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正文 第1节 十二 作者:八等桑土豆大碗吃 第1节 书名:十二 作者:八等桑 文案: 最近我认识了些新朋友,都有一个特点:真实。我们这一生中会遇见很多人,真正留下的却就那几个。有些人拼了命的想要存在,有些人却拼了命的想要灭亡。写身边的你和我,看人间的所有故事。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半页 ┃ 配角:沈知秋 ┃ 其它:同性,耽美 ☆、序 十二岁的时候,林半页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和妈妈说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林妈妈就在相框里那张被放大的黑白照片里面冲着他笑。他抹了抹相框玻璃上蒙的那层薄灰,把它放回原处。 自打那之后,林半页就有了个梦想,在自己死之前十二星座的男人要谈个遍。他还想着,在自己以后的遗像周围就挂着这十二个男人的照片,陪他生,陪他死。 半页算是同龄人中比较早熟的那一类,当他把这个疯狂的想法告诉他发小——沈知秋的时候,知秋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时不时吸吸从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嘴里嘟囔着,男孩和男孩在一起就不可以生小宝宝了,半页并不在意,继续说着他的宏伟计划。 ☆、壹、双子有一颗洋葱心。 半页的第一次对人有心动的感觉是在十五岁,那时候中考刚结束,在家闲得无聊,他便跑去游泳馆学游泳。在泳池扑腾了将近半个月,课程已经临近尾声了,他也没学会划水,顶多能保持躺在水面上不沉下去。 最后一堂课的时候,虽然不太想去,但还是去了,他报的是少儿班,他不喜欢和那些油腻腻的大人一起上课。还是和往常一样等房间里面的小孩子们都换好了衣服他才进去换,半页从小就不习惯当着人脱衣剐裤,陌生人面前就更加不行。这头刚想着最后一堂课,等会一定要哄着那些小孩子一起起哄,要老师请吃大餐,从更衣室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半页刚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还没来得及穿上泳裤,就被这人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半页尴尬的愣在原地,对方三下五除二的换了衣服,把衣服往柜子里一堆就往门外跑,边跑嘴里还喊着:“里面的,你快点,老师开始点名了。”半页“哦”了声,然后就在想:那个人是谁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最后一堂课,老师说半页这辈子应该都学不会游泳,半页不服气,在水里扑通扑通地踢着水,弄得泳池里那群小娃娃不停的乱叫嚷。直到半页发现刚刚闯进换衣间的那个男生也在偷笑才停了下来,却不知哪根筋不对,突兀的大笑起来,还大声的往喉咙里倒抽气发出类似猪哼哼的声音,又惹得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等到他笑累了,实在没力气,几乎是从水里爬出来的,哪晓得刚一上岸腿就开始抽筋,疼得他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不过话说回来,半页本身地理就不好,就算腿不抽筋他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那男孩也从水里出来,上来就给半页揉腿掰脚,觉得抽筋的状况舒缓了不少,半页一把推开了男生的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男生在他身后喊着:“一句谢谢也不说?”紧接着又补了句“至少告诉我个电话号码,好要你请客吃饭当做谢礼啊。” “教练还欠我一餐饭,要他还你吧。” 2、 九月开学的那天,林半页和沈知秋站在人群堆里查找他们分在哪个班级,结果半页分在了文一班,知秋进了理一班。 “为什么把我分到理科班,我明明是想学文的。”知秋嘟囔道。 “不会啊,我觉得你学理挺好的,至少以后我家有什么东西坏掉了要修,你就可以来帮忙。” “这和那个又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水电工。” “谁说学理就是水电工了!”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 “你找打是不是。” “别吵!走了,去报到了。” 报完了到,在新学校溜达了一圈之后,半页和知秋就准备回家准备军训用的东西。半页一直抱怨这么大太阳一定会被晒个半死,知秋却对军训期待得很,可能是受爷爷的影响,他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军人,随着年岁渐长这种渴望就愈发的强烈。 “嘿,抽筋的。” 半页和知秋纷纷转过头,就看到个高个男生在他们身后朝他们走来,一身运动装,一对长臂在身体两侧甩动着。半页一眼就认出他是暑假游泳班帮自己揉腿的那个人,刚准备开口叫知秋走,不料知秋倒先开口“诶,你是叫李来吧。” “对,沈知秋,没错吧?”对方回道。 “没错。” “怎么?你俩认识?”叫李来的人指指半页,问道。 “对,我和半页是发小,同一个院子长大的。” “那你会不会游泳?” “会啊。” “那你可得多教教你这位发小咯。” “他呀,他从小就是旱鸭子。” “哈哈哈。” 半页给了李来一个白眼,拉着知秋飞似得走了。李来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眯成一条缝,眼里淌着光。他冲着远去的两人喊着“诶,抽筋的,你还欠我一餐饭呢。” 3、 军训过后不久,新生们就开始全新的学习生活,虽然高中的社团基本上是虚置,但还是开展了每年一度的招新活动。半页对这些基本上没什么兴趣,当知秋拉着他这个社团考试那个社团面试的时候,他完全提不上劲,他的心思还停在军训场上和李来呛声的时刻。 知秋还在进行广播站第二轮面试,半页已经从面试现场跑出来,里面的氛围过于诡异,要当着一大群学生的面朗诵诗词,半页普通话压根就不好,原本就很紧张,这样一来弄得他更加的紧张起来,手心里不停在冒汗,他受不了,提前退场,放弃面试。 正当他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的时候,李来就在他身后头喊他。他有点不在状态,其实他在想:为什么别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才艺和爱好,而他除了会书本上说的那些,其他什么都不会,连最简单的说话都不会。 “嘿,抽筋的,想什么呢?”李来一把揽过半页的肩头。 “没,没什么。”半页被李来吓了一跳“啧,你放开我,别弄得我们好像很熟是的。” “难道不熟吗?” “不熟!我也不想和你熟!还有我有名字,我不叫抽筋的!” “我知道,你叫林半页嘛,我逗你玩的,别生气啊。” “我跟你什么关系需要你逗我玩?还是我是三岁小孩子,需要你逗我玩?军训的时候玩得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诶。”李来揉了揉半页的肩头,却没得到对方的反应“诶,林半页。” “干嘛!”半页的身体因为生气控制不住的在抖动,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滑稽,他朝墙里靠了靠。 “对不起。” “你又想干嘛!” “你是不是被我笑傻了?” 半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真的很讨厌一个人有两副面孔,你当着大家的面不停地嘲笑我,私底下又到我面前来装好人。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可笑。”说完半页就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想到什么又突然欠过身来说“你的道歉我接受,如果这可以让你停止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完全接受。我来这是学习的,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闹。”半页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英雄,他什么时候敢对一个陌生人说过这么多话,还是这么多严厉的话,想到这他还把自己的胸膛挺了挺,紧了紧肩头和背部的肌肉,用力地迈开步伐。 “我叫李来,理一班。”李来说话的时候已经追上了半页。 “什么?”半页被吓一跳,原本雄赳赳的气势全吓没了。 “我叫李来,理一班。” “哦。”半页没再理会李来,脚步变得一场的轻快,刚刚吓走的气势仿佛又回到他身上。李来还在身后叫嚷着,半页细数着脚下的阶梯数,刚拐了弯就抑制不住笑起来,李来在楼下听到他咯咯的笑声,舒心一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傻小子。” 4、 半页在的是文科班,全班六十来号人,男生只有八人,而且一个比一个脾气古怪。大家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因为各个都认为自己是班里长得最帅的人。半页不爱搭理他们,因此他们谁也没成为半页的朋友,到是有不少女生爱和半页玩在一起,这更是让其他男生红了眼。 文科班除了男生古怪难搞,因为女孩多,自然就成了是非之地。是非这东西,因为个人站的角度和立场不同,自然看到的利弊也不一样,也就产生了分歧,成了彼此之间的是非。 班里第一次开班级会议,前半段都挺好,被选为班干部的同学一一上台发表就职宣言,就连平常彼此看不来的男生,当半页上台发表班长就职宣言的时候,坐在底下鼓掌最热烈的是他们,原因很简单,这种时刻就应该收起内部矛盾,一致为男生的集体荣誉喝彩。当最后一名班干部就职宣言说完之后,其实班会也差不多接近尾声,班主任在讲台上说“马上要进行黑板报的比赛了。咱们班能不能得第一,就看新上任的宣传委员了。” 班主任的话刚落音,宣传委员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问道“老师,这期我想弄成油画风格,其他班估计也想不到,只是我需要人帮忙,吴子妍画画功底不错,我想她帮我一起弄。” 吴子妍哪会愿意,人家竞选宣传委员没竞选上,正一肚子的气,结果还要被现任宣传委员差遣做事,这哪行,这姑娘也不示弱,没等宣传委员说完,便回道“我不做,我手痛,画不了。” “哎哟,中午还跑出去上网,玩起来怎么就不记得手痛了。” 班里是明令禁止读书期间上网打游戏的,很明显宣传委员摆了吴子妍一道,两人这一来二去,最后在教室里打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有关对方的秘密,大伙明面上在劝架,其实心里暗爽能听到这么多猛料。其实两人原本是很好的朋友,结果因为一个所谓的班干部而反目。 半页一边把这话说给知秋听,一边补充道“要是我们以后会为了这种小事闹翻。” “怎么着?” “我现在就悄悄毒死你” 两人挤在一起哈哈笑着,完全冷落了一旁的李来,其实半页是故意的,知秋说要带上李来一起玩的时候,他提出了抗议,结果没用,知秋还是把李来带来了,说李来是个挺够朋友的人。听到这话,半页就在心里想:让你抄作业就是够朋友了,从小到大我让你抄的还少吗? 趁李来去买果汁的空挡,半页对知秋进行了新一轮的炮轰“不是说了不要带他来嘛!你怎么偏不听呢?” “他人真的不错。” “就给你抄了几次破作业人就不错了?从小到大我给你抄那么多作业,还帮你做你妈布置的课外习题,那我岂不是你的救世主。” “你当然是救世主啊。” “主说的话,你怎么不听了!” “猪啊,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才是猪嘞!” “他人真的不坏,你也是个好人,你们这彼此间的结下的梁子总要解了吧,你也不想接下来三年,见到这个人就躲吧。还有我和他同班,你总有要去找我的时候吧,那到时候我和他一起玩,被你看到了你该多尴尬?” “你就不会不和他玩在一起啊,你们班那么多人,偏偏要和他一起玩。” “我是人缘好,我们班的人我都玩得好。当然,玩得最好的还是你啦。” “谁和你玩最好了。朋友基本法则: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你连基本法则都没做到,还说和我玩得好。” 知秋正要再往下说,李来提着果汁走了过来,看到李来,半页也没再多说什么,低着头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李来和知秋说了几句话,具体是什么,半页没听得太清楚,只知道李来说完便走了。 “呐,他给你买的。”知秋把果汁递给半页 “我不喝。” “人家特意给你买的。” “我不喝。” “人家特意去买一杯要多冰,多蜂蜜的柠檬汁,结果走半路,杯子破了,撒他一身,又折回去买了杯新的。” “撒了就别再跑回去买了呗,我又没那么想喝,再说,谁要他买了。”半页接过了果汁。 “没人。”知秋耸耸肩。 “他干嘛去了。” “衣服全湿,回寝室换衣服去了。” “活该。”半页喝了口果汁“我先回教室了,果汁,替我谢谢他。” 知秋抿着嘴笑,他知道半页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也是,男孩和男孩之间似乎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因为知秋的关系,半页和李来越走越近,早前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有时两人还会合起伙一起嘲笑知秋,不开心的那一页,算是翻过去。 5、 李来喜欢打篮球,球技自然不会差,加上又有身高优势,进校队后不久就成了主力队员之一。 其实半页早就料到李来会要他去看球赛,那天李来的时候,半页自然而然的说出之前想好的拒绝的话,李来吃了闭门羹,满脸失落地走了。 结果比赛那天半页还是去了现场,球场里热烘烘的,混杂着不同程度的人肉味,半页坐在球场的左边偏后点的位置,一直低着头看书,偶尔抬头看看场上的比赛情况。其实在那种闹哄哄的环境下怎么看得进书,半页看不懂篮球,不懂什么叫走位,什么叫带球上篮,所以拿本书做做样子。 知秋坐在他旁边,一直递零食给他吃,他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像热浪一样的人肉味已经熏得他一分钟也坐不住,他想走,可是苦于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刚站起身来,身后就有人吼他坐下,他只好连声道歉,又不情愿的坐回位子上。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一群人追着一颗球跑来跑去浪费体力会如此卖命,他也不明白场上有群疯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为何场下的人也跟着一起疯狂,时而呼喊连天,时而喝彩一片。 半页唯一看得懂得只有比赛分数,他只知道他们校队的分数已经落后一大截。然后他看到李来被替换上场,在观众场上搜索一圈,半页知道他在找他,于是冲李来挥挥手,李来晃了下神,抿着嘴,嘴唇往中间拢着,然后咧开嘴笑,冲着半页比了个ok的手势。 最后比赛李来他们还是打赢了,散场的时候,李来在人堆里找到了半页,汗津津的胳膊顺势搭在了半页的身上,弄得他浑身打了个颤。趁着人多,周围都很吵杂,李来附在半页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跑回队里和其他校队成员汇合。 李来手臂湿乎乎的触感还留在半页身上,他着了魔一样怔在原地,知秋在球馆门口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看看站在校队里的李来,看看知秋,不住地摇头,他笑自己一定是听错,李来怎么可能会说喜欢他呢?他揉揉耳朵,李来的气息似乎还停在那里,缓缓流动着,告诉他:谢谢你,我喜欢你。 6、 宿舍楼下的热水房的锅炉不知什么原因坏掉了,半页和室友一群人只好穿越大半个学校跑到澡堂旁边的热水房去打水,而且还得赶早去,不然到时候人一多,热水全被打光,那么晚上就只能洗冷水。这大冬天里用冷水洗个手就觉得痛苦,更何况是洗脸洗脚。 半页他们一群人到澡堂旁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他们排在队尾,冷风吹过来,冻得他们缩手缩脚,还要一边祈祷,希望热水还够,希望热水还够。半页一个胖乎乎的室友看见正在打水的是李来,就隔着人龙喊着李来的名字,李来招呼他们过去。半页当然是满肚子的不愿意,他早就看到李来了,就是没开口喊,他还在纠结上回在球馆李来说的那句话。更何况,大家都在排队等水用,这一插队,指不定别人又会说些什么,半页是个最害怕别人指点的人。 打完热水一行人就往寝室走,室友们一路上都在感叹“得亏有李来在现场,要不指不定晚自习前我们都打不着热水,那晚上就得洗冷水了。”那个胖室友回应道“是啊,我是最怕冷的人。”结果大家都笑了“你怕什么冷,脂肪那么厚。”半页笑着看了一眼李来,发现他也笑得灿烂。 回到寝室之后,因为是冬天,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友们放下热水,三三两两的准备回教室去晚自习,半页想起要把整理好的英语笔记带给知秋,刚走到楼底下又转身回了寝室,拿了笔记,锁了门,便急匆匆的往教室赶。出了寝室小区的门,就看到李来蹲在路边抽着烟,虽然还没拢近他身边,但半页感觉一股子烟味迅速笼罩着自己。 “你蹲在这里干嘛?” “等你啊。” “等我?等我干嘛?” “等你拿英语笔记给我。” “给你,这是给知秋的。”半页脑子忽然转过弯来,把笔记本递给李来“第一,别弄脏了;第二,别弄丢了。” “是,遵命。” “把烟灭了。” “是,林老师。” 李来的动作有些滑稽,半页有些想发笑,他憋着笑,背过身去,长吁一口气后,说道“还不走,要上晚自习了。” “走啊。”李来拉着半页的手就往教室的方向走。 “你干嘛!”半页有些敏感。 “没干嘛。” “那,你干嘛?” 李来被半页的问话内容逗笑了,鼻腔里探出一股热气,迅速凝结在冷空气之中。“本来不要干嘛,现在真的要干嘛了。”说完就低头将唇贴上半页的唇,半页的唇很柔软,还带点香味,李来带着烟味的鼻息轻轻呼在半页脸上,半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等到李来离开了半页的唇,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半页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口气完全悬在了嗓子眼里,李来喜欢看他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像第一次在游泳馆里见到的那样,可爱,而且迷人。 李来伸手去牵半页,半页全身僵硬的跟着他走,冷风吹过他们的眉眼又掠过他们的身后,可他们不觉得冷,反倒觉得这冷风是热的,热得人从里子发着烫。 7、 自从半页被李来在操场上偷吻过之后,每次碰到知秋说要和李来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半页总会找个理由推辞。那些日子除了课间操这种必须进入操场的活动,半页基本上不会踏进操场半步。 好几次知秋问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半页说没有,只是最近太累了,关于那晚上的事情只字未提。他想着,这事不再提,就会这么过去。 那天刚好是周末,学校大部分的学生都选择回家改善伙食,知秋也回去了,半页因为学生会的事情走不开,就选择留在学校。教室里空无一人,窗外的天一会阴沉沉,一会又透出几丝光,没多久雨落了下来,砸在暖黄色的窗沿上,溅起一层一层的水雾蒙在玻璃上。半页的眉头锁成川字,望着窗外想事情想得入神,李来从他背后忽然“嘿”了一声,惊得他差点弄倒了桌角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见到是李来,他的眉头锁得更紧,耷拉着眼看向和李来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最近干吗躲着我。” “没啊,哪有。” “还说没有,我要知秋叫你出来玩那么多回,你不是学生会有事,就是家里有事。” “没有啊。” “那现在总没事吧。” “没事。”说完之后半页多少是后悔的。 “和我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李来带着半页七拐八拐来到了高三楼旁的一座小楼里,那里原本是老广播站所在的地方,后来学校引进了新的系统,这里就自然荒废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哪那么多干嘛,干嘛,跟我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楼只有五层,在五楼和顶层之间还有个夹层,在楼外是看不出来的,只有进来了才知道。因为下雨,楼道里暗暗的,李来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啪”的一声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半页这才发现墙上已经被人涂画得不成样子。 “这是什么地方?” “哭墙。” “哭墙?” “啊,每个学校都有,我以前的学校也有这样的地方。” “哦。” “只有长得好的人才会知道的秘密基地。”半页看了李来一眼,又回答道“哦。” “你仔细看看那面墙。” 半页再细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上面全都是写了些某某我爱你,某某我恨你之类的情话,只是有人说得直白,有人表达含蓄。 “你看看角落里那句话。”李来说道,半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墙角里写着一句话:林半页,我是李来,我喜欢你,你呢?半页只觉得心脏又跳到嗓子眼“什么呀。” “我在问你话呢。” “先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做。” 