张床上,一起抽着烟。两个人都□□着上身靠在床背上,看不见被子下面的风景。陆鸣看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然后又打了一行字,把手机递给易清看了一眼:“这样,可以?” 易清扫了一眼,“可以。” “那我发了?不后悔?” “发。” “发了。” “嗯。”易清狠狠吸了一口烟,一截长长的烟灰从烟头处掉落了下来,带着烫手的温度落到了小腹处,易清却浑然不觉。 陆鸣看着易清低头猛抽烟的样子,心揪了一下,再看向他放在被子上的左手:“你这么做,值吗?” 易清也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一阵,笑了下:“爱都爱了,还谈什么值不值的。”语气里的苦涩与无赖,恐怕只有自己懂。 “以后准备怎么办?法国那边,到时等你家里不再盯我了,我过来看你。” “别来,你来也不知道我在哪。我不会告诉你。” 陆鸣把烟熄了,也把易清手里的烟抢了过去扔烟灰缸里,双手掰着易清的肩膀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易清,我知道咱俩回不去了,但还是可以做兄弟的,不是吗?你确定你一个人在法国,真的能搞定吗?” 易清盯着陆鸣,看这个自己也曾爱过,在一起两年过的人,如果没有龙天羽,是不是自己会和陆鸣一直纠缠不清?又或者,自己以后还会爱上别的人,然后龙天羽会慢慢地变成自己生命里的另一个陆鸣?…… “真把我当兄弟的话,今晚以后,我们就别再联系了。这是为你好,也只有真的不知道我在哪,我家里人才不会故意为难你。”易清把陆鸣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掉了,转过身子,盯着对面的墙壁:“陆鸣,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别死盯着一棵树吊死,遇到处地来的,就给人一机会。” 陆鸣冷笑了一声:“哼。易清,你说我一棵树上吊死,你又难道不是吗?” 易清没有说话,又拿过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了。离发出信息后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了,那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快点过来吧,快点结束这一切吧,过了今晚,断地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桌上的菜都凉透了,龙天羽还是没等到易清回来,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等来。就在他准备开车去易清家里看看时,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龙天羽点开一看,一瞬间,血直往上涌,手机没握稳,直接掉地上去了。龙天羽也没有去捡,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张亮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从地上捡起龙天羽的手机,一看短信的内容:威斯汀酒店624房,现场直播要不要看。短信的附件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陆鸣吻着易清。 张亮一看到照片,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拿着手机,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了出去,想赶上龙天羽。当张亮狂奔到楼下的时候,龙天羽已经开着小车出了小区了。顾不得外面的瓢泼大雨,张亮就冲了出去,边跑边朝龙天羽那边大喊,可是‘哗啦啦’的雨声遮盖住了他的声音,张亮就眼睁睁地看着龙天羽的车子消失在了雨帘里。顾不得没追上的懊恼,张亮摸了摸口袋,想找自己的车钥匙开车,偏偏好死不死的,自己把钥匙落家里了。再跑上去拿一趟钥匙下来,估计龙天羽早就开到酒店那边去了。张亮气地在大雨里连骂了好几句娘。 正当张亮在雨里捶胸顿足时,面前的车子开了车灯,朝自己闪了闪,有人从车窗里伸出头,对张亮大喊道:“上车。” 张亮跑过去一看,靠,是李景灏。两个人隔着大雨,张亮被浇地像条落水狗,水哗啦啦地从他的脸上流下来。张亮一看到车上的人是李景灏,就又愣在原地不动了,只拿一双睫毛上都在滴水的眼睛看着他。 李景灏看着张亮,终是忍不住,从窗户里伸出手,朝他湿漉漉的脸上用力抹了一把,扫了一手的水下去。一直傻愣在那里的张亮被李景灏这么一抹,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跑到车子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朝李景灏说:“威斯汀酒店,快。” 李景灏也没多问,马上开车冲了出去。 一路上,张亮都顾不得自己全身湿透的行头,只一个劲地催促李景灏开快点。他怕,他怕自己去晚了,龙天羽那边已经开打了。他不敢想象龙天羽动起手来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陆鸣和易清是在和龙天羽玩火,玩火自焚不可惜,张亮就怕龙天羽最后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来个玉石俱焚。 雨越下越大,行车速度越来越慢,张亮心里急,恨不得一把将李景灏从座位上拽下来自己来开。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张亮不等李景灏停好车,就率先开了车门下去,直接往酒店里冲。 龙天羽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开车出了小区,到了酒店。一路上,脑海里都是那张照片,挥之不去。他不信,不信易清真的会背着自己和陆鸣好上了,易清从不是这种背着人做这种事的人。可是,他又有点害怕,害怕照片上是真的,害怕自己到了酒店后,真的会看到一些自己不敢想的画面。 明明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不要相信,脚下却踩了油门,只想马上到达酒店,打开那扇门,然后欣喜地发现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没有易清,一定不会有易清。易清今晚一定是被家里人缠住了所以才来不了了,怎么会有易清呢,他现在肯定还在家里呢。 没有易清,一定没有…… 当龙天羽几乎是浑身颤抖着打开那扇门,看见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时,当他看见被陆鸣压在身下的那张熟悉的脸时,脑袋轰地一下炸了,“易清?……” 易清好像没预料到他会来一样似的,慌忙推开了陆鸣,抬起身子朝龙天羽望了过去,胸前红色斑驳一片。 龙天羽的眼睛一片血红,他狠狠地瞪着易清,眼里快滴出血来。易清,易清…… 当张亮赶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没看到龙天羽了。只看到易清和陆鸣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在穿衣服。张亮一看到这个场面就爆了,“易清,我搞你全家,这么对羽哥。他妈今天你和陆鸣别想出这房。” 张亮直接朝易清那边冲了过去,抓着他的一只手臂就带着往墙上撞。易清来不及反应,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钝响。另一边的陆鸣一看,直接从那边跳上了床跑了过来,从床上跳下来,扑到了张亮的身上。马上,两个人扭打成一团。陆鸣一边抓着张亮的胳膊,一边朝易清喊:“你快走。” 易清没有犹豫,不顾张亮在后面的骂骂咧咧,飞快地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一出门,就看见李景灏被服务员领着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李景灏一看到易清,忙朝他喊了声,易清却当没听见一样飞快地钻进了电梯,关上了门。 在独自一人的电梯里,易清终于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透过光洁的电梯墙壁,他看到自己未扣好的衬衫下透出来的红色斑点,看到自己苍白面孔上空洞的眼睛,看到了镜子里那个不人不鬼的自己。恶心的自己,肮脏的自己,懦弱的自己,无能的自己,卑鄙的自己,自私的自己……‘砰’地一声,易清一拳砸了过去,朝镜中那个恶心的自己砸了过去。他想,他再也忘不掉龙天羽看自己的最后一眼了,满满的愤怒和满满的仇恨。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还龙天羽自由了,即使是以这样的方式,即使龙天羽会因此永远地恨自己,但他总算做到了。从此,自己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纠葛了,他再也不会锲而不舍地抓着自己不放了,终于结束了。 龙天羽走了,没像张亮想的那样和陆鸣易清拼命。可是没错,从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要陆鸣死。他要陆鸣死,即使赔上自己的命,他也不能让陆鸣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可是,他又看到了易清,愤怒在撕扯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背叛,欺骗,绝望啃噬着心脏,他恨陆鸣,可是,他更恨易清。 那个昨晚还和自己肌肤相贴的人,那个昨晚还答应过自己再也不分手的人,那个自己想一毕业就牵手结婚的人,此时此刻,正□□裸地躺在自己面前,在前男友的膝下承欢。那一刻,他是多么想冲上去,掐住他的喉咙,看他在自己手下垂死挣扎的痛苦样子。可是,他还是下不了手,怎么下地去手,他那么爱他,他就是他的命。 他见不得他死,他舍不得他死。所以他才转身走了,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冲上去亲手杀了那个自己爱了两年多的人。他走了,开着车子冲进了狂风暴雨里,只想逃离这个酒店越远越好,逃离这个噩梦。 雨下地那么大,好像有人直接在上面用桶朝下面倒水一样地直接打在车玻璃上。龙天羽打开车窗,豆大的雨水打了进来,外面是暴雨,车里面下大雨。那冰凉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打湿了自己的眼睛,眼里有温热的东西源源不绝地漾出来,盛不住,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混在雨水里,滑过脸庞,滴落了下去。 他的全身已经没有了知觉,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他只能一踩油门到底,不能停,停下来他就会想到易清。头好痛,眼睛越来越模糊,连声音都快听不见了。恍惚中,他又听见昨晚在自己和易清缠绵的时候,易清在自己耳边轻轻说的那声‘好’。易清明明答应了他的,易清明明还来找他了,易清明明还爱着他的。 就在这恍惚间,他猛然又觉得,不对,根本就不对。易清如果真的不喜欢自己而和陆鸣在一起了,那他昨晚为什么还来找我?我明明只离开了十多天,之前从没看他和陆鸣有任何联系,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在一起了?陆鸣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只是为了刺激我吗?…… 龙天羽越想,越觉得不对。这肯定是场戏,易清是骗自己的,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用这种手段逼自己和他分手的。不,我不会上当的。我不会放手的,易清。 “易清……”龙天羽朝窗外瓢泼的大雨大喊了一声,他要回去,他要见易清,即使要让自己再一次看一遍他和陆鸣在一起的画面,他也要回去。他要见易清,他要亲口告诉他,易清,你这样做没用,没用,我是不会放手的。 龙天羽来了个急刹车,在尖利的刹车声中又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车子立刻在马路上打了横,在自己还来不及调整方向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已经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嘭”,在卡车撞上自己的那一刻,龙天羽被车头晃得刺眼的大灯闪地眼前一片空白。一切只在几秒之间,车子飞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翻转,当车子重重落地的以后,龙天羽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的脸。模糊中,他看见有人在朝自己这边跑过来,他闻见了刺鼻的被烧焦的味道。他很想动一下,可是却一动都动不了。在即将昏过去的前一秒,他又艰难地撑开眼睛,朝车前面又看了一眼。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易清拨开人群急急地朝自己跑了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一百四十五章 酒店的房间里,张亮和陆鸣还在房间里打成一团。李景灏只是停了个车,再进到酒店后,就已经不见张亮的影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张亮着急的样子,事情肯定不小,所以,李景灏忙让前台看了监控录像,查到张亮上的是六楼后,便带着工作人员冲上来了。谁知一上到六楼就在走廊上碰到了易清,李景灏忙想叫住易清问看到张亮没有,没想到直接被忽视了。 等找到张亮的时候,房间里的两个人早就已经打地难解难分了。张亮一看到李景灏进来,马上朝他喊道:“他妈别看着,过来帮我。”张亮当然不想放过陆鸣,可是现在,他更想算账的人,是易清。 陆鸣可以交给李景灏解决,可是易清,羽哥下不去手,自己做兄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人戴了绿帽子不管,这口气,他要替龙天羽讨回来。 李景灏听了张亮的话,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局,将张亮从陆鸣的撕扯中解救了出来,接替了他的位置,和陆鸣继续打上了。 张亮也顾不得多说什么,身上的衣服都在打斗的过程中撕破了,从家里穿过来的拖鞋早就被踢地没了踪影,这些都顾不上了,张亮就这么光着脚冲了出去,他要追到易清,一定要追到。电梯显示还在下降中,张亮等不了了,他知道那里面坐的就是易清,他一定要赶在易清之前下楼。 几乎都没给自己喘气的机会,张亮一口气从六楼跑下了一楼,他看到易清了,易清已经出了电梯,站在酒店的门口招手上车了。 “易清,你他妈别想走。”张亮冲易清喊了一声,直接朝他那边冲了过去。终于赶在易清要上车前追到了,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想说些什么吗?” “亮子,放手。” “我放你妈逼。易清,我张亮把你当兄弟,你跟羽哥在一起,我他妈都恭恭敬敬叫你一声清哥。你他妈这样做,对得起羽哥吗?羽哥舍不得对你动手,今晚,我就替羽哥动了。我张亮,再也没有你这个兄弟。” 张亮抓着易清的一只胳膊,一手就抡了上去,刚好打到了易清的鼻梁上,没过几秒,就有血从,鼻子里涌了出来。张亮还要接着抡,没想到易清直接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顺势拉了他过来,一把将张亮扯倒在出租车上,在他还没来得及还手的时候用膝盖重重顶了他侧腰一下。 “我□□妈。”张亮被打地起火,易清那一下子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撞地自己腰部像被截断了一般地刺痛。正想转身反击,却看见易清已经上了出租车,关上了车门。 张亮气地直跳脚,死命地敲着车窗,朝坐在里面的易清大喊:“易清,你他妈有本事别逃。你个孙子,敢做不敢当?你他妈逃得了今天,逃得了明天吗?……” 任张亮在外面对车子如何地拳打脚踢,操爹骂娘,易清终没有再回应任何一句,车子撇下了几近发狂的张亮,驶了出去,很快就在大雨中没了踪影。张亮追在车子后面跑了好一阵,跑得自己都快断气了,跑得再也看不见易清的车了,才在大雨倾盆的街道上停了下来。“我操,我操,我操……”他想给龙天羽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可是直到从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忘家里了,手上拿着的是龙天羽的手机。对今晚发生的一切的愤怒和对这些的无力感让张亮在滂沱的大雨里握着龙天羽的手机,终于受不住,一屁股坐到了街边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易清坐在出租车里,血已经慢慢止住了。挨了那么一拳,其实也并不觉得痛,反正这阵子自己总是各种受伤,这点小伤,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如果不是怕张亮抓着自己不准走,易清宁可他再打地自己狠一点,久一点,就像他说的,替龙天羽打了。他宁可龙天羽冲进来的时候,会拎着自己打一顿,易清发誓,自己绝不会还手,他打,就任他打,打到吐血打到残疾,只要龙天羽出手,他都受着。只有这样,他才和龙天羽真的两清了,他才不会觉得自己还欠着龙天羽什么,只有这样,他才算真的放下他了。可是龙天羽他没有,没有破口大骂,没有拳打脚踢,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用那双快滴出血来的眼睛盯着自己,死死地盯着。这辈子,这双眼睛,这双饱含绝望的、仇恨的眼睛,刻进了自己的心里,易清知道,自己是再也忘不掉了。 当车子停在熟悉的大楼下面的时候,易清从车窗外朝楼上看了一眼,那里是黑的,龙天羽还没有回来。龙天羽不会回来的,至少现在,他不会回来。他肯定又会跑到哪个酒吧,把自己灌个烂醉吧。 易清下了车,跑进了楼道里。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也许张亮会从后面追上来。可是他还是想冒这个险,想在临走的时刻,再最后看这房子一眼,真的只是最后一眼。这间自己还未住满一年的房子,却给了比自己过去十多年还多的快乐,比自己那个住了十多年的豪华大宅更给了自己家的感觉。 易清开了门,一瞬间,所有的记忆被风挟持着朝自己铺天盖地地卷来。自己和龙天羽在这个房子里做过的一切,争吵的、高兴的、冷战的、兴奋的、缠绵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朝自己涌了过来,压地自己喘不过气来。 易清在黑暗里,循着记忆朝饭桌那里摸了过去。他知道那桌上,肯定有满满一桌没动过筷的饭菜,而在那冰凉的饭菜里,肯定会有一碗凉透了的水饺。 他走到餐桌旁,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朝餐桌上照了一下。是的,在主位上,端端正正地摆着的,是一碗水饺。那是龙天羽给自己做的,他说,我给你做水饺,你晚上回来吧。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做水饺的时候的别扭样,心就软了。本来不应该答应他回来的,可是心一软,还是答应了。易清答应了他的,所以他回来了,他要一个一个地,把他亲手给自己做的水饺都吃下了。19岁,19个,他说的。 那被精心挑选出来的水饺早就因为泡久了吸满了水分,全都涨涨的,一个个黏在一起。易清夹了一个,塞进了嘴里,冰凉的、硬邦邦的表皮,因为泡水而失去味道的馅料,简直味同嚼蜡。可是尽管这样,易清还是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往嘴里塞,仿佛多吃一个,对龙天羽的愧疚就会少一点,多吃一个,自己心里就会好受些。 可是为什么越吃到后面,心里反而越难受,越来越难以下咽?易清终于在吃到第十五个的时候,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吐了。在里面吐地天翻地覆,可是一从里面出来,易清又马上端着碗将那剩下的四个全都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明明肚子里在翻江倒海,明明一闻到这味道就快吐出来了,可是,还是要把它吃完了。因为本来就答应了他的,要回来,吃他给自己做的饺子的。 龙天羽,再见,再也不见。 易清在黑暗里,不敢朝房子里再看一眼,关上了门,逃也似的下了楼,将房门钥匙丢进了漆黑的夜里。 候机大厅里,清爸、清妈、易子峰,还有一大群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易清的出现。已经快过登机的时间了,还是联系不到易清。易子峰派去跟踪易清的人早就在下午的时候被陆鸣暗地里叫人绑了,到现在也是音信全无。 易清坐在出租车里,看了下时间,再不快点就要赶不上登机了,而司机还偏偏绕了道。“司机,能别绕路吗,我赶飞机。” “先生,我就是看你赶时间才变道的。前面那条路正在大塞车,没个把小时根本通不了。我知道你心急,可是晚上下这么大雨,能见度这么低,还是慢开点安全点啊。前面堵车就是因为出车祸了。” 易清没有心思听司机闲侃,头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休息。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人在后面喊自己,为什么心一下子窒息般地疼痛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胃里又开始翻腾?“哇”,来不及把窗户全打开,易清又吐了。这一次,吐地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扯出来了,吐地连胆汁都出来了才停止。易清的脸因为伸出窗外而被雨水淋得全是水,头发全湿了,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心突然就空了。空了,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景灏找到张亮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在雨里淋成了落汤鸡一样,相当狼狈地坐在马路边上,地上全是一汪汪的水。李景灏把车停在他旁边,开了窗朝他喊:“张亮,上车。” 张亮本来还在发着呆,听了李景灏喊他,忙抬头朝他那边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从地上起来,冲到车子旁,朝李景灏吼道:“你他妈怎么出来了,陆鸣那孙子呢?” 话说张亮追着易清出去以后,留下李景灏和陆鸣打在一起。只是两个人没打多久就觉得没意思停了下来。相比于和陆鸣打一场莫名其妙的肉搏战,李景灏更关心张亮冲出去干嘛去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于是,没打一会,他就撇下陆鸣也追了出来,只是下了楼后已经看不见张亮的影子了。问了酒店门口的保安,知道他往那边追出去以后,便开着车子在路上慢慢地溜,边开边往路边瞄,希望能侥幸找到他。 李景灏一见到张亮,叫他上车不上,一过来就朝自己吼陆鸣,一副埋怨自己没把事办好的恼怒样。说真的,李景灏看到这样的张亮,不动气是不可能的。自己本来就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那时在出租楼下的时候,纯粹是因为自己刚好开车从外面回来,然后碰巧看到张亮在雨里不要命的样子,然后,碰巧自己心就软了。 “陆鸣在那里,你先上来说话。”李景灏尽量压下自己心头的火。说真的,再大的火,看到张亮在雨里湿透的一身,心头的小火苗也被一点点的浇灭了。 张亮没理李景灏,径自朝酒店的方向跑了过去。 李景灏一看,直接朝车上下来,冲进了滂沱的雨里,追上了张亮,一把将他拦腰截住了:“你他妈今天疯了吗,妈的,想死是不是?” “放手。” “不放。给老子回去,妈的都什么破事。” “李景灏,放手。”张亮不想和李景灏纠缠,放走了易清让他很恼火,他再也不能让陆鸣也逃了。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过去了,不能。 “张亮,你他妈能冷静一点吗?你把陆鸣打一顿又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我他妈就是心情不好,就想打人,怎么样?不行?”李景灏从后面箍住了张亮的手臂,拦腰抱住,害得张亮上身无法施力,只能拼命地用身子扭来扭去试图挣脱。哪知自己越用力挣脱,李景灏手下力气越大,差点没把自己的腰截断。 两个人在对抗中,李景灏身上也被湿了个彻底。正是初夏时期,身上穿的本就是薄薄的t恤和裤子,一湿就全紧紧地贴在了身上。李景灏在一开始截着张亮的时候,其实也没多想,就怕他这么冲动地回去找陆鸣算账会出事,所以才出手拦住的。哪知因为越抱越紧,张亮的后背都贴在自己的胸前了,加上他还一直在前面很不要命地晃来晃去,臀部那两片肉肉的一直在自己的胯部那里蹭来蹭去,一来二去的,李景灏下面那处竟被蹭出了反应,慢慢地抬了头,顶到了张亮的后面。 张亮本来还拼命挣扎着,渐渐地动作就慢了下来,转过头朝李景灏的胯部那里瞧了一眼,然后就彻底不动了,只睁着一双见了鬼的眼睛瞪着李景灏。 李景灏被张亮抓了个正着,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本想马上把张亮放开,但又怕他再跑,只好跟他确认下:“我现在放开你,你别跑。再跑我还这样拦你。” 张亮早就被他后面那根朝天棍唬住,脑袋早就断了片,直到李景灏把他放开,他也只是愣在原地没动。 两个人就这么在大雨里对站着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更诡异的还是李景灏裆部那根不仅没软下来,反而越发挺立,那画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李景灏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张亮那眼神,只好干咳了几声,扯着张亮的胳膊往车里拖:“今晚先回去吧,主角都走光了,你他妈在这里疯狗一样的不觉得过了吗?” 张亮难得地没回嘴,任李景灏拖曳着上了车,直到车子开回了出租楼下,才对李景灏说了句:“刚送我去酒店的事,谢了。” 说完就要上楼,却被后面的李景灏叫住:“讲真,你这么见不得人出轨吗?” “他妈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事,恶心。” 李景灏听了,没有说话,跟在张亮后面,两个人一路沉默着上了楼,各自回房。看来,夏婉婷那事,就是一个□□啊,李景灏在心里想。转念又一想,他么早就说了不管他的事,我他妈在这操的哪门子闲心,艹。 那天晚上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像一场浓重的告别,埋葬了两个人的青春,冲刷了一直珍重的爱情,只留下一个湿漉漉的世界,让所有人在此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一想起那一晚,除了雨水,就是泪水。 杨一在接到张亮的电话时,还很兴奋地在那边大喊:“亮子,羽哥是不是出狱了?我先打个电话过去撩他几句。” “杨子,你和韩星马上请假回来一趟吧。回来看看羽哥。” “我下星期还有一个考试,要不下个月我再回来吧。” “你他妈少废话,要你回来就回来。考试有那么重要吗?”张亮在那边嘶吼,声音里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声。 杨一被吓住了:“亮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羽哥在医院。” 杨一从来不会想到,自己再一次见到龙天羽的时候,会是在医院的走廊里,隔着玻璃看到的。里面的那个人,全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靠着呼吸机和输液维持着微弱的生命。 “亮子,发生什么事了?”杨一一听到张亮的话,当天就和韩星买了当晚的机票飞了回来,下了飞机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医院。看着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杨一还不敢相信那就是龙天羽。 而站在一旁的韩星,更是从看到龙天羽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在旁边哭起来了。 “车祸。脑内出血,多脏器功能衰竭,后背大面积烧伤……” 还没听完张亮说的,韩星已经趴在张亮的身上哭得快抽过去了。杨一看着韩星那样,忙示意张亮别再说下去了,三个人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盯着雪白的墙壁发愣。 其实,张亮还有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主治医生说了,像龙天羽这种情况的,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这句话,张亮说不出口。不敢说,怕说了,真的就会像医生所说的那样成真。看着龙天羽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房里,几个人都觉得那么地不真实。 张亮是在龙天羽进医院后的第二天才接到张叔电话的。当他赶到医院里,看见龙天羽满身绷带被人从急诊室里推着出来,而旁边被人搀扶的龙妈则在看到龙天羽出来的那一刻就昏倒的时候,那一刻,张亮觉得自己在做梦。龙天羽怎么可能会出事,那个人明明前一天还在兴致勃勃地给易清下着饺子,并且信誓旦旦地承诺下次给自己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医院了呢?可是,龙天羽为什么会出事,自己又怎么能不会知道呢?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在那样的情绪下,又碰上那么恶劣的天气,怎么不会出事? 是不是那天晚上,自己只要追上龙天羽,坐上他的车,这些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只要自己快那么几步,在酒店里拦到龙天羽,这些,也就不会发生了?还是,自己当时不在酒店里和易清陆鸣扯不清楚,而是追出去找龙天羽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张亮没敢继续往回想,越回想,罪恶感越强烈地涌上心头。他把杨一和韩星送到酒店安顿好后,就跑到夜店喝酒去了。他不敢和杨一、韩星多待一刻,他怕他们会追问自己那天发生的事。他也不敢回去,不敢一个人呆在黑暗的房间里,那晚的一切会折磨着他整晚都睡不着觉。这几天,他都要靠着嘈杂的音乐和酒精麻醉着自己,不然,龙天羽那张裹得只剩眼睛的脸就会浮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一遍一遍地在自责中头痛欲裂。 李景灏坐在二楼的软座上,一手搂着桃花,一手端着酒杯正和对面的人谈生意上的事。一般的人谈正事都喜欢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偏偏李景灏喜欢拉人来夜店谈,并且越重要的生意,谈的地方就得越热闹。他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但别人还不得不迁就着他,因为和他做生意有保障,有赚头。李景灏脑子转的快,道上路子多,像倒买倒卖、洗黑钱、走私,这种见不得光的活,他都能找到接活的人,并且保证给办的妥妥帖帖的。就冲着他这点,就有一大堆人跟在他屁股后面哭着喊着求着要和他做生意谈买卖。 就说今天这比单子,如果谈下来的话,少说也是几百万入账的事。事情已经谈了□□成,最后就是些合同拟定的事情了,相对于关心后面这些零碎的杂事,李景灏更在意下面沙发里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四次在这里看到他醉成这个样子了。虽然狠着心对他自我糟蹋的行径不管不顾三个晚上,但是今天晚上又在这里看到他,李景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顾不得撇下主顾会造成几百万打水漂的后果,李景灏叫了身边一助理留下来陪客人,自己则丢下一干人等下楼去了。张亮这里已经喝地看人都有重影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放空,看见李景灏过来也没什么反应。 李景灏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腿踢了几脚:“你故意的吧?哪个地方不去,偏偏选我在的地方?” 嘈杂的电子音乐加上喝地快断片的大脑让李景灏说的话在张亮听来,就成了一串无法破译的外星语,“啥?”头好晕,想栽倒在沙发上睡一觉。 李景灏使了点力,又朝张亮踢了踢,“回去。” 张亮已经完全不在状态了,管不得那么多,直接朝沙发上一倒,一睡了之。 李景灏本来还以为张亮是装的,毕竟他的酒量自己是见识过的,根本不是轻易能醉的类型。“张亮,你他妈别装,赶紧给我起来回去。信不信我现在扒你裤子?” 张亮没动。 看来这人真是醉地不行了,不然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在,听到自己那话,肯定是爬也要爬起来的。 李景灏看了眼沙发上的张亮,无奈地皱了皱眉,终是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抓起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直到把张亮扛回家里,丢到他床上,那人都像死猪一样地毫无反应。李景灏对于照顾醉酒的人这方面毫无经验,从来都是被人照顾的那个,哪轮的着他照顾别人。所以,一把张亮丢到床上,他就觉得事情算是完成了,可以走了。 只是自己还没走出房门,就听见卧室里有容器掉落地上打碎的声音。李景灏忙折回去看发生什么事了,就见张亮摇摇晃晃地撑着桌子站在房间里,正艰难地往外面挪。 李景灏靠在卧室门口没动,他倒要看看这个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的人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只是光看张亮从卧室里走到客厅,就已经够让李景灏折磨的了。完全就是一部慢镜头的动作片加上惊悚的效果,中途有好几次,看着张亮差点撞到柜子上或脚步不稳跌倒,李景灏都在旁边惊出了一身冷汗。最后总算见着这人安然无恙地挪到了客厅里,然后又东倒西歪地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然后倒在沙发上,自饮自嘬起来。 李景灏顶多也就以为他喝多了被尿憋醒起来撒个尿,没想到是起来接着喝。自己要是早几步出了门,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就这样一整夜地喝下去。 张亮一咕咚就把一罐啤酒搞定,接着就要去开第二罐。李景灏忙上前把他手里的啤酒抢了过来,兜头就把那一罐朝他的头上浇了下去,“搞什么,清醒点没?”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2节 那一罐冰啤浇下来,确实起了点作用,张亮涣散的眼神开始朝李景灏看了过去,好歹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存在:“你谁啊?” 李景灏懒得和一个醉鬼搭话,只抓过他的一只胳膊,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扶到卧室去。张亮不从,躲着李景灏伸过来的手,只顾着去抓身旁的啤酒。李景灏力气是大,可是张亮体型也不小,打篮球练就的一身扎实的肌肉也不是骗人的,所以,两个人在揪扯中,李景灏渐渐地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要知道,之前把毫不反抗的张亮从一楼扛到三楼就已经费了自己大半体力了,现在碰上他死不听话地抵抗,残存的精力一下子被消磨殆尽。 “来,喝。你不是想喝吗,我陪你喝个够。”李景灏拦不住,索性从冰箱里把剩下的冰啤一股脑儿地全搬了出来,丢到地板上,朝张亮怀里扔了一罐。你不是想喝吗,行,我陪你。反正我他妈现在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我也想醉一下。李景灏的心情确实不好,这几天因为管不住自己,几次插手张亮的事,明明之前就对自己说过对张亮一概不管不问,可是最终还是没忍住破了戒。这事让他对自己很不爽,用俩字形容这样的自己,就是,窝囊,真他妈的窝囊。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罐我一罐地喝了起来。张亮侧躺在沙发上,李景灏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每喝完一罐,就再开两罐,一罐给自己,一罐递给身后的张亮。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到后来,喝的李景灏都开始全身发热,不停往外冒汗的时候,才拿起地上的罐子看了眼酒精度,嘀咕着:“他妈买的什么啤酒啊,怎么后劲这么大?”模模糊糊地看清啤酒上的字以后,李景灏发出了一声‘靠’。原来张亮储备的这些啤酒可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什么青岛、雪花之类的,而是专门从比利时进口的烈性啤酒,酒精度比一般的劲酒度数还高。 李景灏正要转过身去问张亮这酒从哪里搞来的,“哇”地一声,正在自己转过头去的时候,张亮张着嘴巴一下子朝自己这边喷了过来。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又撇了回去,估计张亮吐出的那几口就全进自己嘴里了。 虽然没被喷一脸,但是后背却没躲过劫难,结结实实地接了个满背。那滚烫而黏腻的浆液慢慢渗入李景灏的白色背心,接触到温热的皮肤,伴随着空气里越来越浓郁的酸臭味,刺激地李景灏一个忍不住,自己也跟着“哇啦哇啦”地吐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像在较着劲比赛谁吐地最厉害似的,你吐一下停了,他接着吐,好不容易他停下来了,你又吐上了……吐到最后,李景灏脸上都白了,再看看张亮,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肚子里早已经吐地什么都不剩了,却还停不下来,只剩一个劲地干呕。 客厅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屁股旁边全是自己和张亮吐出来的脏东西,背后黏湿湿的一大片。李景灏也顾不上还在干呕不停的张亮了,率先走到浴室里先给自己冲个澡。正醉着酒,也不宜久洗,李景灏脱了衣裤,也就只打算在淋浴下把后背的呕吐物清洗掉而已。没想到自己才刚打开淋浴,就有个人影晃晃悠悠地也钻了进来。 一转身,就看见张亮光溜溜地站在自己的对面,带着一脸梦游般的神情,从错愕的李景灏手里拿过莲蓬头,朝自己身上喷洒着。 “我擦。”一瞬间,李景灏的酒全醒了。张亮,你他么这是在自己作死自己,你知道么? “张亮,你在干嘛?”李景灏朝张亮的胸膛上只看了一眼,顿时就觉得喉咙那里烧得慌。 “洗澡。”那人毫不自知地将莲蓬头高举到头顶,任花洒里的水从自己的头顶淋了下来,溅起的水花蹦到了李景灏的脸上、身上。 像中了邪一般的,李景灏朝张亮面前跨了一步,脸对着脸,胸膛贴着胸膛,从张亮脸上溅下的水迷住了自己的眼。李景灏屏住了呼吸,朝张亮的嘴靠了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两唇相接只有01毫米的时候,李景灏猛然地停住了。他想起了那次自己亲吻张亮的下场,不能亲,亲不起,他怕再看到他吐,那样的场景,他不想再一次经历。 一想到那次的事,心里的酸楚就爬了上来。明明眼前这个是自己说了n遍要放手的人,明明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这个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人,明明…… 明明有那么多的理由告诉着自己要停下,可是,心却犯贱地指挥着自己瘫痪的大脑,凑了过去。 “啊。”张亮轻哼了一声,手里握着的花洒偏了方向,水滴全打在了李景灏的后背上。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脖子处重重地允吸了一口,舌尖顺着喉结滑了下去,在冰凉的水流里划出一道热痕,一路烧着抵达了自己的胸口,吮上了那敏感的一点。一瞬间,酥麻的感觉蹭地一路从脚底升到了头皮,张亮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全身上下像是被千万根针轻轻浅浅地刺着酥痒难耐,张亮很想把那造成酥痒的人推开,可是身子却使不上劲。 “嘭”,那花洒终于从瘫软的手中脱落,撞到了冰凉的瓷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李景灏抱着这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自己为之发狂的肉体,像享受着一份饕餮大餐,吻得狂热而肆意。他承认自己趁人之危占便宜算不得君子作为,可他也从来不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这样乖顺的,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的张亮,怎么可能抗拒的了? 张亮,不怪我的,火是你自己点的,人是你自己撩的,那么,该承受的后果,就由你自己承受了吧。 李景灏揽过张亮的身子,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双手渐渐地滑到了他的xx处。他想马上要他,疯狂地要他,他想让这个折磨了自己无数次的人也尝一下被折磨的滋味,看他在自己身下痛苦求饶的样子。 可是,还没等到他的手指顺着臀瓣探进那个自己渴望的xx,有什么从上面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自己的脸上,灼热的温度让自己停下了绵密的吻和身后的手。 李景灏抬起头,看向了张亮。脸上的水珠早就因为闷热的天气而蒸发掉,可是,就是在那么一张刚毅而俊挺的脸上,连绵不绝的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了下去。 “哇”地一声,张亮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紧紧地抓着李景灏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羽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去看邱老四。我不该帮你瞒着给果果报仇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有追上你。”“羽哥,我错了,你醒醒好不好?你知道吗,我好怕。我好怕杨一他们问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全是……” 这些日子一直憋在心里的,想说没处说,想哭哭不出的情绪,全在这一刻开闸,再也关不上了。 李景灏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会哭地这么撕心裂肺,听得自己心都碎了。他终于知道张亮这几天夜夜买醉的原因了,而正是知道了原因,才让自己更加心疼起这个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男人来。怎么能不心疼,哪有这么傻的人,把所有的错揽到自己的身上,背负着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责任,一个人默默地憋着,忍着,自我折磨着。 李景灏把张亮重新抱到了怀里,手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不是你的错,根本不是你的错。那晚我也在,事情根本不是你能控制地了的。”“有我在,你想哭,就哭吧。我陪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天早上张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床上的,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晚上穿出去的那一套,直觉告诉自己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可是任自己想破脑袋,也无法回忆起昨晚去到夜店后发生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觉得这几日压抑在自己心里的情绪都烟消云散,心情舒畅了不少。 正在张亮还在对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百思不得其解时,杨一打电话过来催了。张亮只好暂且把这一离奇事件放置一边,起床往外面走去洗漱。 一进到客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精味,中间还夹杂着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闻着相当让人不舒服。张亮吸了吸鼻子,皱着眉朝沙发那边瞟了一眼,妈的,那抹熟悉的蓝是什么鬼? 靠,别告诉我自己昨晚就是被这只带回来的?!!! 天雷滚滚啊。张亮双手抱胸,做惊慌失措状。下一刻,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裤,再看下沙发上那只只用浴巾围了下半身的猫科动物,那一刻,张亮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妈个逼的,李景灏你给我起来,昨晚你干什么了?”张亮冲到沙发旁,抓着李景灏的头发用力往上提拉。 李景灏昨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张亮擦干身子换上衣裤,又背着嚎啕大哭的他上了床,一直哄到后半宿了才把他哄睡了过去。出了卧室,又到客厅里把那一滩散发着熏人味道的脏物清理了。 大少爷的本来就没照顾过人,一晚上被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累地精疲力竭。等把地板清理干净后,也顾不得屋子里还残留的味道,直接就倒沙发上睡着了。李景灏睡地正酣,头发猛然被张亮这么一扯,差点没把一整撮给揪下来,痛得他立马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靠,想死?”被人用这种方式叫醒确实不是件让人能愉快起来的事,李景灏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你大爷的,你才想死。妈的谁准你进来的?昨晚干什么了?”张亮仍然死死揪着李景灏的头发不放。 李景灏的整个头都被提拉到半空中,痛地他龇牙咧嘴,几次威胁张亮放手都不听,情急之下,趁张亮一个不防备,左手朝张亮的裆部一伸,抓住要害处用力地用手一握。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抓着头发的手松开了,张亮捂着裆部,痛苦地蹲了下去。“我操你祖宗李景灏。靠,好痛,你妈逼的。” 李景灏脱离了张亮的压制,从从容容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理了理被他抓地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脸邪笑地看着张亮憋成猪肝色的脸:“跟我斗,你还嫩点。” “靠。”张亮已经不想跟他理论,下面那处火辣辣地疼,不知道破皮了没有。尼玛,会不会废了啊?顾不得胯下的疼痛,张亮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快地跑到洗手间里去了。脱了裤子,把家伙掏了出来,一看,张亮就忍不住在里面破口大骂起来:“李景灏,我咒你个断子绝孙的。妈的你个太监。”只见被李景灏抓过的那处红了一大片,龟头处都充血了,而下面的两个蛋蛋,轻轻碰一下都能让自己倒抽几口冷气。 张亮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从上面接水下来撒在火辣辣的小小亮上面,企图缓解下疼痛。 “坏了没?要不要我负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李景灏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张亮的身后,从张亮肩膀后面伸了半个头出来,低着头看张亮手里的小小亮。 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吓地张亮手下一紧,下意识地就把小亮亮握地更紧,生怕被人看见了去。只是自己这么握下去了才后悔起来,他妈的,比刚才更痛了,痛地自己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这是张亮第一次,尝到了比蛋疼更疼的滋味,那就是弟弟疼,真他妈的疼。 张亮一把将裤子捞了上来,因为胯下的疼痛,不仅脚下没了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甩出一张深仇大恨地脸对上李景灏,恶狠狠地说道:“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说完马上又转过身去,用手撑着洗手台,咬牙坚持着抵抗想要蹲下去的冲动。 虽说李景灏还想多看下张亮这种别别扭扭的样子,可是自己也清楚,再不走的话,这倔驴肯定要狗急跳墙和自己拼命了。所以,还是见好就收,便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洗漱间门口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对着里面的张亮说了句:“你大哥的事,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说完就闪出了房间,出去了。 李景灏那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张亮一愣,正想追出去问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么两句,可是还没走出洗漱间,就撞上杨一和韩星两个从外面进来。 杨一和韩星在酒店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张亮过来,便带着韩星过来了。一上楼就碰见李景灏光着上身,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从张亮的房里走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进了房间,又看见张亮从洗漱间走了出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杨一和韩星两个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亮子,你……蓝猫……哈?”杨一朝张亮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滚你丫的。”张亮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朝杨一扔了过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多想,屁都没有。” 韩星还是第一次来张亮这里,朝房间各处参观了一遍,不禁赞叹道:“亮子,想不到你这么糙的性子,还能把房间收拾地这么有居家味儿,不错啊。” “他这就算居家味啦?那你是没去看过羽哥和清哥的住处,那才是……”杨一不过是顺嘴一说,但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抬头往韩星那里一看,果然,刚才还有些笑容的脸上早就阴沉了下去。 一提到羽哥,几个人一时都心情沉重了起来。张亮到厨房给三个人做了三明治和新鲜的榨橙汁,端了出来。“先把早餐吃了。吃完了一起去医院看羽哥。阿姨那边,咱也一起去看望下,这阵子,为了老大的事,她都快把自己也搭医院去了。” 三个人默默地吃着早餐。韩星只吃了几口,就把三明治放回盘子里,不再动了。“亮子,天羽的事,能跟我们说说了吗?易清呢?天羽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回来两天了,还没看到易清出现过?” “是啊,为什么都没见清哥?”杨一也在一边附和。 “别叫‘清哥’,恶心。”一听杨一叫易清为‘清哥’,张亮就气得把正吃着的三明治丢到了餐桌上,“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我恶心他一辈子。” “亮子,怎么回事?易清他怎么你了,对他这么大的火?” “他是没怎么我。可是,他知道他对羽哥做了什么吗?为什么羽哥会变成这样?”一想起这个,张亮就激动了起来,“他把羽哥当猴耍。先是要和羽哥分手,之后又跑回来说和好。羽哥像个傻子似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自己都亲眼看见了他和陆鸣在一起,还死不相信他俩有一腿。羽哥出事那天晚上,他还说要给易清过生日。”一说到这里,张亮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那晚发生什么事了?”韩星急切地问道。 张亮颓然地坐回到沙发上,低着头:“那晚,易清答应了要回来的,结果没回来。我就陪羽哥一起等。你知道易清那晚在哪里吗?” 杨一和韩星都没有说话,只一直盯着张亮。 “他和陆鸣在一起。陆鸣故意发他和易清的亲热照给羽哥,还把他和易清约会的地址发给羽哥了。然后,羽哥就开车过去了。他俩滚床单的事,被羽哥当场撞见了。我当时没追上羽哥,我是后面才过去的。我赶到那里的时候,羽哥已经离开了……” 张亮说完后,屋子里又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杨一说了声:“我操,亮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靠,操他妈。陆鸣和易清把羽哥害成这样,我们就能这么算了?”杨一坐不住了。 “易清现在在哪?他知道天羽的事了吗?”韩星从没想过,当初知道龙天羽和易清在一起时,自己担心龙天羽会被易清伤到的顾虑真的发生了。 “我找不到他。他家里把他的消息都封死了,根本没法知道他的动向。”张亮烦躁地扫了下头顶。即使龙天羽没出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易清和陆鸣两个,何况现在龙天羽被他俩害得昏迷不醒,张亮不跟他们死磕到底才怪。可是无论自己动用多大的人力和物力,派去打探易清行踪的人都没搜到任何蛛丝马迹回来。易家好像早有防备似的,把隐瞒易清去向的工作做地滴水不漏。 “那陆鸣呢?找到他了吗?”一听易清没了踪影,杨一就有点急了,罪魁祸首中俩已经跑了一个,别另一个也没影了,这不得活活气死自己。 “陆鸣第二天就坐飞机回美国去了。” “靠,跑地倒挺快。别以为躲去美国就治不了他。”杨一把手里的三明治捏成了一团,用力地扔到了垃圾桶里,“他不是在xx大学读书吗,我要他在里面读不下去。” “你说,易清还在国内吗?会不会和陆鸣一起出国去了?”比起男人间的报仇雪恨,韩星更关心易清是怎么想的。即使已经移情别恋,但是好歹也曾为了龙天羽留了下来,证明曾经对龙天羽也是有过真心的。如果知道龙天羽发生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易清要是知道,都不可能不来看龙天羽一眼。 “不知道。”一提起易清,张亮就越发烦躁起来,“我谅他不敢和陆鸣一起出国。他家里能发现他和羽哥的事,难道就不会知道他和陆鸣的勾当?” “这么说,那他就是还待在国内?我操,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还觉得他人好。羽哥出事的消息,早就被各大报刊新闻炒上天了,我不信他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竟然到现在都不露脸来看羽哥一眼,他还真是够冷血的。”杨一气地牙痒痒。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说对于龙天羽出事受打击最大的,就应该是龙妈了。那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接到电话被告知龙天羽正在抢救的时候,龙妈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在抢救室外面心急如焚地整整守了一天一夜,直到看到龙天羽被医护人员推着出来,龙妈才终于支持不住地晕倒在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曾以为经历过的那些生死离别早就让自己将生死看地很开,可是,当看见自己儿子命悬一线的时候,龙妈才真真切切地领悟到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短短几天时间里,那个人前永远面容精致,干练利落的s市财团总裁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脱去了那个在闪光灯下光鲜亮丽的女强人、女富豪的外壳,她也不是那个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大boss。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不修边幅、面容憔悴、神经脆弱,一个只一心想把儿子从死亡的边缘拼命拽回来的母亲。 住最高级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先进的仪器,服最昂贵的药……所有需要的,她都想给最好的,只要,只要能让床上的那个人醒来,只要,能再听到他再喊自己一声妈,就算倾家荡产,她也愿意。 每天,她什么都不做,只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人。她曾无数次地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老天,拜托,让我在下一秒看见他动一动手指头吧,就一下,一下就足够了。 在深夜里,她也曾趴在窗户边朝里面绝望地大喊:“天羽,我是妈啊,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妈错了,你不要再跟妈犟了好不好?妈以后都不管你了,只要你活地好好的,妈都听你的,好不好?…… 只是,任龙妈在外面再怎么哭的肝肠寸断,还是张亮等一干兄弟日复一日的探望,那个被所有人深深牵挂着的人,仍然不悲不喜地、安然地躺在病床上,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没有任何回应。 韩星和杨一回来待了半个月才回学校去的,要不是要期末考了,韩星根本不会离开。这阵子,韩星除了睡觉和吃饭以外,几乎都是在医院待着。龙天羽手术一周后才从观察室转到重症病房,家属终于可以经过严格杀毒除菌后进病房看望。韩星就那么守在龙天羽的床边,对他说说话,给他读读新闻,讲讲笑话…… 韩星就这么每天不离地陪着龙天羽,杨一也就陪着韩星一起守着。说心里话,看见韩星因为龙天羽而时不时地流泪,杨一见了不难过不嫉妒不心酸是不可能的。他爱她,可是,他也知道,她爱的不是他,是龙天羽。尽管她故意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尽管她故意忍着不向自己打听龙天羽的消息,尽管她一次次地对自己说已经不爱龙天羽了,可是,杨一清清楚楚地知道,暗恋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就像自己一样,分明知道她还爱着他,却还甘之如饴地愿意一直陪在她身边,当着那个在她脆弱时毫无条件地保护她、安慰她的备胎。他不期望自己长久的陪伴会换来她对龙天羽同等的爱,但是,他希望她能明白,自己最爱的或许不会是最适合自己的,而那个自己瞧不上的,也不会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的。 韩星和杨一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张亮请两个人出去吃了顿饭,期间趁韩星离席的时候,张亮朝一旁喝地半醉的杨一碰了碰杯:“韩星还喜欢羽哥?” “连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干嘛?”杨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憋闷地说道:“亮子,我有时就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张亮一把将杨一捞了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安慰:“继续坚持下去吧。兴许过一阵,韩星就会想明白了。” “明白个屁。”杨一红着脸朝张亮看了过去:“亮子,你知道吗,刚开始看李景灏追你的时候,我觉得他挺愚蠢挺搞笑的,明明连我们这些旁人都知道能让你喜欢上他的几率几乎为零,他还锲而不舍地追着你不放。可是现在再看看我自己,他妈才觉得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亮没接话,默默地端起了酒杯,烈酒在喉,烧地慌。 杨一不顾张亮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说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李景灏可笑了。笑他不就等于在笑自己么?我倒挺可怜他的,真的,是可怜。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可怜他呢,他毕竟光明正大地向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我呢,我他妈连这个都做不到。” “别说了,喝酒。”张亮把两个人的杯子重新满上,不等杨一端杯,自己就先饮了。 杨一真醉了,这些话,早就憋在自己的心里好久了,也就只有在这个醉了的时候,跟好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才说地出口:“亮子,你每次看到李景灏缠着你,肯定很讨厌他吧。之前不是还说恶心么?你说韩星是不是也这么看我的?她会不会也觉得我特讨厌,特恶心?” “你怎么能拿自己和李景灏比?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张亮夺下杨一还在往嘴里送的酒杯,扔在了桌上:“喝多了就说胡话。妈的,要是觉得喜欢韩星苦着你了,可怜你了,你也别这么窝囊了,放手行不行?” “呵,放手,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有这么容易么?”杨一撑着张亮的肩膀,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踢倒了身下的座椅:“是啊,你又没暗恋过谁,当然能说得这么轻松了。你根本不懂。” “是,我是不懂。”张亮见杨一脚步打着飘朝酒店外面走去,忙要去扶。 杨一一把将他凑上来的手打掉了:“我没醉,不要你扶。我先打车回去了,韩星那里,你送她回去吧。” 看着杨一落寞的背影,心头却浮现了另一个人来。也是在这样喝醉了的情况下,那个人甩开了自己的手,对自己说:我只交男朋友,没有你这样的朋友。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一个人走了。 张亮还在回忆里发着呆,被韩星重重地拍了下肩膀才清醒了过来。“杨子人呢?我想回去了。”韩星问张亮。 “他喝醉先回去了。我送你?”张亮忙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 “不要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不要紧的,我也没什么事。再说了,如果我不送你回去,明天杨一要是问起来,肯定又要说我一顿了。” “亮子,不用了。”韩星低着头,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刚才你俩的话,我都听到了。” 张亮有点懵:“你全听到了?” “嗯。” “那你,怎么想的?” 韩星没有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杨一喜欢自己,即使他从没说过。如果不是喜欢,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跟着自己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读书呢?如果不是喜欢,怎么可能每次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如果不是喜欢,怎么可能一再包容自己的各种任性呢?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回应这份喜欢呢? “韩星,你和杨子,真的没有可能吗?”张亮拿着车钥匙,把它放在手心里把玩:“你知道的,你和羽哥肯定不会有结果的。即使羽哥已经和那个分手了,但……” “我知道。”韩星打断了张亮的话,“可是亮子,你说,我对杨一,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能怎么办? 像自己一样,一次次地冷漠以对拒绝到底,或者是恶语、拳头相对吗?要韩星像自己对待李景灏那般地对待杨一,张亮说不出口。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张亮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再怎么样,别搞地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那么僵就行了。毕竟我们这几个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要经常在一起聚的。别到时见面了尴尬。” 虽然韩星一直说着不要张亮送,但最后还是被硬推着上了车,在张亮的注视下进了酒店后才罢休。 送完韩星回了酒店,张亮开着车子也回去了。一路上,想起杨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想起李景灏的种种过往,越想心里越堵地难受。 为什么以前只觉得他讨厌、变态、无赖、烦人呢?可怜?原来在别人看来,李景灏是值得可怜的吗? 其实,李景灏真的有那么讨厌、变态、无赖和烦人吗?除去那些对自己不痛不痒的玩笑,这个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比起自己在道上听到的关于他的种种,张亮不是不清楚,李景灏对自己,算是尽了十二分的耐心了。 而自己,又真的一如以前地讨厌、恶心他吗?忽略掉那些不舒服的肢体接触,其他很多时候,自己和他,也是能相安无事地在一起的啊。比如那些一边做菜一边听他胡言乱语的日子,比如和他打球的时候,再比如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还有……还有在他喝醉后安静的时候…… 不知为什么,兴许是受了杨一那番话的刺激,回来的路上,脑子里一个劲想着的就是自己和李景灏那些乱七八糟不着边的事。回到出租楼,朝三楼那间亮着灯的房子看了好一阵。真的,自己是不是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做地太过分了? 张亮一口气不停歇地从一楼跑了上去,呼吸还没喘匀就急急地敲响了李景灏的门。他想跟他认认真真地道个歉,他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曾那么无理地对待过你。对不起,你对我不错,是我的问题,无法接受。对不起…… 敲门声又急又重,听得人无端烦躁。李景灏和桃花正做到一半,被外面粗暴的敲门声无端打断,气地他直接捡起地上的一条内裤就凶着脸开门去了。本想一开门,不管何人,先踹几脚再说,但还未待嘴里的粗话飚出口,一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满肚子的火气就先消下去了。“有事?” 明明那些道歉的话呼之欲出,可是一对上当事人,舌头就打了卷,完全不听使唤。‘支支吾吾’地窘迫了半天,脸都憋地通红了,还是没说出口。 李景灏看着张亮那张涨红的脸,还有从他身上飘过来的酒味,语气比之方才严厉了不少:“又喝醉了?”说完就要上前去扯他的手。 “没喝醉。”看见李景灏朝自己靠了过来,张亮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退,心虚般地小声说道:“李景灏,额……嗯……就是……我想跟你说……额……” 李景灏正耐着性子听张亮在那里吞吞吐吐地说着,就见桃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同样是敞着光亮白嫩的胸膛,下身只着一条丁字裤,娇娇地走到李景灏的身旁,柔媚地说:“灏哥,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的?人家刚才还没舒服够呢。” 桃花这么一出现,张亮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看着他俩的穿着,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刚才那么莽撞地敲门,是破坏了别人正在进行的好事了。一想到这,突然又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喝多了,才会被杨一洗脑了,竟然真觉得李景灏可怜,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呵呵,这样的李景灏,怎么会可怜呢? 张亮在心里对自己冷笑了一声,朝李景灏说道:“我喝迷糊了,敲错了门。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没等李景灏再说别的,张亮便飞快地转了身,从兜里掏出钥匙,又飞快地开了门,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闪进了房里,迅速地关上了门。 ☆、第一百五十章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一下子,大一最后一个学期的期末考就临近了。 龙天羽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了,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s市财团的唯一继承人车祸昏迷不醒,疑将永久成为植物人之类的新闻,即使在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仍然占据各大新闻版块的头条。 对于这么轰动全城的事,易家不可能不知道。易家不仅知道,其实只要细想一下,就连龙天羽出事的原因,都能揣摩出个七八分来。事情显而易见,龙天羽出事的那天正是易清出国的那天,时间如此地重合,根本不可能是个巧合。可是,正因为知道这事和易清多多少少有关联,易家才更要小心翼翼地死守着这个秘密,保证不能让远在美国的易清知道龙天羽出事的事。 好不容易让这俩孩子分开了,好不容易让易清出了国,不能再让易清回头了。即使他们也为龙天羽的不幸感到可惜和愧疚,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自己接受俩男孩子在一起的理由,尤其是自家的孩子。 为了防止易清的行踪被暴露,易家给家里所有的人都下了死命令,谁敢透露半点关于易家二少爷去向的消息的,自己丢饭碗不要紧,保不齐家里人等一干亲戚都会受到牵连。这种泄露出去半点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敢做。所以,恁是张亮怎么锲而不舍地找人搭关系,还是套不到半点关于易清的事。 因为期末临近,张亮暂时把调查的事停了,每天除了按时去看龙天羽,其余时间就是在学校复习。自从那次和夏婉婷提出分手后,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主要是那事之后接二连三地发生一系列事件,让张亮根本没时间处理自己和夏婉婷的事,先是碰上易清受伤,接着是邱果果生病,然后龙天羽入狱,再到现在的龙天羽住院,这随便哪件事拉出来,好像都比自己那敷衍了事的爱情重要。 夏婉婷知道张亮忙,倒也很体贴地没有在那段时间怎么打扰他。直等到最近,看到张亮空闲了下来,便又慢慢地贴上去了。其实说体贴的话,也不是真体贴,主要是那阵子自己正和另一个金主打地火热,夏婉婷不是没想过和张亮和平分手另投他处,所以那段时间刚好趁着张亮没空管自己的时候成天往金主那里跑。只是事事不如意,那金主和夏婉婷玩了一阵后就觉得腻味了,一脚干脆地踹了夏婉婷,转身就去高中找了个比夏婉婷更年轻更漂亮的妹子。 本来想傍个大款捞点油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被吃干抹净了不算,还被人小姑娘当面羞辱了一番,夏婉婷这次算是吃了大亏了。到了这时候,才又重新想起张亮的好来,而自己先前计划的给他的一个惊喜,也立刻被自己排上了日程。 这天,夏婉婷不顾炎热,在图书馆外面守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成功逮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张亮。“想跟你见个面真不容易。说,有多久没给我电话了?是不是都把我忘了?”边说边朝张亮身边凑了过去,一手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张亮都好长时间没和夏婉婷碰面了,突然看见她蹦到自己的面前,并且还表现地这么热情,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趁夏婉婷不注意的时候小心地把自己的手臂从她的胳膊弯里抽了出来,勉强笑了一个:“你也是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吗?没敢忘记,这不是最近比较忙吗。复习地怎么样?” “唉,别跟我提复习,我一看到书本就头疼。看你这样子,期末考试肯定没问题了,到时我就靠你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图书馆前面说话也挺傻的,张亮自然不想和夏婉婷多待,便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装作有事的样子要走,谁知夏婉婷不吃这套,相当淡定地跟了上来。 两人一路无言地到了停车场,人姑娘都跟到这里来了,张亮也不好意思撇下她一个人走了:“你要去哪?我送你。” “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去吃个饭吧。” 张亮还在思索拒绝的台词,夏婉婷又开口了:“亮子,咱俩好歹还在一起,不就是陪我吃一顿饭吗,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了?”说完,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张亮。 张亮公子别的都不怕,就怕女的在自己面前撒娇扮可怜。于是毫无悬念的,两人一起开车出了校门,往闹市开了过去。 本以为只是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餐,没想到车子一到闹市,夏婉婷的注意力马上就从吃饭上转移到逛街上。生拉硬拽着将张亮拖到了百货商场,在一众奢侈品店里左挑右选,自然最后买单的,还是后面那个心不在焉的主。 其实夏婉婷倒真不是想趁着张亮在而狠捞一笔,虽然这种事以前没少做。但是今天这么做却是另有所图,时间还早,如果单单只和张亮吃顿饭的话,这跟自己原定实施计划的时间相差太远。 当两人终于从商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时间都到九点多了。张亮就是有再大的耐心,被夏婉婷拖着逛到现在这个点,也差不多用光了。夏婉婷也知道适可而止,赶紧带着张亮到了附近的一个饭店吃饭去了。 两个人单独订了一间包厢,菜上来以后,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张亮自顾自地大吃了起来。夏婉婷倒是没怎么动筷子,一个劲地给张亮酒杯里倒酒。张亮也没在意,满上了就喝,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把一顿简单的二人便餐硬是吃出了大排档里的豪迈感。 只是吃到后面的时候,张亮就觉得头有点晕晕乎乎起来,脸上渐渐地发烫。 夏婉婷一看他动筷的速度越来越慢,赶紧叫来服务员买了单,然后在后面虚虚地扶着他出了饭店。张亮还想去停车场取车,只是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一个不稳,差点直接腿一软,从上面直接摔下去。幸好夏婉婷在后面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才将他稳住了。“直接打车回去吧,你肯定是喝醉了。” 张亮觉得奇怪:“我也没喝多少啊,只是几瓶啤酒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醉了?” 夏婉婷没有回答,在门口拦了出租车后,扶着张亮上了车。从市区到学校也就一二十分钟的样子,可是等车子开到出租楼下面的时候,张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开始不对劲起来。热,挥汗如雨的热,全身的毛细孔都大打开‘嗞嗞’着往外冒汗,头顶都快冒青烟了。只是在这难耐的热之中,又有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慢慢往上升腾。痒,抓心挠肺的痒,像有猫爪子在自己心头轻轻地、慢慢地抓、撩,痒在心里,酥麻到全身。 这样的自己,连走路都显得困难,得亏夏婉婷在旁边扶着,承受了自己几乎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夏婉婷艰难地搀扶着张亮上了三楼,正弯着腰在张亮的裤兜里摸房门钥匙,冷不丁听见楼道里有人上来的声音:“灏哥,明天有空不。我有两张去看展的票,贵宾席的,陪桃花去好不好?” “不去,明天没空。” “呜,灏哥哥……”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那两个人走了上来,夏婉婷才好不容易地找到了钥匙。李景灏一上来,就看见张亮一滩烂泥一样地靠在夏婉婷的身上,眼神涣散地不行。再看夏婉婷,完全一副贴心女友的姿势,柔柔弱弱地一边半扶着张亮,一边开着锁。 桃花本来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转头发现旁边的李景灏早已经变了脸色,忙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正好看见一脸潮红的张亮发神经病似的半靠在夏婉婷的身上,别扭地转过身子,朝李景灏痴痴地笑了几笑。 那笑容终是灼伤了李景灏的眼,只能冷漠地背过身去开了门,将还呆在外面的桃花一把抓了进去,‘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这边夏婉婷也终于开了门,扶着张亮进了房间。张亮人高马大的,夏婉婷还没扶他到到卧室,自个就已经支持不住,凭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朝客厅里的沙发倒了过去。身子一碰到软软的沙发,张亮舒服地吁了一口气。“我渴,给我水。” 夏婉婷给他倒了冰水,喂他喝了。小心翼翼地坐到张亮的旁边,用手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亮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热、渴,想睡觉。” 夏婉婷看着躺在沙发上全身发软无力的张亮,心里千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靠,难不成买到假药了?说好的一旦服用后,不出三十分钟就会让人欲火焚身、情难自禁,那现在全身瘫软无力的状态是什么意思?这他妈哪是什么壮阳神药,简直是催萎仙丹吧!!!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根本就不必要费尽心思地从小道那里搞来这药,然后还冒着危险在张亮的眼皮底下给他的酒杯里投药。现人都这样子了,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夏婉婷再看了眼张亮,想想以后被张亮分手后的种种悲惨境遇,一狠心一咬牙,妈的,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反正他现在不清醒,即使做不成,我也要赖在他身上,让他明天早上醒来没话说。 “亮子,你看着我,还认得我是谁么?”夏婉婷拍了拍张亮的脸,成功地将半迷糊的张亮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张亮努力地睁开了双眼,朝夏婉婷看了眼,喃喃地说着:“你不是夏婉婷吗?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今晚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夏婉婷抓着张亮的右手,覆到了自己的胸前。 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张亮在迷糊之中忍不住主动地轻轻揉捏起来。夏婉婷脱掉了上衣和胸罩,朝张亮的身上伏了过去。 光滑年轻的肉体,带着体温覆了上来,尤其是抵在自己胸前的两团柔软,更是让自己在这头昏脑热中注入了另一股蠢蠢欲动的念想。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李景灏沉着脸关上了门,丢下还未搞清状况的桃花不明就里地站在客厅里,自己却进到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这么晚了才回来,今晚肯定会留下来过夜的吧?既然会留下来过夜,那么,肯定会发生关系吧? 一想到张亮和夏婉婷在床上亲热的样子,李景灏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本来是想冲个凉降降火,没想到越洗火越大,手上一用力,差点没把身上的皮搓掉一块。心里正气馁着,突然又想起了那晚在浴室里将张亮抱在怀里时,自己是如何地心潮起伏,又是怎样的在长久的求而不得之后的心满意足。 “靠。”顾不得将身上的水珠擦掉,李景灏直接拿了架子上的浴巾围在腰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早就知道再怎么样都不会有结果,那晚为何不抓住机会一做到底?现在后悔了有屁用,别人正在那边上演男欢女爱的戏码,你在这里悔地肝肠寸断做给谁看! 桃花见李景灏出来,赶紧贴心地拿了吹风机过来,拉着李景灏坐到沙发里,亲亲热热地给他吹着头发。好似还嫌李景灏不够憋闷似的,桃花一边殷勤伺候着,一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灏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在楼道里的扶着张亮的那个女的就是我们之前在夜店里看到的那个吧?啧啧,他俩还在一起啊,这绿帽子戴的。” 原本缓和了不少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李景灏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桃花。 桃花见李景灏没搭自己的话,自己也觉得无趣,便自觉地掐断了话题。只是没忍多久,那张闲不下来的嘴巴又开始了,而且还跟之前的话题衔接地严丝合缝:“不过,那女的确实有几把刷子,在外面玩够了,回来还能把小男朋友哄得服服帖帖的。” 李景灏一听这话就要冒火,刚想打断桃花的话,哪知又听到一句转折。 “只是,张亮要是天天被她这么玩,身子迟早会垮掉吧。女人果然都是可怕的生物。” “什么意思?什么会垮掉?”李景灏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桃花一见李景灏来了兴趣,得意地很,马上卖弄了起来:“刚才我在楼道里只看了张亮几眼,就知道他不对劲了。灏哥肯定只以为他那是喝醉了吧?其实啊,他那哪是醉了,根本就是被人下了药的反应而已。就是那种最近圈子里挺流行的那个催情药啊,效果真是……啧啧……上次小三儿给接了一个客人,没想到人家提前吃了那药,结果把小三儿整地一个星期都接不了单。你说厉不厉害,哈哈……” 一经桃花这么一说,李景灏马上脑补了下药后的张亮和夏婉婷滚作一团干得天翻地覆的场景,瞬间就有一股恶心往上涌。张亮和女人上床他能忍,毕竟人是直男,下面那根又不是摆设用的。可是一想到夏婉婷那副不知被多少人玷污过的身子竟然利用迷药诱惑张亮,李景灏就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干坐着的话,简直就不叫李景灏了。妈的,老子都舍不得碰的人,凭什么给一个烂大街的女婊砸睡? 一想到这,李景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到卧室里拿了那把好久都没碰的备用钥匙,冲到张亮门前,动作迅速地打开了门。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火热场面差点没让李景灏当场自燃。 那沙发上的两个人早就因为精虫上脑而脱得全身上下只剩裤衩了。之前还软绵绵的张亮随着逐渐释放出来的药效,此刻早就已经龙精猛虎,就差和夏婉婷进行下一道程序了。 夏婉婷一看到门开了,慌张地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捂在胸前,朝李景灏大嚷嚷起来:“李景灏,你干什么?” 李景灏没说话,直接走到沙发旁边,一把将坐在张亮身上的夏婉婷从他身上扯了下去,然后架着张亮的胳膊把他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已经完全被身体的欲望控制了的张亮早就被烧地神志不清,睁着眼睛朝李景灏看着:“你谁啊,有病啊?” 李景灏一摸他的胸膛,烫地根本不像样子,再看他那大睁着的眼睛,里面都爆血丝了。李景灏朝坐在地上的夏婉婷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等张亮反抗,一把将他抱了往门外走。 “夏婉婷,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和张亮在一起。再有下一次,别怪我对一个女的动手。”李景灏朝身后胡乱往身上套衣服的夏婉婷甩出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桃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跟了出来,就看见李景灏抱着几近赤裸的张亮从对面房走了出来,赶紧上前询问:“灏哥,你这是要干嘛?” “桃子,你今天先回去,我明天再给你电话。” “可是……” 桃花话还没说完呢,李景灏已经抱着张亮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桃花当下就给自己的嘴巴赏了两巴掌,该死的,说啥不好,偏偏说这个。这下好了,被赶出来了,哭都没地哭去。一转身对上夏婉婷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桃花鄙夷地朝她上下打量了下,将一肚子的醋意全撒在夏婉婷身上:“连个男人都留不住,白搭了这张脸。” 夏婉婷这时也正在气头上,明明都到最后关头了,竟然杀出个李景灏破坏了自己的好事,真是要多抓狂有多抓狂。听桃花这么一说,夏婉婷嘴下也饶不过他,呛声道:“他妈就你厉害,你厉害怎么被关外面?做牛郎做成你这样的,也不怕被同行笑话?” 桃花被噎地答不上话来,做了半天表情,才从鼻腔里蹦出一句“哼”,然后扭着跨踢踢踏踏地下楼去了。 他一走,夏婉婷也‘嘭’地一声关上了门。这张亮都被人劫走了,明天等他醒来,自己下药的事肯定会被李景灏那孙子说出来,现在还留在这里不走简直就是欠抽的角色。夏婉婷整了整衣服,提着包就要出去。临关门的时候,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随手捡起门边的一双鞋子,直接朝对面门扔了过去,然后飞快地下了楼去,生怕那个凶神恶煞的李景灏跑出来拦住自己。 李景灏将浑身烫地像个火炉的张亮一把抱到了浴室里,在浴缸里放了一缸的冷水后,直接将张亮丢了进去。滚烫的身子一碰到冰凉的水,就刺激地张亮刷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忙不迭地要跨出去。李景灏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压着他的肩膀不准浮出水面:“都烧成这样了,就给我老实待着。” “不热,冷。”张亮喃喃地回答。 “冷也先忍着。”李景灏看了眼躺浴缸里发抖的张亮,胸膛上若隐若现的红唇印看得自己一阵翻腾,一伸手,直接从浴缸里掬了一捧水淋到那印子上,用手用力地搓了几搓,直到把皮肤都搓地出了红点才罢休。 “疼。”一无所知的受害者不安地在浴缸里扭了扭身子,想避开那双施暴的手。 “忍着。”‘啪’地一声,李景灏一掌拍在张亮光溜溜的胸脯上,清脆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特别刺耳,“叫你活该。” 原本还想多折腾一阵,就看到张亮不受控地在浴缸里抖成了筛糠,露出水面的手臂上都是鸡皮疙瘩的粒子。 “靠,搞什么。”李景灏朝张亮脸上一摸,触手一片冰凉。这温度真是说降就降,太他妈的快了。李景灏赶紧把那个冻地直抽抽的人从水里捞了出来,粗略地用毛巾擦干了身子,然后就背着他进了卧室,直接把人摔到了床上。 一碰到柔软的被子,张亮就自动滚了进去,裹在被子里直哼哼。李景灏开了电视,半躺在床上看着。转头看见张亮把自己裹地像个粽子似的还抖个不停,就笑了,用脚隔着被子踢了踢张亮:“喂,你认得我是谁么?清醒了没?” “不认得。”张亮从被子里露出小半个头,朝床沿那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自己和李景灏之间的距离。 这种小动作怎么逃得过李景灏那张老油条的眼,不过他也不揭穿,只淡淡地朝张亮说道:“你放心,我不喜欢诱奸,安心睡觉吧。” 张亮一听到这句话,浑身紧绷的神经马上放松了下来,在被窝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其实早在浴缸里被冷水一泡的时候,张亮那被烧糊涂的大脑已经有几分清醒了,再后来被李景灏的一顿狠搓,神经已经正常了大半。到了那时候,他心里也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这个样子肯定不是简单的醉酒,和夏婉婷吃的那顿饭一定有鬼。虽然待李景灏这里挺不明智的,但现在自个身子实在是衰地不行,即使逞能走回去,鬼晓得夏婉婷给自己吃了什么,要是再发作起来,身边连个喊救命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待这里,李景灏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可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搭把手,尽管这个大活人有点意图不纯。 李景灏看了一阵电视,等到再转过去看张亮的时候,那人已经安安静静地躺被窝里睡过去了。用手小心地探进去摸了下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李景灏关了电视,躺到张亮的旁边,手悄悄地挪了过去,碰到了旁边软软的耳垂肉,恶作剧式的,李景灏用力地捏了一下。 张亮吃痛,在睡梦里用手朝耳边拂了下,又朝床沿处挪了挪。李景灏怕他掉下去,便也没再多作弄他,缓缓平复了下呼吸,带着一脸的满足睡了过去。要说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什么事都不做只睡觉,这根本不是李景灏一贯作风。不是不想碰张亮,而是想碰地要死,可是他也知道,张亮并不像他装的那样不清醒,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危险的存在,还一反往常地留了下来,这让李景灏在心里觉得很满足。相比于和一个被下了药的人来一场不清不楚的床战,李景灏更享受当下和张亮和平共处分享一张床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来了,多更几章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李景灏一睁眼,就对上张亮那张在黑夜里也发着邪光的眼睛。 “卧槽,鬼上身了你?”李景灏‘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趴自己身上的张亮扫到了一边。 侧过身子想去开床头灯,只是刚转过半个背,就感觉后面有一团热气朝自己迅速地靠了过来。还没等李景灏转过身子瞧清楚状况,张亮已经把他抱了个满怀。那滚烫的一身贴上来,李景灏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撒点孜然的话就可以开吃了。“张亮,你他妈别发骚啊,赶紧给我松开。” “呼”只听背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某人砸吧砸吧嘴,将抱在怀里的人贴地更紧了:“你身上好凉快。” 靠,感情自己是被人当成降温利器来用了。 李景灏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伸手在趴在自己后背的那只赖皮狗的寸头上摸了一把,然后小心地转过了身子,将人拨到自己的臂弯里,慢慢地重新躺了回去。 那躺在自己臂弯里的人安静了一阵,李景灏好不容易把打散了的瞌睡酝酿了半点回来,怀里的赖皮狗就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拱了拱,钢针样的头发差点没把自己的胳膊捅成个马窝蜂。 李景灏咬咬牙,只觉得体内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只能把手臂箍紧了,箍住了在臂弯里作恶的头,狠狠地说道:“张亮,你敢再给爷动一个试试?” 乌漆麻黑的,李景灏看不见此时的张亮已经全身皮肤烧地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他热啊,要命的那种热,明明身子已经贴到了李景灏凉爽的皮肤,可是却无法驱散身体内的那股无法控制的燥热。夏婉婷不知道买的是什么过期的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还有第二波效用。 身下的那处来来回回硬了好几个回合,可是还一次都没泄过,此刻硬地就像一管上满弹药的钢炮,拿点干草在旁边搓吧搓吧飞出的半点火星就可以点燃引子,发射。 张亮那个脑子早就在急需发x的欲望里丢地个干干净净,这个时候,只想裤子一脱,痛痛快快地撸一管。他把手探进了自己的裤头,握住坚x的那处,不带一丝犹豫的,双手迅速而有力地上下撸x起来。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带着短促而满足的轻呼声在自己的耳边此起彼伏。李景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张亮的手在双腿间那根即使在黑暗里仍然看得见清晰轮廓的阳x上下翻动。李景灏足足盯着那里看了好几分钟,看地自己刚才还可以当冰袋的身子烧成了一锅热水,看地自己下面x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软下去的那根又x成了擎天柱。 从没见过哪个男的撸个管能撸地这么气壮山河的,空气里飘荡的全是从张亮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的味道,带着男人的血性和阳刚,冲击地李景灏晕头转向。上不上?要不要上?妈的,现在还不上就不是个男人。可是现在上了的话,好像也算不上是个男人。艹,反正左右都不是男人。 冲入耳膜的轻x声像一根软软滑滑的舌头舔过自己的耳廓,一下,一下……连身子都没有碰触,李景灏就被这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属于张亮一人才有的性感而刺激地丢了理智。靠,横竖都不是男人,干脆做个彻头彻尾的禽兽,把这人一次性吃干抹净。 只是还没等自己出手,张亮的一只手就摸索了过来,抓住李景灏的手以后,就往自己下面那里带。 “帮我。”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欲求不满的急躁。张亮自个撸了一阵,平常十多分钟就搞定的事情,今天却因为药物的原因,都快撸了二十多分钟了还屹立不倒。一直处于喷薄而出却未出的状态让自己久久处于晕眩的快感巅峰里下不来,这种冲入云霄飘飘欲仙的感觉确实痛快,可是想泄而泄不出的痛苦夹杂在这快感里,折磨地张亮一阵痉挛,连手上的动作也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李景灏一握到那处,心都忘记跳了。自己见识过的男人里,有像桃花那样身子比女人还柔媚的,也有练就一身八块腹肌,可以当人体肌肉模型的,可是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会像张亮一样,能让自己全身血脉喷张,狼血沸腾的。 他握着张亮灼热的那根,慢慢的,慢慢地上下滑x。 “嗯……”从张亮嘴里发出一声愉悦的x吟。他扭了扭身子,朝李景灏身边靠了过去,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李景灏的腰,紧紧地,用力地环着他的腰掐了一把。紧实而平滑的触感让自己有揉虐的欲望。伴随着新一波的快x,张亮手下一用力,朝李景灏的腰上用力地揪了一把。 ‘呲’,李景灏被他揪地差点手下失控。为了制止那双闲不下来的手,李景灏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张亮从床上揽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把张亮两只手都抓在手里,而另一只手仍没停下一直忙活的事。他一心只想让张亮舒服,让他快点钩隼矗蛭勒帕潦潜锘盗耍绻恢闭饷从沧挪恍沟幕埃馨讶吮品琛 如果按着自己的喜好来,他自然想把这一切拖地越久越好,要知道,自己是多喜欢平时对自己总是横眉冷对的张亮在床上对自己又是投怀送抱又是撒娇卖萌的样子,他爱死了这样的张亮。 “你就浪吧你,个骚蹄子。”李景灏一边关怀着下面的小小亮,一边使坏地朝张亮的后颈狠咬了一口。“张亮,都是你自个惹的。以后,老子吃定你了。” 李景灏一把将张亮抱着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手下轮流使着各种花活,伺候地张亮气都喘不上来。 汹涌而来的欲望让自己上身不稳,张亮顺势就想往后仰,被李景灏一手捞到了怀里,头枕到了宽阔的肩膀上。李景灏手下加快了速度,在感受到夹在自己腰上的两只腿越来越用力时,指腹搔刮着铃口,带起一阵电流。在即将把对面这个人送上云霄的时刻,他强迫张亮对上自己的脸,“张亮,说,我是谁?” 在欲海里翻腾的张亮根本答不上话来,这来势迅猛的快感即将淹没自己,像即将溺死的人渴望重新浮出水面,他急切地抓着李景灏的肩膀,带着类似于哭腔的祈求:“快点,快点。” 李景灏紧紧地堵住铃口不放,就是不让张亮在最后关头泄出来。没听到张亮的回答,他不会让他舒服透了,他要让这个人记住,今晚是谁让他爽地上了天,只有记住了这个,自己才不算白伺候一回了。“说,我是谁?”李景灏又朝失神的张亮问了一次。 张亮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在黑暗里对上那张模糊的脸,“李……景……灏……啊……” 有什么从自己的体内冲了出去,带走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抽掉了自己全身的气力,张亮在这难以承载的快感中解脱一般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倒在了李景灏的怀里。好累,好困,怀抱好软…… 李景灏满足了张亮,转刻就要把束缚在裤子里的那根解放出来和张亮大刀阔斧地干一场。手在他的胸前游走着,李景灏咽了咽唾沫,嘴巴朝那颗因为□□而挺立的乳粒侵了过去。 “嗯。”张亮在昏昏欲睡中动了下身子,好像在抗议着扰了自己的美梦。 李景灏不顾他小小的抗议,朝那一粒攻击地越发凶猛。憋了那么久,他不想再憋了。禽兽也罢,只要能让自己尝到张亮的身体,即使要被打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他也顾不上了。 坚硬的那处一下一下地顶着张亮的臀部,再一用力,就可以挤进臀瓣里,到达那让自己销魂的x口。李景灏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在张亮的腰处,往上提了提,让挺立的那根直直地竖立在两瓣间。缓缓地托着张亮的身子往下放,炽热而□□的那根在x口处磨蹭。要进了,马上就要挤进去了。李景灏沉着气,就在自己快要按捺不住想要凭着蛮力一插到底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张亮人畜无害的呓语:“李景灏,对不起。” 李景灏一下子顿住了,把张亮放到自己腿上,捧着他的脸问了一遍:“什么对不起?” 某人充分发扬了只管说出来舒畅了自己而不管别人听没听舒畅的精神,又陷入了沉睡中。 李景灏拍了拍张亮的脸,“张亮,丫刚说什么呢?给我好好的再说一遍,说清楚了。” 恁是李景灏之后怎么捏揉拍踹的,那窝在怀里的狗就是连哼都不哼一声地死睡了过去。 被这么一个小插曲打断,李景灏也进行不下去了。不是不想了,只是自己那颗一遇上张亮就软的心又开始不争气起来了。就是睡梦里无意识的一声“李景灏”,一句“对不起”,却踩到自己心坎里去了,让自己不忍心对怀里的这人再做半点猥亵的动作。 摸了摸还处于勃x状态的那根,李景灏把怀里的那人抱地又紧了紧,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张亮,咱俩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审核不通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张亮第二天早晨是被尿憋醒来的,半眯着眼从床上爬起来,还以为这是在自己房间里,看都不看就往前走。他一下床,李景灏就醒过来了,斜卧在床上,把手肘撑在枕头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亮迷迷糊糊地朝前面的墙壁上撞去。 眼看那个二愣子就要一头撞到墙上去了,李景灏这才像猛虎出山一样跳下了床,一下子窜到了张亮的身后,右手在他腰上一揽,把人往后带了带,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走路能不能认真点?” 张亮一激灵,半迷糊的脑子全部清醒了,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对上了李景灏那张□□的脸。 “早。”李景灏意料之中地看到张亮对上自己时半是惊恐半是木然的脸,趁怀里的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在他的侧脸上不要脸地啃了一口,然后才迅速地放开了他,走出了卧室。 张亮木鸡一样地呆立在卧室里足足十来分钟,把昨晚上能记起的所有片段都从头到尾地梳理了好几次,只是每次回忆到李景灏这段的时候,大脑下意识地就把这一段屏蔽了过去,只剩一片空白。 低头看了下自己只剩一条内裤的身子,张亮下意识地就扒开自己的裤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小小亮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双脚在原地轮流向上抬了抬,发现屁股后面并无异样的感觉后,这才终于放心了下来。看来李景灏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禽兽。 确认自己没有失身后,张亮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随之而来的就是憋得不行的尿意席卷而来。正想趁着李景灏不在的时候逃出去回到自己房子里去,哪知路过客厅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到墙壁上的镜子里自己胸前那一大片的草莓印子。 靠,刚刚在心里对李景灏建立的那么一丁点好感瞬间消失无遗,张亮又炸了。 “李景灏,你个变态狂。”张亮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朝里面大吼了一声。 李景灏刚刮完胡子,下巴上全是白色的沫沫,正打开水龙头,仰着头,把下巴凑到水龙头下面,用水冲洗着。面对张亮这只炸毛狗,他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不慌不忙地把刮完胡渣的下巴洗地光溜光溜的,这才关了水,对着镜子自恋地又摸了一把下巴,然后才边照着镜子边说:“嘴巴放干净点,别蹬鼻子上脸。说谁变态呢?” “他妈你不变态谁变态?”张亮气得涨红了脸,悲愤地朝自己胸前一指:“做了还敢不承认吗?妈的,这么一大片,你当我瞎?” 李景灏朝张亮的胸前看了一眼,眼神顺着那一堆草莓印□□地滑了下去,盯着张亮的□□笑了起来:“是我做的,你拿我怎么样?”说完就神色自若地转过身去,走到马桶旁边,一脚把马桶盖给掀翻了,拉链一拉,家伙一掏,大大方方地放起水来。 张亮就没见过对人做了这种事后还这么心安理得的人,气地直跳脚,又可恨明明愤怒地要死,却找不到厉害的话来骂人,热血一上头,直接就走到李景灏的旁边,对着他的小腿就踢了一脚。“我孙子。” 李景灏放地正爽,被张亮这么一踢,腿都抖了几抖。要说趁人之危做缺德的事,李景灏觉得张亮这才是最好的示范。“想死了你?”李景灏一个转身,正对上张亮。 有什么热热的x体x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路流了下去,温热了大半条腿。张亮一低头,下一秒,杀猪般的尖叫声就从浴室里传了出来:“李景灏,你个□□的。我问候你全家。操操操,funck、shit……” 张亮觉得自己嘴巴子从没骂地这么顺溜过,一口气把能想到的所有国骂都飚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各国外国脏字,反正就是,如果骂人会杀死人的话,李景灏早就已经被张亮骂地尸骨无存了。不过要说的是,李景灏这次即使死,那也死地不冤。这人下面还在放着水呢就朝张亮转过去了,那剩下的半泡全都不偏不倚地淋到了张亮的大腿上。 张亮几乎是以光速跑进了浴室,把淋浴开到最大后,直接就把腿伸到了下面冲洗了起来。那水打在腿上分明是冰凉的,但张亮却觉得被李景灏那家伙尿到的地方还是有一种恶心的温热感在。为了彻底去除这种恶心感,张亮又从架子上拿了肥皂,把整张腿仔仔细细地打了一圈肥皂,拿着毛巾上上下下一顿狠搓。 李景灏解决完,把裤子拉上了,走到浴室那里,看着张亮拼命销毁自己犯下的好事现场,难得的没有再摆出一副□□的样子笑话张亮,而是好心地提醒了句:“小用点力,皮都快被搓破了。” “滚你妈的蛋。” 李景灏得了这句骂,还挺愉快的,干脆靠在浴室的门口,一边从后面欣赏着张亮好看的腱子肉,一边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淅沥沥”的水声和悠扬的口哨声一向都是催尿神器,单单其中一项都能在几分钟内让人尿意来袭,何况两管其下,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张亮本来就憋着一泡尿还没来得及释放,被李景灏吹了一阵口哨,本来死劲憋下去的尿意一下子就又涌了上来,再配上眼前的流水,瞬间就有要破闸而出的感觉。 完全顾不得还有李景灏一直在用眼神奸视自己,张亮冲到了马桶旁边,在破闸的前一秒掏出了小小亮,一泻千里。妈的,这种憋到膀胱快爆炸的时候进行的自我释放简直比x潮还爽一百倍,爽地自己小腿肚子都在微微发着抖。张亮舒服地眯缝起眼睛,仰着脖子朝空中吐了一口气。 “这么舒服?”李景灏猫一样地踱到张亮的旁边,对着张亮的耳朵吹了清脆的一声哨子,把旁边那人吓得差点尿液倒流。 “滚蛋。”张亮闷声吼了一句,腾出一只脚朝李景灏踢了过去。 李景灏侧了侧身子,躲过某人的佛山无影脚:“怎么,还怕我看?昨晚都给你撸了,还害羞个什么劲?” 张亮虎躯一震。 给你撸了…… 你撸了…… 撸了…… 了…… “你再说一遍?你撸谁了?”张亮脸都绿了。 “怎么,爽完就不认账?”李景灏凶着脸挨到张亮的面前,一手直接掐着张亮的下颚,硬生生地扭过来对上自己的脸:“不记得了吗?那我提醒你一下。”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3节 四目相对,李景灏开口:“说,我是谁?” 说,我是谁。 张亮刚想破口大骂搞你爷爷的,你不就是孙子李景灏么,问个屁啊你。只是“李景灏”的名字刚在自己的脑子里走一遍,轰然之间,那些下意识里被遗忘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地浮现了出来,刺激地张亮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我操。”张亮魂不守舍地把结束任务的小小亮塞进了内裤里,然后又木然地往门外走。 李景灏这下不干了,这丫到底是记起来了还是没记起来啊,要是没记起来,自己他妈昨晚不是亏大发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提枪干一炮啊,反正他也记不得。“诶,你记起了没?” 张亮没说话,简直和个机器人一样地往外面走。 眼看马上就要走到大门那里了,李景灏赶紧把人扯住了:“说话。” 张亮苍白的脸对上李景灏,眼里的神情复杂地无法用三言两语来概括。两个人对站了好一会,就在李景灏马上又要再问一次的时候,张亮终于有了反应。 “李景灏,我跟你没完。”狗爪子朝李景灏的裤裆那里一抓,摸到了肉肉的一坨,狠狠地一握,然后再死命地往下一扯。 伴随着一声响彻整栋楼的凄厉声,张亮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任房门被踢地快要散架也不理会。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晚之后,夏婉婷和张亮之间算是彻底玩完了。得亏张亮看她是个女的的份上没跟她计较,不然有她受的。 期末考试结束后,一如往常的,张亮被家里派去了自家开的一家餐馆里当免费劳动力。只不过这次比之前的档次高了许多,张亮再也不用干端盘子擦桌子这种服务生干的活了,而是当了一个小小的经理。终于甩脱了那一身土里土气的服务生装,换上西装领带,张亮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作为以后要接管家里百年老字号餐馆的大少爷的气派。就连大姐在看到张亮一身西装革履地出来时,都忍不住夸了一句:“还挺人模狗样的。” 其实按照张爸的想法,现在就让张亮做这种管理上的事还为时过早,至少还得让他再在餐馆里端一两年盘子才可以。还是大姐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自己那可怜的弟弟从后厨里解放了出来。时代早就变了,张爸那一套从祖上传下来的管理方法放到现在早就不适用了。大姐在餐饮业摸索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识了行业里的各种变化,觉得自己弟弟再不出来扛下大梁,以后家里的招牌怕是保不下来。 不过,她也不敢一下子把家里最火爆的一家餐馆拿出来给张亮做试验品。经过深思熟虑,才选中了这家开了两年了还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火锅店,心想着就算张亮有个什么失误,也亏损不到哪里去,大不了直接关门。 “好好干,这两月店里比平时多出的营业额,到时我一分都不要,全打你卡上。怎么样,张经理?”大姐给张亮的领带正了正,又把西服从上到下捋了一遍,直到一个褶子都没有了才停下。 张亮正处于自我陶醉中,满口地应承了下来:“说好的,到时别眼红又后悔了。” 大姐一听就乐了,顺手就把提包甩到了他胸上:“你要是真把营业额提上去了,我再奖励你十万元。加油吧,小年轻。” 张亮嘻嘻哈哈地把大姐送走了,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想,等有了钱,马上就把现在这车换了,再把电脑也换了……家里虽有钱,可朴实的张爸一直还遵循女富养男穷养的方式,对张亮的零花钱上面一直有节制,跟龙天羽那边无上限消费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张亮要想换台好车,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正好这次给自己一个赚钱的机会,心里没有一点小期许那是假的。 只是自己还没乐够几天,当张亮看到餐馆自开业以来的盈利表时,才悲剧地发现,自个姐姐根本不是突发善心地要救自己出火海,其实只是把自己从一个坑换到另一个坑而已。这店开业的第一年还勉强有盈余,到了今年,就一路走下坡路,营业额一月比一月惨淡,到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亏损了。张亮觉得这是一个大坑,保不齐自己忙活两个月一分钱赚不到,还要把自己的小金库搬出来填补亏损,到时候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那小财务看到张亮皱成苦瓜一样的脸,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经理,咱店的成绩虽然比不上其他店的,那是因为没有个真正管事的。现在你来了,我觉得我已经看到希望了。” “看到你个头。”张亮把账本往财务头上一扔,直接上了二楼的小办公室里去了。被大姐坑地这么惨,先打盘游戏压压惊。 打得正欢,门就被推开了,李景灏穿了个宽松地不得了的背心和一条大裤衩,从一副大黑墨镜下露出小半眼睛,朝张亮飞了个潇洒的眼神。在成功得到张亮的无视后,李景灏这才把墨镜摘了下来,挂在领子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张亮的旁边:“穿这么多,捂痱子呢你?” 张亮对于李景灏这种能随时找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开始他还挺沉迷于破解这个谜一样的事实的,他曾怀疑李景灏是不是像自己看过的电影里面一样在自己身上植入了芯片什么的,为此还跑医院做了一次ct扫描,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医生当神经病看。到后来,在自己一系列的猜测都无果后,他也就懒得再去追究了,就当李景灏是个鬼吧,还是阴魂不散的那种。 “门在那边,赶紧滚。”张亮一把扫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猫爪子,朝门口一指。 李景灏也没接话,从后面俯身下来,双手越过张亮的脖子,一把将他手里的游戏手柄抢了过来,接替地毫无缝隙。 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张亮的整个脑袋都被李景灏圈住了,两个人的侧脸险些贴一块,随着打游戏时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动作,有好几次,张亮都觉得李景灏的嘴唇擦到了自己的脸颊,弄地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坐针毡般地熬了几分钟,到底是坚持不住,张亮粗鲁地拿了桌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屏幕,ga over。 “搞,就剩最后一点点就可以通关了。”李景灏气恼地把手柄往张亮身上一扔,自己一屁股地躺到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想打自己回去打去,别杵这碍眼。”张亮把电脑椅一转,直接把手柄又掷回了李景灏的身上。 自从记起那天晚上在李景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后,张亮就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正视李景灏了。虽然自己可以把那晚归咎于夏婉婷那杀千刀的过期壮阳药,可是被李景灏撸射了的事实还是让自己像生吞了一个臭鸡蛋一样地犯吐。说真的,事后想起来,张亮宁可自己和夏婉婷做了,也不愿借李景灏之手消除自己的欲望。 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看着李景灏就越觉得膈应,索性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小心翼翼地躲着李景灏,直到考试结束,两个人都很“意外”地一次都没碰到过。有一次,张亮甚至在自己考试的那间教室里看见李景灏从外面窗户往里看,吓地自己当场就钻桌子底下去了。 没想到自己辛苦躲过了考试周,结果出了校门,还是被李景灏给找上门来了。张亮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快速赶走沙发上那个碍眼的生物。 李景灏快一米九的个子往小沙发上一躺,半条腿都悬在了空中,从宽松的背心里露出一大片肉出来,上身的大半春光都泄了出来,让对面的张亮都没好意思往他那边直视。 “暑假什么计划?”李景灏问。 “你怎么还不走?”张亮没理他的问话。 “等你回答我了就走。” “答什么?” “暑假什么计划?” …… “我答了你真走?” “嗯。” “我要看店。” “就这间?” “嗯。” “别浪费时间了,趁早关门大吉吧。我订了去马尔代夫的票,跟我一起怎么样?”李景灏从沙发上起来,重新把墨镜戴上了,看向张亮。 “我哪都不去。你赶紧去吧,不留。”张亮走到门口,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顺溜地把李景灏请出了门。 李景灏还没下到一楼呢,就听楼上“哐当”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妈的这臭脾气,真的是欠顿操,李景灏朝楼上再看了一眼,嘴角现出一丝狞笑。 再过了几天,店里的生意萧条地都可以关起门来打麻将了,张亮的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今天,他硬是一觉睡到大中午才懒散地起了床,在衣柜里对着那排西装挑来选去半天,最后直接从柜子的隔层里抽出了一件t恤出来套上了,反正又没人来,穿啥不都一个样。 当张亮穿着t恤,下面一条短裤,脚上圾拉着一双夹脚拖,吊儿郎当地晃到店门口的时候,那站在门口的两个迎宾一时没认出来,还恭恭敬敬地朝自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异口同声地喊了句:“欢迎观临,客人里面请。” 张亮被这整齐划一的喊声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朝两个没点眼力劲的迎宾说道:“眼睛长哪呢?能不能上点心?” 那两个倒霉催催的服务生赶紧直起身子,朝门口的客人再仔细看了一眼,意识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羁青年就是前几日一直西装革履、英姿勃发的小经理,脸上的笑都僵住了。那两个服务生正在心里担忧着会不会被扣工资的事,还好碰上大堂经理出来,刚好看见张亮站在门口,慌忙迎了上来,脸上笑开了花,人还没走到眼前,就以前说开了:“总经理,你总算过来了。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咱店里终于来生意啦,大生意。” 张亮慢吞吞地进了店里,朝里面一望,“呵”,简直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啊。再抬头看了看二楼的座位,所见之处也都是满座的,整个餐馆一片人声鼎沸。“周经理,”张亮拍了拍旁边的大堂经理肩膀,“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总经理,我们都在议论呢,您果然是富贵的命啊。咱店里没你之前一直一蹶不振的,你来了以后,马上就碰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周经理说到激动处,嘴巴子就像个喷壶,唾沫星子四溅:“今天早上我们才开始营业了,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要包场。我当时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你想想啊,咱这是自助式火锅,一次能容纳300来人用餐。这一场包下来,钱也不少啊。再说了,他要有钱,干嘛不直接去大酒店订席,咱这毕竟走的是中低档消费,这不降低人档次了么!” “降谁档次呢?”张亮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虽然只是个火锅店,但也没到拉低人档次的地步吧。 “我呸呸,经理你看我这破嘴,一激动,连话都不会说了。再说这个客人,好像怕我不相信似的,按财务报出的价格,当场就把卡刷了,连折扣什么的都不要。你说爽快不爽快?经理,你说咱这是不是遇上贵人了?”周经理狗腿地跟在张亮后面,一边上楼一边说。 张亮回头问了句:“人跟你说原因没,为什么要包场?” “说了。那人说自己是做老板的,碰巧公司一员工生日,就请厂里的人一起出来吃一顿。” 张亮一听就笑了:“什么样的老板,这么有人性,员工关怀做的不做啊。”边说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嘴里的话还没落地,就看见李景灏窝在沙发里,把挡在自己脸前的平板放到一边,朝张亮笑了笑。 后面的周经理朝里面望了望,然后小小声地在张亮背后说到:“经理,我说的那位老板,正是里面那位。”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钱我待会退给你,这顿就算我请了。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张亮重重地坐到电脑椅上,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在见到李景灏后马上一片死色。 “刚不是还夸我有人性吗?就冲你这句夸奖,小几万块算什么。”李景灏抬头一看张亮那张马上要发飙的脸,马上又接了句:“赚谁的钱不是赚,你还挑人?” “就不想赚你的钱,咋的?有意见?”大喜过望后的大悲让张亮恨不得扑上去把李景灏撕成碎片,然后丢到焚化炉里烧成灰。 李景灏总是有把张亮的话曲解成别的意思的本事,笑着回道:“这是心疼我赚钱不容易了?没事,这点小钱,也就是逗个小猫小狗的花费而已,别担心。” “说谁是猫狗呢你?”被气疯了的张亮抓着李景灏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拖:“丫的能不能在我面前消失干净啊你。以后少来我店里,不然看一次打一次。” 李景灏人马上就要被张亮拖到门口了,这才手下使了力,反抓着张亮的胳膊不放,脸上也没了之前的不正经:“你这样开店不亏才怪,我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你听不听?” “谢谢,不听。”张亮嘴上拒绝着,动作上却没再把李景灏往外面推。 李景灏知道他这是死鸭子嘴硬,也没打算当面揭穿他,只自个又坐回了沙发上,慢悠悠地说着:“你这个店位置本来也不错,人流量还可以,并且周围开火锅店的餐馆也就你这一家,按理说生意应该很火爆才对,为什么不赚反亏,你知道原因么?” “你说的都是废话。我要知道原因,还能是现在这样子吗?”张亮也坐了下来。 “知道恶性循环吧,你这个店目前就是。每天来店里消费的客人少,稀稀拉拉就那么几桌,给路过的人第一感觉就是里面的东西肯定不好吃,所以关顾的人才好。这么一来,客人就越来越少。”李景灏趁张亮又要不耐烦时,话锋一转:“现在正是暑假,小、中、大学都放假了,各种聚会层出不穷,你搞个学生一律八折的活动,印他个几万张广告单,要两个服务员往大商场门口一站,看见学生模样的就发券。还有,你这不是自助式火锅吗。现在大热天的,吃火锅的人肯定没冬天那么多。这时候来个冰淇淋火锅不是很合时宜,你搞几款特别的,允许客人单点……” 李景灏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串,听得张亮咋咋呼呼的,忙不迭打开电脑,把他刚才说的那些个点子一一记了下来。足足都快凑齐一页了,李景灏才重新拿起沙发上的平板,胸有成足地说道:“你要按我说的去做了还亏了的话,这钱我给你补上。” 张亮被李景灏这么一激发,自己也蹦出了好多想法,只感觉自己脑子从没现在这么好使过,顾不得再多搭理李景灏,自个在那里谋划了起来。 李景灏待了一阵,见张亮已经完全把自己当空气,颇有一种飞鸟尽良弓藏的感觉,对着前面那背影就想把脚下的鞋脱了扔过去,忍了忍,最后还是悄悄地把门带上出去了。 张亮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一个下午都没出来,午饭都是叫人直接送进来的。要不是杨一打电话过来叫上自己一起去看龙天羽,张亮都不知道一天已经过去了。经过一下午的深思熟虑,张亮在心里就如何提升业绩已经有了谱,只等着明天正式上班的时候召集所有人开个大会,把自己的一系列计划公布出来,然后让下面的人按部就班地实施,张亮相信,不出一个月,肯定会有所成效。 解除掉心头的一大忧患,张亮在电话里答应地相当爽快,杨一那边一挂电话,自个连脸都顾不得洗一把,就从楼上奔了下来,开车去了医院。到了那边,杨一还在路上。张亮在医院门口买了碗凉皮,坐车里边吃边等杨一。 大半碗凉皮都快被消灭了,才看见杨一的车子开了进来。张亮忙把凉皮合上了,从车上跳下来,把手里吃剩的凉皮朝隔着十来米的垃圾桶一扔,成功进篮。 “好。”杨一从远处走过来,很捧场地鼓了下掌。 张亮等他走到跟前,一手就把他的脖子拽了过来:“回来这么久了都不出来见见人,躲家里绣花呢?” “没心情。”杨一自从放假回家后就白天天天待家里,只偶尔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开车来医院看看龙天羽,日子过得寡淡地不行。 张亮细看了下杨一的脸,大约是多日没见光的原因,脸上比之前白净了不少,之前瘦地杆子一样的身子也长了点肉,看上去倒是顺眼了不少:“你不是最喜欢聚会的吗,改天叫以前的兄弟一起,去我负责的那家火锅店吃一顿,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一不冷不热地回答。 “杨子,嘛呢你,多日不见,脾气见长啊?”张亮拍了杨一一掌,丝毫没注意到杨一情绪不怎么好。 杨一甩开张亮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恼怒地说:“羽哥都这样了,还聚什么聚!” 张亮这才听出了杨一话里有话,把已经走到前头的杨一拉住了:“杨子,有事说事,别借题发挥。说吧,你上次回去后和韩星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是啥样?”张亮今天就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对于自己和韩星的事,憋了那么久,杨一也就只有那一次,在张亮面前说出了心里话。他知道韩星肯定是知道自己喜欢她的,他也知道韩星很可能因为龙天羽这次的事而一时心软决定跟了龙天羽,可是,他还是不想在这时候,因为怕失去她而向她表白,逼她在自己和龙天羽之间做一个决定。 比起知道结果后的痛苦,他更害怕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借口留在她的身边守护她,照顾她了。如果羽哥一直昏迷不醒,难道要她一直守着吗,他怎么忍心留下她一个人受这份苦,他当然要陪在她身边,和以前一样地一直做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会放下韩星,可是他也要给自己时间整理心情。他不是神,不可能一直和韩星心静如水地陪在龙天羽旁边,所以,他才会在回学校以后和韩星避而不见,就连放假回家,也只是给韩星订好飞机票后,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他想着再给自己多一些日子,等过了自己这一关,他就又可以没事人一样地和韩星见面了。 张亮其实说的没错,放假了自然要和好久不见的兄弟们聚一聚,可是一聚会,难免会喊韩星一起,难免不碰面,难免不被一群兄弟起哄着把自己和韩星凑一对。这些,才是他真正不想聚会的原因。眼前,对上张亮不依不饶的询问,杨一有点丧气:“你放心,上次回去以后,我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没看见韩大小姐过得好好的吗,来看羽哥的事,她哪天落下了?我为了不给自己添堵,稍微回避一下也不行了?” 张亮看着这个为情所伤的兄弟,只得用拳头在他胸前顶了几下:“什么时候不回避了通知我声,没羽哥在,兄弟们更应该多聚聚,不然感情就越来越淡了。” “知道。先上去吧,再过一会,碰上护理给羽哥做全身按摩,咱就要在外面干等一个小时了。” 两个人上了楼,很不巧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碰上了刚从病房里面出来的韩星和龙妈。张亮和两个人打过招呼后,就去病房里看龙天羽去了。杨一本来也要跟在后面进去,却被韩星给叫住了:“杨一,我好久都没看见你了,都在忙什么呢?” “家里有点事,我帮着处理下。” 韩星还想再说,走在前面等电梯的龙妈朝这边挥了挥手,朝韩星喊道:“星星,快点来,电梯马上就上来了。” 杨一看了下韩星,又朝龙妈看了眼:“阿姨是特意等你一起走的吧?” “嗯,她约我一起去吃饭。你……”你和亮子吃过了没,要不要一起? 没等韩星把下半句说完,杨一就打断了:“我吃过了,你们快去吧,多吃点。”多吃点,脸都瘦了。 杨一没再多说,进病房去了。韩星朝他的背影落寞地看了一眼,转过身的时候,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朝龙妈那边走了过去。 “阿姨这是要把韩星挖过来当儿媳妇的节奏啊。”张亮坐在龙天羽床边的椅子上,不怕死地给杨一添了一把堵,“你再这么躲着韩星,我怕她迟早头脑一发昏就答应了阿姨什么。我不瞒你,前几天我来看羽哥的时候,正好撞见阿姨拉着韩星说一事呢,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事?卖什么关子,赶紧说。”杨一从冰箱里拿出三个苹果,挑了一个最大的削起皮来。 “阿姨问韩星考不考虑转学,转回s市。”张亮边说边歪着头暗暗观察杨一的表情,发现他手下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又补充了句:“阿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羽哥现在的状况,阿姨为着他打算,趁现在就给找一个全心全意为羽哥好的在旁边照顾他也没错。龙家和韩家关系一直不错,韩星做龙家的媳妇,也算门当户对。我觉得韩家到时对这门亲事肯定不会有意见,而羽哥正昏迷着,一切还不都是阿姨说了算……” 杨一把削完的苹果切成小片装到盘子里,拿了一块放在手里,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龙天羽:“羽哥,你喜欢吃的苹果,来一片?” 张亮把他手里的苹果片抢了过去,塞到自己的嘴里:“我刚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拦地着?”杨一面无表情地从桌子上又拿了一个苹果,准备削起来。 “别削了,削屁啊你,削这么多,羽哥能吃到么?”张亮把苹果从杨一手里夺了下来,“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一边嚼着一边说:“你现在是嘴硬,要是韩星真答应了,到时我看你怎么后悔去。再说了,即使不为你和韩星想,你也得为羽哥想想吧。再怎么为他好,也不能趁他无意识的时候硬塞个人给他吧?羽哥昏迷着,我们这些当他小弟的也昏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这事,就靠你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转眼,暑假也快接近尾声。等大姐过来验收成果的时候,张亮彻底的在大姐面前给自己长了一把脸,两个月内火锅店不仅没顺着之前的趋势亏下去,反而在月末清帐的时候还盈利了三十万。这小小的三十万跟家里经营的其他餐馆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但是和之前濒临倒闭的状态一比,其起死回生的速度还是让大姐意外了一次。 大姐说到做到,清帐第二天就把店里赚的连同自己当初答应的十万一起转到了张亮卡里。张爸知道这消息后一高兴,破天荒地也豪爽了一把,当场奖励了张亮十万元。卡里一下子多出了五十万,再加上自己卡里剩的,算上把现在这辆车卖出去,换辆新的是完全没问题了,好歹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忙死忙活一个暑假了。 在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张亮终于腾出了时间召集一大帮兄弟,在自己的火锅店里好好的聚了一次。聚餐之前,大家先一起去医院看了龙天羽,回来后,大家的心情明显都不怎么好。入席坐定,张亮特意叫厨师做了好些特色小炒端上桌做下酒料,看着一桌子气氛不高的兄弟们,张亮和杨一同样也没多大心思去活跃气氛,索性只管一个劲地叫酒。只有喝醉了喝高了,才会忘记病房里那个本来最应该到场的人,才会忘记来得太早的生离死别。 那一场聚会,桌上的菜没动多少,所有的人都在闷头喝酒。饭局还没进行到下半场,就已经有好几个人撑不住跑洗手间吐去了。年少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总是把‘死’轻易地挂在嘴边,只有真正地遇上了,才幡然醒悟埋藏其下的残酷和可怖。 杨一毫无意外地也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觉。最后一帮人是怎么散场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包间里就只剩下自己和韩星两个人了。杨一眼珠子通红,脸上却发白地可怕,他红着眼珠子朝韩星望了眼,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散场了?” “嗯。”韩星坐在杨一的对面,两个人隔着一桌子的狼藉,对望了一眼。 杨一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吧,我送你。” 从来都是如此,这个人,从来不会不多问自己一句,只会在自己一个人去异地的时候说:我陪你。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说:我帮你。就如现在,明明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还逞强地对自己说:我送你。 韩星走过去扶住杨一:“你喝醉了,我叫出租车先送你回家吧。” “我没事,我车子还在下面,我开车送你回去。”杨一后退了几步,躲开要过来扶自己的韩星,想绕过她离开包厢。 “别走了,不想打的的话,我们就再坐下来等一等。亮子送完人马上就回来,到时让他开你车送你回去,总可以了吧?”韩星跑了过去,拉住杨一。 “怎么,我连送你都不配了吗?”杨一推了韩星一把,自己也因为没站稳后退着撞到了桌子的一角,疼得他顺势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杨一,什么意思啊你?” 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刚才吃饭的时候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就你一个人为羽哥伤心难过,我们就不伤心吗?当初是谁故意把自己灌醉了死乞白赖地要羽哥送的,怎么到我就不行了?也是,我又不是羽哥,我怎么配得上,我他妈屁都不是! 杨一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杯不知被谁喝剩下的果汁,一口给喝光了:“韩星,我怕你为难,今天就把话跟你说开了。不要因为我跟你去那边上大学就觉得对不起我什么的,那都是我自己选的,跟你没什么关系。所以,你要是想回来上大学了,你就回来,不需要管我。”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终于都说出来了。韩星,我能做到的,也只能到这个份上了,我不为难你,你走,我不留。 “不管怎样,咱依然是朋友,铁哥们。你走到哪,需要我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陪你。”我陪你,即使是以普通朋友、哥们的方式。 韩星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杨一,慢慢地,慢慢地,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滑过白皙的面庞,滚落到咧开的嘴巴里:“杨一你个王八蛋,谁稀罕做你的哥们,谁稀罕你陪。”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却也没觉得有多么痛,倒是从那人眼里流下来的泪水,每一滴,都看得自己心痛。杨一抬起头,对上韩星哭地稀里哗啦的脸:“你哭什么啊,哭得这么……”哭得这么难看,会把男生吓跑的。 韩星低下头,眼睛里还含着一汪的泪水,低下头,小心地凑了过去,闭上眼,嘴唇碰了上去:“杨一,我们试着交往吧。” 眼睛紧紧地闭上,将所有的泪水挤了出来,流入两唇相接的嘴角,苦涩的、甜蜜的、如愿以偿的……让我们试着交往吧,让我试着去爱你、去回应你对我的爱吧,让我,彻底地和过去告别吧…… 等张亮送完人回来的时候,杨一和韩星两个人已经走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两个人和好了没有,直到开学快一个月了,才从杨一嘴巴里撬出了两个人正在交往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后,张亮也没多说什么祝福的话,只跟杨一说了句:“好好珍惜。” 好好珍惜,珍惜两个人还相互喜欢的时光,珍惜彼此不辜负彼此的时光,珍惜,真心相对的时光。 龙天羽和易清的事,让张亮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说没就没了。所以,在两个人还相爱的时候,就尽自己的一切去珍惜,只是如果哪天要是不爱了,就干干脆脆地分手,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是的,分地干干脆脆的,不该像羽哥那样,一定要是易清不可。怎么可能非要那个人不可,张三不喜欢我了,我可以找李四,为什么一定要扒着张三不放呢?多蠢啊,蠢地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到头来还什么都没得到。张亮再也不想步龙天羽的后尘,做那个执着的蠢人,他不信爱情,就如同不信李景灏是真心喜欢自己一样。 李景灏对他再好,他也认为那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向他低头,没让他吃到甜头,所以才勾起了男人惯有的征服欲。他只是想征服自己,让自己成为他无数战利品中的一个而已。他敢打赌,李景灏一旦得到自己,不出几天,他就会像玩腻的玩偶一样兴味索然地把自己丢到一边,从此再不来纠缠。只是,比起被李景灏纠缠,张亮更不想屈膝于李景灏身下,和他的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姘头一样,成为他的玩物,即使只是几天,他也不愿意。就像自己之前说的,我可以和你做兄弟,和羽哥那样铁的兄弟,可是,别的不要妄想。 和之前的兄弟们聚完餐后过了几天,张亮也请李景灏那帮人吃了一顿,不为别的,就是想谢他之前给自己出的那些主意,还有,还有他那些小弟们隔三差五地来自己店里捧的场。张亮本来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弟的身份的,直到两个月都快结束了,才无意中从一个顾客的口中知道。 李景灏为了给张亮那店增加人气,就给手下几十号兄弟下了命令,每个人每周至少要光顾火锅店四次,完不成任务的,直接在薪水里扣,如果超额完成的,还有额外奖励。本来吃自助火锅是一挺享受的事,大伙一开始还吃地挺欢的,只是就算燕窝鲍鱼这样的好东西,吃多了也会腻了,到了后面,小弟们一个个走到张亮的店门口腿就开始发抖,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赶快把这坑爹的俩月给过去了。张亮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真的因为没完成这种奇葩的任务而扣了钱的,但他能确定,这些人肯定对火锅落下阴影了。 即使不是为了李景灏,就为了这群无辜受牵连的可怜小弟们,张亮都觉得自己该好好请他们吃顿别的,以表达自己对他们默默奉献的饭票的谢意。当然,这次聚会没有在火锅店里进行,而是去了龙天羽家经营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李景灏带着一帮弟兄们到达聚会地点,看到身后的酒店时,朝张亮招了招手:“你那小火锅店俩月拢共赚了那么几块钱,还请我们来这种地方吃,我看倒贴都不止吧” “请你吃就吃,哪这么多废话。你要不想吃可以先走,我今天本来也不是请你吃的。”张亮才不会顾着李景灏在一帮小弟面前而给他面子,说完这话后就招呼着人往楼上带。 其实吧,李景灏说的也没错,这一顿饭吃下来,自己赚的那么点钱就砍掉了一大半了,要想换车的话,接下来一两个月就得节省着花,从每月的零花钱里省出来补上。不过,即使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张亮也不想欠着李景灏这个人情。要还,就还个对等的,才能两不相欠,才能嘴不软手不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行人入座的时候,李景灏的那些小弟们特别有眼色地把两个相邻的位置留给了大哥和张亮。