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正文 第1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节 =================== 书名: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 1楔子 天桥是个热闹的地界儿。 跟这儿,大千世界千姿百态全浓缩在一趟道儿上了,要什么杂碎有什么杂碎。 就比如,从王巍盘踞着的这一亩三分风水宝地往左看,是个要饭的,天天早儿六点准时支上摊儿,破茶缸子往跟前一扔,开始眼保健操第一节——闭目入境,嘴里念念叨叨地跟金刚经似的“可怜可怜吧,谢谢谢谢,行行好,好人有好报……”,可等人晚上一下班,塞满口袋钱,眼也不瞎了,腿也不瘸了,扛着拐棍儿下天桥,一点不带含糊的;往右看,是个卖唱的,这大姨也就卖个嗓门,王巍估摸着人家给她钱充其量也就买个清净,可人家有得赚啊,中午还能看她买个鱼香肉丝吃吃。 搁的王巍这儿,推个小三轮,吆喝一声煎饼果子,要是没对过儿那买鸡蛋灌饼的抢生意,日子也还能就和。 可惜今儿,他娘的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堆大饼卷葱,烧饼牛肉还有什么鸡排鸡柳……靠,王巍啐了一口,这日子,卖个早点妈逼的竞争也太激烈了,斗不过综合执法就算了,还他妈的一堆竞争对手,让这帮买早点的,一天换一种,都不带重样儿的。 要说当年,红卫兵那前儿,提起他巍子有几个不给面子的,只要他呼喝一声,整个天津城,胡同里稍微有点身份的,谁不来捧场?那阵子,想干谁干谁……现在,孩子上个学,还得低声下气地给老师塞钱…… 王巍搅着绿豆面儿,杠头脑袋又开始转不过弯来。 “你老爹我啊,也就让那上山下乡给害了,要不是……” “要不是去农场改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知识分子。”站的三轮边上背着书包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接下去,接着早就听腻了似的抬起头,伸手:“爸,赶紧的,来一套,我上学迟到了。” 王巍愣了会儿神,叹了口气,认栽。接着清了清嗓子,开始吆喝: “来一套啊来一套!煎饼果子来一套!一个鸡蛋一块钱儿!喜欢脆的多放面啦!辣椒腐乳小葱花!铁板铁铲小木刷!来一套啊来一套!放点面酱有点甜!趁热吃了似神仙啊!来一套来一套!跟我一起来一套!一套就卖一块钱儿!金黄喷香好味道! ” 这么一喊,一下子摊子跟前聚集了不少人,王巍乐得欢实,舀起来绿豆面儿糊糊就浇的锅面上,薄饼子成型快,翻个个儿,打个鸡蛋,撒点葱花,问声要果子的还是果畀儿的,轻车熟路,手脚麻利。 “要一个鸡蛋还是俩鸡……”忙活着,王巍拿围裙擦擦手,一抬头,直接张大了嘴,蛋字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跟嘴里滚了出来。 面前这人,一身儿的西装革履,笔挺笔挺的,在上头找个褶儿都费劲。再往上看,金丝眼镜,整齐的头发油光水滑的,连个发茬子都不冒尖。王巍再拿围裙抹抹手,总觉着这人下一步就得跟自己握手。 “您嘞这是外交访问,还是下基层视察呢?”王巍瞅着这个拿鼻子尖看人的西装男,心说买个煎饼果子装他妈的什么逼啊! “我买煎饼果子。”西装男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出来王巍挤兑他。 “几套?”王巍拿抹布擦擦锅,挑了他一眼。 “你还剩几套收摊?” 西装男语气很平缓,但依然很挫人火。王巍听得心里这叫一个不爽,瞪了他一眼,心说你他妈的砸场子是怎么的?卖煎饼果子的也是有尊严的! “不知道!”王巍哼了一声,提起一大桶的绿豆面糊糊,往地上一墩:“都在这儿了,你都要?” 西装男举止优雅地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头点出五百块钱:“买你收摊,够了吗?” 你他妈的—— 王巍这叫一个窝火,运了运气,把抹布往边上一扔:“行!我是做买卖的,不能白收您钱,等着,我这就给你摊五百块钱的煎饼!”这么说着,舀起绿豆面开始摊,一边摊一边冲着看热闹的人喊:“散了啊散了啊,这哥们要五百块钱的,今儿个没你们的量了啊!看看边上,大饼卷葱,烧饼牛肉随便你们买……” 这会儿这个西装男有点急了,伸手按住王巍的胳膊:“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 “诶?哥们儿,有什么事不能明面上说,别动手啊!”王巍得瑟上了:“我这要跟您去了,传出去我巍子煎饼为了五百块钱跟大款见面儿,像话吗?” “对不起,先生,是我唐突了。” “别介,别客气,您没唐突,是我怠慢。要不我儿子这套煎饼果子您先来口,等着怪饿的?” 这边正热闹着,人群再次骚动了,一个穿着唐装的男人走过来,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优雅的气质,在煎饼摊前站定,怎么看怎么跟这天桥上的气氛格格不入。 “巍子,是我要见你。” 王巍没抬头,但是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哥们儿,今儿卖完了,没量了,要不你预约一套,明儿请早儿?” “巍子!”男人皱了皱眉,俊美的容貌扭曲了一下。 王巍终于抬起头,叹了口气:“秦老板,没错儿,你那那个肥缺对我是有诱惑力,哦不,是很有诱惑力。但是,对不住你嘞,我靠这个,能养活自己!”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伸手按住王巍的手腕:“巍子,我一直在找你……” 王巍愣了愣,苦笑了一下:“秦老板,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不过,我支个摊儿养活儿子不容易,您放过我,行吗?” 男人脸色黯淡了一下,终于放开王巍的手,低沉道:“抱歉。”接着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西装男诧异了一下,扭头确认自家老板的意思。 “没办法了,”男人叹了一口气:“绑了,带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2交锋 王巍是在床上清醒过来的,脑袋上还清晰的残留着被拍晕的钝痛,据他的经验,妈的八成是块板砖。 身上凉嗖嗖的,那是必须的,因为那禽兽他妈的把衣服给他全扒了! 门把手从外头响了一下,王巍抓过枕头挡住要害,秦老板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是一碗饭,一碟子菜。 “我衣服呢?” “先吃饭。”男人深看王巍一眼:“巍子,你胃不行。” “秦晋,我问你话呢,我衣服呢!”王巍急了,抓起枕头朝着男人脑袋砍过去,咚地正中,叫做秦晋的男人被砍得脑袋一歪,然后扭头眼神忧郁的盯着他看。 “为了避免你逃跑,我不会给你衣服的。”秦晋的视线在王巍的雄性标志物上停留了一会儿,王巍接着就骂出一句“你他妈的……”秦晋几步上前,按住王巍的肩膀,他还没骂完,就直接被按倒在床上,秦晋膝盖顶在王巍俩腿开叉的尴尬地儿,眯着眼睛问:“我他妈的……怎么了?” “你他妈的——滚你娘的蛋!”王巍憋足了劲儿,猛地一脑袋撞上秦晋的下颌柔软处,却不想被秦晋闪了,他又兜起一脚直奔秦晋心窝,秦晋脸色一黑,伸手抓住王巍的脚腕儿,往边上一劈,也不知道动作哪那么熟练,直接手掌顺着脚腕子就滑到腿弯,两手一拉,王巍咣的就躺倒在床上,两条大腿让秦晋高高折起…… “操!”王巍急了扭动两下,秦晋伸手就抓上他跟着身体蹦跶的肉杵子,一使劲儿,手法老到。 “巍子,你可别惹我!”秦晋眼睛里是复杂的,但这复杂里头王巍到能看得懂一种——怒意滔天。 要害被人家捏住,王巍恨得牙痒痒,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自己越是不老实,自家老弟在人家手里反而越加老实,简直跟自己拧着来,王巍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家老二认识这混蛋的手…… “放开,操——秦晋你个死变态,松手!”王巍挣吧两下,忽然身子猛地一痉挛,就听秦晋诧异地叹了一声:“挺快啊……”顿时,多厚的脸皮也烧红了。王巍猛地扭过脸,怒瞪着秦晋:“你他妈的!” 秦晋擦擦黏糊糊的手,眼色不善地再次凑近王巍,斜眼瞥了瞥他攥成拳头的手:“我他妈的——又怎么了?” “你他妈的……你……”王巍喘着气,再看一眼秦晋挑衅的眼神,咽了一口恶气:“你他妈的——还……还不把碗给我!” 王巍吼了一句,秦晋笑了。 “我跟你儿子说咱俩有事谈,他就乖乖上学去了,比你好骗多了。”秦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王巍说话。 “哼……这菜不错。”呼呼往嘴里扒拉饭,王巍这会儿认清了自个儿的弱势地位,再跟这楞子玩儿硬的那真是脑袋让门缝儿挤了!他哼哼两声,扫一眼秦晋:“你这房子也不错,哥儿几个就属你混得好。” “现在想跟我混了?行啊,来得及。”秦晋挑了挑眉。 操…… 甭管心里多不服,王巍嘴上还是软的:“秦晋,过去是我对不住你……” 至于怎么对不住这小子,王巍还真没怎么想起来,但从秦晋几天前找上他这架势,自己倒好像是真干了什么不仗义的事儿了。罪大恶极的恐怕还是他当初张嘴一个不知道,把秦晋这些日子以来的火儿全给烧起来了。可他自个儿却是真真连记都记不得了。 “得了,现在落得你手里,我巍子认栽,说吧,你到底想怎么着?”王巍到也不纠缠,就图落个痛快。 秦晋深看了王巍一眼:“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干嘛?天天受你白眼儿,听你责备,还得防着你王八蛋抽起羊癫疯来,一不小心把我猥亵了? 我这不吃饱了撑的么! 王巍琢磨一下,还是把那句“艹你大爷”压在喉咙里,这事儿吧,他算看出来了,甭管他答不答应,秦晋这混蛋是能轻易放了他的主儿? 运运气,王巍梗着脖子:“得了,横竖都是死,我同意了。期限呢?坐牢也得有个头吧!” “巍子,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也不知道说错哪句话,秦晋一下子激了,一把抓住王巍手腕子,眼神特深地看他,看得王巍心里发毛,别过脸去。 “你怎么不说你那时候扮猪吃老虎,博取我这热血青年的同情心呢……”王巍嘟囔着,感觉秦晋抓着他的手有点颤抖,似乎有话要说,可是等了半天,还是听见秦晋叹了一口气。 “二十六年,王巍,你欠了我二十六年!” 秦晋走后,王巍陷入长久的沉默。 二十六年…… 这是怎么计算的呢?是算的他们称兄道弟的那些年,还是算他王巍离他而去之后的那些年?记忆太久远,年头都有点倒不清了,倒是跟秦晋这小子刚认识的那几年,跟磨灭不去的印记似的,老在脑子里转。 认识秦晋,实属意外,太他妈意外了。 3不堪回首(修) 那还得从王巍进城的第一年说起。 王巍小时候,正赶上中国物质极为困乏的时期,六十年代的一场自然灾害,不知饿死了多少中国农村老实巴交种地的庄稼人。王巍的老家也在闹饥荒,那会儿王巍不到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粮食盯不上不行。王巍爹妈死得早,身边就有一个八十来岁的爷爷,倒是城里有个远房亲戚,是王巍他妈的表妹,身体不行,要不了小孩儿,特别喜欢王巍,时不时地接王巍上家里住上几个月,也给王巍爷爷送点吃的。 就在王巍十二岁那年,姨夫姨妈商量着让孩子过继过去。王巍的姨夫是当兵的,跟着□打了几十年的仗,解放战争,抗美援朝都是参加过,家里条件不能说特好,也是中上,王巍过去铁定是受不了苦。 吃人家嘴短,王巍爷俩这生活条件,说话腰板儿也挺不直,甭管孩子怎么不乐意,他爷爷还是打碎了牙活血吞,好说歹说的把王巍送进了城。 进城第一年,王巍那叫一个别扭,以前在农村疯惯了,现在一下子让他住的大院里,成天穿着制服裤子,衬衫毛衣,憋屈得要命。以前那帮一块儿胡闹的朋友也没了,王巍成天暴躁得恨不得上哪干一架去。他进城第一个年,姨妈不让他回去跟爷爷过,他闹了几回,拗不过大人,也就认命了。 三十晚上,姨妈做饭,姨夫给了他几个二踢脚,让他自个儿出去玩。王巍见不着爷爷,心里不痛快,漫无目的地瞎溜达,就听见胡同里一群孩子热闹着。 住在这的都是大院子弟,平时骄横惯了,拉帮结伙拽的要命,这会儿正拿着炮仗撒欢儿,拦在路上,有人路过就偷偷点了小红袍往人家衣服上,菜篮子里扔,把人吓得尖叫,一帮小混蛋就哄笑着跑开…… 王巍嘁了一声,他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孩子,生生看不惯这帮太子爷们招摇过市,这时候,人堆里有人眼尖发现了王巍:“诶,你们看那谁啊!不是24号院那个小土鳖吗,哈哈哈!” “你,过来!”一群人里先站出来是个板寸头,也是十来岁,长得小鼻子小眼的,身材倒是肘实。这人王巍也听说过,叫靳海东,外号杠头,在他没来的时候,也算是这群孩子里的老大了。靳海东对着王巍招招手,一副纡尊降贵的臭德行。 王巍走上前去,让靳海东打量了两眼,那边又发了话:“你叫王巍对吧?听说你小子挺能打的啊?” 王巍心里明白这太子爷说的是前两天自己打了他们一二世祖的事儿。那天他正用姨夫姨妈给他的零花钱买了吃穿,准备打包给爷爷寄过去,结果让人劫住了,摆明了挤兑他,让他认老大。王巍哪是吃亏的主儿,包裹一让那帮二世祖弄散了他就爆了,一对三给那仨绣花枕头一顿暴打,打得他们亲爹都不认识了。当时那帮人是一边跑一边让他等着来的。 这不,还真让他等着头彩了! “大过年的我也不跟你小子一般见识了,你过来跟咱磕个头,认个错,叫声爷爷,从这儿爬过去,过去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靳海东笑眯眯地抬起一条腿,朝□比划比划。 “馁,馁们欺负银……俺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王巍操着口音,眼睛扫着一切可以开溜的缺口。 一听见王巍一嘴土话,一伙人全乐歪了,有人还跟着起哄:“那馁,馁爹没教馁,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罢,又是一阵哄笑。 王巍不说话,蔫吧着耷拉着脑袋,一副怂样,磨机半天,才一点点低着头朝靳海东走过去,后者特配合地抬抬腿,王巍一猫腰…… “我□大爷——”猛的拿肩膀顶上靳海东大腿根,人一下子让王巍给撞翻在地上,王巍乘胜追击,扑上去拿胳膊肘压住他,威胁道:“我王巍轴脾气,你今天不让我心服口服,甭想我认栽一辈子!大过年的咱也别找不吉利,玩点文的怎么样?” 这会儿嘴也利索了,口音也没了,一群孩子一愣一愣的,跃跃欲试想上来揍王巍,偏偏这土小子底下压着他们老大呢…… “你什么意思?”喉咙被人家拿肘关节抵着,靳海东说话有点没底气了。 “咱俩比比,手抓着这炮仗放,谁先撒手,谁算输。我输了随你处置,你输了咱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打我兄弟的事儿怎么算?” 王巍哼了一声,举起手里的二踢脚:“我拿这个,大口径的,让你一个级别,行了吧!” 靳海东看王巍玩自残,这才笑了,点点头。王巍起身,心里明白的很——现在自己明显是弱势群体,不放点血怕脱不了身,只能跟这帮娇气孩子比比谁狠,让他们有点忌惮就完了。 只不过王巍倒也没想到,二踢脚的威力竟然那么大…… “行么你,别逞能啊,省的一会儿吓晕了,哥几个还得送你小子上医院,净给奋斗在一线的劳动人民添麻烦!还是直接让哥几个打一顿算了,你也省省力气,听说过年这两天,火葬场不忙,你去了绝对外宾待遇!”说话的是个胖子,一边说一边咯咯的乐,跟大肚儿弥勒佛似的,王巍瞥他一眼,突然特别想往他嘴里插一把香。 “算了吧,大过年的,还得让你披麻戴孝,爷爷于心不忍啊!”王巍回了一嘴,见那小子还要废话,又哼道:“没听过会叫的狗不咬人么,我劝你小子还是少肥几句话,保留点神秘感吧!”说着,王巍拿洋火一下子点上捻子,对面靳海东也拿着小红炮点了火,俩人等了一会,就听砰的一下,炸声震得王巍耳朵嗡嗡的,也没空注意靳海东松手没松手,就感觉一帮孩子表情都不对劲,张嘴咋呼着,可他根本听不见。王巍刚晃了晃脑袋,就又听见砰的一声,才有点明白过来这个可是二踢脚,手里响一回,崩上天再响一回。 “服了吗?”王巍耳朵听不见,干脆冲着一帮孩子大吼,结果瞅见这帮人跟见了鬼似的,指着他表情特夸张,还有吓哭了的。王巍乐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城里的孩子也太怂了,能让二踢脚吓哭了? 这会儿,他被谁拽了一下,接着一个四眼儿在他耳朵边喊了句什么。 “嘛?”王巍吼。 “你手!看你手!”四眼儿玩了命跟他吼,王巍才稍微有点听觉,低头一看,妈啊……自己的手心,被二踢脚崩了老么深的一个大口子,整个成了断掌了,破口的地方全是黑乎乎的火药,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王巍脑子里一阵嗡嗡,好么,这把真他妈的玩大了! 4头回见面儿(修) 等王巍包扎好手回家,都快两点了。姨夫姨妈那是拿话当枪子儿使呢,所幸耳朵听不见,就看这俩人演哑剧玩,王巍看得那叫一个眼皮打架,脑袋一挨枕头,也就迷糊过去,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那也等明天再说。 迷迷糊糊,好像听的姨夫姨妈还在念念叨叨的说他,王巍烦得慌,干脆一滚身起来,冲出去散心,倒是奇怪了,这俩楞没喊住他。 大年三十都在家里守岁,十二点的炮一放完,外面也没几个人了。王巍自己跟外头乱转悠,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就觉得心里烦,闷头一个劲儿往前冲,等到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这人一点背起来还真他妈的什么衰神都眷顾! 王巍烦的抓头,忽然看见一个小孩儿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他立马儿跟找着组织似的,冲过去问:“嘿!小孩儿,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去兴业大街怎么走?” 这孩子看着不大,估计比他得小个三四岁,长得倒是好看,剪了一个刘海儿头,小脸盘子,鼻子嘴也是小巧,细长的丹凤眼乌溜乌溜的倍儿有神。王巍看得一愣:“你男的女的?” 小孩儿也不说话,那小眼神儿看的人心里发毛,王巍皱起了眉:“合着是个哑巴?” 小孩儿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盯着王巍看,好像非要把他看出个窟窿似的,王巍寻思着,这孩子该不会还是个聋子吧,就逗他几句:“甭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行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这么说着,发现小孩儿在看他的手,他干脆展示给他看:“哦,这是放二踢脚没撒手弄的,小同志不用替我担心,一点都不疼!” 看这小孩还不说话,王巍自己没趣儿,嘟囔道:“得,还真遇上残疾人了……” 小孩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认识,我带你回去。” 王巍一愣:“嘿,原来你会说话啊!诶,你是男的是女的啊?” 小孩儿不管那个,一把抓住王巍的手,扭身就走。王巍被扯得一个趔趄,发现这小孩儿手劲儿大的紧,下意识盯着人家手看,这孩子细胳臂细腿儿的,手倒是挺大,骨节分明,手指头细长细长的,一看就是男人的手——还是紧好看的一双男人的手。 王巍叹了一口气,有点遗憾。 这秃小子是要成精啊,长大了铁定是个祸害! 要是个小娘们他也就委屈委屈自己为民除害了,结果是个大老爷们儿,以后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王巍撇撇嘴,跟小孩儿没话找话:“诶我说小屁孩儿,我叫王巍,是这一片儿老大,我看你挺听话的,以后跟哥混吧,我保证不让别人欺负你……诶,你看你这小搓衣板儿,没少挨揍吧……”说了一半,小孩儿忽然站住不走了,王巍差点撞的他身上,正皱眉呢,小孩儿扭过脸来,依旧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 “到了。” 这副小德行甭提多气人,王巍还没遇上过谁这么不买账的,恨不得把他小翅膀扯了,让他好好接接地气:“你这熊孩子……” “不用谢。”还没等王巍说完,小孩儿就语气平淡的呛了这么一句,然后抬头问他:“你回不回家,你不回家我回家了?”说完,特不给面子一扭身,王巍几乎看见一对儿小翅膀冲着他玩命扑腾,呼扇他一脸白毛。 王巍在后头诶诶喊了半天,人家愣是没搭理。王巍给噎得运了半天气,才把气倒顺了,回了自己家。 转天早上,王巍一大早就听见有人没完没了地喊他的名字,喊得他烦的不行,一睁眼,好么,一群人围在他跟前,晃得他直眼晕。 “小巍,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有谁抓住他的手,王巍从人堆里找啊找,然后在床边上瞥见他姨妈,疑惑的喊了声:“妈,我睡相很吓人吗?” “你这孩子,从三十晚上回来就开始昏睡不醒,今天都初二了!可把你妈吓死了!”王巍循着声音看,这个说话的大嗓门是邻居哪个婶子来着?好么,喷他一脸唾沫星子,他还不好意思抹匀了。 “哎哟,我就说是吓掉魂儿了吧,你看,昨天我让淑君拿着扫帚顶着小巍的衣服去胡同里喊一圈,这不,就喊回来了?”邻居一个老太太跟着搭腔,大伙儿都跟着应是啊是啊,回来就好。 王巍一下子懵了,合着他们这意思是他从三十那晚上一躺下就没醒过,那他明明记着自己出去了还遇上个气人的小屁孩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儿心里搁不住事儿,虽说纳闷,王巍觉着自己这么闷头寻思也寻思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不费那个脑子了,起来吃早点,又由着邻居老太太给看了半天,说是瞧瞧三魂七魄归没归位。 “诶哟大娘诶,都社会主义了,您就甭封建迷信了,下回我得上您家给你讲讲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主义,真的,您别看马克思他吧,挺邋遢一老头,书写的还真不错……”王巍觉着好笑,跟邻居老太太耍贫嘴,老太太说了句“你们现在这群孩子啊……”无奈得直摇头,王巍也不管他,往嘴里塞了几口油条,填吧下去一角饼,就拍拍屁股出去验收他放炮放赢了的革命成果。 5英雄救“美” 说也怪了,本来咋咋呼呼,一吆喝就全窜出来了的那群猴崽子,今儿个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王巍转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正当王巍神情沮丧地拐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胖子,把他裤衩扒了,让咱们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个娘们!” 王巍扒头看,一群孩子堵得里头,一个个毛乎脑袋里三层外三层的,他也看不着里头围的是嘛,不过这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他可认识,这不靳海东么? “滚——” 正好奇着往前走了两步,王巍忽然被这个不大的吼声吸引住了。说也怪了,这语气不是害怕也不是发怒,奇就奇在压根没什么感□彩。王巍乐了,这家伙好玩,不自主就走快了两步。 “嘿!这小子还长脾气了诶!”靳海东瞅瞅身边几个帮手的,哈哈笑起来,从兜里掏出盒洋火,嚓的一声,划了,稍微俯下身子,鼻尖几乎碰着被他们围堵的那小孩儿:“小子,张嘴,让我把这洋火放进去,我就放你滚。” 小孩儿冷冷看着靳海东不说话,靳海东也不逼他,直接随手抓过来个孩子,喊了声:“张嘴!” 那孩子颤颤悠悠的张开嘴,看着点燃的洋火往嘴里送害怕地呜呜直叫唤,靳海东把洋火扔进去,猛地一拖他下巴,嘴闭上没了氧气,火也就灭了,那孩子吓得挣扎两下,靳海东一松手,他就赶紧张开嘴,嘴里是灭了的火柴杆儿,头上一团黑,烟从他嘴里冒出来一束。这孩子哇的就哭了,一帮孩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该你了!”靳海东笑够了,又点了一根洋火:“把他嘴掰开!” 小孩儿俩手都提着裤子呢,一群孩子冲上来,他也没手去打,立马儿就被扒开了嘴,靳海东一脸得意相就伸手往他嘴里放洋火…… “靳海东!”正闹着,就听见谁跟人堆里喊了一嗓子,靳海东一扭头,脑袋上就挨了一乖的,再发作要打回去,脸上就立马儿被戳住一根火柴,火柴头还烫着,靳海东瞪着眼,跟王巍脸对着脸。 “服不服?”王巍劲儿大,靳海东挣吧一下就不动了,一半也是因为这洋火朝他眼珠子的方向平移了一下。 扬扬下巴,王巍点了点那头那个小孩儿:“我的人,以后谁敢为难他,就是跟我王巍过不去,懂了?” “你谁啊,我他妈为嘛就得顺着你……”靳海东还是不服,恶狠狠道。 王巍乐了,扬扬抱着纱布的右手:“别你妈给脸不要脸,昨天谁吓得脸都白了,点头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 城里孩子猴精猴精的,个顶个的在家里都是小阎王,赌个放炮就买你面子?找乐呢吧!可这会儿,愣是一个敢出大动静的都没有,为嘛?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个王巍一看就是个拎着脑袋到处掐架,真敢不要命的主儿!好端端的,谁愿意惹这么个大祖宗。 王巍也不细追究,直接走的小孩儿身边,低头看一眼他的裤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鬼迷了心窍了,忽然也特好奇,长得这么白净的男人那里长不长毛。 这心思一过脑,王巍爪子就拉开小孩儿的裤衩,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手腕子猛地被小孩儿抓住,王巍就听嘎嘣一声,小孩儿食指跟中指戳着他静脉,往里深深按出一个坑。 “操!”王巍疼得一叫唤,心里明白这小子但凡能再使点劲儿,自己手腕子就能让他这钢铁打的手指头戳出俩窟窿,王巍皱眉跟这小子对视,这才有点明白从刚头儿这家伙为嘛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样儿,他妈的——说不好这小子根本没把谁放的眼里! “来条裤腰带!”王巍啐了一口,小孩儿这才松开他的手。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节 孩子们看了看靳海东,靳海东朝着王巍那边动动头,一个孩子就解了裤腰带给王巍送过去。王巍递给小孩儿,又看一眼他这破破烂烂快开档的裤子,乐起来:“用不用再给你脱条裤子?”王巍揉着手腕,可劲儿挤兑。 “你找着家了?”小孩儿没理他,只是看了一眼他包扎着的手。 “家是找着了,就是他们非说我那天晚上吓掉魂儿了。切,真逗,吓掉魂儿了跟你见面的是谁啊,难道是我的魂儿啊!” 小孩儿看了王巍一眼:“我走了。” “诶?不是,您不觉着该对我说点嘛么?”王巍突然觉着这小孩真让他不好对付,抓住小孩儿的胳膊,拧起眉来。 “你想怎么样?” 小孩儿问的王巍一愣,王巍也就是脑子一热,细想起来,自己老缠着人家小孩儿又是想怎么样呢?王巍寻思一下,猛然得出了答案:“那天晚上是你先死抓着我手,非得送我回家吧!” “我不抓着你,你立马儿魂飞魄散。”小孩儿哼了声,蹦出这么一句,王巍正听得摸不着头脑,小孩儿猛地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这么走了。 “诶——”王巍愣了一下,朝着小孩儿喊,小孩儿也不回头。他自己讨了个没趣儿,有点没面子,扭头问身边的四眼:“那小愣子谁啊?” “他啊,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听说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是个怪物!我看老大你还是趁早离他远点!” “不干净的东西?你说鬼啊?”王巍一愣,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细细琢磨一下,忽然产生一个特不唯物的想法。 难不成三十晚上,跟这小孩儿说话的……他妈的,真是自己的魂儿! 6鬼打墙 这些日子,以靳海东为首的一窝人大概正在蓄谋着一个伟大的阴谋。 王巍成天看着他们那副革命叛徒蒲志高的样子,猜不出十成,也猜出个□成。 胡同儿里几个孩子大多是干部子弟,全在这所子弟学校里念书,王巍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就发现那弥勒佛似的胖子竟然是自己邻桌,后来听说靳海东那几个人也就在隔壁班,有时候课间就能碰上。几个人跟的一块儿上学,一来二去的,孩子没有隔夜愁,混上个把月,也就这么相熟起来。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向南飞……” 教室里回荡着老师没什么平仄的声音,王巍习惯性地托着脸,侧头看着窗外。靳海东正拉帮结伙地顺窗根底下过,拎着军挎甩哒甩哒的 ,一看就是又逃课了,王巍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们竖了个中指。 啪—— 靳海东伸手拍在窗户上,手心上写着几个字儿:出来,上后坑! 王巍乐了,这字儿歪扭的,跟手心儿崩上泥点子似的…… 后坑是个地名。早些年,学校还没建起来的时候,学校后头这一片地都是大开洼,听说抗日战争那前儿是个阻击点,死了不少日本人,全都埋在这,最早这学校也不叫兴业街子弟小学,而是叫上坟地小学。之所以在坟头上盖学校,就是拿孩子们的阳气镇住那些脏东西。王巍刚来城里的时候,就听说了后坑闹鬼的传言,靳海东撺掇他去探险这个事儿,都好几天的了。 斜眼瞥了一眼老师,正背对着大家伙儿抄板书,王巍偷偷站起来,朝胖子嘘了一下,背着挎包,倒着一步一步朝门口退着走。 刚走到第一排座儿,老师忽然转过身,正好看见王巍背对着自己,面朝着他那空座儿 ,玩儿了命的窜。 “王巍!你还知道来上课啊!”粉笔头子一丢,王巍捂着脑袋委屈地扭过头。 “陈老师……我真不是故意迟到的!昨晚上有一道题怎么也做不会,我一直研究到大半夜才睡着,结果今天就没起来……” 老师也让王巍不按套路出牌给弄懵了,嘴上还夸王巍自觉自律呢,人就放出去了。结果讲了一会儿课忽然醒过味儿来,这小子要真心里过意不去用得着进来偷偷摸摸的,不喊报告吗?猛一觉着不对,陈老师冲出教室,往外一打量,哪还有那小崽子地影子啊! “王巍!你这混小子,上学不学好,学起来调侃老师了!明儿让你家长来一趟!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楼道里回响着老师的喊声,教室里头立马炸开了锅,胖子就趁着这么一会儿俯下身子,从教室最后头爬着到了后门,老式的教室门底下都有个不到一米见方的通风口,胖子把那推开,跟钻狗洞似的就这么钻了出去,结果还卡住一下。 “诶!哪位兄弟,帮忙,踹我一下——” 老师刚回教室,胖子就滚了出去,不一会儿,教室里又传出来陈老师恹恹的朗读声。 “胖子,这呢!”王巍从楼梯口探出头来,小声对着胖子喊。 胖子一扭头,朝王巍一招手,说了声“走!”扭头就跑,王巍瞅见胖子屁股后头那个鞋印儿,扑哧一声乐出来。 “我说,真不用抄上块儿板砖吗?”胖子跟着靳海东,呼哧带喘的,一个劲儿婆妈。 “你这脑子是不是被脂肪层挤没了!鬼能怕板砖?我看你还是带壶水,听说童子尿辟邪!”靳海东给了胖子一拍盖儿,大笑起来。 “不是,他是寻思着真遇上了,就一板砖先把自个儿打懵了。”王巍叼着个叶子根儿,抱着肩膀在最后悠闲地走,打眼儿盯着靳海东后脑勺,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后坑是片荒废的空地,跟垃圾场似的,草都疯长了半人高,王巍,靳海东,胖子跟四眼儿一行四个人默默朝里走,天眼看着就黑了,四眼儿四处顾盼着,低声道:“我听胡同里李奶奶说,这里头真有坟地,上回他儿子喝多了走到这儿,愣是碰上鬼打墙,一宿没转出去,最后累得跟这儿睡了。” “李奶奶说话你也信?”胖子扭头乐了:“我怎么听人说那李奶奶上了岁数脑子不正常,老说疯话,上回不是带着去总医院检查了,说是什么老年痴呆,早病入睾丸了!” 噗—— 靳海东跟王巍一块儿乐喷了:“靠——胖子你学点文化行吗?人那叫病入膏肓,还李奶奶病入睾丸,你他妈的病入睾丸还差不多!” 大伙儿乐成一团,唯独四眼儿不参与,傻愣愣地瞅着胖子后头,脸皮直抽抽。 “怎么着?笑过劲了,挂钩掉了?”靳海东笑道。 “后……胖子你后头……鬼,鬼火儿!” 大伙儿应声一回头,还真有一团一团的无名火儿,蓝幽幽的,在半空里头飘着,胖子哇的一声就要跑,靳海东拉住他,有点没底气:“瞎咋呼什么啊,先过去看看再说!” 几个人朝着鬼火小心地逼近,可说也奇怪,他们往前走,鬼火就往后退,总跟他们保持着一块距离,几个人心里都有点发毛,胖子忽然喊了一声。 “操——你小子别乱喊,他妈的没事儿也让你吓死了!”王巍骂了一句,忽然发现胖子后头跟着一簇鬼火,赶紧拽了他一把,那鬼火也跟着过来了,胖子一扭头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就跑起来,那鬼火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王巍一下子脱下棉大衣,呼的朝胖子丢过去,正裹住鬼火然后呼在胖子后背上,胖子跟着踉跄了一下。 “老大——你也不怕把我点了!”胖子看见鬼火灭了,心也落了下了,抓起大衣丢给王巍,嘟囔着。 “诶,你们觉不觉着咱越走越冷了?”靳海东搓搓手,看了一眼大伙儿:“要不……撤吧?” 王巍也觉着不舒服,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地形,跟着就皱起眉:“撤是能撤,关键是刚才光顾着瞎跑了,你们谁记得回去的道儿啊?” 一时间,几个人沉默了。忽然,胖子又喊了一声,王巍正要骂,胖子就抢了一句:“坏了!四眼儿呢!” “韩克明!” 听见靳海东喊,王巍先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四眼儿的本名,也跟着喊起来,胖子喊了两句,忽然不喊了,有点担心道:“你们说,咱这么大喊大叫的,不会打扰‘他们’吧!” “我艹——你bk的少说两句能憋死啊!”王巍骂了一句,正准备迈腿,忽然脚腕儿就被一只冰凉的爪子个抓住了。 “艹!胖子你带板砖了吗?” “你不让我留着拍自己吗……”胖子扭过头,竟然满脸是血,特别扭曲地笑起来。 王巍愣了一下,立刻被那爪子扯着往后踉跄一步,就这么一疏忽,一下子就被胖子掐住脖子。 “这他妈的不是胖子!”靳海东喊了一声,一脚踹在胖子的肉肚子上,直接把他踹翻了,拉着王巍就跑,王巍甩了甩脚,挣脱那只爪子,跟着靳海东瞎跑,后头还能听见胖子特别可怕的呼哧呼哧声。 “胖子跟四眼儿怎么办?咱不管他们了?”王巍冲着靳海东喊。 “我先掩护你跑,你出去叫人,我再去找他们!”靳海东头也不回,死死抓着王巍的手,真跟革命战友似的。王巍不说话了,俩人默默跑了半天,后头也听不见胖子的脚步声了,靳海东忽然停下来猛喘。 不对劲儿啊,他明明记得从这条路能跑回学校的,怎么也看不见亮儿呢? “别告诉我,咱遇上鬼打墙了?”王巍也喘。 “不可能啊……” “东子,你够哥们儿,今儿要真出去了,我服你!”王巍过去拍拍靳海东的肩膀,靳海东扭头瞅着他,笑了笑。王巍也笑:“你是不是觉着我一定得这么说啊?” 靳海东愣了一下,接着王巍就呼的给了他一拳头。 “你他妈的差不多得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仨是合伙儿把我骗的这儿来吓唬人啊!还鬼火儿,那不就是磷火么!死人骨头分解出来的硫化氢着火点低,遇上风就着了,那玩意儿还轻,跟着风走,人一跑生风,可不追着人呗!你以为我在农村什么没玩过啊!”王巍啐了一口:“那爪子就是四眼儿吧?还有那胖子一脸血也是假的对吧?靳海东,你说你有劲吗?” 靳海东被噎得没话说,半天,哼了一声,一副不服的样儿:“王巍,实话告诉你吧,今天的事儿全是假的,唯独有一件事儿是真的。”靳海东也啐了一口,脸色很差:“他妈的这条道我之前探过好几次了,都能出去,今儿邪了门了,就是出不去!” 7小孩威武 甭管是靳海东还是王巍这会儿都憋着火,想甩开了干上一架,但这节骨眼上,俩人还是达成临时统一战线,决定先一块儿回去找胖子他们。结果回到刚才那地方,俩人都傻眼了,胖子跟四眼儿跑没影了也就算了,地上还丢着胖子的一只鞋和四眼儿的眼镜。 “王巍你饿吗?”靳海东蹲的地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王巍正纳闷着,他又说开:“我是觉着怎么也得做个饱死鬼!” “去你妈的——”王巍把胖子的臭鞋朝靳海东面门砸过去,靳海东骂了句“艹”,站起来,跟着王巍开始漫无目的地找人。 入夜了这块荒地越来越冷,俩人穿着棉袄都直打哆嗦,靳海东越走脚步越沉,最后实在忍不了拉了王巍一下:“你说的那什么玩意化氢是不是有毒啊?我怎么觉着越来越晕呢!” 王巍倒是没觉着晕,倒是靳海东城里孩子娇气,脸都冻青了,王巍皱皱眉,愣是把自己棉衣脱下来给他穿上。也真该着他倒霉了,让这死小子陷害了,还得对着他乐于助人。 甭管怎么的,找找人是第一位的,要不在这里冻上一宿,俩人准完蛋! “甭废话,赶紧找人!”王巍拼命摇摇头,好像要把消极的想法都甩开,跟靳海东一声高一声低地喊起胖子跟四眼儿。 “靠——巍子你看那是嘛啊!别他妈是狼吧!” 王巍朝着靳海东手指的地儿看过去,乌漆抹黑的一团,隐隐约约有什么跟那儿发亮,看着就像是某种猛兽的眼睛——但却有四只。 “你冻傻了?还是压根儿没带脑仁出门?平原怎么可能有狼啊!”王巍退了一步,那眼睛也跟着上前一步,忽然王巍觉着这体型……怎么看怎么像俩人一前一后站着? 定睛一看,还真他妈就是俩人一前一后站着! “艹!胖子!四眼儿!你们他妈的要吓死我们啊!”王巍喊了一声,跟靳海东都松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拍着对方的肩膀:“没事儿吧,哥们儿!” 王巍跟胖子才对上视线,忽然觉着这小子眼神儿不对,两个瞳孔是散的,空洞洞的一点生气的没有,就在这时候,靳海东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四眼儿竟然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东子!”王巍喊了一声,接着就被胖子扑上来,这小子一身肥肉真不是白长的,王巍好几拳都好像打在棉花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倒是胖子那一嘴好牙口,真他妈对得起他这一身肥膘! 就在王巍跟胖子滚做一团的时候,四眼儿已经被靳海东按倒,四眼儿挣扎着,嗓子里发出古怪的嘶嘶声,嘴里也怒吼着,似乎是在骂人,可是说的却又不是人话,靳海东制不住他,拿手肘就想兑(dui三声)他肚子,可是刚抬起胳膊肘,忽然意识到这可是自家哥们儿啊,一下子又下不去手了。 “艹!我知道了,他俩准是让地底下埋着的日本鬼子附身了!妈的,一嘴鸟语!”王巍跟胖子已经打得白热化,王巍拿脚踹着胖子的肉肚子,胖子掐着他的脖子,王巍伸手去扒胖子的嘴…… “我艹……你俩能打得再猥琐点吗,他妈的跟强奸似的!”靳海东这边也是苦战,倒还有心情挤兑王巍,王巍骂了一句,猛然想到了什么,吼道:“东子你说的太他妈对了,我他妈的耐死你了!” 王巍吼着,两条腿夹住胖子的脖子,跟他较劲,腾出手来开始脱裤子:“去你妈的日本鬼子,让你尝尝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童子尿!”一泡尿冲着胖子的脸上就呲出去,胖子脑袋顶上立马儿冒出来一股子青烟。 “靠——这他妈的都能让你想出来……啊!”靳海东看傻眼这会儿功夫,被四眼儿反击成功,狠狠一口咬住后脖颈,嘶的一声生生扯下来一块儿鲜血淋漓的皮,王巍见胖子不动了,一把推开他,冲到四眼儿后头拽住他后脖领儿:“小爷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左手扶起来□,王巍运了运气。 “你他妈的……倒是快点啊……”靳海东疼得说话都哆嗦,四眼儿的爪子还死死箍着他肩膀子呢,他急得冲王巍喊。 “你急嘛啊……”使了使劲儿,王巍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生理问题:“艹!早知道刚才就省着点用了!” “啊……啊啊……”四眼儿被俩人截击,猛地发起狂来,发狠地抠住靳海东,疼得他吱哇乱叫,王巍赶紧去掰四眼儿的手,手腕子立马儿就被四眼低头狠狠咬住。 “艹……真他妈的疼……嘶……”王巍疼出一脑门汗,踹了两脚四眼儿也不管用,只觉着四眼儿那尖牙一点点往他肉里钻,就要磨上骨头了。 “让开!” 忽然从身后传出来一声低吼,那声音震得王巍耳膜一阵嗡嗡,他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只见一个大黑影子呼的扑向四眼儿。 “嗷——”一声猛兽的怒吼,四眼儿发出凄厉的叫声,被这只扑上来的黑乎乎的巨型猛兽叼起来,再丢到地上,拿前爪踩着胸口。 “大黑儿,别动!”跟着跑过来一个人,厉声呼喝着,疾步冲到四眼儿跟前儿,蹲身伸手一拍,啪的一声,一张黄色符纸贴在四眼儿脑门儿上,来人喊了一声:“走!”接着,四眼儿立刻消停了,浑身泄劲儿,晕倒在地上。 “你不是那……那小孩儿吗?”王巍认出来来人,一脸惊诧,再低头看那黑毛儿猛兽,好么,是个大藏獒,这会儿正站的那小孩儿腿边上,舔爪子上的血。 小孩儿背对着王巍,还穿着一个星期前王巍遇见他时候那件破烂衣服,虽说刚才敏捷跃过来的时候半拉屁股一直露在外头,但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在王巍眼中的高大形象。王巍心生钦佩,特狗腿的上去好心帮这小子扯扯裤子,结果这小子回头猛地一动晃,王巍啪的一爪子就抓在人家半瓣屁股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你别误会……我……”小孩儿一个冷眼,王巍息声,乖乖的顺着小孩儿的视线把自己老二先揣回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背上那俩,我送你走。”小孩儿说话一点不给王巍留余地。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毕竟刚经历一场恶战,靳海东目光在小孩儿跟藏獒之间扫了好几遍,一副防备的样子。 “不走算了。”小孩儿压根儿不理他的茬,冷着脸,哼了一声,带着藏獒扭身就走。 “诶诶诶!我可没说不走!”王巍喊了一声,跑到四眼儿跟前,抢先背了起来,冲着靳海东奸险地一笑:“哥们儿,胖子交给你了哈!” 愣怔地看着王巍背起四眼儿就奔着那怪小孩去了,靳海东脸皮有点僵,瞅一眼一滩烂肉似的死胖子,破口骂起来:“操——王巍,你真他妈阴险!” “嘿,小哥们儿,今儿个多亏你了!”王巍背着四眼儿紧跟在小孩儿后头,嘴就一直没识闲儿:“看你刚才那架势,是内行吧?你家是不是就这附近的……”冷不防被小孩恶瞪一眼,靳海东笑出声来,王巍抓抓脑袋:“咳咳,这狗不错。” “獒犬,啃死人骨头长大的。” 气氛一下子冷了,王巍跟靳海东面面相觑,靳海东下意识地朝着远离那小孩儿的方向靠了靠,伸手扶了扶脖子上缠住伤口的衣服——一半已经被胖子坠歪了。 “我操——这胖子他妈的也太沉了,我真怀疑他吃砖头长大的!”靳海东骂了一句,表情忽然严肃了,特正式地瞅着王巍:“王巍同志,你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是初升的太阳,是祖国的花骨朵儿,党的重担还等着你接班,我说你小子能长点思想觉悟吗?你就忍心看着自己已经负伤的革命战友,被一胖子活活压死?” “就冲你这点觉悟?充其量也就一社会主义蛀虫,别糟尽革命战友了!” 靳海东一打岔,王巍终于从藏獒那灵异话题里解脱出来,跟靳海东一块儿贫上了。 “他是蛀虫?你这是夸他啊还是骂蛀虫呢?” 忽然后背上传来动静,靳海东吓了一跳,一撒手,胖子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我操——你bk的要诈尸啊!” “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应该睡在我们家那大席梦思上吗,怎么跑你后背上来了?”胖子一脸迷茫,忽然皱皱鼻子:“诶?你们闻没闻见一股子尿骚味儿?”说着,吸着鼻子开始找,闻来闻去闻回了自己身上:“操!这他妈哪bk干的!” “那个……胖子,其实你们刚才中邪了,耍着羊癫疯还一嘴的岛国语言,还好我们急中生智,给你们来了泡童子尿!”王巍赔笑,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意欲发作的胖子,语气特真诚:“向□发誓,我们是为了把你从日法西斯的魔爪里营救出来,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胖子顺着王巍手指看过去,一人一狗正用如出一辙的冷眼看着他,胖子认出那个小孩儿,一愣,继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吼道: “老子现在就想知道,是谁他妈尿的!” “他。” “他!” 王巍跟靳海东这叫一个配合默契,节骨眼上,四眼儿醒了,上来就是一句:“谁他妈的尿了,这么骚!”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胖子毛了:“操!还有!这小子怎么他妈的没味儿!” 半路杀出的那小孩儿一直冷眼看着这帮人耍宝,这会儿,终于舍得开口说了句话:“再磨蹭,他脖子流血不止死了无所谓,那些鬼魂再被吵起来,我可不负责救你们第二次。” 事实证明,一切没技能傍身的贫孩子都是纸老虎。 8狗皮膏药一块 小孩儿轻车熟路,带着王巍四人七拐八拐的,不出一刻钟,就到了坟地边缘。一路上,四个人果然听话的没再打闹,只是由王巍简单地把遇鬼驱鬼的过程避重就轻地交代一遍,其间几次险些被狂躁的胖子打断……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学校后门。”小孩儿冷着声音道,接着伸手招呼一下大黑狗,扭身就走。 “诶!小哥们儿,怎么说也救我们一场,连个名儿都不留啊?”王巍朝着小孩儿的背影挥手。 小孩儿停住脚,扭过头,直勾勾看着王巍,说实话,看得王巍有点毛,眼神就不由得闪烁一下。小孩儿忽然冷笑一声:“我看还是算了吧。” 王巍被他弄得这叫一个窝火,这小子的眼神,分明就是打架之前的那种蔑视和挑衅,他妈的他王巍长这么大还没谁敢瞧不起过! “胖子,四眼儿,你俩赶紧送东子上医院,我还有点别的事儿。” “巍子,我当你哥们儿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别招惹那野种!你瞅他那眼神,阴的渗得慌!”靳海东抓住王巍,皱起眉。 “我□他妈的脸都白了,还有心思管我啊!”王巍转了话锋,冲着胖子:“赶紧的,送这个不要命的去医院!”这么说完,王巍就朝着小孩儿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黑乎乎的坟场,瘦弱的孩子疾步走着,身边跟着一条几乎高到他肩膀的大黑狗。忽然,大黑狗停住脚步,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威胁声,接着,反身朝后扑上去,只听呼的一声,有什么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你跟来干嘛?” 跟来干嘛?他也不知道,就是愣没控制住自己这两条腿。 王巍躺在地上,藏獒两个大爪子压着他的胸口,张开血盆大口呼哈呼哈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个小孩儿显得倍儿高大,一双冷冽的眼睛几乎要把人凌迟了似的。 “我说你这小孩儿,正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一天到晚像人家欠了你多少钱似的?”王巍试着动了动,大藏獒就冲着他嗷了一声,他赶紧双手半举着,投降状倒回去:“我说小哥们儿,你家这大黑狗好像看上我了……” “那没戏,”小孩儿皱了一下眉:“他是公的。” “操!没戏也是因为我是人,它是狗吧!”王巍被小孩儿摆了,嘴上非得找回便宜:“公的跟公的也不一定没戏,我吃点亏,跟你试试?”王巍眯起眼,企图起来,藏獒又呜噜起来:“得!我这流氓当得也太成功了,连畜生都看出来了!不过小哥们儿,你老装黄花大闺女配合我干嘛啊!” “骂谁?”小孩儿脸色一变,火了,俯身就抓起王巍的领子,王巍也不明白这小孩树枝子似的细腕子哪来的那么大劲儿,能把一百来斤的他直接从地上揪起来半米。这才醒过闷儿来自己大概捅了马蜂窝。 “就是的!你又不是小娘儿们,告诉我叫什么名儿怎么了!”王巍假装丝毫不为杀气所动,梗着脖子吼:“我王巍认朋友就冲着个投脾气,从来就没在意过他是个什么身家!你小子别拿那种眼神侮辱我,瞅你这这破衣烂衫的,露半拉屁股我他妈都没嫌你,你还来劲了是吧?别以为你住的坟地里,能看见鬼怪就牛逼了,我还实话告诉你,我他妈压根儿不怕你!而且我巍子还就看上你了,非跟你交朋友不可!” 王巍琢磨着自己说了这么够哥们儿的话,这小子就算不感动也多少得有的动容,结果人家直接来了个没反应,嗯了一声就那么松手了。 啪—— 后背砸在地上的声音真他妈疼,王巍咧着嘴光顾着哎呦了,那小孩儿说了句什么都没听清。 “嘛玩儿?你说的嘛啊……我操,不是在告诉我名儿吧!”王巍歪歪扭扭站起来,冲上去抓小孩儿的手,冰凉冰凉的感觉吓了他一跳。 “小哥们儿,再说一遍!”王巍受着小孩儿的冷眼,陪着笑,自己都觉着自己贱得慌:“那……你要不说我可就瞎理解了,刚头儿我是听见来着,就是没怎么听清,反正怎么琢磨怎么像强奸……诶你说?我总不能以后看见你就喊强奸吧!” 小孩儿的手攥上了拳,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秦晋。”继而,立马儿扭头恶狠狠看着王巍,驱逐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奈何王巍当真就是个臭不要脸的。 “秦晋,你家有富余床位吧?”王巍笑得特无赖。 今儿个是王巍请家长的日子,一大早儿,王巍爸妈就顶着门来了,直奔班主任办公室。 胖子蹲的窗根儿底下,扯着脖子斜眼儿睨了睨里头,嘴里叼着半拉烧饼开始低声含含糊糊地说话:“王巍,瞅你爸妈这架势,哪儿是请家长啊,上赶着这劲儿,整个儿一大街上那要饭的,盯上个有钱的主儿全来的这一出!”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3节 “滚!你们家才他妈的是要饭的!”王巍哼了一声,倚在墙上,流里流气的:“老子昨儿一宿没回家,他们不着急上这儿问来才怪呢!” “一宿没回家?”胖子愣了一下:“我操,你脖子顶上那圆了咕噜的玩意儿是摆着好看的啊,这都能迷路了?” 王巍啪的呼了胖子脑瓜顶一下:“迷你妈——我住的那小孩儿家了。”王巍皱皱眉,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昨儿晚上住的地方能不能算得上是个家,但无论如何,比他寄人篱下强多了。 胖子的眼瞪得更圆了,烧饼啪的掉在地上:“你……你昨儿睡的坟地?还……还是跟那……那邪门儿小子?”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生怕王巍传染上他什么晦气似的,王巍瞪他一眼,鼻子哼了一声。 “那小子怪是怪,但是个人物,反正我看中他了。”伸手挡住太阳,王巍眯起眼能看见手指头缝被染得血红血红的:“我听说,河东东局子那片儿有一堆穷鬼,那可是真正的流氓,都说人为财死,用的他们身上真他妈一点不假,他们劫人也有规矩,专挑大院儿子弟……胖子,我这是先下手为强,总比那小子让别人拉拢了强。” 冬天阳光下表情严峻的王巍,浑身散发着一股狠劲,胖子一度被他唬住,眨巴着眼发懵,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噗地笑出声来:“我操,你他妈的没事儿吧,拍电影呢?” “我们院儿田斌,前天让他们砍了。” 这回,胖子愣了:“靠——他们这是要成精啊!” 疏淡的阳光在砖墙上打出两道影子,一切显得那样宁静,两个少年悸动炽烈的心,在胸膛里鼓动的声音才显得异常明显。 他们发生这段对话的时候,也许并不知道,中国大陆正在发生着某些变化,而这种变化,将会让正值热血年华的他们卷入到一场血色迷漫的战斗中去。而今天他们谈论的事,仅仅是个预兆。 “怎么样,胖子,你干吗?”王巍笑了一下,对胖子伸出手。 胖子皱着眉,一把抓住王巍的手,猛地窜起来,朝着王巍吼:“你他妈个疯子,干你妈!” “张延鹏!” 教学办公室里传出来诧异的喊声,王巍跟胖子都有点僵,王巍干笑了两下,眼珠子瞥瞥屋里,悄声道:“嘿!胖子,人就在里头呢,你敢干吗?” 屋里陈老师的脸色已经多云转阴再转雷阵雨,估计下一刻就是龙卷风了,胖子死拽着王巍不撒手,死也得找个垫背的。 这时候,上课铃及时响了。 “你先去上课,放学留一下。”陈老师推了推酒瓶子底厚的眼镜,说得特阴森。 “陈老师再见!”王巍跟胖子异口同声,撒开丫子就想跑,结果王巍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听得身后特熟悉的声音在那喊:“王巍!你给我回来!” “哥们儿,珍重!”胖子握了握王巍的手,一溜烟儿跑了,王巍烦躁地踢飞一块儿石头,才一扭头,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昨天干嘛去了?我跟你妈急的一宿没睡着觉你知道吗?你妈以为你出事儿了,眼都哭肿了!”王巍姨夫是军人,本来已经不怒自威了,发起火而来更了不得,王巍让他抽的脸上火辣火辣的,脑子也跟着嗡嗡响。姨妈站在一边,脸色发白,眼睛红红的,看着的确挺可怜。 王巍心里头咯噔一下,攥攥拳头,心说绷住了,别他妈的一心软全功亏一篑了。皱皱眉,王巍别过脸去。 “又不是亲的,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王巍翻了个白眼,嘟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姨夫洪钟似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王巍似乎可以感觉到一颗颗小脑袋陆续地从教室窗子里,门边上探出来,看热闹似的关注着他。 王巍运了一口气。 “我说——我他妈根本不是你儿子,你管得着吗!”这绝对称得上是怒吼,王巍吼得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发凉,嘴唇哆嗦。不过让他暗爽的是他姨夫立马儿也被他传染成一副德行了。 “你们俩也够了,以为把我圈在家里,不让我回去看爷爷我就能认头跟你俩过一辈子了?别作梦了,我姓王,这辈子也不可能跟你们姓,不让我回老家,我早晚有一天自己回去!” 王巍匀匀气,趁姨夫反应过来大耳刮子抽他之前,转身跑了。 9中尸毒 王巍学校在河北区,总医院在南开区,俩地儿隔了一条海河,所以,等王巍到靳海东的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叔叔!我是靳海东的同学,来看看他……”从护士那听说靳海东有人探视,王巍不用想也知道必须是他爸妈,一推门儿,王巍就装的特客气,俨然一副班长范儿。可等王巍一细看,眼巴巴瞅见坐在靳海东病床边上的竟然是秦晋! “噗……巍子你好眼力!”靳海东脖子上缠着纱布,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因为疼咧嘴,倒也不忘朝着秦晋挤挤眼:“诶!小子,还不赶紧跟你大侄子打个招呼?” “瞎起哄,你怎么不赶紧喊声爹啊!”王巍不爽地走到床边坐下,扭头打量一下靳海东:“别他妈瞎套近乎,这小子是我的人!是吧,秦晋?”说着,伸手意图搂住秦晋的膀子。 “我走了。”秦晋这时候特不给面子地站起来,王巍脸色一变,伸手就拽紧人家手腕子:“我才来你就走,什么意思啊?” 秦晋扬扬眉,一副你想怎么样的样子,王巍一下就囊了,笑笑:“诶?你上这儿干嘛?” “他中了尸毒,我不来,三天后就没命。”秦晋依旧是那张拽得不能再拽的脸,伸手就扒开靳海东的衣服给王巍看,他后背有几块淤青,颜色却发黑:“这是尸斑。”秦晋解释道。 王巍似懂非懂地凑过去看看,发现尸斑上被撒了一层灰黑色的粉末,闻起来一股诡异的糊臭味:“这是什么?”王巍拿手指头沾了沾,捻一捻,又煞有介事地舔一口,砸吧砸吧嘴。 “咬他的那日本鬼的骨灰。” “我操——早说一句能闪着你秦爷的舌头啊!” 王巍眼睛立马儿瞪圆了,在靳海东的大笑声中开始狠劲儿吐唾沫。 “我记着昨儿晚上让日本鬼子袭击的不止我一个吧?