半页说完就往楼下走,李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容不得他挣脱,两人就这么一路拉着手走在雨里,雨水落在他们的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李来松开半页手的时候说道“我等你的答案。”就把伞递给半页,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雨中。 8、 李来和知秋爱打游戏,半页就会抱着一本书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打。李来希望半页去看他打球,半页就会抱着一本书坐在球场外,李来投进了球,半页就会为他鼓鼓掌。李来英语不好,半页就会整理一份新的笔记给他。李来打球脚扭伤了,半页会一声不响把药水放在李来的床头。每次回家带零食来学校,除了知秋那份,半页也会准备李来那一份。吃饭的时候,他也会叫上李来。玩的时候,也会叫上李来。回家的时候,也会叫上李来,即便不顺路,总想着能一起走出校门也是好的。 十六岁那年,他们升上了高二,偷尝了禁果,阳光透过家里的那扇落地窗户撒在卧房里。李来问半页“你喜欢我吗?”半页依旧不回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眼里满是温柔地看着对方。李来不再追问,他们还像往常一样的相处,谁也没再提起过那个夏日午后的事情。 9、 李来转学,半页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隔了一个周末,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知秋以为半页伤心是因为少了一个好朋友,在一旁安慰道“没事,反正都在市里,只是不同学校,放假还是可以常出来玩的。”半页没做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后来好几次半页在街头看到他和另外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样子,总心里空落落的,有时候一晃神总把李来身边的那个男孩看成了自己的模样。 半页最终还是接受李来转学的事实,他去了次“哭墙”,看到那句“林半页,我是李来,我喜欢你,你呢?”他在后面补上了一句“我也喜欢你。”就再也没去过那。青春是场滚烫的火,烧完之后却留不住灰烬。 李来是双子座,双子有颗洋葱心,呛得人火辣辣的,又辣得人热乎乎的。而洋葱本是无心的,所以双子一生都在找他的那颗心,爱了双子,他却无法为你的爱停留,不能怪他,只能怪那颗包得严严实实的洋葱。 ☆、贰、处女眼里的守宫砂 0、 叶禾明明是汉族人,却生得一副维吾尔族人的脸孔,精致小巧的脸型,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唯独可以从嘴巴上看得出一些端倪,他的嘴巴很厚实,人都说男人嘴大吃四方,这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叶禾除了会吃能吃之外,那张嘴还很讨巧,就是常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人把他当朋友,那群鬼也愿意让他在他们的圈子里参合。 叶禾第一次看到林半页的时候就说要认他做弟弟,直呼这个小孩太可爱。半页也没拒绝,跟在叶禾身后“哥哥,哥哥”的喊,叶禾一高兴,就给他买了几身衣服,都是牌子货,这让当时牌子也认不出几个,还是穷学生的林半页惊喜了好一阵,也让他在新同学面前神气了好一阵。 1、 常听人说,多少岁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个坎,多少岁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坎,多少岁对于老人来说是一个坎,他们的总结皆为一句话:过了这道坎,后面的事就顺了。 林半页不知道大人嘴里的那些坎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十八岁对于小孩来说是一道坎,过了这道坎,他们就是成年了,哪怕心里依旧住着个小孩,身边的人都会拿他们当成人看。 半页十八岁那年离开了家,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读书、生活。他谁也没敢说,哪怕是知秋他也没敢说,军训之后不久,他就没在学校住了。那段时间太热,军训的时候都没那么热,那种热从四面八方让人心里燥,半页是在受不了,给叶禾打了电话说要去他家里暂住段时间,等秋老虎的余温散去,再搬回学校。 起初叶禾不答应,半页问他为什么不可以,他也只是拿“我有我的原则。”这样的话来搪塞。期间可能出于歉疚,他请半页吃了好几餐饭,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就,但每次出去点的菜式都是半页爱吃的,看着半页吃得不亦乐乎,他就觉得高兴。 好几次吃完饭,吃完甜点,再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到深夜,学校宿舍的门早就关了。林半页满怀欣喜的以为可以借此机会住到叶禾家去,叶禾硬是坚持送半页回学校,和他一起在寝室楼下喊醒宿管阿姨开门,然后在阿姨的咒骂声中目送半页上楼,再驱车离开。 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半页就失了兴趣,他宁愿窝在闷热潮湿的寝室也不要和叶禾出去。任凭叶禾在网上怎么呼叫他,他也不理会。叶禾打来电话,他也不接,后来被弄烦了,干脆把对方的电话设置成来电勿扰。 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半页的学业也开始紧张起来,这堆烦心事就被他抛到脑后。因为加入了校辩论队,为了接收学姐发的资料,半页登了一段时间没理会的□□,刚上线,还没来得及隐身,就弹出一个消息框,是叶禾发来的,大概意思是他同意要半页搬到他家去住段时间,要半页赶紧收拾好东西,晚上他会到校门口来接半页。口吻全是命令的语气,全然没有商量的意思,一般人会觉得生气,可半页却有种莫名的开心。他假装不经意的给叶禾播去个电话,若无其事地问着对方最近怎么样之类的话,绕了一大圈也没绕到点子上。 “看到我消息了吧?”还是叶禾先在那头点破话头。 “看到了。”半页的语气里透着股得意。 “你先收拾东西,我还要开会,晚上来接你。” “好。” 2、 半页整理出来的行李没多少,几件换洗衣裤还有两套睡衣,拖着行李箱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叶禾的车子停在那两座石狮子旁,尾灯在黑夜里一闪一闪,仿佛在诉说着等待,偶尔有几部车辆走过,扬起一层薄薄的灰,朝着半页洋洋洒洒地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捂着嘴,往叶禾的车走去。 开了车门,挤出满脸的笑,嘴里碎碎叨叨的念着“是不是等了很久”之类的话,等到落座安定好,才赫然发现驾驶座上的不是叶禾,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生得虎头虎脑,看上去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下巴上还留着一小撮胡子。 “你是?” “我是叶禾的朋友,晚上他应酬喝多了,开不了车,要我来接你,他在家等。” “哦。”半页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把话往下接,反光镜底下挂了串像是糖葫芦一样的挂饰,半页碰了碰,糖葫芦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你今年多大了?”虎头虎脑的男子问道。 “十八了。” “哦。”男子偏头看了眼半页,眼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叶禾都三十了。” “我知道。”半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四十多了,他松了松安全带,刚刚绑得有些紧,勒得他喘不上气。 “那你喜欢他什么?” “我不喜欢他!你听谁说我喜欢他了?他说的?” “你现在的表现就说明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我是说,我是出于朋友的喜欢,他是我哥哥!对,他是我哥哥。” “他是你哥哥。”男子模仿着半页的语气“哦,他是你哥哥。” 一路上两人没再搭腔,男子有条不紊地开着车,半页坐在车里看看窗外,打打瞌睡,差不多半小时,男子推醒睡得一塌糊涂的半页,告诉他已经到了。半页下了车后,男子帮他把行李从后尾箱拿出来,把车放回车库,锁好了门,就把一串钥匙交到半页手上。“你上去吧,602。”然后拎起一片上面写着“固力”两字的钥匙对半页说“这是房门钥匙,你进去别吵他,他喝了不少酒,就让他睡,你收拾完后也早点休息吧。” “你不上去了?” “不去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那再见咯。” “嗯,再见,是602,室,别走错了。” “好。” 叶禾家里满屋子都是酒味,因为平时工作太忙,衣服几乎随处可见,最离谱的是内裤和袜子全都堆在茶几上,旁边就是吃剩下的零食还有喝了一半的啤酒。半页本想脱了鞋再进去,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一双家居鞋。无奈,只好把箱子先放进房里,叶禾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西装还没脱,全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的。 除了不热,这样的环境半页是一刻也不能忍,他开始收拾起屋子,光是地板就反反复复拖了五遍,把叶禾的脏衣服脏袜子分门别类的洗干净之后全都晒到阳台上。想说叶禾醉成这样子,早上起来一定胃会特别的不舒服,又跑到厨房准备煲一锅白米粥,结果锅子里已经起了厚厚一层霉,惨不忍睹。没办法,半页又只好把厨房的卫生也从里到外弄了一边。 等到半页做完所有的卫生,洗完澡,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已经是晚上12点了,锅里的粥也差不多熬好了,他把电锅调到保温,这样一来叶禾早上起来吃的粥就还会是热的。再回房里看叶禾的时候,他依旧没翻身,看着他穿着外衣躺在床上半页就觉得难受,可折腾了老半天,连直袖子都没脱下来,他喘着粗气躺在床上,叶禾一个翻身压得他不能动弹,或许是太累了,闻着叶禾身上混杂着酒气和烟味的味道,半页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在梦里,他还遇到那个送他来叶禾家,虎头虎脑的男子,那个男子和他说“你和叶禾一点也不配,你别喜欢叶禾,你喜欢我吧。” 3、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叶禾已经不再家里了,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写着:粥很好喝,你乖乖在家,中午我来接你出去吃饭。 简单的洗漱完之后,半页把锅里剩下的那碗粥给喝了,又给自己多煮了颗鸡蛋,然后一整个上午都在准备辩论队的资料。他们学员很学院快就要和另外一个学院打比赛了,因为是半决赛,基本上两个学院的领导都会去看,所以两轮的题目都给了他们。一个题目是:爱情和面包你会选择什么?他们队选的是面包。另一个题目是:生活需不需要压力?他们队选的是不需要。 后来因为叶禾中午临时有事,半页在家也之后随便弄了点吃的应付了下。晚上叶禾买了一堆的菜,亲自下厨做了一餐丰盛的晚餐。叶禾是个有情调的男人,哪怕是在家里吃饭也要弄出些小心思,他熄了灯,点了一台蜡烛,唱片机里播放着上世纪的一首抒情小调。他和半页坐在餐桌两头,两人的脸都被烛光映照得有些不真实。 “哥,你说,爱情和面包你会选择什么?”饭吃到一半,半页突然拿要比赛的题目问起了叶禾。 “你呢?你会怎么选?” “要我选的话我当然选爱情,面包是永远赚不完的,可要遇到一份好的爱情在现在这个世界里简直太难了。” “人小鬼大。”半页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叶禾一下子逗乐了。 “是真的。”半页抿了口红酒,那点酒气让他的脸仿佛更红润了些“可是我们队偏偏要选择面包,我都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说,违背自己内心的话我说不出。” “那别上去打不就得了。” “那不行,这是我第一次代表学院去打辩论,而且两个院的领导都会来,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台。” “小屁孩。” “你还没说爱情和面包你会选择哪一个的。” “我已经过了非得要选一个不可的年纪了。” “什么意思。” “慢慢你就会懂了。” 晚餐过后叶禾仔仔细细的在做着清理,他已经很久没在家做过饭了,因为他不喜欢洗碗,所以平常为了不洗碗他几乎是叫的外卖。半页洗完澡之后就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发呆,电视里在重播《新白娘子传奇》刚好演到水漫金山那个桥段,这是半页最爱的电视剧,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电视上,他前后摇晃着发着呆,脑子里全是吃饭的时候和叶禾的那番对话,直至叶禾全都收拾干净,他也没挪过身。 “我怎么总看见你在发呆。” “有吗?” “有啊。” “我是在想事情好吗。” “那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我在想,我要到什么年纪才明白你刚刚说的那番话。” “哪番话?” “就是你说,你已经过了选择是要爱情还是要面包的时期了。” “就这事让你愁了这么久?” “啊。” “别想了,就你那智商。” “我智商又怎么招惹你了。” “没什么,准备睡吧。” “我睡沙发。”半页说着就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毯车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一副马上要入睡的样子。 “睡什么沙发啊!”叶禾以为半页生他的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嗔怪的味道。 “那不然我睡哪里,睡地上啊,还是厕所?” “你是搞笑吗!当然是睡床啊。” “睡床?只有一张床,怎么睡?难道你要睡沙发?” “睡床!” “都睡床啊?” “不然呢?怕我吃了你啊 ,昨天没吃你,今天也不会动你半根头发。” “嘁,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喝得烂醉如泥。”半页小声絮叨着,上下嘴唇拢成圈不停地划动着。 “什么?” “没什么!睡觉!晚安。”半页说完就往被子里一钻,被子里有叶禾身上的味道,不算特别,但让半页觉得很安心。 叶禾坐在床头看了会书就熄了灯睡下,不知怎的,他的心里竟有一丝紧张,口舌干得不得了,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些。他翻动了几下身子,感觉身旁的半页似乎已经进入了梦想,于是试探道“你睡了?”“没有。”半页睁了眼,却迎上了叶禾的眼,叶禾的眼睛漆黑发亮,黑暗的房间显得尤为的空洞,冷气从空调里钻出的声响,两人的呼吸声,还有不知道是谁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变得极其响亮。 半页侧着身子脸朝着衣柜的方向,叶禾从他身后搂着他的腰,轻微的鼾声摩挲在他耳际,震得他整个人都在发痒。那晚上半页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也弄不清,就觉得整晚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往一个没有边际的世界里走。 4、 秋天到了尾声,天才彻底凉了下来,从树上也被卷落了一批树叶,大多数都发了黄,零星几片绿叶子夹在其中,也挽救不会失去的生命力。 当初是因为天太热才搬到叶禾家来暂住的,现在天凉了,半页自然就搬出叶禾的家。他是一个人走的,明明行李没有增减,可他觉得行李箱比来时要重了好多倍,他拖着行李箱在小区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和叶禾说一声,结果临上车了,也没下得了决心。 半页明里暗里都是个纠结的人,做什么事都反反复复,下不了决定。从叶禾家里搬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叶禾没来过消息,半页也死咬着不想先联系。他坐在寝室的阳台上,楼底下有一对人正在打羽毛球。爱情就像是打羽毛球,你来我往,不管你怎么发的球,只要能接住就万事大吉,否则一旦球落地,就得重来。这么想着的时候,半页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阵发痒,伸手揉了揉,鼻血就不停地往外冒,衣领上都沾上好几滴血,半页仰着头,走到阳台上的水池旁用清水洗着嘴边的血渍。鼻腔里的血倒流到喉咙眼里,腥得发苦,让半页想起早些时候叶禾的舌头带着些腥味钻到他的嘴里来,他们忘情的拥吻,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样。 半页摇了摇头,为自己有这样的联想而感到羞愧。水池上方的那面镜子上起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的垢,那是寝室里的人刷牙的时候溅上去的白沫子,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鼻血已经不流了,嘴角和鼻孔附近还有些没清洗干净的血渍,半页用力的揉搓两下,嘴角就发了红,像是晕开的口红留下的残渍。 他刚到浴室取了毛巾把脸上的水擦拭干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慌里慌张从浴室跑了出来接通手机,他“喂”了一声,对方也跟着“喂”了一声,他就不知道要再说什么,是叶禾的电话。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了。”叶禾开了口。 “没,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样啊?” “嗯。”随后又是一阵的沉默。 “最近怎么样?”依旧是叶禾打破了平静。 “挺好的。” “那就好。” “你呢?” “我?我还是老样子,还不错。” 半页在电话这头紧张得气都不敢大喘,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叶禾点燃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之后呼出一团浓稠的烟雾,半页感觉隔着手机也能闻着味道。 “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因为学校还有事。” “也不打声招呼。” “你不是知道了嘛。” “我们这里的冬天冷,你们学校制冷不行,估计保暖措施也不怎么样,你要是冷就再住到我家来。” “不不用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 “嗯。” “小毛孩子,今晚一起吃个晚餐吧,我带你去吃海鲜。” “不了,我晚上队里还要开会。” “那明天?” “不了。” “那行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去。” “不用了。” “嗯?”叶禾又吸了口烟含在嘴里,导致发出的声音很是沉闷。 “我说不用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半页摆弄着书桌上一对陶瓷的人偶摆设,继续道“我们俩什么关系?” “瞧你说的,你是我弟弟啊。”叶禾在那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还和我上床。”感觉那头的人明显静了下来“发生一次,我可以当你是意乱情迷,可是我们之间不止一次,虽然床笫之时说的话并没有太多的信服力,可你说了,你说你喜欢我。” “对,我是说了我喜欢你。”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弟弟啊。” “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里头传来的忙音让叶禾脑子空白了一会,手指间的烟也自然的烧灭了,余温刺得他的手指有些发烫,他将烟头扔到桌上的烟灰缸里,里面升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白烟,但仔细瞧瞧就会发现,那是流动的空气托起的一茬一茬的烟灰罢了。 5、 半页在叶禾家看见了不属于他们的护肤品,那是一支蓝色的面霜,写的全是韩文,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和叶禾正式交往这半年多里,半页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总觉得是自己逼着叶禾和他在一起,人心里一不踏实就爱胡思乱想,叶禾家里的那些前任留下来的爱情“遗产”在半页的眼里全是刺,每次看到了他虽然憋在心里不说,但脸上总是闷闷不乐。 半个月之后,朋友介绍半页去一家名叫“一家咖啡店”的西餐厅打工,上班的第一天是叶禾送他去的。大学生勤工俭学一般赚得比较辛苦,半页前前后后端茶递饭足足做了八小时,赚得不多,五十块,因为是兼职,所以工资都是现结。回家路过一个水果铺子,是他们平常经常买水果的地方,半页给自己和叶禾挑了两个苹果,买了一斤新鲜枣子,颗颗诱人到不行。 到家的时候,叶禾整半躺在沙发上斜眼看着电视,手机□□的提示音响个不停,他也不停的在回复。 “我回来了。” “回来啦,累吗,今天。” “累,我腿都要断了。”半页说着就把手里的水果放到茶几上“去把枣子洗了吧,我不想动。” “好。”叶禾满嘴答应,却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十二 作者:八等桑土豆大碗吃 第2节 “哎呀别玩了,快去洗枣子去。” “就去,就去。”叶禾瞥了眼电视,里头正在演着一部极为狗血的剧集“你知道吗,我前任就住在你上班的那家店子的楼上。房子去年装修好的,他们家也是刚搬进去不久。” 