李景灏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其中的一个位置上,旁边的小弟马上把烟递了过来,周到地点上了火。张亮站在那里,朝两张桌子扫了一眼,也真是邪门了,满满当当的就剩李景灏旁边一个空位。今天是特意来请人家吃饭的,不能反过来给人脸色看,所以张亮坐到李景灏旁边的时候,也没做出苦大仇深的样子,只嘴角不易觉察地抽了抽。 席间,桌上的气氛一直没热络起来,一帮子大男人个个像小媳妇似的,吃地相当矜持,根本不像混黑道的。其实,这群人个个都是血性汉子,只是忌惮着李景灏在场,不敢太放肆,怕在大哥喜欢的人面前出洋相,丢大哥的面。 张亮和这些人本来就不熟,席间大家又只顾埋头吃饭,感觉整张桌子的气氛都要冻住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让张亮开始后悔起为什么要请人吃饭这个骚主意来,早知道就该请人去ktv闹腾就行了,可以免去诸多尴尬。 李景灏大概是看出了张亮的不自在,他做大哥的,手下的小弟们个个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的,除了那几个贴身的可以和自己开开玩笑,他早就习惯了其余的人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半天不敢嗝一个屁出来的样子,一时竟没想到旁边的张亮还没习惯。 “诶,别个个只顾着吃饭啊,我平时没请你们来这种地方吃?丢不丢面?你们亮哥今天请你们吃饭,连句谢都不跟人说声?我李景灏带出的人就是这样的?”李景灏拿着勺子敲了敲碗沿,见对面还有一个没长耳朵的正拿筷子往自己面前的那碗松子鱼夹菜呢,直接就把手里的勺子扔了过去,不偏不倚地砸到那人伸出去的手背上,吓得他赶紧地缩回了手。 几个机灵的一下子就领会了李景灏的用意,赶紧叫服务员上了好些酒过来,每个人的酒杯都满上,一个一个轮流站起来给张亮敬酒,感谢他今晚请吃饭。每人一杯,两桌子的人敬下来,也没见张亮脸红脖子粗,这些人才知道,这是遇到能喝的主了。男人嘛,酒桌上,恁是再不会说话,再不熟络的两人,只要几杯酒下肚,保管桌上不会有冷场的时候。这不,一群人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一开始还忌惮着李景灏的小弟们都慢慢地放开了胆,动作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高,话题也越来越开。 李景灏吃的并不多,这五星级的酒店做的菜精致是精致,可是偏偏不对他的胃口。和他狠厉决断的个性一样,他更喜欢吃味道浓烈的食物,辣就要辣地人满头大汗,麻就要麻地舌头苏痒,甜也要甜地人发腻,就是这么变态般地极端化。眼下,他把身下的椅子踢开了一点点,翘着二郎腿一边吸烟一边看着一桌子的兄弟们吃得喝得一派热闹非凡,脑子里却在想着待会散场后去哪里解决宵夜的问题。 张亮渐渐地和旁边的几个人熟悉起来,又被人拉着去隔壁桌干了几杯酒,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从那边脱了身回来,就看见李景灏一副兴味阑珊的样子,再看他没怎么动筷的饭菜:“怎么,不合胃口?” 一边问着,心里一边腹诽,妈的,老子下血本请你来吃个饭还挑三拣四的,真他妈难伺候。 李景灏笑了下:“没你做的好吃。你要是真心请我吃这顿的,就自己给我做一顿,如何?我好久都没吃你做的菜了。” “去死。”张亮朝李景灏翻了个白眼。 正想坐下来,手臂猛地被人一拉,差点没站稳往后倒。李景灏扶了他的腰一下,但也只是短暂的几秒而已,然后手就飞快地离开了,转而拉过他转身过来的另一只手,不容反抗地拉着张亮走出了包厢。 “干嘛?”张亮开始紧张起来,今晚他没注意李景灏有没有喝酒,所以他有点担心这个时候的李景灏是不是清醒的,会不会对自己乱来。 李景灏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力气却更大了些,拽地张亮觉得生疼。没想到,两个人最后到的却是酒店的厨房。早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厨房里并没有特别地繁忙,还有几个学徒站在一块聊天说笑。看见李景灏和张亮进来,赶紧过来制止:“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厨房,不可以随便进入的。” “叫你们的厨师长过来。”李景灏完全没把这几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先生,有什么事的话,麻烦先跟我们的大堂经理反应。这里是厨房重地,先生要是被热油溅到或者被刀子什么的割到,我们负责不起。”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要跑出去叫人了。 李景灏仍拉着张亮一动不动,嘴里还是那句原话:“叫你们的厨师长过来。” 那几个学徒刚想顶一句回去,抬头就看见李景灏那张阴鹜的脸,马上噤了声,瑟缩地站到了一边,等着去叫人的那个快点搬救兵过来。 张亮小声地问李景灏:“他妈你拉我来这里干嘛?耍酒疯呢你?” 李景灏嘴角往上一扬:“刚说的,给我做菜。” 张亮一听,当场就想把旁边这个人按倒在地上踹上个千百脚,他妈的你当人酒店厨房是你家厨房啊,你想用就用啊?就算人家准你用,他妈的老子答应过给你做么?你丫这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啊?你他妈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上天啊? “我不做。赶紧走,别在这丢人了。”张亮拉着李景灏往外面退。 “你今儿要是不做,我就把这厨房给砸了。” “我操,你孙子……”张亮气得想砍他几刀。 两个人暗中较着劲,那边去叫人的也适时地赶了过来。厨师长只听学徒说有两个高大的年轻人赖在厨房里不走,只以为是喝酒闹事的,一进来,看到是张亮后,油光满面的脸上都是笑意:“嘿,这不是小亮么?神仙啊,今儿个什么好日子,周叔叔都有好久没看到过你了,差点要认不出来了。” 这厨师长姓周,说起来,和张亮一家还有一段渊源。幼时家里穷,家里送不起他上学,便托人拜了张亮的爷爷为师,一直跟在爷爷身边,从一个小小的打杂做起,一直做到如今的五星级酒店里面的厨师长。张亮小时候去爷爷那里玩的时候,最喜欢跟在周师傅后面玩,因为周师傅会给他捏面人,做糖葫芦……做各种各样好玩又好吃的玩意。到后来长大了些,张亮够得着厨房的案板后,周师傅有空还会教张亮几手绝活,算得上他的半个师傅。 爷爷走后,周师傅自立门户开了个餐馆,张亮后来也因为读书越来越忙,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周师傅早就把自己的餐馆给转让了,被龙家花重金挖了过来,当起了厨师长。所以,当张亮在这里见到周师傅的时候,惊讶地直说不出话。 两个人拉了一下家常,周师傅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问道:“跟叔说,你进厨房干啥来了?不可能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吧?”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李景灏直接替张亮答了:“他想借你们的厨房一用,给我做道菜。” 听到声音,周师傅这才注意到张亮旁边还站着个比张亮还高的青年,把刚才那话放脑子里嚼吧了一下后,耐人寻味地看了张亮一眼:“哦?!” 张亮没赶上李景灏的话就已经很无措了,再碰上周师傅那意味深长的‘哦’,本来没有往别处想的心思,一下子却又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自己真和李景灏有点什么特殊关系,所以才不惜私闯厨房重地,也要为他做道菜一样。不知不觉,耳朵根就红了起来。 李景灏见张亮呐呐地站在那里,便装着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话里带着笑对周师傅说:“主要是我今天生日,好不容易和我这个兄弟聚一块,就想起他以前做的那些菜的味道,一想吧,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想马上吃到。这才把他拉了过来。周师傅,您看,能否给个方便?” “可以可以,你尽管用。要用什么材料就叫他们给你拿。”说完就嘱咐那几个学徒,听任张亮的调度。 张亮几乎是被李景灏挟持着移到案板那边的。自己在听到李景灏说生日的时候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真他妈说谎话不要打草稿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妈的,也不知道去年冬天是哪个狗日的在生日的当天喝地不省人事。 李景灏见张亮还像个木头似的站在案板前不动,忙用手戳了戳腰侧:“赶紧的,动起来啊。你当自个机器人啊,我按一下才动一下?” 张亮闷闷地问:“要吃什么?” “水煮肉片、宫保鸡丁,香辣贝……诶,啤酒鸭会不会?”李景灏点了一大串菜名出来。 得,这人还真恬不知耻地点起菜谱来了,张亮一下子打住了:“这些都不会做。蛋炒饭,爱吃不吃。” “得,蛋炒饭也不错。蛋要两个,要虾仁、小白菜、胡萝卜丁、玉米粒、香菇。嗯,再放点鸡丁。要辣。” “要不你来炒?”张亮把切菜的刀子一放,朝李景灏吼。就没见过吃个蛋炒饭有这么多花样的。 “你炒你炒,我看着。”李景灏坐在张亮的对面,脸上的笑容将一脸的狞气驱散了不少,显现出平时少见的温柔。 张亮把李景灏想象成案板上的胡萝卜、香菇、虾仁……,刀子剁地‘铛铛’地响。 当把所有材料放锅里翻炒的时候,张亮还期望着能在厨房里的哪个角落里搜罗些砒霜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饭里面,毒死后面那丫的。 李景灏才不知道张亮心里的这些道道,坐在后面看着张亮高大的背影,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给。”张亮把炒好的蛋炒饭粗鲁地放到李景灏面前,“别评价。” 李景灏拿了勺子,舀了一大口,刚要往嘴里送,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的站起来倾身向前,隔着桌子就把张亮的下巴钳制住了。在张亮要开口大骂的时候趁机将一勺子蛋炒饭塞进了张亮的嘴里。手松开,满意地坐回原位,看着张亮被噎地大口喝水,李景灏坏坏地笑了声,低头也吃了一大口,香辣合适,正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味,不由得,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张亮被突如其来的一口蛋炒饭险些被呛死,等顺完嗓子,李景灏已经把一碗蛋炒饭干完一大半了。 “你神经病啊,突然来这么一下干什么?”张亮朝李景灏嚷。 “我怕你给我投毒。所以先得让你吃了再吃。如果死的话,好歹有你陪我一起。” “……” 李景灏见张亮没做声,便停下大口吃饭的节奏,把勺子含在嘴里,色情地对着张亮,把整个勺子从抿紧的嘴里慢慢地从嘴里抽了出来。在成功地把张亮看得寒毛直竖的时候,不忘火上浇油:“你说,刚这勺子到你嘴里了,我们现在算不算间接接吻?” “……”跟这种人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沟通。张亮直接撇下那个耍流氓的人,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景灏把一碗蛋炒饭吃了个底朝天,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厨房。楼上的饭局也已经结束,一帮子人站在酒店外面,等着李景灏出来。 李景灏刚要跨出大门,就被张亮从后面拽住了:“你把钱付了?” “嗯。”吃饭的钱早就在张亮给自己做蛋炒饭的时候叫人去付了。 “妈的,谁让你付的?!我不缺这个钱。”张亮恼怒,本来就是来还人情的,反倒又欠了个。 “付了就付了,废什么话。”李景灏高兴,不想在钱这事上和张亮扯来扯去。对他来说,这点钱,比起自己玩花在那些小傍家儿身上的,简直是不值一提。 “你……你……”张亮气得说不出话,索性双手揪着他的领子,把李景灏整个人都拖到了自己的面前,马上就要动手开打了。 外面的小弟们听不清他俩在那边说什么,隔着镜子,也看不清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远远看过去还以为两个人很亲密地靠在了一起。瞬间,外面的人就开始起哄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本来还一腔怒火的张亮在不明真相的群众呼声中,渐渐地红了脸,像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地松开了李景灏的领子,抬脚就要往外走。 “张亮。” 一回头,整张脸被紧紧地抱住,李景灏带着一嘴的蛋香味侵袭了上来。 “吻……吻上了吗?”有人在外面惊呼。 “嗯,吻上了!” “老大不容易啊。”又有人感叹。 “打赌,这次老大能跟他好多久?按老大的作风,我猜不超过一个月。” “我赌三星期。” “最多一个半月。” “……” “……” 外面的人还在七嘴八舌争论,里面的两个却已经各自在心里掀起了一阵狂风飓浪。 李景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了张亮的那碗蛋炒饭后中了什么蛊惑,被小弟们一起哄,竟然就把之前亲吐了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只想把旁边这个人拉过来,好好的用力的亲一场。嘴唇相接的那一刻,有电流在身体里流窜,刺激地自己嘴唇都要发抖。 张亮则完全是懵了一阵,嘴唇上明明还感受得到李景灏唇上的温润,鼻尖明明还闻得到从李景灏嘴里喷出的蛋炒饭的味道,可是,整个脑袋却开始缺氧般地晕眩起来。 “笨蛋,呼吸。”当李景灏一边吻着一边看着张亮憋红了的脸,还有越来越涣散的眼神时,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防止那人因为缺氧而晕过去。 张亮这才才晕眩中清醒了过来,慌忙一把推开了李景灏,背过身去,急急地大口地喘了好几口气。 “没事吧?”李景灏从后面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怕他又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滚。”在李景灏的手搭上来的那一刻,张亮的身子都抖了一下。急剧的心跳害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说出那个‘滚’字的时候都好艰难。 李景灏很识时务地走出了酒店大厅,朝一直等在外面看好戏的小弟们吆喝了一声:“看够了没?一个个是不是欠收拾了?没屁事就各回各家,解散。” 一伙人作鸟雀散,李景灏又朝人群里喊了一声:“小元,你留一下。” 其余的人都散去了,只剩李景灏和那个叫小元的留在外面。 张亮站在大厅里喘了会气,对着大厅里一拨服务员们好奇的眼神,终是不好意思再多待下去,即使李景灏就站在门口,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经过李景灏身边的时候,听见他对旁边那人说:“以后做事要多长个心眼,别糊里糊涂的还把自己当毛头小子,今晚这事,我只给了你一勺子,要是在别的席位上,就不是勺子能解决的了。” “灏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小元连连点头允诺。 张亮记得这个人,就是在席上只顾着吃东西,没注意李景灏说话而被挨了一勺子的少年。 “伤到没?你手伸出来,我看看。”李景灏皱着眉。 小元把手放到裤兜里,往后退了退,脸上堆着笑:“灏哥,没伤到,一点都没伤到。” 男孩子,爱面子,自然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出来。李景灏也没逼他,只从口袋里的皮夹里抽出一把钞票:“记得去诊所消毒上药。没事了,赶紧回去吧。” 小元拿了钱,听话地走了。 李景灏交代完小元,转身去找张亮。就看见他已经往停车场那边去了,忙大步追了上去,终于在车前追到了。 “张亮。”李景灏拉了张亮一下。 “……” “张亮?”李景灏又叫了一声。 “……”张亮仍是没回答,手却要去开车门。 李景灏一上前,直接把身子挡在了车门前:“说话。” “嘭”,沉闷的一拳,厚实地打在李景灏的脸上,打得他上半身都斜了下。 张亮推开李景灏,直接上车走掉了,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相比于打李景灏那一拳所挟带的怒气,他对自己更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在和李景灏接吻的时候不仅没有觉得恶心,反而在过程中下身慢慢有了反应?像之前那一次一顿狂吐,不才是正常的自己该有的反应吗?那么,刚才的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亮突然觉得害怕,怕自己掉进李景灏给自己编的一个什么网里面,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那人的砧上肉盘中餐。脑袋一团乱麻地开车回了公寓,连澡都没心思洗,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装死。 脑子里又浮现出之前在酒店里和李景灏接吻的事,莫名其妙地又一下子跳到在厨房里给他做蛋炒饭的时候,然后又转到他给小元钱那里,翻来覆去,无数个李景灏在脑子里转圈圈,转地自己又要开始头晕眼花了。张亮把枕头当出气包,对着一顿狂打。好想把李景灏从自己脑袋里打走啊。要是能打走,就好了。 李景灏紧跟在张亮的车子后面,也回了公寓。相比于张亮的暴躁,他反而是惊喜大于担忧。他能感受地到,两个人在接吻的时候,张亮并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了,相反的,他还觉得,那个人,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享受的样子。 这种猜想让他一直处于极度的亢奋中,在此刻,急切地想和当事人证明自己的猜想。于是,在张亮的门外,有人发疯般地捶着门:“张亮,开门。快开门。开……门……快……开……门……” “啪”,张亮扔了一个玻璃杯到门上,杯子稀里哗啦地碎成了渣渣。“他妈能不能安静点让老子休息?”河东狮吼也不过如此。 外面的人停止了无休止的敲门,“亮子,敢不敢跟我试试?” 试试?试试!张亮在里面一听就火了,“啪嗒”一声把门打开了,张口就飚粗:“试你妈了个逼,老子正常的很。那种龌龊的事,他么地找别人,别来烦老子。” 李景灏愣了楞:“龌龊的事?你认为同性恋是龌龊的事?” 轮到张亮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老子哪里说同性恋龌龊了?” “那你指的龌龊是……?”李景灏不明所以地问,莞尔,终于恍然大悟,靠,这人竟然把自己说的试着交往理解成上床了。不禁觉得一阵好笑:“说我龌龊,你丫才龌龊吧,都想到什么上去了?我他妈就想问下你,既然不反感的话,能不能试着交往。没你想地那么直白。” 原来人家想地很正经,倒是自己想歪了,张亮一下子脸上就挂不住,只能反手要把门关上,赶紧让外面这人在自己眼前消失。 李景灏把手撑在门上,努力不让门合上:“张亮,我说认真的。到时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强求,怎样?” “滚。”张亮把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在门合上的那一刻,脱力一般地,慢慢地从门上滑了下去。认真,认真你妹啊,谁跟你认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断网,今天多更几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这以后,李景灏对张亮又恢复了很久之前的纠缠状态,而且相比之前,其在张亮家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骚扰张亮的方式也越来越无下限。晚上有事没事就光着膀子,下面围条浴巾就溜进张亮家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时大白天的,那人也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身材尽最大可能地在张亮那里找存在感。 在日复一日地目睹李景灏模特般的身材和遭受此人恬不知耻的挑逗后,张亮到底还是有点吃不消地开始每天偷偷煮起绿豆汤给自己降起火来。最近自己撸的频率明显比之前高了不少,体内的洪荒之力简直无法控制,再不喝点绿豆汤降降火,张亮觉得自己都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地把李景灏当妹子强上了。 “你能把衣服穿上吗?真的,我对你的身材没兴趣。”这天中午,张亮刚把炒好的菜端上桌,李景灏就踩着点进来了。张亮觉得李景灏根本不是猫,而应该是狗,每次闻着味就进来了。 李景灏赤膊,下身一条牛仔短裤,怕是天热的原因,之前一直披着的头发也扎了起来,在脑后扎成个小啾,相比之前的阴鹜和邪魅,更加了一份爽利,把脸部的五官衬得分外立体。李景灏十分驾轻就熟地到厨房多拿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出来,到锅里盛了饭以后,坐到饭桌前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大块红烧肉丢到嘴里,满意地“啧”了一声后,这才回复了张亮:“性趣是可以培养的。” 张亮:“……” 开学也快两个多星期了,李景灏也在自己这里蹭了快半个月的饭,张亮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从明天起我不做饭了,你丫也别不要脸地过来了。” “怎么就不做了?去外面吃多不卫生。”李景灏故意装不知道。 张亮没做声,他不想和李景灏斗嘴皮子,他斗不过他。反正话已经撂到这了,明天,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你。 李景灏见张亮只吃饭不跟自己搭话,就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真不做了?” “不做。” “得,不做就不做。” 吃完饭,依旧是把碗往桌上一扔,筷子一撂,大摇大摆地走回去了。张亮看着李景灏的背影气得呀,要不是这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叫人在厨房装了个洗碗机,他才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白吃完就走。 到了第二天中午,张亮上完课后也没直接回公寓,而是直接在学校外面找了家餐馆点了两个菜,等吃完后才慢慢悠悠地开车回了公寓。还没开门,就听见房间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满怀疑惑地开了门,一股油烟味和糊锅的味道从厨房里扑鼻而来。 张亮忙冲到厨房里一看,靠,这还是那个自己整理地干干净净的厨房吗?地板上、厨台上到处散落着各种菜叶子、萝卜皮、芹菜梗、辣椒片、饭粒……还有,这呛人的浓烟滚滚是怎么回事,着火了么? 张亮看着那个在厨房里仍然光着上身,正对着一锅冒着浓烟的东西捣鼓个不停的李景灏大吼了一声:“他妈在干什么呢?是要自焚吗?”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将灶台上的抽油烟机打开了:“这么大的油烟,不知道开这个吗?” 李景灏一见张亮来了,像遇到救星一样的,赶紧把锅子丢到灶台上:“你先来接把手,我去放个水。妈的,快憋死我了。” 张亮凑过去一看,锅里黑呼呼的一片,压根看不清炒的是什么玩意,忙朝走到门边的李景灏喊了声:“你炒的啥?” “蛋炒饭。” 蛋炒饭???张亮拿铲子往锅里翻了翻,蛋呢?饭呢?这他妈的四五颗蒜台是什么鬼?!!!还有,这一片片比豆腐块还厚的胡萝卜片又是什么鬼?香菇为什么是整个整个的?……对着这一锅组合奇特造型诡异的菜,张亮觉得李景灏这不是在炒菜,而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糟蹋菜。 “起锅了没?”李景灏从洗手间出来,火急火燎地奔到厨房,一脸的期待:“你尝味道没,够不够?” 张亮黑着脸,将那一锅乌漆麻黑的东西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如果可以,他甚至连锅都不想要了,黑成那样,他妈得费多少洗洁精多少钢丝球才能恢复原样啊? “擦。你倒了干嘛?老子的中饭!”李景灏看着自己辛苦一个中午的成果被无情地倒进垃圾桶,比看着自己的子子孙孙被抽水马桶冲走还心痛。 “想自杀回家自杀去,别死在我这里。”真要是把那一锅吃下去,张亮觉得就算没吃死人,也会要了半条命吧。 李景灏不干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下厨,过程中有好几次切菜的时候没把自己的手指头搭进去,好不容易炒出个像样的,就这么被人给扔了,换谁都会跟人急。他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朝张亮指使道:“赔我一个。” 张亮看着满厨房的狼藉,估计待会收拾的话至少也要半个小时,而那个罪魁祸首还挺悠然自得的,火气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你不能在自己厨房做吗,我招你惹你了?” “我厨房连把刀都没有。”李景灏说得很有理。 张亮气呼呼地拿着垃圾桶,把案台上的残渣全部扫了进去,又把洗碗槽里面的碗拿出来,粗鲁地扔进了洗碗机里。 李景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干巴巴地等到张亮在厨房里忙了好大一会了,才见他一头大汗地从里面走出来。 “我的饭呢?”李景灏见张亮手上什么都没拿,忙问。 “饭你妹,自己去外面买去。”把厨房搞干净出来,全身都是汗,得赶在下午上课前洗个澡。张亮没空理李景灏,径自去卧室拿干净衣裤去了。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4节 出了卧室,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张亮只以为李景灏走人了。只是还没进浴室,就听见厨房里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走进去,就看见李景灏正挥舞着菜刀朝案板上的一个胡萝卜砍去。 他妈的,这还没玩没了了。张亮在心里骂了几句娘,趁这个有前科的人还没再次犯案之前,夺下了他手里的刀子:“你以后再敢进我厨房一次试试,信不信我砍你?” “给我做饭。” “不做。” “做。” “不做。” “做不做?” “不做。” “……”李景灏把切了一半的胡萝卜片全都用手扫到了地板上,然后把手上还剩下没切的半截胡萝卜看也不看地朝空中一扔。“啪”,墙壁上的壁灯应声而落,溅起的碎渣子都飙到张亮穿拖鞋的脚上了,有微微的刺痛感。 纵是再好的耐性,在这样的争执中也消磨殆尽。张亮也火了,把刀往案板上一扔:“怎么着,想打一架?”话还没说完,手已经先发制人地握住了李景灏的手臂,拖着他就要往宽敞点的客厅里面去。厨房毕竟有太多不安全的因素,虽然是想狠狠收拾下这个人,但张亮也不想一不小心把人推菜刀上一刀卡擦了。 “呲”,手刚碰到李景灏的手臂,就听他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声音:“靠,别碰。” 张亮朝自己握着的地方一看,才发现李景灏的手臂上红了一大片,当下一惊,自己也没用多大力啊,怎么红成这样?慌忙把手松开了,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你手怎么了?” “拿锅的时候被锅烫的。” 看着手上那一片血红,再想着这人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结果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想想也是挺悲惨的。张亮有点不忍:“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一瓶万花油,你拿去擦擦。” 张亮看着李景灏走进自己的卧室,再看着洒落一地的胡萝卜片,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把搭在肩上的衣裤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走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玉米…… 李景灏在卧室里擦完药出来,张亮也已经把一盘金黄灿灿的蛋炒饭做好了,随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也不喊人过来吃,只重新拿了沙发上的衣裤,进到浴室去了。 李景灏看着桌子上那满满的一盘蛋炒饭,眼睛不自觉地就眯缝了起来,脸上说不完的得意和高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想着:为了这碗蛋炒饭,值了。 等张亮洗完澡出来,李景灏已经吃完了。不像以前大佬们样的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这次破天荒的,张亮看见这人在洗吃完的盘子。 “你会洗吗你?妈的别把我盘子砸了,给放那晚上……”晚上一起洗。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李景灏拿着摔成两半的盘子,尴尬地朝目瞪口呆的张亮笑了笑:“我给你买一套全新的。” 张亮直接把门甩上出去了。果然,对这人就是不能太好,对他好,就是对自己残忍!!!妈的,下次就是烫成残疾,我也不会再出手了。 李景灏自己在厨房里拿着半个破盘子傻笑了一阵,然后才把厨房草草收拾了一下,关上门,赶去上课去了。 晚上上完晚自习回来,一进厨房,就看见一大叠光亮的白瓷碗盘摆放在案台上,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谁之手。张亮把那叠碗盘放到橱柜的最下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拿出来用。 晚上睡觉前,李景灏来敲了门:“我新买的碗看到了没?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明儿个叫人再去弄一套。” “嗯。”张亮含糊地回答了。 李景灏朝他宽松的睡衣看了眼:“要睡觉了?” “关你屁事。”张亮把门一关,走卧室睡觉去了。 被当面甩门的李景灏在外面磨了下下槽牙,把浮现在自己脑袋里的穿睡衣的张亮翻来覆去蹂躏了一遍,这才踱回了自己房间。 没成想睡到半夜的时候,自己旁边会多出了一个人。张亮已经被李景灏不计其数地突袭私宅锻炼地相当淡定,睡到一半枕边多出个人,他也不像先前遇见鬼样的大喊大叫了,只是小心地摸过枕边的手机,开了手机屏幕往旁边一照。 李景灏的脸毫不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的眼皮下。卧室里开着空调,李景灏已经把盖在自己身上的夏凉被抢去了大半,难怪自己会被冻醒。 张亮抬起手,想照着这人的侧脸给他几个嘴巴子让他清醒清醒,妈的,半夜私闯住宅霸占人大半边床还抢人被子盖,这还不该打的话怎样才能被打? 眼看大巴掌马上就要响亮地落到熟睡中的某人脸上了,却在落下的一瞬间,看见那人在睡梦中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还有滋有味地砸吧了一下嘴。在幽暗的手机屏幕灯下面,张亮突然有种觉得他很可爱的错觉,本来准备打下去的巴掌在那一瞬间也慢慢地减了手下的力量,到最后只是轻轻地落在了那人的侧脸上,手指不自觉地依着微翘的嘴角轮廓滑了下去,在自己发觉失态之前,手指已经滑到了他的下巴处。 靠,张亮,你疯了吗?慌慌张张地把手收了回来,心跳时速堪比火箭发射速度。张亮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看李景灏一眼,像做贼一样地走到客厅里,眼睛睁得老大地,回不过神来。他妈的自己刚在是在干什么?鬼上身了还是怎么了?怎么会去摸李景灏?摸李景灏?!!! 明天请个假去拜下佛吧,肯定是身上晦气太多,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鬼迷心窍的。张亮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死死地抱着靠枕,生怕自己的心脏会不受控制地自己蹦跶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张亮第二天还真请了半天假开车去了s市传说中最灵的一座庙里拜了拜。出门的时候还在旁边的玉器店里面逛了一圈,买了个据说是开了光的玉佩戴上了。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张亮忐忑了一晚上的心总算平定了不少。 下午上公开课的时候,李景灏挤到了张亮旁边的位子上:“上午哪去了?” 为了验证自己拜佛有没有用,张亮转过头直直地对上李景灏的脸,左手悄悄地覆在心脏处:“你说啥?靠近点,我没听清。” 李景灏把脸又凑近了点,两个人鼻尖都快对着鼻尖了:“你上午去哪了,中午都没见你回家。” 张亮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处,诶,没有什么异常啊!一下子松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妈的吓死老子了,总算正常过来了。我就说嘛,肯定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不然怎么会对李景灏做出那样奇怪的动作呢? 李景灏见张亮压根没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正自顾自地一副神经病模样摸着自己的胸部,脸上还带着点不正常的红润,还以为他又被下药了。趁老师转身写字的时候,正想问他有没有事,张亮的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真的?你说羽哥醒了?”张亮“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任课老师的大喊,直接拿着手机冲出了教室。 张叔打来了电话,说龙天羽醒了。是真的意义上的醒了,能睁开眼睛看人,听声音,动手指的醒了。 几乎是一路飙车开到了医院,上楼的时候差点没撞倒自己前面的几个护士,张亮跑到龙天羽病房外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门刚一打开,看到病床上那张看向自己的脸时,张亮差点在那一刻不争气地哭出来。 “羽哥,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每天来看你的时候,一个人对着安安静静毫无反应的你,对我是一种多大的内心折磨吗? 相比于张亮的激动,病房里的其他人却平静地多。龙妈和张叔站在病床边,早就没了一开始知道龙天羽醒来后的大喜过望,此刻都心事重重地沉默着。 将近四个月的昏迷不醒,只能靠营养液维持身体各项机能运转的龙天羽消瘦了不少,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从张亮进房间到现在,他只在开门的那一刻,脸朝门口侧了侧,然后长久地维持着那个姿势,根本没看见也没听见张亮似的,只紧紧地盯着还未关上的门。 “羽哥?”张亮又喊了一遍,提高了音量。 仍然是没有任何回应,那人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只死一般地盯着门外看。 “不是说醒了吗?羽哥这是怎么了?”张亮着急地问龙妈。看龙天羽这个样子,醒和没醒根本没什么区别啊。难道脑子撞坏了? “今天上午就醒了。一醒来就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说。医生也过来检查了,说一切正常,不存在声带异常或什么问题。”龙妈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天羽,我是妈啊。你不要再吓妈了好不好?妈求你了,你就开口说句话吧,这是怎么了啊?”龙妈伏到龙天羽的床前,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天天求菩萨求佛祖保佑龙天羽早日醒过来,千恩万谢地感激佛祖显灵让自己心愿成真,却没成想,孩子醒过来后是这个样子。 都一个上午了,龙天羽连看自己都不看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像痴呆了一样。龙妈都快给他跪下了,也没换来只言片语。对着这样的儿子,龙妈心都痛死了。 张叔在旁边是看着实在没办法,才想起打张亮的电话,想把他叫来,看龙天羽会不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看来,也是没用了。 病房里除了龙妈间歇性的啜泣声,安静地有点可怕。张亮就那么盯着龙天羽看了好一阵,渐渐地,终于看出来了,龙天羽把脸歪向一边不是无意的,而是有意图的。他那看似空洞的眼神也不是表面上的虚无缥缈没有焦点,顺着他的目光,张亮看向了门外。那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张亮却极其确定地,龙天羽就是在盯着那个地方看。 “阿姨,张叔,你们先出去下,我跟羽哥单独待一会,可以吗?”张亮朝龙妈和张叔说道。 等龙妈和张叔出去以后,张亮走到龙天羽旁边:“羽哥,有什么事,能跟我说吗?”他不确定龙天羽会不会和自己说话,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那样看向门外的眼神自己不会看错,龙天羽在等人,等一个自己再也不想提起的人。 “易……易清呢?”在长久的沉默后,龙天羽终于说出了四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艰难而干涩地,像用尽了连心脏都要扯出来的力气,才说出了那几个字。 易清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怎么,没来看我呢? “羽哥……”张亮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龙妈在外面看见龙天羽的嘴巴动了动,终于如释重负般地倒在了走廊的椅子上,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哭泣。 房间里,龙天羽在说完那句话后,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羽哥,你身体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的吗?”张亮想换个话题,他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和龙天羽谈论易清。 那床上苍白的面容终于动了一下,将目光移到了张亮的身上:“帮我……带易清过来。” 帮我带易清过来,只要易清,只能是易清。 龙天羽仰面躺在床上,眼睛虚虚地看了张亮一阵,又把眼神转到了床边竖立着的输液的袋子上,那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往下流淌的液体又让自己想起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做着的梦来。 龙天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和易清牵着手,两个人共打着一把雨伞,走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易清穿着中长的白色风衣,脖子上松松地围着一条灰色羊绒围巾,围巾在冷风里轻轻地摆动,不时地飘拂到自己的脸上。这些,龙天羽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件风衣是他出门的时候,亲手给易清穿上的,那条围巾,是他亲手给易清围上的。他牵着易清的手,和人群一起站在十字路口等对面的绿灯亮了过马路。 雨从四面八方飘了进来,打湿了半边肩膀。两个人明明拿了两把伞,自己却为了和易清靠地更近,宁可让雨水打湿半边身子,也要和易清挤在同一把伞下。 “10” “9” “8” “7” “6” …… 距离绿灯亮的时间已经在倒计时,身后的人群开始小幅度地躁动。龙天羽紧了紧握着易清的手。“清宝儿,拉紧我,别被挤散了。” 易清转过脸来,对着龙天羽,笑了。随风飘进来的雨点落到了易清浓浓的长长的睫毛上,他一笑,带动着睫毛的颤动,震落了上面的小小雨珠,流光溢彩,也不过如此。 “如果走散了,你会找我吗?” “什么?”绿灯在那一刻准时地亮起,人群相互推挤着往前挤,在嘈杂的人声中,龙天羽没怎么听清楚易清刚刚和自己说的话。 “没什么。”易清把手里的伞递到龙天羽的手上,在拥挤的马路中央,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将自己的手从龙天羽紧握着的手里抽了出来,取下了围巾,围在了龙天羽的脖子上,“你别找我,你在原地等我就行了。” 你在原地等我,等我回来找你。 “易清,你说什么傻话?”梦里的自己毫不自知地反问着。 可是,还没等到易清回答,两个人就被突然出现的两股人流冲散了。龙天羽被人群挟持着往后退了去,易清却跟着另一股人潮往前面去了。 龙天羽拼劲全力地想往前追赶,却发现自己越努力向前,倒退地却越快。他想张开嘴朝易清大喊,可是一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恐惧和无措侵袭着他,他在心里乞求着,呼喊着:“易清,快回头。易清,等等我。” 易清没有回头,易清也没有等自己。他随着人潮越走越远,那抹显目的白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不见。 挟持着自己的人潮一下子又全散开了。整个世界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似的,龙天羽又感觉到了雨水打在自己脸上的湿润感,他发现自己又可以往前移动了,他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易清?” “易清?易清?易清?……”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中央,在瓢泼的大雨中呼喊。 只有铺天盖地的雨水回应着他,浇在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 他的脖子上还能感受到从易清身上取下来的围巾的温暖,他的耳朵里还回响着易清的那句傻话,他的眼睛里还留存着易清消失前的白色倒影,可是,他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回应了。 他发疯一般地在雨里行走,一条街一条街地一路喊过去,“易清……易清……易清……” 在那个冗长梦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淋着雨,就那么走啊走啊,一路走不到尽头。他把易清丢了,是他没拉好易清的手,是他不够拼劲全力把易清拉回来,所以,易清才会和自己走散的。 在梦里有时候,他也会偶尔碰到一两个人。他问他们:“你们看到易清了吗?” 梦里的他们总是摇摇头,然后对自己说:“你该回去了,大家都在等你。” 龙天羽只能撇下他们继续往前走。他好累,脚好痛,身上好冷,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他觉得自己再找不到易清的话,他自己就要先倒下了。回去?回哪去?我回去了,就找不到易清了,而易清,也会找不到我的。 他不记得自己在雨里走了多远、多久,但是到最后,他还是受不住而倒在了倾盆的大雨里。他躺在水流成河的街道上,将脖子上湿漉漉的围巾拿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膛处。“易清,你在哪?” 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你来找我罢,我等你,我等着你来找我。 然后,龙天羽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病床上,全身插着莫名其妙的管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想起自己怎么会躺在医院里,他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在看到自己后会大哭。他只呆呆地躺在床上,似乎自己根本还没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 直到看到张亮进来的那一刻,一下子,他全都记起来了,他根本没有把易清弄丢了,那只是一个梦。他记起自己出事的那个晚上,他记起自己看到易清和陆鸣在一起后愤怒地冲出了酒店,他也记起自己突然醒悟后想急切地回去见易清的时候被对面的大卡车撞上,他还记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易清的身影。 易清,我没把你弄丢,是吧?易清,我们并没有像梦里那样走散,是不是? 他艰难地抬了抬手,想去触摸一下自己的胸膛,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一条围巾。只是虚弱的自己连简单的抬手都做不到,只好努了努力,眼睛往下看了看,在看到自己胸膛处平平坦坦,不像里面有塞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再一次确定那只是一场梦。 他现在已经醒了,梦已经结束了。 可是,想见易清的心却还和梦里的一样,是那么强烈。要见他,要见他完完整整、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要听他跟自己说话,要看他对自己笑…… 他原以为自己醒过来了,也就能马上看到易清了。可是,张亮却告诉他,易清不见了。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理解了张亮那句“不见了”的意思。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梦里和现实其实都是一样的。他是真的把易清弄丢了,他再也找不到易清了。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易清都以他自己的方式跟自己道别了,是自己太笨,没听懂易清的话,没明白易清的苦心,所以才不知道在事情发生前紧紧地握住易清的手,所以才会在看到易清那样后掉头就走。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龙天羽再次陷入了昏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龙天羽再一次被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龙妈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爬不起来了,长久以来的忧虑和过度悲伤让她吃不下睡不着,早就击垮了她的身体,维持她继续坚持下去的只剩病床上那个还没醒过来的儿子。只是到现在,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当自己听见病房里尖锐的仪器声,当亲眼看见仪器上那条趋于直线的心电图时,她再也站不住了。 儿子,你要是去了的话,妈陪你一起走。 “夫人,少爷抢救过来了,没事了。”张叔站在龙妈病床边:“要不要我……扶您去看下少爷?” 龙妈虚弱地摇了摇头:“老张,去叫张亮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 张亮此刻还心魂未定地坐在龙天羽的病房里,那刺耳的“滴滴”声还在自己的脑子里盘桓不去。被张叔连叫了三四声才迟钝地回过神来,然后游魂一般地跟着张叔进到了龙妈的病房。 “阿姨,你叫我?” “小亮,你跟阿姨说,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天羽有那么大的反应? “阿姨,这……”张亮犹豫着,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向龙妈说。 “小亮,阿姨求你了。” “阿姨,羽哥在等易清。” 龙妈听完张亮的话后,脸上是一片死灰,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用力地捶了自己胸口好几下。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好像自己一生的眼泪,全在这些日子里流光了。她只能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捶着自己的心脏,心痛啊,心太痛,痛地自己想把心脏生生掏出来。 我的儿子,这一生,都要毁在易清身上了。 为什么是易清,为什么,偏偏是易清? 老天啊,我们龙家是做了什么孽,要这么折磨我们娘俩? 良久,龙妈才朝张亮轻轻地说了声:“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门合上,龙妈有气无力地对张叔吩咐道:“派人找到易清。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过来。” “夫人,您这是要……” “天羽在等他。”龙妈喃喃地说着。儿子在等他,昏迷了四个来月,在鬼门关走了几趟,一醒来什么话都不说的儿子,在等他。作为龙天羽的母亲,作为和儿子一起历经生死的母亲,还有什么,比满足儿子的心愿更重要的呢? 喜欢男人又怎么样?同性恋又怎么样?比起儿子的健康,儿子的幸福,那些旁人的闲言碎语又算的了什么?至于对龙家祖先的交代,就让自己死后下地狱吧,任烈火烤滚油烫,一切一切的罪,就让我替他扛下吧。 “去找易清吧。跟他说,他和天羽的事,我再也不阻拦了。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所有的罪,让我一个人扛下吧。 龙妈闭上眼睛,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张叔沉默着在房里待了一阵,悄悄地出去了,叫来看护陪在龙妈身边,自己则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医院。 龙天羽再次从昏迷中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只是,第二次醒来并没有比第一次的状态好多少。依旧是整天沉默着不说话,每每盯着一个地方,就能那么死死地看上半天,一动也不动。对于医生和护士的询问,他一概不理睬,只在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输液的时候输液,做检查的时候配合检查。只是要想知道他更多的感受,却无论如何问不出来了,这使得今后对于龙天羽的身体恢复工作进行地异常艰辛。 “儿子,你跟妈说说话好吗?”龙妈伸出手,摸了摸龙天羽冰冷的脸,手背上因为频繁的输液而留下的淤青触目惊心。 龙天羽转过头,看了龙妈几眼,然后又把眼神转向了窗外,没有说话。 “天羽,你还在怪妈不准你和易清交往吗?你还在因为这个和妈怄气吗?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为难你们了,好吗?你跟妈说句话吧,妈求你了。” 一直望着窗外发呆的龙天羽慢慢地转过头来,像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了龙妈好久好久。“妈……” 久违的,弥足珍贵的一声“妈”,龙妈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已经有泪光在微笑的眼里闪现:“哎。” “妈……你能帮我找易清吗?”毫无生气的脸上,就只能从那双期盼的眼睛里,还能分辨出几分活力了。 龙妈点点头,眼泪在低头的瞬间从眼眶里滴落了下来,她赶紧别过脸去,用手迅速地擦干了,转而强笑着对上龙天羽:“妈已经叫张叔派人去找了。肯定会找到的,你相信妈。” “嗯,我等着。” “那你也答应妈,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好吗?” 龙天羽没有回答。 “天羽?” “等我看到易清。”等我看到易清,等我真的亲眼看见他站在我的面前,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是现在,我不能。 龙妈一阵心酸:“天羽,你还是不相信妈吗?妈真的……” “等我看到易清。”龙天羽说完这句话后,按了护士的铃。马上有看护走进来,给他戴上呼吸机,龙天羽闭上眼睛,静静地睡了过去。 龙妈轻轻地走出病房,在外面隔着门玻璃又朝里面看了一阵,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 龙家这边动用各方人力在打探易清的下落,而易家那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炸开了锅。因为他们发现,远在美国的易清,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 因为怕生什么变故,易家还特意派了一个人跟着易清过去了,就怕他临时反悔跑回来。那人跟着易清在美国呆了个把月,吃喝住寸步不离地跟在易清身后,每天都向易子峰报告当天行程。 这一个月里,易清方面一切正常,去各地旅游、去xx大学参加培训小组、办理入学手续……该做的,看似一件件都落到了实处。 易子峰本来还担心易清会因为龙天羽的事情而受到影响,观察一段时间后,确定易清是真的想在美国那边安定下来了,这才把陪同的人召了回来。 没想到,和易清的联系畅通无阻地又持续了一个月后,突然有一天,那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叫人去查看易清的住处,这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与易清失去联系后过了一周,就在易家全家上下急地快要找人去易清所在的城市报人口失踪时,清爸收到了一封邮件,署名是易清。 邮件内容很简单,易清在上面再一次地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并表明自己已成年,以后想一个人生活,叫父亲和哥哥不要打扰。 一家人看了那封言简意赅的信,整整一个星期,所有的人都不同程度地沉默了。费劲千辛万苦将两个人分开,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两个原本好好的年轻人,一个现在在医院躺着生死不明,另一个去向不知所踪。面对这样的结果,清爸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简直失败地一塌糊涂。 “爸,现在怎么办?要派人去美国找吗?”易子峰问清爸。 “怎么找?报案?贴寻人启事?找侦探?……”清爸反问。 “办法总是有的。这么大个人,不可能消失不见吧?他总要消费,要吃,要穿,我叫人去银行查他的账单,总能查到线索的……”易子峰这几天也是愁地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易清一个人只身在外,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哪里,安不安全? “人找到了又怎么样?揪回来打一顿?骂一顿?”清爸手里紧紧握着打印出来的易清的那封信。这封信,他一个人在书房里的时候,反反复复地看了几十遍。只是,他终究还是参不透,看不懂。他不懂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存在爱情,他也不懂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为什么要赔上所有,只为了那个自己眼中无法理解的性向问题能被自己接纳、理解。 是自己老了吗?所以已经无法现在的年轻人的思想观念了吗?清爸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他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的末端朝灯火辉煌的对岸观望,发出一声无力的喟叹。 真的是自己老了。而他们,却还那么年轻。 清爸陷入沉思中,易子峰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小心地提醒了句:“爸?那你说,难道就这么不管易清了吗?他才多大,一个人在国外怎么生活?这些你不担心吗?” 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几岁的娃娃丢都会牵挂一辈子,何况养到这么大,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见了! “他要独立,就让他自己独立去吧。人长大了,总要学会自己生活的。易清已经19岁了,早就成年了,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随他去吧。” “可是,爸……”易子峰不同意,父亲和母亲对弟弟一向要求甚低,很多事情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过去。对于这些,易子峰不是没有在心里对父母的疏于管教而心存芥蒂。 “子峰!”清爸把手里的信重重地拍在书桌上,声音也提高了:“你难道还没明白易清想表达的意思吗?只要我们一天不承认他的性向,他就一天都不会回来。你即使现在找到他了,又有什么用?他不会再低头了,我们手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再低一次头了。” 易子峰木然地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才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我们,就不管他了吗?” “我们还管的着吗?他的思想,我不懂。他以后要过的生活,恐怕也不是我能理解的。他要是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总还是会想起这个家的,总还是要回来的。只要我还活着,他还叫我一声‘爸’,我就认他这个儿子。只是其余的,我不想再管了。”清爸看向易子峰,鬓边的白发让他看上去憔悴而苍老:“子峰,你弟的事,你也别再操心了。他自己选的路,让他自己去走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龙家花了半个多月,才从易家的一个园丁那里套到了一点点关于易清的消息。无论张叔怎么用重金诱惑,那人也只敢透露自家二少爷是被送去美国了。至于美国哪个州哪个城市,那人没再多说半个字。 美国那么大,知道的线索又那么少,要把易清找到,简直是比大海捞针还难。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关于易清的消息还是少之又少,龙天羽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甚至在昨天晚上,还发生了突发性的休克。 “肺部感染,必须立刻动手术。”主治医生通知龙妈。 “那请尽快安排啊,只要人没事,医生,其他的您都不要管。”龙妈心急如焚。 “我们也想马上安排。只是,令公子个人方面,还需要家属这边做下思想工作,因为病人拒绝配合。”医生对于这位得罪不起的贵公子很头疼。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劝,医生,你那边也先安排着吧。” 龙妈进了病房,看见龙天羽一直咳嗽不停,慌忙上前扶住他的上身,手在他的胸前轻抚着,一下一下给他顺气:“儿子,咱听医生的,先把病治好,好不好?” 龙天羽因为连续的咳嗽,脸上涨地通红,呼吸急促。他咳出了一身汗,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用手擦,只盯着龙妈:“妈,有易清的消息了吗?” “快了,正在找。儿子,听话,咱先治病好吗?医生说了,你肺部受到感染,要马上动手术……” “妈,你在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根本没去找易清?” “咳、咳……”龙天羽因为激动,一下子气顺不上来,只剩剧烈的咳嗽。那一声声的咳嗽,简直是咳在龙妈的心上,一声一声喝她的血挖她的肉。 “羽啊,听话好不好?妈真的已经在找了,你再等等,好吗?” “我要见易清。我要见易清……”龙天羽发出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嘶吼。激动中,他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不顾身上插着的其他的管子,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护士、护士……来人啊……”龙妈一个人根本按不住龙天羽,慌忙朝门外喊着求助。 等龙天羽被几个人按着强制性地打完一针镇定剂,慢慢地安静下来后,龙妈看着病床上陷入短暂昏迷的龙天羽,脸上满是悲怆。 儿子,你要什么,妈都给,给不起的,妈去求,好吗?妈去求易家,妈去求他们告诉我易清的下落。只要你能好,要妈做什么,妈都可以。 龙妈去了,她去求易家了。三十多度的烈日下,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易家的门外,站了整整一个中午。门卫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敢擅自去通报主人。直到看见门外的那个人脸色渐渐地越来越难看,身子都禁不住打颤的时候,他才怕出事,跑进房里通知了清妈。 清妈已经卧床几天了,易清的失联击垮了她最后一根神经,而清爸和易子峰放弃寻找易清的决定更让她绝望。一天一天对易清的想念和担心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在这样一天天的伤心绝望中,她终于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这时候,她透过紧关着的窗户,看着站在烈日里的另一位母亲,又让她想起易清来,想起自己那个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的儿子来。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在女佣的搀扶下下了楼,又慢慢地走出了房门。 隔着铁门,她和龙妈对视着。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那时候剑拔弩张,都觉得是对方儿子的错,都在为自己的儿子那段不光彩的爱情开脱。可是,时隔半年,两个人再见面,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你来干嘛?” 清妈隔着铁门问了一句。 “易清被你们送到哪去了?”龙妈的腿有点站不住了,长久的暴晒让她有点脱水。 “你来就是问这个的吗?”清妈的嘴唇在发抖。易清到哪去了?我也想知道我儿子到哪去了,现在过地好不好。 “求你了,告诉我吧。我家天羽,只想见见他。我家天羽……”我家的天羽,在拿他的命在等啊。 清妈虚弱地笑了笑,你儿子丢了半条命,我呢,我连我儿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不要来了,没用的。我们也不知道易清在哪。” 清妈说完,就叫女佣过来扶着自己,缓缓地往回走。 龙妈不信,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了,这个答案不是她要的。龙天羽在等她,等她回去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她一定要,一定要问到为止。她踉跄着跑到铁门前,用力地拍打着栏杆,铁门发出尖锐而凌乱的响声,“求你了,我求你了,告诉我吧……” 我求你了,这个即使在自己创业初期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一个人的女人,这个从不在人前示弱的女人,在此刻,在自己曾视为敌人的人面前,说出了求人的话。 清妈已经进去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铁门刺耳的声音在回响。龙妈手下渐渐地没了力气,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脚快站不住地往下滑。她握着栏杆,靠着铁门慢慢地蹲了下去,不顾水泥地上的灼热,坐到了上面。 “妈,回去吧。回去,陪我做手术。” 龙妈猛地抬头,刺眼的阳光让她一下子脑袋发昏,花了好几分钟才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看清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龙天羽,他来了,被张叔背在背上,经久不见阳光的身子在明亮的阳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 龙天羽来了,他本来是不会来的,他本来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死死地撑着,和母亲斗气,让她为自己心痛,让她受不住,让她妥协去找易清。他不信如果母亲真的有派人去找的话,会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所以,他才宁可自己咳出血来,他也要撑着,逼着自己的母亲去行动。 可他最后还是来了,只是是被张叔硬背过来的。张叔实在看不下去了,做父母的像龙妈这样做到这个份上,对孩子就是一万个尽心尽力了。少爷不该再这么逼自己的母亲了,再逼,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少爷,这次,你真的错怪夫人了。”张叔不顾护士的阻拦,背着龙天羽出了医院。 龙天羽坐在车里,远远地看见,看见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如何地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如何地苦苦哀求。他看见了,便也明白了,也死心了。母亲没骗他,是真的尽力了,是真的,找不到了。 “妈,我们回去。我去做手术。”龙天羽看着虚弱的龙妈,趴在张叔的背上,艰难地,苦涩地,又说了一遍。妈,我不跟你犟了,我不为难你了,不要再这么降低自己了,我会好好的,我会好起来的。 ………………………… 龙天羽开始积极地配合治疗和复健,无论是治疗过程中的各种疼痛和药物引起的不良反应,还是复健中一次次艰难而痛苦地尝试,尝试正常的进食,尝试行走,尝试自己穿衣……还有,尝试微笑。 他从不说痛,对于反复的病情也从没有过一次怨言,医生说怎么做对自己的身体好,他就认认真真一字不落地照做。他总是对扎错针的护士笑,对每天来查房的医生笑,对龙妈笑,对来看望自己的兄弟们笑……在人前,他总是笑的,耐心的,好脾气的,多话的。只有在夜深人静,在一个人的病房里,他才会整夜整夜地睁着眼,隐去白天极力伪装的笑容,露出深藏其下的痛苦神色。 他不想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了,母亲没有什么罪,不该让她受自己的折磨了。为了母亲,他会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他也会为了母亲不再担心自己而强颜欢笑,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地好起来,而自己的心,却在一天天中,死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年冬天,龙天羽是在病房里度过这充满各种事非一年的最后一晚的。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张亮和李景灏一起来看他,说是要陪他一起跨年。 他依旧下不了床,脚上的骨头裂了,长了这么久,竟然还没长好。几个月的努力,他好歹长了点肉,即使不能跟以前比,但总算脸上有了些血色,显得眼睛里也多了些光彩。 “羽哥,要不要看烟花?我和灏子买了一后备箱,今晚要不要闹闹?” “看屁。几个大老爷们看什么烟花,矫情。”龙天羽笑笑。 “要不,我喊杨子和韩星一起过来吧。韩星那丫头最喜欢看烟花了。” 没等龙天羽再说什么,张亮就拿着电话出了病房,隔着门都能听见他在走廊上冲电话那边吼。 龙天羽对坐在不远处一直嗑瓜子的李景灏笑笑:“你和亮子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我说什么都不算数,你问他。”李景灏拿眼神指了指外面还在打电话的张亮。 其实龙天羽就是不问,光是他俩这几次一起来看自己时的状态,就知道这俩人的关系不一般了。“李景灏,亮子是实在人,在我们这帮兄弟里,他是办事最稳的一个。他和你之前玩过的那些不一样,你要敢玩他,我跟你死磕。” 李景灏递了一盘开心果到龙天羽面前:“我没跟他玩,是他在跟我玩。他你就放心吧,在我这里,他吃不了亏。” 见龙天羽没接盘子,他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开心果,开心下。你看你那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操。”龙天羽把盘子接了,却也没动里面的开心果,只又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如果吃几颗开心果就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话,世界上每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不开自口杀了。 两个人正没话说的时候,张亮拿着电话走进来了,“杨子那没出息的,这才和韩星好上多久啊,竟然年三十就赖人家里不走了。这该多厚实的脸皮才扛得住啊,啧啧。” “他俩过来不?不过来的话就不等了,咱先下去放了。”龙天羽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再过一个多小时,这一年,就算过去了。 “来,敢不来吗?杨子说把他买的那些也一道拖过来,放一晚上。” “你们这是要炸医院吧?”李景灏把落一身的瓜子皮直接往地上扫,“哗啦啦”地掉了一地,“跟医院还有这片区的治安警署打招呼了没?别到时把人都招来了……” “他妈就你晦气,大过年的说这种扫兴的话。你要无聊能先走行不,在这碍眼睛。”张亮毫不客气地踢了李景灏一腿。 “得,就知道你们这些丫的是土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我去当个跑腿的,好歹去知会人一声,也让你们这些少爷把炮放爽了。” 李景灏站起身,在走过张亮身旁的时候,在他旁边耳语了一句。龙天羽也没听到说的是什么,却看到张亮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赶紧撇过脸去看向灯火通明的窗外,假装没看见刚才暧昧的一幕。 等杨一和韩星赶过来,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了。杨一脸上通红,比煮透了的虾子还红。还没进房,就听见他在外面大着舌头嚷嚷开了:“羽哥,羽哥,你不厚道,只喊亮子不喊我。我不干的。” 杨一是被韩星半搀着晃进来的,一进房间,韩星就把他推倒在了沙发上,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嫌弃地看了眼沙发上的醉虾:“喝不了还喝那么多,出糗都出到姥姥家了。” 张亮看了眼杨一:“怎么,你们这是才从你姥姥家吃完年夜饭过来呢?”看看表,又补了句:“这都什么点了啊,才吃完?” “今年几个舅舅都回来了,摆了两桌还坐不下。他呀,不能喝还使劲陪人喝,傻不拉几的,被我几个舅舅轮番整了好几次。要不是你的那个电话,今晚肯定得被灌到桌子底下去。”韩星从包里翻出解酒药,倒了温水端到杨一面前:“起来,把药吃了。” 杨一勉强从沙发上支起身子,红着眼看了眼韩星,笑嘻嘻地端过了杯子,乖乖地把药就着温水喝下去了。 杨一总算和韩星在一起了,龙天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打心里替杨一高兴。只是看着韩星倒水给喝醉了的杨一喂药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身边也有那么一个人,会在自己喝醉的时候,给自己准备着醒酒药,还有一杯醒酒茶…… 在思绪还要不受控制地往更多的地方想时,龙天羽强迫着把自己从回忆里拽了回来。为了压下那些开始往上窜的过往,他强迫自己做些别的:“快到时间了,你们先下去把烟花摆开了,到时一起放,壮观。” 张亮从小房间里推出轮椅:“羽哥,我推你下去。” “我不下去了。我在上面看就行。”龙天羽的床紧挨着窗,一歪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风景。更因为是处于高层,视野开阔,这个位置看烟花,确实不错。 刚吃了解酒药安静没几分钟的杨一马上不干了,满嘴酒气地就朝龙天羽床上靠:“羽哥,这怎么行。我特意过来就是陪你看烟花的。怎么能我们在下面放,你一个人在上面看呢?看我今晚背也要把你背下去。” 要不是韩星拦着,杨一就真的要上去掀龙天羽的被子了。 张亮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龙天羽望向窗外落寞的脸,他就不再进一步游说了。龙天羽的心情并没像他一直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尤其是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这种特别容易让人五味杂陈的日子,张亮知道,羽哥已经尽力让自己高兴起来,不想扫大家的兴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执意要过来陪龙天羽跨年的主意来。早在龙天羽把龙妈从自己的身边支开说是要一个人过一个年的时候,自己就该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人只想尽力避开充斥全世界的欢乐和热闹,找一个安安静静的角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会。此刻的龙天羽就是这个人,而自己还很没脑子的不仅把自己和李景灏留在了这里,还把杨一和韩星拉了过来,要知道,这样的热闹,本来就不是龙天羽所期待的。 唉。张亮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和韩星一起扶着杨一,下去了。 两个人把两大车的烟花都搬下来,放到正对着龙天羽窗户下面的那片草地上时,真是壮观地很。杨一醉得走路有点飘,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吹风散酒,时不时地还在旁边瞎指挥:“诶,亮子,你摆个心形。到时一起点了,肯定带感。” “星儿,你过来陪我坐着,让亮子一个人摆就行了。可别把你累着了。” “……” “……” 张亮听得直接从兜里揣了一把沙炮,“啪啪”全扔杨一脚边,那一串响声儿,吓得杨一直接从椅子上后仰过去了。 龙天羽在床上挪了挪,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冷风马上呼呼地灌了进来,空气里有雪的味道。龙天羽又努力把身子朝窗户边靠了过去,强劲凛冽的寒风让他有点呼吸困难,他把手伸出窗外,从指尖处传来的冰凉慢慢地往上蔓延,那份刺骨的寒冷让他清醒。 “又要下雪了啊。”他自言自语着,朝下面看去,就看见张亮几个人正仰着头,拼命地朝自己挥手。 脸上带着独属于美好青春里灿烂而肆意的笑,让龙天羽看着,都在不知不觉中弯起了嘴角,跟着露出了一个算得上真心的笑。 李景灏不知道从哪还搞来了个喇叭,被杨一抢了过来,在零点即将到来的时候,拿着大喇叭朝龙天羽那边吼:“羽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嗯……” 杨一这一嗓子吼地有点大,整栋楼都被大喇叭吵醒了似的,很多只能在医院里过年的病人和家属都抛下了正在播放的春晚,趴窗户边上看热闹。 张亮见杨一有点词穷,忙挨着杨一,对着喇叭接了一句:“羽哥,什么事,兄弟们都在,兄弟们陪你。新年快乐。” 李景灏在后面飞快地点燃一个个烟花桶,“嘭”“嘭”,好几道亮光飞速地蹿上了天空,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然后在半空中绽放出无数的火花。电视里,零点的钟声响起,新年快乐的祝福快要从屏幕里冲出来般得朝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 龙天羽看着漫天绽放的烟火,红的、蓝的、紫的、绿的、黄的……,比着赛似的,一个蹿地比一个高,一个开地比一个大,刚还在为这个惊呼,下一秒马上又被另一个吸引住了目光。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和另一个人在零点的钟声里,也是看着满天的烟火,情景竟是如此地相似。只是今年,自己的身边少了那个人,少了那句比烟火还灿烂的“我爱你”。 听着从别的窗户里发出的一声声尖叫声和欢笑声,龙天羽扯了扯嘴角,想从嘴里也发出一声笑声来,可是努力了下后,还是放弃了。 龙天羽把头伸出窗外,闭上眼睛,把头向上仰着,尽力地让自己的上半身多点伸出窗外。眼睛里是一片漆黑,耳朵里是一片轰鸣,他闭着眼,感受到有什么落到了自己的脸上。凉凉的,轻轻的,软软地,落到了还没完全冻僵的脸上,一点、一点地覆盖在自己的唇上、眼睛上、额头上,然后,再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融化成几乎小不可见的水珠,被风吹去了。 是下雪了啊。龙天羽在心里笑了下,猛地睁开了眼,就看见洋洋洒洒的雪花从看不见的高空中飘落了下来,因为是仰着头,有好几朵还直接掉到了自己的眼睛里。他把头转过来,看见亮子几个正担心地往上面看着自己。 “下雪了。”他笑着,朝下面的几个人挥了挥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清自己说的话。 刚才,是在担心自己吧,担心自己一时想不开要跳楼?!龙天羽又笑了笑,好不容易才捡回了条命,怎么可能又亲手把自己葬送了呢?自己没那么矫情。 嘴唇上,还残留着被雪湿润过后的冰凉触感,湿湿冷冷的,像极了那个人唇上的感觉。那个人啊,在冬天里,总是穿再多的衣服都捂不暖,一整天都全身冰凉的。他总是心疼地把他的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紧紧地握着,握到他血液开始流通,手上通红了也不松手。 今年冬天这么冷,那个人,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还有没有,手脚冰凉? 张亮几个足足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两车的烟花消耗掉了,上来的时候,头上、身上全是烟花散落下来的细屑。杨一还在下面陪韩星看烟花,没有一起上来。兴许是太过兴奋,张亮竟然走到床前,轻轻地抱了下龙天羽:“羽哥,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龙天羽的目光越过张亮的肩头,看见李景灏又在无聊地拨弄盘里的瓜子了,“亮子,你们都回去吧,不要陪我了。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龙天羽感受到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紧了紧,然后又很快地松开了,恍惚中,好像还听见张亮在自己耳边的一声轻叹。但他很快就看见张亮咧着嘴对自己笑着,搓着手:“羽哥,那你先睡,我们就先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龙天羽把吵吵闹闹的电视机关掉,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有发现什么吗?” “少爷,没有。没有看到人回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把手机远远地扔到沙发上。窗户大打开,任满室灌满寒风与飞雪。龙天羽感受着这寒冷,想象着环绕在自己周身的气体,是从那个人身上带出来的冷冽。 这样的夜晚,他的被窝,也不知暖不暖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景灏开车带张亮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在车上扯着扯着又扯到了龙天羽身上:“看来你大哥被易清伤地不轻啊。这么久了还没走出来?” “够呛。”张亮想起这个就有点气闷,“羽哥算是栽在这事上了。” “谁他妈要是敢那样对我,看我不弄死他。”李景灏在前面阴沉着冒出了这么一句。 张亮就坐在副驾驶,听了李景灏的话,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就事论事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对于这种事,他不想往深里想,所以只把头偏了过去,转向窗外,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掐在了自己的脖颈处,以无法反抗的力气强迫着让人转回了头,“我刚说的话,你记住了。” “你妹。”张亮把钳制住自己的那只手掰开,这回不再偏头了,而是直直地盯着前面,思绪却因为旁边人的那句话而飘到了几个月之前。 其实回想起自己和李景灏这几个月的生活,张亮就会想起周杰伦的那句歌词“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只是,需要把“爱情”两字去掉而已。 他跟李景灏之间,已经能称地上是爱情吗?什么样的爱情,是羽哥和易清那样的?还是杨一和韩星那样的?好像哪一种,都套用不到自己和李景灏身上。 那么,如果不算爱情的话,这种三不五时就凑一块上床的关系又该用什么来定义?炮友吗?算是炮友吧。嗯,炮友! 这种奇怪的关系,到底是才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就是,从狗血的第一次开始的吧。 那阵子,应该是因为龙天羽醒来后的关系,自己一直挺高兴的。这人一高兴啊,神经就会松懈下来,于是,张亮就任由自己的大脑在睡梦中的时候天马行空了。只是,当李景灏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后,张亮就有点慌了。 按理说,这佛也拜了,开过光的玉佩也戴了,不该再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啊。因为这,他又偷偷地跑到据说算命很灵的一位大师那里算了一卦。那大师拿了他的签,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亮一眼,说道:“施主最近有血光之灾,建议少吃辛辣食物,自求多福。”那大师说完后,连算卦的钱都没收,就把张亮请出去了。 张亮听得那一句血光之灾,吓得自己赶紧到学校请了病假,拎了个小包就开车回家避难去了。对于张亮的突然回来,张爸张妈倒没多问,只有张瑾萱除了上学不在家外,其余时间都缠着张亮好奇地问东问西。 暑假的时候,她也去过几次张亮的火锅店,每次很巧的,都能碰到李景灏也在那里。她吧,每次想从张亮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可把她那颗八卦意淫的心折磨地够惨。 如今眼见着自己最喜欢的清羽cp已成往事,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转移到哥哥和李景灏这一对上。于是,张亮在家待着的这几天,耳边时刻回响着的,就是“李景灏”这个名字了。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5节 “哥,你请假灏哥哥知道吗?” “灏哥哥怎么不来看你啊?” “灏哥哥觉得咱家的火锅怎么样?他是不是特喜欢吃火锅啊?” “……” “……” 本来这几天因为担心大师口中的血光之光,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没心思梦到李景灏了,没想到还是被张瑾萱破了功。这天早上,当张亮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梦遗了时,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 他妈的梦见李景灏就已经够不正常的了,竟然还因为这个梦遗了,张亮很恐慌。 他很想去问问龙天羽,当初好好的,怎么就对易清有感觉了,怎么就接受了那种关系的?可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这种破事而去揭龙天羽的伤疤。 不断梦见的李景灏和对自己连番洗脑的张瑾萱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中被掰弯了。一有这样的猜想,当下就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张亮还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在网上找了两个男的滚床单的片子看了。每部片子他都只看了个开头就关掉了,光是看见两个赤身裸体的男的抱在一起接吻就已经让他承受不住地胃里一阵翻涌。 既然自己心里还是反感的,那就证明自己还是正常的,可是同样的,那就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会梦见李景灏。 难道是只对李景灏有感觉?张亮又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店大厅里的那个吻,还有,还有自己隐隐抬头的下身。 靠,肯定是因为那家伙老是对自己揩油,还变态地在自己面前裸露,害得自己受的刺激过大,然后才做这些奇怪的梦的。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张亮还是决定以身试法,亲自去检验下自己的直男指数是不是还百分之百地爆棚。 这天晚上,他避着张瑾萱出去开车出去了。因为怕遇见熟人,他还特意避开了龙天羽家开的那一片,专挑了个自己不熟的地儿,进了一个以前根本没进去过的酒吧。照样地灯红酒绿,照样地歌舞升平,张亮坐在吧台不显眼的位置,点了杯龙舌兰,故作悠闲地朝舞池那边望了过去。 在一片群魔乱舞之中,张亮扫了一眼,刚要把目光收回来,嘈杂的电子音响起,从人群之中跳出一个人来,跃到了舞台上,抱着舞台中央的钢管转了一圈,瞬间引起了舞池里的一片叫好声。 张亮并不觉得那人跳地有多好看,倒是那人一头蓝色的碎发,却让自己连看了好几眼。 “先生,那人跳地好吧?”吧台上的调酒师重新给张亮满上了酒杯,顺着张亮的目光看向舞台上的那个人。 “嗯……还行。”张亮喝了一口酒,有点窘迫地把头转了过来。 那调酒师一看张亮就是个有钱的主,并且还是个生手。刚才看他往台上看的眼神,就觉得有戏。这调酒师除了调酒这一正经职业,平时没事,还会揽点私活,比如给店里愿意出台的人牵个桥搭个线,在中间捞个介绍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时候,他小心地凑到张亮面前,低声地说了一句:“先生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待会介绍给您?” 张亮混了那么久的酒吧,肯定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他抬头再看了眼远处的那抹蓝,然后转过身,把手中的酒杯推到了调酒师的面前,算是答应了。 果然,一曲结束后,那抹蓝就坐到了张亮的隔壁。张亮这才看清了他的正脸,是一张秀气而妖媚的脸,眼神里却有着久经风月场的圆滑和老练。 他在手机里打了一串数字,拿到了张亮的面前。 张亮看了下那个数字,眼睛又盯着他的头发出了一会神,就在一旁偷偷观察的调酒师暗自在心里叹息这单活要丢了的时候,张亮点了点头:“可以。” 被那人领着进了楼上包厢里的时候,张亮的脑子还是懵的。这间酒吧算不上多高级,所以内部的设计也就没往高雅上面整。张亮坐在火红的沙发上,看着房间里那张同样艳俗的大床,想着之前有多少人在上面滚过,心里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今晚来这里的目的,确实是想招个人试一下,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时,他又觉得自己有够荒唐。 正在张亮还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没动时,那个人已经在房间里脱了衣服和裤子,只着一条内裤站在了张亮的面前:“先生喜欢在沙发上还是床上?” “啊?”张亮一抬头,就看就一具光溜溜的肉体,眼前只觉得白花花一片。 那人还想着今晚再接一单,因此也不想和张亮多废话。见他仍坐在沙发上没动,便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解张亮的裤拉链。 张亮从没在外面招过野鸡野鸭,也不知道人一上来就这么黄暴的,当场就吓地把腿抬到沙发上去了。 “你要干嘛?”张亮觉得自己声音有点抖,画面俨然自己是那个被强的主一样。 那人笑了笑,刚才不小心被张亮踢了一脚,抹了抹下巴,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别紧张,咱慢慢来,怎么样?” 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倾了上去,慢慢地往张亮身上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都能看见对方脸上淡淡的小痣了。张亮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那抹蓝在自己的眼前晃动,晃地自己开始晕眩起来。 恍惚里,对面的那张脸变成了李景灏的,呼吸中,喷薄而出的热气灼烧着自己。张亮狠狠地闭上了眼,任想象里的那个李景灏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然后自暴自弃般地,一把将眼前的那个人拉到了自己的眼前,嘴唇撞了上去。 当门被踢开,调酒师那张被打地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撞入张亮的眼帘的时候,房里的气氛已经火热到一点就燃的地步了。张亮眼睁睁地看着下一秒,调酒师就被后面进来的人踹到了自己的沙发边上。 李景灏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上透进来的光,显得更加逼仄。“他妈还不快滚?”他低着头,连看都没朝里面看一眼,凶狠地吼了一句。 那调酒师半个字都不敢说,拽着还挂在张亮身上的舞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李景灏“嘭”地一声关上了门,朝还没回过神来的张亮来了一句:“自己来还是我亲自动手?”声音里没有半点起伏,却让房间里本来淫靡的空气,瞬间冰冷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景灏,你干什么?”张亮平复了下刚刚激情时错乱的心跳。 李景灏没有回答。 张亮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李景灏背对着自己站在床边,一件一件地把身上的衣服、裤子和鞋子脱了,粗鲁地丢在地上。 “李景灏?”张亮朝那个矫健的背影又喊了一嗓子,从干哑的嗓子里冒出来的声音带着隐隐的不安和莫名的期待。 李景灏转过身来,就那么全身赤x地对上了张亮,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给你一分钟,脱。” 房间里的灯光是暧昧不清的淡淡蓝色,打在李景灏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上,反射出来的光晕照地张亮心脏狂跳。可是,下一秒,他也马上明白了李景灏接下来想对自己做的事情了。就算再迟钝,张亮也知道,如果现在还不跑的话,自己就真是蠢了。 沙发正对着房门,张亮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成败在此一举,拼了。张亮“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门那边跑,电光石火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腹部就重重地挨了一脚,整个人重新倒回了沙发上。 都这时候了,张亮也顾不得痛了,立刻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再逃。只是李景灏已经在他起身的时候走到了跟前,待他还没站稳脚,小肚子上又是一脚。 张亮感受着胃里一阵翻腾,双手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哀嚎:“李景灏我日你祖宗,你他妈想死?” “今天谁死谁活,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李景灏跨步到沙发前,将窝在沙发上的张亮揪了起来,一路蛮横地把他拖到了床边。 当身上的衣服被撕开,连带着裤子也被剥下的时候,张亮已经开始全身冒汗了。就在李景灏弯下身子要去褪他的内裤时,张亮抓着这个空当,膝盖用力地往上一顶,撞到了李景灏的小腹上。 突然的袭击让李景灏手下松了力,张亮终于挣开了禁锢住自己双手的手,都来不及再趁机补一脚,只牟足了劲往房门口奔了过去。 在握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张亮都想哭出来了,正想为自己终于虎口脱险而庆幸下,就听见李景灏在房里喊了一声:“张亮?” 一回头,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的太阳穴附近,尖锐的疼痛让自己险些栽倒在地上。张亮一摸额侧,手上带着一抹鲜红。靠,出血了。 张亮觉得李景灏是疯了。这样的李景灏让他从心底里开始恐惧起来,恐惧让他扭动门把手的手都在颤抖。该死,快开开啊。老天,求你,赶紧打开。张亮在心里狂吼。他一边拼命地扭动门把手,一边不时侧过头去看李景灏有没有靠过来。 没用,根本没用,自己再怎么用力,那门就像和自己作对似的,怎么打都打不开。张亮生生看着李景灏一步步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李……”他还想最后地挣扎一下,尽管在李景灏的逼视下,小腿肚都在发着抖,张亮还是想在嘴头上给自己找点勇气。 “李景灏”那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破皮流血的那一处又被扎扎实实地挨了一拳,打得自己头晕脑胀。 在这一记闷击中,张亮终于扛不住,双手捂着流血的那处,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李景灏完全没看见那已经开始流到脸颊的血似的,拎小鸡一样地将地上的张亮拎了起来,把人重新拽回了卧室,丢到了床上。 弹性十足的大床在张亮被扔上来的一刻很给力地回弹了好几下,将张亮的身子颠了几颠,使得床上的人过了好一会才慌慌张张地在床上坐稳了,爬着就要往床下去。 李景灏已经上了床,直接就把张亮的脚踝抓住拖了回来,“还逃?没打够?” 张亮被抓着脚踝挣扎不掉,又急又恼,干脆一返身,准备和李景灏来个鱼死网破。“李景灏,你敢碰我,我跟你拼命。” 事实证明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确实能激发出内心里的潜能。当张亮反扑到李景灏身上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支使着自己,在全身早就吓得几近瘫软的状态下,竟然还能控制自己的双手狠狠地掐住李景灏的脖子。 李景灏也不反抗,就势将张亮身上的内裤扯了下来,然后掰开了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两条长腿,膝盖顶在大腿的两侧,让张开的大腿再也合不上来。 张亮又使了使力,下身的赤x让他的不安全感飙升到了极点。李景灏被掐地脸色都变了,额上青筋暴突,只瞪着一双快要飚出火来的眼睛看着张亮。 “放手。”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眼睛仍死死地盯着张亮。 张亮没放,他再也不会听李景灏的话了,只要自己一放手,今天就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了。手下的力气又大了点,脑门上的汗流了下来,渗到了流血的伤口处,疼地张亮脑袋都快爆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死死掐着坚持多久,伤口处被撒了一把盐的咬噬感和渐渐被汗水模糊的双眼让自己的意识开始混沌起来。 李景灏感受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来越松,而那双愤怒的眼睛也露出了自己之前在张亮迷蒙时见过的茫然神情来。趁张亮分神的瞬间,李景灏迅速地伸出双手,直直地掐上了张亮的脖子,连掐带拽地将他的整个上半身带了过来。 几乎是不容反抗的,他掐着张亮的脖子,强迫着他撞上了自己的脸。两唇相接的时候,张亮觉得自己牙龈都被撞出血了。李景灏粗暴地吻住了他,舌头强硬地抵了进去,勾住了张亮的舌尖,然后勾卷着带进了自己的嘴里,牙齿一咬,舌尖立刻有血涌了出来, 仿佛还怕张亮不够痛似的,李景灏就着舌尖的破口处又重重地x吸了一口,腥甜黏腻的血水充斥整个口腔的同时,也成功换来了张亮吃痛不住的反抗。 两唇分离的那一刻,当舌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嘴里,张亮马上就尝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朝床沿外吐了一口,地板上的丝丝猩红刺激地自己眼皮直跳。 挥手就要往李景灏身上打过去,拳头还没落到肉上就已经被紧紧地抓住了,李景灏抓过他的另一只手,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床上,“咔嚓”一声,张亮的两只手就被铐在了床杆处。 “妈的,放开。李景灏我操你大爷。他妈赶紧给我开开……”张亮仰躺在床上,双手向后被铐住动弹不得,双腿又被李景灏卡着,全身能使得上力气的地方都变成了没用的累赘,这时候,也就只能用声音来发泄自己的满腔怒火了。 “啪”,一声,“啪”,再一声,脸上被火辣辣地挨了两掌,打地嘴里的血腥味更浓了,打得张亮再也骂不出声了。 “骂完了吗,骂完了就老实点,少挣扎,少受点苦。”李景灏双手撑开张亮的腿,慢慢地倾身俯了下来。 有灼热而坚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x,张亮使劲地往后缩,被李景灏一把拖了下来,钳制住的双腿被抬到了肩膀上,后面那处暴露无遗。 李景灏压着他的腿,胯间硕大而坚x的那处随着身子的前倾而慢慢地挤进了紧致而温暖的x道中。 直到完全进入,张亮都没发出一声叫喊,只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到出血了也不哼哼一声。他是打定主意了,就算是死,也绝不发声求饶。即使是为了自己这口气,自己也要咬紧牙关硬扛到底,绝不能在这人面前低头。 李景灏低下头,胸膛上的汗水淌了下来,滴落到张亮的脖子上。下面缓缓地往外x出了小半,不可小觑的尺寸将x口的皱褶悉数撑开,李景灏深深地看了眼身下那人从唇角渗出的血丝,沉着气,伴随着慢慢倾下身子的幅度,下x又缓缓地推了进去。 湿滑的舌头扫过张亮的脖子,舔舐掉落在上面的咸湿的汗水后,李景灏顺着脖间的喉管一路轻舔了上去,最后停在了张亮紧闭的唇间。 “张嘴。”冷漠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带着命令般的口吻说了出来。 张亮看着这个正伏在自己身上,用冷冷的表情注视着自己,将自己当做泄欲工具一样对待的人,屈辱地别过脸去,咬在唇上的牙齿更用力了。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自己梦里的那样,也不是自己刚才把舞男臆想成另一个人而亲吻上去的那样。他妈自己今天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有泪水从张亮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带着被施暴的疼痛和屈辱,在脸上肆虐流淌。 李景灏看着张亮眼角的泪,那颗因为暴怒而发疯的心终于缓和了半点。今天看见张亮进到这个酒吧,并且跟着一个出来卖的b进到了所谓的包房时,自己早就怒火攻心不发泄不快了。我李景灏想着你是直的怕伤害了你,天天把你当个宝似的供起来,碰不得摸不得,亲不得上不得。他妈现在倒好,自己跑这里来找鸭。 你他妈的这么不看重自己,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今天不把你操了,我就不姓李。 对张亮的失望和感觉被骗后的恼怒让李景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并且,他也不后悔自己进行到了这一步。张亮,你有什么资格哭?你他妈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清高装什么直男?连b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能? 李景灏扭过张亮的脸,脸上虽然还带着从始至终的冷酷,但声音里分明已经柔软了不少:“你哭什么?” 张亮没睁眼,仍用力地想撇开李景灏捏住自己脸的手,脸往一边偏过去。 李景灏眸子里暗了暗,一个用力,下面一个大力的顶撞,往更深里又插入了好几分,顶得张亮的头都撞到了床头的栏杆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说,你被多少人上过?”李景灏用力扭过张亮的脸,让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抬手又是一巴掌,“都有谁这么干过你?” 张亮睁开眼,还流过泪的眼里一片清明。嘴里的血水越来越多,他微微抬起头,张开嘴,朝李景灏的胸膛吐了一口。他本来是想吐到他脸上去的,可是手铐限制了自己抬头的幅度。看着浓稠的血水从李景灏的胸膛慢慢地下来,张亮从喉咙里冷笑了一声:“李景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啪”,干脆响亮的一巴掌又甩了上来,“什么人?婊子!说,瞒着我干了多少这种龌龊的事了?” 两颊火辣辣的刺痛和口腔内膜的疼痛都比不上直冲脑门的愤怒,“我干你妹。老子做什么要你管?老子不爽了找人爽一把碍着你了?老子就是乱搞的人关你屁事?” “张亮,别逼我。”李景灏欺身,从牙缝里狠狠地咬出了几个字:“说,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难道要我说我天天晚上梦见你所以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难道要我说我把那个男的想象成你的样子就是想试一下自己到底会不会有感觉?张亮不会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让自己再怎么说? 他瞪着李景灏渐渐发红的眼睛,看他那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头的那抹蓝,看他在梦里吻过自己的嘴,悲愤的、屈辱的、恼怒的、失望的情绪撕咬着自己的内心。根本不该是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成为这样的。 李景灏把他扛在自己肩上的腿放了下来,指腹顺着张亮眼角的泪滑了下去,触到唇角撕裂的伤口。他轻轻地用手指把唇角的血迹楷干净了,然后又弯着身子解开了张亮手上的手铐。 “张亮,恭喜你。以后,我们再无干系了。”结束了,就这样结束吧。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来爱你,所有该给的不该给的我都给了,所有能忍的不能忍的我都忍了,到头来你才告诉我,自己就是一随便给人上的渣滓。这就是报应吧,对自己之前泛滥的情史的报应。 李景灏直起身子,慢慢地将自己的那处从后x里抽出来,那拔出来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撕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脏,抽打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 被解放了的双手的手腕处,还留有因为反抗而勒出的红痕。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张亮一甩手,还回了一个巴掌。 李景灏被打地偏过了头去,头发飞起的那一刻,张亮看见了刻在他脸上的落寞,似一把毒刺,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头。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就让我再确认一次,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李景灏,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张亮抬起手,勾着李景灏的脖子,迫使他重又弯下身来。身子微微地,微微地向上抬,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吻上了李景灏的唇。 两唇相接的那一秒,有电流直窜入脑顶,溅射出绚丽的火花。真实的触感和梦中出现的臆想重合地严丝合缝,撞击地自己在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也许,情商不高的自己总是对感情很迟钝,但身体却先一步意识到了这份喜欢。 张亮把李景灏勾地更紧,舌头主动地伸了进去,急切地缠了上去。是什么时候,这份喜欢开始在自己心里偷偷生根发芽的呢?张亮不知道。只知道在此时此刻,当自己看见他眼中流露出的失望时心也跟着痛楚,当自己真真实实地吻上他时内心里又是多么地震颤。 是喜欢吧?!这样的心跳,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激动让张亮无法呼吸,松开勾着脖子的手,嘴唇离开的那一刻还在不住地颤抖。他重重地倒回床上,急促的呼吸让自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短暂的缺氧让自己的大脑处于一片混沌。他仰躺在床上,失神一般地看向李景灏。看他同样剧烈起伏的胸膛,看他英挺的五官下同样失神的表情。 “张亮,你刚说什么?”李景灏的嘴角还带着刚才激吻时候留下的津液,在灯光的映射下反射出淫x的光。 张亮没吭声,只怔怔地看着李景灏,行动迟缓的大脑还没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自己还没完全从上一刻的激吻中恢复过来时,紧接着,新一轮的,勘称是狂暴的亲吻就侵袭了过来。李景灏捧着张亮的头,将他揽到自己的胸前,粗粝的舌头在张亮的口腔里席卷了一番,翻搅地那人闭不上嘴,津液控制不住地从唇角流了出去。 下身那处重重地插了进去狂暴地要着,嘴上却又温柔地舔舐着自己被打伤的患处。因为爱,所以才要狠狠地、深深地操他、要他,因为爱,所以才要轻轻地、柔柔地吻他、疼他。 他使着蛮力,一次一次地往深里x入,撞击地张亮的臀瓣一片通红,操地怀里的人大腿都在抽筋,却还是无法停止自己下一轮更猛烈的x插。他一边吻去从张亮眼里流出的不受控制的泪水,一边在耳边柔柔地咬着他的耳垂:“喜欢我,就得经地起我的操。” 伴随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耳语,李景灏一个用力的顶x,将怀里被折腾地筋疲力尽、嗓子都喊劈叉了的人送上了x潮,而自己也在那人x潮时x穴不自觉的收缩而被吸x地一同x了身。 张亮,你终究,还是我李景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能不能过,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完事后的两人靠在床头吸事后烟的时候,李景灏也在软硬兼施中终于从张亮嘴里套出了某人作死来这里的原因,当场又是抓着无力反抗的张亮一顿胖揍。以前是舍不得动手,现在开了例,李景灏是牟足了劲要把之前忍下来的气一次性发完了,免得以后又心软下不去手。 张亮也觉得自己就是他妈的被自己作死的,脸上的伤就不说了,被李景灏强上的后果就是后面光荣负伤,流下了传说中的处男血。张亮被李景灏锁公寓里养了一个星期的伤,直到能走动自如了才给他放了风。张亮能下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把神算子的摊子给砸了。不为别的,就凭那厮早就算到自己受的会是此等血光之灾,竟然还不告诉自己,不把自己受的罪往他身上撒还往谁那里撒? 之后,两个人就这么戏剧性地开始了串门活动。张亮会偶尔去李景灏那边过夜,李景灏也会留下来在张亮那里睡觉。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两个人也从来没有认真地谈过这事,在一起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更像是两头荷尔蒙严重过剩的野兽,天雷勾动地火,除了吃以外就是滚床单。直至现在,张亮都有点怀疑,自己喜欢上的,是李景灏的肉体,是两人在床上越来越高的契合度,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思绪还停留在过去没回过神来,直到身旁的李景灏打了打自己的脸颊:“想什么呢?” “没。”张亮转过头,看了李景灏的侧脸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别过了脸去:“什么时候去把你的头发剪了吧。” “怎么?不喜欢?” “嗯,不喜欢。” 车里恢复了沉默。张亮又在心里无来由地烦躁了一下,总是这样,说不上三句话就钻进了死胡同,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果然,只配地上□□这个词了。 赌气似的,张亮打开车窗,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想着此刻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的龙天羽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还在想着易清? 希望今年,今年一切都好起来,该过去的都过去,该忘记的都忘记,该好起来的都好起来。 …………………… 龙天羽能下床正常走动的时候,大二的第二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大半。好在系里破例延迟了龙天羽大一下学期的期末考到他身体恢复返校为止,龙妈又给申请了休学一年,因此,到时只要考试通过,龙天羽还可以跟着下一届的一起读大二,只是晚了一年而已。 对于自己到时要比张亮他们晚毕业一年,龙天羽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或不甘的。早毕业一年和晚毕业一年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没什么区别了,那个人走了,好像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没什么区别了。 他依旧很努力地配合着每天的复健,努力地让自己慢慢地好起来,可是心里的某处就像后背左边蝴蝶骨那处因烧伤而留下的丑陋的疤痕一样,永远地刻在了自己的身上,无法磨灭。 那后背处的伤疤,本来是可以经过植皮去掉的,但龙天羽却决定保留了下来。当自己洗澡的时候,背对着镜子时,龙天羽扭头看见镜子里那处与周围皮肤颜色格格不入的地方,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凹凸不平的小疙瘩,仿佛抚摸着的,是心里那处还在隐隐作痛的伤疤。那是易清留给他的,无可言说、无法忘怀的痛。 当他终于可以一个人外出的时候,他曾一个人回到自己和易清住过的公寓里,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房间因为久未住人,一推开门的时候,从楼道里带进来的风吹起了铺落在地上、沙发上、茶几上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轻地飞舞,迷蒙了自己的眼,呛地自己鼻头发酸,喉咙发痒。 龙天羽脱了鞋,从门口的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穿上,把钥匙放在了玄关处的小木盒里。几乎是习惯性地,他朝客厅的沙发那里看了过去,那是易清最常坐的地方,易清喜欢躺在那上面看书、看电影。他还记得自己曾为了和他抢沙发而在上面打过一架,最后竟然还打输了。他还记得某天晚上和易清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一整晚的电影。他还记得自己每次叫易清时,他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书本,侧过头看向自己时好看的侧脸……他都记得,因为记得,所以才会在看见沙发上空无一人时,心底涌起无限的荒凉。 他轻轻地往卧室里走了过去,一步一步,生怕大声点会惊醒里面睡觉的人一样,小心地拧开了卧室的门。 “易清?”明明知道易清不会在里面,明明知道易清不会如自己想象般地坐在电脑桌前改文,或是躺在床上休息,但是,他还是朝房里轻轻地喊了一声。寂静的房间里回响起他徒然的尾音,慢慢地又消散在尘封已久的空气里。 他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等到被灰尘充斥的鼻腔从干燥的空气里捕捉到了几丝飘渺的属于易清的味道,龙天羽才走了进去。 拆下来的床单和被套还没来得及丢进洗衣机里面,只凌乱地扔在了地板上。那上面还留有易清生日那晚,两个人欢爱过后的痕迹。龙天羽走了过去,拾起地上的床单和被套,一点点地铺好、套上。这些事,他之前从未做过,都是易清在做的。他之前从没想过,同样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易清,他是怎么学会这些的,而每次在做这些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做完这些以后,龙天羽坐在床沿休息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大病初愈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这种劳心费神的活,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他打开衣柜,准备拿套衣服出来洗个澡。一开柜子,看着一柜子叠放地整整齐齐的衣裤,竟然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手指轻轻地划过一排排的衣架,每一件衣服每一条裤子,他几乎都不用细想就能在脑海里回忆起易清穿上时的样子。他仓皇地从隔层里抽了一条内裤出来,然后快速地关上了衣柜,从衣服里散发出的易清沐浴后的味道让他快无法控制从心里涌出的那份想念来。 在冰凉的淋浴下,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易清已经走了,他们已经结束了,早在一年多前的那个雨夜,他们就结束了。或者再近点,在自己那个漫长的梦境里,他们也已经结束了。自己今天来,只是来最后地看一眼,看看这间能证明自己和易清曾经在一起过的事实的房子,他还想看看,易清最后从这里到底会带走什么,又留下了什么。他来了,他也看到了。易清把他和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下来了,唯一带走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心,被易清带走了。 出事那一晚的饭菜早就被张亮叫人来收拾过了,餐桌上现在空空如也。他想着自己做的那一碗水饺,好可惜,易清没有吃到。不知道他那天有没有吃碗长寿面或海带汤?生日的时候吃点那些总是吉利些的。再过一两个月,他的生日又要到了,时间过得原来这么快。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冰箱里原本新鲜的食物早就腐蚀过期,阳台上原先青绿的花草早就枯萎凋零,这些东西,都在时间的流逝里悄悄地香消玉殒。龙天羽打开那个装着雪人的小冰箱,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雪人早就消失不见,时间和意外带走了它,只在盛放雪人的碗里留下了半碗澄澈的水。应该是冰箱在什么时候坏掉不能制冷了,所以就融化了吧。他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自己是如何欣喜若狂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易清手中拿过来。他还想起,和易清那场在雪地里的拥吻。龙天羽把那个碗拿了出来,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宝贝地把它存放在冰箱里,如何宠溺地叫它“儿子”。 留不住的,无论是他还是它,他都没有能力留住。他端起碗,一口不停地将碗里的雪水全都喝了下去,那从舌尖一路蔓延下去的浓烈的苦直通心脏。原来,雪水是苦的,让人掉泪的苦。 那天晚上,他躺在易清睡的那一侧,手抚过床单上的小硬块,那是从易清后面流下的血,滴落在床单上,渗透凝结。他想象着易清就睡在自己的身旁,就像很久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的,安静地睡在自己旁边,一伸手,就能把人揽到怀里的距离。 易清。易清。易清。龙天羽把脸紧紧地贴在那小小的硬块处,在心里小声地、小声地喊了一遍又一遍。 易清,我想你。 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是,早就忘了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二天早晨,龙天羽是被张叔带人背回去的,长期服用大量的药物削弱了他的身体抵抗力,昨天只是出汗冲了个凉就让他在半夜的时候发起了高烧。如果不是张叔及时赶到,不知道又会恶化成什么无法想象的后果。 龙天羽从公寓回来后,整个人比之前又消沉了不少,除了每天必须进行的复健任务,其余的很多时间里,他更愿意一个人闷在自己的卧室里打游戏、发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暑假的到来,复健的结束。 尽管这一切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使得龙天羽的身体重新回复到正常,但比起当初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仆时的他来说,龙妈还是很欣慰的。虽然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精神头也没之前那么好,但只要多花点精力调养,丢了的那十来斤肉总会长回来的。只是对于龙天羽一直萎靡不振的精神,龙妈忧心忡忡。 “天羽,出去走走吧,别整天闷在家里了。张亮他们不是都放暑假了吗,跟他们出去玩玩。”龙妈劝说着。 龙天羽没回答。他也知道张亮他们放假了,可是人家现在都是成双成对的,放假了自然有两个人的计划,自己插一脚进去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比起形单影只地去看别人秀恩爱,他更想一个人慢慢地消磨时光。 尽管龙天羽没有走出去的意思,但张亮和一群兄弟肯定不会放过他。放假两周后,龙天羽就接到了十几通电话,全是喊自己出去聚会的。一两次拒绝还说得过去,拒绝多了,不仅一大帮兄弟有意见,连龙天羽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到最后自然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大哥九死一生,一帮子兄弟很是激动,特意给龙天羽办了个party。吵吵闹闹、灯红酒绿之中,龙天羽应付完一群人的热情问候后,就找了个沙发的角落坐下来,只静静地看一群人疯玩。 聚会里的人不知道是谁请的,王昕琴竟然也来了。龙天羽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她,直到坐在沙发上休息时,王昕琴拿了一杯矿泉水到他面前:“你还好吧?” 龙天羽一抬头,在脑子里回忆了好久,才从嘴里蹦出了一句:“王昕琴?” 王昕琴看他惊讶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杯子塞到龙天羽的手里,坐在了他的旁边:“我剪短发了,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有点。”说真的,看到王昕琴的一瞬间,龙天羽有一点恍惚起来。没想到高中毕业才两年,自己之前交往的人,要不是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有这么一个人来了。 他出事后,王昕琴也是来医院看过他的,只是那时龙天羽还在昏迷中,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他不知道,王昕琴也不会特意提起。自己和龙天羽早就是过去式,对于这点,王昕琴很清楚。龙天羽和易清之间发生的事,自己也多多少少从清妈那边了解了一些。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前任,一个是自己很好的朋友,现在成了如今这种局面,王昕琴本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来见龙天羽的。前任这词本来就挺尴尬了,何况自己还和他分手的男朋友是朋友关系,这就更尴尬了。 只是今天这局,她受着别人的托,才收拾了心情过来的。“过完暑假,你会返校读大二吧?”王昕琴试探着问。 “嗯。”龙天羽喝了一口水,把杯子重新放回到桌子上。音乐声有点大了,烟味有点太呛了,空气有点浑浊了,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龙天羽起身想走,转刻才想起王昕琴还坐自己旁边,转头看了眼,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的样子,复又坐了回去:“怎么?还有什么事?”尽管告诉自己不要有任何期许,但心却在那一刻隐隐地揪成了一团。难道,她知道易清的下落了? 王昕琴见龙天羽脸上露出一瞬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光彩来,一下子,倒后悔起自己说话太不利落,平白让人起了不该有的猜想。现在再要自己亲手打破别人的幻想,王昕琴只能用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过意不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龙天羽。 白色的信封上什么都没有,龙天羽却在看到那的一瞬间,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双手因为激动而不听使唤,光是把里面的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就花了龙天羽好大一番功夫。那封信,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看得那些字都一个个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了,他才缓缓地又把纸折好,想重新塞回信封里,却因为手实在是颤抖地厉害而一直没塞进去。 王昕琴在旁边看他半天没弄进去,忙小心地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封信:“我帮你吧。”等把信工工整整地折好塞到信封里后,又轻轻地放到了龙天羽的手里,“这是易清最近一次给家里发的邮件。清妈要我转交给你,里面的意思你懂了吧?清妈想要你忘记过去,好好的。” 龙天羽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信封,像亲手握着自己的心脏。那信封在他的手里一下子就被握成了一团,皱地不成样子,但他只紧紧地攥着,攥地手上的血管爆出。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按打火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对火对了半天都没点燃嘴里的烟。他终是受不住,把嘴里的烟丢了,也顾不上和一屋子的兄弟们打声招呼,拿着信就走了。 他走了出来,坐到街边的长椅上,又重新把那封揉皱了的信慢慢地用手抚平了,笨拙地把信纸重新抽了出来,就着旁边昏黄的路灯,一个字、一个字地再看了一遍。 他的心又开始揪成了一团。这是时隔一年多,第一次听到的关于易清的消息。他终于知道,易清过地很好,就像他在信里说的那样,已经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加入了文学社团、做义工……真是丰富多彩。易清说,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他还说,以前的事,我也想通了,到现在才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比起之前的生活,我更满足目前的状态。 龙天羽知道自己该高兴的,毕竟易清说他过地很好。易清没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下雨的时候没人接,也没有在寒冷的夜晚感冒着凉,更没被什么变态骚扰…… 可是,当意识到这个人即使少了自己不在身旁同样也可以过地很好时,涌上心头的却是嚼之不尽的苦涩。原来,在自己苦苦追寻死死等候那个人的时候,别人已经打算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原来,只有自己一人傻傻地站在过去,无望地等一个走在未来的人回头。原来,在自己心里那些念念不忘的往事,在别人眼里早就成了不值一提的过往云烟。 易清,你果真,薄情到如此地步么? 龙天羽站起身,仰头看光晕之中环绕的一圈圈飞虫。易清就是那光,他如飞虫,不惜粉身碎骨一次次地朝光亮处飞扑,渴望片刻的温暖与光明,到头来,只是徒劳。天亮了,飞虫命陨灯下,而那光,却是日复一日地,还会再亮,一直亮的。 易清,我多么希望我是瞎子,这样我就看不见你那道光了。 他仰着头,直到眼睛快被那刺眼的灯光照地流出泪来时才低下了头。他把信纸,连同信封留在了长椅上,一个人沿着寂静的街道,走过一个一个昏黄的路灯下,踩着那些提前殒命的可怜的尸身,漫无目的地一路走了过去。 长椅的不远处,隐蔽地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的几个人默默地看着龙天羽越来越远的背影,又看了眼落在长椅上的那封信。 “阿姨,天羽会信吗?”王昕琴转过头,朝车后座的人问道。 “他早就该信了。易清已经和他结束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事实。天羽一直不愿相信,我只是假借易清的名义,让他真实地面对而已。”龙妈从黑暗的后座处挪了下身子,“昕琴,这事谢谢你了。这件事,只有你来做,天羽才不会怀疑。也算是,帮了天羽一个大忙了。我真怕他一辈子困在里面走不出来。希望这封信,能让他想通一些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龙天羽确实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他老老实实地回到s大,开始了大二的课程。 他没再住公寓,尽管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和易清是过去式了,但是,他还是无法长久地待在易清曾经待过的地方。龙天羽直接在系里申请了一个单人宿舍,和高中时期一样进行一番改造后搬了进去。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当心去面对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相对于大一时期的高调和张扬,龙天羽变得低调了不少。在新的班级里,面对着比自己小的陌生的同学,他完全没有要去融入其中的意思。读书从来就不是他的乐趣,易清才是,易清才是他做一切的动力之源。是为了和易清上同一所大学,他才考上s大的;是为了让易清赛车,他才加入的x圈;是因为易清的一句夸奖,他才玩的摄影…… 易清促使他做了很多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事,也间接地让他变成了一个更好的自己。只是现在,他没有易清了,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好起来的理由了。 他尽可能多地逃课,白天窝宿舍睡觉、打游戏,晚上出去打球或者去x圈瞎混。这种得过且过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大二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龙天羽脑子聪明,尽管缺了那么多次课,却也能在每次考试前稍微看下笔记就可以过关。 尽管他的性格比过去让人难亲近许多,但还是有很多人因为他之前在学校里的名气和家里的财势而前仆后继地来巴结他。相比之前对这种拍马屁的人不屑一顾的态度,龙天羽竟然对其友好了起来,不仅没有表现出嫌恶的表情,还很乐意他们的巴结,简直是来者不拒般地把他们收至麾下。 他需要他们在自己面前的虚情假意,他需要他们在自己耳边的花言巧语,他需要所有如此这般的浮华虚伪来掩盖和麻痹自己内心的空虚和寂寞。他再也不需要真心实意、掏心挖肺的那种感情了,那样的感情是虚幻,是梦,是夺命的光。 所以,当自己生日的那天晚上,当邱果果当着x圈所有人的面向自己表白的时候,龙天羽看着台上那张无比认真的脸时,刚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全往喉头里涌。他怕当场吐了出来,只好仓皇地跑了出去,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吐地稀里哗啦。 邱果果的表白还在自己的耳边萦绕:“羽哥,我爱你。” “我爱你。”有多久,自己没再听到这三个字了?又有多久,自己没再说起这三个字了?有那人离开的那么久了吧。 龙天羽蹲在路边,下过雪后的路边还残留着未消融的薄雪。他看着自己吐出来的一滩脏物,在冷风里还冒着白色的热气。恶心,爱情真他妈的让人恶心。 “羽哥?对不起。” 龙天羽抬头,看见邱果果站在自己的面前,聂聂地、瑟缩着,眼角还有未来得及擦去的泪滴。“羽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邱果果颤抖着把手里的矿泉水和纸巾递到龙天羽的面前。在一大堆人面前向龙天羽表白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勇气,现在还敢站在这里给他送水递纸,已经完全是因为对他的那份爱在支撑着自己了。他爱龙天羽,无论他有钱还是没钱,无论他热情还是冷漠,邱果果仍然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龙天羽是他快沉入水底时从水面上伸下来的一只手,龙天羽是他坠入黑暗里时从外面射进来的一束光,龙天羽是他人生崩塌时竖立起的一面墙。他爱他,这份爱,以前因着易清的存在,他隐忍不说。现在,易清已经走了,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这份炽热的爱了。 “羽哥?……”邱果果看着龙天羽从自己手里拿过水灌了一大口,然后吐到旁边的草地上。他不知道龙天羽现在对自己到底是生气多一些还是反感多一些,但无论怎样,他都不想在现在这时候走掉。即使是被拒绝,他也要亲耳听见答案。“羽哥,你讨厌我吗?” “果果,我没讨厌你。我吐是因为我喝多了,你别多想。”龙天羽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站了起来。 龙天羽个子高,骨架子大,即使因为之前生病瘦了不少,但站在瘦弱的邱果果面前,还是显得很魁梧。邱果果的身高只在龙天羽的鼻子处,因为穿了一件不合身的长羽绒服,显得自己更加小小的了。“羽哥,我爱你。真的,很爱。”邱果果努力地抬起头,眼睛直视着龙天羽。 无法控制的,在听到那一个“爱”字的时候,心底里又升起一股犯呕的欲望来。龙天羽低头,看着那双在灯光照射下有泪光在里面闪烁的眼睛,“果果,我不喜欢男的。” 邱果果愣了一下,那双原本就大而亮的双眼因为吃惊而睁得更大了。“羽……羽哥……你骗人。那你和易清……”如果不喜欢男人,你怎么会和易清在一起? “他是例外。”他是例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一个例外。这跟性别无关,无论他是男是女,我都爱他。别人,不行。 “羽哥……”第一次,第一次在龙天羽面前顾不得弄花自己精致的妆容,顾不得大哭时扭曲的面庞,泪水泛滥般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早就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拒绝。他说他不喜欢男的,他说他只喜欢易清。 他不喜欢男的,但他却喜欢上了易清!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的例外?“羽哥……羽哥,你抱抱我吧。你能……抱抱我吗?”你抱抱我啊,抱抱我吧,你曾是我的手我的光我的墙,你是我,永远也拥有不了的人,你是我,祈求不来的深爱的人。你就抱抱我吧,就像之前受伤的时候你抱我时那样,就一次,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提爱你了,我会和以前一样,继续在心里,偷偷地爱你。 “果果,你别……”龙天羽看着哭得肩膀都在颤抖的邱果果,看着他头顶柔软的头发因为肩膀的抖动而震颤着,又想起了他被伤害时蜷缩在床头的可怜样子,拒绝的话就停在齿缝,却始终开不了口。 “谢谢你,羽哥,谢谢……”在龙天羽短暂的犹豫中,邱果果已经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龙天羽。 不知道为什么,在邱果果扑上来的时候,龙天羽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莫名地痛了一下下。他朝自己的身后望了过去,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本来就什么都不会有,自己还期待着什么呢。 都两年了,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龙天羽扭过头,把怀里的邱果果轻轻地推开:“以后别这样了,走吧。” 黑暗里,从龙天羽刚刚注视的那个地方,有微小的光在闪烁着,良久,都没灭。直到龙天羽和邱果果两个消失在路的另一头,那个始终站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的人才终于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易清穿着一身长长的黑色风衣,高高竖起的领子遮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脸上还戴了个黑色的口罩,在没光的地方,根本不会看见他的存在。他朝那两个消失的背影久久地望了一眼,然后,走出了黑暗,转身离去。 是的,是易清,他回来了。时隔两年,第一次回国,不为别的,他只想,远远地看龙天羽一眼。本来不该回来的,之前那么难熬那么难捱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突然就忍不住,怎么就,如此冲动地立刻买了票,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赶了过来,只为来看看他? 不该来的,来了又能怎样?来了也不能亲口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也不能面对面地看他一眼,更不能,像邱果果那样,抱他一下。 即使不该来不能来,可最终他还是来了。他走过那个给龙天羽过19岁生日的足球场,坐在潮湿的看台上,回忆起那天晚上龙天羽站在足球场中央朝自己大喊“我爱你”时的情景。他走过篮球场,想起摄影展颁奖的那天晚上,他俩在拥挤的人群里躲在大衣下面的亲吻。他走过学校的主干道,看见了自己被龙天羽背在身上的曾经。他走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有属于他和龙天羽的这样或那样的回忆。每一个角落每一桩回忆,都在不遗余力地开启着自己那好不容易封存起来的感情。 他就这么地在学校里晃荡着,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上龙天羽。回去的票早就定好了,即使遇不上,时间到了,他也是要走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看到他多一点还是不想看到他多一点。应该是想看的意愿更强烈吧,不然怎么会飞回来了呢?! 只是,看到他和不看到他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早已经在自己无数次的想念里面,在自己的大脑中闪回了千万次。他的面容,早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在眼前和不在眼前,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还是想亲眼看看他,他想亲眼确认他过地好不好。 他没想到会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碰见龙天羽,看见他从x圈的活动室里面走了出来。那一刻,心都快跳出来。终于,又见到你了。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靠近你。易清靠在一棵树后面,借着黑暗的掩护,直直地一刻不离地盯着龙天羽。他瘦了,脸色也不好,头发也剪了,浑身散发着冷酷的气息。 他看见龙天羽难受地蹲在路边呕吐。又喝多了吗?易清皱了皱眉,看着龙天羽蹲坐在满是雪水的草沿上喘气。要是换做以前,自己早就上前一把将他拽到车里面,拎到家里一顿收拾了。而现在,自己却只能躲在无人的暗处静静地、远远地看着他。 他看见邱果果走了过去,给了龙天羽水喝纸巾。他看见他俩在一起说着什么,说着说着,邱果果就哭了。然后,他看见邱果果抱住了龙天羽。 他的心,在那一刻,就疼了起来。 原来,龙天羽过得很好。即使没有自己在旁边,也有人会记得他的生日,也有人会在他喝醉的时候给他照顾,也有人会在他难受的时候给他拥抱…… 真好,原本,我还担心像你这样的一根筋会一直死咬着过去不放,担心你会因为我的背叛而一蹶不振。看来,是我担心过度了。 你过得好,我替你高兴。 易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在那两人转身后,点燃了,一根接一根。是因为高兴,所以才需要吸烟来平静下自己的心情。如果除却刚刚心头的那一瞬疼痛的话,那么就真的是,是高兴。 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易清从学校的侧门走了出去,高而清瘦的身子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地肃穆。他抬手招了路过的一辆出租车,在仅仅停留了几个小时后,又赶去机场乘坐回去的飞机。 他坐到了出租车里,因为长时间的飞行和时差颠倒,使得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疲惫困乏的神色来。明明那么累,一闭上眼,浮现脑海的,却还是那个人的脸。 龙天羽,生日快乐。易清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十指紧握的双手用了用力,握地更加紧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龙天羽回到宿舍,邱果果扑过来时那种心痛的感觉还残存在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在那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易清,是你吗?会是你吗? 如果是你,该多好啊! 你看,我又在期待了,我又在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会是你,你过得那么好,你早就把过去抛弃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记得我的生日? 不该喝酒的,一喝酒就容易不清醒,一不清醒就容易想到你,一想到你就容易难过。 不该喝酒的,我已经好久没再想起你了,我都快要忘记你了,结果一喝酒,我又想起你来了。 龙天羽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了,朝着空气碰了碰,“龙天羽,生日快乐。”一仰脖,一口气把一整罐全都喝了下去。 他把喝光的易拉罐捏成了一团,狠狠地丢到了对面的墙上。 其实,我一点都不快乐,去他妈的生日,去他妈的快乐。 这一年快到年末的时候,一直表现地很正常的龙天羽突然从家里消失了。龙妈差点没把整个s市翻一遍,但还是没能找到他来。 龙天羽离家出走了,毫无预兆地,在28号晚上,趁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只背了个小包,就从家里离开了。 他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越临近过年,无处不洋溢的欢声笑语越逼地他无处躲藏。他真的不想去想易清的,他真的很想跨过这道坎的。可是,当自己无意间发现了房间里的那台摄像机,看到很久以前自己和易清的录像时,他还是失败了。他想易清,要了命的想。想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捱。他觉得自己憋地够久了,他觉得对易清的想念快要把自己逼疯了,他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就要过不下去了。 突然的,他想出去走走。