弟弟,赶紧给你大侄子看看,是不是尸毒上脑了?哈哈哈……哈……嘶嘶……”靳海东捂着脖子乐得直抽抽还得兼顾着疼的眼眉一皱一皱。 秦晋看了王巍一眼,没说话,倒是王巍猛地觉着这事儿在辙,赶紧凑上去催促秦晋:“对啊,那死胖子也没少咬我,小老弟你给我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尸毒?说着,就撸起袖子,给秦晋看小臂上的咬痕。 精壮的肌肉上是一溜整齐的牙印儿,两个虎牙咬得深,留下暗红色的小孔,可是除了正常伤口该有的红肿,倒是其他任何症状都没有。 “这算怎么回事?我这不能是毒入骨髓,没治了吧?” “你没中毒。”秦晋表情平淡,发现王巍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摇摇头:“你的确被咬了,也的确没中毒,大概是体质问题,我也不懂为什么。” “也可能是潜伏期,还没发作起来?”靳海东掺合进来,一脸坏笑:“弟弟,要不你也让他来点那死人骨灰,预防得内服吧?” “你他妈找抽呢?养你的脖子吧!”王巍推了靳海东脑门一下,他捂着脖子嗷嗷直叫唤,正闹着,就听咣的一声推门,护士探出半个身子,一副秋风扫落叶般残忍的架势。 “闹什么闹,病人需要休息,要探视明天再来!” 门被咣的砸上,一屋子人都愣了愣,还是靳海东先打破宁静:“诶!我说巍子,你上我这来该不会单纯就为了探望负伤战友吧?” “东子,我看你这什么都好,就是缺个陪护。”王巍停了蹂躏秦晋脑袋的手,扭头煞有介事道:“放心吧,哥们儿会照顾好你的!” “不是?王巍你怎么意思,嫌我命长是吧?”靳海东赶紧摆手,朝着王巍挑挑眼眉:“跟哥们儿说,你是不是有事儿。” “怎么着?我看上那护士姐姐了,赖在这跟她近乎近乎不行啊?” “快歇了吧,瞎话都编不圆,你侮辱我智商呢?还遭禁自己眼光呢?听胖子说老陈要请你家长,因为这事儿不敢回家了吧?” 王巍白了靳海东一眼,伸手就揽住秦晋的脖子,拿手臂紧了紧:“那什么……小秦哥,咱东子老弟不给面子,哥们儿今儿晚上上你那儿了啊!” “今天不行。”秦晋太爽快了,以至于王巍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是被拒绝了,尽管秦晋一副刀枪不入的冰块体质,王巍依然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大无畏精神撞上去。 “小秦哥,你不仗义!我们可都是为弟兄拔份两肋能插刀的主儿,你这可倒好,兄弟有难了先插兄弟两刀?”王巍拍拍秦晋的肩膀:“有什么不行的,你那地方这么大,还嫌我挡害是怎么的!” 秦晋为难地皱了皱眉,王巍正把胳膊肘子戳在他肋骨上,采取死盯战术,秦晋从小孤僻,不怎么跟人接触过,尤其是像王巍这种橡皮糖,拿话撅都撅不走的,秦晋真心不知道怎么处理。 想了半天,秦晋道:“今天不行。” “我操——你还有点别的词儿吗?”王巍急了,抓着秦晋的衣服就吼:“还今天不行,你大姨妈来了?” “今天他回来。” “谁?” “巍子,你干嘛非得跟你爸妈找别扭啊,青春期过不去了是吗?”王巍这边正跟秦晋黏糊呢,靳海东忽然看不过去插嘴。 他跟王巍也算不打不相识,一开始看这小子挺冲的,相处起来,倒也是够仗义,是条汉子。可事情但凡转移到他家里,这王巍就开始犯浑了。靳海东也知道他是过继的,心里铁定别扭,可他这爹妈对他真心不错,王巍跟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从来人家替他拔创他就能两肋插刀的,也不像个知恩不图报的主儿啊…… “我听四眼儿说,你昨晚上虽然没回家,可是一大早上家门口转悠好几圈,是担心吧?”靳海东非得解了王巍身上这个谜。 王巍不耐烦地一瞪眼:“我说你们几个都是地下党出身是怎么的?” “真的,巍子,跟我说句实在话,你为嘛跟你爹妈过不去?”靳海东认真起来还真有点哥们儿意思:“我看你对你爷爷挺孝顺的,平时省吃俭用的,动不动就往老家寄东西,怎么一跟他俩就耍混蛋呢?” 王巍哼了一声,不说话。 他也知道那俩人对他是真好,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伤害姨夫姨妈,可这不没别的办法么…… 秦晋在一边深看了王巍一眼,忽然站起身来:“想回乡下也没你这么作法的!”说完,扭身就奔着门口去了。王巍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靳海东愣了愣,忽然有所顿悟似的: “巍子,你该不会……成心挤兑你爹妈,受不了你送你回去吧?”说完自己也咋舌,这小子看着挺抗事儿的,怎么遇到自己身上就这么幼稚呢! 王巍瘪瘪嘴:“我跟他俩无冤无仇的,你当我乐意成天变着法儿的惹他们生气啊!我表现得越好,回家就越没戏行吗!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烦!” 说着,甩开步子朝外走,扔下一句:“行了,你好好养着吧,哥们儿哪天再来看你!” “妈的……死小子,我就不信了……”王巍一边追秦晋,嘴里一边嘟囔着。 奈何秦晋脚程太快,王巍后脚跟出来,就找不见人了。反正一寻思,那小子也得回坟场,干脆直接奔后坑得了。 这么琢磨着,刚走出两步,王巍肚子就叫起来。 妈的——早知道刚才找靳海东要几毛钱吃饭了! 王巍走到后坑时候,累先不说,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腔了,一猫腰都眼晕。闷着头往坟场里头走,王巍发现那天晚上跟着秦晋走的挺容易的,自己再找起来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抬头,月上中天,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巍皱皱眉,也不管那些,抻着脖子就喊:“秦晋,你这孙子他妈的给我死出来!” 这么喊着,猛地一脚踩空,王巍只觉着人呼的往下一坠,接着屁股就狠狠墩在枯枝烂叶子上。再抬头,还是月上中天,就是……奶奶的,自个儿给掉的土坑里了! 10赶尸 晚上林子里空气倍儿好,王巍看着月亮,真觉着这坑不错。有蛇虫鼠蚁烘托气氛,还有破枝烂叶子点缀布置,再掉下来一妹妹,简直就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这要是姑娘不乐意,想跑都爬不上去,她要非得硬爬,这坑壁一碰就掉土,人还没爬上去,俩人能直接给活埋了,干脆来个双双殉情,一步到位! 好,真他妈的好! 王巍咬着牙,盘腿坐的地上,死盯着那月亮看。 也不知道跟这儿挨了多久的冻,就在王巍开始把一个月亮看成俩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从上头过,正往下扒头。 简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王巍乐得一拍大腿,直接蹦起来,刚要说话,忽然捂住嘴,这他妈的一股什么味儿啊?腐臭腐臭的? 就这么一犹豫,王巍隐约听见有铃铛的声音,还有人在咣咣的敲锣,再看上头这人,似乎被什么拽了一下,往后一仰,王巍只看清这人腰上拴着草绳,那人就躲开了。 “别……”王巍一看这意思,赶紧大喊,嘴才一张开,忽然就被谁从后头扑上来,一把就捂上了嘴。王巍一愣,条件反射一个出肘,撞在软肉上,后头那人闷哼一声,王巍还想攻击,就听见那人低声道:“是我。” 秦晋?! 王巍一扭头,秦晋跟他脸对着脸,鼻尖顶着鼻尖,眼神严肃地盯着他看,也不松手,王巍只觉着这小子鼻息玩命儿的往他脸上喷,热乎乎的,脖子后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晋退身一步,拉着王巍往里走,伸手指了指自己侧后,王巍这才看见这儿有一个狗洞大小的通道,因为在暗角里,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秦晋不容王巍再问,直接示意他跟着自己钻出去。 洞道十分狭窄,不过对于秦晋和王巍这种少年的身体爬出去倒不难,王巍跟在秦晋后头,眼睛里全是这小子烂裤子包着的一扭一扭的屁股,坡道越来越陡,等王巍呼哧带喘的看屁股看腻了的时候,终于听见秦晋说了一句:“到了。”接着他钻出去,伸手把自己也拉了上去。 “这怎么回事儿,我掉进去的时候四处都摸过了,没有那狗洞啊?你别告诉我是你现挖的?”王巍呼了口清新空气,问起来。 “那个坑是我打猎用的,等猎物饿得没劲儿了,再从这个通道进去抓捕。你那边的洞口被土填死一个薄层,我爬过去现刨开。”秦晋回应着,视线还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我装了机关,猎物进去我有信号……结果过去就抓到了你。” “操——你他妈从古代来的吧,打猎……”王巍还没抱怨完,就被秦晋拖着走,一下子反抗起来:“你bk今儿晚上抽的什么疯!” “送你出坟场,快走。”秦晋不管王巍说什么,一味拖着他猛走,刚走出五米远,忽然传来一阵敲锣声,秦晋猛地收住脚,王巍踉跄了一下,被带倒在地上,破口就要骂,结果立马被秦晋抓着胳膊架起来:“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王巍被秦晋这种态度也弄得紧张起来,秦晋低声一句“跟着我。”就朝一个方向疾步走起来,王巍三步并两步跟上去,忽然脚踝一阵针扎似的疼,腿一软,直接滚到地上。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脚腕子是搓了一下,没想到缓了这么久,反而更厉害了。王巍这一倒,压根儿就再站不起来。 秦晋走出老远,忽然发现跟着的人没了,再一回头,发现王巍正疼得在地上打滚儿,他一皱眉,又疾步回来。 “能走吗?”敲锣的声音越来越响,还夹杂着细细的铃铛声,秦晋眉头锁得更紧。 “你觉着呢?”王巍翻了个白眼,撸起裤脚让秦晋看他肿的跟发面饽饽似的脚腕子。 秦晋看了一眼,自语一句:“不能走了。”接着,还没等王巍反应,一俯身,搂起王巍的腰一下子就把比自己还高大强壮的男人扛在肩头,呼呼快走起来。 “靠——秦晋,你他妈放我下来!”王巍急了,一通挣扎的结果就是衣服不知被树枝子挂了多少次,胳膊腿儿的也总往树干子上头撞。 “安静点!” 秦晋啪的打了一下王巍的屁股,猛地转了个弯,呼的把王巍放下来,接着便不再管他,蹲下去去扒拉一个土丘。 “你先下去。”秦晋鼓捣一会儿,架起王巍指了指土丘边上那个洞口,王巍认出来这是昨晚上秦晋带他来的地方,里头是个空墓室,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头留下的,反正是空空的什么宝贝也没有,最多就有秦晋这野人住的破棉被跟草垫子。 “要不下回我带着铺盖来吧,睡得还舒服点?”王巍第二次来,也轻车熟路了,扶着秦晋呲牙咧嘴的准备爬进去,结果半拉身子刚进去,屁股后头就被秦晋踹了一脚,自己直接滚了进去。 王巍爬起来就想骂,结果看见秦晋敏捷地跳进来,然后警惕地趴在洞口,朝外也不看什么呢。 “你他妈的看嘛呢?”王巍也跟过去扒头,接着就听见特清晰的铃铛声,再一转眼,就看得一群人排着队,相隔六七尺,蹦着朝这头走。越近,王巍看得越清,这些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脑门上贴着一张黄纸,看不清脸,倒是腰上拴着草绳子,一个接一个,栓了一溜。 这是什么啊! 王巍张嘴想问,结果被秦晋扭头捂住嘴,摇了摇头,接着秦晋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憋着,朝王巍眨眨眼,王巍一点头,秦晋把手松开,王巍也学着秦晋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憋住。 这时候,锣声已经停了,反而铃铛声越来越近,王巍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老头儿跟在最后头,猫着腰,背有点罗锅。大冬天的,这人打扮很古怪——草鞋,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鼓鼓的,也不知揣着嘛。大黑天的,这人也不拎灯笼,光手里摇铃,清脆的声音特提神。 老头走到墓洞这儿,忽然停了,扭脸对着秦晋:“把他们赶回坟里。” 王巍听得一激灵,扭头看了秦晋一眼,也忘了屏息,秦晋一愣,猛地捂住王巍的嘴。 “怎么,有生人?”老头儿本来都要走了,跟着猛地回身,猫腰脸就转向了王巍。 要说这老头儿长得,妈啊……王巍这辈子他妈的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人!王巍吓愣了,就这么呆呆跟那老头儿对视,老头儿两只眼睛是污浊的,空洞而没有焦距,王巍这才反应过来这老头儿是瞎子。 “没人。”秦晋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老头将信将疑地凑近王巍的位置,抽了抽鼻子。 王巍跟老头儿离得那叫一个近,毛骨悚然地他浑身有点要哆嗦,那老头儿抽鼻子的时候差点就能跟他对上鼻子尖,他都怕极快的心跳声让这老头儿听见,从那老头儿身上传来一股子臭墨味儿,呛得王巍直么想打喷嚏。 所幸,老头儿迟疑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起身继续朝原来的方向走去。 秦晋半转身子,伸手手心朝下压了压,示意他别妄动,接着就爬出去。王巍看他脚步麻利地跟上那群大兵,从老头儿手里接过铃铛,一边晃着,嘴里还唧唧咕咕的念,就这么赶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大兵消失在王巍的视线里。 这件事太他妈邪乎了! 王巍坐的墓室里瞅着洞口发愣,怕倒是其次,关键是好奇作祟,让他抓心挠肺的难受。等到秦晋回来的时候,王巍瞪着大眼珠子,眼里都要窜出绿光来了,刚看见秦晋,就一屁股弹起来:“秦晋,你小子给我说清楚,这怎么回事儿?” 秦晋往后闪了一下,还是被王巍逼到墙角,他叹口气,瞥一眼王巍狠压他肩膀的爪子:“你先松手。” “别废屁,赶紧的说!”王巍相当不耐烦,管秦晋说的鸟。秦晋干脆伸手抓起王巍的手腕,往下移移让他换个地方压,王巍这才发现这小子肩膀上有一道伤痕,是拿荆条之类抽的,下手特狠,都翻出血肉来了,王巍倒吸口凉气,骂道:“谁他妈这么不是人,下这么重的手?操……那老妖怪?” 11光荣负伤 “谁他妈这么不是人,下这么重的手?操……那老妖怪?” 秦晋没理王巍,看他松手了,就到草席上去坐着,脱了上衣,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口。王巍看得一愣,这小子上身给抽得全是血檩子,就他妈没一处好地方! “等着,哥们儿明儿就叫几个人拿砖头歇他老bk的!”王巍个人英雄主义作祟,开始鸡血,秦晋瞥他一眼,朝着身边侧侧头:“歇会儿。” “我算知道为嘛无产阶级革命革了这么久都他妈革不完了,全被你这样甘心让资本家压榨的老鼠屎搅合的!” “我是他养大的,每年年根儿,三四月,农历七月是赶尸的时候,他都会去外面赶尸,我自己守着这儿,看住亡灵别让别的赶尸匠招走……他打我,因为我看丢了两个。”秦晋对王巍的爆发全不入眼,一边拿布沾水擦伤口,一边说的平平淡淡。 “赶尸?” “抗日战争的时候,很多人战死他乡,家里人想让死了的亲人魂归故里,会请赶尸匠赶尸。把死人从外头叫起来,带着赶夜路回家,就是你刚看见的那样。” “靠——那要是大白天的这么干蹦还不得吓死几口子!”王巍翻了个白眼。 “白天不走,有死尸客栈,赶尸匠住屋里,尸体站在大门后头,天一黑,接着赶路。”秦晋说的轻松,王巍却听出一身汗,这话但凡换个人说,换个时候说,王巍都不能信,还八成搬出马克思这老头子把讲故事的人一顿教育。可惜秦晋不是别人,是先帮他还魂,又救他出鬼打墙怪人,由不得王巍不信。 “靳海东他们说的对,我不正常,你怕了就离我远点。”秦晋收拾好伤口,开始慢慢穿回衣服,放冷话的时候,连看都不看王巍一眼。王巍到没被冷话伤着,反是怔怔看着秦晋,心里反复想着,这小子怎么长的,真他妈又细又白,也不知道跟那大姑娘比起来哪个摸着舒服。 “你想什么呢?”秦晋让他瞅毛了,脸越来越冷。 王巍这才清醒,嘿嘿一乐,挤到秦晋跟前儿,拿肩膀去撞他心口,还眯着眼坏笑。 “诶!我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不甘,特难受,特害怕我就这么嫌弃你,跑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得了吧,甭绷着了,话说的这么酸不拉几的,我早看出来了!”王巍挤兑着,大笑起来:“我王巍从小到大除了怕自己魅力太大,无意中伤害无辜少女,就没怕过别的!听你说的那些个,知道我第一反应是嘛么?教教我,以后毕不了业还能有个一技之长!” 秦晋一愣:“你毕业是费点劲。”说着,开始慢条斯理地系扣子。 “哎呦我操——”王巍要急,秦晋转脸很冷静地看他:“而且,这个你也学不了。” “怎么就学不了?”王巍不服。 秦晋盯着他看,表情有点复杂:“你……真要我当面说?”见王巍张了半天嘴嘛都没说出来,他蹲下伸手抓王巍的小腿:“还是先给你看看脚吧。” 秦晋动作特利索,王巍不由多信他几分,听他说大概错位了,王巍也没怎么在意,随便说些什么话好转移疼痛感。 “要不这么着吧!我教你念书,你随便讲讲‘那边’的事儿给我解闷?”尽管秦晋不为所动,王巍依旧不屈不挠:“那墓碑上的字儿你小子现在能认识几个?文盲!赶紧要求要求上进,像组织靠拢点……”正说着,就听咔嘣一声,王巍立马儿嚎的跟杀猪一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怒瞪秦晋:“我操——你他妈的到底会治不会治啊!” “我说过我会治?”秦晋木然的表情让王巍觉着自己就他妈一具尸体,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秦晋摆弄一下他软趴趴的脚腕,下了个结论:“好像断了。” “我他妈招你了!”王巍现在真是打碎了牙咽肚子里,撅折了胳膊囤袄袖儿里,这他妈叫一欲哭无泪。他烦躁地啐了一口,嘶嘶吸着凉气,反手就给了秦晋一拳头。 秦晋由他打了一下,也没还手,还好心建议:“要不你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在这刻的王巍眼里,秦晋真他妈的很傻很天真。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4节 转天一大早,王巍是让秦晋扛着上医院的,倒也算因祸得福了,姨夫姨妈听说他骨折住院,立马儿什么火气都没了,上赶着跑到医院照顾他。姨妈又是哭又是道歉的,姨夫也没了脾气,王巍一夜之间就跟推翻了三座大山似的,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这些日子对姨夫姨妈呼来喝去的,甭提多给劲儿了——自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着挺对不住那俩人的,但是叛逆期的王巍实在对这两个拆散自己跟爷爷的“外人”产生不出任何好感。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王巍一养就是四个月,靳海东脖子都好了,他还在家里床上瘫着,没少让一块儿胡混的那几个崽子挤兑,但光看这几个猴崽子天天跟拉车轮战似的往家里来,门槛都要给踢破了,却一次也不见秦晋上门,自从上次亲眼目睹了养大秦晋的那个老妖怪之后,王巍还当真对秦晋越来越不放心起来。 所以,恢复正常上课的第一天,王巍一放学就准备上后坑去看看秦晋这小子。 所以,刚走到校门口就被靳海东他们截住的王巍显得很不耐烦。 “上哪儿啊?咱可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不得统一行动?”靳海东抄起王巍的书包,甩哒一下搭在肩膀上。笑嘻嘻看着王巍。 “烦死了,我今儿请假!”王巍一把推开靳海东,着急要走。 “可巍子你们家地儿最大!”四眼儿喊。 “好吃的也多!”胖子也喊。 “还有那小子也等你半天了。”靳海东跟着喊。 哪小子? 王巍一皱眉,扭头看看,结果发现秦晋正站在仨人后头表情淡定地瞅着他。 “我操——”王巍啐了一口,接着就猛地一下扑过去,一把把秦晋按在墙上,狂吼:“你小子他妈的到底死到哪儿去了!我的脚腕是你掰折的吧,这四个月至少给我露一回面儿啊!” 过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靳海东几个也一时间愣住,秦晋由着王巍喷他一脸唾沫星子,又由着他鼻孔扩张,呼呼冒了会儿热气儿,才稍微给了点反应:“他们说去你家学习,现在走吗?” 王巍瞪着秦晋,窝一肚子火儿也不知道朝谁发了,咚地锤了一下墙,抓过靳海东肩头的书包挂在秦晋脖子上,伸手一拽:“真他妈服了你了,走!现在就走!” 12秦晋他爹? 大概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秦晋比王巍想象的要热爱学习,每天放学都跟蹲点儿似的,在校门口等他。秦晋没上过学,比胖子还文盲,一开始王巍他们教他教得都特有成就感,连胖子这号的都能从秦晋那找回点自信,一来二去的,大伙儿也就不怎么排斥秦晋这个不太正常的孤儿。 秦晋聪明,学东西快,所以很快,王巍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小子总问他些让他下不来台的问题。要真是在秦晋这么个半文盲跟前答不上来问题那可丢份丢大了,在这种扭曲的自尊下,王巍竟也开始认真念书了。 这件事儿可乐坏了王巍他姨夫姨妈,自此把学习小组里其他人当成帮着王巍改邪归正的大好青年,这么着,桌儿上招待的吃的也多了起来。于是,靳海东胖子他们对参加学习小组的热忱达到了空前的高涨。 这天是礼拜天,王巍邪了门儿的没出去玩,反而是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本新华字典,吭哧吭哧地翻。 “你这孩子,没看着我扫地呢,你还往地上扔瓜子儿皮!”姨妈正打扫卫生,本来数落人呢,一看见王巍跟沙发上看字典,简直喜上眉梢:“呦,查字典呢!” “嗯……”王巍不太善于跟姨妈说话,一般都是用单音节词回话,忽然他想起什么,抬头问了一嘴:“什么时候能回老家?”说起来,他已经两年没见过爷爷了,平日攒起来的钱,还惦着给爷爷送去呢。 “你爸最近工作忙,没时间,等过一阵儿吧……”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姨妈总是闪烁其词,王巍心里明白这俩人是这辈子也不打算让他回去见爷爷了,恨不得他忘了爷爷才好,心里又烦起来:“家里还有别的书吗?”王巍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姨妈。 姨妈一看话题转移了,赶紧接茬儿:“有有有!你爸书房里有的是,外国名著,中国名著,诗词选集……” 王巍姨夫虽说是军人,倒是挺有浪漫情怀,王巍姨妈看上他也是因为他不像别的军人那么杀气重,反而是读书多显得博学,家里专门有一间书房,全是王巍姨夫的存书。 王巍从来没进过这书房,这会儿跟着姨妈进来,看见一柜子一柜子的书,有点眼晕,他烦躁地皱皱眉,随便挑了一本书皮最好看的:“这水许是谁啊?” “儿子,那个叫水浒传,讲的是梁山好汉的故事……” “好汉?估计名字都挺牛……”逼字含的嘴里头,王巍看了一眼姨妈又给咽下去了:“我就看这本儿了!”朝姨妈扬扬手,坐的椅子上,皱着眉开始翻起来。姨妈看王巍看进去了,也不打扰他,悄悄走了。这会儿王巍从书里抬起眼瞥了瞥姨妈的背影,等她关上门,自己跟着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寄得那些东西爷爷收没收着,怎么也不给自己回个信呢?还是都让他们给藏起来了? 少年人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嘻嘻哈哈着,王巍也就上了初三。从当初为了跟秦晋的一个约定好好念书,到现在成绩总算不拖班里后腿了,王巍是没什么感觉,家里的姨夫姨妈可是乐坏了。成天有事儿没事儿嘴里就念叨着秦晋。 “巍子啊,秦晋怎么好几天不来了,叫他来家里吃个饭吧?” “巍子啊,今天放学叫秦晋上家里来写作业吧,昨天我看他裤子破了,给他补补!” “巍子啊,今天大礼拜的,去找秦晋出来玩玩呗!你看人家孩子念书又认真又努力的,你多跟他近乎近乎!” …… 诸如此类的话每礼拜都会循环好几遍,那张口就来的程度,堪比□语录。王巍也懒得搭理,上厨房拿四个馒头搁兜里,又装了半饭盒咸菜,想了想,又拿了俩白煮蛋。 “妈,我上学去了啊!”咬一口馒头跟嘴里叼着,王巍含含糊糊地说。 “给秦晋拿俩馒头,那孩子孤苦伶仃的,不容易。”姨妈追出来,又塞给王巍俩糙馒头。王巍嘴里填满东西,唔唔着点头,姨妈给他顺了顺后背:“今天秦晋也过来住吗?” 王巍嗯了一声,一挥手,扭身开了二八自行车,一个甩腿,骑上就走。 “骑慢点,再得了盲肠炎!”姨妈絮叨的声音很快被王巍甩在后头。 叮铃铃,车铃铛响了一路,王巍正骑得欢,忽然车子一沉,他抓起挎包就朝着身后一呼:“操,胖子你这两年净他妈横着长呢吧,我怎么觉着打你一上来这车就跟进了山区似的,咯棱咯楞直颠呢!东子,快给我看看,后车胎瘪没?” “车胎瘪没瘪我是看不出来,反正你这车轮子都椭圆了我是看出来了!”靳海东横梁上载着一姑娘,说完话,哈哈乐着凑到姑娘耳朵边也不说了句嘛,俩人都乐起来。 “我操——东哥你俩能注意点么!这还这么多哥们儿连肉汤都喝不上呢,您吃个肉就甭吧唧嘴了行吗!”四眼推了推眼睛,抗议道。 要说几个人里,属靳海东最能折腾,他爸是北京军区的司令,家里贼有钱。这两年抽的是中南海,穿的是将校呢,就连身边的妞儿也是学校里最正的,要说哥几个不眼红那是胡擂。 实际上,论家庭条件,王巍也跟他差不多,只不过俩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王巍好面子,干嘛都讲究个交情辈分,恨不得让全天津的流氓都服他,钱不钱的到不怎么看中。而靳海东没别的,就是个造,烧钱买痛快,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在河北这片,管王巍都叫“老铁”,拔份就找老铁,绝对硬可!管靳海东叫“散财童子”,缺钱就找东哥,绝对痛快。 “秦晋呢?”学校都到了,王巍忽然发现人头少一个,皱皱眉。 秦晋是他挺起来的人,大伙儿都给面子,一年前王巍让靳海东帮忙秦晋入学,靳海东求他爸找了教育局一个熟人,直接从校长那把秦晋破格录取了。秦晋的身世编的那叫一个壮烈,说什么他爸是抗美援朝的烈士,他妈是前线的护士,都死在战场上,他是烈士家属,在英明伟大的□领导下,怎么能让烈士家属成了文盲呢?这么着,秦晋顺顺当当就入学了。 “不知道啊?谁也没看见他!”四眼儿推推眼镜:“这小子从来不迟到,难道病了?”想了想,也觉着不对劲儿,扭头问胖子:“诶?你们谁见过秦晋生病?” “行了,我去看看他!胖子你跟老陈说我病了,窜稀!”王巍稍微一寻思,骑上车奔着后坑去了。 “我发现这巍子对秦晋怎么这么粘的慌啊?这俩有那么亲么?”胖子皱眉。 “谁知道呢!”靳海东耸耸肩。 这时候,靳海东身边那姑娘琢磨了一下,插嘴道:“你们说的这个秦晋,是个女的吧!” 话音一落,几个人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白天的坟地也不透亮,走的里头就能觉出几分阴气。王巍早就轻车熟路,哪在乎阴不阴的,骑着车直接到了秦晋住的那坟头,就差直接骑进去了。 自行车扔的一边,王巍过去洞口扒头,喊了两声,发现里头没人,干脆车也不骑了,在附近转悠起来。也没走多远,就看见那疯老头站在林子里,手里拿着把刀,再看他对面,秦晋特老实的坐着,眼瞅着那老头儿拿刀就往秦晋脸上划拉。 王巍一愣,想也没想,就一个飞扑上去。刀尖离秦晋的脸太近了,就算王巍把老头儿压趴下,这刀子但凡一动,秦晋脸也就毁了,王巍脑子这么一转,半路转了向,直接推开秦晋,结果把自个儿暴露的刀刃底下了。 就觉着脸颊上头一凉,接着肩膀子就热了,王巍一低头,就看见血呼呼的往肩头滴答,伸手一摸脸,黏糊糊的就是一手血。王巍还来不及说嘛,就被秦晋拽着藏得身后去。 “是谁?”老头对着秦晋,举着刀,阴森森的声音在林子里回响。 秦晋早嘱咐过王巍,找他来可以,但是千万不能让这老头子发现,否则他俩都得玩儿完。这会儿王巍瞥一眼秦晋,这小子一副屎样,脸臭的不行。 “獒犬。”秦晋低声说。 “呸!一股人味儿!”老头儿脸上颜色不好看,吸吸鼻子,又拿起刀凑得鼻尖底下闻闻:“让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出来说话!” “放了他吧。”秦晋挡在王巍前头,腰板挺得直,话说这小子近些年让王巍给喂起来了,个头张了不少,虽说比王巍矮上半个头,那也是块一米八的大个儿了,这会儿拔创的劲儿,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这尾音的不稳还是透露了他的害怕。 王巍虽说心里不服,可看一向厉害的秦晋都不敢造次了,也隐忍着。 老头子不再跟秦晋搭话,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朝王巍看过来,污浊的眼珠子没有瞳孔,全是乌突突的灰白色,王巍看得一愣,接着,那老头子就一把抓住秦晋的肩膀要把人甩出去,本来秦晋还反抗一下,王巍就听咔嘣一声,秦晋闷哼着,捂着肩膀滚倒在地上。 “秦晋!我操……你个死老头子……”王巍急了,可还没来得及干什么,肩膀就让老头抓住,这老头手指奇长,枯瘦如柴的,却力道倍儿足,五个指头一捏,似乎全捏中了穴位,王巍半拉身子都酸了,更别提使上劲儿。王巍只觉一恍惚,就让老头子单手给抓起来,举到跟前,鼻尖儿对着鼻尖儿。 老头儿抽抽鼻子,在闻王巍身上的味儿:“小子,报上名来!” 王巍一愣,也不知道是该说真名还是瞎编个名字,扭脸看了一眼秦晋,秦晋正疼得面部狰狞,他也不懂养父为什么会问王巍的名字,以往这种情况,都是直接在人天灵盖上招呼一下,人傻了,才肯放走。 秦晋琢磨不透,暂且对着王巍点点头,王巍撇撇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巍!怎么的吧!”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爷爷是王宝章?” “我爷爷叫王玺,宝章是他的字。”王巍下意识搭话,忽然就愣了:“靠!你认识我爷爷?!” 13回娘家 老头儿本来抓着王巍,等王巍喊出这句话,就一松手,人结结实实摔的地上,噗的一声。 “你爷爷大限快到了,你小子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王巍傻愣愣的听怪老头儿讲疯话,猛地反应过来,骂道:“你他妈的才快死了呢!我爷爷长命百岁……” “巍子!”秦晋喘着粗气拽了王巍一下,视线瞥过他脸颊上的刀口,还好不深。 老头儿哼了一声,倒没跟王巍一般见识,对着秦晋命令一句:“秦晋,你跟我过来。” “操……你还去,那老东西要花你脸!”王巍赶紧一个眼疾手快抓住秦晋的腕子,朝秦晋瞪眼,说实话,这小子长得不是一般的俊俏,虽说脸花了自己泡姑娘的时候能少个强劲对手,可王巍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得谁欺负秦晋。 秦晋回头深看王巍一眼:“我知道。”说着,也不管王巍磨叽,愣是拿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头,跟着老头走了,由着王巍在后头喊了好几声也没回头,只是应了一句:“放心,我赶得及回来帮你止血。” 秦晋是一个人回来的,王巍看见这小子的脸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那老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什么时候回老家?”秦晋没回答,直接俯下身检查王巍的伤口。 “回老家?那疯老头儿说话你也信啊!”王巍挑了下眉:“嘶嘶……疼!我这怎么说也是替你挡一刀,你能温柔点吗?” 秦晋皱着眉停止撒金疮药粉的动作:“你做好心理准备,会落疤。”说完,又叹口气:“傻不傻你?” 王巍抬眼瞅了瞅秦晋,乐了:“大老爷们脸上就该有点疤!好看!”说着又看了看秦晋:“别瞪我,你不用,你已经够好看的了!” 秦晋摇摇头,把王巍拉起来:“毁容是为了我好,干这一行,长得俊容易勾魂,不是好事。” 王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光顾着注意秦晋一直用右手,左手总耷拉着,猜测他左边肩膀刚才被咔嘣那么一下裂没裂,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一拍秦晋:“你他妈的怎么烂泥糊不上墙呢,你念书就为了认识墓碑上的字儿啊?” 秦晋不置可否,一副有苦衷的样子,王巍眉毛拧巴起来,秦晋没让他说话:“甭管我了,先管好你自己吧!这个……”说着指了指王巍的脸:“回家怎么交待?” “你说让咱地煞给舔舔,能好的快点么?”地煞是王巍看完水浒传给大黑藏獒取的名字,秦晋看他这会儿还有心情跟这革命乐观主义,绷着的脸也跟着缓和:“那还不如给你家留书一封,直接回老家,养好了再回来。” “留什么书?说我遇上神棍,人家说我爷爷大限将至,我就屁颠屁颠回去了?” 秦晋看了看王巍的侧脸:“不,你该说……没脸见人。” “靠——你小子有点良心吗,我怎么说也是替你挡的……” 要说这回家的心思不能动,一动就不可收拾。王巍虽说不相信那老东西的疯话,可总有点担心,加上秦晋跟边上一撺掇,又有点动心,干脆狠狠心,回学校找靳海东借了点车钱,再回家给姨妈姨夫留了张字条,就这么雷厉风行,直奔火车站。 “行了,甭送了,我走了啊!”王巍站在月台上头,左脸呼着一大块儿白纱布,跟秦晋挥挥手。 秦晋没回应,直接跟在王巍后头。 “你……还有嘛事儿?”王巍困惑的皱皱眉。 “我跟你回去。” “啊?”王巍一愣,就被秦晋拖着上了火车,直接被按着坐的硬座上,王巍一脸纳闷地瞅着秦晋,就差在他脸上瞅出个窟窿来了:“你跟来干嘛?” “老头子交代我有话捎给你爷爷。”秦晋倚在靠背上,不经心的说。 “什么话?”王巍打破砂锅。 秦晋没理,直接阖上眼,睡了。 王巍爷爷家在蓟县九龙山,坐完火车还要转汽车,王巍自己坐着没劲,没一会儿也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爷爷跟自己说再见,还有好好照顾自己什么的,说完扭身就走了,他拼命追,可越追越离得远。结果,王巍就这么大喊着“爷爷”醒过来了。 一睁眼,一车人都在看他。 “醒了?”王巍还迷糊着,正纳闷秦晋的声音怎么这么近,一扭脸,发现自己直接倚在秦晋身上,脑袋搁得人家肩膀上,睡的四仰八叉,王巍有点不好意思,抓着脑袋坐起来,秦晋瞥他一眼,伸手揉自己的肩膀,自言自语:“麻了……” “娇气劲儿!”王巍哼了一声,秦晋抬眼瞅他一眼,垂下眼又说一句:“擦擦脸,眼泪流我一身。” “啊?”王巍一愣怔,伸手摸摸脸颊,真是满是泪痕,一下子呆了,大老爷们儿的,做个梦还能做哭了?!王巍心里狠狠哆嗦一下,嘴里低声念叨:“妈的……爷爷,你可别出事儿……” 九龙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一下汽车,扑面而来的就是跟城市里截然不同的质朴气息,王巍跟出了笼子的鸟似的,大口地吸了吸,显得倍儿兴奋,抓着秦晋的胳膊就朝他傻乐:“走着,别跟丢了啊!” 王巍爷爷住的山里,从客运站还得走一段山路,王巍本来对这块儿的地形烂熟,可没走出几步,竟也犯了嘀咕。 “怎么回事儿,我明明记得这儿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啊……怎么成了大土旮旯了?”王巍越走越纳闷,一路上本来该一片蓊郁鸟语花香的景象全成了光秃秃的大荒山,他实在忍不住了,抓住个过路人就问:“大爷,这儿原先不是田地么,怎么全荒了?” 那个老大爷叹了口气:“前两年闹自然灾害,一场蝗灾,地全给毁了。饥荒都闹了两年了,唉,就差人吃人了!” “饿死人没?”王巍紧张道。 “饿死人没?你这毛孩子真会问!饿死的人都成捆儿了,你看那边山头上,死的太多全拿席子卷上往那扔,连棺材都用不起……” 王巍愣了半晌,心里还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他每个月都给爷爷寄吃的,只能长胖,饿不着。结果等到了老宅子门口,王巍彻底傻了。 屋子还是那屋子,住的人却变了。 “住这儿的人呢?”王巍抓着开门的中年妇女问。 “你说原来那个老头啊,五年前就搬走了!” 五年前? 王巍愣了愣,第一反应是那我这五年来寄过来的东西都是谁收了?女主人似乎也反应过来不对劲,警惕地看了王巍一眼,立马儿就要关门,王巍急了,扑上去门就阖上了,他气得咣咣砸门,最后实在没辙了,喊道:“我不用你赔钱了,你告诉我人搬哪儿就成!” 半晌,里头报了个地址,王巍忽然撒丫子跑起来,呼哧呼哧的脸上绷得死紧,秦晋在后头紧跟着他。 爷爷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搬家?这么大的事儿他姨夫姨妈怎么不告诉他?还有……如果爷爷没接到他寄得东西,姨夫姨妈有没有想着寄东西过来,如果也没寄……后面的,王巍真的不敢想,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赶得及的,一定赶得及的,总不能所有人都饿死,爷爷……准没事儿,准他妈的没事! 王巍越跑越快,军跑鞋让他甩掉了一只,也没工夫找,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地方的时候,嘴里全是浓浓的血腥味儿。王巍实在跑不动了,扶着路口一棵歪脖子树,猫着腰,按着心口,直咳嗽。 “秦晋,快……沿着这条道进去,找找12号门……快帮我看看……爷爷……”王巍指着路,喘的话都说不稳,秦晋拍抚拍抚王巍的后背,等他话音一落,立马儿顺着方向跑进去,很快消失在拐角。王巍倒着气儿,一步一步慢慢往里头走。等他走到门口,正看见秦晋从里头出来,王巍往前上一步,秦晋堵住,王巍扒拉扒拉他,他也不动。 “躲开!”王巍吼一句,打算从右边绕,秦晋往右跨一步,又给他堵上。 “你他妈有病是吗!”王巍气得抬起头朝秦晋吼。 秦晋深看王巍一眼,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晚了,老人家他……” “秦晋,我□大爷!”王巍一瞪眼,一巴掌朝着秦晋脸上就呼过去,啪的一声嘎嘣脆,王巍吼道:“不想死就他妈的给老子滚远点!”说着,拽开秦晋,冲进院儿里。 院里头,几个大小伙子正抬着个卷起来的草席,看见王巍冲进来一愣。 “放下——都他妈的把人放下!我爷爷还没死呢!谁敢动他一下试试!”王巍满脸吼得通红,额上青筋都暴起来了,跟杀红了眼似的,让人看了害怕,俩小伙子无奈地摇摇头,把席子卷放下,刚想说两句劝慰的话,王巍就跟护食似的扑上去,抱住席卷子,一点一点打开。 里头裹着的是个清瘦的老头,闭着眼特别安详,可是身上瘦骨嶙峋的,竟然已经不成人形。 王巍愣愣的看,浑身都哆嗦起来,嘴唇嗫嚅的,喊了一声:“爷爷……”豆大的泪珠子,再也打不住地往地上砸。 14入殓 看着一个孩子跪在地上悲恸欲绝,两个大小伙子也心里可怜,想去扶王巍,秦晋过去一把拉住俩人,跟他们摇摇头,接着垂下眼静静盯着王巍看。王巍哭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早上姨妈给揣的俩馒头,掰一块儿送的爷爷嘴边上:“爷爷,看你瘦的,都饿晕了,赶紧的吃口馒头,吃了就醒了……吃啊……吃啊!” 边上的俩年轻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连拖带拽的把王巍弄起来。谁知道才一碰到王巍,这孩子就跟发了狂的猛兽似的,死了命地挣扎,连骂带踹的:“操——谁他妈敢动我!放开!放开我……” 咣—— 秦晋上前去直接照着王巍脑袋上给了一下子,只见王巍白眼一翻,秦晋一伸手,这小子就跟布片儿似的搭在他胳膊上了,秦晋一抬手,把王巍反着扛在肩头,朝那俩年轻人点点头:“老人家就交给我们吧。” 王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后脑勺疼得要命,呲牙咧嘴地坐起来,借着外屋摇曳的烛火能看见秦晋的身影,蹲在地上,也不知在干些什么。王巍下床要走,发现脚底板一扎一扎的疼,抬脚一看,竟然被缠上好几圈纱布,还渗出点血渍来,估摸着是丢了鞋跑山路跑的。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秦晋身后,王巍愣怔了一下,视线久久不能从地上躺着的老人身上离开,这才反应过来——爷爷死了。 “你干嘛呢!” “准备入殓。”秦晋没回头,手里拿着一柄小刀,给老人刮脸,剃头:“去给我打桶水,一会儿洗身。” 王巍傻站在秦晋后头看了一会儿,猛地一个转身,拎了桶跑出去。秦晋抬头看一眼王巍的背影,慢慢垂下眼,继续入殓的准备工作。 不大一会儿,王巍提着桶回来,秦晋帮王巍爷爷脱衣服,让王巍拿身儿干净衣服来,王巍取了衣服,也蹲下来帮着秦晋给爷爷擦身。 老人的身上瘦巴巴的,皮包骨头,王巍擦了两下右手开始抖,他立刻拿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身子也跟着抖。 “操……”王巍低声骂了一句。 “起开,别碍事。”秦晋全当没看见,拱一下王巍,自己麻利地完成洗身,开始给老人穿衣。秦晋系着扣儿,王巍在一边悄悄地把衣角抻平…… “别把眼泪滴你爷爷身上,否则以后做梦不见他。”秦晋淡淡提醒着,王巍一愣,狠狠抽了一下鼻子,别过脸去:“你他妈的才哭呢!” “又不是我爷爷,有什么好哭的。”秦晋事不关己的,似乎全然不把王巍的失态当一回事,整理好死人,双手合十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王巍这会儿也平静下来,瞟了一眼秦晋。 他其实顶感谢这小子这副不上心的劲儿——他一大老爷们儿,又是大院儿那有面子的老大,总不想被谁撞上自己这么不成气的鬼样儿,秦晋要敢在这时候同情他,他非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心里暗松口气。王巍眼眶红红地看向爷爷,然后猛地往下一拜,咣咣咣地嗑起响头来。 脆生的磕头声伴着超度声,渐渐地,秦晋闭上嘴,王巍咚的一下,一个狠头撞在地上不起来,秦晋垂眼看他,叹了口气,伸手按住这小子的毛脑袋,就在同时,王巍终于崩溃一般,闷声呜咽起来。 夜特别静。 王巍的哭声才显得特别清晰。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5节 秦晋也不看他,只是抬着头,放长目光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那男人压抑的抽泣声从耳朵里传进来,扯着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我警告你秦晋,别他妈废话!”王巍瓮声瓮气地低吼。 秦晋狠狠揉了揉王巍的头,一句话也没说。 按照习俗,王巍给爷爷守灵三天。没人跟他轮流,他就不吃不睡,在爷爷身边跪着,秦晋也不劝他,自己找些事干——去林子里砍树,做棺材。 王巍爷爷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听说城里来了孙子在王家守铺,村人纷纷过去吊唁。白天家里人流不断,王巍就在一片叹息声跟哭声里跪拜回礼,一天也不知听见多少回“节哀”,他倒是一副不怎么重创的样儿,朝来人大喇喇地一咧嘴,一句“放心,我坚强着呢!”来人也就再就没话了。 这天晚上,王巍把最后半拉馒头掰成两份,大块的给了秦晋:“你棺材做的怎么样了,明天能下葬?” “这个不用你操心。”秦晋瞥了王巍一眼,这小子两天两夜没睡了,眼都肿了:“我替你。” “替我什么?当孙子啊?”王巍呛他一句,也不动劲儿,秦晋沉默一下,过去拽王巍胳膊。 “你别动我!我真跟你急啊!”王巍吼了一声,秦晋还拽,他骂一句“□妈勒个b……”一把推上秦晋,发狠似的跟秦晋滚在一起,一下子就把人按到在地上,抡圆了胳膊一拳兑过去。 秦晋哪是个吃亏的主儿,张手就攥住王巍的拳头,上腿把他腰夹住,一翻身立马儿把人压下,抡拳就上,打了个正脸。 “操——你小子下狠手!”王巍啐了一口血,真急了,咚地一下就拿脑门儿撞上秦晋脑门儿,接着伸胳膊扼住秦晋的脖子,往死里勒,秦晋也用相同的方法勒住王巍,俩人打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在地上直打滚。 也不知撞翻了多少桌子凳子,等这俩人打够了,屋里一片狼藉,王巍跟秦晋躺平了,手脚大张着,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舒坦了?”秦晋扭脸看王巍,这小子一脸青紫,左边脸颊肿起老高,嘴唇打破了,呼呼直流血,看他这意思,秦晋就知道自己样子也好看不到哪去。 王巍扭头看秦晋一眼,喘口气,转回头继续看屋蓬顶子:“舒坦!真他妈舒坦!”这么说着,王巍忽然大叫起来:“啊——真他妈舒坦啊!”胸口跟着一起一伏的,喊完了肺里难受,一个劲儿猛咳起来。秦晋一直看着他不说话,直到王巍转头看向自己,秦晋哼了一下,冒出声轻笑。 王巍一愣,瞅着秦晋那张小白脸被打花了的怂样儿,跟着噗嗤两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秦晋,我想明白了。人都死了,我跟这儿瞎折腾真他妈傻逼!我难受,爷爷反而不安生,我得好好活着,爷爷才走的放心!你说,是吧?”等王巍终于平静下来,猛地就冒出特深沉一句话,接着他转脸看秦晋,想说让这小子也见识见识他王巍也是个成熟男人,没想到一看见这混蛋的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我操——你小子打上呼噜了!”这么吼着,王巍一个跃身骑在秦晋肚皮上,狠狠拍着他的脸:“死猪!你他妈给我醒醒!操——谁说替我的!谁说替我的啊?啊?!” 秦晋当真睡死了,王巍慢慢消停下来,低头看着秦晋,轻着声音,特别慎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下葬的事儿办的挺利索,棺材是秦晋做的,俩人一块儿埋了,没有墓碑,王巍给立了个木牌,上头王宝章三个字写的歪扭,但也算有个主儿了。 “回城吧,要不就饿死了?”站的坟头边上,秦晋问王巍。 “还没圆坟呢,再等三天。”王巍把坟前的土抓一把,拿布包起来,揣的怀里,站起来:“你不会打猎么?最不济,咱还能要饭呢!”这么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那胳膊肘子装装秦晋腰眼:“对了,那疯老头让你给我爷爷稍什么话?” 秦晋瞥王巍一眼,半天,才极慢的开口:“那我打猎,你要饭。” 王巍一愣,破口大骂起来:“操——老子问你话呢!” 秦晋不理他,径自往家走,王巍真拿这人没辙,翻了个白眼跟着,时不时俩人对上两句话,王巍倒也没发觉,有这人在身边搅合着,爷爷的离开带来的痛苦,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 15倾心 老家的条件艰苦,特别是俩大男人挤在一张土炕上,夜里凉了一抢被子,就满屋子飘棉絮的时候。 “你还没睡?”秦晋扭过身来,整张脸皱巴成一“困”字,这副能吃能睡的样子让王巍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靠——你他妈属骆驼的吧!我这儿饿的胃都反酸水了,你还能舒舒坦坦的睡着了?”王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胃里一抽一抽的,根本没法儿集中精力,秦晋熟睡的微鼾更是让他心烦,拿脚丫子踹踹秦晋,王巍难受地哼哼。 秦晋半撑起身子,打量了一下王巍——这小子的确脸色不大好,深陷的眼窝里,那对大眼珠子也不怎么有神了,秦晋看他捂着肚子直运气,也没说话,直接坐起来,穿衣服穿鞋。 “秦晋?” “我给你找点吃的去。” “你甭扯淡了!满村儿的活物都让人吃了,咱俩也就能互相择择身上的虱子……”王巍贫都没啥底气,伸手拉了拉秦晋的胳膊:“歇吧你!咱俩聊会儿,转移转移注意力?” 说饿是真饿,可王巍睡不着,却不全因着这个。蓟县这地方,全盛着他跟爷爷的回忆,一闭上眼,全跟过电影儿似的跟脑子里头转啊转,转的他不只胃疼,心更疼。 所幸,身边儿的温度跟鼾声提醒着王巍,他还有哥们儿。 “娇气。”秦晋哼了一声,往炕上一躺,盯着顶棚的横梁。 王巍喘口气儿,胃里难受,哼了一声:“说点别的!” 秦晋扭头瞅他一下,王巍也仰躺着,光着膀子,身上瘦巴巴的没有几两肉,肋骨下头胃口那块儿凹陷下去,显然是饿过劲了。秦晋转了身子,对着王巍,伸过手覆在王巍胃口上。王巍傻眼了会儿,这小子火力壮,手心是热乎乎的,别说,捂在肚子上还挺舒服。 “起开起开!还真把老子当小娘们儿了!”王巍一皱眉,拍开秦晋的手,双手顺势垫在后脑勺底下:“我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饿得睡不着觉是常事儿,这时候,我爷就唱歌给我听……”王巍眯眼看着窗户缝子,月光从外头透进来,晕出来一层朦胧的光晕,记忆就像打开闸门的水,汩汩流出来。等到回过神的时候,王巍发现自己已经低声哼唱起来。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俄罗斯民歌朗朗上口,王巍只唱了一遍,秦晋就学会了和上来,这小子声音低沉,唱起旋律特别有张力,王巍第一次听秦晋唱歌,多半是好奇,闭上嘴放他自己唱。秦晋发现王巍闭上眼不出声了,以为他睡着了,稍微迟疑一下,接着低声哼唱: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河面泛起银色月光,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在这宁静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胃口上又被那小子固执地压上手掌,王巍这回倒没翻脸,只愣愣瞅着顶棚。 “秦晋,我睡着了,以下说的都是梦话!” 秦晋怔了一下,就看见王巍玩了命地往被子里缩,就露出两只脚,晃晃:“爷爷是我害死的……”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发出来,秦晋伸手拽,被王巍死死抓住被子边。 “我心里留恋老头子,跟姨夫姨妈总隔阂着,以为这样子总有一天他们烦了,腻了,就能把我送回来。结果他俩膈应,打定主意不让我跟老家往来,他们自己也生怕爷爷反悔,避之不及的,还瞒着我让爷爷搬了家……操——我是进城过上好日子了,爷爷谁也不管了!”王巍眉头一拧,狠狠吐了一口气:“我他妈当初要死硬着不进城,爷爷准活着,我他妈但凡对那俩人阳奉阴违,他们也不至于跟老家断了,我他妈要是早点回来,爷爷没准儿还有一救,我他妈……” 被子开始颤抖起来,秦晋迟疑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下手,最后还是拍拍大包袱,大包袱颤动一下,嗡嗡发声:“梦话说完了,我继续睡了。” 秦晋一时无语,半天,才说道:“行了,这事儿不赖你。” “赖谁?”王巍喃喃地问。 “赖命。” 一时间,屋子里静下来。半晌,王巍低低骂了一句:“去他妈的狗屁命……” 秦晋不多话,伸手掰过王巍的脑袋,按在他怀里,使劲儿揉了揉,王巍心里难受,也由得秦晋下手了,闷闷道:“说点话。” 秦晋没话好说,不应他,王巍低低地又开始唱起了那首歌。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带着浓重忧伤的嗓音回荡在屋子里,秦晋皱起眉,手上不由得紧了。 16老二 第二天早上,王巍又是给饿醒的,秦晋倒是没影了。王巍骂了一句,就听得院儿里嗷呜嗷呜的,等他蹭出去,正看的秦晋蹲的地上,手里抓着个毛呼儿的小玩意儿,玩的不亦乐乎。 “靠——你给我逮了个耗子吃?” 王巍也凑上去,低头一看,感情不是耗子,是耗子那么大的一只狗崽子,浑身光秃秃的,粉不溜丢的裹着一层半透明的小绒毛,正嗷嗷叫唤着,秦晋给它拎起来,王巍发现这东西脑门儿上还长着一撮儿黑毛。 王巍正要下手抓,秦晋斜他一眼,扔给他俩馒头。 王巍抓过来,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填,猛的意识到什么,又生生把馒头从嘴里撤回来,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那什么……你吃了吗?” 秦晋笑了一下,伸手拿过王巍咬出牙印的馒头,几口吞下去,王巍看得直发愣,咽了口唾沫。 “咳……哪来的?” “火车站,抢的。”秦晋心不在焉,一边儿回答,一边儿拿茅草给小狗崽子编了个窝,往里塞点被子里漏出来的棉花,接着把小狗崽子丢进去。小东西不老实,想往外爬,秦晋就不厌其烦地一回一回把它按下去,最后这小东西以为上头有挡着的,就老实了,干脆卧在窝里不动弹。秦晋很满意地眯起眼,把小窝放的床边上。 “怎么意思?”王巍咬了几口,馒头就啃没了,噎得直么拿拳头砸胸脯:“咳咳,这耗子呢?” “我捡的。”秦正看见王巍蹲身去戳弄那狗,立刻提醒道:“这个不能吃。” “废话!”王巍顶了一句,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让狗崽子趴在自个儿胸脯上,一手拖着:“你惦着养这个?” 秦晋盯着狗,没说话。 王巍乐了:“那敢情好,名儿我都想好了,你瞅它,细长条的,粉不溜丢还带毛儿,尤其是脑顶上这一簇黑,我操!形似了——就叫老二得了!” 据秦晋说,狗是跟王巍爷爷坟头边上捡的,是好品种,他绝对要带走。王巍开始还没当回事儿,等到上火车了,发现这小子还抱着狗,王巍才明白这小子是认真的。 “你别这么明目张胆的,火车上不让带狗!”王巍最近饿得胃口都瘪进去一块儿,正好把狗塞得衣服里,放胃口那,蒙混着上车。但这么着,胃口还是鼓出来一块儿,王巍只好捂着肚子,佯装打着饱嗝。 这狗也怪了,在秦晋手里服帖着呢,一到王巍这儿,就在他衣服里嗅来嗅去到处钻,王巍死按着这东西,脸上异常扭曲。对面是个农村大爷,好奇地瞅着王巍老半天。 这会儿,小狗忽然拿尖牙啃了王巍肚皮一下,王巍瞪圆了眼,吸了口凉气:“操!你能让你们家老二老实点吗?”王巍说话声音不大,但明显对面的大爷听见了,也跟着倒吸了口凉气。 这会儿,列车员过来查票,老大爷抓住列车员的胳膊,跟揪住救命稻草似的:“那个……同志,俺,俺要求换个座儿……” “换个座儿?你当火车是你们家开的,说换就换?”列车员是个少妇,白了老大爷一眼。 “可是……那个……同志……”老大爷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瞥了瞥王巍,少妇也好奇地扭头朝着王巍看。王巍捂着肚子,表情狰狞的对着女乘务员挤出一个笑。 “你……身体不舒服么?”王巍的演技太过逼真,女乘务员直接吓得花容失色。 “胃疼。”王巍眉毛拧成一团:“能给来点儿热水么?” 到底是王巍看上去太过痛苦,女乘务员立马儿就要去拿热水,就这节骨眼儿上,忽然衣服里那狗“嗷”的叫唤了一声,女乘务员愣了一下:“什么声音?” “打嗝。”秦晋拽了王巍一下,王巍配合地“嘎”了一声。 女乘务员还是狐疑地看着王巍,忽然皱皱鼻子,接着就看见王巍肚脐儿那里洇湿了一块儿,呀的一声,倒退了两步。 “咳咳……那个,对不住了,我们家老二我总管不住……”王巍笑出一嘴小白牙。 女乘务员瞪大了眼:“你……你……臭流氓!”说着,踩着蹬蹬蹬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王巍转过眼来看着那大爷,朝他也乐:“大爷,还换座儿不?” 王巍是带着一身尿骚被人捂着鼻子躲避着下的车,站的月台上,王巍把小狗掏出来扔的秦晋怀里,仰着下巴眯眼看他:“你小子他妈的欠我一个月的饭!俩月的烟!” 秦晋面无表情,接过狗崽子,由着王巍扯着他的衣领,一脸威胁。 “这个等会儿再说,你爸妈。”秦晋朝王巍身后努努嘴。 王巍一扭头,就看见姨妈姨夫正站在月台那头,脸色不太好地盯着他。 “你叫他们来的?”王巍瞪了一眼秦晋。 “我让人捎话儿,你饿出胃溃疡。” “操——他俩有什么火儿,哥们儿你先替我扛着!”王巍一闭眼,咣的就倒在秦晋身上。 17万恶的牛奶 有时候,这话就不禁念叨。 医院检查报告出来,还真他妈的是胃溃疡! 王巍唯一的亲人已经没了,他也没必要再跟姨夫姨妈对着干,只不过因为搬家的事情,与那两个人隔阂着,就算不刻意刻薄,态度上也热络不起来。 这会儿,王巍躺在病床上掏耳朵,企图把刚头儿姨妈那些没完没了的唠叨全清空,心里倒也没少埋怨秦晋黑嘴。所幸,这回胃病倒也没影响初三的课业——因为,北京也不传达了个什么精神,一夜之间,满大街都是大字报,学生里头也开始成立什么红卫兵组织,细的王巍也没搞明白,反正是停课了,他做了十多年的美梦竟然这么痛快的给实现了?! 王巍感到难以置信,他也不知道这是天上掉了馅饼儿,还是老天爷成心拿他开涮呢!这个问题,王巍现在搞不明白,即使是很多年之后,再想起,王巍依然得不到答案。 靳海东他们仨第一拨儿就参加了红卫兵,也是附近几个军区大院儿里的人撺掇的,听说北京那帮干部子弟自称“老兵”搞得风生水起,天津作为首都的后花园,也不能落后了,有人挑头,把干部子弟全都聚的一块儿去,这就成了靳海东他们加入的这拨儿兵团。 “哎呦我操……哥们儿今儿个打的这架,真他妈的没挑战性!”