半页当做没听见,从茶几底下抽出一包薯片,开了袋就往嘴里灌,嚼了几口咽了下去,觉得太咸又大口喝了好几口茶水。 “他刚和我说要我有时间也去他新家玩玩,他爸妈也说很久没看到我了,挺想的。我想改天我们一起去他家,顺便把他留在这里的东西打包了给他送过去。” 半页仍旧没理会,洗了澡,敷了脸就钻了被子准备睡。叶禾这才从沙发上起身洗了枣子端到半页面前,催促他赶紧吃几颗“赶紧吃了,不然明天枣子就红了,老了,不好吃了。” “不吃了,吃不下。”半页拿被子捂着头,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怎么就不想吃了,赶紧吃几颗,你刚不是特想吃么?” “刚刚是刚刚,现在不想吃了,而且我也刷完牙了。” “等会再刷一次呗。” “说了不吃了!”半页掀开被子推了把叶禾,叶禾端在手里的那盆枣子就“咕咚,咕咚”全滚到地上。 “又发什么疯,不吃就不吃,干嘛糟蹋粮食。” “我发疯?对!我是发疯,我发了疯才送上门给你玩,我发了疯才会在你哟而在再而三否定我们关系的时候硬要和你在一起,我发了疯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根本心里就没我,你根本心里就还放不下那个前任,难怪打从一开始我要来住你会百般推脱,就是因为你还幻想着他可以三不五时的来找你,和你发生关系!” “你说够了吗!” “够了。我告诉你叶禾,这里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别给我装一副你很纯情的样子,你第一次也不是给了我。” 这话恶狠狠地戳痛了半页的心,他瞪着叶禾,红了眼,打开衣柜就把里头自己的取出来往箱子里塞。 “你干什么!这么晚了要去哪?” “回学校,回宿舍。” “够了,别发疯了!” “你放手!” 半页走后,屋里突然一下冷清起来,也不知怎地,叶禾总感觉到处都在漏风,心也在漏风。 6、 从叶禾家搬出来之后,无论叶禾说什么,半页再也不愿搬到他家去住,时间久了,叶禾也不再多言,可这就成了他俩的一个心结。叶禾想带半页去见他那一帮兄弟,半页总是推脱,好不容易得空两人可以吃餐饭,也是你低头使劲吃饭,我低头摆弄手机。这样的状况持续的时间越长,也越是让人痛苦。半页又是在想:要不提出分手吧。可又转念:就像叶禾说的,我们只是兄弟,不存在分不分手这一说,就这么自然淡了吧,像个普通朋友一样。 半页生日的前一天,接到叶禾的电话,天已经全暗了下来,秋天的风冷飕飕的往衣服里钻,见到叶禾之后,他递给半页一个盒子,说是生日礼物,然后不由分说的要带半页出去吃生日大餐。 “我还要开会。”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等会别人看到你我要怎么介绍你。哦,这是我男朋友” “就说是哥哥。” “我家里有几口人,他们都知道。” “堂哥。” “不要,我不喜欢这样。”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回家,我开会。嗯,就这么办。” 叶禾走后不久半页就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量了体温发着高烧,吃了几片退烧药情况好些了,他也没过多的理会,结果当天晚上病情就更严重,最后实在忍不住,就请假回了家,进医院一检查,急性肺炎,还出现轻度的感染。 那段日子除了半页爸爸,知秋也请了假,床前床后的照顾着半页,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半页才终于开了口和知秋说了自己和李来的那段往事,也说了现在和叶禾这些怎么理也理不清楚的事情。 病情稳定之后,半页觉得精神头稍好些,就跑到医院的花园里去散步,九月的阳光烘在人身上暖暖的,让人不自觉的想打瞌睡。 半页接通叶禾的电话,对方没给他任何的解释机会,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番质问“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消息也不回我,你干嘛去了?想分手你就说啊,干嘛弄出这么多折磨人的把戏。” “嗯,那就分吧。” “分?可以,你先把我给你买的那些东西还给我,今晚我到你们学校来找你。” “我是想还给你,可我现在不在学校。” “不在学校?你在哪?” “我在家,在医院。” “到底在哪!” “我生病了,回家了,现在在医院。”说着不住地咳起来。 “行了行了,别演了。” “我没演。” “你要是真病了,到这边也可以医治,干嘛跑回家去,你这习惯不好,爱撒谎。” “你不要把你想当然的事情安插在我身上!” “难道不是吗?” “不是,叶禾,你给我听清楚,你送我的破玩意我压根就看不上,我现在是真没办法送过来给你,你等着,等我回学校了,我会一样不落的全都送到你家去的。我们也别纠缠了,我们在一起只会相互折磨,就这样吧,再见。” 7、 叶禾曾经对半页说过“我从来不相信为了学业工作忙,会耽搁谈恋爱。”那时候半页刚从叶禾家里搬出来,也刚当上辩论队的副队长,每天累到都没了力气吃饭,更别说去照顾周全一个人的想法。 后来半页把这句话还给了叶禾,他说“我从来不相信为了朋友之情,会耽误谈恋爱。”那次半页站在雨里等了叶禾四个小时,他却在酒吧和朋友一起喝到烂醉,全然忘了和半页说好要一起去看电影。 8、 太想见一个人,等到真的见到了,一肚子要说的话却不想再说;太想爱一个人,真的爱到,满心的爱不知道从哪里给出去。有时候,不是不珍惜,不是遇到的人不对,也不是遇到的时机不对,或许就是差那么点,那么点表达,因为太慌张,太过用力去爱对方,以至于最简单的爱情里夹杂了“你好吗?”“你在干嘛?”“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我电话?”而其实最初,只是想要和对方说一句“我爱你。” 处女座的精神洁癖都太严重,不巧的是叶禾和林半页都是处女座,同星座的在一起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极好,一种是极坏。叶禾和半页属于后者,这么说来,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当初那颗守宫砂点错了位子。 ☆、叁、射手是城市里的流浪者 1、 有人还记得,有人已经忘了;有人在提起,有人却尝试放下。可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歌还在唱,舞还在跳,说的那些话,冰雪封存了他的记忆,我们是个代称,也只属于曾经。 2、 半页第一次见到唐一凡,耳机里刚好播放着那首那让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歌曲,那时他和叶禾分手刚好一年整,林半页是念旧的人,也是情绪化的人,总容易被一些细微的表达所感染打动。 其实和叶禾分手不久,他就跑到酒吧去驻唱,这是他以前不敢想的事情,当然酒吧那种嘈杂的环境也是他以前从没接触过的。那天他跑完几个常驻的场子后就往家里赶,因为赚了些钱,他在学校外租了间房,但苦于才三,学校不让学生独自一人住在校外,所以那间房也只是成了他晚上宿舍宵禁之后的一个落脚点。 八月底的夜竟有些凉,半页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唐一凡坐在深夜花坛旁的木椅上,那辆代步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手中的烟在他唇边忽明忽暗,时不时会大吼几句情歌,半页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唐一凡刚好唱到: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又是个为情所困的人。”半页这样想着,抬手抹掉了就要滑落下来眼泪。又随手拿出手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记录下这些,总之这是他对他的所有印象,谁都不清楚这份记忆会持续多久,还是就此淡化。 “诶,兄弟,大晚上自拍,你也不怕撞鬼啊?”唐一凡在半页身后吼道。 林半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得更大了些,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耳机里的那首歌也在唱“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男声撕扯着,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心痛,但并不撕心力竭。半页回头看了眼坐在木椅上的那个落寞男子,竟觉得心被狠狠得揉了两下。 夜晚的天空,颜色好黑,好深,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也不见一颗星,城市夜空里的所有光亮也照不透眼前这片夜空的心事。 3、 第二天夜里,半页经过那个花坛的时候,依旧发现唐一凡坐在那。代步机换成了吉他,原本耷拉在耳朵两侧和额前的头发全被他梳在一起绑在脑后。昨天他穿的是一身黑,那黑让人觉得压抑,甚至模糊了他的长相。此时他穿一件简单的白t恤配了条牛仔裤,道路两旁的霓虹灯红一道绿一道地印在他身上,脸上,还有吉他上。 半页没有带上耳机听歌,他脑子里还全都是酒吧里那些威力四射的音乐节奏,像是被人闷在一个水缸里透不过气一样。 “兄弟,有没有火,借个火用用。”唐一凡嘴里叼着根烟,拨弄着怀里吉他上的琴弦。 “你问我?”半页有点不在状态。 “现在在这里的不就是只有你和我吗?” “给。”半页从包里翻找了好一阵找到一个绿色透明的打火机,半页不抽烟,他也不喜欢别人抽烟,可这种身上出门要带一个火机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呢?他也弄不清楚了,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再他的生命里,打火机成了一种特别的象征。 唐一凡点燃了烟,又从裤兜了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半页“呐,你也抽根” “哦,谢谢,我不抽烟的。” “不抽烟你身上还带打火机。”唐一凡吞了一口烟,又将它吐出来。 “习惯了。”半页脸上带着一阵苦笑离开了,身后的唐一凡还在吞云吐雾,却不知半页好奇的回身看了他好几眼。 而后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半页下班自后就会遇见坐在花坛旁木椅上的唐一凡,嘴里叼着烟问半页要打火机,半页也会很自然的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后来,这就成为了一种默契,唐一凡不再开口,半页就会将攒在手里已经攒出汗的火机递给他,唐一凡用完了再抵还给半页。期初,他们会寒暄几句,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后来他们都变得一言不发,只是相互点点头,显得严肃而谨慎,仿佛每天的见面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仪式。半页弄不明白为什么唐一凡明明是个爱抽烟的人,身上就不能带个火机?而自己家里明明不抽烟,为什么不干脆把火机送给唐一凡? 九月底的街头下着大雨,深夜被这场雨淋得变得异常的冷和潮湿。那种冷似乎比冬天的冷还有再冷一些,半页被浸透的鞋袜贴着脚心包裹着整只脚,脚底仿若是开了条缝,寒气不住的往他身体里灌。他手里还攒着那支绿色透明的打火机,经过花坛的时候唐一凡不在,他先是一阵失落,又不由得笑自己傻,这么大雨怎么会有人荒唐到一直坐在这?刚这么想的时候,唐一凡就喊了他一声,半页回身找了好一阵才发现唐一凡蹲在一家早餐店的雨棚底下,吉他被他背在身后,脸上被雨水淋得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你在哪干嘛啊?” “躲雨啊,我没带伞。” “今天的雨可是从早上一直下到现在的。” “我知道。” “你知道出来也不带把伞?” “不喜欢打伞,太麻烦了。” “活该你被雨淋。” “嘿嘿。”唐一凡笑了两声,脸颊两旁深深陷进去两颗酒窝“打火机呢?” “老烟鬼!”半页把自己的手伸出雨伞之外,摊开手掌,那只火机就安静的躺在那,雨水啪嗒啪嗒打在它身上,绿莹莹的身体透着淡淡的光。 “我快要离开这了。” “什么?” “我说我过几天要走了。” “去哪?” “还没想好。” 雨水噗嗒噗嗒的被倾倒在半页的伞上,半页站在伞下,周围泛起一股白花花的雾气。他透过一层一层的雨水看着唐一凡,那张留着些许络腮胡的脸孔上,好像多了些稚气,唇边那支忽明忽暗的烟仿佛也充满了孩子气。 “我们去吃宵夜吧,当是为我践行。” “今天太晚了,又下这么大的雨,明天白天再去吧。” “我请客。” “真不去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半页觉得这话好耳熟,哪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唐一凡还在雨棚底下嘘嘘嚷嚷,半页却不动声色,末了两人还是约定改天再好好喝一次酒,吃一餐饭。雨越来越大,脚下的路都被藏匿起来。 4、 两年前,唐一凡喜欢了八年的女孩子患了癌症去世了,临终前她质问唐一凡为什么这么多年始终不肯开口说喜欢她。女孩生前喜欢唱歌,吉他也弹得不错,死后那把吉他就归了唐一凡。唐一凡并不会弹吉他也不会唱歌,总是五音不全,可他并不想学会这些,他就想去一个城市生活,背着那把吉他一起。这两年里,他走过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城市,可走得越远,对那女孩的记忆就越是深刻,他总是记得女孩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他也反反复复问过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唐一凡说这番话的时候,半页坐在他对面,听着他絮絮叨叨,半页眯着眼抿了口杯里的酒。“总是有情的人最伤。” “我若是有情人,就不会这不知所措了。” “你喜欢她八年诶。” “嗯。” “那是个什么概念,大学都读了两轮了。” “期初喜欢她的时候,她身边还有别人,我就想,我一直陪着她好了。好了她分手了,我反倒胆怯起来,我不敢直面她,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停的换女朋友,就是为了躲她。我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真不懂。” “不懂什么?” “喜欢她,你为什么不开口。” “所以说人生很多遗憾,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对么?” “谁说不是呢?” “那你呢?” “我?”半页“嗯”了半天,继续说道“我,喜欢男的。” “我早看出来了。”唐一凡并没表示太多的惊讶。 “有那么明显么?” “不明显,只是你身上和别人的感觉不一样,换做其他男生,谁会每天打理一个坐在马路边上的陌生男人。” “诶,我完全是出于善心,可没有对你动半点歪脑筋,再说你也不是我的菜。” “我又没说你对我动歪脑筋了。”唐一凡挑了颗鱼丸吃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就奇怪了,你也不抽烟,干嘛每天身上带支打火机?” “也许我和你一样呢?”半页顿了顿,摸出那支火机在手里把玩着。“也许我们都不该这样。” 5、 “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这个你收下,算是咱们认识一场的纪念。”半页把那支绿莹莹的火机放到唐一凡手里“反正我也不抽烟,是时候改掉带着火机出门的习惯了。” “真舍得放下?” “舍不舍得都要朝前看,不是吗?”这话半页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唐一凡听。 “我还暂时放不下,不过总有一天会放下的,对不对?” “嗯,没错。”半页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上前抱了抱唐一凡。不知为什么,唐一凡明明看上去很是高大,抱上去却好像只有小小一团。“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早点,早点把自己嫁出去。”说完就咧嘴笑了。 “傻帽。有空回来看我。” “嗯。” “要是哪天你也喜欢上男孩子,记得第一个告诉我。”说完半页也笑了起来。 “我要是哪天发现我也喜欢男孩子了,我一定来娶你。” “行!等着你。” 说完,两人又都乐开了花。唐一凡背着吉他走进车站,他的身影好像变得落寞但又夹杂着坚强,不知怎的,半页看着他离去,竟有一种相忘于江湖的感受。若是有缘再见,希望彼此都能收获幸福,半页就这样想着,不知觉的落下泪来。 6、 一开始,只是想要玩玩而已,却一不小心动了情,动了深情,殊不知那深情长满了倒刺,稍不留神就容易被拉出一道道伤口。 射手爱自由,却又不那么爱自由;射手爱漂泊,却又不那么爱漂泊;射手爱流浪,却又不那么爱流浪。射手算是城市流浪者里的一颗砂,一颗特立独行的砂,因为终有一天他们会被打磨的光亮,闪着熠熠的光。只是,身为射手的唐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拨开周遭的层层迷雾,开始他的光芒。 ☆、肆、白羊,你是谁的钟无艳 1、 林半页从那幢老式的楼前经过的时候,一只白瓷花瓶碎在了他的面前,差点就砸在了他的头上,他抬头试着找出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谋财害命,想想自己口袋里也没什么钱,算不得谋财,也只好悻悻离开。刚踏出脚,一个男生鬼吼鬼叫的冲了出来,一把拉着了他,一个劲的问“有没有受伤?”林半页两颗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之后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没有。” “那就好,吓死我你知道吗,我在清理花瓶,你突然走了过来了,瓶子就掉了下来。” “我吓到你了?” “当然!也不是。哎呀,总之没事就好,天下太平,万事大吉。” 林半页站在原地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他想翻个白眼,却又碍于要保持良好形象给忍住了。 “你还有什么事么?” “没了,既然你没受伤,那就走吧。” “哦。” “对了,以后走在路上别东张西望的,走路要专心,小孩子都懂得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半页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倒霉透了,今天面试的工作一个都没过;想去疯狂购物发泄一下,结果他之前看中的衣服全都下架;走在街上无端端差一点被高中掷物砸中,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要被人训一顿,弄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错一样。 “记住,以后走路要看路。” 他一面笑着,一面朝离开的方向走去,男孩惹人厌烦的声音还在他身后此起彼伏。 2、 食堂大妈大菜的技术还是那么的牛x,一大勺三鲜肉丁抖三抖就只剩下零星几点肉末了。 半页端着那盘盛着午餐的盘子,没有任何食欲,机械的用勺子把食物往嘴里送,也没多嚼几下就咽了下去,一团细碎的食物全都堵在胸口,害得他慌乱地找着水壶,差点就晕厥过去。 一盘饭菜没吃几口,半页觉得没什么胃口,没再吃下去,从小卖部买了瓶可乐一口喝了一半,憋着冲击的气体小声地打嗝,刚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寝室门的钥匙还落在吃饭的地方,又往回走,恍然间觉得眼前的事情好像从前就经历过一样,也没深想就直接往刚吃饭的地方走去,还好钥匙都在。 再次走出食堂的时候,那种似曾发生的感觉更加的浓烈起来,他甚至没来由的想起自己昨天遇到的那个高空掷物有些神经质的男孩。 他感觉那样的眉眼,好像在昨天之前在哪里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 3、 穿过篮球场的时候,一颗篮球刚好砸中了半页的头。他最怕到球场上去,就怕这莫名其妙的误伤。其实他还是沿着球场边走的,没想到还是幸运中了大奖。 球砸到他的头反射性弹到地上,啪嗒啪嗒的在原地跳了两下没了动静,半页揉着头,感觉被砸的地方起了个包,翻着花的疼。不远球框下的人叫喊着要半页把球扔过去,半页没好气地抬起脚,准备一脚把球踢过去,结果用力过猛,球飞到到了其他的场子上,半页抱歉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到对方有人站出来指责“眼瞎还是小脑不发达啊,踢个球都不会,再说了,这是篮球,直接扔过来不就完事了吗!” 嘿,我这暴脾气,半页心里想着,反正最近刚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找个人吵一架或者打一架也算是给自己败败火。“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之间刚刚冲他叫嚷的那个高个男生站了出来。 “是你们先打到我的,应该给我道歉。” “呵,又来个傻子。不知道球场的规矩吗?上头有人打球的时候就别傻了吧唧的往上冲。” “球场是你的啊?”这话说出来,半页自己都觉得自己弱了一截。 “我们在这打球的期间,它就是我们的。”跑出去捡球的男生把捡回来的球传给了正在和半页吵吵的男生,示意他不要吵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生接过球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又接着说道“我都说了要你走在路上看路了,这么大个人了。” 半页本在想把寝室那帮家伙叫过来给自己撑腰,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根本没在身上,听到对方这样说话,抬起眼瞥了他一下,难怪会这么眼熟,原来是上回拿花瓶砸他那小子,便开口说道:“我说难怪了,上回就想拿花瓶砸人,还是高空掷物,得亏我伸手敏捷躲过去了。