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泰山。他想起了易清跟自己说过的,想在下雪的时候去爬泰山。他曾答应过易清会陪他去的,只是兑现承诺的时间,晚了两年。 当天晚上,他就查了泰山那边的天气。几乎是天意般的,那边才下过一场雪。他当晚就收拾了少量的行李,出发去了泰山。 当龙天羽再一次站在泰山脚下,看着眼前那条熟悉的通往山顶的路时,才觉得物是人非这个词的残忍。 路上的积雪早就被景区的工作人员清理干净了,只有道路两旁的树林里还有薄薄的积雪。一路上,龙天羽都没有怎么多停留,只顾埋头赶路。他的身体状况当然不能和第一次来时的比,即使那时的他都还要走一会歇一会,何况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还是咬着牙,一刻不停地走着。 沿途路过观音庙的时候,他没有再进去。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求的是什么,他求的是自己和易清长长久久。可惜,还是没能长久。明明当时是那么虔诚地在心里希望着,明明当时是那么地真心实意,为什么还会不灵呢? 他又想起自己和易清说起自己许的愿后易清说的话,说出来就不灵了。当真是那样的吗,是因为自己的错吗,是自己把它说出来了才不灵的吗? 早知道真会这样,当初就该把那句话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和易清,就真的可以长长久久了? 长长久久,长长久久……龙天羽在心里将这个词反反复复地咀嚼了一路,直到山顶。 他出发地早,登上山顶的时候还是半夜,整个山顶几乎都没什么人。他找到了当初和易清坐在一起的那块大石头。龙天羽扫落了上面的一小块雪,坐了上去。夜半的温度低地可怕,冻地他整个身子都快麻木了。 他在石头上坐了一阵,吹着夜里刺骨的寒风,吹得脸上都快起了冰渣。他想,如果有易清的电话的话,他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下雪的时候来爬泰山这个主意简直是太烂了,只有自虐狂才会喜欢这种自残的行为。可是他又想,如果自己真的有易清电话的话,自己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把那个小小的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趁手指还没冻僵的时候,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他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朝摊开的纸上仔细地看了很久。那还是高二的时候,易清给自己画的那幅自画像。高三毕业后就被自己从宿舍的墙上撕了下来,用相框裱起来挂在了家中的卧室里。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画纸上面的那张脸。那张脸上还有着初见时待人的疏离感,眉眼间分明有着不可捉摸的淡淡的阴郁,嘴角处却勾起了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初见易清,只觉得这人虽长地帅,但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遮盖了大半的英气,让人不敢靠近。直到后来才发现那人笑起来原来可以那么暖那么好看,好看地让自己一头栽了进去,出也出不来。 龙天羽捧着那幅画看了好久好久,他闭上眼,按着脑海里的记忆,手指一点点地滑过画纸,这里是易清的额头,这里是眉毛,这里是眼睛、鼻子、嘴唇……他好希望自己手下的那张脸会在自己的抚摸中渐渐地有了温度有了生气。他好希望,等自己再一睁眼的时候,易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画纸在冷风里也带着深深的凉意,好像在提醒着他,自己抚摸着的只不过是一张没有生命力的画像而已。 他睁开眼,没敢再多看一眼画纸上的那张脸,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画纸的一角。小小的火苗在风里摇曳着,一下子侵袭了画纸的大半。捏着画纸一角的手一松开,那轻飘飘的纸张就和着火焰,一起随风飘走了。 易清,再见了。尽管我早就该和你说再见了,可是总是舍不得,总是放不下,所以才一直下不了决心。 易清,再见了。龙天羽拿出手机,将相册里所有关于易清的照片都删了。易清,我不会再想你了,龙天羽把手机里和易清发的短信、聊天记录全删了。易清,我不会再等你了,龙天羽把手机里关于易清之前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易清,我会忘记你的,正如以前我那么努力地去爱你一样,以后的我也会努力去忘掉你的。 他把录像机里面的sd卡抽了出来,扔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从山顶可以看到整个城市各处已处于烟火盛开的花海里,这一年,也就这么地过去了。 龙天羽朝着看不见的远方,朝着寂静的山谷大喊:“易清,再见。” “易清,我恨你。易清,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龙天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我恨你,恨你那么轻易地走进了我的世界,恨你曾带给过我的那些快乐,恨你曾让我相信过的爱情,恨你,恨你突然的离开,恨你轻易的看开看淡,恨你、恨你…… 明明嘴里在拼了命地喊着“我恨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在心里发了疯地念着“我爱你”? 我爱你,即使你是男的我也爱你。我爱你,即使你如此冷漠我也爱你。我爱你,即使你已经忘了我,爱你、爱你…… 我恨你,可是我还爱你。 我爱你,可是我也恨你。 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可是,我现在决定不爱了,因为这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是直插心脏的利刃,让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易清,我不爱你了。从今往后,我会忘记我对你的爱,只记得对你的恨。我恨你,所以我才要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你好比你优秀比你精彩,我要你再看到我的时候后悔,后悔当初的离开,后悔当初的决绝。 易清,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亲自来求我的。到那一天,我会把过去两年来你带给我的所有苦痛,全都双手奉还给你。 易清,你听好了,最后一遍,我爱你。最后一遍,作为曾经爱你的龙天羽。从今以后,那个为你而不顾一切的龙天羽死了,剩下的,只有我恨你。 ☆、第一百七十章 龙天羽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头枕在背包上,在呼啸的寒风中,睡了过去。他好累,原来要恨一个人也会这么累。那一晚的山风掀起他衣服的下摆,从领口、袖口、下摆处灌了进来,刺骨的凉吹进了他的心里。 他睡了过去,第一次没有做梦,没有梦里面和易清的纠缠不休,也没有梦里面下不完的大雨,他终于可以正常地睡一觉了。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龙天羽从寒冷中醒来,从石头上起身的时候差点因为冻僵的双腿而直直地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妈,我好了。我回来陪你过年。” “少爷,你赶紧回来吧。夫人住院了,正担心你。”接电话的不是龙妈,却是张叔。 龙天羽一听到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了s市。没想到才从医院出来不到半年,自己竟然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充满各种让自己不堪回想过往的地方。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在踏进病房的前一刻,龙天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身体一直好好的母亲怎么会一下子就进了医院? 龙妈服药后刚睡不久,门一开,她马上就睁开了眼,朝门那边看了过去。一看到龙天羽走了进来,激动地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朝龙天羽扬着手:“天羽,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你吓死妈了。”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6节 龙天羽坐到龙妈的床边,仔仔细细地盯着龙妈看了一阵,自己之前竟然没发现,母亲一头漂亮的黑发里已经掺杂了丝丝白发,精致的面庞上早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他看着母亲消瘦的面庞,眼里是满腔的愧疚:“妈,我好了。你别替我担心了。查出来是什么病了吗?” 龙妈笑了,她伸出瘦弱的手,将龙天羽的手握在手心,心中百感交集,变成话语之后却只剩一个“好”字。她不会再问龙天羽去哪里了干了什么,他回来了,他终于决定从过去走出来了,她只要知道这个就满足了。好,真好,你回来了就好,你想通了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妈,是什么病?严重吗?”龙天羽反手将龙妈冰凉的手握住了,摸着原本丰润白皙的手掌变得皮包骨头,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妈没事,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是医生大惊小怪,非要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龙妈故作轻松地说道:“你都回来了,妈觉得已经完全好了。明天咱就出院回家,今年妈哪里也不去,咱娘俩好好地过一个年。天羽,好不好?” “嗯。”龙天羽嘴上答应着,心里的担忧却又多了几分。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小病,母亲怎么可能消瘦成现在这个样子。 尽管龙妈真的如自己所说就在第二天办理了出院手续,和龙天羽一起回到了家里,但龙天羽还是找了个机会去问了张叔。 “张叔,我妈的病,不可能只是个小感冒吧?” “少爷,夫人怎么说的,事情就是什么样的。夫人说是感冒,那就是感冒。” “张叔,你还当我是小孩吗?即使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 “少爷,这事你还是直接去问夫人吧。以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住院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也劝劝她吧,她也只听你的话,我们说都没用。” 和张叔结束电话,龙天羽也明白了,母亲的病根本不是什么小病,自己得做好心理准备和她好好谈一次。 过了年初五,晚上吃完饭,龙天羽陪着龙妈在客厅里看电视。龙妈看了一会儿就说困了要回房睡觉,从沙发上站起的时候竟然不稳地晃了晃,差点跌回到沙发上。龙天羽赶紧把她扶回了卧室,掩门出去的时候,看见龙妈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盒的药来,龙天羽的心就往下一沉。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龙天羽就下楼跑到龙妈的卧室里去了,“妈,回医院吧。” “什么?”龙妈还没起床,没了化妆后的脸显得更加憔悴。 “回医院,治病。给你治病。”龙天羽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出去叫保姆进来收拾住院的东西。 龙妈满脸疑惑地看着龙天羽:“儿子,怎么啦这是?妈没病住什么院?妈好着呢。诶,李婶,你别清理了,先出去,我跟天羽说点事。” 保姆一出门,龙天羽就说开了:“妈,别瞒我了。我不是傻子,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还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到底是什么病?” “我没病。大过年的你是要咒妈吗,总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龙妈从床上起来,假装轻松地朝龙天羽笑了笑:“妈最近报了个减肥班,天天吃素都吃出一张蜡黄脸了,走路都打飘。你还真以为妈是得了什么绝症啊。” “妈,别说了行不行?”龙天羽冲到床边,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药盒。龙天羽从里面随手拿起了一盒,看着药盒上面的说明,良久,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一旁的龙妈:“妈,上面说的抑制肿瘤扩散是什么意思?” 龙妈没有说话,只一把夺过了龙天羽手里的药盒,重新丢回了抽屉里,“啪”地一声把抽屉给合上了。 龙天羽有些急了,一看到“肿瘤”那两个字,脑袋里一下子想到的就是癌:“妈,是良性的吧?”龙天羽看龙妈的眼睛里都有泪了,他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天羽。”龙妈坐到龙天羽的旁边,用手抚了抚他睡乱的头发:“是良性的,你别担心。妈还年轻着呢,医生也说了,还来得及。” 龙天羽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深不可测的海底。 当天下午的时候,龙妈就在龙天羽的极力坚持下回到了医院。龙天羽跟在张叔后面在各个窗口跑来跑去办手续,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专家医生会诊时给出的治疗意见,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停下来匆忙吃了一顿连味道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便餐。 回到病房的时候,龙妈已经睡着了。龙天羽支走了护理,轻轻地走到龙妈的病床边,趴在床沿看龙妈的脸,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滴落了下来,悄悄地打湿了床单。 龙妈得的是直肠癌,虽然发现地早,可以通过手术切除和化疗等手段有效抑制肿瘤的扩散,但医生也说了,这种肿瘤属于恶性肿瘤,即使手术切除,也很难做到彻底根除,复发的可能性极高。 龙天羽在旁边听着医生说这些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掉入了一个冰窟,绝望和恐惧弥漫全身。这两年来,自己一直沉浸在失去易清的痛苦里,完全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就连母亲是什么时候生病的都不知道。而母亲呢,自己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不知流过多少泪受过多少惊吓,自己醒过来后,母亲又是在心里进行了怎样痛苦的一番挣扎才同意去找易清的? 母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而我呢,我又做了些什么?除了用自己那不堪一击的爱情来伤害和为难她,自己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龙天羽坐在龙妈的床边,守了整整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 到大二下学期开学的时候,龙妈也被安排了肿瘤切除手术。开学之前,龙天羽和龙妈谈了一次,打算一边读书一边帮忙料理家里的生意。龙妈一开始当然是极力反对的,只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龙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少年,万一哪天突然倒下去了,撂下这么大一笔产业给一无所知的龙天羽,龙妈也没有信心他能管理好。 龙家产业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都是龙妈一手建立起来的,一点一滴都是自己的心血。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自己建立起来的帝国在儿子的手里变得更加强大、兴盛是龙妈的心愿。所以,经过龙天羽的几次劝说,龙妈也松了口:“那就先从熟悉产业开始吧。我们旗下的所有酒吧、ktv、酒店、百货大楼,每一个行业的每一家,你都去里面当几天服务生,做完后写个整改报告给我。等这个过关了,妈再考虑你说的进管理层。” 龙天羽说到做到,开学不到一星期就开始在张叔的安排下低调地在自家的一家酒吧里当起了服务生。 一开始去那边上班的时候,酒吧里的经理一看到是大老板的少爷来了还大吃一惊,差点没把自己的办公室直接让出来给龙天羽当休息室使。龙妈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给下面的下了命令,对龙天羽一律不得区别对待,任何包庇行为将视为渎职处理。 至此,大家便都以为少爷肯定又是惹了什么祸,所以被老板惩罚到民间来体验生活疾苦来了。为了不背上包庇的名号,有些经理还特意在龙天羽上班的时候给他留些最脏最累的活干,生怕不这么做的话就体现不出自己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的伟岸形象一样。 当然,经理们敢在未来的继承人头上耀武扬威,一方面是有顶头大老板在撑腰,另一方面,也是看在龙天羽任劳任怨的谦卑态度上,以为他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成了谁都可以捏一把的软柿子。 无论是同事暗中的刁难还是上级变相的打压,龙天羽一律一声不吭地都受下了。白天上完课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工作,有时候在酒吧当服务生一做就做到凌晨四五点,回宿舍洗个澡,床还没睡出点热气就得爬起来去上早课了。导致经常上着上着课,一头就栽倒在了课桌上,推都推不醒。 累啊,第一次体会到筋疲力尽是什么感觉。龙天羽觉得自己就是一上了发条的闹钟,从早晨睁眼那一秒开始自己就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停一分一秒都不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在一小时内做那么多的活处理那么多的事,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可以比昨晚早睡一小时而欣慰不已。 是的,他是累,累到一天三餐都是在匆忙中解决,累到一闲下来就可以马上睡着。尽管累,但他却觉得值得。明里只是做着普普通通服务生的活,龙天羽却在一天天暗地的观察和体验中渐渐熟悉了各个门面在家族产业中所扮演的角色。 学期期末的时候,龙天羽各科的成绩全擦着及格的边险过,逃过补考一劫。对于他这样的成绩,龙妈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以后出来了也不是靠这些分数赚钱的。说白了,以后工作的时候别人又不是看着成绩单来使唤人的,最后还不是得看实力,你行你就上,不行就别逼逼。 当龙天羽把厚厚一叠的市场报告和行业分析交给龙妈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得意。龙妈把那一打写得洋洋洒洒、龙飞凤舞的报告收下了,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分量:“你在学校有没认真听课啊?” “偶尔还是要听一下的,不然怎么可能不挂科?”龙天羽挠挠头,坐在了龙妈旁边。 切除手术做地还算顺利,不过还需要配合长达半年多的化疗。每次化疗完,龙妈都会吐得昏天暗地,几天都缓不过劲来。伴随着化疗次数的增多,由此产生的副作用也渐渐体现了出来,比如龙妈那一头爱护备至的长发慢慢地开始脱落,原本浓密的头发变得越来越稀疏。 龙妈向来就是爱美的人,之前梳头发的时候掉一两根都会心疼上大半天,何况现在每天看着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长痛不如短痛,最后一咬牙一狠心,索性剃了个光头,然后买了好几十顶假发,天天变着花样的戴。 讲真,龙天羽第一次看到龙妈戴假发的时候,不心酸是假的。此刻坐在母亲的身旁,看着她一头垂顺的黑发造型,龙天羽很配合地赞扬了一句:“妈,这发型衬得你年轻了十多岁,年轻地就跟一小姑娘似的,特好看。” 龙妈一听这话就笑了,脸上竟还泛起了红晕:“你就只会拿你妈开刷。等我把你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看完了再好好收拾你。又放假了,这次什么安排?” “等你看完这些再说。” 足足过了一周后,龙妈才把那一大叠文件给看完了,到最后回到龙天羽手里的时候,上面已经做了各种各样的批语了。 “说吧,有什么计划?”龙妈已经做好要听龙天羽长篇大论一番了。 “妈,我不读书了,我要进总部做管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经理,时间快到了,这是上周试好的礼服,我给您挂在试衣间了。车也已经备好在下面等着了。” “知道了。”龙天羽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窗外还不甚明朗的天空,再看了眼手表,才6:00。“靠。”龙天羽一闭眼,又倒回床上去了。 也不知道又眯了多久,突然觉得床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耳边就是排山倒海的咆哮:“羽哥,赶紧起来,再迟点的话杨子就要拿刀过来砍人了了了了……” 杨一这小子,前脚刚跨出大学的校门,后脚立刻踏进了婚姻的殿堂,生怕他家韩星一出社会就会被别人掳走似的,非得马上把证扯了把酒席给办了才安心。 被张亮这么一吵,龙天羽算是再也睡不成了。龙天羽在张亮的催促下神游着起床去洗手间洗漱,直到从里面出来还能听见他在那里碎碎念。 “昨晚几点睡的啊你?” “三四点吧。” “真搞不懂你,你现在要什么没有,还这么拼命干什么?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龙天羽为了省事,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把顶层两间办公室打通了,改修成了自己的卧室兼办公室,有时忙起来一天都出不去这个门,简直就是中国版的拼命三郎。 “这不一样,我以前有的都是我妈给的,现在这些,才是我自己赚的。”龙天羽背对着张亮,站在穿衣镜前整理领结和胸花。明明只是简单的黑色西装配白衬衫而已,穿到龙天羽身上以后,那衣服就活了起来,把原本还一副萎靡神态的人衬托地俊逸非凡。把胸前歪掉的胸花重新别正了,龙天羽转过身来,朝张亮问道:“如何?” 即使像张亮这种对美感的敏感度几乎为负数的糙汉子,对上龙天羽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还是酸酸地在嘴里嘀咕了一句:“操,以后我结婚一定不找你做伴郎,风头全被你抢去了。” “得,说得你好像真会结婚一样。”龙天羽看了下表,7:00钟还不到。希望自己能成功撑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不至于在杨子的婚礼上直接昏睡过去。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龙天羽这才注意到刚才还在说个不停的张亮没声了,一扭头就看见他那张阴沉的脸:“怎么了这是?” 张亮没出声。 电梯都下到一半了,龙天羽才猛然反应过来,当下就捶了张亮好几下:“靠,亮子,你不会为我刚才那句话在生气吧?我靠,难不成你还真想过要和李景灏结婚?” “我和李景灏结屁啊。羽哥,你脑子坏了?”张亮有点恼火地应了一句,“我就不能像杨子一样找个姑娘大办一场啊?” “你俩搞什么呢?这是分了还是吵架了?”自从退学后进入总部开始跟着前辈们学习管理,龙天羽整天忙得屁股都冒烟,连和张亮的联系都少了起来。要不是听张亮今天这口气,他还一直以为两人还是你侬我侬的状态呢。 “分什么分啊,我和他压根就没在一起过。” “亮子,我眼睛要是没瞎的话,你俩都出双入对地两年了吧。这还不叫在一起,什么才叫在一起?” 张亮一急,嘴巴又不利索起来,只好搪塞着:“今天杨子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闹心的事了。” 龙天羽还想抓着他好好审问一番什么时候和李景灏分的手,为的什么,得亏张亮运气好,电梯刚好到了楼下,趁龙天羽开口之前就溜出去了。 见龙天羽一出来,司机马上下车来给开车门。龙天羽站在车前犹豫了几秒,然后径直绕过副驾驶,坐到了驾驶的座位上,隔着车窗,他朝司机挥了下手:“今天放你一天假,回去吧。” 那司机一听,马上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来,壮着胆子回了一句:“可是少爷,夫人吩咐过的,绝对不能让您开车。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 “放心,没你的事。她要把你开了,我再雇你回来。” “羽哥,还是让司机来开吧。”张亮有点不放心地站在旁边。 自从那次车祸以后,龙妈就如杯弓蛇影般,严禁龙天羽开车,专门雇了个司机给他开车。龙天羽为了让龙妈放心,对于这个安排倒也没怎么反对,平时的出行都由司机代开,自己也乐得轻松。 只是有时工作太累了想放松下,他才会瞒着龙妈和一众眼线,自个偷偷开着车去外面狂飙几圈。 今儿个龙天羽高兴,再说本来就是杨子结婚接亲的大日子,一大帮兄弟早就商量好了,每人开一台车子,一路边开边放鞭炮,排着队形去接新娘子。大家都是各开各的车,偏自己还带个司机,说出去都有点掉面,龙天羽当然不干。 “行了行了,都老司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慢开点就行,赶紧走。”龙天羽关了车窗,启动了车子。 等两个人开到杨一家的时候,杨一早就站在门口把脖子伸成长颈鹿了,一看到龙天羽的车开过来了,也不管人还没停稳呢就凑到车前面去了:“羽哥,你再不来的话我就要得心脏病了。可把我急死了。” 刚说完,又火急火燎地跑家里面把一大群接亲的兄弟们都赶了出来,连推带踢地把每人赶上了车,浩浩荡荡地出发接新娘子去了。88辆婚车排成一溜儿跟在杨一车子的后面,每一辆不是宾利就是劳斯莱斯等排的上号的豪车,最次的都是宝马了,一路从街头排到了街尾,阵仗好不豪华,简直闪瞎了路人的眼。 得亏出发地早没碰上早高峰,尽管中途的时候有的车跟丢过,还有别的车乱入了几次,但好歹抵达韩星家的时候没出什么磕磕碰碰的事,也算的上是一切顺利。 一队的人从车上下来,站韩星家的大门外喊门:“接新娘子来啦,开门咧。” 结果喊了半天也没看到屋里出来个人来开门,杨一有点着急了,脸上的汗都快把衬衫领子给浸湿了,转头对上张亮:“亮子,咋整啊这?连大门都不让进,她们也太狠了。” “靠,不来开就进不了?白瞎了咱这身高了。爬啊。”张亮擦了下手上的汗,朝着后面的兄弟们招呼:“兄弟们,还记得当初逃课爬围墙的光荣历史吗?今儿个总算可以把这本事派上用场了。”说完,把西装一脱,扔给了杨一,长手臂往铁栏杆上一攀,不过一两分钟的事,伴随一个稳稳的落地,成功越狱。 那本来躲在屋里面的一群人一听外面没声了,就开了个门缝瞧瞧情况,刚好看见张亮在开铁门,慌忙跑出来阻止,结果还没跑到铁门那,等在门外早已多时的人早就冲了进来,声势浩大地往屋里闯。 那刚出来的妹子一看这架势,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往回冲,谁知身上穿着小礼服,脚下踩着恨天高,着实迈不了大步子,还没几下子就被后面的狼群赶上了,直接当做人质挟持了。 “里面的姑娘们,赶紧把门开了,你们有人在我们手里。”一帮大男人抓着人小姑娘不放,押到门前逼着人干嚎了几嗓子,颇有鬼子进村抓花姑娘的视觉。 韩星那边的小姐妹们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出师不利被男方轻易攻破了第一道防线,还顺带赔了一个伙伴,都在里面憋着一口闷气呢。此刻听着外面的叫嚣声,便有人回应着:“要想进此门,留下买路钱。” 一听要钱,杨一就乐了。这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赶紧叫人从车里拿了一扎红包出来,隔着门缝一股脑儿地全往里塞,边塞还边讨好着:“各位姐姐行行好,手下留情,放过小生吧,给我留条活路啊。” 一下子,几万块的红包就这么发得一干二净。 里面的人得了钱,还算说话算数,痛快地开了门把人让到了屋内。一进屋,杨一就迫不及待地要往楼上冲去见韩星,脚还没沾到楼梯,就被人拉住了:“哎哎,停住停住,想见新娘子哪这么容易的。得过了最后一关才算。” 对着这一群姑奶奶们,杨一还不好发脾气,只能苦哈哈地问:“姐,还有啥考验啊,赶紧的亮出来啊。”偏头又朝着楼上大喊了声:“星星,你等着我啊,马上就上来了。” “姑娘们,排好队。好咧,就这样。杨少爷,咱也不多为难你,只要把我这二十个姐妹都背到楼上去,就算过关了,怎样?” 杨一一听,又开始冒汗了。韩星家虽是小别墅,但也有三楼啊,这二十个背下来,今儿个还能站着出去这屋么。 杨一还杵那冒冷汗呢,后面的兄弟们都耐不住了,“杨子,赶紧的啊,墨迹什么,扛起就走啊,韩大小姐还在等着呢。” 龙天羽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原计划是八点钟一定要接到人的。生意人最看重这类良辰吉日的说法,今天特意这么早出发也就是为了不出什么差错。眼下看见杨一犯了难,龙天羽不得不站出来给自己这个逗逼小弟帮一把了:“你们也别愣在这里了,赶紧帮新郎官搬人啊,每人扛一个上去,不是很快的事!” 被大哥这么一点,一群爷们马上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抢一个姑娘就扛着,“哼次哼次”地上了楼,没出几分钟,二十个姑娘就被哄抢一光,最后倒剩杨一一个人空手上了楼。 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把新娘子接回了家。婚礼上,龙天羽站在杨一的斜后边,听着杨一和韩星两个人互相起誓的时候,笑着笑着,眼睛就涩了。他突然想起了那两张被自己扔掉的去荷兰的机票。 如果那个人现在还在自己的身边,那么现在,自己肯定是站在自己的婚礼上做一个幸福而满足的新郎,而不是在这里当一个给人递戒指的伴郎了。 龙天羽看着杨一把戒指慢慢地套在了韩星的手上,右手紧紧地抓着左手无名指,指腹轻轻地抚过纹戒处,一遍又一遍。他摸着纹戒中间的那个“清”字,指甲嵌了进去,渗出了细细的血丝,渐渐模糊了那个清晰可见的字眼。 易清,你知道吗,今天本该是我们的婚礼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喜宴的时候,杨一自然逃不过大家的各式灌酒和刁难,酒席一直从中午吃到了晚上都没结束。大家难得这么高兴一次,闹到凌晨了还不肯放过这对饱受折磨的新人,硬占着两人的新房说是要看一场有爱的互动。 龙天羽也跟着大伙起哄了半天,最后实在撑不住太困了,才一身酒气地跑出去醒酒去了。今天他有点喝多了,一是为杨一和韩星结婚高兴多喝了几杯,剩下的,就是为了别的了。自从工作以来,已很少有机会能纵容自己这么胡来了,借着高兴的理由一醉方休,别人大抵也不会有什么怀疑。难得这么理由充分地不清醒一次,然后在无人可窥探的内心里放任自己再一次想起那个人来。 龙天羽转头看了眼还在屋里闹腾的兄弟们,这么多年过来了,没想到陪自己走到现在的,还是当初一起逃课一起打架的他们。而那个和自己有过肌肤相亲的人,早就消失在岁月里,寻不到踪影。 对于这样的自己,到底是该感到庆幸呢还是伤感? 龙天羽兀自笑了一阵,趁还能走得稳路的时候起身开车走了。热闹终归是别人的,到最后回家的还是只自己一个。 车子开上大道,却没有往公司的方向开,而是掉了个头,朝相反的那边开过去了。 龙妈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接到张叔传过来的消息:“夫人,少爷又去出租房那边过夜了。” “算上这次的话,今年是第几回了?” “第八回了。” “知道了。”龙妈放下电话,轻轻地叹了口气。都三年了,天羽还是没放下吗?易清给他的那道疤,还是好不了吗? 还真是让人无法放心啊。龙妈揉了揉太阳穴,起床吩咐保姆炖汤给龙天羽送去了。 尽管龙天羽昨晚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但比起张亮那伙来还算是早退的。那一群公子少爷们从初中开始每次聚一块就没干过啥好事,整人的花招一套一套的,把杨一和韩星小俩口折腾地一宿没睡成觉,连带着还把几个伴娘给一起欺负了,个个就差坦胸露乳地跪地求饶了。 等着这一帮子人散去,早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杨一连个洞房的时间都没有,就又火急火燎地和韩星一起奔机场飞国外度蜜月去了。一直到上了飞机歇了半个小时,杨一才缓过气来,第一句话就是:“亮子个操蛋玩意儿,昨晚要不是他一直在挑事,咱能这么惨么。看我不找个人治治他。” “找天羽吗?”韩星昨晚上被人画了大花脸,出门之前刚够洗把脸的时间,这会边跟杨一说着边给自己贴面膜做保养。“天羽现在忙得都飞起来了,才没闲功夫管你这种鸡毛小事呢。” “切,谁说我要羽哥出马了。你忘了吗,亮子现在除了怕羽哥,还有一个人啊。” “你说李景灏?” 张亮和李景灏搞一块的事,虽然没像当初龙天羽和易清那样堂而皇之地在兄弟们面前公诸于众,但像杨一这几个玩得特要好的还是知道的。 “是啊。你没发现吗,每次只要李景灏在场,亮子准保小媳妇样,老老实实的。”杨一拿出手机在相册里划拉着,“星儿,你说我要是把这几张发到我微博上,然后艾特下李景灏,你说会是啥后果?” 韩星把那手机拿过来凑眼前看了几下,照片里,张亮左拥右抱着伴娘,脸上的春光都飞扬到手机屏外面去了。韩星“啧啧”了几声,然后把手机扔回给了杨一:“两后果。一,亮子会被李景灏收拾地很惨。二,你回来会被亮子收拾地很惨。” 杨一对着那照片又傻笑了阵,然后手爪子就开始扒拉了开来,没多大会儿就在自个微博上更新了条状态。“搞定。你信不信,两天内我准保收到亮子的讨伐电话。不过我也不怕,反正咱俩在国外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到时回去了,他早就把这茬给忘了。” “你们男人的友谊,我真看不懂。”韩星就没见过坑自家兄弟坑地这么兴高采烈这么欢天喜地的。 还真别说,他这微博刚一发,下面马上就有人评论开了。 “咱亮哥好的怎么还是胸大这一款啊,啥时换个口味啊……” “楼上+1” “同上” “同上” 接下来就是一大队同阵型的,偶尔插进一两个破坏队形的,还都是这样的: “亮哥昨晚可是赚到了。” “这桃花是越来越旺,想虐死单身狗吗???” “……” 杨一一边翻着评论一边傻乐着。过了一会儿,估摸着那群羡慕嫉妒恨的喷子们已经冷静了下来,转而开始注意到之前忽略掉的细枝末节来。于是,评论里的话锋猛然一转,变成了如下风格: “为什么单独艾特李景灏,弄啥子?”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同问” “同问” “同问” “……” “……” 这评论里都炸锅了,事件两主角却迟迟没露面做个回应,把一群人急的哟。 别看两人面上就一潭死水似的吹不起半点波澜,其实在众人看不见的暗处,早就波涛汹涌了。其实这条微博吧,杨一一发,张亮就看到了,看到他艾特的那个人,还有底下配的那几张照片时,心里马上就发毛了。不过转念又释然了,大学都毕业了,自己和李景灏这层炮友的关系也算是结束了,还在意这些干嘛。 嘴上安慰着自己不在意,只是那条微博都发出去五天了,张亮也没等到李景灏的半个电话过来兴师问罪,心里却又有那么些失落起来。果然,他也是这么想的吧,一毕业就玩完,呵呵。 算下来,两个人都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李景灏自从弄完论文答辩就没了踪影,到现在为止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李景灏不打,张亮更不会打,一打过去就是承认自己想他了,自己上赶着贴着人家了,这样的事,张亮打死也不会对李景灏做。 就这么干耗着吧,你不联系我我也不会联系你,大不了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结果,李景灏没给张亮老死的机会,在失联后的第十三天奇迹般地出现在张亮的家门前。大半夜的,张亮一家都在睡觉呢,李景灏一个电话打给张亮:“出来开个门。” 张亮睡得迷迷瞪瞪的,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半眯着眼看了下来电显示,一看到那名字,马上睡意全无,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你在哪?” “你家门外。赶紧出来开门。” 急急忙忙地从床上起来,胡乱踩了双拖鞋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院子里,开门的时候,心都快跳了出来。 李景灏正坐在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上面吸着烟,一转头就看见张亮把门开了个缝,露出了小半个脸来,直直地盯着他。他赶忙把烟给丢了,拉着箱子就撞开了门,把门后还傻愣在那里的张亮撞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擦,我屁股。”怕吵醒大家,张亮不敢大着嗓子骂,压低嗓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倒显出几分撒娇的意思来。 李景灏本来已经扛着大箱子大步走到前面去了,听了张亮那一声,脚步不由得小了下来,等他赶上来了,扭头问了一句:“痛吗?” “他妈能不痛吗,你摔一个试试。”张亮跟在李景灏屁股后面,牙齿咬地“咯嘣”响。 “痛就对了。”李景灏把箱子扛到张亮房间里,从里面拿了条内裤,招呼都不跟张亮打声,就自个熟门熟路地走浴室里洗澡去了。 张亮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滴滴答答”的就像打在自己心上一样,忐忑地不行。讲真,以前大学的时候天天见面没什么感觉,突然隔这么些天没看到李景灏,再猛一看到他,眼下等着他洗完澡出来的心情,特么就跟刚过门的新媳妇一样,期待里掺着几分害怕,害怕里又夹着几分羞涩,特么的就是要多扭捏有多扭捏。 一想到李景灏此刻在浴室里脱得xxxx,张亮气息都重了起来,赶紧拿过遥控器把空调又往下降了几度,待在卧室里站也不是躺也不是,好不容易坐定了,李景灏洗完一出来,张亮“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带你去客房。” 李景灏把他那句话当放屁,手腕子夹着张亮的脖子就把他带到了床上,:“你还真以为我是来你家睡觉的?”一边说着,手就已经从张亮的背心底下钻了进去,沿着肌肤的纹理xx。 年轻的身体,经不住半点xx,张亮xx一下子就有了xx,就连宽松的短裤也遮盖不住xx的xx。他喘了几口气,好歹给自己一点力气,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李景灏推开了:“滚开,这是我家里,别乱来。”说着就伸手把被撩到胸口的背心扯了下去,又转身背对着李景灏把不安分的小小亮狠狠掐了一把。 李景灏也不管,把内裤一脱,长手长脚地又扑到了张亮的身上,xx下面的人气都xxx。他手xx张亮的xx里,握住已经xx的xx,慢慢地xx了起来,边x还边盯着张亮给他说流氓话臊他:“从第一次来你家就想在这里xx一次了。你说我待会怎么x你才对得起在你家的xx?嗯?” 张亮被他的话臊地脸通红,而xx却不知羞耻地更xx了。可是一想到爸妈就睡在自己楼上,张瑾萱也在家,万一出个什么声响被人听见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尽管自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张亮还是恼怒地警告了一句:“他妈停下,老子今晚xx。” “不要xx,给我老实趴着就行。”李景灏一把将张亮翻了个身,一手掐在他的腰上,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这么久xx,肯定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李景灏说的没错,许久不被关顾的xxxx而xx,才xx,张亮就受不住的要躲,好不容易全部xx,自己的手臂差点没被下面那人咬出个血窟窿。 xx的xx在xx里xx着,李景灏一直等到张亮开始小声地“xx”起来,才双手掐着他的腰,xx。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为了不吵醒楼上的父母,把张亮忍地够惨,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被子里,好挡住那快从嘴里发出的破碎的xx声。 李景灏偏偏不让他痛快了,一把将他的脑袋从被窝里抓了上来,倾身贴着张亮的背,一边狠狠地xx着,一边咬着他的肩膀:“说,杨一那些照片怎么回事?是不是xx?我他妈才几天没xx,xx就管不住了?” 张亮被x得全身xx一片,从脚尖到头发根都他妈的舒爽着,猛然听到李景灏这么一句,一下子惊得连xx都停了。操,丫竟然还记得这事。 李景灏没等到张亮回答,下面就使着坏的专往xx里xx的xxx,xx张亮差点没忍住扯开嗓子喊起来。 “李景灏,你个孙子。啊……我擦……你别……靠……” 跟李景灏斗,张亮永远输了那么一点点。这不,被李景灏狠狠压着x了一个来回后,xx前面xx,途中自己都xx好几次,算是把这半个月积攒的全花光了,可李景灏还抓着人一副性志高昂的样子。张亮一开始还挺享受的,到后面想xxx不出来时还被李景灏抓着不放,那感觉就有点痛苦了。到这时候他总算知道了,李景灏这是记着自己的仇故意这么整自个儿的。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张亮整个人都趴床上动不了了,连李景灏递过来的事后烟都没力气抽一口。 李景灏坐在他旁边,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手又在他肩膀上掐了一把,那地方马上留下了个红印子。“这是第一次,再有下一次,没这么轻松。” 张亮躺那“哼”都不想哼一声,全身都散架了似的,哪哪都疼,哪还顾得上和李景灏顶嘴啊。只在心里将杨一的名字念了千八百遍,杨一你妈的个王八蛋,回来了有你好看。 两个人一通折腾,完事后都睡不着觉。张亮是被全身难受地睡不下,李景灏则是时差还没调过来。 张亮躺床上休息了一阵,恢复了点元气,终于有力气来给自己扳回局面了:“这阵子哪潇洒去了?”一说完,就觉得这话要多酸有多酸,本来还端着的脸一下子就没了气势。 “出国办点事去了,一下飞机就来你这了。”李景灏把张亮拖到自己腿旁边,手在他腰上一下一下地按着:“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不说了要你再等等吗?” 两个人之前都是xx了各自洗澡后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像今天这样还来个卧谈的情况以前压根就没有过,更何况还能得到李景灏的亲手按摩,真得算是奇迹了。张亮被李景灏那么按着挺舒服的,在心里抗拒了一小阵后就很堕落地享受了起来。他眯着眼趴枕头上,懒懒地回着李景灏的话:“答辩完我就搬回来了。租期到期了,再多待几天的话得另交一个月房租,划不来。” 李景灏听完挺无语的,就那么千百块钱的事儿,也不是缺这么个钱,偏要把自己整的跟个屌丝一样。“早上收拾下东西搬咱新房去,装修什么的都弄好了,特意给你弄了个超大厨房。” “什么房?”张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来。新房?咱的? “我在静水区买了套别墅,房子写在你的名下。这几天才过完装修期,可以搬进去住人了。今天你就搬过去,缺什么东西就买。” 张亮呆住了,他从没想过李景灏竟会瞒着自己做了这些。他抬起头,看李景灏在烟雾里若隐若现的侧颜,突然疑惑,自己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竟然能把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留在身边。他哑着嗓子,酝酿了好久,终于把憋在自己心里好久的那句话问了出来:“李景灏,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景灏把烟从自己嘴里拿下来,烟嘴儿塞到张亮的嘴里:“张亮,敢不敢和我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就想问问,这他妈的还能看出来是h? ☆、第一百七十三章 s中学百年校庆的时候,龙天羽作为往届杰出校友的代表参加了庆典。抛去龙家的财力和对s中学一直以来的各种赞助,单凭龙天羽今年被评为s省最年轻最有前途的企业家这一称号,就足够让他被列为出席s中学庆典人选里面举足轻重的一位。 对于这种活动,龙天羽向来是能推就推,这几年在生意场上出席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千篇一律的曲意逢迎和纸醉金迷早已使他失去了参与其中的兴趣。对于这次的校庆,龙天羽就是不问也知道被请去那边是干嘛去的,无非是再让自己赞助一笔,然后借着自己现在的名气再给学校打响下名号,为新一学期的招生做个免费的宣传。 一接到这个邀请函,他马上就让秘书给去了回绝的电话。没想到学校竟然派了当年的班主任老蒋亲自过来游说。过了这么多年,老蒋似乎也没比自己毕业时显老多少,倒是那一身的肥肉有增长的趋势,大冬天的穿着个皮夹克走进龙天羽办公室的时候,脸上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油汗。 学校做到这个地步,龙天羽还不答应的话都说不过去,于是,校庆的那一天,他带着秘书,在一群领导的簇拥下,坐上了贵宾席。 龙天羽在台下看着一群初高中生在台上献歌献舞了两三个小时,途中有好几次都差点没睡过去。到了中场的时候,学校又安排了领导讲话之类的,听得他越发想打瞌睡。恍惚间,就听见台上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被坐在旁边的秘书推了推:“龙总,他们请您上去讲几句。” 一下子,所有摄像的镜头都朝向了自己,台下的掌声还在持续地响着,龙天羽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上的那个人正拿着话筒,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所有人都在等着,再不上去,那上面人的笑容就要僵住了。龙天羽在心里暗暗骂了句娘后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朝坐在身后的人微微鞠了个躬,走上了舞台,接过那人手里的话筒。 龙天羽站在舞台的中间,低头朝礼堂里做得整整齐齐的人群里看了过去。略过前几排的贵宾席,后面坐的大部分都是在校的学生。看着他们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还有脸上毫不掩饰的崇敬之情,龙天羽站在那里,沉默了。 七年多前,自己还只不过是这个学校里令所有人都头疼的一个问题学生,每天想着的不是打架闹事就是逃学打游戏。时光移转,谁会想到今日的自己会站在这个台子上,被当成杰出校友而上台发言,成为学弟学妹们学习的榜样? 他握着话筒,不知道该对着台下那么多双崇拜的眼睛说些什么。他一直就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好学生,讲不出那些要好好学习,为未来奋斗之类冠冕堂堂的假话。 龙天羽已经站在台上三四分钟了却还一句话都没说,台下好多不明白状况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站在舞台一侧的主持人已经准备要走出来打圆场了,龙天羽这才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要说的不多,给还未毕业的你们一句话:好年华,别辜负。” 他走下台,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坐回到了座位上。他知道,那些掌声里,有很多都只是在表面上的奉承和迎合而已,真正感同身受的,又有几个? 能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遇到自己最喜欢的人,然后为着他想要变得更好、更优秀、更配得上他,这样努力追赶的时光,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他,都不该辜负。 易清是那个明亮了自己青春的人,曾经觉得当时的自己何其有幸,能在那样美好的年纪遇到那样一个美好的少年。过了这么多年,他不得不承认,他和易清,都曾全心全意地爱过对方,只是那样的爱,在时光的流逝里,渐渐被辜负了。 他又在座位上坐了一阵,最后找了个演出的空档偷偷从侧门出去了。龙天羽本来只想站在外面吸根烟透透气,他斜靠在礼堂外的墙壁上,看三三两两的学生从礼堂斜对面的宿舍那边走了出来,手下篮球在水泥地上撞击的声音清亮而有力。 不知道为什么,龙天羽就跟在那群男生后面,一起走到了篮球场。篮球场还是老样子,除了几个篮球板被重新漆了一遍油漆变得更加鲜亮些,其他都跟自己当初毕业时几乎没什么变化。龙天羽坐在篮球场边上,看场上活力十足的少年毫不吝啬自己地挥霍着自己青春的身体,在球场上奔跑、带球、弹跳、投篮。 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是这些少年中的一名,即使知之甚少却也要装出很懂的样子,即使心里怕得要死却也要做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即使知道前面不是条好走的路却还要一脚踏进去死不回头的倔强样子。是啊,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青春,懵懵懂懂、跌跌撞撞、轰轰烈烈,笑过、闹过、吵过、哭过、失落过、愤怒过、绝望过、后悔过、释然过……到最后,这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淡,被时光掩盖,深埋心底。 明明自己还这么年轻,但心仿佛已经老了好几十岁。龙天羽坐在篮球场上,看着少年们脸上青春洋溢的笑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老了。他的青春提前结束,六年前的那场大雨是他青春的告别仪式,从那以后,自己就跟那词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有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骑着单车,后座上搭着穿短裙的女孩子,从斜坡上冲了下来,午后的风将t恤吹得紧紧贴在男孩的身上,勾勒出结实的毫无赘肉的腹部。女孩因为裙摆被吹起,一边‘咯咯’地笑着,一手抱着男孩的腰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一手慌乱地去扯飞扬的裙角。 美好、单纯的爱情,纯粹、简单的高兴,让人羡慕嫉妒的青春。 龙天羽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男孩,直到那个微弓的背影消失在足球场的另一端。他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背过身去,离开了。 他在校园里一直晃荡着,直到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庆典结束了要拍照什么的才又去了礼堂那边。晚宴设在市里最好的星级酒店里,龙天羽想提前离席都没得着机会就被老蒋拉到另一个包厢里去了。一进去,就看见了很多似曾相识的面孔来,看着有那么几分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龙天羽正纳闷老蒋为什么把自己拉这里来,就看见杨一和张亮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俩人手上都拿着个白酒杯子,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杯了,满屋子的酒气冲天。 “羽哥,赶紧的,先把这杯干了。”杨一第一个冲到了龙天羽旁边,端着手里的杯子就往他嘴上凑。 龙天羽就着杨一的手势一口喝了,把已经走到旁边的张亮揽住了拉到包厢的角落里,悄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老蒋要班长组织的,说是借着校庆的机会,来一次同学聚会。”张亮和杨一已经来了一阵了,饭局早就已经进行到不吃菜光喝酒的白热化阶段,他转头朝饭桌的那处喊了一声:“韩星,管管你家杨一。” 随后才搭着龙天羽的肩膀,小声地说:“老蒋的意思,无非是想了解下大家现在都混得怎么样了。这老狐狸刚升上学校的副校长,手下没一些拿得出手的关系怎么坐得稳?说是聚会,无非是拉拢下人脉而已,以后学校搞什么赞助什么的,你懂的。” 龙天羽点点头,也算是知道了这饭局的用意。当下和张亮几个和在场的人又都喝了一圈,算是给老蒋个面子。 几个人做完表面功夫后,就都坐到包厢一侧的沙发上去了。韩星一边注意着还在席上吆喝的杨一,一边问龙天羽:“你就这么过来了,那边的宴席谁顶着啊?” “姚瑶。”龙天羽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她一个女孩子应付得来吗?我看学校里那些个领导个个也不是什么好鸟,油光满面的,她别吃亏了。”韩星有点担忧。 “没事,他们知道她是替谁办事的,不敢。” “天羽,阿姨把她安在你身边做你的秘书,你应该知道她的用意吧?”韩星一看龙天羽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脸上担心的神色又重了几分。 “我妈做得那么明显,能不知道吗。她喜欢,我就顺她意。再说,姚瑶当的这个秘书,也不是个花瓶,工作方面,没得挑。” 两人正说着,就见包厢的门打开了,姚瑶走了进来:“龙总,保安打电话过来,说是一一一直在房间里叫个不停,保安没钥匙进不到里面,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我知道了,你留下来和那边说一声。我先走了。”一听到“一一”这两字,龙天羽就紧张起来,也没再和韩星继续聊下去,一秒都没停留直接走了。 姚瑶跟在龙天羽的后面,脚下的高跟鞋踩得都能把地板凿出个洞来,生怕没人看见她现在风光的样子。房间里的人一见姚瑶走远了,纷纷议论了开来。 “啧啧,当年的科花是越来越有女人风味了。你说当初那么一个冰山美人,怎么甘心当一个小小的秘书呢?” “她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高学历高颜值,等着包她的人多了去了,不舒舒服服在家做个小三小四什么的,干嘛跑出来赚这份工资?”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唉。” “不过,姚瑶就算当秘书,那也是一般的小秘比不得的。没看见她是给谁当秘书吗?这职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也是,天羽现在算得上是s市最重量级的黄金单身汉了,哪个女人做梦都不是在想着能攀上他这高枝?保不齐人姚瑶也是这么打算的,才甘心做个秘书。” “……” 这些人还在八卦着,张亮和杨一还有韩星觉得挺没意思的,趁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便也悄悄地离开了。杨一有点喝醉了,张亮不放心韩星开车的时候旁边坐一个醉鬼,便坚持着要杨一坐到了自己的车上送他回去,要韩星一个人开车在前面,自个在后面跟着。 杨一一上车,就把领带给扯松了,又解开了胸前的几粒衣服扣子,吐了几口大气,这才开骂了起来:“妈的一个个都什么玩意,当初羽哥出事的时候你见他们中谁去看过一眼?现在羽哥接管了家里的产业,这一个个都来巴结着来了,那嘴脸。” “都这样,你跟那些人呕什么气?你看羽哥进来后正眼瞧过他们几个谁?不过逢场作戏而已,犯不着为这种事动气。”张亮倒是想的很开。 “算了,不说了,只是看不惯他们在羽哥后面说三道四而已。那姚瑶什么货色,从高中的时候就对羽哥有意思,没想到到现在还缠着不放。” “怎么,你和姚瑶又没什么过节,怎么这么看不惯她?我倒觉得她这女的挺不简单的,喜欢羽哥喜欢这么多年都不放弃,也是难得。” “亮子,难道你还希望着羽哥真和她能成一对?” “羽哥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有意见,只要那个人能让羽哥放下以前的事就行。他都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了,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原因。”车子抵达杨一的家门口,张亮把车停稳了,转身朝后座的杨一说道:“杨子,羽哥这么些年都不容易。他要真打算和姚瑶在一起,你别在旁边当搅屎棍。阿姨的病,你也是知道的,怕是过不了几年了,她也在盼着羽哥身边能有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屁都不说。”杨一嘀咕着下了车,临了还不满地吐槽了一下张亮唠叨的功力:“亮子你这是越来越碎嘴了,不知道李景灏是怎么忍过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姚瑶做了龙天羽的秘书,在外人那里难免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各种恶意的揣测。但其后的事实,却也只有姚瑶自个知道。 大四一开始实习,姚瑶就应聘去了龙家的公司,从一个小小的端茶送水的打杂妹做起,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让龙妈记住了这个长得好看,办事又勤快的姑娘。当然,光凭这两点原因还不至于打动龙妈将她一跃提拔成龙天羽的贴身秘书。 最终促成这件事的,姚瑶还得感谢那个和自己有着亲戚关系的大伯姚应熊。谈起姚应熊这个名字也许大家都不熟悉,但只要一说起一鸣国际,可以说,名声在外。没错,姚应熊就是一鸣国际背后的大老板,虽然在s市的名气比不上龙家,倒不是因为资产没龙家雄厚,而是人家早就在很多年前将所有产业的发展中心转移到海外,赚的是美金和欧元,跟本土发展的龙家相比,其知名程度肯定是比不过的。 要说姚应熊的资产这么大,只要随便资助一点自个的弟弟,姚瑶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过着不能再普通的小市民生活。追溯其中缘由,还得从姚爸年轻的时候说起。那时候,姚爸刚从大学毕业,空有满腔理想与抱负,却苦于找不到施展身手的平台。姚应熊没弟弟读的书多,高中还没毕业就辍学混进了社会,干起了摆摊卖杂货的活计,几年下来,也积攒了小一笔资产。 姚爸有点子,姚应熊有资金,两兄弟在某天晚上,从路边摊喝完酒回来,就决定了合伙开个公司,大干一场。由此,一鸣国际的前身就此诞生。许是上天眷顾,公司开起来后,生意蒸蒸日上,规模越来越大,每月看着公司的财务报表上的数字,简直都能让人眼皮跳几跳。 只是这生意越做越大,两兄弟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姚爸刚出学校就直接组建了公司,没受到社会的浸染,还持有读书人一贯的清高作风,对于哥哥在生意中使用的那些个坑蒙拐骗的伎俩是越来越看不惯,到最后一怒之下,索性自动从公司里脱离了出来,彻底和这个尔虞我诈的商业圈告别,弃商从文当起了一名中学老师。凭着自己分得的那些股份,再加上做老师的薪水,姚瑶一家生活倒也过得宽裕,只是比起这么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大伯家比起来,差地就有点远了。 姚爸因为这事以后,和哥哥的关系就一直处于冷淡之中,等到姚瑶出生后,两家早就不怎么来往了。姚瑶小时候也只在其他的亲戚那里听说过自己有这么个财大气粗的大伯,直到高中的时候,她才得着一个机会,有幸入住了大伯远在香港的家,从而也亲身见识到了有钱人家奢华的生活。 也是从那时候起,姚瑶才体会到,自己原本以为的那些美好在别人那里不过是不屑一顾的糟粕,而自己那些视若珍宝的玩意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廉价劣质的地摊货而已。她坐在大伯家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想起自己家那几平米大的地方既当餐厅又当客厅,一下子,所有的差距都显露了出来,让她在几个堂哥投射过来的玩味的眼神面前窘迫地久久抬不起头来。 她开始有了想成为和现在的自己不一样的人的渴望。大伯一家让她见识到了金钱的好处,知道了在这些上流社会里,人是真的有三六九等,贵贱之分的。她急切地想甩掉父母亲给她烙上的平凡二字,成为和大伯家一样,甚至更富有的人,踏进那个让自己无比向往的上层阶级。 而龙天羽就是那样的人,那个可以让自己毫不费劲地跻身富贵圈榜首的人。她爱龙天羽,长得帅又有气魄的男人谁都爱,但这并不妨碍她同时爱着他身后拥有的财产。 这几年,国外市场低迷,经济不景气,姚应熊开始考虑往国内发展。看国内房地产炒得这么热,他早就想牛刀小试一把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姚应熊之前不是没考虑过向龙家伸出橄榄枝,无论从龙家在s市的名气还是其资产来看,两家的强强联合对自己而言都可以算的上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的一桩好事。 之前龙妈管理公司的时候,姚应熊也约见过龙妈几次,向她或多或少地透露过自己这方面的想法,奈何自己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那边对这个好像并不怎么感冒,一直持观望态度,搞得姚应熊也挺憋闷。最近一两年,龙妈渐渐把权利转移给龙天羽,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大部分也都由龙天羽代为处理,很有让权的意思。 姚应熊本以为龙天羽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好糊弄,期间约他出来喝了几次茶,再一次把想合作的意愿和龙天羽说了,没想到龙天羽也不买他的帐,只淡淡地说再考虑考虑。 得亏姚瑶的母亲瞒着姚爸打了个电话给姚应熊,想拜托他给自己女儿大学毕业后安排个好工作,姚应熊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好一资源没利用起来。姚妈在电话里就说了,姚瑶大四实习是在龙家的企业里工作,她就嫌姚瑶一个名牌大学出来的给别人做端茶的活丢脸,这才顾不得被姚爸知道后免不了被大骂一场的后果,低三下气地来求姚应熊。 姚妈的这通电话倒让姚应熊想到了另一个迂回的方式来,反正现在和龙家谈得不冷不热,何不从另一方面入手?龙家就龙天羽这么个独子,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前途不可限量,今后无论是谁当上了龙家的少奶奶,那就是享不尽的福气。姚应熊想着自己要是把这个侄女引荐了上去,然后在后面适时地推一把,如果有幸促成一桩好事,不是对自己联合的事大有益处? 这么计划着,姚应熊便给龙妈去了个电话,电话里无非就说自个侄女在贵司实习请多照应点之类的。这个面子,龙妈自然还是给的,当下就把姚瑶调了上来做起了自己的助理,也算是特殊照应了。 这姚瑶也争气,大伯打的什么主意,自个心里多少也清楚。身后有这么个大伯在撑着自己,姚瑶办起事情来更加放地开手脚来,也不吝在龙妈面前表现自个的能力起来,渐渐地,就深得龙妈的喜爱。 龙天羽这几年一直形单影只的,从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出现,龙妈对于他的感情方面很不放心。虽说他没因为被情所伤而滥交确实让龙妈挺欣慰的,但是就一直这么单着过着无欲无求的生活,放在一个正当盛年的男子身上,还是很不正常。 自己的病情龙妈自个清楚,越是清楚,才对于龙天羽的终身大事越着急。这么些年,她自觉对于自己当年阻止龙天羽和易清交往心有愧疚,也想着对于他今后的感情不再多加干涉,可是一想到自己走后,留下儿子一个人在这世上,龙妈就心如刀割。 她见着姚瑶这姑娘长得水灵,办事也有能力,家世背景的话,有姚应熊这么个大伯做后台,说出来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如果天羽能和姚瑶在一起,对于龙天羽事业的发展,不得不说姚瑶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因此,龙妈有意把姚瑶调到了龙天羽身边,做起了他的秘书,就是为了给两人创造相互了解的机会。 算下来,姚瑶在龙天羽身边也做了快两年的秘书了,从龙天羽的衣食住行到大小会议的安排、各式报表、文件的审阅,事无巨细,都是姚瑶在负责。两个人一天见面的时间比龙天羽和公司里其他任何人都要多,如此高频率的接触,龙天羽却也是从一开始对姚瑶的看不惯,好转成到现在的不喜欢不讨厌,仅此而已。 当初没有反对姚瑶当自己的秘书,龙天羽也不过是想顺着母亲的心意哄她个高兴而已。对于姚瑶这个人,从工作来说,她无疑是完全胜任的,可以称得上优秀,但从自己私人方面来讲,自己始终对她无感,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上,她对自己完全是绝缘体。 要问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一定要说出个什么标准来的时候,龙天羽又说不出个道道来。这几年,韩星也不是没明里暗里地给自己介绍过对象,自己每次不是以公务推脱就是放鸽子,直至韩星以绝交来威胁了才勉强去赴个约,不过结局也是不出意料地以不合适而告终。 韩星自从和杨一结婚后就过起了小娇妻生活,结婚后考上了s市的公务员,正正经经地做起了朝九晚五上下班的工作,领着一份可有可无的薪水。虽然那薪水比起杨一每个月赚的简直杯水车薪,但到底是靠自己赚来的,花起来的时候都觉得特牛气。 韩星白天上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就是喝喝茶看看报唠唠嗑而已,并没什么正经事可做。白天多出这么多的时间来,除了骚扰下杨一还有和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姐妹,给龙天羽介绍对象算的上是韩星打发无聊的上班时间最好的消遣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在哪?见着人姑娘了吗?”龙天羽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就接到了韩星的电话。这家伙被单位派国外出差学习去了还不忘给龙天羽牵线搭桥的事。 “姑奶奶,求你了,能别再做这种事了吗?”龙天羽一边走着一边翻看着姚瑶递过来的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表。 “可以啊,我答应你,这保证是最后一个了。人姑娘也才大学毕业,是我同事的侄女,听说还从没谈过一次恋爱呢。我寻思着这么单纯的姑娘,配你最好……” 韩星在那边说得滔滔不绝,龙天羽在这头也没闲着,顺便把桌上的几份文件给审核了,签完字交给了姚瑶。“行了,我怕你了,我待会就去,你别废话了。国际长途挺贵的,你把这钱浪费在你家杨一身上吧,别再祸害我了。”龙天羽把笔往桌上一扔,在转椅上伸了个懒腰,打断了韩星的一长段对人姑娘神乎其神的夸赞。 “没事,我这都是公费报销的,咱再聊个百来块也不要紧。” “不好意思,我挂了。” “诶诶,你别。地址时间什么的我都发到你手机里,你看到了吧。等会我再给你发张那姑娘的照片,你到时去了也好认人。” 龙天羽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韩星发过来的一张照片。打开看了下,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从眼神里透出的那份清新脱俗的气质让人看起来很舒服。龙天羽对那照片看了两眼,无奈地笑了笑,看来韩星这次是下了一番功夫,也不知道花了她多久的时间才给自己找到这么一个清纯的姑娘来。 他在生意场上这么些年,和人谈生意做买卖的时候,难免要陪着客人去一些高级会所消费玩乐。偶尔,为了不让客人尴尬,他也会点一两个女的陪着自己,和人推杯换盏地敷衍一下。看多了会所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软香温玉,龙天羽早就对这些感到厌烦,韩星就是算准了自己这点,才故意找了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给自己的吧?! 只是韩星并不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女子,都不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样子。 龙天羽走出办公室里,进到卧室里换了件休闲装出来,抱着从自己一开门进来就用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珠子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自己看的一一出了门。 一一是龙天羽前阵子从宠物市场买来的一只小柴犬,当时本来是被杨一硬拽着陪他去宠物市场买只宠物给韩星惊喜的,没想到到后面杨一一看到那些小猫小兔子那么可爱,又担心起韩星会有了新宠后就把自己晾一边,犹犹豫豫一阵后竟然又放弃不买了。龙天羽陪着杨一在市场里晃悠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在一个小店的门口看见了一一。 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没像笼子里其他的小狗一样拥挤作一团吵吵闹闹,而是独自守在角落的一角,两只漆黑的圆眼珠毫无表情地盯着过往的人流,不知道那小小的狗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龙天羽只是朝那边瞥了一眼,鬼使神差地,竟然就和那小狗对上了眼。四目相对,那双黑色的眸子仿佛透过自己的眼睛一直看到了自己的心底,龙天羽的心轻颤了一下。 就只是那么一眼,龙天羽当下就决定把它买了下来。从笼子里把它抱出来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它的眼睛,从眼里流露出的仿若置身事外的疏离与冷静像极了某一个人。他把它抱回家,在客厅里的一角安了一个窝,给它取名叫“一一”,一个人的“一”,一条狗的“一”,一心一意的“一”,还有,还有和某人名字谐音的“一”。 不像其他宠物狗那么娇贵和缠人,一一自从抱回来那天起就特别淡定地习惯了白天孤孤单单待在房间里等着龙天羽从隔壁房间办公完再带着自己下楼溜达几圈,晚上的时候又乖乖地不声不响地到点就钻自己的小窝里睡觉,完全不用龙天羽多花什么心思照顾。 今天上午因为太忙,龙天羽都没来得及带一一下去透透气,只在午饭的时候匆匆在它的食盆里添了一把狗粮就又工作去了。现在趁着自己去赴约的空闲顺便带它出来遛遛,龙天羽觉得这才算没浪费了自个的时间。 找什么女朋友,有只狗陪着就不错,虽然狗需要自己的照顾,但至少狗不会像人无缘无故地离开自己,狗也不会伤自己的心。 司机根据龙天羽给的地址足足绕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终点站。龙天羽牵着一一下车一看,“老谢,这是开到郊区来了吗?” 放眼望去,一色的青砖墙体琉璃瓦,各种小胡同四通八达交错着,颇有古城风味。 “龙总,这就是咱市一个小小的老城区而已,得益于保留了一些老式的建筑,被政府改造包装了一下,吹嘘成了啥历史古迹,专门骗那些文艺小青年们来这里采风的。创造商机,增加就业机会,就这么个项目批下来,上头就不知道捞到了多少油水。” 龙天羽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吩咐司机在车里等着,自己拉着一一就进了韩星说的那个咖啡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旅游淡季的原因,里面的客人并不怎么多,龙天羽直接抱着一一上了二楼,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了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龙天羽先点了杯咖啡,又给一一点了一小碟动物饼干,放在小纸盘子里,推到一一的面前。 龙天羽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一一站在桌子上慢慢地咬着饼干,嘴边沾了一圈的细碎沫沫,滑稽地不行。他不由笑出了声,拿手指头在一一的头上点了下,压地狗鼻子都快够到纸盒子里的饼干了。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7节 一一被他这么捉弄着还能若无其事继续咬着自己的饼干吃,只拿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瞪了龙天羽几眼,算是警告的意思了。 龙天羽又逗弄了一一一阵,直到从那沾满饼干细屑的小小嘴巴里发出了“噗哧噗哧”的不满声才罢休。再逗下去,估计下一步就是要扑上来咬手指头了。 龙天羽拉开窗边的竹帘,午后的阳光柔柔地照了进来,打在自己的脸上,却也并不觉得刺眼。隔着窗户朝外面看了过去,咖啡馆的斜前面应该是一个书店的样子,陆续有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初高中生模样的学生从里面进进出出,一看就比咖啡馆的生意要好。 顺着书店的一楼往上看了去,二楼的高度和自己所处的位置差不多高,不过好像并没有用作店面的样子,更像是私人住宅。那里面的住户应该是个很爱花花草草的人,宽阔的阳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估计是怕地上太挤放不了那么多,还有些直接被吊了起来,挂在了阳台的半空中,风一吹,带动着郁郁葱葱的叶子,很是养眼。 龙天羽正看得出神,就看见有一个人走到了阳台上,手里拿着一把水壶,侧身对着自己,给花浇着水。 那人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高高的个子,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木栏杆上,一只手拿着水壶,及其有耐心地一盆一盆地浇过去。 龙天羽看着看着,脸色渐渐白了起来。那人的身形,那人举手投足间的那股恬淡,为何这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他无措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失态地跑到了房间的最前面,打开了距离那房子最近的一个窗户,不顾一切地探出身,朝书店的二楼看了过去。 那人已经浇完了一侧的花,马上就要转过来浇正对着自己这边的花草了。龙天羽屏住呼吸,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紧抓着窗栏的手都在发抖。就要转过来了,马上就要转过来了,马上,就可以看见他的正脸了…… 龙天羽紧张地等待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怪异的言行已经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惊慌,也没听见一一正站在桌子上想跑到他那边去却又不敢跳下来而急的直叫。除了自己眼里的那抹白,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他只想死死地盯着那里,等他转身的那一刻。 那男子拿着水壶,眼见着马上就要转身过来了,却又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然后拿着手机讲起了电话。他懒懒地提着水壶,背靠着栏杆,有细小的水流从微微倾斜的喷嘴里流了出来,撒到了那人的裤子上、鞋上。 龙天羽就这么心急如焚地等了几分钟却始终不见那人转身,也不知道这电话要打多久。龙天羽已经等不及了,这种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呼之欲出的感觉折磨地他一刻也等不下去,转身就往楼下冲去。 一一在桌子上冲龙天羽叫地撕心裂肺,总算在他经过桌子旁边的时候引起了主人的注意。龙天羽一把将一一抱在怀里,也不管转身的时候打翻了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滚烫的液体直接泼在了自己的裤腿上。 龙天羽飞快地冲下了楼,从钱包里看也不看地抽出了几张纸币丢到了柜台上,不顾收银员在身后的叫喊,跑出了店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怀里的一一因为抱得太紧的缘故,小爪子拼命地挠着龙天羽的手臂,边挠还边死命地叫唤,一副受到莫大惊吓的样子。 “吱呀”一声,龙天羽推开了书店的木门,伴随着尖利的狗叫声,走了进去。 书店里静悄悄的,龙天羽的进来,一下子打破了店里的宁静,好多人都从书架上方探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天羽的视线越过一排排的书架,将整个一楼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房间一侧的楼梯口,那一定是通向二楼的。 他抬腿就要往那边走,却被赶过来的店员从后面一把拉住了:“这位先生,这里是书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请您带着您的狗出去一下好吗?” 龙天羽甩掉了店员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径自往楼梯那里走去,根本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店员的警告。一下子,书店里开始出现了骚动,有客人开始站出来帮着店员一起去拦龙天羽。眼看就要走到楼梯口那里了,那店员一个箭步赶在了龙天羽的前面,站在楼梯口上,手臂一张,堵住了上楼的入口:“先生,这上面是私人住宅,请止步。” “让开。”龙天羽有点火了,在下面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自己不可抑制地怒火中烧。他只想立刻、马上跑到楼上看到那个人,看清楚他的正脸,所有阻挡他见他一面的人都是找死。 那店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一般来书店里的客人都是年轻的学生,大都温和而有礼貌,像龙天羽这样的客人,还是头一回碰到。尽管经过刚才的一番撕扯,她早就吓得哆嗦,但还是鼓足勇气站在了楼梯口上,用瘦弱的身子挡住了上楼的唯一入口:“我是死也不会让的。你再这样,我就报警叫警察了。” “赶紧叫,给我让开,别逼我动手。”龙天羽把怀里的一一放到了地上,伸手就要去拉那女的下来。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早就围了上来,一看龙天羽有动手的势头,马上冲了上去,一起合力抱住龙天羽的腰把他往外边拖。龙天羽一下子火大了起来,也不管抓着自己的人是谁,凡是碍着自己的,一律打了过去。一下子,书店里乱作了一锅粥,龙天羽和几个人扭打成一团,连连撞翻了好几排书架,洒落了一地的书本。 那几个见义勇为的到底还是文文弱弱的学生,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龙天羽把那个店员拉了下来,冲到楼上去了。 龙天羽推了推门,门竟然没有反锁,一下子就推开了。他走了进去,心紧张地都缩成了一团。房间里静悄悄的,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小声的“哒哒”声。龙天羽先朝阳台那里望了过去,那里早就没有人了,只有那只自己看见过的水壶被留在了阳台的地板上,静静地立在水渍中。 有风从阳台外吹了进来,撩动了房间四面窗户的白色窗帘,白纱翻飞,光影重重,宛若梦境。龙天羽朝房间里走了进去,“有……有人吗?”龙天羽抿了抿干燥的唇角,朝寂静的房间里喊了一声。 他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等了一会儿,生怕错过房间里任何一声响动。 没有,没有人回答。 “易清?……”空气里有午后阳光晒出的青草味儿从阳台那边传了过来,淡淡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孔,痒痒的,刺激地龙天羽吸了吸鼻翼:“是你吗?” 易清,是你吗?快回答我,快说,是你。 房间里还是没有人回应。难道是自己从咖啡馆到这边的空档,那人刚好出去了吗?才这么会功夫,怎么就错过了,怎么能错过?! 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急切地转了一圈,企图从房间里放置的东西上面找出能透漏房主人信息的蛛丝马迹。宽敞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张长长的白色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一叠厚厚的书本,龙天羽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里面全部是看不懂的法文。龙天羽翻了一阵,不知道是书的主人还没来得及看,所以才把它们摆放在这里,书里面一个记号都没有,根本找不到可以用来识别人的笔迹。 龙天羽把那些书放回原处,看见了客厅一侧的门,那里应该是卧室的门吧。直觉告诉自己,那里面一定有自己想找的东西。他走了过去,手握住了门把手,只要轻轻地一扭,他就可以打开这扇门了,他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一”,龙天羽在心里轻轻地数了一声,握着门把的手往右小心地扭了一下。 “二”,手心里冒出的汗黏湿了门把手,滑滑的,龙天羽不得不加重了手下的力气,才转动了把手。“咔嚓”,是门开了的声音。 “三”,龙天羽吸了吸气,推开了门。 他刚想走进去,却在这时听见有凌乱的脚步声走了上来,一转身,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过来,扑到自己的身上。 直到被警察押着下了楼,龙天羽都没得着机会朝那个卧室里再看第二眼。 其实,只要再一眼,再一眼,他就会看到,在那床头柜上,被端端正正摆放着的相框里,正是多年前,自己和易清在影展的那天,站在雪人作品前的合影。 易清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发现了书店里的不寻常。平常这个时候,书店早就熄灯关门了,今天这时候竟然还亮着灯。 今天下午的时候临时接了个电话出去处理了个急事,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中途的时候有接到店员小静的电话,在里面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易清当时在外面也没怎么听清楚,只能安慰小姑娘先在店里等着,等自己办完事情回来再说。 易清朝书店里面走了走,就看见有几排书架歪歪斜斜地立着,地上一大片的书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而小静正蹲在地上收拾着书本。 “小静,发生什么事了?”易清把几个歪掉的书柜一个个移正了,问道。 “老板,你回来啦?”一听到声音,小静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摆到了架子上。“老板,今天下午你刚走,就有一个人闯进店里面闹。我和好几个人都没制止住,还把几个过来帮我的人打伤了。你看,这些书架子,还有地上这些书,都是他们打架的时候撞倒的。” 小静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蹲下去捡书。易清一看这外面天都黑完了,忙拉住小静:“已经不早了,这些留着明天再过来清理吧。那个闹事的人呢,后来怎么解决的?” “那人一定要上二楼,我和好几个人都拦不住。后来他就上去了,我赶紧报了警。老板,你是不是出去的时候忘关门了?那个人进你房间了,警察到那里的时候,他还没走呢。后来他就被警察带走了。他走的时候我让人搜了他的身的,老板你放心,他没拿您房间里的东西。”那小静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后又小心地看了眼易清的脸色,生怕被责备似的又在后面小声地加了一句:“对不起,老板,是我没拦住。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精神病,莫名其妙地一定要上二楼……” “好了,人没事就行了。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你直接报警,不要和人正面冲突,女孩子做这事太危险。”易清对着一地的书轻轻皱了皱眉,“那人被送到哪个派出所去了知道吗?” “好像是义熙派出所。不过,稍晚一点的时候就有个女的过来,说是那人的秘书还是什么的,留下了一笔钱,说是作为赔偿,然后就走了。”小静说完,又急急忙忙地跑到收银台那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钞票递到易清面前:“有这么多呢。都够买下咱店里面所有的书了。” 易清只匆匆地看了眼小静手里的钞票,就催促道:“你今晚先回去吧,再晚一点的话就不安全了。有人来接你吗?” “没事,不要紧的。我家离咱这店也就隔了五个巷子,很快就到了。老板,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清理这些剩下的书。”小静说完,就把手里的钱又放回到抽屉里,然后用钥匙锁好了,交给易清,这才提着小包,走出了店门。 易清看了眼外面黑透了的天,稍稍思索了下,还是拉来了店门,骑上店门口的单车,追了出去。还没骑几分钟,就在一个小路口追上了小静,车子“嘎吱”一声急刹在女孩身旁的时候,吓得她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上车,我送你吧。” 小静这才把抱在头上的手放了下来,睁开眼,借着路灯看清了旁边的人,这才转惊吓为欢喜:“老板,你……你怎么来啦?” “坐我后座上。你家在哪条巷子?”对上女孩子甜美的笑容,易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朝后座指了指,示意女孩坐上去。 小静受宠若惊地坐了上去,然后朝前面指了指:“前面巷口左转,然后一直往前,过两个路口就是了。” 已是深秋的天气,夜里的风捎带着凉意,吹起了骑车人敞开的白衬衫,衣角飞扬,拂过身后女孩的脸上,闻到了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渐渐地,女孩的脸就红了起来。 易清把车骑地飞快,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刺激着体内躁动的血液,要不是后面还坐了个人,他早就要放开把手大声地呐喊几声,然后来一个全速冲刺了。 车子停在了小静家门口,女孩从车座上下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低着头,有点羞涩地朝易清笑了笑:“老板,谢谢你送我回家。” “进去吧。明天可以晚点来上班,今天辛苦了。”易清调转车头,飞快地驶出了巷口,转个弯,消失在了女孩子的视线里。 小静一直站在门口,直到脸上的热度被风渐渐吹凉,才又朝易清消失的巷口望了一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进到了门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易清回到书店,把大门反锁好了,这才走到那堆散落的书堆面前,开始一本本地往书架上放。虽然现在已经晚上十来点钟了,但生物钟还处于东一区国度的身体完全没有半点困意,毕竟算起来的话,现在只是法国时间的下午四点左右而已。 花了六年养成的习惯,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两三个月内说改就改地了的?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找点事给自己做,消磨下时间也是可以的。 正清理着,突然听见房间里有“呜呜……”的声音,有点像小婴儿细细的啼哭声,又有点像小动物发出的呜咽声。易清沿着声源处走了过去,跨过几排书架,总算在靠近墙壁的两排书架间发现了制造出异常响动的家伙,原来是一只小狗。 那狗本来还趴在地上,身下压着一本看不到书名的书,易清想着应该是从刚才的那一堆书里面拖过来的。这狗还挺有趣的,每叫一声,就咬一下底下的书页,易清发现它的时候,那本来崭新的书本早就被它咬地缺了一个角,地上全是它咬掉的碎纸屑。 一看到有人过来,那狗马上停止了呜咽,嘴里还叼着小半张刚撕下来的白纸,却一动也不动,只睁着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瞧着来人,显得十分警惕。 易清也不知道这狗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小静:“店里面发现了一只淡黄色的小狗,是不是客人忘记带走了?” 小静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在那边惊呼了起来:“哎呀,应该是今天来店里闹事的那个人留下来的。当时情况太混乱,都把它给忘记了。咦,我后面都没听见它有叫或什么的,所以都没发现呢。对不起,老板。” “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吧。” 易清挂了电话,正想再走过去看那小家伙一眼,就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裤腿,低头一看,那毛茸茸的一团正撒娇似的蜷在自己的脚边,两只小爪子不停扒拉着自己的裤腿,简直萌地不行。 谁能想到前几秒还是一只小恶魔,正对着一本毫无反击能力的书本进行着残忍的迫害,下一秒马上就变身成呆萌可爱的小萌宠,之前警惕的小眼睛仿佛也笼罩了一层水汽般,看上去亮闪闪的满是星星眼,简直就是让人不得不怜爱的样子。 易清养花花草草很在行,可对于小猫小狗,却是第一次,看着脚下那只小可爱,还真不知道现在是该小心地把腿挪开点避开那双玩闹裤腿小爪子,还是一直这么站着不动等到它玩够了自己走开好一点。 他在原地僵着腿站了一小会儿,那小爪子偶尔不小心伸到了裤腿里头,锋利的爪子刮过自己的脚踝,总能惹得自己不由自主地绷直了小腿肌肉,才能克制住想把脚下的小东西一脚踢开的冲动。 它玩了一阵裤腿,估摸着新鲜劲已经过去了大半,便拿头在易清鞋上蹭了蹭,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围着易清转圈圈,小小卷卷的尾巴摇地都快飞出去了。 易清见它放开了自己的裤腿,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迈开步子防止踩到一直围着自己转圈的小东西,重新走到书堆那边去清理书架。 小东西一见他蹲在书堆旁,便也欢快地跳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在白皮封面上留下一个个黑黑的小梅花印子。易清看着洁白的书面上那些黑乎乎的印子,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起来,盯着小东西的眼神也严厉了起来。那小家伙倒是很通灵性,好似看懂了自己惹人不高兴了,忙搭拉个小脑袋,垂着小卷尾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乖乖地趴在易清旁边,老老实实地看着易清把一本本弄脏了的书本从书堆里清理了出来,然后又把剩下的书往书架上摆。 把几个架子都整理好花了两个多小时,一直蹲下站起蹲下站起,等干完活,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起来。易清把汗湿了的衬衫脱了下来搭在肩膀上,关掉了一楼的灯,朝二楼走去。楼梯上到一半,就听见后面又有“呜呜”的声音,转身一看,不觉要笑出声来。 那小东西生怕被落下,见易清上了楼,自个也忙不迭地跟了上来。只可惜它还小,之前虽然和龙天羽住在那么高的办公楼上,但上上下下都是坐的电梯,它可还从没爬过楼梯。没经验已经够困难的了,再加上四只小短腿,费了它老大的劲才爬了几级,眼看着易清就要上到二楼了,只好急的在后面“哼哼次次”地叫。 见自己的叫声已经引起了注意,它马上叫地更大声更凄厉了起来,俨然一副被抛弃后歇斯底里的怨妇,声嘶力竭地声讨着负心汉的离弃。 那直冲耳膜的嚎叫声逼迫着易清返身下了楼,顾不得它那一身在地上滚来滚去不知沾了多少灰尘的绒绒狗毛,还有那几只黑乎乎的小爪子,易清一把将它抱了起来,飞快地跑上了楼。 他把小狗放在客厅里,想起小静说的有人闯进自己的房间,忙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又走到卧室里把自己一些重要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丢失后,这才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裤,进到浴室里去了。 从进房间后开始,小东西就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易清后边。易清在客厅转了一圈,它便也跟着转了一圈,还趁他翻茶几上的书本的时候靠着桌腿儿偷偷地撒了一泡尿。易清进了卧室,它便也跟着进了卧室,小鼻子这里嗅嗅那里嗅嗅,活似正在破案的小侦探。易清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它也跟着走了进去,直到易清脱了衣服,觉得脚边毛毛的,才发现这个小跟踪狂的存在。 “出去。”易清拿脚戳了戳小家伙的身子,把它往淋浴间外面推。 “汪……汪汪……”小家伙被推到了门边,四只爪子紧紧贴着地面,就是不肯出去。 易清没办法,本来是准备自己洗完了再给它洗洗,不然就它那黑爪子,随便在自己的沙发上蹦跶下就算完了。现在见它赖着不走,索性从浴室里拿了个小盆子放在了淋浴间里,放满一盆水后把它抱了进去,任它自个儿在里面撒欢玩水。 本来吧你洗你的我洗我的互不侵犯,只是易清洗着洗着吧就老觉得自己背后有被人看光了的不自在感。他快速地把头发上的泡沫冲干净了,抹了一把眼睛,一转身,就看见从盆子里射过来的那两道说不出来的目光来,说是色色的吧,这么形容一只狗,好像挺不合适的,但易清实在是找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它当时看向自己的小眼神了。 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狗流氓。 虽然知道被一只狗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易清还是匆匆冲洗了下后就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衣服。挤了些沐浴露在小狗身上,然后找了双塑料手套戴上,对着盆子里邪恶的小东西上上下下地揉了一遍,还特意把几个小爪子抓起来洗到能看见粉嫩粉嫩的脚掌为止。小家伙被它这么折腾着不闹也不叫,反而挺享受似的,闭着眼睛,软软的一团紧贴着易清的手。 冲掉身上厚厚的泡沫,拿了一块新的擦澡巾把它包了起来擦了擦,这才拿着吹风机,调了个小档,慢慢地对着它湿哒哒的毛吹着。 小东西窝在易清大腿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粉红的小舌头不时伸出来舔舔嘴边的湿毛,惬意地很。 也难怪它这么享受,平时都是龙天羽在照顾着它,他整天忙地要死,有时候忙起来忘了,半个多月都不给它洗一次澡都是正常的。好不容易洗一次澡,大少爷笨手笨脚的又没耐心,往往拿个莲蓬头随便地往身上一冲,然后抹点沐浴露意思一下,再粗鲁地擦干净身子,为了毛发干得快一点,往往都把电吹风开到最大挡,吹得狗嘴巴都闭不上。对于一一来说,每次被龙天羽洗澡就是一次炼狱般的折磨,还从没有哪一次有这次这么舒服的。 易清吹着吹着,就发现小狗的脖子上有根细细的金属项圈,下面还挂了个小小的牌子。把那牌子扭过来一看,牌子的正面只刻了“一一”两个字,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连个主人家的电话都没留。易清又把牌子的背面也扭过来看了一下,仍然是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易”字,应该是狗主人的姓。 易清心想,这狗主人也真是够粗心的,牌子本来就是为了防止狗丢失后找不到联系人而设的,这人反倒什么都不写,只刻了个狗名字。如果狗都丢了,还要个名字有什么用?! “一一?”他朝腿窝里的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唤了一声。 小东西本来还安静地闭着眼,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地就睁开了眼睛,转着个脑袋朝房间的四处瞧了瞧,最后才把眼睛定在易清脸上,像在回应刚才的那一声名字,尾巴又巴巴地摇了起来。 易清把它的毛吹地干透了,这才把它放到地板上让它想干嘛干嘛去。毛绒绒的小黄毛被吹得蓬松蓬松的,一一又有点小胖,这样就更显得圆滚滚起来,跑起来的时候感觉就像一个球在滚。 易清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拌好的沙拉出来,坐在餐桌上一边用叉子叉着吃一边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早报,摊开来看了起来。 一一一听到咀嚼的声音,马上从客厅的一角跑了过来,又围着易清的脚转了起来。从今天下午到现在,除了在咖啡厅吃的那几块小饼干,还有后来在书店里嚼的几页碎纸,其他一点正经的食物都没吃,一一早就饿地不行了。 易清吃了一阵才发觉下面有只馋虫正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他瞧了瞧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蔬菜和水果的沙拉,再看了看下面那张咧着嘴巴伸着舌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萌神,最后还是无赖地站起身来,打开冰箱翻了翻,从里面找到了一盒牛肉还有几个鸡蛋。 他切了一小半牛肉出来,把锅里放了水,等煮沸后把牛肉和鸡蛋全丢了进去,等到牛肉全熟了就捞了出来,放冰水里迅速降温。 一一闻着肉香味,早就忍不住地在旁边上蹿下跳起来。等到易清把已经变得温热的牛肉切成小块,还有煮熟的鸡蛋去了蛋黄,也切成小块和牛肉一起放在小盘子里端到一一的面前时,小家伙哈喇子都滴到地上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当晚一夜无事,一人一狗相处地很是和谐。天刚蒙蒙亮,易清就被门外的小家伙挠门的声音吵得睡不成懒觉,只好穿好衣服把门打开了放一一进来,自个又去洗手间洗漱。 也是奇怪,一一在龙天羽那里一向是高冷的很,除了龙天羽之外的其他人都不能近身,尤其是女人这类的母性生物,对于一一来说更像是死敌一样。龙天羽每次带一一出去遛弯,方圆十米内,只要闻到有女性的气息,那小眼睛就睁得老大的,嘴里的獠牙也露了出来,还从鼻孔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威胁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姚瑶每次去龙天羽办公室拿文件什么的,经过客厅遇到一一的时候,总要被它盯得发憷。就连张亮和杨一这样的好哥们,一一也照样不给人面子,心情好的时候被唤一声还有点反应,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狗屁股对着人家,拽得不要不要的。张亮和杨一每次见着一一这副气人的模样,总忍不住批评龙天羽几句,直说是他把一一宠坏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龙天羽就觉得自己挺冤的,一一就这狗性子,自打自个把它抱回家,就还没见它对自己撒过一次娇,给它吃的就吃,喝的就喝,散步就散步,从不给自己添半点麻烦,但也从不做半点讨好自己的事。偶尔碰上它心情不好的时候,龙天羽还得小心着自己别去招惹它,然后安慰般地在狗粮里给加个餐什么的讨好下,简直称得上是半个狗奴了。就是这样地被小心对待着,龙天羽还没得着一一的一个笑脸,更何况别人。 一只特立独行的狗,龙天羽是这么定义一一的。 要是龙天羽看见一一在易清这里的这番撒娇卖萌讨好的样子,肯定会吐血的。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从宠物店里拯救了出来,给你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当个老爷一样伺候着,没想到你这不知感恩的狗,人家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这么没节操地贴上去了。 易清不知道一一高冷的一面,还一直以为它就这种既粘人又爱卖萌,还有点坏坏的狗。洗漱完毕后,便把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一一放在了单车前面的小篮子里,绕着小区骑车锻炼去了。 这一片因为旅游开发的缘故,很多民宅都已经出租了出去变成了各种店铺,得往巷子的最里面走,才能看见一些原住民。易清喜欢没事的时候就骑着单车在这些小巷子里乱转,看七八十的老大爷们在家门口支个小桌子下象棋,看三四岁的小屁孩光着脚丫一跳一跳地走过青石板路…… 等他骑完两圈,安静的小区也渐渐热闹了起来,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嘻嘻哈哈地开始进到小巷子里来,店主们大声指挥着店员打扫卫生、摆商品,卖早餐的摊点在旁边绑了个喇叭,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豆浆油条豆腐花喽,刚做好的喽。”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热闹接手,开始一整个白昼的喧哗。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易清结束每天的锻炼,回家洗澡吃早餐,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一一从来没坐过单车,一开始还缩在篮子里蜷成个球样,生怕掉下去。后来发现没什么危险后,竟然还敢站在篮子里,把毛毛的小脑袋伸出篮筐外,吹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欢乐地不行。 易清把车停在店外面,把一一抱了下来,打开店门,想着小静过一会儿就会过来上班了,便也没再关门,直接带着一一一起上到二楼去了。 龙天羽昨天的那一闹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当时在场的一些客人都在旁边拍了照片,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这消息要是一经在网上传播开来,作为龙家企业的接班人形象,一定会在公众心中大打折扣。 姚瑶一收到龙天羽被扭送派出所的消息后,马上就派人过去做保释,而自个则带着人去了闹事的书店现场,趁事件还未被扩散之前把当时在场的人一个个都找到了后封锁了各方面的消息,及时阻止了这场事件的恶化。 龙天羽当天并没有被顺利地保释出来,警察有心想包庇,但还是得做做样子,不然无法安抚那几个被打伤的大学生的心情。那派出所所长陪着小心给龙天羽讲了自个的苦衷后,交代了所里给他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吃的喝的尽管上好的招呼着,简直是伺候个活菩萨一样。 人都做到了这份上,龙天羽也不便为难,尽管此时的他一刻都待不下去,只想再回到书店那里,找到那个穿白背心的男的,但他也知道,那人一时半会也走不掉,自己就是明天再去,肯定还是会再遇到的,也不差这一晚。龙天羽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总算心平气和地在监狱里待了下来。 晚上一夜无眠,脑子里一直是那白背心的背影。六年了,爱过、恨过,也想过彻底忘记过,但还是会被任何一个小小的和他有关的东西牵动自己的情绪。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在疾驰而过的车与车之间,只因为透过半开的车窗瞥见里面坐着一个和他轮廓差不多的人影而让司机一路跟过去。他也不记得有多少次,发了疯地冲到人群里,满怀期待地掰过前面人的肩膀,然后在别人错愕的目光中失魂落魄地走开。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忘了绝望的痛,忘了等待的苦,忘了一个人的孤独,却唯独忘了要把他忘掉。 易清,会是你吗? 龙天羽坐在床上,将左手无名指放在唇边,嘴唇一点一点地吻过戒指的刻痕。 易清,如果是你,我又该如何面对你? 他吻过那个“清”字,牙齿轻轻地将那一小块肉含在嘴里,有血水渐渐从齿间流了出来,渗到指间,红地刺眼。 第二天一大早,那所长就亲自过来放人了,自己所里蹲着这么一位大头,得罪不起怠慢不得,简直抓来给自己找罪受的,早点送走早点解脱。 龙天羽一出派出所的大门,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就朝着他闪了闪灯,鸣了下喇叭。不一会儿,就看见杨一从车里面伸了个脑袋出来,朝龙天羽招手:“羽哥,这呢,快上来。” 一上车,就看见副驾驶还坐着一人。张亮转过头来,手里拿了一根柚子枝,朝龙天羽身上扫了扫:“羽哥,你这也算是二进宫了,这次争取出来后好好做人,别再三进宫了。”一说完,就和杨一两个奸笑了起来。 龙天羽把张亮手里那根柚子枝抢了过来,直接就对着前面两人的脑袋抽了几抽:“妈的,下次带着你俩一起蹲。对了,你们从哪知道我蹲局子的消息的,够快的啊!” 杨一一听就乐了:“你昨儿个不是答应了我家韩星去跟人女孩子约会的么,谁知道放了人鸽子。人姑娘在那里等了你半个多钟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打电话也没人接,你说人能不委屈吗?最后一个电话打到星星那,把星星说得特别不好意思。于是,星星就打电话给姚瑶了,才知道出了这事。这不,一大早的我就叫上亮子一起过来接驾了,够哥们吧?!” “够屁,你俩啥心理我还不知道,不就过来看笑话的。别废话了,给我开车去这里。”龙天羽把手机打开,把地址给杨一看了。 “怎着?你还以为人姑娘还在那里等你啊?还去那?”杨一一看到那地址就咋舌,龙天羽昨儿个就是和人姑娘约在那,也是在那边闹的事,现在刚出来又马不停蹄地往那边去,不是中邪了就是还想去闹事。“羽哥,你昨天那是怎么回事啊?听姚瑶说你把一书店砸了?” “怎么,羽哥你是看着那些书本长刺了还是看不惯文化人啊?”张亮不厚道地损了一句。他和杨只要一逮着机会就喜欢拿龙天羽大学退学的事开玩笑,故意酸他。 龙天羽没接这茬,只淡淡地说了句:“我看见易清了。” 他昨晚上一宿没睡觉,一直把白天看到的那个白背心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的脑袋里过了千百遍。那样的神态,那样的体型,房里那样的摆设,每一点每一滴,都那么明显地带着易清的影子。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易清没错了,不可能再错了。 前面两个本来还嘻嘻哈哈的人一下子收住了笑声,不约而同地转过脑袋看着龙天羽:“ 易清?我们认识的那个易清?” “嗯。” 杨一受不住了,直接将车子停在了马路边,和亮子一齐盯着龙天羽。 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诡异地不行。龙天羽一个人坐在后面被杨一和张亮直直地盯了好几分钟,他本来是不想说什么的,现在脑子乱地很,根本没心思招架他俩,但是见车一直停着不走,忙催杨一:“丫发什么愣呢,赶紧开车啊。” “羽哥,你现在去是想干嘛?”杨一沉不住气,终于把自己和张亮都想问的那句话先问了。 “他妈开不开车?不开我来开?”龙天羽没管杨一那句话,说着就要开车门准备下去换自己开。 还是张亮眼疾手快,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弓着身子转过去,拉住了龙天羽:“羽哥,你别动,你在那坐着就行。” 转身又朝杨一踢了脚:“还傻愣着干嘛,开车啊。” 杨一本来还有点懵,被张亮这么对着耳朵一吼,犹如醍醐灌顶般,马上发动了车子,一刻都不敢停留。 一路上龙天羽都没再说话。张亮和杨一两个在前面也不敢多嘴。这些年来龙天羽经过的事比他俩合起来经过的事还要多,脾性也越来越难以捉摸。虽说三人还是铁打的好兄弟,但张亮和杨一都能感觉地到,龙天羽已经渐渐和他们不一样了。他早就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也不是他们那个表面炫酷偶尔逗逼的大哥了,经历让他变了很多,冷酷、暴戾、专断,是他下面的员工对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做出的一致评价。 两个人不敢用口头交流,便抓住一切机会在龙天羽看不见的地方沟通起来。张亮发短信到杨一的手机上,每遇上一个红灯,杨一就抓着机会看几下,搞得特隐蔽。 车子终于开到了书店那里,龙天羽率先下了车,张亮马上也下去了,身子恨不得贴着龙天羽的背跟了进去。龙天羽拉开门进去了,店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给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烦。 杨一眼看着羽哥和张亮都进到了里面,急的不行,也不管停在人店门口会不会被人叫车过来拖走,直接把车子撩在那里,小跑着跟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龙天羽一口气跑上了二楼,门轻轻地一推,打开了。客厅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龙天羽刚想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情进到卧室里去,脚刚抬步,从客厅的一角就见一团黄色的影子冲了出来,冲自己吠了几声。龙天羽定睛一看,靠,这不是一一吗,怎么会在这里? 张亮和杨一也进到了客厅,一看到一一冲了出来,也是一惊:“诶,奇怪,一一怎么在这啊?” 龙天羽仔细回忆了下,这才想起昨天打斗前怕压到一一,就把它放下来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竟然把它忘在店里了,事后也没记起让姚瑶过来把它接走。 “一一,来,过来。”龙天羽蹲下身子,朝一一招了招手。小家伙昨天肯定受到不小的惊吓,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也不知道有没捞着点东西吃,晚上怕不怕,一想到这,龙天羽就心疼地不行,忙讨好似的要去抱一一。 兴许真是被昨天吓到了,一一一看到龙天羽朝自己靠了过来,便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退,完全不让龙天羽靠近。 杨一平时就没得着一一的一次好,这下看到对自己的主人这副模样,嘴巴就闲不住地挑拨了一句:“才一晚上没见就翻脸不认人了,这狗完全就是一白眼狼。扔了算了,羽哥你要是喜欢狗,我哪天给你带条藏獒,老威风了……” 一一像听懂了杨一在说自个坏话一样,扭着脸朝杨一吼了几下,做出龇牙咧嘴的样子。杨一生怕它扑过来咬自己,忙朝张亮身后躲了躲,对一一挥了挥拳头:“还敢凶我?小爷要不是看在羽哥的面上,早就把你剥皮炖狗肉吃了,熊什么熊?” 杨一狐假虎威还没完,一一已经绕过了龙天羽,龇着牙齿朝杨一那边飞扑了过去。杨一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咬过一口,从此对狗就留下了心里阴影,即使是见着一一这么小的狗也会打哆嗦。一看到一一扑了过来,杨一马上尖叫了一声后撒开腿就在客厅里跑了起来。一一跟在他后面紧追不舍,颇有一追到底的势头。 易清正在里面洗澡,一开始听到一一在客厅里叫,只以为它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瞎叫几声而已,也没有在意。直到后面又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屋里是不是进人了,赶紧匆匆地擦干身子,胡乱地把衣服裤子套上,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一?” 客厅里一下子除了一一的叫声外,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已经快被一一撵上了的杨一也停止了叫喊,齐齐朝刚才发出声音的那边看了过去。 易清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干毛巾,一边走着一边擦着头发,快步进到客厅里,一抬头,就对上了客厅里三张熟悉而惊愕的面孔。 有那么一两分钟,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从楼下的街道上传来的小贩的叫卖声飘荡在空气里,厨房里有烤面包的香气传了出来,时间一秒一秒地从四个人的眼神里流淌了过去,秒针在心脏深处一点一点地拨动,震荡出“滴答”、“滴答”的回响…… 龙天羽站在易清的对面,手里还拿着一小块玩具狗骨头,那是一一最喜欢的玩具,每次带它出去,他总是随身携带着逗它玩。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在自己心里、梦里、脑海里出现过千千万万遍的那个人,他看见他会动、会呼吸、会说话、会看着自己,他又一次看见了活生生的易清。 他就站在自己的对面,离地这么近,都能闻见刚沐浴后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龙天羽看着易清,看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下巴……,时光从他的脸上滑过,好像忘记了在上面留下痕迹。易清还是六年前的那个样子,干净、清冷而又帅气地那么自然,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他直直地看着易清,易清也直直地看着他,手下擦头发的动作都顿在了半空中,任凭发尖上的水顺着两颊流了下来,滴落到了地板上。他从来没想到过两人会以这样突兀的方式在如此意想不到的场合下遇见,尽管自己回国前就已经做好了要再次面对龙天羽的准备,但他还是被目前发生的一切来了个措手不及。 六年来的第一次,如此近地从正面看着他,看他眼里一瞬闪过的错愕,而后被一股浓浓的分不清楚是悲伤还是怨恨的情绪掩盖了下去,逼视地自己差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可是,易清还是直直地迎着龙天羽的目光,故作镇定地看了过去。他要看,他当然要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龙天羽,而不是那个靠着自己想象而存在的龙天羽,也不是那个只能隔着冰冷的屏幕看着他出现在大大小小新闻上的龙天羽,这么真实的龙天羽,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就算现在有人一拳头朝自己的面门砸过来,他眼眨都不会眨一下。他怎么舍得眨眼,这么活生生的龙天羽站在自己的面前,眨一眼,就少看了一眼。 他俩就这么直直地互望着对方,目光与目光间,相隔的根本不是那么几步的距离,而是分离的六年的时光。 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谁都怕听到的第一句话会是:“你好,好久不见。” 不说话,光这么静静地、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已经很好了。 如果不是后面的杨一大喊了一声,龙天羽都觉得,自己可以傻站在那里盯着易清一整天。就在所有人还在愣神之际,杨一的小腿被一一逮着咬了一口,即使这一口没伤到皮肉,但却刺激地他清醒了过来,转而朝张亮大声喊道:“亮子,还愣着干嘛,他妈赶紧上啊,打死这丫的。操他祖宗的,总算找到人了。” 张亮被杨一一嗓子给彻底喊清醒了,一下子就冲到了易清的面前,照着人面门就打了过去:“易清你他妈的还敢回来,今天栽在我们手里,算你倒八辈子的霉。” 寂静的房里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拳头打在肉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伴随着咒骂声和桌椅被撞倒在地的碎裂声,场面一片混乱。 杨一已经一脚甩掉了纠缠不休的一一,跑上来帮着张亮去压制易清。三个人扭打成一团,所到之处全是碰翻了的书本、打碎了的瓷器碎片,还有笔记本、电视机、电脑…… 易清以一敌二,一开始还招架得住,毕竟这几年在外面所受的苦不是白受的,一身的肌肉可不是那些靠天天待健身房吃蛋白粉练出来的人能比的。只是杨一和张亮两个也不是好对付的主,两个人憋着这口气憋了整整六年硬是没找到人可发泄,现在见着了正主,他俩是打定了主意要易清死得难看的,这事,他俩刚在来的路上就在短信里约定好了。 三个人打了一阵,易清渐渐败下阵来,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越来越多了起来。他没有吭声,能挡的就挡,能还手的就还手,挡不了的还不了手的,他就受着。他知道张亮和杨一这是在替龙天羽出气,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求饶,对方也不至于会心狠手辣到一定要打到自己出血。 但他不会开口,从离开龙天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会是什么。这些年,遇到过的那么多事,自己都一个人闷声不吭地扛过来了,今天这顿打,他易清,照样能咬着牙熬过去。 龙天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杨一束缚住了易清的双手和双脚,看着张亮一拳拳地落在易清的脸上、身上,看着他英挺白皙的面庞像被洒了一盘红色颜料一样,鲜红的液体从前额、眉眼处、鼻孔里、嘴角流了出来,刺激地自己眼皮直跳。 他看着他那双被眼角处的血水糊地差点睁不开的眼睛,又想起了那一晚,自己推开酒店的房门,看见他在陆鸣身下的那一幕。 他紧了紧拳头,手骨节握地咔嚓作响。有些事,即使过去那么久,久到会忘了前因后果,但唯一忘不了的,是当时面对事情发生时的那种心情。那种心情,时隔六年,早就被之后发生的数以万计的小事遮盖了下去,直到今天,当自己再一次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那份被掩埋的心情才又破土而出,然后迅速生根发芽,带着比之前还要强烈一百倍一千倍的情感,直冲脑门。 这样满带着愤怒的自己,根本做不到像连续剧里演的那样,心平气和地和过去一笑而过,对上昔日背弃自己的情人能云淡风轻地握手言和。 如果这么容易能原谅,当初也就不会如此艰难地忘不掉了。 龙天羽默默地走到客厅的一角,把明显被吓住了的一一抱在了怀里,再也不多看房里一眼,走下楼去了。 ☆、第一百八十章 龙天羽将一一抱到了车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关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他的眼前还浮现着易清那张满是血迹的脸,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回放着出事的那个晚上。张亮和杨一还没有从上面下来,不知道他俩还要打多久。 直到这个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车里,他才可笑地发现,自己从昨晚到早上一直只关注在那人是不是易清这个问题上,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果真是易清,自己该怎么办? 他做不到像张亮和杨一那样冲上去就打的份上,尽管自己刚才在某一刻的时候真的差点就要抡拳头上去了。易清给过他的从来就不是肉体上的痛,那伤口长在心口处,化着脓流着血,结不了痂好不了疤。 龙天羽坐在那里,他都不用多想也能想象出楼上现在是怎样一副情景。他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曾经被自己心疼到骨子里去的一个人,时隔今日,自己竟然能如此镇定地从他挨打受伤的现场熟视无睹般地离开。 易清,你看,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不再那么在意你了。 他在车里坐了好一阵,直到来上班的小静走进了店里听到楼上的打斗声后上了楼,看见易清被两个大男人压着打地满脸是血而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再过了几分钟,他就看见张亮和杨一从书店里走了出来,两人经过刚才的打斗,衣裳都松松垮垮地皱着,袖口上、手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血迹。 杨一一坐到驾驶座位上,就喊了一声“操”,瘫在了座位上。 张亮从后备箱拿了几瓶矿泉水,自个先在外面用水洗了把脸,冲掉了手上的血迹,然后才上了车,丢了两瓶到杨一身上:“你也洗洗,车上沾上血不吉利。” 龙天羽就沉默着看着他俩结束了这一切,直到车子开动,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他都没开口多问一句。 张亮一上车就注意到龙天羽从看到易清起都还没说过一句话,刚才的一顿暴打,也算解了自己的心头一恨,胸口没那么堵了。此刻看着一言不发的龙天羽,张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羽哥,我也不瞒你,我和杨一早就约好了要这么做,你就是现在叫人要把我俩打一顿,我看见他还是照样要打。你下不了手,我和杨一下得去。” 龙天羽仍是没说话,只把滚到座位边缘的一一用手拨到里面去了点,也不去看张亮。 杨一性子比张亮急,看着龙天羽对张亮刚才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早就憋不住了,急吼吼地转过头:“羽哥,你要生气了的话你就说一声。人反正我们是打了,你要打要骂一句话,我和亮子认这个罚。” “开车,走吧。”龙天羽把杨一的脑袋转了过去:“我和他没关系了,他怎么样,和我没有干系。” “哦。”杨一先是一愣,接着又要说什么,还没转过去,就被旁边的张亮一把按住了。 “他妈见好就收,别废话了,开车走。”张亮听着龙天羽口头上那么说着,但究竟是不是真话,谁也说不准。他怕杨一说多了不小心又碰到龙天羽的死穴上,赶紧拉住了他。 龙天羽一回到公司,就看见姚瑶站在门口正等着,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五,公司这个月的例会正好是今天举行,各董事长和高层都会参加,就连龙妈都会亲自到场旁听。这么重要的日子,自己差点因为昨天的事而忘记了。 龙天羽飞快地上到自己的卧室换了套西装,然后从桌子上拿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和姚瑶一起急匆匆赶到会议室去了。 龙天羽他们开车走后,小静也慌里慌张地跑到隔壁店里找了个男店员到楼上,一起扶着易清下了楼。那男店员一看到易清的伤势,就问小静报警了没有,小静当时也是被吓坏了,只记得胡乱冲上去拖人,竟然忘记了第一时间报警这事。现在被人一提醒,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易清被打得头破血流,脸上看不见一块干净的肉,全被血给糊了,至于身上,被衣服裤子遮住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淤青。他膝盖那里被杨一使劲往下按的时候狠踢了几脚,现在站起来都难,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那个男店员身上。 虽然身上哪儿都是疼,但他还是清醒着的,见小静要报警,忙制止住她:“这是私事,不要报警。” 那小静和男店员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易清伤成这样,还是送医院最要紧,也不再多说,在店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后就扶着易清上了车,往医院送去了。 到医院里拍了片做了检查,大部分都是皮外伤,上点药包扎下伤口好好休养就成,得亏张亮和杨一不是专业的打手出身,拳头虽狠,但万幸没打到要害处,对身体不会造成大碍。 易清的手倒地的时候撑在地板上,刚好按在了一滩碎玻璃上,整个手掌看上去鲜血淋漓的,看着特别瘆人。那护士拿着棉签和镊子仔仔细细地挑了好一阵,才把他手掌上的那些碎玻璃渣子全清干净了。小静在一边看着心疼地要死,一直提醒着护士轻点再轻点,生怕弄疼了易清。易清这时候也不觉得怎么痛,因为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手上的这点伤痛起来,便也就不怎么明显了。 比较麻烦的是他额头上的一个伤口,豁开了一个口子,缝了好几针,医生给他用绷带绕着脑袋绑了一圈,看着特别引人注目。 那男店员把易清送到医院后,那边的老板就打电话过来催着回去,易清跟他说了谢谢,便让小静和他一起回去了。今天下午店里还有一个读书活动要举行,小静在这里的话,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到时耽误了人家活动的正常举行肯定不行。 易清拿了药,又在医院的病房里休息了一上午,等自己缓过来了点,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从医院里走了出去,坐车回去了。 他坐在车里,用缠满绷带的那只手轻轻地抚过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脸上渐渐地有了笑容。龙天羽,我终于又看到你了,这么近,这么真实地看到了你。 龙天羽坐在会议室里,耳边是财务会计经理对这个月的财务报表进行的汇报,眼前的屏幕上是歪歪扭扭的报表图,下一个,马上就是自己的发言了,但他却完全进入不到状态中去。 易清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 他脑子里全是这些个问题在打转,根本无心去认真听其他人在说着什么。轮到他发言的时候,姚瑶在旁边小声地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幸好之前做足了功课,即使再怎么心不在焉,在接下来的总结中,龙天羽还是顺利地结束了会议,没被董事会的其他成员看出有什么异常。 龙天羽能骗过其他人的眼睛,但还是没逃过龙妈的法眼。昨天的闹剧虽然被姚瑶压下来了,但龙妈在公司里也不是没有眼线,昨天姚瑶一接到派出所那边打来的电话,没过一个小时,龙妈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莫名其妙跑人书店里大打出手,这事要是放在四五年前,龙妈相信龙天羽干得出这种嚣张跋扈的事情来。但是现在,儿子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一头热血只顾到处给自己惹麻烦的纨绔公子哥,再发生这样的事,龙妈不会不找人仔细调查清楚事情发生的缘由。 龙天羽出了会议室,上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就用自己的私人手机打了个电话,交代人去书店那边把易清这次回来的目的查个清清楚楚。 易清回到书店,向小静交代了一些关于下午活动需要准备的东西和注意事项后,就上楼休息去了。就连社团那边打电话过来叫自己过去开会,易清都推掉不去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确实狼狈地很,根本不适合见人。 他躺在床上,努力找了个不会让自己那么疼的姿势,然后将床头柜上的那张相片拿到了手里,将自己早上亲眼见到的龙天羽和照片里的那个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的龙天羽在脑海里比对了起来,他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两厘米啊,脸上的肉也好像没以前那么多了,脖子上的那颗痣好像变淡了些……他就这么一点点地将龙天羽从头到尾地在自己脑子里扫描了一遍,然后满足地睡了过去。 易子峰载着清妈过来看易清的时候,易清还躺床上没醒来。小静一个人要帮着活动小组递资料和添食物,根本没注意到易子峰他们进来了。清妈煲了一罐汤带了过来,见小静正忙着,便也没和她打招呼,直接和易子峰两个上了二楼,敲开了易清的门。 一开门看见易清脸上的伤,两个人都是一惊,清妈都来不及把手上的汤罐放下,就担心地问了起来:“易清,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是被人打的吗?” “妈,我没事,就跟人起了点误会,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易清接过清妈手里的罐子,一摸罐子的外沿,还是温热的。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闻着香味,一下子就饿了起来。他走到厨房里洗了碗,盛了一碗汤,坐到清妈旁边喝了起来。 清妈对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问他在医院里都拿了些什么药回来擦。易清也说不清楚,便让她去自己卧室里的药箱里拿,药全放那里面了。清妈不放心,非得自己亲眼过目了才安心,便跑卧室里找药去了。 易子峰看着易清手上缠着的绷带,沉思了一阵后,才问道:“易清,你身上的伤,是龙天羽打的吗?”易清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待着,这才回国几个月而已,不可能一下子就跟人结这么大的仇,被打成这样。易子峰想了下,就把这事联系到龙天羽身上去了。虽然不知道易清当年出国的那天晚上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易子峰也能猜到,当初两个人的分手肯定算不得上和平。 易清把碗里的汤喝完了,对上易子峰的目光:“哥,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可以不插手,但你这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你叫爸妈怎么放心?” “我会自己处理好的。”易清不给易子峰再说下去的机会,简单的一句就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对于这个弟弟,易子峰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再也管不住了,他也不想再管,只好略过刚才的对话,扯到了别的事情上来:“过一阵子就是社里最重要的募捐活动了,到时一些地方报社都会派记者过来现场报道。你第一次作为会长出现在公众的面前,脸上这样挂着彩恐怕不行吧?” “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我每天注意着上药,到了那时候,估计这些淤青也消地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到时拍照的时候灯光调暗点,也没多大的问题。只是那天邀请的嘉宾名单,我仔细看了下,大部分都是些国营企业或者名人,真正能出大头的没几个。”易清直起身,到书房里拿了一份文件递到易子峰面前,上面是邀请到的嘉宾名单。 易子峰接过单子,一个一个地看了下去。 清妈进到易清的卧室,在衣柜的顶层找到了药箱,一打开,里面满满的各种药片罐子、膏药、绷带、棉签……一应俱全。她翻出易清今早上在医院拿的那一袋药,挨个检查了上面的适用范围和有效期后,这才放心地放了回去。 她把药箱放回衣柜里,合上柜门,刚要走出去,就看见床上乱糟糟的,被子都没有叠,应该是刚才开门的时候来不及叠被子就出来了。清妈之前也没进过易清的卧室,儿子对于自己隐私这块特别重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很少允许别人进他的卧室,现在自己搬出来住,对于这方面的在意明显是更强烈了,所以她从不在没有易清的允许下私自进入他的卧室。 清妈看着床上那团成一团的被子,犹豫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整理起来。把床单扯齐整了,然后又把被子平平整整地铺好,刚要把下面的枕头拿出来拍平整,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枕头上掉到了被子上。清妈拿起来一看,心里一震,那是易清和龙天羽的一张合照。 她静静地看了照片好一阵,照片里的两个少年,一个笑地放肆张扬一个笑地平淡从容,并肩站在一起,美好地让看着照片的人都会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这么些年了,易清一直带着这张照片吗,还把它放在自己的枕边? 还是没忘吗?一直都没忘吗? 清妈把相框又按着之前的位置放了回去,坐在床边暗自叹息了一阵,直等到易子峰在外面喊着要回去的时候,这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易清和易子峰一直在讨论募捐的事情,直到清妈出来也没注意到她在里面待的时间有些长了,神情好像也不怎么对劲。走的时候,清妈只叮嘱了易清几句要注意饮食和上药的事后就和易子峰一起走了,对于卧室里照片的事,一句都没提。 早上开完会后,龙妈把龙天羽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通,对于他下个月拟定的计划表从头到尾一顿狂批,反正就是哪哪都不满意。 龙天羽在旁边低着头耐心地听着,至始至终都没反驳龙妈一句。龙妈本来还想多训几句,但转头看到龙天羽放空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气得她直接把包往龙天羽身上甩。 送走龙妈后,龙天羽直接把当天接下来的行程都推了,自己开车出了公司。这个点,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消磨时间。工作了这么些年,除了应酬和张亮几个的聚会外,自己还真没怎么出来娱乐过。他开着车在市里转了一圈,又拿出手机看了下电话薄,最后还是放弃了拉帮结派的想法,一个人开车到了自己家的一间ktv里面去了。 店里白天生意不多,经理一看大老板来了,赶紧给开了个豪华包间给龙天羽,果盘、酒水什么的一应俱全。那经理是才上任不久的,对于大老板的脾性还不怎么了解,只从底下的一些人那里偶尔捕捉到关于龙天羽的一些事。 在他听到的那些为数不多的闲言碎语中,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就属这位年轻总裁的性向问题了。男人嘛,穷其一生,都逃不过那几个字:钱、权、色。龙天羽一不缺钱二来权势过人,唯独这“色”方面,好像总和他扯不上边。 眼见着别家的富二代公子哥们左拥右抱,香车美女,而自己这位年轻总裁孑然一身好多年,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底下的人都对龙天羽的情感生活好奇地要死,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层出不穷,流言满天飞。而在这些流言中,被传地最神乎其神的应该属这两条了。一条是说龙总那方面有障碍,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一直没找女朋友。还有一条就是龙总有特殊的癖好,对女的没兴趣,喜欢玩男的。 这两条传闻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被证实,但在坊间一直传地火热。那经理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是说着玩的,一时还当了真。好不容易碰着龙总亲自过来,经理很想在其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现在看龙天羽一个人来了店里,偌大的包间里就他一人,显得空空荡荡孤孤单单,经理给龙天羽点好歌后,又狗腿地问了一句:“龙总,不然我再叫几个人过来陪您一起唱吧?人多了热闹,唱起来才有气氛。” 龙天羽想了下,自己今天来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心里烦躁,不想待办公室里,所以才跑了出来。一个人待在这里啥也不做也挺傻逼的,索性就听经理的,叫几个人来,随便他们怎么玩怎么闹腾,最好吵地自己无法思考,就不要去想早上的那些破事了。 这么想着,龙天羽便朝那经理点了点头。经理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了,赶紧跑到外面去了,把店里的公主们、少爷们,连服务员都召集了起来,排成一溜儿一个个地选。女的不仅要挑长得漂亮的,还要会说话的。男的模样不仅要俊,还得有副好嗓子,会唱歌才行。这么挑挑选选的,到最后总共选了十来个,送到了龙天羽所在的包厢。 那些人进去前得了经理的警告,要是没把龙总伺候好了,事后直接开除。一想到关系着工作的事,大家一进到包厢里,个个都牟足了劲地搞气氛,恨不得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全都使出来。 包厢里一下子热闹非凡,唱歌的,玩牌的,玩桌游的,陪喝酒的,竟然还有给按摩的,反正是啥都有,龙天羽只要往沙发上那一靠,眼珠子那么一转,就有人殷勤地递水果递饮料上来,服务地不能再好。 这些人经常和客人打交道,嘴巴子都特别会说,龙天羽被劝了一阵后,也拿着麦唱了几首歌。那几个公主们很少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能见到龙天羽的真人,更别像这样的共处一室了。即使谁都对那些传闻半信半疑,但见着龙总就在这里,如果自己足够幸运,被龙天羽看上了,那就是山鸡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人生从此逆转了。 为了这么个私心,几个公主们一见龙天羽开始放松了起来,马上凑过去又是陪唱又是陪喝,争着抢着往龙天羽身上贴。 到了后来,大家玩地越来越开,越来越high,龙天羽被灌了不少的酒,喝得晕晕乎乎的,到最后都只能躺沙发上了,根本没力气起身。 那经理一看,赶紧叫人把龙天羽扶到店里专门给客户准备的套房里去了,里面除了可以k歌以外,还有一个卧室,隔音效果特别好,是专门给喝大了的贵宾设的休息室。 龙天羽被人扶着上了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一翻身,竟然碰到一个身体。他赶紧把床头灯打开了,一看,自己旁边竟然睡了一个男的。 那男的不知是被龙天羽的动静吵醒的还是被灯光刺醒的,马上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很小心地叫了朝龙天羽叫了一声:“龙总,你醒啦?” “这是哪里?你怎么和我一床的?”龙天羽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了下,见自己衣服裤子什么的还好好的在自己身上后,又朝那男的身上看了几眼,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龙总,这里是店里的套房。您喝醉了,我们就把您扶到这里来休息了。”那男的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估计也没来这里上班多久,一直怯怯地,不敢正视龙天羽。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龙天羽按了按太阳穴,探身出床沿找自己的鞋子。 那男的见龙天羽要下床,赶紧从自己那边跑了下来,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到了龙天羽这边,将他的鞋子提到了床边,工工整整地摆放好,然后站直了身子在龙天羽面前:“这是经理的吩咐。” 在龙天羽的注视下,那男孩子又说出了下半句:“经理要我今晚好好伺候您。”说完,脸就红了大半。 龙天羽下了床,穿上鞋,走到了那男孩子的面前,手指抵在他的下巴上,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那男孩子在龙天羽食指的用力下缓缓地抬起了头,借着床头柜的灯光,龙天羽看清楚了对面的这张脸。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含情目,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眸里水波流转,单凭着这一双眼睛,不知道就能俘获多少男人女人的心。龙天羽却没多在意,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一阵后,又冷冷地命令道:“不要笑。” 那男孩子马上收起脸上的笑容,不敢多做一个表情,只木木地望着龙天羽。 龙天羽盯着他的脸又看了一阵,褪去了讨好的笑容,脸上木然的神色,总算让自己找到了一丝丝和那个人相似的影子。 “对不起,你忍着点。”龙天羽握了握拳头,朝那男孩子说到。 “啊?”那男孩子还没反应过来,惊讶地问了一声,还没等到龙天羽的回答,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自己歪倒在了床上。 那一天晚上,龙天羽从ktv里面出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地都快滴出血来,而那满手背的血也是让人触目惊心。那经理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探问是出了什么事情,龙天羽只给那经理交代了两句话。一句话是:派人把我房间里的人送医院去。第二句是:打50万到他账上。 他说完这话就开车走了。 那经理赶紧叫人和自己一起上去了,一进到房间看到床上的那个人,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龙天羽把人打得都快连人亲娘都认不出来了,奄奄一息地倒在床上,惨不忍睹。 “我的祖宗啊,不是叫你小心点伺候吗,怎么回事啊这是?你是怎么惹着龙总了?”那经理一边指挥着人把快神志不清的男孩子背起来往医院送,一边在旁边咋呼。 “我……我什么都没干……”那男孩子被打得脸上都是血,但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龙总就说我长得像一个人。” “唉,这都什么事啊,你说你长成什么样不好,怎么偏偏长成龙总讨厌的人的样子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龙天羽开着车子,手上因为刚才的大力还麻着,但他也顾不得停留,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最终停在了易清的书店外面。 他隔着车窗,朝二楼望了过去,那里一片漆黑,只能借着路边的灯光才能隐约看见阳台。 是睡了吗?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8节 他想象着易清此刻睡在房间里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在ktv里面的发泄还是别的什么,龙天羽觉得自己的心从没有在这一刻这么地平静而安心过。 他静静地望了好久,脖子都仰酸了,眼睛都涩了,天都快微亮了,这才开着车子走了。 四天后,派人去调查易清回国的事终于有了消息。龙天羽这才知道,易清早就在今年夏天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回了国,目前除了龙天羽知道的经营着一个书店外,还是市里一个叫“意善慈善机构”的会长。 龙天羽拿着调查得来的资料,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易清出国这么多年,突然回来后却开起了一家书店,还有一个名气不大的慈善机构的会长,这两件事情本身发的性质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何况与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也不搭调。 他开书店还好理解,毕竟易清喜欢看书,但是做一个慈善机构的会长,却让人匪夷所思起来。对于这种非盈利性机构,带头人不仅要有钱有势,还要有名声会交际,能从有钱人手里挖出钱,不然根本维持不了这种机构的运转。易清一向不喜欢这类与钱挂上钩的交际,跟有钱的或者有权的来往也总是保持距离,这慈善会长安在他身上,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那派去调查的人没龙天羽想地那么深远,只按着他的吩咐把易清这几个月在国内的情况调查清楚后就以为完事了,根本没想过往深里挖掘下隐藏的信息。龙天羽拿着那一摞资料,关键的信息就那么几个,其他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他把那叠资料放到抽屉里,办了一会公,转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把那叠纸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照着上面的名字,在网上搜索了起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易清为什么会当上意善慈善机构会长的原因了。原来意善慈善机构的创始人是易清的爷爷,易老在学术方面的造诣极高,有很高的威望,退休以后,易老把自己的精力从学术研究上转移到对于贫困地区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想着能靠着自己的号召,为那些遥远山区上不起学的孩子们尽一份绵薄之力。于是,意善慈善机构就这么诞生了。虽然比不上国内那些有名的大的慈善机构,但就从龙天羽在s市的官网上可查到的记录来看,意善机构自成立以来所资助过的孩子,修建过的希望小学,数目也不简单。 龙天羽又查了下易老过世后单过意善机构的历届会长名单,发现易子峰的名字郝然出现在法定代表人那一栏。既然没有转交给外人来管理,看来易家是准备把易老经营起来的慈善事业一直做下去了。如此说来,易清作为易家的一子,接替哥哥管理意善机构一事,也就说得过去了。 他又进了意善机构的官网上去看了看,网页上大部分刊登都是易老生前和资助过的一些孩子们的合影,还有近几年办过的几次大型募捐活动的现场图片,没什么新的内容出现。龙天羽正要关闭网页,就发现主页上跳出了一则动态,吸引住自己目光的不是页面上那一行大写加粗跳动的红色字幕,而是文字下方一张小小的照片。 那是一则为了纪念易老诞辰80周年而举办的一次募捐活动的通知,同时,也是为了庆贺易清作为第三任会长而组织的一次公众见面会。 龙天羽对着屏幕上那张小小的照片出了神,这应该是易清最近才照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一脸严肃的易清对着镜头,脸上有着刚应酬完的些微倦意和不耐,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坚毅。他对着那张照片,手指不自觉地凑到了屏幕上,指尖抚过他的眉、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易清,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吗?这就是你回来的理由?! 如果,这就是你回来的全部原因,那么,当你亲眼看到它毁在我手里的时候,你又会如何? 龙天羽关掉了网页,给行政部去了个电话:“联系下意善慈善机构那边,以腾业百货的名义报名参加他们下月举办的募捐活动。如果那边问起到场人员,你就报腾业那边王经理的名字。” 易清这阵子为了筹办募捐晚会的事忙得脚不沾地。本来按照他之前制定的计划,一切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谁会想到出了龙天羽这样一个意外。身上的伤即使不严重,但痛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走哪都不是个滋味,况且刚被打伤的那一天,脸上的淤青更是吓人,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去社里办事总归有些不妥,他便把自己闷家里面休息了个把星期,直到脸上的伤没那么明显了才回了社里。 他这一休息不打紧,群龙无首,社里大大小小的事项就全都乱了套,原计划本该到点完成的事情非但没做好,还节外生枝了很多事端,这些都要易清回来了一个个处理。 说实话,易清才当这个会长一两个月,刚上任就遇上了社里最重大的活动,对他自己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在法国六年的留学生涯里,他学会了很多新的东西,但对于如何经营一个慈善机构,这可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从出国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以后还回国发展,之后在法国的那几年,更加坚定了他的这种想法。而这次回来,不得不说真的是自己意料之外。 他从没想到,自己当年被易子峰,被父亲逼着在爷爷奶奶遗像面前发誓出国,而多年后,竟然又被爷爷的一张遗嘱而逼迫地回了国。这六年里,他读大学、考研,眼见着研究生毕业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没成想被易子峰的一封电邮给打破了幻想。 也是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爷爷竟然瞒着自己在做着这么一件伟大的事。他以前只知道爷爷是s大德高望重的学术元老,也是培养出s市一个位高权重的领导的父亲,却没想到在爷爷生前的最后十多年里,还有着一个鲜为人知的慈善家的头衔。易清刚知道这事时,除了对爷爷的敬佩,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易子峰告诉自己这个,只是想着要自己工作后有钱了为社里出一份力,捐助点,哪会想到没过几天,易子峰竟然把爷爷的遗嘱传真了过来。 爷爷走的时候,易清才读初三,那时候自己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着,连爷爷的葬礼都没赶上,至于后事,家里人只当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没跟他多说。直到今天,易清才亲眼见着了爷爷的遗嘱。 那上面,爷爷清清楚楚地交代,等自己死后,自己所成立的意善慈善机构,将由自己的小孙子,也就是易清全权代理,如在易清未成年时自己就先一步离世,那么就先由易子峰代理,直至易清成年。 后来,爷爷果真在易清还未成年就去世了,按着遗嘱,易子峰接任了爷爷的职责,和机构里其他几个元老一起经营着意善机构。本来,易子峰是打算在易清上大学后就把这事告诉他,好让他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然后在大学后试着慢慢把手里的权利转交到易清手上,让他学着经营。只是没想到后来出了易清和龙天羽那样的事,易子峰也就把这事无限期地延后了。 再后来,易清出国,音信全无几年,即使早就到了该他接手的时候,易子峰也只能一直拖着。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易家收到了从法国一所大学打来的关于易清的失踪的消息,这才重新和易清取得了联系。清爸清妈考虑到易清在国外,即使现在要他接手也不现实,便还是先让易子峰替着,好歹等到易清完成学业再说。 只是易子峰没料到易清读完大学后又考了研,来了个本硕连读,又去了两年。好不容易盼到他读完了研,心想着这下易清总该打算回国了,没想到那边打来电话,说自己早就有了计划,近几年都没有回国的打算。 这下,不仅易子峰急了,就连清爸清妈都坐不住了。儿子一走就走了这么多年,六年了,一次春节都没有回来过,每年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饭桌上永远空着一个位子,让俩老心酸地不行。 易清不肯回来,家里人也不能飞到那边把他给绑回来,迫不得已,才把老爷子的遗嘱搬了出来,要他研究生一毕业就接手意善机构。易清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坚持着一定要把这个机构转给自己,何况即使自己不接管,易子峰照样还是可以代替自己把爷爷的心愿一直实现下去,不一定非自己不可。 导致易清最终改变想法的还是最近的一次回国,易子峰亲自带他去了爷爷生前资助的一所山村小学。他从来不知道在自己生活的这个年代,原来还有这么穷困偏远的地方,那里的孩子没有手机、电脑、游戏机玩,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机会就是从课本上,还有家里那台画质模糊的老旧电视机上。因为贫困,有很多孩子只能勉强上完小学六年级就被迫辍学在家帮着家里干农活,减轻负担。大冬天里,他看着孩子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薄棉衣,冻得鼻涕都出来了,手上的冻疮都流脓了,即使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却也无法磨灭他们那颗求学的炽热的心。 看着他们,易清突然明白了爷爷当初决定做这件事的初衷。这些孩子,真的需要有人来帮他们一把,也许就是自己小小的一个善意,他们的命运却可能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易子峰隔着教室的窗户玻璃,指着讲台上板书的老师,对易清说道:“他是爷爷最早资助的学生之一。大学毕业后,自愿回来,当起了乡里唯一一所学校的小学老师,同时管着好几个班。易清,如果你计划里想做的事能比这项事业更有意义,那我不拦你。如果没有,哥希望你试试。” 这件事,易清想了一个月,然后在毕业后,提着箱子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到慈善晚会举办的那晚,易清脸上的淤青总算消了下去,只是额头上被缝针的那个口子还没好,即使已经拆线了,但那道疤上的皮肤颜色还是明显和周围皮肤的不一样。为了不那么明显,易清特意没再去剪头发,晚会的那天把前面的头发往一侧梳了梳,勉强遮住了那道疤。 此次晚会的规模,无论是从宣传力度上还是受邀嘉宾的分量和数量上,相比历届慈善晚会,都创下了新高。一方面得益于易子峰这几年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很多人为着他的面子也要来捧这个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易老的名气,这次刚好是他诞辰80周年的纪念日,很多他以前资助过的学生现在都毕业参加工作,有些还成为了行业里的精英,得知这次活动后,都特意请了假,从祖国各地赶过来参加,再加上易老在学术界的名气,一些他教过的学生或者共事过的同事也都到场了。可谓是整个s市权位高的,财势雄厚的,学术造诣深厚的这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聚集在了今晚这个会场,吸引了一大批记者争相报道,把晚会举办所在的酒店挤地水泄不通。 易清做为意善慈善机构会长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晚会开始后,被主持人介绍完后刚站到台上,底下大大小小的摄像头全都聚集了过来,闪光灯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易清之前也被清爸和哥哥带着参加过不少高级宴会,被家长带着结识了不少的权贵,像今晚到场的很多人,就都是相互认识的,按理说底下的人看到他上台后不会有太大的惊讶。只是等到他出来站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人群里还是传来了不少议论纷纷的声音,大抵都觉得把s市如此一个有名望的慈善机构交由这么一位年轻的人管理,有失偏颇。 龙天羽来得比较晚,特意等到因为进不了会场而堵在酒店门口的记者们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带着姚瑶进入了会场。 一进去,就看见易清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说着什么,底下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会场里一片安静。龙天羽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中间,为了不引起大的骚动,他见靠近门口还有几个空位,便就近和姚瑶坐了过去。他朝台上的人看了过去,易清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较之六年前,他褪去了青春期里的青涩和内敛,一身笔挺利落的黑色西装将他精致的五官在白炽灯光的照耀下衬托地更加深刻而立体,冷冽的眼神随便往哪里一扫,保证被注视着的人就会被震地一动都不敢动。易清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自动噤声的魔力,开场时还闹哄哄的会场变成现在针落可闻的场景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易清讲完话后就下到会场,融入到最前面的一群人里面去了,从龙天羽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背影。 姚瑶根本没想到会在龙天羽今晚带自己过来的晚会上看到易清,从他上台那一刻起,眼睛就瞪得大大的盯着易清看,像是见了鬼一样。她从没想到,隔了这么些年,易清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s市。接着,她马上又看向了旁边坐着的龙天羽,看他神色自若,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一下子,她就猜到了,龙天羽早就在这之前遇到过易清了。 她有点懊恼起来,自己每天跟在龙天羽身边,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会不知情?他俩到底什么时候遇上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龙天羽怎么之前从没和自己说起这事?今晚是特意为了易清才来的吗? 姚瑶在自己位置上坐立不安,一想到自己当年向龙妈告密的事,此刻看着事件的两位受害者一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立刻心虚地不行。虽然她也曾无数次地在心里安慰自己,造成龙天羽和易清分手最重要的原因并不见得就是自己那几张照片惹出的事,但要说他俩的事完全和自己没干系,她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这么认为。 龙天羽没像姚瑶那么惊慌,晚会进行到晚宴的时候,他才带着姚瑶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要坐下来,后背就被人拍了下,一转头,出乎意料的,竟然是杨一和张亮。 “我靠,羽哥,你怎么来了?”杨一从座位后拉住龙天羽的衣袖不松手。 龙天羽看了下他们那一桌,人还来得蛮齐的,全都是熟人,杨一、韩星、张亮、李景灏,就连邱果果都来了,剩下的几个也都是自己高中的哥们。 张亮已经把他那桌的两个椅子搬了过来插到自己这边桌上,他和杨一一人一边就按着龙天羽坐下了。一时桌上的人都没有说话,全都看着龙天羽。 龙天羽朝桌上的每人都扫了一眼,然后用食指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平心静气地说道:“你们谁来说一下,今天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个巧合吧?” 杨一在桌子底下用手捅了捅坐旁边的张亮,示意他先开口。张亮一看到龙天羽也出现在这里,后背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杨一一连捅了他好几下才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龙天羽那话确实说对了,他们今晚一起来这里参加这么个慈善募捐活动确实不是巧合,而是早就计划好了的。那天相遇之后,龙天羽会派人去调查易清回来的目的,张亮和杨一那边自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龙天羽后来知道的事情,他俩也了解到了个□□分。 今晚的慈善晚会,他们就是知道这是易清名下的慈善机构举办的,所以才叫了几个以前很好的兄弟一起过来了。这次来,他们可不是来老老实实积德行善做慈善家的,今晚,他们是专门来给易清难看的。 只是没想到,龙天羽竟然也来了。 张亮不敢第一个开口,其他兄弟也都僵在那里不说话,一时间,桌子上只有龙天羽的指节敲打在桌子上的“咚咚”声,气氛紧张地不行。 韩星想着自己是个女的,龙天羽就是再怎么动气也不好往自己身上撒,便当起了趟雷的角色,笑着对龙天羽说道:“天羽,你别多想。今晚大家来这里,都是因为我。那天杨一回来跟我说遇到易清了,我死也不相信,非要亲眼看见才行。这不,刚好有这么一个晚会,杨一就带我过来了。后来一想,其他人估计也很久没看到易清了,便把之前玩的好的一起都叫过来了。真没什么事。” 龙天羽听完后,冷笑了一声,朝杨一问道:“杨子,是韩星说的这样吗?” “嗯嗯嗯,是是是,羽哥,就是这样的。”杨一忙不迭地回答。 桌上的人都在暗暗捏一把汗,以为总算糊弄过去了,刚想长吁一口气,没想到龙天羽又说道:“那好,人也看到了,还不走?”说完,犀利的目光朝在座的每一个扫了一遍,被盯视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天羽,亮子他们怎么想的,你不会不知道。你就给句痛快话,到底行不行?行,大家继续留在这。不行,我马上把亮子拖走,其他人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怎样?”李景灏把手搭在张亮的肩膀上,手掌在他的脖颈处慢慢地按着,给旁边这位早就被吓得有点呆滞的人打气。 龙天羽朝张亮看了一眼,他和杨一背着自己搞这些小动作,自己不动怒不可能,但他俩这样做又是为了谁,自己不会不清楚。他们不就是想替自己出口气吗,不就是,怕自己知道了添堵,才这么瞒着自己吗? 对着这样一帮兄弟,龙天羽发不起火来:“我和易清的事,你们以后都不要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怎么做怎么处理,我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羽哥……”张亮一听这话就急了。按着羽哥以前的性子,他自己根本做不到亲手对易清做些什么出格的事,龙天羽又不准他们插手,这不就等于间接地放过易清了吗?这怎么能行? “没什么可是。”龙天羽截断张亮的话,“今天我把话撂这了,谁要是再背着我搞这种小动作,别怪我到时翻脸不给面子。” 桌子上的人都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都默默地低头吃菜。别看这些人出了校门,一个个西装革履地不是在自己家的公司做着少管家的角色就是自立门户做起了老板,平时走哪都被人低头哈腰地奉承着,但对着龙天羽,却都还一如以前的有着几分敬畏,不敢造次。 一桌子人别别扭扭地吃着,此时台上早已经过了好几个表演,中间还穿插了一两件拍卖品,龙天羽也没在意,只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易清被易子峰带着在前排的那几桌走了一圈,算是把这几年已经生疏了的上层圈子里的名流又认识了一遍。以后社里办事,少不了会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有易子峰的提点,易清以后也好疏通关系,办事更容易。 应付完这些后,易子峰又交代了副会长陪着易清去认识下商业圈里的一些大头。那副会长从龙天羽一进会场就注意到了,第一个赶紧拉着易清要去结识下。 易清被副会长领着走过了好几排,直到站在龙天羽那桌,看着满桌子熟悉的面孔时,才反应过来一路上副会长给自己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物是谁。 桌上的人谁都没料到易清会这么直接地走了过来,一时都坐在那里没出声。龙天羽本来在低着头玩手机,没发现此时桌上的一片异常,易清和副会长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也没发觉。直到那没半点眼力劲的副会长在旁边小声陪着笑,对龙天羽说道:“龙总,您好,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下,这是我们……” 龙天羽一抬头,就看见了易清那张俯视过来的脸。 有什么,在自己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掉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易清看着龙天羽,笑了,他止住副会长的话头,又朝桌上的其他人看了过去:“这些都是我以前的同学,我都认识的。” “嚯,是这样啊,这么巧?”副会长在旁边夸张地惊叹着,看着桌上明显已经不对劲的气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站到了易清的身后。 “同学。”龙天羽看着易清脸上的笑,在心里将那句“同学”反复咀嚼了一阵,同学,呵呵,原来我们是同学。 “龙总,感谢您今晚莅临,我仅代表意善慈善机构向您对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致以谢意。今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易清手里端着的是一杯饮料,他朝龙天羽面前倾了倾,然后一口把杯里的饮料全饮了,算是以饮料代酒,敬了龙天羽一杯。 他刚喝完,身后的副会长赶紧上前,往他杯里又倒上饮料。易清转过身,又对着桌子上其他的人,挨个仔细看了眼,脸上带着更浓的笑意:“都是老同学了,好久不见,感谢大家还来捧这个场。易清先敬大家一杯。”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桌上的人都没有回应,所有人都一同看向龙天羽。 那副会长在旁边被桌子上这种诡异的氛围弄得浑身不自在,只想快点脱身,见在场的人都僵在那里,赶紧打着哈哈出来圆场,朝易清说道:“那各位先吃着喝着,待会还有更精彩的演出,稍后要拍卖的几件收藏品也是很不错的,各位喜欢的话也可以竞拍下。我先带着我们会长再去别的桌上打个招呼。”说完就轻轻地扯了下易清的衣袖,示意他快走。 易清再看了龙天羽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心中默然,到底是,连萍水相逢的关系都配不上了。 他转身,都走出两三步了,才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副会长,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握在了手心里,里面一片汗渍。谁都没注意到他刚才站在那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到底有多僵,拿着杯子的手到底有多抖。这样突如其来的见面,再多来几次,他真的会招架不住的。 “清会长,您也太没诚意了吧?”龙天羽头都没回,冷冷地在身后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但该听到的人都听见了。 易清顿住脚步,转头朝龙天羽看了过去。 “说是过来敬酒,就拿一杯饮料来打发人,这是看不起我们还是?”龙天羽拿过桌子中央的茅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推到一边,口气仍然是冷冷的:“要喝,就喝这个。” “龙总,您误会了。我们会长早就戒酒了,是一滴酒也沾不得的,要不,我代我们会长把这杯喝了,还请您别介意。”早在晚会之前,易子峰就一再叮嘱副会长,不得让易清沾一点酒,如果实在推不掉的,就换他来顶替。眼前见着这情形,那副会长赶紧上前,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酒杯,想替易清挡掉。 “你是哪根葱,这酒是你想代就能代的?”杨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挡在了副会长的面前,根本没给他靠近桌前的机会。 他越过副会长的肩头,朝站在后面的易清喊了一声:“清会长,请吧。” 易清看着桌上那杯满满的透明的液体,所有关于它的不好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已经有多久没碰这种东西了?有四年了吗?最后一次的宿醉还历历在目,那是他回国偷偷看完龙天羽后,连夜坐飞机回法国。他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在断了暖气的房间里辗转难眠。后来他去了酒吧,借着嘈杂的电子音乐和陌生人群的掩护,喝了一杯又一杯。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垃圾遍地污水四流的小巷子里,身上值钱的东西全被搜刮一空。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和污秽回到了家里,从那天起,他就决定戒酒了,不然,自己就要被酒精毁了。 他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那杯酒,倒地那么满,无可避免地,有些许从杯口溢了出来,沿着杯壁流到了易清的手上,又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桌子上,溅湿了龙天羽放在上面的手背。 “龙总,我喝就是。”辛辣烧喉的液体一路蔓延,他差点没忍住呛出眼泪来。 喝完一杯,易清把酒杯放回到桌上,朝龙天羽问道:“龙总,满意了吗?” 一直低着头的龙天羽抬起头来,看向了易清,眼里全是戏谑:“这不是能喝吗?副会长刚才那是来的哪一套?既然这么能喝,不如我再请清会长喝几杯?”他拿过酒瓶,又把杯子给满上了,拿起来递到易清面前:“既然是老同学,这个面子总要给吧?” “哎呀,使不得啊使不得,龙总,我们会长真的不能喝酒啊。”那副会长生怕被易子峰知道自己办事不力,没保护好易清,在旁边急地直跳脚,无奈一直被杨一挡着,什么都做不了。 易清看着龙天羽递过来的那杯酒,刚喝下去的那一杯还在喉头烧灼,他接了过来,没再看龙天羽,一口气全干了。 有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然后是第三杯。 易清喝完三杯后,按住了龙天羽还要去拿酒瓶的手:“够了,再喝就没意思了。” 三杯,已是他纵容龙天羽故意发难的底线。他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憋着气,刚才那几杯酒,即使破了自己苦心坚持四年的戒,但他也顺着他喝了,为的就是让他心里舒坦点。只是再往上喝,他也纵容不起了,那喝下去的烈酒已经开始在多年滴酒未沾的肠胃里翻腾了。 龙天羽感受着易清的掌心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黏湿温热,有细小的硬硬的疙瘩触感,那是易清受伤后未脱落的痂。那一刻,心头一颤,想反手覆上去,想把他的手掌摊开,细细地心疼地抚摸他手上的伤疤。 那念头只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一秒,接着,他甩开了易清按在自己上面的手,仍旧把杯里倒满了,冷笑着:“清会长要觉得这么喝没意思的话,那咱们换个喝法。一杯酒十万,第二杯二十万,第三杯三十万……怎样?这一杯,能换多少个山区孩子的学费了,清会长,你考虑考虑。” 一杯酒,十万。十万块,在以前的自己眼里,那就是一只手表、一个包、一双鞋而已。但是现在,十万块,可以是一个简陋的乡村小学半年的伙食费,可以是一个孩子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开销。小小的十万块,可以圆一个小孩子走出大山看世界的梦想。 这杯酒,已经不是他和龙天羽之间的恩怨情仇了,这杯酒承载的,是一个个看似渺小而卑微,却让人一想到就会心酸的梦想了。 “五十万。”易清端起桌上的那杯酒,看着龙天羽,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五十万一杯。” “好。” 易清得了那声“好”,转身对身后的副会长吩咐道:“李会长,帮我数着杯数。” “会长,不可以啊,你……” 没等副会长说完,易清就端着酒杯,一仰脖,没出几秒,杯子重新放在了桌上,里面滴酒不剩。 龙天羽面无表情地又给倒满了…… 一杯、两杯、三杯、四杯、五杯…… 桌上所有人都没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杯子落在桌子上的清脆声。易清的脸越来越白,喝酒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朝桌子旁靠了靠,手撑着桌沿,才支持住了自己开始打晃的双腿。当龙天羽又把一杯倒满时,他已经有点看不清那杯子的具体位置了,眼里全是重影。 一杯,咬咬牙,再坚持一下,大不了去洗胃,去医院躺一晚,这点小事算的了什么。易清,你可以的,他妈的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拿起杯子一口干了,要吐要疯要死也是待会的事,这五十万,你不能不拿。 他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朝着桌上那模糊的一点探了过去。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翻涌,他努力遏制住内心里那股想吐的冲动,身子轻微地踉跄了下,终于碰到了桌上的那杯酒。 龙天羽坐在那里,看着他握着酒杯的手轻轻地颤抖,余光里,他瞥见了易清靠在桌旁的快要站不住的双腿,他的心揪成了一团。该死,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犟,五十万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还是,这是在跟我较劲吗? 够了,够了……易清,真的够了。龙天羽伸出左手,想去阻挡易清探过来的手。 他的手还没从桌子底下伸出来,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一阵响动,接着,他听见了易子峰的声音:“易清,不要喝了。” 龙天羽把手缩了回去,揣回到了裤兜里,手指隔着裤兜,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易子峰夺过易清手里的酒杯,丢到了桌子上,扶着站立不稳的易清:“我扶你去休息。” 不知为什么,先前一直还硬撑着的身子,此刻见到了易子峰,再也拿不出半点力气来。易清几乎要靠易子峰架着自己胳膊才能走路。即使都醉成这样了,他也没忘临走时提醒副会长:“李会长,稍后记得向龙总兑现刚才的承诺。别忘了给人开□□。” 十五杯,他给自己数了的,一共喝了十五杯,七百五十万元,可以新建几栋教学楼,几栋宿舍了,还可以,修个食堂了……易清坐在卫生间的隔间里,一边对着马桶狂吐,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被易子峰扶着,才走出会场还没进到休息室,就已经开始忍不住要吐出来了。易子峰赶紧把他扶到了最近的一个卫生间里,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听见易清在里面吐地稀里哗啦。 “不是早就戒酒了吗?喝成这样,是不要命了?”隔着门板,易子峰在外面问着,脸色阴沉地可怕。 要不是后来副会长怕出事跑过来找自己,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易清在里面扶着马桶吐了好一阵,脸上全是汗,他好不容易忍住吐的欲望,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靠在门板上,笑了笑:“一杯五十万,值了。” “值个屁。那么高度数的酒,是你那样的喝法吗?龙天羽他们这是故意整你,我说了……”易子峰一到那里,看见龙天羽坐在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哥,我在干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易清还想说,胃里又是一片翻江倒海,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哇啦哇啦”地吐了起来。 易子峰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呕吐声,又急又气,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用手在门上捶了好几下。 “哥,你帮我叫人去买些解酒药来。我再吐会,舒服一点了我自个回休息室去。外面不是还有客人吗,你帮着接待下,我不要紧的。”易清在里面喘着粗气,说完这一段话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嘴里一片苦涩,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易子峰在外面站了一阵,再三确认易清一个人没事后才急匆匆地离开,叫人去药店买解酒药去了。晚会还没结束,会场里还有那么多的客人,几个主事的都不在场的话实在说不过去,即使担心易清,也不得已要出去应酬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易清一走,龙天羽那桌的人都松了口气,场面僵成那样,谁都不敢站出来说句话。就连韩星看见易清脸上显露的痛苦神色后于心不忍想劝说几句,都被杨一暗暗拉住了。每一个人都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一个忍不住就打起来。 张亮也终于明白,龙天羽对易清,早就不是之前的态度了。 一桌人闷闷不乐地吃着菜,大家都在心里祈祷着时间快点过,早点离开这个让人煎熬的地方。龙天羽盯着餐盘间那只歪倒的酒杯,那是易子峰从易清手上夺下来丢在桌上的。里面的酒早就撒没了,在会场灯光的映射下,杯壁反射的光线照着自己眼睛发疼。 他看见易子峰从会场的一侧走了出来,朝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招了招手,两人低头说了几句,然后就见那个服务生小跑着出了会场。 像知道龙天羽在看自己似的,向服务员交代完事情后,易子峰阴鹜地朝龙天羽这边看了过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怒火。 龙天羽也没躲,而是回了易子峰一个挑衅的目光。 两个人的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 两个人目光短暂地交接了一阵,就又各自别开了脸。易子峰和副会长一起,又带着社里其他几个能主事的人去其他桌去了。 龙天羽朝易子峰刚出来的那个地方看了一阵,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一桌子目瞪口呆的人说到:“我去下洗手间。”然后转身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亮哥,你们什么时候遇到易清的?我怎么现在才知道?”直等到龙天羽已经走得不能听见这边的说话声,坐在李景灏旁边的邱果果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就前一阵子吧。是羽哥偶然碰见的,活该那孙子倒霉,欠下的债,迟早要还回来。”张亮拿过桌上还未开封的一瓶酒起开了,把自己和左右两边座位上的酒杯都满上了,然后递给旁边人,叫人依次传过去。“羽哥也走了,大家放松放松,今天也算没白来,看了一场好戏,出了一口恶气。”说完,畅快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意思着喝了几杯,相互闲聊几句,缓和下桌上的气氛。姚瑶坐在那里心神不宁,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还有点后怕。龙天羽都能对易清下这样的狠手,要是自己之前做的事被抖了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一想起这些,她就越发坐立不安起来,赶紧朝一边的邱果果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离席了。 邱果果等了一会儿,见其他在座的都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离开座位,朝姚瑶出去的那个地方跟了过去。姚瑶站在阳台上,靠着栏杆,见邱果果过来了,朝他笑了笑:“果果,这次又到哪个秀场走秀啊?” 邱果果没理她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地动了动,也不正眼看姚瑶的脸,只低着头,淡淡地问道:“你叫我出来有事吗?” 姚瑶踌躇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和邱果果的关系,早就不是大学时候能比的了,如今他还能跟自己说话,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她还在想着怎么对邱果果开这个口,就听见站在对面的邱果果冷冷地说道:“放心,那件事,我不会跟羽哥说的。” 邱果果说完,转身就要走。姚瑶在他身后冷哼了一声:“果果,你凭什么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难道你觉得自己比我高尚很多吗?” 邱果果回过头,看向姚瑶精致的面庞,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要忘了,那件事,你也是共犯。咱俩没什么区别。”姚瑶把手中的香槟一口喝光了,轻蔑的笑了一声。 “至少我不会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像你。”邱果果没再理姚瑶,离开了阳台。 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点扭曲,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不是傻子,从姚瑶毕业后处心积虑地留在龙天羽公司工作开始,他就知道了姚瑶当初对自己撒了多可笑的一个谎,而自己当时还天真地相信了。 她根本就不喜欢易清,她喜欢的是龙天羽,和自己一样,是龙天羽。自己只不过是姚瑶接近龙天羽的跳板而已,而照片事件,更加是自己间接促成了此事。他到现在还不敢想,姚瑶的那几张照片到底造成了多大危害。今晚,当他再一次看见易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和龙天羽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就在脑子里一个劲地回想,如果当初,自己制止了姚瑶的话,事情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邱果果不敢多想,即使不是为着姚瑶,他也要替自己保守着这个秘密。尽管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拥有龙天羽,但是,他还想一如既往地以小弟的形势跟在他身边。就是,以这样卑微的姿势看着他,陪着他,邱果果都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他害怕,害怕自已一旦对龙天羽坦白就会彻底地失去他,即使他还从未得到过他。 说不得,不敢说,不能说。 龙天羽进到易子峰刚刚出来的地方,那是一条长廊,两边都是房间,他也不清楚易清会不会在这一层,如果在这一层的话,又会是在哪个房间。 他站在出口处,朝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望了过去,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龙天羽,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在找什么? 怎么,难道你心疼了吗?就因为他喝了几杯酒,你就坐不住了?你难道忘记自己是怎么受的伤了吗?你忘记了,是谁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无情地离开了吗?你忘记了,是谁朝你心口插的刀吗?那样的痛,你还想,再体会一次吗? 他站在那里,所有过往不好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折磨地他头昏脑涨。他靠在墙壁上平静了下,看见转角处有个洗手间,就想进去洗把脸再回去。他不想被张亮他们看出自己有什么异常,他要他们相信,自己和易清之间,除了恨,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他推门进去,厚重的金属门在关上的一刻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是送药的吗?”易清站在洗手台前,正弯着腰从洗手台上接水洗脸,听见了开门声,还以为是易子峰派人送解酒药来了,想也不想地问了一句。 下一秒,龙天羽就看见易清从洗手间的洗手台那里转过半个身子,苍白的面容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白的瘆人。 还没来及关掉的水龙头依然在“哗啦啦”地放着水,在寂静的洗手间里发出连绵不绝的回响。 六年来的第一次,除了自己和他,没有别人在旁边,共处一室。没想到,却是在洗手间里。 两个人呆立了一阵,还是龙天羽慢慢地走了过去,侧身擦过易清的身子,关掉了他身后的水龙头。 随之而来的,是死一片的寂静。 有不明情况的人推门进来想解决下内急,后脚跟还没落地就察觉到了里面的不对劲,又悻悻地悄悄退了出去。 两个人沉默良久后,龙天羽先开了口:“易清,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易清喉结动了动,哑着嗓子:“没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说的,因为那些真正想说的话,永远只能烂在肚子里,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自问自答。 龙天羽,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嗯,我过得挺不错的。 龙天羽,你还恨我吗? 恨吧,怎么可能不恨。 龙天羽,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 ………… 龙天羽听着那句话,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没什么可说的。易清,你他妈背着我跟陆鸣搞在一起,然后又杳无音讯六年连一个理由都没给,你竟然跟我说没什么可说的? 人,到底要凉薄冷漠到何种程度,才能心安理得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没什么可说的,是吗?”龙天羽欺身过去,揪着易清的衣领,将他重重地撞到了洗手台旁边的墙壁上,一手扼制住他的脖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说,那天晚上,怎么回事?” 易清额前的头发湿哒哒的,被手胡乱往后梳抓了几把,凌乱地竖立着,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额侧那条淡淡的疤痕。他的脸上还有着刚才洗脸时没擦干的水珠,停滞在苍白的面庞上,闪烁着晶莹的光。他看着龙天羽那双愤怒的眼睛,想起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地对视着自己,像一把枪,在自己的心门开了一枪,带出了浓稠的血。那样的仇恨和愤怒,隔了这么些年,有增无减。 他的呼吸有些不畅起来,喉咙被紧紧地掐着,让他又有了呕吐的冲动。他拼命地压抑着那股冲动,不想在龙天羽面前狼狈地一塌糊涂。 “那晚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有什么可说的?”易清抓住龙天羽的手臂,想把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扯开。 “易清,你别逼我。”龙天羽看着在自己的扼制下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易清,看他扭曲的面容,自己的心也像被掐着一样的扭曲成一团。他还爱他,从他再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他还心疼他,从他手感受到他掌心的疤痕起,他就知道。易清,只要你跟我说那些都是逢场作戏都是身不由己,只要你说,我就愿意相信,我就愿意把过去六年的一切全都忘记,再不追究,我们重新开始。 “事实……就……是……那样,你……要……我怎么……说?”他想咳嗽,可是被掐着根本咳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而晕厥过去了。 龙天羽逼视着易清,看他原本苍白的面孔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却仍然无法除却他心头的愤怒。易清,我给过你机会了。六年了,你回来,只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一个就可以,就算是骗我,我也会装傻相信原谅你的。 你却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你果真,从未为当初的事情后悔过吗? 他松开了掐着脖子的手,脸上带着死灰般的落寞和绝望:“易清,既然你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事实就是事实,背叛就是背叛,恨就是恨。 他不想再看到对面那张让自己爱恨交加的脸,那张脸,在自己六年来的梦境里辗转,不过是一遍遍地折磨、消耗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情感而已。龙天羽背过身去,沉默着走出了洗手间。易清,从今以后,我曾为你受过的痛,我要你一点点地也承受一次。 ☆、第一百八十六章 龙天羽从洗手间出来后进了会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叫上姚瑶一起提前离开了。桌上其余的人见他走了,也不敢多逗留,陆陆续续地也散了。 易清等龙天羽离开后,又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他已经不想再吐了,肚子里早就没东西可以吐了,取而代之的是涌上心头的憋闷。 不该回来的,易清,你本来就不该回来的。就算是为了他好,自己也不该再回来,再打扰他的生活。老死不再相见,才是你和他最好的结果。 他拧开水龙头,闭上眼睛,将脸伸到了水龙头下面,任凭水流冲洗着自己的脸颊。天羽,他在心里小声地喊了一句,龙天羽…… 龙天羽当晚才回去没多久,就被龙妈一个电话叫回了家里。一见面,劈头就挨了龙妈一顿骂:“这阵子还没闹够吗?你是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才罢休?” 龙妈虽然已经不怎么管公司的事情了,但对于龙天羽的行踪一直是注意地紧的,尤其是知道易清回来后,更加是加大了对龙天羽的监视。这阵子,龙天羽出现在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多,还缺席了好几次公司活动,龙妈早就对他不满了。今天晚上又收到消息,说龙天羽公然在如此盛大的慈善晚会上刁难主办方的会长,当她知道那人是易清时,更加生气了起来。 为什么只要跟易清联系在一起,龙天羽就不会好好的,安生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的他,又要被易清重新毁掉吗? “天羽,我知道易清回来了,你到底想怎样?”龙妈问龙天羽。 龙天羽惊讶地看了下龙妈,易清在他俩之间一直是个避讳的问题,这几年里,除了自己住院那段期间逼着母亲去找易清,以后就没再谈过他和易清之间的事,龙天羽知道母亲膈应这种关系。今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肯定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 “妈,你放心,我没想怎么样。这事我有分寸。” “分寸?”龙妈一听就怒了,把床头柜上的一叠照片一把扔在了龙天羽身上:“砸人书店,ktv把人打进医院,酒吧包场玩通宵……这就是你说的分寸?你自个好好看看,这些照片里,哪一张像个人样?” 龙天羽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扫了一眼,照片里的自己正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身边围绕着一大堆不认识的美女。他把那张照片丢回地上,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就是玩玩而已,我以后少去就行了。妈,你别发火,晚上的药吃了吗?”说完就要叫保姆进来伺候龙妈吃药。 “你少转移话题。”龙妈看着龙天羽:“天羽,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妈从不担心你在外面会吃亏,到现在,你长这么大了,妈还是这么认为的。就算妈真的有一天走了,妈也相信你肯定会好好把咱家的公司经营下去的……” “妈,你说的什么话。”一听到龙妈谈到死,龙天羽赶紧打断了龙妈的话,“什么走不走的,不要老挂在嘴边,不吉利。”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还不清楚吗?”龙妈无可奈何地笑了下,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天羽,你知道吗,妈最担心你会吃亏的地方,就是易清。”她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英气的儿子,看着这个早已长成可以被自己依靠的儿子,眼里闪着微光:“你已经在他身上吃了无数次亏了,这次,能别再犯傻了,好吗?” 龙天羽不敢抬头看母亲,只低着头死盯着地上散落的照片:“妈,我会注意分寸的。” 龙妈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她才不会信,“下周你去a市出差吧,那里有个新项目,我要你亲自带人过去考核,参与竞标。” “什么项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是我们和一鸣国际合作的第一个项目,这事也就几天前定下来的,要不要做,还要实地考察了才能做决定。地产行业咱家以前没做过,这一次算是试水,你带人先去那边把情况摸清了,回来再向我报告要不要投标。” “一鸣国际?就是姚应熊那个老狐狸的公司?妈,你什么时候和他有来往了?那人在圈子里的名声是出了名的臭,不知道坑了多少和他一起做生意的人。再说了……”龙天羽一听到一鸣国际,马上就有种不好的预兆。姚应熊在业内的臭名声本身就让他有点瞧不起和这种人合作,再加之他作为促使姚瑶当上自己秘书的暗中推手,这一点,就够龙天羽对他没有好感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上班后你去找张经理,他会和你详谈细节,然后准备下出差要带的东西。我估计要是顺利的话,一个月也够了。” “一个月?这,妈,你这生着病,我不放心去这么久,我安排公司别的人去。”事情来得突然,龙天羽一点准备都没有,隐隐觉得母亲这么做是想故意把自己调离s市,不知道背后打的什么主意,下意识就想推脱掉。 “别废话了,我要你去你就去。”龙妈朝他摆摆手:“我累了,你今晚就在家睡吧,床已经让张婶铺好了。”姚应熊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能不清楚吗。自己这么做,无非是想找个借口把龙天羽暂时调出s市,和易清保持点距离而已,一连惹出这么多事,她怕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不去。”龙天羽站在那里没动。一个月,足够易清再一次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不会让他再有这个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都没受一点苦,他怎么能让他就溜走?! 龙妈瞪着龙天羽,长期服用抗癌药物的副作用使她情绪多变,发起火来收都收不住:“你是嫌妈病地还不轻,所以才要和妈对着干,想气死我是不是?”她一边情绪激动地说着,一边就要从床上下来打龙天羽。 龙天羽看见了,慌忙跑上去把她按住了,连声安抚:“妈,你别生气,医生不是说要保持心情愉悦,病才好得快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最后连哄带骗再加上再三保证,龙妈才安心睡过去了。龙天羽给她盖好被子,又把地上的那些照片全都捡了起来,这才轻轻地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他上楼进到自己房间,找了个打火机,把那些照片都放纸篓里烧了,然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闻着房间里还未散掉的烟味,失眠。 龙天羽这边失眠睡不着,易清却是想睡而不能。吃完解酒药后到休息室躺了一会儿后,他就又换了套临时带过来的衣服出去招待去了,今晚本就是他的主场,消失太长时间难免不合时宜。晚会一直到夜里十点半才收尾,后半场以后,他几乎都是在强撑着了,等到晚会一结束,交代了副会长几句后,就叫人开车送自己去医院去了。他胃痛地厉害,连走路都走不了,一上车就倒在后座上,疼地满脸的汗。 易清的胃本来就已经不好了,这阵子一直忙着筹备晚会的事,饮食方面更加是有一顿没一顿地敷衍了事,累积下来后,早在几天前,他就发现自己养了好久的胃病又犯了。今天喝的那些酒全是空腹喝下去的,后面吐完后又连着陪人喝了好多的饮料,算是彻底把自己的肠胃糟蹋了一回了。 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帮着挂了急诊,又陪着他坐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候诊。“会长,今晚上的事我挺佩服你的,敢拼,舍得拼,是条汉子。”那司机是社里面公车的司机,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别扭地坐在易清旁边,说完那些话后,还觉得挺不好意思似的,一个劲地搓着手。 易清痛地直不起腰,佝偻着背,手一直按着肚子,他也没心思听那司机在说着什么,一听到叫号,马上要司机扶着自己进去了。那医生一检查,急性肠胃炎,今晚得留院输液观察。 易清痛得厉害,叫医生给自己开了止痛的药服用了,缓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痛得没那么厉害了。他被护士带着去了病房,临走时让送自己过来的司机开车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去打点滴。 天气开始冷了起来,季节交替,正是流感多发时期,虽然已经这么晚了,点滴室里面还是有不少的人。易清找了个最边上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打开了一点点窗户,由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打在自己满是虚汗的脸上。 “我帮您调慢点输,这样可能会久点,但会舒服些,可以吧?”那护士见易清长得出众,一身穿着也是不凡,心里不免很有好感,对着他也及其有耐心。 “谢谢。”易清用手撑着下巴,除了肚子不舒服外就是累、困,好想有个床躺着。 那护士给他弄好后,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没人陪,又好心地问了句:“您这输液该到后半夜才会结束了,今晚怕是不会有空床了,有家人过来了吗?” “没有,我一个人能行。谢谢。”易清朝那护士笑了笑,然后歪着头,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休息。 冷风打在自己的脸上,把疼出来的一脑门的汗全都吹干了。他的西装外套落在了车里,现在身上只穿了件贴身的衬衫,侧身贴着冰凉的墙壁,一下子,整个身子就都冷下来了。 他一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直等到吊到最后一瓶输液了,才被护士叫醒了。一醒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冰凉,输液的那只手更是冻得伸都伸不直。 “小伙子,生病了还穿这么少,打多少吊瓶也不管用的。你要不嫌弃,我把我孙儿的一件外套借你披下,可不可以?”易清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老太太,再过去是个高中模样的男生,斯斯文文的样子,大概是他生病了,家人过来陪着了。 易清看了眼才换上的吊瓶,照着之前的速度,怕是还要个把小时。输完液还要在医院留着观察,今晚肯定是没空床位了,自己怕是要在这里坐一晚上的。后半夜越来越凉起来,自己这么硬扛着,恐怕到了早上,胃炎还没好就又患上感冒了。他朝老太太笑了下:“谢您了,我借着披一晚上,到时干洗了还您。” 老太太摆了摆手,从座位上拿起一个塑料袋子,找出一件衣服来,递给了易清:“不用这么客气,不就借着披一晚么,没事的。”说完,又心疼般地去握了下易清冰凉的手,不住地感叹,“你们年轻人啊,总是不把身体当回事,看这手凉的啊。等以后老了,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后悔喽。生病了怎么一个人过来,好歹也要叫个人陪着啊。” 易清的手被老太太握着,掌心一片火热。这种温暖,透过指尖,传达到心脏,暖到了心田。他想念这样的温暖,想念很久以前,自己的手也曾这样被人心疼地握在手心,暖到心里。 他把手从老太太手里抽了出来,将衣服披在了身上,转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他眼里的脆弱。隔窗看着街道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心中一片怅然。 如果可以,谁不想这时候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旁,谁不想,有个给自己披衣暖手的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天后,龙天羽带着一拨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s市。 易清在家休息了两三天后就也上班去了,下半年往往是社里最忙的时候,任何项目和工程都要他亲自过目和批准,社里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他。 他刚担任会长的时候不被社里的人认可,明里暗里受到不少的阻碍。但是经过近半年的相处下来,易清的能力有目共睹,尤其是刚结束的慈善晚会所取得的成功,易清功不可没。 渐渐的,大家都开始一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易清商量商量,出问题了,第一个想到能救急的人,也是易清。他成了社里名副其实的会长,大家的主心骨。 龙天羽在a市参与的项目,紧赶慢赶,总算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周完成,但即使是这样,在他回到公司后,还是很气急败坏地收到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消息,易清早就在前几天出差去了。 易清出差,倒不是故意为着躲龙天羽,只是凑巧而已。年底将近,社里买了很多新衣服、书包、鞋子、文具什么的,准备分发给几个山区的学校。易清除了要跟社里的志愿者们一同去给小朋友们送过年礼物,还要去几个偏远的山区查看那里的教学环境,回来再决定明年的资助计划。 山区条件艰苦,路途遥远又颠簸,清妈担心着易清的胃病,出发前两天还在撺掇着易子峰阻拦易清亲自下乡的决定。易清没听,拉着个行李箱,就和志愿者们坐进了大巴里,出发去了穷山恶水之地。 只是不知道,他这一去,家里就发生了变故。 易清接到清妈电话的时候,他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一群志愿者们围着个小火炉就着咸菜喝热白粥。山里信号不好,屋里又吵吵闹闹的,根本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他只好把碗放下了,跑到外面空旷的平地上,在萧瑟的冷风中对着电话那头喊:“妈,你说什么,什么出事了?” “易清,你快回来,你哥出事了。”清妈在那边情绪很激动,说话也不连贯:“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人带走了。你爸去打听是什么事,那边什么都没说……我……”还没说完,清妈就在那边开始擤鼻子,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爸呢?” “你哥已经被抓进去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我连个人都见不到……你爸……他……我问他什么也不说……你说这都要过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雪天天在家喊爸爸……” “妈,你别急。我先打电话给爸。” 易清找了个没人的地,给清爸去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当天,易清就叫人送自己进了城,坐上了回s市的巴士。 易子峰出事了,按照清爸在电话里的说法,很可能是涉嫌受贿被抓了。这一年来,全国各省都在严查受贿贪污,一年内下马的高官无数,s市也先后倒了几个。虽然家里有两个当官的,但易清压根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父亲哥哥身上。父亲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这么多年一直严于律己,称得上清官一个。至于哥哥,他在政治上的抱负一直很大,现在正是他往上升的大好时机,更加不会为了几个小钱而断送自己大好前途。 易清这次为了哥哥赶回去,主要是因为现在的形势,由父亲出面的话太敏感,只能是他这个跟官场不沾边的人私底下去疏通关系,了解实情。 易清回了s市,不仅社里的事情不能落下,还得照着父亲的意思去找人疏通关系,即使短时期内不能把哥哥捞出来,但至少也要知道他被关哪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哥哥家里那边,易清也要照顾着。自从哥哥被抓后,嫂子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带着三岁的女儿小雪来家里,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哭。大人哭,小孩也哭,吵得家里的两个老人更加是静心不得,都快神经衰弱了。易清每次都要耐心安慰着,然后亲自把母女俩送回家里,一天下来,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晚上,把哭哭啼啼的小雪哄睡着后,他离开了哥哥家,开车去了市里的一家高级会所。电梯一路上到顶层,进包间前,他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掩盖了少许脸上的倦意,然后才整了整领带,敲了敲门。 这本来就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来消费的客人都是权贵,保密性做得极其好。而顶层的这几间,更加是只有客人才有资格预定。易清几天前,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才知道了一个跟哥哥的案子有接触的人,又买通了他下面的人,知道了他今晚会来这里,所以特意过来碰运气的。 易家二少爷的身份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了顶层,接下来,就要靠自己了。 易清推开了门,站在门口,朝房间里的人露了个笑脸:“安叔,打扰了,我能进来吗?” 里面的人安静了两三分钟后,才迟迟地回了一句:“进来吧。” 易清进去了,关上了门。他这会儿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别人要喝什么就得喝什么,要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半点都推辞不得。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满身的酒气了。 龙天羽今晚恰巧也在这家会所会客谈事情,刚送客人出门,就看见易清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脸色很不正常。 易清没有看见龙天羽,出来后先走到走廊的一边,倚着窗户抽了根烟。哥哥的事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跟父亲之前的猜测一样,易子峰是因涉嫌贪污受贿被抓的,据说连交易的证据都有了,如果证实无误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立案移送法院。这已经够棘手的了,更复杂的是,易子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意善慈善机构。如果到时追究出来,意善被取缔也不是不可能,这真的是雪上加霜。 易清没想到事情这么严峻,在里头陪人喝酒的时候,只觉得喝到嘴里的东西都没味,脑子里乱的很。 他猛吸了几口烟,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肯定是嫂子打过来的电话,是来询问哥的消息的。易清没接,把手机设成静音后,转身要走,不想迎面撞上了个人。 “对不起。”易清低着头,侧了下身子,往旁边移了一步,继续要往前面走。 “你哥被查了?”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易清停了下来,转头朝自己刚刚撞的人看去,竟然是龙天羽。 “你刚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又重新问一遍。 “你哥是不是出事了?”龙天羽站在那里没动,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易清把他那话琢磨了一下,再看到他眼中势在必得的神情,马上就明白了。 “这事,和你有没有干系?”他朝龙天羽逼近了一步,两个人身高都差不多,这么近距离对视着,气氛一下子逼仄起来。 面对易清那张质问的脸,龙天羽头都没偏一下,他吸了口烟,把嘴里的烟对着易清的脸吐了出来,烟雾轻轻地打在易清的脸上,迷蒙了他的眼。“我要说有干系,你能拿我怎么办?” 透过烟雾,易清看着龙天羽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心就那么凉了一下。“龙天羽,别这么幼稚好吗?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他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龙天羽脸上那样让人心寒的笑容,朝着一边的电梯大步走了过去。刚进到电梯里,才要关上电梯门,龙天羽扒着门就跟进来了。 “幼稚,呵呵。易清,先看看接下来要发生在你哥身上的事,再来说幼不幼稚吧。”龙天羽倚在电梯的一角,饶有兴致地看着易清脸上鲜少出现的愤怒之色。看着这样乱了阵脚的易清,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光洁的电梯墙壁反映出龙天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投进易清的眼里,看得他拳头紧握。如果这个人不是龙天羽,而是其他任何人,他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因为哥哥的事,自己在人前忍气吞声陪着好,到处找关系,不知受了多少冷眼陪了多少酒,家里其他人更是茶饭不思,一整天都听不到一声笑声。谁会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会是有人背后操作?! 他很想给龙天羽一拳,很想冲他大吼几声。够了,龙天羽,真的够了,这次真的过分了。 他攥紧了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冷冷地望着龙天羽:“你想干什么?” “呵”龙天羽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烟丢在了地上,一个跨步堵在了易清的面前,两手撑在易清肩膀两边的墙壁上,将他圈在了自己的手臂里。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易清的脸上,带着嘲弄的语气,“易清,你知道吗,我就想看你现在这个恼羞成怒的样子……” “咚”,龙天羽被一拳打歪了头,撞到了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等他再说下去,易清已经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按在了墙角。“看够了吗,这样有意思吗?多大的火,对着我发,不要动我家里人。” “怎么,你心痛了吗?”看到你哥被人带走,家人分离,你心痛了吗?龙天羽一把将易清推开了,理了理被掐皱的领子,“易清,你知道丢失一件自己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滋味吗?” 电梯抵达了一楼,龙天羽走到门前,等待电梯开门的那一刻。易清还靠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喘气,喝下去的烈酒混合着愤怒,灼烧地他连话都讲不出。 门开了,龙天羽跨出去了一步,朝身后的易清望了一眼,“拜你所赐,那滋味,我一辈子都记得。我会让你也知道的,一定。”他走了出去,丢下易清,出了会所。 易清坐在电梯里,把门关上了,看着按钮上的数字一个一个地亮起又熄灭。失去的滋味,龙天羽,你以为只有你知道那滋味吗,你以为只有你失去过吗?我何曾不是把你当成我最宝贵的东西爱着疼着,亲手放你走,我何曾没有体会到失去的苦?那样的苦,在异国每一个艰难的时刻都来得分外鲜明和刻骨,噬咬着心脏,入髓的疼。 这样的苦,你又曾知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29节 这年的冬天,易清过了一个比往年都要凄凉的春节。 临近年底的时候,清爸因为受不住同事在自己背后关于儿子的闲言碎语,一时气急攻心,血压上升,竟然引发了心力衰竭,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易清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为着哥哥的事在一个饭局上陪人喝酒,一接到电话,马上就坐车赶了过来。他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里,忐忑不安得等着病房里父亲的状况,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还有旁边一直喊着要爸爸的侄女的哭嚎,这一切的一切压地易清喘不过气来。 他的脸上有着因为缺少休息而显现出来的明显的倦容,频繁的烟酒应酬坏了他的嗓子,一说话,嗓子就扯着疼。 父亲的病情还在诊断中,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结果。他劝说着母亲先带着侄女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等着。 他坐在椅子上,将沾上酒味的外套脱了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狠狠地揉了一把脸,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你爸没事吧?”龙天羽站在易清面前,问到。易清冲进医院的时候,他正陪着母亲做完了今年最后一次化疗,扶着她往外面走。 他把母亲送到家里,吩咐保姆照顾着,一想到在医院看见易清冲进来的情景,在家里坐了一阵后,就开车又返回来了。到了医院,问了值班的护士,才知道是易清的父亲病了。 易清抬起头,看了龙天羽一眼,又低下头去了。 龙天羽把他旁边座位上的外套拿了起来,坐到易清的旁边。他的手摸着柔软而光滑的衣服料子,把整件衣服团地更紧了,“你爸……” “滚。”易清将深埋在手心的脸抬了起来,看向龙天羽的眼睛通红,“滚。”他又说了一遍,然后伸手把握在龙天羽手中的衣服粗暴地抢了过来,一把甩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那猩红的眼珠子和从嗓子里吼出的那声“滚”带着满腔的愤恨,像一条鞭子,一下一下狠狠地鞭挞着龙天羽的心脏。他坐在那里,手心里还带着从易清衣服上抚摸过的柔软触感,从易清身上传过来的酒味萦绕着自己,一瞬间,他的心就那么一下一下地绞痛起来。 他是想让易清不好过的,他是想让他难受的,可是当自己每次远远地看着他喝得醉醺醺地从酒店里、酒吧里走出来的时候,当自己这么近地坐在他身旁的时候,他还是心疼了。 龙天羽偏过头去,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眼角就瞥到了易清左手的无名指上。那一瞥,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心疼全都堵在了心口,犹如冰天雪地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心都凉透了。 他盯着易清手上的那枚玉石戒指,柔滑圆润如白脂的汉白玉戴在他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上,衬托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文雅气质来。好看,真的好看,和易清很配。龙天羽看着那枚戒指,右手不由自主地覆到了自己的左手上,摸着和易清戒指同样位置的指节,那地方,此刻就像布满千根毒刺的荆棘之地,每抚摸一下,从指尖传过来针扎般的刺痛就增加一分。 那道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龙天羽的脸上,火辣辣的痛。那地方原本是属于他龙天羽的,在那戒指所在的地方,本该刻上的是他龙天羽的名字的,到老、到死,永不磨灭。 他猛地扯过易清的左手,抓着他的手腕晃了几晃,冲着易清吼了一句:“他妈这是谁的?” 易清甩开了他的手,龙天羽又去扯,来来回回间,两个人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眼见着马上就要打起来了,病房的门一下子开了,有护士探出个头,朝门外的两个人喊了一句:“请病人家属进来一下。” 易清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撇下龙天羽,进到病房去了。 龙天羽在座位上又坐了一阵,临走的时候,从虚掩的门里朝病房里瞧了一眼,看见易清正站在病床前,眉头紧蹙,周围围着好几个医师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他看了下,然后又轻轻地把门关上了,走出医院的时候,心中是一片荒凉。 六年,他等了他六年,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耿耿于怀,不过是因为念念不忘却求之不得而已。 现在他回来了,他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他还想跟他在一起,他龙天羽就愿意放下一切和他好。 结果,他没盼来和他的和好,却是一枚另属他人的戒指。 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有什么在自己的心里一点点地崩塌。 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风夹带着冰渣子般的寒冷灌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龙天羽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看着这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明明自己比所有这些过往的人都要富有,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他开车到了酒吧,叫上张亮等一堆朋友,一群人从天黑喝到了天亮。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喝醉了,唯独他却还清醒地很。他也想醉,他也想借酒装疯大闹一场,所以才一开始就狂喝酒,可是喝了那么多,明明身子都醉得不能动弹了,脑袋却还清醒地很。 龙天羽倒在沙发上,张亮也喝醉了,歪在他旁边。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轻声地说了一句:“亮子,我和易清真的结束了。” “羽哥,你说什么胡话。你和他早就结束了。”张亮在一边呵呵地傻笑着。 龙天羽没有再说话。他和易清真的结束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以前,他都觉得自己和易清还没完。就算他亲耳听到易清和自己说分手,亲眼看到易清和陆鸣在一起,就算易清音信全无六年,他也觉得,只要他还是爱着易清的,两个人不管怎么吵怎么折腾,他总有一天会原谅易清的,他俩终归还是要在一起的,易清终还会是他的。 只是现在,他没有机会再原谅易清了,易清再也不会是他的了。那戒指不是他龙天羽的,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是。 原地徘徊这么多年,没想到易清却已经走了那么远。 “亮子,我想结婚了,和杨子一样,结婚。”龙天羽把瘫倒在自己身上的杨一扒拉了下去,自言自语地说道。 张亮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手里还晃荡着小半瓶啤酒,他喝了一口,递给身后的龙天羽:“好,结婚好。等你结婚,我一定要当伴郎。” 身旁的杨一嘟囔着翻了个身,迷糊着接了一句:“当谁伴郎啊,我要我要。” “羽哥的。” “羽哥伴郎凭什么你当啊,我才是他的首席之选。我结婚的时候就是羽哥当伴郎,羽哥结婚,伴郎当然要是我。” “我先说的我当。” “……” “……” 杨一和张亮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龙天羽被夹在中间,听一句笑一句,笑着笑着,声音就哽咽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年三十的前一天,易清带着清妈和嫂子、侄女一起置办年货。 哥哥被抓进去已有月余,易清只见着了他一面,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案情还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哥哥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栽赃的,社里的账本被人做了假,上面的人不去查账本的事,却死揪着他这几年和涉事集团一起参与的几个政府工程,明显就是想把他整倒。易清相信哥哥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龙天羽那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龙天羽和哥哥就有过多次冲突,现在分手了,他为了报复自己,第一个朝哥哥下手也说得通。只是自己没想到,他会把事情弄地这么大。 过了这么些年,龙天羽终于不是当初那个一生气就挥拳头上去解决问题的冲动少年了,到底是变了,变得会耍手段会玩弄权势了,这样的他,真不知道是该替他感到高兴还是要替自己目前的处境悲哀。 清爸自从那次突然发病后,就一直在医院静养着,直到快要过年了,才被易清接回了家里,由母亲照顾着。 家里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两家的女主人都失了主心骨,全没了置办年货的心思,都到年三十了,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易清参加完社里的年会,又请书店里的小静单独吃了一顿,给她发了年终奖,这才终于空闲了下来。 大人们为着烦心的事愁眉苦脸,小孩子不懂事,看着别家门口都贴着红红的对联挂着红红的灯笼,眼馋地不行,也不哭着喊着要爸爸了,而是嚷嚷着要灯笼要糖要新衣服。 易清还没在家呆上半天,就被小侄女拉着吵着要他带着去街上买烟花买衣服。他想了想,明儿就年三十了,年夜饭还是要吃的,过年了少不得会有客人来,瓜子、糖果、烟酒什么的还是要备着有的,这么想着,就劝说着母亲和嫂子一起上街置办年货去了。 他跟着母亲和嫂子在大商场逛了一阵,女人一买起东西来就没完没了,看到这个要买,看到那个也要买,一下子就忘掉了糟心的事,婆媳俩手挽着手笑嘻嘻地逛个不停。 小雪才三岁,跟着大人走了一阵后就没了耐心,赖在地上不肯走。易清先推着满满两购物车的东西结完帐后搬到车上去了,这才折回来把她单手抱着,哄着带她去吃好吃的,让母亲和嫂子两个人慢慢逛。 他回来才小半年,但却深得小侄女的喜欢。记得自己刚回国那天,在机场看到她,小小的个子,穿着蓬蓬裙,扎了个冲天小辫,一看到他就咯咯直笑,小脚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要他抱。易清之前只在照片里见过她的模样,偶尔打电话回去,碰上她在家里,母亲也会抱着她在电话里咿咿呀呀说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他给她寄过几次礼物,都是她生日或者圣诞节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送的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迪斯尼玩偶。 他刚回国的那一阵,她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啊转,左一个“叔叔抱”,右一个“叔叔抱”,黏地不行。母亲看了都觉得奇怪,一个两岁半的小屁孩,正是认生的时候,怎么可能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叔叔一下子这么喜爱。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她也要挨着易清坐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有一次清妈看她一直在烦易清,就逗她:“小雪,告诉奶奶,为什么这么喜欢叔叔啊?” “叔叔……嗯……”她抓着松散掉的几根头发,捏着小拳头想了好一阵,像是费了好大劲,才说道:“叔叔,好看。” 一句话,逗得全家人都笑了。就是这么地人小鬼大,缠地易清脑仁疼,却还不忍心对她发脾气。 易清把她抱出了商场,进到旁边的咖啡厅里,给她点了些小糕点和一杯热牛奶,自己则只要了杯白开水,一下一下地贴着杯壁,给自己暖手。 小孩子闲不住,嘴里一边吃着,还要跟大人聊天,问这问那。易清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心里却在想着社里明年的一些事情。 正出着神,忽然听见有人在桌旁叫了自己一声,声音不大,但听着挺耳熟,易清一抬头,原来是邱果果。 他戴了副老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大半的脸,要不是他稍稍把墨镜往下压了压露出小半的眼睛,易清就认不出是他了。 “清哥,好巧,你也来这啊。”邱果果朝易清笑了笑,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我也没来多久,刚开始看到你进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易清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桌上就坐着一个人,穿地怪里怪气的,一看就是跟邱果果一起来的人了。 他也对邱果果笑了笑,拿眼指了指对面的小雪:“我陪我侄女过来吃点东西,她饿了。” “哦,是侄女啊,我……我还以为……”邱果果不好意思地又笑了下,这下把墨镜也摘了,露出一双画着浓重眼影的眼睛,弯着身子朝小雪仔细地瞧了几眼,笑地更加局促起来:“刚看见你抱她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女儿呢。嘿嘿。难怪这样近看的话,跟清哥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一边瞧着小雪,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小心地观察着易清,还没话找话地逗了小雪几句。 易清见他在旁边一直站着不走,便把对面的小雪抱了过来,腾了个位置给他:“要不要把你朋友也叫过来一起坐?” 邱果果马上坐到了对面,连连说道:“不用的不用的,他在那里等着就是了,不要紧的。” “这里人这么多,你都是名模了,不怕被人偷拍吗?怎么连个保镖都不雇?”易清看了看周围,朝邱果果问道。 邱果果还在学校就和模特公司签了约,一毕业就当起了专业模特,他底子好,几年的培训把基本功练得扎扎实实,一上台,走起步子来,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了别人和他的差距。没几年,他就在模特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人气不输那些二三线明星。易清即使才回国没多久,但也偶尔在一些国际时尚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自然知道他现在是小有名气的。 邱果果听了他那话,脸就红了起来,“清哥别说这话,太抬举我了。我就个走t台的,没什么大本事,讲不了那么大的排场。” 他这么谦虚着故意踩低自己,易清也没反驳,只叫服务生给他上了杯热咖啡,问他:“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现在龙天羽那帮兄弟个个都把自己当成眼中钉,碰上自己恨不得上来就抡几拳,邱果果是龙天羽的死忠粉,现在特意过来和自己打招呼,易清才不会天真地认为他只是想和自己拉拉家常叙叙旧。 一听易清这么问,邱果果马上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了起来。自从慈善晚会那晚以后,他就一直想着要找个机会和易清单独见一面。但他又忌惮着龙天羽那句话,生怕会被龙天羽发现自己私下找过易清后真跟自己翻脸,所以一直这么犹豫着要不要去见易清。直到近来听张亮他们说起羽哥想结婚的事,又看到姚瑶这些日子走路都要飞起来的样子,他才真的坐不住了。 今天碰巧在这里见着了易清,他是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也要和他说一说。他盯着易清看了阵,又喝了口咖啡,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那句话:“清哥,当年你和羽哥,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把头低了下去,一手捏着勺子,在杯子里不停地搅动着,撞击地杯壁发出叮叮的脆响。 对于易清和龙天羽分手的事,邱果果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张亮和几次,只是张亮对这事一直守口如瓶。这事除了杨一和几个要好的兄弟知道外,龙天羽从不准在其他人面前提起。邱果果费了老大的劲,才在一次张亮喝地半醉的时候套出点有用的,不过也只是提了一两句,听得邱果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什么易清劈腿?对不起羽哥?易清怎么会做劈腿的事?看着不像啊?!羽哥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要劈腿?!邱果果是百思不得其解。 “早就是过去的事,还聊这些干什么?”易清淡淡地回着。 自己和龙天羽之间的事,对着旁的人,易清不想多说,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有些话,有些事,一说出口,就会变了味。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能体会出个中滋味,旁人到底只是个隔岸观火的看客,终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多说也是无用。 易清不愿说,邱果果却硬揪着不放。他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咖啡全喝光了,眼睛盯着易清放在桌上的左手,深吸了一口气:“清哥,我不知道当年你和羽哥为什么要分开。只是这几年,你走后,羽哥他过得并不好。” 邱果果说着,又拿起碟子上的杯子,放到嘴边了才发现已经喝完了。他重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了:“其实,是很不好。羽哥出车祸花了一年多才康复,后来回到学校,读完大二后又辍学了……” “车祸?什么车祸?”易清正给小雪拆纸杯蛋糕,一听到“车祸”那两字,手都抖了一下。 “你不知道吗?”邱果果见他慌张的样子,也是一惊。他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低着头滑了好一阵,良久才把手机递到易清面前,指着那上面的图说:“这是羽哥出事那天的报道,我都存着的。” 这些年,凡是关于龙天羽的报道,无论是纸质上的还是网上的,邱果果都有个习惯,只要是自己看到的,要么剪下来夹在本子里,要么就截图保存起来,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易清把纸杯蛋糕塞到小雪手里,拿过邱果果的手机,认真地看了起来。报道里面的现场照片,被撞得变形的车身、路上的碎片,还有依稀可见的血迹……,易清一张张地看了过去,额前都沁出了汗。 报道里提到的出事的日期,他一看就记起来了,那晚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太过深刻,就算自己想忘,也忘不了。他把手机推回给邱果果,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原来那天晚上自己走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伤地重不重?现在全好了吗?”话一说出来,就觉得自己迟到这么多年的关心实在是有点可笑和苍白无力。 “羽哥命大,昏迷了四个多月后醒过来了,康复又花了半年多。虽然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复健的过程有多艰难,你应该能想象地到,伤地那么重。” 邱果果把桌上的手机收了起来,放回兜里:“羽哥醒来后找了你好久,你不知道,他当时都要疯了。我想着就是再大的误会,羽哥这样了,你总不至于不来见他一面的。谁知道……”他看了眼易清,又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事。这么多年,都没人告诉过你吗?” “我不知道,我出国了。” “那你家里人……”邱果果刚想问,抬头看易清脸上的神情,也就明白了,他家里人应该是一直瞒着他的。 “你说他还辍学了?什么原因?”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这事是发生在阿姨查出癌症以后的事,应该也有点关系吧。很多事,羽哥都不愿和我们说,我知道的,也只是自己看到的一些事实而已。”邱果果盯着易清的左手指了指,“清哥,你,结婚了吗?” 易清还在想着邱果果前面的话,没注意他后面的,愣了好一会神才反应过来,但也没做声。 邱果果不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还是默认了,两个人对着干坐了一阵,再无多话。 “那我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着我。”邱果果也不好意思一直这么坐着不说话,只好把眼镜重新戴上了,起身朝易清点了个头,“清哥,不管羽哥现在怎么对你,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你的。说真的,我一直都挺嫉妒你的,羽哥对你的好,是果果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他说完这话,苦笑了一下,心头酸酸涩涩,对着易清,再说不下去别的话,转身走了。在易清面前,他邱果果,永远是一个失败者。无论自己如何改变如何努力,自己始终成不了易清,成不了龙天羽喜欢的那个人。就凭这一点,自己就输得干干净净了。 就是这么一输输到底的爱,都撞到南墙了,却还忍着痛舍不得回头,连自己都可怜这样的自己。 ☆、第一百九十章 那天和邱果果说完话回去后,易清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想着龙天羽车祸时鲜血淋漓的画面,想着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着他辍学接管公司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龙天羽要这么报复自己了,明白了他那天恶狠狠地跟自己说的那句话。 是因为我,他才出的事,他才住了一年院。是我欠他的,欠他一条命,欠他一年的光阴。 他从自己卧室里的小柜子里,找出高中毕业薄出来,抹掉上面厚厚的灰尘,翻开来,翻到他和龙天羽填志愿那天在学校后操场补拍的毕业照。他坐在足球场边的铁栏杆上,双手搭在站在自己前面的龙天羽肩上,他还记得杨一按快门的时候,龙天羽在前面对他喊:“易清,给爷笑一个。”那是他笑地最放肆最张扬的一张照片,笑得嘴角都有点变形了,被龙天羽嫌弃。 易清摸着那张照片,看着里面大笑的龙天羽,心里再没半点怨恨。他之前是恨龙天羽对哥哥下手,恨他害父亲住院,恨他毁了意善机构的名声的,可是现在,他不恨了。就当自己欠他的,还回去罢。 年刚过完,易清就先回书店,带着小静把店里面的库存清点了一遍,然后列了个书单,要她照着上面的那些订些新书上架。 两个人正在书店里忙着,店门就被人推了开来,易清从书架里一一抬头往门那里一望,两个人就笑了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易清把人带到二楼,一边泡茶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人。 “特意等过年了才回来,就是不想听七大姑八大婆的碎嘴。你也知道我家里的那些人,都是爱管闲事的。”陆鸣把一袋药放到桌上,拿起易清泡好的一杯茶,慢慢地饮了一口:“我前天才回来的,一回来就听我爸说叔叔生病了,想着今天去你家看望下叔叔,顺便看你还活着么。听阿姨说你搬出去了,还看着一个书店,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事了,我听着就要来瞧瞧新鲜,所以就过来了。” 他把杯子放下了,推了推桌上的药:“这是阿姨让我带给你的。怎么,胃病还没好?” 易清又给他杯子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把桌上的药袋拿着放到卧室里去了。出来后,两人对坐着,又各饮了一杯。他这是今春刚上的新茶,还带着一股从山野里熏养出来的清新味儿,茶叶在热水的冲泡下慢慢舒展开来,在小小的白瓷杯底绽开成一整片翠绿的新叶,映照地杯里的水也新绿新绿的,看着特别舒心。 陆鸣连续喝了三杯才过了把瘾,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身子往沙发后垫上一仰,很畅快地呼出一口气,“你这日子是过得越来越仙气了,喝喝茶、养养花、看看书,不错。” “我累成狗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易清把水壶续上水继续烧着,朝陆鸣问道:“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不走了。我准备扎根s市,为咱家乡的发展做贡献。”陆鸣腾地站起身,在易清的客厅里走了一圈,又到阳台上欣赏了下那些花草,心情很愉快的样子。 易清也不管他,自己坐那里慢慢地喝着茶,中途还跑下去帮着小静把店里的几个书架重新归置了下。 陆鸣等他上来了,才又问道:“怎么想着要开个书店的?是打算以后在这里定居了?不回法国了?” “这书店我就开着玩的,也没想着要做多久。哪天不想做了,撤掉就可以了,不算羁绊。”这书店原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着,楼下是店子,楼上就是家,就这么一直开了几十年。后来儿子长大了,出国留学,然后又在那边成了家,去年刚给两老添了个大胖孙子,儿子想把两老接过去看孩子,带着老人去外面走走,看看世界。两老这才十分不舍地贴出了招租广告,易清看了房,当下就同意租下来了。再看了下一楼的书店,他也不想改装成别的什么,毕竟一个人住,二楼已足够。索性维持原样,还是做书店,不求赚钱,只要能一直运转下去就行,也算满足自己对书的一种爱好。 “你哥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去跟我爸说说,上面的那些人,他也认得些。陈伯伯那里你去找过没,他在这一块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已经找过了,但陈伯伯这几年被调任到另一个部门工作,他以前手下的那些人也都升迁的升迁,调职的调职,早就不比以前了。我哥这事,他也没办法。不过,你不要操心,我爸总有办法的,只要我哥是清白的,一定会把他捞出来的。” 虽然眼下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算得上是困难重重,但他也不想和陆鸣多说。易清清楚陆鸣的性格,要是跟他说了,肯定又会想方设法地帮自己。他不想要他的帮助,不想再欠他人情。 陆鸣听他这么说,也没往下问,看他拿起镊子夹着白瓷杯子放热水下烫着,一眼就瞄到了易清左手上的白戒指,马上朝易清指到:“你不是不喜欢在身上戴东西吗。怎么买这个?” 易清把杯子烫完后放到竹几上晾着,朝陆鸣晃了晃戴戒指的左手:“怕被人看见了误会,遮一下。” 陆鸣哑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朝易清看了一眼。易清看他迟疑的样子,摆了摆手:“没事,你吸。这里空气流通好,一会就散掉了。” 陆鸣马上就把烟点着了,惬意地吸了一口,这才悠悠地说道:“你是怕被龙天羽看到吧!话说,你回来后,两个人见过面了没有?” “该见的都见过了。”他把烟灰缸放到陆鸣面前,“大家都混得不错。” 陆鸣朝烟灰缸里点了点,看了眼易清:“龙天羽他们没找你麻烦?” “还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怎么可能还死揪着过去不放。” 陆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下易清,又朝他那戒指指着:“既然都过去了,那你怎么不去把手上的那个洗掉?” 一句话,问得易清哑口无言。这戒指,他当初是答应了龙天羽要去纹的,答应了他的事,怎么能反悔?纹了就是纹了,就是一生、一辈子存在的记号,怎么可能再去洗掉。 “你就别骗我,龙天羽那帮人我还不清楚吗?就他身边那两个给他跑腿的,叫什么杨一和张亮吧,妈的,直到去年还找人想拦我。我都能被他俩惦记了这么多年,他们能轻易放过你?”陆鸣又点了一根烟抽起来,朝对面沉默着的易清说到:“他们打你了没?” 还没等易清回答,陆鸣又说了:“肯定打了吧,就那帮孙子的德行。” “打了一架,还好,没伤着什么。就当练筋骨了。”易清转了话题,移到陆鸣身上:“回来准备干什么?拍电影?” “拍啊,在国外烧了这么多钱,总得给家里的老头子一个交代。要不要来当我的男主角,片酬随你开。” “算了。” 两个人陆陆续续聊了半天,陆鸣走的时候,终是不放心,又交代了易清一句:“他们要是再找你麻烦,你跟我说声。我来动手。” 易清没应他。他不怕杨一和张亮他们来找麻烦,那些小麻烦自己根本不在意。龙天羽那边,自从上次在医院那次后,两个人也再没碰见过,自此相安无事到现在。他想着,怕是戒指的事,让龙天羽死心了。 如果真死心了那也好,也就不会一直揪着那些过往不放,一心想找自己麻烦。哥哥的事,无论如何,他也要再去和他谈一谈,看他到底在背后干预了多少,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送走了陆鸣,他在附近小店里吃了个简单的午餐后,便骑车去了社里。从书店到社里,骑车需要半个来小时,对于易清来说,不算远也不算近,权当是锻炼了。他回来后,哥哥是说要配部车给他,他没要。如果想开,他自己出钱也买的起,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没出国之前,他出门从没坐过地铁,搭过公交,到哪都是专车接送。出来的时候,他就只带着自己的那几张卡,家里给他办的那几张,他全留床头柜上了,就是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刚到法国的那一年,他就照着自己卡里的余钱算了算,付完学费、交了房租,再除去这一年的花销,卡里基本上就只剩些零头了。往后三年的所有支出,都得自己一分一分地赚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学会了花钱要省着花,买平价衣服,吃平价食堂餐,出门的话骑单车,路途远才坐公交车或地铁,碰上紧急情况才打个的。 这样节俭的日子,第一年过得异常艰辛,第二年渐渐习惯,到了第三年第四年……,早已成了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十多年养成的那些贵公子毛病,出去几年,全都治好了。不得不说,人真的是要被逼到那一步了,才会知道自己可忍受的底线是可以一点一点往下移的。 易清回到社里,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坐了一阵,然后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龙天羽公司总部前台的电话。 没响几声,那边就传来了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一听是要找龙总的,那边马上就谨慎了起来,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直到确定了是熟人后,这才同意给转了过去。不过也不是直接转到龙天羽那里,而是给通到姚瑶那里去了。 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易清也不觉得奇怪,像龙天羽这样的人物,不是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接到他那里去的,最多的,还是会转到他的助理那里。 姚瑶一听到那边说话的人是易清,声音都抖了下,冷静了两三秒后才生硬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出来。当听到易清说要预约下和龙天羽见面时,姚瑶更是神经紧张起来,她一边在电话里头答应着帮易清去问问,挂了电话后却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该怎么把这个预约给推掉。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通电话过去几天后,易清也没等来姚瑶的一个回复,自此也知道,龙天羽应该是拒绝了。眼见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父亲前阵子才恢复身体回部门上班,回来就给自己带了个不好的消息,哥哥的案子马上就要被送上去审理了,如果还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出来,事情就成定局了。 哥哥说的那本账本,易清也要社里的人上上下下地找过,还特意雇人去搜了此案涉及的另几个人的家属的房子,也一无所获,形势是越来越严峻。 这天下午,他又打电话给龙天羽公司的前台,确认龙天羽今天在公司后,他在家里换了套高档的西装,提了个公文包,在店门口打了个车就朝龙天羽公司那边开去了。 一走进那栋气势恢宏的龙氏集团大楼,易清径直走到前台那里,问前台小妹龙总的办公室在哪层。那前台小妹本来还在低着头接着电话忙得焦头烂额,一听到有人叫她,不耐烦地抬起头,眼白都翻到一半了,但是一看到站自己面前的是这么一大帅哥,马上就收起了那张臭脸,把电话挂地“啪嗒”响,然后露着笑,甜甜地问了句:“请问您找谁?” 没过几分钟,那犯花痴的前台小妹就把公司的条规忘得一干二净,巴巴地告诉了易清龙天羽的办公室的位置,还殷勤地给易清开了客户专用电梯,直接抵达了龙天羽所在的楼层。 到了那一层,虽然知道龙天羽的办公室是哪间,但他也不能直接敲门进去,前台小妹在下面就提醒了他,下午有小组会议要开,估计这会还没结束,要他先在外面等等。 他站在走廊上正想找个人问问姚瑶的办公室在哪间,毕竟她是龙天羽的助理,由她先通报一声也算合理。哪知从别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人个个都行色匆匆,慌慌张张地低着头往龙天羽那个办公室冲,根本没给易清开口询问的机会。 正干站着的时候,猛然觉得有个东西撞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瞧,嚯,竟然是一一。几个月不见,小东西长大了不少,兴许是身架子拉长的缘故,没以前那么显得圆滚滚的了,还长高了不少,都到自己小腿肚那里了。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几个月,它竟然还能认出自己来。 一一兴奋地朝他叫了几声,又围着他转了几圈,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地呜呜撒娇。易清蹲了下来,手刚要去够它那毛绒绒的脑袋,脸上就被毫无防备地来了个湿吻。一一湿湿的舌头在他脸颊上很是豪迈地扫了一下,完了还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似的,咧着个嘴瞪着眼睛朝易清哈气。 易清被它那措不及防的一舔,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去,差点一个不稳坐到地上。天啊,这种事情他是最介意的,就连小侄女有时候撒娇要吻他他都严令禁止,何况是一只狗。他赶紧站起来跑洗手间去洗了好一阵的脸,把一一刚刚舔他的那个位置擦地都红了才罢休。 一一一直在他屁股后面跟着,高兴地不行。刚才有人进龙天羽办公室以后忘记把门关严实,一一恰好从门缝里瞧见了易清,立马就从房里跑出来了。 易清正逗着一一,就听见后面不远处有人朝这里喊了一声:“一一,回来。” 一一朝喊声那边瞄了眼,又转过头来赖在易清脚边不动。 龙天羽刚正在开会,才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一一,接着看见半开的门,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以前一一小的时候,它倒不担心它跑出去,毕竟它不敢下楼梯,所以最多就在那一层逛逛不会跑丢。现在大了些,它胆子也大了起来,会自己上下楼梯了,有一次还趁自己午休的时候溜出去,结果发动公司所有的保安找了一个下午才在35层的一个放杂物的小房间里找到它。 为了不再发生意外,龙天羽赶紧让大家先讨论着,走出办公室要找一一。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一一正和一个蹲着的男人在一起。他喊了一声,见一一没反应,便大步走了过来,刚想再喊一声一一,就瞧见了那个蹲着的男人的脸。 “你来这里干什么?”龙天羽盯着易清,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 “找你有事。什么时候有空?”易清站了起来,毫不在意龙天羽冷冷的语气。 龙天羽没理易清,而是踢了趴在地上的一一一脚,朝它低吼了声:“回去。” 他平时很少对一一发脾气,用手打下脸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今天竟然踢了它一脚,算是前所未有的了。一一被他那一脚吓住了,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站起来,把屁股对着龙天羽,听了他的命令慢慢地往办公室那里走过去。 龙天羽跟在它后面,撇下易清也往办公室走去。 “今天有时间吗?”易清站在原地,朝龙天羽的背影又问了一句:“我们能谈谈吗?” 龙天羽顿了一下,闷声说道:“你要能等,你就等着。” “好。”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下班,也没再见龙天羽露面。易清也不急,在别的办公室借了张椅子坐到走廊上,公文包往膝盖上一放,拿出平板办起公来。只要龙天羽还在这栋楼,他就一直等下去,等到他愿意和自己谈为止。 又等了一阵,就看见龙天羽和姚瑶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也不看易清,直接坐着电梯下楼去了。姚瑶借着有东西忘了拿又折回了自己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见易清还在那里,还装作很好心地上前关心了几句:“龙总现在还要去跟一客户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要不你改日再来?上次你打电话过来预约,我当天就跟他说了,龙总直接说没空给推了。我是想等着过几天再跟他提提这事,没想到你就等不及,自个过来了。没帮上你忙,真不好意思啊。” 她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压根就没跟龙天羽提起过易清预约的事。她想着龙天羽和易清闹得这么僵,就算自己不说这事,易清见着龙天羽了,也不会去质问他为什么不答应见自己的事。也许换别的人有可能问得出来,但是易清,姚瑶知道他肯定不会问。 易清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也没多说。 这么一直等着,外面天都黑了,那些留下来加班的人都走了,这一层其他办公室都熄灯关门了,走廊上只剩下易清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整栋楼都安静地有点恐怖。 快到十点多钟的时候,龙天羽才回来。他喝了些酒,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当看到易清还坐在那里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来。晚上在和客户吃饭的时候,还是在坐车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不时跳出易清的影子来,想着他现在到底走了没有。 一方面,他希望易清已经走了,因为以后面对着他的那张脸,都会一次次地提醒着他,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属于你了,你们再也没有可能了。这种提醒,一次就够了。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暗暗地希望着易清还没走,希望他留下来,两个人即使不说话,就这么呆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坐在房间里,即使看不见他,但知道他就在外面,就在走廊上坐着,这种感觉,也会很好。 人啊,总是这么矛盾着,矛盾着,纠结着,纠结着,心都沉到了海底快要溺亡,却还隐隐期望着能慢慢地浮出海面。 他朝易清看了一眼,也不喊他,直接走到自己房间那里去开门。 易清见他回来了,立刻把电脑收进包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西装下摆,淡定地走了过去,站在了龙天羽身后。 龙天羽开了门,进到房里,胡乱把鞋脱了甩到鞋柜里,从里面拿了双拖鞋换上,进到了客厅里。 易清跟在他后面进了门,把那双乱放的鞋子摆正了,再看了眼鞋架上,竟然没有多余的拖鞋,犹豫了下,还是穿着鞋子进去了。 一一躺在客厅的窝里,见龙天羽回来了,尾巴都没摇一下,这家伙还在为他白天踢自己一脚生闷气呢。只是突然看到易清也进来了,马上从窝里跳了起来,冲易清跑了过去,嘴里发出撒娇般的呜咽声。 龙天羽一边往卧室走去一边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从客厅到卧室的路上,稀稀落落地散落着领带、外套、袜子、衬衣、长裤…… 易清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就看着他全身上下脱得只剩条裤衩走进了卧室,脸上不禁浮出了点笑容。看来喝完酒后就喜欢乱脱衣服的习惯还是没改啊。 他朝客厅四处打量了下,装修走的是简约商务风,房间里从墙壁到家具再到装饰物,颜色都是单一的高级色或黑色,棕色的地板,简洁利落的几幅挂画算得上是整个客厅墙壁唯一的装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与龙天羽年龄不符的厚重和沉郁感,明明还这么年轻,感觉却已经过上了中年人的生活。 每天上完班后回到这么没有半点生活气息的房间里,心情能得到放松吗!难怪一整天摆着张臭脸,脾气那么大了。想起白天那些员工战战兢兢地跑去他办公室的样子,易清腹诽。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龙天羽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洗了个澡,穿了件浴袍。他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咕咚喝了几口后,朝沙发上那里看了一眼,眼睛迷茫了好一会后,才想起家里还有别人一样,朝易清粗声粗气地问了句:“找我什么事?” “我哥的案子,你干涉了多少?” “你哥?易子峰吗?怎么,他还没出来?”龙天羽嗤笑了一声,“他不是一直很牛逼吗,怎么这次保不了自己了?” 易清看了龙天羽一眼:“你知道我哥是无罪的。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 “那戒指是陆鸣的吗?”龙天羽大灌了一口啤酒,兀自问道。 “什么?”易清还在想哥哥的事,被龙天羽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根本不知道他在指什么。 龙天羽往前走了几步,又重复了一遍:“戒指是陆鸣买给你的吗?” 易清总算明白了过来,他看了眼戒指,又看向龙天羽:“不是。” “呵。想不到,他也被你甩了吗?什么时候带你现在这位出来见见?我想看下他长的是怎样的嘴脸,怎么就入得了你易清的眼了。” “我不是来和你谈这个的。我哥的事,能不能适可而止?”他看着龙天羽:“你车祸的事,我知道了。我欠你的,我来还,别毁我哥。” 他一讲到车祸,龙天羽整张脸都抽动了一下。那在医院里度过的每一天都有一年那么长,那眼巴巴地盼着一个人来看自己的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肉体上生不如死的疼痛给他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感觉,而自己的心房却被死灰般的绝望一点点地吞噬着,一天天,一月月,消逝在漫长无望的等待里。 “为什么没来?”为什么不来,不来看我,哪怕一次,哪怕一眼,都没有。 “如果我说我是最近才知道的,你信吗?” 龙天羽沉默了下,“如果你当时知道了,你会……” “我会。”易清看着他的眼睛:“我会。” 心颤了起来,那句“会”在他脑子里炸开,迸射出五光十色的烟火,像喝了满满一杯烈酒,烧地自己心房炽热。龙天羽看向易清,往前走了一步,再一步…… 第三步,易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我还是会离开。” 跨出去的那只脚还落在空中,心头还是一片热烘烘,只是那刚燃起的感动,却一下子灰飞烟灭了。“为什么?就因为陆鸣吗?” 易清没作声。 龙天羽冷笑着,把手里的啤酒罐捏扁了下去,没喝完的啤酒从里面溢了出来,流到了他手上。他一把将罐子扔到了垃圾桶里,走到易清的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对上自己的脸:“易清,你今天拿什么来和我讲条件?你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和我谈?你以为你是谁?” 他手上的酒味儿冲进易清的鼻孔,下巴上是沾带着啤酒的黏糊感,特别不舒服的触感。易清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摆脱了龙天羽的钳制,将他往后推了一把:“他妈能好好说话吗,能别动手吗?” 龙天羽喝了酒,本来站得就不是特别稳,被易清一推,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边上的桌子才停了下来,腰部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被桌角磕到了的尖锐痛感,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顾不得腰上的痛楚,他一下子冲了过去,拉着易清的胳膊就把他甩到了沙发上,“他妈我就动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易清刚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被龙天羽一膝盖顶着他的小腹给按下去了。龙天羽坐到他的身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带着满嘴的酒气,俯下身去,对上易清的一脸怒容:“老子不仅敢动你,老子还要干了你。” 易清抓着他的胳膊,右腿往腰侧一顶,身子往外沿一侧,手用力一扯,顺势就带着龙天羽滚下了沙发。龙天羽从他身上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就被易清一把按住了:“龙天羽,别过分了。” “怎么,不肯?”龙天羽仰起脸,靠近易清,“能被陆鸣干,我就不行?” 下一秒,他的脸就被打歪向一边。他扭转脸,摸着自己刚挨巴掌的地方,体内烧起了一把火。“我操。” 一下子,两个人揪打成一团。龙天羽喝了酒,动作没平常那么利索,力气却大了起来,每一下使的都是蛮力,拳头落在人身上就是实打实的疼。揪打中,身上的浴袍早就脱落,他光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肌肤和结实的手臂,下面只穿着条裤衩,大腿的肌肉紧绷着,卡在易清的腰侧。 易清的西装扣子被龙天羽一扯全都崩掉了,里面的白衬衫也被撕开了个大口子,敞出了大半个胸口。两个人早就打得气喘,热血往上涌,龙天羽看着易清胸口那点时隐时现的殷红,手掌不时地擦过他光滑的胸膛,一下子,气息就急促起来。他压住易清,猛地俯下身,朝着胸口的那一点就咬了过去,含住了,用力地一允,带着无法压抑的快感撕咬着,在他胸口处留下了一排排清晰可见的鲜红的牙印。 是有多久没有再触摸这具身体,又是过了多久没再拥抱,再亲吻了。应该很久了,久到再一次抚上他结实而光滑的胸膛时手都止不住地轻轻颤抖。龙天羽闭上眼,脸上带着发狂的痴迷,从胸口处一路攻城略地啃咬了上去,探到了易清的唇,如饥似渴地覆盖了上去。 不得不承认,即使自己再恨易清,再羞辱他,可是对上这具身体,他抵抗不了。他想要他,在每一个他想他的夜晚,发了疯般地想要。他咬着他的唇,内心一边嘶吼着“撕碎他,毁了他”,一边却又呐喊着“脏,被别人碰过的脏”,这两股声音交替着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折磨地他紧掐着易清肩膀的指尖都要嵌进他的肉里。他痛苦着,却又带着无法阻挡的欲望,疯狂地吻着,每一下,都像是对待最后一次一样那么地使劲全力。 易清被龙天羽压在身下,在他发疯般的噬咬中,一遍遍粗暴地推开龙天羽覆上来的唇,拳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够了,龙天羽。”他朝他吼。 龙天羽从他的脖颈处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打斗时留下的红痕,眼珠子里都是火,“怎么,因为我不是陆鸣,所以不可以?易清,你他妈记住了,谁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带着怨恨,带着不甘,带着耻辱,从他的肩头咬了下去,用力,再用力,直到听到身下人痛苦的喊声,直到咬破了血肉。 这一口,是真的见了血了。 从肩膀上传来的疼痛逼迫着易清下了狠手,闷拳打在龙天羽的太阳穴处,趁着他吃痛的瞬间用完好的那只胳膊勒着龙天羽的脖子,将他从自己身上撂倒在一边,然后翻滚着压到了他身上。他握着拳头,朝龙天羽的脸上挥了过去。眼看着要打到自己脸上了,龙天羽忙偏过脸去,等了两三秒,却没等到拳头落下来,耳边扫过一阵风,响起一声闷响,“咚”。 他睁开眼,发现易清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侧的地板上,接着第二拳、第三拳…… “够了吗,他妈够不够……”易清朝他一遍遍地吼着,发疯地捶着地板。他要疯了,龙天羽要把他逼疯了。从他压在自己身上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从他吻上自己胸膛的那一刻起,从他,再吻上自己唇那一刻开始,他就要疯了。 他多想紧紧地回抱住这具身体,多想用力地拼劲全力地回吻。他爱他,无论过去、现在、将来,他都爱他,可是他不能拥有他,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他发过誓的,当着全家人的面,当着爷爷奶奶的遗像,他答应了会离开他的。他离开他了,为了结束两个家庭的痛苦,为了他成为龙妈口中坐拥千万的龙总,为了他的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想抱他,却要用力地推开他,想吻他,却要拼命地躲开他,他的身体和思想在做着垂死的挣扎,“抱他、吻他”“推开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奔溃的边缘。 “够了吗,够了吗……”他一遍遍地吼着,与其说是在朝龙天羽吼,还不如说是在吼给自己听。易清,你够了吗,你清醒了没,你到底在幻想着什么,你还想拉着他一起下水吗,你还想毁了他吗?! 只有手上的痛楚才能让他清醒,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吻上他唇的冲动,越痛越清醒,越清醒越痛。 龙天羽躺在地板上,偏着头,看易清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脸前的地板上,看他骨节处锤破了皮,流出了血。每一下,都像打在自己心上那样地痛,将方才燃起的疯狂的念想一点点地压了下去。 “够了。”他伸出手,抓住易清即将落下的拳头,“够了,不要打了。” 易清把龙天羽的手甩掉了,从他身上站了起来,穿着破烂的西装,握着失去知觉的流着血的手,拿起地上的公文包,一句话都没再说,默默地走出了龙天羽的房间。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几天后,易清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来,是一本账本,就是哥哥交代自己一定要找到的那本。即使上面没写寄信人,他也猜到了,是龙天羽那边寄过来的。 他把本子交给了父亲指定的一个人,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等到易子峰被放出来,已经是这以后一个月的事了。此案涉及贪污受贿的是哥哥手下的一名直系下属和意善机构的财务,哥哥并没有参与。组织里给他定了个失职的过失,官复原职,但要接受检讨,在大会里做检讨是小事,这种明面上的处罚不值一提,令人担心的还是那些没说出来的。 易清在书房听易子峰和父亲说起这事的时候,也听父亲提到过,哥哥以后的仕途,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顺了,一不小心,就会有人拿这事出来翻几翻。毕竟进去了这么久,即使到最后是清白的,也难免被外人胡乱猜测着是走了什么关系之类的,名声肯定是比不得之前了。 除了这个,易子峰还觉着这事是有人在后面搞鬼,专门坑了自己一把。不然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查到他的头上来。易清听他说起这个的时候,也没想着为龙天羽隐瞒,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只要想查,哥哥迟早会知道,因此当下他就跟易子峰说开了。 易子峰一听到是龙天羽的名字,气得当场摔了一茶杯,连骂了好几声娘。没想到自己顺顺当当在官场这么些年,竟然被龙天羽这么个嫩头青摆了一道,直后悔当初没多关他在派出所里几个月。 易清等他发完火后才接着跟他说:“哥,求你件事,这事你放过龙天羽,别找他麻烦。” 易子峰才平息了下,一听易清这话又冒火了,声音就跟打雷一样:“到底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他把你当傻子三番五次挑事,你说是自己的事不要管。我听你的不管。现在还搞到我头上来,真当易家没人?我倒要看他龙家多大的实力,想搞老子,老子弄地他做不成生意。” “我欠他一条命。”易清听完易子峰的一通骂,耳朵都被炸得嗡嗡响,但要说的,他还是得说:“这次就当还他的。” “你欠谁命了?”易子峰没听明白。 “我出国那晚,龙天羽出车祸了,哥应该知道的吧。”易清看着易子峰。 “他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开车作死,怪得了谁?!什么叫你欠他一条命。”易子峰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抽了起来,借着烟火,掩去了脸上的几丝不自然之色。 “哥,算我求你。当初如果不是你们瞒着我,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易子峰坐在那里抽了半晌的烟,到最后才勉强松了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次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易清,我不认为你欠他什么。你这样纵容他下去,会害了你自己的。” “谢哥。”易清走了出去,把门合上了,留易子峰一人在里面沉思。 按着易子峰的说法,自己确实不欠龙天羽什么。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如果非要在爱情里分出谁爱得多一点,谁爱得少一点,谁吃了亏谁占了便宜,那也就叫不上爱情了,那是在做买卖。但即使是要把自己和龙天羽曾经的感情称作一场买卖,他也是诚心诚意地,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和龙天羽对换的。这场买卖,他是宁可自己血本无归,也不希望龙天羽有半点亏损的。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当他什么都给不起,只好把自由还给他的时候,结果会是这样。 他再也不想让龙天羽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伤了,他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宁可求着哥哥,也不要他再去找龙天羽的麻烦。 他能为他做的,也只能到这里了,从此互不相欠,他做他的龙总,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还做我的易清,一人过,爱一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意善机构因为年前的那件案子,虽然哥哥是没事了,但到最后意善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牵扯了进去。案件一曝光,还一度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网络上各种关于“意善借由慈善之名公饱私囊”的舆论被炒得沸沸扬扬,加之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群众跟风踩,意善在公众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对于日后的资金募集将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更糟的是,从去年就开始动工的一些工程已经开始因为货款迟迟不到位而开始出现罢工或工人消极怠工的现象,或将严重影响到当地的小孩子能否在下学期如期搬进新的教学楼正常上课。 如果耽误了孩子的学习,即使是一个月或者更短,都有可能就此耽误了一个孩子的一生。肩上背负着的这么大的责任,社里的每一个人都忧心忡忡。 易清清查了社里总共的资产,先付了几个催的急的款,派人亲自去那边蹲守着监工赶进度。剩下的钱,不仅要维持机构的正常运转,给社里的人发工资,还要完成去年年底定的计划,还有之前欠银行的也到了还款日期,照着账面上的数字算起来,要想实现这些,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这天,他正在办公,新来的财务拿着账本敲开了他的门,进到里面,指着本子上的一笔对他说道:“会长,这里有一笔款一直未到账,我刚打电话过去,那边说要会长您亲自打电话过去,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请问现在该怎么处理?” 易清把账本拿过来一看就知道了,是去年慈善晚会,龙天羽承诺的那750万还没兑现。“那边有说是给谁打电话吗?” “没有,只给了一个号码。说是要您打这个电话过去。” “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易清看着纸上的那个电话号码,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把那张纸条折了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哥哥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和龙天羽再也没有交集的必要了,那样快要发疯失控的自己,有过那么一次就已经够了。 晚上的时候,他给国外的一位去了个电话,“文奕,我想把公司里我的那份股份卖了。” “你缺钱?” “是。” 那边沉默了一阵后,“缺多少,我先借你。别动公司的股份。” “不用借你的,我只要拿到属于我的那份就行了。自从我回国,公司的事我根本就参与不了了,如果还像这样一直占着位子不做事,其他董事会成员也会有意见的。” “你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易清?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还不确定,这里发生了些事,我想等我解决了再考虑其他的事。” “大家都挺想你的。上周接待了一个团,是回头客,他们都还记得你,一直问起你的情况。你先别这么快做决定好吗,毕竟公司发展到现在,有你的心血在。你就真这么舍得说退出就退出?” “卖吧。这事我考虑很久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易清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上ac tour ltd的主页出神。 他想起自己刚进这个公司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濒临倒闭的旅游机构,大东家已经准备撤资投资别的项目。易清进去后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和公司里还留下的人硬是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子,靠着下半年持续上扬的营业额重新赢回了大东家的亲睐。 为了这个公司,他投入的精力和时间比公司其他任何人都多得多,他也曾想过毕业后把这个当成自己以后的事业来经营。只是到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必须做出放弃了。 一个月后,意善机构的账户上进账一千万,靠着这些钱,总算是可以解下燃眉之急,让社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如果意善机构在公众中的形象还不能有所改观的话,得不到外界的支持,光靠自己掏腰包垫着,易清不能保证挨过了这次,下次社里发生经济危机的时候还能安然度过。可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好的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易子峰知道这事后,特意和易清谈过。他之前是想用意善把易清留在国内的,只是这半年多来看着易清为了社里的事四处应酬交际,心里也清楚把意善交给易清来经营并不是件妥帖的事,至少对易清来说,这是一个辱没他才华的地方。再加上他回国后,龙天羽对他所做的种种,也让易子峰开始质疑自己让易清回国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是找别人代理着,也不要紧的。爷爷立这个遗愿的时候,正是你的叛逆期,他许是担心你长大后走歪路,才把这机构留给你,念着你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只是你现在好好的,也没长成爷爷担心的那样。不要被长辈的遗愿束缚了,你要有想做的事,就做去吧。” “爸怎么想的?” “爸妈就想着你能过好点,过轻松点,多回家看他两老,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在意善了,我也不会待国内。哥,这个你应该清楚。” “国外也可以,只是要常回来看下爸妈。别像之前那样几年也没一个消息。” “我会想一下的,到时候再跟家里商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收到法国那边打来的汇款一周后,易清办公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文奕,你怎么来了?”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人,易清有点吃惊。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0节 “我不放心,特意回来看看你。”那人长得高大,四肢笔直修长,身形很是舒展,往人群里一站就是那种特别好找的人。如果再仔细看点,就会发现他虽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庄重而严肃,但却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和蔚蓝色的眼睛,是混血没错了。 他什么都没带,一身清爽地进到办公室,把门关上了,才跺了跺脚:“没想到这边这么冷,你有空么,待会陪我去商场走走买几件厚衣服。这里是你的地盘,我都不熟,就跟着你了。” 易清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转而看向他:“来这里待几天?住宿都安排好了?” “我没做计划,想待多久都可以,那边公司有人管着,不要我操心。我一下飞机就打车来你这了,行李还在外面,你住的那里有没空房?”那人停顿了下,又瞧了眼易清:“不然,睡沙发也是可以的。” “我马上给你定酒店,你先去酒店休息,晚上我请你吃饭。”易清说完就要拿起电话拨号码。 “怎么还是开不起半点玩笑。”那人一把将易清握着话筒的手按住了,一边笑着解释,“来之前我就叫人定好酒店了,我就先过来看下你,待会再回去休息也不要紧。”说完了,手却没从易清的手上挪开,仍旧那么按着。 “你看着有点憔悴,脸上气色不好。”易清坐在办公桌前,他就站在他旁边,弯下身子歪着头近看了易清一阵,空出的那只手忍不住抬起来做出要去摸易清脸颊的姿势,不料被易清突然从他按着的那只手中抽出来而打断,只好不动声色地又放了下去,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是不是又犯胃病了?”声音里透出的温柔劲和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和他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只是发生在这人的身上,却毫无违和感,就好像他一直就是用这种语气和易清说话,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还好。”易清把手抽出来,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和那人拉开一点距离:“我送你去酒店,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聊。待会还有个会要开,你留在这里我也没时间招待。” 这么明显的避让和逐客令,那人被如此对待着也不恼,脸上的笑容半点都没消下去的样子,“好,我不烦你。这是我酒店房间的电话,你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我先回去休息下。”说着,就从桌上拿起笔,从桌角的一沓文件上抽出一张白纸,刷刷在上面写了一行数字,刚劲有力的笔触差点穿透纸张。 易清点点头,看他关门走了,才坐回到椅子上,把他留在桌上的那张纸放到一边,继续办起公来。 处理完几份文件后,想了想,还是给陆鸣去了个电话:“晚上有空吗,夏文奕过来了,和我跟他一起吃个饭?” “他怎么回国了?他老家不是f市吗,怎么跑这来了?” “说是过来看看。你这阵子有空吗,我想着你俩也熟,能不能带他随便在周围逛逛?” “你不陪同?他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吧?”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陪的。” 陆鸣在那边笑出了声:“他追你也追了几年了吧?!人也挺好的,至少比我牢靠,就不能给人个机会,好歹也处一下试试?” “真没那意思。” 那边沉默了下,干咳了几声,才说道:“好,晚上出发前你叫我,我开车来你公司一道去。” “可以。” 下了班以后,陆鸣果然开车过来了。两个人到了夏文奕入住的酒店,让前台打了电话过去,站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就看见夏文奕从大厅一侧的电梯里走了出来。他已经脱了白天看易清时穿的薄外套,换上一件长长黑色羊绒妮子大衣,应该是从易清那出来自己去买的。因为欧亚混血的缘故,他的皮肤比一般亚洲人的要白,配上黑色的大衣,在灯光的照射下,衬得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深刻,眼神也更加深邃。 他一走出电梯,立马就看见了易清,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但再看第二眼,发现他旁边还站了个陆鸣的时候,脚下的步伐都慢了几拍。 “来了都不通知下我,不厚道啊。”陆鸣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往门外带。 三个人进了早就订好的餐厅,入座后点菜,易清点了几道主菜,陆鸣和夏文奕又各自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等菜的间隙,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易清缺钱的事。 “那600万够了没?搞慈善事业就是个无底洞,光靠自己垫,迟早会把自个拖死。”夏文奕朝易清说道,“要实在经营不下去了,何不趁早关掉?那钱就当我私人借你的,你的那部份股份,还是你的,怎样?” “怎么,意善缺钱?”