胖子把军挎往床上一甩,露出半拉板砖,王巍瞥见砖头上的血迹,挑眼看胖子唾沫横飞地自吹自擂:“那帮小崽子,一看见我胖爷,操——吓得都癫痫了,屁股不留的就他妈跑啊……” “歇了吧!那叫屁滚尿流吧胖爷爷!老陈要真让人批斗了,胖子你那文化水平还真成问题!”靳海东痞气地笑笑:“我赶明儿找我爸要点硬可的,这板砖拿着真他妈不顺手,听说南开区那块儿的都有枪!”说着,伸手按的王巍两条大腿上:“我说哥们儿你赶紧好,下回拉架介绍老大给你认识认识,他一直念叨着要你入伙!” 最近姨夫出任务,姨妈又一直工作很忙,回家也晚,方便了王巍这拨人跟家里碰头,参加红卫兵的事儿,靳海东不知道跟王巍提了多少回了,一直被王巍拿胃残了当借口,摆着架子。 王巍是不爽,他才回老家几天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天津城大大小小的地头蛇跟他妈雨后的狗尿苔似的疯长,最让王巍不乐意的是这河北原本是他的地界儿,就这么两天,他手底下这帮人全他妈的见风使舵,入了红卫兵了! 是,乱世出英雄,谁都想当英雄。 炒家,批斗,破四旧,嚷嚷着造反有理,一身儿王八绿愣是让一群秃小子穷威风了好一阵子。听说北京清华一哥们儿——红卫兵领袖,直接让□接见了,哥几个就扛不住了,都瞅着红卫兵光荣,全他妈的想逞威风…… 王巍知道,在这个革命的风潮下,新的时代来临了。老师都成了臭老九,身边不少人一夜之间就给打成□,没人敢管他们,也没人管得了他们,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机会——王巍也想分一杯羹吃,那是自然的。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淡着那个抢了他主动权的“老大”,别让他作妖作上天了! “巍子,月底南市有个饭局,你去不去?”靳海东打断王巍的沉思。 “去,白吃白喝为嘛不去!”斜一眼靳海东,王巍乐了。 胃溃疡患者主要的任务就是养着,王巍也不知道他是犯了哪个太岁,没准是他爷爷命硬罩着他,现在人没了,他就虽了? 这天姨妈又一大早就出去了,她们单位也在搞批斗,每天忙得很。王巍把家里翻了个遍,他姨夫的抽屉都撬锁了,愣是没找着烟,就找着一盒避孕套。 王巍烟瘾犯了,烦躁的没辙,拿出套子躺的床上当气球吹,就听见外头门响。 “谁啊?”把套子掖的被子里,王巍趿拉着鞋去开门,就看见秦晋抱着狗崽子杵在门口。 “你bk的也知道得来看看哥们儿啊?”王巍咧嘴一笑,扭身往回走:“进吧!” “有奶么?”秦晋一点不跟王巍客气,对他们家倒是熟,进来就到处乱找,看得王巍一愣一愣的。秦晋发觉王巍拿眼神挒他,稍微抬了个头:“它饿了好几天了。” “我操!”王巍啐了一口,脸上拧巴了:“合着我在秦爷您心目中还不如一畜生呢?”秦晋没说话,王巍更窝火,往床上一座,翘上二郎腿:“没有!要奶找你妈去!” 看王巍犯病,秦晋也不□他,把狗崽子往床上一搁,就自顾自开始找吃的。王巍斜着秦晋,伸手拎过狗崽子,小玩意儿跟大耗子似的,捏着软乎乎的挺带感,王巍拨弄着玩儿,看狗崽子在床铺上打滚儿,拿手指头搔着这玩意儿的小肚皮。 “他凶着呢,别咬着你!”秦晋看王巍玩的欢,好心提醒一句,就听得王巍“操”了一声,食指让小狗崽子咬了一口子。 秦晋皱了皱眉,过去一把抓起狗崽子,放的肩膀上,说也神了,那小东西就安安静静地趴着不动弹,秦晋坐的床上,把一大杯牛奶递给王巍:“拿着。” 这年头牛奶是紧俏玩意儿,拿奶票都买不来,这还是王巍姨夫托关系从国外带来的奶粉,专门给他调养胃溃疡的。好么,让这小子抢了喂狗了?王巍直接抢过杯,就没打算再撒手。 秦晋抓起他左手,捏着受伤的手指头看了两眼,口子不深,血倒也没少流,秦晋抓着王巍的手一拽,直接放嘴里嗦叻嗦叻。 “你他妈恶心不恶心啊!”王巍猝不及防,身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一瞪眼,非要抽手。 “别动!给你消毒呢!”秦晋显得很不耐烦,愣是死箍着王巍的手腕子:“这不是普通的狗,它咬得口子得处理……” “去你妈的——”王巍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反感,浑身都跟过电似的,不舒服。干脆提脚就踹,狗崽子趁乱嗷的一声,从秦晋肩膀上扑下来,奔着王巍拿牛奶的手就去了,咔嚓一口,王巍也跟着嗷了一嗓子,杯没拿住,牛奶洒了一床。秦晋一愣,伸手抓了狗崽子丢一边儿去,又想看王巍那只手。王巍这会儿真他妈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就要照着秦晋打一顿,秦晋一看这意思,先制住王巍再说,一下子就按住王巍肩膀子,把他摁的床上,跨开腿坐的他身上。 “手给我看看!” 王巍被摁在床上呼哧带喘,一脸怒容:“看你麻痹!”说着有点岔气儿,倒口气儿骂了句操:“你小子他妈的懂不懂照顾病人啊……” “胃疼?”秦晋愣了一下,看王巍直翻白眼,俯下身去拍他脸:“王巍?” “我□妈小样儿的!上当了吧!”王巍猛地一窜,脑门咣的跟秦晋嗑的一块儿,伸手一搂秦晋的脖子,咔一口就咬上他侧颈,真他妈解气! “诶?巍子,你们家门怎么大敞着啊?”就这么寸,听见一声门响,靳海东跟胖子进来了,王巍这才想起了今儿个跟他们约好了上南市,有饭局。 “我……操……” 胖子瞪圆了眼,就说了俩字——也没别的词儿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王巍床上一团乱,秦晋正骑在他身上,王巍伸手搂着秦晋的脖子,正处于一团乱糟的核心,凌乱的被子上,还有着可疑的白色痕迹…… “等会儿!我先收拾了这小子!”王巍还没觉得不对劲,一把推开秦晋,翻身骑上去。 靳海东眼神有点飘,半天,来了句:“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 “啊?”王巍扭头一愣,发现这俩眼神特诡异地在自个儿身上扫,一低头,在家里静养本来就穿着裤衩背心,这会儿跟秦晋闹得,背心都臃上去了,露着半拉胸脯,身上蹭的都是牛奶,白色的液体顺着肚皮直么往下流…… “我操!这是牛奶!”王巍脸上一热,伸手摸一把,往前一伸:“不信你闻闻!” 胖子表情扭曲地往回退了半步,靳海东伸手指了指床上特明显的一个半透明套状物:“巍子,我还真不知道你好这口儿……” 王巍看一眼那套子,现在杀了自己的心都有:“我要说刚头儿自己拿这个当气球吹着玩儿,你们信么?” 俩人没吱声,一副吃了屎的虽样。 “我操!真是牛奶!”王巍急了,舔两下自己的手,点点头。这会儿,那俩人的脸已经不是膈应可以形容的了。王巍还不死心,从床上跳起来就扑到胖子跟前,伸手非得让他尝,胖子捂着嘴,跟看见阶级敌人似的,一个劲儿的摇头。 “胖子,你今天要不张嘴,就不是我兄弟!”王巍吼。 “哎呦巍爷,我还是处男呢……这事儿你找东子,他经验丰富!”胖子求饶,王巍更来气,愣把手塞得胖子嘴里:“我说了是牛奶吧!” “操——胖子我一世清白……巍子,你他妈这两天奶喝多了吧,那啥都一股子奶味!”胖子抓开王巍的爪子,一边呸呸着,一边骂。 靳海东在一边儿看得一愣一愣的,王巍气得脸都红了,扭头冲着秦晋喊:“你他妈的倒是说句话啊!” 秦晋正坐的床上,拿手指抹着牛奶喂狗呢,听见王巍喊,漠然地抬头,靳海东这会儿想起来什么,忽然一拍脑袋:“靠,我都忘了,赶紧的换衣服,饭局别误了?”说着,看了一眼秦晋:“要不,嫂子也一块去?” ps:第18章是重复章节,被锁。 19老k 要说南市中心,清末明初的时候是天津的“三不管”地带,这里五行八作,应有尽有。当年以中国政府不管、日租界不管、法租界不管,号称 “三不管”。解放后,这儿成了天津卫老百姓休闲娱乐的地方,来这儿消费用不着大把银子,兜里揣个一块两块的就能遛上大半天。但要是你想玩出花来,茶馆戏园子,烧钱的地儿也不少。常年跟这儿消遣的人,就两种,一则少爷,二则流氓。 这个所谓的“老大”就是个披着少爷皮相的流氓。 见面是安排在茶馆儿里,“老大”身边儿带着几个红卫兵,摆了一桌子茶水瓜子儿,王巍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大光头,一身的绿军装,袖子上带一个红袖章,朝自个儿招手。 “老k!这就是我老跟你提起的,我们这片儿的核心领袖,巍子!”靳海东把王巍引荐给大鸡子儿。王巍笑笑,大鸡子儿特热情地伸出手:“王巍是吧,久仰久仰,兴业街进香里的?”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6节 王巍斜了一眼那只手,没动:“嗯,我跟胖子一个院儿的。我爸解放战争四军,抗美援朝当过总司令。” “呵,皇亲国戚啊!”老k笑了一下,没再提自己出身,表情倒也从容,伸着手也不往回撤退:“欢迎加入,我们这就差个血统纯正的。” “老k你这话我不爱听啊,什么叫差啊,我不算啊!”靳海东打了个岔,一拽王巍,让他跟老k握了个手:“巍子你甭客气,赶紧找地儿坐!岑儿你过来,坐我边上……”好在靳海东带了女朋友,这时候正好拿来缓和气氛,他往凳子上一坐,再一招手,就让女人紧挨着她,挽住他胳膊。 靳海东的女朋友叫姚岑,长得属于特显眼的那种漂亮,拿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种女人,带出去倍儿有面子,也因此成了跟他时间最长的妞儿。这会儿,这姑娘穿一身紧身的军装,身子凹凸有致的,脖子上系个红纱巾,更显得脸色好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住对着靳海东放电,其余这几个秃小子都看愣了去。 “靳老弟好福气!”老k笑着,转过话锋对着王巍:“巍子,喜欢什么样的,哥们儿给你介绍一个?” “我们巍爷口味跟一般人不一样,喜欢随爸的……”胖子插嘴,伸手跟胸脯上比划比划:“平的!” 老k愣了一下,王巍知道胖子这厮成心挤兑他呢,踹他一脚:“滚你妈的!”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下回让兄弟给你介绍几个。”老k笑笑,视线忽然定在秦晋身上,眼神一转:“这位兄弟是……” “我哥们儿,秦晋。”王巍一嘴带过,老k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晋半天,点点头。 “哥几个,来晚了啊!”正说话呢,四眼儿从外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脑顶上带着个军帽,把军挎扔的桌上,拿起茶壶倒了碗水咕咚咕咚的灌:“你们猜猜今儿个学校里头谁挨批斗了?老陈!操——我就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吧,我一看红卫兵压着老陈上礼堂了,追上去就给他一顿骂,从□思想讲到破四旧□,讲的他一愣一愣的!” “上回我们一哥们儿上厕所,遇上一老头,哥们儿跟他喊了句□万寿无疆,那老头憋屎憋不住,就来了句,疆,疆,疆……疆你个大jb,老子我都快拉稀了!操……当时还没进去呢,就让哥们儿拖住了,一喊来了一群红卫兵,直接绑上批斗,那老头吓得直接窜稀了,没把我那哥们儿熏死,哈哈哈……”胖子插嘴道,一说完,一群人全大笑起来。 靳海东那女朋友不好意思了:“你们这帮人,真流氓。” 靳海东大笑起来,揽住女朋友凑得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孩儿猛捶了他一下,红着脸骂了句“讨厌”。 “我操,注意点影响行不行啊!”四眼儿酸了一句,老k招呼他坐下:“克明,你带着这帽子不热?” 四眼儿忽然被戳中心事,脸上一下子黑了:“老k你再跟我提脖子以上的物件儿,别怪我不给面子啊!”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大伙儿更好奇,四眼儿骂了一句,开说:“话说我今儿个去剪头,咱想赶个潮流,又他妈的怕被批判奇装异服,你们记得有首歌叫大海航行靠舵手么?就那个,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靠,你他妈还唱上了,接着讲!”王巍不耐,拿茶杯砸了四眼儿一下。 “讲讲讲!你别着急啊!”四眼儿捂着脑袋,清了清嗓子:“我一进门儿,就跟师傅说,给我理个大海航行波浪式!咱也学习学习□思想!那师傅愣了一下,就让我洗头,我把眼镜儿一摘,等了半天,等他弄完了,再一戴上,我操……给我剃了个秃瓢!我当场就急了,站起来就要抡那老头儿。我问他,我不是让你理大海航行波浪式吗?你他妈给我理了个精卫填海啊!你们猜那老头说的嘛?”四眼儿瞪了瞪眼,气呼呼地:“他给我来了句,小伙子,你不懂,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毛泽东思想照全球’……” “哈哈哈哈……” 屋里爆发出一阵大笑,靳海东乐得直垂桌子,王巍也笑岔了气儿,冲着四眼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挤兑:“我说四眼儿,你知道近视眼最大的悲哀是嘛么?”四眼儿挑挑眉,王巍乐着继续:“那就是你剪头发的时候看不清,剪完戴上眼镜儿,心里默默地骂一句操,然后还得镇定地跟剪头发的哥们儿说,还行……” 这句说完,大伙儿又哄笑起来。 “你们几个,凑的一块儿真够热闹的。”老k止住笑,感慨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把电影票,放的桌上:“这是智取威虎山的票,八一礼堂,这礼拜日,算见面礼了。” “哎呦我操,都是好座儿!”胖子眼睛发直,伸手就去摸,王巍猛地打了他手背一下:“这无功不受禄的?老k你有事儿就说吧!” 老k乐了,视线在王巍几个人身上打量一圈:“巍子果然是明眼儿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东局子那拨儿流氓一直跟咱们老兵杠吧?” 王巍低头琢磨了一下:“谁又被砍了?” “没谁,先下手为强嘛!” 王巍乐了:“我其实也有见面礼给你,就是一着急出来忘带了。”这么说着,忽然站起身来:“基督山伯爵,是本儿世界名著,下回给你带过来。”这么说着,也没拿票:“我走了,你们愿意玩儿就多玩儿会儿。”说完,毫不客气地走人,秦晋也跟着起来,靳海东皱着眉,跟老k道了个歉,喊了一声王巍,王巍不理他,他也没追。 “基督山伯爵?”秦晋跟在王巍后面,低声念叨。 王巍笑了一下:“哪天你看看,那书不错。”说着扭头瞅一眼秦晋:“中心思想就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晋点点头,似乎在回想刚才几个人对话:“这红卫兵办事,不地道。” 王巍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秦晋,这话你跟我一个人说也就算了,别乱说。”这么说着,王巍忽然息声,抬头看了两眼秦晋,忽然发现,回想起来,这人除了跟自己,似乎跟别人都没怎么说过话……王巍讶异于自己这个迟钝的发现,半天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很微妙。 秦晋看王巍的表情这么一会儿变了不知多少回,觉着好玩,不过也没耐心一直这么看下去:“走么?再不走来不及了。”说着,朝王巍身后指了指。 王巍一愣,扭头,正看着对面一伙人一窝蜂的朝他们这边跑,军挎甩哒甩哒的的,手里不是举着棍子就是举着砖头。王巍赶紧拽了秦晋一下,俩人闪到拐角,就看见这帮人呼噜噜地从他们跟前跑过去,呼喝着上了茶馆儿。领头儿那个,王巍认识,就是东局子的那流氓头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呢? 王巍皱起了眉。 20群架 “妈的,胖子他们还在里面!” 王巍忽然想起来,伸手从挎包里掏出块儿板砖,就听见里头传来枪声,王巍一愣,骂了句:“操,凑合吧!”接着就往里冲。秦晋皱了皱眉,怀里还揣着狗呢,也这么跟着跑了进去。 王巍进去的时候,里头已经完全混乱了,这帮人全是打架不要命的主,手底下随便抄起个嘛就是武器,放眼看去,拿着茶壶歇人的,拿着凳子砸人的,拿着碎瓷片扎人的……王巍一眼就看见人堆里一个秃头倒在地上,直抽抽,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发现是四眼儿。 “我操——我他妈就不该剃这个头……”四眼儿眼镜碎了一片,脸色苍白的吓人,一边哆嗦一边抓着王巍骂街,王巍低头一看,从裤裆到两条大腿上,全是血迹,仔细一看,才明白是让人拿枪崩了大腿根儿:“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小子让人阉了呢!” “滚你妈的……”四眼儿骂了一嘴,王巍按他一下:“你小子别叫唤了,闭眼,装死!”接着一抬眼儿看见胖子伸手拽他一下,秦晋自觉自主地挡住跟胖子打架的流氓,几个拳头抡上去。 “这拨人冲着老k来的,别他妈傻不唧唧的拿自个儿兄弟倒贴!”王巍抓着胖子:“喊警察来,我跟东子顶着,就算进去了,我们关系硬,也出的来!关键是四眼儿耽误不起,妈的他还伤了动脉,不能瞎移动……操了,我在这儿护着他,你赶紧的!” 抬脚踹了一下胖子,王巍找个桌子架在四眼儿上头,省得停个尸再让人踩塌了,自己坐的桌子上,看着。 早就有传言,大院儿横,胡同儿拧,东局子打架不要命。这大院儿子弟说的就是王巍他们,胡同儿里的就是家世一般的,而东局子,就是这群贫民窟的亡命徒。 王巍作壁上观看着这伙人,打架没什么章法,就是个下狠手。一般人插刀子插半寸,是怕离对手太近自己也挨刀,可他们插就插一寸,宁肯了两败俱伤。尤其那个头子,本来就是个能打的,再加上这种不要命的嚣张,老k那边俩人护着,对付他也勉强。 难怪老k千方百计地要弄死这小子…… 打群架就是在这场地里,你随便看谁脸生,就可以拿家伙抡他,王巍坐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招来四面八方好几拨流氓,王巍哪是吃素的,屁股也不离开桌子,光靠腿踢一扫就是一个。 要说王巍打架,估计是基因好,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瘦是瘦点,肌肉一点也不少他的。甭管是直拳勾拳摆拳,横踢侧踢回旋踢,一块儿板砖都能让他耍出花来,这孩子从小儿就无师自通似的,就没谁能把他打趴下了。 这场架,要是让那流氓插死老k,那小子就火了。但要是他把那小子抓了,出名的就是他。王巍是不想蹚浑水,可为了哥们儿来了,总得捡点便宜。 抬头对上靳海东的眼神,王巍乐了,这小子也没安什么好心! “秦晋,你替我看好了四眼儿。”王巍跟靳海东心气儿一对上,招呼一声秦晋,朝着靳海东点了个头:“走,跟哥们儿把那小子办了!” 王巍从桌子上跳下来,靳海东踹开跟前儿的流氓,俩人三步并两步朝着老k那边儿冲过去。王巍扔了砖头,随手抓了个茶杯,咣地往桌角一砸,嗑出块儿尖瓷儿来。流氓瞅一眼王巍他们来了,一脚一个踹开老k跟前儿碍事的,僵持着要捅,老k死命按着他手,小子一怒,扑上去咔的一口咬住老k的耳朵。只听老k“啊”的一声,猛地踹住流氓的肚子,人被踹的退了好几步,小子哼哼笑起来,呸的一啐,啐出半拉耳朵…… 老k捂着耳朵疼得咆哮。 王巍跟靳海东一左一右迅速包抄过去,王巍一个眼神儿,靳海东挡在窗户前,断了这小子后路。 那小子回头一瞬,王巍飞冲上去,踹飞刀子,小子大吼,弯腰躲开肘击,脑袋咚地顶上王巍胃口。 王巍本来胃就脆弱,让混小子撞出一头冷汗,小子趁机要跑,王巍赶紧伸腿绊他。小子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王巍飞扑骑上去,小臂绕过脖子,往上一勒。 “服不服?” “服你妈!” 流氓找准王巍胃口,胳膊肘朝后猛兑。王巍捂着胃闷哼,小子趁机脱离钳制。刚爬起来,靳海东冲上来,拿着这小子的刀,作势要插。 这小子不要命,伸手去挡,刀刃卡在他手心,呼呼流血,小子起腿朝靳海东裤裆里就是一下。靳海东大吼一声,撤了半步,流氓抢过刀朝着他脑门上砍。 “东子!” 王巍喊一声,扑上去推开那小子,那小子扭头看王巍一眼,朝着窗户就跑。王巍一愣,尾随伸手抓住小子的腿,小子反手刀子扎上来,被扑上来的靳海东扼住手腕,那小子一眯眼,骂了句街,往胸口里掏出一把枪。 终于他妈的知道这枪是谁的了! 这混蛋就开了一枪,第二枪现在才拿出来,估计是没子弹了! 王巍一寻思,也不虚他,对着靳海东吼:“东子,抓住他,他没……” 话还没说完,这混蛋就趁靳海东疏忽,挣脱开,拿刀反手朝着王巍胸口一掷。 “王巍——”王巍听得秦晋吼,就被刀尖扎了一下,胸口一阵火烫。 接着,世界安静了。 21住院 “巍子!巍子你撑住!他妈的那混蛋……你给我撑下去,咱还得找他报仇!”王巍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明显已经不行了,白眼直翻,嘴唇都没了血色。靳海东抓着他的肩膀,激动地吼红了脸,眼眶更红,跟发狂的猛兽似的,护士都没敢拽他。 “你安静点。”秦晋一把拉开靳海东,后者有火没处撒,扭头就吼:“你他妈谁啊!敢管我!”说着,一拳就奔着秦晋面门过去。没想到让人家单手抓住拳头,自己就生生使不上劲儿,靳海东气出个大红脸,秦晋一把甩开他,那边小护士感激的对他点头笑笑,招呼身边的护工帮忙把王巍和四眼儿的担架都抬上救护车。 正准备关门呢,不防秦晋抬腿迈上去,跟着毫不客气地坐在王巍的担架边上。 “对不起,同志,这车不允许……”护士说着,接了秦晋阴冷的一道目光,忽然觉着这位似乎比刚才那位可怕多了。 秦晋才不管护士想什么,只直勾勾看着王巍,他胸口上斜斜插着一刀,正因为是斜的,才刚好避开了肋骨,直接插到内脏。医生说离心脏很近,不确定有没有刺破心包,需要带回医院进一步确认,但从出血量来看,绝对是大动脉出血。 王巍得救的希望很渺茫。 大概医生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医生同志,我这个以后不会落下残疾吧……”四眼儿这会儿醒了,看见医生在帮他止血,转头正好看见王巍跟秦晋,愣了一下:“秦晋?巍子他怎么了?” 秦晋死盯着王巍不说话,四眼儿又问了一遍,可秦晋就跟聋了似的,仿佛这世界上就剩他跟王巍俩活人了,四眼儿忽然有点害怕,转向大夫:“我说医生同志,我哥们儿他……还活着么?” “你闭嘴!” 秦晋突如其来的低吼让四眼儿吓得一哆嗦,医生也吓了一跳:“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谁让你上来的,还扰乱……”话说了一半,医生撞上秦晋恶鬼似的眼神,忽然愣了,继而呼了一口气,低声念叨:“现在的孩子啊……” 四眼儿也愣,秦晋一直都是跟王巍最要好,跟他们不过是点头交情,所以没人见过秦晋发火,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难不成,巍子他真的…… 四眼儿心一慌,眼眶红了。 王巍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流年不利。 大伤小伤,内伤外伤似乎从来就没断过。 刀子扎心是真疼,疼得他几乎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了,迷迷糊糊地,身边人的声音他还是可以听到,只不过断断续续,距离很遥远似的。 似乎有人说了句什么,还活着么?还有谁吼了一句闭嘴?接着很久之后,又有人说扎中了心脏,没法救了。 王巍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难道他死了吗?! 正纳闷着,忽然感觉左手被狠狠捏住,疼得他呲牙咧嘴的,恨不得赶紧坐起来给这混蛋一拍盖儿,可是脑子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眼,身子也越来越沉,不像刚刚那么轻飘飘的,王巍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最后开始感觉到心口的刺痛,继而陷入昏睡。 “巍子,你可醒了!”王巍眼睛眯成一条缝,浑身沉得难受,尤其是心口火烧火燎的疼,他吸口气都费劲。 “巍子,能看见吗,这是几?”靳海东依旧不死心地喊他,还拿出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王巍一把抓住巍子的手:“别他妈晃了,我眼晕。” “我操!巍子你真醒了啊!医生同志,医生同志!”靳海东不仅没安生,反而跟点着了似的,更聒噪了,王巍绝望地闭上眼,忽然又想起点什么:“你小子,趁我睡觉那会儿,玩命抓着我手呢吧?” 靳海东一愣,继而嘿嘿笑了两声:“切,发什么春呢,我叫医生过来!” 靳海东前脚走,秦晋后脚就进来了,看王巍睁着眼,愣了一下,继而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哦,你醒了啊。” 王巍挑了一下眉,什么叫“哦”啊?这反应也太平淡了点吧,这小子死没良心的! “还疼吗?”秦晋坐的床边,稍微关心一下。 “你让人插一刀子试试?”王巍翻了个白眼:“操——那混蛋小子,我下回看见他,一定让他小子见血!对了?四眼儿没事儿吧!” 秦晋指了指王巍对过的病床:“那呢。” 王巍看过去,这不四眼儿么!只不过比他多了个氧气罩,状态似乎也没他好,还处于昏迷状态。 “他失血过多。”秦晋解释道。 “我应该伤的比他重吧?怎么比他恢复的还快?”王巍有点奇怪:“秦晋,我到底伤到哪儿了?” 秦晋瞥了王巍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你命大,正好避开内脏。” 王巍听得直皱眉,总觉得不太对劲,这时候,靳海东带着医生回来了,他也就作罢。 就像秦晋说的,王巍命大,刀子神奇的从心脏和肺叶的缝隙里穿过,还没割到大动脉,因此身体恢复的很快,也就不到一个礼拜,王巍觉得自己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不过王巍却觉得事有蹊跷。 一来,他明明记得刺穿心口的时候,那血跟开闸了似的,呼呼往外流,当时自己一低头,他妈的差点晕血——上身几乎都给洇湿了。这难道叫没割到大动脉?他身体里是有多少血? 二来,他都住院这么多天了,成天哥儿几个倒是来的勤,他姨夫出任务去了,可能没回来,可他姨妈呢?怎么也不见个人? 住院期间,老k来看过他一次,说是谢谢他救他一命,还说跟他是出生入死的哥们儿,来的时候送了一堆水果,走的时候,留下一沓电影票。可王巍高兴不起来,外面人眼里,他让东局子那流氓插的住院了,那可是跌份跌大发了,要是不找机会报了这仇,他王巍还怎么在河北混! “你们说,智取威虎山开演那天,那混蛋来不来?”王巍坐的病床上,啃老k给的苹果,瞥了一眼大家伙儿。 “这小子傻啊,刚在我们这儿犯了事儿,还敢跟我们往一块儿碰?”四眼儿摇摇头:“要我就不去。” 靳海东乖的一下四眼儿的脑袋:“那混蛋又他妈不是你!我看以他的性格,绝对不能错过了这个热闹!你们想想啊,革命样板戏开演,全天津卫大大小小的红卫兵兵团,哪个不去?他要不去了,就是自己跌了自己的份。”靳海东笑得阴险:“我赌他准去!”啪——手掌拍在病床上。 王巍也跟着笑:“我也赌他准去。”说着,跟着拍上靳海东的手背。 胖子愣了愣,看一眼王巍,再看一眼靳海东,也跟着一拍:“准去。” 仨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四眼儿,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去!准去!准去!行了吧!就等着羊入你们虎口了……” 仨人哈哈大笑,靳海东忽然转向一边安静坐着的秦晋,朝王巍挤挤眼:“让他也跟着,这小子挺能打。” 王巍寻思了一下,转头征求秦晋的意见,秦晋还不等他说话,先开口:“我去。” 王巍皱皱眉,总觉着秦晋这小子也有什么瞒着自己似的。想不通,王巍伸手抓了抓脑袋。 “嘶……”忽然头皮被划了一下,王巍疼得吸一口凉气,头皮愣是让指甲给划破了。摊开手细看,自己指甲竟然长出半厘米那么长,这才几天啊?而且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指甲以前有这么锋利了? “我擦!巍子,你这爪子都能赶上九阴白骨爪了吧?”四眼儿乐了。 王巍斜他一眼,挤兑一句:“你小子养你的大腿根儿去!养不好,撸管子都成问题!”说着,自己研究了一下指甲:“干脆我就这么着去等那混蛋,打起架来又多了个武器!怎么样?” “得了吧您嘞!哪天上厕所再把老二戳残废了!”四眼儿起哄的大笑起来,王巍操了一句,伸手就要挠他,正闹着,秦晋忽然过来,抓住王巍的手腕子,也不从哪儿借来个指甲刀,咔咔咔咔,一个指甲上给他剪了个小口,然后把指甲刀扔给王巍。 “你自己剪了。” 王巍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十个手指头,一个指甲尖儿上豁开一个小口子,也只能剪了。他哭笑简直不得,拿起指甲刀乖乖的,嘎嘣儿嘎嘣儿,把一手指甲全剪了,看得其他仨人是一愣一愣的。 “噗……巍子,其实你才是我们嫂子吧?”胖子绷不住了,说完大笑起来。 22复仇 王巍的身体正以一种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着。 四眼儿戏称,这是他身体里面复仇的血液作祟,让整个人都鸡血了。 王巍躺在病床上,琢磨着四眼儿这句话。夕阳正给病床涂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虽然,墙外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一幕幕腥风血雨,但此刻的病房里,却如此安宁。 “四眼儿,你算说对了,眼下,我们正活在这么个鸡血的时代!”王巍笑笑,骨子里的战斗基因开始亢奋,同时,那种天生的敏感神经又让他悲哀。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他深邃的眸子里,王巍表情复杂地转过头,看见了门口的秦晋。 “你妈给你带的饭。”秦晋把塑料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四眼儿立刻按耐不住坐起来巴望:“什么好吃的,真他妈香!” 王巍表情不怎么好,瞥了一眼饭:“她自己怎么不来?” 说起来,这些日子王巍就见着姨妈一面,不知为什么,觉得她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发黄的面子,紧闭的嘴唇,让王巍看了心里跟堵着什么似的,不舒坦。 “她的事,我哪知道?”秦晋噎了王巍一句,把饭盒递到他跟前。四眼儿看王巍发愣,伸爪子就要抢,王巍反应过来,端起饭盒猛地往嘴里开始扒拉饭。 “操——也不怕噎死你bk的!”四眼儿骂了一句,王巍满嘴塞着米饭朝他乐。 “唔……后天《智取威虎山》开演,我出院手续还办不了,直接从这儿溜出去。”王巍忽然想起什么,朝着秦晋点点头:“你在门口接应我。” “我呢?”四眼儿插嘴。 “你个残障,去了也是累赘,老实儿的跟这养你大腿吧!”王巍坏笑:“这可关系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礼拜日是个大晴天。 王巍换好了靳海东送来的衣服,正准备走,就听得门响。他刚跳的床上,拿被子捂住自己,门就开了。 “小巍,今天感觉怎么样?” 王巍露出脑袋一看,是姨妈。因为爷爷死了的事儿,王巍一直和家里芥蒂着,一时间叛逆也没了意义,王巍忽然之间的客气反而更显得疏离。 这会儿,他也懒得理人,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开始琢磨着怎么跑。 “伤口还疼不疼,让妈看看……”姨妈一脸心疼,伸手要拽开被子,王巍摇了摇头,卷起被子往后躲开,他姨妈愣了一下,脸色因着尴尬竟露出些许的血色。 “呃……小巍,妈今天给你带了点好吃的,起来尝尝吧,你看有咸饭,有葱花儿饼子,还有茶叶蛋……” “我想睡觉了,你先回家吧。”王巍心没在这儿,敷衍两句,也不动弹,姨妈看着他直皱眉,半天才道:“小巍,其实……其实妈明天就要去外地出差,你自己在家里小心点,钱都放在床头柜里了,你用就去拿……”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7节 “回头再说吧,我真累了。”王巍哼了声,心里有点急。 姨妈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在那蹭了好久,王巍等得心都抓挠了,才听见缓慢的脚步声,接着门被轻轻阖上,王巍猛地一个打滚儿坐起来。 四眼儿有点担心地提醒他:“巍子,我觉着你妈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劲……” “用不着你提醒我!”王巍心里乱糟糟的,最近一直没见姨夫姨妈,他总觉得心里不安,但又摸不到头绪,况且这会儿也不是让他静心想事情的时候。他没再多废话,推开窗户,是二楼。王巍吹声口哨,秦晋就出现在楼底下。 “我蹦下去,你护住了!”王巍喊了一声,纵身一跃,秦晋稳稳接住,双手拖上他的腰,带着他往地上一倒,俩人打了个滚儿,作为缓冲,又爬起来,朝八一礼堂跑。 王巍跟靳海东汇合时,正好赶上他们排队入场,几个人四处张望着坐下,礼堂里一黑灯,再一亮灯,样板戏开场了。 在那个精神生活极端匮乏的年代,看场样板戏已经是最大的娱乐,礼堂里挤满了人,个个看得入迷,王巍从人堆里挨个看过去,发现那流氓目标还真他妈小,压根儿就找不着。老k跟他们隔着一排坐着,他身边的人已经站起来,地毯式搜索。王巍见状,收回视线,抓紧时间,看看戏。 正演到杨子荣假扮胡彪到威虎山做卧底,跟座山雕对暗语。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脸红神马?”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么哈?么哈?” “正晌午时说话,谁还没有家!” 对完暗语,座山雕要考核杨子荣的枪法。威虎山的人虽然没见过胡彪,但他的枪法出众是尽人皆知的。所以,座山雕要亲自考核,以确定来人是否真的是胡彪。 按剧情安排,座山雕打灭一盏灯,随后杨子荣打灭两盏灯,以示侦查英雄枪法过人。 结果,演到这儿出了事故——负责控制灯光的人,一个没注意,拉错了开关,座山雕一抬手,灯灭了两盏。演员直么发愣,只好圆场:“好枪法,一枪打两!” 这么着,就出事儿了,座山雕一枪打两,杨子荣怎么办? 如果打灭一盏,那是政治事故,涉及到的人,肯定是□了。王巍正跟底下看热闹看得乐呵,杨子荣抬手举枪,啪—— 顿时全场一片漆黑! 王巍乐了,这工作人员挺鬼的啊,把总闸拉了。 就听得台上演员挺配合,高声道:“好枪法,全打灭了!” 底下叫好的,鼓掌的都有,黑暗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太准了,连厕所的灯都给打灭了!” 全场一阵哄笑,王巍也跟着乐,这么一会儿,灯又亮了,台上还演着呢,就听女人嗷嗷的尖叫声,台下乱成一团,王巍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正看见老k歪倒在座位上,胸口插着一把刀,浑身抽搐。 “他妈的!”王巍恨恨骂了一句,跨过座位,朝门口猛跑,秦晋,靳海东一拨人,紧跟着跑出去。 脚底下跟安了风火轮似的瞎追,王巍转过一胡同正看见那混蛋身影一闪,他骂了句操,发狠追上去,眼瞅着就要追上了,从岔路口杀出来一王八蛋,跟他猛地撞在一起,冲力太大,俩人都撞倒在地上。 “别让他跑了,追上去!”王巍倒在地上吼,靳海东越过他继续追,王巍也要起来,被刚才那个不长眼的给拽住:“你他妈谁啊,找死呢吧!”王巍着急,一拳就抡过去,对面那人嗷的一嗓子,怎么听怎么耳熟。 “四眼儿?我操,你他妈添什么乱啊!” “唔……巍子你可真下得去手……”四眼儿扶着眼镜:“操……不提了,你赶紧的,回家!你妈出事儿了!” 23霹雳 四眼儿瘸着愣把王巍拽回的家,王巍先是看见家里围了几个警察,再走近点,就看见正门横梁上,悬着一条秋裤,底下两条裤腿儿系了个死扣。王巍一怔,扒开人堆挤进去,正看见他姨妈躺在地上,脖子上殷红的一道儿,两个警察正在她跟前儿检查着什么。 王巍隐约听见围观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听说王司令被打成□抓起来了,她天天也在单位挨批斗,实在受不了了……” “又是挨打,又是跪玻璃碴子,男人都受不了,她一个女人,怎么挺得住啊!” “我听说王司令也被斗死了,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早寻死了。毕竟是个女人,精神上怎么受得了那种折磨……” 一句句话,跟刀子似的,刮着王巍的心,王巍愣愣看着姨妈的尸体,忽然觉得今天这天儿太他妈灿烂了,灿烂得他喘不过气来。 太阳太他妈好,王巍现在特想把心掏出来晒晒,看看里头负责羞耻的那块儿地方是不是嗖了! 他脑子嗡嗡响,白晃晃的阳光烤的他脑子开始发晕,王巍猛的眨眨眼,就看见姨妈手无缚鸡之力地站在他对面,而他拿着机枪对着这个女人无情扫射,血溅了一身…… 王巍知道,他根本就是一混蛋,比混蛋还他妈不是个东西! “让开点,让开点!”警察处理完现场,拿担架把人抬走做进一步化验,王巍跟个傻子似的,站的那碍事,被人家推搡来,推搡去:“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找进局子是吧?” 王巍没动,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进城,看见城里热闹繁华,傻愣着都不会走了,他姨妈笑着摸他的毛脑袋:“这傻孩子,有姨妈拉着你呢,不怕丢!” 如今姨妈的笑声他还记得,那句话就跟卷了带似的,不断地在他脑子里转。 有姨妈拉着你呢,不怕丢! “巍子?”四眼儿看王巍不对劲,过去拉了拉他。 王巍忽然好像惊醒了,喘着粗气朝后退去,离人群远远地,离那担架远远地,离警察远远地,他抓着头,靠在墙根儿上,逃避着什么似的摇着头。 “王巍!”四眼儿喊他,引来了围观人群的视线,有人熟悉这个名字,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王巍觉得自己被同情的眼神包围了,那目光跟雾似的,侵蚀过来,钻进他的毛孔,他玩命的呼吸还是憋得慌。 于是,赶在这墙角变成一个牢笼之前,王巍跑了。 活着跟死去的距离有多远? 一辈子,一口气?是红卫兵压着牛鬼蛇神从车间走到礼堂?还是从兴业大街跑到陈家沟子这么点距离? 正午的大太阳照在洋灰地上,王巍觉着自己像是让人割了舌头的狗,干热灼烧着身体,汗臭从鬓角蒸发出来,却找不着散热的地儿,眼瞅着就要爆裂…… 中午的胡同里忒他妈安静,所以王巍听见对面传过来的脚步声时,特庆幸终于听不见自己烦人的心跳了。王巍抬头看着那“恩人”,忽然乐了。 “这叫嘛呢?冤家路窄?”王巍喘着粗气,浑身热的像个火球,他慢悠悠的逼近,那个人表情紧绷地往后撤了一步。 “呦嗬——扎人的时候那牛逼劲儿呢?我□妈逼的,有本事也给老子来一下啊!老子正他妈活腻了!”王巍笑着喊,侧脸上那疤离被拉得极为扭曲。对面的流氓眼睛眯了一下,冲着王巍扑上来。 正是天儿开始转热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在胡同里扭打在一起,空气里都散出一股混合了血腥跟人肉的烂味儿。说是肉搏,一点儿也不为过,俩人谁也没拿家伙,就抱着跟地上打滚儿。王巍跟不要命似的,拳头不管用就上嘴咬,拿脑门儿磕,对面过来的拳头挡都不带挡着的,就顾着疯打。他胸口,小腹,肋叉子都吃了那流氓好几拳,脸上又是青紫又是血的肿成了个猪头。 “操——你他妈别是老娘们儿吧!给老子挠痒痒都嫌不痛快!”王巍哈哈大笑,接着胃口就受了一下肘击,直接被那流氓兑的墙上,王巍喷出一口血,脑袋被那小子抓住,咣咣往墙上撞,王巍翻了翻白眼儿,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亮,晕乎乎地从墙上出溜下来,那小子居高临下地瞅着他,身子有点晃,脚底下颤颤悠悠的,要跑。王巍喘着粗气,低吼一声,发狠扑上去抱住那小子的腰,咚咚咚后腰挨了好几下肘击,王巍闷头往前冲,咣的一下,那小子后背撞上铁三轮儿,整个人坐进三轮车里,王巍上去扯着他脖领子,几下铁拳就招呼上,拿他后脑勺往三轮车铁车皮上磕,一下就是个大口子,血呼呼往外流。 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王巍一条腿迈在三轮车里头,一条腿跪在铁皮边上扭头,看见秦晋几个人呼呼往这儿跑,咧开嘴乐了,一嘴血。 “巍子!”靳海东吼,就看见王巍身子晃了两晃,朝后一倒,从三轮儿里折出来,咣的摔倒在地。 王巍四仰八叉地仰躺着,正上方一大太阳忒刺眼,接着眼前一黑,就看见秦晋站的他跟前,显得异常高大,正低头瞅他,一张脸埋在阴影里,也看不出来表情。王巍冲着他傻乐:“我操——哥们儿你别晃行么?” 秦晋不理他,弯腰抓起他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王巍眨眨眼,想看清秦晋的表情,忽然眼前一片猩红,眼睛沙着疼。 “闭眼,血流你眼里了。”秦晋低声提醒,王巍特听话的闭上眼,接着脑袋就被秦晋的大手一按,靠在他肩膀上,接着身子一轻,被秦晋拦腰抱起来。 “别乱动!警察来了。”秦晋威胁。 “操——”王巍骂了一句,热气喷在秦晋脖子上,也没气力再挣扎。 姨夫姨妈被打成□,王巍就成了□家属,这种情况下,姨妈的葬礼也就大事小办了。靳海东帮忙弄车拉了人去火葬场烧了,王巍抱着骨灰回来,孝服都没敢穿。 人烧了第二天,王巍学校里的年级主任就来家访,王巍当时脑袋刚让人开了,还裹着纱布,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女老师也不嫌弃他,嘘寒问暖,好一番人道主义关怀。结果说到最后还不就是让他写个声明,表表决心,跟□父母划清界限。 人都死了,划你妈! 王巍心里有火,勉强把声明书划拉完了,一按脑门,哎呦哎呦开始叫魂儿,这才把这尊瘟神请出门。 晚些时候,靳海东秦晋他们来看他,王巍躺在床上,瞥见靳海东提着一兜子水果,胖子伸爪子要拿,被他啪的拍飞。 “哥几个,谁有烟?”王巍哼哼,靳海东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扔给他。王巍这才从床上起来,凑过去跟靳海东对了个火儿。一个烟圈吐出来,王巍冷笑:“老子今儿被逼着表决心了,跟我爹妈划清界限!” 一时间,几个大小伙子沉默了。四眼儿眼神黯淡了一下,一屁股坐的王巍旁边:“年级主任是吧,来的时候特慈祥是吧?操——那傻逼……当初也是这么逼我就范的!”四眼儿他爸给打成走资派,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过。 “老k死了,那流氓让警察抓了,进局子了。”靳海东嘬一口烟,扔一件军装外套给王巍:“老k的仇是你给报的,归你了!” 王巍抓起衣服,果然是好料子,不知道是这老k扎了多少人抢来的,再看胸口上,别着一个□章,擦得锃亮。衣服是珍贵,更珍贵的是穿上这件衣服代表着什么。王巍叼着烟,眯眼打量这衣服呢,猛地感觉有什么毛乎乎的东西拱他,王巍一挑眉,看见一只黑乎乎的毛狗子正蹭他大腿。 王巍乐了,把衣服扔的一边儿,弯腰抱起来那狗,转脸看靳海东:“就这么给我了?不心疼?” “高处不胜寒,我嫌这大衣太薄了。”靳海东钩钩嘴角。 王巍嘁了一声,低头抓挠着狗脑袋:“也是,东子你皇亲国戚,耽误不起……像我这种一个人儿吃饱了全家不饿的,适合干这个脑袋别腰上的活儿!” 靳海东皱起眉,算默认了王巍的话,王巍叼着烟乐,忽然秦晋一把抢过他的烟,弹了弹烟灰,黑脸看着他。 “呦……对不住,没注意,差点烫着小爷您!”最后这一句,是嬉笑着对着怀里的小狗说的。 秦晋看王巍一眼,把烟卷叼自己嘴里,跟王巍身边坐下,伸手顺顺狗毛,手指不经意蹭到王巍的大腿,王巍有点愣神儿。 “咳……真难抽!”秦晋忽然身子一颤,把烟吐的地上,一伙儿人哈哈大笑起来,王巍也跟着乐,伸手拍拍秦晋的脸:“你小子不会抽装什么b啊!”却不想,秦晋一把抓住他的手,直勾勾瞅着他。 “这两天,我暂时住你这儿。” 24毛片 王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从一家三口的日子过成了俩人俩狗的日子。 秦晋说开始入夏,雷雨多,尸体容易尸变,猫狗这种动物身上有生物电,也容易引发尸变——说白了,疯老头不让秦晋养狗,秦晋不愿意把狗给别人,干脆跟着狗一起搬过来了。 到最后,结论还是,他王巍还不如一狗崽子! 小狗长得挺快,几天不见已经有小臂那么长,本来一身粉嘟嘟的现在长出一层油亮的黑毛,威风不少。 “你们家老二身上这毛儿长得够密的啊!”王巍蹲的远离拿盆给狗崽子洗澡,冲着秦晋挤兑。 “我操——他老二长嘛样都能让你看见了!”胖子来找王巍,正听见这么一嘴,瞪着眼就过来了。 王巍不理他,伸手抓抓小狗的背:“老二,快看你哥来了!” “巍子,我发现你这孙子说话越来越不着四六了!”胖子怒了。 “诶?这话怎么说的,你没有个小弟弟叫老二啊?”王巍瞅着他乐。 “我靠——东子还说你最近受打击受多了,让我来开导开导你呢……我怎么看不像受打击的,!”胖子让你打击了就不错了!”胖子骂了一嘴,瞪了王巍一眼:“您自个儿哄你们家老二玩儿吧,我找东子看电影儿去了!” 王巍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抱起湿乎乎的狗放的秦晋怀里,就去拉住胖子,挤挤眉眼:“怎么着,胖子,嘛电影儿?” 胖子扭头也冲他乐,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凑得他耳边低声道:“好片儿……” 去跟靳海东看片儿也不是第一回了,王巍一听就知道那小子又弄了色=情片跟小礼堂里放,扭头看一眼秦晋,王巍冲他乐:“秦晋,走着,今天也带你见识见识?” 看片儿的地儿是河东一个荒废了的小礼堂,靳海东有钱有门路,弄来个胶片机,还有人时不时给他提供点好东西。王巍一进去,礼堂里已经有七八个人,都是脸熟,靳海东的哥们儿。 靳海东看王巍来了,拉着他坐中间最好的座儿,王巍让秦晋坐在他旁边。 “你们胆子真不小!”电影开始放,王巍看见屏幕前那个开始脱衣服的女的,哼了一声。 “放心,外头有把门儿的。”靳海东乐,眯着眼睛开始打量那个女的。 胶片放映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画面是黑白而粗糙的,但丰腴的外国女人扭动的屁股跟颤悠的胸脯带来视觉冲击,远比色彩更美好。尽管这不过是一部肉体交织着的默片,但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已经太过奢侈。 礼堂里很安静,空气仿佛粘稠了,全是濒临窒息的喘气声,这声音,让人异常燥热。 “操——胖子你bk的鼻血蹭我一身!”王巍转脸骂了一句,灼热已经烧过小腹。 “这妞真他妈正……”胖子喘着粗气,声音明显粗哑了,王巍不用看他也知道他在干嘛。 这个世界是如此平衡,在外表看来有多禁欲,内心就有更多的狂野。小礼堂里的一切,就像是西伯利亚的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卷起一阵强烈的飓风。在这个单调乏味的年代里,这帮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无处安放的欲望与躁动,在这场暴风中,得以喷张。 王巍裤衩里耸起的雄伟小山,跟活火山似的微微颤抖,双腿间鼓胀的生殖器官,绷得要爆裂开,王巍哼了一声,斜眼瞥了瞥一脸汗珠的靳海东,咧开嘴,挑衅地一笑。 “擦——”靳海东低声骂了一句,朝他扬扬下巴,把手伸进裤衩里,开始猛地撸动起来。 男人之间的比赛,无外乎力量和性。 暴力让他们兴奋,性彰显着他们雄风。此刻王巍跟靳海东较劲的,就是谁性功能更持久。 王巍胸脯剧烈起伏着,老二在他手里暴涨,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鼓胀的血管,蹭着手心。为了忍住不泄,王巍高扬着脖子,呲牙咧嘴,汗水顺着脖子往领子里流,浓烈的雄性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秦晋侧头看着王巍,说实话,片子里的女人没引起他丝毫兴趣——毫无攻击性的弱小雌性,这就是秦晋看着那白乎乎的肉体脑子里全部的东西。而此刻欲望喷张的王巍在他眼里,更像发情的公狗。 毫不客气的打量顺着王巍的高扬的脸落到他双腿之间雄起的雄性标志物上,秦晋哼了一声,王巍喘着粗气斜他:“我操……你……你他妈……是男人么!” 男人嘶哑的声线有一种独特的性感,秦晋第一次发现声音也能带着电流,轻轻颤栗了一下,视线慢慢往上抬,王巍的肌肤黑里泛红,尤其是脸颊上那道细长的疤痕,殷红殷红的,异常刺眼。秦晋对上这小子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浸透情欲的眼睛,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嘁——你他妈的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就不信你bk的没站起来!”王巍不怀好意地笑,腾出手来掰开秦晋的大腿,就要解秦晋的裤子。 秦晋猛地按住王巍的手,大腿上被王巍抓过的地方酸软发烫,王巍愣了一下,手心已经被秦晋鼓起的欲望顶住:“够硬的!”王巍说着,咧嘴笑起来。 “嗯,我硬了。”秦晋低声重复,皱起了眉。 很明显,王巍不可能给他生孩子,那么,他为了什么产生的欲望? 脑子里因为混乱反而一片空白,秦晋莫名地心慌,一把推开王巍,猛地站起来,疾步走了。 “操!你小子有病啊!”王巍正喊秦晋,就听见靳海东哼哼哈哈地,射了。王巍喘了口粗气,朝着靳海东竖了个中指,粗鲁地给自己撸了两下,也解决了。 提上裤子,王巍擅自从靳海东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出了礼堂,倚在门边上瞥着男厕所。不大一会儿,就看的秦晋从里头出来。 王巍眯着眼,冲他吹了个口哨。 秦晋没正眼看他,就走的他身边,顺手拿走了烟,插的自己嘴里。这回,没咳嗽。 王巍气乐了,骂了句操。 “走着,今晚上哥们儿请客?”这会儿靳海东出来了,过来搂上王巍的膀子,拿肩膀撞撞他。 王巍扭脸看了靳海东一眼:“你小子又有钱烧得慌了是吧?” 靳海东一瞪眼,伸手拍了一下王巍脑门:“我操你个大傻逼,今儿个您巍爷生日行吗!” 25一见钟情 南市的天津菜馆做菜最地道,靳海东舍得死王巍更舍得埋,可劲儿挑贵的点,敞开了肚子填吧。 “秦晋,饭菜管够,酒你小子就少喝点!”王巍看秦晋抱着酒瓶子不撒手,一把抢过来,从没见过这小子喝酒,王巍还真怕他喝多了,回了家净给自己添乱。 “靠——巍子瞅你这点出息!陈会儿吃,先说两句!说两句!”靳海东拿酒杯砸着桌子,王巍抹抹嘴,站起来。 “行!那就说两句!都说过生日得许愿,今儿个老子也许一个,”王巍环视一眼桌边上这老几位,一把抓起酒瓶子:“哥儿几个够意思,我巍子跟你们好兄弟,一辈子!” “说得好!好兄弟,一辈子!”胖子拍着桌子站起来,跟王巍碰了一杯,靳海东跟四眼儿也相继站起来,跟王巍碰,王巍斜一眼秦晋,伸手把人拽起来,把手里的少半瓶子塞给他,自己又现打开一瓶。 “老秦,咱俩认识也不短了,可说过的话连标点符号都算上也不如跟他们仨逗贫的话多,可你话虽说少,人够仗义!我王巍喜欢!”王巍拍了一下秦晋的胸口:“我认了你这好兄弟,一辈子!你怎么说?” 秦晋凝视着王巍,看他因为醉意,脸色都有点酡红,秦晋不自觉地抓紧了酒瓶子。 咣—— 俩人瓶子碰在一起,脆响。 “一辈子,我认。”秦晋沉声说了这么一句,抢过王巍的酒,一仰头,一瓶子全灌下去。喷出一口酒气,再把那半瓶子酒推倒王巍胸口上。 “真他妈痛快!”靳海东他们跟着应和一声,朝秦晋举了举杯,同王巍一并把酒干了。一时气氛打得火热,几个人坐下来嘻嘻哈哈地大吃特喝。 “我说,东子你忒不仗义,成天带着妞儿跟我们几个光棍儿跟前儿臭显摆!” 靳海东吃饭叫上了姚岑,胖子眼珠子跟长在她身上似的,馋得不行,一边扒拉菜一边酸靳海东。 “胖子你这就狭隘了不是,咱哥们儿,那是过命的交情!东哥的痛苦就是咱的痛苦,东哥的幸福就是咱最大的幸福!”四眼儿耍贫,看那边儿靳海东正美着呢,坏笑道:“东哥的女人那也必须是咱们的女人嘛!” “操,我抽你bk的——”靳海东脸色一变,伸手就抽四眼儿的脑袋,被他早有准备地躲开。 “得了,得了,得了!”王巍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扭头对着姚岑:“诶?美女,我教你玩个游戏。” 姚岑是个爽辣的,要不然也不能大着胆子跟靳海东在一起,早就习惯了这帮人臭不要脸,歪头瞅一眼王巍,轻笑一声:“什么游戏?” “看这筷子篓儿了么?咱俩互相问问题,问问题跟回答问题之前都先往这篓子里插一根儿筷子,就代表必须诚实”王巍眨巴眨巴眼。 “没劲!”姚岑兴致一下子没了,靠回靳海东怀里:“凭什么你问什么我就得答什么啊,流氓!” “诶,怎么流氓了?你也可以问我啊,你想问什么就能问什么,我把筷子往这里一搁,像□保证,绝对真心回答。”王巍插了一副筷子进去,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姚岑挑挑眼眉:“你那点破事儿海东早跟我讲了,谁稀罕问呐!” “哎呦我操——东子你能管管你们家妞儿吗,这谱摆的!”王巍一瞪眼,乐起来:“我说姚岑,我看你挺精明一女人,怎么跟东子呆的越呆越傻啊?我规定你非得问我的隐私了吗?你可以问东子啊,什么有过几个女朋友啊,第一次那个是几岁啊,有没有脚踏两条船啊……我绝对来者不拒!”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8节 靳海东躺着中枪,张口刚骂了句操,姚岑就起了兴致,抓起一把筷子往篓子里一插:“我玩!就你刚刚那仨问题,我全问了。” 王巍瞥一眼筷子篓,勾着嘴乐:“要我说你们女人啊,就是沉不住气。”说着瞥一眼靳海东:“第一个问题,我数不上来,第二个问题,我哪知道啊,第三个问题,诶,我说岑儿?你真想知道?” “王巍你小子挑拨离间是吧!”靳海东抢过王巍的话头,搂住姚岑,低声哄她:“别听那小子唬你,你得相信我!” 姚岑哼了一声,王巍就往篓子里插筷子:“行了行了,换我问你了啊!你是怎么被那小子骗到手的?” “他帅流氓缠着我呗。”姚岑瞪了靳海东一眼,往篓子里插一根筷子。 “那你觉着,要是我也耍流氓,有戏么?”王巍跟着插一根儿。 “有戏啊——他唱合家欢乐,你唱孤家寡人。”姚岑笑起来,也插一根儿。 “你有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给我介绍一个?” “我一个人进火坑也就得了,别祸害了别人了。” “我说你从小就没有特嫉妒谁长得比你好看,你看她特不顺眼,特想祸害的?” “王巍你问题也太多了吧?!” 眼瞅着篓子要满了,王巍笑眯眯地塞进去一根儿:“就再问最后一个,你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跟你最后一句话说的嘛?” 姚岑一愣,白了王巍一眼,拿着筷子往篓子里塞。 “快点快点,真心话,有点娱乐精神行吗?”王巍可劲儿催她,姚岑被催得急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插不进去了。” “啊?” 姚岑白了王巍一眼,拿起筷子,晃了晃:“我插不进去!” 一桌子人静了一秒,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姚岑一下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抓起酒瓶子就砸王巍:“你个臭流氓!耍我!”刚老实一会儿的一帮人,这便又炸起锅来,正闹着,王巍被胖子扯了扯衣服。 “诶,巍子,那边那几个妞儿,一直瞪我们来着!” 王巍顺着胖子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桌子男男女女,看意思也是庆祝生日的。这一桌一看就都好孩子,一个个全是班长范儿,王巍撇撇嘴,视线就定在其中梳着俩长辫子的女生身上,挪不动了。 “操——胖子,你巍哥我好像被爱情的箭一箭穿心了!”王巍捂着心口,一下子往胖子身上倒去,胖子一扭身躲开了,王巍正倒在秦晋肩膀上。 “我要现在上去搭讪,成了的几率有多大?”王巍直勾勾看着人家姑娘,喃喃。 秦晋皱眉看了王巍一眼,也去打量那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倒真是清纯。 “你喜欢这种的?”秦晋撇了撇嘴。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王巍一副痴相,眼神特迷离,特深沉。四眼儿直接因着这句词让啤酒呛着了,一边儿咳嗽一边儿张罗:“靠——赶紧,赶紧上!我看这姑娘简直就是挽救你王巍改邪归正的神仙姐姐啊!” “成!哥们儿这就上!”王巍被四眼儿一鼓励,马上打了鸡血,噌的站起来,秦晋只觉肩膀上一轻,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肩头。 “诶?是你啊!”王巍奔着那桌就去了,走的姑娘跟前,笑眯眯地打招呼:“怎么跟这儿碰上了?最近怎么样啊?” 那女的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王巍,皱起眉:“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我王巍啊,你忘了?咱俩一个幼儿园的,那会儿你在班里个头最矮,大伙儿都欺负你,叫你小不点儿,就我跟你玩……诶,这么多年了,就记得你外号了,你叫什么来着,我都想不起来了。”