这回又拿球丢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呵,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见两人架势不对,旁边的人马上出来打圆场,一些人劝高个男生不要再多嘴。另一些人劝半页赶紧离开,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半页一见这架势更觉得自己吃了亏,硬是吵着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惹得周围的人全来围观,最终没办法,高个男生和他的一个队友只好陪着半页去医院做检查。一路上三个人挤在一辆车租车里,谁也不说话,到时司机总说“年轻小伙就是是身体好,浑身的男人味,是刚打完球吧?”见没人要搭理他,便喃喃自语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检查做了一半,队友因为有事先走了,只剩下高个男生陪着半页东跑西跑的做着剩下的检查。完事之后,并没什么大碍,两人站在门诊部门口大眼瞪小眼,都希望用眼睛就能把对方给吃了。 “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高个男生说。 “诶,身体是没什么事,心理就不见得了,我连续被你误伤两次,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估计你数学成绩再好也算不出来。” “那你还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你” “你什么你,我现在是病人,不要用手指指着我,我有点晕。”刚说着话半页觉得身体一软整个人往下沉,得亏对方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不然半页可能就会从门口的台阶上摔下去。 “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我没吃晚饭,低血糖而已。”半页整张嘴都白了,发着麻。 “那先去吃饭吧。” “走不动了。” “那你等着,我去拦辆车。” “诶,你要是走了,我等会死在这里怎么办?” “先生,这里是医院,你就算想死他们也不会让你死的。” “那可不行,我现在的情况又不是医院的原因,是你造成的,总要要由你负责。” “那你想怎么样?” “背我出去啊。” “你。”高个男生涨得脸都红了,但还是下了几节阶梯蹲下了身子“真是比女人还麻烦!上来吧。” 半页一跃身就趴到了高个男生的背上,看着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男孩现在这么服帖,半页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窃喜。“好了起驾。”半页差点为自己的幽默感笑出声来“诶,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 “我总不能一直诶啊诶的叫你吧。” “林又立。” “你也姓林啊?那我们是本家啊。” “谁说姓林的就是本家了。” “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一百年前的事你都不清楚,你哪知道五百年前是个什么情况。” “你管得着吗!”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管你,谁爱管谁就去管。” “矫情。” 4、 再见到林又立是在学校食堂,半页依旧没什么食欲,随便扒拉了两口就准备撤。一抬眼,就发现林又立在打饭的窗口来回走着,于是就上去打招呼。 “嘿!本家。” “哦,不长眼的。” “怎么说话呢,一开口就找抽。” “没,最近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托您鸿福。” “吃饭了吗?” “吃了。怎么又想请我搓一顿?” “呵呵,我自己都没吃。”林又立干笑了下。 “那赶紧吃呗,傻站在这。” “没带卡。”又立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 “哦,那回去接呗。” “寝室锁门了,他们都出去了,没事,我在这里解解眼馋,晚上再吃餐大的。” “那行吧,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好,拜拜。” 又立差点就准备开口要半页请他吃一餐饭,因为面子给忍住了,半页走后不久又立就开始懊恼起来,面子值几个钱,这下好了面子也没挣全,还要饿一下午肚子。 “林又立,别傻站在那了,赶紧来吃饭。”半页端着一盆刚买的饭菜站在位子上喊。 “你怎么还没走啊。”又立盯了眼盆里的菜,全是他爱吃的,口水差点淌出来。 “我怎么敢走啊,你林大爷没吃饭,不对,这好像在说我自己一样。”半页喃喃自语“应该是你又立大爷没吃饭,我怎么敢走啊,等会你到处宣扬我见死不救毁坏我名声,再说了,我最有爱心了,见到弱小的动物就会父爱泛滥。” “你才弱小嘞。”说这话的时候又立已经往嘴里扒了好几口饭。“不对,呸!你才是动物。”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打这以后,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关系也越来越好,虽然又立依旧嫌弃半页的婆妈,半页也依旧看不惯又立的暴脾气。可依旧不妨碍两个少年越来越近。 5、 半页在校外的房子虽然不能长去住,但是成了几个朋友的偶尔玩了的根据地,遇到没课的时候,半页就喜欢敲上又立一起在家做饭吃。有时煮大餐,有时随便弄些小吃应付着,吃饭的时候多了一个人,总觉得是香的。 “我觉得你是我朋友,我应该要对你坦白。”半页搓着自己的衣角,电视里女演员夸张的表情让他觉得紧张起来。 “什么?”又立吸了口面含糊不清的问道。 “那你要答应我,我说了你不准嫌弃我。” “好。” “不准觉得我是异类。” “好。” “你别笑。” “好,我不笑。”又立收起脸上的笑,把嘴里嚼了一半的面给咽了下去。 “我是gay。” “哈?” “我说我是gay,我喜欢男人。” “不是吧?真的?” “嗯。” “什么时候发现的?”又立显得有些焦虑。 “从小。” “大哥你逗我呢。” “我说认真的!” “那” “什么?” “没什么。”又立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出了口“之前说你谈了个校外的朋友,是男的?” “嗯,比我大了十二岁吧。” “十二岁?你脑子秀逗啦!” “怎么?” “和一个老男人。” “那有什么,性别都不是问题了,还在乎这些。”见又立没说话,半页又说道“你不会是开始嫌弃我了吧。” “没。”又立喝了口果汁“你坐好,我有话说。” 半页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又立,电视里的男女演员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哭成一团,半页刚觉得烦,又立摸着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然后也一本正经的看着半页。人说坚持对望三秒以上就会动情,他俩默不作声,对望了好一会,又立凑上前吻住了半页的嘴,刚刚轻轻碰上,半页就把脸撇到一边。 “瞧我,都在想些啥。”又立在一旁嘟嘟囔囔又是捶脑袋,又是抹鼻子,他觉得尴尬,换做谁都会尴尬。 “没事,我”半页话没说完,倒先动了容,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又立打开了电视,里面的剧集已经演完,在播一支公益广告,他收拾了桌上吃剩下的食物,洗了碗筷就匆匆离开,从头至尾没得一句招呼,半页坐在原地,也不抬眼看他,等他关了门,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半页才失声哭了出来。 6、 人多少都有成为备胎的可能,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之这样的暴雨席卷而来,你躲也躲不了。要说半页拿又立当备胎,那也说不上,因为两人都是单身,只是上回被又立偷吻了那一下,让半页更加明白,自己不能让两人的关系这么不清不白下去。 半页喜欢又立,可这种喜欢又不足以让他俩在一起,又立只是他无聊时候就想找来解闷的花生米,虽然这样形容有点不够意思,但确实是这样。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听过这句话吗?” 又立站在半页的对面摇了摇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也是,你怎么会懂呢。过度依赖真的是种病。” “谁病了?你朋友?” “没什么,再对我说一次&039;以后走路要注意看路啊&039;好吗?” “你怎么了,这无缘无故的。” “你就说一次。” “以后走路要注意看路。” “能不能带点感情!” “啧。以后走路,要注意看路。” “嗯,我会的,那,再见了。” “怎么了,刚出来,怎么就再见了。” “其实我最近认识个男生,我挺喜欢他。” “那是好事啊,恭喜你了。” “你呢?” “我?关我什么事?” “你同不同意?” “我当然同意了。” “发自内心的?” “当然,发自内心的。那人叫什么?改天带来给我看看。” “唐一凡。”半页没说,那个叫唐一凡的人很快就要离开这了,去完成他和他女朋友的梦想。 “不错,好好把握。” “我我准备退宿了,最近事很多,我打算完全住到外面那个房子里去。” “好啊。”又立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常来玩。” “好啊。” “再见。” “嗯,再见。” 7、 直到毕业前夕,半页和又立再也没有联系过,其实也没发生什么更越轨的事,可大家就好像彼此心照不宣断了关系。毕业之后大家各奔前程,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约半页出来聚聚喝喝茶之类。从那个朋友口中,半页知晓了又立要结婚的消息。 “怎么他没和你说?”老友说道。 “呵,可能是忙忘了吧。” “要说这小子真幸福,毕业前夕婚姻和事业都解决了,重点是那女孩漂亮啊。” “是吧?”半页尴尬的笑了两声。 “是啊。” 半页不禁哑然,以前“时过境迁”四个字只在书本上读过,在影集里看过,自己压根也没体验过。如今这四个字发生在他和又立身上,让他除了哑然,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他在微博上无意看到又立和他妻子的照片,两人都笑得无比灿烂,配文是:那天,你的一个笑,就点燃了我的整个世界。半页是真的为他们高兴,可他不知道又立的那句配文说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林半页。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十二 作者:八等桑土豆大碗吃 第3节 又立喜欢看半页笑,他不喜欢看半页老板着一副脸孔,一副酸溜溜随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一直没敢和半页说,第一次见到半页其实是在他俩还是新生的时候。那天刚军训完,又立沿着情人坡的路往上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半页,半页。”他正嘀咕明明是大白天,喊什么半夜,走在他前头的那个男生忽然回头答应着“诶”脸上挂着笑,眼睛也弯成了一道桥,那一刻又立就心醉到不行。后来知道那个叫半页的人是辩论队的成员,再后来就听说他谈了一个校外的朋友。于是,喜欢半页这回事便成了又立心里一个秘密,一个会被埋藏一辈子的秘密。 8、 有时我们错过,并不是悲欢离合让我们痛苦,而是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和这样一个人重来,这样的认知让我们失落,让我们茫然失措,让我们无所适从。 白羊喜欢一个人是直接的,是热烈的,是不拐弯抹角的,林又立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他们最致命的就是永远不会先说出那句“我爱你。”仿佛这是个魔咒一样,一旦先说出口,以前那些美好的、热烈的、炙热的爱就成了做作的戏码。 ☆、伍、养过一只名叫狮子的大猫 1、 公司食堂的饭说不上好吃,但也不至于难吃,因为离家还是有点距离,半页每天的中餐都会在这里解决,他喜欢靠窗的位子,其实外面的景色也不见得有多好,但看到过往的路人和那些绿油油的植物,他就觉得心里舒坦。公司食堂里除了进门口,其他三面全是落地窗户,显得很是敞亮,半页也不再要挑,因为坐哪都可以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生命力。 刚进公司那会半页没什么朋友,不大爱说话,他这个人就是怕生,在陌生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总是独来独往,给人的感觉是冷漠不太好打交道。一旦和对方混熟了,就原形毕露,从里到外仿佛换了个人。因为和同事几乎没交集,平常大家带零食来吃的时候总是发到他这就没了,刚开始还会有人说几句抱歉的话,久而久之大家也拿他当成透明的人。 公司部门多,派系自然也多,光是半页所在的部门就有两三个派系,至于每天那些不见刀光却依旧血腥的斗争场面也不能说个对错出来,大家都是各入其营,各为其主罢了。 期初各个阵营的人也都对半页感兴趣,很是奇怪,阵营要拉拢人的时候,总是和半页说其他阵营的坏话,半页是个实在的人,凡是听到那些不实际的挑拨话时,总会反驳几句,弄得部门里那些派系都认为他是对方派系的人,渐渐的大家就真的不大搭理他了,总拿他做外人,正经事没让他做过什么,到是买盒饭跑腿一类的事总让他去做,明明食堂就在楼下。 他们这样欺负他,半页虽然有怨言也自己往肚子里吞,他总认为自己是新人,职场上的菜鸟,被欺负是在所难免的,往后过些日子就好了。 2、 按理说,以半页的性格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在公司这样规规矩矩也是不想惹人厌烦,想不到自己越是这样,越是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他和知秋抱怨这些事的时候,知秋也只能说没办法,新人都这样,然后只能叫他忍着。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询问了大家想要吃的菜式,就准备去食堂吃饭,然后帮他们把盒饭买上来,一不小心碰倒了后座一个女同事桌上的咖啡杯,其实里面就剩了最后小半口咖啡,杯子倒下的时候溅了几滴在刚打出来的资料上,半页一个劲的道歉,女同事反倒抄起杯子就往地上砸,一块碎片刚好不偏不倚地划过半页的脸颊,划开了一小道口子,开始往外晕出浅浅淡淡的血。 半页依旧说着抱歉的话,女同事却依旧不依不饶,走上前扇半页一巴掌,半页脸上刚被划开的那道口子渗出了更多的红色。结果半页端着自己的杯子,把里面的茶水全倒在女同事的资料上,然后重重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我不反抗,不代表我好欺负!”又把写着大家中午要吃的菜式的本子往桌上一扔“以后盒饭都自己下去吃!食堂就在楼底下,跑一下又不会死人!”说完就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几个创口贴,跑到洗手间去给自己清理伤口去了。 说来也奇怪,打这以后没人再明里暗里欺负半页,至少他自己再也没感受到其他人的压迫,反倒都对他和和气气,带的零食一定会记得他那一份,吃了什么好吃的,也会顺手给他买一点。半页总会划分得很清楚,但凡有人请客或者带了零食给他,他当天或者隔一天一定要还回去,他很清楚,职场就像个江湖一样,义气是要讲的,防人的心也是要有的,他可不想再背上什么好吃或者抠门的骂名,也不想以后因为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而失去了自己做事的标准和分寸。 3、 公司说要聚餐,其实是半个月前就在计划了,一直苦于大家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一直延期到了现在。 半页本是不愿意去的,一来是因为本来就不喜欢这种需要应酬的场面,吃个饭喝个酒都要说上一堆废话,既没了吃饭的胃口有没了喝酒的兴趣;二来是因为他和知秋约好了要一起吃完饭的,结果又爽约,上回因为开会放了知秋的鸽子,半页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同样的戏码现在又得上演一次。 半页去找那几个最近刚进来的新员工商量,因为他们比半夜后进来,和他们之间又没什么膈应的地方,于是自然而然走得比较近,加上年龄差不多的关系,私底下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得去,怎么说也是一次公司集体的聚餐,即便不给部门经理面子,也得给公司领导面子。 晚餐定在了一个古香古色的餐厅里,大家闹哄哄的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喝高了,加上那些有了家室有了小孩的人要赶着回家,剩下的那些打着光棍或者对象不在身边的人,晚餐过后去ktv开了间包房,准备开始下一摊。半页本来不想去,可那些和他玩在一起的新员工各个都没要走的意思,半推半就也就去了。 包房定了个最大的,上下两层楼,一半人唱歌,一半人喝酒。要知道以前要听半页唱歌是要给钱的,加上他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唱歌,就坐在一旁被人拉去喝酒,一堆人五花八门的玩,喝得七荤八素,一些人需要休息会再战就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些已经喝高了跑到洗手间吐了起来。最后就剩下半页,半页部门一个叫曹聪的男生,以及一个叫刘瑞的男人。看上去曹聪和刘瑞好像很熟一样,两人大大咧咧的说着玩笑话,夹着一些荤话,音乐空白的时候,那群唱歌的人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这三个在拼酒的男人。 “他是谁啊?”半页附在曹聪耳边小声问道。 “刘瑞。”觉得还没解释清楚又继续贴在半页耳朵上,呼出的气体弄得半页痒兮兮的“销售部副经理。” “哦。” “咱俩合伙弄死他。”曹聪打了个酒嗝,眯着眼指着刘瑞对半页说,还伸出一只手硬逼着半页和他击掌。 两人结盟之后,一开始半页老输,喝了不少,胃里都开始翻腾。换了种拳划之后,就变成那个叫刘瑞的人老输,也喝了不少,可奇怪的是曹聪劝酒刘瑞不喝,半页劝的酒他就一饮而尽,喝得脸红扑扑的,笑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傻愣起来。 那天究竟谁赢谁输半页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有人把他送到楼下,送他回了家,他站在单元门口冲着那个人傻笑,那个人也笑,结果双双吐了出来,可对方的长相,半页怎么也想不起来。 4、 刘瑞出差完之后带了份礼物给半页,这让半页觉得惊喜又有些莫名其妙。 打开包装之后,里面是个陶瓷小人,拿起来会叮当作响,仔细看,觉得眉眼之间还有些许像半页。包装盒里有一张类似于贺卡大小的卡片,半页打开来看,上头写着:以后不要再心碎了,不要再爱错人了,以后心再碎了,我帮你粘起来。 半页和刘瑞之间有种默契,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要在一起,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搬到一起住。 刘瑞早餐一定要在家吃,半页总是一大早就爬起来给他准备早餐,每次半页给他煮的西红柿蛋汤面,总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刘瑞喜欢搓麻将,半页就偷偷去学,好在少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临时凑个数。刘瑞占有欲强,半页怕他会多想,于是从自己的部门申请调到了销售部,成了刘瑞的助理。刘瑞在人前好强,事事都喜欢和别人争论一番,总弄得手下的人下不了台,半页就在背后帮他去和这些人道歉,安抚他们的情绪。刘瑞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大人模样,在半页面前就成了三岁的孩子。 刘瑞的这些在半页的眼里都成了不可或缺的爱,他俩平时生活在一起话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就是半页看着自己的书,刘瑞上着自己网或整理工作,可这让半页觉得舒心,比以往的每次恋爱都要舒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5、 半页和刘瑞说要分手的原因很简单,仅仅是因为半页出门买菜前就嘱咐刘瑞要把家里的卫生弄好,可等到饭菜都熟了,家里依旧垃圾成堆,到处都是脏衣服。就这么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导致半页说要分手,虽然他们谁都没开口说要在一起过。 半页忽然意识到以前刘瑞说可能哪天遇到个让他心动的女生就不会要半页,并且会断了和半页的所有联系时,半页也没想过要离开他。刘瑞忘了半页的生日,跑去和一大帮朋友打麻将的时候,半页没想过要离开他。刘瑞瞒着半页偷偷跑去相亲的时候,半页也没想过要离开他。 或许半页压根就没想过要离开刘瑞,即便刘瑞总是把他一步一步往外逼,他心里也只有刘瑞对他的好,冬天给他暖手暖脚,生病了大半夜跑出去给他买药,他偶尔也会抱着半页说着:我爱你,甚至半页现在终于想起来公司聚餐那次喝断片送他回家的就是刘瑞。 他发现自己和刘瑞之间并没有那么多事情值得纪念,好像和刘瑞在一起的这半年多里,眼泪多过了快乐,他总担心刘瑞会一声不响的离开,现在刘瑞离开了,还是自己主动要他离开的,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6、 半页决定离开的时候公司没做过多的挽留,刘瑞也没做过多的挽留,他载着半页去吃了最后一餐饭,俩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吃完饭之后刘瑞有开着车送半页回家。 去半页家的路上只有三个红绿灯,恰巧那天三个路口都遇见了时间最长的红灯,他们也有了个空挡能说说话。 遇见第一个红灯的时候,刘瑞说“你好吗?” “干嘛没头没脑的问这个。”