陆鸣听夏文奕这么一说,也跟着看向易清,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易清压根就没和他提过。 “前阵子因为一些事影响了机构的形象,很多以前定期捐助的企业和社会人士都停止了合作,筹款活动没之前那么容易开展了。” “就是你哥当时那案子吧?我看报纸报道过,没想到造成这么大影响。” “是挺棘手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只能先这么垫着救下急。” “这事你哥知道吗?他怎么看的?” “知道,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刚从里面没出来多久,估计还有人在暗中盯着盼着他出什么事,我爸交代他了,意善机构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再插手了,免得节外生枝。” “我刚才的话,你考虑下,易清。”易清和陆鸣说话的时候,夏文奕就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看,毫不避讳。此刻见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便把放在桌上的热茶倒了一杯端到易清面前,借机把方才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易清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杯子,顿了顿,就是没去接。也不知道夏文奕是没注意到易清不接的态度还是故意装没看见,一手仍旧举着杯子端在易清的面前,一边却表情相当自然地和陆鸣搭着话。 易清看着一直定在自己眼前的杯子,脸色就有点阴沉了下去。他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水,身子靠到了椅背上,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着。 陆鸣就坐在他俩的对面,他一边和夏文奕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也在为着易清捏了把汗。 夏文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父亲是华人商界的副会长,家族企业是做珠宝生意的,周边则是开发一些和珠宝相关的奢侈品品牌。他身上的那些欧洲人特征则是继承了他那做明星的法国母亲的血统。夏文奕作为家中的长子,以后接替父亲坐上副会长这把交椅是迟早的事,更别说家里那些大大小小历史悠久的珠宝铺子大部分都会归他名下所有。 这么有钱有势的主,对着易清,非但没得着他半点好,连奉承都还不被领情,竟然也没半点恼怒的意思,可见这人是有多沉得住气。 两人正说着,就有服务员过来上菜了。夏文奕把手中端着的杯子放了下来,把刚上桌的几盘菜又重新摆了下位置,择了几道看着清淡爽口的摆在易清的前面,一边笑着一边拿筷子自己先夹了几口尝了,才对桌上的其他两个说道:“嗯,不错,味道可以。” 他偏过脸去,指着他刚才尝过的一道菜,对旁边的易清说:“这菜放的油少,不油腻,你多吃点这个。” 易清冷冷地应了一声,筷子却伸向了桌上的另外几道菜上。他一向不习惯外人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照顾和体贴,不管是夏文奕还是别的其他人,因着这种关切,施予的人肯定是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同等的回应而在心里隐隐期盼着,可是作为被施予的自己,他从未需要过这种关切,也不打算接受,更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花光了在对待龙天羽身上,毕竟那些关切那些好,他曾从龙天羽身上得到过比之更浓千倍万倍的,拥有过,也细细体会过,全心回应过,以至于对上以后的任何人,再也没有那份心情去接受和体会别人对自己的那份好了。 夏文奕连着被他当着陆鸣的面拒绝了两次,脸色一如往常地不愠不火,似乎早就习惯了易清对自己的这般冷淡,仍旧每上一道菜,必先抢着尝一口,如果是自认为适合易清胃口的就挪到他就近的地方,不合适的则往远里摆。一顿饭吃下来,他倒像个被请来尝菜布菜的服务生了。 三个人吃到中途,服务员端上来几盘饺子,就着三人的位置,细致地在每人面前摆了一盘。那白瓷盘上摆着的整整齐齐的一溜儿光滑白皙的饺子个个圆滚滚地裹着厚实的馅儿,此刻还冒着白气儿,一看就是刚出锅立马端上来的。 陆鸣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沾了点酱后一口放进了嘴里,呼呼地往外哈着热气,几口就搞定了一个。“快吃,这饺子就得趁热吃,冷了皮就硬了,黏糊了。这家店的饺子都是面点师手擀的,软和、筋道。” 对面的两个人都没动筷,就连一直争着尝菜的夏文奕都有点愣在了那里。 “怎么,不喜欢吃?”陆鸣有点狐疑,把夏文奕那盘转到自己这边,夹起一个吃了,“我点了三个馅的,我的是白菜猪肉,你这个是香菇牛肉,易清的那盘就是虾仁了。如果不喜欢这几个馅,我再换别的口味?” 夏文奕转头看了易清几眼,立刻就拉着路过的一个服务员吼了声:“赶紧把桌上的几盘饺子撤了。”褪去脸上的笑容后,他那立体的五官显现出一种盛气凌人的煞气来,看着特别让人望而生畏。 那服务员被他猛地拉住,差点惊地失手打掉手上的盘子,好在这是高档餐厅,服务员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才上岗的,即使被夏文奕这么一吓,但他也马上调整了情绪,看着桌上几盘几乎没怎么动筷的饺子,微笑着问了句:“请问先生,这菜是有什么问题吗?” “费什么话,撤掉。”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和不耐烦,好似下一秒还不照着他的意思执行的话,马上就要掀桌了。 服务员赶紧扬手招呼了另一个,和自己一道马上把桌上的几盘饺子全都端走了。直等到那桌上的饺子味儿都快散了,夏文奕脸色才缓和了点,朝陆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吃的就是饺子,就是这种连见都不能见的讨厌。刚才反应过激,你别介意。” 陆鸣被他刚才的反常弄得莫名其妙,只觉这人情绪捉摸不定,看不透。但碍着今晚他是客,也不便计较,只能笑了笑,当做并不在意。只是再去看易清时,却被吓了一跳。 易清的脸煞白煞白的,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他盯着自己面前那空出的一小块地方,那刚才还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的地方,尽管已经被撤下去了好几分钟,但那股饺子味儿却还在自己的面前萦绕不去,一丝一缕,都在刺激着自己的味蕾唤醒起多年前那一碗让自己百感交织的凉透了的饺子。那碗饺子,每一口下去,都是蘸着自己的血自己的泪在咀嚼,世上再无第二盘饺子,会让自己难受到咽不下却还舍不得吐出来。 他记得每一口、每一颗的滋味,那样的饺子,那样的滋味,每一次想起来,那直逼心头的不能自已的呕吐感还是会一次次地席卷而来。 有些东西,只要和某件特定的事,某个特定的人联系在一起后,就成了自己心头的忌讳,永远听不得、见不得、碰不得。 饺子,是龙天羽留给易清的忌讳,一辈子,都去不掉。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陆鸣瞧着易清的脸色一惊,赶紧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易清摇了下头,只把筷子放下了,说自己吃饱了,让他俩吃着。 夏文奕倒是淡定很多,招呼着陆鸣继续吃着,又问他打听着这里有哪些好玩的地儿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就把陆鸣的注意力从易清身上转走了。 他们这桌虽然不是位于餐厅的中央,但刚才弄出来的响动,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巧的是姚瑶和龙天羽刚好也在这餐厅就餐,他俩坐地位置离易清这一桌有点远,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他们仨进来,直到快吃完时,才因为那边的骚动而往那边看了过去。 龙天羽从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主,好多人都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还是姚瑶在对面小声地惊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不是陆鸣吗?” 一听到“陆鸣”那两字,龙天羽马上顿了下,也朝姚瑶看的那里看了过去。他们这个位置在易清那桌的斜后方,从这里看过去,龙天羽只能看见易清和夏文奕的背,但因为陆鸣是对着他俩坐的,刚好就能看到他的脸来。 看到陆鸣的那一瞬,他有种想抄起桌上的刀子冲过去捅陆鸣几刀的冲动,他看着桌上那把闪着银色光泽的刀子,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的手伸向了刀子,指尖触到了金属自带的冰凉,带着嗜血的寒意。他握着它,刀刃锋利,想象着第一刀该从哪里下手,是脖子还是胸脯。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当他准备离开座位朝陆鸣那边走去的时候,面前却被人挡住了。 “龙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一位服务生彬彬有礼地站在他的面前,轻声地问了一句。龙天羽是他们餐厅的贵宾,每次来这里用餐,桌旁都安排着一位侍者专门服务。此刻见龙天羽站了起来,以为他有什么需要,赶忙上前询问。 姚瑶本来还在注意着那边桌的动静,被桌旁侍者的声音一打断,这才转过头来,发现龙天羽已经站起来,忙拉了下他的手,问了句:“天羽,有什么事吗?” 等龙天羽把侍者和姚瑶两个应付完,心头的那股怒火早就熄了下去了。他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把手上的刀子丢到桌子上,朝姚瑶问了句:“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去结账。” 他想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间餐厅。从他把刀子丢回桌上的那一刻起,他开始不再恨陆鸣了。陆鸣没什么可恨的,他其实和自己一样,不过是另一个被易清抛弃的失败者、可怜人而已,有什么值得他去恨的。何况,他已经决定放弃易清重新来过了,那和易清有关的人,也就跟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还谈什么恨不恨。 姚瑶赶紧答应着说吃完了,然后快快速地拿起一边的外套和包,跟在龙天羽身后。他走到柜台前正付账,姚瑶站在他旁边,又朝陆鸣那桌看了过去。她站在这里,总算看清了一直背对着自己坐着的两个人的正脸,一看,心就颤了一下。 她赶紧转过身去,生怕被那边的人看到自己,没想到转地太急,正好撞上了一个路过的端盘子上菜的服务员,把人家手上的菜碟子全撞翻到了地上,“哗啦”的破碎声在安安静静的餐厅里显得特别刺耳,一下子吸引了整个餐厅人的注意力。 龙天羽刚结完帐就听见身后的异响,马上转身一看,姚瑶就站在自己身后的几步远,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尴尬,一边连声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着“对不起”,一边无措地用纸巾擦着泼在身上的菜汁。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食朝这边看着,看得姚瑶满脸涨得通红,龙天羽朝餐厅扫了一眼,眼刀子朝这些一个个喜欢看好戏的人身上飞了过去,瞪地人赶紧扭过了头,别过脸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把外套脱了,披在姚瑶的身上,挡住了她衣服上的污渍,然后轻声地说了句:“你先去车上等着,我来处理。” 姚瑶听了他的话,忙低着头,快步地走了出餐厅。龙天羽把那个服务员叫着到了柜台,餐厅的经理闻声赶了过来,见是龙天羽,忙不迭地道歉,也不分个青红皂白就把站一旁出事的服务员说了一通。龙天羽皱着眉听了几句,后来也没了耐心,直接从包里掏出卡来,按着打翻的那盘菜的价钱付了五倍的金额用以赔偿。 他刷完卡,转身要走,就听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桌上,有人轻蔑地说了一句:“他就是龙天羽?呵呵。” 那“呵呵”俩字听着特别地刺耳,满带着嘲讽和看不起的意思,龙天羽阴沉着脸往那边看了过去,阴鸷的眼神和对面投过来的另一双犀利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么一张脸,自然想不起自己跟他会有什么过节,但从那人眼中透出来的敌意,却是真真实实的没有看错。龙天羽略过他,又朝桌上的其他人看了眼,眼神在陆鸣那里落了几秒后,停顿在了易清的身上。 一看到易清坐在那里,一下子,他就明白过来了。刚才那人语气里含着的不屑和眼神里的蔑视,分明就是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自己表示出来的讥讽而已。 他的眼神在易清和那人身上流转,脸上带着凛冽的坚毅神情,心里的自尊却早就在明白过来的那一刻分崩离析。龙天羽走了过去,对上那人的脸:“老子的全名,轮地着你叫?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该看的别他妈睁着眼睛乱瞟,不该说的管好自己的臭嘴。” 他对着那人说完了,又朝坐在对面的陆鸣甩出几句:“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陆少,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今天也敢出来露头了。我也是佩服,当年我在的时候你就追人屁股后面跑,到现在了没想到还是。也不知道当初花了多少手段才把人骗……” 眼见着那更难听更刺耳的话马上就要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了,“啪”地一声,易清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桌上的两位说道:“吃完了,走。” 说完,就离开了座位,把龙天羽当空气一样从他身边擦着身子走过去了。 陆鸣和夏文奕对看了一眼,按着他俩的脾性,今天不在这里和龙天羽掀桌子干一场简直对不起他刚才的那通骂。但有易清在,陆鸣也知道易清还喜欢着龙天羽,自己要是在这里和夏文奕一起把他打了,到最后不痛快的还是易清。为着这点,他也不想和龙天羽多计较,也起身要走。 只是夏文奕却没跟着站起来,仍旧坐在那里,只把桌上的一只玻璃杯攥在手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不想走,今天,就在这里,当着易清的面,他夏文奕就想和龙天羽干一架,他就想看看到了那时候,易清会过来拉谁的胳膊。 他坐在那里,把手中的杯子转着看了个遍,暗暗地握紧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挥着那个握着杯子的手就朝龙天羽砸了过去。还没碰着脸,手臂就被打偏了,最后擦着龙天羽的脖子滑了过去。陆鸣抓着夏文奕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句:“想打架,有的是机会。今天易清还在,是想让他为难吗?” 夏文奕嘴角抽了抽,把手中的杯子扔到桌子上,朝龙天羽冷哼了一声:“以后注意着点儿,少他妈在易清面前出现。” 龙天羽站在那里,直到那两个人和已经结完帐的易清一道走出了餐厅,都还没松开握紧的拳头。从餐厅四处投射过来的探究玩味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身裸体地立于人群之中,被人好奇地观赏和嘲笑着,嘲笑他被人背叛和抛弃,嘲笑他即使被人如此对待还余情未了,嘲笑他在别人的现任面前嫉妒到发狂。 他阴沉着脸,为了维持自己作为落败者仅剩的一点点尊严,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背转过身去,大步走出了餐厅。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个人出来后,因为倒时差的关系,夏文奕还想在周围商场逛逛,易清借口还要回书店处理点事情,便自己打车先回去了。陆鸣开车载着夏文奕在市区里逛了几圈,最后买了好些烧烤和啤酒回了酒店。 夏文奕打小就在国外长大,从没吃过这种大排档上的东西,那一口流利的中文还得亏了家里有个热爱国学的爷爷一直坚持对他实行双语教育。 他看着那一袋子烧烤,再看了看旁边一手一根串一手啤酒的陆鸣,自己也拿了一根,试探着吃了几口。因为爷爷奶奶也跟着他们住在一起的原因,家里面为了迎合各自的口味,请了好几个厨师做菜,无论是西餐还是中餐,都能吃到最正宗的那个味儿。那烧烤的口味并不是太重,他吃地还挺习惯,再加上他性格本就粗犷随意,一下子便和陆鸣吃吃喝喝开了。 两个人吃到一定程度后,渐渐地就喝开了,话题也没之前那么客套和空泛起来。夏文奕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尾,对陆鸣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陆鸣,易清和那个姓龙的当初怎么分手的?” 陆鸣躺在沙发上,打着酒嗝:“易清没跟你说过吗?” “你觉得他会跟我说这个吗?易清对我的态度,你今天也是看见了的,我也没觉得在你面前丢面子什么的。他不喜欢我,避着我,这谁都看得出,可我无所谓。我就看中了他,我就要对他好。” “没用的。跟易清耗,你耗不起的,他不会喜欢你的。”陆鸣一口把瓶里剩下的半瓶啤酒全喝光了,沙发边上倒着一大排空的啤酒瓶,“只要他心里还有龙天羽,你就没机会。” “他俩已经分了,据我所知,至少也有六年了吧。”夏文奕把手里的串扔到垃圾桶里,“那男的是个异性恋吧,餐馆里和他一块的是他女朋友?是因为这个才甩的易清吗?垃圾。”一说起龙天羽,他的脸上马上又显露出在餐馆里对上龙天羽时的轻蔑神情来。 “算是吧,跟易清在一起之前,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过要说分手,也说不上谁甩的谁,不过是两方父母所迫而已。你知道的,在国内,这种关系,阻碍太多。” 夏文奕哼笑一声,“易清当初就不该和这种男的在一起,现在也不该再回来。讲真,他家里人挺自私的,就为了把他留在国内,硬塞了这么个破慈善机构给他。你知道易清在大学期间发表过多少篇获奖论文吗?这里简直就是浪费他的才华。” “长辈的心愿,也没办法。” “屁。活人凭啥被一个死人束缚住。我来这里,只看到易清在这边过地并不好。这次来,我就是来把他带回去的。” “回法国?” “嗯。” 陆鸣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向夏文奕:“你有把握他会跟你回去?” “他那机构筹不到款,支撑不了多久的。没了这个机构,他待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回去继续和我开公司,写书,这才是他易清该过的生活。” “他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等得起。”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易清。”陆鸣把脚下的玻璃瓶踢开了,声音里透着点烦躁:“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就可以喜欢一辈子。你信不信?” “龙天羽不是他的初恋,你才是。”夏文奕盯着陆鸣,眼中满是笃定:“他既然可以和你分手再爱上龙天羽。那他同样可以再爱上我。” “那不一样。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背叛了他。”一说起这个,陆鸣脸上就浮现出无法用醉意来掩饰的懊悔和怅然来,“但龙天羽没背叛过他。所以他是不会放下龙天羽的。” 夏文奕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叹息了一声。他早就脱了外套,里面是白衬衫搭配着一件黑色的开襟毛线衫。仿佛觉得太过憋闷似的,他不耐地把毛线衫脱了扔到地上,又解开了衬衫上胸口的几个扣子,露出健硕的胸肌来。做完这一切,他总算觉得舒坦了些似的吐了口气,重重地靠回到床尾,看向陆鸣:“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认识易清的吗?” 陆鸣看着他没有说话。夏文奕从地上拿起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了叼在嘴里,又朝陆鸣那边丢了几根。他吸了几口后,才缓缓地说道:“我家有一座酒庄,夏天的时候,酒庄里的葡萄熟了,我们都要请临时工来园里摘,易清和他的一些同学就是被中介公司介绍过来的。你应该没做过那种工作吧,夏天室外30多度的高温,加上葡萄架间空间狭窄,更加闷热。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什么的就不说了,光是那晒,就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他来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你知道的,人可以装富也可以装穷,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从我看到易清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人纯粹是哪来的贵公子闲着没事做出来体验生活的,撑不过一天肯定就得走。” “他没走,他在我家整整做完一个星期。只一个星期,他的脖子和手臂就晒脱皮了,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我以为他干完这活就没了,忍不住问了句,他说接着还要去下个葡萄园。” “我跟了他一个月,跟着他从这个果园换到另一个果园,看他的脖子上被晒起了泡,看他中午热得吃不下东西只能一瓶一瓶不停地喝水,看他穿着湿透了的t恤沉默着摘着葡萄。” 说到这里,夏文奕把嘴里的烟扔到了空瓶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温柔了下来:“我看了一个月,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活真不是人干的。我跟他说,你别干了,缺钱的话我借你。” “他没答应吧。”陆鸣插了一句,“他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他怕欠人人情。” “是,他连搭都没搭理我。后来,他就不去果园打工了。我找了他所在的那家中介,打听到他去了一家夜店上班。我去了那家夜店,他在里面端盘子上酒,从晚上九点上到第二天五点。那里面很吵,也很乱,我找到他,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别的工作,去中餐馆端盘子也比这个好。” “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这个给的小费多,并且,他白天还有两份中文家教,只能做夜班工作。” “我听了心里特不是滋味。讲真,这世上比他过得更辛苦的人肯定还有很多很多,但当我看见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看着特别难受。这些工作,哪一样都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不搭,他就不该是做这些的人。” “我找人查了他在哪读书,又查了他的家庭。跟我想的差不多,他家里条件确实很好。” “他没用家里的钱。去法国读书,是瞒着他家里人的。”陆鸣说道。 “这些我后来也知道了。我承认,他吸引了我,他沉默、孤独、冷淡、高傲、固执、神秘,这些都吸引着我想更接近他,更了解他。” “吸引是一回事,爱上是另一回事。如果没有那件事,凭着他对我一直很冷淡的态度,我大概过一段时间就放弃了。就是那次失踪的事,这个你也知道的。” 陆鸣点了点头。要不是那次失踪事件,易家和他估计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易清到底在哪。“当时发生了什么?”陆鸣问。 “我们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你知道的,当时易清所在的那家旅行社,也就是我们现在合伙开的公司,为了吸引游客,需要自己开辟一些独特的旅游景点以满足不同游客的口味。那次我们一小队人先去采景,不知不觉深入到了丛林深处,越走越偏离原本的路线,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迷路了。那时候很让人绝望,有一个队员还不小心把腿摔折了走不了路,我们轮流背着他走了一段就有点体力不支了。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我们打了急救电话后电也快耗完了。原计划两天的往返,所有大家只准备了三天的口粮,那时我们已经在山里被困四天了,剩下的吃的东西已经不多。救援迟迟没等到,所有人渐渐失去了希望,心情都差到了极点。” “当时我们以为我们就要这样死在那里了,因为到后来,我们带去的水快喝没了。有一个人就提议,即使死了也要留下点什么,于是每人都拿了纸写了一些话,丢到一个瓶子里密封起来。也算是给亲人的遗言和道别。” “被救前的那个晚上,我和易清躺在一块,我们已经断粮两天了,饿得发慌。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强迫着他和我聊天。当然了,大部分都是我自问自答,他偶尔应一声。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下,其实早就没电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要拿着。我就问他,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打一个电话,你会打给谁。” “他刚开始不说,我就自己说自己的。后来怕是被我说烦了,他才开口了。” “他说什么了?”陆鸣听得出神。 “‘我不知道他号码,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还用不用那个号码。’他说。”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会给谁打,会说些什么,便跟他假设他知道那人的号码后会怎样。‘什么都不说,就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我已经三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都快记不清他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他想打给龙天羽。”陆鸣听着,声音干涩。 “我当时不知道龙天羽的存在。直到被救后,我把那个存着大家遗言的瓶子拿了,拆了他的那张纸看了,才知道的。你知道易清他写什么了吗?” “他提到龙天羽了?” 夏文奕摇了摇头,笑容苦涩:“那纸上什么都没写。是一幅画,一个男孩子的画像。我是从那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在易清那里有着如此特殊的地位。他是他死前最想打电话的人,他是他最后的遗言。”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从外面透进来的光一点点地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夏文奕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来,让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他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蓝色的海洋,荡漾着缱绻的温柔波浪:“他那晚的话和瓶子里的那幅画,都让我心疼。” 夏文奕转过身,看向陆鸣,眼神坚定:“我爱易清。我跟你、跟龙天羽都不一样,我亲眼见过他过的那些苦日子,所以我不会伤害他,让他再过一次那样的日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易清回到书店,和小静清了下这周的账目,然后就回楼上休息去了。 洗完澡躺床上,想起在餐厅时看见龙天羽脱下外套披在姚瑶身上的那一幕,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酸楚。姚瑶长得漂亮,跟他走在一起也算搭配,再说两个人一起工作了这么些年,肯定也很有默契了,加之姚瑶都喜欢龙天羽这么多年了一直待在他身边,确实难得。他俩能在一起,无遗对龙天羽是个很好的开始。 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可是在面对事实时,还是无法真心地笑起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没出息地快速离开现场。 他是替龙天羽高兴的,因着这个人总算是放弃自己重新开始了,可是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泛出一股酸楚,因着他以后脸上的笑、他的幸福再也不是因为他易清给的了,他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 他熄了灯,听着楼下小巷子里传来戚戚的猫叫声,一声一声都在抓挠着自己的心肺般让人难受地睡不着。 算了,不睡了。他从床上起来,给自己煮了热茶,躺在客厅的躺椅上,身上盖一条厚毛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静静地等着天亮。 夏文奕来s市也有一周了,这些天,他都被陆鸣带着把周边都逛了一圈,倒也没得着多少机会和易清在一起。陆鸣带他去哪他就去,也不推脱。他知道这是易清吩咐陆鸣这么干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没时间去找他。 夏文奕也不急也不恼,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他有的是时间和陆鸣在这耗着,他倒要看看陆鸣能撑到什么时候才会向易清那边求助。 这晚,陆鸣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好玩的地儿了,就带夏文奕到了这边的酒吧玩。他叫了自己的一些兄弟过来一起玩,为了助兴,又点了几个小姐少爷过来陪着。 他一回国就搞了个不大不小的影视公司,啥作品都还没有,却已经名声大噪。得亏他人脉广,结识的人又都是有钱有势的,后台硬、有钱,这在影视业就是一烫手的香馍馍,谁都想傍上来分一口。 他的那些兄弟们知道他是搞这方面的,平时都是和娱乐圈里的人打交道,一帮人玩了一阵,就起哄着说店里的这些小姐少爷们都玩腻了,要玩点新鲜的,撺掇着陆鸣叫几个小演员、歌手什么的过来。 陆鸣也没拒绝,拿起电话打了几个过去,说了几句后就跟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弟兄们说搞定了。 过了一阵,就有人陆续过来了。这些来的人里,大多是些刚出道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或者是已经过气了的老人,陆鸣一眼看过去,得,还没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个顺眼,直接扬了扬手,让他们和自己的那些兄弟们玩去了。 夏文奕不好这口,坐在陆鸣旁边喝了几杯后就想走。陆鸣拉着他,神秘地说了句:“刚才那些就是哄小弟们开心的。知道你眼光高,肯定看不上。我给你留了几个好的,马上就到。” “什么意思?”夏文奕狐疑地看了眼陆鸣。 陆鸣把坐自己身上的男孩子抖了下去,指了指正从门口进来的几位:“这几个都是模特,身材没得挑的。” 夏文奕看了过去,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几个果然个子高挑,无论身形外貌,都是刚才那些没法比的。只是即使是这样的,夏文奕也没高兴起来,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对陆鸣说道:“这种随叫随到的货色,我早就玩腻了。你先玩着,我想回酒店休息下了。” “真不玩?放心,我不会让易清知道的。”那几个人刚走到这边,陆鸣就起身拉了一个拽到自己身前,搂着腰就把人摔沙发上了。 “不玩。”夏文奕一刻都没停留,走出了酒吧。 陆鸣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夏文奕,他就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恒心和毅力,就一定会得到易清的心意。只是爱情这种事,不是只要有恒心和毅力就够了的,时机也很重要,比如自己和易清认识地太早,早到年轻的自己不懂珍惜他的好。而夏文奕又认识易清地太晚,晚到那人早已情根深种,自己插足不了。 太早和太晚,都不如龙天羽和他的刚刚好。爱多和爱少,都比不过他暗许龙天羽的那枚戒指。总之,是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是不完整的了。 夏文奕始终不懂,陆鸣却早就在这么多年的追寻里明白了,这世上,只有龙天羽他一个,曾完完整整地拥有过易清。别的人,不管是他之前还是他之后,都没这个机会了。 他苦笑着,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转瞬收起了方才的思绪,和大家嬉闹成一片。这几个模特都是他为着夏文奕特意叫过来的,虽说不是特别地红,但讲出去还是很有点名堂的。夏文奕一走,旁边桌的几个兄弟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要从陆鸣这边挖人走。陆鸣也不拦着,任他们来拉人,自己只抱着一个对嘴喝酒玩。 正玩着,那边桌突然吵了起来,有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吵架声。陆鸣走了过去,拉开正打在一起的两人,吼了句:“怎么了?” “陆哥,这丫给他脸不要脸。我给他喝酒他不接就算了,还摔杯子。”刚打架的一人冲陆鸣说着,转身又踢了对面那人一脚,“陆哥,他是哪家公司的,以后封杀他,让他永远出不了头。” 陆鸣一边听着,一边从桌子上拿了一瓶酒,伸到对面的人身前:“我就当做你是新人不懂规矩,把这瓶喝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一时间,周围几桌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刚才打架的两个被围在中间,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人接过陆鸣递过去的酒。 “我不喝。他妈谁喜欢喝谁喝。”邱果果站在包围圈里,对着陆鸣,面不改色。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马上躁动起来,外围的人开始往里挤,愤愤着要替大哥动手教训人了。 陆鸣提着那酒瓶子,朝对面的人问了一句:“你哪公司的?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你想怎样?”邱果果从兜里掏出手机,众目睽睽之下气定神闲地拨通了电话:“有事,进来下。” 他打完了,朝陆鸣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不陪各位了。” 没等陆鸣回答,就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要往外圈挤。 “给我留这。”陆鸣将挡自己前面的一个人一把推开了,拉住了邱果果,直接将他甩到了另一边的人墙上。 邱果果倒在人墙上,还没站稳,就被后面的人用力一推,撞到了前面的玻璃桌上。膝盖弯磕在桌角处,要是破了可就不妙了。模特这行,都是靠着身体吃饭,如果磕破了留下疤什么的,就算是砸自个饭碗了。 邱果果忍着痛,赶紧要当场撩起裤腿看,但又怕背后有人出阴招,慌忙朝门那边看过去。直看到从外面跑进来几个人,才单脚跳着喊了句:“这边这边。” 所有人朝他喊的那边看了过去,几个身穿西服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粗暴地挤进人群,然后将邱果果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堵保护墙。 这架势,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了。陆鸣之前都没正眼瞧那人,现在倒是引起他注意了。他把酒瓶子也放下了,饶有兴致地盯着邱果果看了一阵。这人打扮地妖气,瘦削型的身材,脸上浓浓的妆遮住了原本的面目,叫人看不真切,只在彩灯的照射下发出妖冶的光。 有意思,头一回见着个娘炮敢在自己面前撒野的。陆鸣在心里咂摸着,随手就把身后几个想冲上去打架的弟兄给拦住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惹得那挡在前头的保镖马上也往前站了一步,做出防御的姿势。陆鸣笑笑,作出往后退的架势,不待那人反应过来就疾步冲了上去,照着那人面门就冲了两拳,一拳打人左眼上,直接把人墨镜给碎了,一拳打那人鼻梁上,就这两下,直接把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给打得捂着眼睛还不了手。 他抓着那人的胳膊,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塞到了那人的上衣口袋里:“这张给你后面那主子,给他传个话,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但能像今天这么走运的,仅此一次。滚吧。” “陆哥,就这么让他走了?”一开始和邱果果起冲突的那个人站了出来,拦住了邱果果那群人的去路。 陆鸣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张嘴喝了一口坐他旁边的一少爷手里端着的酒,才朝那人扬手道:“你要计较的话你跟他出去打,别在这坏了我的兴致。打死我不会来救人。” 其他人一听,都赶紧着散开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继续之前的玩乐。那个人朝着邱果果几个干瞪了几眼,最终还是气恼地走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人还没走到停车场,邱果果就腿软地走不了路,只能叫保镖扶着上了车。一上车,关上车门,他就禁不住地干嚎了起来,把车里面其余的人吓了一跳。 今晚红姐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一个酒吧陪一个影视业老板喝喝酒。这种事,邱果果一向是推脱不去的,公司也不敢强迫。他这几年越来越红,接的活儿多,公司里忌惮着他的名气也不敢为了几个小老板而得罪了自家的这棵摇钱树。更何况因为他认识龙天羽的关系,这几年为了他的发展,龙氏集团暗里出了不少钱扶助他,背后有这么一大金主罩着,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了。 今晚要不是因为陆鸣是搞电影的,邱果果又有意向往演员那方面发展,红姐才不会打这一通电话求着果果过去一趟,让人在陆鸣面前混个眼熟,以后要是真拍什么片的时候争取给个角色演演。 邱果果一开始还拒绝着,后来被红姐撺掇了几句后就动摇答应了。他之前就没陪酒的经验,但听公司里其他陪过酒的同事说过,那些老板没一个好东西,叫他们过去就是揩油潜规则的。他脾气傲,别人万万碰不得摸不得,在那种场合,按着自己的性子,不起冲突才怪。到时要是打起来,自己这三脚猫的架子,肯定是挨欺负的份。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犯怂。 好在他脑子转地快,一下子就想到李景灏开了个保镖公司,忙打电话过去让李景灏帮自己安排几个保镖过来在酒吧外面守着自己,要是真在里面出什么事了,马上冲进来救场。 李景灏也跟他很熟了,很爽快地就叫了几个人过去了。今晚要不是这几个大块头给自己撑着,邱果果觉得自个肯定不能站着走出这酒吧了。 现在脱离了危险,坐在车上,他是再也憋不住,把刚才的紧张和害怕一股脑儿地嚎了出来,眼泪狂飙。车里其他几个汉子被他嚎地受不住,车还没开回公司就中途下了车说要自己打车回去。 那个被陆鸣打了两拳的保镖下车前把口袋里的名片塞给了邱果果后才和着同伴一起打车去了医院看眼睛去了。 李景灏先前吩咐了人要把邱果果安全送到家,那开车的保镖载着一路狂嚎的邱果果,忍受着高分贝的折磨,赶在耳朵失聪前将他送到了家。 邱果果回到家里,先跑浴室里给洗了个澡,把哭花了的大花脸拾掇干净了,然后才躺到床上,想着陆鸣最后的那几句话,又忍不住鼻子酸了起来,一边打自己嘴巴一边骂自己,你咋就这么管不着这张破嘴,你咋就改不了这该死的臭脾气。 越打越疼,越骂越后悔,到了后来,又忍不住抱着被子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哭了一阵后,这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等那边人一接起来,就又忍不住抽泣起来:“亮哥,我今晚得罪一个人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么了?”张亮刚把炖锅放灶台上用文火慢慢熬着,里面是他按着家里的秘制食谱做的红参枸杞鸽子汤,专门为李景灏熬的,等他回来了,差不多也就好了。 他看了下时间,把厨房的灯关了,走到客厅里,窝在沙发上,好耐心地安慰了邱果果了一阵,直到那边情绪缓了下来,才问道:“谁欺负你了,叫什么名儿?” 邱果果被张亮哄了一阵,好歹平静了点,被他这么一问,赶紧抹了把鼻涕,急急地跑到浴室里从洗衣篮里把裤子捞了出来翻了一阵,把那张已经被自己捏地皱巴巴的名片找了出来,照着上面的字朝张亮那边喊:“陆鸣。鸣飞影视公司的陆鸣。亮哥,这人你认识不?” “谁?你再把名字念一遍?” “陆鸣。陆地的陆,一鸣惊人的鸣。” “我操。” 邱果果听见那边有什么东西打碎在地上的声音,忙问了句:“亮哥,没事吧你?” “额,我没事。这样吧,你明天有活动吗?没的话,去老地方等着,我叫杨一一起过去。” “好。” 邱果果一挂电话,张亮马上就打给了杨一:“杨子,明天抽时间出来,还是老地方。搞事情。” “什么事?什么时候?诶,我明儿上午要陪我家星星去做产检。” “怎么这么多事。那就定到下午。一定要来,这事……”正要细说几句,张亮就听见院子里有车轮子撵在小石头上发出的悉索声。他赶紧冲到窗户边,扒着窗沿往外一瞧,李景灏已经停好了车,大长腿三两步就跨上了门前的台阶,马上就要敲门了。 顾不得杨一在那边咋呼,张亮朝那边丢了一句:“别他妈啰嗦了,明天一定要到,要紧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随手扔到了沙发上,然后冲到了洗手间里要去放水,刚打开水龙头又想起厨房里还在熬着汤,赶紧又跑到厨房里去看。 这几下跑的,一下子心跳就快了起来,站在灶台前呼次呼次地喘气,胸膛起伏着。 “刚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喘?”李景灏换了鞋,一进门就看见厨房的灯亮着,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径直走向了厨房。果然看见张亮背对着自己站在灶台前,正弯着身子调火。从炖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渐渐弥漫了整间厨房,伴随着呼吸,一点点地渗透进李景灏的心房,像一团温暖的火焰,让人心头一暖。他轻轻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张亮,将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明明心里暖洋洋的,此刻的气氛也这么好,却还是忍不住自己这张总想逗弄下张亮的嘴。 结果就是,他那话一说出来,就惹得怀里的人炸了毛,被张亮一肘子打在了肋骨上。张亮挣脱了他的包围圈,沉着脸走客厅去了。 李景灏猫一样地尾随着出去了,将那个即将暴走的炸毛狗拉回了怀里,在他脸颊上用力地啵了一口,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往衣服里探去。 “我没洗澡,一身油烟味。”张亮推开了他凑过来的嘴,脸往旁边偏了偏,没好气地问了句:“电话里不是说要半夜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李景灏能早回来,他心里当然高兴。两个人已经住一块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贴着身边这人的体温入睡,然后在早晨的时候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醒来,这样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彼此活成了彼此的空气,谁都离开不了谁。 李景灏的生意在这几年里已经渐渐从地下转移到地上,开了个正儿八经的保镖公司,表面上都是为那些明星、富商、高官雇佣保镖的正经公司,私底下却还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活,比如替人追债、收保护费、放高利贷……。为了不让张亮担心,李景灏很少跟他说自己公司的事,因此,直到现在,张亮还一直以为那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保镖公司而已,只是赚的钱多得有点离谱而已。 最近公司里出了点事,李景灏为着这个已经连着一星期没回家了,好不容易安生了点,他这才得着时间赶了回来,就为了能听他几句骂、得着他几捶打。他想张亮想地紧,回来的路上早就在脑子里将张亮压在身下天人交战几百回,一回来见着真人,更加是忍不住地想把他就地正法了。 “有味儿不怕,待会用我的盖盖。”李景灏抱着张亮,一边咬他的耳朵,一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xx摸了过去,“用这里的味儿盖盖,怎么样?” 张亮气息一重,被吻得七晕八素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花,血直往脸上涌,一下子就把李景灏推开了,走卧室里拿了条内裤就往浴室里冲。 李景灏舌尖朝嘴角一卷,将两人方才激吻留下的津液勾到了嘴里回味了一番,这才迈着步子走进了浴室,把衣服裤子一脱,挤进了洗澡间。 他一近身,张亮全身就绷紧了,每靠近一步,整个后背到脖颈子那都忍不住毛孔一缩。李景灏想干嘛,他当然知道,而且那事吧,他也想,没日没夜地想。可他有个习惯,每次和李景灏做那事吧,他总要把自个弄地干干净净的,至少身上不能有白天在店里呆久了沾上的油烟味,也不能有汗臭味儿。原因就是不知怎么的,对着李景灏的那副身架子,无论看了多少回了,他老有一种不自信感,总觉得自个比不过,所以每次都要保持着清爽干净地对着李景灏,才那么心安点。就刚才被李景灏那么一撩拨,他早就忍不住了,这几天都没见着他,连亲嘴这种干瘾都没得机会过把,现下人就在眼前,要不是碍着自个一下班就回来炖汤没来得及洗澡,他早就在刚才反扑上去了。 “厨房里还炖着汤,洗完澡估计就好了,你快点。我洗好了。”张亮背对着李景灏,往旁边侧了侧身,就想从李景灏旁边走过去。 “走哪去,活还没干,喝了不是浪费了。”他说着,手一伸,就把张亮拦腰截住了拉回怀里,厚实绵密的吻落了下去,堵住了身下之人的挣扎。 等着两人尽完兴,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张亮光着身子趴床上,眼皮子一搭一搭地就是睁不全。李景灏套了条裤衩,从厨房里盛了炖地正好的汤来,硬把张亮从床上拽了起来坐着,监督着他把满满一碗鸽子汤喝光了才放过了他。 张亮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快把柜子震脱漆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一接通电话,就从电话那边传来杨一铺天盖地的鬼嚎:“他妈的叫我准时点一定来,你丫倒是在哪?” 张亮一看时间,靠,都这个点了,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不留意动作大了点,牵动着后面的肌肉,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操,在家干嘛呢你。”杨一听着那边的声气儿,思想就往歪里拐去了,“他妈赶紧完事过来,白昼宣淫。” “宣你妹。”张亮站原地缓了缓,这才慢慢地走浴室里洗漱去了。 出门的时候,坐车上动了动,哪哪都不得劲,挣扎了下,还是下车去路边打车去了。 到了那边,杨一和邱果果早就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一看见他进来,杨一就扑上去一膝盖顶了他屁股了一下:“只顾自己快活的禽兽。为了能赶过来,我还特意和我家星儿起了个大早去医院做检查。” 张亮被他那一膝盖顶地脸都变色了还不好发火,强忍着坐到了座位上,水都不喝一口就说上了:“杨子,陆鸣回国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你问果果。” 等邱果果把那天的事又跟杨一说了一遍,还把那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杨一以后,杨一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即使还没见着真人,但他俩已经很确定果果嘴里的那个变态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陆鸣了,留美回国、还学的导演系、再配上这个名,s市找不到第二个了。 “亮子,你说这次怎么做?放过他还是整他一顿?”杨一问张亮。 “不知道羽哥知道他也回来了没有。这事要跟羽哥说吗?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张亮琢磨了一阵,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邱果果看着他们两个,一头雾水。自己本来是找张亮帮自己出主意的,现在倒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一样,明显重点已经转移了。 “亮哥,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他要真找我麻烦怎么办?”他昨晚一宿没睡好,一想起陆鸣那张脸就有点后怕。“这事别告诉羽哥了,我不想麻烦他。” 邱果果这阵子都避着龙天羽,出来玩也不专找龙天羽在的场子了,而是和张亮几个混一起。原因无非就是龙天羽和瑶瑶走地越来越近,邱果果看不惯姚瑶那张得宠的脸,但还不能说些什么,只好尽量减少和他俩的见面。这不,昨晚一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找龙天羽,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事要是传到姚瑶那里,保不准那人会在龙天羽耳边嚼自己舌根子说几句坏话,所以还是不要找他的好。 杨一摸着那张名片又想了下,指甲都快把纸片上“陆鸣”俩字给扣没了才对张亮说道:“亮子,咱还是别掺和这事了。你看羽哥现在都和姚瑶好上了,咱再揪着陆鸣和易清那档子事有什么意思?羽哥都翻篇了,咱也犯不着在这俩人身上浪费时间。” 张亮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根烟来点着了吸了一口,又不甘心似的叹了口:“我也没想着要跟他杠到底。只是一想起羽哥因为他俩在医院躺着的那一年,就替羽哥不平。他俩回国了,一个个没事人一样过得好好的,想想就窝火。” “算了,就当过去了。羽哥都想开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就别去捅以前的事,让羽哥知道了给他添堵。”杨一也叹了口气。 邱果果在旁边听得迷迷瞪瞪,陆鸣和易清?羽哥出事?这都说的什么事啊,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陆鸣和羽哥怎么了?你们认识?”邱果果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 “他睡了易清。”杨一正想着别的事,邱果果一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等到反应过来,那说出的话已经像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了。 邱果果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懵逼了。 他回到家里窝沙发上好一阵才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自此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吗辛苦形成的世界观人生观全他妈崩塌了。 杨一那话一说口就知道自己惹祸了,邱果果还没来得及问第二句,就被张亮揪着耳朵嗷嗷地拖出了餐厅,不见了踪影。 邱果果把之前在张亮听来的和杨一刚说的话全捋了捋,大抵也能联想到龙天羽那晚出事的原因了。易清出轨羽哥和陆鸣好上,被羽哥当场捉奸在床,然后羽哥情绪失控撞车? 这样的剧情看似挺合理的,不然易清为什么突然出国了,应该是为了躲羽哥的报复吧。不然羽哥也不会在慈善晚会那天那么为难易清,也就只有这种背叛的恨才使得羽哥对易清狠得下心了。 明明一切按着这样的推测都解释地过去了,心里却还是很难接受易清和陆鸣在一起的事实?就陆鸣?色情狂、变态、流氓、无赖、阴险小人、猥琐……邱果果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难听的词都放陆鸣身上套用了一遍,然后就更加难以理解易清当时是什么心理选择陆鸣的。 易清是脑子进水被门挤了吗,还是跟自己过不去想找个人渣来虐虐自己?果然是只有坏人才有人爱,好人都被发好人卡了吗? 这他妈都是些蛇精病吧!邱果果想了一阵,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易清为啥不要羽哥选了陆鸣,只能按着自己的逻辑,把这归类为蛇精病的问题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夏文奕来s市一待就待了近半个多月,到最后陆鸣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花样来对他投了降。他那新开的公司正是需要自己亲自打理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这么个闲人整天啥事都不做。 “易清,你劝劝他,让他回国。老子没时间跟他转了。”这大早上的,他刚进自个办公室,就看见夏文奕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问他一天什么安排。陆鸣现在一见到他就没好情绪,转身就走外面给易清打电话让他把这尊大佛请走。 “明天我跟他说,今天我要陪我爸去医院做复查。你再陪他一天。” “行。你要是说不动,我直接给他买张机票绑他上飞机送走,太他妈难搞了。” “行。” 易清下午陪着父亲去医院做检查,在走廊等着的时候不巧碰见了姚瑶。两个人对看了眼,轻轻点了个头就算打完招呼了。易清刚要走,却被姚瑶赶上来叫住了:“最近过的怎么样?好久没见你了。” “还好。” “你来医院这是?”姚瑶一边问着一边往易清旁边的门牌号看了看。 “陪我爸做复检而已,没多大事。”他跟姚瑶不算怎么熟,此刻她对自己显现出来的热情就有点虚浮了起来。 “哦,这样啊。”姚瑶站在那里,带着笑:“我刚好和天羽一起过来看阿姨,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龙阿姨的病好点了没?” “年前做完最后一次化疗后好过一段时间,估计是过年的时候心情好,身体也恢复地快。只是后来又突然有恶化的趋势,所以才过来住院了。” “有没有打算去国外治疗?”易清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姚瑶:“这是我的一个熟人,在国外对专治癌症这方面的医院挺了解的,你可以向他咨询下。” 姚瑶接过名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连声说了几句谢谢,把名片放进了包里。二人静站了一阵,差不多也到了父亲结束检查的时候了,易清抬脚要走,却又被姚瑶叫住了。 “你等一下,我有事想告诉你。” 易清看了下时间,父亲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平常最多也就四十分钟的样子。他看了下姚瑶脸上着急的样子,停顿了下:“什么事?” “我和天羽要订婚了。” 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站满了排队等候检查的人,大人们嘈杂的谈话声,小孩子的吵闹声,还有窗口护士的叫号声,熙熙攘攘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那么多种声音里,只有姚瑶那一句,穿过满是消毒液和药水的沉闷空气,清晰而尖锐地传入到易清的耳朵里,刺痛着自己的耳膜。他望着姚瑶,看她脸上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意,满是期待地等着自己也回敬一个笑脸。他扯起嘴角,眼睛眯了眯,对上了姚瑶。 他微笑着,在心里想着,这样看起来应该是一个笑容吧,要不要笑地再用力点,眼睛再眯小点,嘴角的弧度再大点?或者,自己是不是笑地太用力了,会不会让人看着有点假? 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难受着,从嘴里说出来的那句“恭喜。”飘在空中,带着喉头的苦涩和舌尖上的辛酸,听在自己的耳朵里,飘渺成一片空茫。 姚瑶看着他,笑地更甜了,“谢谢。”她说了谢谢,尔后一低头,好似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捂着嘴巴,轻声地又笑了起来。 易清站在那里,不知道她还要笑多久,只能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笑脸看过去。旁边的检查室开了门,他的眼角余光看见父亲正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着衣服,护士已经开始走出来准备要叫家属进去谈话了。 “23号家属请进来一下。”穿白大褂的护士朝喧哗的走廊里喊了一声。 易清捏着号码牌,把它攥地紧紧的,朝姚瑶挥了下:“我先进去了。” “嗯,好啊,改天有空……” 姚瑶还在身后说着什么,易清已经跟在护士的后面,转身进到了房间里。关上门,额头抵在门上,手里的号码牌碎成了两半。 “易清,站那里干嘛,赶紧过来。”清爸在那边喊。 额头抵在冰冷的铁门上,他用力地眨了下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落了下去,被浅灰色的地板掩盖住了踪迹,悄无人息地完成了悲伤的使命。他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抬起头,转过身去,笑着对房里的医生和护士说了句:“辛苦了,请问……” 他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边帮着他整理好翻起来的衣领子和后背的褶皱,一边听着医生给出的一些建议,偶尔插上一两句询问的话,脸上是一贯的从容和淡定。 而那些来不及滴落、不能见人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顺着眼腺向下,流进自己的心房,浸润地心尖尖上都是一片酸楚。 送父亲回到家里,母亲抓着他回家的机会,把易子峰一家也叫了过来,说是一起在家吃顿饭。和姚瑶说完话后的整个下午,除了进门后的那几秒,他就再没得着一个时间和地方好好地静一静,把心房快要溢出来的苦水倒出来。 此刻坐在饭桌上,看着父母因为难得地家庭聚餐而喜笑颜开,再看着哥哥一家和和睦睦,再想起龙天羽,想着他以后也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有这么一个虽然算不上幸福圆满,但至少有妻子、孩子相伴的家,那堵在喉头一下午都顺不起来的气一下子就畅通了。 一个人好,总强过两个人都不好。 这顿饭,他吃的心不在焉。易子峰和父亲谈完工作上的一些事,转脸看到他的走神,朝他问了句:“社里最近忙吗?” “还好。刚批下了一个新项目,过一阵子那边就可以开工把xxx乡小学的危楼拆了建新的。”易清坐在那里,吃了一碗白饭,把碗放下了,“我吃完了,书店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怎么只吃这么点?再吃一点吧,妈还炖了汤没端上来,好歹喝完汤再走。”清妈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赶紧放了筷子,跑厨房里去盛汤。 易清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易子峰瞧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着妻子把一边吵闹的小雪抱到客厅里吃去了,等她俩走了出去,才把碗放下了,看向易清:“夏文奕是不是来s市了?他来找你的?我前几天看到你们在外面吃饭。”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1节 “过来玩玩而已。” 清妈已经从厨房里端了汤出来,拿着各自的碗一边盛着一边问易子峰:“哪个夏奕啊?你认识?” 递了一碗给易清,又嘱咐着:“别人大老远从国外过来玩,你得好好陪着,别只操心着社里的事。” 易清接过碗,喝了一口,只觉和刚才吃下去的那碗白米饭一样,什么滋味都尝不出。 “有时间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吧。你在法国那边的那家公司不是和他一起合开的吗?你在那边他也帮了不少忙,请他来家里吃顿饭,不算过分。”易子峰对易清说着,又朝清爸和清妈说道:“夏文奕,不知道爸妈还记不记得。易清出事那次,他跟易清一个队的。后来还请我们去吃过一顿饭的那个。” “哦,就是那个长得高高大大,有一双蓝眼睛的混血儿吗?”被易子峰这么一提醒,清妈一下子记了起来。她对这个夏文奕印象不错,小伙子看着面相是凶了点,但做事什么的心特细、稳重、会照顾人,回国的时候还特意挑了件礼物送给自己。她马上附和着易子峰,朝易清说道:“是是是,请人家来家里吃一顿饭是没错的。易清,你跟他约个时间,提前跟妈说一声,妈叫保姆提前准备着。对了,他有什么吃不惯的吗?……” “他过一两天就回去了,就过来随便玩玩而已,我已经请过他吃饭了,不必专门请家里一趟。”易清打断了清妈的话。 “不打算带回家跟爸妈正式见面吗?”易子峰看着易清:“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一下子,桌上都没人说话了。 易清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光了,看向易子峰:“没有。” “真没有吗?”易子峰笑了下,“你别多想,你的事,我不会多参与。只是要是真在一起的话,就带回家里跟爸妈见个面,聊一下,让爸妈对他也多个了解,以后也放心。” “带回来看看,就吃个饭,随便聊聊。我们不会多为难的。”清爸沉着声,语重心长地说着。 这是自己和龙天羽那件事以后,家里第一次再谈起自己的性向问题。而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面红耳赤的争吵,也没了掀桌子摔杯子的谩骂,更没了拳脚相向的殴打,只有在经过这么多年死不妥协的抵抗和心照不宣的冷战后,大家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向彼此低头。 而这样的结果,来地太晚、太迟。他在今天,终于听到了哥哥的一句和解,等到了父母的认同,只是自己却再也找不到一个想把他带回家,想将他介绍给家里人认识的那个人了。 那个他想带回家的人,就在今天,他听到了他要订婚的消息。他马上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家。 他想笑,想跟父母、跟哥哥说声谢谢,谢谢他们最终和自己的和解,可是一张嘴,却失了声。那刚喝下去的汤滚烫着翻涌上来,冲到自己的眼眶里,灼热地自己眼眶一阵发热。 他仰起头,用力地睁大着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不能眨,一眨,泪水就会从眼眶里挤出来。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等到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慢慢地收了回去,他才低下头,哑着嗓子说:“我没和他在一起。不早了,我回去了。” 没等母亲再站起来挽留,他拉开椅子快速地站了起来,穿过客厅,走出家门。 他骑着单车,从家门口的那个斜坡上冲了下去,眼泪被吹落在冷风里,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 这一天,他得到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同时也失去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无论是得到的还是失去的,都让他有种流泪的冲动。 得失之中,悲欢之间,是笑着笑着就会让自己流泪的再也回不了的过去和到不了的将来。 ☆、第二百章 龙天羽要和姚瑶订婚了,这是易清知道消息前几天,两人对龙妈宣布的。 几月前,他俩拉着手,十指紧扣,站在龙妈的病床前,龙天羽说:“妈,这是我女朋友,姚瑶。你认识的。” 那是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比医生来告诉自己的病痊愈了还要高兴的消息。听了龙天羽的话,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拉着龙天羽的手,哽咽到说不出话。 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亲耳听到儿子的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可以死而无憾了。 龙天羽看着母亲脸上的笑,觉得无论让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易清从自己房间离开后的那晚,他趴在地板上,看着从易清手背上滴落的血滴凝固在地板上。他将自己的食指指腹轻轻地落在其中一滴上,感受着血液中的黏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深红的血滴抹开。指尖触到底下冰凉地板的那一刻,额前的汗水滴了下来,滴在那团抹开了的血迹上,将那一团团刺眼浓稠的深红漾成淡淡的水红。 他看着地板上那团混合着自己和易清血汗的淡红,一遍遍对自己说,龙天羽,放下吧,放过易清,也放过自己,不要再这么彼此折磨了。 人不一定非要爱情不可的,人不是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那个没了自己真的会活不下去的母亲,还有没了自己就会破产倒闭的龙家企业……比起这些非自己不可的东西,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放下了,过去了,看开了,到最后才明白,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让自己踏实的。他不再需要爱情了,他也不需要易清了,他只想好好地,抓住自己现在拥有的,比如母亲,比如事业。 “姚瑶,能帮我个忙吗?”在一个看似特别平常的午后,姚瑶像平常一样进到龙天羽办公室给他送完文件后要离开的时候,龙天羽叫住了她。 “可以的,龙总。”姚瑶走了回去,站在龙天羽办公桌前面。 “和我交往吧。”龙天羽低着头看着桌上摊开的文件,手下的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停都没停一下。 姚瑶愣在那里,看着龙天羽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自己幻听了。“龙总,您刚才说什么?” 龙天羽抬起头,看向她:“你没听错,我问你能不能和我交往?” 好似怕姚瑶又要问一遍,他只好把桌面上的文件一推,指着自己前面的椅子说道:“你坐。” 姚瑶坐下了,呆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龙天羽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我妈那边,谢谢你之前时常去看她陪她。我妈,她很喜欢你。” “龙总工作忙,替您时常去照看下董事长,这是我工作内的事。”姚瑶端着杯子,手有点抖。 “我妈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能看到我有个着落,是她最大的心愿。我刚和你说的交往,只是说给我妈听而已,你不要有负担。不是真的,只是配合着在她面前演场戏而已。” 满脸通红,一直沉浸在刚才的天大的惊喜中还没平静下来的姚瑶听了龙天羽的话,被龙天羽刚才的话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原来只是演戏啊,只是假的啊! 她生怕被龙天羽看到自己烧红的脸,微微地侧过身子,将水杯放到自己的嘴边做出喝水的样子,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失落地想当场大哭,想把杯子里的水泼到龙天羽脸上,想朝他大喊:“我爱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你知不知道你刚说的话有多伤人吗?……” 龙天羽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下,签好字放到一边,盯着姚瑶又问了句:“可以吗?可以的话,改天我带着你去跟我妈说。她喜欢你,知道我俩的事后一定很高兴。” “龙总,你知道我的答案的。”姚瑶强忍着内心的失落和伤感,她看着龙天羽,想起了高中时期被他丢到垃圾桶里的那封情书,想起大学时期煞费苦心制造却被完全无视掉的偶遇,还有这几年里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看他背影的那些时间。一直以来,她都心甘情愿地当着龙天羽身边那个随叫随到的隐形人,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想对龙天羽隐瞒自己的内心了,他刚刚给过自己不超过一分钟的幻想和之后无情的现实刺激地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我爱龙总,从高中的时候就爱。我想和龙总在一起,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在一起。”她看着他,眼中泛着泪花。恁是在外面如何被叫做女强人,对上自己喜欢的人,却也只是一个想要被爱、被呵护的平常人罢了。 龙天羽看着姚瑶,无奈而又愧疚:“对不起,我谁都不爱。” 又一次被毫不犹豫地拒绝,还是那么地直白和决绝。明明他已经和易清分开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她坐在那里,沉默了半饷。 龙天羽也没管,接着看起了桌上的文件。直到都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姚瑶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听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龙总,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在龙总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交往的事,我同意。” “不要勉强自己。要觉得别扭,我可以找其他人帮忙的。” “不要紧的。” “那好。” “好。” 这事,就这么简单地定了下来。 之后,为了不引起龙妈的怀疑,两个人也会偶尔一起出去吃个便餐或者一同去医院看龙妈,装出感情很好的样子。 龙妈是真心喜欢姚瑶,之前总盼着儿子能开窍发现身边的这块宝玉,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等到了这一天。她心里高兴,每次看见龙天羽和姚瑶成双成对地来医院看自己,就感觉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很多。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期望更多。看着儿子和姚瑶相亲相爱地在一起,龙妈开始盼望更多。既然儿子能彻底放下过去重新谈恋爱,那么结婚呢,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儿子结婚吗? “羽啊,姚瑶真的很好,对你对妈都好。妈想着,你俩既然互相喜欢,不如趁早把婚订了吧。这么好的姑娘,跑了就可惜了。”一天下午,龙天羽扶着龙妈在医院的花园里透气的时候,龙妈对龙天羽说到。 “妈,订婚这事对我俩还早了点。以后再说吧。”龙天羽敷衍着龙妈。 “怎么会早。你两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不够了解双方吗?想当初我和你父亲,就只远远地看了几眼,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嫁了过去。后来还不是相处地好好的。儿子,妈跟你说,过日子不比谈恋爱,不需要每天都搞浪漫搞惊喜,过日子就得平平淡淡踏踏实实的,姚瑶是个可以一起过日子的好女孩。你要珍惜。” “妈,订婚什么的,以后再说吧。你这么急,会把人姑娘吓跑的。” “怎么,你是怕姚瑶不愿意?啊。”龙妈笑着,拍了龙天羽几下,“我儿子还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啊。姚瑶那边一定没问题的,这姑娘,每次你和她在一起,眼睛都恨不得贴在你身上,眼里全是你。妈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龙天羽一个头两个大,“妈,这事以后再说行不。我现在还不想订婚。” “那你打算什么定下来?难道现在是谈着玩的吗?你都多大了?星星和杨一都快有孩子了,你再看看你,你还想玩几年?妈就这么一个心愿,能在活着的时候看着你结婚成家,难道这个都不能满足妈吗?”说到激动处,龙妈就有点呼吸不过来,脸一下子涨地通红。 “妈你别生气。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和姚瑶考虑一下的。”龙天羽赶紧扶着龙妈往医院里走。 “不是考虑,是一定。你俩什么时候商量好了就把这事定下来,其他的事,妈来安排。” “好好好,知道了。” 这事过了一阵后,龙妈一直没得到龙天羽一句明确的回答,每次都搪塞着说在商量在商量,还要过一阵。 订婚的事,龙天羽也和姚瑶说过了,两个人的想法是能拖就拖,如果实在不行,就让姚瑶直接拒绝了自己。 龙天羽也听医生说了,母亲的病,怕是过不了今年了。 这阵子,母亲的病情又恶化了些,已被医生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很多时候都处于半昏迷状态。龙天羽尽可能地推掉了公司上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务,每天都来医院陪着母亲。 母亲清醒着的时候,问的最多的还是那句:“跟姚瑶商量好了吗?什么时候订婚啊?”“你们什么时候把日子定下来啊,订婚总要有个仪式吧。咱龙家也不是小家,别委屈了人家姑娘,该有的还是要有。” 一次两次,龙天羽还能漫不经心地敷衍过去,只是这样的次数多了,对上母亲那张满怀期待的脸和之后失落的眼神,龙天羽心里不是滋味。 “妈,你真的这么想我和姚瑶订婚吗?” “这是妈现在唯一的心愿了。” “嗯,我知道了。” 那天,他从医院里回去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睡整整两天。 第三天,他走出了房间,带着一一下去散步,在外面走走停停逗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打电话叫来了张亮和杨一,喊他俩过来喝酒。 ☆、第二百零一章 张亮和杨一买了好多下酒菜,又每人扛了一箱啤酒,进到了龙天羽的房间。 三个人吃吃喝喝一阵,杨一酒量没张亮和龙天羽好,渐渐有了醉意。“羽哥,难得你有时间和心情和我们喝酒,今儿个叫我和亮子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趁现在我还听得清你们的话,快说了。” 三个人喝着喝着就从沙发上移到了地板上,龙天羽踢了杨一一脚,三个人拿着酒瓶子碰了下。“我要订婚了。”龙天羽拿着酒,没喝,眼睛盯着杨一和张亮背后的白色墙壁上,淡淡地说了一句。 张亮和杨一对看了一眼,“羽哥,你和谁订婚?” “姚瑶。” “羽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杨一觉得自己刚才的酒劲全都散了。 “真的。” 张亮沉默了阵,几次把酒瓶子放嘴边了又放下,到最后干脆把酒瓶子搁地上了:“羽哥,是因为阿姨吗?她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吗?” 龙天羽摇摇头,“我想让我妈安心。” “那羽哥你自己呢?你喜欢姚瑶吗?订婚这事不是闹着玩的。”杨一一看龙天羽不是在开玩笑,马上就有点急了。 “和谁订婚都一样。只要我妈喜欢就好。” “羽哥……”杨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叹了口气,闷闷地喝着酒。 “你跟姚瑶都商量好了?”张亮看着龙天羽。 “她会答应的。”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沉闷而压抑,只能默默地喝着酒。 杨一没再喝几瓶就把自己灌醉了,抱着龙天羽的胳膊一会哭一会笑。他喝红了脸,舌头打了卷,说起话来含混不清,却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羽哥,你说我们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呢?”他拽着龙天羽的衣袖,半边身子吊在龙天羽身上,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说,以前咱一起上学的时候,谁会想到现在的自己是这幅模样?谁会想到,我和星星会结婚?” 他又晃着身子,用手指了指张亮:“你说,当初谁会想到亮子会和那个蓝猫在一起?” “还有,还有……嗯……还有,还有谁会知道你和清哥会分手?你说是不是特别意想不到,不现实?啊……羽哥,亮子,你们说是不是?” “杨子,你喝醉了。”张亮一把将杨一架了起来,拖着他往龙天羽卧室走。 “我没醉,谁他妈说我醉了。我没醉。羽哥要订婚了,我高兴,我替羽哥高兴。”杨一全身瘫在张亮身上,嘴里却还嚷嚷着要再喝几杯,闭着眼睛朝龙天羽喊:“羽哥,我替你憋得慌。杨一我替你憋地慌,他妈地我心里难受。” “发什么神经了这是。”张亮一把将杨一的嘴巴捂住了,进到了卧室里,将他放倒在了床上,看着躺床上还在胡言乱语的杨一,眼角也湿润了起来:“你他妈喝醉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痛快了。羽哥听到那些话,你他妈知道他心里有多憋吗?” 他把门关上了,重新坐在地板上,看龙天羽脸色不怎么好,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酒瓶子:“别光喝酒,吃点东西垫垫。杨子就长着一张烂嘴,这么多年了还没改过来。” 龙天羽躲了下,避开了张亮伸过来的手,“他说的是事实,”他看着张亮,“谁他妈会想到我们会是现在这样子!” 谁会想到,多年后,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而最不可能分离的人却早就分了,真是他妈的狗血。 张亮低着头,闷闷地灌酒。他心里也装着事,今晚听了龙天羽要订婚的消息,更加地不痛快起来。 两个装着心事的人坐一起,酒是解愁偏方。龙天羽的那些事,他就是想借着醉意说出来,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却无从说起。满心充盈的是连伤感都伤感不起来,连愤怒都不想愤怒的疲惫,是连说都不想说一句,连想都不想想一下的厌倦。 张亮后来也醉了,终于把憋了一晚上闷心里头的话掏了出来:“羽哥,你都要订婚了,以后我们仨就剩我一个单着了。” “你不是还有李景灏吗?什么叫单着。” “唉。”张亮叹了口气,自个爬沙发上躺着了,“我和李景灏,能像你和杨子一样结婚么?我能和你们一样光明正大带回家见父母么?” 张亮一毕业后就回家里的老字号菜馆,跟着姐姐学起了饭店的管理和经营,现在早就上了手,家里人可以放心让他自己干,算得上在自己的事业上小有成就。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家里人三不五时就逼着他找对象的事。 自从他大学一毕业,张妈就操心上他的终身大事了,亲自上阵给自己儿子挑姑娘,光是媒婆什么的就请了好几个给自己介绍的,还很潮流地在婚恋网上给张亮注了册。估摸着是之前看他交的那些女友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生怕张亮以后真找个事儿多的媳妇回家折磨自己,所以张妈特别不放心他。 前一年吧张亮还可以用自己要顾生意没时间来推脱。到了第二年,没时间这个梗已经不起作用,他就又找了一条,借口自己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定下来。就这么一直拖着拖着到了现在,眼看着杨一和韩星俩孩子都快有了,连张瑾萱都谈起了恋爱往家里带男朋友了张亮还是光杆司令一个,张妈就再也沉不住气了。 “你说你,都这么大了,好歹也带个女的回家让妈瞧一瞧啊。亲不肯去相,会不想去约,是打算要出家了?” “没交女朋友的话,下次就别回家里了。” “昨天你姨打电话过来了,又问起你找没找对象的事儿,说她们那个小区有一姑娘人特好,要不要介绍认识下。”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给人家通电话了吗?” “……” “……” “……” 每次一回家,张妈就在张亮旁边叨叨这些事个没完,吵得他每次从家里回来后都要低气压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过年期间,在母亲等七大姑六大姨一帮子人的炮轰下,张亮硬着头皮开始去相亲。他态度敷衍,每次去了就给自己点壶茶,人姑娘来了啥表示也没有,就把人晾对面干坐着看他喝茶,喝够三十分钟后立马起身结账走人。 就他这样的态度,一般跟人见一次面后就没了下文。张妈见他相了这么多次都没见着成功的苗头,心里更急了。按理说,儿子长得高大,虽说长相和电视里那些男明星比不了,但也算标致,性格也好,怎么会不被看上呢? 她生怕张亮真找不到老婆,急的把全家人都发动了起来,连张瑾萱的那些朋友和学妹都不放过,让张瑾萱时不时带几个回来让张亮瞧瞧。 张亮被这类事搞得神烦,一方面要顺着母亲的心意去参加那无聊的约会,另一方面还要瞒着李景灏不被他发现,还得忙店里生意上的事,简直让他招架不住。更折磨人的是每次相完亲回来对上李景灏,他内心里就生出一股愧疚感和不安感出来。 家里人逼着他相亲这事吧,他不敢跟李景灏说。怕李景灏知道了万一一急起来当场拉自己回家里和爸妈坦白了,一想想那场景,张亮全身都冒汗。除了这个,他又怕看到李景灏知道后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没把这放心上,到时候寒心的还是自己。 他一想起这些事就发愁,尤其今晚上听到龙天羽要和姚瑶订婚的事,想起他之前和易清那么好还不是分了,就觉得自己和李景灏迟早也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不由得更加郁闷。 “羽哥,你说我当初怎么就和李景灏在一起了呢,你们怎么也不拦着我?” “他妈你们都在一起五年了你现在还后的哪门子悔。”龙天羽一听他那么说就笑了。就张亮和李景灏现在过的那家常,那是蜜里调油,用刀子切用斧头砍都分不开的关系,怎么可能断的了。 张亮摇着头,鼻子眼睛都快皱成一团了,哑着嗓子喊:“我没后悔。可他妈为什么偏偏要是个男的。你说要是他是女的,我早几年就娶他过门了,犯的着这么遮遮掩掩吗?你说,他为什么不是个女的呢,他怎么就不能是个女的……” 李景灏开了门,站在张亮的面前,看着他躺沙发上眯着眼睛,脸上痛苦纠结的表情,听着他的喃喃自语,脸完全地黑了下去。 今天事情一办完他就开车往家里赶,想给张亮来个突然袭击。没想到回家里才发现人不在家,打电话过去接的却是龙天羽。一听说喝多了正趴着,赶紧开车过来接人了。谁想到一进来,就听到了这么几句酒后真言。 龙天羽看着李景灏的脸色,忙替张亮说好话:“他就喝醉了乱说的,别放心上,估计明儿一早起来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别当真。” “我知道。”李景灏把沙发上还在自言自语的醉鬼捞了起来打横抱着,黑着脸出去了。 ☆、第二百零二章 龙天羽要和姚瑶订婚,姚瑶答应地特别爽快。尽管龙天羽和她讲好了两个人最多订个婚走个形式,等母亲过世了就宣布分手取消婚约,之后给姚瑶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作为酬劳。 姚瑶在一边听着龙天羽和自己说的这些,一边想象着自己和龙天羽手挽着手站在一起出现在闪光灯下的情景,想象着订婚宴上向自己投过来的无数羡慕嫉妒的眼神,突然觉得,即使他不爱我又怎样,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会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别人嘴里的龙夫人,我们两的名字,会被捆绑在一起。如果自己够幸运,龙妈的病有好转,自己和龙天羽在龙妈的催促下真的结婚了也不是不可能。 带着这样的幻想,几乎没有一丝丝犹豫的,她当场答应了龙天羽的要求。 订婚的事情,就这么快速而干脆地决定了下来,快到当龙妈知道消息后都还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劲地问:“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时间都定下来了吗?”高兴地像个孩子。 “定好了,下月中旬办订婚宴。”龙天羽坐母亲床边,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里面的日历,指着其中一个日子道:“专门找人算过的,那天最吉利。” 见着龙天羽对这事这么上心,还特意找人算过,龙妈心里又是一阵高兴,看来这次是真打算定下来成家了。 易清从姚瑶那里知道龙天羽订婚消息后的第三天,各大报纸新闻、网站上的头条全被《龙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宣布订婚,将于下月月中举办订婚宴》之类的标题占据,“龙氏集团”、“继承人”“订婚”等字眼一度高居各大热搜榜。 除了对于订婚宴当日盛况的好奇和期待,神奇地完成了从麻雀变凤凰的逆转的姚瑶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谈论的对象。几乎只在一夜之间,她就从龙天羽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助理一跃成为了众所周知的龙家少夫人,龙氏集团未来的董事长夫人。这样的机遇,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福气,羡慕都羡慕不来。 夏文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易清的小书店里窝在靠窗的茶座上晒太阳,他把报纸丢给对面坐着看书的易清:“以后有什么打算?” 易清看了眼报纸,即使只匆匆地扫一眼,那上面的标题和配图还是因为太过显眼而让人过目不忘。他把报纸推到一边,问夏文奕:“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等你跟我一起回去。” 易清把书合上了,看向夏文奕:“我暂时不会出国,你早点走。” “你那慈善机构趁早关了。跟我回法国,别窝在这小地方,浪费生命。” “我那慈善机构,我准备换个名重新注册下,然后出钱做下宣传重新塑造下形象,再找个专业的人负责日常运营,我慢慢淡出公众视线,减少之前那事对机构的影响。” “等你找到人把工作交接了,你准备干什么?守着这个小书店?” “打算回去一边读博一边当助教,然后把那本快完工的旅行日记制作完了出版。读完博或许留校任教争取当个教授?或者书的销量好的话,继续四处旅行当个职业旅人也不错。” 夏文奕听了,想了阵,点点头:“好像都不错。我这里还有个选择,你要不要考虑下?前几天我从朋友那打听到,之前你实习过的那家报社准备开一个新栏目,专门采访时下最受热评的艺术家、文化家,目前正在招人,你要不要试一试?” “费加罗报?他们那边招人不都是需要新闻方面专业的人吗?我之前有咨询过里面的一些主编。我的专业不对口。” 易清愿意围着这个话题多说几句,就代表他有兴趣,夏文奕笑了起来:“这些规定什么的都是给一般人设定的。那里面有我认识的人,进去的话,不难。他们这是新开的专栏,上面很重视,愿意花钱在这上面,进去以后待遇什么的肯定不错。你不是喜欢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吗,之前为了要那谁的一个签名,硬是把人家写过的所有全都通读了一遍然后写了篇论文发过去的?感兴趣的话,我叫我朋友把具体的资料发你看一下?” “连面试什么都不需要?直接进去?” “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需要参加下他们那边自己设的笔试,等过了笔试,然后再是面试。只要不是太差,基本上没问题的。”夏文奕喝了口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提醒了句:“这种机会难得,你也知道,他们家是国内大头,每年想应聘进去工作的人挤破了脑袋。一般人没点关系,连门槛都跨不过去,你要把握住这机会了。如果真喜欢,我跟我朋友说一声,让他提前跟里边的人打好招呼,怎么样?” “考试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号左右。你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如何?” “我再想想。” “你早点做决定,我那边好去安排着。” “行。” 夏文奕跟易清这边说完了等他的消息,那边又主动找着易子峰,跟他说起了这事。易子峰听后还特别上心,私下里约夏文奕出来,两个人详细聊了聊。回到家里,又和清爸商量了下,都觉得这份工作无论是对易清以后的发展还是对家里来说,都是个很好的选择,能进到那么出名的一家报社工作,接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就算从那出来了,也积攒了不少人脉,算是进入了当地上流的圈子。再说易清干文字方面的工作,总比他之前在旅行社做的事要让家里人放心地多,总不至于成天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加上龙天羽宣布订婚的消息炒地热火朝天,易家自然也知道了。易清和龙天羽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家里人也怕他被这些报道影响,想起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为着这个原因,也觉得他不适合长期待在s市,出国更像个好的开始。 “你去劝劝易清,让他别放着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先不考虑进不进的问题,等把笔试面试都通过了,到时再决定去不去也行,不然错过了考试,后悔都来不及了。”清爸嘱咐着易子峰。 “好,我会去跟他说说的。” “那个夏文奕可靠吗?你跟他见了面,觉得人怎么样?”说完正事,清爸又关心起那晚上说起的关于易清感情上的事来。 “对易清挺上心的,是个办实事的人,看着可靠。易清要是真去那边了,他俩能在一起也好。国外对待同性的态度到底比国内宽容很多,易清能在国外生活,对他这样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清爸叹了下气,“你妈要是知道他又要出国,恐怕又得把自己关家里抑郁一阵子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易清能过好点,比什么都好。” “行了,你跟他去说吧。” 这事易子峰还没来得及跟易清说,就有人抢在了他前头捷足先登了。 易清一开始接到那人的电话,知道她的身份后,还有点吃惊。她在电话里不愿和自己多说,只要易清一定要来见她当面谈谈。 “就我们两私人的见面,我在仁显医院208号病房,你一定要来。” 当天下午,易清就按着约好的时间过去了,房门外不知是有意安排的还是什么原因,站着两保镖样的人守着,远远地就看见将一些过来探访的人挡在了门外。易清报了姓名后,倒是很顺利地就给开了门进去了。 龙妈靠坐在床上戴着副眼镜报纸,见门开了,往易清那边瞧了眼,然后拿起床边柜子上的手表看了下时间:“你迟到了15分钟。” 易清站在门口处,朝龙妈微微鞠了下躬,然后直起身子来,往她病床边走了过去:“对不起,路上耽搁了,抱歉让阿姨久等了。” 他手里捧了一大束白色的海芋花,将病房中茶几上那一瓶快枯萎的鲜花扔到垃圾桶里,又去卫生间换了干净的水,然后把花插了进去。做完了这些,易清才擦干净手,站到龙妈病床的对面,问到:“请问今天特意找我过来,是什么事?” 龙妈看着茶几上新换上的那束海芋,问易清:“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花的?” “这花正好是这个季节开的,市场上很多,随手买的,并不是特意选的,没想到正好买对了。”易清笑了笑。 以前和龙天羽在一起的时候,龙天羽为了给龙妈过生日,就为了买这束花,易清和他开着车几乎逛遍了s市大半个花市。过了这么些年,仍然印象深刻。上午一接完龙妈的电话,易清就打了好几家花店的电话过去问有没现货。虽说现下正是开花的季节,但究竟算不上是热卖的花种,一般的店里不会进很多,基本上也就进那么几十朵用作搭配。 这么一大束,还是他中午的时候搭上自己的午睡时间,特意打车去了很远的一个花店买到的,回来时不巧遇上堵车,结果就给迟到了。 龙妈用手指了指那瓶花:“帮我拿过来,放这柜子上,我想近看几眼。” 易清把花瓶端过去了,摆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您看就行,别碰。它的汁液有毒的。” 龙妈静静地对着那花仔细端详了一阵,脸上显现出几丝开心的神色。“谢谢了。”她把眼镜摘下,放在柜子上,对易清说道:“你坐,别站着。” 易清拉了条椅子坐到龙妈的床边,“阿姨,有什么事您说。” “我一直在等你打电话给我,没想到一直没等到。”龙妈看向易清:“你可真沉得住气。” “阿姨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易清之前并没接到过关于阿姨的任何预约电话。” “那750万,你应该还记得吧?” 易清皱了下眉,龙妈这么一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财务给自己留的那个号码不是龙天羽的,应该是属于龙妈的了。 “记得,贵公司到目前还未兑现。” “一杯酒50万,清会长真会喝。天羽不把钱当钱,愿意陪着你烧。我当妈的心疼钱,毕竟一分一毫都是我底下的那些员工们辛辛苦苦赚的。” 易清听着这意思,是想赖账了,反正那事以后,自己也没打算要这笔钱了,给不给都无所谓,“就当是个玩笑,不当真,这钱就算了。” “不愧是易家二少爷,几百万这种小钱果然入不了眼,说不要就不要了。”龙妈呵呵笑着,歪着身子打开了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两份文件来,递给易清:“不知道这上面的数目,能不能入得了你的眼。” 易清把文件接了过来,翻开了,是一份协议书。他对着上面的内容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后合了起来,把它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我跟龙天羽没关系了,阿姨弄的这份协议,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是嫌钱不够吗?每年固定一千万的赞助费,恐怕不是你们随便办一场慈善募捐就捞地来的吧?”龙妈瞧了眼易清:“更何况凭着你们机构现在臭大街的名声,还能不能办一场募捐会都说不定了。年轻人别逞能,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等着易清的回复。意善失了人心,没了那些大企业、社会名人的捐助,光靠着易清赚的那些老本撑着,关闭已经是可以预测到的结果。龙妈就是掐着他这点,才有信心打这通电话叫他过来和自己谈这个。 她要易清走,不管是出省还是出国,只要不待在s市,不和龙天羽待在同一个城市,不让龙天羽有机会见着他,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第二百零三章 她等了一会也没见易清回答,又补充道:“一年一千万,买你离开s市,你不亏。你要是想出国,我私人赞助你国外的一切开销。” 易清听着她的话,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自己住院的那段日子,苦苦相逼的桥段又要重现。他站起身,朝龙妈说道:“阿姨,您多想了,我跟您儿子真没关系了。不必浪费这钱在我身上。这协议我不会签,您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要真没关系,你就签了。”龙妈掀了被子,艰难地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把椅子上的协议书拿在手里,拉住了易清:“你不签,就是心里有鬼。天羽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不想让他再受你任何影响。除了s市,你去哪都可以。” 她因为这几年的病,身子愈发消瘦,走路都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抓着易清,另一只手不得不紧抓着床沿才支撑住了身子。 易清看她抓着自己的手抖地厉害,心下一惊,没想到病地这么厉害。他赶紧扶住了龙妈,将她搀扶到床上,“阿姨,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龙妈把手里的协议书抖了抖,喘着气:“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天羽。我就怕他哪天又鬼迷心窍了扔着一家子人不管来找你。你知道他这人的,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 易清刚要开口,她又轻声地说:“我这病也好不了了,以后就没谁管地住他了。算我求你了,就当是阿姨的遗愿,你答应了好不好?” 对上一个重病之人,病榻前的这番话,说的人含着泪说了,听的人若不是冷血,总会有所触动。 易清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份协议书,对上龙妈悲戚的面容,“阿姨,您放心,我过一阵子就回法国了,以后也不会怎么回来。这协议,我签就是了,钱就不必要了。” 他在桌上拿了笔,把赞助费那一项给划掉了,弯着身子在两份协议书上签了字,递还了一份给龙妈。“意善机构,不劳龙氏费钱,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龙妈拿着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书,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眶都湿润了。 易清把自己的那份折好了放进口袋里,对上龙妈躬了下身子:“阿姨,我先走了。您安心养病,祝康复。” 他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见龙妈在那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易清,阿姨谢谢你。以前我说的那些话,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什么的,那些早就不记得了。没必要道歉。” 易清握着门把手,门拉开了一小条缝。 龙妈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带着些愧意:“天羽出事住院那会,他求着我要见你。当年你要是没出国,我就同意了。只能说你们是有缘无分。” 易清顿了下,没接龙妈的话,开门出去了。他和龙天羽,从来不是缘不缘分的问题,而是相隔在两人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和无法跨越的现实鸿沟。 易子峰当天下午去意善找易清,在那等了个把小时都不见人,后来就回去了。当天晚上回去打电话给易清,刚把夏文奕说的那事提了几句,易清就截住了:“我会去参加考试的。” 易子峰本以为按着他从不靠关系走后门的性子,肯定得花自己好一番功夫才能说服,没想到他这次能这么看得开,自己还没说啥就答应了。 “机构那边找代理人、还有改名的事我去办,你专心准备考试的事就行了。书店那边,你也尽早脱手了,能找到人直接接手最好,找不到的话就把库存清了贴出租广告。”易子峰在那边交代着。 “知道。都会办好的。” 考试这东西,易清从小到大就没怕过。白天正常上班干活,每天晚上回来花两三个小时做几套试题、看下相关的资料书,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夏文奕得了易清的回复,第二天就买了机票收拾了行李回法国去了。 陆鸣和易清从机场送他回来的路上,心情格外地好,可算是送佛送上天了:“他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回得这么利索?妈的,在这一窝就窝了快一个月,这孙子上辈子肯定是千年王八,特沉得住气啊。” 易清被他那句千年王八给说笑了,坐车后面打了个哈欠。昨晚在网上看了一宿的题,现在困地很,对陆鸣说道:“我不去机构里了,你帮我开到书店路口,我回家补觉。” “怎么,难不成昨晚你俩还促膝长谈了一宿?”陆鸣扭头看了眼易清,注意到他眼睛周围有点浮肿,“啧,还真是一晚上没睡?” “和他谈什么。我在准备考试,下个月要回法国参加一个面试。” “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也是最近才知道招聘的消息,所以就开始准备了。” 陆鸣抬头透过车里的后视镜,饶有兴味地盯着易清:“是夏文奕告诉你的吧?怎么,这是打算回法国不留在s市了?”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去哪都一样,想见面也不是难事。” “怎么突然就做了这么个决定,真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不是说还要请我们公司给意善拍个宣传广告的吗,我这连剧本构思都还没想好,你就要走了。好歹给个机会让我们开个张接了你们的活再撤啊。” “宣传广告的事不会取消,你继续筹办就可以。我也不是马上就走,等文案确定了下来,你们就可以开拍了。” “行,我让那些人加紧点,争取在你出去之前把片子搞出来。”陆鸣把车子停在了书店门口,扭过头看易清:“那天龙天羽他妈找你过去谈什么事?” 那天上午他被易清叫过去商量给意善拍宣传广告的事,龙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也在场,当时还劝着易清不要过去给自己添堵。 “没谈什么。她现在病地厉害,怕是想着自己快不行了,有些事也就看开了,跟我对以前的事道了个歉。” “就没说其他什么事?想道歉还要你亲自过去,没这么办事的,她以为她谁。”一说起龙妈,陆鸣就想起那次在医院里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些难听的话。 “她还想给意善捐钱。” “多少?” “一千万。” “好事啊,不要白不要。这么点钱,对于他们龙氏集团算什么。”陆鸣冷笑着,问道:“别告诉我你拒绝了。” 易清点点头。 陆鸣从前面伸出了手往后探过去捶了易清一拳:“你他妈个傻逼,为什么不要。” “她要我离开这里,这是条件。” “操。真他妈毒。”陆鸣一听,气得捶了好几下方向盘,“他龙天羽都要订婚了,还搞这一套,真他妈以为自己有钱,谁都得跟他尾巴后头转。” 易清坐在那里平静地很,听陆鸣骂完一通解气后,一边安慰了几句一边开了车门要下去,“她也是担心她儿子,我觉得没什么,可以理解。” 陆鸣从前头拉住他胳膊,问道:“你回法国,是不是因为这事?” “一半一半,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易清下了车,把车门关上了,隔着窗户朝陆鸣扬了扬手,转身往店里走。 陆鸣看着易清的背影,一时气血上涌,开了车窗,把头伸了出去,朝着易清喊了句:“易清你个傻逼,你要被他害一辈子你。” 喊完了,窗户也不关,直接开车走人了,卷起地上一片尘土。 易清听着他朝自己吼的那句,只觉后背都凉了一片。那份协议书,一开始不签,是不想把龙天羽和钱扯在一起,要走还是要留,不是用钱来买的。如果能买,七年前,他易清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和龙妈买龙天羽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年。 只是后来还是签了,不过是为了给一个重病缠身的母亲一点安慰,满足她自己一个力所能及的遗愿。面对着她,他觉得有愧,毕竟是自己和龙天羽的事,让这个当妈的过了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放心不下,不顾自己脸面几次在自己面前掉泪请求。 他本以为在国外过了这么些年,自己早就有能力轻松养活自己,又没有了感情上的束缚,早就不用像七年前那样受制于家人而被迫远走他乡。没想到七年后,还是要被情感胁迫着离开。 第一次是为他,第二次,还是为了他。 好似对他所有的爱,都藏在了离别里,像一首言不由衷的情诗,白纸黑字全是怨和恨,字里行间却是爱和情。 有些人只看清了纸上的字,没读懂诗中人的心思,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好的一首诗。 ☆、第二百零四章 陆鸣那天知道易清出国的事后,回到公司就召集人开了个会,敲着桌子催着赶着要方案要创意。 一周后,他就带着几个人到易清公司里做展示了。易清看了他们构思的几个方案,和社里的人一起讨论了,最后敲定了其中一个。 被选定的那方案说不上有多创意,主打的还是慈善公益广告一贯的励志和感动,好在故事不错,很有可拍可看性。 两方签完合同,这事就算成了。 “下周选角,你要不要亲自过来看看?”陆鸣吩咐着秘书把合同、文件收拾好了,问易清。 易清摇头:“这阵子我得把书店给清了,没时间。我派人去现场盯着,到时发照片把最后定的人选给我看下就行。” 意善重新更名为萤光慈善机构,相应的各种执照也要重新更名办理,都要易清打点着着人去办理,加上书店的事,三头六臂都顾不过来,压根没时间弄别的。 陆鸣调侃了他几句,都快走出门口了,又想起什么事似的,折回来问易清:“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邱果果的人?长得很妖的那个?” “邱果果?是啊,以前s大的。现在当的模特,怎么了?你怎么认识?” “他前阵子得罪我了,老子把他家底儿都查清楚了。这么一查才发现,这丫那天晚上那么横,原来背后是有龙天羽给撑着腰啊。” “他是他跟班,大学就是了。”易清瞧了着陆鸣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忍不住替果果说了句:“挺好的一娃,你别做过了。” “当年龙天羽就是替他出气打的人进的监狱吧!这娘炮还挺有手段。”陆鸣冷笑着,对上易清的注视,转而换了另一种表情,说道:“放心,我就吓唬吓唬他,权当逗鸟玩。过阵子玩腻了就放过他了。” 易清没多说,低头继续办公。邱果果那边有龙天羽那帮人罩着,陆鸣再怎么欺负他也欺负不到什么份上去,根本轮不着自己为他担心。 合同签完后,陆鸣一回去就启动了海选计划。他公司名号打地响,好多人一收到消息都往他这边投自己旗下艺人的简历给他看,堪比后宫选秀。陆鸣自个没看几张就看花了眼,把邮箱里那些信件全丢给底下的人搞去了,只吩咐着从这些里面选十个人出来现场试镜,再从这十个里面选三个给东家那边做最后决定。 参选的人员多,选择也多,专门负责选人的那几个越挑眼睛越叼,这个眼睛有点小,那个双眼皮太双,这个嘴唇厚了点,那个鼻头有点高……到最后把所有投过来的参选人员都看了一遍后,一清点选拔出来的人数,坏了,竟然还只有七个,人数不够。 陆鸣带着公司另一批人出差去别的市取景考察场地去了,在外面待了半个月才回来,满以为拿到自己手上的不说是吴彦祖张学友之类的大帅,至少也该是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帅。所以当他拿着那精挑细选出来的七个候选人的照片时,眼珠子都瞪圆了,把那几张照片全拍到那几个人脸上:“这就是你们费了老子半个月的时间选出的角儿?他妈我随便去哪个夜总会抓出的少爷都比这上相。” “陆总,虽然海选的人是多,但开出的片酬也低,那些经纪人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占着咱公司刚成立没什么经验,投过来的都是手下签约不久的新人,质量上我们已经很严格把关了,这几个人算是里面很好的了。” “脑子都是吃屎的吗?投过来的这些不满意,不知道自己主动去联系去找人?”他面相本来就凶,发起火来声音又大,骂地底下一小姑娘撑不住,当场就掉泪了,抽抽噎噎的,好似受了好大的委屈。 陆鸣看着她,也不敢再多骂了,当场解散了会议,自个回办公室里翻着手机通讯录,一个个地打了过去。 时间耽误了这么久,他打了几个电话,也不和人绕圈子,直接点着人手下那几个小有名气的主儿要,不答应还不行。没出三天,他就选出了十个人来安排着过来试镜。 到了试镜的那一天,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下子淘汰了好几个,到最后留下来的那三人,也不是特别的让人满意。 陆鸣正想着要不要再延迟几天再找些人过来试镜,没想到就有人亲自带着人上门来了。 “陆总,早就听说了你要拍片,我老早就在家里等着您的电话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红姐带着她底下的几个小新人推开了陆鸣办公室的门,一进来就拉了条椅子坐陆鸣办公桌对面,一张烈焰红唇咧开了对上陆鸣豪爽地一笑。 陆鸣一边和她打着哈哈一边打了电话叫助理端茶进来了。贴身给他做事的人,都是经他自己亲自挑选的,不仅能力要强,模样也要长得俊。所以,当红姐看着一个身材颜值妥妥能进驻娱乐圈的大帅哥竟然在做端茶送水的活时,忍不住啧啧了几声。 “红姐,这就一小广告,您手下一个个都是国际大模特,专拍时尚大片的,我这不是怕降低了他们的档次,所以才没找您的吗。”陆鸣递了红姐一根烟,微微站起身,隔着桌子凑过去帮人点着了火,自己也含了一根。 这次的广告里面,讲的是男主角祖辈生活在大山之中,交通闭塞,离自己最近的一所学校也要步行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因为家中穷困,几次辍学,最终在萤光的资助下完成了学业,考上了大学。多年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国际名模。 按说这样的一个题材,直接找红姐那边要个正当红的模特过来往那一站,简直就是本色出演,什么都搞定了。可是陆鸣因为邱果果也是红姐手下的人,厌屋及乌的心理作祟,就是不想和风艺合作。 两个人一边吸着烟一边胡扯,各自在心里打着小九九。那几个跟在红姐后面从进来后就走到办公室一边的椅子上坐着没说过话的人,看见他们吸烟,其中一个立马站了起来,站到窗户边上,打开了小半边窗。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2节 红姐眼睛朝窗户那边瞟了一眼,口气明显不高兴起来,朝站在那边的人喊了句:“果果,过来。来给陆总认个错。” 陆鸣一直没注意那几个人,现在听红姐喊了声,也朝窗户边看了过去。 邱果果穿了件宽松的白色连帽卫衣,因为下午还有秀场的活动要参加,为了方便上妆,他今天是素颜过来的。卸下了浓浓妆容后的邱果果,面色有点苍白,眼睛没了夸张的眼影、假睫毛还有放大瞳片的修饰,眼眸中原本被遮住的那股澄澈显露了出来,搭配着他一脸没睡醒的惺忪模样,在阳光中的照射下,干净而透明。 他转过脸,略显不耐烦地朝红姐看了过去,然后又看向了陆鸣,带着一嘴的起床气:“不认错,那天是他朋友故意要灌我酒。”给谁认错都不会给陆鸣认错,他可是害得羽哥出车祸的人,自己现在不飞踢他几脚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陆鸣盯着邱果果看了好一阵才把那个在酒吧里装横摆架子的娘炮和眼前这个看上去干净无害的少年联系在一起。那落在邱果果脸上的光像一层薄薄的白雾蒙在了他的脸上,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穿过了云雾,带着氤氲水汽,打湿了自己的一小片心田。 陆鸣愣了愣,收回了目光,朝红姐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那晚确实是我兄弟做地过分了,不是他的错。” 他越是这么说着,红姐的脸色就越不好看,手上的烟都被掐断了,朝邱果果狠狠地丢过去几记眼刀,沉着声音对后面几个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和陆总说点事,待会叫你们进来的时候再进来。”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两个人关起门来说亮话。红姐把烟扔了,对上陆鸣:“刚出去的那几个,不知陆总有没看得上眼的,有没有机会?” “我片酬不高。” “钱不是事儿。” “给的镜头也不多,拢共也就那么几秒。” “只要是主角,正脸就行。” “时间赶,我要目前没有档期的,能马上配合我们这边开工的。” “可以。” 人都答应到了这份上,哪哪都就着自己这边来,自己再不卖个面子,以后这关系也就算崩了。陆鸣想了想,最后把头一点,带着红姐那帮人进了摄影棚。 易清拿到最后三个待定的人选照片时,拿着其中一张朝陆鸣惊讶地问道:“你是认真的还是想耍他啊?” 陆鸣瞧了眼照片,“他素颜的时候挺适合的,淳朴,像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 易清又拿着三张照片仔细看了看,最终还是把邱果果那张递到了陆鸣手里:“那就选他吧。” “下周出外景,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就在你们资助的那所xxx小学里。” “下周我就去法国了,要早几天到那边做下准备。” “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个月吧,考完了见下以前的同学、老师、同事,等结果出来了再回来。” “行,等你回来,片子早就拍好了,到时直接发过去给你。” ☆、第二百零五章 离龙天羽和姚瑶的订婚宴只有一周的时间了,杨一和张亮组织了一大帮兄弟特意给他办了个单身party,为纪念他作为单身汉的最后几天。 龙天羽对这个没兴趣,晚上在办公室里又加了会班,直到杨一那帮人轮番对自己进行电话轰炸才开车过去了。 杨一把整个场子都包下了,舞池里除了闹腾着的弟兄们就是各种型号的美女,整个场子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荷尔蒙的味道。 龙天羽一进去还没坐定,杨一就招呼着一群妹子围了上去,一个个挺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部往自己身上蹭,差点没把他给撞趴下。龙天羽被这群美女围在中间当了好几分钟的人形钢管,为了不负兄弟们的一番美意,硬是忍着恶心的劲儿僵着身子站那里配合着,惹得在旁边看热闹的哥们笑地都快趴下了。 当完钢管脱离出美女的包围,他一下子冲到舞池里把那个正想逃跑的祸害杨一从人群里揪了出来,“信不信我拍张现场照给韩星传过去?这一池子的窑姐你从哪找来的,别他妈的不干不净坑了一帮子兄弟。” 杨一吐了吐舌,“羽哥,这你就放心,都是花大钱请过来的主,没病。我办事你不放心,不还有亮子监督着吗。走,喝酒去。”说完就推着龙天羽往包间里带。 一开门,里面全是酒味,几个人正围着桌子玩牌呢,谁输的谁喝酒。张亮今晚手特别臭,把把输,坐下来还没有半小时,椅子旁边就放了好几个空酒瓶子了。见着龙天羽进来了,大家都把牌停下了站起身来又要喝酒又要让位的。 杨一走到张亮那里,用脚踢了踢他底下的椅子脚:“起开,让羽哥给你玩几把,看你那破手气。” “滚,这把稳赢。”张亮俩胳膊撑在桌面上,做得稳稳的,不肯挪位儿。 杨一见他没动,手直接就搭张亮肩上准备硬掰了。龙天羽把他按住了,站张亮后面,看了下桌面上打出的牌,然后瞄了眼张亮手里的那几张,差点没笑出声:“亮子,你可以弃牌了,这么一手烂牌还想诈谁呢你。” 牌桌上的其他三个一听,全都笑了起来,把张亮气得脸都绿了。他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直接干了一瓶啤酒,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闷闷地站一边看龙天羽打。 龙天羽手气好,记牌特别厉害,每每牌都出到一半了他还能记得谁谁第一张出的是黑桃四还是梅花四,牌桌上总是输少赢多。他一上桌后,就没给其他人赢的机会,把那几个刚才欺负张亮的劲儿全都给输没了。 “换人换人,不带这么打的。杨一你把羽哥替下来,太没意思了,太打击自信心了。”其他几个不干了。 杨一最会搞事儿,直接到外面叫了几个美女进来一人一个旁边坐着捏腿咬耳朵,然后换了俩女的上去打,谁输谁脱衣服。 龙天羽不玩这个,叫人顶了上来,和张亮杨一几个坐沙发上喝酒唱歌。 张亮全程有点心不在焉的,唱歌的时候抢了好几次拍子,吼的声儿还特别大,差点没把旁边几个听的人耳朵震聋。 就《精忠报国》这首,他就连唱了两遍,吼完之后,龙天羽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 “李景灏怎么没在?”龙天羽见张亮唱完把麦扔地特别用力,好像有仇一样,估摸着今儿肯定是装着什么事气不顺了。 “公司有事,说尽量赶过来。”张亮拿出手机打了过去,粗声粗气地喊:“哪呢,事办完了没?都等着呢。什么屁事这么要紧,非得今晚弄完?” 没说几句,张亮就粗暴地挂断了,把手机往旁边一砸,瘫沙发上干瞪着眼。 杨一用手推了推他:“得了,你看你现在这样,跟怨妇有什么区别。他有事先忙着,咱和谁玩不是玩啊,犯得着发这么大火?!我要李景灏,就你刚才那口气,早就摔电话骂娘了。唉,还是我星星好,对我轻声细语、温柔体贴……额” 龙天羽听不下去,直接捏着他下巴把嘴巴撬开了灌了一杯啤酒。 几个人喝了好一会,牌桌上那几个男的全都脱得只剩裤衩了,女的就留了个胸罩和裤衩遮着,再玩下去就要起火了。 龙天羽看着这势头,赶紧拉着杨一和张亮转移阵地。他两个喝得多了,赖沙发上不肯起,睁只眼闭只眼地等人过来抬。 “羽哥,果果今天来了没有?怎么没见他跟着你?”牌桌上的一个突然问了句。 邱果果跟龙天羽身边这么些年了,以前的兄弟们也都认识了,他打扮地妖气,性子还特傲娇,除了对上龙天羽时乖巧听话地很,跟他们在一起时却娇蛮地厉害,这群人没法把他当兄弟对待,只能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护着。 龙天羽好久都没见着邱果果了,被人这么一问,这才想起他来,忙问杨一:“你没通知果果?” “怎么可能,我早就叫了,他答应了来的。”杨一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打了过去,还没响两声,那边就挂断了。 “擦,果果是越来越有脾气了,我的电话也敢挂。”杨一把手机塞兜里,“羽哥你打吧,你打才有用。” “算了,来不来都一样。”龙天羽看了下时间,也快半夜了,“上面有没订房,我上去补下觉,等李景灏那些人过来再下来。” “订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还没走出包间,龙天羽电话就响了,一接通,那边就噼里啪啦说了起来,声音还很轻。龙天羽赶紧让里面的人都安静了,朝电话那边喊:“谁啊,什么事?” “羽哥,是我,果果。我被陆鸣绑着带到fury酒吧里了,他这边全是人,我怕。” “搞。我就过来。” 龙天羽挂了电话,把张亮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又朝牌桌上的几个喊了一句:“都别打了,今晚带大家去玩点刺激的,活动活动筋骨。” “羽哥,去干啥?”那几个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打人。” “谁啊?”张亮瞌睡上来了,直打哈欠。 “陆鸣。他把果果绑了。” 一下子,包间里的人全沸了。 当龙天羽带着一群人冲进fury酒吧时,陆鸣已经强按着果果连灌了好几瓶酒,吐地地上都是脏东西,见着龙天羽进来的那一刻,果果立马就嚎了起来,死命挣扎着要往龙天羽那边去。 陆鸣一掌拍了他后脖颈,直接就把按腿上的人给拍晕过去了,丢到沙发上,朝龙天羽说道:“怎么着,今儿想打架?” 龙天羽朝旁边的张亮和杨一吩咐:“去把果果抬过来,待会打起来别伤着他。”上次在餐厅的时候他放过他,这次惹上邱果果,算是自己找上门来找打。自己这几天过得本来就他妈不顺,正想找个地儿泄泄火,陆鸣这是撞枪口上了。 杨一和张亮马上上前要去抬邱果果,人还没走到沙发前,陆鸣那边就站出了四个人挡在前头。 “他今儿把老子的车撞了,是想走就能走的?”陆鸣冷笑着。 今晚上来这之前,他去了风艺那边和红姐谈合同的事,出来后拐了个里面的小模特在车里办着事呢,车子猛地就被撞了一下,把里面的两人都撞懵了。陆鸣还没来得及开车门,又来了第二下,直接把车头给戳墙上去了。当下就火起,捞着座上的一条内裤,光着上身就扯开门出去了。 他跳下了车,顺手抄起不远处水泥柱子边上的一个灭火器,冲到那辆撞自己车的面前,抡起来就朝车玻璃砸。 “他妈孙子,给老子下来。”他连砸了四五下,那玻璃早就有点撑不住,裂开了一道口子,再一用力,哗啦一下整块全掉了,露出了里面开车人的脸。 陆鸣看着里面的人,先是一愣,接着就骂了一句:“你他妈欠操呢,我日你娘的。”说着,胳膊就伸了进去,直接掐住里面人的脖子,把半边身子都拉出了车窗,对着脸就抡了几拳。 拳头打在脸上的时候,邱果果的内心第一反应是:我操,好疼。接下来想到的却是,妈啊,明天还有一个活动,不能打脸啊。 他今天走完秀收工回公司,车驶进了地下室的停车场,正开着车子慢慢转着找停车位,突然就叫自己发现了陆鸣的车。 怪不得他眼尖或是记性好,纯粹是因为陆鸣那荧光绿的越野车太眨眼,搁哪都能让人一眼瞧见、过目不忘。一想起陆鸣当年对羽哥造成的伤害,邱果果体内的洪荒之力就控制不住地往胸口上涌,四下看着无人,直接就开着自己的车撞过去了。 反正自己这车买来也才几十万,陆鸣那几百万的,自己就是把他的车给撞下来个车灯也值了。他以前没干过这事,买车后一直小心翼翼地开着,还从没出过一次事故,连小剐蹭都没有。第一下撞过去的时候,自己胸口撞在方向盘上,都快震麻了,缓了一会儿才倒回去一点又来了第二下。 他没想着里面坐着人,车灯都没开,乌漆麻黑的。他要是知道陆鸣坐里头,自己就是再为龙天羽气不过也不敢这么莽撞地撞过去。 所以,当他看见陆鸣光着身子穿条裤衩从车里面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连逃跑都不知道,就坐车里面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陆鸣揪着打了多少下,因为第三拳后他就被打地眼冒金星当场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吧里了。 陆鸣把他手机缴了,杨一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邱果果眼睁睁在旁边看着陆鸣给挂断然后关了机,可把他急死了。好不容找了个机会去上洗手间,趁那两个看着自己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借了隔壁坑一个人的手机打给龙天羽,这才虚脱了般的踩着棉花步出去了。 他可是听陆鸣跟他的那些哥们说了,今晚不把自己弄死也得弄残了,吓得他当场没尿裤子。 ☆、第二百零六章 “你车多少钱,我赔。果果给我,想打架,奉陪。”龙天羽看着陆鸣。 “钱,我他妈不稀罕。今儿我就要玩死他。想打架,还犯不着老子亲自动手。” 陆鸣冷笑了声,朝两边站着的弟兄们说道:“都听着了吧,龙少要跟大伙练练,你们得好好陪着,把人陪高兴了。” 说完,就把晕沙发上的邱果果扛了起来往外头走。他这不是在包间里,而是外场的卡座,四处都是开放式的,龙天羽的人想堵都堵不过来。 龙天羽随手拿起路过的一服务员盘上的酒瓶子就朝陆鸣扔了过去,酒瓶子碎在他后背上,一下子就湿了个不小的印子。 陆鸣连头都没回,直接扛着果果往前走去。 龙天羽心里的火苗子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抬腿就往陆鸣那边赶了过去,中途被陆鸣的小弟出来挡了一下,一脚就把人给踹翻了。 “杨子、亮子跟着我,其他人留这,他妈谁敢来拦打谁。”龙天羽朝后面喊了一声,然后朝陆鸣那里追了过去。张亮和杨一听了赶紧就往龙天羽那边去,陆鸣手下的那些人怎么会干看着,一个个都站起来挡住了去路。 杨一和张亮被几个人用手肘往后连推了好几把,两个人眼见着龙天羽已经快上到二楼了,杨一一急,朝后面站着的兄弟喊了一嗓子:“他妈都死了,快上啊。”说完抡着拳头就开打了。 一下子,后面的人都冲了上来,两边一团混战。杨一和张亮冲出了乱战场,朝龙天羽那边追了过去。 陆鸣扛着邱果果上了二楼,穿过回廊,进到了靠里的一间包厢里。他一把将邱果果丢到了沙发上,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杯冰水就泼到了他脸上,然后朝他身上踹了一脚:“给老子醒来。” 不知是被他那一杯冰水刺激的还是后面那一脚给疼醒的,邱果果艰难地睁开了眼,然后看见陆鸣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正在解他的衣服扣子。 原本还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当陆鸣因为不耐烦而将自己的衣服撕拉开的时候,“刺啦”的布料破裂声,陡然暴露在空中的肌肤,还有身上这个人狰狞的面孔……所有的这些,在果果的面前旋转了起来,渐渐的,父亲的那张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带着羞辱和厌弃的表情俯视着自己,嘴里骂着自己是下流坯子、野种…… 那是他的噩梦,一个他努力想忘记的噩梦,而陆鸣,轻轻松松地只花了五分钟不到,就带他重新回到了那个梦境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真实的恐惧上升到了顶点,他根本无法控制地尖叫出了声,双手双脚拼命乱蹬着想把陆鸣从自己身上踢下去。 陆鸣抓着他两只乱动的胳膊,直起身来,重重地坐到他的小腹上,压得身下的人立马干呕了一声,叫都叫不上来了。 龙天羽落后了陆鸣几分钟,上楼后走廊上已经没了陆鸣的影子。他站在走廊上站了好几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果果?”他喊了一声。 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操你妈。”龙天羽大骂一声,朝走廊的第一间包厢门踹了一脚,吓地里面的一对男女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跑出来了。 龙天羽抬脚就要去踢第二扇门,突然,从走廊那头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喊叫,他一听,就知道是邱果果的声音了。 他赶紧往那边走去,后面的杨一和张亮也追了上来,三个人一起朝刚刚出声的包厢踹了几脚。 “陆鸣,他妈开门。你敢动果果一下,我要你死。”龙天羽一边猛踹门一边朝里喊。果果已经没再发出声音了,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那门到底结实,踹了好多下都没烂。张亮试了几次没成功后,又急急跑下去把正在拉架清场的经理抓了出来,押着人上来把包厢的门给开开了。 三个人一进去,就看见邱果果上身ci裸着,双手抱膝蹲在包厢一角的角落里,浑身不住地颤抖,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杨一赶紧冲了过去,作势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一件盖在邱果果的身上,可是还没近身,邱果果就不自觉地缩地更紧了,使劲地往角落里挤,恨不得钻进去。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他一边尖叫着,一边踢着脚往后退,好似杨一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会死一般。 他那个样子,看着特别让人揪心,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成了父亲的模样,骂他、打他、羞辱他、甚至强bao他。那些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伴随着他绝望的求饶声和皮鞭的抽打声,折磨地他几近崩溃。 杨一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走。他朝龙天羽看了过去,问道:“羽哥,怎么办?” 龙天羽走了过去,拿起杨一手上的衣服,慢慢地朝邱果果靠了过去。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着,一边挪一边小声安慰着:“果果,我是你羽哥。别怕。” 邱果果缩在那里,停止了抖动,眼神空洞地看向了龙天羽。 龙天羽又往前靠了靠,眼睛正对上了邱果果的眼睛:“我,你羽哥,认得不?” 邱果果不做声,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龙天羽,表情呆滞。 龙天羽两手往前一伸,把衣服披在了他身上,手抓着他两肩膀就往上提。手刚碰到人,邱果果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双腿作死地朝龙天羽身上踢,手也挥舞着朝龙天羽脸上身上乱打乱抓。龙天羽也不管,任他怎么踢怎么抓也不松手,慢慢地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圈到怀里,用力地抱住他,安慰了句:“有我在,别怕。” 陆鸣坐在沙发上,手上还端着一杯酒,像没自己事似的,兴致盎然地一边看着一边小口啜饮着。 等邱果果慢慢地在龙天羽怀里冷静了下来,至少认得出眼前的人,听得到人说话的时候,龙天羽才放开了他,要杨一先送他回去休息,自己和张亮留这里解决陆鸣的事。 陆鸣看着龙天羽,看着杨一扶着邱果果走出了门口,禁不住冷笑了起来。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声音里带着凉到骨子里的寒意:“龙天羽,为着这么个贱货,你毁了易清一辈子。你他妈连狗都不如。” “你妈逼的放屁。”张亮冲了过去,抓着陆鸣的衣领子就要往他脸上抡拳。 陆鸣能白白坐那让张亮打吗,光是前几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三不五时就碰上张亮和杨一雇的人在学校里堵自己的事儿就足够他打上张亮一百回了。 两个人把茶几都打翻了,张亮压着陆鸣滚到了地板上,打碎的玻璃瓶渣滓撒了一片,两个人身上都被割伤了,从细小的口子里流出血来。 龙天羽走了过去,把张亮从陆鸣身上拉了起来,对着他的侧腰狠踢了一脚,然后单脚踩在他胸膛上,脚下使着力,重重地撵了撵,鞋子下被压住的衣服立马皱成了一团,陆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已经放过你了。”龙天羽俯视着陆鸣,“今天是你自己找死,敢动我的人。” 他抬起脚,用力地踩了下去,那一瞬间,他都能听见陆鸣的后背压在地上碎玻璃上发出的卡擦声。 没等他再踩第二脚,陆鸣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臂上、手掌上全是红红的口子。他把上衣脱了扔在地上,朝龙天羽吐了口口水:“你的人,我敢不敢动,你不都亲眼看见过吗?” 他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不言而喻的戏谑和嘲讽,朝龙天羽走了过去,手里握着的是他起来的时候从地板上抓到的一小块碎玻璃片。他走到龙天羽面前,看他因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而面容扭曲的脸,脸上的笑更深了:“不知道龙少对上次的现场直播满不满意?要不要我叫上易清再来一次?” 他把手里的玻璃片又捏紧了点,只等着龙天羽被自己激怒朝自己出手的瞬间,自己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朝他的脖子深深地划一道。 他站在那里,带着无尽的嘲讽,等着龙天羽出手。 只是,他没等到。 龙天羽看着他,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那些话,对我已经没用了。今晚打你,也不是因为他。” 陆鸣收起了笑容,龙天羽的话,让他想起了易清,想起了那个在医院里默默听着龙妈辱骂的易清,想起了夏文奕口中那个在炎炎夏日里打暑假工的易清,想起了那个也许会一辈子孤独下去的易清。他为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却最终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无所谓。 他欺身过去,握着玻璃片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抬了起来,抬到胸口处,再往上点,动作再快点,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对着他的脖子刺过去。 他倏地一下抬起手,朝龙天羽那边直直地刺了过去。 “羽哥……”张亮已经先龙天羽一步发现了陆鸣手中的玻璃片,他隔着龙天羽还有好几步远,此刻冲上去也许就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张亮也顾不得了,直接一脚就照着龙天羽狠踢了过去,踢地龙天羽一个踉跄,往旁边歪了好几步,正好躲过了陆鸣的那一记。 他敢对着龙天羽下这样的毒手,张亮怎么还容忍地下,立刻就冲了过去,抓着他那只握着凶器的手就开始扭打起来。 龙天羽被张亮踢了一脚歪到了沙发上,脸上被陆鸣刺过来的玻璃片划了一小条道道,此刻马上渗出了细细的血珠出来。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到痛,只坐在沙发上,木木地看着张亮和陆鸣打在了一起。 他早就不恨陆鸣了,从他开始放弃易清开始,他就不恨了,或者更早以前,在餐厅的那次,他就想通了。今天晚上过来,纯粹就是想找个人发泄自己这些天的不快而已,就算今晚不是陆鸣而是别人绑了邱果果,龙天羽照样会带人过来闹一场。 龙天羽坐在那里,突然觉得这一切很没意思。他真的不在意易清了,即使陆鸣那么赤裸裸地在自己面前提起那晚,除了那一瞬的反感和恶心,他真的再没其他想法了。现在不管谁睡了易清,谁和他在一起,他都觉得无所谓,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第二百零七章 张亮和陆鸣还在打着,两个人势均力敌,暂时也分不出胜负,打了一会,各自身上都挂了彩,分开了对站着喘气。 龙天羽站了起来,对张亮说道:“亮子,咱走吧,回去了。” 张亮回头,脸上带着汗珠,气息有点急:“羽哥,还没打完。” 龙天羽看了眼张亮,又看了下陆鸣。 “没意思。打他没意思。”真没意思,和易清扯上关系的人都他妈没意思,他连动手都懒得动了。 “走了,果果也没事,回去继续玩,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龙天羽走到门口,朝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张亮喊道。 陆鸣看着他,心都替易清寒了半截。这个人,马上就要订婚,成为外人眼里家有如花美眷,外拥以亿计数家产的名利双收的成功人士。可是,如果没有易清在后面的成全,他现在又算的了什么。凭什么是他坐上了万人景仰的宝座,而易清却要一次次地背转身去替他挨刀挡枪?! “龙天羽,你不觉得自己欠易清什么吗?”陆鸣对着龙天羽的背影,吼了一句。 龙天羽停了一下,而后抬脚继续往前走,说道:“不觉得。” 他龙天羽欠杨一、欠张亮,欠这些兄弟们对自己这些年陪伴的一句谢谢,欠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报答,欠姚瑶对自己一片痴情却无法得到回应……他还欠很多很多其他人这样那样的恩情。但是,唯独,他不觉得自己欠易清的。他给过易清自己所有的全部,掏心挖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他不欠易清什么的,是易清,是易清欠他的,欠他一枚纹戒,欠他亲口答应过自己的好好在一起。 他走出了门口,连背影马上就要从门口消失了,突然从房间里传来了一句:“我没睡易清,那晚我们没做。” 陆鸣看见门口的那一小抹背影停住了,僵在了那里,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之久,一动不动。 “易清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那么拙劣的把戏都看不出来吗?”陆鸣朝门口那个僵直的背影喊:“你到底爱没爱过易清?如果早就不爱了,麻烦跟你家那位神经错乱的老妈说一声,让她别再拿着你的名义来逼迫易清了,好吗?能不能为自己多积点德?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你他妈说什么。”张亮还没走到门口那,一听到陆鸣的话,立刻又转身朝陆鸣那边冲了上去。 门口的背影动了动,转过了身子,龙天羽的脸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向陆鸣,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我妈怎么易清了?” 张亮早已经扑了上去,抓着陆鸣互抡。 “我妈怎么易清了?”龙天羽又问了一遍。 陆鸣正顾着应付张亮,哪有时间回答龙天羽的问题,房间里除了两人相互殴打的拳头声,就剩张亮粗野的咒骂了。 龙天羽等了一会,提高了声音,朝沙发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吼道:“张亮,给老子下来。” 张亮已经打红了眼,压在陆鸣的身上,拳头都快落下去了,还是扭头朝龙天羽顶了句:“羽哥,别被他耍了。那晚我们都看见了。” 龙天羽没回答,而是又朝陆鸣重复道:“我妈逼易清什么了?” “逼什么?你妈怕你龙家断子绝孙,怕你再找易清,所以要逼着易清出国。中国是你龙家的吗,凭什么不是你出国,凭什么要是易清,七年前是他,七年后还是他?!凭什么只有你有资格有家,易清就不配有?!凭什么这七年来你能衣食无忧当你的龙家大少爷,而易清却要为了你孤身一人在国外受苦?”陆鸣把张亮从自己身上掀翻了下去,站了起来,朝龙天羽吼。 这么多年了,易清受过的苦,如果不是夏文奕那晚跟自己说,谁又会知道?如果不是龙天羽,他易清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做着易家二少爷,高中毕业后顺利考上美国xxx大,留美,学成归国,然后经商、做官、或者什么都不做,每天养养花种种草看看书都可以,然后找一个普通家世的爱他的男人,恬淡安逸地过一辈子。 这才是易清该有的人生,这才是他最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心被困于一份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之上,连出国回国都由不得自己。 龙天羽改变了他易清一生的轨迹,却没能力给他一生的幸福。陆鸣为易清不值,为一个这样的龙天羽,易清牺牲了自己命定里的那些幸福,太不值。 他吼着,这些话,他好早就想吼出来了,在易清跟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被张亮他们打了一顿的时候,在夏文奕跟自己说起那幅画的时候,在他听见易清说要回法国的时候,他就想吼出这些话来了。龙天羽你凭什么,凭什么是你什么都拥有,而易清却要一无所有。 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吼出来了,那积压在心里的,每次看见易清就觉得心里替他憋地慌的郁闷感随着嘶吼出来的话语,一扫而光。 他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把身子放松地靠在了沙发后垫上,胸膛还因为刚才的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龙天羽站在那里,手心里冒出了汗,陆鸣的那些话嗡嗡地在自己耳朵里响着,炸得他脑子发疼。 “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他盯着陆鸣,眼睛里冒着火。陆鸣的那些话,好像是因为他才使得易清出了国,好像易清为了他受了天大的苦一样,这些话 ,使得他无端地心里冒出一团火。 “什么意思?!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你当年为了刚才那个贱人进监狱,要不是易清答应了分手出国,你他妈当年能这么容易就出来?你妈跑去医院跟易清闹,各种辱骂各种死缠烂打要他离开你的那些破事我都嫌恶心不想说了。易清因为和你在一起的事意外被发现而出柜,你知道他为这个付出怎样的代价了吗?你知道他孤身一人,和家里人断绝联系,没有经济资助的他是怎样在国外度过这些年的吗?现在他好不容易好了点,能和家里人在一起,你妈又来,又逼着人离开,他妈易清跟你谈一次恋爱就欠你龙家一辈子?” 龙天羽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涌,陆鸣的话像一块快石头砸在自己的心口,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 “你刚说的,都是真的?”他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讲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着颤。 