王巍特真诚,手抓着脑袋,笑得老实巴交。 “冰儿?你认识这男的?”女孩儿身边的女同学瞅了王巍一眼,拽了拽女孩儿的袖子。 “对对对!冰!我想起来了,你叫陈冰!”王巍一拍脑门,大笑起来。 “我不叫陈冰,我叫赵辰冰。”女孩儿皱了一下眉:“我怎不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幼儿园同学,你说你上的哪个幼儿园?” 王巍一听,名字都到手了,谁还管上的哪个幼儿园,直接就套近乎:“我上了不到半年就转走了,哪还记得上的什么幼儿园啊!赵辰冰,这名字真高雅,沉鱼落雁,冰清玉洁,好名字啊!啧啧,也不知道伯父伯母怎么给你想出来的这么好一名字,哪天我一定得见见他们……你家在哪儿啊,我改天上门拜访?” 女孩儿盯着王巍,身边的朋友开始拽她,她也觉出来不对劲:“你是不是搭讪我呢?” 王巍正色,刚要说别误会,就听得身后自己那桌咣咣砸桌子,四眼儿扯着脖子喊:“哎呦喂,姑娘幸亏你醒悟的早,这小子蒙你呢,别上他bk的当了!” 王巍愣了一下,这边一桌子人已经对他怒目而视,他心里默默骂了句操,扭头冲着四眼儿喊:“不带你这么砸场子的!” 一桌人哈哈大笑起来,特兴奋地互相碰了杯。 王巍骂了句交友不慎,哼哧哼哧回去,啪的一拍桌子:“服务员,上盘纯牛肉!我吃死你!”说着,眼角扫到秦晋——正抱着一空酒瓶子,眼神迷离,这么一会儿,竟然给喝醉了?! 26阴兵 几个人从饭馆出去的时候,已经醉的不成人样。秦晋软得跟一滩烂泥似的,王巍架着他,自己也跟头绊脚。 “诶诶!我给你们变一魔术……”胖子一嘴胡话,拦住大伙儿,神秘兮兮的,谁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小子哇的吐了。 “操——你小子真他妈癞蛤蟆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王巍退了半步,就听见秦晋挂在他身上,也开始呕喽呕喽的,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可忍住了,等会儿再吐!”说着,朝四眼儿喊:“胖子交给你了,我把秦晋弄回家。” 秦晋虽然没有王巍高,可是骨头死沉的,王巍被他拖得走不动,呼哧带喘地在马路上乱晃悠。 “不能喝你就别喝啊,瞧你这怂德行!”王巍骂骂咧咧的,也纳闷儿,这秦晋从来是几个人里最有分寸的,怎么今儿个还能喝的这么失态?所幸,秦晋醉了也不撒酒疯,安静地由着王巍摆弄。 王巍抄近道,从马路拐进一个偏僻胡同,道儿窄,俩人东撞一下墙,西磕一下头,王巍实在受不了,干脆把秦晋竖在墙边上:“挺会儿,我背你。” 这么说完,刚扭过身,秦晋就出溜下去,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王巍一愣,跟着蹲下去,啪啪拍他后背。 秦晋估计是第一回喝酒,吐得特别厉害,王巍真怕他把内脏都吐出来,看他这副德行,还真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你再忍会儿,回家就舒坦了。”王巍拿袖子给秦晋擦擦嘴,把他胳膊绕在自己脖子上,一使劲儿把人背起来,朝着胡同口走。 正是晚上八点的时候,马路上还有人,可是王巍一走的胡同口,路灯一下子都灭了,王巍下意识想骂,可是还没张口,先打了个冷颤。 这感觉没法形容,但是就是心里发毛。 王巍放下秦晋,往胡同里退了两步,倚在墙上。 四下里一片漆黑,安静的不正常。 过了一会儿,王巍隐约听见隆隆的马车声,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王巍屏息凝神地等着,不大会儿,就有一辆辆大马车从他跟前儿飞驰而过。王巍自信自己的眼神儿绝对没有问题,马车一辆一辆的不断线,可是愣是没有赶车的人,就能看见每辆车头挂着一盏青灯,光是淡绿的,而拉的,是一车一车的死人! 王巍心抽了一下,扭头看秦晋,这会儿正坐在地上,烂醉如泥。 咣啷——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他倒霉,眼瞅着最后一辆马车过去了,竟从车上掉下来个死人头,滚滚滚,滚到王巍脚边上,王巍动也没动,慢慢抬起脚踹了两下秦晋。 王巍有一个很不祥的预感,秦晋要是再不醒酒,他俩今儿晚上就可以直接挂了。 马蹄声忽然停了,王巍觉着自己心脏也跟着停了,跟接受审判一样,半天,就听见有脚步声,哒哒哒地越来越近。王巍脚尖就抵着那个死人头,心里盘算,要不要把这东西给他踢过去。 再扭身看一眼秦晋,王巍心里骂,你小子他妈的赶紧给老子醒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王巍觉着脖子后头发凉,低头看着地上被绿光晃亮了的地方,明明只有自己黑乎乎的影子,王巍却明显感觉身后有东西在逼近,王巍不敢动,时间就跟凝固了似的,特别漫长,他低头盯着脚底下,忽然看见一雪白雪白的手,跟纸片儿似的,覆在那死人头上,捡了起来……但是,身后的东西却久久地没走,沉了会儿,王巍猛地发现秦晋开始动。 醒了?! 王巍眼神一转,就发现秦晋脚踝被那只纸片儿似的手抓着,一点一点往外拖。 操—— 王巍当时心里大惊,也顾不上那么多,拉起秦晋的胳膊就往反方向拽,那只手看着跟纸片儿似的,劲儿可不小,王巍急出一脑门汗,可是秦晋还是被拖着出去一大截儿。王巍有点慌,拼了命的往回拽,没注意撞上胡同里的鸡笼,绊了一脚,趴的地上。 公鸡咕叽咕叽着跑出来,王巍忽然脑子好使了——这鸡血不是驱鬼的么! 这么一寻思,他伸手就抓起一大公鸡,发狠去拧鸡脖子,就在这时候,王巍手被按住了。 秦晋?! 秦晋一把按住王巍的手,另一只手包裹住鸡脑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力道,咔的一下,鸡脖子就断了,愣是没见血。 公鸡性子烈,垂死挣扎,要叫唤,喉管掐断了又叫不出来,就发出咕咕的闷响,那纸片人听见鸡叫,停下脚步,松开了秦晋,抱着人头走了。 王巍看秦晋可算醒了,张嘴要说话,被秦晋伸手捂住,对他摇了摇头,秦晋的眼神深邃又坚定,当真是酒醒了,王巍悬着的心一下子稳住了,松了口气。最后一辆马车在胡同口慢慢驶走,王巍本来是老实看着,猛地也不知收了什么刺激,浑身绷紧,就要往起站,秦晋被他弄得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扑过去把人按倒在地上。 “唔……唔唔……”王巍要说话,秦晋狠命捂住他的嘴,王巍不甘心地挣扎起来,秦晋一皱眉,趴下来全身压在王巍身上,死死抵住他。马蹄声渐渐远去,路灯相继亮了起来,王巍愣愣看着头顶的路灯,不再挣扎,软在地上。 秦晋酒没全醒,伸手拖住发沉的头,低头审视王巍:“那是阴兵过路,你不要命了?” 王巍盯着秦晋看,似乎强忍着什么,秦晋喊了他一声,王巍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我看见她了……就在车上……” “谁?”秦晋问。 王巍眼眶一红,嗓子喑哑了一下,猛地别过头去,手背挡住眼睛,胸口起伏几下,隔了一会儿。开始“啊,啊”的大喊起来。 秦晋明白了,看着王巍发泄,这些日子他一直压抑着,秦晋看了都憋得慌。 由着王巍喊了一会儿,秦晋低声问他:“作够了?” 王巍侧着脸,骂了句:“去你妈的——” “作够了就起来。”秦晋站起身来,等着王巍起来,也不管他晃晃悠悠的,直接把人从身后搂住,王巍身子一僵,还没反应,就听见秦晋说:“头晕,背我回家。” “祖宗!”王巍啐了一口,觉着被秦晋抱着的感觉不赖,虽然他也不明白不过是身体跟身体贴在一起,为什么心里都跟着安生了,但挺暖和,安逸的让人不想再去思考。 “走!”这么喊了一声,王巍一狠劲背起秦晋,朝家走。 27宿醉 秦晋果然还是酒精摄入过多,刚头儿强打精神撑了那么一会儿,已经完全透支了,回去的路上,趴在王巍肩膀上跟个死人似的。 把人费劲巴力地弄回家,王巍不怎么温柔地给他扔的床上,给喂了口水,再把吐脏了的衣服给他扒下来,拿了湿毛巾给秦晋擦身子。 秦晋脸色很难看,闭着眼眉头皱得死紧,王巍粗鲁地给他抹把脸,哼声:“叫你别喝那么多,难受了吧?” 秦晋粗喘两下,眼睛睁开道缝子,推开王巍的爪子,闷声道:“去洗个澡,把今天穿过的衣服全扔了。” “行行行,一会儿的。”王巍按下秦晋的手,继续给他抹脸,心里明白,刚才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小子这是让他去晦气呢。 “你赶紧的……”秦晋不依不饶的,一把抢过毛巾,推开王巍自己坐起来,身子晃了两晃,他只好拿手撑住床铺:“别过了十二点。” “靠——你省点心吧,我知道了!”王巍真拗不过这倔驴,扫一眼秦晋还穿着制服裤子:“你也赶紧脱了。” “我不用。” “你小子别他妈废话!” 王巍管秦晋说鸟,上手就解他皮带,秦晋僵了一下,抓住王巍的胳膊往边上一带,劲儿使大了,王巍直接给惯倒在床上,骂了句操,刚坐起来,秦晋把制服裤子扔的他身上:“给!” “我操,你他妈是老娘们儿啊,哥们儿给你脱个裤子至于吗!”王巍诧异地瞅着秦晋,指了指他裤衩:“这个呢?” 秦晋扭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一分钟十二点,皱了下眉,奔着王巍就扑上去。还没等王巍反应过来,自己就给按的床上,秦晋野蛮地一拽,军装上衣连扣子都没解,直接给愣扯开,咣啷咣啷扣子散了一地,王巍操了声,秦晋把手伸得他海魂衫里,连半袖带军装往上一拽,从脑袋上头囤下来。 “你他妈的……裤子我自己……”王巍挣吧两下,让秦晋搂住腰跟摊煎饼似的翻了个个儿,趴的床上,后背让他胳膊肘压住,手往自己屁股后头伸进去,连裤衩带裤子,全给撸下来……王巍身上一凉,赤条条地愣在床上。 挂钟开始打十二点的响,秦晋看也没看王巍一眼,抓着一团衣服,光着身子走到门口,开门,把衣服丢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你逼k的……根本不用脱裤衩吧!”看着秦晋穿着裤衩回来,王巍急了。 秦晋低头扫他一眼:“洗澡去。” “操……”王巍这叫一窝火,窜起来,一把抓住秦晋——他今儿非把这小子给扒了,管他醉不醉的! 秦晋哪是吃亏的,王巍上手就拽他裤衩,他也不含糊,拽着王胳膊就往水池子那走,王巍裤衩扯了一半,脑顶上就被温水哗的浇了个透。 “呸——”王巍呼噜一把脸,瞪圆眼瞅着秦晋,伸手打开水管子,捧了一手水就朝他泼过去:“你撒酒疯呢!秦晋!”哗啦哗啦,一捧捧水花朝着秦晋袭击过去,王巍没报复够,干脆拿手指头堵上水管子,留一个缝儿,拿水滋他。秦晋也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捧了水泼王巍。一时间,俩人闹得欢,弄得哪哪都是水…… 冷不防,王巍光着脚打了个滑,秦晋伸手搂住他,自己差点也没站住,右手赶紧撑了一下墙。王巍腰给秦晋托着,伸手勾住秦晋的脖子:“吓我一跳……”抬起头,秦晋正低头看他,俩人离得太近,王巍闻见一股酒味儿,没来由地喉咙一紧,吞咽了一下。 秦晋浑身湿漉漉的,显得紧实的肌肉更光滑,月光下泛着白乎乎的光泽,跟大理石块似的。水顺着秦晋头发梢儿滴下来,滴的王巍脸上,冰凉冰凉,王巍打了个哆嗦,心说这小子……真他妈性感! 手心在王巍腰上打滑,秦晋扶着墙的手绷起青筋,手指头抠的死紧,墙皮啪啪落下来几块,秦晋胸口起伏着,眼睛死盯着王巍湿乎乎的嘴唇,中邪似的,埋下头去…… “啊……阿嚏!”王巍忽然打了个喷嚏,秦晋顺着刚才的姿势,猫腰从王巍屁股后头的钢丝绳上拽下来条毛巾:“赶紧洗吧!”说着,松开王巍,把毛巾往头上一呼,扭身走了。 王巍愣愣看着秦晋,呼了口气。 操他妈的……吓老子一跳! 一宿噩梦把王巍折磨的够呛,夜里不知道惊醒了多少回,又在慌乱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睡着了就又会陷入那个让人窒息的梦——他站的胡同口,看着他姨妈躺在马车上,从他眼前过,姨妈的脖子上鲜红鲜红的一道血痕,睁大的眼睛哀怨地瞅着自己…… “哈……” 王巍猛地睁开眼睛,屋里一团漆黑,心脏咚咚撞击着胸口,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王巍喘啊喘,痛苦地攥起拳头,突然发现秦晋抓着他的手。 “哥们儿,给你个机会,打我一顿?”王巍侧过头,苦笑地看着秦晋。 秦晋也没睡好,虽然他因为宿醉头疼的拧巴,可王巍在身边没个消停,他自然也睡不着。黑着脸看了王巍一眼,手心里王巍的爪子冰凉,秦晋哼了声:“算了。” 王巍笑出声来,无神地瞅着天花板:“哥们儿真该找个女人了,暖暖身子也行啊……” “过来。” 王巍“啊?”了一声,秦晋松开他的手,侧了身子,朝他招了招手。 “操了……”王巍气乐了。 “快点。”秦晋催促一句,那表情就在说——这没女人,就一哥们儿,你爱凑合不凑合。 “神经病……”王巍嘁了一声,拗不过秦晋,认输般的一歪脑袋,撞在秦晋肩膀上,秦晋伸手搂住他。 “硬邦邦的,还是女人舒服!”王巍嫌了一句。 “你试过?” 后脊梁骨让秦晋伸手轻抚一下,肌肤摩挲的感觉让王巍微微一颤:“别他妈的瞎摸,老实当你的铺盖卷吧!” 秦晋没理他,阖上眼,王巍等了会儿,不见秦晋搭话,想抬头,秦晋伸手按住他的脑袋:“醒着呢。” “那说两句话,太他妈静……”王巍闷声。 秦晋垂下眼,想了想,低声唱起来:“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 如果声音也有温度,这大概是王巍迄今为止,听过最温暖的一首歌。 28怀孕 一场□闹得天津城人人自危。 打王巍成了□家属,胖子跟四眼儿家里相继出事儿,天天胖子他爸被拉的公会挨批斗,四眼儿他爸直接打成走资派关起来了,可仨人里,还是属王巍最惨,姨妈死了,姨夫下落不明,全靠政府接济活着。 王巍托靳海东打听他姨夫的下落,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依旧全无音讯,这天王巍正在家里给“老二”刷毛,胖子来了。 一进院,大黑藏獒就嗷嗷叫着扑上去,胖子吓得赶紧跳出门槛儿,扒着门冲王巍喊:“哎呦我操……你们家这防贼措施也他妈太到位了吧!赶紧的,把这玩意儿弄走,弄走!” 秦晋从外头进来,正看见胖子撅着屁股嫑着木头门,皱了皱眉,提脚把人踹进去。 “啊……”胖子一个没收住,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王巍看了哈哈直乐,手里一松,俩狗奔着秦晋就去了,呼呼扑进他怀里,嗷嗷撒欢儿。 “巍爷,我不知道你嘛脾气,反正要是我胖子家里让人入侵成这样,这事儿我可忍不了啊!”胖子气呼呼地踹开那洗澡盆,瞥了一眼秦晋,“老二”正欢着舔他脖子。 王巍推了胖子脑门一下,嘁了一声:“胖子,你别跟这儿挑拨离间,我跟秦晋那是死铁,是你小子挑拨的了的?”王巍把梳子扔的大盆里,站起身来,看着秦晋让俩狗簇拥着走到水管子那,打开水龙头,把脑袋伸的底下冲水。 “再去,让地煞跟着。”王巍皱了皱眉。 这两天疯老头又去外地赶尸了,秦晋每天晚上都要回去守坟地,可白天还是回王巍这儿,王巍嘴上骂秦晋把他这儿当成免费旅馆了,大白天的占着他的床睡觉,可心里倒当真觉着秦晋这人,不错,够兄弟。 秦晋嗯了一声,直起腰,甩甩脑袋,水珠子折射在阳光底下晶亮晶亮的。秦晋把湿了的跨栏背心脱下来,跟水管子底下投。 “‘老二’跟我去,让它见见世面。”秦晋说道“老二”俩字儿时稍微顿了一下,扭脸看一眼王巍,王巍乐出声来:“你喊它天罡吧,这名儿不错吧?” 胖子跟一边儿看看秦晋,又看看王巍,心里头感觉不是劲儿,又说不上来哪别扭,抓挠抓挠脑袋,啧啧两声,王巍扭脸瞪他:“胖子,你他妈长虱子了?” “你才长虱子呢!我来是……”胖子一拍脑门儿:“操!我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东子玩大了,那妞儿肚子让他搞大了!” 胖子带着王巍他们赶到的时候,靳海东正蹲在门口抽烟,四眼儿在旁边急的团团转,王巍打眼看了看这间破平房,朝里边努努嘴:“人跟里头呢?” 这是靳海东一小哥们儿住的地儿,附近住的都是混子,白天不跟家里呆着,也不怕走漏风声。靳海东抬头看一眼王巍,点点头。 王巍伸手抓起靳海东的领子:“你小子真他妈敢玩儿啊!你以为你爸是大校这全世界姑娘都随便你霍霍是吧!” “巍子……你就甭给他添乱了,快想想辄吧……”四眼儿拉住王巍抡起来的胳膊,压低声音:“里面那位……要流产……” 王巍愣了一下,心里也慌,手底下没收住咣的就给了靳海东一拳,站的那呼呼喘气儿。 未婚先孕这种事儿,他也听说过,那女的被发现之后就自杀了,那男的直接被拉去批斗,后来被折磨疯了。 靳海东是什么人?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9节 皇亲国戚,大好的前途等着他呢,遇上这么个烂事儿,直接能把他人毁了…… 王巍烦的咚地兑了墙一下,朝窗户看过去,低声自言自语:“先他妈救人……”但怎么救?他也是一点主意没有。 “里头有大夫,是我找来的兽医。”靳海东低头擦了擦嘴角,闷声道。 王巍第一反应是不靠谱,可转过来一想,也没别的辄了,叹了口气,又问道:“这地儿安全不?你小弟兄靠不靠得住?” “巍子,我有个事儿求你……”靳海东头埋得很低。 王巍皱了一下眉:“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我也觉着这地儿不靠谱,搬我那就搬我那,反正院子大,你们来看也方便。” 靳海东终于舍得抬一次头,嗫嚅着说了句“谢谢”,王巍黑着脸,又骂了他两句,靳海东似乎还没说痛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 “巍子……我……” “操——你少给我摆这么张便秘的脸添堵行吗?有什么事儿倒是一块儿说啊,磨磨唧唧的,娘们儿似的!” 靳海东还没来得及张嘴,门吱呀开了,大夫走出来,扫了几个人一眼:“行了,暂时没什么危险,好好养着吧!”然后视线滑过王巍,瞅着靳海东:“就他?” 王巍一愣,就看见靳海东埋着脑袋,点点头。 “还不谢谢你兄弟,要不是他,你这烂摊子谁给你收拾!”大夫瞪了王巍一眼:“你们这帮年轻人啊……”说着,摇了摇头,气呼呼地走了。靳海东没敢看王巍,追着大夫去,王巍隐约听见他在道谢,还在询问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大夫上来又是骂了他两句,王巍皱起眉。 “怎么回事?”视线扫着四眼儿跟胖子,看他俩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王巍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操!问你们话呢!这怎么回事儿?” “巍子,你听我说……东子他爸给他办好了,明年就去参军……”四眼儿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巍眼睛瞪起来,脸上拧巴上,一把扯住四眼儿:“那就得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啊?你们俩呢,都死了?!” “巍子,你小声点行吗!”胖子拉住王巍:“你想想啊……咱这几个人里头,拿得出手的有谁啊?我胖子这体重就不说了,四眼儿那寒碜样儿,说姚岑那样的美女看上他了,谁信啊?巍子,你就委屈一下,这事儿没人知道,东子说了,绝对连累不上你……” 王巍扭脸冷冷看着胖子,哼了一声:“你知道我现在想嘛吗?我他妈的现在就想抽你俩王八羔子!” 话音没落,王巍抡起一拳,打中胖子的脸,胖子嗷嗷叫唤着撞的墙上,王巍又提起脚给四眼儿踹到地上,吼道:“老子现在想杀人!不想死的就他妈的给老子滚蛋!滚——” 俩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的跑了,王巍喘着,瞪了一眼秦晋:“你他妈的还杵在这干嘛?等着靳海东那孙子回来,好给我俩拉架?” 秦晋看着王巍,开口:“我进去看看那女的。”说着,进了屋。 王巍没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红着眼盯着胡同口。 靳海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王巍跟个野狗似的,发狠瞪着自己,随时都可能窜起来把自己给咬死。他往后退了半步,深呼吸一下,然后认了命,闭上眼道:“巍子,我对不住你,你打我吧!” “打你有用吗?”王巍做的台阶上,说话时咬着后槽牙。 靳海东愣了一下,接着一咬牙,咣一下跪的地上,啪啪扇自己耳刮子:“我他妈不是人!我他妈禽兽!我他妈对不起兄弟!我他妈……” 王巍猛地站起来,从靳海东旁边儿绕过去:“我他妈没你这兄弟!” “巍子!”靳海东猛地抓住王巍的手腕子,瞪大了眼:“你别这样行吗?你是揍我,是骂我,是抽我嘴巴子……怎么的哥们儿都挺直了让你解气!巍子,我求你……” “你他妈的犯贱是吧!”王巍压不住的火儿一下子冒了,反手就给了靳海东一嘴巴子,接着抓起他脖领子就开始打,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手打疼了,就换脚踹,靳海东一直在地上蜷着不还手,嗷嗷叫唤。 “老子真他妈想废了你bk的!”王巍抓起靳海东,这小子让他打成猪头,估计这会儿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他是谁了,王巍累的呼呼直喘,心里头不但没痛快,反而越堵越憋得慌。 刚冷静下来,王巍猛地回过味儿来,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心里咯噔一下。 “操——那傻逼!”王巍松开手,由着靳海东脑袋咣的砸地上,从他身上跃过去,冲进屋里,正看见秦晋伸手掐住姚岑的脖子。 “你他妈的疯了!松开!”王巍大喊一声,扑过去拽住秦晋,秦晋不理他,反而使上劲儿了。王巍一看不成,瞥见桌上有把剪子,拿起来就戳上秦晋的脖子:“你他妈的松开!” 秦晋瞥他一眼,就是不松。 “操!”王巍急了,撤回剪子一下卡在自己脖子上:“秦晋,老子让你松开!” “……”秦晋一愣,松开手抢过王巍的剪子,扔的地上。王巍没等他来得及干别的,就死抓住他手腕子,瞪他。 姚岑难受的咳嗽起来,靳海东这时候已经赶来了,看见这一出吓愣了。 王巍黑着脸斜一眼靳海东,哼了声,抓着秦晋往外走,跟靳海东擦肩的时候,那小子喊了他一声,他理都没理,直接冲出去,光的惯上门。 他妈的,上辈子欠了他bk的! 29阴眼 “王巍,你脖子出血了。”秦晋一路跟着王巍回到家,好心提醒他。秦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整个儿激王巍的火儿,王巍一扭脸,死盯着秦晋。 “秦晋,你知道吗?”王巍冷着脸:“你就一大傻逼!” 秦晋哼一声:“你不傻?” 王巍愣了一下,也跟着哼一声:“对,我也是一大傻逼,咱俩傻逼正好凑一对!” 秦晋没搭理他,去找纱布,王巍冲他喊一声:“秦晋,靳海东这小子不是人揍的,跟姚岑没关系。过两天他们把人送来,你别拦着!”秦晋步子停了,王巍又嘱咐:“我跟靳海东的事,你也别瞎掺和。” 秦晋扭过头,看了王巍一眼,半天,来一句:“看出来了,你果然是一大傻逼。” 没过两天,靳海东就送姚岑过来了,王巍让他们把人放在他爸妈那屋,一直都没正眼儿看靳海东。靳海东知道自己对不住王巍,也一直没抬起头来,临走塞给胖子好多钱,又嘱咐几句。 “巍子,我走了?”靳海东小心翼翼地跟王巍打招呼。 “诶?秦晋,你听没听见谁们家狗叫?”王巍朝着秦晋乐:“闹狗闹的挺欢啊!” “巍子……那什么,你爸爸我托人打听着了,被打成□了,在北京坐牢……你放心,我爸答应我,托人关照他!” 王巍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子,不去看靳海东。靳海东看了他一会儿,耷拉下脑袋,抿着嘴唇走了。 “巍子……”胖子过来搭话,被王巍冷瞪一眼。 “我当你兄弟不跟你计较,你要替那孙子说话,立马给我滚蛋啊!”王巍呛他一句,连带扫一眼那边的四眼儿,俩人嘿嘿一笑,四眼儿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话题:“今儿个咱庆祝王叔叔找着了,我去买点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 “滚你妈的!我姨夫坐牢庆祝个毛!我看是你小子馋了吧!”王巍斜一眼四眼,笑了一声。 气氛恢复从前的样子,胖子跟四眼儿都松了一口气,王巍挑了挑眼眉,催道:“不是说改善伙食吗?你这孙子还不赶紧去!老子最近饿得都想吃人了!” 四眼儿回来的时候,捎了几个下酒菜,几瓶儿啤酒,没嘛好东西,无外乎烂菜叶子花生米,最荤的菜就是炒鸡蛋了,几个人抢着吃。 王巍给大屋姚岑送了稀饭,回来的时候,一碟子炒鸡蛋都给吃的差不多了,他骂了句操,踹开胖子,端起碟子呼呼往嘴里呼噜,几个人诶诶喊着,哈哈大笑。 “巍子!你猜我刚头儿去买吃的遇上谁了?”四眼儿冲王巍挤挤眼,神秘兮兮的:“上回吃饭时你看上那妞儿!你猜怎么着?她竟然还记得我,还问我怎么没看见你来着!” “真的假的?”王巍来了精神,凑近四眼儿:“你小子没抢我媳妇吧?” “靠——你看你又狭隘了吧?怎么净拿你自己的水准当衡量别人的标准呢?我韩克明谁啊,也是满腹经纶的文学青年,吟的一首好诗……” “歇了吧你——”王巍推他一把:“赶紧的,跟我说说,她怎么问到我的?” “还能怎么问?肯定问:上回那臭流氓呢?逮起来了吗?”胖子打了个岔,一帮人哈哈大笑。 “操——合着你俩耍着我玩儿是吧!我算看出来了,我要不把你小子打得满脸桃花开,你他妈的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王巍骂一句,笑着就伸手搂过四眼儿的脖子,上手招呼。 四眼儿闷声求饶:“靠——巍爷,巍爷……你别冲动行吗!真的,那姑娘真问你了,我还跟踪她发现她家住哪儿了!” “嗯?”王巍停了手:“那你将功补过,把她家住哪儿从实招来!” “水产前街12号!我对灯发誓!”四眼儿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王巍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妞儿,哥们儿追定了,你们帮不帮?” “帮!绝对帮!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帮!”胖子打了个立正,敬礼。 “就是,那妞儿成不了我们嫂子,我们把她追到手,再逼她当我们嫂子!” “操——你俩不靠谱的!”王巍乐了,扭头抓着秦晋,眨眨眼:“还是秦晋你最靠谱 ,怎么着,这事儿你必须帮,哥们儿终生幸福就在这一含糊了!” 秦晋抬眼看了王巍一眼:“你终身幸福,跟我有关系?” “噗……哈哈哈哈……”胖子跟四眼儿爆发出炸雷似的笑声:“秦爷你!真他妈牛逼!” “诶?我操……你这小子这时候给我来这出?”王巍急了,一瞪眼,马上扑上去,那手臂勒住秦晋脖子:“说!你是不是也看上那个妞儿了?” 秦晋一皱眉,猛地挣开王巍,站起来:“放屁!”说完,蹬蹬走进屋了,王巍被他推的坐的地上发愣:“操——这小子今天抽的什么疯?” “没准……咱秦爷真看上那妞儿了!”胖子煞有介事的点头。 “吃你的花生米去!”王巍呸了一声,皱起眉。 胖子跟四眼儿吃得差不多就怕屁股走人了,王巍把战场收拾收拾,进屋里站在玻璃柜跟前,柜子上头摆着他姨妈的遗像,王巍伸手抹抹相框上的灰,低声道:“姨妈,我找到姨夫了,他没死,就是被关起来了,东子答应我托人关照他,你放心吧……” 王巍静静看着照片上姨妈微笑的脸,心里头揪得慌,呼出一口气:“你生前我王巍混蛋,让你带着委屈走,现在东子混蛋到我身上来了,我也不怪谁,全当是遭报应了,你说是吧?”王巍苦笑了一下,转过身,猛地看见秦晋坐在床铺上,吓了一跳。 “操——你小子装鬼吓唬谁呢!”王巍骂了一句,忽然想起来点什么:“你今天不去看坟头了?” 秦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这就去。” 王巍“哦”了一声,跟他说了句小心点,秦晋都走到门口了,忽然回过头:“王巍,我能让你看见死去的人。” 王巍一愣,继而笑起来:“你他妈甭逗了……真的?”看这小子表情严肃,王巍迟疑了一下:“还是算了,我没脸见她……” 秦晋哦了一声,转身走了,正在外头招呼天罡,王巍忽然从屋里冲出来,气喘嘘嘘地看着他。 “怎么弄?你教我!” 30开眼 王巍坐在秦晋的那个墓穴里,身体有点紧张,秦晋把地煞放出去看坟地,身边留着天罡,跟王巍确认:“我要是帮你开了阴阳眼,你就不仅能看见你姨妈,还能能看见其他不干净的东西,你想好了?” “操……你都把我兴趣激起来了才说这个,这不浪费我感情吗?”王巍骂了一句:“行了行了,赶紧的,我挺得住!” 秦晋嗯了一声,去打了一盆井水,放在地上,让王巍把脚伸进去。 “水是灵媒,第一步要先让你不接地气,可以跟那个世界连通。”秦晋解释着。 王巍点点头,将信将疑地把脚放进去:“能行吗,你这个?” “我不知道。” “靠——你能靠谱点吗?”王巍坐不住了,秦晋伸手按住他。 “生来阴阳眼是很罕见的,我也不是天生的,我这眼是养父给的。”秦晋表情严肃地说,王巍听得一怔,这才想起来那个疯老头子是瞎子来着…… “你要是非成功不可,我把眼睛给你也可以。”秦晋想了想:“但我觉得,你是天生就有阴阳眼。” “别介!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要不起!”王巍被秦晋第一句话唬住了,摆了摆手才意识到秦晋还有后面那句,猛地一瞪眼:“等会儿?你说我天生阴阳眼?!靠——找乐儿呢吧,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秦晋把天罡招呼过来,给它顺着毛,同时给王巍解释:“这只是我的推测。你三昧真火很旺,第一次见你,你是魂魄,却能被我这个人手握住,足以说明这一点。” 秦晋看了看王巍:“可是,很奇怪,你却容易招惹脏东西。不论是阴兵还是大兵起尸,正常体质的人看不到这些……所以,我怀疑你天生阴阳眼,只是小时候被封住了,时灵时不灵。” “这儿玩意儿还能封住?”王巍挑起一边儿的眼眉:“再说了,谁给我封啊,难不成我爷爷?” 秦晋打一眼王巍,心说我还真就怀疑是你爷爷,不过嘴上没这么说:“如果你小时候就强迫自己不相信自己有阴阳眼,时间久了,你就真的看不见了,这种可能也有。”秦晋说着,手一紧,天罡当即嗷了一声,翻脸要咬他,秦晋喝了一声,拿手掌拍一下它脑门儿,天罡嗷呜着,蔫了,听话的继续趴伏在秦晋怀里。 王巍细看才发现秦晋手指缝里藏着一把细长的小刀片,刚才那么一弄,天罡让他拉了一个口子,秦晋从地上拿起破瓷碗接着,从大黑狗身上淌出来小半碗血。 天罡虽然块儿长的快,但是也还算小狗,王巍看着糟心,眉拧巴到一起:“干嘛啊你?” “放点血,帮你开眼。”说着,血接完了,秦晋放开天罡,由着他去一边儿舔伤口,安慰王巍一句:“这东西皮实,一点血不碍紧的。” “你那大藏獒不是更皮实?”王巍养了天罡这么些日子,早就当成自己的狗,这会儿难免有点心疼的慌。 “它俩不一样,天罡是灵物。” 秦晋寥寥解释几句,王巍本还想问怎么不一样法儿,秦晋忽然站起来,在屋子四个角各摆上一支蜡烛,再回来端着个小碟子,里头是清水,上面飘着一片柳树叶。 “我做了个结界,省的一会儿散了你的阳气,有脏东西趁虚而入。”秦晋说完,拿出柳树叶,让王巍闭上眼,开始给他擦眼皮和额头:“这是泡过井水的柳叶,墓地里的井属阴,擦过之后,会帮你想起有关灵界的记忆。” 王巍嗯声,秦晋擦完之后,说了句别睁眼,王巍闭眼等了会儿,就感觉秦晋把手伸进他上衣里。 “你干嘛啊……” “我阴气重,在帮你驱阳气。”秦晋说着,手掌抚上王巍的胸口,这一次,是冰凉冰凉的。 王巍猛然想起来,这小子体温忽冷忽热的。第一次自己是魂,抓到他的手凉的吓人,可后来他帮自己捂着胃口时,又暖烘烘的……王巍这时候才有点意识,这小子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至少可以随时控制体内阴阳,变化体温。 “集中精神!”秦晋忽然叱了一句,王巍吓一跳,收回心神。 “你现在开始要配合我,让思绪倒流,从今天开始往回回忆。” “嗯……”王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照办。 “心无杂念,只想着过去的事。”秦晋提醒他,全神贯注地注意王巍的反应,王巍很投入,时不时跟着记忆表情变化,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王巍忽然身子一紧,秦晋手掌紧紧贴着王巍的心口,问他:“看见了什么?” “灵堂。” “还有?” “我姨奶奶的灵堂,所有人都在哭,爷爷说不让我见死人,邻居抱我回屋。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回头竟然是姨奶奶,我直接吓哭了,一直哭……后来爷爷来哄我,我看见姨奶奶跟着他,止不住哭,爷爷放下我,冲进姨奶奶的灵堂,破口大骂……姨奶奶这时候开始害怕,退了几步……” “睁眼!” 不及王巍说完,秦晋就大吼一声,这一声中气十足,听起来如雷贯耳的,王巍下意识睁开了眼,紧跟着秦晋往他眼里滴了什么,眼前一片血红。王巍难受要流泪,秦晋伸手覆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离开了他的胸口,把天罡的血全洒在王巍浸着双脚的盆里,接着警惕地看着四周。 身边放井水的小碟子起了一片涟漪,烛火开始摇曳,秦晋心说不好,皱起了眉:“别睁眼。”刚嘱咐完王巍,墓穴四个角的烛火唰的一下,同时灭了。 31砸锅了 秦晋把王巍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墓穴方寸的入口,天罡弓起身子,呜噜呜噜地低吼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入口那里黑影子一晃,接着开始有东西从上头爬进来。 秦晋攥紧拳头,腿上肌肉也紧绷起来,一股浓重的腐肉味儿传过来,开始有肉块似的东西从入口啪嗒啪嗒往下掉。等秦晋看清地上的东西,脸色更阴了一重。 那不是肉块,是烂肉和尸骨。 是埋在地底下死人的残骸。 “秦晋,我好像听到有小孩儿跟女人哭?”王巍抓了抓秦晋的袖子,闭着眼皱起眉。 “你能听见?”秦晋愣了一下,视线扫过枯骨上坐着的一个游魂——是民国时期的戏子,正举着袖子擦眼泪,幽怨地看着王巍。旁边一个五六岁大的奶娃娃哇哇大哭着抓着女人衣摆,喊妈妈。 “耳聪目明,眼跟耳不是连着的么,我能听见很奇怪?”王巍歪歪脑袋。 “没……”秦晋敷衍,深深盯着王巍看。 这件事,王巍完全推断错了。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过借着养父的眼可以看见那些东西,他们的声音从来是听不见的,最多接触久了,能敏锐感觉到那些东西身上的阴戾之气罢了。 秦晋自然困惑,但这裉结儿上不是迟疑的时候,他当即集中心神,警惕地瞪视一干赃物。 时隔多年,坟地里的死人早就溃烂,这些死人平日就算出来,也单魂魄出来而已。可是现在,秦晋面前全是一副尸体一个魂魄对的整齐,秦晋摸不透这些鬼魂想干嘛,心里戒备又多了几分。 就在这时候,附着在腐肉烂骨头上的魂魄开始朝秦晋和王巍逼近过去,天罡先一步扑上去,秦晋打了个唿哨,地煞跟着从入口扑跳进来,尖牙撕咬住烂肉,呼的就吞下肚。 死人越聚越多,眼瞅着入口都要堵死了,秦晋一只手拉着王巍,剩下一手两脚既得对付死尸,又得拿符纸封魂,都不够忙活的,这样下去铁定撑不住,秦晋没辙了,凑近王巍耳边:“这样下去不行,我顾不上你,你得睁眼。墓室里都是鬼魂,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行了,别废屁了,这节骨眼上了,谁还顾得上谁啊!”王巍恩了两声,早按耐不住睁开眼,接着眼睛一瞪,愣了:“我操……原来他妈的鬼都长这样儿……” 王巍正愣着,一只苍白的手就抓上他的胳膊,一个干瘦干瘦的的老太婆嗫嗫嚅嚅地也不要跟他说什么。 “滚你妈——”王巍呵斥一声,提脚踹上去,脚底下软绵绵的,接着听见地上吧唧吧唧的落地声,王巍劲儿使空了,踉跄着扑倒在地,再回头,那老太婆还站在原地,哀怨的瞅着他。 王巍明白了,自己这是跟她的魂儿里穿过来了。低头想看看地上刚才让自己踹掉了什么,却只闻见一股恶臭,毛都没有。 王巍一抬头,妈的,一群死人魂朝着他围拢过来,打眼儿看过去——操!秦晋那抗事儿的呢?! “秦晋!” 秦晋跟这头正跟死人搏斗呢,就听见王巍坐在地上有点慌张的喊他,他一皱眉,自己跟他还没差两步远,喊什么喊?也不理他,过去帮他封了几个魂。 “秦晋……秦晋你他妈的临阵脱逃啊!”王巍接着喊起啦,秦晋这才觉着不对劲儿,过去一把拉起他,吼道:“瞎喊什么!” 王巍一愣,朝着秦晋的方向一扭脸,接着表情凝固了一下,胳膊狠命挣吧挣吧,又确认似的摸摸秦晋的胳膊:“秦晋?” 秦晋脸一黑,只觉让这小子秦晋,秦晋喊得心慌。 王巍继续一脸茫然,张张嘴:“操!秦晋你他妈的学会隐形了?!” 秦晋一愣,伸手在王巍跟前晃了晃,心说——坏了! “你看不见我?”秦晋处理着死人,还得分心跟王巍说话。 王巍摇摇头:“除了你,都看得见。” “天罡地煞看得见吗?” “哪来的天罡地煞,我就他妈的看见一群孤魂野鬼……”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0节 秦晋骂了一句,踹飞一架枯骨:“王巍,你阴眼开了,阳眼关了。” “嘛玩意儿?”王巍一愣,当即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想骂秦晋不靠谱也没这心思了,脚腕子让哪个鬼魂给抓了一下,王巍本来心思就没在这儿,冷不防,打了个滑,脑袋咣的一下子,磕在墙楞子上,血顺着太阳穴就往下流。 “王巍!”秦晋眼疾手快,给王巍拽起来,王巍一动,血滴的地上,本来发狂涌上来的鬼魂忽然停了一下,秦晋看这个好机会抓着王巍喊了声:“走!”奔着入口就跑,王巍死命跟着。 “秦晋!等会儿!你先等会儿!”眼瞅着人都要爬上去了,王巍拽住秦晋,往底下指了指。秦晋一扭头,跟着愣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鬼魂这会儿全匍匐在地上,乌泱乌泱的给他俩磕头。 “这咋回事儿?”王巍一脸不可思议。 “不知道。”秦晋眉头再一次皱起来:“先走!”说着,抓起王巍,朝外头爬出去。 王巍跟秦晋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俩人跑出坟地,隔着一条河沟儿,就是子弟小学,这才放心坐的地上呼呼喘气。 “过来,我看看你眼睛。”秦晋喘了一会儿,扭脸拉过王巍。 王巍看景物看得真着呢,单就看不见带阳气儿的活物,就感觉秦晋在他脸前喷热气儿,还伸手扒拉他眼皮,却看不见这个人,这感觉那叫个诡异! “是不是刚开阴阳眼都这样,过两天适应了就好了?”王巍问。 秦晋沉默了一会儿:“当初义父两只阴眼一个给了年轻时过命的哥们儿,一个给了我。我左眼是阴阳,右眼是阳眼,阴眼看不见阳间物,阳眼看不见阴间物。” “你他妈能直说吗?”王巍挑了挑眉。 “我没见过天生的阴阳眼,你好不好的了,我不知道。”秦晋说的很直接。 王巍操了一声,烦躁地抓抓脑袋:“你小子……不会开怎么还给我瞎开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阴阳眼原来可以开一个闭一个。”秦晋若有所思,眼看着王巍要急,他继续道:“你小时候不是阴间阳间都看得见么?我想,你只是没掌握怎么同时打开阴阳眼的方法。” “怎么掌握?”王巍似乎一下子又找着希望了。 秦晋先是摇摇头,忽然想起来王巍看不见,刚要说“不知道”,结果让王巍那忽闪忽闪的小眼神儿刺了一下,一撇嘴:“摸索着来吧。” 王巍脸上一僵,猛然明白一事儿——秦晋也不是万能的。 32王瞎子 王巍恢复视力这事儿,一夯当就是一个多礼拜。这些日子,他得空就练闭眼睁眼,秦晋让他睁眼之前想着开阳眼,想象要看的阳间事物,精力集中,猛地睁开……结果王巍练得眼皮子都开始抽筋了,愣是开不了这个阳眼。 这事儿真心糟心,他王巍光能听见动静,单就看不见人,自己跟让阳界离弃了似的,还时不时能看见个夜游鬼什么的……王巍真心觉着,这要日子久了,他非得也觉着自己不跟人一拨儿,跟鬼一拨儿了。 为了看见姨妈开了眼,现在却连一次都没见过,反而惹了一身麻烦。王巍发现自己现在就拿一个字儿全能概括了——作! “胖子来了。”大晌午的,王巍坐的床上扇扇子,忽然朝门口努努嘴:“秦晋,我算发现了,自从看不见人,我这耳朵倒越来越好使,你信不信?要过个一年半载的我还找不回阳眼,真没准能练出个听声辨位来!” 王巍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心没肺,秦晋斜他一眼闷头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还真带着胖子回来。 “诶!巍子,哥们儿现在有一好消息跟一坏消息,你先听哪个?”胖子急赤白脸地跑进来,呼哧呼哧地逗贫。 王巍阳眼闭上的事儿除了秦晋没别人知道,王巍估摸着胖子的位置,瞥一眼:“最近气儿正不顺呢!好消息!” “巍爷给你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上回吃饭那妞儿,在耳朵眼儿胡同让人劫了!” 王巍一听,来了精神儿,冲着门口就跑,一边儿跑,一边儿问:“那坏的呢?” 胖子嘿嘿笑着跟上来:“嘿嘿……上回吃饭那妞儿,在耳朵眼儿胡同让人劫了!” “操!”王巍乐了,扭脸想给胖子一拍盖儿,忽然看见身边空空的,猛然回过味儿来,低声骂了一句,扭头看秦晋那边,秦晋哼一声,跟上来,走到王巍跟前的时候,特意凑近过去,压低声音: “坏消息是,你压根儿看不见人家。” 冲到耳朵眼儿胡同的时候,在王巍眼睛里,这几了拐弯儿的胡同儿真他妈的清净啊!清净的他想骂娘!能听见流氓的哄笑跟男人吵闹的声音,王巍急的直冒汗,朝着秦晋歪歪头儿:“兄弟,有辄么?让我出个风头?” “那得先把这女的打死。秦晋说的清风云淡的。 王巍一瞪眼:“靠——你他妈跟谁学的,嘴那么损呢!” 胖子跟一边儿看得一头雾水的,拿胳膊肘兑了兑王巍:“兄弟,想嘛呢,赶紧上啊!” 王巍这会儿真是箭在弦上了,他运口气,闭上眼,再运口气,睁开眼……还是他妈的什么也看不见!胖子急了:“王巍你跟这儿练蛤蟆功呢,运什么气啊,上啊倒是!靠!你上不上,你不上我上了?”胖子这么说着,王巍就听见蹬蹬蹬几步跑,接着那边传来了胖子的咋呼声。 “操……”王巍这叫一个干着急。 秦晋看他一眼,竟然来了一句:“走么?” 王巍转过脸,对着秦晋的方向怒目,接着感觉秦晋双手呼在他嘴巴子上,朝左掰了掰:“这儿呢。” “秦晋,合着你跟来是看老子笑话的?” “没,你要再不走,就成袖手旁观了。” “……”王巍发现秦晋这小子不爱说话是不爱说话,一说话真能把人气个好歹的。正噎得难受,忽然感觉裤脚被谁拽了拽,他一低头,一个小孩儿冲着他乐。 这孩子也就三四岁,系着个红布兜兜,胖乎乎粉团子似的,脑袋上是年画娃娃那种桃心刘海儿,怎么看怎么不像这个年代的人。藕节儿似的手腕脚腕上拿红线绳挂了个铃铛绑着,一动晃就叮铃叮铃的。 王巍立马儿反应过来这孩子不是人。 小孩儿看王巍注意到他,咯咯笑了两声,朝着胡同儿里跑进去,跑的路灯底下不走了,指着路灯依依呀呀的。 王巍脑子一转,当即明白了,冲着秦晋扬了扬下巴,奔着小孩儿就去了,对着路灯柱子跟神经病似的,开始说风凉话:“呦嗬,我还以为是谁呢,一群杂碎也敢在这片儿撒野,我看你们几个真是活腻歪了,五积六受的,不知道怎么死痛快呢是吧?” 一帮人正跟胖子四眼儿打的一起,看见又冲过来个不要命的,抡起拳头就往王巍身上招呼,王巍就觉得脸前一阵风,衣角被小孩儿拽一下,他跟着往右一闪。 流氓看王巍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侧身就愣是把他拳头给躲了,还不出手,心里也跟着有点毛,张嘴就骂:“你他妈的谁啊!” 王巍乐了:“你他妈的谁啊?” 流氓啐了一口,一脸轻蔑相,跟着几个哥们儿一对视,哄笑起来:“这小子问我是谁?哈……不用提我的名儿,我跟你提我铁哥们儿名儿就能把你吓死了!” “呦?”王巍一听,还真来了点兴趣:“我长那么大还头回听说谁能让个人名儿吓死了,你赶紧说,我正愁没地儿死去呢!” “操——进香里老铁认识么!我亲哥们儿!” 王巍愣了一下,噗的一声没憋住笑,字儿都走音了:“谁?” “进香里老铁!全名王巍!怕了吧?你现在跟老子陪个不是,老子让你钻个裤裆就放过你……” 那流氓话还没说完呢,王巍就乐得岔气儿了,流氓眼一瞪:“你笑jb笑?!” 笑的可不就是你这个jb么,王巍心说,差点怀疑这哥们儿是胖子他们拉来给他在那妞儿跟前提升形象的。 “噗……哈哈哈哈……”王巍笑得肋叉子疼,对着流氓摆摆手:“对不住……哥们儿……你让我先缓会儿……操……吓没吓死,差点把我给乐死了……” 胖子跟四眼儿也没想到出这么一段子,跟着哄笑起来,四眼儿喘了两口气儿,斜眼儿睨着大放厥词那人:“你见过这老铁长什么样儿么?” 那流氓也觉着不对劲儿,还想装大尾巴鹰,被逼着站在墙边儿上的赵辰冰忽然开口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叫王巍是吧!” 流氓瞅一眼赵辰冰,又瞅一眼王巍,愣了一下:“你……就是王巍?” “不像是吧?我也觉得我本人长得挺慈眉善目的。”王巍笑笑,卯足了劲儿,朝着对面就是一拳,接着就听见那男人嗷呜嗷呜的声音,再是咣的一下,估摸着是摔了个屁股墩。 王巍活动活动手指,低头瞥了一眼那小孩儿,正站在地上抬头冲自己乐,王巍也冲他乐了一下。 这时候,听见那帮流氓说了句对不起,叽里咕噜地要走,胖子大抵是上去拎住谁了,非让他对着赵辰冰说对不起,流氓们认栽,赔了不是一溜烟儿跑了。 “谢谢你了,王巍。”这是赵辰冰的声音,接着还有几个女的纷纷也在说谢谢,王巍刚要绅士绅士,就听见小铃铛响,再一看,那小孩儿踮着脚,费劲地朝上指,还做了个双手紧握的动作。王巍一下子看明白,当即笑得跟春风化雨似的,伸过去手,一抓,手里就攥住人家姑娘软软的小手了,握一下:“这有什么的了,应该的。” 倒也算走了狗屎运,赵辰冰为了谢谢王巍他们,竟是主动请他们吃了顿饭,王巍从臭流氓摇身一变成了救命恩人,一顿饭吃得热闹,临走还约好了下礼拜天两伙人一块儿上桃花堤划船去。王巍从饭馆里出来的时候,美得哼上革命歌曲了。 “瞅他那揍性!操,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送走了几个女生,四眼儿可劲儿挤兑,王巍哼一声,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可不是,这尾巴翘的啊……也不怕□儿着凉了,窜稀!”胖子跟着搭茬儿,扑哧扑哧的笑。 “滚——吃饱了赶紧滚!别影响你们巍爷大好心情!”王巍拿膝盖兑兑胖子屁股,笑骂。俩人临走临走嘴上都没消停。 王巍跟秦晋一块儿往家走,秦晋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表情,王巍心情好想跟他说两句,结果秦晋都没好好搭茬儿,王巍也纳闷儿,今儿这秦晋怎的总觉着兴致不高啊…… 走出两步,王巍听见小铃铛的声音,忽然想起那小孩儿来,一扭头,果然跟的自己屁股后头呢。 王巍叫住秦晋:“你看见那小孩儿了吗?” 秦晋回过身,脸色不善地审视着那个小孩儿,小孩儿吓得藏到王巍后头,抱着王巍大腿,一点点露出半拉眼看秦晋,秦晋看了一会儿,朝着耳朵眼儿胡同就去了,走的一处墙根儿底下,随手捡了块砖头开始刨地。王巍自然看不见秦晋干什么,就看见地上凭空挖出一尺多深的洞。 “秦晋,你干嘛呢?” 秦晋没理他,伸手进去掏了一会儿,再抽回手,手心里就攥着一个发黑的长命锁,王巍还没来得及插嘴,秦晋把长命锁拍在小孩儿脑门儿上,就看小孩儿惊恐地尖叫一声,整个人就被那个锁吸进去,秦晋把锁片扔的地上,上脚就要踩。 “嘶……”王巍哪知道秦晋要踩,本打算拿过来看看,手背就让秦晋捻了一下:“我说祖宗你倒是看着点啊!我瞎了,你也跟着瞎了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晋冷着脸哼一声,目光还在那锁片上转悠,盘算着毁了安心。 王巍手里来回来去倒换着那锁片啧啧嘴,寻思了好一会儿:“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求于我?” “那也跟你没关系。”秦晋皱了皱眉,伸手要去抢锁片,王巍猛地一攥拳头,往后闪了一下。 “我倒觉得这东西不错,别人靠近我虽然看不见,这里头就有铃声提醒我。”说着,把东西装的口袋里,甩开步子往家走:“秦晋,你是老手,你说这玩意儿邪门儿,我信。不过你也稍微让我做回主吧!我总觉着,他们不一定全是坏的……”说着,王巍轻笑一声:“你想想,我当初要真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又怎么有机会认识你呢!” 33失身 约好远足这天,赵辰冰她们一共来了六个人,两女四男,还是上回一块儿吃饭的那几个。人多热闹,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闹哄哄的一天就过去了,也没显得尴尬,反而是增进了不少感情。 眼瞅着夕阳西下,赵辰冰忽然提议:“我听说北运河对面有一片桃花林子,那的桃花比这头好看多了,咱划船过去看看啊?” “怎么现在才说啊,一会儿天都黑了,咱划船过去多危险啊!”陪着赵辰冰那姑娘有点不敢。 王巍对人家女孩子有意思,一看她表情沮丧了就有点坐不住,赶紧把气氛炒热:“没事儿啊,咱这么多大老爷们儿了还能让你俩丫头受委屈!大夏天的白天长,咱过去转一圈就回来呗!”说着,拿眼神儿点胖子他们。 “对啊!没事儿啊,咱好不容易来一回,我也听说那头的林子比这头的强多啦!”胖子跟四眼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帮衬,说着还拉过来秦晋:“就算咱晚上天黑了不好回来,野营也成啊,咱这有个哥们儿,对露宿特有经验!对吧,秦晋?” 秦晋扫一眼王巍,平静的开口:“今天是鬼节,过了六点没有船老大会拉你们。” 王巍一瞪眼,那意思秦晋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冲着秦晋的方向蹬蹬蹬走过去:“咱赶紧收拾,六点之前走不就行了?” 秦晋冷眼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候跟赵辰冰来的几个男学生忽然喊着:“没事儿,没事儿,这有空着的船,咱自己划过去不就完了!”一个高个子男生对着王巍这边招招手:“我老家是汉沽的,小时候天天跟我爸划船打渔,我载你们过去。” 这么一招呼,一群人欢呼着,呼啦啦就冲上去了,秦晋迟疑了一下,看着被落日映出一片鲜红的云霞,蹙了一下眉。 一群人因为新鲜坐在船上嘻嘻哈哈,胖子带头唱上了《让我们荡起双桨》,王巍坐的赵辰冰身边跟她有说有笑的,秦晋坐在后头的船舷上,略显警惕地看着周遭的水纹。眼看着,对面的桃花林子近了,在落日的余晖下,一簇簇的桃花红透了,散发出一股子浪漫气息,一群人一时间都沉浸在这美景中,忘了说话。 赵辰冰第一个回过神来,少女对这种浪漫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冲动,她拉着女伴,不管不顾地冲上岸,往林子里跑。几个男生不放心,也跟着追上去,一下子大伙儿跑得太快,王巍看不见人也分辨不出哪个脚步声是谁的,跑着跑着,就追乱了。他喊了几声赵辰冰,又喊了几声胖子他们,都不见人搭理,可是却还能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和欢声笑语。 王巍不得不停下步子,这时候,发现口袋里头那个长命锁一直在叮铃叮铃的响。 落日的余晖把林子映得忽明忽暗,王巍抬头看去,多半拉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底下了,他猛然想起来秦晋那前半句话——今天是鬼节。 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王巍喊着人,开始找去河边儿的路,耳边儿一直都是好多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夹杂着各种奇怪的窸窣声,欢笑声,喘息声,嘀咕声,慌乱声……王巍觉得这林子太诡了,即便他开着阴眼,竟然也只能听见古怪的声音,却看不见鬼影子。越是发觉事情的不对头,王巍就发现情况越糟糕,天就快黑了,而他怎么都找不着河边那条路! 正走着,王巍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还没来得及回头,脑袋就被人打了一闷棍,脑子里嗡的一下他就失去平衡,咚地趴在地上。 “罗南,把刀给我,我亲手捅了他!替我哥报仇!” 王巍昏昏沉沉地听见了一个女人发狠地说话,这声音——是赵辰冰的。他只觉脑子一团混乱,将昏未昏之前,肩膀子上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奇怪了,他们人呢?”胖子站的河边儿摸脑袋:“撒泡尿撒哪儿去了!” 秦晋坐在船上皱眉盯着太阳看,有点不耐烦,这时候四眼儿从林子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坏了坏了!赵辰冰他们一帮人,连着王巍都没影儿了,我都找一圈了,也找不着!” 秦晋猛地站起来,冲着四眼儿他俩道:“你俩在这儿看好船,我进去找他。天一黑我要是还没回来,你俩别等,立马儿划走!”说完,秦晋朝林子深处跑进去。 胖子跟四眼儿面面相觑,没来由的心里开始紧张。 秦晋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王巍,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稍微寻思一下,咬破了自己手指头,蹲在地上写了一个血符,接着啐了一口口水,念了声“开”。秦晋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秦晋循着声音往前走,不大会儿,就遇上了那个红布兜兜小男孩儿。 “带我去找王巍。”秦晋命令一句。 小孩儿有点害怕似的,后退一步,接着转过身啪嗒啪嗒跑起来,秦晋在后头疾步跟着。 王巍是给疼醒的,眼睛睁了半天,都睁不开,他才明白这是谁把他眼睛打肿了。跟验证他的想法儿似的,他后背上又挨了几脚,王巍护住脑袋,闷哼了一声。 “你们是东局子那混蛋一伙儿的?”王巍挨着揍,闷声问。 殴打停止了,王巍开始感觉皮肉火辣辣的疼,接着,他感觉有人把他架起来,鼻子开始嗅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儿。 “当时你对我哥下狠手的时候,想没想到过‘报应’这俩字儿?”赵辰冰的声音没有了那种温柔,冰冷冰冷的,跟刀剑锵鸣似的。 “冰儿,听哥一句,男人的事儿,你甭瞎参合!出来拔份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套公平正义,单独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搁得一起全他妈的是放屁!说白了就是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刀。你哥他多行不义,就不能埋怨阴沟里翻船,我给他送进去这还是手下留情了,要遇上老k的人,直接插死他都是轻的!” 王巍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别说,这赵辰冰看着挺柔弱一丫头片子,发起狠来手劲儿真够大。王巍啐一口血,笑起来:“得,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儿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你算什么英雄!你就是一臭流氓!” “丫头你还别得瑟,你不还流氓她妹了么,来,叫声哥听听?”王巍嘴上逞威风,肩窝就被尖刀扎了一下,噗地一声特清晰,他抽一口凉气,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痛快!真他妈……痛快!再来一下!” 赵辰冰脸色一黑,提膝给了王巍裤裆里一下,王巍低吼一声,仰着头挣吧一下:“操……真他妈人不可貌相,最毒妇人心……” 赵辰冰冷哼一声,早就不跟这儿装清纯,心里琢磨一下怎么整治王巍,眼神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狠辣。 “你们继续打他吧,别折腾死了,等我哥出来了,还得让他看这孙子解气呢!”赵辰冰说着,那边开始传来新一轮的殴打声,她斜眼看着,正对上王巍半抬着头,冲他轻蔑的乐。赵辰冰拿着尖刀的手猛地一紧,咬上牙。 “几个大哥,我哥被这孙子整的这么惨,打一顿太便宜他了!”赵辰冰哼了一声。 “废了这小子!”有人建议, “残了太明显,他还能报案。”如果王巍这会儿能看见赵辰冰的脸,他一定不会再相信这个女人是清纯可人的类型,赵辰冰嘴唇抿了抿,笑起来:“我有个办法,让他有苦的说不出来……” 女人纤细好听的声音说出那几个丑陋的词,王巍身子僵了一下,继而瞪大了眼,他从来不骂女人,但这时候,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容貌纯真的女生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操——赵辰冰,你他妈的就是一贱货!” 