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去其他城市的。” “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我的家,而且工资也还丰厚,出去又要重新开始,会很辛苦么?” “你都知道。” “你放心,我在那吃住都不用钱。”半页其实说的是气话。 “这么快就找到了?”刘瑞调小了收音机的声音“你速度当挺快的。” “哪有你快。” “你要是被我知道” “知道什么?” “你要是被我知道你是过去当别人小三的” “怎么样?”半页本想说,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之类的话,张了嘴就没再往下说。 “总之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遇到第二个红灯的时候,刘瑞接了个电话,拢共不到十秒,挂电话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摁了公放,电话那头一个嗲兮兮的女声传了过来“老公,开车注意安全。” 半页攒了攒抓在手里的手机,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什么时候结婚?” “还早呢。”刘瑞咳了几声。 “你嗓子不好,叫她多照顾下你。” “她不要我照顾,我就谢天谢地了。”说这话感觉刘瑞嘴里满是辛酸的味道。 “那欢迎到时候来参加我的婚礼。” “你和谁?” “就现在谈的这个。”半页说的仍旧是气话。 刘瑞把车停在路边,一本正经的看着半页“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咱俩之间只是玩玩而已,早晚还是要成家的。” “嗯,开车吧,我困了,想快点回家。” 遇到第三个红灯的时候,刘瑞说“他有什么好?” “谁?” “你现在谈的这个。” “长得好,身高够,有才又多金。” “能有多有钱?” “有车有房。” “我也有啊。” “两套房,三辆车,全是豪车。” “我也可以买。” 半页突然觉得特别好笑,但还是忍住了“重要的是,他爱我,愿意和我面对一切,愿意收拾我那颗碎了的心。” 刘瑞不再多言,狠命地拍了几下喇叭,发出了“突突”的鸣叫。看到刘瑞这样,半页也不想再多说话,他不想告诉刘瑞刚刚都是说的气话,根本就没有另一半,他现在还是单身,他望向窗外,熟悉的城市因为一个不再爱自己的人而变得陌生起来,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去那个充满的希望的新城市生活。 8、 狮子即便爱你也不愿开口的,狮子即便想你也不会开口的,刘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爱和思念在转身之后只会埋在心里,哪怕午夜梦回自己心痛到不行,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连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以。他永远不会让半页知道,好几次他跑到半页家楼下,想叫半页不要走,想要半页留下来,却始终没开口。 狮子的爱是自私的,可半页却感谢能遇见这样自私的爱,这样的爱教会了他看待爱情不同的角度,有时候你自己觉得好的,对他人来说也许只是鸡肋。 ☆、陆、金牛是一颗午夜的弹珠 1、 半页闲得无聊,在手机里装了好几个交友软件,在里面认识个叫陈泽轩的男孩,浓眉大眼,说不上多英俊,是林半页喜欢的那一卦。 两人情投意合的聊了半个多月,都有一种陷入热恋的感受,最后还是陈泽轩提议要出来见见面。半页是个不大爱在外面玩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安排什么样的活动合适,所有的安排全是陈泽轩做的决定,第一次会面的地点就定在了两人家的中间位置,那里有一条街,街上全是酒吧,但都属于清吧类型,不会吵,有情调,适合人聊天。 半页那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袖卫衣,一条浅色牛仔裤,本来他们约好要在胸口挂一朵小红花,半页实在做不出这样的举动,也就只好作罢。他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想着刚好得空可以在这条街上散散步到处看看,也让他想起了那段驻唱的日子。半页来这座城市也有一段日子,每天除了工作,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窝在家里,在他的心里总认为,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才能真正完整的去了解这个新城市。 陈泽轩给半页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预定的酒吧里,半页说自己一会就到,挂了电话之后赫然发现自己就在那家酒吧门口,半页是个迷信命运的人,这样的巧合让他一度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让他遇见陈泽轩。 陈泽轩和照片上没太多的区别,只是见着了活人半页觉得陈泽轩像极了自己,不过陈泽轩比他大一号罢了。 酒水和点心都是陈泽轩点的,半页弄不太清楚那是什么酒,满满一杯酒全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的杂色,酒面上飘着两颗金桔和一片柠檬,半页吸了下西关口,酒水在吸管里打着转直往嘴里钻,酒是冰的,入口没多久开始微微发苦,一直顺着舌叶往下流,所经之处都是苦的携带着点酸涩的味道。 陈泽轩是个好烟的人,就半页打量酒水的这会功夫,他已经抽完两支烟。“本来我出门的时候有点忐忑。” “你忐忑什么?”半页嚼着一块辣干问道。 “怕你用的是假照片呗。” “现在呢?” “本人稍微黑一点,但是比照片上好看。” “我不觉得你这是表扬我的话。”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好多在网上聊过的话题又被他们重复聊了一遍,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加认识对方。半页其实喝不了多少酒,那杯酒喝了不到四分之一,他的脸就从里往外透着红,连眼里似乎都透着红,随着每次眨眼的瞬间往外弥漫。陈泽轩坐在半页对面,聊天间隙把玩着手机,给半页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嘟囔着“你真的好像女孩子。” “什么?”半页觉得眼皮很重,缓慢抬起眼看着陈泽轩。 “我说你真的好秀气,好像女孩子。” “你才像女孩子嘞,我是型男好吗?” “好,那估计得先做个变性手术才可以当型男。” “你妹!” 2、 那天晚上喝完酒之后半页是决定回家,陈泽轩硬是吵着要去吃宵夜,凌晨的街上没几家宵夜店开着门,要有也全是快餐之类的。半页提不起胃口,本想说看着陈泽轩吃完后再回家,结果陈泽轩顺手拦下一部的士,用方言说了个地方,司机就发了车,半页没听懂有些发憷的看着陈泽轩。陈泽轩靠在座椅的后背上,手在座椅上摸了好一阵才碰到半页的手,然后一把抓住,十指紧扣。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半页意乱情迷竟觉得身旁的这个男孩是喜欢自己,他又看了看陈泽轩,觉得心里好踏实,不自觉地将头贴在陈泽轩的肩上,他知道司机一直透过反光镜打量着他们,可他不在乎,他以前会在乎,但现在这一个陌生的城市,没人认识他,他不用去在乎,就算别人瞧不起他,此刻有身边这个男生就足够了。 陈泽轩的家住得离市中心不算太近,但也不远,是以前的政府居民区,治安和环境自然是不用说,他们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在车上定的快餐刚好也送到,陈泽轩的家在顶层,是个六室两厅的复式楼,其实就是上下两家打通之后自己安置了个楼中梯。家中的装饰很简单,不像某些家庭为了彰显自己很有钱,一定要把家里的所有装潢弄得富丽堂皇。 首先吸引到半页的是进门口靠墙放置的那台钢琴,以前小时候半页也想学钢琴,可是妈妈去世早,爸爸忙着赚钱根本没时间管他,于是这个想法也就只是个想法而已。 “你会弹钢琴?” “嗯。” “多少级了?” “满级。” “好羡慕你们会弹钢琴的人,我想以后也要找个会弹钢琴的人,每天早上的闹钟就是他的琴声。” “会听腻的。” “不会。你弹一个给我听呗。” “我只谈给我喜欢的人听的。” “哦,那别弹了。” 然后半页又对满茶几的酒杯酒水和一套又一套的茶具生了兴趣,他坐在沙发上端详了它们半天,觉得稀奇得不得了。酒水是各种不同颜色,装在不同形状的瓶子里,茶具是不同的花纹,也不只是错觉还是怎么,半页总能闻到一股一股的茶香味。 “这些都是你的?” “嗯,以前喜欢摆弄,现在弄的少了。” “啧啧啧。” “怎么?” “我从来不认为酒鬼和对茶文化有研究会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 “是吧?” 陈泽轩随手把手机连上了音响,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半页听了半天才发现是alizée的歌,又听了会才想起是那首《carpe die》,刚想对对方说:没想到你也喜欢她的歌。陈泽轩便起身绕到了半页的身后,从后面环抱住半页的肩头,附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暧昧不明的话,半页被他弄得浑身软绵绵的,从心尖上发着烫。 那晚从窗口吹进来的风都是暧昧的,两人都遇见了好久不见的温柔。 3、 半页醒来后门外传来阵阵琴声,听了半晌才听出来那是巴赫的一首曲子。半页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几个圈才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出房门就看到陈泽轩坐在钢琴前默默地抚着琴键,安静得根本不像昨晚那个油腔滑调的男孩。 半页在他身边站了一会,琴声停了,他才开口“咋就想起弹琴了。” “你不是说以后想要闹铃就是琴声么?” “你不是指弹琴给自己喜欢的人听么?”半页咧嘴笑。 “啰嗦。” “你才啰嗦!再弹一首我听听。” “不弹了,你赶紧去刷牙洗脸,把早餐吃了。” “没意思,哼!” 半页在浴室里刷着牙,外头的琴声又缓缓响起来,半页不知觉的笑起来,那模样印在镜子中央还是挺好看的。等到两人吃完早餐,收拾完自己,出门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因为是周末,半页没什么事就直接回家,陈泽轩还得回公司加班,他俩一个朝河西,一个往河东,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回家的路上,半页的心间都荡漾着笑,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串文字,又逐一删除,想了好久,终于还是狠下心敲出一句话:陈泽轩,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可这一发出去,仿佛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回音。 4、 自从和陈泽轩度过一晚良辰,半页向他表了白之后,两人的熟络度瞬间到了冰点,尤其是在半页和陈泽轩表白之后,陈泽轩几乎不再理会半页。 半页觉得很受挫,他和知秋说,知秋只是在电话那头嘲笑他是个情圣,总是为情所困。半页也很苦恼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旦遇见个让自己动心的人,就算没那么喜欢他也会深陷到无法自拔,对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觉得遇见了真爱。 知秋给半页出了个主意“你坚持给陈泽轩发短信一个月,每天坚持发,无论他回不回,除了基本的早晚安,还得时刻关心对方,变天了叫他添衣物,吃饭的点叫他按时吃饭,但不能让对方感到腻烦,每天主动发的消息不能超过五条,一个月之后就立马停止发消息,无论他发什么都不回,隔一两天之后偶尔回一条,也是要告诉他:我在忙,这样的信号。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按耐不住特别想要知道你到底在忙什么,而一旦他习惯主动找你,你就有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半页被知秋说的一愣一愣的“你在哪学的这些,你实在没恋爱过。” “我虽然实战经验少,但是理论知识丰富,信我的,准没错。” 起初半页是烦闷的,因为陈泽轩很少有回他消息的时候。时间一长,给陈泽轩发消息已经成了他每天的习惯,但他也谨遵知秋说的满了一个月之后立马就不主动发消息,陈泽轩发来消息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态度也突然变得冷淡。 结果果真想知秋说的那样,陈泽轩三天两头的问半页在干嘛,要是回得稍微慢些,他就会打来电话问半页为什么不回话。半页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他也开心,可是就是弄不清楚这需要靠手段和方式来得到的,到底是不是爱情。 5、 再答应陈泽轩的约会已经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又过了半个多月,半页是有顾虑的,果不其然他的顾虑是对的,他和陈泽轩之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搡着,这样的推搡让两个彼此比试感情技巧的两人,一见面就变得温暖起来,这样的温暖是会继续升温的,等到沸腾起来的时候就会不可遏制的迸发出来。 半页从陈泽轩的床上坐起身来,低着头仔细扣着皮带。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从陈泽轩的床上醒来,第一次的时候他问陈泽轩:你是不是经常带人回家?得到的答案是:只带过你。那时候让他觉得好安心。第二次的时候他问陈泽轩:我们谈恋爱吧。对方会说:我真的没准备好。于是半页不再问,两人之间有了默契,无论床上多么的翻云覆雨,完事之后最好装作从来都没认识过。 有些人之间的爱只存在于床上,下了床,穿上了衣服,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我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半页最后一次见到陈泽轩,是他约半页出来吃饭,半页赶到的时候,陈泽轩的身旁坐了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看上去煞是可爱,忽闪忽闪的眼睛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那一餐饭吃了两个小时,吃得大家都不住地打嗝。末了,陈泽轩才向半页介绍那个可爱的男孩是他的新男友。半页说“我知道。”然后上前和他们一一拥抱道别“爱情来之不易,同志需要珍惜。” 陈泽轩到底还是恋爱了,在半页开口说爱他的半年之后,为什么遇到的爱情都无法善终,半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至少他现在想不明白。 6、 金牛座就是这样,矫情。 金牛的心属于黑夜,他们喜欢喜欢黑暗,喜欢夜晚暗自神伤的自己。陈泽轩身上其他金牛气质不明显,到是这点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你说他喜欢半页吧,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不喜欢半页吧,也不至于找来一个所谓的“男友”来逼走半页。 爱只有说出来才能被知道,梦也只有做过了才能被实现。都说金牛和处女是绝配,可遇见了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错过? ☆、柒、把双鱼养在城池里 我们曾肩并肩的走过,你说你爱六月的花朵,阳光里绽放着奇异的花香。 不曾求过爱情的结果,不曾幻想连理相伴的情谊,不曾有过山树木枝,也不曾慎重为彼此开花。 我们,只是曾肩并肩走过,走在夏日有些灼热的和风中,你说你爱六月的花朵,从未开花,从未结果。 那些琐事都不被铭记,时间也从未醉心,你融化在我的笑容里,像一颗素色的冰淇凌,化作了一抹小溪。 我们曾肩并肩的走过,一路从和风中走来,挽着我的左手,说你最爱六月的花朵。 你轻声摘下了一朵纯色花朵别在耳际,恍若幻化成蝶,和风里蕴藏着氤氲的记忆,我无法触碰,也抑制不住。我们走在和风里,一起肩并肩的走过,却没一起见过四季变迁,不过,那也足够,至少看过在六月慎重绽放的花。 只因你说,那是你最爱的花朵。 这是林怀诚走后不久半页写给他的诗,半页给它取名叫做《我们曾肩并肩走过》林怀诚曾叫半页写首诗送给他,半页没应许,现在两人各自走进不同的人海,半页反倒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林怀诚。他开始疯狂的写关于林怀诚的诗,他最爱的就是这首《我们曾肩并肩走过》,他把它写在日记里,写在网络日志里,写在博客里,写在林怀诚可能会看到的地方。可自从林怀诚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1、 半页一直都喜欢幻想这样的场景:有一天他走在街头,阳光很好,景色很好,无论是空气的流动速度还是人体感知的温度都很好,一切都是最理想的样子。大街小巷的人都被他所吸引,他的每一个表情对于路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可他不为所动,他眼里只有前方那位深情款款向他走来的男子,男子并不属于高大威武型的,也许光论外在根本就没达到半页的标准,但是他的风趣幽默,他的体贴入微,他的阳光灿烂对于半页来说如沐清风。男子有礼貌的和半页打招呼,然后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开。 知秋和半页约好要一起去吃鱼丸,其实半页心里是有丝不悦的,毕竟难得回家一趟,不应该吃点好吃的,平常不常吃到的美食吗?鱼丸既普通又难吃,重点是半页不喜欢吃。 “你和我一起去,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看出了半页的不爽,知秋说着就拽着半页往车里走。 “要是不像你说的那样让人满意,那我就把你的手剁了。”半页咬着牙,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可他哪里是凶狠的人,这模样却惹得知秋笑出声来。 那家鱼丸店的名字取得倒是别致:和风。从外头看上去,店面装饰是古朴古风的日本风格,在闹市里倒是显得别致,只是一进到店里半页就后悔自己听信了知秋的话,都已经临近饭点了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看上去点的东西不多,其他没坐客的地方灯是暗着的,原本有质感的店瞬间凄凉了不少。 知秋坐下来就迅速点了几样招牌菜式,问半页要吃什么,得到了半页敷衍的回答“随便。”知秋知道一般半页这样回答的时候不是没主见,就是生气,看半页脸上的神情,估计又生了闷气。 “你先别急着生气,你尝一颗鱼丸的味道再说。”两碗招牌鱼丸送来的时候,知秋冲半页说道,看着咬了颗鱼丸而有些惊讶的半页,知秋继续得意道“怎么样,说了很好吃吧,这味道其他地方根本吃不到的,他们家老板是日本人,所以这家的所有鱼丸啊,拉面什么的全都很正宗。” “哦,是吧,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般。” 林怀诚从柜台底下探出半个脑袋,刚好露出眉眼那一截,眉毛虽然生得有些杂乱但依旧是墨黑浓密,重点是那双眼睛,因为隔着有些距离,具体的细节看不清楚,半页总觉得那双眼里藏着好多的心事,不是忧郁的心事,而是灿烂充满阳光的心事,希望与人诉说的心事。 半页瞟了眼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知秋,遂低头从鼻腔里喷出了一丝笑意,关于刚刚那双眼的猜测,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2、 半页不是特别爱吃鱼丸,他却天天往和风跑,他吃得不多,总在午饭过后过来点一份原味鱼丸汤,然后要求怀诚加点葱,他喜欢看那一段一段白的,绿的,浅绿的葱段浮在汤面的样子,总感觉那样的汤更加的鲜美好喝。 林怀诚理着短发,长着一张柔和化的国字脸,五官虽都算不上好看,拼凑在一起倒也有一番独特的味道,他留着一圈浅浅的络腮胡,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让他又平添了几分魅力。 半页每天一边喝着汤,一边看着在柜台里忙碌的林怀诚。只见他一会揭开汤锅那汤勺锅里搅拌几下,一会又整理放在台上的紫菜一类的食材,稍稍停歇了下就会开始摆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佐料。偶尔有客人进来,他身体会向前倾表示欢迎,然后按照客人的要求准备一份又一份各式各样的餐点。实在没什么事做了,他会从柜台里走出来,走到每一桌前帮正在用餐的客人把那杯麦茶满上,只是除了点头微笑,他不开口说一句话。因此即便是店里的客人再少,再空闲,林怀诚也总显得格外的忙碌。 半页就每天这样看着林怀诚,看着他忙里忙外,看着他偶尔累了会靠在墙边闭目一下。半夜每次喝完汤不做过多停留,半页一起身林怀诚就会来到他的桌边把碗筷收走,半页把这些举动当做是他俩之间的一种默契。 3、 “送你份招牌鱼丸。”这次林怀诚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来和半页说话。 “啊,谢谢。” “我看你每天来这。” “也要味道好我才来嘛。” “那到也是。”林怀诚拿身前的围裙边擦擦手,他留着胡子的嘴角上的笑透着一股憨憨的傻劲。 “不过这么好的味道,我看你们家每天的生意” “不太好对不对?”没等半页说完林怀诚接过话头说道。 “嗯,对。”毕竟不是什么好话,半页总觉得有些尴尬。 “因为我们老板准备把店给收了。” “你不是老板啊?” “不是啊,我只是打工的。” “哦。”半页的舌尖上弹出些意味深长“你们老板为什么要把店收了?生意太难做?” “到不全是这个原因,他妻子生重病,上个月去世了,他很自责。” “生老病死很正常啊,谁也控制不了。” “他是日本人,一直在中国做生意,其实他一直想把妻子接过来的,结果突发重病。”