陆鸣指了指他的手,“那戒指,他手上也纹了一个。”其他的,就再也不说了。 他有点站不住脚。胸口那处痛地他微微弓起了身子,努力地大口吸气。他缓了一会,然后站直了身子,猛地冲了出去。 张亮立马也跟着冲了出去,跑到门口朝走廊里一看,龙天羽已经下到了一楼,挤开打闹的人群,往酒吧出口那边冲过去了。他拔腿就想追过去,但再一晃眼,龙天羽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 张亮又气又急,一转头看到陆鸣还坐沙发上对着自己冷笑,更火了:“陆鸣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着今天这个时候来说,张亮不信他是一片好心。 陆鸣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打开了下面的箱子,取出一瓶酒来起开了,又拿了个杯子,倒得满满一杯,惬意地品了一口:“知道什么报复让人最有快感吗?就是看着自己恨的那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失去,然后悔不当初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张亮又要忍不住自己的拳头了,一看到陆鸣那种洋洋得意的样子他就想冲上去打烂他那张脸。 “他刚才冲出去不就是去找易清吗?易清已经出国了,就在今晚。” 陆鸣举起杯子,对着张亮那边碰了一下,“一想到他再过几天就要带着这样的悔恨牵着姚瑶订婚,那场景该是有多大快人心。” “陆鸣我日你姥姥,今天先放过你,下次看见再他妈打。”张亮怕龙天羽像上次那样出事,不敢再在这里和陆鸣耽搁下去,只好骂完后也往楼下冲。 龙天羽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下了楼,挤过乱成一团的人群,跑到了停车场,几乎一刻不停地就开车驶上了马路。 他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几次抓不稳方向盘,心里一遍遍告诫着自己要慢点开,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因为车祸再和易清错过了。这次,他一定要安安全全地清醒着见着易清,他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陆鸣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和他对峙了,他一定要,夺过他的手,亲眼见着陆鸣说的那枚戒指。 只是他心里越这么说着,脚下却猛踩着油门,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只想更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那里,见着易清。 车子急急地停在书店的门口,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龙天羽跳下了车,三两步跑到了书店的门口,一抬手就要敲门,手刚要触到门面,却又停下了。 他往后退了退,仰头,看二楼黑漆漆的窗口。 他在家吗?睡了吗? ☆、第二百零八章 开车来的路上,他一心只想快点见到他。可是到了这里,他又害怕了。陆鸣的话在在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融掉了外层厚厚包裹着的寒冰,露出内里柔软脆弱的心房,一颤一颤地,被火光灼热地发疼。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易清就还是爱自己的,易清一直都爱着自己。这样的念头让他疯狂地心脏都快炸裂。 可是,如果是假的,他还能再一次经受住这样的打击,像之前那样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吗? 他看见从心底里飘出来的如死灰一般的对易清的爱情浮在自己的眼前,带着绚丽的闪烁的光点,诱惑着他伸出手忍不住要触碰。 他又往前站了几步,立在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 敲完了,他又往后退了下,仰着脖子看二楼开灯了没,又仔细张着耳朵努力听楼上的动静。 他等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敲三下,力气重一点,声音比前一次更大了点。 凌晨两三点的胡同街道里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只有一盏暖黄色的路灯陪着他,清脆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时刻略显突兀。 还是没有影响。 “易清?”他仰起头,对着二楼的阳台那边喊了一声,那个“清”字在夜空里听得特别地真切,耳朵根听着都酥了。 从旁边胡同里走出了一只猫,贴着墙角,眼睛发着绿光,朝龙天羽这边看了几眼,“喵”了一声,尔后又悄无声息地慢慢走了过去。 除了那一声猫叫,龙天羽再没听见别的回声。 “易清。”他提高了声音,努力控制着内心里的激动,又喊了一次。 他睡觉一向睡得比较浅,有点小声音就会被吵醒。这一次喊得这么大声,他总该听到了吧!龙天羽心里想着,忍不住又朝楼上看了好几眼。 没有,还是没有。 他心里有点不安了起来,生怕自己今晚见不到易清,也顾不得其他的,走到门前就是一阵猛敲,一边用力敲着一边大喊易清的名字。 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和接连的叫喊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远处的几户人家里开始传来高低起伏的狗叫声。 “羽哥,别敲了。他不在家。”张亮开着车子赶了过来,看见龙天羽疯了似的在那敲门,都来不及熄火就下了车跑了过去。 他对龙天羽指了指门上挂着的那个锁:“你看,都锁门了。” 龙天羽低头一看,真的是上了锁的。自己刚才一心想要见他,敲了这么久,竟然连这个都没发现。 他失落着,半是恼怒地捶了那门一下,颓然地靠着门坐了下去,一声不吭。 “羽哥,咱回去吧。”张亮站在龙天羽面前,看他垂着头。 “你先回去。我在这等着,他明天早上肯定会回来的。” 张亮叹了口气,坐到了龙天羽旁边,“羽哥,他回法国了,今晚的飞机,早走了。” 龙天羽猛地转过头,抓住张亮的肩膀,将他强扭过来正对着自己,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是陆鸣说的。”张亮补了一句。 他松开了手,心像绑着一块几千斤重的石头,快速地往下沉去。 “你相信陆鸣的话吗?”他没有看张亮,而是直直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出了这么一句。好似不是在问张亮,而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张亮挠挠头,“我听了他的话后脑子乱得很,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做?”龙天羽又说了一句。 他低下头,把整张脸埋在了手掌里。 张亮看见他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他想伸出手拍下龙天羽的背,伸了几次,还是落不下去。他早就习惯了龙天羽在自己和一群兄弟们面前大哥气派的样子,偶尔对上他脆弱的一面,还是会局促地不知该怎么做才合适。 “羽哥,咱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龙天羽抬起头,转过脸看向张亮,眼睛一片通红,他的声音都哽咽了:“亮子,你说如果陆鸣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对易清做的那些事……”他偏过头去,没再往下说下去。 “羽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张亮还在想着该怎么继续安慰下去,就看见龙天羽站了起来,起身走到旁边的花坛边弯下腰捡了块什么东西拎在手里,一看,竟然是半块废弃的砖头。 “羽哥,你要干嘛?” “砸门。”龙天羽拿着砖头,朝着上锁的地儿,对着锁梁那里使劲砸了下去。 张亮腾的站了起来,低着声喊了句:“你现在进去干嘛啊?他人都走了,进去了也没用。” “我就想去看看。” “我擦。”张亮真怕搞出这么大动静,要被哪家看见了,还不得打电话报警把人当贼给抓起来,正准备去抢龙天羽手里的砖头,‘咚’地一声,那锁掉地上了,连着锁链也一溜儿滑落到了地上。 龙天羽开了门,进去了。从马路对面射进来的微弱的光勉强让人看清了屋里大致的方位。张亮跟在龙天羽的后面,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朝屋里一照。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房子中间还摆放着几排空空的书架,其余什么都没有。 龙天羽无心多看,直接朝楼梯那边走了过去。他上到二楼,也不再敲门了,抬起脚就要踹。 “羽哥你等等,这样真的会惊动人的。”张亮急急地跑上来,拉住了他,匆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来对着龙天羽:“我用这个试试,不行你再踹。” 这锁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没什么难度。张亮有一阵子和李景灏他那帮兄弟混在一起玩的时候,曾经闲着没事和小武学了几招开锁的功夫,没想到今儿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弯着身子在那里捣鼓了一阵,正当龙天羽在旁边都快等地不耐烦了准备拉开他一脚踹上去时,张亮直起了身子,把门往里一推,朝龙天羽一笑:“搞定。” 龙天羽走了进去,开了房间里的灯。他转身朝张亮说道:“亮子,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 张亮站在门口,应了一声,然后把门轻轻关上了。 龙天羽走到客厅的中央,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朝阳台那里看了眼。曾经郁郁葱葱摆满各种花草的阳台已经空无一物,客厅里大大小小的家具上都盖上了防尘遮灰白布,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惨白的光。 他站在那里,想起在这个客厅里,自己和易清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的自己也是站在这个位置,而易清,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前方,他记得他头上还滴着水,对上自己一瞬时错愕地停住了擦拭头发的手,他还记得从他身上沐浴后散发在空气里的淡淡味道……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转身走掉。如果可以,如果现在再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要直直地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忆了好一阵,隔了好久才走到卧室的门口,扭开门走进去了。 卧室也跟客厅一样,全都盖上了白布。他把床上的防尘布掀开了,坐在铺地一丝皱褶都没有的干净而整洁的白色床单上。 这房间里,还有着一丝丝他的味道、他的体温,飘散在空气里,温暖而清爽。 他随手把床边柜子上的白布也掀了,那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本书,旁边笔筒里插着几支笔。他想象着晚上的时候,易清就是这样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就着床头灯的灯光,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这样的画面,他曾无数次亲眼见过,以至于现在一闭上眼,他都能想象出易清坐在这张床上看书时的样子。 直到今天以前,他都以为他已经把易清忘得一干二净了,至少从决定放弃他开始,他就再也没去想过关于他的任何东西了。 其实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不再去想起而已。和他在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他脸上每一个微不可察的小表情,都那么清晰而刻骨铭心地被烙印在心底,融进了自己的骨血里,只是一想起,就牵引着全身的神经一起疼痛,所以才要用层层冰雪覆盖着麻木着,免得一不小心思念冒了头,在心底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又打开了抽屉,想看看里面会有什么。这些年,他对于他的一切都是空白。他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到底过得好不好,他回来了这么久,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问起过。 他打开了抽屉,看到里面仍是放着书,有几板药片散落在空隙里。龙天羽拿起那些药片,一板板地对着看后面细小文字的说明,都是些消炎止痛的药品,还有一小盒胃药。他把那些药重新放回到抽屉里,刚想合上抽屉,就看见书本最上面放着的一张半折着的纸。他拿起来,打开了,就着床头的灯光,看了起来。 那是易清和龙妈签的那份协议书,龙天羽拿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当他看到写着赔偿金额的那一栏被划去,看到最后签名处熟悉的笔迹时,胸口揪着疼。 陆鸣的那些话,再一次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你知道易清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他受的苦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你,他能比现在活得好一千倍,一万倍……” 是这样的吗?七年前,他也是这样被母亲、被他家里人,逼着他这样离开的吗? ☆、第二百零九章 龙天羽捏着那张纸,靠在床头,往事慢慢地浮现心头,那些他不愿回想起来的过往抖落掉岁月盖下的灰尘,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他开始想起了易清住院后脸上时常出现的心不在焉,想起自己出狱后的那晚母亲逼着自己跪在父亲坟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想起了易清生日的前一晚他来找自己时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主动,他还想起了自己打开酒店的房门后易清看向自己时眼里的悲凉…… 那时的他,是该绝望无奈到什么地步,才会想用这样的方法逼走自己?! 以前,他从未好好地想过这些,只求能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太痛,太恨,太怨。如今一点一点地想,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过的细枝末节全都崭露出来,一件一件都在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他曾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一个人恨,一个人怨,其实易清应该比他更痛、更恨、更怨吧?! 他有没有像我恨他那样的,在母亲对他恶言相向的时候恨过我,恨我没能站在他前面替他抵挡?恨我迫使他出国?恨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不闻不问?恨我可耻的报复?…… 一想起这些,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热热的气体直往上冲。龙天羽把那张纸重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又随意地翻了翻里面存放的书籍,全都是法文的,他一本都认不得。一本一本地翻了下去,翻到最底部的时候,手指被什么磕了一下。他手伸进去,把最底层的东西抽了出来,拿到自己眼前一看,是个相框。 他翻过来,看到了相框的正面,那一瞬,一切都明白了。泪水滴了下去,模糊了照片里他和易清并肩站在一起的笑脸。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张照片,他还一直留着。而自己,却是连他唯一的一张自画像,也被自己烧没了。 没过胶的照片经过岁月的腐蚀,已经有了变黄的迹象,他用手把镜框上的眼泪擦干了,怔怔地看着,没过几秒,里面的面孔又重新被泪水覆盖住,他再擦,再看,再擦,再看…… 他总恨他对自己这么无情,没想到自己更无情。 那一晚,他坐在床上,傻傻地捧着相框,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他哭了,为着自己和易清分离这么多年各自经历的一切,为着自己怨恨了易清这么多年不过是一场误会。他笑了,笑易清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笑易清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到现在,还是。 他哭着笑着,想马上去找易清,想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跟他说对不起,跟他说不要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这么想着,就马上拿出了手机,想打电话给姚瑶,要她给自己订张去法国的机票。可是,当他看着手机上姚瑶的名字时,他突然又清醒过来了,他和姚瑶再过四天,马上就要订婚了。 怎么能订婚?他爱易清,而且易清也还爱着他。 不能订婚,我要去找易清,我要把他带回来,我去求母亲,我要跪在她面前,求她答应我和易清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怎么亮,他就从书店里出来,开着车子去了医院。他想马上跟母亲说清楚,他不爱姚瑶,他爱的是易清,一直都是。他想跟母亲说把订婚取消了,他要去找易清。 在来的路上,他就设想了各种母亲听到自己的消息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或者是又搬出爷爷奶奶和爸爸来说事的老路子,他都打定主意了,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他都要去找易清,和易清在一起。 他来得特别早,进到病房里的时候,母亲还没有醒来。龙天羽把房门轻轻地关上了,想下去花园里吸根烟,还没走出走廊,就被值班护士给喊住了。 “龙总,赵医师喊您过去一下,是关于您母亲的病情的。” 龙天羽把拿在手里的烟盒踹回了兜里,跟在了护士的后面。 和赵医生谈完,龙天羽从房间里出来,脸上一片煞白。他一出门,就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仰着头大口地吸气。他把烟盒拿了出来,手直抖,往里抽了半天都没抽出一根烟,到最后还是把它重新踹回了口袋里,走到洗手间里,对着水龙头冲了好久的冷水才冷静了下来。 母亲体内的肿瘤早已经恶化,属于晚期,过年后一直在医院接受药物的治疗。但是由于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转移,药物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母亲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垮了下去。 年前的时候,医生就跟他说过,母亲怕是活不过今年了,要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有想过母亲的死,只是没想到会来地这么快。 赵医生刚才跟他谈了,昨晚母亲有出现短暂的休克,要不是特护发现地早,及时进行抢救,母亲有可能昨晚就那么去了。 “你母亲很坚强,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第一时间是负责抢救,没能及时通知你。等抢救结束后,我交代特护通知家属的时候,您母亲制止了,说不想让你担心。” 龙天羽听完赵医生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不孝之子。那时候,当母亲正被全力抢救的时候,自己又在干嘛呢,是在酒吧里和弟兄们胡闹,还是在易清那里伤怀? 母亲得病的前一两年,他忙于生意,陪她的日子寥寥可数,即使这样,他也从没听过母亲对自己的半句怨言,还总是操心着自己,时不时就叫家里的保姆送各种煲汤到公司里来。在他心里,他总觉得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克服地了,就连生病也是,一定能扛过去的。 没想到这一次,她扛不过了。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可以,尽量多陪陪她。”赵医生好心叮嘱着。 龙天羽在洗手间里站了一阵,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这才出去了。他刚进到母亲的病房里,站在门口就看见母亲正半躺在床上,拉着站在床边的姚瑶,两人很亲密地说着什么。 她的头发早就因为化疗掉光了,因为爱美的关系,只要有人在,不管多不舒服,她多会戴着假发。龙天羽站在门口,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着的高兴的神采,鼻头发酸,眼泪直往上涌。 他赶紧撇过头去,飞快地用衣袖擦了把眼睛,然后朝母亲那边喊了句:“妈,我过来了。” “诶,儿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昨晚杨一他们不是给你办了个单身派对吗,是不是玩了通宵?早上怎么不补下觉?”龙妈一看见龙天羽进来了,赶忙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走过来。 龙天羽走了过去,站在她床前,弯下身子正对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阵,忍不住眼睛又酸胀了起来,趁母亲还未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站直了,问了句:“妈,今天感觉好点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叫人去买。”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3节 “不用,我吃医院里的就很好。”龙妈把姚瑶的手拉了过来,朝龙天羽摇了摇,“你看,这是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你奶奶传给我的结婚戒指。我叫人拿去改了下,改成了小姚的尺寸,好不好看?” 她没注意到龙天羽脸上的异常,很是兴奋的样子,一直拉着姚瑶戴戒指的那只手给龙天羽看。龙天羽看了一眼,那是一只翡翠戒指,玉的水头很足,是龙家祖祖辈辈世代传下来的,很有些年头了,价值不菲。母亲虽然还有很多比这更贵重的珠宝,但这只却是母亲的最爱,只在重要的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戴一下。 “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我和姚瑶的订婚戒早就买好了,这只你留着。”龙天羽朝姚瑶看着,示意她把手上的戒指还给母亲。 姚瑶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要去取手上的戒指,被龙妈一把制止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戒指本来就是传给龙家媳妇的。妈老早就盼着把戒指交出去的这一天了。小姚,你收着就行了,别听他胡说。” 龙天羽站在那里,裤袋里装着的是母亲和易清签的那份协议书,他把它紧紧地攥着,看着母亲脸上的笑,攥地手生疼。 “怎么这么看着妈?有什么事吗?”龙妈又拉着姚瑶的手,两个人看着戒指又说笑了一阵,这才抬起头,问了龙天羽一句。 那些憋了一路想要对母亲说出来的话,那种不管千难万阻也要向母亲坦白的心情,在对上母亲看过来的眼睛的那一刻,全都堵在了胸口,龙天羽把手里攥着那张纸,揉成了一团,低下头:“没事,我去外面透透气。” 他走了出去,一口气冲到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门还没关上,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了隔间白色的瓷砖上,像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他右手撑在墙壁上,左手粗暴地解开衬衫最上的几粒扣子,然后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晕眩,胸口像被钉住般的一阵钻心地疼,他张开嘴想喊,想大声地吼,可是身体却难受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张大着嘴,一遍遍地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任凭泪水在脸上决堤。 易清,他在心底里念着他的名字,易清,易清,易清,易清……每多念一遍,心痛就增加一分,好痛,痛地他弓着身子,撑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胸口,蜷缩成一团。 他爱易清,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还要爱他,甚至比过去的自己还要更爱他。他多想重新找到易清,将他过去七年里受过的那些苦,用加倍加加倍的好来疼他爱他。他多想和易清在一起,将两人失缺的七年时光用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的朝夕相对来慢慢地填满。 那个在他过去的年月里最爱的男人,那个他最想拥在怀里好好疼一辈子的人,那个他现在一想起心就揪疼的男人,那个他想爱却无法再爱的男人。易清,原谅我知道地太晚了,原谅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没有退路了,母亲已经快不行了,她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再这么不孝下去了。 这现实的痛苦压得他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厕所的隔间里哭地失了声,像一尾被抛上岸脱水的鱼,拼劲全力地呼吸着,奋力地挣扎着,却还是逃不了濒死的命运,绝望而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更到这里看的人还是这么少,如果不是在别的地方也一直有读者在支持着,晋江这边真的是有种更不下去的感觉。有时也会看着那些头榜上点击率老高的文,不知道别人的文精彩在哪里了就有那么多人拥护着。 只是小小的吐槽下,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心情,在这也坚持半年多了,即使一直没什么人,但也努力更了下去。今天任性一下发点小情绪,以后不会了。 这边我会继续更完的,不管有人没人看,不会让你们掉坑的。 加油! ☆、第二百一十二章 龙妈的葬礼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因为上门吊唁的人实在太多,车子几乎从龙家门前的那条路开始堵了差不多两公里,动用了交警队一整个支队维持次序都不管用,一度陷入交通瘫痪状态。 龙天羽穿着黑色的西装,手臂上戴着一条黑布,大部分时间里都需要一动不动地跪在灵堂的一侧,接受宾客的吊唁和安慰,遇上特别重要的来宾,除了表示感谢,还要自己亲自陪同一番。到了晚上,等前来吊唁的人都散去了,他还要跪在母亲的灵台前守夜,一跪就是一整晚,不吃也不睡。 他说话不多,对上别人的安慰和投过来的关心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点个头,最多说一句“谢谢”。偶尔对上几个哭得厉害的来人,他还会反过去安慰别人几句,叫人过来帮着安抚情绪。 自从那天从医院出来后,他就没再流过一滴眼泪,即使是母亲骨灰下葬的那一天,都没见他擦下泪。他冷静地根本不像个常人,在那样的环境里,即使连张亮他们那群哥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偷偷擦眼泪,他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他心里跟装着明镜似的,没出半点纰漏。 这一个星期里,杨一在旁边陪着他,看他拢共睡了不超过十小时,一天吃的东西还没别人一顿吃的多,处理过的事情却是别人的两倍多。 用韩星的话就是:“天羽是不是魔怔了。” “昨晚又是一整晚没睡,我半夜特意起来开了他卧室的门查看了下。他没睡,坐在床上抽烟。我喊他睡觉,他就说睡不着。”龙妈下葬后的第二天,杨一几个聚在一起,为龙天羽的事担心着。 “这样下去,迟早要垮掉的。不吃不喝不睡觉,铁人也撑不了这么久啊。”张亮听着一阵头疼。 “他公司现在怎么样?阿姨这么一走,会不会有人趁机出什么乱子?”韩星关心着。 “公司那边先暂时由几位副总代理着,姚瑶也在那边帮忙,毕竟她在羽哥身边待了那么久,很多事她最清楚。” 张亮喝了口茶,眼神里满是担忧:“公司里一时半会还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羽哥。他一直这么憋着不发泄出来,我怕他又会像很久以前那样自暴自弃来麻醉自己。” “你和杨一二十四小时轮流在他身边陪着,即使出什么事也能马上知道。可以的话,拉他出去散散心,别让他一整天闷在家里,不利于情绪的抒发。”韩星说完,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张亮眯了她一眼,朝杨一说道:“你还是别去了,星星不是快到临产期了吗。羽哥那边我和李景灏两个人轮流守着就行了,再不行,我就叫果果过来也是可以的。” 三个人就这事又争论了一番,最后勉强协商下来后,几个人一起回到龙天羽的住处,开门进去一瞧,人却不见了。 打电话过去,关机。张亮马上打到了公司,让人上楼查看了龙天羽在公司里的房间,也没人。 车子还停在家门前好好的,人却不见了。 几个人满屋子的找,后来还是韩星细心,在客厅的桌子脚下发现了一张纸,叫杨一捡起来看了,是龙天羽留下的字条:我出去走走,过几天回来,无紧急的事不要找我。 三个人对着那张字条相顾无言,心事重重。 龙天羽从家里出来,本来只是想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然后就看见窝在客厅沙发上的一一。这之前,它都被寄养在宠物之家里,是昨天才被张亮接回家里来的,此刻见到了龙天羽,兴许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竟然难得的没像之前那么的态度高冷,反而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围着龙天羽跳上跳下,尾巴甩地上了天。 龙天羽蹲下身子,抱着它的头揉了揉,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一袋干面包就要上楼,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裤腿就被一一咬住了。他甩了甩腿,一一咬得挺紧的,硬是没把它从自己裤管上甩下去。 “干嘛?”他朝一一问了句。这是这么些天来,他第一次从自己的那个世界里走出来,去关注另外一件东西。 一一看着他,死咬着裤管不松口,身子一个劲地往后退,嘴里还小声呜咽着。 龙天羽朝大门口看了看:“想出去?” “汪汪”,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一一松开了他的裤管,朝他叫了两声,还很自觉地把丢在客厅角落的项圈给叼了过来,放到龙天羽面前的地板上。 龙天羽把面包放下了,站在那里沉思了一阵,然后走到楼上换了身衣服,随身带了个钱包,一个手机,在桌上给张亮他们留了张字条,就带着一一出门去了。 他带着一一沿着家门前的那条路一直走,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只任凭一一在前面牵着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一路走了下去。 中午的太阳还有点大,途中路过一家咖啡馆,他带着一一进去了,找了个卡座,点满了一桌的点心,坐在沙发上吃一会点心发一会呆,慢慢地熬到了下午。 他看着阳光一点点地从桌面的咖啡渍上移到了一一吃剩下的饼干上,然后又落到了对面打着瞌睡的一一身上,再然后慢慢地消失,咖啡馆里开了灯。 旁边的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他还是和一一坐在那里,桌上点的那些东西,除了一一吃了那点,龙天羽只喝了一杯咖啡和一小份点心。 他望着黑下来的天,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 他不想回家里,家里到处都是母亲用过的东西,无论走到哪都能让他想起母亲,想起她在这个房子里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这些让他受不了。 他也不想回公司里的那个家,那里是母亲亲手建造的帝国,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母亲曾经的存在,这些,他也受不了。 他只想逃走,逃到一个不会让他想起母亲的地方,一个能让他忘记这一切的地方。 一一从睡梦里醒了过来,跳下了椅子,朝他摇了摇尾巴,要往外走。 他不得已,牵着他去柜台付完帐,走了出去,站在马路边上,不知何去何从。 他从咖啡馆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公园,就带着一一进去了。一人一狗花了一个小时慢慢地把公园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愣,到最后怎么就睡着了都不知道。到了半夜的时候,龙天羽被公园里巡逻的保安射过来的灯光和旁边的一一吵醒了。 “小伙子,这么晚了睡在外面很危险的,看你穿的这么好,也不像没地方睡觉的样子啊。赶紧回去吧。”巡逻的保安拿手电筒朝他脸上晃了晃。 龙天羽被灯光刺得差点睁不开眼,从长椅上面站了起来,牵着一一,在保安不住的摇头中离开了。刚才的那一觉,算的上是这阵子自己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午夜的街道上有点安静,路上的行人不多,他像一个梦游症患者,面容憔悴,神情呆滞,被一条狗带着在街上游荡来游荡去。 他突然有点喜欢这个时候,他想象着自己此刻走在一座沉睡的城市里,所有的人都睡去了,只有他和一一醒着。他可以尽情地大声说话、大声笑,也可以破口大骂,更加可以放肆大哭,因为所有人都睡着了,无论自己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知道。 一想到这里,他就笑了,在他憔悴地不成人样的脸上,显露出了一点点笑意,从他的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有路人和他擦肩而过,不小心瞥到了他脸上露出的怪异的笑容,像见了鬼一样的,惊得飞快地从他身边跑走了。 那个时候的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活成了一只鬼。 一直走到天微微亮,环卫工人开始上街扫地,卖早餐的开始出来摆摊的时候,龙天羽才带着一一,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他怕见到人,怕见到别人脸上的笑,怕听见别人嘴里发出的笑声,他也怕看到哭,怕听到哭声,他怕这所有的一切,无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都让他没来由地想起自己离世不久的母亲。 所以他要走,要趁着所有的人都从睡梦里醒过来之前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出租车将他送到书店的门口,龙天羽付了车费,牵着一一下了车,在临街的几家店面还没开门之前进到了店里,上了二楼,回到了易清的房间。 他把一一的项圈解开了,任它在一楼和二楼跑上跑下,自己却一下子瘫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几乎不到半分钟,就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易清这里,在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的时候,他犹豫了两三分钟,然后脱口而出这个地址。直到他躺到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沉沉地睡过去之前,他才知道了原因。这里,使他心安。 龙天羽在这里待了下来。他会在很晚的时候带一一去很远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买烟买酒,还有一一的狗粮,然后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喝酒睡觉。 易清在接到他的电话时,法国那边还是大白天,他正和自己先前几个同学相约在餐厅里吃东西。 “易清,你回来。”龙天羽喝了酒,声音含混不清。 “请问哪位?”易清从安静的餐厅里走了出来,走到外面的大街上,没怎么听清楚那边在说什么。 “你回来。”龙天羽又说了一遍。 易清这次听清楚了,他握着手机,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问了句:“龙天羽?” “易清你回来。”龙天羽嘟囔着,醉得连手机都握不住,一下子从脸上滑落了下去,被一边的一一看见了,扑过来咬住,直接叼走了。龙天羽醉呼呼地看着一一把自己的手机抢走了都没力气追上去,直接倒在沙发旁边的地上睡过去了。 易清在那边一开始还能听见人说话,到了后来就只剩下叮叮咚咚、啪嗒啪嗒各种怪异的声音,只好挂断了重新打过去,那边却再没人接了。 他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想着那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在街道上站了足足十来多分钟,直到朋友出来喊他才进去了。 刚才打电话的,是龙天羽,没错的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易清接完电话回到餐厅里后,也没多大心思继续聚餐下去,和同学吃完饭后,就先回酒店去了。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又拿着手机拨了过去,才发现那边已经关机了。 他算了下时间,龙天羽那边应该已经是半夜了,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听声音好像还是喝醉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来这边也有十多天了,笔试已经考完,易清觉得自己没多大问题,就等着结果出来后参加下一轮的面试了。这些天,他除了等通知外,就是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还有同事聚会。这里的人大多热情而友好,自己在这里待了六年,即使是不好相处的性格,却也交到了一些对自己很好的朋友。时隔一年回到这里,竟然开始怀念起以前在这里的时光来,虽艰辛,却自觉比国内过的那一年要活地轻松,至少在这里,不会有和龙天羽一次次的针锋相对,也不会有家人满怀善意的对自己感情的追问。 易清把手机刚放下,就来了电话,拿起来一看,却是夏文奕打过来的:“今天聚餐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们会玩很晚,没想到紧赶着把事情处理完了打电话过去,你们已经散了。怎么回事?” “有点困,就先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聚,不差这一次。” 夏文奕在那边笑了笑:“也是,反正你以后都待在这边了。对了,笔试那边我跟朋友打听过了,恭喜通过。” 易清听了也不觉得意外,只问道:“面试什么时候?” “我估计下周就会公布笔试结果,面试的话,应该在那之后没几天就会有安排。” “行,我等着。” 夏文奕在那边停顿了下,然后试探着问了易清一句:“要不去外面玩一圈再回来?在这干等也无聊。” “你不是有事要忙吗,不必了。正好以前的导师知道我回来了,要我帮着辅导下几个学弟,我也答应了。” “哦。”听了易清的话,夏文奕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打电话过来。” 易清挂了电话,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个号码,有点出神。龙天羽之前从没打过电话给他,这次突然打了这么一通,还说了那些话,怎么也不像他的风格。 按着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他也知道,龙天羽对自己的恨早就不是一些些可以形容的了,此后的互不打扰,算地上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宽容。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轻易打这通电话?! 易清把床边的平板拿了过来,打开了,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网页,在搜索那一栏打上了“龙氏集团婚礼”几个字。 这么些天来,尽管自己一直在回避着那个日子,甚至有些庆幸能有这么个好的理由赶在龙天羽订婚之前离开,但偶尔一走神,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人,已经为人夫了。 手指按下回车键的时候,他的心都跟着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肯定是发疯了才会找虐般地突然要去关注他的消息,并且还是这一条。 他等了几秒,没等页面跳出来,就“啪嗒”一声把电脑合上了,然后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了,透不进半点光进来,闷着头睡觉。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他把窗帘拉开了,外面天色已黑。房间里的空调明明好好的,他却觉得燥热地不行,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一口气全喝光了也没纾解掉内心莫名的烦闷。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白天里龙天羽那句醉呼呼的“易清,回来陪我。” 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到浴室里重新冲了个澡,浇掉了心头挥之不去的烦躁,然后回到了房间,把平板拿了起来,打开了,定了定神,输入了那几个字。 关于“龙氏集团婚礼”的消息从页面上一条条显示了出来,他以为自己会看到各式关于婚礼如何隆重如何豪华的报道,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各种关于龙妈去世的消息。 易清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一条条地打开仔细看了,直到在最后一条新闻报道里,他看见龙天羽顶着憔悴的面容,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在一群保安的簇拥下,从墓园的门口出来,无视等在门前的各路记者的追问,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龙妈走了,走得这么突然,不知道龙天羽当时是怎么接受了这个消息,又是如何熬过这些天的。没想到自己出国没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关了电脑,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想着此刻的龙天羽醉倒在了哪里,身边有没有人照顾着。 他摸到了床上的手机,又给白天的那个电话打了过去,显示的却仍是关机状态。 易清下了床,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然后拿起了房间里的座机,打给了酒店的前台:“帮我订张直飞中国s市的飞机票,要最早最快的那一班。” 那边的酒店房间他早就预付了两个月的定金,想着还会回来,便也没有退房。前台也算给力,竟然给他找了一家当晚的航班,他也没多犹豫,随便清理了几件衣服就坐车赶去了机场。 连续飞了十多个小时,在飞机上也因为龙天羽的事而没有怎么睡好觉,当飞机降落在s市xx机场的时候,易清从飞机上下来,看着黑蒙蒙的天,有种自己还在法国的错觉。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回家里,父母和哥哥知道他突然回来肯定会问东问西。书店那里所有的东西都被自己打包好了,如果回那里的话,今晚肯定又要整理到半夜才能睡上一觉,但仔细想想,身体累点总好过精神折磨,所以从机场一坐上出租车,他就叫司机往书店那边开去了。 一直到坐在出租车上,他都想不清楚自己这次回来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在关上电脑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如果自己不回来一趟,就一直不会心安。 他自知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根本帮不了龙天羽什么,也不配去帮。但只要一想到他因为母亲的事,有可能一个人跑到哪个不知名的小酒馆给自己灌个半死,或者把自己关起来整日整日不见人,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非回来不可。 那通电话,不管是他在喝得断片的时候无意打过来的,还是清醒着的时候想找人发泄,如果不知道龙妈去世的消息,易清至少还可以当做没这回事忘掉。但是现在,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了龙天羽的那句话,他也必须要回来。至少,要看到他好好的,自己才算放心了。 他下了车,走到书店门口想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上的锁早就不见了。 不可能是遭贼了吧? 推门进去了,还没朝楼梯那里走几步,模模糊糊地就看见一道黑影朝自己冲了过来,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易清躲了一下,摸到墙壁上的开光,打开了一楼的灯。那朝自己扑过来的,竟然是一只狗。他瞧了阵,不敢确定眼前这只瘦不拉几、全身脏兮兮的狗是不是一一,但那咕噜咕噜黑闪闪的眼珠子却很相像。 “一一?”他朝一个劲扑向自己的狗喊了一声。 那狗蹦得更欢了,呜呜地叫了几声,然后拿脑袋在他的小腿处蹭了蹭,撒娇似的。 易清朝它刚才跑下来的二楼望了一眼,那上面没开灯。他快步走上了楼梯,房间门是开着的,还没走到门口,从里传出来的酒味和烟味就已经呛得人无法呼吸。 他走了进去,把包放在门边,看见客厅的沙发那里坐了个人,嘴里吸着一根烟,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人的脸。易清也没开灯,就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朝人影那边走了过去,不小心踢到了地板上好几个空酒瓶子,“哗啦啦”地在寂静的房间里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那人之前一直靠坐在沙发边上没动,连易清进来了都没朝门口看一眼,直到这时候才转过了头,朝酒瓶子发出的声音这边看了过来。 易清一路踢着酒瓶子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龙天羽仰着头看着易清,嘴里的烟都忘了拿,易清低着头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看了好久,直到易清伸出手,把龙天羽嘴里的烟拿了下来,丢到旁边的桌子上,摁熄了,然后坐到了他旁边。 “你怎么回来了?”龙天羽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高了,看见了易清的幻影。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跟别人说过话了,此刻对上一个幻影,说说也不要紧。 “嗯。”易清低低地应了他一声。 龙天羽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易清,是你?” “是。”易清转过头,看向他,“我回来了。” 黑暗里,他看不太清龙天羽的脸,只能从他干涩的声音和满身的烟酒味中,感觉出眼前这个人的颓唐。 龙天羽把脸凑了过去,盯着易清看了好一阵。他感受到从易清鼻翼里呼出的热热的气体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还有微光里他投在眼睑下轻轻颤动的睫毛的剪影。是易清,不是自己的幻想,是真真实实的易清。 他感觉到自己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易清,我妈没了。” 易清,我没妈了,以后这世上,我就是一个人了。 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易清,像堕入无边黑暗里看见的最后的一点光那样,死死地抓着不放手。他抱着他,好似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么地用力,同时却又那么地悲伤。 “我没妈了。”他的头靠在易清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从龙天羽心底里嘶喊出来的那几声回荡在易清的耳边,听得他心一阵一阵地疼。如果自己没有回来,不知道这个人还会在这里不人不鬼地待多久,更不知道他会如何挨过这一切。 易清伸出了手,反手抱住了龙天羽,任他搭在自己的肩头,哭地声嘶力竭。 感受到易清的回抱,龙天羽哭地更凶了。这是自医院里出来后这么久,他第一次在人前掉下了泪,哭出了声,哭地像一个没了妈的孩子。而他又确实是,真的没妈了。 易清是唯一一个能让龙天羽将自己的伤口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的人,是龙天羽受伤无助时最想找到的那个可以庇护自己安全的洞穴,是龙天羽此时此刻,最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些在人前强装出来的坚强和镇定,那些拼命忍住的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在抱住易清的这一刻,全都卸下了伪装,露出深藏其中的脆弱和隐忍已久的悲伤,化作了放肆的痛哭和泛滥的泪水,一股脑儿地喷涌出来,淹没了一切。 易清紧抱着他,感受着肩膀上一片湿湿热热,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幸好是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龙天羽哭了好久,眼泪刹不住车似的从眼里涌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抱着易清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后来的自己越来越疲惫,然后就那么靠在易清的肩膀上,抽噎着睡了过去。 易清一直等到龙天羽不哭了睡了过去,才小心地挪了下身子,让龙天羽靠在自己的怀里,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进到卧室里,将他放在了床上。 他开了床头一小盏灯,借着幽暗的灯光细细看了阵龙天羽的面容。眼角还挂着泪水,脸上湿湿一片全是泪痕,胡子拉喳着,即使睡着了,那留在面上的悲伤却还未退却,憔悴而悲戚。 易清从衣柜里拿了自己的睡衣裤出来,又到洗手间里打了水,把龙天羽身上沾满烟酒味的衣裤都脱了,用湿毛巾给他洗了脸,又给他擦了下身子,替他穿好睡衣裤,然后才将他从新放回到床上,给他盖了薄薄的被子。 他坐在床边上,看着洗干净脸,换上干净睡衣裤后的龙天羽,想着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他是怎么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手不由得抚上他的额头,轻轻地把两道紧拧在一起的眉毛给顺开了。 龙天羽在睡梦中动了动,脑袋偏了过去,避开了易清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陷入更深的睡梦之中。 易清站起身来,把他换下来的衣裤拿起来,熄了灯,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已经开了灯,地板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子、烟蒂,还有各种分辨不出名字的食物残渣、液体残渍。 龙天羽占了卧室,今晚要想在客厅里睡上一觉,不把这清理干净是不行的了。 易清把客厅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通风透气,酒瓶子装了满满一垃圾袋提到楼下去了,然后又拖了好几次地板才把那上面的污渍给清理干净了。等把这一切都弄完,都快天亮了。 一连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没休息,回来又不停歇地干了这些,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他差点没靠着墙壁睡了过去。勉强着打起精神洗了个澡,把脏衣服什么的全扔进了洗衣机里,然后给手机定了闹钟后,就一头栽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再也起不来了。 龙天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眼睛肿了起来,得用好大的力才能睁开。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难闻的气味已经没了,还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裤,昨晚发生的一些事情在他脑子里闪现,他隐约记起易清好像回来了。 他下了床,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光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卧室,看到客厅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和自己刚来的那一天一样。看来自己没有记错,易清是真的回来了,龙天羽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走到了洗手间里,里面没有人。他又走到厨房里瞧了瞧,里面也没有人。 “易清?”他返回到客厅里,朝房间里喊了一声。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易清其实没有回来,或者他回来了,却又走了。 “易清?”他又喊了一声,等不及再去听回应,他急急地跑到了门口,拉开门就要往楼下跑去。 “你去哪?”易清站在门口,拿着钥匙正要开门,龙天羽突然从里拉开了门冲了出来,差点没撞到他身上。他往后退了几步,站稳了,眼睛落在龙天羽光着的脚上:“怎么不穿鞋?” 龙天羽站在门口,看见易清就在自己的面前,那颗不安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下去,只是对上易清的询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默不作声地盯着易清,生怕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似的。 易清见他不回答,只好自己提着东西先进到了屋里,从鞋柜里取了一双拖鞋来放到龙天羽脚边,然后进到厨房去了。 他昨晚很晚才睡,闹钟又设地很早,中间拢共就睡了那么三四个小时。醒来后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捞出来晾好了,又把脏地不成狗样的一一拉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带着它到一楼把毛吹干了,然后就出门骑车去超市买了些吃的用的回来。 龙天羽把拖鞋穿上了,跟着易清到了厨房那里,站在门边上瞧着易清从提回来的袋子里一样一样地往冰箱里放东西,有蔬菜、水果、鸡蛋、肉、海鲜,还有牛奶、饮料……那么一大袋东西提回来,肯定很重很费力气的。他不由地朝易清的手看了过去,就看见他的手掌上有几道红红的像是被袋子勒出来的印子。 他看得出神,丝毫没察觉到易清已经把冰箱关上,从袋子里拿出了牙刷和几条毛巾,递到了他的面前:“洗澡后出来吃早餐。你要吃什么?” “什么?”直到易清问了第二遍,龙天羽才回过神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愣愣地反问道。 “你想吃什么?”易清打开冰箱,一边看着里面的食物一边问:“鸡蛋三明治、烤面包、瘦肉粥……” “有面条吗?”龙天羽问。明明只要能吃到他亲手做的东西就很满足了,却还是忍不住要更多。 易清看了眼龙天羽,点点头:“好。” 龙天羽拿着他给的洗漱用品进到了浴室里,终于有了一点点想收拾下自己的心情。 易清下了楼,骑着单车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他没买面,照着龙天羽现在的精神状况,他都不能肯定自己做的东西他会不会吃。所以一听到他说要吃面的时候,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肯吃东西总是好事情。 龙天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胡子刮了,干净利落了不少。他坐在餐桌前,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条,拿起筷子,半天没舍得下筷。 “再不吃就坨了。”易清已经吃了一小半了还不见龙天羽动口,忍不住叫了他一句。 龙天羽透过蒸腾着的热气,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易清,易清的脸孔同样被热气笼罩着,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西红柿酸酸甜甜,鸡蛋细嫩,面条煮的刚刚好,即使一切完美,但到底材料有限,最终端上桌的也只不过是一碗简单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而已,和高档餐厅里那些动则几千上万的高级料理不能比。而龙天羽夹了一筷,只吃了一口,就哽咽着湿了眼眶,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母亲生前不是下厨的高手,唯一拿得出手的厨艺就是下面了,盖浇面、杂酱面、凉拌面、汤面……啥样的她都会,这全都得益于她之前忙的时候没时间给上小学的龙天羽煮饭炒菜做早晚餐,面条最容易做,不耗多少时间,所以她才三不五时地就给龙天羽吃面条,怕他吃得厌烦了,就换着花样做。 兴许是小时候吃面条吃怕了,等以后家里有钱了,龙天羽就再没碰过面条这东西,有时候龙妈一时兴起要给他做一次,他也是死拧着脖子不吃的。 如今母亲走了,没想到曾经最讨厌的东西,却成了现在最怀念的。 他吃着面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以面条为主食的日子,想起了母亲为自己整日在外奔波劳碌的那些苦日子,眼泪终于藏不住,滴进了面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生怕易清会发现自己掉了泪,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大口大口地吃着。 易清没做声,自己吃完后收拾了碗筷到厨房里去了。一直等到龙天羽吃完了面去洗手间洗脸去了才出来把他的碗也收走,拿到厨房里一道洗了。 尽管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些热气,龙天羽还把头埋地那么低,但从他脸上掉下来的泪,易清还是看见了。这样的龙天羽,他不知该怎样去安慰,似乎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而多余。 自己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陪着他,陪他一起撑一起熬,一起从这个噩梦里走出来,然后再各奔东西。 龙天羽吃完早餐后就又进到卧室里休息去了。易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去打扰他,任他一个人在卧室里呆着。他给一一喂了狗粮后,自己又把客厅里拖了一遍,连着所有的角角落落都不放过,然后躺在沙发上,还没过一会,就又睡着了。 这两天下来,实在是把他累得够呛。 那一整天,要不是夏文奕打电话过来,易清觉得自己可以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之前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就去酒店找你了。前台跟我说你回国了。”夏文奕在那边有点担心地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就回去了,连我都没告诉一声?” “我现在在家里了。突然想回来就回来了,没什么事。” “那你这边的面试还参不参加了?” “不是还有十来天吗,回去的话也来得及。” “易清你有事别瞒着我。要是家里真出事了,我打电话给你哥那边也是能问出来的。”夏文奕有点信不过,易清前天晚上还和自己说要帮以前的导师带学弟,怎么突然就决定回国了。这么草率的做法,一点都不像易清能做出来的事。 “这我私事,你别插手。”易清没了耐性。 夏文奕沉默了会,声音放低了:“好,我不问。面试时间出来后我告诉你,到时记得提前买票过来。” “好。” 易清挂了电话,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才知道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一天,月亮都出来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开了灯,打开卧室的门朝里看了眼,龙天羽还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刚睡过去还是和自己一样一直睡了那么久。 易清也没叫醒他,估计着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现在好好地恶补一下也好。 倒是一一,见他醒来后,马上从客厅里的一角冲了出来,围着他直转。他给它喂了狗粮后,就带着它去楼下胡同里逛了几圈,算是给它放放风。 一一也是可怜,被寄养在宠物店里的那一个星期可把它受罪的,每天对着那么多阿猫阿狗的,吵得它吃不香睡不着,天天就盼着龙天羽来接它回家。好不容易被接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要不是一天都见不着龙天羽个人影,要不就是见着了他也无视自己。终于逮着次机会让他注意到自己了,拼了命地要他带着自己出去散散步,没想到这么一走就走了一整晚,差点没把它的狗腿走残废了。 后来被龙天羽带到了易清这里,这地方它是记得的,自己之前来过。一上到二楼,它就想起那个对它很好很温柔的大帅哥来,本以为自己这阵子的苦日子可算熬到头了,没想到一连好几天没等到大帅哥的出现,自己倒是天天陪着龙天羽过上了有一顿没一顿的地狱般日子,活生生把自己身上的膘都给熬没了,一身棕黄发亮的皮毛也没了往日神采,简直苦逼地不得了。 万幸老天开眼,到最后总算让它盼到了易清回来。龙天羽那边它是打算放弃了,以后自己的幸福狗生,一一觉地还是得傍着此刻牵着自己出来溜达的一易清身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就凑到了他身旁,把脑袋伸了过去,眨巴着眼睛要易清摸摸。 别说狗眼看人低,其实狗也是很会看人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易清带着一一在胡同里转了好几圈,回来的时候在店里边吃了小炒,顺便给龙天羽也带了一份。 回到家里一瞧,屋里还黑着灯,这人还窝房里睡觉呢。 他开了灯,进到卧室里,直到这时候,才闻到了房间里有股酒味儿。走到床那边一瞧,地上一溜儿的酒罐子,估计把冰箱里剩的那些全喝了。 出门的时候只在门口瞧了一眼,还以为这人和自己一样睡了一整天,没想到趁自己睡着的时候竟然喝了这么多酒。 这哪是困的,分明是醉过去了。 易清把房里的窗户打开了,被子一掀,对着床上醉得七晕八素的龙天羽喊道:“龙天羽,能起来不?” 床上的人没做声,这会怕是睡死过去了。 易清对着床踢了一脚,整张床都晃了晃,上面的人还纹丝不动。 得,叫不醒就等着。易清把地上的瓶瓶罐罐全收收拾出去了,仍旧关了门,自个在客厅里拿了本书窝沙发上看着。 他给一一买了个球玩,随便往哪里一扔,一一就跑过去捡,捡着了再叼回来给易清,再扔,再捡,一一玩得特别带劲。这种幼稚的小游戏,以前龙天羽也和一一玩过,当时一一就瞄了眼从自己脑袋上飞过去的球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趴地上一动不动,任龙天羽怎么在它眼前扔都没动心。所以说,在狗面前,人与人的差别比人与猪的差别还大。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后半夜,卧室的门才见开了,龙天羽从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客厅里亮堂的灯光,还有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易清,难得地开口问了一句:“几点了,怎么不睡?” “你要不要吃东西?”易清指了指餐桌上的外卖:“应该凉了,吃的话放微波炉里热热。” 龙天羽摇摇头,站在卧室门口没动。他醒来后本来是打算出去买点酒喝的,没想到易清这时候还没睡,一时站在那里犹豫着还要不要出去。 易清站起身,提着桌上的外卖进到厨房里。龙天羽这才走到客厅里,坐到了沙发上,听着从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十多分钟后,易清从里端出一碗白米饭,还有热好的菜,配了一小碟开胃的凉菜,摆在龙天羽面前,“多少吃点,吃完了谈谈。” 他也没多劝,把东西放下后就走卧室里拿了睡衣裤进到洗手间里洗澡去了。 龙天羽这阵子喝酒太多,胃口也变差了,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刚一看易清端上来的那碟菜,他差点没胃酸上涌当场干呕出来,像得了厌食症一样的,现在一看到食物就反胃。眼下虽然不想吃,但人易清都亲自给热了端了上来,自己要是碰都不碰一下,太说不过去。 他没吃炒菜,就拣着易清自己在厨房弄的那小碟凉菜,就着白米饭吃了起来。那凉菜酸酸辣辣的,特别好下饭,像龙天羽这样的,都一吃起来就有点停不了筷,到底把那碗白米饭给干光了。 易清洗完澡出来,见龙天羽吃完了正要收拾碗筷,喊住了:“你先洗个澡,东西我来收拾。” 龙天羽听了他的话,乖乖把碗筷放下了,进到卧室里去了。 易清把他刚吃的都收拾干净了,就干坐在沙发上等龙天羽洗完澡出来。他心里清楚,自己今晚要是睡着了,龙天羽那时候保证是出来找酒喝的,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下去,别说从丧母之痛里走出来,不把自己给搭进去就不错了。他可以陪他一起耗日子,但不是这种耗法。 龙天羽洗完澡出来,身上还是穿着易清的睡衣。两个人虽然身高差不多,但易清比他消瘦些,同样尺寸的衣服,穿在易清身上正合适的,龙天羽穿着就显得有点局促。他觉得领口有点窄,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拽了好几下领子,想把它扯松些。 易清看了眼,也没发表意见,只问道:“你来这几天了?” “忘了,该有一个星期了吧。” “什么时候回去?”易清问他。 龙天羽停住了拉领口的动作,“回哪?” “你自己那。” 龙天羽没说话了。他现在哪都不想去,就只想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要有易清陪着自己,谁都别来打扰,这么一直下去就很好。 “要不要出去走走?”易清看着他:“离开s市,去外面待几天?” “我……” 刚要拒绝,易清又说了:“我把家里的车借来了,露营装备什么的都齐全,要是想走,今晚就可以走。早上的时候估计就可以出s市了。” “你……”龙天羽想问易清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的,又是打算去哪里。只是还没问出口,易清就已经站起来,走到卧室里开始清东西。 “车子我来开就行,你要实在不喜欢,我们再回来。” 龙天羽就这么半愣着被易清支使上了车,坐在车后头的时候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老实地跟他出了门上了车。明明自个现在是多排斥外面的一切,易清还偏偏要带他往外面跑,碰上这样的,不该是死都说不动么,怎么自己就这么好说话地跟着他出来了。 他坐在后座上,隔着车窗玻璃瞧了眼外面黑成一片的天,心情也暗沉了下去,干脆躺下去了。 这车空间宽敞,两排后座,放平了可以竖着睡仨人毫无压力,父亲当时买它就是图个全家出游时一家人坐里头大人小孩都舒坦、方便。这车买了平时也不怎么用,一般就停家里的车库里吸灰,易清晚上等龙天羽的时候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让他开过来,叮嘱了好几次不能让父亲知道这事。他回来是瞒着家里人的,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保不齐又要追过来审问一通,虽说他也没指望自己能瞒过这么多天,但至少也得等他把龙天羽这事解决了再说。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龙天羽郁郁寡欢地朝窗外望了一眼然后又躺下去了,这反应也在自己预料之中,不过好歹是出来了,离开s市,暂时换个环境,对心情总是有好处的。 车子驶上马路,他放了轻音乐,任舒缓安谧的音符静静地流淌在车厢里,环绕住这一片空间,隔绝了窗外呼啸而过的车辆和喧嚣的尘世。 一一坐在副驾驶上,一副很乖巧的样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车前方,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天微亮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s市,龙天羽醒来,朝车窗外一瞧,路两边都是连绵不绝的山,前面后面都没看见别的车的影子。 “到哪了?”他问。 “不知道。”易清在前面回答着。 车子走一段就要拐一个弯,看这走势,好像是往山上开的样子。 “我们这是在山上?”龙天羽问道。 “算是,这是条盘山路。再开一段就好了,前面应该有人家,到时下车找个旅馆洗漱,吃完早餐后再继续开。” “这地方你以前来过?” “没。我随便选的路。地图指示上写着前面有住宿的地方。”易清微微转过头看了龙天羽一眼:“要不要再睡会?” “不了。”龙天羽坐起来,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没找到,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问道:“有烟吗?” 易清伸手在前面盒子里摸了摸,头也不回地扔给了龙天羽。 龙天羽接住了,开了车窗,把烟点上,靠在后座上,吸了一口,看从嘴里喷吐出来的烟雾一瞬飘出了窗外。清晨里的山风带着些许凉意吹了进来,驱散了车里闷了一晚上的空调气,感觉身子都活跃了起来。 易清关了车里的空调,把车窗都放了下来,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人前额的头发直往后翻,舒缓了一晚上的轻音乐换上了动感的摇滚,在这条寂静的盘山道上,躁起了一路。 一一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钻到后排,跳到龙天羽身上,朝窗外伸出了小半个脑袋,被风吹得眯起了眼睛。 龙天羽抱着一一,嘴里叼着烟,吹着山风,听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摇滚,那积郁在心头许久都未消散的气结仿佛在体内开始流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短暂的远离尘嚣的二人之旅,o(n_n)o哈哈~ ☆、第二百一十六章 车子继续开了个把小时,前面开始出现了岔道口,易清拐了个弯,开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驶进去没多远,路面开始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就看见路边依稀出现了矮矮的民宅和小商铺,街上穿梭的全是骑着摩托车或单车的当地居民,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背着个书包嘴里咬个包子在路两边推推嚷嚷……看来,是到了一个小镇上来了。 易清慢慢地开着,指着前面一家挂着个简陋的住宿牌子的民房问道:“不然就住这家?进去洗个澡休息下,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走。” 龙天羽朝房门口挂着的那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服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易清下了车。 小镇子,又不是旅游景点,外地人来得少,难得有几个住宿的。虽然是要了最好最贵的一间,但两个人进去了一看,也比不上s市最普通的一家家庭旅馆布置出来的条件。不过虽然简陋了点,但幸好收拾地干净,加上住的人少,房间里的东西还是比较新的。易清跟着老板到楼下付了钱,让龙天羽先洗澡休息。 他去前台付完定金,又到车上把装着衣服等日用品的箱子提上了楼,一开门,就看见龙天羽仍然保持着自己下楼时的样子,坐在床上盯着地板出神。 “怎么不去洗澡?” 龙天羽抬头,呐呐地回了一句:“没有内裤。” 易清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了,在一堆衣服里面找了找,掏出一个塑料袋来,丢给龙天羽:“都是新的。” 又拿了一件t恤和牛仔裤出来,“我穿着有点大,之前没穿过几次,你先穿着。到时路过卖衣服的地方,你再买。” 龙天羽拿着他给的衣裤进到了洗手间里,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易清又把自个带来的牙膏牙刷的摆到洗手间的台子上,旅馆里自带的那些都是便宜劣质货,和自己带过来的不能比。 一一坐在房间里看易清仔细检查了遍两张床的床单、被子和枕头停下来后,这才吐着舌头小心地蹭到他的腿边,呜呜地叫了几声。它是饿了,陪着易清开了一晚上的车,只想马上填饱肚子然后啪地板上好好地睡一觉。 易清知道一一是饿了,他也饿,一连开了这么多个小时的夜车连口水都没喝,体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 龙天羽还在里面洗着,他把门关上了,自己跑楼下去问老板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下馆子。老板也热情,告诉他店名后还不放心,硬要领着他出门,站大马路上用手指着告诉他怎么走。易清按着老板给自己指的路去了那里买了两份早点,碰见下早市的瓜农挑着卖剩的水果路过,又叫住了买了些水果,样子虽然丑点,但是大都是从自家园子里摘下不久的,图的是一个新鲜。 他提着东西进了房,洗手间的门大开着,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易清把东西放桌上,进到洗手间里一看,龙天羽正把换下来的衣裤泡在洗手台的池子里,水“哗啦啦”流了一地也没关,池子里的泡沫堆得老高。 “你放那吧。”易清踩着水进去把龙头关了,看龙天羽一头的汗,“楼下有洗衣机,待会我洗完了拿下去一起洗。” 龙天羽一手的沫沫,擦了把脑袋上的汗,看着池子里被自己搓地皱巴巴的裤子,到底还是出去了。 易清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叫了他一声:“早餐在这里,一定要吃。” 龙天羽站在房间里没动。易清也没再说,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洗澡去了。 出来的时候,桌上的早餐只剩了一份,龙天羽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易清把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楼下的洗衣机里洗了,守在旁边半个多小时把衣服洗了晾在在向阳的地方,这才上楼进房把快凉掉的早餐匆匆解决了,然后才上床睡觉。 两个人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退房后到街上的一家餐馆里吃完饭后就上路了。上车之前,易清照样要进驾驶座,龙天羽先他一步钻进去了:“我来开吧。去哪?” “没路线。随便开。”易清进到后面,朝往后看的龙天羽认真地又说了一遍:“真没路线,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龙天羽转过头,朝前面的路看了眼,最后还是决定调转头往之前下来的大路那边开去了。 易清躺在后面看书。 这一开就开到了晚上,沿途路过的的城镇越来越萧索,车子离繁华大都市越来越远。八九点多的时候,龙天羽才找到了一个可以投宿的地方,就一农家小院,老板租了好几亩地,门前挖了个鱼塘养鱼,后院弄了个菜园子,旁边还搞了个小小的果园,散养了一些鸡鸭鹅在里面,就这样像模像样地开起了一个农家乐。 这地儿偏,来这里玩的都是开车当天来当天走的,不像龙天羽这样专门借宿来的。老板有点为难,易清倒很爽快,从钱包里拿出了好几张大钞给了老板,没人跟钱过不去,手上拿了钱,马上就叫人收拾客房去了。 知道是有钱的主,把住房给人安排妥帖后,老板又很会做生意地叫人去园子里抓了鸡给炖了,又炒了几道时蔬招呼着两人吃了,吃完去收拾碗筷的时候,桌上留下的几张红票子没把老板给笑眯了眼。 龙天羽吃完饭后就一个人闷不做声地上楼去了,易清也没跟上去,自个搬了条凳子坐园子里逗一一玩。 马上就要进入夏季了,院子里有个葡萄架子,青绿色的葡萄一挂挂地从架子上垂下来,老板闲着没事也搬了凳子坐在易清旁边拉近乎,指着架子上的葡萄说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摘下来酿葡萄酒了。 易清抬手摘了几颗,硬邦邦的,用力一挤,有翠绿的汁液流了出来。一一见着新东西都忍不住要尝一口,伸着舌头顺势把易清手里的其他几颗卷走了,没咬几下就全都吐了出来,酸地它直晃脑袋,把蹲在一旁看的老板的几个小孩逗得哈哈直笑。 龙天羽坐在客房外的阳台上,眼睛往下一看就能看见易清坐在板凳上微微弓起身子的结实的背影,被头顶上一盏暗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人身上被打上了一层浅浅的暖暖的光晕。 他听着从楼下小院里传来的孩童的笑声和一一的叫声,池塘里不知有多少只青蛙在呱噪,惊得旁边果园里的鸭子也耐不住似的干嚎了一阵。今晚的天色很好,不知是不是远离城市的缘故,从这里看上去的天空比自己在城里看到的天空要显得更远、更澄澈,看到的星星也更多、更大、更亮。 龙天羽躺在躺椅上仰头看着星星,晚风里有从远处田野里带过来的泥土味儿,拂过他的身体。他闭上了眼睛,听着下面断断续续传上来的易清和老板的闲聊声,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4节 易清直到凌晨了才上来睡觉,下午后来在车里也睡了会,其实这时候也并不是太困,只是明天自己还要开车,所以还是要休息一会。 他进到房间里,没有开灯,本想摸着黑上床睡觉就可以了,刚要躺下的时候才看到阳台上睡了个人。走过去一瞧,是龙天羽躺那里睡着了。 风有点凉,龙天羽只穿了薄薄的睡衣,这里的树木多,晚上蚊虫也多,借着楼下的灯光,易清都能瞧见龙天羽脖子上那几个红肿起来的包。这里的蚊子靠着水,怕是有点毒性的。 “龙天羽。”易清叫了他一声。 龙天羽睡地沉,僵着身子躺椅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脸上的那两道眉舒展了开来,嘴巴也放松地微张着,是这几天易清见过的他睡得最安逸的一次。 易清没再喊他,这个人好不容易放松地睡一觉,现在把他叫醒简直是浪费了自己这些天的努力。他弯下身子,手轻轻地探到了龙天羽的身下,吐了一口气,然后鼓足了劲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差点没坚持住把龙天羽摔下去。 龙天羽睡地沉,全身放松着,身上的重量全都压在易清的手臂上。幸好阳台离床也就几步远的距离,他咬着牙将龙天羽抱到了床上,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手臂都有点抖。易清甩了甩胳膊,上到另一张床上睡去了。 龙天羽第二天醒的特别早,一早起来发现自己睡床上还挺诧异的,毕竟自己昨晚也没喝酒,最后在哪睡着的他还是有印象的。 看了眼旁边床还在睡觉的易清,刚觉得有那么点可能是易清抱自己进来,再一想到自己这么大块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抱得动的,还是觉得太不可能。兴许是自己后来迷糊着走进来还现实一点。 他轻声进到洗手间里洗漱完就开门出去了,一一也跟着他下了楼。 农村生活节奏虽慢,但一天的日子却过得比谁都早,这里的人大都五六点就起床,然后给一家人做早餐、喂鸡鸭、去城里上工……龙天羽醒来后,农庄里的几个员工早就起来半天在为一天的生意做准备了,有打扫院子里,有喂鸡鸭的,有准备柴火的…… 老板正拿着吊杆准备去门前的池塘里钓几尾鱼上来做早餐吃,见龙天羽下来了,喊他跟自己一道去钓鱼。 “特别容易,现在的鱼正是最饿的时候,你就缠片南瓜藤叶都能钓好几条上来。要不要试一试?” 那钓鱼杆子简单地很,连伸缩功能都没有。龙天羽从老板儿子手里接过那根简易杆子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就是一根木棍子绑了条丝线,下面绑了个鱼鳔挂了个鱼钩子。蚯蚓直接从院子里刨出来的,穿到鱼钩子上,只要把线放在池塘边上,然后静静等着就行。 这会太阳还不大,龙天羽坐在小板凳上,靠着池塘边上的一颗歪脖子树,很有耐性地等着鱼上钩。 那老板没忽悠人,鱼钩没下去多久,浮在水面上的鱼鳔就扯动地厉害。他等鱼把钩咬实了,这才慢慢地拉了上来,是条小小的鲫鱼。 他就这么不急不忙地钓着,一一在旁边看着也耐不住,它看了一阵就发现了规律,知道只要那鱼鳔一动,那下面肯定就是有什么东西了。所以有时候见着那鱼鳔动了,它就忍不住跳下去追着鱼鳔一阵乱咬,把周边的水都搅浑了,鱼也被吓跑了,折腾半饷什么都没捞到。 龙天羽也不拦着它,一一在他面前很少露出像这时候这么活泼欢腾的神态,他喜欢看它现在这个样子,感觉终于有了点可爱的狗样。 易清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见旁边床早就空了,走阳台上一看,正看见龙天羽手里拿了根有点滑稽的木棍子,提着个大塑料桶朝院子里走,一一跟在他身后,一身湿哒哒的毛。 察觉到易清看过来的目光,他抬起了头,看着易清,笑了起来:“我钓到好几条。早餐就吃鱼。” 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看向易清的时候,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说话的时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是一个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 易清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里洗漱去了。 下楼以后没看见龙天羽,问正在院子里忙的伙计,才知道他跟着人到后面园子里看人摘菜去了。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龙天羽一脚的泥,他手上拿了个番茄,还有几个鸡蛋,朝易清晃了晃:“刚在园子里找到的,待会要他们炒个番茄炒蛋。” “行。”易清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一一,这狗东西跟着他到后园子逛了一圈,整个就成一泥狗了,脑袋上俩黑眼珠子都快找不着了。 待会有得洗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从农家乐出发的时候,车子上多了一箱从果园里现摘的果子,车子驶出了小路都要上大道了,龙天羽朝后面一看,院子里的那几个孩子还跟在车子后面挥着棍子追着。 “这种生活也挺好的。”他躺在后座上,光着脚搭在一边的窗玻璃上,早上穿脏的那双鞋洗了还没干,易清直接给他到小超市买了双拖板。 他难得主动开口说话,易清自然接了下来:“有时间的时候来这种地方住一个月左右是挺不错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那老板说那座山上有个水库,夏天的时候都有人去那里游泳。下次可以晚一点过来,这时候下水还太凉。” “下次来一定自己带鱼竿。”龙天羽一想起早上拿在自己手上的那根木棍就笑了起来。 易清也笑了,损了他几句,两个人一起笑了。 沉闷了几日的车子里终于有了点声气儿,车厢里有快乐因子在空气里发出“吱吱”的爆裂声。 下午的时候穿过一个城市,在高架桥上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摩天轮,打开地图指南才知道离这不远处有个大型的游乐场。 “要去?”易清问龙天羽。 “你怕不怕?”龙天羽反问着。 易清没回答,开了导航直接往那边开去了。 到了那里,因为不能带宠物,又找了个地儿把一一暂时寄存着,这才进去了。 龙天羽穿着短裤t恤,脚下一双夹脚拖,这么一走出来,还真有点来外边度假玩耍的样子来。离放暑假还有些时间,园子里排队玩耍的人并不是很多。两个人拿着派发的园内地图走了一阵,第一个决定要玩的就是垂直过山车,明带着就是什么项目刺激玩什么。 易清以前不玩这些,主要是这种地方人多又吵,一进到园子里耳朵边全是尖叫声,走哪都是一堆的人。以前龙天羽缠着他要来这种地方玩,他一次都没答应过,一直被笑说成胆小。 今天算得上是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玩。两个人玩完过山车,从座位上下来的时候,龙天羽的脸有点白了,趴栏杆上缓了好几分钟才哑着嗓子说:“再来一次。” “还来?”易清瞧了眼他那僵掉了的脸。 “来。你是不是怕了?”当车子从最高处垂直往下飞速降落直到结束,龙天羽全程都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这会声音听起来就有点开叉了一样。 易清和他坐一排,全程就听着他在旁边鬼吼鬼叫的,自己倒没觉得有多恐怖,中途的时候还睁开眼看了下旁边的龙天羽,看他被风吹得有点变形的狰狞的面孔,然后就笑了。 “行,就再坐一次。”易清走去排队。这次出来就是给他散心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高兴。 龙天羽第二次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脚刚踩到地就开始晃悠了。坐一边的椅子上吸了好久的气才匀过来,说道:“爽。” 那边的控制室里有抓拍的快照供人挑选。龙天羽凑过去看了,找到自己和易清的那张,“诶,你都睁着眼睛啦。” 那张照片里,他自个紧闭着眼睛,嘴巴张地都能塞进一整个汉堡了,一脸惊悚的表情,丑地自个都不忍直视。易清倒照得挺不错的,脸上带着笑,头发被风吹地往后翻,很轻松享受的样子。 “要不要?要的话赶紧说啊,不然就是别组的镜头了。”里边的工作人员指着那张照片问龙天羽。 “不……” 龙天羽后面的“要”字还没说出口,易清已经把钱递过去了:“要了。” 易清拿着快洗出来的照片,龙天羽在旁边看着里面一脸衰样的自己,有点挂不住自己的面子,伸手就要去抢,被易清眼疾手快地躲掉了,转眼就塞进了钱包里。 之后两个人又去玩了很多别的项目,易清全程淡定脸,就剩龙天羽在旁边哇啦哇啦地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几个小时下来,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了,坐椅子上瘫软着装死人。 “还要不要再来一遍?”易清坐他旁边问,手上全是两人玩各种项目时抓拍到的照片。 龙天羽摇摇头,两个人走出园子里没多久,还没上车,龙天羽就没忍住,跑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哇啦啦吐了起来。 把一一接了后,到就近的饭店里吃完饭后,龙天羽就钻后座里躺着睡着了,易清开着车子继续走。 半夜的时候,龙天羽的手机响了,一开始易清也没打算接。后来电话响了两三次后还一直顽强地打过来,龙天羽也没被吵醒。 易清把车停边上,把掉座位下的手机捡起来,来电显示是张亮。 “喂,羽哥吗,你在哪?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没事。”易清低低地说着。 张亮在那边沉默了好一阵,良久,迟疑地问了一句:“你是?” “易清。我带他出来散散心,过几天就回去。” “你回国了?” “是。” “你们现在在哪?大家都很担心羽哥,他现在怎么样,还好?” “我们自己开车出来的。”易清瞧了眼后面睡得正熟的龙天羽:“他还好。” “额。”张亮也没猜着是这个状况,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急事吗,半夜打过来找他?”易清问道。 “哦,没有。羽哥公司里有人管着,暂时没出什么乱子。其他丧礼后的一些杂事也由我和杨一处理了,叫羽哥放心就好。”张亮想了一下,“我们都快半个月没羽哥的消息了,他也不准我们主动联系。这么久了,大家都很担心的。今晚这边突然下雨了,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出事,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好,知道了。没其他的,我挂了。” “行。” 正要挂电话,张亮又在那边喊住了:“诶,你们是自己开车出去的吗?” “是。” “那下雨天别让羽哥开车。” “怎么?” “车祸后遗症。他羽哥开车会出现幻觉,根本上不了路。” 易清停了下,心里咯噔了一声,“明白。” “谢谢。”好似在那边挣扎了很久,张亮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窘迫。 “没什么。” 挂了电话,从后视镜里看那人熟睡中脸,白天游乐场里他肆无忌惮大叫大笑的样子还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想起同样是这张脸,在几天前的夜晚里靠在自己的肩头伤心痛哭。 无论是高兴大笑的,还是伤心大哭的,他都替他心疼。 他打开车窗,从车盒子里摸出一包烟来,点了一根吸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心情如此地低落了起来,也许是张亮跟自己提起的那场车祸让自己太过愧疚,又或许是想起了身后这人以后要面对的种种而替他感到不安。 他吸完一根烟,转过身去把龙天羽身上掉落一般的薄毯拉起来盖好,转过去的时候脸上已经少了白天里的从容,开着车子朝不可知的前方冲了出去。 他多想像这样的替他挡在前头,劈开黑暗,带着他驶向光明。多想,身后这个人,能一直像自己初见时的那般,不经世事,没有愁苦,只有喜乐。 那个少年的喜乐,他想倾尽所有来守护。 却没想还是让他受了伤,成了现在这样让自己心疼的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天早上,龙天羽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条窄小的石子路边,易清蹲在路沿上吸烟。风将宽松的短袖t恤衫吹地紧贴着他的前胸和小腹,微弓着的背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晨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映照着白色的烟雾一丝丝地从他的嘴里飘散出来,显得萧索而寂寥。 “给。”龙天羽走到他身边,手里递过去一小袋吐司片,“待会我来开车,你睡一下。” 易清接过袋子,却没打开吃,只蹙着眉吸完了烟,然后站起来对龙天羽说道:“随便找家旅馆休息下,我得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我查下地图。” 龙天羽注意到他面色有点苍白,刚要问他有没有事,易清已经一头钻到了后车厢里,随手拉了条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开夜车太辛苦的缘故,他没再多打扰,按着导航里说的朝附近的一个镇上开去了。 路况实在太差,坑坑洼洼的隔几米就有坑,想避都避不过去,龙天羽尽量把车开平缓些,免得太颠簸了影响易清睡觉,即使这样,等到了镇上找到旅馆的时候,龙天羽还是发现易清的脸色比之前更加不好看了。 “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龙天羽提着箱子和他上了楼,进到房间里就看见易清坐在床沿边发愣。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能不能去外面买些早餐上来吃?我先洗澡。” “好。” 龙天羽出了旅馆去到外面买早餐去了,易清在房间里一直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这才关上门下楼去了。 他向前台打听了附近药店的位置,然后匆匆走了出去,想赶在龙天羽前面回去。 夜里三四点的时候感觉到胃有点不舒服,他只以为是之前吹了风的缘故,勉强继续开车。到早上天亮的时候,时不时地阵痛已经变成了持续的抽痛,疼得他脑袋直冒汗,根本没法集中精力看前面的路,只好把车临时停在了路边缓一下。 龙天羽开车去镇上的那段路,他躺在后面,薄毯之下紧握双拳,痛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哪里睡得着觉。死撑着到了镇上找个理由把龙天羽支开,到现在一个人出去买药,只感觉自己走在街上,看人都有点模糊了。 还好药店离旅馆并不远,易清进到里面买了药,现场就着开水吃了,从椅子上坐起来的时候头重脚轻的,支持不住又重重地坐下去了。 他缓了一阵,感觉着没之前那么疼了,才把买了的药塞到裤子口袋里,然后慢慢走出了药店。进到房间里,龙天羽已经买好早餐放在桌子上,见他一进门赶紧走了过去。 “你去哪了?”他看了眼易清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才的那一身,“不是洗澡吗,怎么没洗?” “出去接了个电话。”易清避开龙天羽,拿了衣服进到洗手间里去了。 出来的时候,脸色好像比之前要好了点。龙天羽看他坐在桌子前慢慢地吃着早餐,盯了好一阵也没见他有什么难受的样子,这才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洗澡出来,见易清已经躺床上睡了,桌子上的早餐已经收拾了丢到垃圾桶里。龙天羽特意去瞧了眼垃圾桶,看着里面还剩一大半的早餐,皱起了眉头。 他走到易清的床头,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喊了声:“易清?” 见易清没应声,他这才把手伸到了他的枕头边下面,朝里探了探,摸到了几个盒子。他轻轻拿了出来,一看,是胃药。那时候看他进到房间里趁自己转身的时候在枕头下放什么东西,龙天羽就觉得他刚才出去肯定不是接个电话这么简单。现在手里拿着这些药,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突然后悔自己真是迟钝地厉害,竟然到现在才发觉。 他有胃病,龙天羽从那次在他卧室的抽屉里发现的那些药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早晨自己看到的脸色苍白会是这个原因。 伸手在易清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有点凉,不知道是情况变好还是变坏的征兆,只好搬了椅子坐在易清的床头边,时刻留神着床上这人的动静。 那服下的药物里有镇定安神的效用,易清这一觉睡地有点长,龙天羽在床边一直守到下午才见他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龙天羽凑过脸来瞧自己,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易清不自控地把脸偏了偏,避开了对方的直视。他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怎么不叫醒我?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还痛吗?”龙天羽起身,弯着腰把手朝易清的额头探了过去。 易清正准备掀了被子下床,龙天羽的手背毫无预兆地贴在他的额头上,没有一点点防备,惊地他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龙天羽。 两个人一时都停了动作,僵在那里互看着对方。 龙天羽也不知道自己一时抽的什么疯,只看见易清醒来了就想确认下有没事,手都贴在易清额头上了才觉着自己这么做好像有点唐突了。 他手贴在那里,渐渐就觉得手背下像靠着一团火,烫地他倏地一下子收了回去,抓着衣角不自然地搓了几搓,假装咳嗽着走到自己床那边去了。 易清从床上下来,进到洗手间里换好衣服出来,房间里的尴尬气氛消散不去。 “收拾东西退房走吧。”他朝那边的龙天羽喊了一声。 “行。”龙天羽忙跑过去抢着把拿出来的东西都收拾进了箱子里,又在下楼的时候把两个箱子都抢着拎在自己手里,易清想拿过去提都被他挡掉了。 退完房后上车的时候,易清很自然地就要去进驾驶座,龙天羽拦住了:“我来开。” “你上午休息了吗?”一想到自己一醒来就对上的那张脸,易清觉得肯定不会是碰巧。 “嗯。你再休息会,前半夜我来开,后半夜你来。” “好。” 上了车,龙天羽开了导航,机器里发出从这里到s市的距离的指示。 “怎么?要回去?”s市那几个字易清听得清楚。 “嗯。我想回去了。” “出什么事了?” “没。” “那是怎么了?也没出来几天,往前开,说不定还能看到别的不一样的东西。” 龙天羽转过头,盯着易清:“胃不舒服怎么不说。回去把身体养好。” “小病,没事,吃点药就可以了。” 龙天羽没说话,车子按着导航仪里面的指示朝s市开去。过去的这几天像一场梦,易清将他从失去母亲的噩梦里拉了出来,带着自己一路逃离,没有丢盔弃甲的狼狈,也没有欣喜若狂的解脱,只有悄无声息的释怀。 在路上的这些天,他想了一些事。他会时不时就想到自己的母亲,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曾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想起她去世的那一晚和自己说过的话,想起她此刻正躺在冰冷黑暗的土地里…… 偶尔,他也会想到自己,想起小时候闷在被窝里小声地喊“爸爸”时那个难过失落的自己,想起在大年夜的晚上站在阳台上看邻居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时那个落寞的自己,他还想起,坐在母亲的病床前死死握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的那个无措的自己……那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现在连母亲也没有了的孤零零的自己。 像站在了海中央,放眼望去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他站在那里,站成了一座孤岛,里面住满了苍茫的绝望和悲怆。 是易清将他从水里拽起,陪他一起静默一起发泄。他记得自己无数次地从睡梦里醒来,无论外面是漆黑如墨的黑夜还是明亮耀眼的白昼,只要睁眼能看到易清坐在前面正开着车,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正带着自己离开,那些在梦里反复涌现的失去和悲伤就像沿途飞速消逝过去的风景,痛快利落地被甩到了脑后,再也追赶不上,再也影响不了。 尽管他还在伤心着,还会频繁地想起母亲,并且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说不定是在自己的余生里,他都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一想到母亲就有泪在眼眶里要流出。但是,他开始学会去释怀,去接受,去面对,然后勇敢地坚强着继续往前走。 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回去面对所有了,无论是来自公司员工的慰问还是社会媒体的探访,亦或是朋友的关心,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坦然自若地去面对和接受这一切了。 总是要回去的,总是要去结束这一切的。对于所有人来说,越早结束这件事情越好。而对于他和易清 ,龙天羽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少少的私心,希望永远都不要结束,永远都不要回去。就这样一直往前开,开到时间的尽头,开到他和易清一起白头,该多好。 车子停在盘山路一条废弃的岔道口,龙天羽转头看了眼后面睡着的易清,眸子里是比头顶上还要灿烂的点点星光。 照这样的速度,明天下午就可以回到s市了。他停了车,只想把自己和易清在一起的时光拉地长一点,慢一点。一旦回去了,也许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他把车门打开了,座位往后调低了,方便自己尽量把腿伸直了,然后吸了根烟。四周好静,路边的树林里一片漆黑。他吸着烟,静静地听从后面传来的易清平缓的呼吸声,感觉着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他和易清两个人,互相拥有,彼此陪伴。龙天羽抬头看了眼满天的繁星,在心里默默地想,永远不要天亮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不要天亮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什么时候停的?还有烟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清突然醒来,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龙天羽正躺前面座椅上吸着烟。他起身,手拍了下前座靠背。 “你醒了?”龙天羽伸手往后递过一盒烟,然后看了下手机:“再睡会,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 “不睡了,等我抽完我来开。还有多少公里?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到了吧。” “等天亮了再开。” 易清把烟头扔了,下了车,走到前座外面,“你去后面睡会,我来开。” 龙天羽没动,“天亮了再走。” 仍是这么一句话。 说要回去的是他,现在在路上悠着的也是他。易清有点不懂了:“我好了,你下来,开到天亮再换你开。” 龙天羽没应他,手一伸,直接把车门给关上了。 易清只好回到后座,也不知道龙天羽突然发的什么火,“怎么了?” “没怎么了,就想静一会。”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安静了。 易清开了后面的车顶灯,拿起一本小书连着先前看到的那页翻了起来。 龙天羽从后视镜里看他上身靠着车窗,双腿笔直地搭在座位上,是他一贯的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动作,此刻再看到,恍若时光倒流,物在人不非。 他把熄灭了的烟蒂扔出了车窗外,嗓子干涩:“易清,你还回法国吗?”如果可以,他希望此刻四周不要这么安静,希望可以有别的声音来遮盖住从自己心口处发出的“砰砰”的回荡声。 一说完,就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旁边座位上的水,拧开了就大口地灌了起来。 “要回的。” 听到回答的那一霎,失望地都忘了吞咽,有少许水顺着微张开的嘴唇流了出来,悄悄地淌湿了衣服的前襟。 “是去工作吗?”他拿下瓶子,顾不得擦掉下巴上的水滴,问地克制而隐忍。 “是。” 龙天羽抬了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易清的脸:“还会回来?” 易清把书本放下了,一抬头,就和后视镜里看过来的那双眼睛撞了个正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躲避,在那一方小小的镜子里,四目相交,彼此都想深深地想要看进对方的心底,却又怕无法面对窥视到的真相。 易清率先别开了眼,偏过头看窗外的夜色:“过年什么的肯定要回的,毕竟家里人都在国内。” 一说到“家里人”,猛然才发觉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他赶紧朝镜子那瞧了眼,却见龙天羽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这才又别过脸去。 “没事,已经不要紧了。”龙天羽终于撇过头,也看向窗外,“我好了。” “那就好。” 龙天羽停顿了下,然后说道:“易清,要是我妈有对你做过过分的事,请你原谅她。”他的手紧抓着座椅,整张脸消失在椅背的阴影里,脸上涌动着深深的愧疚和悲伤。母亲对易清做过的那些事,尽管自己从没亲眼看过,但从陆鸣那天对自己说的话,还有那张赤裸裸地带着金钱交易的协议书,他都能因此想象出一二。 他愧疚着,因为易清,为着他独自一人面对来自母亲的侮辱和逼迫。同时他又悲伤着,因为母亲,为着她费尽心机去做这些,无非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更幸福,却没想到结果是如此的与她的心愿背道而驰。 “她很好。”易清说着:“我尊敬她。” 初见她时自己真的不敢相信就凭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从白手起家一路做到现在这样的位置,直到后来,他才有点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坚韧还有一颗用尽全力爱护儿子的强大的心。她的那些打拼那些坚强,不过是想给自己儿子一个衣食无忧的将来,保他一生无忧无愁。她对龙天羽的爱,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最深沉的爱,即使那爱里有时夹着刀带着刺,但还是无法否认她曾作为一个母亲的伟大。 他理解她,所以尊敬,所以忘怀,忘怀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只记得她对龙天羽的爱,对龙天羽的好。 “谢谢。”龙天羽听易清说完,眼睛湿润了。他本可以抓着这个机会对自己大发一通,控诉自己的母亲之前是如何如何对他,可是他没有,就像他和母亲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这样的易清,让他想抱他,想心疼他。 “那么大一公司,一个人搞地定吗?”易清把话题转开了。 “尽力吧,总不能把家业给毁了。”龙天羽看着车子的前方:“我真佩服我妈,有时真想不透她是怎么做到管理好这么大个公司的同时还有空去做各种美容的。” 易清笑了下:“女人在爱美这方面总能给自己挤出时间来的。更何况你妈那样精致的女人。” 龙天羽也笑了,点头附和着:“是啊,还真没说错。” “她走之前的前一天还吵着让我带她去做脸。我哄着她说隔天再去做,没想到……现在想起,真后悔自己没有马上答应她带她去做。”龙天羽转过身,对着易清笑了一下:“讽刺吧,总是要等到她走了才后悔有好多事没给她做过,好多话都没给她讲过。” 他转过身,眼里有泪:“我甚至没在她离世的最后一刻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我竟然睡过去了。”泪水掉了下来,带着无法挽回的悔恨和遗憾,“她刚走的那几天,我甚至觉得睡觉是一种罪过。” “你没错。”易清静静地说着:“谁都没想到她会走得这么突然。至少你就和她在一起,你就睡在她旁边。她知道你在那里,在陪着她,这就够了。” “也许吧。”龙天羽的声音里带着些鼻音,“这些天,谢你了。” 如果不是易清,也许自己会一直走不出母亲的悲痛里,也许自己现在已经醉死在他的那个出租房里。 除了谢谢,他还想和易清说很多,比如陆鸣跟他说的那些事,比如他手上那枚戒指的事……可是在这时候,他说不出口。他自知自己现在即使说了,他也给不了易清什么。作为一个刚刚丧母的儿子,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一个未婚夫的头衔,公司里早有意图不轨之人趁势兴风作浪的苗头,这些都在身后狠狠拖累着他,扼着他的脖子,叫他发不出声。 “没事。”易清把车门打开了,走了出去:“天亮了,我来开车吧,你睡会。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再叫你。” 龙天羽朝车窗外望过去,可不是,不知不觉中天竟已蒙蒙亮了。他开了车门,走出去,站在车子旁边,看易清站在旁边弯着身子调整座椅。他就站在易清的旁边,一抬手就能触到他弯起来的背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他想俯下身子,双手穿过他的腰,紧紧地箍住他,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往前站了一步,手伸到了半空中,空气里像隔了一道墙,将他和易清冷冷地隔开了,每往前伸一点,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没等到他手触摸到易清,易清已经坐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从车窗里看着他:“上车,走。” 龙天羽低了头,把手握地“咔吱”响,转身进到后座去了。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在饭店里休息了一阵才继续上路,车子进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易清把龙天羽送到了他公司,自己这才开着车回了书店那边。 车子刚驶进书店的那个胡同口,就看见门前早就停了一辆车。他开了过去,下了车还没关上车门,身后就传来易子峰的声音:“这些天你去哪了?”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易清把行李箱提了下来,朝书店里走。 易子峰跟在他后面上了二楼,“回来了都不跟家里说一声,这些天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爸妈担心吗?” “我打算明天就回家里一趟,没想到你先过来了。”他一边和哥哥说着话,一边把箱子里的衣物都拿了出来丢洗衣机里放水洗着,又走厨房里打开冰箱翻看里面的食物有没有坏掉的及时清理出来。 易子峰跟着他洗手间、厨房、卧室、客厅满屋子地转,就知道易清是故意不停下来和自己好好说话。 他站在阳台上,朝楼下停着的那辆车看了看:“你和谁一起出去的?” “既然能这么快知道我回来,我跟谁出去的哥还查不到吗?”易清把从冰箱里清出来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打包好后拎着就要下楼。 易子峰拦在了门口:“我没叫人跟踪你,是有熟人看见你车了打电话跟我说的。你没什么事瞒着家里吧?” “没有。” 易子峰让开了,等易清再上来,他已经坐沙发上吃着从冰箱里淘出来的水果了。 “明天不上班吗?”易清见他坐那里不准备走的样子。 “坐会。你要累了先去休息,我吃完了自己关门走就行。” “好。”开了一下午的车,易清也顾不得费心去琢磨易子峰肚子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了,自个洗完澡后和易子峰打了声招呼就关上卧室睡觉去了。 易子峰一个人坐客厅里吃完了水果,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只等易清睡着了,这才轻声打开了立在客厅里的行李箱,翻了翻里面剩下的东西。除了几本书和一些小杂物,易子峰没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只好把箱子重新放好了。 他的目光在阳台上晾着的那几件t恤上停了停,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每次只要碰上易清不想说的事,自己就是拿刀撬开他的嘴也不会说,这让易子峰特别恼火。 刚要关灯离开,没想到易清落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响。易子峰稍稍迟疑了下,还是走过去拿着手机看了下。 是条短信,没有署名,不过内容却很值得人思考:睡了吗?在车上有没看见一一的项圈? 易子峰看着那条短信,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上面的号码给记下了。 ☆、第二百二十章 龙天羽消失了半个多月才回来,加上之前给母亲办丧礼的时间,前后都有个把月没怎么亲自处理公司的事务。 隔天早晨出现在公司早会上的时候,着实把参加早会的人惊讶了一番。他昨晚上才回来,之后也没好好休息,而是加紧地让张叔把过去一个月公司里的各项报表都发了一份给到自己。邮箱里未处理的文件一大堆,过滤掉一些没用的或者无足轻重的,还是有很多文件需要自己一一查阅。 他回到家里洗了澡,又给一一喂了东西,然后就进到旁边的办公室里工作去了。看了一晚上数据的他此刻站在会议室投影仪的前面,阴沉着脸,眼珠子红地滴血。 他在公司里笑脸并不多,因为太过年轻的缘故,公司里能和自己坐一桌的人大都都比自己大个十几二十岁,如果整天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估计下面的这些人早就牵着他的鼻子把他当猴耍了。 此刻,站在这个会议室里,他拿着刚到手的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盯着台下坐着的每一个人,像一匹饥饿的狼在盯视着自己的猎物,看地房间里所有人人心惶惶。 就在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以为龙天羽要大发一通火的时候,他却只轻轻地拉过自己前面的椅子,把手上拿着的资料扔在了桌面上,语气相当平静:“张经理,把汇唱上个季度的营业额做下报告。” 接下来,是漫长的各种报告,会议室里不断有人被叫进去又不断有人从里面出来,会议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中餐都是公司直接叫外卖在会议室里解决的。 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龙天羽才从会议室里出来,脸色比早上的时候更差了,但和人说话仍是心平气和的,听不出半点恼怒和生气的语气。可是即使这样,当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那环绕在他周身的闲人勿近的气场还是让走在走廊上的员工们唯恐避之不及。 姚瑶跟着龙天羽进了办公室,手上拿着一大摞的文件,工工整整地放到龙天羽的办公桌上。“龙总,这是您不在公司期间经由其他董事签字同意的文件,请过目。” 龙天羽拿着最上面的一份翻了翻,然后丢回了原处,“知道了。我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 姚瑶看了下龙天羽,开会的时候,除了需要了解一些文件内容的时候龙天羽有和她说过几句话,其他时候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姚瑶满心欢喜地看到他回来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说几句除工作以外别的话,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天羽,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我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打通,我很担心你。” “我没事。”龙天羽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抬头见姚瑶脸上快要哭的表情,语气又放缓了些:“你下班吧。我们之间的事,过几天再说。” “我们什么事?” 龙天羽正要开口,姚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又说道:“龙总,那我下班了。以后再说。” 说完匆匆地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她和龙天羽之间除了订婚那件事还能有哪件事,而这件事,她希望龙天羽越晚提起越好。她没想到龙妈会去世地这么突然,连订婚礼都来不及举办。那些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穿着美美的曳地长裙,挽着龙天羽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红毯的美好的晚上,她都在心里一遍地倒计时着,眼看着梦寐以求的日子就要来了,却没想到成了一场空。 得知龙妈去世的时候,她还在公司上班,第一个冲入脑门的念头就是:那我跟天羽的订婚怎么办? 接着,她就意识到了,自己和龙天羽的订婚再也举办不成了,那个维系她和龙天羽之间唯一的枢纽已经断了。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了门,把音响开得好大,然后嚎啕出声。 她以前一直不信命,但在龙天羽身上,龙妈的死,让她终于信了,她注定得不到他。 他给过她美好的幻想,即使那不过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演戏,但还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在他握着自己的手站在龙妈面前的时候,在他约自己去高档餐厅吃晚餐的时候,在他体贴地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自己遮挡胸前的污渍的时候……这场戏,她想和他一直演到死,而现在,他却要亲口叫停了,如此残酷。 她觉得命运是如此地不公,自己明明爱着龙天羽,真心实意地爱过的那种。她为他高中时对自己的那封情书不屑一顾的样子伤心过,为他大学时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态度绝望过、愤怒过,即使也曾想过要狠狠地报复,但到底还是爱的,所以才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工作,才想努力地靠近他。她爱着他,这爱耗费了她的一整个青春,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 这样的结果,叫她如何甘心。 易子峰那里,第二天就把记下来的那个电话拿去叫人查了,得知是龙天羽的号码时一开始还很不相信。毕竟看易清一年多以来在s市的生活,两人交集甚少,有的也只是仇敌相见时的针锋相对,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发展成和龙天羽发日常短信这样的状态。 再说,易清之前在家里人面前发的誓,易子峰还记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个弟弟,其他的易子峰不好说,但言出必行,他相当肯定易清比谁都能做到这一点。 尽管如此笃定,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叫人去打探了下龙天羽前几天的动向。传回来的消息非但没让易子峰松口气,倒让他坐椅子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龙天羽杳无音讯地消失了半个多月,直到昨晚才回来。而易清从法国回来也不见了五六天,两人还如此同步地都在昨晚回到了s市,还有龙天羽那条短信,明显地就是有坐过易清的车了。 易清不顾那边的考试突然回来就是为了龙天羽?这几天他俩都在一起?…… 易子峰不敢再往下想,自个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叹了半天。 易清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了才看到龙天羽那条短信的,当下就到车子里找了,没找着,估计是落在哪个旅馆了。他给龙天羽去了条短信,然后就开车回了家里。哥哥已经知道自己回来的这事,他想着父母肯定也是知道了,既然这样了,自己也不能再一声不响地又走了,回去之前还是要回家跟父母说一声。 清妈见了他自然又是问了一番,生怕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又担心易清现在回去赶不上那边的面试,在一边替易清急的坐都坐不住。清爸倒不是特别担心的样子,问了下那边考试的情况和易清这次回去的时间后就进书房去了。 易清订了明天回法国的机票,在家里吃了中饭后,本来是要马上回书店那边收拾行李的,却被小侄女一直缠着要陪她玩,一往大门那边走就大哭,母亲也在旁边一直劝,要他吃了晚饭再回去。他没办法,只好留下来了。 下午的时候,等小雪睡着了,他刚得着点空闲上楼休息会,陆鸣的电话又来了。 “我听人说你回s市了?回来这么些天了都不叫我,行啊你。电话终于可以打通了,还以为你又玩失踪了。” “你听谁说的?我明天就回法国,下次回来再叫你。” “夏文奕打不通你电话打我这来了,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你回来的事。爷现在还在山沟沟里窝着,给你拍那片呢。” “还顺利吧?咱出的钱就那么多,你自个掂量着,别让自己白忙活了没赚头。要是超预算了,你跟我说,我再加钱。” “嘿,你这什么话,价格早就谈好了,签字盖章的合同还在那,要赚要赔是我自个的事,你别操心这玩意。”陆鸣笑了下,又问道:“你回来干什么来了?没跟夏文奕说?他挺急的,要不是我劝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到s市了。” “一点私事,已经解决了。” “哦,解决了就好。对了,易清,最近龙天羽有找过你吗?”那天要不是看在易清已经出国,而龙天羽即将订婚,自己才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把易清之前的事捅给了龙天羽,谁会想到没几天就发现龙妈那件事。讲真,陆鸣现在还真怕龙天羽没了母亲这边的顾虑后拼死拼活去找回易清。怎么想都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悔地肠子都青了。 “没有。怎么了?”易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 晚上的时候,易子峰也赶回易家吃饭来了。饭桌上,他忍不住看了易清好几次,每次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直到吃完了晚饭开车送易清回书店的路上,易子峰才开了口:“你是不是和龙天羽又在一起了?” “没有。”易清听他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也不惊讶,自己本来不奢望昨晚的三言两语能把他搪塞过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只要易子峰想知道,他都能找人查出来。 “没有。那前几天都和他干什么去了?” “哥,这我私事。” 易子峰点点头:“是,这是你私事。我也说过,你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发表意见。但作为你哥,我只是想提醒下,不要忘了当初发的誓。还有,他不适合你。” 易清没作声。从地板传到膝盖上的坚硬和冰凉从未从自己的心底消散,当年在爷爷奶奶的遗像面前,在父母和哥哥的逼视下从自己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他都没忘。那誓言,在过去的七年里,在他每一次想拨打那人的电话、想亲眼看一眼那人的时候,都会在他的耳边回响,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理性的现实。 易子峰的话一下子将两人都带到了过去,车内气氛沉闷地让人觉得里面的空气都不够呼吸了。 易清开了点车窗,从这里还能看到远处一栋高耸的写字楼外层用霓虹灯制成的“龙氏集团”在夜空里闪闪发亮。 龙天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易子峰的车内。易清也没打算避着易子峰,直接就接了:“有事?” “什么时候回法国?” “明天。” “这么快?” “那边有事。” 龙天羽迟疑了会,声音有点软:“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怕被拒绝似的,紧接着又加了句:“就在门口见一面也行,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不必了。明天有人送。” 挂了电话,易子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易清:“你自己也该清楚,你和他能有什么未来,在中国?” 车子停在了书店门口,易清下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隔着车窗对立面的易子峰说道:“哥,我和谁有未来,我自己说了算。”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二天,母亲执意要去送易清,小雪喜欢这个叔叔喜欢地不得了,也吵着易子峰要带自己去送。到了那里,易清乘坐的那班已经开始排队办理登机手续了。易子峰接了个电话,走到一边去了。小雪一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很兴奋,拉着清妈到处跑到处看,最后只剩下易清一个人提着行李排着队了。 他看了下时间,打算去不远处的店里买杯咖啡,还没走出队伍几步,手就被人从旁边突然地拉住了,一个大力拖着他走了好几米远,直到一个柱子旁边才停住。 整个过程发生地太快,他都没看清拽自己的人的脸,这会停下来,才猛地从对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就后退了好几步,和那人拉开了点距离,这才往那人的脸看去。 龙天羽见他直往外退,顾不得喘气,马上伸手又把他拉了回来。“是我。我看到你哥和你妈在那边,怕被他们看见了不让我见你。” 易清看清了是龙天羽,心里松了口气,但又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航班的?”自己昨晚明明没告诉他航班时间,这机场一天好几班飞那边的,碰运气的话也未免太巧。 “直觉。”龙天羽放开了他的手,看着易清笑了笑。 什么狗屁直觉,只不过是从最早的一班开始等起,他都在大厅里晃了快一整个上午了,一刻都不敢休息,眼睛都快盯瞎了,生怕错过了易清坐的那趟。 “不说了不必要吗。”易清微微皱起了眉。前面那些天,因为龙天羽的缘故,自己是放下了一些东西陪他在一起,但现在他好起来了,两个人再有来往,并不是他想要的。 “我一回去,公司积了很多事要处理。没料到你会走地这么快,不然我会早点打电话过来的。你胃病,我已经叫人去找好的中医了,本想……”龙天羽忙不迭地说着,努力控制着自己去拉易清的手。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5节 易清看着他:“我们以后少联系。”他偏过身子,从柱子的阴影里探出半个头,看到自己航班的那个窗口,母亲和小雪正在四处张望。 龙天羽一把将他扯了回来,还没等易清站稳,整个人就贴了上去,将他紧紧地抱住了:“易清,你给我点时间。等我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好了,我来找你。” 他抱得那么紧,易清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推不动,后面路过的行人开始朝这边投过怪异的目光来。 “龙天羽,他妈松开。”从柱子边收回来的时候,他隐隐看到母亲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了,也不知道看见自己了没有。要是被母亲撞见了这场景,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龙天羽没松,抱得更紧了,“你先答应我,别到了那边就和我断了联系。” 易清双手都被龙天羽的双臂箍在怀里,一下子全身都动弹不得了,因为担心母亲过来,只好软着性子:“你先放开,我听着。” 龙天羽这才慢慢松开了,但手却紧抓着易清的手,生怕他逃了:“别再玩消失了,你等我。” “你怎么了?”易清有点火,事情正朝着他没预想到的方向发展,这让他有点恼火。即使前几天,两人在一起确实有过很好的时光,但按着之前那么多的误会,龙天羽再怎么也不会因为短短几天就原谅自己的一切,他也是因为相信这点才会带龙天羽出去。他回来并不是为了和他好,他也不会和他好。 “易清,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易清一边问着,一边偏过头去,朝柱子外看了过去。母亲正拉着小雪朝这边走了过来。 龙天羽紧抓着他的手,将他的左手手掌打开了,没待易清抽回手,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白玉戒指给撸下来了。 他俩站在柱子的阴影里,光线有点暗,但龙天羽还是看清了被戒指遮盖已久,终于重见天日的那圈窄窄的纹身。 还没来得及拿到眼前细看,易清一个用力,猛地甩了下手,终于从龙天羽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左手马上揣进了口袋里。 龙天羽伸手就去抓,易清躲着他。两个人一拉扯,渐渐地就偏离了柱子的遮挡,站在了光亮处。 清妈已经离柱子那不远了,看见易清从那边退了出来,忙不迭地喊了一声:“易清,你到哪去了,妈到处找你。快点去办登机,别耽搁了。” 龙天羽伸出去的手慌忙缩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到了阴影里。 易清朝母亲那边点了点头,抬脚就要走,龙天羽在后面小声喊:“易清,你等我。” 他脚步顿了下,有点晃神,一瞬间很想回头问他:“等什么?”但他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也没回头再看龙天羽一眼,而是直接朝迎上来的母亲那走了过去,带着俩人往排队的那里走去。 左手的无名指,被龙天羽摸过的那处仿若被烧着了一般,一路沿着指尖的毛细血管蔓延上去,烧到了心脏那处,带着针扎的疼,还有灼人的伤。 龙天羽站在柱子后面,手里紧握着从易清手上撸下来的那枚戒指,刚握在手心的时候,那上面还带着他手上的暖暖的温度,被龙天羽一握,一下子就开始发烫了。 他一直等到易清进到里面看不见了才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出大厅后去车库取车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同样下来取车的易子峰。两个从来就没看对眼过的人一碰面,空气自然地就凝固了。 易子峰当年为了逼易清和龙天羽分手钓鱼执法摆了龙天羽一道,龙天羽去年为了报复易清又坑了易子峰一把,两个人手上算是都沾了点对方的血,谁都不能挺着胸膛在对方面前说自己的手干净。 两个人先是很有默契地都把对方当空气一样的忽略了,各自走到自己车子面前要上车。易子峰转头想了想,猛地调转了头,朝龙天羽那边走了过去,赶在龙天羽发动车子之前走到了他的车前。 他拍了下车窗,等龙天羽把车窗开了,这才站直了身子,对里面的人说道:“你出来下。” 龙天羽从车里走了出来,两个人隔着几步远,问道:“有事?” “令堂刚去世,本来现在和你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易子峰瞧着龙天羽脸色没什么变化,继续说了下去:“别耽误易清了。你和他不合适。” “什么叫耽误?”龙天羽捏着那枚已经被自己握地滑润的玉石戒指,当年母亲站在易家大门外苦苦相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年要不是你们从中阻拦,我和易清怎么会分?要说耽误,你们好像更配得上这个词。”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你有家有业,易清也有自己的规划,两个人各走各的路,互不打扰是最好。”易子峰故意把那个“家”字咬得特别重,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指的是什么。 龙天羽笑了,笑里带着些嘲弄,语气却很真:“我的事,我会给易清一个交代。” 他进到车子里,开了车窗,对上看向自己的易子峰:“今儿既然碰上了,我就先喊你一句,让你提前适应了,免得以后听了硌着牙,哥。” 那一声“哥”,龙天羽叫地特别清晰而响亮,感觉整个地下车库都回荡着余音,震得易子峰脑袋嗡嗡直响。 直到龙天羽车子都开出去了易子峰还僵站在那里,脸都青了。 易清回到法国的第二天就去参加那边的面试去了。按着通知过来的时间,本来是已经错过了的,被夏文奕托人把他的面试时间调到了最后一个,这才赶上了。 他形象好,虽然年轻,但给人沉稳、控得住场面的气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大家的做派,加之文化功底深厚,对艺术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些资质都特别符合新专栏所要寻找的人。 即使还未接到正式录用的通知,但一面试完,易清就觉得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所以也没担心。这事一结束,他就准备联系几个这边的同学一起出去玩一阵。 自从他回来,难得的是除了回来的那天夏文奕来机场接了自己,之后就没再联系自己了。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夏文奕这些天是有点不爽,之前无缘无故失踪了那么些天,连个电话都打不进,回来了也没说到干嘛去了,什么都得靠自己去找人查或者猜。 陆鸣那边他也打电话过去问了,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人当时正深山老林里待着,一时半会也回不了s市,易清回去后什么动态,陆鸣也不清楚。易清完全脱离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这让他觉得不安。 虽说心里是有气,但晾了易清几天,夏文奕终究还是自己忍不住,又跑人酒店看他去了。 易清已经联系上了好几个之前一同旅游的驴友,现下正商量着路线,只等把行程都确定好了就去订票之类的。 夏文奕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足足等了个把小时才见易清下了楼,看向自己时的漫不经心让夏文奕心里的那团火点点在烧。 他早就在餐厅里订好了位置,过去了却被告知过点了。他有点火,脸上的怒气显露出来,吓得上前跟他解释的服务员哆嗦着,不远处的经理以为遇上惹事的了,招呼着几个年轻的服务生就跑了过来。 易清把夏文奕拉出了餐厅,随便找了附近一家小餐馆就进去了。他点了单后,问夏文奕:“公司有事?心情不好?” 夏文奕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的戾气还没消下去,却还不忘了把服务生重新叫回来,自己审视了一遍易清刚点的菜单,没看到对胃不好的食物时才叫人下去了。 “lee说你们要去梵蒂冈?”他瞧了眼餐厅里有点嘲杂的环境,开始不放心起待会要端上来的餐点来。 易清应了一声,“除了那,还会去别的地方,正在计划路线,还没定好。” “订票的时候算上我。”夏文奕眼瞧着自己斜对桌的一个客人捂着嘴咳个不停,有点坐不住:“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卫生不好,做出的东西不干净。” 易清没起身,“我以前来这吃过,食物很新鲜的,味道还可以。” 夏文奕朝并不宽敞的餐厅扫了眼,终于还是重新坐下了:“我是怕你吃坏肚子。” “我自己能看好自己。” 这话,是又在夏文奕心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两个人闷闷地吃完了东西,结账的时候,易清先掏出了钱包。夏文奕站在他身后,无意地瞟了眼易清的钱包,眼睛忽然就瞧见了里面的新东西。没等易清再合上,他已经从后面抢了过去,拿着钱包走到光亮处看了起来。 他把卡在相片位的照片抽了出来,正背面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手指摩挲着那照片光滑的表层,眼睛停在里面的两个人身上,龙天羽身上那t恤,他见易清之前穿过。夏文奕手下用着劲,恨不得把照片给磨穿了。 易清上前把他手里捏着的那张照片抢了过来,上面皱了几道褶。他用手扯了扯,努力把褶子给扯平整了,这才夺过夏文奕手里的钱包,重新把照片插进去了。 他走出餐厅来到大街上,扬手就要招出租车。夏文奕从里面赶了出来,扯着他胳膊:“我送你回去。” “打车回去一样的。”易清站在路边,扬起的手没落下去,没一会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自己面前。 他进到车里,对着外边的夏文奕:“别打探我私事。” 夏文奕眼神阴鸷,眼神追着易清坐上的那辆出租车追了一路,直到隐没在车流中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转背就拿出了手机,也不看那边时间合不合适,直接就打电话过去了:“陆鸣,龙天羽订婚了吗?” 陆鸣那边正半夜了,大山里没多少娱乐项目,白天收完工后除了和人喝酒侃大山就是玩纸牌,这些早就玩没劲了。夏文奕打过来的时候,陆鸣已经睡地快见着周公了。他闭着眼把电话接了,脑子还懵着,没听清楚夏文奕那边说啥:“哪孙子呢,瞎鸡巴眼了挑这时候给你爷爷打电话?” 耳朵不好使,嘴巴说惯了的那些糙话儿却很顺溜地全出来了。 夏文奕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了,朝上面的人名又看了眼,顺嘴就骂了句娘,然后才接着说道:“我,夏文奕。找你有事。关于易清的。” “大爷,我都说了我窝山里头,易清回来都没机会见着,你还找我问他什么事?”要不是看在易清的份上,陆鸣早就把电话给撂了。 “龙天羽订婚了没?” “没订成。他妈死了。” “什么时候?” “就他订婚前几天。要不怎么会没订成。”陆鸣有点火,这人说是问易清的事,怎么开口闭口问起龙天羽来了,这不耽误自己睡觉吗:“你问他干嘛?易清跟这什么关系?” “没什么。”没给陆鸣骂娘的机会,夏文奕把电话挂了,一掌拍在了旁边的灯柱子上,手机屏幕一下子碎成了渣渣。 那天晚上,易清在酒店洗完澡准备熄灯休息了,夏文奕在外面猛敲门。 他穿好衣服才去开了门让夏文奕进来了,门敞着没关。虽然跟夏文奕认识了这么久,对他的性格也了解,知道他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越矩的事,但今天下午刚发生那样的事,有点防备不失安全之举。这也是多年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养成的自我保护意识,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时刻盯着自己生怕出事,也不会有人再在紧要关头出来护自己一下,如此,只能自己关照着自己。 夏文奕阴着脸坐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你上次回国是不是和龙天羽在一起?” “你是来和我谈这个的?”易清靠在门边上,没进到里面去。 夏文奕转过头,盯着易清:“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那照片,你还瞒地了谁?” “我说过我要瞒?这我私事,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了。”夏文奕拿着桌子上的玻璃杯,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眼神冷冽:“易清,能别这么……这么降低自己去找他了,行吗?”他本来想说“犯贱”这两字的,但要把这个用在易清身上,他说不出嘴。 易清在他这里,从来都是孤高清冷,从未迎合也不低头。“犯贱”,只能用在他对龙天羽身上。明知道和那人没结果,明知道那人即将成家,是要盲目冲动到什么程度,才会顶着要被人称作“小三”的骂名,知道龙天羽母亲去世后就不顾一切地跑回去?! 夏文奕只觉得自己认识了几年的易清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易清吗? 他站了起来,朝易清那边走了过去,想靠近了,仔细瞧瞧那人的脸,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一贯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易清。 他凑近了,对上易清英俊的脸,看得痴了,手不由地贴了上去,抚过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怅然:“你什么时候能像对龙天羽那样的,也对我那么好?” 