王巍剧烈挣扎起来,肚子上被谁狠狠给了几拳,他才一软下去,就被俩人按在地上,侧脸死死擦着地面,火辣辣的疼,接着,有人粗鲁地扒了他的裤子。 “我操你祖宗!”王巍瞪着眼狂吼了一声。 34鬼门 秦晋正在林子里走着,猛地听见王巍的吼声,那一声太过凄惨,声嘶力竭的,秦晋愣了一下,继而攥起拳头,狂跑起来。没跑两步,就看见林子深处一群人在那围着,再跑近一点,正看见王巍被仨人按在地上,撅着个屁股,一个男人扒开他屁股蛋子,正冷笑着要把自己的老二往里插。 秦晋脸色一沉,猛地就冲上去,飞起一脚,照着那男的脖子就是一飞踹,就听嘎嘣一声,那人倒在地上,当时就开始捯气儿。剩下三人一下子惊了,谁也没注意从哪跑出来这么个疯狗似的,捡起家伙就照着秦晋抡,秦晋一身杀气,急红眼了,这几个哪是他对手,三下两下全招架不住。 王巍已经快挺不住了,躺在地上喘,看见眼前一个红影儿一晃一晃的,他摇了摇脑袋,才看清是那个红肚兜小娃娃过来扶他。王巍要坐起来,就看见小孩儿忽然扭过身挡在他跟前儿,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凭着感觉一个手刀下去,就听见咣啷一声,刀掉在地上,王巍这会儿手里已经抓住赵辰冰的手腕子了,狠狠一扭:“我王巍从来不打女人。”他冷冷道。 那小孩儿冲着赵辰冰呲了呲牙,王巍就听那女人尖叫一声,当即手腕一软,倒在地上,王巍露出个笑,冲着小孩儿轻声说:“调皮!” 这时候,秦晋已经把仨人都打趴下了,抄起木头棍子就要下狠手,王巍看是没看见,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感紧喊:“秦晋,你别他妈犯傻!” “留着他们,以后还来找你麻烦。” “你打死他们了,以后还是有人会来找我麻烦!”王巍皱起眉:“别杀人,秦晋,别为了我杀人!” 秦晋心里邪火没地方撒,闷着气,狠狠又踹了几个人两脚,王巍冲着他喊:“你过来,扶我一下……”秦晋这才作罢,扔了棍子,过来查看王巍的伤势。 王巍有点不好意思,趁着秦晋给他检查刀口,自己伸手拽裤子,结果拽了一半,又让秦晋给扒下来了。 “操!我那没事……”这话当真难以启齿,便是王巍这厚脸皮的说完耳朵也热了,秦晋动作停了停,接着帮王巍把裤子提上。 “天快黑了,我背你去河边。”秦晋压低声音,似乎在掩饰什么,王巍这会儿脑子已经迷糊了,什么也没听出来,由着秦晋摆弄,最后烂肉似的趴在他后背上,秦晋后背搁得慌,胸口的刀口一碰到又开始流血,王巍难受地哼了一声,秦晋只好把他放下来。 “没事儿,你背你的,老子血多,这么一会儿也流不干……” “闭嘴。” 王巍话没说完,就让秦晋拦腰抱起来,王巍倒在他怀里逆来顺受的骂了句街,然后又开始神志不清。 这小子心跳真他妈快…… 王巍想着,昏了过去。 王巍再醒过来是在船上,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胖子跟四眼儿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诅咒赵辰冰那帮人,王巍喘了口气,发现身体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估计是秦晋给他处理过了。他看着天,发现今天晚上天上黑乎乎的,没有星星。 “醒了?” 秦晋说话的声音就在王巍耳朵边上,特别近,王巍伸手想确认秦晋的位置,被秦晋抓住按回去:“消停会儿吧。” “谁在划船?” “遇上过来巡查的船老大。”秦晋瞥一眼划船的老大爷,带了个草帽,帽檐儿压的有点低。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1节 “喔。” 王巍不再说话,寻思着鬼节让那帮人在林子里自生自灭,也解了他的气。运河上的夜开始安静起来,王巍听见浆一下一下划着河水,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过了一会儿,胖子跟四眼儿也不再聒噪,开始轻声打起鼾来,王巍眯上眼睛:“今天是鬼节,是不是鬼门关要打开啊?你说她要是溜出来,我是不是就能见着她了?” 秦晋偏头看了王巍一眼:“这条北运河就连着鬼门关,鬼节子时顺流而下,能到冥河。”说着,发现王巍要起身,伸手按他一下:“别瞎折腾,那地儿你进不去。” 划船的老头侧脸看了一眼这俩人,估计也觉着他们神神叨叨的,一使劲儿,船划的快了些。王巍不死心,转而去问那老头:“船老大,你在这条河上渡船这么多年了,就没看见过鬼门打开?” 老头使劲儿划一下:“老头子活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见了怎么样,不见又怎么样?万物自有他的轨迹,强求不来,总要顺其自然……” 王巍皱皱眉,觉得这老头子说话太欠抽,还没来得及反驳呢,老人家又开口:“你看看河水里,你的缘分来了。” 王巍一愣,赶紧撑着身子起来,忽然看见远处河面上似乎飘着白色的河灯,老船家把船摇到一侧让路,那些河灯就顺着一边儿飘过来,到了近前王巍才看清是一艘艘小木船,船头放着一盏莲花灯。 这船不是空的,每艘船上都躺着一个人,王巍看不见人,却能看见模模糊糊漂浮在河灯上头的魂。 “这是送他们往生呢……”船老大低声一句,王巍愣愣地看,忽然把在船舷上的手被轻抚了一下,王巍一怔,看见一艘小船擦着他们的船慢慢飘过,上面坐着一个温婉的女人。 “姨妈!”王巍失声喊出来。 姨妈抚着他的手,跟他点头,面容安详,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王巍伸手去抓,却只感到魂魄的凉意,抓不住实体,他张张嘴,有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竟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姨妈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劲儿在点头。 “妈……”王巍喊了一个字,泣不成声。 她姨妈笑了一下,船飘得太远,已经够不着王巍的手,王巍疾步朝船头跑,伸手去拉,可是什么也拉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姨妈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船老大叹了一口气,秦晋走上前去,站在王巍旁边:“进了鬼门关,过冥河,冥河上是一道奈何桥,桥头一碗孟婆汤,她会忘记这辈子,重新投胎。”秦晋伸手把王巍死死扣在船舷上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你可以放手了。” 王巍还沉浸在悲凉的情绪中,一时间缓不过来,河道里船只飘没了,剩下全是白色的河灯,王巍不经意地一瞥,发现这些河灯里都画着人像还注了名字。 “这是……”王巍一愣,在里头发现了靳海东跟四眼儿的灯,白色的蜡烛火焰烧得极旺,一转眼就晃过去了。 “火焰代表着生命力,蜡烛的长短是寿命。”秦晋解释一句,拉了王巍一下:“这个看多了会折寿。” 王巍还是忍不住好奇,视线一晃,他恍惚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立刻探头过去,忽然眼睛上被谁的手掌覆住,王巍急了:“秦晋你松开。” “巍子,你困了。”耳边有人低声提醒,王巍当即脑袋发沉,秦晋伸手一带,他就倒在秦晋怀里睡着了。秦晋抬起头,警惕地看着那个忽然过来蒙上王巍眼睛的船家。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子的灯。”老人家面容复杂,看着河里那盏属于王巍的莲花灯——上头放着一根奇高的蜡烛,但是烛引却没有点上火。 “我以为你死了。”秦晋瞥一眼莲花灯,接着盯着老人家的眼睛看。 “老头子不死,怎么到这里渡船?”老人家笑了笑,伸手摸摸王巍的头,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这孩子不一般,不过现在也管不得了。” 秦晋没接话,老人家看了他一眼:“你叫秦晋是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河里可从来没飘过你的河灯!” 秦晋没想到老头子会说这么一句话,当即也愣住了,老人家看他这副表情,笑一下:“看来,老头子真是言多语失啊……” “你知道什么?”秦晋追问。 老人家使劲儿撑了一下船,船底上下晃动一下,从一扇立在水上的玄色铁门里钻出来:“鬼门要关了——”话音没落,船身猛地晃起来,秦晋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扭头看见他们的船跟一条空船挨在一起。 “回吧!” 老头子呵斥一声,秦晋好像双腿不受自己控制,抱着王巍就跌入空船里,再一转眼,胖子跟四眼儿也纷纷摔进来。水波声哗啦哗啦,他们的船开始往反方向飘。老人家一撑浆,他的船顺着来路返回,过了那道铁门。 秦晋这才意识到,刚才他们行驶的水道哪里是北运河,分明就是鬼门里的冥河!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 老头子撑着船远去,河面上是他悠扬的歌声,王巍皱了一下眉,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秦晋:“我好像听见爷爷在唱歌,就那个《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秦晋朝着鬼门看去,玄色铁门已经开始关闭,王巍奇怪的顺着秦晋的目光看,河面上一片平静,什么都没有。 “秦晋你看什么呢?”王巍皱眉。 秦晋转脸看他,表情有点愣怔,王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小子发什么呆呢?” “王巍,你阳眼开了!” “啊?”王巍一愣:“是哈!” 秦晋看他太高兴,后半句还是咽下去没说——阳眼是开了,阴阳又闭上了。秦晋扭过头,鬼门轰然关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在加班,回家太晚了,都来不及更新了,唉…… 35决裂 王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体力这么好的人,明明那天在桃花堤觉得自己身体快要被折腾垮掉,却在回来之后的半个月里,神奇的康复了。胖子说,他没残废简直是个奇迹,王巍虽然嘴上说那是自己平时行善积德,好人好报,可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这种恢复力算不算好事。 “巍子,听说了么?那几群杂碎从桃花堤回来精神就有点不正常,姓赵那个娘们儿让人给送的精神病院了!”胖子抱着一大西瓜进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菜刀:“我胖子现在发现老话儿说的真他妈有道理,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去你妈的——”王巍一踹脚,飞出去拖鞋砍他,眼神儿往院儿里扫了扫:“东子来了?” 姚岑一个礼拜之前就养的差不多让靳海东给接走了,这小子没人好探望,一时也找不着借口过来,这回王巍受伤倒是又让他抓着机会了。 “他非要来看看你,还他妈不敢进来,这小子怂的!”胖子观察着王巍的脸色,看他没什么表情,赶紧趁热打铁:“要不,我让他进来?他爸关系给他找好了,这小子明天就参军去……” 这时候秦晋从外头进来,浑身汗津津的,看见桌上有个西瓜,拿出菜刀就切了,挑一块儿呼呼啃。 “嘿!你到不客气!”王巍一愣,啪啪拍桌子:“受累您稍微对这西瓜的主人表示一下尊敬行么?” 秦晋斜一眼王巍,噗噗吐出几个西瓜子儿,王巍气乐了,冲着胖子嚷嚷:“赶紧赶紧,让送西瓜那孙子进来看看,他费劲心思送来的东西让谁吃了!” 胖子一看有戏,嘿嘿乐了,扯着嗓子就喊靳海东,那小子进来的时候,脚底下跟要踩雷似的,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巍子”。 “我听说你让人扎了,严重么?” “操!胖子你不能跟别人说我点好?一辈子就怂了这么一回,全他妈让你给我宣扬的满城风雨了!”王巍厥的胖子一句,斜一眼靳海东——从来都拿下巴颏儿看人的皇太子今儿跟亡国奴似的,王巍忽然觉着自己特像作威作福的地主阶级,这靳海东整个儿一受压迫的贫下中农…… “东子,我现在特他妈想抽你,知道么?”王巍走的靳海东跟前儿,恶狠狠瞪着他,靳海东一抿嘴,表情那叫一扭曲,王巍哼一声,一把抓起来靳海东的领子:“操——我就他妈看不得你现在这副怂样!跟谁装孙子呢!窝囊劲儿!” 靳海东抬头一愣,王巍一个耳刮子甩过去:“还手!” “巍子你干嘛呢!”胖子一愣,要上去拉架,秦晋拽住他:“让他们打。” “秦晋你有病吧……”胖子话没说完,就让秦晋拿角儿西瓜塞得嘴里,他瞪眼,秦晋也不看他,就抱着肩膀看王巍玩命儿激靳海东:“打完两清。”他扯了扯嘴角。 呼—— 王巍把靳海东推的地上,抡拳给他肚子一下:“你bk的还手!” 靳海东闷声挨了几下,实在受不住,吼了一嗓子,跟王巍滚在一起,混打起来。 王巍他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政治是生命的主旋律,信仰太真,真心却太假,除了眼下这拳头,以及砸下去之后这切腹的痛,亲情、爱情、友情都来得太虚,太飘渺,就像桃花堤那浪漫的花香,越美好,反而越抓不住。 王巍相信情吗?那东西,有时候真还不如他握住的一对拳头,还不如这一身蛮力让他觉得安全。 咣咣几拳下去,他跟东子的交情,也就这么完了。 他们这帮人因为共同的背景走到一起,早晚也会因为时代分配给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而分道扬镳。酒席总会散场的,只不过,他跟东子散的早一些。 一场架干完,都痛快点,谁也不欠谁,谁也别墨迹谁,谁他妈的也别留恋…… “咱俩清了,滚吧!”王巍从地上爬起来,抹一把鼻子底下的血:“看住了你女人,别他妈让我再看见添堵!” “放心,我东子这辈子不会再欠你情!”靳海东伤的更重,站起来晃了一下,扭身走了。 胖子看得直愣:“巍子你也太狠了吧,现在他整个儿一打架斗殴的不良分子,明天去报道还不得让人给退回来!”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操!巍子你故意的吧!” “怎么着,胖爷你正气病犯了,看不过去了?”王巍挑了一下眼眉:“我王巍就他妈一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今儿第一天发现么?” “操——”胖子啐了一口:“我就他妈的跟夹缝里求生存……” 王巍哼了一声,发现秦晋一直瞅着他,跟着就瞪了秦晋一眼,有点威胁的意思。 “你今天不去看坟地?”胖子蹭了个晚饭,屁颠屁颠走了,王巍跟水管子底下刷碗,奇怪今天秦晋怎么没动静。 “打算怎么办?”秦晋坐的板凳儿上,抬眼看着王巍。 “什么怎么办?”王巍扭过头,水龙头哗哗地开着,跨栏背心上溅湿了一大片。 秦晋站起来,打了个唿哨,天罡跟地煞摇头摆尾地跑过来,他蹲□子拿手挨个拍拍:“我都看见了。” 王巍皱了一下眉,心说这小子眼就真这么尖,那天自己被姚岑他爸威胁的时候,明明秦晋在屋里睡的死,而且他还特意拽着姚岑他爸换了个僻静地方…… “得了,我也没打算瞒你。”王巍关了水龙头,一屁股坐在池子边上:“这一拨儿下放我已经榜上有名了,陕西。听说姨夫在那关牛棚,我去了正好有个照应。”说着,王巍警告秦晋一句:“这事儿,你别告诉胖子他们!” 秦晋哼了一声,一拽天罡的毛儿,地煞邪气地趴在地上嗷呜一声,秦晋甩开步子,天罡屁颠屁颠地跟上。 “软蛋。”秦晋斜了王巍一眼。 “我操——你小子吃屎了,嘴这么臭!”这秦晋分明是一张看他不爽的脸,王巍简直匪夷所思,自己什么时候惹着他了? 秦晋早就看出来,王巍嘴硬心软,看不得靳海东一辈子心存愧疚。愣是成心报复靳海东一次,好让他放下包袱,该干嘛干嘛去。 王巍心气儿,反正裂都裂了,他跟靳海东是这辈子没法儿回到从前,干脆撕破脸,谁也别给谁添堵就完了。他自己没觉着怎么的,秦晋看在眼里的却是这傻小子成全人家,把自己套进去,还乐不颠颠的没怎么意识到。 这些话,秦晋放心里也没打算说,带着狗就往外走,临走嘴里还嘟囔着:“傻逼,白便宜他了。” 王巍稍微反应一下,才意识到这小子说的是东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子老母鸡把小鸡养大了,小鸡终于开始懂事儿的成就感——秦晋这小子,这不摆明了替他打抱不平么? =============================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快完了,你们想看下乡的故事还是回到第一章的故事?? 36离别 要去陕西的风声是临走前一天晚上,王巍才散给胖子,四眼儿的。俩人差点让王巍给气死,拉着他就去喝酒,一场酒喝得整个儿一告别演出,鼻涕眼泪流了一玻璃杯,又让自个儿稀里糊涂灌下去。王巍笑着骂:“你俩真他妈恶心……” 胖子回骂:“你他妈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给老子强忍着,反正也是看最后一回了……”这话出口,竟然带着股子伤感,胖子抽抽鼻子,四眼儿抹抹眼泪,王巍伸爪子一人给了一啪的:“操!出息!”骂完了,自己鼻子也酸了。 “成吧,巍子,回头让劳动人民好好改造改造你,让祖国人民省省心吧!” “就是,找个陕北的妹子成个家,给咱生个大侄子,脸上两坨红蛋蛋……” “操——你俩bk的有点正形么……” 仨人打闹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最后这一场酒席就这么散了。 王巍回家的时候,已经喝多了。晃晃悠悠的撞的门上,咣咣砸着玻璃,喊秦晋开门。秦晋才拉开门,王巍就折进屋里,脚底下让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栽倒在秦晋怀里。 “你小子?真他妈的不仗义!老子最后一顿了,你他妈也不给面子……”王巍抓着秦晋的衣服撒酒疯,手指头点着秦晋的鼻子,拽着秦晋跟着他乱晃悠。 “你老实点。”秦晋有点不耐烦,抓住王巍的胳膊一个过肩摔,人咣的砸在床上,弹了两弹。秦晋抓起被子往王巍身上一呼,这小子喊了声“晕”,就哇啦哇啦地吐起来。 秦晋脸色一黑,看王巍这会儿半截身子都探在床外,窝着难受,二话不说,一把架起他,搂住身子,让他倚着自己吐的舒服点,还拿手掌给他顺着后背。 “漱漱口。”好不容易等王巍吐完了,秦晋倒杯水,送到他嘴边上。王巍这会儿倒是老实,乖乖地漱漱口,咕咚咕咚全咽下去了,然后醉眼看着秦晋,笑了笑:“还是哥们儿好啊……” 秦晋不理他,拿手巾给他擦擦嘴,搂着他的腰把人放倒在床上,王巍闭着眼,难受地哼哼。秦晋低头看着王巍的脸,伸手抹抹他额角上的汗,王巍的脸上烧的发烫,磨得他手心一热,秦晋低垂着眼,久久看着王巍。 “怎么的,舍不得哥们儿走啊?”王巍眯着眼瞅着秦晋,嘿嘿笑起来,实在是醉迷糊了,伸出手就拍拍秦晋的脸:“替哥们儿好好看家,别让你那傻藏獒欺负了我们‘老二’……嘿……真乖……”王巍不知道把秦晋看成什么了,伸手就去揉他脑袋,秦晋一愣,手指头中邪了似的蹭了蹭王巍的脸。 秦晋手掌宽厚,手心全是茧子,蹭得人脸上喇巴,王巍皱起眉,这触感说不上舒服,可是他却觉得被蹭的很安心:“‘老二’,你又调皮……”王巍哼哼,伸手拍了一下秦晋的脑袋,秦晋一皱眉,一把抓住王巍的手腕子,俯□去,低低喊了一声:“醉鬼。” 王巍眼睛张开一道细缝儿,正看见秦晋高耸的鼻梁骨,接着对上这人深不见底的双眼,王巍嘿嘿一笑:“操——凑这么近,老子他妈都看见你眼屎了……”张嘴正乐着,忽然软乎乎的东西碰上来,四片嘴唇黏在一起,他似乎要被对面传递过来的热量融化。 “你醉了。”秦晋蹭着他嘴唇说话,低沉的声音让王巍嘴唇一阵发麻,他迷糊的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只感觉炫目的昏昏沉沉。 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但单就这么蹭着,已经让秦晋随着醉熏熏的王巍一起失去了思考能力。身上某个不检点的地方不老实地鼓胀起来,秦晋狠劲儿抿了一口王巍的嘴唇,起身走了。 火车站像极了一个大坟场。 王巍坐的车厢里头,看着外头一个个生离死别的场面,忽然觉着自己走的特利落,特痛快,特他妈爷们儿。 胖子,四眼儿,秦晋一块儿来送他,刚头儿他们已经在站台简单的话别了,这会儿眼瞅着就要出站,他从窗口跟那仨人挥手。 “别了!司徒雷登!”王巍呲着牙特灿烂地笑,眼睛里映着阳光,他心想,今儿个天真他妈好! “操——滚你的吧!我们终于可以推翻你个大法西斯的压迫了!”四眼儿跟王巍逗贫,胖子也搭碴儿:“没错,以后哥们儿每当遇到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就想想你,想想你在乡下饥寒交迫,受尽摧残,他妈的老子就重拾活下去的信心了!” 有时候,犯浑是怕一旦认真了,眼泪就他妈流下来。 “操——你俩混蛋!”王巍骂了一句,看着秦晋:“你就没什么煽情的话要跟哥们儿说?我知道你特舍不得我是吧,甭绷着了,哥们儿不会看不起你的!” 王巍嘴上耍贫,心里却有点怪怪的,昨晚上他喝醉了,总隐隐约约记得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虽说第二天看秦晋这小子一如平常,他问也没问出什么,心却总觉得不安生。 这时候,列车发出一声长鸣,王巍回过神,看见秦晋嘴动了一下。 “什么?”王巍皱眉,车轮开始况且况且的转动。 “……”秦晋又说了一遍,王巍还是没听清,干脆放弃了,朝着仨人喊:“多保重!秦晋帮我看好了家!别欺负我们家‘老二’……” 列车越驶越远,王巍的人已经看不见,秦晋目送着火车,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巍子,我会去找你。” 第一部记忆碎片完。 =========================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想看回到第一部的人比较多么?嘿嘿~ 37回忆 王巍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秦晋床上睡着了。 夕阳西斜进来,王巍有点饥肠辘辘,裹着棉被坐起身来,他整个人还因为刚头儿那个梦恍惚——好像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儿,可这会儿仔细一回想却又有好多想不起来了,王巍痛苦地按住额头,低声骂了一句:“妈的——” 一个月之前,他从农村的土炕上醒过来,一睁眼就见身边杵着个十岁孩子,张嘴就管他叫爹。 那孩子告诉他,十年前,他色胆包天,上了一个乡下姑娘,也就是孩子他妈,后来被那姑娘家里发现,打成植物人,一昏迷就是十年。而等到十年之后他醒来,他所谓的丈母娘家里早没了人,孩子他妈也在照顾了他九年之后,不堪重负改嫁了。本来她想带着孩子走,可这孩子坚持留下来照顾父亲……就这么着,他们爷俩竟然是靠着孩子他妈的接济又过了一年,直到王巍忽然醒来。 大概是睡的太久,王巍的记忆已经混乱,他只记得自己十六岁来到陕北,并不记得认识过什么乡下女人,但心里却隐隐感觉,确实装着过什么人,这才让王巍慢慢接受了这孩子的话——说不好他真就这么不检点,十六岁让人家姑娘怀上了,自己昏了十年,等到二十六岁醒过来,直接捡了个现成的大儿子。 秦晋找上他是在一个星期之前。当时他真心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惹上这么一祖宗,光是那张债主似的臭脸,就足够让王巍退避三舍了,更别提这哥们儿一听说自个儿不记得他,那眼神儿,就跟要把他千刀万剐似的…… 王巍直觉自己大概做了什么不仁义的事儿,可对秦晋少的可怜的那点儿记忆也是最近才理明白,混乱的脑子里却压根儿找不着自己对不起他的印象,但甭管怎么的,这阴影一落下,王巍打心眼儿里怵他。 秦晋住的也是平房,不过跟他住的危陋房屋比起来,这整个儿就是一别墅了。独门独院,特清雅的一地儿,王巍没闲心欣赏景致,把床单裹在腰上,顺窗根儿就往外爬。 “王先生?” 王巍正把一条大腿挂在窗台上,那秘书就进来了。王巍一扭头,秘书特有礼貌地别过脸去,推了推眼镜,轻咳一声。王巍这才发现自己腿叉得太开,床单子卷上腰之后,暴露在外的就是两瓣光溜溜的屁股,跟屁股底下若隐若现的某种球状物。 “您的房子我已经替您交足半年房租,顺利退了。您的行李就在外面,需要的话现在就给您搬进来,或者也可以全给您添置新的?” 王巍收回大腿,愣愣瞅着那个金丝眼镜看,抓着床单的手慢慢攥成拳头:“我说哥们儿,监禁可是犯法的!” 秘书微微一笑,特谦和有礼地颔首:“王先生,确切来讲,这叫救济。” “秦晋,你什么意思!”书房门被踹开的时候,秦晋正窝在八仙椅上,脚边卧着一直黑毛藏獒,怀里还抱着一只大黑狗,小睡让人惊扰,秦晋不爽的皱了皱眉。 王巍愣了一下,大黑狗正被秦晋抓挠脑袋抓得舒服,张开眼看了王巍一眼。 “嗷呜……”低低呜噜一声,大黑狗挣开秦晋,呼的扑到王巍怀里。 “唔……”那狗足有半人多高,扑的王巍一个踉跄,王巍瞪大眼睛摸上大狗油亮油亮的毛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老二?” “老板,王先生的行李已经送到他房间了。”跟来的秘书走到秦晋跟前,微垂着头,话说完了,对面却没有反应,秘书有点诧异,抬头看了一眼他家一向果断的老板,跟着愣了一下:“老板?” 如果没看错,这个人这是在……发呆? 是睡意未消还是被那个冒失男人吓了一跳?总之,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失态过? 秘书在秦晋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垂下眼帘。 “我知道了。”秦晋眼睛依旧定在王巍身上,轻哼一声,秘书有眼力见儿,立马儿闭上嘴出去,临走了还善意的给这俩关上门。 “你……你他妈是爷们儿吗?我当初不就扔你一人在天津自个儿上了陕北么!至于么你!”王巍听见门响,猛然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的,气呼呼道:“是,我巍子是没联系过你,操……你小样儿的主动联系过我吗?啊?” 秦晋一直没说话,可是脸上的颜色倒是越来越难看,他站起身来,脚边上的藏獒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愤怒而嗷嗷低吠起来。 “老二你到记得挺清楚。”秦晋走到王巍跟前,王巍忽然发现这小子当年明明比自己矮半头,如今竟然比自己高了一块儿,这么脸对脸的,特压迫的慌,王巍不爽地往后退了一步,瞪一眼秦晋。 “还想说什么,接着说。”秦晋盯着王巍。 “你别他妈闹了,我回家了,儿子等我做饭呢!操……”王巍话还没说完呢,肩膀被猛地一按,整个人贴到门上,秦晋跟着逼近过来,眼看这小子越逼越近,王巍心里噗通一下。 “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秦晋压低声音,一双深沉的眼睛里实在写了太多内容,王巍跟他对视了一下,就立马避开了那咄咄逼人的视线。秦晋的手顺着王巍的肩膀往下滑下去,抚上腰线的时候,王巍一个激灵,一句操还没骂出口,秦晋的手掌就覆上他的胃口。 “你儿子有人负责接过来,现在,你先去吃饭。”说着,秦晋咔一声推开门,接着把王巍推出去,又咔的一声,关上门。王巍从屋里推到屋外,再眼睁睁看着门跟他眼前关上,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他妈的被那王八蛋轰出来了! 王巍猛地踹了一下门,吼了一句:“操你妈——”脱力地揉揉脑袋。 那王八羔子……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以为那小子要吻他! 王巍心里发闷,狠狠地提脚又踹了一下门。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2节 ===============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决定回到第一章,插叙下乡,哦也! 38怪梦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巍这就算在秦晋家里头住下来,早起来给儿子收拾的时候,儿子还一个劲儿问他:“为什么要突然搬家啊?” “你爸遇上个老朋友,反正他家地儿富余,离你学校也近。”王巍给儿子背上书包,又把水壶塞他手里,敷衍着。 “那个叔叔看着怪吓人的,我不喜欢他,咱回家吧?”儿子瘪瘪嘴。 “少废话,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别参合!”王巍皱了一下眉,推着儿子往外走:“走走走,上你的学去!”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堂屋敞着门,桌子上摆了一桌早点,秘书站在门口朝王巍招招手,王巍一推儿子:“去,吃口早点再走。”说着,自己也过去随手拿了根油条,往嘴里塞。 “诶!眼镜儿!我摊煎饼那三轮呢?”王巍斜了秘书一眼。 “王先生,我们老板觉得,那种工作不太适合您。”秘书笑笑,看一眼闷头吃糖果子的小孩儿:“待会儿我送您儿子去学校就行了,您可以让他慢点吃,我开车。” “操……”王巍一时气短,瞪了那秘书一眼:“你家老板到底是干什么生意的?” “古董,老板在沈阳道和古文化街各有一家古董店。”秘书说道:“老板对于秦朝的古物尤其感兴趣。” 王巍愣了愣,实在没办法把当年的秦晋跟古董扯上关系,这会儿听见身后有动静,一扭头,秦晋刚起,眼神惺忪的正往跟前儿走。 秘书喊了声“老板”,走过去帮秦晋整理衣服,秦晋身上穿的是件儿黑色的对襟马褂儿,盘扣全给系拧了,秘书特司空见惯地帮他解开重系。王巍愣神看着,忽然伸手捂住儿子的眼,小孩儿跟那儿闹唤,王巍不知为嘛,总觉着这场面有点少儿不宜。 “我告诉过你别再买这种唐装。”秦晋不耐烦地皱眉,斜眼扫了下王巍,结果视线被王巍迅速避开。 “可这种衣服很适合您。”秘书整理好衣服,对着秦晋恭顺一笑:“您如果不习惯这种扣子,我可以代劳。” 王巍听着别扭,猛地把剩下的半拉油条全噎进嘴里,含含糊糊道:“眼镜儿,你还送我儿子吗?不送我们走了?” 秘书笑了笑,扭过身子,脾气倍儿好:“抱歉,”说着,在小孩儿跟前儿弯下腰来:“小朋友,我们走吧?” “唔……”小孩儿看了王巍一眼,伸手又捏了一根儿油条,跟着秘书乖乖走了。一时间,屋里就剩下秦晋跟王巍俩人。秦晋目送着小孩儿走远,听见王巍说一声“那我也走了。”才扭过头来。 “什么时候结的婚?”秦晋问。 王巍白了他一眼:“管得着么你!”倔完就起身往外走,正走到秦晋旁边,就看见他领子那儿有一道血檩子,王巍停了一下:“你脖子怎么了?” 秦晋随手拽了一下领子,瞅着王巍冷哼一下:“你管得着么?” 王巍操了一声,踢着门槛儿出去了,心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股子邪火儿,他怎么瞅着现在那秦晋这臭德性那么不顺眼呢!连带着那个四眼儿,他妈的跟个娘们儿似的……王巍走着走着,正看见“老二”懒洋洋的趴在院儿里跟那晒太阳,就走过去,蹲下。 “老二”站起来,摇着尾巴蹭王巍,王巍伸手揉它脑门儿:“行啊,老二,长得比那藏獒还虎实,看意思这些年,秦晋那小子对你还算不错,没趁你爸不在欺负你啊……”老二特欢,扑到王巍身上就往他脸上乱舔,王巍哈哈笑起来,推着老二的毛脑袋:“还是你耐人,不像秦晋那王八羔子,越来越不往好处长,跟进香里那会儿,多好一哥们儿……” 王巍嘟囔着,忽然猛地回过味儿来自己为嘛生气了。要说秦晋这人吧,就是一个了崩(beng,三声)子,当年没少厥得外人,哪是个给谁卖面子的主儿?但惟独对自己,倒是亲哥们儿。 可这回碰上,秦晋对自个儿的态度,就跟当初他对别人一模一样…… 王巍揉着老二的手忽然停了,心里忽然难受起来,老二有点困惑,嗷呜嗷呜地顶他,王巍一皱眉,骂一句:“操了……这他妈小bk的,我招他了!” 秦晋的生意大概真挺忙的,王巍成天也见不着他人,倒是那秘书神出鬼没的,他一琢磨着出门儿就能让他给拦住。 王巍是个闲不住的,成天让秦晋锁在院子里白吃白喝,他妈跟蹲监狱似的,王巍真心受不了,拍拍那眼镜儿的肩膀子:“哥们儿,咱商量点事儿行么,给我也放个风?要不,让我去你们老板的店里头当个清洁工也行啊!” 秘书打眼儿看他:“王先生,您要真想走,我只能收拾铺盖跟您一块儿走了。” “靠!”王巍瞪一眼那眼镜儿,心说还用上苦肉计了,哼了一声进了秦晋的书房。 秦晋书房很大,比当年王巍他姨夫那个还要大,屋里地上,柜子里,架子上全都摆满了古物件,看得人眼花缭乱的。王巍随便拿起几个来研究,发现好几个瓷瓶子底下都写着乾隆御玩,大清制造什么的,他暗暗咂舌,秦晋这小子,现在混得可真他妈有钱! 最里面的柜子放着的都是秦朝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全是瓦当、漆器跟青铜器,王巍扫了一眼,就看见一青铜鼎里头有什么反光,他伸手一摸,掏出俩铁片来——这俩铁片一模一样,都是长方形,一寸见方,上头一层厚厚的铁锈,王巍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下,就看见铁片上好像有个字,在光底下仔细辨认,是篆体字,八成是秦字。 也不知为嘛,王巍明明不认识这个字儿,可就觉得看着特眼熟,跟在哪儿见过似的,王巍捧着铁片儿,坐在书桌边上冥思苦想了半天,愣是想不起来,倒是越看越迷糊,趴在桌上就睡过去了。 “巍子!抓着我手!”王巍睁眼,发现自个儿在一个山洞似的地儿,四周黑乎乎的,阴风从底下往上吹,王巍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悬空了,谁正死命抓着他。 王巍一低头,自己穿着一马甲,有点像过去的盔甲,上头一片一片的银亮银亮,那个抓着他的人正是死命攥着这马甲。王巍顺着那暴起青筋的手往上看,从袖口里露出一截胳膊,小臂内侧刺着一个青绿色的字,就是那个他在铁片上看见的篆体字。 “谁?”王巍问了一嘴,忽然身上两片铁片让那人拽下来,他猛地坠落下去—— “啊!” 王巍惊叫着醒了,脸上让桌子边引出一道红印子,他揉揉侧脸,还在捯气儿。 “醒了?” 冷不防听见有人说话,王巍吓得从椅子上窜起来,一扭头,秦晋正倚着放秦朝古物的那个柜子,挑起眼眉看他。 “操!你他妈有点动静行吗?吓我一跳!”王巍骂了一嘴。 秦晋伸手把桌上的铁片捡起来,放回古鼎里,眼睛一直瞅着王巍:“看你做梦挺害怕的样儿,没舍得叫。” “我操——”王巍火了,秦晋忽然凑过去一步:“梦见什么了?” 王巍瞪他一眼,懒得搭理他:“那铁片哪来的?” “你是真忘了,还是装不记得?”秦晋皱了一下眉,伸手想抓王巍胳膊,最后却攥了个拳头砸在桌子上,王巍斜眼儿看着秦晋的手,忽然去抓他手腕子,接着就要撸他袖子。秦晋一怔猛地甩开王巍:“去给我烧点水,我洗澡。” 王巍被他推的一踉跄,腰撞上椅子,生疼的,王巍一瞪眼:“靠,凭什么啊?” 秦晋也不说话,就站在那等他走,那眼神儿欠抽的,整个就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很邪恶嘛 ,哈哈哈~ 39错位 秦晋家里烧土暖气,厨房有一口灶,连着烟囱管道,直接把炉子里烧热的烟气顺着管子通到各个屋子里头的铁暖气片里,挨着厨房的那屋,烟气最先从这而过,所以最暖和,可以冬天洗澡用。 王巍忙活了一个小时,才整出一大木桶热水来,他哼哼喘着气,恨不得往桶里啐几口唾沫再走。 “能洗了。”冲着外头吼了一嗓子,王巍去敲秦晋那屋门,秦晋应声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打得,王巍总觉得这小子脸色有点苍白,秦晋往洗澡那屋走,王巍瞅着他背影,他走路都感觉虚弱。 “诶嘿!我说——你自己能洗吗?”王巍跟过去,倚在门口看秦晋:“你这是卖的什么古董啊,把自己累的跟死狗似的?” “古董?我卖的东西多了……”秦晋说着,手指头开始跟那盘扣较劲,半天,抬头看了王巍一眼:“不走?准备帮我洗?”说着,一皱眉,也懒得跟这破马褂儿费劲,用力扯吧一下,衣服就给撕开了。 “呵呵,身材不错,我记得你以前挺瘦的来着,还真是长大了……”王巍笑了笑,有点尴尬。 “长大的地儿多了,你过来看看?” “靠!滚你bk的!” 王巍啐了一口,把门儿甩上就走,秦晋轻轻叹了口气。满屋的蒸汽中,衣服扔到地上,秦晋光裸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红色抓痕,他皱起眉,迈进木桶全身的浸泡在清水里,深深吐了一口气。 跟那些东西打交道,真是越来越费劲了…… “儿子,我问你啊,你老爹我昏迷的那十年里,有没有一个叫秦晋的人来找过我啊?”王巍回到自己屋,儿子正坐在桌边上写作业,他坐过去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起。 小孩儿抬头瞅了瞅他爸,摇了摇头:“爸,咱什么时候回家?” “写你的作业吧!”王巍抓抓头发,呼出口闷气,又不放心地再问一遍:“你真从没听谁提起过秦晋这个人?” “爸,你怎么了?”小孩儿放下笔,抿抿嘴:“我不喜欢那个秦叔叔,你不也不待见他么,为什么咱不回家?是不是那个秦叔叔不让你走?我可以在学校让老师帮咱找警察……” “歇了吧你啊……小孩子家家的,瞎精瞎精!”王巍呼噜一下儿子圆滚滚的脑袋瓜子,推门就走。 “爸,你上哪儿啊!” “抽口烟!”王巍回一句,关上了门,屋里就剩下他儿子,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门,表情特别严肃,完全不像十岁的孩子。 王巍站在院儿里抽烟,深秋的天津晚上凉飕飕的,他看着洗澡那屋从窗户缝里往外冒蒸汽,打了个哆嗦,忽然一转身,奔着书房去了。 书房里黑乎乎的,王巍没开灯,借着月光在柜子上摸索,很快找到今天下午秦晋倚着的地方——正常来讲,就算那小子不叫醒他,也没必要到他身后的柜子上倚着等着,除非……除非这儿有什么不能让他发现的秘密! 王巍一琢磨,马上在那附近翻找起来,手往柜子缝儿里一抹,竟是摸到一本书。王巍心里头暗爽,伸手抽出来,打打灰,就看见是一本儿特旧的装订本,都烂边了,前面好几页还给撕掉了,斑斑驳驳的,王巍总觉着自己用劲儿一碰,就能化成灰。 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王巍正想把书揣起来,就听见外头有动静,他一皱眉,又把东西藏了回去,这时候,门猛地被推开,秦晋冒着热气儿站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 王巍撇撇嘴:“不干什么呗,还能来干你啊?” 秦晋扫了一眼王巍身后的柜子:“出去。” 王巍哼一声,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嘴里嘟囔:“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步子还没迈出去呢,秦晋一把就给他拽回来,王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按的门口柜子上,身后瓷瓶咣啷咣啷响,门咣的让秦晋踹上了。 “我操——秦晋你他妈的抽jb疯啊!” “你想听吗?听听到底谁他妈见不得人!”秦晋吼了这一下,把王巍吓一跳,记忆里,这小子还是第一回骂街……王巍忽然就退缩了,他忽然觉着自己这十年昏的太他妈操蛋了,整的他现在被动地就跟一傻逼似的。王巍别过脸,闷声道:“实话告诉你吧,十年前我栽了,被人打成植物人,前几个月才醒过来。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十年前的事儿也不是全记得……我要真对不起你,你他妈今天就给老子说个清楚,省的我天天跟你这逗闷子!” “十年?”秦晋皱皱眉:“你以为跟我是哪年认识的?” “我今年26,你说咱俩哪年认识的!”王巍觉着秦晋说话太没头没脑,急了一句,却被这小子捏的更紧,王巍瞪眼:“操!我76年生人,今年26不对么!” 秦晋没说话,只是表情一下子很复杂,他死死抓着王巍的手臂,忽然身子晃了一下,王巍吓一跳,喊了一声“秦晋”,这人脑袋咣的就倒在他肩膀上。 “秦晋?你没事吧?”王巍扶着秦晋的肩膀,这小子刚洗完浑身热乎乎的,王巍一时怀疑他洗缺氧了。 秦晋趴在王巍身上缓了缓,摇摇头:“没事。”这就想推开王巍,王巍看他还不怎么行的样儿,干脆一拽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子上:“行了,绷着给谁看呢!我扶你回去躺着。”说着,拖着人就走。 秦晋没什么精神,倚在王巍身上,正看见他脸颊上当初为自己挨刀落下的那道疤,依旧触目。 “疼么?” 王巍刚进屋,就听秦晋在他耳朵边呼了口气儿,一皱眉:“嘛玩儿?”秦晋拿手背蹭了蹭那刀疤,王巍一个激灵,拽开秦晋爪子:“傻逼吧你,你们家疤还带疼的!” 秦晋没说话,凑过去吻了吻王巍下颌那里,王巍吓一跳,猛地推他脑门:“操——干嘛啊你!你他妈的脑袋让门缝挤了吧!有病啊……”还没骂完,王巍一愣,又伸手摸了摸秦晋的脑门:“你小子发烧了?” ========================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时间上的问题,你们要相信,我不是个能犯这么低级错误的作者啊~~ 40大儿子 “你药箱跟哪呢?”王巍把秦晋扔在床上,自己跟床头柜里头一顿乱翻。 “用不着,睡一觉就好。”秦晋皱着眉,觉得王巍翻箱倒柜忒闹得慌。 那边王巍也没找着药,拿着湿手巾过来给秦晋擦把脸:“不行我背你上医院得了?”正说着,看见秦晋领口开了个扣儿,里头皮肤上有好几道口子似的…… “行了,你消停吧,让我歇会儿!”王巍还没来得及看呢,秦晋忽然一翻身,朝王巍摆摆手。 这算怎么的啊? 王巍一瞪眼,今天还非得想看看这秦晋到底怎么回事儿,伸手就扒拉人,秦晋不耐烦地轰他,正这时候,外头有人喊王巍:“王先生,这儿就交给我吧,您早点回去休息。” 王巍一扭头,是那秘书,脸色一沉:“没看这儿有我呢吗?你该干嘛干嘛去!”这秘书跟管家似的照顾秦晋起居,院里头也有他一间屋。 被王巍噎这么一句,秘书也不火儿,就站的门口冲着王巍特宽容地笑:“王先生,您是客人,就算尽不到地主之谊,我家老板的事儿,也不劳您费心的好。我拿着这份工资,就是照顾老板的,您抢我的活儿干,这是要我卷铺盖走人呢?” 王巍一愣,心里那叫一个不舒坦,心说我跟床上这小子称兄道弟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跟谁们家吃奶呢,跑儿这儿跟我来这套……越想越暴躁,王巍往床上一坐,那意思,我还就不走了,怎么的吧! 秘书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时候秦晋伸手拍了一下王巍后背:“巍子,你先出去。” “嘛?”王巍瞪眼看着秦晋,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先生,您在这儿也帮不上忙,”秘书拿着冰袋过来,给秦晋放在额头上,转头对着王巍特礼貌的一笑:“还是交给我吧。” “得!我他妈浪风抽的——”王巍低骂一声,一身一股脑冲了出去,秦晋躺在床上,眯眼看他,轻轻叹了口气。 房间里散发出一股艾叶的清香,秘书递过去一块儿毛巾,秦晋给自己擦拭着,秘书拿出一个水晶小碗,里面撒上少半碗海盐,又是用一张符纸在上面拿毛笔写了“去邪”两个字,放在碗里。 “砗磲给我”秘书忙活完,朝秦晋伸出手,秦晋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串纯白的念珠,佛头是一朵莲花。秘书放手里细看了看,接着就扔在碗里,开始往碗里倒满水。 砗磲是一种深海贝类,古时候砗磲往往被置于佛堂神桌之上或供奉于家中作为镇宅之宝,与金银、琉璃、玛瑙、珊瑚、琥珀和珍珠并称为“佛家七宝”。秦晋这一串,共有108颗念珠,做驱邪用,因为替秦晋挡的阴气太多,时不时需要摘下来净化,每到秦晋受不住阴气开始发烧,就是砗磲需要净化的征兆。 “这个等24小时之后再戴,”秘书擦擦手,有点迟疑:“老板你……最近似乎有点急功近利了?是因为找到他的关系么?” “废话真多,让我清净会儿不行么?”秦晋闭着眼,皱了皱眉。 秘书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口气:“如果他知道你这是为了谁找线索也行……”说了一半,看见秦晋瞥他,秘书赶紧站起来:“行行行,我这就走!”秘书摇摇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囔:“让你别瞎操心吧,非得废那话……人王先生谁啊,纸糊的,说不得骂不得埋怨不得,费半天劲也捞不着好……唉唉唉……” 瞪着秘书关上门,秦晋呼了一口气,床头柜上那泡砗磲的碗直往外冒黑气,秦晋抬手按了按额头,眼神有点复杂,窗外天色越来越暗,大概到了凌晨两三点,秦晋下了床,出门。 “老板,您这是上哪儿啊?”冷不防被叫住,秦晋扭头,秘书正倚在他门口墙边上,秦晋不由皱起眉。 “找他呢吧?”秘书笑笑,手里拽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一脸怒火地瞪着秦晋,不老实地在秘书手底下挣扎。 “进来吧。”秦晋斜一眼那小孩儿,转身往回走,秘书拖着小孩儿跟进屋,秦晋扭身抓住那小孩的腕子,朝外头扬扬下巴,秘书一愣,继而忍气吞声地点点头,退出去,给秦晋带上门。 “巍子的记忆怎么了?”秦晋把小孩儿往里头一推,自己堵住门,阴着脸看他。 小孩儿厥楞着,一别头:“他记忆怎么了你问的着我吗?自己问他去啊!” 秦晋懒得跟他废话,去柜子里取了一红布包,里头是一块儿长命锁,藏银的,一晃动里头有铃铛叮当响,秦晋把东西攥在手里,晃了晃,开始使劲儿。 小孩儿脸当时就白了,双手抱住肩膀子,咬着牙冷汗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淌:“阴险!”小孩儿骂了一句,身体开始变小,衣服也没了,单剩下一个红布兜兜。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看他没了大儿子不找你算账的!”小孩儿哼哼,奶声奶气的,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你给他做的法不灵了,他还会信你是他儿子?”秦晋无所谓地勾了勾唇。 小孩儿往后退一步,瞪眼:“你以为是我让他忘了你的?快得了吧!我十年前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就不记得你了——他自己把你忘了你觉得是为嘛?人家摆明了不想跟你纠缠了行么!我让他睡十年,混淆他的记忆,就是为了让他彻底恢复正常人的生活——秦晋,你不觉着这是他自己选的吗?” 秦晋脸色很难看,死盯着小孩儿不说话,手里攥着长命锁发出微微的咯吱声,小孩儿缩成一团,疼得直哆嗦。 当啷—— 忽然长命锁被秦晋扔的地上,他瞥着那小鬼,哼了一声:“滚吧。” 小孩儿咬咬牙,扑上来捡起长命锁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扭头冲着秦晋瘪瘪嘴:“你放过王巍吧,行吗!” 秦晋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头疼得要炸开,他烦闷地挥了挥手,吼了一声:“滚——”继而瞅着小孩儿破门而出,大门敞开着,风往屋里灌,秦晋的衣服被吹鼓了,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发怔。 哪怕生生把记忆挖走了也要忘记他吗? 秦晋苦笑了一下。 巍子,你要亲口跟我说你要走,我不会再强留…… ====================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喜欢截取邪恶的内容提要,哇咔咔~~ 41惊变 “爸,你今儿又不送我上学啊?”一大早儿,王巍就被儿子在屁股后头追着,絮叨个没完:“爸,我真晕车,你别让那人送我了行么?” “行了,哪那么多臭毛病!”王巍乖得小孩儿脑袋一下。、 “爸,咱走不行么?你接着卖煎饼,我发现还是你摊的煎饼果子好吃……” “再说吧。”王巍敷衍。 小孩儿不干了,猛的甩开王巍的手,气呼呼地嘟着嘴:“为什么啊!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家啊!” 王巍一愣,过去揉揉儿子的头,喊他小名儿:“小宁,懂事儿啊。” “可是……凭什么啊……”小孩儿眼珠子一转,抽抽鼻子,眼瞅着要哭,王巍呼撸呼撸他毛脑袋:“行了啊,多大点事儿啊,有点出息行么!小子!”小孩儿不吃他这套,甩开王巍的手,气呼呼地就往堂屋跑,秘书正自己坐的桌边上吃早点呢,平白无故地挨了那小孩儿一瞪。 “慢点吃,不着急。”秘书好心提醒呼呼喝豆腐脑的王宁。 小孩儿狠狠瞪了那秘书一眼:“我乐意,管得着么你!” 这会儿王巍进来了,目光扫了一圈,皱皱眉:“你们老板怎么没出来?还没退烧呢?” “一早儿走了,最近店里事儿多。”秘书伸手拿了个空碗:“喝豆腐脑儿还是浆子?” 王巍没理他茬儿,脸上拧巴了:“这人掉钱眼儿里了,要钱不要命啊!他店跟哪儿了,你带我去,我把他扛回来!”说着,瞅一眼秘书,伸手把他喝了一半那碗豆浆抢过来,自己咕咚咕咚全干了:“行了,你吃完了,咱走。”伸手一搂儿子:“顺便送我儿子上学!” 王巍第一回坐秦晋的车,是一辆全黑的大排量奔驰,一看就倍儿上档次。王巍坐的里头,东看看,西瞅瞅,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操—— 秘书带着金丝眼镜,西装笔挺地开车,王巍坐的后头玩命揉儿子脑袋:“败家孩子,天天让你坐这么好的车上下学,还跟我这儿嫌东嫌西的!” 小孩儿老大不乐意地被王巍欺负,一双眼珠子通过后视镜狠狠瞪着那秘书,秘书压着嘴角,还是笑出来。 “到了。”车停在学校门口,秘书提醒着。 王巍给儿子打开车门,拎着书包送他下去,王宁抓着书包带子,支吾:“那个……其实学校里有流氓欺负我,我不敢自己进去,你送我呗?” 王巍一愣,继而张嘴就骂:“臭小子,这点出息!流氓欺负你你不会还手啊,还好意思找你爸跟着,你不嫌丢人啊!去!今儿谁欺负你你给我揍谁,打不过把他们招式记住了,回来你爹教你怎么对付!”说着一拍小孩儿后脑勺,催他赶紧走。 小孩儿抿着嘴看看王巍,最后放弃地走了。王巍扭过脸,瞅见秘书正打量自己,皱皱眉:“怎么了?” “没,就看你教育儿子这办法……挺有创意的。”秘书笑笑,伸手推开前车门:“上车吧,王先生。”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3节 王巍刚嗯了一声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王巍一扭头,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的挺体面的,表情有点忧郁。 “对不起,打扰您了,因为您长得实在太像家父的一位故人。”男人说话彬彬有礼的,问王巍:“请问您认识王巍王先生么?” 王巍一愣,心话说,我就是啊?嘴上倒还有点防备:“有什么事儿么?” 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皮夹子,里头有一张黑白照片,旧的都泛黄了,他把照片递给王巍看:“这上面中间这个人跟您长得实在太像了……”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军装制服的孩子,背着军挎,勾肩搭背地站在校门口,笑得特别灿烂。王巍记得这张照片,那时候靳海东家里买了第一台傻瓜相机,为了显摆,非得让大伙儿出来照相。 他还记着那天中午太阳特别好,他跟靳海东站的中间儿,嘲笑胖子脸上肉太多,眼儿一睁开嘴就得闭上,要张嘴乐眼就没了。照相的是靳海东他爸的秘书,那天照完了还请他们一人吃了一根儿小豆冰棍儿…… 王巍从照片上抬眼,困惑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站在这人旁边,仰着脖子这个是我父亲。父亲早年当兵,被流弹打中了头骨,脑子出了问题,这些年一直神志不清,上个月,医生发现他脑子里长了肿瘤,压迫神经,因为离中枢太近了,没办法切除,只能等待恶化。不过,也因为这个,父亲神志恢复了正常,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只剩下一个心愿,就是想再见见照片上这个老同学……”男人说着,拜托似的看着王巍:“如果您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如果您是他的亲人……” 王巍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那男人,脸色表情变了又变,不等他说完,就忍不住问:“你说靳海东是你爸?那他今年多大了?” 那人没想到王巍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父亲是1949年生人,今年五十三岁。” 这句话跟晴天霹雳似的,王巍足足反映了三分钟,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去分辨到底是这个男人脑子有病,还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又用一分钟的时间思考自己接下来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现实,最后那一分钟被这个人善意的提醒打断。 “先生,您还好吧?” 王巍看了那人一眼,心说如果你脑子没问题,我就不好了。 “我能去看看靳海东吗?”王巍终于开了口。 “您是父亲故人的……儿子?”男人忍不住问一句。 王巍没说话,扭头冲着车里的秘书眨眨眼:“诶!我得跟这哥们儿去见个人,你是跟这儿等我还是送我们去?”话一出口,直接没给人家不让自己去的选项。 秘书看了看王巍跟那个男人,笑着拍拍车门:“当然是送你们去。” 42靳海东 靳海东住在水上公园里头的一个疗养院里,环境不错,周围都是人工园林,还临着湖。王巍跟靳海东的儿子上了二楼,俩人在206室门口停了。男人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爸,我带了巍子叔叔的亲戚过来。” 王巍跟在男人身后鱼贯进去,窗边一个有人坐在轮椅上,听见男人喊他,扶着轱辘转过来——这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腿上搭着厚毛毯,浑身瘦骨嶙峋的,一双眼睛深陷到眼窝里去,目光正落在王巍身上。 “你长得跟你爸真像……”老人喃喃,窗外的光线给他身上笼了一层柔边儿,稍微显得骨头不那么咯了,王巍仔细辨认着这张脸——多年过去,人样貌会变,但目光是不会变的,王巍只确认了一下这人的眼神,就知道他绝对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东子! 王巍忽然觉得很暴躁。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发现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头发丝儿,王巍嗓子里干的要命,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巍他……怎么样了?”靳海东试探着问。 王巍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干涩道:“他……人在陕北。”想了想,又问道:“他的事,你知道多少?十年前的事?” 靳海东回想了一下:“十年前啊……”他摇摇头:“我十七岁那年他去了陕北,而后就见过一次。” “在哪儿?” 老人差异地看了一眼王巍,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还是回答着:“那好像是他去陕北之后的□年?我跟着部队去附近做任务,本来整个部队在野外扎营,没想到却遇上了他和秦晋。那阵子部队里总是有怪事发生,就在遇上他们那晚,排长查人的时候发现我们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靳海东回忆着,表情变得有点诡异:“当时我们都很害怕,可是秦晋这个人邪门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跟着巍子俩人捣鼓一晚上,第二天,那个人就没了。天一亮,我们得继续赶路,巍子跟我们路线不一样,临走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一句,如果有武力冲突,立刻就跑,别在乎逃兵不逃兵的……当时我还没当做一回事儿,可是那次之后,我也就退伍了。”老人苦涩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时的弹片,还在这儿呢。” 靳海东的回忆很邪门,王巍却没怎么上心,反倒是关于他和秦晋在一起那一段,让他变得特别在意。