怀诚这样说着,眼里竟有些泛泪。 “哎,世事难料。” “就是啊,老板他” 林怀诚话说半截就收了声,转而问半页还有什么想吃的。半页觉得很奇怪,转脸才看到从内间走出来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一身白色的和服,眉毛倒竖着很是浓密,眼睛虽是单眼皮,但显得很精神,他和林怀诚一样蓄着络腮胡,只是他的样子更为严肃不苟言笑,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丧妻之痛,他没理会在场的任何人,端了份吃的重新回到内间。半页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那背影很厚实很高大,却给人一种落寞感,被整理得短短服帖的头发,从后头看上去也有些滑稽。其实,在人前越是坚强的人,留给这个世界的背影就越是寂寞。 “那人就是我们的老板。”等男人进了内间,林怀诚压低声音告诉半页。 “我知道。” “你认识?” “不是,我是说我看出来了。” “哈哈,我们老板帅吧。” “嗯,没你帅。” 撞上林怀诚的眼神时,半页就后悔说了这句话,本是句稀松平常的回答,此刻却不知道夹杂了些什么扯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双双红了脸,低下头也能看见从脸颊两侧渗出的红晕。 “好了,我吃完了,也该走。” “那个” “嗯?”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林怀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半页,一半的半,页面的页,你叫我半页就行了。” “嗯,我叫林怀诚。” “哟呵,本家啊,真是处处都可以遇到本家。” “是吗?我倒觉得姓林的人好少。” “哪有,我身边就有好几个。”半页忽然想起林又立的脸,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我走了,拜拜。” “拜拜。”林怀诚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继续说道“半页,你明天还会来吗?” “你猜?” 4、 看见半页出现在店门口,林怀诚简直乐开了花,认识的这段时间里,半页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笑成这样。 “有那么好笑么?” “我这是开心。” “开心?看到我啊?” “嗯啊,因为我猜对了。” “猜对什么了。” “你昨天要我猜你会不会来,我猜你会来,我猜对了。” “傻子。” 半页嘴上虽然是嫌弃的语气,但是脸上还是乐开了花,林怀诚身上这种和他长相完全相反的性格,让半页觉得他可爱了不少。如往常一样,怀诚给半页上了份鱼丸汤,配了几份小菜,然后他把柜台稍稍整理了下,端着一碟寿司在半页身边坐下。 “干嘛,你不用上班啊。” “今天没什么客人,可以稍微放松下。” “你们哪天客人多过?” “也是。”林怀诚呵呵笑了两声。 “你不怕”半页抬手指了指里间的门。 “怕什么,这是老板给的正常员工福利。” “你就嘚瑟吧你。” “嘁,我问你啊。” “嗯?” “你不用上班的吗?” “我现在在休假,一个多月的假” “年假啊?真爽。” “爽什么呀,把人都休懒了然后又要回去上班。” “那你就别休呗。” “那可不行,别人都休了,而且不休又没双份工资,休了还可以正常拿工资,我当然要休。” “就是吃不了亏。” “吃亏有什么好的。” “吃亏是福。” “是是是,谢谢大爷的教诲。”半页舀了两颗鱼丸到怀诚的碟子里“帮我吃点,吃不下了。”半页继续喝了口汤“你谈朋友了没?” “27年专注单身汉。” “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就行。”林怀诚脱口而出“哈哈,说笑的,瞧把你吓得。” “吃你的寿司!” 5、 “如果不考虑钱的话,你最想去哪里?”怀诚站在柜台里,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衬得他白了些,他用抹布擦干净台面上的污渍之后停下手边的动作饶有兴趣地问坐在桌边喝着汤的半页。 “你说生活还是旅游?” “随便。” “嗯”半页想了一阵,轻声说道“北海吧。” “北海?为什么?” “以前有人答应要带我去,后来没去成,总觉得是遗憾。”半页想到当时刘瑞说要带他去的时候,他是满心欢喜的。现在想来当时刘瑞兴许只是随口一说,也许他早就忘了,也许这已经成了他和别人的约定之地,半页摇了摇头,这动作在怀成看来是滑稽的,也是没来由的。 “看来是以前的情人。” “没有,别乱说。”半页打着反口。 半页低下头去继续喝着汤,林怀诚有开始忙活起手头上的事情。期间那位失去妻子的老板出来了一趟,浑身酒气,吩咐着怀诚做了份寿司做了份清汤给端进房里,虽然有些不恭敬,但半页还是忍不住看了他几眼,饮了酒之后,在半页的眼里他显得格外的有魅力。 “你呢,你最想去哪里?”等喝了酒的老板进了里屋,半页问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四处为家的,想起要去哪就把工作一辞被这包就去了,目前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硬是要说一个的话,那□□本看看,我想陪着老板回去给他的妻子上柱香。” 店里变得静悄悄的,窗外的烈日似乎到这似乎也变得平淡,只有偶尔响起一两声的蝉鸣以及失去妻子的老板往酒杯里的声音,还在这里热闹着。 6、 “你给我写首诗吧。”怀诚给半页递了杯饮料,说话的期间又往里添了两块冰。 “谁跟你说我会写诗的。”半页咂了咂嘴“冰放得有些多了,冰得我牙疼。” “你怎么又牙疼了。”怀诚把刚做好的寿司也递给了半页“你和你朋友第一次来我们店吃东西的时候不是在说你写的诗被别人发现了,要给你开个专栏。” “你怎么那么没礼貌啊,偷听我们说话。” “我只是顺带听到了,算不得偷听。” “借口。” “行了,答不答应给我写首诗嘛。” “不写。” 7、 半页有段时间没有去和风,出去旅游了一趟,明天就要回工作的城市上班了,他想过去和林怀诚说声再见。 和风的大门紧闭着,半页试着推了推,没有任何的反应,透过玻璃窗往里看,除了更黑更暗了些,店里面和往常没有太多的区别,半页不死心用手关节在窗户上叩了几下,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 “已经关门了。” 半页身子一惊,转过头来才发现是和风的老板,他把胡子全刮了,剩下了满脸的青色,身上那套白色的和服也换了下来,一身休闲的生活装让他看上去活力了不少。 “老板?” “你很久没来了,昨天我们最后一天营业。” “你要走了?” “嗯,今天的飞机,一直在回避的事情总要去面对。”不知为何,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半页总感觉是在说他。 “那个” “怀诚?” “嗯。” “他走了。” “走了?他都没和我说一声。” “昨天晚上走的,虽然店里就我们几个人,但我们还是办了餐送行酒,算是为彼此践行吧。” “他有说他要去哪里吗?” “我之前听他提到过,不知道还是不是去那,他说要去北海。” 半页愣了愣,说了声“谢谢”,老板和他相互鞠了个躬,看着老板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半页不禁落寞起来,这落寞也不知从何而来。 半页一直都喜欢幻想这样的场景:有一天他走在街头,阳光很好,景色很好,无论是空气的流动速度还是人体感知的温度都很好,一切都是最理想的样子。大街小巷的人都被他所吸引,他的每一个表情对于路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可他不为所动,他眼里只有前方那位深情款款向他走来得男子,男子并不属于高大威武型的,也许光论外在根本就没达到半页的标准,但是他的风趣幽默,他的体贴入微,他的阳光灿烂对于半页来说如沐清风。男子有礼貌的和半页打招呼,然后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开。 可现实和幻想是有偏差的,林怀诚还是走了,那个会往半页饮料里多加一块冰,会往半页鱼丸汤里多加两颗鱼丸的林怀诚走了。 8、 林怀诚是典型的双鱼座,充满浪漫又不肯实际面对,他宁愿去一个半页随口提到过的地方去完成一次虚幻的交流,也不愿意把蒙着的那层纱给撕破,因为那样会破坏美感,破坏原本已经维持得很好的浪漫。 他给半页寄了好几张明信片,不过半页永远收不到,因为林怀诚没写半页的地址,他也不知道半页的地址,那些明信片就永远躺在邮箱里,带着那句都转了千百回也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啊,我们交往吧。”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十二 作者:八等桑土豆大碗吃 第4节 ☆、捌、可惜你是水瓶座 张爱玲的里有过这样的句子:“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是啊,爱情本来就是不可控的,何苦去怨天尤人,如果硬是要怪责一个人,那就怪自己吧,怪自己把自己陷在沼泽里,无法自拔。 1、 王洛君重新联系上林半页,是在年前的同学聚会上,按理说王洛君应该是半页他们的学长,只是当年进初一的时候生了场大病,中间休学一年,等到林半页他们这届进了学校,王洛君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同学。 半页小时候整个人生得小小的,五官也小小的,圆圆的,说起话来总是细声细气的带着股奶油味。都说学生时期过于特别的人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也很容易让人欺负,半页就是这样的人,刚进初中那会没少人欺负他,总是一大帮子人嘲笑他娘娘腔,不然就是在外面和混混一起玩的学生会来敲诈他,每天管他五块十块的要,小时候的半页胆小怕事,基本上是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但是对于那时的学生来说每天的零花钱总共才那么多,还得供着这批敲诈的人,零花钱根本不够用,怎么办,只好偷拿家里的钱。 一开始从小钱拿起,一块两块,最多的时候拿五块,时间久了,上了瘾,就成为一种习惯,加上从小没母亲,上初中也是随父亲到父亲工作的城市来上学,而父亲对他基本上属于放养模式,他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从拿小钱变成拿大钱,十块五十的拿都嫌不过瘾,每次拿都从父亲的荷包里抽一张一百的。结果被爸爸发现了,把他倒吊在家门口,用皮带狠狠抽了一顿。王洛君刚好踢完球回家,路过半页家,看到了这一幕。半页看到有自己的同学在,哭着喊着求着父亲不要打了,可父亲不听,早就气红了眼,皮带一鞭一鞭抽在半页身上烙下了深红的印子。半页就忍着痛不再哭喊,洛君看了看就绕着道走开了,那次算是他俩第一次打照面。 从那以后王洛君和林半页竟成了朋友,没有人再欺负他,没有人再敲诈他,只是偶尔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有同学开玩笑,说‘林半页是王洛君的小媳妇,林半页是王洛君的小媳妇。’那时候不大能完全理解媳妇的含义,只知道那是句嘲笑的话,半页每次都会羞得红了脸。 读到初二下学期的时候,父亲准备把半页重新送回老家去读书,因为父亲的工作逐渐忙了起来,根本没有一星半点时间可以照顾他。小孩子嘛,只能听从大人的安排,于是半页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在当时那种通讯设备不发达的环境里,他懊恼了好几天没来得及给王洛君留个通信地址。 同学聚会的时候,再见到半页,王洛君很是惊讶,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半页这些年变化确实也挺大的,可能是经历的事多了,看事情的方式不一样了,自然这种改变会就会有力而外的透出来。 能再见到王洛君,半页心里也是欣喜的,他和以前没多大的变化,只是皮肤更黑了些,人更高了些,以前自己还只和洛君差半个头,现在基本上快差到一个头了。 2、 “在吗?”隔了四五天王洛君才想起来要联系半页,他在屏幕上敲出两个字,点了发送。 “在。”没多久半页就回复过来。 “在干嘛?” “无聊中。准备一会去看电影。” “哦。不上班?” “刚辞职,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阔气啊。”回话的时候,洛君多加了个羡慕的表情。 “那当然。”半页则附带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你准备看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号。” “哦,看过了。” “嗯,我也看过了,就想重温一次。” “的确是经典。你羡慕他们那样的爱情吗?” “羡慕啊,当然羡慕啊。” “即便是得到那样的下场也可以?” “嗯。”半页简短的敲出一个回答,多少有点不想再聊下去的意味。 洛君没再回话,半页一边盯着电脑屏幕里渐渐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一边点开了王洛君的朋友圈,照片很少,几乎以文字为主,有一条图片消息很特别,看日期是上回聚会那天拍的,照片是黑白照,只拍了一只手,应该是王洛君自己的手,配的文字是:再遇见,或许真的需要一点点勇气。 电影已经演到jack嘱咐rose要坚强的活下去,rose趴在冰面上哆哆嗦嗦的答应了。每次看到这里半页都会哭,这次也不例外,他总能想起那句话:你离开后,我就将我自己活成了你的模样。很多人会说,也许jack活下来了,他和rose不见得能走到最后,但故事的最后jack没活下来,他只是留下一个念想,而rose就带着这份念想独自活下去。 3、 “在吗?” “在。” “在干嘛?” 洛君和半页每次的开场白几乎是一样的,洛君每天不厌其烦的问,半页也不厌其烦的答。 “吃饭了么?” “没,不舒服,吃不下。”半页回道。 “怎么总是看到你不舒服,上回就是这感冒,这回又是什么?” “就是上回感冒的后遗症。” “你真是林妹妹!” “我是林妹妹,那你是宝哥哥咯?” “好啊。” “我才不要。” “是吧。” “嗯。” 半页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就总是回一个字,每次他回一个字,洛君就不会再说话。半页记起还在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他们一起回家,骑车骑到一半洛君突然停下车,半页也跟着摁了刹车,那时候洛君留着浅浅的短发,他的额头很好看,留那样的发型让他仿佛透着光的好看。 “半页。”洛君一脸严肃。 “嗯?” “以后真的当我媳妇好不好?” “现在现在不就是吗?”半页冒里冒失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是说以后,长大以后,像大人一样可以结婚的那种。” “嗯。” 然后他们都不再说话,一路骑车回家,半页偶尔瞟了洛君几眼,发现他脸上是带着笑的。悠远的记忆被挖了出来,总会让半页忍不住去想手机那头王洛君的表情,或许也是脸上带着笑意。 4、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洛君养成了早晚要给半页发早晚安的习惯,无论起得多晚或睡得多早,早上摸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半页发消息,晚上放下手机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半页发消息。 消息全都是统一的格式:林妹妹,早(晚)安。半页就会回:宝哥哥早,宝哥哥安。洛君就会逼问他,为什么发早安,晚安不可以发全,半页就告诉他,发全的早安,晚安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发的,其他人不能随意发。洛君就骂半页矫情,然后逼着他把早晚安发全,半页没办法,只好照做。 洛君喜欢带着半页一起去骑车,反正半页也闲在家没事做,几乎每次洛君叫他,他都会赴约。洛君喜欢让半页坐在单车的后椅上,带着半页穿梭在满是树木的林荫小道上。起初,半页只敢拽着洛君的衣服,洛君就会要半页抱着他的腰,半页小心翼翼揽着他的腰,风吹在他们耳畔,让半页感觉要飞起来一样。 “以后真的当我媳妇好不好?” “嗯,好。” 半页闭上眼睛,好像就听到了小时候他俩的对话,再睁开眼,洛君一边踏着车,一边“呜哦,呜哦”的喊着。 “你看,我说了长大了你也要当我媳妇的吧。” “什么?” “我说过,你是我媳妇。”洛君喊着,他的声音被风揉成一团直往半页的耳里钻。 “小声点,别人都看着呢。” “怕什么。” 要不怎么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呢,很快洛君就长在了半页的生活里,成了半页的精神寄托,这让半页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小时候那个躲在洛君身后的自己,他需要洛君的保护,而洛君也乐意保护他。 5、 半页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我也是作!烦!没多久就收到洛君发来的消息,这其实都在半页的意料之中,因为他就是发给洛君看的,他想看看洛君的反应,仅此而已。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朋友圈。”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啊。”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嗯。” “我前任叫我一起去旅游,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呵呵。” “你那什么表情。” “可想而知啊,前任见面,还一起旅游,一定会旧情复燃的。” “说了不能生气的。” “我没生气。” “那我不去了。” “答应了怎么能不去,你去,一定要去。” “你还说没生气。” “我生不生气有那么重要吗?” “有啊。” “既然知道我生气有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一起去旅游呢?” 这次之后半页完全肯定了洛君的感觉,他说给知秋听,知秋却劝他要他多留个心眼“即便他是真的喜欢你,你们这样暧昧来暧昧去,谁也不把话说清,弄到最后是要吃亏的。” “这已经表明了他喜欢我啊。” “是喜欢你,但为什么不开口和你在一起呢?” “也许他害羞咯。” “害羞?先生,你是在搞笑吗?害羞会和你说那么多吃醋的话,调情的话,唯独少了表白的话。” “那我要怎么办?” “你恋爱经验比我丰富一万倍,总不会这点都不知道吧,看是别总看表面啊,先生。嘴上的承诺永远都是个屁啊。” “哦。” 6、 “在吗?”这次换半页问洛君了。 “在。” “在干嘛?” “在选婚纱。” “你要结婚了?” “嗯。其实也不能算。” “什么叫做不能算。”半页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忽然觉得知秋说得对,看事不能总看表面。 “你知道我的情况的,我只能找个les假结婚骗骗家里人。” “哦。”半页松了口气“和你说个事。” “嗯,你说。” “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别说那是错觉,你自己也有感觉的,我现在就问你,我们处不处朋友?” “我要结婚了。” “可你那是假结婚啊。” “对啊。” “那就可以和我在一起啊。” “不行。” “为什么?” “我可不想到时候抱着小孩和你约会,那感觉太奇怪了。”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 “嗯,我介意。” 半页想问:那你为什么要来撩拨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生活里钻。可话到嘴边,他依然没问出口。其实他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他不想总陷在这个奇怪的圈里和洛君玩着若有似无的爱情游戏。 “半页?” “?”半页回了个简单的符号。 “你永远都是我的林妹妹。” “我不要做林妹妹。” 对话到这戛然而止,半页猜想,也许洛君也意识林妹妹和宝哥哥是没有好结果的。半页默默嘟囔道:我才不要像林妹妹一样,看着你走进婚礼的现场。 “忘了我,你比我勇敢,比我更有资格追求幸福。” “嗯。”半页想说这是什么话,这都是你的想当然,我不需要你的嘱咐,结果这些都没说,他只再说了句“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请柬我就不发了,估计你也不想来。” “嗯。” 7、 都说爱上水瓶座是一件让人很痛苦的事情,比慢热的处女座还要让人痛苦,因为他们的思维不是人的思维,他们只是一群带着外太空思想活在地球的外星人。爱情兜转太远,热吻也会失了温度,只是在半页心里总有个想法: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呢。 ☆、玖、摩羯的爱情三明治 1、 半页去新公司报道,因为没有正装,托知秋帮他借一套。知秋看着半页穿着那套黑色的正装在他面前扭来扭去,还时不时的问他是不是好看,就觉得有些不耐烦,因为林半页明明是个好看的人,却对自己极为的不自信。 “沈知秋,你认真点看看我。” “看了。” “哎呀,你帮我看看,这一套我穿着得不得体?” “dirty!it&039;sverydirty” “你正经点,这个公司我再不过,我就真要露宿街头啦。” “大少爷,衣服很合身,人也很漂亮,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的说话方式。” “我那是因为紧张。” “紧张?对第一个面试的公司,人家问你问题,你到好,开口就说‘又不是人口普查,干嘛东问西问&039;后来几家公司看到你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开除。我拜托,我和你说过千百遍了,站起来的时候不要外八,双腿也要并拢。” 半页抓着衣服的衣角,拧成了麻花。 “你别搓了,再搓衣服就全皱了。” “那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要时刻谨记我告诉你的八字法则:骚气内敛,妩媚外放。” “我做不来,我是个男的。” “同时你还是个gay不是吗,这点技能都不会!” “你这是封建歧视!” “我哪里歧视了!