他以前爱着易清的时候,处处被冷落被忽视,所有的付出都像朝虚空里抛出去的一枚硬币,永远听不见回响。他渴望听见回响,哪怕很小声很小声,哪怕只有一丁点,那他也会感到满足。但即使是这样的小若纤尘的期盼,易清也从未给过他希望。 在感情上论耍狠,夏文奕觉得没谁能狠过他易清,无论是在拒绝自己还是陆鸣上,易清的心比石头还硬比冰还冷,一刀砍在人心上,滴着血断尘缘,没犹豫也没怜悯,被砍的那一处除了痛,还有寒,心寒。 他对自己,对陆鸣这么狠,为什么换了龙天羽,就不一样? 易清能陪他去坐过山车?易清能让他穿自己的衣服?易清能把他的照片放钱包里?……那些他以为易清从不会做的事,原来不是不做,而是没有对他做。 他陪了他三四年,却还是比不过一个和他已经分手六七年的人。 嫉妒和不忿让他失了理智,手刚从易清的脸上落下,就重重地环到了他身后,用力地抱住了。“易清,我爱你。” 我爱你,从好早以前就爱。以前怕说了就失去你,总想等你爱上我了再说。现在,他等不了了。 他一手用力抱着易清,一手按上了他的脸,把他抵在门上动不了。吻落下去的时候,激烈而粗暴,尝到易清嘴里干净而清爽的滋味,夏文奕的心跳地失了节奏。他好后悔,这么美好而心动的味道,自己之前竟然傻傻地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去等待。夏文奕发了疯,累积多年的隐忍放肆地爆发,尝了一口,就再也阻挡不了再来第二口。 早就该这样了,早就该如此得到了。他扭过易清使劲往一边偏的脸,追逐着,紧贴在后背的手不耐地开始往易清的衣服里探去。 易清被他禁锢在小小的一方空间里,上半身被夏文奕死压着,嘴唇上陌生的触感让他一瞬恶心地死死闭紧了嘴,脑袋在躲闪的时候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手终于挣掉了夏文奕的桎梏,拳头朝夏文奕脸上抡过去的时候没留半点情面。 那一拳打地夏文奕偏过了头,脸还没转过来就又挨了一拳,正正打在了鼻梁上,那一下,痛得他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易清接下来的一拳,手刚碰到鼻子上就痛了起来。 易清用手擦了下嘴,站到了走廊外,朝夏文奕冷冷地说道:“滚。” 夏文奕朝易清看过去,被自己吻过的双唇还泛着红,让他心头一动。但易清脸上的寒冰和周身散发出的怒火却让他望而止步,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莽撞冲动后即将面对的结果的后怕。 “易清,对不起。我刚冲动了。”他急切地走了过去,想靠得易清更近些,好让他看清楚自己脸上的懊悔。 “滚。”易清站那,拳头握紧了,走廊上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刺骨的寒气。 夏文奕不敢再往前靠了,只能站在原地。他以前也见过易清生气,但哪有像这次这样可怖的,这是真生气了。 他有点慌起来,生怕这次以后易清就和自己决裂了,一下子又有点乱起分寸,顾不得地往易清那边走过去,伸手就要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好似怕他会跑一样的:“易清,我喜欢你,给我个机会。” “说了他妈滚就滚,听不懂人话?”没等夏文奕近身,易清已经一脚踹上去了,力道不不算轻,踢得夏文奕往后退了几大步,和自己又隔开了好远。 要不是看在他和夏文奕这么些年共事做朋友的份上,就凭刚才恶心自己的那几下,这人现在身上怎么着也得见着血了。 夏文奕怎么会知道他打起人来也是这么地狠,出手的时候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心真的是被伤到了。 “易清,我哪点比不过龙天羽?这些年,我夏文奕对你还不够好?他龙天羽给过你的,我照样能给。” “你没比他差,”易清偏过头去,朝地毯上吐了一口唾液,那遏制不住的恶心还在往嘴里涌,“只是你不叫龙天羽。” 夏文奕之后,世上还会有成百上千个对自己好的夏文奕出现,但他易清稀罕的,却只有一个龙天羽。 夏文奕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龙天羽之于易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曾给自己做过最浪漫最狗血的告白,讲过最肉麻最下流的情话,送过最奢侈最奇葩的东西……,所有自己觉得很蠢很糗的事,他都给自己做过。而也正是这个让自己无比嫌弃的他,同样是那个为了自己要考xx大学的人,是一声不吭背着自己上了泰山的人,是第一个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是站在雪地里对自己大声表白的人,是严冬酷暑里都与自己相拥而眠的人,是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无名指上的人……那个笨笨的、蠢蠢的、幼稚的龙天羽,那个认真的、勇敢的、炽热的龙天羽,是易清整个青春里最美好的存在。 而易清之于龙天羽,又是怎样的爱情。 是遇上他以后,第一次有了想和命运做一场赌注的冲动,那种一生想和一个人一辈子的冲动。是连自己都觉得很傻逼的事,跟他一起做的时候却又觉得很美好很有趣。是明明平淡如水的日子,只要和他一起过就觉得每天是新年。他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觉活出了另一个自己,活出了他的模样。 两个相爱的人,一定会在对方那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因为每天在一起吃同样的东西,听同样的音乐,看同样的电影,玩同样的游戏……就这样渐渐身体交融,灵魂契合,他是他,他是他,不分彼此,互为自己。 龙天羽是易清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他懂他、爱他、护他。 到了这时候,爱情已经不需要理由了,毕竟爱自己,还需要理由吗? 夏文奕不懂,旁人也不懂,所以才会拿自己拿别人去和龙天羽比,所以才会在易清那里输得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夏文奕那天晚上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脸上带了伤,之后好几天都没再出现。等到再和易清联系的时候,人已经和朋友离开法国去旅游去了,真真是让夏文奕满腔的情绪都没处发泄。 从没觉得一个人这么自我、难控制过,简直是油烟不进,软硬不吃。 ☆、第二百二十三章 易清回了法国以后,除了机场和龙天羽见了一次面,之后就没再和龙天羽联系过了。 两个人好似一场萍水相逢,阵风吹过,故事还在,回忆还暖,却人已走,茶已凉。 易清到现在还没明白龙天羽那天在机场和自己说的话,“我全都知道了。”龙天羽知道什么了?“你等我。”叫我等他干什么? 刚返回法国的那几天,他晚上做梦老是会梦到这几句话,梦到龙天羽总是突然地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抓着他的手,抢了他手上的白玉戒,然后对着自己一直重复说着那几句。 醒来的时候总是一身的汗,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着,然后在伸手开灯的一瞬想起自己手上那枚被龙天羽撸走的戒指。他手指修长且白净,无名指那处因为长期戴戒指而照不到太阳的缘故,比手指的其他部位就更白了,使得黑色的纹身更加的显眼而突出。 他有点看着那个“羽”字出神,不知道那人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没有,现在怎么样?想了想,又觉得既然没再打电话过来,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好了就好,没联系也是好,不然他要是再打电话给自己,两个人以后一直藕断丝连的,这种关系他不想要。他也不想再为了躲谁重新跑到哪个地方重头开始,这边已经有他的圈子和生活,他没想过再花个六年去适应另一个国家或城市。龙天羽有家有业的,他没家,至少也得立点业,不然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白瞎过去了。 尽管不希望和他有联系,但龙天羽的消息他倒开始关注起来,就怕像上次一样错过了第一时间知道龙妈去世这类重大的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自己要是能帮上忙的,易清也想第一时间帮他一把,以他不知道的方式。 龙天羽送走了易清,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以前就有“拼命三郎”的称号,现在是更甚一筹了。 他整天要不是关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各种数据、文件,就是待会议室里召集这个部门那个部门开会,或者就是带着人去下面考察情况……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工作起来不要命,下面的员工也跟着忙得像个陀螺似的飞转,往常两三天才能统计出来的数据现在一天就搞定了,要上交的文案说是明天交就绝不在后天才完工,人人都小心努力地办着事,尤其是那些个经理级别以上的干事们更是小心翼翼凡事谨慎,生怕出差错被龙天羽知道。 这样紧张而诡异的气氛在公司里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到了第二个月中下旬的时候,公司里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离开,一小部分是因为压力太大而主动辞职的,绝大多数却是被辞退。 风平浪静了这么久,是时候该让一些事情发生了。 龙氏集团自成立以来最大一次的变革,就这么看似毫无预兆地拉开了序幕,龙天羽掀起的这层浪,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瓦解了好几个集团内部抱团的集体,革掉了一批吃白饭不干事的寄生虫,提拔了一干有能力却因资历不够而长期没被重视的员工,又从别处高薪挖来人才作为补给,这么一番改造,公司上上下下像是改朝换代了一般。 这么大的人事变动,龙氏集团作为s市的龙头企业,自然引起了当地经济新闻报道的重点关注对象。点头称赞的只有少数,很多人看了这个只是摇摇头,指着新闻里那张年轻的脸说道:“还是太年轻,太冒进,看着吧,肯定得栽跟头。” 就在一些经济学专家正在新闻里大肆分析关于龙天羽对公司大换血会对龙氏集团造成怎样的后果时,更多的改革接踵而至,只是这次不是换人,而是关店了。龙氏集团发展至今,早就形成了一条“吃喝玩乐”全包的商业经营模式,只要你是出来消费的,或多或少都躲不过为龙氏资产积累添一块砖加一片瓦。只是在这种模式下,涉及的行业多而广,发展地也是参差不齐,赚的大赚,亏的也亏不少,龙天羽之前就跟母亲讨论过这种状况,后来因为母亲病情加重而搁置了,现在心无旁骛,他又重新把这个计划给启动了,并且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关掉了名下好几家餐饮店和酒吧。 他肩上扛着这么大个企业,虽说这几年也养了一批自己的心腹在身边,但这样大的改革,即使是经过好久以来的深思熟虑,但施行起来的时候,自己到底还是很有压力的。那些日子,当地经济时报上关于他的报道不在少数,网上也是各种讨论和预测,负面的内容占了大半,同行们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面对这样的境地,龙天羽也会一整晚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满脑袋的数字在飞,即使真的是太困而睡过去了,也会因为梦见自己毁了公司而惊醒。 脱下西装,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才二十六七的青年,与很多初出社会还在公司最底层拼搏的同龄人相比,龙天羽所正在经历的和承受的,不是随便谁就做得到的。 在那些睡不着觉的日日夜夜里,偶尔他也会受不住地拿出手机想给那人打个电话过去,想像上次一样地叫他回来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到最后他都没拨出那个号码,只是把他手上的那枚戒指时刻揣在裤子口袋里,一想起他,就捏在指间细细地磨。 他不想再让易清看到那个颓唐脆弱的自己了,那样的自己,守护不了易清,更加守护不了他俩之后的爱情。 他想给易清最好的自己,许他半生无忧。 龙氏集团的动荡整整持续了半年,前面三个月是大刀阔斧的变革,后三月是龙天羽给老员工们喘息和调整、新员工适应和加入的缓冲阶段,再加上对公司未来发展方向做出的改变,旗下相关行业整改政策的施行也需要时间。总之,这半年对于龙氏集团来说,没有哪一天是让人能高枕无忧的太平日子。龙天羽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龙氏集团的未来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如履薄冰的六个月,简直比六年还漫长。不过,总算,在共同经历了这一切的起伏之后,龙天羽那看似莽撞无章法的变革开始渐渐显露出它的成果来,最直接而明显的体现就是在之后的财务报表里。 张叔以前给龙妈开车,现在给龙天羽开,附带着当起了龙家大宅的管家。对于公司里的事情,他虽不再怎么参与,但还是关心着,之前也替龙天羽担心,生怕真应了那些专家的预测。不过到了后来,他也察觉到公司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要说到底和原先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就觉得一走进龙氏集团的那个大厅,气场都和别处不一样了。 “少爷,我觉得夫人要是能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高兴得不行。”张叔接了龙天羽,晚上有一个酒会要参加,龙天羽上了一天的班,一上车就在后面闭眼躺着了。也就只有在张叔面前,他才会卸下在公司严肃的做派,露出劳顿后的困倦神色和懒散。 他听着张叔说着,嘴角笑了笑,问道:“去那边要多久?我眯一会。” “那边八点钟开始,这会那地段估计堵车,到那里应该正好赶上。少爷你睡会,到点了我再叫你。” 龙天羽看了下表,还剩三十分钟,估计眯一会就得醒了,到时睡得半迷糊进去应酬少不了耽误事,他索性坐直了,用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张叔,你放点吵一点的音乐,越闹的越好,最好吵得人睡不着觉的那种。” 张叔在前面嘿嘿笑了几声,还真找了几首很吵很闹的重金属音乐出来,声音大地能把车盖顶给掀起来。 龙天羽一下子就给震清醒了。 “少爷,今晚怎么不带姚秘书啊?最近看到她的次数也很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预约医生亲自过来看看?”自从龙妈去世后,张叔就注意到,龙天羽和姚瑶之间的关系就生疏了不少,除了工作需要会在一起,其余时间都是各过各的,基本没什么交流。张叔觉得这两人挺不正常的,毕竟龙妈没走之前,他是经常看见龙天羽和姚瑶成双结对地走医院的。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不需要担心。”一说起姚瑶,龙天羽脸上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 张叔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是闹矛盾了?” “没有。”龙天羽从兜里拿出易清的那枚戒指,食指弯起来,将它戴了上去,拇指按着外沿转着玩。车里没有开灯,他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在指腹的摩挲下慢慢地咂摸着,像抚过易清紧致而光滑的肌肤,身体开始一片燥热。 “少爷,到了。”张叔停在酒店门口,开了车里的灯,有人已经开始跑过来帮着拉车门了。 龙天羽把自己从幻想里扯了出来,还没等车童跑过来拉门,他就已经朝张叔开口了:“在附近绕个十分钟再过来。” “是有事吗?” “就想再休息十分钟。” “好。” 车子开离了酒店,龙天羽用手按了按自己胯间硬硬的一团,有点想笑。 刚才要真就这么下去了,第二天的新闻报纸头条肯定非自己莫属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几个月,集团里一直流传着关于姚瑶失宠的谣言,实在是两人目前的相处模式太官方,不想引起旁人的猜测都不行。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跟在龙天羽身后的不再是一脸精致的姚瑶而是换成了一外表严肃古板的中年女人,姚瑶被调到了别的部门做了个光领钱不做事的闲职,比以前在龙天羽身边待着虽然是轻松了,但两个人的交集却是因此越来越少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为了避免助长集团内部员工之间谈恋爱的风气而避嫌,只是如果只为了避嫌,两个人未免也做得太彻底,同在一个公司做事的,见面的时候俨然上下级关系,从没被人发现过一次两人之间有什么亲密的小动作。要么是隐藏地太深,要么就是两人出问题了。 姚瑶在公司的人气并不怎么好,自从当上了龙天羽的秘书,对男同事就从来没正眼瞧上过谁,架子摆地很足,而对上公司里的女同事,又因为自己攀上龙天羽而受到全体女同胞的嫉妒和排挤,左右都不逢源,所以一有点关于她的不好的消息,都没人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再火上浇油一把。 她这几年,心气早就不是一点点高了,哪受得了别人再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借着自己手上还有点职权,接连开了部门里几个和自己作对的员工。 龙天羽一开始也不知道,毕竟这么大个公司,开除几个小职员都是部门里自己的事,他也没那个闲心去操心那些。底下的人忌惮着他俩的关系,敢怒不敢言。还是龙天羽偶尔有一天经过姚瑶那个部门的办公室时,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声,他才叫秘书进去打听了下情况。 那秘书是龙天羽花了好大功夫从别人那里挖过来的,当了十多年的秘书了,工作方面自然没得挑,关键还是个冷面虎,不通情面,不讲私情。她在龙天羽身边做了还不到三个月,这个年轻董事长的做事风格都还没摸清楚。龙天羽要她去了解下情况,她就真的去了,得到的全是关于姚瑶的负面消息,全是投诉。姚瑶和龙天羽虽然还没举行订婚仪式,但新闻报纸都报道过了,名义上也算得上是他的未婚妻,按着这样的关系,但凡有点眼力劲,那秘书在上报前就该帮着姚瑶在龙天羽面前兜着点,以后才不会惹祸上身。 也是姚瑶点背,那秘书非但没帮忙掩一下,还特意做了功课,把姚瑶调任去那边部门后的工作情况全都调查了个清楚,向龙天羽汇报的时候,一五一十好的坏的全说了。 龙天羽听了也没问别的,只叫她把姚瑶叫了上来,两个人关在办公室里说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姚瑶脸上有泪痕。 姚瑶第二天就离开了公司,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是叫别人过来打包收走的。那天她和龙天羽两个人在办公室到底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但还是让公司里很多人暗爽了一把。 没隔几天,张叔也知道姚瑶被辞退的事了,在车上不免多话问了龙天羽几句:“少爷,姚秘书一直做得挺不错的,再说她还是您未婚妻,这样做,两个人会产生矛盾的。还是要沟通下。” “张叔,我和她没那层关系。” “哪层关系?” “你刚说的,未婚妻那种。” “额……虽说你俩没来得及举办仪式,但消息都登出去了……” “那都是做给我妈看的。”龙天羽下了车,进到家里,有佣人马上提着鞋子在门口等着,又伺候着龙天羽脱了衣服,进到客厅里的时候,一一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张叔跟在龙天羽后面进了客厅,一时有点没明白龙天羽刚说的那句话,自个站那里琢磨了老半天后才幡然醒悟,对上龙天羽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圆了,声音激动地直打颤:“你……你们这是胡闹,把婚姻当儿戏。夫人要是还在,听到你这话,不得气死过去……” 他被震惊到,气涌上头来,也顾不上说话的轻重,对着龙天羽说了好大一通,中途没控制住差点撩袖子要冲上去削龙天羽几下。 龙天羽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顺着一一的毛,一声也不吭,只低着头听张叔在自己头顶上的一通狂轰滥炸,俨然一副被长辈斥责时听话顺从的好后辈模样。 只等张叔说完了,他才从前面的茶几上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张叔,笑道:“张叔,你慢点说,不急,来,你坐我旁边,这样声音可以小点,好歹给您省点体力,骂地才持久。”说实话,他还挺喜欢张叔这么骂自己的,以前也就母亲会这么骂,自从母亲走后,就再没人敢这么指着自己鼻子大说一气了。 人坐到了他这个位置,才会知道能被人痛痛快快地骂一次是件多么难得而珍贵的事。 张叔被他的话又是一气,连水都咽不下了,兀自摇了半天头,又指着龙天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到最后泄气了似的坐到了龙天羽对面的沙发上,叹着气不说话了。 “张叔,你别激动。我和姚瑶那事早就商量好了的,只是一场交易而已,纯粹是为了让我妈放心。我俩又没感情,要真娶了她才是玩儿戏。”龙天羽收住笑,“过几天,我就要发布和她取消婚约的消息了,这事就这样做个了结。” “你妈特别喜欢她。”张叔听龙天羽说着,摆着一张苦瓜脸。龙天羽还这么年轻就没爹没妈,身边连个可提点照应下的长辈都没有,作为看着龙天羽从小长到大的张叔,他把他当自己的娃儿一样操心。 他看了下龙天羽:“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了,在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起你和姚瑶的事。没想到……” 张叔叹了口气,龙天羽只觉得大厅里那个高高的天花板都随着他的那声叹息低沉了下来,压迫地自己有点呼吸不畅。 “你妈要是知道你俩这么合起伙来骗她,这……”他一时找不到可说的词,只好无奈地又叹气起来,良久了才道:“你们做孩子的,总是不懂父母的苦心。” “张叔,我懂,所以才要那么哄着我妈呢。”龙天羽一边吩咐佣人上着菜,一边朝那边愁眉苦脸的张叔说道:“我妈走的时候,至少是认为我成家了,也算圆了她的心愿,了了她一桩心事,没留下什么遗憾。” “说是这么说,但……” “为我妈,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了。”佣人已经把饭菜摆好,龙天羽坐到餐桌上,问道:“张叔,留下来吃饭?” “不了,今天家里有客人,我还得回去陪着。”人走到门口了,回头看了龙天羽一眼,偌大的餐桌上就孤零零地坐了他一人,不知怎么的,看着让人觉得可怜。 他暗暗叹了口气,又折了回来,坐到龙天羽的对面,看龙天羽没精打采地吃着,心里头不是滋味。这么大一座房子,他回来了,也还是找不到一个可以陪着吃下饭、说下话的人,可怜。 感受到面前暗了一点,龙天羽抬头,这才发觉张叔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原本没怎么有精神的一个人马上活了一般的,脸上带着些欢喜:“不回去陪客人了?” 张叔拿着碗,在最近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摇摇头,唉了一声:“找个人安定下来,家里才有点人气啊。” “嗯。”龙天羽扒了口饭,夹菜的速度都快了些,有人能陪着他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他觉得很好。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公司那边睡,这个家,只偶尔回来一两次。按着张叔说的,房子要是不常住人的话,内里聚集的气就会散掉,慢慢地就衰败了。他舍不得这房子,这里是他的根,所以不管家里多冷清,他还是记得要偶尔回来这里,给母亲上柱香,换束花,跟她说说话。 两个人吃完了,佣人过来收拾完,龙天羽点了根烟,递了一根给张叔,张叔没接:“少爷,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张叔,您别担心,我会成家的。”龙天羽叼着烟,开门进母亲书房的时候朝往外走的张叔喊道:“只是还要等一阵子。” 嗯,再等阵子,等把自己和姚瑶婚约的事都弄完了,就可以了。 张叔没回头,只背着龙天羽摆了摆手,然后就出去了。龙天羽这话他不信,虽说这孩子这些年里变化了不少,在公司里做事沉稳老练地可怕,但感情这方面,张叔不敢打包票。毕竟当年那个为了一个男孩子而对自己母亲以死相逼的少爷,也是现在的龙天羽啊。 龙天羽看着张叔开车出了院子,自己这才进到了母亲的书房里,开了台灯,关上门。房间里有一股浓浓的檀香味,他早就适应了这股味道,从书橱的柜子里拿了香点上,恭恭敬敬地在母亲的遗像前鞠完躬后插在前面的香炉里。平时即使他不回家,佣人也会按着他的吩咐每天进来打扫,在母亲的遗像面前燃香,定时换花。半年过去了,有时待在这个房间里,他还会有点恍惚地觉得母亲还没走,一直在这里,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 镜框上有一个小小的污渍,他用手细细地擦了,对着照片里的母亲看了好一阵。 “妈,我怕张叔哪天要是梦见你了向你告状,还是我先跟您说了。”他吸了一口气,好似母亲此刻就站在他的对面:“我和姚瑶取消婚约了。” 他抬起手,怕母亲马上会追问着堵住自己接下来的话似的,马上又说道:“不过您放心,我还是会成家的,给您娶个媳妇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等事情都好了,我带他来见你,叫你一声妈。”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不见,因为存稿不多,所以也许以后做不到日日更了,大伙见谅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关于龙氏集团的关注热度刚刚降下去了点,就在整个s市人民都在翘首以盼哪位大神空降过来再给自己的无聊生活一点调味剂的时候,龙天羽不负众望地又一次没有让人失望。 这次的消息有点大,受众也比之前的新闻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局限在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这层次上,而是男女老少只要认得字,有根舌头会说话的,大家就可以凑一块拿出这事扯几句犊子八几下卦。 龙天羽和姚瑶取消婚约?! 感觉今年龙氏发生了好多事,天天跟演电视剧似的跌宕起伏。有生之年有幸目睹一场豪门风云,看金融巨子如何在商海沉浮、情场纠葛中演绎自己传奇的一生,嗯,这剧情走向不错。围观群众表示自个老了还可以拿这个来作为在孙子孙女们面前炫耀的资本。 作为事件中心的主角,龙天羽这边拒绝了任何形式的采访,而女方姚瑶那边也是一直保持沉默,闭口不谈。 这事的公开,两人之前早就做好了沟通,龙天羽对姚瑶算是做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处理,不仅给了她当初约定的赔偿,又看在她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做事,对母亲也有照顾,额外又给了一笔可观的奖金,姚瑶拿了这些钱,足够自己下半辈子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如果是普通女子,大抵也该到此死心认命地拿了钱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但姚瑶若是一般女子,当初也就不会执念爱了龙天羽这么多年,心思用尽也要留在他的身边。这爱在长年累月的渴求里渐渐变了质,被泼上了墨沾上了灰染上了尘,像一面色彩斑斓的旗,远看璀璨美好,近看才知从那旗上透射过来的光不过是因为旗上的千疮百孔。 自己得不到的,她也不想别人能得到,只有毁了,谁都别想要。 她在龙天羽身边这么些年,虽然跟着他或多或少接触了公司里一些重大的项目,手上也握着一些资料,但能拿出去扳倒龙氏集团的,简直是车水杯薪。她也曾拿着那些东西给自己的伯伯看了,想借着他的手给龙天羽使绊。做生意的,没谁敢说自己手上的钱百分之百的干净。姚应熊看着那么点黑料,也只能笑笑:“人这是根本不怕你手上的这些东西才故意让你看到的,重要的,还在他自己保险柜里锁着呢。” 他喝了口茶,对着姚瑶摆了摆手:“你啊,还是小姑娘没头脑,还真以为龙天羽这么信得过你,什么都交你去做呢。这人面上做的和心里想的,你能猜着一二分就不错了。跟他斗,你赢不了。” 姚瑶被姚应熊这么说着,脸上火辣辣的烧着疼,一时颜面扫地。她默不作声地把那些资料全扔垃圾桶里,扔下一句:“我会有方法让他难堪的。”就走了。 姚应熊不置可否。年轻人,太冲动,迟早要栽在年轻这个词身上。 婚约取消的消息登出去没几天后,龙天羽就买了去法国的机票,对于城内满天飞关于自己的新闻一改置之不理。 公司已经稳定了下来,婚事也取消,自己这边内忧外患都解决了,就剩头等大事没办好了。 坐在飞巴黎的飞机上,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见到易清以后要跟他说的话,要做的事。这些他之前也想过无数次,后来怕自己忘了,还特意把该说的话记在了本子上,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温习几遍,跟背课文似的。 这会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他一分钟都安静不下来,就跟座位底下绑着个□□似的,隔个几分钟就看看表,一会儿拿出本子看一下,一会儿又拿出笔在上面写一下,一会儿又喝口水……原以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再一看表,也才飞了俩小时! 他叹了口气,眯着眼,开始想最近一次看到易清时的场景。那都要追溯到四个月以前了,易清从国外回来待了几天,特意把书店那里给退了,二楼的东西也全搬走了。 龙天羽当时正忙着公司的事,知道他回来时易清都快要走了。打电话喊他出来一起吃顿饭,易清没答应。到最后还是龙天羽自己开车跑到他的慈善机构那边才算见到了真人。 两个人见了面,各自聊了下彼此工作的事,然后就是对坐着沉默地喝茶。这七年的缺失,隔在两人之间,像一条宽阔的河,大河之上笼罩着的全是两人这么多年来对方从未参与过的过往,浓雾遮掩,彼此站在对岸,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听不清对面人的话,生涩而疏远。 龙天羽在努力,自己错过的那七年,他无法让时间倒流再参与,但他尽力去了解。易清生活的城市、读过的学校、学过的科目、参加过的社团活动、获得过的奖励、做过的工作、旅游过的地方、结交过的朋友、居住过的地方……这些所有有关于他的过往,龙天羽都想去知道,然后试着去更好地理解和靠近现在的易清。 他偷偷关注了易清的fastgra,把他上面的所有说说和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光是看易清一个人的空间还不够,龙天羽几乎把易清在上面的朋友圈的空间都翻了个遍,凡是跟他有关的,他截图保存了,专门放在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里保存着。易清读书期间发表过的获奖论文,发表过的文章,他也都一一保存了,还叫人专门翻译了过来,自己对着中文研究了一番…… 他在易清生命里缺席的七年,他在尽力地追赶,沿途笑过易清曾经笑过的,沉默过易清曾沉默过的,难受过易清曾难受过的…… 愈了解,愈心疼,愈要小心翼翼谨慎呵护。 易清刚回法国的时候,他有打过一两次电话过去,说的依然不多,他能从易清的语气里听出对自己保持距离的态度,从此也就不再打电话过去了。在一切还没说清楚之前,两人这样确实太过尴尬,自己一味去打扰,只会把易清越推越远。 他只要知道易清还爱着自己,他手上的那枚纹戒还在,那上面刻着的是他龙天羽的名字,谁也夺不走,他就足够放心让自己先集中一切精力把自己的事情搞定了再去那边找易清,把一切说清楚。 他知道易清会等他,一如过去的七年。 飞机落地的一瞬,龙天羽把本子收到行李里,走出机舱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时,只觉自己在天上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有一种终于重回人间的欣喜感。 拿好行李后,他站在出机口的外面,抬头朝远处灯火辉煌的街道看了过去。他终于和易清站在了同一片天空下,身处于同一座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吹在脸上的是同样的冷风,这让他高兴。 他打了出租车,拿着易清的那个地址给司机看了,隔着车窗看街道两边一闪而过的商铺、行人……这座城市,因为有易清的存在,他莫名地就很喜欢起来,看路上的行人都觉得个个笑容可掬,就连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都觉得要比自己看见过的其他垃圾桶显得可爱很多……原来,喜欢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是这种感觉。 易清住的是公寓楼,龙天羽拉着行李箱坐电梯上去的时候,腿都忍不住抖起来,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电梯“叮”地一声停下的时候,自己心跳都差点也跟着停了。这一层住着好几家租户,龙天羽拿着纸上写的门牌号,拉着行李箱在走廊里一间一间走了过去,只觉得这条走廊好长好长,急急地想走完,又怕走得太快一下子就到了易清的那一间,紧张矛盾着,双腿在纠结的步伐里差点互相绊脚在走廊里摔个狗□□。 他站在易清的门口,把手上捏着的纸条塞回到裤子口袋里,然后在裤腿上擦了下手心上的汗,对着门清了清嗓子,抬手敲门的时候,心脏跟着敲门的节奏一蹦一蹦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冬天黑得早,此刻外面早就是漆黑一片。龙天羽猜想着易清这时候应该已经下班在家了,在敲了一遍没听到回应后紧接着又敲了几下。 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难道是还没回来?龙天羽再看了下时间,这个点,跟同事朋友聚餐什么的没回来,也是正常。那就再等等。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又把行李里的本子拿了出来,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翻了起来。他的笔迹有点潦草,有些洋洋洒洒的写了好长一段,有些又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都是些他这几个月里吃饭时、睡觉时或者走路时突然想到易清时的事,或者突然想跟易清说的话,因为怕忘了,所以匆匆地拿笔记了下来。 感觉好像回到了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把自己喜欢的人的一点一滴都写进了自己的日记本里,一本本子,就是一颗对爱情悸动而青涩的心。 龙天羽没想到自己都到了这个年纪,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因为易清,竟然又幼稚年轻了一把,做起这种小男生小女生才会做的事来。 这要是被他手下的那些员工看见了,天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估计跟撞了鬼差不多吧。 龙天羽靠在墙上看了好一阵本子,再看时间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腿有点麻,在走廊上走了几圈,透过走廊上的通风窗往外看,这一片住宅区的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安静地不行。 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啊。 他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哪知道那边显示是关机状态,龙天羽有点懵。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家,自己不会扑空吧。 他赶紧把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给何秘书打电话:“之前让人查的那个地址正不正确啊,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人回来?他那边公司的电话是多少?赶紧给我查了发过来。” 何秘书马上又去给龙天羽确认了,一会儿就给龙天羽回了电话,地址确实没错,她也打电话到易清公司去问了这才知道,易清前几天就出差去了。 一听到“出差”这俩字,龙天羽差点当场吐血,这都什么事啊,倒血霉了才能撞上这么好的运气。 “问了什么时候回来没?” “问了,说是今晚的飞机回来。具体时间那边不肯透露。” “行吧。”龙天羽挂了电话,心里又安定了一点,至少今晚会回来就好。虽然不知道什么点回,但都到现在这一步了,就算要在这里等一个晚上,他也愿意等着。 他站了挺久的了,坐飞机上的时候因为心情激动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现在一放心下来,马上就觉得有点困了起来。易清随时都会回来,他也不想再去附近找酒店住了,直接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衣服扔在地上坐了上去,背靠着门,头歪靠在行李箱上,慢慢地就这么睡了过去。 易清从外面回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龙天羽坐在自己门口靠着箱子呼呼大睡的样子。第一眼看到龙天羽的脸,一时竟有种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错觉,抬头看了下门牌号,再看一眼整层楼的装修,才敢确定自己是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没错。 “龙天羽?”易清摇了摇行李箱。 龙天羽的头从行李箱上歪了下来,失去依靠的身子歪斜着一下子朝旁边栽了过去。易清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他的衣领,这才避免了和门框的相撞。 龙天羽在这动静中总算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眼前立着的两条腿,瞌睡什么的马上全醒了,倏地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喊易清,站在对面的人已经先说话了:“你怎么在这里?” 龙天羽刚醒来,眼睛眯着没全睁开,面朝易清的时候,用手使劲地擦了下眼睛。眼前的易清一下子变得清晰而立体了起来,他对上易清,咧开嘴,笑了起来,手伸出去,将眼前的人抱住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嘴唇擦过易清的侧脸:“我来接你。” 易清,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我们的家。 ☆、第二百二十六章 龙天羽暖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侧,被冷风吹得有点冻僵了的脸一下子从耳朵根热到了脖颈,厚厚的外套下面,是因龙天羽那一句“我来接你”而微微颤起的心房。像一池宁静的春水,有微风轻轻刮过,吹起点点的涟漪,漾开来……漾开来……,铺满了整片池。 易清就任龙天羽那么抱了一会,左手还提着出差的行李,直到听到那边电梯门开的声音,他才后退了几步,挣开龙天羽的环抱,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侧着身子开了门。进去的时候,他弯着腰把龙天羽扔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了他的行李箱上,这才抬脚迈进去了,刚开了灯,转身想喊龙天羽进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早已经推着行李箱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只好默不作声地把门关上,换好鞋后,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递给了龙天羽。 龙天羽很麻利地换好了鞋,推着箱子跟在易清的后面进到了客厅。比起书店二楼的那个出租房,这一间确实有点小,但因为布置简洁,房间里除了必须的家具外,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物乱七八糟地堆放,加之又打扫整理地干净,给人还是很舒服的感觉。 易清把自己的行李提到了阳台那里,打开包把里面的衣服裤子全都扔进了洗衣机,回头拿洗衣液的时候才看见跟在自己身后推着个行李箱的龙天羽。 “箱子你靠墙放着就行。” “哦。”龙天羽又推着箱子进到客厅,把箱子放在墙边上,然后就开始农奴翻身做主人似的自己在整个房间里逛了起来。易清住到这里还没半年,但房间里已渐渐显现出属于他的独有的味道来,处处透着别致和淡雅。 龙天羽最后才踱进了易清的卧室,开了灯,一张小单人床,纯白的床单、被套、枕套,俨然住的是酒店。床头柜上仍是堆着一些杂志和书本,那张老旧的照片被带了过来,斜斜地摆在桌子的一角。 龙天羽正要拿起来再看几下,易清站在了卧室门口,把灯一下子关了,朝龙天羽说道:“你出来下,我们说说。” 两人站在客厅里,易清看着龙天羽:“找我有事?” “嗯,挺重要的事。”房间里开着暖气,待了一阵子就觉得热了起来,龙天羽额头上开始冒汗。 “什么事?” 龙天羽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摸包被抓的小偷,正被冷面易警官的审视下遭受精神上的严刑拷打。自己那些准备了好久,倒背如流的话,此刻对上这个人,倒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他站在那里,被易清盯地越来越局促起来,身上热成了个大火炉,“吱吱”地往外冒着汗,估计要是有冷风吹进来,就可以冒白烟了。 “明天再说行不?现在都这么晚了,我看你也困了,先睡一觉。我的事明天再和你说也可以的,不急着今晚。”他看得出来,易清已经挺疲倦了,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没怎么精神。两个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在这样的气氛和状态下说呢。 易清听了他的话,朝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一眼:“特意过来的?到这几天了?有没订酒店?” “今晚才到的,”龙天羽看了看易清,看他微皱起来的眉,“我没订酒店。” 易清眉头皱地更紧了,一把从桌上拿起了钥匙,对龙天羽说道:“我带你去找酒店。”说完要往门外走。 龙天羽一看他这架势,当下就有点急了,赶忙地拉住了:“你这挺宽敞的,我住你这里就行了。” 易清扭头看着他,没吭声。 龙天羽松了他的手,自个马上就脱起外套来,丢到沙发上,然后拉过墙边靠着的行李箱打开了,找出睡衣裤来拿在手里,没等易清阻拦,就冲到洗手间里去了,“哐当”光门的时候才朝客厅里喊道:“我一下子就洗好了,洗完睡沙发上。” 得亏自己先把整个房间逛了一圈,不然一下子进错到厨房里去了,那就有可能错失良机被易清逮着制止住了。 龙天羽洗完澡,易清还站那没怎么动,盯着他从浴室里顶着一脸水花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到沙发那里。 “你……” “坐了那么久飞机,好困。我先睡了,晚安。”不给易清下任何逐客令的机会,龙天羽赶紧把客厅里的灯关了,然后躺沙发上装尸体。 他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听见有脚步声向卧室里走去,过了一会,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朝自己这边越靠越近。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6节 他赶紧把眼睛闭地更紧了些,尽量让自己身体放松着趴在沙发上,从嘴里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脚步声在沙发边上停下了,接着是什么东西放在茶几上的声音。龙天羽没敢睁眼看,继续装着睡着了的样子。 “你把头发吹一下。”易清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听得他舒展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 再过了一小会,又有脚步声离开了。 一直等到声音进到了卧室里,龙天羽才小心地半睁开了眼,微微抬起头朝易清亮着灯的卧室里瞧了眼。茶几上放着的是一个吹风机,龙天羽摸了摸自己湿湿的头发,也就这么小会功夫,沙发上自己脑袋搁过的地方,已经有一团湿湿的了。 刚伸出手要去拿吹风机,易清就从卧室里出来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对方那边看过去,视线在中间相交,那一瞬,龙天羽想装梦游把自己埋进沙发里。装睡被当场撞见,真是大写的尴尬。他手还停在茶几上方,看向易清的时候,好想把伸出去的那只手变透明。 “我洗澡。明天我还要上班,早上的时候叫你。”想比如龙天羽的尴尬,易清显得特别自然,说完就拿着衣服进到洗手间里去了。 三岁小孩玩的把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尽管龙天羽脸上别别扭扭的表情确实很好玩,但他出差这么些天,每天都是加班加点地赶稿,没睡过一个饱觉,今晚确实困得很,真的是没精力想些其他的。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沙发那边已经没什么动静了。易清也没多去看,自己进到卧室里,关了门,躺床上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下龙天羽来这里的事就睡了过去了。真的是,困得要死。 龙天羽吹完头发躺沙发上,本来还想等着易清洗完澡出来跟他说声晚安,只是自己也是又累又困,躺在软软的沙发上还没翻几个身,眼皮子就慢慢地搭拉了下来,沙发上是干净清新的味道,沐浴后的身上带着易清平日里一贯清爽的淡淡香味,在温暖的房间里慢慢蒸腾,龙天羽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易清第二天早晨醒后出来,龙天羽都还没醒。他洗漱完,坐餐桌上吃了烤面包喝了牛奶,翻了小半本杂志,龙天羽还躺沙发上睡得可沉。 换好正装后,他站在沙发上,手撑着沙发背朝上往下俯视着,看龙天羽在睡梦里无意识地砸吧砸吧嘴,微微蹙起的眉,还有眼睑轻轻的颤抖……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了进来,白色的亮光打在龙天羽的脸上,照在他的眼睛上。 龙天羽在睡梦里抬手在眼睛那里扫了扫,脸上有着被打扰睡眠时的不耐烦。易清伸出手,手掌张开,放在龙天羽眼睛前方,挡住了那一小片明亮的光。 “龙天羽,我上班去了。你什么时候走?”声音轻地根本没对那人造成任何影响。 他看了下时间,离上班已经不早了,早上部门还要开早会,他是要发言的,也不能临时请假。想了想,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了几句话,用钥匙放在茶几上压着。要出门的时候转头看了眼沙发上睡得沉的龙天羽,又折回去把客厅里的窗帘拉上了挡住光,这才轻声关门走了。 龙天羽醒来的时候都中午了,一看时间就知道自己坏事了,跑卧室一看,易清果然不在。他也没注意易清压茶几上的纸,着急忙慌地就打电话过去了:“易清,我刚醒来,你哪去了?” “我上班。桌上留的字条没看?” 龙天羽忙走茶几那边找字条,拿起来一看:我上班去了,钥匙在这,吃的冰箱有。他把那串钥匙拿在手里摇地“叮当”响,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下班?晚上等你一起吃饭?” “不要了,公司附近餐馆挺多,我吃了给你带一份就行。” “你公司在哪?我去那边找你,等你下班了一起去吃。”易清有理由挡,龙天羽也有办法继续推。 易清在那边停了会,完了说道:“出来时把你行李也带上,我待会给你订个酒店。” 这招挺狠的,龙天羽没防到,有点被当头打了一闷棍的感觉,张着嘴拿着电话半天说不出声。 易清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就发了条短信过来,是一个餐厅的地址和见面的时间。 龙天羽把手机扔沙发上,一想起易清在电话说的要自己拉行李箱去了,再看了眼蹲角落里的箱子,当下就把它拉到了卧室里。打开衣柜,他扒拉着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瞧了,大都是上班时穿的衬衫和西装,颜色整齐划一的白和黑,整整齐齐地挂了一排,都是很高档精致的布料,大牌子做出来的东西。较之于工作装,另一排就休闲简朴了很多,应该是易清平日里穿的。龙天羽把那一排休闲装排紧凑了些,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裤子也挂了上去,内裤袜子什么的直接就丢在一个隔层里,悉悉索索地花了十来分钟把行李箱全部给掏空了。 嘿,想赶人,我还偏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今儿先把衣柜占了,明儿连床一起占。 龙天羽拉开衣橱里的一个小柜子,看着里面摆地整整齐齐的一层内裤,脸上就开始收不起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下午的时候,龙天羽提前坐车出了门,赶在易清下班前就到了他公司附近。这一块是商业区,周围全都是写字楼,龙天羽给易清去了短信跟他说自己到了,然后就在周围逛了逛,找了一家咖啡馆进去边喝咖啡边等。 易清下班很晚,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龙天羽找的那家咖啡馆就在他公司写字楼的对面,易清一从里面出来,龙天羽就隔着窗户看见了。 天气有点冷,他从店里面走出来,看见易清正站在写字楼前的街道上往左右看。龙天羽过了马路,跑到易清身边的时候,嘴里哈着热气。他把一杯热咖啡塞到了易清的手里,转手就要去拿他手上的包。 易清接过他手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提包被龙天羽抢过去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干嘛?” 龙天羽笑了笑,把包抓地紧紧的提在身侧:“天冷,你两个手捧着杯子,暖手。” 易清转头看了眼龙天羽身上穿着的那件薄薄的风衣和冻红了的鼻尖,很想丢个白眼过去,但还是忍住了,“餐厅就在前面那条街,过个十字路口就到了,走。” 龙天羽应了声,走到他旁边,两个人并排走着。 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问道:“你行李呢?” 龙天羽就知道他会问这个,站那里一手提着包一手往自己的脑门拍了拍,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诶,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出门前把它们落家里了。” 易清盯着他,犀利的眼神来来回回地扫荡着龙天羽脸上的笑,看得龙天羽都快兜不住了。 “我真忘了,出门前还记得的。”龙天羽摊摊手。 易清呵呵哒,没作声地往前走了。 龙天羽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又跟了上去:“每天都下班这么晚吗?同事都要加班?”他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八点了。 “不是,临放假了,就会忙一些。平常早回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放假?”离圣诞节没几天了,街上到处都是圣诞主题的装饰。 “嗯,24号开始,一个星期。” 龙天羽听了有点高兴:“正好你有时间,到时带我到处去逛逛。” 易清脚步慢了点,撇过头去看了眼龙天羽。 龙天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自个开始一路叨叨开来:“来巴黎了,至少得去看看埃菲尔铁塔是吧。还有那个凯旋门,还有什么赛宫……反正有点名气的你都带我去走走,也算没白来。” 易清没理龙天羽,只顾埋头往前头赶。 龙天羽腿长,步子也挺大的,但就是这样竟也渐渐地落到了易清的后面。他小跑着跟了上去,问道:“易清,行不行?就按我刚才说的那些?” “不行。” “你有安排了?” “嗯。” “额……”龙天羽朝易清凑近了点,两人肩膀都快碰着肩膀了,“那不去也行,反正又不是专程来旅游的。你做什么,我跟着你就是了。” 易清没搭理他,往前快走了几步,然后一转身进到前面的一家餐馆里去了。 龙天羽马上也跟上去了,进到餐厅里一看,人比想象中的要少,挺安静的。 易清正找了位置要往下坐,龙天羽却叫住了,指了指靠角落的一张桌子:“坐那边,那边安静。” 易清朝那边看了看,位置靠着墙边儿,周围就餐的人是挺少,但光线有点暗:“这里一样的。”说完就要拉开椅子往下坐。 “那,坐那。”两个人长得本来就高,偌大的餐厅里除了来往的服务生就剩他俩站在大厅中间,还挺显眼的,邻座的人不停地往这边看过来。 龙天羽见易清要往下坐,忙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易清的胳膊把他拉住了,往角落的那一桌带。 “你事挺多的。”易清被龙天羽强行拖到那边桌坐下的时候,扯了扯被他拉皱的衣袖。 龙天羽如愿以偿,此刻坐在椅子上,朝旁边空着的几张餐桌看了看,方才还笑得有点小得意的脸在转头看向易清的时候又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昨晚要跟你说的事还没说,我想待会跟你说了。” 易清正低头看菜单,听了他的话,立马抬眼看了下龙天羽,对面那人看向自己时认真而专注的表情,让他很不自在地马上又地下了头去,低低地应了一句:“好。” 点好的食物陆续上桌,两个人先是沉默着吃了一阵。龙天羽本来挺饿的,但心思全都放在了要怎么开口和易清说的事上,对着一桌的东西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 易清吃得很慢,但这么吃下来,盘里剩的食物还是比龙天羽少了。他瞧了瞧吃得有点心不在焉的龙天羽:“不合胃口?不然重新点一份别的?我的这份牛排不错,要不要也来一份?” “没,挺好吃的。”龙天羽把手上的刀叉都放了下来,看向易清:“易清,我有话跟你说。” 易清低头切着牛排,“你说。” “对不起。”龙天羽盯着易清:“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妈去医院找你、我关监狱出不来、你和我分手、你和陆鸣那事、还有后面你出国……这些,我全知道了。” 就是这些事,让他在绝望和愤恨中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让他和易清在整整错过了六年后又互相折磨着继续错过了第七年,而第八年,也马上要结束了。 这些事,全说出来只花了他三十秒不到,却耗费了两人各自八年。八年,他和易清的八年,从19岁到27岁,韶华年月里,本该放肆爱大声笑,却因分离,各自在沉默岁月里,拼命恨小声想。 “这些事,半年前我就知道了,当时第一时间就想去找你。你那天正好回法国,我没赶上。后来,又发生我妈重病……” 易清切牛肉的刀子停了下来,他把盘子推到一边,手肘搭在桌子上,看向龙天羽。 龙天羽继续说着:“我妈走后的那阵子,你回来陪我,有好几次想和你说这个,但……你也知道我那时的状态……” “怎么现在又要说了?”易清问着,低下头,盯着桌上装椒盐的小调料瓶子看。 “我已经把公司那边整顿好了,我和姚瑶的婚约,也取消了。”一提起自己和姚瑶的婚约,龙天羽怕易清乱想,赶紧解释道:“我和她没怎么样,只是一纸协议而已,就是为了让我妈放心我。本来就约定好了的,到了合适的时间就解除……” 易清没出声,仍旧盯着餐桌上的某一处出神。 隔着餐桌,龙天羽的手伸了过去,抓住易清的手腕。“易清,那边的事,我都处理好了才过来找你的。你跟我回去,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谁也别再折腾谁了行么?” 原本还带着寒气的身子,因为刚才的一通话,整个身子又像火炉一样地烧了起来。龙天羽带着灼人体温的手触到易清的手腕,却是一片冰凉。 他握紧了,手掌慢慢地从手腕往下抚,温暖的掌心贴着易清冰凉的掌背,刚要用力地紧紧地握住,把那冰凉融进自己厚实的掌心里,易清却用着劲,把被压着的手抽了出来。 “我不想回去。”他把手用力地抽了回来,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手肘碰在了椅子背上,发出“咔哒”的脆响,身下的椅子都被撞歪了一下。 “你跟我回去,我们好好过日子。”在一起的时候,龙天羽跟自己说过无数的情话,而这一句,戳着他的心口窝,顶着他的胸口疼。 “你跟我回去。”回哪,是回他那个家还是自己那个家?他哪都回不了,至少带着龙天羽,他易清回不了。 “……我就怕他去找你……易清,你签了它,离开这里……” “……你别忘了在爷爷奶奶面前发过的誓……” 龙妈的话,哥哥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签过的字,说过的话,字字句句记在心头,忘不掉辜负不了。 龙天羽的手还停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我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对不起你。你哥那边,咱回去以后,我好好去跟他道歉。慈善机构那里,我也叫人暗中帮忙打点了,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家里人……” “你要来这里是说这些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易清站起身,弯着身子把放对面椅子上的手提包拿了过来,提着往柜台那边走了过去。 龙天羽僵坐在椅子上呆了一会,直到服务员过来收桌子了才站起来追了出去。 易清已经过到了马路对面,一拐弯就要隐没到人群中去了。街上熙熙攘攘,龙天羽在后面喊他也没见回头,急急忙忙过了马路追上去,手刚搭在易清的肩膀上就被甩出去了。 “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易清没搭理。 龙天羽小跑着跟上,在旁边嘀嘀咕咕开来:“好好好,你要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我就不说了。等你高兴了,咱再说这事,行不?” 易清继续往前走了,又拐了个弯,站到一酒店门口,停住了:“护照带了吗?我在这里给你预定了个房间,进去登记下就行。” “没带。”龙天羽把全身上下的兜都翻出来给易清看了一遍:“谁没事揣本护照在身上啊。” “那你把这酒店名字记住了,待会回去拿了行李自己过来办理入住。” 龙天羽抬眼看了下酒店的名字,啧了一声:“这好像没标星啊,从外面看不怎么样,里面条件怎么样啊……” “不住的话自己另外找。”易清撇下他,大步往前走,一下子就甩开了龙天羽好几米远。 “这里我不住。你那就挺好,沙发也很舒服。”龙天羽又赶上去,手不由自主地就往易清肩上搭去,这次直接被易清往旁边一挪,搭空了。 “我那不留人。” “我付你房钱。一晚多少?” 易清:“……” 两人一路较着劲地进到了地铁,一上去,龙天羽又跟易清屁股后头前胸贴后背地挨着人家唠叨个不停。 “从这到你住的那坐地铁要多久啊?” “直接打车好一点,地铁人这么多这么挤。” “从你公司要走这么远才有地铁站吗?那以后还是直接打车好一些。” “怎么不自己买个车?这样上班也方便啊。” “……” 龙天羽一个人像苍蝇似的在易清后边嗡嗡个不停。易清也没搭理他,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在自言自语,还以为是个弱智,不觉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易清有点看不下去了,感觉自己都被人当成弱智了。偏过头,小声地朝后面的龙天羽说道:“能闭上嘴安静两分钟吗?” “能。” 两钟过后,龙天羽又开启了话唠模式:“时间到了,我能说话了吧?” “刚才问你的那些你还没回答呢?” “咱还有几站到家?” “诶,易清,说说话啊……”不理不要紧啊,龙天羽开始在后面搞起小动作来,拍拍肩膀戳戳背,拉拉衣袖扯扯衣领,手就停不下来。 易清一手提着包一手握着扶手,没多余的手空出来管他,龙天羽得寸进尺起来,手开始不要命地往人脖子上探过去。 “哐当”,车厢里一阵小摇晃,车子拐了个不小的弯。龙天羽两只手都没抓扶手,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往旁边歪去。眼看着马上就要歪别人身上去了,被易清提包的手一把捞住了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等到龙天羽站稳了,这才抓着他的手放扶手上:“别丢我脸行不。” 弯腰捡起掉地上的包,脸比在餐厅里的时候更臭了。 龙天羽讨好地笑了笑,手伸过去捞包:“行。” 易清头转过来,眼珠子瞪着伸向自己手提包的咸猪手:“你再动一下试试。” 不安分的手马上停了下来,讪讪地放回自己裤兜里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两个人坐地铁回了家,在门口,龙天羽还没来得及进门换拖鞋,易清就制止住了,直接走客厅里把他那箱子给提了出来放门边上:“自个出去找酒店住。” 边说着就要关门。 龙天羽反应快,恁是在关上的最后一秒用身子给推开了。他没想到易清来真的,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靠门上喘气:“你还真打算让我住酒店啊?” “没时间跟你扯。自己想怎么整怎么整,别耗我这。”两个人站门口又暗暗跟门较上了劲,一个使劲要关,一个使劲靠着门不让关,各自使着全身的力气,脸上却都还一副很轻松自在的样子。 易清手上使着劲,再看到龙天羽那张二皮脸,一路上也是忍他忍地很辛苦,这会直接就有点爆了起来,就着龙天羽的侧腰就踹了一脚过去。 龙天羽哪想到他会给自己来这么一脚,当下就跌到了走廊上,“嘭”地一声给撞对面墙上去了,胳膊都给撞麻了。 “靠,易清你忒阴了吧。”疼是疼了点,不过更多的却是激起了某人心中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龙天羽一边揉着自己肩膀一边嘟囔着,趁易清没留神的时候直接就强行冲进去了。后劲太大,惯性刹不住,从走廊一路冲到了客厅,脚撞到沙发上来了个倒栽葱才算停下了。 这一下,是真摔了,龙天羽都给摔懵了,上半身搁沙发上,下半身还斜挂在茶几上都不敢挪了,只顾着倒抽冷气叫疼。茶几上的几只杯子通通被碰到了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易清走过去看了下,人还在,还能吐气,毫不留情地就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往门口拖。 一动,龙天羽就喊疼,双手扒着沙发就是不肯动,嘴角直抽抽:“疼,真疼,我腰,闪着腰了。别拽了……” “自个从这走出去,我不拽。”易清把手松开了,盯着他。 龙天羽这通整的,腰是刚才从沙发那栽下来折的,是真闪着了,真心疼。本来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看到易清对自己说的那通话那么冷淡的反应,他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知道这事,易清一时半会也不会答应自己,他也想着要耐心点多等等,可是一想到时间在走,等一秒,他和易清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就要少一秒,龙天羽就有点耐不住。 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年月,他只想和易清过好余生的每一秒。 相爱、相拥、相守,一辈子。 “易清,能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吗?”龙天羽小心扶着腰从沙发上起来,坐正了,看着易清:“我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别那么快就拒绝。” “我说的也是认真的。” “放屁。”龙天羽一脚踹飞了地板上的一个碎玻璃杯,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被子裂成好几瓣。 “你要膈应我之前对你、对你哥做的那些事,咱在一起后我任你怎么收拾行不?有什么问题,我跟你一起去解决,行吗?以前是我不好,什么都没替你想,让你一个人受了很多,也想找机会弥补。”龙天羽抬头看着易清,看他被额前碎发挡住眼睛的侧脸,“说实话,要说这么多年,从来没一次在心里恨过你、放弃过你,那是假的。是恨过很多次、放弃过很多次。” 易清转过脸看着他,嗓子有点哑:“现在在这里又是怎样?” “以前恨你是真的,”龙天羽慢慢地站起身,后腰那处抽痛地他差点直不起身来,“现在爱你也是真的。”手轻轻地伸过去,侧着身子将旁边的人抱住了。 是真的,想好好地爱你,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 易清站在那里,感受着龙天羽慢慢地朝自己靠了过来,有力的手臂环过来,将自己圈在他那一方狭小而温暖的怀抱里。他有点透不过气来,想用力地推开然后畅快地呼吸,却又想继续待在这窒息般的空间里沉沦下去。往下坠、往下坠,一直沉、一直沉。 在坠地的前一秒,他推开了龙天羽:“我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了,不会再回去。” “咚”地一声,身子重重落到地上,那一秒,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身体里发出“咔吱咔吱”破碎的声音。 “每天起大早挤地铁上班,晚上加班挤地铁回家,忙得都没时间好好吃顿饭,还时不时地出差,这就是你说的生活?你不觉得累我替你累。能别再这么虐待自己了好吗?”龙天羽一听他说那话就有点火。昨晚上看他那么晚回来,今早上又是一大早就上班去了,然后还加班,尤其是看他每天都要和那么多人挤地铁,光是看他这么生活一天,龙天羽就有点忍受不下去了。 “我觉得很好。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以后的事,彼此互不干涉最好。”易清走远了,站到门边上。 “能给个理由吗,易清?” “没有。现在可以走了吧?” “是因为我妈吗?”龙天羽走过去,两个人站在窄窄的门口,明明离易清这么近,却又觉得隔好远,“如果当时她身体再好点,我也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我肯定是会来找你一起去见我妈,让她同意咱俩在一起。后面不得已没说,让我妈直到临走前都以为我要和姚瑶订婚成家,于我妈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遗憾。” 龙天羽靠近了点,热热的气息打在易清的脸上:“易清,别觉得有什么对不住我妈的。我妈要是还在世,咱俩好好过日子,一年、两年、三年……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同意咱俩的。你家里那边也是,咱俩先试试行吗?” 行吗?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试试,不要放弃,行吗? 他把脸小心地凑过去,微微抬头,嘴唇在易清额前轻轻地一点,烙下柔软而温润的一吻,尔后,暖暖而压抑的叹息声在易清耳边响起:“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啊。” 那轻轻点点的一吻,点在他的心尖上,像一束明亮的阳光照进了他的心田,开出了万紫千红的花,而随之而来的叹息声又带着阳春三月怡人的暖风吹拂过来,花瓣飞舞,花香四溢。 易清觉得自己开始醉了。他闻到了满屋的花香,在耳边、在眼前、在心里…… 龙天羽的周身都带着诱惑,温暖的诱惑,花香的诱惑,迷醉的诱惑……多和他待一秒,都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沉沦下去了。 “我累了。”他脸上带着暗自挣扎后的疲倦,眉眼里散去了方才一瞬的失神,恢复了清冷的神采,退到门里面,把门关上了。 龙天羽站在门外,从走廊上吹过来的冷风打在脸上,任寒夜再冷,冻不住的,是内心里的火热。 易清关了门,把客厅散落的杯子碎片打扫干净,沙发茶几摆正了,坐在客厅里发了会呆,然后才进到卧室里,准备去衣橱里拿睡衣裤洗澡。 一打开来,就发现了不对劲,衣橱里比平常拥挤了不少,架子上、格子里都塞满了衣服裤子。他仔细看了看衣服裤子的尺码,突然想起自己那时提龙天羽箱子的时候就感觉着挺轻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人是把自己行李箱的东西塞这里来了。 他赶紧走出去开门,想看下龙天羽还在不在,在的话就把里面的衣服全拿出来让他带走。 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转身进到客厅里想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拿走,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又想起,要是真让他回来拿了,说不定今晚就又留这了。 算了吧,酒店里也是有睡袍的,将就一晚上也没事,明天再打包给他送过去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他就把龙天羽的衣服都弄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到一个行李袋里,准备早晨上班的时候再带给他。 龙天羽提着箱子到楼下转了几圈,然后又坐路边的椅子上吸了几根烟,一直到全身都冻透了,这才打开手机来准备找家附近的酒店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 拦手打车的时候才发现,兜里的钱包不见了。 下午去见易清的时候还在的,难道是在去餐厅的路上,或者是回来时在地铁上掉了还是被偷了?龙天羽没一点印象,此刻身无分文的他,相比于知道钱包被丢后腰挂失补办的n张卡,,更让人惆怅的是如何步行找到酒店。 易清给他订的那家酒店他还是有印象的,自己在网上搜了搜,从这里步行过去的话,估计要走到后半夜了,前提还得是自己不迷路的情况下。 他坐在长椅上想了想,到最后还是提着箱子又上楼了。 早就已经是半夜,易清怕是早就睡了。龙天羽上去了也没敲门,箱子放门边上,自个屁股坐地上,靠着门就打算这么凑合着睡一晚上。 易清第二天早上起来,临出门的时候给龙天羽打了电话,那头彩铃刚响起,自个就听见门外有手机铃声。 从猫眼里往外看又没见着什么人,刚一拉开门,就有东西栽了进来,倒在自己的腿上。 低头一看,是龙天羽。 这一夜龙天羽睡得并不舒坦,先是被走廊上两边灌风给冻醒了,起来关好窗户后接着睡,这么坐着睡觉睡得他腿麻、手麻脖子酸,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方式挪了好几个位置,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过去了。 被易清这么突然一开门,毫不知情的他直接就往里栽倒了,突然的失重让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手撑在地上想马上站起来,但腿麻着,努力了几下都没能利索地起身,还是易清帮了他一把,揪着衣领子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昨晚没住酒店?” “我钱包不见了。” “怎么不打我电话?” “发现地晚,估计那时候你早就睡了。” 易清有点无语,看他一脸的菜色:“你先进来,钱包什么时候丢的有印象吗?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证件没?身份证、□□……” “下午在酒店那的时候掏东西还在的,其他时候也没察觉有什么异常。身份证没在里头,就是一些□□之类的……” 易清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又在房子里找了起来。要是路上没丢的话,那就有可能是落家里了。 昨晚上回来也没在房子里怎么走动,就客厅这小小的一块地,虽说要是真落客厅里,昨晚打扫的时候应该会看到才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又仔细地再找了一遍。 到最后,两人终于在沙发下面找到了龙天羽的钱包。一想,估计是昨晚栽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从兜里滑出来的,后来两个人又站沙发旁拉拉扯扯,一个不注意把钱包踢到了沙发底下也是可能。 龙天羽拿着失而复得的钱包,有点哭笑不得。夜宿走廊,真是人生头一回。刚想对易清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是接连的几个大喷嚏出来,收都收不住。一下子,眼泪鼻涕全都打出来了。 这怕是,感冒了。 易清看他那样子,再看了眼放在沙发上的行李袋,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把钥匙扔在了茶几上:“我先上班去了,你自己在家休息下。” 龙天羽一边用纸擦着鼻涕一边看易清弯着腰在门口换鞋,突然就有股暖流往上涌,呛得自己又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易清下午下班回来,一进客厅就看见龙天羽躺沙发上,旁边一个垃圾篓子,里面全是擤完鼻涕扔掉的纸团。 他就在易清开门进来的时候从沙发上抬起半个身子往门口看了眼,然后又病恹恹地躺下去了。 “吃饭没?”易清站旁边,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 “吃了几片面包。”龙天羽指指茶几上拆开的面包。 那是易清用来做早餐的,早就已经没剩几片了,竟然还有剩:“一天就吃这些东西?没叫外卖?” “没胃口。”昨晚吹了冷风,又在走廊上冻了一晚上,本来就有点感冒的趋势了。龙天羽等易清走后又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到一半突然全是冷水,冻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窝沙发上睡一觉后醒来,就彻头彻尾地感冒了。 易清走卧室里翻了翻,把家里的急救箱找了出来,给龙天羽一根温度计:“含着,看有没发烧。” 龙天羽叼着温度计,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地擤鼻涕声音。三四分钟后拿出来一看,38度,是有些轻微的发烧了。 易清拿着温度计在灯光下看,龙天羽从沙发上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多少度啊?我不去医院,睡一会就好了。” 易清没理他,把温度计甩了甩,放酒精里泡着消毒,自己又走卧室里翻东西去了。 客厅里又只剩龙天羽一个人,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孤独感。白天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小房间里,除了走廊里偶尔传来几句说话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整个房间都静悄悄地可怕,龙天羽可算是受够了这一天。 现在易清终于回来了,他可是再也不想一个人落在这小客厅里孤独终老了,刚要起身起找他,就见易清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好些盒子。 “你先吃药试试,明天严重的话就去医院。”他把几个药盒子扔龙天羽身上。 “都法文呢,看不懂,这些分别吃多少啊?”龙天羽拿着药盒子朝易清摇了摇, 嗯,跟病人计较个什么劲啊,忍着。 易清好耐心地拿过来,用笔在盒子上一一标注了又重新扔回给龙天羽。 龙天羽看了看,写得挺简单的,基本上就是一天几次,一次几粒的说明,赶紧又叫住了:“你帮我把这上面的字都翻译一遍我听听,没看说明我不放心吃。” “爱吃不吃。”易清直接甩他一句,撂下病秧子进卧室去了。 今天要不是看龙天羽在家,他本来还是要留办公室加会班把还剩一半的稿子赶完的,现在只能带回家里继续做。 他关了门,进到卧室里,打开电脑放了点轻音乐,把u盘插上了继续工作。 龙天羽吃完药消停了一会,等不到易清从里面出来,自己又厚着脸皮推开了卧室的门。 易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 龙天羽杵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慢慢地就从门口踱到了易清身后,直着身子看屏幕上打出来的一行行的字,忍不住夸出口:“你现在说法语是不是跟咱讲汉语一样的流利了。我看过你在你们杂志上写的那些文章,那么长一篇全是法文,挺厉害的。” 回应他的是接连不断的键盘敲击声。 龙天羽见易清不理自个,身子又凑近了点,弯着腰,眼睛盯着屏幕瞅了阵,忽然指着屏幕上的一句话读到:“诶,这个我认得的。”说完就用自己拗口的法语发音读了出来。 易清嘴角有点忍不住抽动了下,手指停了下来:“你是不是好了,好了我带你出去住酒店。” “额,头突然好晕,我去躺躺,你继续忙你的。”龙天羽扶着额头出去了。 安静了没一会,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龙天羽探进来半个头:“易清,家里有米吗,想煮点粥喝。” “柜子里。” “哦。” 过了一会,门又开了:“那电饭煲是不是坏了,插上插座没反应。” “旁边有个开关,先把那打开。” 一会儿,又进来了:“开了,没用。” 易清:“……” 等到跑厨房里把粥放锅里煮好,之前写稿的感觉已经全没了。 看着沙发上那个还在擤鼻涕的罪魁祸首,默默地又忍了。 看看表,时间还早,兴许等他吃完,再送他去酒店,回来一个人安静下来,灵感又来了也说不定。 两个人坐客厅里等粥好,龙天羽开始没话找话说:“怎么不买个电视?” 易清:“……” “房租多少钱一月?” 易清:“……” “最近的超市走路可以到吗?” 易清:“……” “自己在家做饭的次数多吗?” 易清:“……” “易清你是不是聋了?” 易清:“……” “还是哑巴了?” 易清:“……” “是不是突然中邪了,要不要打急救啊?”龙天羽一边自话自说着一边掏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法国的急救号码是多少啊,美国是911……” “脑残。”易清悠悠地吐出一句,起身进到厨房去了。 出来的时候,粥已经做好盛出来了,是很清淡的青菜瘦肉粥。易清把粥放在龙天羽面前:“赶紧吃完了走。” “行,我吃完了自己出去,你忙你的去。”龙天羽这次答应地倒挺爽快,拿着勺子一边大口喝着热腾腾的粥一边摆着手让易清走,“碗待会我也洗了,你就进去吧,出门前我会把门关好的。” 易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他又要找什么借口赖这里不走,没想到这次这么干脆地就答应了,有点不相信。 他进到卧室里继续办公的时候还留心听了下客厅里的动静,龙天羽把一碗粥喝得“悉悉索索”的,隔一会儿还擤个鼻涕,易清听了一会儿就皱着眉把精力集中到未写完的稿子上了。 也许是龙天羽没再进来骚扰的缘故,他这次写得特别投入,一口气把稿子的后半部分全部写完了,等将邮件发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易清关了电脑,突然想起客厅里的龙天羽,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开了门一看,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阳台外的路灯照了点光进来,勉强看见房里家具的摆设。 黑暗里,模模糊糊听见沙发那里传来鼻息浓重的呼吸声。易清开了灯,朝那里看去,那个一口答应说会走的人正躺上面呼呼大睡。 客厅里没有开暖气,阳台那里的门也没有关,冷风一直灌进来,整个客厅凉飕飕的。 易清走过去,刚想叫醒龙天羽,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起来。估计是喝粥的时候出了汗,龙天羽把外套都脱了,只穿了薄薄的毛线衫,身上连条薄毯都没有盖,一双光脚伸出了沙发外。 尽管这么冷,龙天羽脸上却出了细细的汗。易清用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烫的厉害。他赶紧把龙天羽从沙发上扶起来,伸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后背全湿了。 “龙天羽?”怕这人烧晕过去了,用手沾了桌上的冷水在龙天羽脸上拍了拍。 “嗯?”龙天羽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还没看清易清的脸,就又闭上了。他这副身子都好久没生病了,连个伤寒感冒的小病都没有过,没想到这次栽上了,还一下子就病地这么厉害起来,真是应验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的话。 易清见他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忙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来,背着他进到了卧室,放到床上,把汗湿了的衣服裤子全脱了,去浴室打了温水擦了好几遍身子,又把早晨打包好的行李袋拿进来给龙天羽找了干净的睡衣裤换上了,盖上厚厚的被子。 这一晚上,他也不敢再睡觉,每隔一个小时就拿温度计出来给龙天羽量一□□温,担心温度再升高。 龙天羽发着烧,身上热得像个火炉似的,房间里开着暖气,他又盖了厚厚的被子,热得让他受不了,睡梦里总是把被子掀开了,还想脱衣服脱裤子。 易清接连给他盖了好几次被子。他给龙天羽弄了冰袋贴额头上降温,哪知龙天羽睡地不舒服,一直动来动去,每次刚放上去几分钟就掉下来。 这么来来回回的也不是办法,到最后,易清索性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侧躺着,把龙天羽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用臂弯卡着他的头不乱动,这才让冰袋安安稳稳地贴在了龙天羽的额头上。他一手被龙天羽枕着,一手伸出被子外,隔着被子将龙天羽紧紧地抱住了,让他没法再翻身和掀被子。 龙天羽一开始特别地不舒服,一直想从易清怀抱里挣开来。他一用力,易清抱着他的手使的劲更大,根本挣脱不开来。渐渐地,他就没多少力气抵抗了,顺从地睡了过去。 易清抱着他,整个人像在滚烫的水里蒸腾着,龙天羽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也是全湿了。被枕着的手臂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麻,到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床本来就是单人床,平时睡易清一人还好,现在躺了两个,一下子就很拥挤起来。易清全程只能侧躺着,稍一往外,半边身子就要悬空了。 他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低头就能瞧见龙天羽英俊的面容。龙天羽热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用抱着龙天羽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脸,顺着眉骨的方向轻轻地抚下去,然后是脸颊,是鼻尖,是嘴唇。他的手指停在龙天羽略带干燥的唇上,指尖细细地顺着双唇闭合处抚过去,带着些微的颤抖。 那一刻,他想吻他。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龙天羽炙热而干燥的唇像盛夏骄阳似火的温度炙烤着易清全身的血液,沸腾着,翻滚着,如一锅煮沸了的热油,在心底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他觉得自己和龙天羽一样,发烧了,烧得不轻。 ☆、第二百三十章 早晨的时候,易清又给龙天羽擦了身子,把汗湿的衣服换了,将他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盖上薄被。 他给龙天羽熬了粥,又量了□□温,已经降下来了。卧室里的床单被套之类的全都换了下来,连同龙天羽换下的衣服全都丢放洗衣机里洗着。 龙天羽烧了一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现在温度降了下来,身子又被舒舒服服地擦洗了一遍,清清爽爽,睡在沙发上特别地舒服,脸上带着满足的睡颜。 易清吃了早餐,又把洗好的衣服全都晾上了,临出门上班的时候,龙天羽还没醒。 他把要吃的药准备好放茶几上,又给龙天羽定了闹钟放在他脑袋边上,这才关门出去了。 今天是公司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他缺席不得。 龙天羽是被耳边铃声大作的闹钟吵醒来的,关掉闹钟,揉着被震晕了的耳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看时间才知道已经不早了。 他光着脚进到了易清的卧室里,没人。整个房间转了一圈下来,也没看见易清。心里有点小失落,坐沙发上发了一下呆才慢吞吞走浴室里洗漱去了。 易清怕他睡得沉,闹钟叫不醒他,过了一阵也打电话过来了。 龙天羽接起来的时候正准备放水洗澡,易清在那边听着传过来的淋浴的声音,问道:“你在干嘛?” “刚起来,准备洗个澡。” 易清顿了顿:“吃完药一小时后再量□□温。厨房里有粥热着,记得把火关了。” “好。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今晚公司有聚会,会晚点回来。” “那……” “我挂了,”短短地停了几秒,那边又说道:“病还没好,暂时不要洗澡了。早上已经擦过了。” “嗯?”龙天羽站在浴室外,隔着“哗哗”的水声没怎么听清。 “已经给洗过了,不要再洗了。”易清的声音又大了点,没等龙天羽再说什么就挂了。 龙天羽拿着断掉的电话,耳边哗哗的水声和蒸腾出来的水雾萦绕着整个浴室,他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又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心情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易清就算表面上对他再怎么冷冷淡淡,但真要有什么事了,也不会放着自己不管。龙天羽一下子又有点小得意起来,为着自己在易清心中总占着那么一席之地。 吃完东西以后,他又在房间里逛哒了一圈,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在西方这么重要的节日,易清倒是什么都没弄,家里一点节日气氛都没有。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7节 龙天羽用手机搜了搜最近大型的超市,没想到离这边还挺远。他感冒已经好地差不多了,只是还在流鼻涕,出门的时候特意把自己带来的最厚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也不怕这样有损耍帅的风度。一来这里就生病可不是龙天羽期望的,自己来这边明明是要带易清回去的,结果人还没劝走反倒是自个又让人照顾了,龙天羽觉得出师不利,在易清面前忒丢面儿。 他打车去了超市,在里面逛了老半天,吃的用的买了一大车,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去。路过礼品区的时候,他又钻进去选了老半天,高大的身子在琳琅满目的小礼品之间局促地移动,时不时地还要提防着撞到周围不停逃窜打闹的小孩子。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汗,像是在里面蒸了一场桑拿。 其实也没看到多少好东西,里面大多是小孩子喜欢的各种玩具,再有的也是一些便宜的很常见的东西。龙天羽在里面淘了好久也只找到了一大串彩灯、一只可以录音的闹钟和一包很有趣的星星贴纸,根据货柜员生硬的英文介绍,这星星贴纸是可以在黑暗里发光的。 他拎着大袋小袋的打车回了家,把新鲜的食物放进冰箱里,然后又拿着彩灯跑在客厅里绕着大大小小的家具缠线,打开开关一看,五颜六色的彩灯闪闪的,房间里一下子有了点喜庆的氛围。 至于那包神奇的星星贴纸,他自个拿了用手捂着朝黑暗里看了,倒真是会发出绿色的萤光来。他把这些小小的贴纸一个个撕下来贴在房间里的每个电开关上面,剩下的一些让他全贴在了易清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边边上了。 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和易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经常要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他大开眼界的,隔了这么多年没做,一个人正儿八经地生活过来,再一次重操旧业,龙天羽拿着那些星星贴纸往开关上认真地码好每一排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幼稚地不行。 易清晚上和公司的同事聚餐,一堆人狂欢到了零点才结束。龙天羽怕他喝酒一个人回来不安全,提前打电话过去问到了地址,临散场的时候打车过去接他。 刚下车,就看见易清站在酒吧的外面,被几个女的围着,一群人吹着冷风吸着烟,说说笑笑的。 龙天羽走了过去,站在包围圈外朝易清喊了一声:“易清,回去了吗?” 那些女的纷纷转过头,看向龙天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又转头对着易清说笑了起来。 龙天羽站在旁边,听着她们用很快的法语说着什么,时不时地朝自己笑笑又对着易清说几句。他一句都听不懂,站了一会就忍不住要去拉易清。 那些女孩子马上发出暧昧的笑声来,相互推搡着给龙天羽腾出了一点点空间,让他和易清站得更近了些。 易清靠在墙上,脸上带着笑,看向龙天羽:“走。” 往前没走几步,却又踉跄着朝后倒了过去,重新靠在了墙上。他昨晚上为了照顾龙天羽一整晚都没睡,白天的时候忙了一天的工作都没休息过,晚上聚会的时候昏昏欲睡,被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作弄了一番,往他的饮料里偷偷兑了威士忌,一口喝光了才反应过来。 他来这边以后滴酒不沾,今晚破了例,又尝到了酒里辛辣的滋味和微醺后身体飘飘然的快感,索性一破到底,和人喝了个痛快。 是真的想一醉到底,这样就不要清醒着回去面对龙天羽,也不必考虑自己是不是发烧等乱七八糟的问题。 此刻,他歪靠在墙壁上,眼神涣散着,听几个女同事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着自己和龙天羽什么关系的问题。 他工作的那个办公室,大部分都是打扮精致的白领丽人,为了免去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易清一进公司就开诚布公地和自己的同事说了自己的性取向,自然而坦率。 他长得英俊又有才华,办公室里仰慕他的女孩子不少,但因为性格的缘故,大都只敢远观而不敢近身。今天因为节日的缘故,大家都玩得很开,连易清都难得地喝起了酒,女孩子们借着这个机会,也大胆了起来,和易清说起了各种的玩笑话。 龙天羽受不住他和一群女的这么态度亲密,走过去扶着他,沉着脸往外边走。 还没扶到马路边,后面就有一个女的追了上来,拍着易清的肩膀兴奋地说着什么。 易清搭了几句话,虚靠在龙天羽身上,声音轻飘飘的:“她们要去xx广场玩,那边有一场露天的音乐会,要不要去?” “你都醉成这样了,别去了。”龙天羽伸手揽到易清的腰上,站路边扬手拦出租车。 车子刚拦到,龙天羽才把易清塞进车里,后面的那几个女孩子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没等龙天羽阻拦就全都上了车。 龙天羽用英语和她们说了一通,那些女孩子一个个只看着他笑,就是不肯下车。正准备把易清拉出来重新打一辆,一直靠车窗边闭着眼睛的易清说话了:“那广场和我们住的那里顺路,就带她们一下吧。” 车子开到了那里,广场上果然人山人海的沸腾一片,街道上堵满了行人和各种车辆。那几个女孩子下了车,一直热情地邀请易清和龙天羽下去。劝说中,竟然有人直接把易清从车里给拽下去了。 龙天羽赶紧付了车钱跟了出去,将步伐不稳的易清从狂欢的女子手里拯救了出来,拉着他避开汹涌的人潮,坐到广场边上一个小雕像下面,背靠着雕像,听身后嘈杂的电子音乐和欢呼声,吹着冷风,等易清醒酒。 龙天羽松开易清的领带,帮着他解开衬衫最上面几粒扣子,手贴在他脸上试了试,凉凉的。他把外套脱下来,厚实地裹在易清的身上:“好点没?” 易清任他在自己身边忙活着,脸上仍带着上车时的那股笑意,也不回答龙天羽的话。 龙天羽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是不是又傻了?” 易清懒洋洋地把在自己眼睛前面晃荡的手打了下去,酒气从暖暖的鼻息间喷洒了出来,低低地笑出了声。 龙天羽紧挨着他坐着,从兜里拿出烟点了一根,还没放进嘴里,就被易清半道截过去,塞自己嘴里了。 龙天羽一把抢了回来,叼在自己的嘴巴上:“又喝酒又吸烟,还经常熬夜,胃能好才怪。你以前可没有这些坏习惯。” “我以前什么样的?”易清朝广场对面的路灯看过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龙天羽扭头看了他一眼,易清的脸隐在黑暗里,只在昏暗的灯光里留了一张半明半暗的侧脸。龙天羽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对面,思绪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你以前……” “嗯?”易清听了前面小半句话后就没了下文,等了一会后歪过头看向龙天羽:“我以前怎么了?” 龙天羽把嘴里的烟扔到地上碾碎了,低着头:“以前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是不准你喝酒的。你也不喜欢吸烟,看到我吸也会说……” “是吗?我都忘了。”易清把手伸衣兜里摸烟盒,手探进去好久了也没摸到,然后才发觉这是龙天羽的衣服,只好作罢。 “我没忘。”龙天羽把衣服紧了紧,不让冷风往里透:“我还记得高二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和亮子他们几个一起去吃火锅,后来我喝醉了,去了你家,那是我和你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高三的时候,那天晚上下完晚自习,你在拥挤的楼梯上用英文跟我说‘圣诞快乐’,咬了下我这里……” 龙天羽扭头看向易清,左手摸了下自己耳垂那里,好像要指给易清看似的:“就是这里,咬完你就跑了……” 易清没有偏过头去看龙天羽指给自己的地方,但脸上却笑了,“那都多久以前了。” 他把脸扭过去,背对着龙天羽,脸贴在冰凉的雕像上面,声音在冷风里显得特别萧索:“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嗯。”龙天羽点点头,声音沉闷着:“是很久了。” 久到再提起,久到自己都开始质疑起那些记忆,质疑那么美好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龙天羽又吸起烟来,易清则一直背对着他靠在雕像上,只留了个背影给龙天羽。 一提起往事,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回忆,都让人心口一滞,各种酸酸涩涩翻涌上来,堵得人嗓子眼都疼。 良久,龙天羽拍了拍易清的肩膀,拿着自己的手机凑过去:“韩星和杨子的孩子,男孩,小名点点。我是他干爸。” 易清转过身子,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对着屏幕上胖嘟嘟的小孩笑了下:“这么丑,跟杨一一点都不像。” “诶,怎么能说我干儿子丑?你看他这眼睛这眉毛这酒窝,上哪找这么好看的娃。”龙天羽跟他较着劲,手在屏幕上对着照片里的大胖小子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傻逼。夸小孩子要说反话,我没说他真长地丑。” “哪有你这么夸的,杨子要听见了笃定跟你急。”龙天羽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头挨着易清的头,对着一张一张的相片指过去:“这是办满月酒的时候大家一起拍的。” “这是亮子生日,大家给他搞了个惊喜派对。看到最后面那个涂得满脸黑泥的人没,那是李景灏,被我们整的……” “这是大家一起去野外烧烤拍的……” “……” “……” 易清一边看着一边听龙天羽在自己耳边念叨,他微微地扭过头,小心地看身旁龙天羽的脸,看他在手机灯光的映射下渐渐绽开的笑颜,弯起的唇角。 喝过的酒像一杯杯苦酿,带着后劲十足的醉意和酸楚冲上脑门。他看着照片里那一张张开怀大笑的笑脸,嫉妒而羡慕,嫉妒自己错过了龙天羽生活中如此多的美好,缺席了如此多的精彩。他本该和这些人一起站在相片里,一起笑一起闹,却只能在此刻隔着温热的屏幕当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他把手机丢回到龙天羽身上,手撑着雕像摇晃着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龙天羽不知他怎么了,刚才还看着相片一直笑的,突然就站起来喊着要回去,赶紧站起身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往广场外走:“那我们打车回去。” “我走路。”易清甩了甩手,越过人来人往的广场,往一边的巷子走去。 龙天羽怕他摔倒,只好追着走在他旁边,看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就把易清往自己身边带一下:“你先站着别动,我叫个车回去。走路怎么走得回去。” “不远,就隔着几条街而已。”易清没有停,兀自往前走着。 广场上的音乐会已经接近尾声,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拥挤着往四处散开来。龙天羽生怕易清被行人撞到,拽着他的手好生地哄着:“你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走路,别闹了,等我叫车。” 易清没吱声,撇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人群相互推搡着,易清渐渐隐没其中,龙天羽只不过回头找出租车这几秒钟的时间,再一扭头就不看见易清了。 “易清?”他朝自己身前的人群喊了一声,声音一下子就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给覆盖过去了。 他盯着易清消失的那个方向,那一瞬,脑海里闪现出多年以前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那个梦,那个在下着倾盆大雨的大街上他和易清走散了的梦。 “易清?”龙天羽急急地,扯着嗓子大声地朝前面又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 龙天羽什么都顾不上,奋力地拨开人群朝前面冲了过去。一想起那个梦,他突然就慌了,很怕,很怕再一次和易清分开,很怕一分开又是这么多年。 他粗暴地推搡开拥挤的人流,目光急切地在人群里搜寻,有种想把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撕开来的冲动。 被碰撞到的行人朝他投来不满和责备的眼神,龙天羽一点都没在意,直到终于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远远地看见易清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 心突然地落了地,从脚尖一直紧张到头发丝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那一刻,他差点瘫软在地上。 这人,他再也丢不起第二次了,他再也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怎么一下子跑这来了?我找你好久没找到,把人急死。”龙天羽走到易清的身边,声音里还有掩饰不住的对于找不到易清时的后怕。 “嗯。”易清抬头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龙天羽在他抬眼的那一瞬,仿佛看见眼里有星光在闪烁。 “不想坐车?”龙天羽问。 “嗯。” “好,那我们慢慢走回去。”龙天羽打开手机地图导航,一搜,这里离易清住的地方确实只隔了几条街,走路的话,半小时也就到了。 他伸出手拉了易清一把,将他从台阶上拉了起来。 易清拢了拢龙天羽披给他的外套,默不作声地走在龙天羽的旁边。 龙天羽开着手机导航一边盯着上面的路线指示一边看着路标,没走一小段,他就发觉易清走路有点不对劲。 易清走在自己的旁边,偶尔还落后自己一两步,走路的时候身子有点往左微微倾斜着。 “你刚是不是伤到脚了?”龙天羽停下来,拉着易清问。 “没。”龙天羽一停下,易清便也站住了没动。 “那你走我前面。” 易清看着龙天羽,还是没动。 龙天羽蹲下身子,一把卷起易清右腿的裤子,用手机的光照着脚踝处仔细地看了一遍,就看到内侧那里破了一块皮。他用手轻轻地碰了下破皮的边沿:“刚才摔倒了是不是?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磕到了吗?” 他的手出了汗,刚碰到易清破皮那处的边沿,指上残存的汗液渗到了伤口上,噬咬地易清不受控地把腿往后移了移。 “我没事。”易清撇下龙天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那时挣开了龙天羽的手,自己朝人群里冲了进去,拥挤中,所有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身影,都化成了记忆里的自己、龙天羽、张亮、杨一、韩星…… 他们全都穿着s中学松松垮垮的校服,带着独属于青春年少的容颜,朝他笑着、闹着,奔跑在校园的每条小道上。 他看见龙天羽拉着自己的手狂奔在漫天飞雪的大街上,看见杨一和张亮他们飞跑着甩了自己和龙天羽两条街…… 那是他的青春,是他和龙天羽,和□□们一起走过的青春,短暂而璀璨。 他走过去,对着记忆里那一张张年少的笑脸,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后面大声地呼喊自己的名字。他想扭头去看,还未转身,肩膀就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瞬间失了平衡,跌倒在了地上。 那些幻象终于消失了,他倒在水泥地上,周围黑压压的全是不停走动的行人的腿。他倒在地上,仰头看黑压压的天空,龙天羽的那句“易清,你跟我回去”又在耳边回响了起来。 易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凭什么回去? 他站起来,拐着脚走到广场的一侧,坐到台阶上,想着那句:你凭什么回去? 龙天羽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那里想了一阵子了。 他的脚摔倒的时候磕到了一个小柱子上,手肘那里估计也搓破了皮,但只要没有大动作,也不觉得怎么痛。 易清一瘸一拐地走在前边,没走多远,龙天羽就跑到前面来,在他面前蹲下了:“我背你。” “不用。”易清绕过他,一直慢慢往前走。 龙天羽从后面拉住他手,赶到他前面,直接抓着他的两条腿就往自己身上带:“易清,别和我作对好不好。” 易清趴在他的背上,听了他的那句话,再没反抗,老老实实地任龙天羽稳稳地背起了自己。 他的头靠在龙天羽的肩上,随着走路时步子的起伏,搭在肩膀上的脑子也一颠一颠的,鼻尖时不时就蹭到了龙天羽的脖颈。 “这些年我在这边过得很好,”他喃喃着:“班上的同学很好,毕业了还经常联系聚餐。我也有几个很好的朋友,可以约出来打球吃饭的那种。这里的同事也很好,从不在意我的性取向……” 他在龙天羽的耳边嘟囔着,一遍遍地重复着,“我在这里很好,很好……” 龙天羽背着他,听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一开始还耐心地柔声着哄着他:“是,很好,你过得很好……” 渐渐地,他就不说话了。 他突然明白,易清也许根本没醉,自己刚才听的那些胡言乱语,也许就是他一直想跟自己说而未说出口的。 他曾一直追问易清为什么不肯和自己回去而得不到答案。也许今晚,易清已经说出了他的答案。 他在这里很好,有朋友、有同事,有工作,有自己生活娱乐的圈子。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一个没有龙天羽的世界,没有过往的世界。 他在这里过得很好,尽管少了自己,但同样少了的,也有各种各样像过往那样的不愉快。 龙天羽的耳边还一直响着易清喃喃的话语,只觉得落在背上的分量越来越沉了,沉得他喘不上气,步履维艰。 如果易清真的喜欢这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如此自私地强迫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叫我十一,以后这边也可以叫我十一。今天在这里说一下,清羽这个月估计会完结,到时准备出个志,有意向的可以关注十一的微博:ferlicity11,届时会在微博上面更新个志的预售,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感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夏文奕一大早敲开易清家的门,当看见龙天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下内心所受到的震惊无异于闷头一棒,而且那一棒必定还是金箍棒。 龙天羽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一看是夏文奕,当下就把门又“哐当”一声给关上了,任外面的人敲地震天响都没再去理。 夏文奕进到房里,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易清起来给他开的门,夏文奕一进来,满屋子的就找开了,嘴里大骂着要龙天羽好看。 他找了客厅、洗手间和厨房都没见龙天羽,最后才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就看见龙天羽四仰八叉地在易清床上呼呼大睡着。 夏文奕扭头就朝客厅里的易清吼了一句:“他怎么在这里?” 易清没理他,走到洗手间洗漱去了。 夏文奕气不打一处来,紧跟着也进到了洗手间,贴着易清就问起来:“你俩怎么回事?” 易清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宿醉后未褪下的疲倦和懒散:“今天过来有事吗?” 他只不过淡淡地瞟了夏文奕一眼,就看地旁边气冲冲的人噤了声,退到洗手间的门边静静地看着易清刷完牙洗完脸了才平心静气地说道:“这不是圣诞节放假了吗,爷爷知道你和往年一样不回去,家里特意安排了中国厨师做菜,要我过来喊你一起吃个团圆饭。” “嗯,我昨天去了电话,他跟我说过。你不必专门跑一趟的。”易清把毛巾挂好,转脸看见丢在浴缸旁边的衣服和裤子,自己的、龙天羽的,全都乱糟糟地揉成一团堆在地上。他把地上的脏衣服全都拾起来,走出去,扔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机里。 夏文奕跟着他进到客厅,一下子又想起了卧室里的龙天羽。他指着卧室,朝易清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过来几天了。”易清一边回答着一边去厨房里弄早餐。 就听见卧室传来龙天羽的声音:“易清,煎蛋我要两个,要糖心的。” 夏文奕听着那声喊,脸色都变了,眼睁睁看着易清一言不发地走厨房里去,听着从里面传来“刺啦”的油烟声,自个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阵胸闷。 龙天羽在里面又睡了一二十分钟才从卧室里出来,很是自在地穿过客厅进到洗手间里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朝沙发上的黑包公不屑地扫了一眼。 夏文奕也不示弱:“要不是看在易清的份上,你他妈再关老子一次试试?” “之前在我公司不就试过一次了吗?这么不长记性,有这么个时间和精力,怎么不花点心思去补补脑,钱我出。” 夏文奕那次在酒店一时冲动对易清动了手脚顺便表了白,得到易清拒绝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里,易清都跟他断绝了关系,就连当初给他找的那家报社,易清都因为他的关系没有去里面就职,而是旅游回来后去了一家杂志社上班。 他对于易清的疏远,自然归结到易清回了一趟国和龙天羽待了几天才会对自己态度愈发恶劣,因此,在易清和他决裂期间,夏文奕自个偷偷地杀到中国想找龙天羽,警告他离易清远点。 只是他那趟讨伐之旅并不顺利,可算是惨败而归。龙天羽连面都没让他见到,直接叫保安把他拦在了公司门外,一句话都不带搭理的。 易清在法国那边换了工作,夏文奕来找自己前龙天羽就知道了,他也清楚易清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换工作,自然对夏文奕此行的目的一目了然。他不屑于和夏文奕对峙,在自己和易清之间,夏文奕根本算不上什么,犯不着自己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那次的闭门羹,算是夏文奕长这么大,吃地最噎人的一次。龙天羽今天再轻描淡写地一提起,气得他脸部的肌肉都抽了抽。 龙天羽说完绕过夏文奕,进到厨房里,看易清还在里面忙碌。厨房比较小,龙天羽一进去,巴掌大的地方,一下子就很拥挤起来,里面的人连转个身都要小心着。 易清下了面,正准备做煎蛋,龙天羽方才睡得迷糊一时忘记易清昨晚摔倒擦伤手肘和脚踝的事 ,现在一进到厨房里,立马就想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夺下了易清手中的锅勺:“你出去,我来弄。” “就剩煎蛋了,一会就好。”易清把火关小了点,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手疼吗,脚呢?”龙天羽抓过易清的胳膊,挽起他的袖子查看手肘处。 他昨晚上背易清回了家,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手肘上的伤,后来又找了药箱给两处伤口都上了药,然后才抱着易清挤在小床上睡过去了。 “没事。”易清抢过他手里的勺子:“你把面端出去,蛋一会就好。” “我说我来就我来。”龙天羽重新夺过勺子,将易清一把挤出了厨房,拿起柜子上的油朝易清晃了晃:“你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弄好。” 易清没再退让,端着两碗面出去了,留龙天羽一人在里面捣鼓。 夏文奕在客厅里听他俩在厨房里嘀嘀咕咕,自个又听不怎么清楚,不自觉地就脑补了各种情景,又想着自己一个人被冷落在客厅里像个多余的,当下连坐都坐不住了。 他走到餐桌那,跟易清说道:“是中午12点开饭,尽量早来点,爷爷约了几个挺有名的书画家想介绍给你。” “好。”易清慢吞吞地吃着面,一边翻着杂志。 “那我先回去了。” “好。”易清仍旧没有抬头。 隔了半分钟,夏文奕却没有走,仍旧站在桌子旁边:“你和他和好了?” 易清终于把注意力从杂志上转移到夏文奕身上,看向他:“没有。但这也不是该你操心的事。既然说了以后当普通朋友,有些事就必须有个界限。” 夏文奕那次失控,两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若不是之后他又过来几次三番地上门道歉求和,易清压根不会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之后两人虽然和解,但关系也大不如前,易清除了偶尔会应夏文奕爷爷的邀请去他家陪老爷子喝个茶读下书,其他时候就很少再和夏文奕联系了。 此刻听了易清的话,夏文奕自知自己又触了易清的底线,虽然心中不快,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道:“你不说就算了,那我先走了。” 他刚转身要往客厅里走,就看见龙天羽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油油的锅勺上盛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他冲到餐桌旁紧急刹住车,勺子小心地往易清面前的面碗里倾斜着,将勺子上的不明物体滑到了碗里:“快尝尝,目前煎地最成功的一个。” “这是第几个了?” “第五。” 夏文奕扭头看了眼易清,看他皱着眉用筷子搅了搅浮在面上的那个黑呼呼的东西。易清夹起来咬下去的那一刻,他都替易清皱了下眉,那东西他妈能吃吗,都成黑炭了。 易清咬了一口,仍旧慢慢地咀嚼着咽下了,然后在龙天羽期待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把碗里剩下的那个煎蛋给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里。 “诶,有这么难吃吗?好歹给我尝一口再扔啊……” “我来弄,你先吃,面要糊了。” “不行,我已经掌握诀窍了……” “……” “……” 夏文奕看着他俩争吵着进到厨房里去了,来时满怀着能见到易清的欣喜,离开时却只剩下一腔的怒火与嫉妒。 煎蛋最后还是由易清做好的,龙天羽很满足地吃着易清给弄的糖心蛋,一边搅拌着已经成坨了的面团:“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中午去夏文奕家吃饭。” “非亲非故的,这种大过节的日子,别人家的团圆饭,你个外人去什么?”龙天羽吃着面团,嘴巴上全是汤汁:“带我去埃菲尔铁塔看看吧今天。” 易清瞧了他一眼:“你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这节日,我往年都在他家过的,那边长辈对我挺好的。” 龙天羽把一扫而光的面碗往面前一推,嘴都顾不得擦就说道:“往年是因为我不在,今年不是有我陪着吗,你别去那边了。” “早就答应了的事,不会推掉了。”易清把碗一起收拾了进厨房。 龙天羽马上跟在他身后:“那我跟你一起去。” 易清把碗放洗碗槽里,转头盯着龙天羽不说话。 “我去了不就是多把椅子多双筷子的事吗,那么大一家难道还缺这么点东西?!你就说我是你朋友,过节没地方去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易清看着龙天羽。 “说好了,一起去。”龙天羽将他拉出厨房,撩起袖子“叮叮当当”地放水洗起碗来。 中午出门去夏文奕家的时候,龙天羽硬是死皮赖脸地一路跟在易清后面,甩都甩不掉。所以,当两人一起出现在夏文奕家里的时候,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龙天羽的夏文奕简直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两人出门前,龙天羽看易清穿的衣服,自己还专门找了件颜色、样式和易清差不多的一件穿了,走到一块特别像是情侣装。 夏文奕的母亲是明星,典型的法国女人,打扮精致,举止优雅,思想也很开放,骨子里都是电影里浪漫的那一套。对于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事,她从知道开始就很轻松地接受了,并且在恋爱这方面,她也是很支持的,尤其是遇上易清这样优秀的对象。 易清和龙天羽一进来,她马上就看见了,端着酒杯挤过屋子里其他的客人走到易清身边,率先和易清打了招呼,紧接着就把目光移到了龙天羽身上。 她和易清两个人用法语快速地说着,龙天羽在旁边微笑着撑门面。过了一会,她就转用生硬的中文朝龙天羽笑着打招呼:“欢迎你来。易清说你是他……很好的朋友,专门来法国玩的。希望你在这里玩得高兴。” 她说起中文来咬字特别严重,一句话说下来费了好大的劲。龙天羽捏着她的手很绅士地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很慢地用中文和她客套了几句。 易清撇下龙天羽进到别院去问候了夏老,和老人家还有几个书法家坐一起喝了一阵茶聊了下书法,一下子就过去了半个多钟头。 龙天羽和夏母聊完再找易清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即使没有易清在旁边陪着,语言沟通方面又有障碍,但龙天羽也不觉得拘谨,把平日工作里参加各种商业应酬时的气势拿出来,人群中游刃有余。 易清一直到吃中饭的时候才和夏老几个出来进到餐厅,入座的时候,就看见龙天羽已经和夏文奕的父亲一副很熟知的样子,两个人正边走边说地从一楼的书房里出来。 夏文奕拉了易清一下,轻声问道:“他怎么也来了?” “没地方去,就跟过来了。没提前和你说,打扰了。”易清朝龙天羽看过去,龙天羽特别有默契地马上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打扰倒说不上,”夏文奕也朝龙天羽看了眼:“这么不请自来的,脸皮也是可以,除了他,没人做得出来了。” 易清一听就笑了:“习惯就好。”说完坐了下去。 夏文奕刚想挨着易清旁边坐下,屁股还没沾着椅子,就被身后的龙天羽扯了一把,歪到旁边去了。 龙天羽旁若无人地拉开易清旁边的椅子,坐下了,头挨着易清,显得很是亲密地问道:“刚去哪了?你脚没好,不要走太多路。” 易清没理他,默默地吃着饭。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龙天羽就和夏家的人熟络了起来,席间还陪着夏父喝了好几杯酒,餐桌上连易清都不怎么认识的几个夏家叔父也和龙天羽有话说。 一顿饭吃完,大家又移至庭院里喝茶吃点心。龙天羽等着易清和夏老一说完话,马上就缠了上去,两个人站一块说着旁人听不到的话。 夏母坐在二楼阳台上喝着茶,对着靠站在栏杆边往下边看的夏文奕用法语说道:“我以前一直好奇能让易清喜欢上的男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今天算是认识了。” “他?”夏文奕看了眼易清旁边的龙天羽,轻蔑地说道:“无赖。” “能让你爸花时间搭理的人不多,他还这么年轻就办到了,能力就不用说了,并非是你嘴里说的无赖一个吧。”她把瓷杯放在碟子上,柔声道:“妈以前一直期待你能追到易清,今天看到他和那个男孩子,就知道你没戏了。以后别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 “妈,他俩已经分了。” “分了不代表不爱。爱不爱,你看一个人的眼睛就够了。易清看你和看他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她站起身,走到夏文奕的身边,一同看着楼下那俩人:“他俩在一起,你插足不进去的。妈不希望你的另一半爱的人不是你。” “妈……”夏文奕的手紧握着栏杆,眼睛死死盯着下面,脸上显现出悲怆而凄凉的神采。 他看着易清,看他闲散安逸地站在龙天羽的身边,看他脸上尽管还带着一如往常的冷淡神色,但若仔细分辨,就能看出掩盖其下的微微弯起的唇角和眯起的双眼,带着缱绻的笑意和动人心魄的温柔,悄无声息地在其面下流淌。 那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易清,一个有着更多色彩更多温度的易清,仿佛有龙天羽在旁边,那个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下子就变得人情味十足起来。 是龙天羽给予了易清更璀璨的色彩,是龙天羽给予了易清更炙热的温度,让易清成为了更完整更鲜活的自己。 直到这时候,夏文奕才明白了易清的那句话:你没比他差,只是你不是龙天羽。 作者有话要说:  别给十一砸地雷啥的了,放十一这是浪费,还是留给入v的大大们给他们加油鼓励哈。谢谢贴心的们_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圣诞节放假这几天,龙天羽每天跟在易清身后,朋友聚会跟着,同事聚餐跟着,俱乐部活动跟着,各种大大小小或无聊或有趣的艺术展览也跟着……,像是易清的影子,哪里有易清,哪里就有龙天羽。 他以前只有从线人那传过来的邮件里读到,或者是自己在易清和他朋友的空间里捕捉到,亦或是在易清投稿的文章里了解到他的生活、工作,而现在,他才真真实实地参与了进来。 龙天羽跟着易清,看他用自己听不懂的法语流利地和自己不认识的同学、朋友、同事聊天说笑,看他西装革履地端着酒杯与据说是很知名的什么艺术家谈笑风生,看他和人一起谈起明年的旅行计划,看他和俱乐部的人一起去攀岩、骑马…… 易清现在的生活,龙天羽参与的愈多,就愈发怀疑,自己要易清跟自己回去,真的是对易清好吗? 多年前,他将自己狠狠地从原来的那片土地里□□,带着奄奄一息的残肢扎根在这里,岁月流转,渐渐地生根发芽,渐渐地有了自己一方不大不小的土地,适应了这里的阳光这里的风这里的雨这里的空气,开始长出茁壮的枝桠和茂密的绿叶。 现在,因为自己,他要让易清重新从地里将自己连根拔起,再一次回去,回到那个曾让他支离破碎的土地上,重新扎根,重新生长…… 他能想象地到易清的每一次连根拔起,肯定都是带着淋漓的血和钻心蚀骨的疼,而每一次的生根发芽,又是带着怎样的伤筋动骨的痛。 那样的疼痛,他让易清受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让他受第二次。 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龙天羽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易清关掉客厅的灯进卧室睡觉的前一秒,龙天羽坐在沙发上,沉沉地问道:“易清,再问一次,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他手里握着明天的机票,已经在沙发上这么静坐着整整半个多小时了:“只要你说一句,我马上去改机票,我们一起回去。” 他看向易清,眼里带着期待,脸上的神情却在纠结着,为着自己不顾一切地想要易清和自己在一起的自私,又为着自己能预见到的那些疼痛,他想让易清答应,又心疼易清答应,却更怕易清不答应。 他来时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给易清一个安稳的家,到了这里,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领悟到,自己自认为安稳的那个家,也许对于易清来说,并不是能让他过得最好最舒适的那个家。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想了平安夜那晚易清醉酒后趴在自己背上的话,想易清这么多年在这边的生活,想他和易清的以后…… 想得越多,话便越少,人也越发冷静。 “易清,我不逼你,”龙天羽看着站在卧室门口沉默的易清:“你要不想回去,也可以。巴黎到咱那,坐飞机也就十多个小时的距离,我以后经常过来看你,平时视屏通话也能看见对方。回去以后我请个法语老师教我法语,以后你的那些朋友圈我也慢慢融入进去……” “这样不觉得累吗?”易清问道。 “不累,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就不累。” 不累,只要能在一起,漂洋过海算的了什么,法语算的了什么,社交障碍算的了什么……前提是,要在一起。只有在一起,这一切才有意义。 “可我觉得累。” 如果答应了和龙天羽在一起,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为了自己做那么多努力和迁就!在一起,他自然会和他回去。回去,自然就要面对那些真实存在的承诺,面对逝去之人的拷问…… 如果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他对龙天羽有愧,因为他不能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家;他对龙妈有愧,因为龙天羽终不能如她所愿的和姚瑶结婚生子;他对爷爷奶奶、父母和哥哥有愧,因为要使家人平白遭受外界的非议…… 他想和他在一起,有他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很高兴。只是一想起那样的高兴,是建立在那么多人的痛苦之上,他就无法畅快地笑出声。 累,真累,于他、于龙天羽、于所有和自己和龙天羽相关的人,都好累。 龙天羽听了易清给自己的回复,沉默着。 于他而言,只要能和易清在一起,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不是事,但要易清和自己一起吃苦受累,他心里又何尝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各自经历的一切,他和易清早就过了那个会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懵懂冲动年纪,生、死、离别一一亲身体验之后,彼此都成长为愈加坚强而稳重的自己,面对爱情会思前想后的自己。 “你按着你喜欢的生活过就行了,多余的事你也别管,以后我定期过来看你。”龙天羽躺到沙发上:“我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但你也别想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 “随你。”易清进到卧室里,把门关上了,从房间里传出一声:“你早班的飞机我就不去送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知道。” 他从沙发上探起头,看见卧室的灯亮了又熄掉,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在昏暗的客厅里一根一根地吸着烟。 明天就回去,并不是他本意,而是公司那边有一笔大单子需要他亲自回去处理,他已经拖延一天了,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必须得赶回去了。助理打电话给他商量订机票的那一刻,他在阳台上转身看易清躺沙发上闭着眼睛听歌,那一秒,他很想任性一把挂断电话,把手机从阳台上扔出去。钱再多,他也买不来易清此刻躺在沙发上时脸上露出的安逸。 要是爱情真能当饭吃,他想,只要易清待在自己身边,他就总不会觉得饿了。 不过,还是要走的,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只管伸手花钱的龙家少爷,龙氏集团董事长这个头衔注定他任性不得,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拿底下几千人的饭碗陪自己牺牲在他和易清的爱情上。 这就是成长,这就是现实,是心里的一百个舍不得不愿意,说出口的却只能是:“好,就订你说的最早的那班。” 龙天羽吸了大半包烟,更加的没有睡意,用电脑回了几封邮件后,看下时间,离出发去机场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小声地踱着步,良久,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走到床边,听易清平缓的呼吸声,然后很小心地坐到床边,把腿轻轻地放上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贴着易清侧躺下去了。 他侧躺在被子上,隔着被子小心地抱住了易清,脸轻轻地贴着易清的后脑勺,额头抵着易清细碎而柔软的发,鼻子以下的半张脸埋进易清的后脖颈里,终于在心满意足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里,易清睁开了眼,感受着从后脖颈处传来的热热的气息,还有龙天羽隔着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手。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按着先前的姿势侧躺着,在黑暗里默声数着龙天羽的呼吸声,一、二、三……二十五、二十六……五十…… 龙天羽关门离开的时候,易清没有起床看一眼,连道别都没说,只闭着眼,仍然维持着龙天羽抱他时侧躺的姿势,从卧室里听到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地关上。 他从床上坐起来,望向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的天,看一眼柜子上的闹钟,然后起身,进到厨房里煮了一壶浓浓的咖啡,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盯着茶几上那个半满的烟灰缸出神。 龙天羽只不过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月,家里的每一处却都仿佛沾染上他的气息来,他躺过的沙发、穿过的拖鞋、刷过牙的牙刷、洗过脸的毛巾、刮过胡子的剃须刀……好似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久到房间里所有吃的用的都变成了两人份。 等咖啡煮好,易清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慢慢地喝光了,然后开灯,从房间里找了个收纳盒,将散落在房间各处,龙天羽用过的东西全都装了进去,然后收到客厅不显眼的角落里。 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客厅里龙天羽的行李箱没带走。易清打电话过去问了,龙天羽回答地也很直接:“过一阵还会来的,没必要带回去了。” 他跟他说过的,再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回来就是真的还会回来。 易清把行李箱也推到放收纳盒那个角落里,望着墙上发出萤光绿灯光的开关,明明四处的门窗都关地好好的,客厅里也开了暖气,却觉得有寒风不断地从各处渗了进来,一下子,全身都凉了。 只不过和他相拥睡了几个小时而已,早已习惯了这边干冷天气的身子,竟然在他才离开的几个小时以后,就已经开始无比怀念起那份贴在自己的身后的温暖来。 他一边可笑着这么没出息的身体,一边裹着毯子在仿若冰窖的客厅里拿起茶几上剩下的小半包烟,点了一根,蹙眉抽着。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毕了业就不该回去,自此再也不相见,也就不会有之后更多的纠葛和牵绊,也就不会,在这些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里,在此时此刻,心里涌出千万次想和他一起走的冲动。 不相见,不想念,一相见,分分秒秒念。 ☆、第二百三十四章 龙天羽下了飞机还没走出接机口就看见张亮倚栏杆上朝自己挥手傻笑。 龙天羽一直走到他面前了,他还朝后面看着:“易……”刚想问,马上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转口,改口道:“清哥呢,怎么没看见他和你一起回来?” “他没回。”龙天羽两手空空下的飞机,精神并不怎么好。 “那,你俩这是成了还是没成啊?”两个人朝机场的停车场走去。 “没。”龙天羽闷声应道。 “靠,不是吧,去了这么久都没搞定?羽哥,你那玩意是不是太久没用废了啊。”张亮咋呼着。 龙天羽扭头瞪了他一眼,开了车门进到后座:“亮子,你现在跟你家那位越来越一个德行了,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 张亮咳了一声,开车上路,车子从地下室驶出来后,他调整了下后视镜,从里看龙天羽,这回语气不开玩笑了:“到那边怎么回事啊,当初去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信心满满跟大伙保证,千方百计也要把清哥给拐回来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人回来了?” “这事说起来复杂,一两句说不清,不说了。”龙天羽躺在后面,用脚踢了踢驾驶座的后背:“到了叫我一声,我眯会。” “我店里还让人留了一桌热菜给你备着,杨一韩星他们都在,不去了?特意为了你和清哥准备的。” “不去了,你直接往我公司那边开,等会还有个会议。” “这是要化悲愤为力量了还是……” “亮子你这碎嘴再贫一句。” “得,你好好睡。”之后,张亮没敢再吱声,车子一直开到龙天羽公司了,才在他下车的时候问了一句:“我那喜帖你给到了没,清哥答应会来吗?” “给了,他没说来不来,你最好自己再打个电话确认下。我跟他说话,还没你们有用。” “唉,”张亮叹了口气:“那我到时提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嗯,我进去了。”龙天羽下了车。 没走几步,张亮又在身后喊起来:“诶,羽哥,易清他不会还记得以前我和杨子打他那事吧?!这,这很尴尬啊打电话过去。” “你不敢打就让你家李景灏打,我帮不了你。”龙天羽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办公楼。 张亮开车回了饭店那边,刚打开包厢的门,里边就响起了尖叫声:“surprise!!!”接踵而至的就是满头满脸的香槟。 “擦,能看清人再泼么。”张亮拿起桌子上的一盒餐巾纸在自己脸上抹了抹。 “羽哥人呢?”杨一就是那个拿着香槟喷向张亮的人,此刻举着香槟瓶子,朝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一边还急哄哄得催促张亮:“亮子,你赶紧把门关起来,不然要暴露了,快点快点啊……妈的急死爷了。” “你妹啊,别看了,羽哥没来。”张亮坐到椅子上,对着一桌子满脸期待的人说道:“清哥也没来。” “我就说这餐太赶,人飞了十多个小时刚下飞机就拉人过来吃饭,换我我也不来。今天不来不要紧,明天咱再弄一场,弄场更大的,给他俩接风洗尘。主要还是给易清。”韩星把一直站着的杨一扯坐下来,点着他的鼻尖指责道:“就你和亮子会办这种没脑子的事。” “明天怕是也办不成了。”张亮把杨一手里的香槟拿过来,倒杯子里喝了一大口:“清哥没和羽哥回来。” 这话一说出来,包厢里立马又炸开了花,大家七嘴八舌地全都冲向了张亮。 “发生什么事了?”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8节 “清哥还是不愿意?” “易清没回来,羽哥怎么可能甘心一个人回来?” “那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 “……” 张亮刚回答了这个半句话,那个又来掰着他的肩膀问,左一句又一句的吵得他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只好用力拍了下桌子,喊了声大的:“有疑问的找羽哥去,我也是屁都不知道,就只给他当了回司机。” 大家一下子又都不说话了。 半晌,还是杨一拾起掉桌面上的筷子,说道:“吃菜吃菜,等过几天羽哥那边得空了,我约他出来给大家探探口风。” 这场饭局,因为缺了两位主角,中途即使杨一和韩星再怎么调动气氛,大家也只是闷闷地吃完了,然后早早的就散了场。 最后剩下的,自然是张亮和杨一夫妻三个。 “亮子,天羽真的什么都没说吗?”韩星问张亮。 “是啊,总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会回来的吧。”杨一附和着。 张亮还在吃着,一边吃一边摇头:“当初听他说要过去找易清回来,我就觉得悬。先不说两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光就清哥那性子我就觉得够呛。标准的特别有原则的人,说一不二。他要决定和羽哥分手,九头牛也拉不回,这事我之前又不是没亲眼见到过。当初闹分手的时候,羽哥守易清家门口几天几夜都等不到人……” “这不是形势不同了吗,当初那是被家里逼着才分的手,易清那么做也是没办法。现在两个人什么都有了,还怕家里那点阻拦?”韩星插嘴道。 三个人又沉默了阵,张亮把桌子上剩下的半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杨一也倒了:“反正羽哥说挺复杂的。估计清哥有他自己的顾虑,不想和羽哥好了。” “靠,这都什么事啊。”杨一端起酒杯和张亮碰了碰杯:“这都多少年了还不在一起,他俩不急,我们都替他们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易清非要折腾羽哥才得劲?” “别一喝点酒就乱放炮,一有事就往易清身上扯。之前打人的事还没长教训吗,事实不是证明这么多年我们都错怪易清了吗?人不答应,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天羽都没说半句你就又熊上了?”韩星抢过杨一手上的杯子,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扯起来,朝张亮说道:“我们先回去了,你喝了酒,自己别开车了,叫店里的员工送你回去啊。” “嗯,知道。” 张亮瘫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回家了没?没回顺道来我店里接一下,喝酒了。” “好,就来。”那边的人挂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就有车停在了张亮饭店的门口。包厢的门再次打开,张亮都不用转头朝门口看,光是听楼道里的脚步声就知道上来的是谁。 “开什么车来得这么快?现在三环四环不堵死。” “新买的重机,刚好带你出去吹吹风醒醒酒。”李景灏走进来,长腿一跨,面对面骑坐在张亮的大腿上,手按着张亮的后脑门就往自己面前带,嘴唇贴了上去。 两个人吻了一阵,吻地张亮脚踩不住地身子开始往椅子下溜才打住。 李景灏勾了勾舌,“一嘴的酒味儿。” “怎么,嫌弃?你之前一嘴味儿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说。”张亮把唇角残留的两人的津液擦掉了,推着李景灏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李景灏从张亮身上站起来,勾着人的脖子俯身在人耳朵说流氓话:“别说你嘴里酒味儿,就是□□味,老子不一样稀罕地紧。” 他说完,重新把头盔戴上了,将脸红得像番茄酱的张亮从椅子上提溜了起来:“走,陪媳妇儿放风去。” “谁他妈你媳妇。”张亮骂骂咧咧地被李景灏单手搂着腰从店里带到了外面。 出店门这段路车流量挺多的,李景灏又忌惮着张亮喝了酒怕坐不稳,开得并不算快。张亮搂着他的腰,头趴他肩膀上,也不怕张嘴进风,扯着喉咙对着李景灏的耳朵那里吼:“羽哥没和易清好上。他一个人回来了。” “你就为这事喝的酒?”李景灏要开车看路,只能冲着前面也张大嘴吼。 “可不是。一群兄弟里,就剩羽哥一人没着没落的了。” “他妈龙天羽的事你最上心,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下老子行不行?都带你兜这么久了,也不问问爷这坐骑多少钱什么性能?”李景灏在前面吃着醋。 “你?没兴趣。”张亮眯了眯眼,将头盔上的镜片扣了下来挡风。 “是不是□□?”李景灏车头一扭,直接从大道拐上了旁边一条黑不见人的小区巷道里了。 车子还没挺稳,张亮就很利索地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方才那个在店里下楼梯还要人扶的醉鬼一下子就脚下生风起来。 “他妈回来。”李景灏坐车上喊。 张亮走了好一段,这才靠着巷子旁的墙壁上朝李景灏喊:“别乱来。” “操,”李景灏把头盔拿下来指着脏兮兮的周围道:“你当我牲口呢在这搞。” 这亮这才慢吞吞地挪回去了,“妈蛋,怎么不是牲口,这种事你还干得少。” “日,就在个小公园干了你一次,多少年前的事了,怕到现在?” “滚。”张亮踢了他一脚,重新坐上去了,一下子又没骨头似的把脑袋搁李景灏肩上。 华灯初上,两个人坐摩托车上看巷道口那盏老旧的路灯,吹着冷风,楼上谁家炒菜的蒜香味从窗口飘了出来。 张亮吸了吸鼻子,突然对前边的李景灏念叨道:“李景灏,昨晚我做了个挺恐怖的梦。” “什么?” “梦见我去你家接亲,你爸给开的门,告我说你跑了。” 李景灏一听就止不住地笑了,反手掐了一把张亮的腰:“怂蛋,干不来这活早说,别把自己逼成精神病了。” 张亮觉得这人和自己关注的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一下子就有点火,本来是想厚着脸皮和他说几句肉麻的话,现在马上又燃了起来,扯着嗓门在李景灏耳边吼:“哪个孙子说我干不来的,我是怕你临阵脱逃。讲真,你那天要是给我不见了你试试……” 李景灏一边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吼,把刚抽了几口的烟直接扔地上,二话没说发动车子就从小巷里冲了出去,要不是张亮抱得紧,那一下肯定就给颠地上去了。 “你就是欠怼。”李景灏加着速,载着张亮在街道上风驰电掣。 “慢点慢点。”张亮在后边喊,“开这么快投胎呢。” “回家,开干。”李景灏在前头甩了一句。 都多少年过去了,两人之间遇上什么事儿,李景灏还是喜欢把人按床上解决。就是这样野蛮粗暴的相处模式,却也有惊无险地一起过了七八年,马上,还要结婚了。 人生,总是有太多想不到的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灏亮为什么结婚的原因在正文就不交代了,会写在番外里。嗯,他俩也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_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天羽从巴黎回来,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后,就抽空去了趟易清的家。 易家背景显赫,每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有人上门巴结疏通关系,为了不引起误会,被居心叵测的人抓到任何把柄,易家的门是轻易不让外人进的。门卫们都是请的军队里退伍下来的武警,每天坐在大门旁边的保安室里,板着脸睁着双眼盯着门外的摄像头屏幕,时刻注意来往车辆和路人,管他张大老板还是王副主任,只要没在易家通行单上或者预约名单上的,一律禁止入内,偷偷给塞钱递烟都不行。 像龙天羽这样身份显著的,如果大摇大摆地去易家,即使不进门,要是被人拍到了,不知又要冒出多少意味不明的新闻报道来。因此,为了不引起注意,而又能顺利进到易家,他也是费了不少脑子。 这天下午,龙天羽换了一身不知从哪搞来的联邦快递的工作服,腰间绑了个塞快递单、笔和扫描仪的工作小包,像模像样地开着公司里一辆送货的小面包车就出发了。 