明明他十六岁离开天津就跟秦晋分道扬镳了,怎么他又会出现在陕北? “你说秦晋当时也在?”王巍不由得问出口。 “是啊,当时我也很奇怪,巍子说是秦晋这小子死缠着他,他说的含糊,我也没细问。”靳海东努力回想了一下,脑子里是当时王巍揽着秦晋肩膀的表情——笑容特别灿烂,带着得意,让人总觉得似乎在炫耀什么,仔细想来却又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他炫耀的,总之,那感觉怪怪的:“回想起来,那时候巍子的确跟秦晋那小子走得特别近……” 屋子里安静下来,王巍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靳海东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孩子,能帮我给巍子带句话儿么?” 王巍抬起头,靳海东静静看着他:“这么多年了,恩恩怨怨的就让它过去吧。” 王巍站起来,细细看着靳海东,大概是因为病情,他头发稀稀拉拉的,已经全白了,脸上的沟沟壑壑已经把当年风华正茂的气势打的七零八落。王巍心里还存着当年的坎儿,可是看见靳海东这幅风烛残年的样子,再也提不起来怄气的心情了。他试着想象一下,如果自己也跟东子似的,慢慢熬过这几十年的时光,是不是对于当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就能释然了? 想了一会儿,王巍蹲下抓住靳海东的手,低声道:“我想,他已经原谅你了。” 靳海东愣了愣,瞅着王巍发呆,最后喃喃道:“真像……跟那时候我在陕北见到他时简直一模一样……” 王巍心里咯噔一下,朝着东子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把,我还有别的事儿。”说着,握了握东子的手:“我会再来看你的。” 王巍匆匆转身出去的时候,靳海东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张着嘴,不自觉地喃喃:“巍子……他跟你可真像啊……” “王先生?上哪儿啊?”秘书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王巍从疗养院里跑出来,跟不记得自己有车似的,猛跑,他也纳闷,伸手按了按喇叭。 王巍一愣,看见秦晋的车,转向冲过来,拉开门咣的坐在秘书旁边:“开车!上秦晋店里去!” 秘书乐了:“我还以为您是要逃跑呢!”说着指了指安全带。 王巍颇不耐烦地系好,吼了一句:“赶紧开车啊,等雷呢你!”话音刚落,秘书猛的给油,王巍惯了一下,骂了句操。 沈阳道上的古董店是个小店,拢共也就五十来平,一进去,里头跟杂货铺似的,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儿,把光全挡住了,显得特别昏暗。 就是这么一破地儿,却是秦晋最喜欢来的地方。 店铺的格局有点像当铺,一道长桌子把店主人和客人隔开,秦晋就坐在桌子后头,或者拿着放大镜研究拓版,古物,或者打着算盘算账,又或者眯眼瞅着外头等待客人。这会儿,秦晋正瞅着门口,王巍就破门冲进来。 “秦晋,我有话问你!”王巍扑上去,一拍桌子,茶壶颤了两颤:“从哪儿进去这儿?” “谁让你带他来的?”秦晋一看这架势忽然有点头疼,斜了一眼后面跟进来的秘书,秘书做了个无奈的耸肩,这时候,王巍已经着不起这个急,一撑桌子,直接蹦进去,抓着秦晋的领子就吼:“秦晋,你实话告诉我,我去陕北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人品好差,大概是我断更两天的缘故……今天都补上吧,一会儿还有一更! 43谜底 大概是王巍嚷嚷地太厉害,外头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往店里瞅,秦晋皱起眉:“别耽误生意。”伸手一把把王巍推到后头的小门里。 这间屋跟外面的店面是套间,也就八平米,堆着些杂物和一张小床,平时供秦晋休息用。秦晋跟着王巍进来,关上门,死盯着王巍:“怎么了?” “秦晋,我们是不是有问题?”也许是狭窄的空间带来了安全感,也许是秦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慰,王巍渐渐冷静下来,很镇定地问出这句话。 但秦晋看得出来,无论是刚刚的气焰嚣张,还是现在的故作镇定,这个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秦晋坐下来,小床发出吱呀一声,拍拍身边的空地儿:“先坐过来。” 王巍到听话,屁股挨到床铺时也发出吱呀一声,秦晋就在这个时候开始说话。 “记得我带天罡回来的时候,说过什么么?” 王巍愣了愣:“这事儿还跟‘老二’有关系?” 秦晋没直接回答,扯过王巍的胳膊,撸起他袖子,让他看小臂上的一圈儿红疤痕:“76年的时候,天罡咬的。”说着,也撸起自己的袖子,左手手臂同样有一圈红疤。 “天罡不是狗,是上古的瑞兽——貔貅。这种兽类,不仅可以避邪招财,战斗力也很强,当时我捡到它时,它刚下生,兽性还没激发出来,养起来跟一般的大型犬没有什么差别,但貔貅长到成年就会恢复兽性,这道疤就是当年我们一起驯服它落下的。” “我没太懂……”王巍皱皱眉,完全不明白秦晋讲的这件事跟他问的事有什么关联。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正常,因为身体从76年就已经停止生长。”秦晋解释着:“我猜测,这是貔貅的唾液进入血脉,让我们的身体起了某种变化。这些年,我做古董生意,就是借着便利条件,寻找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办法。” “就这样?”王巍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按你的说法,我76年的时候身体就停留在26岁,那么应该是50年生人,今年52岁才对……为什么我的记忆却是混淆的,整整错后了26年,误以为自己是76年生人,误以为自己正常就该是26岁……” “你记忆出了问题该问你自己。”秦晋说道:“我只是上山下乡刚好也分到陕北,在那里和你生活了十年,那之后我回城了,我们再没见过,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自然不知道。” 王巍抓着头,竭力想回想十六岁以后的这三十多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秦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正常过日子就行。” “不对,秦晋,我总觉得和你在陕北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王巍还是想不通,抓住秦晋的手腕,盯着他的脸看。 秦晋目光颤了一下,接着凑近王巍,轻声发问:“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 床铺随着俩人的动作嘎吱响了响,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并不新鲜,除了纸箱子发霉的气味儿就是秦晋身上的味儿,王巍发现自己有点从秦晋脸上移不开视线,总觉得脑子虽然转不过来,下意识地身体就想擅自行动,等到王巍意识过来,自己已经搂住秦晋的脖子。 “那个……我……我一没注意就……就就……秦晋,你要不就当没看见?秦……” 王巍刚搂住秦晋时,他是愣了一瞬间的,可惜那一瞬间王巍也在懵着。现在王巍清醒过来,秦晋也做了决定,所以——这时候想撤退明显来不及了。 床铺上边的空间异常狭窄,两个大男人并肩就显得拥挤,尤其是当一个人吻住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还想挣扎的时候——秦晋干脆把王巍放倒在床铺上,欺身压过去,床板咯吱咯吱作响,和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合在一起有些色情的味道。 这不该是王巍的初吻,但是秦晋舌头伸进来的时候,王巍的心跳快得好像要失灵了。 店里的风铃响了一下,有客人来了。秦晋皱了皱,这才放过王巍的嘴唇,匆匆起身出去。 王巍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头顶上摞的乱七八糟的纸箱子,伸手抹去嘴唇跟下巴上的水渍,他妈的让老子吃你口水,王八羔子…… 王巍低低骂了一声,忽然脑子里就闪过秦晋的脸。 “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 回想起来,那小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表情能那么悲伤呢? “操——”王巍烦闷的砸了一下床板:“去他妈的猪脑子,王巍你赶紧给我想起来啊!” 王巍整理好心情出去的时候,秦晋正在和一个客人谈事情,王巍瞥了他们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门上的风铃被他甩的当啷当啷响。 “秦先生?秦先生!” 秦晋被喊了两声才慢慢收回视线,略微颔首:“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说道这套秦代的拓本您能给我什么价钱。”客人微微一笑,目光定在秦晋脖子上,伸手指了指:“这玉不错。” 秦晋低头,拎着红色挂绳把白玉贴身塞好:“很遗憾,这个不行。” 客人无奈地耸耸肩,略微思索一下:“既然秦先生不能忍痛割爱,那就得搭点辛苦了,麻烦您帮我消个怨灵好了——” 王巍一路走回秦晋家,被一浑身散发着麝香味的大老爷们亲了实在不是什么好味儿,但王巍最接受不了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觉着膈应呢,嘴里全让那小子欠剁的舌头舔遍了。王巍自认为是性向挺正常的一成年男人,要不是被自己身上这邪性事儿惊着了,他哪能对姓秦的那性骚扰那么慢反应呢! 想通了这个,王巍终于脑子开始回到正轨,安安心心回味秦晋那番真假难辨的话来。当时一下子让他给唬住了,现在王巍一回过味儿来,才发现其实这个故事里存在很多硬伤。 如果说手臂上的疤痕真是“老二”咬的,为什么他跟秦晋都咬在手臂的同一个位置?一般来讲,被野兽咬到留下的疤痕应该是成对儿牙印,再不济被咬得厉害掉下一块皮也该是椭圆形状的大疤,可他跟秦晋的疤痕都在手臂外侧呈月牙形……除非是“老二”想咬断他们的手,直接从手开始往里吞,而且还得是同时吞他俩人的胳膊…… 抛开这个解释不说,按照秦晋的说法,76年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再没见过面,那么秦晋把他扣在家里的第一天说他王巍欠他二十六年又是怎么算的? 从76年到今年刚好二十六年,王巍不认为这仅仅是个巧合。 秦晋这小子,绝对有事儿瞒着他! 王巍这么想着,路过秦晋书房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现的那本线装书,王巍直觉,那本书一定大有问题。想着,他直奔书房,在最里头的柜子缝儿里一伸手,就掏出了那本书。 泛黄的书页无声记载着这本书的古老,王巍吹了吹上头的灰,小心翼翼地打开…… 扉页已经脱落了,里面不知是第几页开始的整篇整篇的蝇头小楷,这是一本日记。王巍细细看着第一页的时间——光绪己亥元月初八,阴。 这年代他不认得,可是这字迹他认得,这分明是他爷爷的笔迹! =================== 作者有话要说:用不用我列个时间表?我自己看时间线都太乱套了 哈哈 44试探 光绪己亥元月初八,阴 广州被法国人划为租界,国人为之愤慨,大清王朝危在旦夕。听说佛爷又开始招兵买马,我看看身边妻小,早已不想再趟那浑水。 光绪辛丑年七月二十五日,阴 政府签订《辛丑条约》当晚,疯子来找我,说是国库亏空,佛爷让他再干一笔,拉我上道。 盗墓本是有损阴德的行当,我早金盆洗手,欲拒绝。疯子劝我为妻儿着想,我叹了口气,下墓危险,为了免得有去无回,我要求疯子给我一只阴眼。 光绪辛丑年十月初六,晴 这一趟死伤大半,我与疯子九死一生逃脱,疯子拿着冥器上供,分了我几千大洋的赏钱,儿子莫名染上风寒。 光绪辛丑年腊月初八,小雪 儿子死了。我发誓再不做缺德挖坟之事,却旨意加身,身不由己。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晴 清政府被推翻,妻子又有身孕,我与疯子商量,就此罢手。 一九四九年,元月初五,晴 多年战争终于结束,疯子又一次找上我,说自己前些日子下墓中了诅咒,我嗔他不听劝,却看到他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终归朋友一场,我陪他再次下墓,这次的墓穴在陕西。 一九四九年,四月十八,阴 疯子的诅咒无法消除,反而我自身也染上尸毒,开始溃烂。我们最终在墓主人身上找到两块防止身体腐烂的玉片,准备带回,墓主人却忽然诈尸。 我想,这将是我此生最后一次下墓。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二日,晴 逃脱时,疯子已被墓中怪物附体,我用镇棺的铜镜勉强制住他,拉他回家做法一番,才彻底驱走那怪物。但地下怪物流落地上,终归是块心病。我与疯子约定,在世一天便设法镇住那妖物一天。 家中和睦,父慈子孝,加之儿媳已经怀孕,除去这块心病,我从此再不做那有损阴德之事。 …… 王巍翻看着,爷爷的笔记潦草地记录着每一次下墓所见所闻以及对策,还有些平日帮人驱鬼入殓的日常,他看不太懂,只从零碎的笔迹里提炼出事情的发展,写到自己顺利出生,爷爷的笔记戛然而止,再往后翻几页空页,又开始新的记载,只不过,字迹完全换了一个人。而且这段日记,是从1966年开始的。 合上书页的时候,王巍心里异常沉重,他现在可以肯定,秦晋那混蛋他妈的满嘴都是胡话! “喝两杯?” 秦晋推门才进来,王巍坐的台阶上手里攥着啤酒瓶子晃晃,俩眼直冒绿光。秦晋皱了皱眉:“没兴趣。” 王巍哼一声,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说风凉话似的飘出一句:“咱俩那档子破事,你巍爷全想起来了。”话音一落,秦晋定住了,王巍嘿嘿一笑,痞子似的:“怎么的,现在有兴趣了?” 秦晋转身直奔王巍过来,低头看他:“你全想起来了?”语气明显带着质疑。 “坐!”王巍拍拍身边儿,也不管大深秋的,天儿凉,嘴里还冒着哈气呢,就开了一瓶酒,给秦晋递过去:“就为了那操蛋的三十六年,干了?” 秦晋深看王巍一眼,从表情上也看不出信不信,咣的碰了瓶子,一瓶儿啤酒就咕咚咕咚灌下去,王巍也灌自己,一边斜眼看秦晋,心里盘算着你妈的看老子灌不死你。 跟秦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王巍从日记上得到的那点信息都快折腾的见底儿了,也没从秦晋那套出几句话,王巍有点着急。 “我要回趟陕西。”最后一口酒灌下去,王巍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扔,喃喃。 秦晋扭脸看他,王巍哼一声:“不劳您大驾,我自个儿去就成。” “过去的事,你到底记得多少?”秦晋忽然凑上来,手撑着地,紧紧盯住王巍的眼睛,王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视线错开,正看到秦晋脖子上白玉坠子从领口里掉出来,悬着红绳子在俩人之间晃,王巍笑了一下,抓住那块玉,抬眼看看秦晋。 “你说,我那块儿白玉没了,我身上怎么也不见腐烂呢?”秦晋脸色黑了黑,王巍继续调侃:“哥们儿,你说,我是人么?” 王巍视线有点散乱,他估摸着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脑子里转悠的全是泛黄纸页上潦草的字迹。 那日记是他自己写的。 小时候文化课没学好,写的挺没条理性,全是在陕西境内探险下墓的一些见闻,其间提到过秦晋的身世蹊跷,也只是一笔带过。其间提到过他们两人去一个墓穴,出来后身体开始溃烂,跟当年爷爷笔记里的疯子一样,他们带上爷爷留下的玉片,才阻止了身体的溃烂。后面有几页被人撕了,再往后看,就剩下不完整的小半页纸,字迹模糊的王巍看了好几遍才猜了个大概。 可能……不是人,……是什么? 这会儿,王巍看着秦晋,胃里恶心的难受。 那句话什么意思,谁不是人?到底谁他妈的不是人? 王巍想吐,结果秦晋不知死活地把他给吻住了。酒瓶子被挤落台阶,咣啷咣啷的滚,王巍脊梁骨磕在台阶上,被秦晋按在地上往死里亲,这小子的舌头跟鲶鱼似的在他嘴里玩命儿活动,王巍胸口起伏着,脑子就一句话:他今儿个嘴上是长了磁铁了?一个劲儿把秦晋那烂舌头往上吸? 血腥味在嘴里肆虐开来,王巍刻意忽略秦晋粗重的鼻息,跟抵在他大腿上的龌龊东西,眯着眼愣神儿——这满天繁星的,还真他妈璀璨。 身上一凉,是秦晋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王巍打了个激灵,秦晋低声提醒他:“不反抗?看来你真全想起来了,那就陪我做到底吧!”秦晋把手伸进王巍裤子里,摸了一把,王巍一哆嗦,后面就被这混蛋拿手指尖蹭上了。 “抖什么?”秦晋哼一声,审视着王巍。 王巍咬着牙,心说秦晋你小子够狠,这是故意试我呢!我他妈的就不信了,我就这么硬挺着你还能真把我上了! 秦晋看王巍还挺着,嘴里挤出俩字“逞强”,接着手里一使劲,真就往里插,王巍惊得一瞪眼,提脚就踹,秦晋伸手抓住他小腿,冷冷道:“接着装啊!” “操——你他妈给老子滚蛋!”王巍吼了一声,胃里翻涌,一扭身终于受不住哇的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广大需求写个时间表出来: 王巍(1950——?) 1962年进城,12岁; 1966年底,下乡; 1966——1976,陕北与秦晋一起生活,王巍没有这段记忆; 1976后,按照秦晋的说法,二人分道扬镳; 1976——1992,王巍依旧没有记忆; 1992——2002,王巍昏迷十年; 2002年,王巍醒来,再遇秦晋。 王巍的记忆出现断层,1966——1992的26年全部被消除了,并且在年份上出现混乱,王巍醒来之后的记忆整整错后了26年,认为自己是76年生人,92年下乡,之后便昏迷十年,02年才醒过来。 也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反正整个文看完了,等我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你们也就捋明白了~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4节 45生意 王巍做了个梦。 他坐在窑洞顶上,放眼看去全是一片黄土,羊群就跟他脚底下咩咩的啃光秃秃的黄土地,他穿着件满是补丁的大破棉袄,让大西风吹得鼻涕一条条的。 远处有当地人唱起来信天游,王巍扯着嗓子跟着瞎搅合,羊群估计是让他这魔音闹的,咩咩乱叫有点着慌,王巍乐着往下看,这才看见羊群里站着一个人,破衣烂衫的,在风里直打哆嗦。那天太阳特别好,光灿灿的给那人笼上一层亮边,王巍估计是看羊看多了,太膻气 ,冷不丁看着个人,脏兮兮的叫花子也跟天使似的。 王巍张张嘴,喊了一句:“秦晋,你怎么来了!” 底下那位估计没听清,直接来了一句:“走着来的。” “嘛玩意儿?从哪走来啊?” “上山下乡我报陕北,他们不让我来,我跟着火车追来的。”底下那位还犯傻,发着光犯傻。 “操——你傻逼,还是拿我当傻逼蒙呢!”王巍气乐了,但立马儿笑就僵在脸上,猛的抽一下鼻子:“这破风吹的,早晚感冒……操……秦晋,你他妈是真傻啊!”羊倌儿也不管羊了,窜起来就往坡下跑,到最后直接冲进羊堆里,把咩咩叫唤的羊群惊得四处乱窜。 “秦晋,你现在要告诉我刚头儿是蒙我好玩儿呢,信不信我一嘴巴抽的你满地找牙?”王巍站的秦晋对面儿,看着他一脸泥污,一头乱草,胸脯起伏着,眼睛红了一圈。秦晋没理他茬儿,不错眼珠儿地瞅着他,一股一股的羊膻味儿一点不影响这俩深情对视。 秦晋唇线柔和了一下:“给我找个住的地儿。” 王巍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这小子一个熊抱,狠命拍拍他后背,王巍嘟囔:“操,熏死了,哥们儿先得给你好好刮层皮!” 王巍就这么在一股子臭味儿中醒了,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是自己吐了一宿的味儿。屋里黑乎乎的,没别人,自己身上跟床上都收拾得干净,王巍揉着脑袋坐起来,就发现床头柜上准备了一杯白开水。他也没跟谁客气,拿过来全灌了下去。 他跟秦晋是不是真有什么? 喝醉的记忆一回来,这个糟心的问题就在王巍脑子里转悠,那傻子从天津傻了吧唧腿奔过来的事儿算想起来了,王巍更揪心这里头的弯弯肠子,最好别他妈的给他掺杂什么乌七八糟的龌龊思想——秦晋是他的铁哥们儿,必须是他铁哥们儿! 甭管怎么的,刚头儿那么被那混小子猥亵,自己俩大腿间这块肉可是老老实实地软着,这个事实让王巍稍微安下心来。不恶心秦晋的嘴唇那是俩人太铁了,大老爷们儿之间没那么多事儿事儿的,关键自己对他硬不起来,这就从本质上说明他俩——准没事儿! 这么一想通了,王巍眼皮子就开始玩命往一块儿黏糊,倒头呼呼就睡了。 王巍是行动派,他必须趁着热乎劲儿把记忆全找回来,转一天就开始忙活着收拾东西回西安。秦晋看他这副急眼样儿,也没辙了,直接上去抢了他的行李,递过去一张火车票:“这是这周末的票,你等我几天,我把店里的事儿收拾利索了,跟你一块儿走。” 王巍等的就是这句,要说真让他一个人上路,日记上记载的那些个地方,没有秦晋指导着他还真搞不定。王巍怕秦晋淡着他不去,才着急忙慌地先收拾行李给他看,这会儿秦晋答应了,那就没跑了。王巍得了便宜立马儿卖乖,嘴里善解人意地让秦晋好好打点着,自己晃荡着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打点的事秦晋足足做了三天还不见利索,这两天见秦晋又是彻夜未归,王巍心里还真有点不放心,得找机会抓了秘书就问,你家老板到底上哪瞎忙活去了。秘书死活不松口,王巍只好上店里去堵秦晋,一推门迎面跟个顾客打了照面,这男人穿的体面,脸色却苍白得吓人,王巍总觉得在哪见过他,愣了一下,这人已经跟他擦肩走远了。 王巍进去的时候,秦晋正伏在桌子上研究什么东西,等王巍走近了,他已经把东西收起来了,王巍不爽地皱了皱眉。 “就这屋破烂值得你收拾三天?” 秦晋抬眼扫了一眼王巍:“吃饭么?” 王巍一肚子闷气全让这一句给顶回去,嚷嚷着要吃海鲜,结果让秦晋领到一家小门脸,叫了两碗砂锅鱼丸,小饭馆里摆着个21寸小彩电,正在放一个叫《真相》的电视节目,说十年前重庆晨报报道的,有个男孩在家里离奇死亡,穿着红裙子,手脚全被绑住,悬在房梁上,脚底下还挂着个大秤砣。孩子额头有个小孔,身体上只有些擦伤,刚十三岁大…… 事件邪乎,王巍看得都没胃口了,一扭头,头回发现秦晋也挺喜欢看这种八卦电视节目的,电视里那个主持人还在试图用科学方法解释这个离奇事件。王巍这会儿肚子里热乎了,就开始跟秦晋没话找话说。 “你说现在这电视节目,胡编乱造的骗人看,有什么意思!” 秦晋看他一眼:“吃饱了?” “你要再点个鲍参翅肚,我就没饱。” 秦晋不搭茬儿,直接叫老板来结账:“我还有点别的事,你先回家吧。” “没消食呢,你上哪儿?带上我!”王巍起身跟着秦晋到门口,死赖着不走,干脆搭上秦晋的肩膀,打了个饱嗝。 秦晋斜了王巍一眼,稍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也行,那你可保证,别吐。” 王巍本来不懂秦晋的意思,问他他也不说,跟着他在路口等了会儿,竟然来了辆大奔。俩人上了车,司机穿着笔挺的小西装,对着秦晋点点头。 “你换车了?还换秘书了?”王巍扫了一眼环境:“咱这是上哪儿啊,司机师傅?” “呃,秦先生,这位是……”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王巍。 “他是……” “助手!”王巍抢着笑出一嘴白牙。 “万德花园,老板已经在府上恭候二位了。” 万德花园王巍还是听说过的,是这年头少有的富人小区,听说里头都是一栋栋的大别墅,一家带个花园那种,听说要去这么个地方,王巍就更纳闷儿了,秦晋这小子生意怎么都做到人家家里去了? “夫人是老板的结发妻子,从前老板在南方创业时一直跟着老板吃苦,如今突然暴毙,老板非常伤心,尤其是夫人一直起尸,老板更是心力交瘁……还请秦先生多费心。” 这倒卖古董怎么还包揽上神棍的活儿了? 王巍挑眼看了看秦晋,对方却没怎么察觉不体面,依旧一副淡定的样子,王巍皱皱眉,又听见司机自己念叨:“老板都四十好几了,夫人也没给他留下个子嗣就去世了,唉……” “你们夫人一直没有孩子?”王巍一愣。 司机犹豫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该不该透露,看了看这俩个人反正也是帮助老板驱邪的,也就说开了:“老板早年在商场打拼,说不好招惹了什么人,被人家算计了也不好说。总之这些年夫人也怀上过,可孩子都在没出生之前就夭折了,老板请人来算过,说他命里就是无后……” 王巍“哦”了一声,心说这些生意人唯利是图,不知道做了多少断子绝孙的事儿,才现世报成这样。一路上跟司机搭话,感觉没多久就到了,王巍跟秦晋下车,被司机领着去了别墅外搭的灵堂。 他们几个一过去,披麻戴孝的那位老板就迎上来,跟秦晋客套几句,王巍则趁机去停尸的地方看那个死人。这位夫人已经中年,却风韵犹存,王巍嘴里念叨着“可惜,可惜”,这时候,秦晋也过来,开始给女人整理仪容。 “我老婆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愿未了,明明已经死了,可一下葬就又活过来,神色如常,正常吃喝,到了晚上,人又死过去,没气了……这么周而复始,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找上秦先生……”主人神色悲切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妻子。 “人早就死透了,应该不是起尸。我今天先住下,等明天下葬看看情况再说。”秦晋检查了一下女尸,忽然站起身来,对着男人点点头。男人道了谢,起身带着秦晋跟王巍去客房,王巍目光跟着那个男人,忽然想起来这人就是自己下午在古董店看见的客人,王巍脑子一转,又想起来那天他冲进古董店的,打断他们的客人,好像也是这位。 “挺有钱的啊!”王巍跟屋里转了一圈,感叹着。这栋别墅一共三层,估摸着得有几百平米,家里有个女佣吴妈,负责伙食和打扫,屋主人随身带着两个保镖,再有就是刚才看见的司机,再没别人了,偌大的房间显得空空荡荡的。 客房在二楼左手,主人的卧室就在二楼右手,王巍正被客厅里精致的摆设吸引,就听见二楼门响,秦晋已经进房间了。 这小子肯定先去洗澡了,每次接触脏东西都得这么折腾,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臭毛病! 王巍哼笑一声,忽然愣住了。 ——秦晋洁癖这种事,他又怎么会知道的?还这么理所当然的…… 抓了抓头发,一片空白的脑子让王巍异常烦躁,王巍去餐厅找水喝,正遇上吴妈在里头做宵夜。 “这是什么,还挺精致的?”王巍凑过去看一眼,白瓷碗里头放着几个豆腐块似的东西,每块上头点缀一只红果子。 “底下的是杏仁豆腐,上面放了一颗小酸梅,消食开胃的。”吴妈解释了一下,王巍立刻夸她手巧,吴妈高兴地给了王巍一盘。 “没想到老板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小零嘴儿?”王巍干掉一个,舔舔嘴,笑起来。 “这是夫人生前喜欢的,这几个月夫人尤其喜欢酸梅,老爷让我变着法儿地给夫人做小吃来的……唉,现在夫人过世了,老爷对他用情深重,就靠着吃这些,留个念想……”吴妈叹了口气,看着那点点心直发愣,王巍一时无言,只好安慰几句节哀之类了,才拿了水上楼。 进屋的时候,隔壁已经没了动静,王巍看着墙愣了愣,才想起去浴室冲水。雾气慢慢升腾起来,王巍冲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忘了很重要的事的感觉,就好像守着耗子洞的猫,明知道猎物跑不了,却眼睁睁吃不进嘴,真他妈的憋得难受! 王巍抹了把脸,低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团头发,明显是长发。王巍愣了一下,浴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这头发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呢?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脖子后头一凉,王巍伸手摸一把,竟然抓一手头发,他皱起眉,慢慢抬头往上看,天花板的一个角里黑乎乎的一团,他起身凑过去看,竟然全是女人的长发! ===============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一个灵异小段子,盗墓什么的,真的不是主线啊,亲们。 46邪门 王巍胆子倒是够肥,尽管吓了一跳,回过神立刻就踩着浴缸边去拽那团头发,头发很脆弱,他一抓就脱落了,王巍依旧不懈努力地抓,非要看看这头发拔光了后头是个嘛! 说也怪了,那头发就跟从墙里长出来的一样,越拽反而越长不完,王巍所幸拿了剃须刀的刀片在墙上开剃,眼瞅着头发就要剃干净了,忽然脚底下一滑,连人带剃须刀全摔的浴缸里。 大概是这么一摔动静太大了,外头开始传来秦晋的砸门声。 王巍想起身,却发现脚被头发缠住了,愣是站不起来,热水跟头发一个劲儿的往他喉咙里涌,王巍恶心的直想吐,在浴缸里冒起泡,他伸手玩命扒着浴缸边缘,试图从水里逃出去,可秦晋喊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咣—— 浴室的门被猛地撞开,王巍只觉着被谁狠劲儿一拽,趴在浴池边上就开始咳嗽起来,秦晋拔了水塞,浴缸里的水咕咚咕咚抽没了,王巍这才缓过神来。 “你这是……拿浴缸练闭气呢?”秦晋皱着眉,拍拍王巍的后背,看他又吐出一口水,视线扫过池子里的刮胡刀片上,又落在自己胳膊上:“玩自杀呢?还是想杀我?” 王巍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死死抓着秦晋的胳膊,赶紧松开,只见秦晋白净的腕子上竟然留下几道血痕,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秦晋一挥袖子,胳膊全给遮上了。 “指甲该剪了。”秦晋皱皱眉。 “你手……我不是有意的……那什么,头发,刚才……”王巍急着解释,有点语无伦次,一低头的功夫,浴室里干净地连他自己身上的毛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头发啊!王巍歪着脑袋,难道刚才是他自己在浴缸里睡着了,做的梦? “那什么,你没看我洗澡呢么,能回避一下吗!”王巍忽然觉着□对着秦晋别扭,驱赶一句,见秦晋视线还落在那刀片上了,捡起刀片就往下巴上比划:“我刮胡子你也有意见吗?” “没,只不过……”秦晋打量了一下王巍光溜溜的下巴,哼一声:“你倒不如说刮下面更有说服力。”说罢站起身往外走,随着一声关门声,王巍的骂街声给堵在浴室里。 “操——”王巍正吼着,忽然极其恶心,猛地干呕一下,嗓子里湿乎乎的好像吐出来一只死老鼠,王巍细看,吐出来的竟然是一大团黑乎乎的头发! 这事儿,真他妈邪了门儿了! 王巍穿好睡衣出来的时候,秦晋正坐在他床上不知想什么,见王巍走过来,顺手把毛巾丢到他头上。 王巍似乎早料到秦晋不会走,自在的搓着头发,嘟囔开:“那男的给你什么好处了,你非得趟这趟浑水?” “这家人有古怪,你还是回去吧。”秦晋开口。 现在想起来让他回去了?这不折腾人吗! 王巍抬眼瞥了秦晋一下,没接茬,直接问:“我这屋楼上谁住?” “这事儿不归你管。”秦晋一皱眉,猛地站起来,王巍机灵地往后退两步,转身就要往外跑,结果被秦晋一把抓住肩膀,一个过肩摔,直接扔上床,弹了两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咣的砸上了,王巍听见外头锁眼的咔嚓声,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办事儿越来越他妈孙子。 秦晋锁上门,冲着三楼楼梯口稳步走过去,刚迈上楼梯,就听身后哗啦一声,秦晋猛地转回来跑向王巍那屋,咣的踹开门。 房间里是空的,窗户大敞肆开着,窗台底下是一把被踩上鞋印儿的椅子。秦晋脸色一黑,几步跑过去,连跃两下,双脚伸出窗户外头,双手抓住窗棂子,一个引体向上,直接翻进楼上正对着的窗户里。 三楼窗户玻璃已经拜王巍所赐,全碎了,王巍刚撕下一块儿睡裤料子绑住被玻璃碴破一道子的小腿,秦晋就后脚翻上来,一脸无奈。王巍嘿嘿一笑,朝秦晋伸出一只手:“兄弟,干一笔?”说着,把秦晋从地上拽起来。 “看意思,这是女主人的房间。”王巍浏览着桌子上的相框,里头是一张合影,夫妇正在一处历史建筑前笑得灿烂,从穿着打扮上看,那时候这男人还没发达。夫妻俩恩爱的样子,倒也温馨。书架上还收着不少关于历史文物的古籍,王巍随便翻了翻,估计这女主人八成是从事考古工作的,就在他把书放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木头架子上有一块突起,伸手摸一把,是个小木珠。这木珠十分精致,雕着花纹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王巍惦着把珠子拿起来,却发现底部跟木板是粘死的,怎么也掰不下来。 “秦晋,你过来看看这个……”扭头这么一喊,发现秦晋正蹲在屋子中间,轻轻敲着地板,侧耳听声响入了神。王巍一怔,问道:“那底下有什么?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像中空的?” “有人在这布了一个阵。”秦晋在地上摸了一会儿,什么机关也没找到,干脆站起来,朝着书柜侧面的留声机走过去,把手伸进扬声口里:“带钥匙了么?” 王巍摸摸口袋,把三轮车钥匙扔给秦晋,只见秦晋拿着钥匙,伸进扬声口里一撬,再抽出手展开,手心里放着一颗金珠子,锃亮锃亮的,也是刻镂精致。 “我知道了!”王巍眼前一亮,冲到铁炉子跟前,也不嫌脏,好一顿摸,最后竟然掏出火柴在炉门子里引火,随着烟冒出来,王巍咳嗽着,从炉底灰,里刨出一颗红热的珠子。 “金对金,木对木,火对火是吧!真没看出来,这暴发户还在屋里整了个五行阵法!” 手里捻着红珠子,王巍一时兴奋起来,又在土墙上刨到一颗灰珠子,接着奔向浴室,却发现浴室门是锁死的。 秦晋凑上来,王巍一扭头,就被他在腰上摸了一把:“诶!你这人……”话没说完,皮带先被解开了,王巍身子一僵,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这王八羔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火正往上涌呢,秦晋忽然松手了,手里多了皮带的铁钎子。 钎子插的锁眼里,动了动,就听见咔哒一声,王巍忽然按住秦晋推门的手,朝着门缝努努嘴:“有机关!” 秦晋看过去,门缝里绑着一根透明的细线,一推门,线就绷断了。他皱起眉,朝着王巍打了个手势,俩人蹲下来,顺着门缝往里细看,里头黑漆漆的看不清,秦晋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描述起里面的陈设:“里面都是鱼线,拴着全是铃铛。” “铃铛?难道真镇住什么东西了?”王巍不甘心地凑过去,心里全是那一团一团的头发。 “有可能,也可能是防止外人进去用的摄魂铃,你别乱碰。”秦晋也不管他,自己回到房间中央继续敲起地板。 王巍没搭话,自顾自凑近门缝死乞白咧地瞪大眼看,忽然脸上一阵阴风,眼前猛的出现一只大眼珠子。 “哇——”王巍冷不防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惊喘着:“秦晋!里,里头有人!”说罢,一扭头,屋里空荡荡的,秦晋竟然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上班太忙,更新有点不稳定,感谢大家的留言,咱想回复来着,可是每天都回复几个就抱着电脑睡着了,就在这里表示一下互动啦,等我忙过了歇班再给大家回复哈。 47起尸 王巍坐在地上愣神,秦晋这个人虽说不爱说话,可是存在感极强,他不在身边就跟少了主心骨一样,说没有不安是假的,王巍跑到刚刚秦晋蹲着的地方,敲敲地板,又顺着地板的缝隙摸了摸,这时候,忽然门响了。 “王先生?” 王巍就这么坐在地上,跟屋主人打了个照面。 “王先生这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男主人好笑地打量王巍一眼,语带调侃,王巍尴尬地站起来,男人也跟着往屋里走了一步,王巍见状赶紧上前不着痕迹地把人拦住。 “我在楼下听见这屋里有动静,以为进了贼,门又打不开,干脆顺窗户爬上来了……那什么,真不好意思啊!”王巍抓抓脑袋,表情特担忧:“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最容易招贼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咱还是分头去别的房间检查一下吧!” 男主人扫了一眼房间:“我看还是先检查一下这屋里东西丢没丢。”说着,越过王巍往房间里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嘎嘎响,王巍心里也跟着咯噔咯噔的。 “啊!”王巍忽然大叫一声,等男人诧异扭头,王巍整个人已经歪倒在门边上,有气无力的:“有人刚才撞了我一下,往,往那边跑了!” 男主人有点迟疑:“王先生,你没事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赶紧追啊!”王巍指着一个方向,脸上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急的,都扭曲了,男主人一皱眉,冲着王巍指的方位就去了,王巍瞅着他背影,哼笑一声,他巍子这演技,啧啧,都快赶上影帝了! 瞥见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王巍立刻窜进屋,伸手抠抠中心那块地板,平整的地面有一块难以察觉的裂痕,王巍抠不动,就试图往下按,结果这块地板果然是有弹性的,他毫不迟疑地按下去,咔哒一声,一厘米见方的地板凹陷下去又立刻弹起突起,形成一个小开关。 嘎—— 王巍应声扭头,书柜旁边开了一个暗门,他冲过去打量一眼,是个储藏室,里头全是些杂物,也压根没有秦晋的影子,正纳闷,就听见外头脚步声,王巍一皱眉,迅速把手里三个珠子归位,再走回正中间正遇上赶回来的屋主人。 “怎么样,抓着没?”王巍问着,脚上不动声色的踩中开关,暗门关上的声音被他提高的嗓音压了过去。 屋主人摇摇头,表情有点凝重:“不仅贼没抓着,秦先生好像也失踪了!” “秦晋失踪了?!” 真正的吃惊表情转瞬即逝,超过一秒钟便是假装的。王巍调整着表情,瞥一眼屋主人,不敢太执着地盯着判断他对自己是否相信。 “我没追上贼,顺便去叫秦先生,发现他不在房间里,吴妈也说没在家里看见秦先生,更没见到谁出门。” 王巍心里冷哼,合着这人不是追贼,完全是找秦晋去了!嘴上还得忙着圆谎:“我家秦老板这人就是脾气怪,总神出鬼没的,经常一出门就好几天不回来,我都习惯了。我们先别慌,没准儿明天一早就回来了,呵呵……” “是么?”屋主人明显在怀疑,王巍确认秦晋不在房间里也懒得再跟他磨机,揉了揉胳膊:“大主顾,呃,我知道这么问是有点多管闲事了,可是实在是好奇,那什么……这间房间看上去是夫人自己住的吧?” 屋主人被问得一愣,沉默一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觉得跟你们驱邪没什么关系,也就没提起,不过王先生既然问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其实,两年前,我太太和我的感情出现过一次危机,她赌气就跟我分了房间。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分居,后来我们才会珍惜复合之后的日子,可惜……”屋主人又叹了口气:“这间屋子从我们和好之后就锁起来了,打开这房间,还是两年以来第一回。” “真对不住,让你想起这些伤心往事了……”王巍嘴上道歉,心里却是转了好几个弯的,按照这种说法,难道屋里的五行阵和镇魂铃都是他老婆整出来的? 王巍又跟屋主人聊了聊,看拖延的差不多了,想必秦晋也能脱身了,就推说自己被贼撞得胳膊疼,回屋上药去了。屋主人应许着,直目送着王巍下楼。 咣啷—— 忽然一声响,屋主人顺着看过去,只见放着留声机的桌上滚着一颗金珠子,他脸色顿时一黑,蹲□按了一下地板,接着走进暗门,里头小桌子上空空荡荡,男人低骂一声。 他那东西被拿走了! 王巍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秦晋正衣冠楚楚地坐在餐厅跟屋主人吃饭,王巍揉揉眼,过去讶异地问:“你昨晚上上哪去了?” 秦晋喝了口茶,抬眼看他:“睡不着,出去散步。” “秦先生好兴致,昨天你出去那么一会儿,宅子里就进贼了。”屋主人也喝了口茶,笑笑:“王先生亲眼看见了,对吧?” “嗯,嗯嗯……”王巍坐下来,吴妈给他端来碗皮蛋粥,他忽忽往嘴里填,不住点头:“还好没丢东西。” “没丢什么贵重的,就是我妻子早年跟着考古队挖到的秦朝碎铜片丢了几片,这小贼口味倒古怪,专挑一文不值的捡。”屋主人搭碴儿,眼睛瞟了瞟秦晋,后者没什么表情,专心喝茶。 王巍从粥碗里抬起眼,扫扫:“咱什么时候给死者下葬?” 屋主人点点头,把茶杯一放:“走吧。” 大概是习惯了白忙一场,这次下葬很简单,墓坑是早就挖好的,雇来的几个壮汉把棺材栓好了刚抬起来,忽然棺材里头猛烈的颤动起来,几个人吓得又把棺材放下,就听得里头咚咚咚撞着棺材板。 “打开。”屋主人脸色有点难看,几个壮汉样子也不怎么好,还是硬着头皮把棺材开了,里头本来死透了的女人这会儿睁大眼睛,一脸怨气地盯着外头看。 “陈兴生,你要活埋我……”陈兴生是屋主人的名字,现在从个死人嘴里喊出来,还真让人毛骨悚然,王巍探头看了一眼那女人,这会儿气色依然跟尸体似的,但眼珠子精神,所以肯定不是起尸。秦晋上前一步,抓住女人的手腕,女人立刻尖叫着挣扎起来。 “你是什么人?”秦晋低喝一声,女人却不配合地抓他,秦晋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伸手抖一下,里头别满了银针,他夹出几根极为纤细的,分别直插拇指外,足指内,手腕,脚腕,掌心,后颈,下颌,后脑……最后一针扎进尾椎。 “你到底是什么人?”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秦晋又问了一遍。 “我是他女人,我是陈兴生的妻子……啊……”女人明显有些挺不住了,浑身颤抖着喊救命,王巍看得直皱眉,就听见那屋主人在旁边声音诧然地自语:“这个难道就是……鬼门十三针?!” ============================= 作者有话要说:王巍:摸摸毛,吓不着~ 秦晋:= = 48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王巍倒是听说过。 据说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所创的祛病除邪的针灸术,早已失传。至于秦晋为什么会这种针法,王巍猜测他是跟爷爷那本手札学的,那上面有提到过鬼门十三针。 秦晋再三逼问,附体女尸身上的东西也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没办法,他只好准备最后三针——这三针分别在舌下,人中和会阴,三个要穴中任意一穴都能置人于死地,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一般是不用的。秦晋捻了捻毫针,问她最后一遍。 “报上名来,我还能放你条生路。” “陈兴生害我……”女人绝望地嘶吼一声,秦晋脸色无异,似乎打定主意不探听客人的家事,只专注驱赶怨灵的本职工作。秦晋一针斜刺入女人人中,人在他怀里猛的一挺,又软了下去,秦晋松手把人丢入棺材,这才看向屋主人:“走了,下葬吧。”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5节 屋主人惊魂甫定,连连对着秦晋道谢,正要吩咐大伙儿把棺材下了,王巍忽然插嘴一句:“那什么,大主顾,既然缠身的恶鬼都走了,怎么说也是你媳妇的葬礼,该好好办吧?” 屋主人愣了一下,也发现自己这么办事儿有点不妥当了,笑笑:“看我,被这恶鬼都吓糊涂了,恨不得早一天下葬早省心,王先生说得对,妻子伴我多年,必须要好好操办。秦先生啊,还请你多住几天,等到丧事办完了再走,可以吗?” 秦晋看了一眼女尸,点点头。这么着,棺材又被抬回灵堂,屋主人立刻请了和尚过来超度,亲戚朋友也纷纷来吊丧,空荡荡的别墅一时人来人往。 “秦晋,你不觉着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怪里怪气的?”王巍无事可做,跟着秦晋在院子里瞎晃荡,肚子里的疑问从坟场回来就一直憋着,都快憋出胀气来了。 秦晋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走到王巍窗根底下,伸手敲了敲一楼的墙。王巍跟过去,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呢,他最烦的就是秦晋这副“没你的事儿”的臭德行,你说本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人家还不跟你掏心窝子,多让人心寒啊! 抓抓脑袋,王巍哼了一声:“喂!你小子以前可不这样!” 秦晋扭头看了王巍一眼:“想不起来就别楞装,忒假。”王巍一瞪眼,还要狡辩,秦晋干脆给他按在墙上,俯□逼视着:“我们以前什么样,你现在可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人家治疗失忆还有个场景还原疗法呢,哪有你这种一上来就把人放弃的……”王巍急了,一开始他的确害怕秦晋,可自从知道这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身体状况一样的,怎么也多了点革命战友的情谊,他现在最害怕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被这个人抛弃。王巍抓住秦晋的衣服,眼神里难得带着点哀求:“你他妈感受过被蒙在鼓里束手无策的无力吗?我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别把我当二等残废供着,你这不是帮我,是他妈折磨我呢……秦晋,别瞒着我!” 秦晋沉沉看着王巍,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脸,感觉手心底下猛的一颤,秦晋无奈的笑了,愣是俯□轻描淡写地咬了一下王巍的嘴唇:“以前,我们就是这种关系,你接受的了吗?” “哥,哥们儿,这玩笑可不好笑……”王巍愣了,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快,他抬手就蹭了蹭湿乎乎的嘴唇。只看秦晋眼色猛的凉了,王巍心说,完了,他把这人伤了。 “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个逗你吗?”秦晋哼了一声:“要不你就全接受,要不你就全忘了,巍子,你就没想过,有些事儿,我他妈也接受不了!”说完这句,秦晋撤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巍愣在原地,发现秦晋又一次在他面前骂街了…… 如果他说的事儿是真的,他只选择想起来关于自己身体秘密的部分,拒绝跟他……那什么,那什么的部分,跟在人家心口上插把刀有什么区别! 王巍烦躁地抓抓脑袋,那可是二十六年啊,二十六年的感情,还这么……重口味,让他现在接受也真他妈太难度了点吧!王巍想来想去,就想出一个结论,他自己这脑子是让驴踢了怎么的,怎么就非得失忆了呢! 晚上,王巍上楼的时候下了很大的决心,直接到秦晋那屋敲了敲门,清清嗓子:“那什么,秦晋,我想清楚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你……你那什么……今天开始上我那屋住吧!先……培养培养,那……感情,什么的?” 半天,里头没动静,王巍一狠心,直接推门,竟然门没锁,只是屋里也没人。 王巍松了一口气,手心里都是汗,这才发现他也太冲动了,这秦晋是吃素的吗?真要让他进来还不引狼入室啊,抬手揉揉脑袋,王巍心里念叨着下次下次,刚转过身,就发现身后一直站着个人。 “你你你……你……” 你属猫的啊,走道都不带动静的! 王巍指了半天,你你你的也没你出来,倒是对面这位上前一步,抓住王巍哆嗦的手,往手心里一包:“我都听见了,走吧。” “走、走……走?!”王巍立刻肝颤了,缩着脖子就往后退,秦晋不管他,拖着他脚底打着滑就往屋里拽,王巍小声支吾一句:“那什么,我还有机会反悔吗?” 秦晋停下来,扭头冲他一笑:“你说呢?” 一股凉意,从尾椎窜到脊梁骨,王巍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还在挣扎:“那,那什么……我是,是上头那个吧?” 秦晋门都推开了,听见这句直接把王巍推进去,又笑了:“你说呢?” 王巍发誓,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这他妈的你说呢! ================================== 作者有话要说:等待看肉的众人:神马时候可以h!!!!! 秦晋:你说呢? 众人:= = —————— 感谢赫连送的炸弹,开心蹭蹭! 49小鬼 对于王巍的事,秦晋打定主意文火慢炖,毕竟一个忘了自己的人经不起太刺激的,毕竟自己连这个人为什么会失忆也没弄明白,毕竟…… 毕竟他也没想到肉还夹生着,就自己五花大绑送到嘴边上来了。 他秦晋姓秦,不姓柳。 “那什么,我虽然让你进来了,可什么都没答应呢,这事儿咱得循序渐进。今天我睡床上,你睡地上吧!”王巍故作镇定,肠子都悔青了,明明以前这小子跟跟屁虫似的,现在怎么自己处处让他牵着鼻子走啊…… 跟缩头乌龟似的爬上床,王巍把被子一卷不说话了。 接着,床铺往下一沉,王巍猛的一翻身:“谁让你上来的!” 秦晋没说话,就是似笑非笑的,这表情比他说话还渗人,王巍打了个激灵,扯开被子:“算了,我睡地上,今天把床让给你……”这么说着,一条腿还没挨着地呢,腰就让秦晋扣住,整个人给裹进他怀里。 “你松开!信不信我抽你啊!” 秦晋压制住王巍扑腾的手脚,低头看他:“别闹,信不信我堵你的嘴。” “……”王巍特识时务地闭上嘴。 秦晋放软了气势,侧身抱住王巍的腰,胸膛贴着他的脊背:“让我抱一会儿。” “那你……你就光抱着,别他妈耍流氓啊!”王巍嘟囔。 秦晋收紧了手臂,腿蹭着王巍腿脚,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低声嗯了一声:“来日方长。” 王巍在心里又骂了一百遍他妈的。 哒哒哒——哒哒哒—— 王巍是被屋子里的怪响吵醒的,一睁眼,身后的压迫没了,他翻个身,发现床上就剩下他自己。王巍纳闷,正准备起来,就又听见那哒哒哒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好像小狗在上面跑来跑去。 屋里透着淡淡的月光,不黑,王巍抬头能隐约看见天花板,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王巍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哒哒哒—— 随着脚步声,天花板上出现了一溜小脚印,那是小孩子的脚印,黑乎乎看不出来颜色,但是王巍明显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儿! 王巍猛的坐起来,准备下地开灯,脚底下忽然一软,吓得他一脚踢过去。 “我!”脚腕被人扣住卸了劲儿,王巍才看清楚秦晋正在地上趴着呢。 “你干嘛啊?别告诉我是良心发现,睡地上去了?”王巍直发愣。 秦晋嘘了一声,趴在那继续忙活,王巍干脆凑过去,结果发现秦晋手里正拿着个小铲子,刨地呢!这也就是他王巍心里素质好,还能问他一句抽什么风呢,要是碰上个冲动的,直接就当他鬼上身一个巴掌呼过去了。 “这地方正对着楼上五行阵的中心,可昨天我打开机关的时候,二楼跟三楼之间没有夹层,下午在院子里,我试了试下面房间的墙砖,砖体很新,而且明显和其他墙体不是一种材质,这说明一楼本来没有房间,是后期加盖的。” “难道五行阵压制的东西就在一楼的房间里?” “是埋在地底下。”秦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片铁片:“你看看这个。” 王巍拿着东西摸了摸,又敲了敲:“这是青铜器吧?”铜片太零碎,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东西,王巍勉强能分辨出上头雕刻着一只猛兽:“你从暗门里顺的?还顺了别的吧?”当时他看见密室里桌子上都是尘土,唯独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回想起来应该是放的这东西,但形状对不上。 “还有一本笔记,是关于养小鬼的……”秦晋话说一半,忽然身子一颤,猛的使劲儿,就听混凝土落地的声音,王巍被尘土呛得咳嗽起来。 “先下去再说。”不知不觉的,地上已经被秦晋挖出一人宽洞,王巍怔住了,心说才挖了几个小时啊,怎么可能就通了?他跟着秦晋跳下去的时候特意闻了闻地上,忽然就明白了,蹦到一楼就问:“你从哪弄的氢氟酸?” “密室下面有密道,直接通着别墅外面。”一楼果然如秦晋所推测,只是用墙体掩护,底下是个小花坛,本来是供业主种些花草的,秦晋一边回答王巍的问题,一边开始在花坛里挖起来。 “你昨晚上回家了?”王巍有点吃惊,蹲下来跟着秦晋一起挖:“你是不是昨晚上就猜到了这里边的幺蛾子?” “还记得咱们在小饭馆看的那个重庆男孩离奇死亡吗,那个不是一般的谋杀,那是有人要养小鬼。”秦晋趁着挖土的时间解释给王巍听:“那孩子头上的小孔是分魂针;那针用尸油泡过,可以泻魂。红衣锁魂,秤砣坠魂,离地一尺,那是使魂魄不能随土而遁;房梁属木,代表生命,双手捆在房梁上有助于引魂。当时意图养鬼的人手里一定拿了葫芦之类的容易准备容纳魂魄。至于孩子十三岁,并穿女孩子的衣服都是为了把鬼魂提升至极阴,选中了那家的男孩,说不好这个孩子命格就是属阴的。” “咱这位大主顾也是重庆人。”王巍一拍大腿,忽然反应过来:“我早听说养小鬼可以发财,转运……难怪他家媳妇生不出孩子,一定是小鬼起了嫉妒心!”王巍说着,又看了一眼地上:“照你的意思,五行阵镇住的是小鬼?就在这土里埋着?” 秦晋点点头:“养小鬼太危险,估计他也吃了苦头,才想收手,把这东西镇住。”说着,铲子忽然卡住了,秦晋动作减慢,慢慢清着土,坑里头出现了一个罐子的轮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封魂罐。”秦晋伸手把东西抓出来,却被罐子的重量弄得脸色一沉。 “怎么了?”王巍问道。 “有人动过这罐子把小鬼放跑了!” “对了!”王巍猛地想起什么:“刚才在房间里,我是被小孩子的脚步声吵醒的,我还在天花板上看见了血脚印!”王巍越说越觉着不对劲:“不对啊,如果这小鬼是大主顾封住的,那又是谁会放他呢,家里的人谁有动机害他……操!我差点忘了!秦晋,楼上那屋的浴室里,还锁着个人呢!” 秦晋也愣了,站在那捋了捋思路,忽然往二楼爬上去:“有件事,我得去确认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怒:说好的h呢,h呢,h呢!!!!!! 某玄装傻中:有说好么? 50死亡 王巍一路跟着秦晋狂奔,心里乱糟糟的,说也怪了,他俩闹出的动静也不小,那个大主顾是个多疑的主儿,却一直也没看见他人影……王巍越来越不安,从昨天晚上坐上车开始,整件事情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他总觉得把这些线索串起来,真相就呼之欲出。 秦晋没有上三楼,而是直接跑到别墅外面,找到浴室的窗户开始往上爬。王巍在他后头跟着,发现这墙头还真不是人爬的,爬上去三步溜下来两步的,爬到一半呢,就听见秦晋喊了声低头,接着哗啦一声,浴室的窗户让他拿板砖给砸了。 “上来!”秦晋敏捷地翻进去,立刻脱下外套扭成一股粗绳似的,把王巍拽上来,王巍刚在窗台上站稳了,就傻了。眼前这一幕简直可以用恶心来形容。 浴室很脏,靠墙的一个大浴缸形成一个养尸棺材,一个女人不知道死了多久泡在水里,身体都泡胀了,白乎乎,软趴趴的……王巍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异常不舒服,赶紧别过脸,防止晚上的砂锅鱼丸全浪费了。 “尸体没腐烂。”秦晋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还思路清晰的分析,王巍心里对他产生一种极强的崇拜感,斜眼瞥见他正在尸水里寻找着什么,胃里一股酸水翻上来,王巍暗暗发誓,以后这小子再敢拿他那双手碰他,他就灭了他! 没有什么好转移注意力的,王巍就把目光全投在一屋子红绳跟铃铛上,这种铃铛材质很奇怪,有点像青铜,王巍忽然想起来秦晋给他的青铜片,掏出来一对比,果然是一种材质。 “秦晋,你看这铃铛……”王巍正要宣告他的发现,忽然外头吹进来一阵风,一屋子铃铛随风微微扰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秦晋低吼一声不好,冲着王巍就扑过来,生生拿着他被尸水泡过的手就要捂住王巍的耳朵。 “操!你他妈别过来!”王巍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身后就是窗户,他闪了一下,本来打算侧身往右倒的,脑子忽然嗡了一声,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往后折过去,直接从窗户翻了出来。 秦晋一愣,跟着他就翻出来,伸手一捞把王巍裹进怀里,两个人一滚,重重摔落地上。 王巍被摔得头脑发昏,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哎呦……秦晋你别死压着我,让我起来……我这腰快断了!” 伸手把秦晋推开,王巍才坐起来,就看见秦晋歪倒在地上,他一愣,赶紧过去扶起他,这不碰还好,一摸手上一片潮。 “秦晋!”王巍失声喊了一嗓子,就看见秦晋脸色煞白,后脑摔破了,血成汩地往外流,流的后背都湿了,王巍慌了,伸手捂住他脑袋,血水止不住地顺着他手指头缝涌出来,王巍吓得气都喘不匀,耳朵边全是自己心脏砰砰的声音。 “秦,秦晋,你撑住了,我去叫人……秦晋,你可给我撑住了,我他妈还没恢复记忆呢,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听见没!”王巍浑身止不住哆嗦,脱下外套把他脑袋缠住,一边往别墅里跑一边喊人,真他妈邪了门儿了,从一楼跑到三楼一个人都没有,连吴妈都不知上哪去了,王巍拿着客厅里的电话拨120,通了却半天没人接,他骂了一句,浑身都冷了。秦晋耽误不起,王巍立刻冲出去,跑到院子里,明明知道他这种情况不能移动,还是把人背起来,往外跑。 秦晋软软趴在他后背上,胳膊腿一直无力往下滑,王巍几乎要崩溃了,嘴里喊着:“撑着,别死,撑着啊,你不能死……”发了疯似的在马路上跑。 这个世界上,秦晋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谁的人,秦晋知道他的记忆,知道他身上的秘密,秦晋是他唯一的伙伴,是他最后的希望…… 如果他消失了,王巍的世界的灯,就灭了。 “巍子,你不是想知道过去的事么,我告诉你……”耳边忽然传来秦晋微弱的声音,王巍身子一震,鼻子竟然酸了。 “你他妈的少废话,老子现在不想听,你有力气给我撑住了,医院马上就到了!” “我们一直不老,是在一个墓里受到诅咒,为了解开诅咒,我们陷入一个怪圈,不停地下墓,下墓……76年,我被困在一个墓穴里,我们手腕上的伤痕,就是当时石门机关关闭,你拉着我的手被夹出来的。我被关在地底下十年,一直等着你来找我,巍子,你为什么不来救我?”秦晋的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的悲凉,王巍越听越冷,不住地让他别说了。 “我们下墓七次,我救你不下二十次,就算为了救你伤残至死,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你呢,嘴上说喜欢我,却任我关在墓里十年,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又失忆……巍子,你欠我多少,你还的清吗!” “大爷,爷爷,祖宗……我求你别说了行吗!咱先活下来,我把一辈子赔给你……”王巍实在受不了这种良心折磨,心里骂着自己混蛋,眼睛酸的泪水不住往下淌,一半是因为秦晋的话太伤人,一半是他忽然趴在自己后背上,没了动静,连气息都没了。 “秦晋……秦晋你说句话?说句话啊!操……太,太他妈静了……” 王巍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因为不喜欢安静逼着秦晋说话,想起来这小子闷不吭声的,这时候却总是抱住他,在他耳边唱着歌,想起来那首《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想起来自从爷爷死了之后,一直是秦晋在他身边唱这首歌…… 王巍腿底下一软,猛地跪下来,忽然觉得心里空了。 夜风吹得他凉透了,王巍干吼两声,后背上的人软软倒在身旁,他低着头,有生以来第一次泣不成声。脑子里头从认识秦晋开始的事儿过电影似的放,他从来没觉着自己这么不是东西过,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一个绝望的声音:没有记忆,没有秦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巍似受了蛊惑,踉踉跄跄站起来,朝着墙楞子猛地就要撞过去。忽然后脖颈上针刺一般的疼了一下,他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晃晃脑袋,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人,王巍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秦晋,是这么多话的人吗? 就算是濒死遗言,秦晋会像个女人一样声讨自己的罪行吗? 而且,如果那句喜欢是真的,如果他王巍喜欢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曾经对不起自己,临死之前还不能释怀,非要用话伤害他吗? 王巍皱起眉,开始环顾他周遭的地形,这个路口他来过,往左边拐是秦晋的古董店,右拐是秦晋家,往后走自然是回别墅,那往前走呢?王巍没走过,所以对那里的建筑和地形都不熟。心里一沉,王巍开始朝前走去,走了几步,王巍细细观察着道边的景物,虽然陌生,却又有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直到走到一家宠物医院的时候他停住了。 这家医院他认识,就在秦晋古董店外有一家一模一样的,就是名字不一样。 这家医院的名字他也认识,上次理发的那家发廊就是这个名字。 再走近,王巍去看那个门牌号,进香里12号。 他忽然笑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进香里12号是他小时候家里的门牌号! ================================= 作者有话要说:先心意相投,再那啥结合,掰着指头算算,那啥那啥的日子不远了? 王巍:秦晋,你他妈的敢死一把试试,我他妈的拍死你! 秦晋:这句有语病…… 王巍:擦,我他妈的紧张你心里乱不行啊!不行啊!不行啊! 秦晋:呵呵…… 背景音乐:每天下班回家秦晋都在装死……(听过这首歌的童鞋你们懂的,没听过的,你们奥特了,去混二次元吧!) 51女尸 “巍子!”耳边忽然有谁大喝一声,王巍觉着人中猛地刺痛,忽然睁开眼睛。 自己躺在浴室地上,秦晋正蹲□脸色凝重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银针。 “这怎么回事儿?”王巍皱着眉,发现他根本没从窗户翻出去。 “铃声让你产生了幻觉。”秦晋解释一句,把王巍扶起来,他再看那一屋子铃铛已经被拆下来泡在浴缸里了,王巍一愣。 “你弄的?没被铃声蛊惑了?” “我这些年没少见这种邪门东西,有办法破解。”秦晋轻描淡写地带过:“快点起来,我现在要去确认一下尸体,我们全猜错了。” 王巍这才回到现实,立刻起来跟上秦晋,猜错了,哪里猜错了? 王巍最后看了一眼浴室,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女人早就死在这里,五行中的水阵岂不是早就被戾气冲破了!阵都破了小鬼更是封不住了!可奇怪的是那个小鬼跑了,却没找屋主人的麻烦,那他都忙着干什么呢…… 王巍一边捋着思路,一边跟着秦晋跑,直接冲进灵堂,秦晋伸手去摸女尸的脸,又抓起女尸的手指细细观察半天,忽然冒出一句:“这女人整过容,她不是陈太太。” 王巍应声凑过去,果然在女尸下颌角看到极其不明显的一道疤,他接着摸了摸女尸的手指,指尖平滑的不像参加过考古队的人。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陈太太,那么陈太太去了哪里? “你怎么看?”秦晋似乎也在推测,询问地看了看王巍。 “呃……我也只是推测。当年陈太太参加考古队,发现养小鬼的记载可能性极大,陈先生出于偶然看到了陈太太记录的笔记,开始试图养小鬼。显然,他成功了,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查,他带着小鬼和陈太太来到北方创业,其间,小鬼起到很大的助力,可同时,陈先生也体会到养小鬼的危险……最大的影响,莫过于陈太太一直无法顺利产子。也许,这时候陈太太发觉丈夫在养小鬼,于是跟陈先生发生争执,两人分居,这段时间,陈太太不放心家里养着小鬼,想尽办法把小鬼封起来,这期间陈先生也许也许参与了,也许被蒙在鼓里,总之不得而知了。” 王巍简单把两个人早已达成共识的部分顺了顺,接着又说道:“后面的就是我大胆的推想了,既然这具尸体不是陈太太,假设浴室里的女人是真正的陈太太,那就是说有人在陈太太和陈先生分居期间杀死了陈太太,并假扮成陈太太和陈先生复合,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钱,为了爱情。但是吴妈给了我一条重要信息,那就是这位假太太死前一直偏好酸梅,如果这代表怀孕,明知道家里有小鬼这个孩子必定夭折,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冒险怀孕?除非大家都确定小鬼已经被封住。但偏偏这个时候陈太太死在浴室,五行阵已经破了,小鬼出来了……明知道小鬼会害死自己肚子里的骨肉还执意怀孕,这本来不合情理,但如果这位假太太是来复仇的呢?” 王巍看了看秦晋:“小鬼可以附在胎儿身上重生么?” 秦晋听着王巍一路分析下来,早就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如果这个女人是小鬼血亲,重生很容易。”说着,冷眼看了一眼那尸体:“这女人极有可能是当年死者的母亲,三楼房间里的暗阁有不少女人头发,我想她开始并不想把陈太太杀死,毕竟她与这桩仇恨无关。于是,她选择将陈太太锁在暗门后面,可陈太太过于执着,竟是挖出通道逃到院子里,这也是我昨晚脱身的通道。大概是她这一举动让复仇的母亲害怕了,才失手杀了人,藏在浴缸里。” 王巍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么一顺事情就全明朗了:“也许,陈先生早就发现这女人的企图,才在孩子成型之前杀了她,又请你来制服怨灵。”这么说着,又不放心地瞅了尸体一眼:“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还活着吧?” 话音刚落,就好像要印证王巍的说法似的,女尸的肚子猛地鼓动起来。 “操!真他妈好的不灵坏的灵,怎么办?”王巍吓得往后撤半步,看向秦晋,秦晋皱着眉朝他压压手,那意思是先看看,别妄动。 两个人四只眼睛全神贯注正盯着女尸,从棺材后头忽然立起来一道黑影儿,月光底下寒光一闪,那影子就拿把刀朝着女人肚子插下去。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王巍讶然地张大了嘴,倒是秦晋拽了他一把,吼道:“快跑!跑啊!”王巍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秦晋拽着踉踉跄跄地狂奔起来。秦晋跑得贼快,王巍被他拖死狗似的拉着,身后还追着一个怪物。王巍有限的几次扭头,瞥见这个“怪物”就是脖子上挂着个小孩儿的陈先生。 他浑身都是血,死命追着王巍,朝他伸出一只手,嘴里嘶哑地不知道喊了什么,王巍吓得顿时脚步快了,追上秦晋:“他……他妈的……姓陈的把那小鬼放出来了!”正说着,王巍就感觉身后生风,被秦晋往边上一拽,一把菜刀擦着他头皮就飞过去,王巍瞪大了眼,半天缓不过劲来。 这他妈也太狠了吧…… 这时候,姓陈的已经追上来,一爪子抓住秦晋的肩膀,嘴里嘶嘶发声,王巍急了,捡起来菜刀就劈过去,眼瞅着就剁上姓陈的那手腕,忽然停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一身血,脸色却是惊恐至极的表情,他嘴唇颤抖着一张一翕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但是王巍看出来了,他是在求救。 救我…… 陈先生张大了嘴,王巍细看了一眼他身上挂着的小孩子,不看还好,这一看把王巍吓得一哆嗦——这小孩子因为没成型,手脚都张不开,正大张着嘴咬住陈先生的喉咙吊在他身上! 怎么说姓陈的也是个大活人,王巍不可能见死不救,下意识地刀锋一转,冲着那小怪物就砍过去, 只听小东西嗷的一声,王巍就发现眼前一花,接着手背上刺痛,在一回神,那小怪物竟然转而咬住了他的手!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案子很快就结了,大家不要害怕哈。 感谢01给咱炸的霸王嫖,蹭蹭!咦?刚刚我说了嫖来着? 52尘埃落定 小崽子在母体时间太短,根本没成型,长得跟恶性肿瘤似的,浑身粘稠的除了血还有□不住往下滴答,甭提多恶心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6节 但要不说人家是怪物呢!明明是个肉瘤子,竟然张了嘴,嘴里还有尖牙,一口就咬紧王巍肉里,疼得他直打突儿。 “老子又不是唐僧,怎么从小到大遇上点事儿就挨咬啊!”王巍八成想起当年被胖子咬那恶心事儿了,甩着手大骂。秦晋这会儿表情也凝重了,手上有准头,狠狠扣住肉瘤子就往下拽,可刚一使劲儿,王巍脸都白了。 “不行,不行……你别楞拽!”小崽子牙口厉害,跟捕兽夹子似的,要是秦晋死命扯开,他这手上的几两肉得跟着全下去。眼瞅着自己手腕子都发白了,他嘴唇哆嗦一下:“他妈的这怪物吸我血呢!”说着,也想不得太多,一菜刀照着肉瘤子就劈下去。 “不能砍——”趴在地上捯气儿的陈先生这会儿忽然清醒了,瞪着眼扑向王巍,王巍被他猛的冲击,菜刀没拿住,直接顺着肉瘤子就片下去,当啷一声刀落地了,跟着一块血肉模糊也啪嗒落了地。 “小鬼会寄生在肉体上,你把它身体毁了,他会入侵到你身上的!”陈先生惊恐地吼了一声,秦晋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捏住肉瘤子,也顾不得王巍胳膊了,狠命往下一扯。 肉瘤子跟软体动物一样,碰到可以吸附的地方立刻粘上去,王巍就来得及喊一声“快松开!”秦晋的手就被烂肉包裹起来。 “妈的!大主顾,你拿菜刀从这来一下!赶紧的!”王巍跟秦晋被肉瘤子连在一起,扯都扯不动,陈先生哆嗦着刚捡起菜刀,就被秦晋夺过去。 “我把它撬下来,你忍着。”秦晋根本不是在征求意见,话音没落了,刀尖就剜上王巍的手背,刺进来冰凉冰凉的,王巍一哆嗦。 “你倒是剜啊!” “咬得太深,我强剜,你手就穿了。” “我操……你他妈救我还是玩我啊……” 秦晋一皱眉,刀锋一转,利落的把肉瘤子拦腰砍断,噗的一声,他自己手上那摊烂肉萎缩着掉下去,再看王巍胳膊猛的鼓起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他手上的烂肉也随之掉了。 王巍吓得惊吼一声,胳膊胀痛难耐,秦晋迅速抓住他的大臂,死捏着,那鼓起涌上去被堵住,停了停,又顺下来,秦晋立刻扯了外衣扎住王巍下半截胳膊,把鼓起堵死在肱二头肌,接着刀尖在上头拉了一道口子,食指插进去一按,肌肉顿时瘪了,可立马儿,王巍整条胳膊都黑了。 “秦晋,怎么意思啊?”王巍彻底傻眼了,看着秦晋草草给他包扎伤口,只觉着自己这条胳膊特别沉:“这,这就算完事儿了?” “小鬼怨气太重,我把他魂魄打散了也赶不走。”秦晋皱了皱眉:“只是怨气,应该没大碍,先这样吧,回去再想办法。” 王巍气得说不上话来,好么,他这冤大头当的,挨咬挨刀子也就算了,不带还落下后遗症的啊!一扭脸,先给地上那个大主顾来了一脚,接着一把抓起他领子:“咱俩这账怎么算啊!你给我多少好处算多啊!啊?” 陈兴生也愣了。 小鬼是邪物,发起狠来,正常人的三昧真火还真顶不住。刚头儿那东西也算垂死一拼了,自己被咬住脖子已经产生幻觉,差点死了。可这俩人也不知是哪来的活阎王,尤其是这个姓王的,被小鬼钻进身子了竟然没被反噬,反而胳膊一黑就把怨气化解了…… 想到这,陈兴生也怕极了这俩怪物,哆哆嗦嗦道:“你要多少钱都成,我给……” “哼!这工钱,医药费,打手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怎么也得几万吧!还有你干的那点破事儿,不给点封口的怎么行……”王巍这边正算账呢,秦晋忽然伸手从他兜里掏出来那块青铜片,朝着陈兴生晃了晃。 “这种青铜,你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抱着一兜子青铜片回来的时候,王巍还在埋怨秦晋:“这些废铜烂铁,就算是战国的好料子,碎成这样也不值钱了,命差点搭进去你怎么也不说多捞点啊!” 秦晋不说话,直接塞给王巍一张卡,里头是陈兴生给刚打进去的两万。王巍本来愣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半残的胳膊,立马儿不客气地把卡收好,暗暗给自己存下第一笔棺材本。 倒是这东西王巍到最后也没用上,每次要取钱问秦晋要密码时,秦晋都会主动承担银行的责任,直接发现金。王巍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这卡里的钱不止两万,而是当时秦晋大半积蓄,可惜,这相当于老公上缴生活费的举动王巍还是花费了很多很多年才回过味儿来。 陈家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王巍到底不是个八卦的人,大概问了问陈兴生,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也就作罢了,听说后来陈兴生搬去北京了,便再无音信。秦晋不爱打听,交代他的工作干完了这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彻底被遗忘了,只有在研究那些废铜和检查王巍胳膊的时候,王巍才隐隐觉得那件恐怖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 王巍胳膊上的淤黑养了三四天就消了,大概是习惯了,也不觉得沉,他跟秦晋都觉得挺神的,可是发生在他俩身上的怪事多了去了,也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倒是秦晋爱不释手的那些青铜片,反而更让王巍上心。 “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吸引你的啊?”王巍忍不住问了秦晋这样的问题,当时秦晋正在试图把破碎的铜片拼在一起,镂刻的浮雕勉强看得出是一种动物。 “这应该是囚牛,传说中龙九子之一,通常雕刻在琴头,秦汉时期多在边陲出现。”秦晋摸着青铜片:“这是一套编钟,秦中后期的编钟。还记得陈太太房间里那张合影么,他们身后的建筑是喇嘛庙,我想这东西很可能也是在那地方出土的。” 王巍听了这话,不由得想起那些惑人神智的铜铃,不过是一点小铃铛尚且让他差点崩溃,要是一套编钟奏响还不得把人逼疯了?! “这东西该不会是墓里的吧?”用来抵御盗墓贼,这是王巍的第一反应。 秦晋抬头看看他:“也许。实际上我更感兴趣的是,陈先生的妻子尸体不腐,很可能与这些青铜脱不了关系。” 王巍愣了愣,如果青铜可以让尸体停止腐败,那那个墓穴里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身体停止衰老? “你要去找那个墓?”王巍凑近秦晋。 秦晋摇摇头:“先跟你回陕北,火车明天就开了。” 53陕北(此章节以上为倒v) “爸,我也要去,你自己出门我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王巍他儿子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嚎,秘书进来把孩子抱起来,笑眯眯地:“你爸有我们老板看着呢,你大可放心。”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忽略王巍这么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小孩儿瞪他一眼:“就因为有你们老板我才不放心呢!”接着冲着王巍大喊:“爸!你不要我了!”小脚乱踢着,嗷嗷叫唤。 王巍真也被闹得没了脾气,过去摸摸小孩儿气红了的小脸:“都多大了啊,还闹脾气,哪像我儿子!跟着你眼镜叔叔乖点,你爸过些日子就回来。” “我也去!”小孩儿一赌气地撅撅嘴,眼里开始冒水儿。 “胡闹!”王巍嘴上骂了一句,手上倒还是温柔地揉揉小孩儿的头:“好好上学,听话,老爸回来给你带礼物。” “你骗人,你不管我了……”小孩儿真不含糊,眼泪珠子说话间就往下滚,王巍没辙没辙的,怎么哄都不是,所幸这会儿秦晋进来了,伸手就把孩子抱过去,拍了拍,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了,小孩儿立马不哭了,一脸怨念地盯着王巍。 “行了,他理解你了,再不走赶不上车了。”秦晋拉了王巍一下,王巍纳闷:“你跟他说什么了,这么管用?” “答应给他买个游戏机。” “这小白眼狼……”王巍一愣,过去狠狠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跟老爸上车,送你去学校。” “我自己去!”小孩儿哼了一声,抓起书包跑了,王巍气得骂了一声,跟那秘书嘱咐:“你开车跟着他吧,我不放心,我们俩打车去火车站就行。” 秘书笑着点点头,临走还调侃着:“王先生,你倒跟我们老板不客气啊!” 不客气怎么了,我跟秦晋是第一天认识吗!你家老板的卡都在我手里,怎么了? 王巍瞪着那秘书的背影翻白眼,一看见这人他心里就不痛快,你个小破眼镜儿才认识他几天,跟我这愣装秦家大总管了,辈分够么! “秦晋,你别误会啊,我这可不是嫉妒,你们家那只白斩鸡太嚣张,我就是看不惯罢了,听见没?”王巍发现秦晋一直看他,解释道:“诶,我说你笑什么啊!赶紧走,不怕误了车啊……靠!你以为背对着我我就看不出来你还在笑是吧,肩膀还抖!” 二十年代初期的火车还是绿皮的,王巍跟秦晋并排坐着,自己靠窗户,看着外头送人的场景愣神。 火车缓缓开动,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被下放的那一年,自己也是坐在窗边上,看着秦晋跟胖子,四眼儿越来越小,心里顿时空了一块。当时自己还埋怨秦晋这混小子,自己白喂他这么多年了,临走也不说追追火车,喊喊名字什么的…… “你……这三十多年过得好么?呃……是不是救过我很多次?”王巍忽然想起自己被青铜铃铛迷惑时候产生的幻觉,听说有一种治疗失忆的心理疗法是把病人催眠,通过唤醒潜意识让他恢复记忆,当时自己看见的东西应该都是潜意识里的吧…… 那秦晋趴在他后背上说的那些话到底几分真假? 他真的救过他那么多次? 自己真的把他丢在墓里十年? 他还说……他喜欢自己…… “诶,我说秦晋啊!”王巍猛的转过头,就看见秦晋脑袋一歪,咚的靠上他肩膀,王巍心里一紧,下意识要躲开,可是耳朵边上这小子沉沉的呼吸声让他迟疑了。 最近为了研究青铜编钟,这小子似乎一直没怎么休息……算了,大老爷们的,被靠一下还默默叽叽的,像话吗! 王巍瘪瘪嘴,把脸扭向窗户。 也不知道那一年,去蓟县的火车上,自己倒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时,这小子又想了些什么…… 王巍轻轻叹了口气,他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但这一刻,却满脑子都想着,如果能回到开往陕北的火车上该多好,他一定在日记本上把每一天的琐事,有关秦晋的,无关秦晋的,全记上。 王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是梦里——因为现实中他不可能允许秦晋那混蛋……他妈的压在自己身上! 四周黑乎乎的,能听见知了跟蛐蛐儿闹唤,汗水的味道夹杂在湿热的空气里,王巍有点喘不过来气。秦晋身上黏糊糊的,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地跟他紧贴着,昂起头的一对儿小哥们儿正在友好的打着招呼。 黑暗中看不清秦晋的脸,但是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闷哼都暴露着这个人这会儿的难耐,王巍搭着他的肩膀,不断有汗水滴在他手背上,凉凉的,或者也是因为他身上太热了。 秦晋宽大的手掌包拢着两人的雄性标志物,揉搓得略显生涩,这让王巍恍惚觉得他平时很少给自己手活儿,但即便是这种毫无技巧,甚至带着些粗鲁地动作也让王巍的身子兴奋起来,绷得紧紧的。 “有这么……舒服么?呵呵……”梦里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王巍差异地发现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心里恍悟——难道当初是他先诱惑的秦晋吗? “哥们儿技术不行啊,要不我先教教你?”自己这么说着,插手照顾小秦晋和小王巍的工作,秦晋明显僵了一下,青涩的反应让王巍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 火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秦晋伏在自己身上低声哼哼,好像一把人形烙铁。比起如今面对的野兽一般的秦晋,当年的秦晋也曾经这样笨拙又容易撩拨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王巍半天脑子转过不来,但是有一件事却深深印在心里,自己曾经寸步不离的陪着这个人长大。 王巍是倒在秦晋怀里醒过来的,正纳闷怎么就换了位置了,秦晋就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梦见什么了?” “什,什么啊……”王巍一惊,第一反应是先低头看看小王巍有没有淘气,接着迅速从秦晋身上躲开,揉揉脸,假模假式地看向窗外:“那什么,我们到哪了?” 当年纯情的青少年秦晋已经不在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个野兽,禽兽,狼! 王巍扁扁嘴,叹了口气。 “现在是晚上,外头什么也看不见,你睡了一下午,可以继续睡,或者吃点东西。”秦晋话不多,所以话多的时候就表示他心情不错。王巍皱着眉打量这个人,心里嘀咕刚才睡着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那什么……我刚才没失态吧?”终究不放心,王巍还是问出来了。 秦晋看他两眼,一脸高深莫测:“我去餐车看看还有没有盒饭。” “诶!!!”王巍眼巴巴看着秦晋走了,那叫一个抓心挠肺的难受啊,狠狠地抓着桌子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时候,忽然身边挤过来一个人,王巍一扭脸就傻了:“儿子,你怎么上火车了!” 小孩儿虎着一张脸,冲王巍哼哼:“许你趴在那男的怀里哼哼唧唧的,还不许我过来提醒您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啊!” “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的,那什么……我哼哼嘛了?” “爸,你真想听一个未成年儿童重复么?” “……”王巍这张脸,顿时绿了。 ================================= 作者有话要说:火车上…… 王巍(腻歪在秦晋怀里):嗯嗯啊啊……≈…… 秦晋:哼哼~多叫两声,多叫两声,乖~ 王家小孩儿(捂着耳朵):喂!你们两个够昂!!!! 54三人行 车里头气压挺低,王巍眼巴巴看着热腾腾的盒饭一点一点凉下去,于心不忍:“先吃饭吧?秦晋你不饿么?” “下站就下车,我给你买回程票。”王巍刚把盒饭拿起来,秦晋就哼了一声。 小孩儿激了,眼一瞪:“我爸都没说话呢,你管得着吗!” 王巍有点纳闷,早晨还被一个游戏机哄得好好的,怎么就跟着他们上车了,伸手摸摸小孩儿脑袋:“这么点孩子,不懂规矩!行了,下一站我陪你下去,咱住几天,等眼镜儿叔叔接你来。你给你爸我省点心吧,回去给你买个好游戏机,啊!” 小孩儿翻了个白眼儿,心说也就你信那男的说的话,你儿子是一个游戏机就能收买的吗!他今早上跟我说的是我要不听话立马儿让我魂飞魄散! 心里头不甘着,小眼神儿还一个劲儿瞥秦晋,那意思我还就黏着你老相好了,有本事你在他面前让我魂飞魄散一把试试! 王巍深知自己这儿子不好劝,只好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先吃饭。”说着打开盒饭放的小孩儿跟前:“你先吃,吃剩下的爸爸吃。” “嗯,”小孩儿见好就收,夹了块鸡蛋,举着给王巍:“爸,吃鸡蛋!” 王巍配合着吃了两口,就觉得秦晋那眼神儿瞅着他俩发狞,这本来秦晋跟王巍并排坐着的,小孩儿抢了秦晋的座儿,秦晋就只能坐在对过儿空座上,正好这会儿来了个买站票找座儿的大爷,秦晋立马站起来:“您坐吧。” “哎,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我坐对面,小孩儿不占地方。”秦晋说着,就走到王巍跟前,王巍识相的把小孩儿抱在腿上,秦晋坐下来,对面大爷还在一个劲儿地念叨“好人啊,雷锋啊”,秦晋对着人家有礼貌地点点头。 秦晋端起一盒盒饭,扭脸看了看王巍:“我不饿,这盒咱俩吃,那个给你儿子吧。” 王巍一愣,心说再叫一盒盒饭能花你多少钱啊! “吃鸡蛋。”秦晋夹过来一个煮鸡蛋的时候,王巍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咱再要副筷子费劲吗?” 秦晋不说话,举着筷子不放,对过儿大爷发话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很少有你们这么节俭的了,还知道不给人家乘务员同志添麻烦,都是好孩子啊……”王巍哀怨地看那大爷一眼,默默就着秦晋的手,把那鸡蛋吃了,接着又把肉吃了,最后抢过饭盒来把一盒都吃了,一抹嘴,冲着秦晋笑笑。 “不好意思啊,太饿了,要不你跟我儿子吃一盒吧!” 秦晋嫌弃的低头看一眼那小孩儿,小孩儿护食似的把饭盒挡住,秦晋一皱眉,就要站起来。 “小伙子你是个好人啊,就两盒饭还紧着弟弟跟儿子吃,咱人虽然穷点,但是大爷相信你这么好心的人一定会有大福气的!”对过儿老头一句话,秦晋半拉屁股都抬起来了,又坐下了,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王巍憋着乐,摸摸自家儿子的头:“儿子,多吃点啊,待会儿该饿了!” 小孩儿的事儿最终的商量结果是等到了陕北再让秘书接回去,秦晋已经给秘书打过电话让他坐飞机过来了。王巍当时听他打电话说坐飞机就愣了一下,没等挂呢,就问:“秦晋,咱俩怎么不坐飞机啊,还做硬座儿,你脑子没问题吧?” 秦晋挂了电话,才慢吞吞道:“你躺在我肩膀上睡觉,挺怀念的。” “……” 自从跟秦晋摊牌,这人就说话越来越流氓,王巍本来想挤兑他几句,可一想起来当年是自己流氓在先,也就什么话都噎回去了。 下了火车转客车,还得大半天才能到地方,车开了一半,王巍看着暴土羊肠的小路忽然就愣了:“秦晋,我们能从这下车吗?” “这离着下乡的地方不远了,就在隔壁村子,等到安顿下来再过来吧,这里是荒村,没地方住。”秦晋一嘴带过,王巍不死心地盯着刚才那个荒村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勾着他必须得去瞧瞧,转眼间,车子开过去村落再也看不见了,王巍扭头看着秦晋。 “你跟我说实话,那村子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儿?” “下了车,我慢慢跟你说。” 秦晋带着王巍来的地方时陕北农村,但是却并不是王巍失忆醒来之后的地方,王巍也没觉得太过意外,他失忆这最后十年里,没跟秦晋在一起,做了些什么也成了永远的秘密,在哪里醒来都是有可能的。 跟着秦晋来到一处农户,这里住的还是旧窑洞,秦晋似乎和主人家很熟,那是老夫妇俩,慈眉善目地特别好客,跟秦晋说了两句就招呼他们住进一个大房间,说是他们家姑娘以前住的,现在嫁到外村去了,房子空出来挺久的,正好招待客人。 一路忙着收拾屋子,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又被老人招呼着吃晚饭,王巍也倒不急着听荒村的事,先把自己折腾舒服了再说。 晚饭是标准的农家菜,陕北特色的火烧,弄了些板肠,烩菜之类的土菜,王巍吃的挺顺口,筷子底下生风,看得老两口直乐,秦晋就显得矜持多了,还有功夫稍微回应一下老两口热情的问话,不过王巍看他那下筷子比平时快了两倍的速度,知道这小子也是真饿极了。 “前些日子咱这旮旯还出了大事儿了!”唠着家常,老太太就开始忍不住说起新鲜事儿来:“有个大老板看上旁边那个荒村子了,非要把土房子都推了做成度假村,车上礼拜就来了,正找人测量准备开工呢!” “他们进村子了?”秦晋放下筷子,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好像有一批民工先住进去了。” “多久了?” “也就前两天的事儿吧……” 秦晋点点头,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王巍好奇地看着他,挨到吃完饭回屋里,王巍才开口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秦晋也没说什么,赶着王巍进屋:“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去荒村一趟。” 王巍到底是好奇,可既然人家秦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问,只好带着一肚子困惑回屋睡觉。 深秋夜里头已经见凉了,屋里头是烧的火炕,大通铺,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就得分个顺序。王宁坚持挨着他爸睡,秦晋说开了不愿意挨着小孩儿,王巍自然是希望离秦晋越远越好。研究来研究去,俩大男人一个孩子还是向棉被屈服了,就两床被子,一床厚棉被,一床小薄被。自然是俩大人盖一床厚被,薄被折起来给小孩儿盖,这么着顺序也定了,秦晋睡最外头,中间是王巍,最里面是王宁。 王巍躺在中间,颇有些夹缝里求生存的感觉,被前后两道视线折磨的算是辗转反侧,小孩儿还闹唤着让他拍着睡。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啊!”王巍挺无奈,但还是伸手过去拍拍,小孩儿满意地闭上眼,王巍刚舒心,后头那人就拿脚缠上他的腿,脚腕蹭着,有那么点暧昧的意思,王巍心里有火儿,又不好当着小孩儿的面跟秦晋撕吧,就由着他去了,没想到这人还变本加厉,接着棉被挡着,从后头搂住他的腰,手伸进衣服里摸,王巍实在是受不了,给了他一个肘击,可是劲儿还没使出去呢,秦晋就把手按在他俩腿中间了。 操—— 王巍一下子蔫了,就听见秦晋在他耳边似乎在笑。 来到陕北的第一个晚上,王巍就在身上被毛爪子吃尽豆腐中,疲乏地睡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哦~~~求表扬~ 55荒村 金丝眼镜一大早就到了,人来了不算,竟是身后跟着两只大狗,王巍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是怎么顺利带着宠物坐飞机的。 “老板没告诉过你吗?我们有一架私人飞机。”金丝眼镜朝着王巍眨眨眼,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闪闪发亮的状态,王巍嘴角哆嗦了一下,赶紧对着两只大狗招招手,左拥右抱地玩上了。 没多久,秦晋也出来了,俩人很快就神神秘秘地不知去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等到王巍一顿早点吃完,开始喂狗,秦晋跟秘书也聊完了,伸手拿了个饼子啃,秘书轻车熟路地就摸进屋去,接着传出来小孩子不满的叫唤声。 “走吧!”秦晋推推发愣的王巍,王巍一扭脸,就看见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登山包:“先让他给你看孩子,回天津的事儿,等你定。”眼瞅着王巍满脸不放心,秦晋又补充一句,背上包就先一步走了,王巍皱了一下眉,赶紧跟上去,身后两只大狗也颠颠的跟着。 隔壁村子不远,俩人搭了一辆牛车顺路也就过去了。村口停着一辆推土机,村子外围的土墙已经被推了一半,王巍跟着秦晋往里走了些,就看见这一带的空房子有住人的迹象,门口都晾着衣服。 秦晋接连进了几间屋子,在最后一间里发现烟灰缸里戳着半截烟,还是热的。 八成是去实地考察勘测了。王巍这么想着,发现秦晋已经走到门口了,赶紧追上去,秦晋本来脚程就快,这会儿更是加急脚步,王巍一时很纳闷,这小子到底在着什么急呢? 村子里的土道很狭窄,房屋建的歪扭,这就直接导致道路也歪歪扭扭的,王巍跟着秦晋东拐西拐的,很快就晕头转向了。 “秦晋,这地方是不是有问题?”王巍实在受不了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抓住秦晋不走了。 “我会跟你解释的,但是不是现在。”秦晋沉声安抚一句:“这个村子的确有问题,如果那些民工真的进来了,那他们的处境现在就非常危险了。” 阳光大好,王巍跟秦晋细长的影子拉在卵石路上,王巍看着墙根底下的荒草,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危险潜伏着。整个大白天就在漫无目的地找人中度过,这村子说大也不大,但就是这路弯弯曲曲跟肠子似的,绕来绕去走了好多冤枉路,俩人走走停停的足足一整天才到达村子的核心。王巍这才发现荒村的设计诡异,好像用房屋的墙壁围成一圈一圈的同心圆,而村子的正中心,是一祠堂改建的镇医院。 “太晚了,明天再说。”王巍正要往医院走的时候,秦晋抓住他的肩膀。 “别介啊,费了半天劲进来了,哥们儿你一句明天再说,咱明天还得重新绕进来!”王巍老大不乐意,抗议道。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7节 秦晋倒是淡定,摇摇头,随手指一下邻近的房屋:“不用,咱今天住这儿。”说着,背着登山包就朝一间房子走过去。 等到王巍跟进去,秦晋已经开始铺床,闲置了太久的屋子里一股子霉味,王巍被灰尘呛得直咳嗽,赶紧去打开窗户通风。 “这屋子……”摸着窗台往外看,王巍猛地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此情此景,似乎曾经发生过,就那么一瞬之间,异常的熟稔。 “秦晋,我总觉得……”王巍皱着眉转过身,话还没说完就看眼前飞过来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硬邦邦的东西就抓进手心里,低头一看,是一块压缩饼干。王巍没犹豫,直接塞进嘴里嚼了,俩大狗立马儿凑过来在他腿上蹭,王巍看着这俩贱兮兮的样儿直乐,从嘴里省下来点放手心里由着俩狗抢着舔。 “你这一麻袋都是什么啊?”手心被舔的发痒,王巍哈哈直笑,视线一扫,很快就被秦晋手里的登山包吸引住了,他凑上去,抓过背包,秦晋也没拦着,伸手往里头一摸,冰凉,王巍立刻瞪大了眼。 “靠——这是真枪?!” “美国9军用手枪,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冲锋枪,凑合用吧。”秦晋说着,挑了一把顺手的,开始往身上装备。 这会儿,王巍已经愣半天了,他坐在床边上,低头研究床板侧面不知用什么刮蹭出来的细小划痕,慢慢开了口:“哥们儿,你不觉着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这玩意儿吗?” 收拾出剩余的饼干塞进口袋,秦晋抬眼看着王巍:“你觉得这里的布局怎么样?” 王巍哼了一声:“我就想知道是哪个傻x设计的,照着他消化道画的图吧,路比那十二指肠还绕呢!” “对不住了,就是我这个傻x设计的。” 秦晋说完话,王巍愣了,瞅着秦晋面无表情的样儿有点发毛。 “这是八卦围,以公祠为阵中,用围墙和房子围出八个同心圆,每圈为一种阵法,每阵又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只有从生门进入,从开门出才能走出去,否则除去进入死门永远困住,其他门都将重新面临选择,直到走入生门或死门为止。”秦晋语气稀松平常地说着:“这荒村70年重建,建好之后就再未住过人,之所以我设计这样一个荒村,是因为当年我们在这里遇上了——”秦晋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半晌,在王巍求知欲旺盛的眼神注视下才斟酌出俩字:怪物。 “怪物?什么样的?”王巍将信将疑的,这样一个村落说大不大,但是改建工程少说也得用上一大批工人干上半年,什么东西值得秦晋这小子下这么大力气?除去困惑,或者王巍感到更多的是恐惧。 而且,秦晋那段话里还有着一个不容王巍忽略的一个关键性信息:“你说的‘我们’又是什么意思?” 秦晋正要回答,忽然两只大狗乌鲁乌鲁低吼起来,门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窸窣,好像是有谁用指甲抓挠石板子。王巍肌肉紧绷起来,听得咔哒一声,是秦晋子弹上膛的声音。 “谁!”王巍伏在门口低喝一声,试图从门缝往外看,外头黑漆漆的,勉强能看到门底下俯一团东西。 抓挠的声音还在继续,门板被那个东西拱的吱吱呀呀响,带着回声,王巍皱着眉又喊了一声:“谁?说话!” “救命……” 终于,门外传来细弱的人声。 听见是正常的男人声音,王巍和秦晋都松了一口气,王巍把门推开一道缝子,呼的一下一个男人就栽倒进来,躺在地上抽搐,嘴里还不住喊着:“有……有怪物……救我……救救我……”从男人蓝色的制服不难推断,他正是失踪的民工之一。 民工的状况看起来极差,王巍立刻蹲下来检查他是不是受了伤,刚把身子翻过来,王巍就看见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这人整条左胳膊全被什么绞断了,只剩下肩部露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一截白骨。 王巍胸口一阵恶心,下意识屏住气。 “秦晋,咱有止血片吗?”王巍猛的扭头,忽然觉得秦晋表情不对:“秦晋?”他又喊了一声,只见秦晋阴着脸,慢慢朝着自己举起枪,猛的扣动扳机。 “秦晋,你抽哪门子风啊!” 砰—— 王巍身子一麻,热烫的血已经溅落他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一个谜团一个谜团写下去,貌似要写好长呀,望天…… 晚上还有一更~ 56怪物 “我操!秦晋你干嘛打死他!你他妈的这是杀人啊!”王巍浑身是血地窜起来,当时就抓紧秦晋的领子,恨铁不成钢的脸都扭曲了:“你,你他妈的……疯了吧!” “巍子,你先冷静一点,他如果不死,刚刚死的就是你了。”秦晋按住王巍:“收起你的正义感和公德心,从你来到我身边那一天开始,一切都不再能用常理推测,你需要的只是冷静和理性,其他累赘的东西只会让你软弱。” “你要让我原谅你杀了人?”王巍恶瞪着秦晋。 “他已经不是人了。” 王巍被这话弄的一愣,扭头朝那个死人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忍心再看——人是被秦晋打爆头死的,也不知道秦晋这小子从哪弄来的枪,火力之猛直接把半个脑袋干下去了,真他妈的没人性! “看着!”秦晋强迫地把王巍别过去的脑袋掰正,抓起男人的手,指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一寸长,再扒开男人的嘴,犬牙也是变长了。 “什么时候……” “如果刚才没打死他,现在这指甲和尖牙就嵌进你肉里了。”秦晋表情严肃地看着王巍:“他被僵尸咬过了。” 僵尸?! 王巍脑子里飞速闪过穿着清朝官服,双手朝前支楞着,脑门上呼一张黄纸,满世界乱蹦跶的僵尸形象,立刻不舒坦地猛摇头,秦晋口中说的僵尸大概不是这种,可具体是个什么东西,王巍心里倒真一点概念也没有。 容不得多想,秦晋已经把硬邦邦的手枪塞进他怀里:“省着点用,打它们的头。” “我说秦晋,这回我巍子喝出去把脑袋别你裤腰带上了,你可给我靠谱点,别他妈头都打爆一筐了,你才告诉我都是他奶奶的大活人!”王巍第一次摸枪,有点发怯,摆了几个架势,手心儿立刻汗津津的了。 秦晋没回话,食指压的嘴唇上,对着王巍做一个手势,让他靠墙。俩人一静下来,就听得外面窸窸窣窣有脚步声,走到门口,开始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墙,还伴随着某种野兽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奇怪动静。 农村的木头门本来就不结实,里面用一根木栓横过来就算是锁,因为外面的撞击,木门开始发出吱呀的声音,木栓被撞得松动,木门跟着打开一道缝子,王巍眼睁睁看见一只手伸进来。 这只手皮肤发绿,还带着淤青似的尸斑,指甲足足一寸来长,正胡乱的往里挣扎。王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把门关死,秦晋这时候按住他的手,跟他摇了摇头。 “不到时候。” “现在不到时候?还等他们进来把咱俩啃了才是时候啊!” 王巍有点急,俩人说话间,外面的僵尸似乎受到人声刺激,躁动的更厉害了,一时间好几只爪子都伸了进来,门缝越挣越大,接着头也挤了进来。王巍看着那青面獠牙的脑袋,一股寒气从脖子一直窜到尾椎。 “关门!”钻进来的脑袋有了三四个,秦晋忽然喊了一声。王巍立刻领会,冲上去骂了一句就狠命把门推上。被门缝夹住的脖子,僵尸发出尖锐的吼叫,门外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王巍只觉着自己身子都快抵不住门板。 要说人在危机时刻总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呢,王巍吼了一声,门咣的一下竟然被他跟秦晋阖上了,腐臭的血顺着门板往下流,夹在门缝里那几颗脑袋和手臂都没了生气,耷拉下去。这还不算完,秦晋利落地扯了几下,把脑袋全拽下来,丢到地上。 王巍完全傻眼了,不得不说,抓着鲜血淋漓的人头的秦晋,太他妈吓人了。 就在愣神这么一会儿工夫,木门咔嚓一声,一只爪子愣是从门板穿过来,正抓在王巍腰上,王巍瘦抓不住肉,指甲直接插进肉里跟使叉子似的,把王巍拽到门板上。 “操——”王巍疼得大吼一声,门板已经被僵尸抓挠地脆弱,很快好几只爪子都穿过木板,王巍刚喊一声,就被爪子掐住脖子,接着就有长着长指甲的手指头往他嘴里戳,王巍后背紧贴在门板上头,身上被一堆鬼爪子胡乱抓挠着,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身上也是好几处都见了血。 嘴里含着僵尸爪子的感觉别提他妈的多膈应人,王巍看一眼秦晋,他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门板上破了个大洞,一堆僵尸争先恐后地往里挤,秦晋一边拿枪子儿爆头,一边躲闪僵尸的撕咬,要等他分过身来,他王巍早他妈的被这帮僵尸轮奸了。 王巍哪还管得了子弹够不够,费劲挣脱开一右手,就对着背后门板胡乱扫射起来,砰砰几声枪响,好几只爪子都没劲儿了,王巍猛地一挣,感觉身上好几处皮肉都被扯掉了,但终于脱了身。他呸呸吐了几口,刚一转身,就看见门板轰的一声倒了,一群僵尸晃晃悠悠地涌进来。 “秦晋,怎么他妈的这么多!”王巍心里一沉,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下碰着个脑袋,半张脸都溃烂了,正有白肉蛆虫钻来钻去。 “看来民工来了不止一批。”秦晋打一眼腐烂程度不同的僵尸,皱起眉:“巍子,你还有多少子弹?” 王巍崩了一枪,扣动两下扳机,脸上一沉:“操——没了。” 秦晋二话不说,立刻从地上拽起一具死尸往僵尸堆里扔过去,变成僵尸的民工早就失去心智,也分辨不出来的是什么,全围住咔嚓咔嚓地啃噬起来。王巍看得直么犯恶心,秦晋就在这时候冲过来,一拽他胳膊:“走!” 这些民工刚刚变成僵尸,还处于白僵的阶段,身上长出白毛但速度不快,秦晋和王巍拼死命地跑,很快就把它们甩下了。刚跑出屋子,秦晋竟从登山包里抓出一个手雷,对着王巍喊了声跑,朝屋子一丢,就扑上王巍。 只听一声轰响,火焰灼烧感和硝烟的味道一起传来,王巍感觉胸膛下面的土地颤了两颤,接着,秦晋从他身上慢慢爬起来。 “你从哪弄到这个的?”王巍诧异地盯着秦晋,他脸上沾了一层灰,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秦晋扭过脸来打量一下王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说着,也不征求王巍意见,直接把他拖拽起来,把他的手臂绕在自己肩头,见王巍不情愿地挣吧,秦晋捏了一下他的腰:“我也可以抱着你走。” 王巍脸色很差,手臂挂在秦晋肩头,老实了。 俩人随便找了个结实的房子进去,两只大狗刚才激烈运动一番,这会儿也累了,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自己窝着去了,藏獒还特乐于助人地给天罡舔沾了血的白毛儿,结果被天罡不客气的挠了脸。 王巍更是体力透支,躺在床上就想睡,秦晋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体力,还能忙活着要给他处理伤口。 “我说秦晋,这还是我第一回发现你这么有正义感,特意跑到这为民除害来了!”王巍光着膀子,身上全是被指甲抓挠出的口子,还有腰眼处惊心的血窟窿,秦晋正皱着眉发愁怎么给他上药。 “我们还得多呆一天,一场火烧不尽它们。”秦晋手指轻触着王巍的腰侧,感觉手底下的身子轻轻颤抖一下:“药带的不够,你忍一下。”说着,秦晋俯□去,就着伤口舔了舔。 “秦……”王巍哪料得到这一手,一个激灵全身都僵了,伸手猛地推着秦晋脑门:“你他妈变态啊,别舔了!”王巍腰上有痒痒肉,本来就是弱点,冷不防被人一舔,全身都软了,又痒又麻,根本使不上力气,刚骂了两句,秦晋似乎掌握他全部弱点似的,伸手在另一侧腰眼上一扭一揉,王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忍着笑,难受地哼哼。 “你身体到比人老实多了。”秦晋低声一句,手上禁不住摸了摸,每一寸触感都熟悉地让人把持不住,舌尖顺着伤口往外蔓延,王巍敏感的反应让他低低笑出声来。 “你他妈的——够了!”王巍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超出正常范畴,耳根子一红,懊恼地吼起来。 秦晋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再逗弄他,只欺身凑近他的脸,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的身体大概记得我。” “操——”王巍急了,提脚把人踹下去:“该滚哪滚哪去,别耽误我睡觉!” =========================== 作者有话要说:吓人不? 今天三更完成,赶紧去存稿了,嘿嘿` 57痒痒肉 这梦要做的太真了,人往往察觉不出来在梦里。 这会儿,王巍看着眼前秦晋的脸,就一时有点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说吧!” 秦晋跪坐在王巍身上,双手压住他的手腕,眯起一双眼,说话的时候嘴唇弯弯的好像在笑。王巍从没见过秦晋这种表情,确切说来,这小子这副熊样——真他娘的暧昧! “说个屁啊!你赶紧给我起开,困着呢!”王巍不耐地吼了一声,挣吧挣吧:“秦晋你他妈犯贱是吧!” 嘴上刚逞英雄,腰眼就让人家掐住,王巍打了个挺,跟癫痫似的颤抖起来:“操——秦……别弄……靠!老子……老子……饶不了你!” 秦晋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手指在王巍紧致的腰身上又挠又搔,眼看着人在他手底下缩成一只虾米,一个劲儿哆嗦:“说不说?” “啊……秦晋……哈哈……啊……你他妈混蛋……哈哈哈……别挠了,我操……”王巍抵死挣扎,几次试着坐起来,又被秦晋一抓大腿放倒,直接给折磨地气都喘不匀了,求饶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地让秦晋抱在怀里。 “我说,我说!”王巍喘着粗气,伸手搂住秦晋的腰,缓了口气,忽然不老实地揉起秦晋腰眼来。 “还不老实?”秦晋丝毫不为所动,手指头一动弹,王巍嗷的一声立刻又服了软:“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小子怎么连痒痒肉的不带长的啊!”王巍不满地嘁了一声:“没痒痒肉没人疼,啧啧……” 秦晋脸色一暗,王巍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呢,跨栏背心就让人卷起来,接着腰眼就被秦晋狠狠咬了一口。 “哇……”又疼又痒的感觉让王巍叫出声,接着声音立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这小子……他妈的舔上了! “秦晋你够了!别……别舔了!啊……哈哈……啊……混蛋!”王巍胡乱挣扎着,却怎么也躲不开秦晋灵活的舌头,湿软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除了痒,后腰又生出一股子难耐的酸软,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王巍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脚在床单上无意义地蹭着,手指紧紧抓着床边,木头床板侧面可以摸出很多细小的划痕,摩挲着手指肚。 “是我……我没人疼……你秦晋,你他妈的……全世界都疼你……行了吧!” 秦晋微微抬起头,故意把舔舐的声音无限放大,吧嗒吧嗒的声音让王巍整个脑子跟着身子一块儿麻痹了。 “不行——”拖长了的尾音带着戏谑,又像极了撒娇,王巍心里很清楚这混蛋要的答案,精神薄弱的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尊严和气节能坚持了。 “我……”王巍红了脖子:“我!我我我!行了吧!”有点气急败坏,王巍别着脸,脖子以上全是诱人的潮红。 “你什么?”秦晋俯□,紧紧盯着王巍。 有些人就是在某些地方脸皮薄的可爱,就好像有些人总是在某些地方不要脸得可以。 “我——”王巍怒瞪了秦晋一眼,伸手抓住秦晋的肩膀,吼了一嗓子:“我疼你!”话音一落,为了掩饰尴尬似的,猛的就吻住秦晋的嘴,来了个深喉。 舌头好一番搅合,搅合的身上都来了感觉,搅合的秦晋气息明显粗了,王巍亲够了,狠狠对着秦晋的嘴唇咬了一口:“我他妈的疼死你小兔崽子!” “……” “秦晋!我操——你还挠!哈哈哈……啊……松手……啊,松……哈哈哈……松手啊!” 王巍在一片黑暗中猛的睁开眼,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无尽的笑声,他侧脸,秦晋就睡在他旁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有点出神地凝视身边这个人,跟梦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却又有哪里完全不同了,岁月刻上了烙印,如今的秦晋更深沉,更冷峻,情感也似乎更不溢于言表。王巍脑子里忽然蹦出那句“我疼你”,心里咯噔一下。 秦晋…… 等王巍意识过来,手掌已经摸上这个人的头,略长的头发从指缝里钻出来,又凉又滑。 也许他永远也体会不到,被这个世界抛弃,被最亲近的人背弃,孤独地活了26年是什么感觉。也许,真的是他王巍混蛋,对不起人家秦晋了。 