自然微笑总会吧!啧,你真蠢。记住这骚气内敛,妩媚外放的准则是,全程自然微笑,适当给在座的考官报以媚眼。” “我真做不来。” “少给我屁话,我费那么大力气打造你,你要是这次再办不到,那你就得立马还钱?” “还钱?” “啊,这些衣服啊,培训啊,道具啊,不用花钱的啊。” “你不是借给我的吗?” “所以要出租借费啊。” “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有。” “额,那我这次要是过面试了,你还要不要我租金?” “过了就不要了,这租金就当给你的礼物。” “切,顶多不过百来块钱就想打发我啊。” “那不然怎么样,你就这样的价位啊!” 2、 工作对于半页来说,无非是为了赚钱。其实,对谁来说都是一样,工作知识一份赚钱的工具。只是半页显得更加的不在乎是否会升职,是否会得到领导在工作上的肯定,他更多的就是希望有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不一定非要很多钱,够养活自己就行。 这么说来,说他不看重名利,宁静以致远也行;说他没有上进心,过于安于现状也可以。 虽然他这种小人物的思想很浓厚,但是他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一丝不苟的,所有的工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按时按量的完成。不像一些人喜欢做小动作,明明能做完的硬要拖到很晚才去做,弄得自己很忙一样,让大家误以为他是在加班,而实际上是在完成当天分内的工作。这种表面功夫,半页是打死也做不来。所以当带他们这帮新人的那个讲师在分享类似经验,说要他们学会适当的偷工减料,抓准机会在老板面前展示自我的时候,半页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看着办公室里的装扮。 这间办公室以后就是他们这批新人的,不算特别大,十多平的样子,墙上挂满了和企业文化有关的标语或者是一些员工自己拍的照片,办公室整体的感觉给人一种压抑感,像是从其他办公室特意区分出来一间房,可能是半页太久没工作的关系,对这种压抑感感知得就更为的显著。好在他们这间办公室的采光和通风算是不错,不然以后在这里工作被上司折磨死之前就被压抑死了,那就太郁闷了。半页如是想着,还用手在胸口抚了抚安慰下自己。 “那个,你是叫林半页是吧?” “是!”因为突然被点名,半页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身上的毛孔瞬间放大又缩小,挤出了一身冷汗,让半页浑身都在发炸。 “你是觉得自己工作过几年很了不起了还是怎样?” “没。” “那就给我好好听着,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肩不抗手不能提的,以为工作几年有了经验就到处跳槽,最后最没本事的人就是你们这样的。”那男的嘴巴皮上下飞溜地翻着,训人的话一茬一茬的往外滚,房间里的其他新人就跟着笑,仿佛是台上的小丑表演了一番之后,需要鼓掌鼓励一样。 “我” 半页刚张嘴要辩驳,从门口就进来一个人,梳着大背头,西装笔挺,手里像是夹烟一般夹着一支笔,另外一只手插在自己的裤口袋里。“都在嚷嚷什么呢?” “我们在培训呢。”刚刚还对半页神里神气的讲师,看到这个男人立马换了副嘴脸。 “小点声,领导都在隔壁房开会。” “诶,是是是。”点头哈腰的样子,半页看了就想笑。 “好好培训,以后都是公司同事。”男人走之前说的这句话像是对新人们说的,又像是对那位唾沫横飞的讲师说的。 “是,您慢走。”等男人一走,讲师刚刚跋扈的嘴脸就回来了“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小股东而已嘛,拽什么拽,拽什么拽。你们看到没,我刚很好的向大家展示了,什么叫做适当的把自己的辛苦展现给领导看。” 半页心想:你刚刚应该是很好的展示了什么叫做狗腿才对,这公司的人是群牛鬼蛇神,以后的日子可有得收受了。 3、 因为公司要准备上市的事宜,因此很多部门都忙得不得了,忙中有时候就容易出乱子,这个过程中就发现好几个部门的职责是重合的,任务下来了,总是多个部门推诿,问题发生了,也是多个部门相互推卸责任。 半页最近做得做多的事情就是抱着一堆文件各个部门去跑,因为几个部门需要整合,他们人事部需要做中间的桥梁和沟通,半页没少看别人的脸色。有些部门整合之后,个别原先的领导职位下降了,权利缩小了,气没地撒只好全都出在半页身上。可是没办法,半页也只好一直赔笑脸,一直认真沟通,这是他的工作,以前他可能会把这种不爽的情绪还给对方,现在却学乖了,怎么样都得把工作做好,不然留人话柄,即便自己再有理也得不到别人的支持。 整合大会是在半页和各个部门完整沟通好之后一周开的,平常显得空旷异常的会议厅,如今挤满了人,让人有一种压抑感。半页简单的阐述完近期的工作简报之后就坐在最外层的位子上,里层坐的全是需要整合的各个部门的领导们和公司其他高层,稍微靠外点的都是相关部门的职员,当然也是一群想借此机会往上爬的人。最外层坐着的都一帮和半页一样对这次整合行动没多大兴趣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次这没有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以至于他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会议期间半页连打了三个呵欠,两个是用尽全力想通过打呵欠把自己的疲劳感释放出去;还有一个他刚张嘴就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巴,因为坐在最里层的一个高层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立马发现那个人就是之前培训的时候冲到房间来训斥讲师的那个人,那股没散尽的疲惫感在半页嘴里打了个圈被他咽了下去,眼里也被硬推着滚出几颗眼泪,半页看了看,发现那个人没再盯着他看,便起身接了杯温水喝,缓了缓。 散会之后半页和同事们收拾着桌上的文件,那个人就走过来在他肩上拍了拍“干得不错,继续努力。”“嗯。”半页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是哪个部门,只知道他是上司,可半页又愿意向身边的老员工去打听,一是因为不好意思,二是因为他也不爱打听和自己没太多关系的东西。 4、 新员工在公司里面就是菜鸟,这点半页比谁都要清楚,无论在之前的公司多么的不可一世,一旦你选择重新开始,那么过程里的所有改变就得全数承受。 半页每天的工作很大,加班已经成了他的工作常态,即便不用加班,他所在的岗位也是公司里为数不多需要值晚班的,晚班的其他时段都被选了,半页没有优先权,只能被动的接受周五晚上的晚班,也好,他夜生活也不丰富,周末基本上宅在家没什么安排,晚班上完之后就可以回家昏天暗地的睡个周末。 半页每个周五值晚班的时候除了把自己的工作完成,还会把周一开例会需要用到的资料尽可能的整理出来,打印成册,在收拾下办公室的卫生,等到基本上弄完了也到了差不多可以下班的时间点。 “你带了门禁卡吗?”半页正专注在文件的整理上,一个男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哈?”抬头就看见那个之前训斥讲师的人站在他面前,可能是周五的关系,所以对方穿的是便服,没有西装的束缚给人的感觉好像亲近不少。“哦,门禁卡,带了。” “嗯,你几点下班?” “九九点。”半页看了眼对面墙上的电子钟,才刚过七点。 “那好,我忘记带卡了,等会可以等我一下,帮我开下门吗?” “可以的。” “谢谢。” “没事。”半页觉得男子好像换了个人,说话的语气让他的心砰砰乱撞个不停。 “你微信多少?”男子走出去一半又退了回来“等会好联系。”半页只好把自己的微信号告诉了对方,刚通过验证就收到对方的消息:“苑子文,我的名字”男子挥了挥手上的手机向半页示意到。“哦,好,知道了。”半页不住的点头,想了想,然后把自己的名字也发给了男子。 之后苑子文往半页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两三趟,前两次只是过来打了声招呼就不再多言,最后一回一进来就絮絮叨叨的说着感谢的话,半页本是没大在意的,因为手头上的事都完成了,他完全沉浸在近段时间追的一部剧集当中,压根就没注意苑子文在说些什么。 “诶。” “嗯?” “嗯什么,刚和你说话呢?” “说什么呢?” “我”苑子文满脸的不悦“你等会下班有什么事么?” “没有啊。”半页脱口而出,其实心里抽搐了下,生怕对方会又安排些新的工作,就算不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人家好歹也是个领导,有这样的权利的。“有什么事吗?” “那等会一起去喝酒,我请客,算是感谢你等会给我开门。” “我”推辞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发现都不能成为理由,说出口的话也会得罪了眼前这个还不太清楚底细的人,想想就觉得太划不来了“嗯,好,一会去。” “嗯,那一会下班了我来找你。” “ok” 苑子文走之后没多久,半页忽然意识这可能是个局,先不说大门口会有警卫帮忙开门,光是每个部门就有两张备用的门禁卡就是以防万一加班的人或者值晚班的人没带卡,还能自由的出入公司,为什么苑子文非得要自己等他呢?半页弄不清楚这之间的奥秘,即便是隐约知道为何,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5、 半页还是陪着苑子文一起去喝了酒,两人走在昏暗的街头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选择去苑子文家喝酒。 当然决定是苑子文做的,他说他家还有好几瓶朋友之前从国外带回来的红酒,虽说不上有多么高级,但都是口感极好的酒种。半页是个不爱酒的人,平常喝得也少,这么冒冒失失跑到一个算是陌生人的家里去喝酒也是第一次,这么想来其实半页的生活也算是无聊的,他最大的乐趣也是唯一的乐趣就是周末赖在自己的床上,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会去做。 苑子文的家在闹市中一座公寓里,典型的单身公寓,里面的版设和装饰和他本人一样:整洁、干净,看得出是一个人住,但是全然没有单身汉的气息。半页对书架上的书比较感兴趣,随意挑了本翻了几页就觉得很有趣。苑子文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就翻出喝酒的器皿,先把红酒醒了一番,然后仔细盛在高脚杯里,走到半页身边递了一杯给他。 “你喝喝看,看看口感如何。” “好香。”半页闻了闻“果香好浓,而且没有涩味,我不喜欢涩味,这酒不错。”半页含了一小口在嘴里慢慢品着。 “你还说你不是爱酒的人。” “总见过猪跑吧。” “哈哈,小屁孩。”苑子文回身坐到沙发上,半页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没有起司了,我翻了半天,就只找到一盘鸭脖。” “鸭脖也可以。” “我看你应该是个讲究的人。”苑子文拣了颗鸭脖轻轻咬下一丝肉到嘴里“可有时表面最搭的不见得是最好的。就像喝红酒配上起司好像是很在行的吃法,可我觉得鸭脖配红酒也很好吃,所以对我而言红酒和鸭脖才是最搭的。”苑子文顿了顿,揪起纸盒里的一张纸擦了擦手和嘴“其实感情也是一样,不能光看表面,自己内心喜欢的才是最适合的。” 半页看着苑子文,听他说了这番话,半页竟有些痴迷,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平常在公司里看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在公司里,苑子文是包裹着,不断往里收的,而现在的他是往外散发的,闪着熠熠的光,竟有些迷人。 “你觉得呢?”苑子文问道 “你说得没错。” “你也喜欢鸭脖?” “喜是喜欢,只是晚上吃这么重口味的容易发胖。” “你又不胖。”说完苑子文就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半页的唇,舌尖轻轻挑开半页的齿缝,那股透着光的暗红色的酒顺着这个吻全都缓缓流入半页体内,唤醒了每一颗沉睡的欲望,灼烧着他们,吞噬着他们。“更何况,你即便胖了,只会更可爱。”苑子文的唇离开半页的唇,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眼里燃着火,在半页看来那确实如水的柔情,从苑子文的眼里,流淌到他的身上。 6、 半页每个周五都需要值夜班的,他知道苑子文也是。于是无论再累,结束了白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他还是会再将自己打扮一番。他换上了苑子文喜欢的衣服,将发型变更成苑子文喜欢的发型,兴致来了也会拾起眉笔在眉上添几笔,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精神。 每个周五的晚上,苑子文就会轻轻敲敲半页办公室的门,再把它推开,那张有着酒窝明晃晃的笑脸就从那张门后探出来,附上一句:“嘿,下班一起回家。” 苑子文口中的家就是他自己的家,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成了半页暂时的家,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在那里度过一个属于他俩的欢乐时光。 “半页。” “嗯?” “和我一起出国吧。” “好端端的干嘛出国?” “和我结婚。” “你你没事吧?”半页伸手探了探苑子文的额头“不烫啊。” “我认真的,我喜欢你,可在国内我们和我一起出国吧。” “你别这样。”半页挣脱了苑子文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不爱我?” “我不知道我”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是你招惹我的。” “我” “嗯,是你招惹我的。” 7、 半页每个周五都需要值夜班的,他知道苑子文也是。于是无论再累,结束了白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他还是会再将自己打扮一番。 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在如今不止是说女人了,用在男人身上也不显得突兀。自从他拒绝苑子文后,周五晚上,办公室里的那张门再也没被推开过,那张有着酒窝明晃晃的笑脸再也没从那张门后探出来,他也再也没听过:“嘿,下班一起回家。”这句话。 他知道苑子文就在隔壁,隔着两张门和一个世界。有人说等待,是为了遇见更好的人,事实上光是等待是遇不见好人的,像半页等了这么久,任何一个走上前来得男子,都会被当做真命天子,以前被那些命里的“真命天子”们伤透了,等到真的来临的时候反倒胆怯了。 人经历了些世事,被教得圆滑起来,被问及喜欢的时候,也只是拐了弯的表达,死咬着不肯轻易将那喜欢两字说出口,仿佛这样就不会被看透一样。这其实是种病态,当自己是个迷,嘴里不肯承认,可话语里不断得吐露着与之相关的词。 8、 苑子文是摩羯座,是一个容易为情所困的人,即便对于像半页这样本是被他当做是一夜情对象的人,他到最后还是动了真情。真情是容易受伤的,摩羯虽然爱絮叨自己的伤口,却也能忍受伤口腐烂的疼,在错误的时候,真情总会和寂寞同行。 ☆、拾、成为天蝎的左邻右舍 1、 阿达□□地躺在场上,可能是最近吃的方面没怎么忌口,加上运动量有些变少,原本像是一块一块巧克力似的腹肌线条模糊了些,但依旧不影响美观,他依然是那个魅力十足的男人。近些日子有人封他为男神,还总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联系他,大部分的人他都看不上眼,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男神只是他们辗转反侧的时候意淫的对象而已,是遥不可触的一个人。剩下极个别的人,阿达会偶尔见见面,说不准有时兴致来了,也会和对方上床,事后提起裤子大家伙谁也不认识谁。 想着和不同人的情趣,阿达的手往毛发更深处探索,将隐藏的□□一波一波的往上推涌,却听到钥匙在钥匙孔里“咔哒,咔哒”的声响,开门进来的是半页,确切的说是阿达的前任林半页,今天是他们分手的第九天,半页是回来把剩下的行李拿走的,看到阿达这副模样,他默不作声,跪在衣柜旁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阿达和半页说过,他说半页的背影比正面的杀伤力更大,阿达停止了手上的运动,光着身子从背后拥着半页,炙热的气体从阿达的鼻腔和口腔里喷了出来,全往半页毛孔里钻,刺激着他每根敏感的神经。阿达的舌头带着黏湿的温度划过半页的耳廓,那是半页最敏感的地方,然后划过半页的耳垂,半页不住地打了个激灵,最后阿达的舌尖直往半页的耳朵眼里钻,舌头和耳朵的皮肤相撞发出的摩擦声,曾经也是最让半页着迷的声音。 半页一把推开了阿达,他俩都浑身是汗,半页比较窘态,汗水已经把他腋下的衣服湿透了,灰色的t恤上印出一片湿乎乎的痕迹。 “你自重一点。”半页胡乱把柜子里的衣服往收纳袋里塞,看得出来他很慌乱。 “什么,我对我男朋友做一些合理的事情难道犯法?”阿达依旧□□地躺在床上,看着半页一直不往他这边看,他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 “是前任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了,ok?”半页很快将剩下的衣服也清理完,收纳袋的拉链出了点问题,任凭他怎么拉,都只能拉上一半。 “分手是你单方面提出来的,我没有同意,我也不认同,你搬出去也没我和打招呼。”阿达顺手点燃一支烟。 “拜托先生,是你出轨被我抓到现行!还是在我们的床上!”拉链依旧拉不上,半页愈发觉得烦躁。 “我都承认我错了,也道了歉,还要怎么样?难道真要我跪在地上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啊。”阿达音量有些提高,手指间的烟烧出一截灰掉在了床上,阿达拍了拍被单,那截烟瞬间碎成了粉末。“更何况我觉得出了这个事,你也要负点责任。” “我负责任?!”半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你如果在家,我至于这样吗?” “先生我不在家的原因是公司派我去出差了!你能不能成熟点?” “对,我不成熟,你事事成熟,你最棒。” “行了,不用说了,就这样吧。”拉链怎么也弄不好,半页也放弃了,这个房间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林半页!你真的要结束?” “多说无益了。” “我们这么久的感情你真可以说断就断?” “你和别人上床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我们一年多这么久的感情呢?” 门“啪”的一声在半页身后关上了,出了小区的大门口他才抑制不住地哭起来,这是分手后他第一次哭出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可今天见到阿达,半页发现自己竟还是喜欢他的,甚至在好几个瞬间想要原谅阿达,想要告诉阿达:去他妈的出轨,老子不在乎,老子只要你和他们睡完之后还依旧有兴趣和我睡就行了。毕竟是下贱的话,半页没能说出口,即便是为了爱情也不能让自己下贱。 半页走后不久,阿达起身穿好了衣服,他穿着半页送他的那件运动衫站在镜子前站了好久,他知道自己伤了半页的心,可那并不是他本意。 2、 半页和阿达是在朋友们的撮合下在一起的,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半页对阿达并没有好感,半页不喜欢抽烟的人,不喜欢纹身的人,不喜欢整天说话不着边际的人,不喜欢满嘴流里流气的人,这些刚好阿达全中,在半页看来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阿达有点很妙,他很好照顾人,虽然说话不着边际,但是很懂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会让对方觉得很窝心,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不到一个月两人就同居了。 分手后想起两人是如何开始的,半页总忍不住想要埋怨当时撮合他们在一起的那帮朋友几句,可这个人是自己接纳的,这些事情的发生也是他自己造成的,除了埋怨自己,去说别人也只会招来厌烦。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明明把一切都看透了还要往坑里跳。 和阿达分手的第十天,林半页显得魂不守舍,早前的淡定已经全然不知所踪,他脑子里只有那天出差回家,打开家门看到熟悉的床上赤身裸体的躺着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爱了一年多的男友,另一个是陌生脸孔,半页发现自己之前的淡定是因为自己完全不敢细细去想想床上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种肮脏的事发生了几回,或许连自己也是阿达众多床伴之一。半页不知道,他怎么也想不透,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他才发现,睡在枕边这么久的人,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对方。 这么想着的时候知秋来了个电话,半页只听到了知秋说过几天要来他的城市出差,需要住在半页家。半页连声应好,忽然记起自己现在借住在公司的宿舍里面,和阿达分开后,半页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明明做错事情的是阿达,却把自己弄得比谁都悲惨,知秋还在说着话,后头具体说了些什么,半页而根本就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把分手的前因后果告诉知秋,结果什么话都没说。 已经是深秋了,南方的四季的变换并没有那么明显,仿佛刚走完夏天就迎来了冬天,半页是个害怕麻烦的人,所以即便是冷他也不肯穿上秋裤,不过对于袜子的厚度挑选,他却极为讲究。 和知秋说完电话,半页就在网上看了几家房屋出租的信息,和房分别商量好看房的时间,关了电脑就准备去看房。