车子开到易家的大门前,龙天羽停在门口,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对着大门里面的门卫喊:“兄弟,给开个门,联邦快递。” 执勤的门卫从保安室里走出来,隔着铁门瞅龙天羽:“谁的包裹啊,单子给我看看?从哪寄过来的?”来历不明的包裹和东西,也是一律不能收的,这些门卫都有被叮嘱过,记得特别清楚。 龙天羽准备地也挺充分,马上从腰间小包里抽出一叠快递单,像模像样地对着最顶上的那一张念着:“xx街xx号易xx家,不就是这一栋吗?东西是从法国巴黎寄的。” “那你拿来吧,我给签收了就行。”家里有位在巴黎的少爷,这个门卫是知道的,而且之前也收过不少次从那边寄过来的包裹,再看一眼龙天羽身上的工作服,一下子就信了。 龙天羽当然不能让他签收了去,这样不是白跑一趟了。“是这样的,因为寄过来的东西属于贵重易碎物品,公司规定是要收件人本人亲自签收的。如果未经本人签收,事后发现货物损坏,公司概不负责。” 他这么一说,意思就是要拿给易家的人亲自签收了,好歹自己也能把车子开进大门见着人。 那门卫一听就有点不耐烦,虽说自己只是个保安,但因为是给□□家看的门,那身份自然是要比常人还高人一等,脸上马上就显出刁难的神色来,开始找龙天羽的碴:“诶,我记得你们公司送货是有专门的车子的,外面漆了你们公司的logo,这个不像你们公司车啊。” “您心还挺细的,”龙天羽陪着笑:“我开的那辆在路上爆胎了,为了不耽误送货,临时换的这辆。这样吧,如果您不方便通知,那我自己打电话叫人出来拿。”说完,就从兜里掏出手机,做出要拨号码的样子。 那保安马上喊住了,拿着遥控器把大门打开了,朝龙天羽喊道:“别打了,赶紧开进来,别堵了门前的道了。” 第一关总算是通过了。 他熟练地把车子开到了正门口,熄火下车打开了后车门,里面装了好几大箱东西,全都搬了下来,在门卫的监督下搬到了大门口。 他一边忙活着,门卫已经叫保姆去喊清妈下来签收包裹了。 龙天羽把车子上的几箱东西都搬了下来,这大冬天的跑上跑下,一会儿就出了一头的汗。清妈从楼上下来,看着门口堆着的几个大箱子,还没开口问,门卫就马上报告了:“夫人,这是从巴黎那边寄过来的东西,说是易碎品,需要您亲自签收,所以我才放他进来的。” “行,你先去忙吧。”清妈对门卫说了声,转头对着里面的保姆喊道:“林姨,你拿把小刀过来。” 为了不让人一眼看出自己,龙天羽还特意戴了个帽子,一见清妈出来,赶紧就把帽子压地低低的,半张脸都被帽檐给挡住了。他低着头,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一边跟清妈说不要了一边飞快地拿着刀子帮忙划开了封地好好的胶条,一箱一箱地拆开了让清妈检查。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上次去易清那里的时候自己买的,然后又找了当地的联邦公司寄了回来,里面分门别类的有给清妈和易清的嫂子用的高档化妆品、最新款的包、首饰,给清爸和易子峰带了几件他陪易清逛画廊时看上的几幅画还有几条高级丝绸领带。龙天羽心细,连易清的小外甥女都没忘,给买了好些玩具放里面,全是国外最新最流行的布偶洋娃娃。 这些东西七七八八的装了四五箱,清妈弯着身子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看,每看一件就笑一下,拿在手里摸着舍不得放回去。 “阿姨,我帮您把箱子搬客厅里,您坐着一件一件地检查。”门口的保安还时不时从保卫室里出来朝龙天羽这边看,龙天羽有点怕清妈一不小心认出了自己,当场就叫保安过来拉自己走,只好诱导着清妈转移阵地,至少得离开保安的视线范围内。 “行,那辛苦你了。”清妈手里拿着龙天羽买给清爸的一条领带,脸上笑出了褶子,自言自语着:“这款领带我好久就看中了,一直想给孩他爸买都没找到货,这个色跟他那件西服特别配……” 龙天羽埋头把家门口的几大箱子搬进了客厅靠沙发那,看清妈很是高兴的样子。 保姆端了茶水过来给他,然后又帮着清妈整理起箱子里的东西来。 龙天羽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转脸朝门外瞧了眼,保安已经坐在保安室里没再往这边看了。他有点紧张,开口时又忍不住喝了一大口热水润喉,把身上的工作服整了整,帽子也拿下来,把压乱了的发型用手抓了几下,这才笔直端正地站在清妈旁边,看她手里拿着一幅画正仔细琢磨着。 “这画家就是易清前不久采访的那一位,杂志上有他的专访。”龙天羽向前朝画指了指,说完又退后了几步,离清妈几步远。 清妈看得正出神,被龙天羽这么一说,心里一惊,慌忙扭过脸去看,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的? 龙天羽朝她笑了下,微微低了下头,“阿姨,我是龙天羽,您还记得吗?” 他这么一说,清妈惊地差点没失手把手中的画给砸地上去,呆愣在原地好几分钟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是易清那同学?” “是。”龙天羽把画从她手中小心地拿过来,放回到箱子里,小声道:“这么些年了,阿姨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我经常在昳丽百货那边看见您,所以一直认得。不过阿姨肯定认不出我来了,都这么多年了。” 清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将龙天羽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龙天羽这张脸,她自然是记得的,今年各种新闻报纸三天两头的有他的新闻,比明星的出镜率还高,她怎么会不记得。只是这一身行头,清妈就有点不懂了。好好的一个大集团董事长,怎么突然就成了送快递的了?!最近也没出什么龙氏破产倒闭的新闻啊。 “你怎么干起这行来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不知是受到太大惊吓还是刚才弯了太久的腰脑部供血不足的缘故,慢慢地坐到了沙发上。 龙天羽挠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把帽子拿手里紧捏着给自己打气:“阿姨,这事我跟您说了您别激动。今儿我就是特意过来看您的,怕您不准进,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混进来。” “那这……”清妈指着地板上几大箱东西,看着龙天羽。 “这些确实是从法国那边过来的。不瞒您说,前阵子我去了趟易清那边,当时不正好过圣诞节吗,俩人就买了些礼品。我前几天才回来,因为有事耽误了几天,东西到今天才有时间送过来,抱歉了。” 清妈一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龙天羽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里有好多疑问她想知道的,问题七绞八缠地拧在一起,一张嘴倒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个较好。 龙天羽看清妈除了震惊外,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便也放松了下来,坐在了清妈旁边的小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清妈的脸色。 隔了好久,清妈才回过神来问向龙天羽:“你说你去了易清那?就前不久?” “是,就是圣诞节十二月二十五前后。” “二十五号啊……二十五……”清妈小声重复着,一边拿出手机翻着上面的日历看,看了一会又说道:“诶,奇怪了,易清26号还跟我通了电话,他都没说……” 她从手机屏幕抬起头,看到龙天羽,话又打住了。本来是想说:“他都没跟我说你在那。”,只是突然又想到,这种事,只要自己不发现,易清是不会主动跟自己说的,便又收住了话头。 龙天羽坐那里看她一提起易清,方才还满面笑容的脸上又显出一些失落出来,赶紧转移了她的视线,自己蹲在箱子边在里面翻了翻,从最底下翻出了几本崭新的未拆封的杂志递给清妈:“这是易清就职的那家杂志社,里面有好几期都有他写的专栏,我特意收藏的,您也可以看看。” 清妈拿着那一叠杂志,看着光滑的外封有点发呆。 龙天羽拿起一本把外面的塑料袋给撕开了,翻到易清发表的那一页,递到清妈面前给她看:“这就是易清写的。” 龙妈一手拿着书,一手在纸上轻轻地一遍遍地摸过,仿似即使那上面的法文一个都看不懂,却能用手触摸到字里的温度。 “他跟我说过这本杂志的名字,我还特意上网查了。一直想看他写的东西,不过他们好像很少出电子版,即使有,我也看不懂法文不知道怎么找。”她细细地摸着那上面的一行行文字,眼里带着自豪和欣喜,“全是法文呢,这么长一篇。” “他在那边全是用法语对话的,一点语言障碍都没有,说得很地道。”龙天羽点点头。 “他比他哥聪明,从小学东西就快。”一谈起自己孩子身上的优点,每个做母亲的都会忍不住脸上就有了笑意。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着从门外传来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喊声“奶奶,奶奶我来了。”,接着,龙天羽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扑到了清妈的怀里,脆脆的笑声马上充斥了整个客厅。 她刚从幼儿园回来,家里的保姆去接她回家,她在车上闹脾气,非要去易清家见奶奶。保姆没办法,只好叫司机开车送俩人来了这边。 她抱着清妈腻歪了一阵,然后才转过身子,坐在清妈旁边,晃着小腿指着地上的箱子问:“奶奶,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是你清叔叔买的礼物啊。” 清妈弯着身子拉过脚边的一只箱子,从里拿出一个洋娃娃给小雪看:“小雪觉得漂不漂亮啊?” 一看到好看的布娃娃,孩子马上高兴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清妈递给她的娃娃,紧紧抱怀里一顿乱亲,用尖尖的童音惊呼着,在客厅里高兴地乱窜。 龙天羽看着她,笑道:“这就是大哥的女儿吧,小孩子真可爱。” “调皮地很,谁都管不住她。”清妈一边笑着,一边朝小雪招手,“小雪,过来,喊叔叔。” 小孩儿倒挺听话,抱着娃娃规规矩矩地站到清妈旁边,大眼睛盯着龙天羽,脸上因为刚才的又跑又喊而变得红彤彤的。 “叔叔好。”她很认真地看着龙天羽,把手里的娃娃抱得更紧了,生怕人抢去了似的。 清妈搭着她的小肩膀,贴着她的脸说道:“这些东西啊,都是这位叔叔送过来的,我们小雪要对叔叔说什么啊?” “谢谢叔叔。”一下子,她的眼睛就扑闪着,从刚才的警惕中放松了下来,跳到龙天羽面前,给他炫耀自己手上的娃娃:“这是我的,叔叔没有。” 龙天羽伸手朝她圆嘟嘟的脸轻轻捏了一把,刮了下她的鼻子:“那这是谁给你买的啊?” 她把眼睛睁得老大了,眼里放着光,大张着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是清叔叔给小雪买的,小雪最爱最爱清叔叔了。” “那以后,我让清叔叔多给你买玩具好不好?叔叔给你送过来。”龙天羽逗着她。 一听到这,她马上就兴奋起来,拉着龙天羽的手,“真的吗真的吗?我最喜欢清叔叔了,可是他很少给小雪买礼物的。叔叔真的能让清叔叔给小雪多买礼物吗?” “当然是真的。以后每个月啊,小雪都能有礼物收,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小孩子兴奋地呼吸不过来,抱着龙天羽使劲地往他脸上亲了好几大口,在他脸上留下一脸的口水。 她总是有折腾不完的精力,又恨容易和人亲近,一下子就和龙天羽熟悉了起来,坐在龙天羽身上捏他的脸抓他的头发玩他的帽子,闹得不可开交。 龙天羽被她缠地喝口水都不行,还是龙妈把保姆叫了过来,让她把小雪带到楼上去跟清爸问好去了才收住。 小孩子一走,客厅里马上安静了不少,龙天羽看看时间,也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阿姨,今天来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替易清过来看看您,他在那边挺关心您和伯父的身体的。来之前也没跟您打招呼,吓到您了别介意。” “不要紧的。”清妈看着那几箱东西:“这些东西肯定都不便宜吧,以后就不要破费买这些了。” “东西多少也是点心意。”龙天羽起身,朝清妈微微弯了下腰,“那,阿姨,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了。改天再过来看您。” 他一起身,清妈也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局促着,龙天羽都走了好几步了,她才开口问道:“你和易清,你们俩,是又好上了吗?” 龙天羽停了下,看清妈脸上纠结的神色:“我要说好上了,阿姨会同意吗?” 清妈看着龙天羽,看他和易清站在同一个相框里面的那张脸。这么久了,他俩都变了,样貌和照片里的都有些变了,可有些东西,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变。 她看着龙天羽,仿若看着的就是易清,是易清站在那里,对着她问:“妈,你会同意吗?” 你会同意我俩在一起吗?你会觉得我这样的儿子很让你丢脸吗? 她转过头去,不知怎么的感到一阵酸楚,在心里小声地叹着气。过了一会,她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以后再来,不要这么费工夫了,我跟门卫打声招呼。只是记得来之前要提前跟我说一声。” ☆、第二百三十六章 龙天羽走后不久,清爸就拉着小雪从楼上下来了,“小雪说易清寄东西回来了?” “是,都在这,给你也带了。”清妈一边说着,一边从箱子里找出那几条领带:“这孩子,还是第一次给你买领带啊。” 她说完,拿着领带放在清爸脖子下面比了比,上身往外倾斜着想看配上去的效果:“这个颜色和你身上这件不搭,等我叫保姆洗了熨好,专门再找衣服配一下。” 她很高兴,手里拿着领带一条条地试着,试完了又从箱子里把那几幅画拿出来给清爸看:“这幅我看可以挂在画室里,这幅挂在客厅怎么样?” 人年纪一大,一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忙惯了的身体总会特别不适应整天的无所事事。清爸离退休也不远了,家里人少,易子峰劝他多培养点个人爱好,等到真退休在家了也好有点事做。 他听了儿子的话,给自己报了个油画班,去上了几堂课后,现在一回家就喜欢把自己关易清以前用来画画的画室里涂涂抹抹。他看见那几幅画,一下子就有了兴趣,从清妈手里拿过来,对着客厅里的大灯仔细地看。 “喏,这幅,好像是那个叫xx画的,你认识不认识?易清还采访过他,写了文章上了他那个杂志。”清妈站在清爸的旁边,指着龙天羽曾指给她看的那一幅说着。 “是xxx,不是xx,”清爸一边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着一边纠正清妈,完了还不忘普及下自己学到的画画知识:“这是x流派崛起的一位新星,画风诡异奇特,色彩讲究……” “得得得,别在我面前显摆,你说的那些我也听不懂。”清妈拉着小雪往卧室走,“走,奶奶给小雪找衣服洗澡去。” “明天叫人把这几幅挂画室里去,位置我待会去做个记号,别忘了。”清爸低着头,鼻尖都抵着画框了,头也不抬地冲清妈喊着。 儿子能记得给他带礼物,他心里高兴,但做父亲的又不好意思在人前显露心中的欢喜,只能盯着那几幅画一直地看一直地看。 活到这个岁数,官场这么多年,对于旁人的阿谀奉承、曲意逢迎早就觉得索然无味,心里越发珍重的,还是孩子电话里偶尔一两句关心身体的话,或者是给自己的一件小小的礼物。 龙天羽去易家后的第二天,易清就打电话给他了。 “去我家干嘛?” “没干嘛,就跟阿姨喝喝茶聊聊天。”龙天羽对于易清知道地这么快还有点吃惊:“你妈给你打电话了?她怎么说的?” “你装成送快递的去的?” “额。”一说起这个又觉得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在易清那里矮了半截,龙天羽没往下接,而是转口问道:“我不是在你那边给你家人买了些东西吗,昨天送过去了。不过我怕你妈知道是我买的不肯收,我就撒谎说是你买的了。你妈跟你说礼物这事的时候,你没揭穿吧?” “揭了。”易清回答地挺干脆,“你买的就是你买的。” “易清,你就不能配合点?”龙天羽在电话这头气得牙痒痒,“你妈好不容易对我有点好印象,能别这么拆我台行么?” “你到底想干嘛?” “你知道的,疏通外交关系啊。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就当你那晚上的那句‘随便’当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在法国没法经常回来,家里二老我就替你经常过去看看。这边有什么事,有我照应着。” “有病吧你。”易清又被龙天羽说得有点无语。 “没病,好着呢,别担心我。”龙天羽挺乐呵的,为着清妈对他说的那句话:“你妈可是同意了我随时去你家看她,估计这几年我是长地顺阿姨的眼了,对我还挺好的,知道我去了你那里都没生气的样子。” “你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就跟阿姨老老实实交代,说我俩在一起了。”龙天羽嘴里噙着笑:“阿姨还挺淡定的,没什么大反应。” 易清:“……” 易清不说话,龙天羽在这边又自己说了起来:“我昨天还看到你那小外甥女了。还真奇了怪了,你说你哥长得牛高马大虎背熊腰的,还有那爆脾气,小雪这么可爱这么萌的一娃怎么可能是你哥亲生的?” “她随她妈。” “我也觉得只能是随妈了,要随你哥,那指不定生出个啥出来。”龙天羽躺沙发上,想起易子峰,把手里的苹果咬地“咯嘣”脆。 易清听他那话又无语了,“我挂了。” “别介啊,再唠个百来块行不行。几十块也可以啊。” 话音还没落,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这之后过了半个多月,龙天羽又去了易家一次,他还记得上次见清妈的时候看她偶有头晕乏力的样子,因此去的时候还特意请了个著名的老中医上门给清妈看了诊,开了副调理身子的方子,又交代人拿着那方子去抓药。 清妈因着她自己也在医院做了那么多年护士,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需要调理,而龙天羽找的这位又是很有名的医生,轻易是请不到的,因此只面上推辞了一下便受了龙天羽的这份心意,等医生给自己看完诊,还不忘询问能否改日给清爸也看一下。 老了老了,除了操心孩子,就剩操心自己的身子了,怕孩子过得不好,怕自己生病成为孩子的累赘。 其实本来按着龙天羽的计划,这得到下个月了才过来的,但因为小雪的缘故,直接把拜访周期给缩短了。 他上次答应小雪每月给她送清叔叔买的礼物,这孩子一直记着,回去以后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距离上次才不过一星期,就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然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等奶奶那边的消息,每天一放学都要给清妈去电话:“奶奶,清叔叔有打电话说给小雪寄东西回来了吗?” “奶奶,那个叔叔今天有来吗,清叔叔的东西到了没?” “今天也没有吗?” 她又等了一个星期,还是没等到龙天羽,没等到用大箱子装着的各种各样的礼物,然后就开始闹腾地不行,在易家哭着闹着不肯回去,也不肯去上学。 易清打电话过来哄她,她一听没给她寄,哭得更伤心了,小身子趴在沙发上尖着嗓子嚎,一两个小时都停不下来。 “你要什么礼物,奶奶带你去买好不好。”清妈拿这小祖宗没办法,哄着她。 “我不要,不要奶奶的。那个叔叔说话不算话,答应了小雪会叫清叔叔给我寄的又……又没寄。骗……呜呜……骗人,打死叔叔,呜呜呜……” 她哭地厉害,清爸在楼上画室里都能听见,从楼上的栏杆处探下头对清妈喊:“你叫那人随便买个什么东西送过来哄她下,这么哭下去,坏了嗓子怎么办?” “这……”清妈被吵了一下午,脑袋都被吵晕了,对上清爸的话,又有点啼笑皆非。要说一般人的话,随便叫过来帮个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小雪这说的是龙天羽,那能是随便的人吗?先不说人一大老板日理万机的没空管这闲事,何况家里还有清爸这么一个不待见人的在,这时候叫他过来不是想看两人交火吗。 “小雪,过几天,再过几天那叔叔一定来。” “真的?”小家伙一听,马上就停住不哭了,眼睛里还是噙满了泪水,水汪汪的看着清妈:“叔叔跟你说了?”她古灵精怪地很,不是轻易就能被糊弄过去的主,抽抽噎噎地又问道:“那奶奶帮我给叔叔打电话,小雪要和叔叔说。” 清妈稍一犹豫,她立马就要大哭起来,嘴里嚷嚷着:“奶奶骗人,奶奶也是坏蛋,大坏蛋。爷爷……呜呜呜……爷爷” 清妈生怕她把清爸给吵下来要她当场喊人过来,只好硬着头皮给龙天羽去了电话,不好意思了半天才说出实情。 龙天羽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会让一个小孩子这么上心,倒觉得是自己给添了麻烦,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当时在电话里就答应了小雪过几天就来家里给她送东西。 她别的人的话不怎么相信,对于一个才见了一面的龙天羽却相信地很,得到他的承诺后就乖乖地挂了电话,也不哭了,只回家的时候一遍遍叮嘱奶奶那个送快递的叔叔过来的时候要告诉她。 这不,等龙天羽安排完给清妈看病的事,小雪已经从幼儿园那里提前让人接过来了。 她一看见龙天羽就扑上去要抱抱,毛毛的小辫子跑得都快散掉了。亲亲抱抱完,就拉着龙天羽的手要他给自己拆箱子看礼物。龙天羽每拿出一个给她她都乐得咯咯直笑,抱在怀里用手指着娃娃的眼睛鼻子嘴巴给龙天羽看,一边指还要学着老师的样子念给龙天羽听:“眼睛,这是眼睛。这是鼻子……” 龙天羽走的时候,她拉着他的手还特别地舍不得:“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啊?我好喜欢叔叔啊。” “小雪要上学,叔叔也要上班啊,不能这么缠着叔叔的。”清妈对龙天羽挺过意不去的,就为了这么个小孩子麻烦人特意跑一趟,背着小雪对龙天羽说道:“下次我另外想办法哄哄她,估计这一阵热乎劲过去了,她就没这么惦记了。” “没事,小孩挺好玩的。”龙天羽朝小雪挥挥手,然后对清妈说道:“伯父那边一有空,阿姨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就安排医生过来给诊断下。” “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您二老身体好,易清才能在那边安心是不。” 他上到车里,车子开出易家大门,到拐弯的那里了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小雪扒着大门往外看。 这小孩,还真叫自己歪打正着了,看来以后从她那里下手打入易家内部也不乏一条捷径。 一想到这,他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把手机里白天和小雪玩时拍的照片打包发给了易清。 他躺床上,信息发出去没过一小时,易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一招,好像对易家谁都有用。 龙天羽不由得笑得更畅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羽哥也是时候在易家这边拉点人气了_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张亮和李景灏的婚事越来越近,张亮最近为了伴郎这事愁地睡不好觉,天天在李景灏耳边长吁短叹的。 杨一和龙天羽这几个自然是不用说的早就定在伴郎团里妥妥的逃不掉了,但是最麻烦的一个钉子户,到目前还没搞定,那就是易清! 当初龙天羽信心满满地出发去巴黎接易清回来,结果灰头土脸地无功而返,一帮子兄弟们看着这俩人这么多年的纠葛,也是操碎了心。 张亮想着自己和李景灏办酒,以前玩得好的弟兄们都会回来参加,趁这次人聚齐了把易清也请回来,然后大伙撮合下俩人,多劝劝,兴许结果会不一样。 他从龙天羽那里要到易清的电话,第一次打过去的时候还有点紧张,感觉也是物是人非的有一种生疏感,和易清东扯了几句西扯了几句,挂完电话大舒一口气后才发觉正事还没跟人说。他之前还笑龙天羽怂,肯定是拉不下面子不肯在易清面前低头所以才失败的,结果到了自己这里,他觉得自己比龙天羽还怂。毕竟,易清只要和人一生疏起来,那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冻三尺,太冷,冷得人牙齿打颤思路冻结说不清楚话听不清楚声。 后来吧,他又鼓起勇气给易清去了几个电话,就问他自己结婚那天有没空赶回来,是特意把首席伴郎这个位置留给他的。 易清连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跟张亮说自己去不了,把张亮打击地哟,好说歹说还是不行,一句话,就是不来了。 “清哥,别这样,好歹几年的兄弟了,我和灏子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大家就玩一块了。之前我误会你的事,我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这回你回来,兄弟们聚一块,我当众给你道个歉,喝杯酒,大家还是好兄弟,好不好?”这一口气说下来,张亮觉得自己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易清还是没答应,一方面自己那几天确实是早就有了工作上的安排,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回去了,就他现在和龙天羽这样尴尬的关系,大家坐在一起,总是不自在的。在别人的婚礼上给人找不自在,尤其是在张亮和李景灏的婚礼上,他做不来这事。 “灏子,这事怎么整?”这天晚上俩人躺床上,张亮拿着手机数日期,又开始愁起来了。 “一定要让易清来?非他不可?”李景灏一边打着游戏一边问。 “是,非他不可。我就觉得,我这一生也就结这一次婚了,以前的兄弟们能都来,才算是没留下遗憾。” “行,这事包我身上。咱结婚那天,保准让他站你旁边给你拿戒指。”李景灏一边说着,眼睛都没离开过屏幕。 “真的假的?他妈别蒙我。”张亮有点不信。 不是还有一星期的时间吗,你看我的。 李景灏答应张亮后过了两天,这人就拿着机票带着张亮坐上了飞法国的飞机。 “我操,你的意思是他不回来,我们干脆就去那边办?”飞机都起飞了,张亮还有点没转过脑子来。 龙天羽从前面的座位上探出个头来朝李景灏会心地一笑:“这招高。” “易清这脾气就你惯的,以后在一起了得治治。”李景灏勾着张亮的脖子把他头往自个胸口上撞,手在他脑袋上乱秃噜。 龙天羽一听就很不厚道地笑了:“你丫都把自个当媳妇嫁了,还他妈说我惯着人。” “羽哥,这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我和灏子,谁娶谁嫁不是一个样啊,别挑拨离间。” “你这说的,敢情那个为了这事跑我那躲着冷战了好几天的人不是你?”龙天羽朝张亮的头上削了一把,“不过到现在我都还没明白,你俩当初为这事谁都立场特坚定地只娶不嫁,后来怎么就谈好的?” 龙天羽看了眼李景灏,又看向开始在座位上东瞅瞅西看看的张亮。 “他给的彩礼钱足。”李景灏眯着眼,笑得别有意味。 旁边的张亮一听他那么说,马上就是个大红脸,转头当做没听见看窗外去了。 李景灏说的彩礼钱,就是张亮签了一份他拟定的床上情趣协议书,里面的规定没几条是能让人脸不红心不跳的。不过为了给老张家争口气,床上这种事牺牲下自己没什么大不了,重点是他娶的李景灏而不是嫁过去,在老爹面前,他这儿子不怂。 龙天羽看着张亮那张红透半边天的脸,朝李景灏“啧”了一声,双方各自了然于心。 三个人到了那边后敲开易清的门,彼此看见对方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清哥,我们过来看看你。”张亮说得还挺客套的,三个人像三根粗壮的高压电线杆子,把走廊上的灯光都给遮了。 龙天羽率先走上去拉住易清的胳膊,鞋子胡乱地往门边一脱,穿着袜子就拉着易清进客厅去了。 “下班才回来?”龙天羽问。 张亮和李景灏也跟着进来了,站客厅里四处看。 “你们怎么过来了?”易清到厨房里烧了热水冲了几杯咖啡端出来。 张亮正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听易清一问起,顾不得烫嘴,直接就把那一口热烫的咖啡吞下去了,急急地接道:“我和灏子专门过来请你参加我俩过几天就要举办的婚宴。” “你比我重要,”李景灏把自己手里那杯比较温的递给了张亮,对易清说道:“这人威胁我说少你一个就不办了,看把我吓得,能不亲自过来请您这尊大佛吗。易清,我可一直跟你无冤无仇的,人生头等大事,你可别挡我道啊兄弟。” 易清还没说什么,龙天羽就已经起身进到了卧室里,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干嘛?”他一进去,就看见龙天羽拿着个行李箱正从衣柜里往里扔衣服。 “帮你收拾行李,你赶紧去订飞机票。” 这三个人一过来,真的就是做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人强行劫持回去的准备的。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总比没瓜好不是。 “你们挺无聊的,闲的蛋疼吧。”易清看了一阵龙天羽给自己打包行李的方式就看不下去了,抢过去自己一股脑儿的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 龙天羽以为他这是不肯,手立马就抓着他的手腕子不动了:“好,不带行李也不要紧,衣服什么的回去我给准备。先把票给定了。” 他说完,又马上扯着易清开了房间里的电脑,把人死死地拽着钉在电脑前。 “我明天得出差。”易清站那没动,盯着已经黑屏的电脑淡淡地说道。 “易清你别跟我作对,这是亮子的事不是我的事。人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就为了请你,以前也是玩得这么好的兄弟,能给人点面子吗?”龙天羽开始撇下他在卧室的各个抽屉里找易清的护照。 “是真去不了,”易清登陆了网站把自己明天的航班信息指给龙天羽看:“行程早就订好了,改不了。” “不能换别人去?” “这人是我负责的,其他人临时接手干不来的。公司花了很多功夫才约到,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张亮和李景灏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客厅里听墙角根,一听到这消息,算是死心了。 三个人坐在回程的飞机上,心里都憋着气,但又不知道该朝谁发。要说怪易清,人确实是有正事要做,不像他们几个自己开公司自己做老板的这么自由想走就走不需要和谁申请报备。 “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真不容易,住的地方小,吃也吃不惯,工作还这么累……”张亮拍了拍和自己并排坐着的龙天羽:“羽哥,还是劝清哥回来发展的好。咱s市虽然比不上巴黎,但在国内来说也是排的上号的啊。” “他喜欢那就待那,人有脚又不是不会动,我经常过去也是一样的。他那杂志社,我打算联系人帮我去打探下,可以的话收购下来让他自己做,应该能轻松一些。” “靠,”张亮嘴巴张地老大,“你公司今年到底赚了多少?从你嘴里说出来,买一公司好像就是买棵白菜似的。” 李景灏在旁边伸出两双手给张亮比数字,光是后面的那些零就让张亮大开了眼界,看来今年的全国富豪榜上,龙天羽的名字指不定要蹿上前多少名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张亮几个远赴巴黎仍是没接回易清,不过张妈却请到了一个特殊客人,那就是清妈。 想当初刚知道张亮和李景灏在一起的时候,张妈那是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拽着张亮寻死觅活的。 张瑾萱自认为哥哥入这个火坑,自己多少也有点责任,就天天在母亲耳边开导啊。 “妈,你就别逼哥了,你看下天羽哥,知道他当初怎么出车祸的么?就是因为他和那个清哥在一起,家里人不同意把俩人拆散了,羽哥才出事的。” “你说哪个清哥啊?天羽和谁在一起他家里人不同意了?这事你龙阿姨在世前从没跟我提起过。” 张瑾萱跑去她哥房间里一通乱翻找到了当时高中的照片,指着里面的一个人道:“就是这个人啊,你见过的,就我读高中的时候生日那回,他还和天羽哥一起来家里吃饭的男孩子啊。” “妈,我跟你说,他俩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大学了特意进的同一所学校。我以前还跑去学校看过他们呢,过得特别好。后来被家里人发现后一通闹腾,害得羽哥出了车祸,这个哥哥直接被家里人送出国去了,好多年都没回来呢。” “他俩虽然分开这么多年,不过天羽哥到现在喜欢的还是他,不然你以为他之前为什么那么多年不交女朋友。” “……” “……” 张妈拿着那张相片看,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倒已经想不起这么个人来了。不过听张瑾萱说的一本正经,估计也不是她信口编的。 也正是有龙天羽和易清这套活生生的教案在这里摆着,张妈从里面看明白了不少道理,之后又一个人偷偷地去张亮和李景灏一起过日子的别墅里查看了,家里窗明几净,厨房里什么都有,看着是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那种。她渐渐地倒也看开了,到了后面还开始开导起张爸来。 现在两个孩子要结婚了,张妈心里高兴的同时,也会时常想起龙天羽他妈,想起易清他妈,想着这两位母亲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内心经过怎样痛苦的挣扎。龙妈已经去世了,自然是解脱了,但那位孩子的母亲,不知现在想通了没有,要是还像自己之前那样的死顽固,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前阵子,她听张亮和张瑾萱聊天的时候还谈到过龙天羽和那个男孩子,听说还是没和好,她在旁边听着都觉得惋惜。替俩孩子惋惜,大好的年华,就这么错过了。 张亮和李景灏去国外接那人,张妈知道后,自己也想替这俩孩子做点事,第二天就找人帮自己搭上线约到了清妈。 她俩约在张家开的一座茶楼里,也许是因为有过相同的境遇,两人一见如故,并不觉得拘谨。 张妈先是把自己儿子的事跟清妈说了,还拿出手机给清妈看自己给孩子接亲时准备的彩礼,喜宴上自己订做的那套礼服…… “办地这么隆重,你们就不怕外人知道了说闲话?”清妈看着那些照片,在心里惊叹着,又羡慕着。易子峰结婚的时候她还在医院上班,没时间操心儿子的婚事,全是易子峰和媳妇两个人操办的。她以为自己错过这一场,还可以等二儿子结婚的时候补上。直到之后易清的出柜,她也就再没这个念想了。 张妈给她看的这些,让她一下子又生出了些丝期待来。 “咳,别人的嘴我们也管不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张妈开导着:“你看那些明星天天闹绯闻和这个亲嘴了和那个开房了,报纸上新闻上到处都是,你看到哪个明星的父母因为这个自杀什么的么?人家不都还活得好好的么,管外界怎么骂,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孩子是什么样的就行。” 她说完,喝了一口茶又问道:“你家那位对孩子怎么个态度?我家的这几年脾气是越来越不好,刚知道这事的时候,当场就冲厨房拿了把刀出来追着人满院子跑。要不是我女儿死抱着不撒手,那天说不定真会出人命。” “……” “……”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叹气的,一说就说了大下午。 “天羽这孩子,最会疼人的,我儿子那几个朋友里,就属他最孝顺。记得有一次来家里玩看我晾衣服时捶了下腰,没过几天,他竟然还叫人给我送了些膏药过来贴。孩他爸偶尔说起想喝哪种酒找不到,他要是知道了,过不久肯定会叫人送来。长辈的事,他总是很放在心上的,比我儿子要强。”张妈握了握清妈的手:“易清妈,天羽这孩子不坏的,易清跟了他不会吃亏。他家里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少了这些人情关系,易清跟着他,两个孩子只要过好两个人的生活就行,以后的日子是很轻松的。” 清妈听张妈跟自己说着,微微点了下头。虽然才接触了龙天羽几次,但这孩子心眼好不好,她还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自己儿子挑人的眼光有多高,清妈自个也清楚,龙天羽要不是一般的好,怎么可能让易清喜欢到现在。 分开前,张妈从包里拿出张帖子给清妈:“易清妈,我儿子结婚那天你一定要来。你走出来看看其实就想明白了,俩男孩子谈恋爱结婚没什么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做父母的操心不来的。” 清妈把那红红的喜帖拿在手里,沉思了一会,轻声答应着:“张姐,我尽量过来。” 张亮和李景灏结婚那天,张家所有的饭店和酒楼都大搞优惠大酬宾,喜糖红包什么的进店就发,闹得沸沸扬扬。 外人只知道张家今天摆了喜宴,但到底是给儿子还是女儿办的,就不得而知了。 虽说声势搞得挺大,但真正拿着喜帖入席的人却不多。两家都只请了一些和家中关系很好的亲戚和朋友,再有就是张亮和李景灏各自的兄弟们,这些人围着桌子坐下来,也不过二十来桌的样子。 仪式是按着中式举行的,双方跪着给对方父母敬茶,听父母训话,完了还要被主持人刁难着发毒誓啊什么的。虽然之前早就讲好了不弄太多花样,简简单单的最好,但下面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俩,每完成一道仪式,下面都会有人冒出鬼点子来折腾下这俩人。 张亮紧张地手心直冒汗,给李景灏的父亲敬茶的时候差点没把热水泼人裤裆上。就连一向老不正经的李景灏,今天都变了个人似的表情特别认真,张亮在听他念誓词的时候,听他在台上讲自己和他这些年经过的一些事时,硬是把张亮这么根木头感动的差点没忍住当众掉眼泪。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9节 不光是张亮,台下很多桌的人都是张亮和李景灏的兄弟,这些年这俩人一路走过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听着李景灏说的话都特别有感触,有好几桌都传来擤鼻子和小声咳嗽的声音,平时个个都是大老爷们的轻易不掉泪,今天全都破了功。 清妈坐在最靠后的一桌,才看到台上俩孩子拜父母就忍不住红了眼睛,想着要是自己孩儿也能有这么一天,那该有多好。 龙天羽替补了易清的位置给张亮拿着戒指盒,这是他第二次给人拿戒指盒了,当大哥的,尽给小弟跑腿了,他这大哥当得也是有点磕碜。 若没有之前的总总,他和易清,才该是这些人里面最早结婚的啊。 仪式结束后,宴席就开始了,作为伴郎,龙天羽自然少不了要给张亮挡酒喝酒。两方的弟兄们都闹得厉害,个个都在桌子上摆起了酒阵,干不完就强拉着不准走。长辈们吃完后就被人安排着去到楼上的雅间喝茶打麻将去了,里面的人闹得再凶都没人来管。 易清从楼下上来的时候,龙天羽他们那帮人已经开始把餐厅当酒吧一样地放着嘈杂的电子音乐闪着彩灯大跳特跳起来。 龙天羽替张亮挡了不少酒,被一群人押着比赛吹瓶子。他刚干完桌上的一瓶,把空瓶子随手往地上一掷,那句“操他奶奶的”脏话还没飚出口,就从一众的人头中一眼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易清。 他觉得自己喝地怕是太高了,又看到易清的幻影,俩人对视了几秒后,他便又低下了头,伸手去拿桌上的瓶子准备继续吹。 易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人正出着差做着自己看不懂听不懂的工作,咳,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拿起酒瓶子,头用力地往后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从啤酒瓶里源源不断灌进自己喉咙里的酒,耳边的呐喊助威声炸裂着,世界开始疯狂起来。 易清把行李箱放在角落里,除了第一眼看到的龙天羽,就是张亮和李景灏那两个倒霉孩子了。 李景灏被人用胶带绑在餐厅两侧的大柱子上,张亮则被人架着双腿抬着朝李景灏□□那里撞,两个人都痛得直骂娘。 张亮被整地惨,眼睛到处搜索救星,一下子就看见了易清,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马上火急火燎地朝易清喊:“诶,清哥来了清哥来了,你们放我下来。” 龙天羽的那群兄弟们马上全都噤声停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看向张亮指的地方。 易清走到张亮那一堆人那里,朝张亮和李景灏说道:“不好意思,还是没赶上。” “没没,能来就行能来就行。”看到易清真人现身,张亮激动地不行,咋咋忽忽地一下招呼着叫人把李景灏解下来,一下又拉着易清朝龙天羽那边喊。 龙天羽这回终于确定了不是自己一人看见了易清,那一刻,喉间的酒都尝出了甜。 他用手撑在桌子上,喝红了脸,看张亮和杨一生拉硬拽地扯着易清朝自己这桌走了过来。幻影里,好似易清穿着笔挺的西装走过长长的红毯,而他就站在这里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等着牵到他的手,等着和他一起念誓词一起在所有人面前亲吻。 易清被推到了龙天羽那里,龙天羽对着他笑,伸手抓着他西服的领口那往自己这边拉:“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差了吗?” 易清上身微微倾斜了下,稍稍使了点力,竟没被龙天羽给拉过去,而是仍然站在了原地。他对着龙天羽,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的,龙天羽和易清就站在最里面,各自身后的人都在暗暗使劲把人往前面推。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易清,你就答应羽哥吧。”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开始接二连三地附和着,扯着嗓子喊。 “对对,答应了吧。” “多不容易啊,在一起吧。” “我们都等着呢。” “亮哥和灏哥都结婚了,你俩别耽误时间了。” “在一起啊。” “…………”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起哄声中,龙天羽终于从酒桌边上站直了身子,踉跄着,带着上脑的醉意朝易清身前贴了过去,一手抱住易清的肩膀,一手抵着他的后脑勺,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双唇相接的那一秒,他看见易清眼中闪过的纠结的神采,似痛苦又似欢愉。“易清”,龙天羽在心里小声地念着他的名字,“易清、易清、易清……”,抵在易清后脑勺上的手更加用力地按着,狠狠地重重地将他撞上自己贴上来的唇,下一秒,他闭上了眼。 他吻着易清,双唇粗暴的碾过他的双唇,舌尖顶过他紧闭着的齿间探了进去,终于和他唇齿交融,津液流转间,他感觉到整个时空都在旋转。 周围人的呐喊欢呼声全都渐渐地远去,所有人的面孔慢慢模糊,龙天羽睁开眼,在一片刺眼的光亮中,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易清,看见他俩在s中学的宿舍里,一起倒在了床上,他笨拙而冲动地吻上了易清的嘴。那是他第一次,吻上了易清的唇,带着电流般的浑身的震颤,心中涌起的那股悸动,沉醉了他的一整个青春。 他把他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揉进骨血里。“易清,清宝儿,宝儿……”,龙天羽在心底里喊着他,吻着他,泪水不自觉地从眼里滴落下来,落到易清的脸上,顺着面颊流进了相交的齿间,一片咸湿。 围观的都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只静静地站在他俩周围看着,笑容渐渐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然后,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地吸鼻子,小声地唏嘘。不容易,这俩人太不容易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易清被龙天羽紧紧地抱着,嘴里、鼻息间呼吸着的都是从龙天羽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烟酒味。他被吻着,在几天没有休息的加班加点后提前完成了出差的任务,而后马不停蹄地连续飞行了十多个小时,匆匆赶到了这里,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龙天羽。 他带着满身满脸的疲惫,风尘仆仆地回来,此时此刻,是如此地贪恋着龙天羽这个紧紧的拥抱,贪恋着他唇齿间的粗暴…… 他放纵着,像在每一个想龙天羽的梦里那样任他肆意地吻着,任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将自己的大腿掐地青紫也舍不得推开这具温暖火热的身体。 他放纵而挣扎着,在龙天羽汹涌的热吻中沉浮着,似进入了一片混沌,耳边的喧闹声他早就听不见了,周围人的面孔也看不清了,就连龙天羽近在咫尺的脸,他都只看得模模糊糊。 有热烫的液体顺着唇角流进了嘴里,舌尖触到,他尝到了咸湿。模糊中,他猛地睁开了眼,看见了从龙天羽眼角滴落下来的泪,看见了他眼睛里倒映着的那个迷乱的自己,还有,还有站在龙天羽身后的不远处的母亲。 一下子,他全清醒过来了。 他倏地一下推开了龙天羽,自己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用手背快速抹掉了嘴角残余的津液,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再抬头往母亲刚才待的那个地方看去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他赶紧挤开人群往门边那里走去,快走出门口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大步折返了回来,对着赶上来的张亮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匆匆地跑出去了。 龙天羽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到他反应过来抬腿要冲出去追易清的时候,被张亮一把拉住了。 “羽哥,清哥说他过会就回来,让我们先玩着。” 人群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清楚状况地问道:“清哥怎么突然走了?出什么事了?” 韩星之前在包围圈的最里面,龙天羽和易清接吻的时候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俩人一路走过来,今晚的这个吻,吻得她这个旁观者心里都揪地慌,尤其是在看到龙天羽那滴无人察觉的眼泪时,她终于控制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她挤出了包围圈,想出来透透气,然后就看见了清妈,看见她站在门口朝人群里定定地看着。韩星一下子惊得嘴巴张地大大的,慌张地转过身子看向人群里的两个,然后,她就看见易清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方向。 此刻对上大家的疑惑不解,韩星不便多说,只安慰着:“大家先玩着,等易清待会回来了再罚他,好不好。”然后招呼着弟兄里几个活跃分子带着人又疯起来。 等人群又都散开了,只剩张亮几个陪着龙天羽的时候,韩星才小声对龙天羽说道:“我刚看到易清他妈站在门口,你俩刚才的事,她肯定是看到了。易清刚才冲出去应该是去追他妈了。” 张亮一听这个就开始懊悔地拍起自己的大腿来:“唉,你说这办的啥事,早知道就不同意我妈请阿姨过来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巧撞见了呢,这……咳……” 龙天羽总算明白了易清出去的原因,这才真正地静下心来,又安慰张亮:“你妈请阿姨过来本来就是件很好的事,我改天还要特意去谢你妈,你可别回去怪她。刚才这事也是意外,撞见了就撞见了,我也想看看易清到时怎么跟他妈解释这事。” 他劝说着几个人继续去玩,然后自己走外面去给易清打了个电话。 “现在怎么样?你妈没事吧?” “没事,我坐车陪她回去。” “待会还过来?” “你们是要闹通宵吗?” 龙天羽笑了笑:“当初杨一和韩星结婚都闹了一宿,亮子他俩今晚肯定是逃不过的了。过一会大家就要开车去他家闹了,你来不来,来的话我来接你。” “特意为他俩赶回来的,自然要过来。你把他家地址发我,我自己过来就行。” “我来接你。”龙天羽仍然坚持着。 “醉成那样还开车?”易清语气重了些,“把张亮家的地址发我手机上,挂了。” 他挂了电话,躺回到后座上,重重吐出一口气。 清妈就坐他旁边,看他脸上的疲倦之色,“实在累的话,待会就别回去了,在家睡个觉,明天白天再跟大家聚聚也是一样的。” “没事,明天回来休息一天就好了。” 清妈没再作声。 那时和张妈说完话后,她从包厢里出来准备坐电梯下楼回去,走过走廊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的吵闹声,下意识地就往那边看了过去,也是凑巧,让她看见了易清快要消失在门边的半张侧脸。 她首先是不相信的,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站那里呆了一阵,然后,就听见了下面响彻楼顶的起哄声,她隐约听见了“易清”、“羽哥”这样的字眼。 当她站在门口,看见易清和龙天羽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看见他俩正抱在一起接吻的时候,作为母亲的自己,那一刻,百感交集。 远远的,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看他脸上涌起的不同往常的神情,她的心也跟着他揪在了一起。她的儿子,从不让她操心的儿子,凡事追求做到最好的儿子,永远优秀的儿子,凭什么就不能像平常家的孩子一样,像张亮他们一样,有个自己的归宿? 是谁说俩男的接吻恶心的?是谁规定俩男的就不能在一起的?是谁有这个权利去阻止她儿子去爱自己喜欢的人的? 她又想起当初来,想起易清和龙天羽的事刚被家里知道时,自己是怎么愚昧地误解了易清,又是如何懦弱地没能在他被自己的儿子、丈夫逼迫时勇敢地站出来挡在他面前。 她站在那里,再多看一眼,都觉得造成今天这局面的,让儿子一直得不到幸福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这让她煎熬。所以,她才会在易清看向自己的时候,落荒而逃。 易清一直跑到酒店外面的停车场才追上了她。 “妈,”他跑过去,和她并排走着,“我今晚刚回来的。参加老同学的一个婚礼,本来是准备明天回家里一趟的。” “哦。”清妈没有看他,而是一直地往前走。 她走到自家车子那里,司机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她上到车里,刚要叫司机开车,就发现易清已经开了车门也坐了上来。 “你回去,回酒店那里去。”清妈推了推易清,“妈一个人回就行了。” “我送你。”易清坐在那里没动。 清妈沉默了一阵,然后对前面的司机说道:“阿明,你先下去一下,我有事要和易清说。” 等司机下车走到不远处后,清妈才把脸转过去,看向易清:“易清,你跟妈说真话,你和龙天羽在一起了吗?” 易清顿了顿:“没有。” “妈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的。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喜欢,就行。”清妈伸手过去轻轻地握了下易清的手,然后放开了,把目光移到别处:“妈觉得天羽那孩子挺好的,你要是喜欢,就答应了吧,别管别人怎么想的。” “妈……” 易清想说些什么,又被清妈打断了:“你爸和你哥那边,你也别管,别老替他们想着面子什么的。”她眼睛湿润着,看向易清:“你别老是替别人替家里人想,这么大了,也该替自己想想了。你今天参加的那个婚宴,我也在场的,是你同学的妈妈请我过来的。我觉得挺好,俩男孩子结婚也没什么不可以。” “妈,”易清别过头,心里瑟瑟的,舌尖处还残留着淡淡的咸湿味,是龙天羽眼泪的味道。他咽了口气,叹了一声,终是说不出别的话,只道:“我陪你回去,待会再让司机送我回来就行。” 车子开到了家,清妈先下了车,嘱咐了司机几句后才让人载着易清离开了。 张亮一群人在易清离开后又闹了一阵后,一群人就决定转移阵地,坐着车子浩浩荡荡地杀到张亮和李景灏的住宅去了。 一群人把他俩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吵吵嚷嚷着,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从高音炮里发出的轰鸣声。 龙天羽和大伙闹了一阵后就歇了下来,坐院子里吸烟透气。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几次站起身来朝院门外望,又屏息听了一阵外面街道上的车子声,怕易清过来了自己还不知道。 易清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就看见龙天羽正蹲坐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吸烟。 临近年底,天冷得厉害,尤其是到了晚上,风像夹着冰刀子地刮,吹得人脸蛋疼。 “坐外面不冷?”一下车就有冷风朝自己的领口里灌,本来还疲倦的人一下子就被冻清醒了,易清搓了搓手,路过龙天羽坐的那块石头的时候问了一句。 他还没走过,手臂就被坐着的龙天羽抓住了,然后一用力,又往回扯回了好几步,本来都快并排的人一下子又站到了龙天羽面前。 “不冷。”龙天羽叼着烟,含糊地答着,站起身来,把易清的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握在一起,慢慢地搓着,“这手还长冻疮吗?” “那边没这么冷,不会长。”易清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 龙天羽握地更紧了,身子也贴近了易清些,烟头都快戳着他的脸了:“别动,先给暖和了才好,家里不是巴黎,要是又犯了怎么办?” “进去就行了,屋里不是有空调?” “里面闷,还挺吵的,你受得了?”龙天羽把他的手拽得紧紧的,温暖的掌心包裹住易清的两只手。 “那也得进去,来这里本来就是和大家一起玩的。”易清费了不小的劲,总算从龙天羽手上挣脱了出来,抬腿就要往客厅里去。 龙天羽跟上去,在易清正要开门进去的时候把他重新拉住了。 “别进去了,就一群人瞎闹,整亮子和灏子两个呢,挺黄的,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易清转头盯着龙天羽看。 龙天羽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披在他的身上:“你不去他们也不会怪你,当初亮子几个喊你回来本来就是为了我。陪我去后院里走走醒醒酒,行不行。” 他说完,没等易清答应,就兀自拉着他的手上了院子里通向后花园的台阶。 ☆、第二百四十章 两个人沿着石子路进到后院深处,坐在一丛蔷薇下边的石凳上吹风,从远处房间里不时传过来哄闹声。 龙天羽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你困不困?”他见易清一直没怎么说话,眼下借着旁边的路灯看他,也是一脸的倦容。 易清本以为他会叫自己回去,没想到龙天羽紧接着又说道:“要是困的话就靠我肩膀眯下,等我醒完酒了,开车送你。” “你脑子不好,以后少喝点酒。”易清伸手把垂到自己脑袋上方的一枝蔷薇小心地折了下来,拿在手里看细细的叶片。 龙天羽笑了声,从兜里又掏出烟吸上,朝夜空里深深地吐了一口烟,“阿姨有没说你?” “没有,挺正常的。” “早跟你说过的啊,我没骗你吧,你妈挺开明的。” 易清没说话,龙天羽又道:“我觉得你爸应该也挺好说话的,过一阵子我再专门去看趟老爷子。你爸除了喜欢画个画,平时还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比如……” 还没说完,已经感受到旁边人朝自己看过来时冷冽的眼风,龙天羽适时地打住了话题,转而问道:“过年会回来吗?” “说不定。” “到时要不要我过去陪你?”他深深吸了一口,将烟雾吞了进去,辛辣苦涩的味道呛得他胸口直发闷。 易清转头看着他,把手中的蔷薇捏地紧紧的。 龙天羽也转过脸去,双手伸过去,环过易清的肩膀,伸手把落在他肩头的一条蔷薇枝折了下来扔在地上,尔后又坐回原来的样子,笑着对易清说道:“我就说说而已,你别拿这眼神看我。我们这行的,过年时期是最忙的时候,我就是想陪你也怕抽不出时间过去。” “这么忙?”易清低着头看龙天羽扔在地上的那截蔷薇枝,要是再早几个月折下来,插在花坛里,倒还可以成活的。 龙天羽把烟熄灭了,叹口气:“你要真不回来过年,我总会过去陪你的,年三十,不想一个人过。” 易清听着他的话,拿着枝条的手不由得用了一下力,有细小坚硬的刺马上穿过薄薄的皮肤刺指腹里,尖锐的痛。 他把手指上的血不动声色地擦在了叶片上,然后将枝条扔进了黑暗里,双手揣进口袋,站起了身,跺了跺脚:“挺冷的,回去吧。” 龙天羽坐在石凳上没动,抬头看了看天:“新闻说这个月会下雪,应该不远了。” “哦。” “巴黎那边很少下雪吧?去年你在家的时候,这里也就下了几场小雪。听说今年会有大雪。” “嗯。” “会不会聊天啊你。”龙天羽终于站起来,走到易清旁边,右手很自然地伸进易清披着的外套里,握住了里面的手,“就这么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咱俩有几个星期都没见过面了。” 易清揣在口袋里的手往外抽了抽,动不了,他试了一阵,便也不再挣扎了,任龙天羽和他并排走着握着他的手,两个人朝屋里走去,“几天前才见过。” “在哪?”一时没反应过来。 “巴黎。” 接着,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都快走到小路尽头了,龙天羽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我和亮子几个去巴黎接你的那次吧。咳,想半天了都,总算是记起来了。” “嗯,是你脑子不好。” 两个人进到屋里,易清马上把披在身上的外套丢回给了龙天羽,听着从楼上传下来的杀猪般的尖叫声,想了想,还是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坐下了。 龙天羽时常来张亮家,屋子里每一处熟地就像自己家一样,找了干净的茶杯给易清泡了杯茶,自己又去柜子里找了醒酒药吃了。 易清喝着茶,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亮子挺有眼光的,这房子装修设计地不错。” “咳,”龙天羽小小地吐槽了下:“这全是李景灏找人做的,亮子那糙汉子哪有这审美。” 易清“啧”了几声。 “不过咱家的话,你眼光比我要好,到时买房的事,我听你的。”龙天羽很自然地说着。 话题永远说着说着就又绕回到俩人身上,易清被他说得有点哑口无言。 两人正要开启干瞪眼模式,就听见从楼上的走廊里传下来尖尖的掩饰不住的兴奋的声音:“羽哥你刚才到哪去了,快上来,他们正逼着灏哥和亮哥演潘金莲和西门庆,快上来看啊。” 易清斜着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抬头往楼上看去,原来是邱果果趴在楼上的楼梯杆上朝下面喊。 从邱果果站的那个位置往楼下看,只能看见楼下沙发上坐了个龙天羽,直到易清往旁边侧出来,他才看到了,方才还兴高采烈看向龙天羽的脸一下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继而又笑起来对易清也挥了挥手:“清哥,你来啦。你们快上来啊,很好玩的。” “去不去?”龙天羽问易清。 “来这不就是为这个吗?!”易清说完就往楼上走去了。 龙天羽马上跟在了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到张亮和李景灏的新房。 房间里瓜子、糖果、衣服什么的扔地地上到处都是,一群人把床霸占着坐上面看张亮和李景灏两人玩角色扮演,大把的钞票直接往人裤裆里塞。 韩星一个女的混在这么一群大流氓里面也不害羞,手里还拿着个小皮鞭时不时就往身旁的“潘金莲”身上抽一鞭子,笑得老豪迈了,杨一拉都拉不住。 龙天羽扭头去看易清,见他脸上还带着笑,并没有露出半点不高兴的样子,稍稍放了点心,这才拉着他进到房间里,一起挤到大床上挨坐着,和兄弟们一起大声起哄着逗俩新郎官。 他俩坐在最后边靠着床背,龙天羽坐易清身后,双手箍着他脖子,上半身全趴人背上去了。他把头搭在易清肩膀上,没一会就和一帮子老流氓们飚着黄段子开起车来。 易清只听见自己耳边持续不断地响起龙天羽炸了一样的叫喊声,身子随着龙天羽手上不自觉的用力而晃荡,侧脸处是他滚烫的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他和大家一起看向了李景灏和张亮,又和所有人一样地,大笑了起来。 终于,又一次地,他又参与进了龙天羽的生活,是喧嚣,是热闹,是温暖,是趴在背上的沉甸甸的没来由的高兴。 那天晚上的后来到底是怎样散场的,易清都不记得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就天光大亮。他躺在陌生的床上,醒过来的几分钟里都没能回忆起昨晚之后的事。 正想着,龙天羽从房间里的卫生间里走出来,身上已经不是昨晚穿的那套了。 “这是哪?”易清从床上起来,身上早被换了干净的睡衣裤。他开始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自己的衣服换起来。 “我家。昨晚大家吵到四五点才结束,你早就睡过去了,我就带你回来了。饿了没,早餐已经做好了。” “几点了?”易清背对着龙天羽,一边脱衣服裤子一边从椅子上拿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 龙天羽看他弯着身子在椅子上清理着衣服,晨光穿过大腿内侧照在地板上,将地板上双腿的影子拉得笔直而纤细。 他站在那里,看得有点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表,回答道:“才九点多钟,还早。” “我先回去了,晚上还要赶飞机。”易清换好衣服裤子,对龙天羽说道。 龙天羽跟着他下楼梯,在他身后问着:“今天下午就要回去?这么急?” “没请假直接回来的,回去还得赶一个稿子。” “怎么总有做不完的工作?换一份工作怎么样?”龙天羽皱着眉。 易清站在他下面几级楼梯上,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样?!” 他没留下来吃早餐,而是直接让龙天羽把自己送家里了。 刚下车,龙天羽的车子还没调转头,易子峰就已经听着车响从客厅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朝马路上看。 龙天羽把车子掉好头,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隔着一条大马路对着易子峰喊:“哥,早啊,在家呢?!” 易清都快走到大门那了,听了龙天羽的这一声喊,都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震,停下来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龙天羽看。 龙天羽回了易清一个笑,按了三下车喇叭,这才开车驶离了易子峰的视线。 易子峰钉在门口站成了黑包公,等不及易清进到客厅里就问了起来:“妈说你昨晚就回来了?听说是同学的婚礼,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回来时和哪个同学有什么聚会,怎么还突然为了一个婚礼特意从那边连夜赶了回来?还有,那龙天羽和你一起的?” 易子峰追着易清问,一连问了这么多句,其实最想知道的,也就最后一句而已,龙天羽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清妈已经在房间里听见了他俩的声音,赶紧走了出来,看见易子峰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易清,马上走过去打断了:“子峰,易清的事他自己做主,不要多管。” “我看见他和龙天羽在一起也不管?”易子峰指着易清朝清妈喊,“他要是和别人,和夏文奕,和其他普普通通的男孩子在一起,我会管吗?可那是龙天羽,妈,你想过他俩在一起,会在市里引起多大的轰动吗,你知道后果吗?” “我没做官,我不知道。妈没你想得那么多那么远,易清随便和谁在一起我都不管,只要他喜欢,我就同意。他是你弟,你关心他自然没错,但别过了头。”清妈对上易子峰,头一回,她没再在俩儿子争吵的时候保持了沉默。 她这几年身体不好,易清的事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郁结之气积久成伤,退休以后一直在家里静养,时不时地还要抓药吃,易子峰脾气再大,在她面前也不敢多说重话。听了清妈的话,他没再多说,转身进到书房去了。 易清在客厅里站了一会,招呼保姆泡了参茶端给清妈喝后就自己上楼去了。 他回到房间里,开了电脑将撰写到一半的稿子从邮件箱里拖出来打算在晚上出发前能完成然后发回给同事。 他只以为这不过是最平常普通的一天而已,工作、吃饭、饭后和父亲喝茶谈话,然后晚上坐飞机回巴黎,哪会料到几小时以后,自己努力维持的低调平静的日子再也不复从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是易子峰第一个拉起了信号弹,站在楼下的客厅里扯着嗓子朝楼上喊:“易清,你下来,这是什么事?” 一直等到他在下面喊地要忍不住冲上来的时候,易清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下了楼,对上满脸怒容的易子峰:“哥,什么事?” “你自己亲眼看看。”易子峰拽着他的胳膊拉到了书房里,指着电脑上的图片:“现在闹成这样,你打算怎么收场?” 易清看着电脑上的那张照片,身子僵在那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照片里,他和龙天羽站在一群人中间,正抱在一起,激烈地亲吻着,正是昨晚才发生的事。 他看了下发出的时间,是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发出来的,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一两个小时,转发量和评论量就已经快过万了。 易子峰拿着鼠标拖了下下面的评论,没看几条就“啪啪”地把鼠标给摔地上烂掉了,然后拿出手机给清爸打电话,声音在书房里震地山响:“爸,你那边饭局还没结束吗,赶紧回来一趟,易清这边出了事,回来商量下怎么解决吧。”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拿砖块使,用力敲着桌面朝易清吼:“怎么不做声了?说啊,准备怎么做?不是一向都很有主见,不让我们管吗?现在捅出这么大个新闻,我倒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收拾这烂摊子。” 易清站在那里没动,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出神,易子峰还在对着他说着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照片的转发量、评论量一直在蹭蹭地往上涨,他看着那些跳动着的不断变化的数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是清妈急急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没挂断的电话问向易子峰:“小敏(易子峰老婆的小名)打电话过来要我上网看新闻,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易子峰走过去把她手里的电话挂断了,拉着她站在电脑前:“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妈,你现在还觉得易清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吗?!” 清妈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站在那里。 易子峰见他俩都定在那里没说话,自己又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吩咐着人去查是谁发出来的照片,又叫人找关系尽力封锁网上的消息以免事件闹得越来越大。 清爸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易子峰还在电话里朝人吼:“都□□的吗,封锁不住不知道找别的新闻压一压吗,还有那个人,今天赶紧给我找出来,老子要翻了他的家。” “子峰,什么事?”清爸等他讲完电话,这才问道,又看到易清和清妈都在房间里一直没做声,又说道:“易清待会不是还要赶飞机吗,都吃晚饭了没?” “爸你先自个看。”易子峰朝电脑指了指,然后又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我接完电话再跟您商量。” 清爸也走过去看了,他一直不知道易清和龙天羽又联系上了,因此,看到照片里的两个人时,受到的冲击远远大于这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气血上涌,手抓着椅背,要不是有清妈在旁边拉着他胳膊,他差点没当场直接给易清一拳下去。 一直沉默着的易清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边,把椅子往后拉了拉:“爸,你坐。” 清爸没坐,只伸出手指着易清,张着嘴“你……你……”,指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不出下半句来,最后只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打在桌子上,震落了桌子边上的瓷杯。 易子峰接完电话,走过来,对上清爸:“人我已经叫人去查了,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把照片传上去的,抓到了就不会给好果子吃。照片已经叫人从网上撤下来,传播这事,我也叫律师出面勒令各网站禁止转发和传播了。只是……” “只是什么?” 清爸瞪着易子峰,火气冲天。 “只是网络上的东西你也知道,要想百分百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目前也只能是控制事态继续恶性发展下去。爸,你有什么主意?” 清爸沉着声,朝屋子里的几个人扫过去,目光最终落在易清身上:“易清,说话。跟大家说说,你现在和龙天羽什么关系?现在准备怎么做?” “我俩没在一起。”易清抬起头,直直地对上清爸的注视。 “放屁,都这样了叫不在一起?易清,你还想瞒多久?你和龙天羽,是不是早在半年前就好上了?真当我们的话是耳边风吗?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要是他?”易子峰气得跳起了脚,握着拳头冲到易清面前,想打又不忍心打下去,一脚把地上摔成两片的陶瓷杯子踩地粉碎。 清爸抽着烟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走几步就停下来看一眼易清,开口想说些什么,又终没说出来,然后接着走,接着看,来来回回地绕着房间走了好几圈,把整个书房都绕满了烟雾。 到最后,他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抽出来点上,把烟盒往地上一扔,站住了朝易清问道:“现在准备怎么做?这事一发生,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不出今晚,各种□□都会出来,我和你哥就是再有能力,也堵不了所有人的嘴,你确定你扛得住吗?” 他这边还在说着,易子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开着窗子就朝门口的保安室喊着:“保安,保安,进来。” “易局,有事吗?”保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你把你们队长的电话给我,我让他多调几个人过来守着,这几天你们都给我盯紧了,凡是遇到在房子周围转悠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发现身上挂着照相机或者望远镜什么的,直接没收。不服的话,打110叫人过来拖人。” “我今晚回去。”易清朝易子峰说道:“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就算有媒体找到家里来,知道我不在国内,也就不会再来了。” 他说完,又对上父亲:“爸,网上怎么说我,我不会在意,您放心。因为我的事影响到家里,是我的错,我没想过要弄成现在这样。别人要是向你们问起我,你们就当家里没我这个儿子、弟弟,什么都不需要说。” “易清,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没你这个儿子?”看完照片后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的清妈终于开了口,“你不是我儿子是谁儿子!妈和你一样,随别人怎么说,妈不在乎。” “妈,都这时候了,您还护着他,您就别再添乱了行吗?”易子峰又烦躁起来。 清妈一听他的话,马上也发起火来,对着易子峰吵:“我添乱,易清的事,到底是谁在添乱?!这么多年了,当初要不是你们逼着他和龙天羽断了关系,能有今天这事发生吗?被拍到了又怎么样,被人说几句闲话又怎么了,总在说为易清着想,着想,你们到底有没想过易清到底想要什么?!”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对着清爸说道:“老易,你说说,易清在国外这……这么多年了,咱俩有……有没关心过自己孩儿……在……在外面是怎么过的?有没有问过孩子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交男朋友?……别家的孩子都……都结婚有孩子了,咱当爸当妈的,有没替孩子……想……想过?” 她没等清爸回答,又对上了易子峰,脸上的泪水一直地往下掉:“子峰,你是易清的哥哥,这么多年了,你关心弟弟,比我们做父母的还关心地多,妈……妈觉得你这个哥哥当地真的很称职,比我,比你爸都强。可你真站在易清角度替他想过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 她说到后面,越来越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只剩下哭泣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一声一声地不断响起。 清爸和易子峰都站在那里没有再说话,这情景,就好似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家人也是在这个房间里,还是为了易清和龙天羽的事,他俩沉默着站在那里看着易清跪在地上发誓,清妈也还是像现在这样的,站一边哭着。 用了那么多办法,花了那么多心思,费了那么大的劲,终于把这俩人分开了,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没想到好不容易都过去了,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点。 好似时光在给人再一次机会,一次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 一切就摆在那里,摆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面前,等着每一个人再一次做出选择。 是接受还是拒绝,是同意还是反对,是坚持还是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敲打着房间里所有人的心,叩问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该怎样选择?!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房间里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沉默里,易清站在那里,盯着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的大雨,听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的脆响。 不知怎么的,从看到照片到现在,脑子冷静下来后,心里想到的不是自己会怎么样该怎么办,而是龙天羽,他会怎么样他该怎么办? 那么大一公司,在他身上出了这样的新闻,生意上会不会受到影响?底下的员工会怎么看他?会不会遭到媒体的抨击和同行的打压?…… 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大可以不闻不问地出国,眼不见为净,可是他不行,到时候恐怕不管情况多么糟糕,他都要顶着舆论压力硬着头皮坚持着吧!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无限懊悔起来,后悔那时的一时冲动和犹豫竟然没有拒绝龙天羽的那个吻,后悔自己不能再克制和小心一点。 他想着,看着窗外黑透了的天,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该去机场坐飞机了,而龙天羽那边,又怎么样了? 他一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走之前一定要给龙天羽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影响大不大,自己这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去哪?”一直沉默着的易子峰看见易清走到了门口准备拧门把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我房间。”易清扭头看了眼易子峰,手机还在楼上房间里,也许龙天羽也正在找他。 还没等到房里的人再作声,就从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易清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正是自己想要打电话过去的那个人。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满头满脸的水直往下淌。 “你没事吧?”龙天羽抱住他,将他拥入自己湿漉漉的怀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没事。”易清挣开他的怀抱,带着他往客厅那处走。 易子峰已经冲了过来,从后面抓着龙天羽的衣领子就往外面拖,嗓门又大了起来,一边拖着龙天羽一边朝易清喊:“你俩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都这时候了还不知道避讳吗?” 他和龙天羽几乎是一路揪打着从客厅移到了院子里,门卫听见了撕扯声,也冲出来帮着易子峰拽龙天羽,眼看着就要被两个人拖出了大门外,龙天羽挣扎着朝房里大声喊:“易清,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 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门卫拉出了铁门外,只靠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不肯松手,血从他紧握着栏杆的手掌里流了出来,混合着雨水一路流了下去,滴落在地上,消失在了水流里。 龙天羽都不觉得痛,“易清,你出来,我求你,易清——” 他朝房间里喊,带着不顾一切的执着,任凭易子峰砸落在自己脸上身上的拳头和踢打。 “易清——” 他喊着,死死地看着大厅的门口,像绝望的人等待着一束希望的光那样的,期待着易清能出现在那里。 他从公司针对照片事件第一时间召开的应急事件处理的会议中途冲了出来,顾不得外面的倾盆大雨,开了车不顾一切地朝易清这边赶了过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觉得自己会再一次地失去易清,永远地。 “易清——”他的手抓得更紧了,铁杆的边缘都快嵌进了掌心的肉里,他都只死死地握着,绝不松手。 门卫已经冲进保安室里要去拿警棍了,易子峰按着龙天羽的头直往铁门上撞,对于这个无论自己怎么拳打脚踢也要死扒着铁门不放的人,气得恨不得咬他一口。 就在龙天羽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易清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他从房间里冲了出来,顾不得后面清妈叫住自己递过来的雨伞,冒雨冲了出去,跑到了铁门那里,一把拉开了按着龙天羽的易子峰。 “哥,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别管。” 易子峰甩开易清拉着他的手,将他推开了好几步远,又上前抓住了龙天羽的衣服把他拼命往外拖。 易清站在旁边,看龙天羽脸颊处被铁门撞破了皮,往外渗着血,而那握着栏杆的手,有血正源源不断地顺着杆子往下流。 “哥——”易清的脸变得阴沉起来,朝一边打红了眼的易子峰喊:“别逼我动手,你放开他。” 易子峰握紧的拳头停了下来,揪着龙天羽的衣服,转脸看向了易清,怒视着:“怎么,你要为了他打你哥吗?” 易清把他的手从龙天羽身上扯了下来,站在了龙天羽面前挡着,对上易子峰:“不信你试试。” “易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易子峰瞪着易清,他的亲弟弟,他心心护着的亲弟弟,为了一个外人,要对自己动手,愤怒中,夹杂着的是心凉。 “我知道。”易清看了眼易子峰,又朝站在门口一直焦急担心地朝这边看的清妈那看了一眼,对易子峰说道:“哥,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帮我先看好爸妈行吗,尤其是妈,她身体不好。” 易子峰张口还想说什么,只是易清已经转过身去,对上了龙天羽。 他看着易清的背影,然后再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站在走廊上的清妈,终是握着拳头冲了回去,扶着清妈慢慢地进到客厅里去了。 院子里一下子只剩下易清和龙天羽两个人,两人面对面,站在连绵不绝的雨水里,雨点那么大,砸在人脸上,流进眼睛里,让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跟我走。”龙天羽拉着易清往外面走。 “去哪?”易清问。 “先去车上,换个地方说。” 龙天羽拽着易清,易清却没跟着他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 龙天羽转头看着易清,看他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了他的前额,看雨水不停地被风带着灌进他的领口,心里颤颤的,突然觉得这一次,或许,就是他和易清的最后一次了。他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戚,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将他前额那处贴紧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露出易清光洁的额,然后轻轻地回答道:“好。” 易清站在那里,看龙天羽用还在流着血的手给自己整理着额前的头发,眼睛盯着挡在面前的那一小片猩红,心尖锐地疼着。 “你那边怎么样,公司会受到影响吗?有什么解决办法吗?”他把龙天羽的手拿下来,掌心向下,握着手腕,不让雨水落在伤口上。 龙天羽反手握住他的手,不顾手上的疼痛,握紧了,怕自己一松手,这个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影响肯定是有的,事情发生地突然,目前暂时也预测不到,至少也要等到明后天了。线上的相关新闻已经叫人去跟踪处理,能封锁多少算多少。” “你自己那边,怎么办?到时肯定会有媒体抓着这个不放吧,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你希望我怎么解释,易清?”龙天羽看着他,“你希望我承认,还是否认?” 是一口承认,我龙天羽就是喜欢你,还是,还是矢口否认,只说那是朋友间喝酒的玩笑? 龙天羽看着易清,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易清,我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 易清感受着龙天羽手心里粘稠温热的血贴在自己的手背上,湿热的是自己的那片心。他闭了闭眼,把睫毛上的雨水用力地眨落了下去,再对上龙天羽盯视的目光,眼睛里恢复成一片清明:“就说喝酒喝多了,闹过头了。” “是要我否认吗?”龙天羽听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点笑,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地凄凉。 “易清,是要我否认吗?”他把握着易清的手更用力了,身子贴地更紧了,眼睛对视着,又问了一遍。 “是。” “可是我不想。”龙天羽甩开易清的手,为着他说的那声“是”,心如刀扎。 “那不是玩笑,谁都知道。谁都知道我他妈喜欢你,我龙天羽喜欢你易清。”他站在大雨里,冲着对面的人吼着,“我龙天羽就是喜欢你,我不怕,我不怕被人知道。” “就算被人叫成同性恋?”易清看着他。 “是,就算被人叫成同性恋。”他抱住他,紧紧的,“易清,别走,好不好?” 一想到余生还有这么长,如果没了你,是多可怕。 “答应我,和我在一起。”他抱着他,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40节 “但我怕。”他伸出手,反抱了一下龙天羽,然后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人推开了。 我怕,我怕你因为我被人叫做“同性恋”,我怕你因为我坏了龙家脸面,我怕你因为我毁了龙家家业…… “都是成年人了,别总想着自己,也该想想别人。”易清转过脸,朝客厅那里望过去,“你也该为你妈他们想想,把事情闹大了,你们龙家的声誉……” 龙天羽站在那里,身上早就被雨水浇地湿透,心里汪成了一片海。 他听着易清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笑了。是啊,龙天羽,你都多大了,不能只想着自己,你也该替别人想想了。所以,他才要大学辍学接管企业,才要眼睁睁地放自己最爱的人走,才要和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订婚…… 因为他要替母亲想,替龙家想,替公司想,替易清想…… 但是,又有谁替他想过?! 他笑着,看着易清:“易清,那你替我想过吗?你想过那天晚上看到你和陆鸣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你想过我从昏迷中醒来找不到你时是怎样的心情吗?你想过我在医院里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想过我花了多长的时间去恨你、去忘记你的吗?……这些,在你当初决定放弃我的时候,你有替我想过吗?” 那话,一字一句,全都带着血带着泪带着痛,现在,他把这些易清给他的,分毫不少地还回去。易清,当你决定离开我的时候,你有替我想过吗? “我有。”他的心绞痛着,一想起龙天羽说的那些,脖子那里就像被人狠狠掐住一样的难以呼吸,“我以为,那是为你好。” 我以为,没我你会过得更轻松更好。 “可我过得并不好,从来就没好过!易清,你有问过我,我想要那些好吗?”龙天羽红着眼睛看着易清,泪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来,和雨水一起在他脸上汇成了连绵的河,“那次车祸我差点死了,可你知道比起死更难受的是什么吗,是找不到你,是生如不死……你知道我妈当初是怎么在你家门口求你家人告诉你的去向的吗?”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指着身后的铁门,冲易清吼:“就在那,我妈在那站了整整一上午,一上午,差点就给你家下跪了。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吗?” 一想起母亲,龙天羽就觉得钻心地痛,他用手捂着胸口那处,继续对上易清:“爸,妈,哥,我在这边很好,这里的课程……”他对着易清,把当年母亲为了让他死心而骗他的那封易清的信,一字不漏地念给易清听。 念完了,他看着易清:“你知道这封信在我心里念了多少遍吗?” 是一千遍一万遍,是每一次忍不住想你的时候,是每一次觉得好累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年。易清,你不知道,这些你都不知道。 易清站在那里,站成了寒冬里的一尊雕像,刚冷的外壳包裹下,是被龙天羽刺痛的体无完肤的残破的身躯,内嵌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他说不出话,一张嘴,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裂开来,碎成一片一片。 他俩就这么对站在大雨里,互相朝对方望过去,身前仿佛隔着千重山万重水,谁都翻不过山顶趟不到对岸。 “易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走,我们就不是现在这结果了?!”龙天羽把脸上的水全都抹掉了,深深地再看了易清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院子里,走到马路边,上了车,开车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院子里渐渐听不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只有雨水打在自己头上、脸上、衣服上,易清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睛还盯着龙天羽刚才站着的地方看着,好像他还站在那里,还在流着泪朝自己喊朝自己吼。龙天羽的声音在他的脑袋中回荡着,心里的碎片簌簌地往下掉,撞击在石头上,击打出细小清脆的回音,落了一地。 他爱他,他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他,从没想过那些最好的,会在龙天羽那里成了最坏的。听着龙天羽对自己吼他过得不好,他心都要痛死了。 “易清,进屋去吧,再淋就要感冒了。”清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伞。 过了好一会儿,直觉得没有雨点打在自己身上了,易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然后看清了自己的面前,那里除了滂沱的雨,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妈,他走了吗?”易清仍旧盯着自己的前面看着。 “谁?” 清妈看了易清一眼,也朝他盯着的地方看去,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易清说道:“走了一会了,开车走的。” “进屋去吧。”清妈拉了下他的衣袖,才发现衣服全都湿透了,一捏全是水,“这样真的会生病的,快跟妈进屋,我叫林姨去放热水……” 她还在旁边说着,易清突然离开她冲了出去,冲到马路上,对着龙天羽离开的那条路望了过去。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越来越黑的夜和越下越大的雨。 “易清——” 清妈刚要跑出去拉他,易清已经从马路上又跑了回来,冲回到了屋里,进到书房。 “哥,车钥匙给我下。”易清对正在和清爸商量着什么的易子峰说道。 “还想出去惹祸?今晚哪也不准去,法国也不要回了,就给我好好待家里。”易子峰将他推出了书房,又站在客厅里冲休息室里喊道:“阿明,今晚禁止给二少爷用车。”,说完直接回到书房里,又把门给关上了。 易清没有在屋里再多停留,而是直接又冲了出去,他跑过铁门,看见保安室屋檐下放着的那辆自行车,连声招呼都来不及和人打,直接骑上就冲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暴雨里。 他骑着车子冲了出去,拼了命似的从斜坡上冲下去,向着龙天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骑得飞快,车链子被蹬地发出“吱吱”的响声,雨水顺着风打在他的脸上啪啪作疼,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他的手已经僵硬地快握不住车把,只凭着心里那最后一点的意志力在拼命地控制着平衡。 “羽哥下雨天不能开车,会出现幻觉,根本上不了路……”张亮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 不能有事,不要有事,这次一定不能,不能再出事了。 他骑着车子,一想到也许会发生的事,手就开始颤抖起来,车子歪歪扭扭地控制不住方向朝马路的一边冲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刹车,他已经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了路边花坛里,身子撞倒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钝响,膝盖一侧重重地磕在花坛边缘的瓷砖上,痛得他整条腿都麻了。 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下,手掌在落地的时候下意识撑了一下地,被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 他慢慢地把那条磕到了的腿弯起来,因为痛得厉害,想卷起裤子看下有没有流血,只是那裤子早就被雨水淋地湿透和肉紧紧贴在一起,他手本来就冻僵了不灵活,现在又受了伤,弄了好一会都没能把裤管卷到膝盖那,他只好懊恼地捶了一下地面,然后把裤子放了下来。 他坐在水里,想着自己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龙天羽现在已经到哪了,有没有出事,想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下。掏便了全身的每一个口袋都没找到后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家里了。 这让他对自己更加生气起来,将那只蹭破皮的手握起来一拳砸在水泥地上,手背关节处瞬间全见红了。 痛,就该痛死自己罢。 他踮着脚站起来,把地上的车子扶起来,忍着痛,又坐了上去。受伤的那条腿,每一次用力踩车轮的时候,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那双一开始还因为寒冷而冻得没知觉的手也渐渐在疼痛中恢复了,他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车把,而是一把锋利的刀,稍一用力,那刀刃就朝肉里割进了一分。 即使每蹬一步都那么痛,即使刀子要嵌进骨里又怎么样,再怎样的痛,也比不得他担心龙天羽的一分一毫。 车子渐渐骑到了宽阔处,路上的车辆行人也多了起来,雨越下越大,路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他有点睁不开眼,但还是一边骑一边努力地睁着眼睛朝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张望着,希望能在这车流里发现自己要找的那辆。 车子拐过一个弯,他停在十字路口上,笔直往前是龙天羽公司的方向,往左是他家里,红路灯交替着变换着颜色,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一条路走。 龙天羽,你他妈在哪?! 往前面的绿灯又亮了,路过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一眼他衣服裤子上大片大片的污水印子,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点匆匆地走了过去。 易清用手背擦了下额前的水,咬咬牙,朝着前面骑了过去。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要急不要急,再过五条街,他就可以骑到龙天羽公司那里去了。 他心里越这么安慰着自己,脚却更用力地瞪着轮子,速度越来越快起来。 过了一条街,又骑过了一条,就在他正要骑过另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嘭”地一声,伴随着凄厉的刹车声和尖锐的碰撞声,两辆车子冲进了他的视眼,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紧接着,他的全部视线都被那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子中的其中一辆占据了,是白,满屏满眼的白,是龙天羽的车子熟悉的白。 他看见那里冒起了白烟,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车身大大小小的残骸,明白过来状况的一些人开始三三两两小心地往那两辆车子那里靠拢过去。 易清停在那里,心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跳动。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把将车子丢下了,也顾不上看来往的车辆,直接朝车子那边冲了过去。 他冲进人群里,看着被撞得变形了的车身,顾不得旁边人好心地提醒他不要太靠近会有危险,冲到了驾驶座位置那里,使上全身的力气拽着车门,拉不动,要死,一点都开不了。 他转过身,看着围在一边不敢太靠近的人群,脸上的表情狰狞地可怕。 “赶紧打110和120过来。”他朝人群里吼着,眼珠子猩红着像要杀人一般。 吼完了,他马上又调转身子,握着拳头朝车窗砸了过去,他连砸了好几下,本来就已经破皮了的手背马上就有血流出来,印在了车窗上。见车窗还是没有破裂的痕迹,他干脆弯着手臂用手肘一下一下地去撞。 “龙天羽,”他一边砸着一边朝里面大声地喊,“龙天羽,你说话啊……” 你他妈应一句啊,拜托,不要有事,我求你,求你好好的…… 他喊着,嘴唇害怕地直发抖,连喊他的名字都喊不利索。每喊一句,没听到里面有回应,他的心就停跳那么一秒,换来的是更加不要命地砸着车窗,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那扇窗户终于碎开了,他把手从车窗里伸进去,抓住歪在驾驶座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的衣服,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对上自己这边。 对上脸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咚”地一声落了下去,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着软,他终于支持不住地,靠着车窗,身子滑落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在那一瞬像潮水般地涌上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大着胆子往车身靠过来,然后又喊人一起合力把车里的人弄了出来,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易清沉默着走到马路边上,坐在地上,还未从刚才的事故里恢复过来,浑身仍止不住地发抖,心脏跳得厉害。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只一个劲地往外流着,擦了又一直往外涌出来,涌出来。 当他看见和龙天羽一样的车子被撞上的时候,那一刻,他真的是,快被吓死了。当他不要命地冲上去砸车窗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应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龙天羽,你要是死了,这次我陪你。 我陪你,上天堂下地狱,我都陪你。 他坐在那里,双手被车窗玻璃割破了,不断地从伤口处往外流着血,染红了整个手掌。他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有满身满心的后怕。 他坐在那里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有点力气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要过到马路的对面去拿丢掉的自行车。 他用沾满血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朝对面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龙天羽从对面的一辆车子上面下来了,正直直地看着他。 龙天羽从车子上下来,看着坐在马路对面的易清,看他脏乱不堪的衣裤,看他低垂着头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擦着自己的眼睛。 “易清。”他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只是倾盆的大雨和周围持续不断的汽笛声覆盖了他的声音。 他想马上跑过去,看易清怎么了,却被连续不断的车流阻住了去路,只能站在马路上避着车慢慢地往易清那边靠。 易清盯着龙天羽,看他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边张着嘴说着什么。他什么都听不见,也顾不得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子,只拖着受伤的脚忍着痛快步地朝龙天羽走了过去,生怕慢一步,眼里的那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拳头紧握着,眼睛盯着龙天羽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就在两人快要站到一起的时候,他把手中握着的拳头挥了出去。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易清朝他吼了一声。 “啪”地一声闷响,龙天羽还来不及向前抱住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打地他偏过了头去。 龙天羽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下被打的侧脸,稍稍正过脸准备去看易清。 “你能不能给我好好的?”易清哑着喉咙冲他吼。 “啪”,又一拳砸了过来,比刚才那一下砸地更狠了,打得他脑袋都嗡嗡作响。 “易清?……” 龙天羽受不住痛,转过脸对上易清,刚要问他怎么回事,身子就被易清紧紧地抱住了,“我答应你,不走了。” 紧接着,是易清冰凉的唇用力地吻了上来,贴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发了疯般的碾压着他的唇。 龙天羽睁开眼,看着易清吻上他的那一刻从眼里一直流出来的泪水,那泪水承载着易清的痛,一滴一滴滴在他的心上,心尖尖处都痛了。 易清吻着龙天羽,粗暴地、放肆地吻着,像是要通过一遍遍的亲吻才能确认龙天羽正好好地活在自己面前似的。他吻着他,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想起七年多前自己离开龙天羽时下的那场大雨,想起自己坐在出租车里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龙天羽正昏迷在车里生命垂危。还好,还好你现在好好的,还好你没出事,你还在。 龙天羽,我答应你,不走了。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就算被千人指万人骂,也好过你对我说的那句你过得不好。就算违背誓约做个小人又怎样,他易清本就不想做什么光宗耀祖的伟人啊,他只想和龙天羽细水长流地过日子,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俗人。 这一生,他易清心里也就只有这人了,也只容得下这人了。如果他不好,自己做的那些牺牲又有什么用,如果他不好,自己的那些坚持还有什么用。 他爱龙天羽,一如龙天羽敢为了他在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那样的,他也敢陪着龙天羽去死,因着龙天羽就是他的命。 就为了这条命,他也想再赌一把,就一次,最后一次,赔上自己的所有,不顾一切的,只自私地替自己想,替龙天羽想,在一起,要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一辈子的在一起。 他俩就这么拥抱在滂沱大雨里,在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街道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热烈地亲吻,仿若天地间除了不断浇在自己身上的雨水,就只剩下了彼此,只有你,只有我。 ☆、第二百四十四章 那天晚上,龙天羽先叫司机开车送易清去了医院,两个人手上都有伤,包扎完后又给易清看了膝盖和手肘被磕碰伤的地方。 龙天羽帮易清挽裤腿的时候,膝盖那处应该是破了皮,血痂和裤子粘在了一起,一扯就连着肉。龙天羽一见易清皱眉,手就下不去,干脆拿了医生的剪子把裤管子沿着膝盖上方那里剪了下来,露出了伤口。 那里果然磕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不时地还有血渗出来。 上完药,龙天羽背着易清出了医院,吩咐司机送他俩回了龙家。 刚进家门,就有保姆跑出来跟龙天羽报告着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驱寒的姜茶也已经煮好了,稀粥也备着。 这些都是龙天羽在回来的车上打电话吩咐备着的,他听了保姆的话,点点头,背着易清上了自己的卧室里。 两个人的全身都湿透了,龙天羽关了卧室的门,将易清放在椅子上,转身就要去给他脱衣服。 “我自己来。”易清声音有点哑,用缠着厚厚一层绷带的手抓住龙天羽伸向自己衣服扣子的手。 “别扯到伤口了。”龙天羽弯着身子,把脸凑过去,倾身在易清唇上吻了几下,完了还很舍不得似的又用舌尖在他唇上来回扫了好几圈,才慢慢分开了,帮着易清解了衣服上的纽扣,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脱了扔在地板上。 他自己也是湿淋淋的一身,把易清脱完,自己也紧接着飞快地脱地□□,然后就打横抱着易清去浴室洗澡。 本来以为易清这次还会犟着性子不给他抱,没想到他刚弯下腰,手往易清的胳膊下探过去,易清就很自觉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挂在了龙天羽的身上。 “你可算不跟我作对了。”龙天羽抱着易清,低着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痴痴地看着怀里的人。 易清叹了口气,“我就是拦着不给你抱,你就会不抱?” “那还是要抱的。你腿伤着呢,不能用力。”龙天羽一边抱着他一边朝浴室走。 “那我还跟你白较个什么劲。” 龙天羽把易清小心地放在浴缸里,将受伤的那条腿架在浴缸的边缘上,自己拿着搓澡巾给易清细细地洗着。 那水比较热,易清冰凉的身体一开始进到里面的时候还没觉察出来,等到身子渐渐地暖和了过来,身上的皮肤都被烫地红红的了。 龙天羽的一双手因为被铁栏杆磨伤了,本来也是上了药包好纱布的,这会却已经直接浸了水给易清擦起身子来。 “你赶紧去洗澡,我自己来就行了。”易清一看他光着身子靠在冰凉的浴缸外沿给自己搓澡就替他觉得冷。 他说着就要去拿龙天羽手里的浴巾,却被龙天羽给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医生说你这手上的伤按时换药不碰水不用力的话,十天内就能好了,你要是晚好一天,信不信我咬你。” “神经病,”易清把手抽出来,在浴缸里尽量舒展着身子,好让龙天羽更方便擦着,“那你麻利点擦完。” “行,祖宗。”龙天羽答应着,手下却不敢使大力,怕碰疼了易清身上其他地方摔出来的淤青。 他把易清全身上下细致地洗了一遍,又拿着干毛巾给他抹了身子穿上浴袍,直到把头发也吹干了,这才抱着易清出了浴室,把他放到了床上。 等他自己再放好热水洗澡的时候,身上早就冻地没半点热乎气儿了。可他心里却火热着,总觉得里面有一团烧得旺旺的火,还不断有人往里泼着汽油,那火苗子都快冲破头顶了。 他终于又和易清在一起了,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那种,而不是他死缠烂打而易清被逼无奈的那种。 龙天羽高兴着,狂喜着,身子泡在热水里,幸福咕咚咕咚地从心底里冒着泡浮出水面,有点飘飘然。 他洗了没一会,听着外面卧室里没了声音,又很怕自己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赶紧急急忙忙地洗完澡,连身子都顾不得擦干就穿着浴袍跑了出去。 他顶着满脸的热水,看见易清正靠在床头,双手笨拙地捧着保姆端上来的热姜茶喝着。 听见浴室里传出的声音,他从杯子上方抬起了头,朝龙天羽这边望了过来。 “怎么?”易清看着龙天羽脸上担忧的神色问道。 龙天羽站在浴室的门口,远远地看着易清,看见他正坐在自己床上,对着自己说话,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心脏还因为刚才的担心而剧烈跳动着,将易清端着的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转而紧紧地抱住了他。 “总觉得这不是真的,总怕这是梦。”他把脸紧贴着易清的脸,感受着他耳侧脖颈处的温热,“你不知道我盼着这一天都盼了多久了。” 他湿湿的头发扫过易清的脸,带着热浴后的温热气息和毛毛的刺感,弄得易清痒痒的,忍不住将他脑袋往肩膀上按了下,侧过脸在他潮湿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说不走就真不走了。”他吻了下龙天羽的头发,嘴里马上就有了一丝清香,淡淡的,像极了此刻被龙天羽拥在怀里的那份满足与安逸。 他要的,从来就不多,只不过一个龙天羽罢了。现在他不管不顾要了,一想起往后的每一天,自己都能和这人像此刻这般拥抱着,就觉得之前的那几年,全被自己浪费了。 龙天羽抱了易清好一会才松开,然后又出去叫保姆把煮好的粥端了上来。他给易清拿着碗,非要一勺一勺喂着床上的人吃完了,这才把房里的湿衣裤、杯子、碗全都收拾了放到走廊上,叫保姆上来清理走了。 等龙天羽上到床上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两个人裹着厚厚的被子侧躺着,脸对着脸,舍不得关灯,就一直这么互相盯着对方看。 龙天羽没坚持几秒,就忍不住凑过去吻住易清,热热的呼吸打在易清的脸上,手不自觉得就往睡袍里钻了进去,在易清光滑的背上用力地抚摸着。 易清回应着他的吻,身子慢慢地朝龙天羽那边靠了过去,手不由地抚上龙天羽的脸庞,摸了一阵,才觉出自己缠了绷带的手根本感觉不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个长长的吻才终于算结束了。 龙天羽从他唇边退了回来,额头和易清的碰了碰,手摸了下他的脸庞,喘着粗气问道:“你笑什么?” “没。”易清拿着自己包成粽子样的手,艰难地弯了下手背,在龙天羽鼻子上刮了一下,“就是想笑。”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想笑过了,是发自内心的,从心底里升起的那股高兴,不自觉地就从喉咙里蹦了出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勾出了一道弧。 龙天羽看他脸上轻松自在的笑容,又忍不住想凑过去吻,直觉地怎么吻都吻不够似的。 他按着易清的脸,咬咬牙,对他说道:“先别笑,让我吻够了再说。”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只凭着呼吸里易清的味道就凑了过去,刚一触到易清的唇,就贪婪地吻上去了。 他吻着他,粗暴的,一如年少时爱上易清时的那份冲动,温柔的,像每次欢爱时抚慰易清时的疼惜,辗转的,就像他和易清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悲欢离合,宠溺的,痴迷的…… 这吻,像是吻一辈子也不够啊。 两个人一直吻得头昏脑热才分开了,彼此脸上都滚烫火热的,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 “还不够。”龙天羽抬头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全身都被淋了一遍油被人用火烫着,只有贴着易清才能有救。 “操,悠着点。”易清推了他一把,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被子往下踢了踢。 里面跟个火炉似的,都快把他给点着了。 龙天羽也赶紧坐了起来,把他踢下去的被子又给扯上来严严实实地盖着了,箍着易清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几口,“上瘾了。” 易清把吊在自己身上的赖皮脸给扒拉了下来,盯着龙天羽看:“想睡觉了没?” “怎么睡得着。” 比打了兴奋剂还兴奋,根本平静不下来,怎么睡得着啊。今晚要不是易清身上都是伤,龙天羽怎么可能忍得住只跟他接个吻,不然早压着人干个天翻地覆了。 “说会话?”易清也睡不着。 “行。”龙天羽硬拉着人往自己怀里靠,又就着灯光仔仔细细察看了遍易清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的绷带有没散掉的情况。 他检查完了,这才放心地把头抵在怀里人的肩膀上,问道:“下这么大雨,怎么骑辆单车就出来了?” “怕你开车出事就追出来了。”易清把搭拉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翻过来瞧着,掌心里全是一道一道刮擦破皮的痕迹,“你先走的,怎么还变成我追到前面去了?路上也没看见你车。” “我拐错了一个弯,之后又和别的车起了剐蹭耽误了下。后来叫司机过来开的车才到那的。”龙天羽把手从易清手心里抽出来,拿着手指在他摊开的掌心里写字画道道。 那时从易清家离开,他带着满心的失落开车冲了出去,眼中的泪水一如车窗外瓢泼的大雨,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些他吼给易清的话,明知道自己说出来有多痛,对易清就有多伤。明明知道那些都不是易清的错,易清也有他的无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把自己这些年因为一直被蒙在鼓里所受的那些伤说给易清听一听,让他也心疼心疼下自己。 他也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凭什么所有人都在用着为他好的借口,瞒着他擅自给自己做了这样那样的决定。他朝易清吼着,往事一件件浮现心头,自己像傻子一样地被易清骗着,被母亲哄着,那些无措和绝望,悲伤和愤恨,曾跟随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才知道,自己耿耿于怀,郁郁寡欢的那么多年,其实不过是败在一场欺瞒。 他在这样的欺瞒里整整度过了六年,沉默的灰色的六年,等到醒过来,因着这所有的痛,都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给的,他却也只能默默地受着,把这六年里所有憋着的苦闷压在心底,学着自己去忘记,去原谅,是释怀。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问过他过得是不是真的很好,关心过他是不是真的欢喜,但他也忍过来了。现在,他只不过想放下过去的一切,和易清重新地开始,明明两个人还爱着,明明都比以前强大了很多,但想要在一起,却还是这么难。 他开着车,想起自己刚刚和易清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易清站在自己对面面若冰霜的脸,所有的,所有关于过往不好的回忆全都涌上了心头,化成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开始看不清前面的路,眼睛里只有迷茫的水雾,还有易清,还有易清的那张脸。他的眼前又开始出现幻影,幻影里,他总看见易清从大雨里冲了出来,正对着他的车子跑了过来,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那是七年多前的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的幻影,从此成了他下雨天开车的梦魇。 从公司开车过来的时候,他一心只担心着易清,担心他会被家里人刁难,竟然一路开了过去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而在此刻,那个幻影又出现了,他又看见易清朝自己这里跑了过来,马上,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龙天羽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前面的路,可是眼里一下子全都只剩下了易清,冲他跑着说着什么。他闭上了眼,不想再看到易清的幻影。 “嘭”,车子撞上前面一辆的时候,他的身子狠狠地撞向了方向盘,在一阵钝痛中,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前面没有易清,只是一辆黑色的小车而已。 他一头靠在座位上,捂着被撞痛的胸口,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光亮,重重地喘气。 龙天羽回了易清的话,沉默了一阵,然后又从刚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他的心里还有着因为方才的回忆而涌起的伤感,此刻自己正躺在床上,抱着易清,又觉得这一切终于都已经过去,他得偿所愿。 “是真的想通了,不走了啊,真的啊?”龙天羽又挨着易清的脸问了一遍,总觉得幸福地有点不真实。 “是。”易清从他胸膛上滑下去,身子缩进被窝里,把头枕龙天羽大腿上,“明天准备怎么办?” “我这边主要就是公司,这阵子会在主要商场和酒吧里多配备些保安警戒着,防止有人煽动来闹事。至于我自己,外面的人怎么写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不要紧。”龙天羽轻描淡写地说着,又问道易清:“你那边打算怎么做?” 易清还没说,龙天羽又自己插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你爸你哥要是再打你,我替你顶着。” “就你?”易清抬头瞧了眼龙天羽微肿的脸颊,一边是被他哥给按着撞铁门上撞出来的,一边是被自己打的,“算了吧。” 龙天羽一听他那瞧不上自己的语气,马上为自己辩解道:“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哥啊,我那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动手么。要真打起来,保准把你哥打地嗷嗷的。” 易清也不跟他争,接着说道:“你那边到时总要站出来给个说法的,为了公司考虑,你要瞒着,我也没意见,以后在外面尽量低调谨慎点,不被人拍到照片……” “我想公开,”没等易清说完,龙天羽已经忍不住接过他的话茬,“生意上的事,我心里有底,不至于因为这个亏损倒闭,至多一个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我赚的钱,要就咱俩花,闭着眼往死里花也够过咱这一辈子的了,我不贪这个。我只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没什么遮遮掩掩,也不要偷偷摸摸,平常人怎么谈恋爱的,我也想和你那么过。” 他想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牵着易清的手,想在露天的餐桌上和易清对坐着共喝一杯冷饮,他想让所有从他俩身边路过的人都能在第一眼就看出他俩是爱人是情侣。 他对易清的爱,从一开始就想昭告天下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在乎流言蜚语,无所谓冷嘲热讽,只坦坦荡荡的,爱着这么一个人,无关乎性别,也不计较世俗偏见。 爱了,就是爱了。 他把手指□□易清柔顺的头发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捋着,“我知道这对你,对你家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咱俩关系要是公开了,以后少不了被各种新闻媒体打扰,也许一起外出吃个饭都会被人偷拍。你不喜欢被关注,我也知道。所以,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公开。反正,我听你的。” 龙天羽说完,低着头弯下身子,在易清额前重重地印了一口。 他可以什么都不理睬不在乎,但易清,易清的家人,他也想照顾到他们的感受。 易清枕在他腿上沉默了一阵,良久慢慢地说道:“那就公开吧。不过还是先等我明天回去了,跟家里人把我们的关系说了,你这边再声明也不迟。至少要给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龙天羽哑着嗓子问了易清一句。 他听着易清那么说着,感动地从胸腔那处都往上涌起一股热流,刺激地他鼻头发酸,眼眶一热。 易清肯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已经觉得是莫大的满足,更何况把和自己的关系公诸于众这种事。 易清听他那么问着自己,一边把头从他腿上抬起来落到旁边的枕头上,一边用手用力扯了扯龙天羽的衣服。 “你躺下来,我再告诉你我怎么想的。” 龙天羽乖乖地躺了下来,头刚挨到枕头,易清已经倾身过来,手腕子勾着龙天羽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嘴唇亲了上去。 “嗯,就是这么想的。” 就是这样,想拥抱的时候就要马上抱到,想吻的时候就要立刻吻到,一切只由着自己心里喜欢,高兴。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一整夜,早上凌晨六点左右,天还未亮,易清就让龙天羽送自己回家里去了。 “我还是陪你进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龙天羽把车子停在易家大门口,出门前还答应地好好的,这会又拉着易清的手反悔了。 一想起要是易子峰把昨晚对付自己的招式用在易清身上,哪怕就是碰易清的一根手指头,一根头发丝,他都有点受不了地要跟人急。 “你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就行了,我家里这边,等他们都接受地差不多,再带你过来。待会要是有什么事,我打你电话。” 龙天羽想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解了身上的安全带,倾着身子过去抱住了易清,“我中午就过来接你,你要不出来,我就进来抢。” 易清任着他抱了自己一阵后才把他推开了,笑道:“你别过来了,到时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你一来,招一大批记者过来堵门口,让家里人看见了,心里肯定添堵。” “咳,”龙天羽叹口气,又往车外瞧了瞧,外面蒙蒙亮,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是挺不甘心就这么一个人开车回去。 还没等易清走到铁门边,他自己便也下车跑了过去,一手将易清的胳膊架自己脖子上,一手扶着人的腰,将易清搀扶着。 他没等易清说话,就自顾说道:“我送你到客厅里就出来。” 易清也由着他,很自然地把身子往他那边靠了过去,借着龙天羽手下的力慢慢地往里走。把出来开门的门卫看得愣在那里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龙天羽把易清扶到客厅里,家里除了佣人们已经起床准备早点和打扫,清爸和清妈都还在睡觉。 易清坐沙发上,也没让保姆去通知父母自己回来的事,而是叫人弄了几样早点端出来,和龙天羽坐一块吃完了,这才把龙天羽给撵走了。 龙天羽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他一人了,易清又在沙发里坐了阵,听着从卧室里传过来的父亲的咳嗽声和母亲喊佣人拿熨烫好的衣服进去的声音,这才站了起来,进到书房里去了。 他奉了热茶放在书架子正中摆着的爷爷奶奶的遗像面前,又点了香,每鞠一个躬,就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连着鞠了三次,然后把手中的香□□了香炉里,对着照片里两位老人的脸沉默着。 清爸清妈直到吃完早餐了才被家里佣人告知易清已经回来了的事。 清妈一听说易清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跑书房里去看,一看见易清缠着绷带的双手,马上就喊了起来:“你手怎么了?” 清爸本来还为着昨晚的事想端着,在客厅里坐着没动,只喝着茶看着早报,只等易清自己主动出来跟自己说话。 此刻一听到清妈在书房里嚷嚷着,他便有点坐不住,没看几行新闻后就把报纸捏手里,端着紫砂茶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到了书房。 易清在房里已经把母亲安抚住了,见父亲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对着清爸喊了一声:“爸。” 清爸没做声,眼角余光瞟了眼易清手上的伤,仍装出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 “爸,我回来跟你,还有妈说个事。”易清也不在意父亲对自己的无视,接着说道。 清爸把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哗响,半晌了也没说句话给个回应。 最后还是清妈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报纸扔在了桌子上,“整天关心这个国家那个国家的大事,自己儿子的事怎么不操心下。易清昨晚去哪了,手怎么弄的,做爹的都不过问下?” 清爸这才抬起头来,朝易清看了一眼,闷着声说道:“你说,什么事,我听着。” “我决定和龙天羽在一起。”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清爸问完这句后没再说话,只悉悉索索地喝起茶来。 易清也很有耐心地站在那等着,一直到一壶茶都喝没了,清爸才又开了腔:“我要说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呢?” “老易,你怎么……”清妈一听清爸那么说,又怕他在心里想着什么刁难儿子的法子,心里马上就急起来,又因为昨晚为着易清的事担心了一晚没休息好,话才说到一半就又有点喘不上气来。 易清赶紧上前把母亲扶住了,劝着她出了书房,让佣人陪着进卧室休息去了。 “您即使不同意,我还是要和他在一起的。”他转身关了门,房间里只剩下父亲和自己两个人。 “那你还来跟我说什么。” “父母养育之恩,您就是再怎么反对我和他的事,也想由儿子自己亲口告诉了,而不是让家里俩老从别的新闻报纸上得知。”他右脚受了伤,在房间里站了这么久,一直是用左脚使着力,现在已经开始隐隐地有点麻了,只好走到桌子边,用手撑着桌面缓一下,“今天过来跟您说,也是想告诉您,您即使不同意,不认我这个儿子,但在我这里,您还是我爸。以后一有时间,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您和妈,等你俩老了,我来养。” 清爸听了他的话,盯着桌面上凌乱的报纸看了一阵,想叹口气,哪知刚张开嘴,又觉得连叹气的心思都没了。 索性把桌子上那团碍眼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指着对面的椅子对易清说道:“你坐下来,谈一谈。” 易清便也坐下了。 清爸弯着指节在桌上敲着,看着对面的易清,想发火又找不到能骂的点出来。 这孩子长这么大,除了一个龙天羽,是任何方面都让他特别满意的。清爸私心里也希望这易清可以走一条和自己和他哥哥不同的路,远离官场纷争,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最小儿子的偏爱,而易清确实也如他所期望的一直淡泊名利,做人内敛低调,生活……在没有龙天羽掺和进来之前,生活也算得上是安稳自在。 “你得知道,以后和他在一起,我和你哥也没办法天天派人给你挡记者防狗仔,你和他过日子,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爸和哥这边职位特殊,为着影响,以后我和龙天羽的事,你们也不需要帮我出面,直接回避就行了。” “看来你是早就想好了。”清爸叹口气。 “也没有,都是昨晚的决定。”易清把佣人刚送进来的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清爸面前,“要是可以,也想找个父母都顺心的,不让你们替我操这份心。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觉得,最想和他在一起。” “非他不可?” “是,非他不可。” 清爸转过身子,盯着书架上父母的遗照,易清上的香还插在香炉里没有燃完,有烟雾细细地笼罩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他手里握着那盏热茶,杯壁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地他掌心的老茧都刺痛着,但他仍舍不得撒手放下,只慢慢地饮了一口,热烫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五脏六腑像在热水里滚了一遍,难受又揪心。 年轻人的爱情,他已经不懂了。他看着照片里的父母,想起自己结婚的时候,不过听了说媒的几句话,父母点了头,然后就和见了几面的姑娘结了婚成了家,至此到了现在。后来易子峰结婚,也不过是按着他的安排,娶了个对易子峰以后的仕途会有帮助的女子。 如此,爱情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成家立业的工具,多了不觉得麻烦,少了却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因此易清嘴里说的非他不可,他是不能理解的,也体会不了。 不知道自己那死去的父母要是还在的话,能否体会一二。 清爸将杯里的茶全都喝光了,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对上易清:“你当初在爷爷奶奶面前跪着发过誓的,现在反了悔,跟老人也要有个交代。” 他朝着易清,指着父母的遗像道:“你跪着,给爷爷奶奶磕个头,把自己的事跟老人说清楚了,以后怎么做怎么过,都交代好,让你爷你奶放个心。以后你和龙天羽的事,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他说完,在心里叹了几声,也没再看易清,关上门出去了。 即使理解不了,但为了孩子,到底也要试着去接受,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给易清最大的宽容和让步。 易清坐那里沉默着,父亲从他身后走过的时候,仿似听见了他心中那声无奈的叹息。这便是家人罢,无论自己做对还是做错,即使当初怎么跳脚红脸地骂过打过,但到了最后,骂地最凶的打地最重的他们,也往往是那个会站在你身后陪你挨刀子挡子弹的人。 对于这样的他们,他心中总是有歉意的,为着自己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令家里所有的人都满意。生而为同非他所愿,爱上龙天羽也只是追随内心,从未想过要因为自己而伤了最亲的家人,父母哥哥能理解他和龙天羽的感情自然最好,不能理解的,他也想通过自己的沟通和以后的行动让他们试着去明白去接受。 易清也明白,在他和龙天羽这事上,自己再也做不到圆满,但他也希望着,至少要让所有的人都少受一点伤害,无论是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和龙天羽的事而受到外界的打扰,还是龙天羽被家里人的排斥。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阵,直等到那香炉里燃着的香都燃尽了,这才从椅子上起身,朝着两位老人的遗照,直直地跪下去了。 易清跪下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到冰冷坚硬的地板,每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像磕在自己的心里。 这一世,他注定要负很多人,但最不想负的那个,还是龙天羽。 其他人,负就负了,只求尽自己所能,做到问心无愧。 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吃了药又睡了过去,父亲也在和他谈完话后上班去了。易清只到楼上提了自己从巴黎回来带过来的行李箱下来,此刻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回望了一下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又因为方才的事,心底里无端生起一股离愁别绪,只觉得自己这次从这大门走出去,就真的是对自己的以前和过往的一次道别了。 他站在院子里,正等着司机从车库里开车上来,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出了一会神,不知什么时候,龙天羽却已经站在了他旁边,将他手中的箱子接了过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暖暖地说道:“走,我们回家。” 易清偏过头,就看见龙天羽脸上带着暖冬里让人安心的笑看向自己。 龙天羽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贴了贴,然后拿下来小心地握着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我让保姆炖了汤,回去刚好可以喝了,给你补补。” “好。”易清应了一声,被揣进口袋的手动了动,握住龙天羽的手。 两个人转身,并肩往大门外停着的车子走了过去。 冬日里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身后是自己的过去,前面是自己的将来。 他终于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还未老去,还能好好享受这一切美好的时候,有一个属于他俩的家,嗯,一想起来,就对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充满着期待。 易清握着龙天羽的手,手心即使因为隔着厚厚的绷带感受不到龙天羽手里的温度,但就在这一刻,有他在自己身边陪着,心里便温暖着,踏实着。 是,回家,他和龙天羽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10月13号的下午,码字中,当写到羽哥来接清哥回家的时候,在那一刻,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嗯,就是这里了,就停在这里。 易清放下心里所有的负担,结束家人捆绑自己多年的情感道德绑架,提着行李走出家门,站在院子里,和来接自己的龙天羽一道,背转过身去,在冬日阳光正好的正午,告别过去,一起走向属于他俩的未来。 写下那一段的时候,心里很暖,然后就突然觉得,可以了,清羽就到这里吧。 至于清羽的爱情,正文里没有提及的和好以后的日常,想必大家也都能想象得到。龙天羽总会给易清一份热闹和欢喜,易清也会给龙天羽一份恬淡和安逸,日子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地过。 所有的清党和羽党也可以在这一刻,和清哥和羽哥一样,放下过往的一切,回归清羽党。 毕竟,清羽的爱情,尽管从一开始,羽哥在两人的爱情里处于最先爱上,所以爱得要比易清卑微的那种地位,但是到后来的两情相悦,清羽之间就已经不存在谁爱得多谁爱得少的问题。他俩有的只是对爱情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羽哥宠清哥,同样的,清哥也宠羽哥,他俩算得上是互宠,在十一看来,这才是一段爱情最好的体现吧。爱情里,十一喜欢舒婷的那首《致橡树》,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之恋,不能因为一方是受或者女人,所以就理所应当地觉得该被宠着疼着。感情应该是相互的,是无论哪一方有困难的时候,另一个都可以足够坚强地站在他的身后替他遮风挡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一点,羽哥能做到,清哥也同样做到了。 嗯,关于他俩,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但该说的,其实早就写在故事里了,其他没说出来的,就留给老攻们说吧。 尽管还有很多的疑问没有交代,比如是谁把照片泄露了出去,姚瑶、邱果果、陆鸣等一干角色的结局怎么样,一一和小雪这后面两个□□来的萌物有什么用,这些,在正文这里都不能一一交代清楚了,会在番外里给每个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正文到此结束,一路下来,很感谢你们的陪伴、鼓励和支持,清羽从一开始也只不过是十一在家闲得慌,把所有有点看头的同志电影电视剧都看了一遍后,又开始找耽美看,看了几本后觉得都没戳中自己的点,文荒,于是就决定自己写给自己看。 嗯,清羽的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从一个资深腐女文荒开始。 一路写下来,从寥寥无几的几个观众到现在,十一从一开始也没预想到会陪俩儿子走这么久这么远的路,从去年的一月到现在,也将近一年了。 慢慢的,就觉得他俩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了吧,或许是自己生活到了他们的那个世界。我更像一个旁观者,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他们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高兴的、沉默的、绝望的、愤怒的……所有的喜怒哀乐,他们笑过的,十一也跟着笑过,他们哭过的,十一也跟着哭过。 因为很多事,亲身经历过,所以有点感同身受,包括韩星的暗恋、清羽长达数年的分离、亲人的离世、父母的不理解……这些,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一一体验过,所以总觉得在写他们的同时,也是在写自己,在写很多和自己一样有过同样经历的你们…… 我的青春并不算完美,也留下过很多遗憾,但幸好能怀着一颗充满期待的心,坚持着努力地走下去,笑过的总比哭过的要多,高兴的总比难受的要多,所以再回想,又觉得虽不算最好最精彩,但也不是太坏,也足够心满意足。 这本,也算是纪念下十一的青春,懵懂无措的悸动,无疾而终的暗恋,冲动莽撞的告白…… 说这些总觉得太伤感,所以还是调整下情绪说些别的老攻们比较关心的事: 1、番外在哪里可看? 【番外会收录在即将出版的个志里,不会在网上另行公开】 2、番外有什么内容? 【灏亮结婚原因、清羽在一起后的各种日常、姚瑶的结局、陆鸣和邱果果的归宿。这些七七八八的,预计也会有510万字,毕竟老攻们都知道,十一挺多话的,而且对于清羽的日常,十一确实还有关于他俩,很多没说完的故事要说。】 3、个志在哪里买? 【届时预售的链接会放到贴吧里,十一的微博和清羽读书群里到时也会有通知】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41节 4、十一的微博号? &y11】 5、清羽读书群号? 【因为是读书群,所以为了防止不明情况的路人进群,进群前会先有一个考核,内容也比较容易,就是问下有没看过这本之类的,考核群号:576134982】 6、清羽完结后还会有什么后续吗? 【除了目前正在做的个志,十一也在争取做成广播剧,所以,清羽虽然完结,但之后还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和大家见面】 7、十一以后还会写别的吗? 【写还是会写,但下一本什么时候开始不能确定,毕竟十一不是全职写手,只是个人兴趣。一生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值得去尝试,写算是十一感兴趣的一个,尝试过了,也许接下来又会想去做别的东西。所以,一切都暂定。】 8、如果开新坑的话,会在哪里发布? 【暂时不确定,感兴趣的可以关注十一的微博,因为到时有新文的话,会第一时间在微博上通知的】 9、可以搬文或改编吗? 【本文禁止一切形式的改编。搬文的话,目前贴子上发布的是初稿,里面还有错别字和一些需要完善的章节,十一之后会放修改版的txt格式出来,届时想搬文的在征得十一的同意后方可搬文】 10这文这么虐,十一你是亲妈吗,到底爱不爱清羽啊? 【我爱,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要爱自己这俩儿子。所以,当你们在那说着自己被虐哭的时候,也许在你们看不见的屏幕的另一头,是另一个比你们哭得更凶更厉害的十一吧。】 目前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如果还有别的老攻们想问的,但十一在这里没回答出来的,可以在帖子里问。 清羽不说再见,因为我们总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和所有的你们再见。 最后,祝所有你们的爱情,都能像清羽一样,羽过天清,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离。 ps:本文正式更名为《纹戒之清羽》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第4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