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的缘故,刚走到门口,门脚边就挂住半页的袜子,他稍一用力整只羊毛袜就发了线,袜管像是织了一半又被拆散的旧毛线,没精打采的堆在半页的脚踝附近。这双袜子还是当时阿达在国外旅行特意买回来的,一共有三双,半页一直都很爱惜。三双袜子的命运各不同,一双在出差的时候忘在了酒店里,一双在烘干的时候烘过头着了火,当时差点把整个烤火炉都烧了,半页脚上这双是最后一双,如今的寿终正寝似乎也宣告他和阿达的爱情也彻底结束。 刚发现阿达出轨那两三天里,半页脑子很乱,想法很多,顾虑也很多,但是最大一部分的认知告诉他,他是想要原谅阿达的,可这话他说不出口,毕竟是触碰原则的事情。于是,事情的发展就在他举棋不定中逐渐走向定局,时间会把事物分割成两半,一半留在原地,一半探索向前。 把知秋送走后,半页的工作量几乎是往常的一倍,实际上也是他自己揽到自己身上来的,寄情于工作,才不会继续胡思乱想。 半页新入住的是个老小区,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是旧旧的。旧旧的墙,旧旧的路,道路两旁的树看上去也是历经岁月,楼房的外貌已是斑驳一片。那晚半页下班回家,阿达就堵在他家门口,浑身酒气,说着胡话,强行进了半页的家门,想要对半页霸王硬上弓,情急之下半页抓住茶几底下的剪刀划伤了阿达,阿达这才消停下来,也不知是吓晕过去,还是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平复了一会之后,半页给阿达清理了伤口,又不能赶他出去,半页又不想再送他回去,就只好让他睡在客厅。那天夜里,半页一直没睡,他不知道他和阿达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来的。 3、 知道阿达出车后,半页一直心神不宁,总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他。自从上回两人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见面之后,再要相见,半页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该说些什么样的话。 结果临到头,半页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他想或许就在病房外看一眼阿达,确定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放了心,一切才可以往前走,人生虽总有很多遗憾,能够减少就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遗憾吧。他也不想临老了,想起自己一生的琐事时,还在懊恼年轻的时候某一天没去看看受了伤的前男友,没去认真的说一声再见。 半页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的样子,他走在病房之间的走廊上,新闻联播的结束语从各个房间传了出来。知秋住在走廊尽头的第二间房,这条路不长,半页却觉得走了好久,他在心里思索,等会的开场白要怎么说。 “你来了。”知秋站在病房门口,见着半页来了立马往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起来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腿稍微撞了下。” “那还是要多休息。”半页上前扶着知秋往病床走去“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阿达只是笑,半页虽然扶着他,但是他却不敢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半页身上,被撞的那条腿还有些隐隐作疼,他只好依靠左腿慢慢往前挪,一边挪,一边自我嘲笑“男人就是这样,身上三条腿断了哪条都不行。” “都这样了还没个正经样。”半页把阿达扶到床上坐下,又忙着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在对面床上安静坐了下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十二 作者:八等桑土豆大碗吃 第5节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都要出院了。” “我不是最近事儿多嘛。” “对,也是,你一直都很忙。” “嗯。”半页结果阿达手里喝了几口的茶水放到床边的柜子上“那里给你带了些水果,都是你喜欢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都不洗点水果给我吃。”阿达在半页身后叫嚷道。 “你好手好脚的。” “拜托,我现在是伤员。” “嘁,少来。” “你真的走啊,这才刚来不久。” “嗯,你好好休息吧。”半页回身来冲着阿达笑了笑“别抽烟了。” “我没抽。” “没抽那地上的烟头是哪来的。” “那是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抽的。” “嘁。” “真的,不信你问护士。” 阿达说话的间隙走进来一个年轻的护士,口罩盖在她脸上,只留出一双汪汪的眼睛,她和半页对视一眼,然后走到阿达身边说了句“打针了。”就开始在阿达的手背上娴熟的操作起来,针打完之后就默默退场。“可怜哦,我每天都要被扎无数次。”阿达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点一滴的往下滑落,对半页说道。 “都怪你自己走路不小心。” “是啦,是啦。” 半页被阿达假装发火的样子逗乐“好了,我真要走了。” “恩。”阿达继续看着自己的吊瓶“半页。” “嗯?” “那些烟真的不是我抽的,我没有骗你,我也不会骗你。”阿达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平静,隔着一段距离半页还看得到他的睫毛在抽搐。 “嗯,我知道。”半页把门掩成了一条缝“你好好休息吧。” 4、 这几天变得更加的冷起来,半页不爱吹热空调,干燥的热风吹到人身上叫人乏力,更让人觉得头昏脑涨到不行。 外面和房里全然是两个温度,可半页更爱那会让人哆嗦的冷。他提着大包小包要去一趟阿达家,那是他买给阿达的一些生活用品,阿达是个不太讲究的人,生活用品没了也不知道及时添置,顺便半页也想把阿达的房门钥匙还过去。 阿达已经出院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了,半页因为忙也一直没再去看他,走在寒风凛冽的路上,半页就在心里默默念着: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阿达的家,也是半页以前的家,整栋楼都安装了地暖,半页一进楼里,暖气就直往他脸上烘。对于这里,他熟门熟路,乘着电梯到了25楼,出电梯口左拐第三间。半页把手上的物什放在地上,从包里摸出钥匙,要是在钥匙孔立”咔哒,咔哒“转动的时候,阿达全身□□从床上弹起来,半页一进门就看到他满脸尴尬的站在那。 “有暖气了不起啊,再怎么的也要穿件衣服吧。”半页进了门,转身用脚去勾门,把门给关上“你傻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帮我提一下啊。” “哦。”阿达正想往前,想着自己还没穿衣裤,顺手从沙发上抓起内衣裤穿上“你这时候怎么来了?” “对啊,我刚好没什么事,给你买了些日用品,顺便把钥匙还给你。”半页刚这么说着,浴室里传来一个娇嗔的声音“亲爱的,谁来了?”之间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小的人儿,这个人半页认识,就是当时阿达的劈腿对象。“哟,我当是谁呢。”那人冲半页翻了个白眼就往客厅走去。半页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明明那人才是第三者,却让半页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我先走了。”半页拎起地上的包就去开门。 “半页。”阿达伸手拉住半页“别走,别走。”半页微笑着拂掉阿达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那片房门钥匙就躺在案板上,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他走就让他走嘛,你快别生气了。”那人攀上阿达的背,像是一颗暖阳般温暖着阿达,于是在温暖里,阿达继续迷失了自己。 5、 半页走在大街上,寒风袭来,让他不住哆嗦了几下。“你们幸福就好,细节就不必和我交代。”他的耳机里传来这样的歌声,让他忍不住又想起阿达的脸来。不是说天蝎座是对爱最忠诚的星座吗?为什么阿达一再的伤害爱,伤害他呢? ☆、拾壹、天秤丢失了那杆秤 程邦面前的白雾从他手中那杯咖啡里袅袅升起,因为是冬天的关系,白雾愈发的浓稠,带走了咖啡原本的温度。他想不明白,像他这样有才又多金的青年才俊,为何一个林半页看都不看他一眼。可笑的是林半页越是对他爱答不理,他就越是想要靠近林半页,也许这就叫做逆反心理吧,程邦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他笑自己像是重回到了青春期,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会有如此强的逆反心理。 程邦喝了口已经冰冷的咖啡,嘴角的那抹笑从温暖变得狡黠起来,天越发冷了,他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转身回到温暖的房里,窗外的寒冷结成雾气薄薄的盖在窗户上,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样子。 1、 半页受了点风寒,加上最近比较操劳,于是原本轻微的感冒已经严重起来,夜里基本上不能入睡,刚进入浅睡眠,喉咙眼里就有股力刺激着他止不住的咳嗽。半页是个不爱打针的人,倒不是因为怕痛,而是听新闻里说过吊针要少打,何况感冒种小病,吃点药撑个四五天就会好。只是半个月过去了,原先一吃就见效的药,如今吃再多也看不到病情有好转,没法子只好选择吊了几天水,否则再发展下去拖出更严重的毛病出来就得不偿失。 半页窝在门诊的椅子上,一边打针点滴,一边透过电话和知秋吐槽还是熬不过要打针这码事。半页说:“你说一点感冒就要打针,以后真得了什么大病估计是没得治了。”“你瞎说什么呢,脑子烧坏了吧。”知秋在那头回应道,末了嘱咐了半页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挂了电话没多久,程邦就搂着一堆营养品和水果走了进来,额前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大衣上也蒙上了一层雨水,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说实话程邦是个有质感的人,凌乱不仅没让他显得狼狈,反倒增了些魅力,半页看在眼里,换做是以前,他早就为这样的男人动心了,可现在经历了太多的事,再美好的事物在他看来也都一样,总有死亡的那一天。 “你来干嘛?” “来看你啊。”程邦放下了怀里的东西,伸手在半页额上探了探温度“已经不烧了。” “感冒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还买这么多东西。” “感冒也可能引发其他的病,我早就叫你来打针,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是啦,你就咒我吧,哪天我要是被你咒死了,我变成鬼也要跟着你。” “瞎说什么呢!”程邦扫了一圈一眼门诊的其他病人,细声细气地说道:“暂时我只想你成为我的人,要成为我家的鬼那也是几十百八年以后的事情了。” “你少恶心了。” “我这怎么能叫恶心呢?”程邦往自己两边看了看,门诊里的其他病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没有要里他的意思,他继续压低声音说“这是爱,我的爱绝得不会比你妈妈的少。”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亲娘?” “随你开心。”程邦从刚刚那一堆东西里端出一只碗,碗里盛着半页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先把粥喝了。” “先放那吧,打着针不方便。” “又没说要你自己动手。”帮帮揭开了碗盖,舀了勺粥本想放在嘴边吹吹热,想到怕半页会嫌弃就拿着汤勺在碗边刮了刮,散了散热才往半页嘴边送,半页咂吧嘴吃着,虽没什么表示,内心却是暖的。 2、 爱过的人,即便当初分开时多么不舍得,也总会有过去的一天,过去了就真的只是回忆里的一撮毛而已了。早些日子半页在街上碰到叶禾,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在隔了这么多年后,在离家乡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还是会遇到叶禾,也许就应证了那句话:地球是圆的,走了一圈还是会相见。 以前就听别人问过:假如和前任见面,是会熟络的打招呼,还是视而不见。当时的半页一定会回答每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视而不见。在他看来,相爱过的两个人要再相见是尴尬的,是会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如今再相见的时候,什么都成了空,他和叶禾只不过是比陌生人再多点熟悉度的两人,寒暄成了必要的问候,也避免了两人彼此因为尴尬而产生的不适。 叶禾提出一起吃饭的要求,半页没来得及拒绝,成了顺理成章的答应,虽然叶禾总说只是几个朋友的一餐家常便饭,半页却总以为自己一个人出席这样的饭局多多少少会拘束,拘束了就显得人不大气,半页不愿意自己在外人面前会露出马脚,尤其是在过去了十多年的前任面前。 接到半页的电话,程邦二话不说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就来接他。半页在电话里虽然没明说,但是到了现场见到了半页的表现,程邦大致也猜出半页叫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撑场面。那场饭局是令人愉悦的,一团陌生人在一起甚至有些其乐融融的样子,程邦在大伙面前把一个心疼自己爱人的二十四孝男友演得活灵活现,众人散场后,叶禾拉半页走到饭店门口的一旁,意味深长地笑。 “干嘛笑得这么诡异。” “这是笑不露齿。” “嘁,你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啊,笑不露齿” “你能这么幸福真的为你开心。”弯着腰透过半页看了眼站在饭店门口哈气搓手的程邦“他是个不错的人。” “别人才和你喝了一次酒,这么快就下了定论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这种感情假不来的。” “是,属你最懂。”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好好的。” “嗯呐,路上注意安全。” 见到叶禾离开了,程邦搓着手就往半页这边走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怎么样,我演戏不错吧。” “还可以咯。” “什么还可以,简直就是今年奥斯卡最佳男主。” “你就吹吧你。” “那当然,我之所以能演得这么好,还得感谢林大导演给我这么好的演出机会,让我大显身手。”说完朝着半页深深鞠了个躬。 “平身吧,朕乏了,先回家休息了,爱卿也赶紧回家钻被子吧。” “这么快就回去?” “不然呢?” “去喝两杯啊。” “刚刚未必没喝够吗!” “对啊。” “对你个大头鬼,快回去睡觉!” “遵命,长官。” 程邦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全然仍旧是个大男孩的模样,半页“噗嗤”一声笑出来,冬天里的寒风似乎暖和了些。 3、 程邦总爱带半页还有小丫一起去一家隐藏在闹市里的咖啡厅喝茶饮之类。其实,这家店也是在最繁华的地段,只是它被隐秘在一条小路里,都是做的熟客的生意,因为味道好,加上一楼老板自己也开了家奢侈品店,所以熟客越来越多,全都是手头十分宽裕的金主。 半页和小丫认识也是在这家店,小丫虽然比半页再年长个两三岁,可看上去却像半页的妹妹。可能是因为她个头生得小,无论她做什么样的事,在半页和程邦眼里都像是小孩行为。 “小丫,你真单纯。”半页总爱这么评价小丫。 “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说我单纯,这不是在骂我吗?’ “你知道就好。”半页止不住大笑起来“不过我是说真的我真觉得你太单纯了,你前面那三十多年都白活了。” 每每半页和小丫这样嬉闹的时候,程邦就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他俩对面的长沙发上,咖啡的热气喷到他的眼镜上,也分不清那双镜片后的眼镜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程邦总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给半页送礼物,半页总不大乐意接受,即便当面收下了,没过几天也会还回去。每当程邦的热情度加一分的时候,半页总会不耐烦的问“程邦,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我喜欢你的单纯。” “所以这是在骂我吗?” “我就是喜欢你的单纯,喜欢你的笑,喜欢你没事瞎抽风,喜欢你陪在我身边,都这么久了,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程邦,你如果经历过我以前经历过的那些,或许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以前经历了什么?不就是分手嘛!你总不能以前遇见了渣男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一辈子还那么长。” “停止吧,停止喜欢我,我是个被留在原地的人,至少目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以再往前走,怎么样我都不能耽误你。” 程邦今天脸上的胡子没太挂干净,下巴和嘴唇边显露出深浅不一的颜色,他看着半页,眼圈红了一圈。半页不看他,背过身去“那么,再见了。”道完别,半页离开了,冷风更冷了,半页眼里的泪刚探出眼眶就失去了温度。程邦看着半页离去的身影,一直紧皱的眉头松下来,半页的背影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可却一次一次的在看到,等到真的要看最后一次的时候,竟有一种久病成良医的感受。 4、 程邦给半页送来结婚请柬的时候,半页着实吓了一跳,他打开请柬,里面照片上笑得异常开心的两人也全是他熟悉的人,新郎自是不用说就是程邦,依在他怀里的女子就是小丫。半页惊讶的不是这场婚礼的筹备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是他和他们只不过半个月没联系,两人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开始的,早前程邦不是一直都喜欢的是他吗?怎么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要结婚?” “对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和一个直女结婚?” “对啊。” “她知道” “她不知道。”没等半页话说完,程邦就说道。 “那你” “我等你等太久了,我耗不起了,毕竟年龄在这了,我需要温暖,一份来自家的温暖。回过头才发现,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小丫,虽然我对她一定不是爱情,但一定是亲情,和谁不是过呢?反正到最后,总会归于平静的。” 程邦看着半页,半页苦笑。程邦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大衣,一丝不苟的穿上,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又自己围上那条枣红色的围巾,那是半页送给他唯一的礼物。“半页。” “嗯?” “你很好,你的好让人不知所措。” “我哪有那么好。” “就是因为你自己发现不了,所以你才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说着程邦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窗台上衬得他的脸颊发白“别再挑了,下一次,下一次遇到动心的,别错过了。” “嗯。” 程邦和小丫的结婚请柬放在书桌上,半页别过脸看着窗外,程邦裹着大衣在雪地里浅一脚深一脚的往前走,身后留下的脚印,仿佛是在丈量半页和他之间愈来愈远的距离。 5、 半页最终还是没出现在程邦的婚礼现场,虽然人没去,但是礼数还是得到,半页总觉得程邦对他的好在那笔丰厚的礼金里面他已经全数还清了,可他心里又深刻明白那种不计回报的好是多少钱都买不来还不清的。 半页没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最大原因是他害怕自己被现场的氛围渲染,忍不住要对程邦说“你别和她结婚,你选我,选我。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身为天秤座的程邦一定会不知所措。对天秤座来说,能让他们停止纠结,义无反顾选择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折断他身上的那杆秤,让他的重心全都偏向一方,半页帮程邦做了选择,或许不是最好,但一定也差不到哪去。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书包 bookbao 】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