正被内疚感和同情心弄得心里乱七八糟,忽然手腕一紧,王巍吓了一跳,低头正对上秦晋的目光。 “那,那什么……你怎么睡着了啊!咱不说好了轮流看门么!就知道你小子靠不住,别拽着我,我去守门去!”王巍挣开秦晋,急匆匆地下床,脚底下慌张绊在登山包上,一个跟头,包里东西也跟着撒了一地。王巍低骂一声,蹲在地上开始收拾东西。 “天快亮了,它们这时候不活动,上来吧。”秦晋盯着埋头不敢看他的王巍,淡淡说了一句。 “算了,反正我也不困了,你自己睡吧!”王巍咕嘟一句,抓着登山包不放。 秦晋皱了皱眉:“上来。” “我说了不困了,你这人理解能力有问题是吧……”王巍话还没说完,就让秦晋拎起后衣领,直接给拽到床上,人还没躺稳,身后就覆盖上一个人的重量:“你他妈没断奶啊,不能自己睡觉吗!”王巍刚反抗一嘴,腰就让秦晋钳子似的手臂死死箍住。 “别吵。”秦晋压低声音在他耳朵后头吹了口气。 王巍瞪大眼,一股火儿就往脑袋顶上窜——他妈的到底是谁不对啊! “我们子弹不够了,天一亮你就回去,让我的秘书想办法再弄点来。”本来还在别扭着的王巍听见这句立马老实了,挣扎着扭过头,秦晋垂眼看着他继续说:“我会给你画一张图,你按着图走丢不了。天罡地煞都跟着你回去,安全点。” “没戏!你当我王巍是什么人啊!就扔你一个人在这喂僵尸?”王巍脸上扭曲一下,身子让秦晋禁锢住动不了,只能往他脸上喷唾沫星子表示抗议。 “巍子,你别意气用事,我们强留在这等到没子弹了都得死。我明天先掩护你出去,剩下的子弹能扛到你回来。” “要是你秘书拿不到弹药呢?要是我在外面出了问题回不来呢?”王巍瞪着秦晋,僵持着。 秦晋沉默了一下,忽然表情柔和了:“巍子,我相信你。” “操——什么破玩意儿!到底谁他妈意气用事啊!秦晋你能别这个时候胡闹吗?你……”王巍万万想不到秦晋会这个时候用这种下道的手段堵他的嘴,下巴被捏住,被迫接了一个儿戏似的吻,秦晋舌头退出来的时候,王巍半身不遂似的口水流了一下巴。 “秦晋你他妈的……” 脑袋被安抚似的摸了摸,王巍深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巍,原来你的腰是弱点啊,嘿嘿嘿嘿~~~ 58黑僵 胳膊拧不过大腿,王巍天一亮就被秦晋半强迫地掩护着往村口走。白僵怕阳光,可这种鬼天气似乎故意跟王巍他们作对似的,下了一层大雾,气氛阴森得紧,王巍跟秦晋一前一后,生怕哪个路口就蹦出一只白毛僵尸,扑上来就啃。 “秦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事儿不是这么办的,咱俩要么一块儿走,要么一块儿留!”王巍走的不踏实,挨不住转过身跟秦晋再次摊牌:“别他妈等我拿了子弹回来,你成僵尸了,我还得费劲崩了你。” “走!”秦晋板着脸,一个字打发王巍。 “抗日战争早过了,怎么还留着你这么个大法西斯啊!” “走——”秦晋又吼一声,竟然端起枪。 “你什么意思!我不走你还一枪崩了我啊……”王巍急了,正扎毛着,秦晋还真开了一枪,子弹就擦着他脸颊过的,王巍脸上一阵灼痛,火儿蹭就上来了,可还没来得及发呢,肩膀上就一阵濡湿,吓得他躲闪一步,就听吧嗒吧嗒,地上落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块。王巍扭头,正看见一无头僵尸倒下去。 巷子曲了拐弯的,在雾气里只能看见一米以内的东西,王巍看见两个僵尸正慢慢朝他走过来,后面隐隐约约晃着几个脑袋,看不真切,但少说也得有十来个。 昨晚上秦晋跟王巍讲过,这僵尸也分段位,他们遇上的不过是刚刚尸变的白毛僵,这种僵尸动作迟缓,怕光怕鸡怕狗也不吸食人血,极好对付。等到白僵饮足了牲畜的精血白毛就会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寸长的黑毛,这种黑毛僵依然怕光怕火,但不怕人畜,也会趁人熟睡袭击人类。黑僵过个几年会变成跳僵,这时候黑毛褪干净,跟正常人无异,只是以跳代步,行动更敏捷,也开始主动攻击人。再过个百年千年,跳僵纵跳如飞,吸食精血而不留外伤,人们往往形象的称之为飞僵。这时候僵尸已经成了精,古书上有记载的旱魃,说的就是飞僵。 如今王巍他们遇见的不过是小弟级别的毛毛雨,倒也不足为惧,只是总要处处避免被这东西抓破咬伤有些麻烦。白僵按理说不主动攻击人,现在一路跟着王巍他们,八成是困在荒村里饿极了。领头的才掉了脑袋倒下,后面那几个就扑上来分食,王巍看得恶心,干呕两声被秦晋扯开。 “赶紧走,我替你善后。” 按理说这些都是白僵,秦晋又懂得僵尸的习性,用不着王巍太担心,可是王巍总觉着不踏实:“你说咬他们的东西是什么来头,不会是个旱魃吧?”话还在嘴里含着呢,身子就被秦晋推出老远,王巍挣扎着扭头,就看见秦晋一个敏捷矫健的背影,跟耗子似的钻进弯弯羊肠道里,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操—— 王巍手里抓着秦晋鬼画符似的地图,直想骂街。 “带着我找你们家主人去!”王巍拍了脚边上两只大狗,这两东西跟肉驼子似的,就是不动弹,王巍气得不行,骂了句白眼狼,真也没辙了。 这荒村绕得厉害,王巍追不上秦晋,之后硬着头皮按着地图找出路,没走几步,王巍生生觉得熟悉,结果一抬头,正看见他们一开始住的屋子。 这是房子的后墙,墙体一片焦黑,塌了一半,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得不成形。王巍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接着腿脚跟自己有了意识似的,朝着那断壁残垣走过去。 房梁已经塌了,屋子里凌乱不堪,王巍择着下脚的地方走到木板床跟前,弯腰伸手摸了摸侧面的木头条子——触感很怪,似乎上面布满了细长的刮痕,王巍蹲下去看了看,果然床铺中段密集着许多错落的道子,挺像被什么东西抓挠出来的。王巍愣了愣,视线一转,忽然发现一地黑灰里藏着一角白,他伸手刨了刨,捡出一张泛黄烧了一半的老照片,拿着照片的手有点抖,王巍彻底呆愣住了。 大火过后的房屋已经腐朽,房梁上一根圆木摇摇欲坠的,王巍听见身后窸窣,一转脸就看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来,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掏出枪——这东西,是黑僵! 王巍主要还是手潮,扣准扳机用了一分钟,瞄准用了一分钟,心理斗争又用了一分钟,等到正式开枪,那僵尸动作迟缓也蹭到他跟前了,就听砰的一声,王巍毫无悬念的——打偏了。 胸口中枪反而激怒了僵尸,他低吼着朝王巍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王巍脚底下都是烂木头,一个不小心,就绊了一脚被那东西扑到在床上,要不是那僵尸身上传来一股腐臭,要不是那僵尸的口水都他娘的滴到自己脸上,王巍还真觉着这姿势忒暧昧了! 砰砰砰—— 王巍推着那东西死近的脸,想爆头又怕打着自己,只好胡乱朝着他身上崩了几枪,身上都被这东西流出的玩意儿弄得黏糊糊的,两只大狗也扑上来嘶咬,可这黑僵偏偏不见消停,死压着王巍就要咬他脖子。 这僵尸他妈的生前绝对是个好色的! 王巍脖子上全是口水,胃里一个劲儿往上反酸水,他受不了又崩了几枪,耳边全是那黑僵的呜噜声,王巍自然发现不了头顶的梁木也跟着吱呀吱呀地响。 忽然,房顶上簌簌掉下来好多土渣子,王巍迷了眼,难受地闭起来,正巧这会儿梁木嘎吱响了一下,忽的砸下来。 咣—— 一截大木头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黑僵的后脑上,啪唧一声,僵尸在王巍身上成了肉泥,王巍也被砸的一哆嗦,只觉一口血涌上来,还来不及喊疼呢,就感觉侧颈一疼,那僵尸被一砸,跟板上钉钉子似的,獠牙就他妈钉进王巍脖子里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8节 59救兵 一大早起来,农家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就杵在那大眼瞪小眼。背对着院门的成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眯眯地活脱脱一直吃饱了的懒猫。对面弓着背的小孩儿大眼睛滚圆的,肉胳膊肉腿绷着劲儿,蛮头小野驴似的,呼扇着鼻孔直冒火气。 “烂布头!”小孩儿一嘟嘴,气呼呼地白了金丝眼镜一眼:“你别再是那棺材板儿拿裹脚布做的吧,又臭又长又缠人!” 棺材板儿是王小宁同学给秦晋起的昵称,一看见秦大老板那张脸,棺材板儿这个词就控制不住从小孩儿小脑袋瓜子里往外蹦。至于“烂布头”这个外号,堂堂秦家秘书似乎极不待见,听一次,眉毛就抽一回,眯眼扫着那小孩儿笑得甭提多阴森。 “小兔崽子……”秘书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抓起小孩儿肉呼呼的腮帮子,也不顾那小孩儿舞着胳膊乱蹬腿儿,好一顿捏扯:“你还真是可爱!” “唔……大人欺负小孩儿……你还要不要脸了!”小孩儿挣扎,脸上憋红了,眼睛应景地蒙上一层雾气。怎么看怎么可怜巴巴,要是道行浅的还真得被他骗住,心疼起来。秘书看着猴精猴精的这孩子直冷笑,心说你一民国传下来的长命锁,岁数都一大把了,跟这装什么嫩啊,简直…… 捏着小孩儿脸爱抚的爪子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秘书又念念叨叨好几遍:“太可爱了,你简直可爱死了!” 在院子里收拾预备赶早集的老两口看着这一大一小直点头:“感情还真是好啊……” 眼瞅着这家里头唯一能给自己撑腰的老两口也走了,小孩儿鼻子一皱,作势就要哇哇大哭,正酝酿呢,就听见门外头咣当一声,王巍捂着脖子就歪倒进来。 “爸!” “王先生!” 一大一小抢着往上扑,王巍脸色苍白的难看,歪在自己大儿子怀里,小孩儿吓得直问“怎么了”。王巍笑着揉揉他脑袋,哄了两句,就抓住秘书的袖子,凑近低声耳语了一句:“那什么,借一步说话!” 说完,俩人就急匆匆进屋去了,小孩儿给落在外头,气得直哼气儿,朝着门口追了两步,正赶上木头门咣的关上,小孩儿不服气地趴在门缝伸长脖子,肉呼呼的小手在门板上抓挠着泄愤。 “我不管你给你家老板那些东西是怎么弄到的,再去给我弄点来,救命用。”王巍一进屋,表情就严肃起来,那秘书稍微寻思了一下,就点点头。 “老板要,我自然就能弄到。”这么说着,挑眼看了看王巍,他整个人显得有点不对劲,动作僵硬的要命,秘书从上到下打量着,就发现王巍把领子立起来了,看着古古怪怪的:“王先生,你脖子怎么了?” “咳……晚上睡觉落枕了,怕吹风。”王巍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强烈的麻痹感从脖子已经蔓延到指尖,八成是种了某种尸毒。这要是一般的死人倒也还好,可偏偏是僵尸,保不齐一会儿就要长毛儿蹦着走…… 王巍越琢磨越虚,催促了那秘书一句,惦着赶紧离开,免得一会儿真没了理智,咬伤这俩人。 那秘书盯着王巍看了一会儿,转身去柜子里一通翻找,又拎了一个背包出来,递给王巍。王巍只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头金灿灿的都是子弹。王巍张了张嘴,他实在好奇,秦晋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开着那么个古董铺子一个月也不见卖出去几件物件的,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要什么有什么的? “王先生这会儿倒不着急了?”被秘书一提醒,王巍压下一肚子疑问,背了包就走,刚一推门,自家小孩儿圆了咕噜的就跌进来,小爪子跟吸盘式的,立马儿抱住王巍一条腿。 “爸,你让他俩坑了!”小孩儿瞪一眼那秘书,冲着王巍鼓鼓腮帮子:“那姓秦的……” “喊叔叔!”王巍皱着眉拍了小孩儿一下。 小孩儿哀怨地瞥一眼王巍,扁扁嘴:“嗯,就他,我看见他那大包里满登登的全是枪子儿,他不是好人!” 王巍跟秘书都是一愣,那秘书眯着眼斜睨王家孩子,王巍则是微微有点愣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捂住小孩儿的嘴:“不许瞎说!” 被王巍瞪了一眼,小孩儿委屈地眨眨眼。王巍却没看儿子,眼睛盯着一处发呆。 小孩儿总不会说谎的,那就是秦晋说谎了。他明明枪弹富裕得很,却故意骗自己离开,到底是为了不让自己涉险,还是……王巍脑子里闪过那间烧毁了的屋子,屋里似曾相识的陈设,蹊跷的木板床以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表情一瞬间没了温度。 “老爸出去办点事,别等我吃饭了。”王巍一把抓过秘书手里的背包,摸摸儿子的嫩脸,转身就跑,小孩儿真急了,正要跳脚,却被那秘书抱起来,小胳膊小腿儿一通乱扑腾。 “别捣乱!”秘书哄孩子似的笑了笑,小孩扭过脸对着这人脸上凸出来的地儿就咬了一口:“你知道什么呀……当年在那地儿……那……哎呀!反正那地儿他不能去,去了准出事儿的!” “你咬哪啊!”秘书捂住鼻子疼得直瞪眼,手一松小孩儿就逃走了,朝着门口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他,这回眸一望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啊,眼泪全在眼眶里含着呢。 秘书赶紧伸手捻捻眉心,造孽了真是……到底是谁鼻子差点给人咬掉了啊? 王巍杀回荒村的时候,雾还没散,虽说拿着地图,可是在大雾里走着走着也还是迷路了。 “去找找你家主人!”王巍摸了摸黑藏獒,大黑狗立马儿窜出去,可没跑出两步,又恋恋不舍地折回来,乌鲁乌鲁地叫唤。王巍乐了,伸手又拍了一下白毛“老二”:“你俩一块儿去吧,看它护犊子那熊样!”说着,拍拍“老二”的脑袋打发着:“找见了回来带我去!” 俩狗才刚走,王巍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影,他试着喊了声秦晋,那影子停了一下,转身朝着他走过来。 “秦晋?你倒是出点动静啊!”王巍迎上去,眼瞅着俩人就一米了,忽然看清了,这个哪是秦晋啊,一身黑毛儿跟大猩猩似的,嘴上立刻骂了句“操”,转身就跑。 身后那东西看见他跑,立刻跟了上来,速度快的惊人,王巍还没反应过来呢,肩膀就被一只黑毛爪子抓住,直往后扯。这东西怪力极大,王巍挣脱不开,跟小鸡崽子似的被拎过去,后背靠上僵尸的胸口,王巍就感觉脖子上被长毛搔的刺痒,他本能地想动,结果那僵尸竟然凑过来闻他脖子,半张着嘴口水流了他一肩膀。 王巍恶心到了极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也不敢躲,手里偷偷扣了扳机,正伺机给这东西来一枪,忽然听得这东西呜噜呜噜一阵,竟然主动撤开了,开始朝回走。走了有两米,又转过身,朝着王巍低吼了两声,站住不动了,好像招呼他跟上似的。 王巍愣怔了,半天不知作何反应,那僵尸又吼了一声,王巍赶紧举起枪还没来得及崩呢,就看见眼前一晃,那东西冲上来抓着他衣服往肩上一扛,王巍一慌手枪没拿住直接脱了手,连着那一大背包东西也甩掉了,单单只剩下个人被黑毛僵尸扛着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秦晋:为什么这章不让我出场…… 某楼:因为你昨晚上做太多,需要休息。 王小巍:应该休息的是我才对啊,啊啊啊啊啊…… 60小个子男人 被僵尸扛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尤其是王巍一想到这东西就是一具尸体,浑身都开始发痒。尸臭呛得人想吐,王巍翻了好几次白眼,等到那僵尸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已经快绷不住了。 雾没散,前头白蒙蒙的一片,隐约是个高大建筑,这荒村里唯一能衬得上高大这词儿的,也就那个祠堂改建的医院了。 王巍挣吧一下,从僵尸肩膀上直接轱辘下来,还没站直呢,就闻见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王巍打眼朝前看,医院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再走近点,那人似乎还举着什么东西,王巍敏锐地感到一股杀气,当即就慢慢躬□子,伺机窜逃。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那个人跟个猴子似的飞速窜上来,王巍赶紧朝侧边躲开,站在他身后的僵尸立刻被暴露出来,王巍只见一道影子扑上去,先是抓住僵尸的长毛一拽,等那东西稍微一低头蹦起来就是一下肘击撞上他的后脖颈,僵尸才一踉跄,这人已经抬腿砸下来,干脆把僵尸砸倒了一脚踩上去,右手一举,王巍看着似乎是根铁棍子,照着僵尸脑袋就是一拍,听得啪唧一声,王巍胃里那点东西差点就返出来了。 那人收拾了僵尸,倒没落下边上还有个王巍,一扭头才跟王巍的视线对上,细长的眼睛里就冒出一股子杀意。这人个头不高,但身材匀称结实,最引人的还是眼里那锐利的目光,看得王巍心里头直哆嗦,尤其是这人还浑身是血,蛮牛似的朝自己扑过来,王巍脑子里闪来闪去就俩字——完了。 弯腰避开抡来的铁棍子,王巍闷头对准这人的肚子就是撞上去,却不料这人跟铜墙铁壁似的,不仅没踉跄,还伸手就抓住他的外套。王巍赶紧闪开,就听嘶的一声,衣服生生被扯下去一块儿。 “操——”王巍骂咧着,把烂了的衣服脱下来,朝着那小子脸上一丢,正准备跑呢,忽然就愣住了。 王巍皮夹克里头穿着一件半袖t恤,正露出一大截胳膊,此刻,王巍就是让自己的胳膊给镇住了——右胳膊□的地方全长满了白毛儿,足足有半寸,指甲也不知什么时候窜出一寸长了。 这别他妈是尸毒发作了吧? 那人本是杀气汹汹的,等看到王巍露出两条胳膊之后,反倒平静了——王巍右胳膊僵尸化了,但是左胳膊却与正常人无异。这人盯着王巍土灰色的脸跟疯长出一截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忽然迟疑起来: “巍……巍子哥?” 这小子表情开始纠结,紧了紧手里的铁棍子,一副挣扎着要不要上前的样子,王巍哪管这小子认不认得他,趁他发愣,甩开步子就飞跑起来,生怕晚了一步脑袋就让这小子一棍子打开花。 倒也是慌不择路,等到王巍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冲进那医院里头了,走廊里很暗,他跑两步被绊一步的,低头一看,脚底下横七竖八的,竟然都是被打烂了头的尸体。王巍一阵恶心,心说怪不得血腥味儿这么重,往回退了两步,一扭头,就看见那小子举着棍子追进来,王巍没辙,跃过尸体朝着走廊深处跑了。 荒废的医院里很静,两个人的脚步声大得吓人,似是要惊扰了什么。王巍甩不掉身后的人,急的满头汗,正看见前面晃晃悠悠有一群僵尸逼近,赶紧一错身拐进紧急通道里,身后那小子被僵尸堵住,一时卡住了,王巍倚在墙上,这才得空大喘一口气。 “哈……”耳边也传来一声喘息,接着就是低吼,王巍一个激灵,刚扭过脸,就对上一张苍白的死人脸,朝着他逼近过来,嘴唇吧唧就蹭到王巍脸颊上了,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初吻就这么没了。 王巍这么一躲,那僵尸就直接倒在他怀里了,他赶紧伸手推开,由着那东西倒在地上,接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王巍猛地抬头,就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秦晋紧紧皱着眉头。 “你怎么进来了?”秦晋摆出一张臭脸,立刻把王巍拉到身前,也就顺势看见了他一身的长毛,眉头更紧了:“你让那怪物咬了?”这么说着,秦晋毫不客气地就开始扒王巍的衣服,王巍立刻挣扎起来,却也立马儿被秦晋绞住双手,按在墙上,极为熟练地扒了个半=裸。 “你……”王巍气得脸都红了,耍流氓的那个反倒镇定自若,还特平静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肌。 “秦晋!”王巍急了,眼瞅着就是要咬人,秦晋只抬了一下眼,就继续自顾自研究起王巍的胸肌。 “这一带山区土质阴寒,酸碱极不平衡,闭气性好,不易滋生虫蚁,细菌,是极好的养尸地,因此,埋在这里的尸体常年不腐,而且毛发指甲继续生长,也就形成了僵尸。” 王巍被秦晋的专业术语吸引,一时忘了挣扎,倒是没发现秦晋在他身上好一番“占便宜”,秦晋草草解释了几句,目光还是死盯着王巍的身子——王巍的身子有些古怪,被僵尸咬过后,他的须发都有些旺盛,指甲和汗毛也是窜出老长,可是整个右边手臂却好像完全不属于他身子的一部分似的,正常极了,甚至牵连的右边胸脯也是好的。 秦晋用指肚压了压王巍胸口的皮肤,能稍微看出里头血管的纹路,那颜色并不是正常的青紫色,而是邪门的黑色。秦晋用力又搓了搓,肌肤泛红之后血管的脉络更加清晰起来,王巍自己看得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与其说这是血管的纹路,不如说是一种极其繁复的图腾,随着秦晋揉搓的范围增大,图腾也跟着扩大开来,可等到搓红了的痕迹褪去,图腾也就一并跟着消失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王巍有点没底气。 秦晋摇了摇头:“这东西似乎可以遏制尸毒,大概跟那只小鬼钻进你皮肤里脱不了干系。”这么说着,秦晋的表情越发阴沉起来:“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经秦晋这么一提醒,王巍才想起来还有人在追他呢,赶紧推开秦晋,把衣服整理好,小心翼翼地往走廊里扒头。 走廊里那个小子正用极其残忍的手法解决了最后一只僵尸,还没来得及追到王巍这里,对面就跑来了三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这几个人个头都不算高,一米七五以内,但是身材比例极好,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结果。王巍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刚才追自己的小子跟这些人穿着都一样,只不过浑身溅的都是血,反而看不出迷彩了。 他们说了什么王巍听不见,只从几个人的表情看出几分凝重来,这种严谨的对话方式,一致的步调,王巍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说……这些人是军人? 王巍脑子里刚闪过这句话,就看见那小子背对着他,单手背在身后,晃了晃手掌,竟然是在提醒他赶紧跑! =============================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快用完了啊,肿么办 61特种部队 秦晋的反应总是比一般人快的,尤其是当事情跟王巍有关时。王巍这边还在研究着该从哪儿走,秦晋已经连拖带拽地把人拉下楼了,俩人一顿狂奔,从安全通道直接跑出了医院。 “对了,我想起来了,秦晋你小子他妈的到底有什么事儿……”王巍跑出医院大门,站在一边儿喘气儿,忽然就想起秦晋骗他离开这件事儿了,张嘴就质问,可“瞒着我”这仨字儿还没脱口呢,王巍就觉得后脖颈子猛地一阵钝痛,秦晋那王八羔子竟然一个手刀砍他! 王巍脑子一团浆糊,只觉一阵发蒙,晃了两晃,就被秦晋搂着腰抱住,人跟布片儿似的歪在秦晋身上,晕倒的过程那叫一个弱风扶柳。 秦晋低头轻轻说了声:“对不住了。”伸手摸了摸王巍的脸,就把他抱到墙根底下靠着,接着只身一人又折回到那荒废的医院里去。 王巍是被一阵嗡隆嗡隆的轰鸣声惊醒的,醒的时候身边还守着“老二”。他花了一分钟回忆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墙根底下,又花了一分钟去恢复僵硬发疼的脖子,才成功把意志转移到隆隆发声的物体上。 医院的顶层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着陆。迷彩色的机身看上去很扎眼,王巍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弓身贴在墙角里。很快,不远处开始响起跑步声,王巍脊背紧贴着墙壁,感觉那人一个接一个从他身后跑过去,他可以清楚听到这些人身上装备的武器碰撞发出冰冷的金属声。 “队长,里头僵尸还剩五十多个,我们的人还剩十六个,秃鹰说僵尸身上有病毒,必须焚烧掩埋才能阻断传播。”负责通讯的特种兵简要汇报着。 “秃鹰,让里面的人全撤出来,准备爆破。”队长是个将近四十的男人,此刻正拿着对讲机,一边下达命令,一边安排手底下的人准备炸药。 王巍贴在墙根底下听得浑身发冷,伸手拍了一下“老二”,就看见白影子一窜,大家伙用肉眼难以辨识的速度冲进医院,王巍瞥着正门口越聚集越多的特种兵,借着墙体和荒草掩护,连滚带爬,走走停停,终于也安全抵达医院侧门。“老二”在里头等着他,一见王巍赶上了,立刻跑开了。王巍估计着它找到了秦晋,疾步跟上去。 医院荒废了太久,腐霉的气味很重,王巍跑了两步,忽然脚底下打滑,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后脑直接撞到墙上,咣的一声。 “嘶……”王巍疼得脸上都扭曲了,伸手捂着后脑,那里生生鼓起一块,他顺着楼梯往上看,就看见墙角那里竟然长出来一小片绿色的植物,有点像苔藓但里头却开出一些极小的蓝色小花,“老二”正在那儿低着头,不爽地扯咬花花草草,王巍皱起眉,刚才自己八成就是踩到这东西滑了一跤。 “什么东西!” 楼梯间的门猛地被撞开,一杆钢枪直接抵过来,王巍赶紧举起双手投降状,无辜地看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张了张嘴:“长、长官……我、我是人!” “放下枪!”身后传来一声命令,王巍斜眼瞥了瞥,是那个一身血的小个子男人,只见这人走上前来,低头打量一遍王巍,然后朝着那个举着枪的点点头 特种兵敬了个军礼,瞪了王巍一眼,收起枪。小个子男人伸手把王巍拽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行吗?” 王巍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问他有没有被僵尸毒感染,心说这小子真够惜字如金的,立马儿摇了摇头,可对方的眼神似乎更复杂了,半天点点头,一歪头对着一个兵使了个眼色。 “我们是特种部队,被派来这里完成秘密任务,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这是我们队长,秃鹰。”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告诫王巍不要乱说话呢,而且看这意思,秃鹰也是不想王巍多透露他从前的事,王巍心说,那也得他知道算啊,表面上倒是很慎重的点头:“嗯,兄弟,我懂。” 既然这秃鹰认识他,还是是这一小分队的队长,王巍稍微对自己的安全放了心,就听见秃鹰说:“组织要焚毁这里,你,出去。” “不行,我还有一个哥们儿在里头呢,我们……我们也是来这边办事误入这个诡异的村子,后来为了躲避僵尸逃到这间医院里走散了……” “秃鹰!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僵尸病毒的传播方式,弟兄们在大楼里多逗留一分钟,被感染的危险就多一分,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按照组织的命令撤离。”说话的特种兵语气很强硬,越过王巍直接跟秃鹰对话,这架势,根本就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王巍暗自咬牙。 说话这会儿功夫,又有人跑过来向秃鹰汇报:“秃鹰,我们又有三个弟兄昏过去了,原因不明。” 秃鹰脸色一沉:“去看看!”说着,踹开安全通道门,冲进走廊里。王巍立刻跟着,一路都被那个语气狂妄的特种兵瞪着,王巍实在受不了了,扭脸打量了他一下:“还好你眼睛够小。” “你说什么?” “要不早瞪出来了……”王巍哼了一声,敏捷地躲过一拳,跑到人堆里跟着看晕过去的队员了。 晕过去的人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症状,只是脸色有些发青,秃鹰判断是这里空气长久不流通,导致呼吸道受阻,致使一些体质略差的队员出现气於昏迷的症状。 “a分队留下,其他人戴上伤员,跟雪狼出去。”秃鹰说着,对着雪狼点点头,这个人正是那个趾高气昂的特种兵。 “三十分钟。”队员纷纷开始背起昏迷的队友,秃鹰这时候转脸对着王巍警告了一句。 “足够了。”王巍笑了一下,身手拍拍“老二”。就在这时,“老二”低吼一声,猛地窜出去,消失在走廊尽头,王巍一愣,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看见“老二”立马儿又折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黑藏獒。王巍松了一口气,脚底下似乎自己有意识,猛地跑起来。 “秦晋!你没事吧!”差点跟藏獒后面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王巍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儿熏得皱起鼻子,秦晋跟他对视一下,极快的捏了一下他的手,王巍刚觉着心里头猛地一紧,秦晋已经把手松开了。 “笨蛋。”秦晋跟王巍擦肩的时候,低低扔出来这么一句,直接把王巍砸蒙了。 “这些人不能带出去!”秦晋走到秃鹰旁边,脸色凝重道:“他们中了尸毒。”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楼下传达室的看门狗生了三只小狗崽子,好可爱的说,忽然想让他们俩也养只崽子,是让咱家大黑和大白被妖怪打回原形变小呢,还是干脆让他俩乱伦呢……纠结啊 62感染 这尸毒是什么症状,靠什么传播,现在都说不好,的确是不该贸然带人出去,可是就这么放在地上挺尸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把他们带出去治,难道要我们看着自己兄弟在这里被烧死?”雪狼语气不善,充满敌意地瞪着秦晋,冷哼了一声。 “打算怎么办?”秃鹰依旧吐字跟崩金豆子似的,朝着秦晋就来了这么一句。王巍忽然反应过来,如果说这个秃鹰叫他巍子哥,那么一定不会不认识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秦晋,只不过现在不太方便挑明他们互相认识的事。 这么想着,王巍转头看秦晋,他也很想知道秦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秦晋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伸手往窗台上一摸,指尖就夹了一朵蓝色的小花,王巍看着眼熟,这不是刚刚滑倒他的那种花么! 秦晋顺着走廊来回走了一趟,手里就攥了一把这种小野花,他蹲□将野花攥出汁液来,挨个滴在中毒士兵的嘴里。 “万物相生相克,在同一栖息地每个物种都有它的天敌,据说毒物十米之内必会生长着解药……这地方僵尸聚集,可这蓝色的野花倒是开的一点不受影响,难道说这花里有能解毒的物质?”雪狼看出点门道来,立刻吩咐身边的特种兵多去摘点那种花来。 中毒的兵咽下汁液后很快就呕吐起来,秦晋说这样反复引吐三次,淤积的毒差不多就能清理干净。 “不过……干嘛这么麻烦呢!”雪狼掐准时候又哼了一声,一把抓住王巍的腕子:“我看这位小哥被僵尸咬了这不也好好的么,干脆带回去提取点血清,还怎么不能治了?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总能走了吧!”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秦晋几乎是立刻拉了王巍回来,冷看雪狼一眼,这一眼让雪狼愣了一下,立刻也皱起眉。 气氛一时有些僵,就听见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秃鹰,爆破已经准备好,请迅速撤离!” 秃鹰看伤员吐得差不多,开始让人背起伤员撤退,正指挥着,就听见王巍“诶”了一声,一扭头,就看见王巍蹲在地上,手里头正捏着朵儿花转啊转的,秃鹰表情有点尴尬,喊了王巍一声。 “诶?你看这花是不是有点打蔫儿啊?”王巍抬起头,还保持着蹲坑的姿势,捏着花晃了晃:“瞧着边上,都枯了!”似是为了让别人看清些,还周到的翘起小指,单用食指拇指捏住。 “咳咳……”秃鹰一不留神呛着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有点扭曲:“甭管那花,赶紧走吧!” 王巍看得好笑,还别说,这秃鹰闷罐子似的真跟他们家秦晋有点异曲同工,倒是秦晋伸手要过来那朵花,仔细看了看,接着摊开掌心问众人:“这朵花在哪摘的?” 这谁记得啊? 大家伙儿全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怪人在搞什么鬼,雪狼更是嗤笑一声,哼哼唧唧的一副欠揍的样儿,秃鹰还想打圆场,赶紧服从命令撤离,秦晋忽然手里一攥,撒腿就跑,王巍愣了一下,喊了句:“等会儿我啊——”也跟着跑了。 秃鹰没办法,低声骂一句,立马儿追了上去。 这所医院的构造很简单,三层楼加一个天台,王巍发现的打蔫儿的花就开在一楼尽头的药剂室外。荒废已久的门斑斑驳驳,黄色的油漆门上锈色的污迹很像流淌下的鲜血,秦晋推开门时发出干涩的一声响,立刻有一股浓重的变质化学药剂的味道传出来。 王巍打量了一下,房间里满满的全是一人多高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药品和试剂,因为长年储存很多标签已经褪色,雪白的瓶子也变成了烟黄色,秦晋倒是没怎么逗留,直接冲到水池子底下的下水道井盖那里,跪在地上趴在那朝下看了看,接着猛地抓住井盖开始摇晃起来。 “你干什么呢?”王巍愣了一下。 猛一用力,下水道井盖已经被秦晋拽了下来,咣当一声丢在一边,他转过头,对着众人道:“这有个地下室,我下去看看。”说着,视线扫过秃鹰:“防毒面具有吗?” 秃鹰让大部分人跟着雪狼撤出去,只剩下一个小分队下到地下室。这部分人是他带起来的,用着顺手,也不会多嘴。秦晋先擦了一根火柴丢下去,看那火焰燃了一会儿再熄灭,这才放心跳下去,众人也跟着挨个下去。 药剂室连着的是一间相同大小的房间,众人一下去立刻有人打开手电筒,里面杂乱堆放着很多纸盒子,看上去是个仓库,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秃鹰一枪甭了门锁:“出去看看!” 王巍是第一次戴防毒面具,只觉得这东西死沉,跟套了个大头娃娃似的,走路直打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东西的原因,王巍自打下了地下室就一直头疼。 地下室的构造和一楼基本相似,只不过房间都在走廊一侧,另一侧则是墙壁。大约走过了三间小仓库,走廊就被一扇红色的大铁门截住了,门上喷涂着很大的一个黄色惊叹号,旁边还有一个高压电的标记,在图标底下,标注了一串日文。 “炸开这门?”秃鹰皱了皱眉。 秦晋伸手在门缝处来回摸,鼻尖凑上去闻了闻:“野花和苔藓到这里就不再生长了,地上也连只潮虫子都没有,我怀疑这里面有放射性物质。” 秃鹰略微迟疑了一下,举起对讲机:“老大,我是秃鹰。发现疑似放射性物质,请指示。” 对讲机里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音,秃鹰又重复了一遍,脸色一黑:“妈的,坏了!”说着,啪的一声把对讲机扔到地上,显得有点暴躁。 对讲机滚了两滚,撞倒王巍的脚,停住了,王巍低头看了一眼,就听见里头刺啦一下,接着传来雪狼的声音:“秃鹰!整栋楼被特种部队封锁了,我们出不去了!” 一时间,四下一片寂静。 秦晋检查完铁门,轻声哼道:“看来,你们已经全被组织划定为感染源了。” ========================= 作者有话要说:荒村的故事有点长,大家别着急哈 63过去 “妈的!他们要炸死我们!”对讲机里又传来雪狼愤怒的吼声。 秃鹰脸色一沉,举着对讲机,吼道:“你告诉外面,地下有放射源,不能炸。”话音刚落,就听见对讲机里一阵枪响,接着发出刺耳的电流音。 “雪狼?雪狼!”秃鹰瞪圆了眼喊了两声,身子明显紧绷起来,那边是嘈杂的,但听起来却让人心里发凉,秃鹰怒喝一声,转身狂奔起来,他手下分队的兵也跟追上去,相比较来时的整齐,如今的脚步声异常凌乱。 王巍也想跟过去,倒是胳膊一把让秦晋抓住了,王巍差异的扭过头,愣愣看着。 “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秦晋的声音很低,深邃的目光显得很平静,王巍看不出他的情绪,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秦晋拉着他的手紧了紧,忽然叹了口气,一用力把愣怔的王巍拽到身前,伸手搂住他的腰:“不走?还想我抱着你走吗?” “可是……”王巍实在是觉得事情蹊跷,不得不说,从来这个村子开始,秦晋一直表现出对什么东西讳莫如深的样子,两次赶走自己,似乎都是有什么东西故意隐瞒着,王巍完全做好了自己寻找答案的准备,可这时候,他却又主动要告诉自己真相。 脑子里正乱着,王巍忽然感觉腰上被掐了一把,动作说不出的暧昧,直让他惊得从秦晋怀里弹出来,后撤两步,腿弯撞上毛乎乎的“老二”,被轻轻蹭了几下。 “你……你你……”王巍耳朵发热,偏偏对方还是一副极其正经的样子,王巍直磨后槽牙,半天哼出一句:“我真搞不懂你,秦晋。” “你想搞我?现在恐怕不行,等等吧。”秦晋很认真地应了一句,蹲□来在地上摸着什么。 “……” 这小王八羔子摆明了调戏他啊! 王巍被噎得难得脸都红了,可还真就拿秦晋这副淡淡的死样子没辙,正恨得牙痒痒,秦晋在地上一抠,竟然抓起一块板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蓝色小花,顺着板子底下的通道扔下去,低头看了看,只见花落进黑乎乎的隧道忽然发出一道道蓝色的火焰,一路落下去灭了,秦晋这才起身朝着王巍招招手:“我们下去。” “这是什么?”王巍也学着秦晋的样子,捏着花伸手下去,可是却不见火焰,他松手一扔,几秒钟之后才看见黑漆漆的洞底有蓝光一闪而逝。 秦晋又掏出一把花扔下去,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扔下去东西也没有蓝光了,他示意王巍先下去,自己跟在后头关上铁板。 铁板子下的通道有点像下水道,墙壁上穿入粗铁丝,做成爬梯似的工具,秦晋和王巍攀爬着往下走。 “这里的确有放射源,不过很早就泄漏了。我们看到的蓝色野花是被放射性物质辐射后变异的品种,这种花的汁液和花粉里都有一种化学元素,它的着火点很低,但助燃的气体不是氧气,而是二氧化碳和放射源泄漏后的一种有毒气体。当助燃气体达到一定浓度,野花就会燃烧,这种火焰和一般我们看到的火焰不同,除了可燃物和助燃气体其一用尽了,是不可能通过任何方法熄灭的。”秦晋说完这些话,两个人已经到了地道的底部,王巍跳下去,接着手电的光寻找那些蓝色小花,果然差不多都烧成灰烬,只剩下半朵半朵的残骸。 既然还有花朵没燃烧,就说明有毒气体浓度很低了,他们带着防毒面具应该没什么问题,王巍开始明白了秦晋扔花的用意。不过即使如此,放射源的辐射还存在着。 “如果放射性物质早就泄漏了,我们岂不是都很危险?”王巍抬头看了秦晋一眼。 “我们来这个村子是1969年的时候,泄漏却是从更早就开始了,当时村民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可惜这里信息闭塞,也没人发现是辐射病,直到后来开始出现僵尸……” 地下通道很狭窄,大概是医院里铺设的各种管道,秦晋带着王巍在里面穿行,似乎对于地形很熟悉。通道里安静的可怕,除了带着回音的脚步声,就是秦晋平淡而低沉的嗓音,他讲了个很长的故事,语气却好像根本是自己自言自语的回忆。 那是1969年的冬天,随着村民人口越来越多,国家政策又致使大批的知青涌入农村,房子明显不够住的,村里头大兴土木,扩建了一部分荒地,其中就包括医院后面的一大片空地。 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老人都不让盖房子,据说抗日战争的时候,医院后面是一处乱坟岗,地下迈着很多被日本兵害死的中国人,在坟地上盖房子,实在不吉利。可这时候正是文革刚刚如火如荼的时候,封建迷信当然是要不得,村里头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不由分说的还非得在这里盖房子不可。 结果,就在施工的第三天,地底下就挖出了尸体。邪门的是这些尸体看衣着绝对是解放前的人,可尸身却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村民和知青们当时一商量,想告诉镇上的领导,找些专家过来给看看。 专家来的倒是快,来了就大说奇怪,让大伙儿接着挖,结果还真就挖出了好多不腐的尸体。当时秦晋就觉得这事儿邪门,想劝他们赶紧把尸体埋了,可就是没人听,所有人都沉浸在发现科学奇迹的兴奋中,而就在尸体被挖出来搁置的第三天,所有尸体全部起尸,指甲一夜之间窜出老长,浑身长毛,还长着尖牙——这些僵尸可不是王巍他现在遇见的这种白毛僵,黑毛僵,而是浑身红毛十分敏捷凶残的僵尸,当时一村子的人,竟然就让这几个东西咬死的咬死,传染的传染,几乎是一夜之间,村子成了死村,来这里考察的学者一个都没幸免。 由于这件事影响太恶劣,当时政府就派了军人来消灭僵尸,这些僵尸不好对付,但是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不愿意靠近村中心的医院大楼。大兵们也觉着奇怪,就想尽办法逼着一部分僵尸进了楼,结果刚到一楼药剂室附近,就看见僵尸痛苦的嚎叫着在地上打滚儿,不一会儿,就从身体内部冒出蓝色火焰,一瞬间人就成了灰烬。抓住了这个窍门,派来的部队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村子里所有僵尸全部干掉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在村子里修建房屋,形成八卦围,把这荒村和外界全部隔离。 就在任务完成,所有人准备回去汇报情况的时候,部队里开始传播一种怪病——得病的人喉咙里烧灼难耐,不出三天就呼吸困难而死,军医解剖尸体时候发现死的人呼吸道全部被烧烂了。这种病弄的部队上下人心惶惶,说不清病毒靠什么传染,队长命令所有人不能离开村子,逃跑的人全部被他抓回来关着,不多久,一百来人的部队就剩下几十人,有的人病死了,有的人自杀了,到最后,连军医和队长也染上了这种病,所幸这个时候,军医已经研制出治疗的办法,可惜最后只救活了队长和两个士兵。 “当时士兵和僵尸身上的,跟蓝色野花上的是一种物质?”王巍听得脊背发凉,这时候秦晋已经走到一块管子密集的地方,开始往上爬。 “应该是辐射后某种体内元素的变异形成病毒。” “那军医研究出来的治疗手段……” “他从其中一个新兵身上发现了抗体。”秦晋说着,转身朝王巍伸出手,王巍只觉得被秦晋的目光看得莫名发慌,整个故事听起来似曾相识,却又好像有很多关键点被秦晋故意忽略不讲,王巍皱着眉,抓住秦晋的手,也爬上管子。 “秦晋,你没瞒着我什么吧?”王巍抿抿嘴,忽然听见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王巍脚底下一滑,还好秦晋手快把他给抱住了,接着,就听见咣的一声,上面有什么脱落了,砸下来,秦晋脸色很难看,伸手挡住,接着发出一声闷哼。 “秦晋?”王巍让他那一哼弄的心里猛颤。 “你先爬上去,再拉我上去。”秦晋停顿一下:“我胳膊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好忙,抱歉啊,话说表扬杭舟童鞋,我真的是被你的霸王所鼓励于是更了一章的!!!! 64实验室 上面的房间是一间实验室,王巍一爬上去就看见实验台上摆放了很多玻璃器皿,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伸手拉秦晋上来。 “怎么样?我先帮你固定一下?” 秦晋的小臂上被落下来的井盖砸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的,软趴趴的垂下来,看上去的确是断了。王巍想找点东西给秦晋擦拭一下,可这件荒废的实验室看上去太危险,王巍一皱眉,干脆脱了外衣,又脱了背心,把背心撕成长条,抓起秦晋的胳膊,对着血口子就舔了两口,浓重的血腥味让王巍恶心,他还是把伤口坚持舔了个干净,又麻利的把伤口包扎上。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就感觉秦晋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王巍不自在地抹抹嘴,啐了一口:“他妈的让老子喝你的血,你小子面子也够大的了!” 就听秦晋叹了口气,王巍一抬头,就看见他用没受伤的手轮流揉弄的一黑一白两只大狗:“好了,你们就让着他吧。” 王巍当时就感觉一股血冲上脑门,火辣辣的烧——靠!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给秦晋舔上了,还舔的这么投入……奶奶的,他当那俩大狗是死的啊! 天罡和地煞明显对于王巍抢了他们的工作不太爽,一边蹭着秦晋还一边委屈的乌鲁,看得王巍直翻白眼。 “其实,你舔的不比他们差。”秦晋好死不死还冲着王巍安慰了这么一句,王巍当下就要急,张了张嘴,嘴唇忽然被秦晋用拇指轻轻蹭过去,把血迹擦了,王巍一句骂噎在喉咙里,难堪的咳嗽起来。 “这地方……”王巍一转脸站起来,开始认真打量起这间实验室,正中间巨大的实验台是用六张桌子拼成的,显微镜,试管,培养皿,酒精灯等等实验工具很全,还放着照片和笔记,而四周则是摆着书柜和存放试剂药品的高架子,架子旁边有个小门,通向里头的套间,王巍张望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看看这个。”秦晋已经把自己的断臂固定好,伸手指了指笔记本的封皮还有实验仪器上的标记——南满洲株式会社卫生研究所,旁边还有一枚军徽。王巍愣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向秦晋。 “你知道细菌部队吗?” “你是说抗战的时候日本人在东北建立的那个做活体实验的731部队?”王巍皱起眉,就着手底下的笔记翻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蝌蚪文!活体实验不都是在东北三省吗,怎么在陕北也弄了这么个细菌实验室?”王巍说着,还在试图辨认那些长得跟中文差不多的日本字,字面上来看,他们似乎在研究某种病毒,注射入人体可以让人短期之内亢奋充满侵略性。 秦晋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收集一些显微镜下的载玻片和培养皿,准备拿回去让秘书检测一下,就听见王巍问他:“你之前找到过这儿?” “不是我,是我们。”秦晋看着王巍,目光说不出的深邃,这么说着,手心一翻张开来,宽大的掌心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皱皱巴巴的,边沿还烧毁了是不规则的一片焦黑:“巍子,你早就发现了吧?” 王巍一愣,不用摸也知道自己口袋里的照片肯定没了,大概是刚才给这小混蛋包扎的时候掉了,让他捡走了。王巍哼了一声,一脸质问,凑过去扯着秦晋衣领子就开始发横:“你小子别他妈的话说半句,跟大便干燥似的,知道我发现了就麻利儿地交待!巍爷我直肠子,受不了你跟我这拧麻花!你也够可以的了,为了不让我发现那屋子咱俩住过愣是把房子烧了,看着我蒙在鼓里瞎转悠好玩是吧,你大爷的……” 王巍脾气暴,尤其是一发火儿最有意思,一张嘴就跟炮筒似的,吧嗒吧嗒往外蹦字儿特有杀伤力,连卷带骂的也不见得有多脏,就是一个损,搁的一般人听不过三句就能给气死,偏偏秦晋好这口,听着不气不急,还跟看相声似的,越听越带劲,这么淡淡由着王巍发泄一会儿,看他也骂累了,才不温不火的来上一句:“说够了吗?该我了?” “……”王巍狠狠瞪了秦晋一眼,心里瞬间一片马列戈壁。 “歇会儿吧,省的一会儿渴了又找不着水喝。”秦晋似笑非笑的,伸手摸了摸那张老照片,那是一张部队的合影,背景很明显就是那所乡镇医院,因为烧去了大半,只能看见几个人,但是这几个就足够了——秦晋在上面,王巍也在上面,俩人穿着军装,表情严肃。 王巍其实从秦晋讲到部队来清除僵尸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剩下的那两个兵就是他跟秦晋,剩下的那个队长也就是照片上头站在他俩中间穿着长官军装的男人。 “这间实验室是当年我们把僵尸逼进地下室之后误打误撞找到的,这里应该是731部队的一个分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设一路分支,但是他们似乎在研究某种病毒。”当年太匆忙,秦晋并没来得及拿一些病毒样本,这次来这里很大程度上是想找些样本回去研究:“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病毒的成分,但它达成的效果都是让人身体里细胞不断分裂,新陈代谢加速,可是却不会衰老。日本人的实验失败了,接受实验的中国人身体承受不住病毒都在实验中死了,但是由于病毒的作用,他们死后身体毛发依旧在生长,而且并不腐烂,也就形成了僵尸。” 这话乍一听很荒谬,但是秦晋说话的态度却非常肯定,好像他琢磨这件事已经很多年,让人不得不信服。王巍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会有这种邪门儿的病毒?这帮小日本鬼子……” “的确邪门儿,更邪门儿的是,他们还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件文物,是地底下的东西。”秦晋说着,视线扫到里面的套间,王巍不解的看过去,问:“这里面是什么?” 秦晋没回答,王巍想过去,却又被秦晋一把拦住,王巍实在纳闷这小子这副怪模怪样的是要干嘛,眉毛一拧:“你拿我当猴耍呢?” 秦晋摇了摇头,伸手按着王巍的肩膀:“其实,我们来到陕北支援的村子是这里。” 王巍怔住了,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他会对那间屋子莫名的熟悉,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为什么秦晋要烧了房子,为什么秦晋不让他靠近这所医院…… “胖子和四眼儿是不是也跟着来了,我们……都住在这儿?”王巍张了张嘴,忽然觉得嗓子干极了,说了几个字就让喉咙着了火:“后来呢?他们发生了什么?” “巍子……”秦晋压着王巍微微发颤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似乎是一种安抚,可王巍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姨夫……他是不是也下放在这儿?”王巍忽然揪住秦晋的领子,心脏狂跳起来。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以为他可以平静的回忆,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从容回想他的一生,可是他错了。他发现接受那些人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的过程竟然这么疼,疼得让他没有力气再开口追问一个字。 秦晋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他不想让王巍回忆起来,可命这东西,还真就非得跟这小子过不去。 “巍子,他们没死。” “可是你说幸存者只有三个?” “我是说,活下来的人,只有三个。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让他们从这个村子出去啊,怎么怎么写都出不去了啊 65棺材 不是人? 这三个字好像三颗炸弹在王巍脑子里炸裂开来,炸的他太阳穴突突的疼,他张张嘴,那些问话就在嘴边,却不敢吐出一个字,秦晋捏了一下他的手,过去开门。年岁太久,小门早就锈死了,发出低哑的怪声,王巍好像被吓到似的,后退一步,脸上表情异常迷茫。 秦晋扭头看着王巍,他这反应,倒真好像门后头关着什么猛兽似的,秦晋摇摇头,朝王巍伸出手,刚要说话……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猛地晃了一下,王巍差点以为地震了,一个栽歪坐了个屁股蹲,房顶子上落下来好些灰,呛得王巍直咳嗽。 “他们开始炸楼了。”秦晋把王巍拽起来,拉着他往套间里走,王巍走近了才发现,木门里头还嵌着道铁门,把手是阀门似的环形,秦晋扶方向盘一样,顺时针转了转,听着吱扭一声,铁门开了一道缝子,顿时有凉气儿窜出来。 王巍自然是奇怪的,但是忍住没问,直接跟着秦晋进去,这个套间好像是个冰窖,里面黑漆漆的冷得很,秦晋打开手电筒,光速打亮了一片圆,正对着他们两个人停放着一副巨大的玉石棺材。这是一整块儿的石料,光泽和弧度都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有打磨过或者接缝的痕迹,乳白色的玉面很像白釉,王巍刚靠近一点就觉着寒气逼人。 “这是……棺材?里面躺着的别是头大象吧?”乳白色的玉棺足足有正常棺材的五倍大,高度也是有近一米,王巍伸手摸了摸,质地凉滑但一点也不冻手,这一屋子寒气不可能是这棺材发出来的。 “这底下有风口。”秦晋蹲下来,给王巍示意,王巍跟着蹲下,手往地上摸索,果然感觉有冷气顺着底下冒上来:“下面应该有制冷设备,整个村子的电力都切断了,唯独这里可以制冷,很古怪。” 王巍跟着点点头,研究了一会儿,注意力就又回到巨型棺材上了,他伸手摸了摸棺材侧壁,又敲了敲,就听见秦晋问他:“打开吗?” 王巍心里暗啐一口,这语气——你小子t当我圣诞节拆礼物啊!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19节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王巍干脆站起来,招呼着秦晋帮他开馆,俩人合力推着,就又听见轰的一声,地面猛的震动一下,棺材也跟着颤了一下,王巍手底下打滑直接扑倒,秦晋也跟着扑上去,抱住王巍滚了一下,接着呼的一下子,天花板掉下来一块正好砸在王巍脚边。 “咳咳咳……”王巍让灰尘呛得直咳嗽,刚回神,就看见自己仰躺在棺材上,棺材盖子在自己身下开了一道缝,就这么一歪头,正好和里面躺着的死人打了个照面,王巍的身子一瞬间就僵住了,灰尘迷了眼睛,王巍难受的闭上眼,里面发酸。 “这副棺材材质奇特,内层涂了白蜡,蜡层和玉料之间,还浇铸了防辐射的涂料,在里面可以不受放射源影响……虽说我们当时帮着军队除干净僵尸,可是对他们,你不肯下手……” 秦晋话没说完,王巍就猛地起身,开始推棺材盖子:“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帮我推上啊!赶紧的!” “巍子……” “你不是说一个村子都染了尸毒了吗?你难道让我看着他们在这儿自燃吗!” “扩散了这么多年,放射性物质的浓度已经低了很多,暂时应该不会燃烧。”秦晋压着王巍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们当时被封在这里时神智还没完全丧失,在这里冻了三十年,身体里的病毒也还是休眠的,要从他们醒来身体开始正常代谢开始,慢慢发挥毒性。在彻底变成僵尸之前,你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和他们说说话……” “别扯淡了!那群日本鬼子不是研究这个的吗?外面这么多药就没有哪个是解毒的吗?你小子顺走病毒样本磨磨唧唧研究这么多年,就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吗?三十年前我们看着他们中毒没辙,三十年后,我们还他妈的没辙,还得亲眼看着他们死?!秦晋,这没道理,这没道理啊……”王巍瞪大眼睛,满脸都写着不可能,双手死死揪住秦晋的领子,玩了命的拽。 秦晋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巍,似乎在斟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王巍被僵尸咬了后身上的确出现变异迹象,但是他的脑子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秦晋怀疑,王巍身体里已经产生了某种抗体,如果可以提取这种抗体做成疫苗,注射到中毒人的体内,是不是可以解毒? 就在迟疑的这一会儿功夫,外面的轰鸣声已经越来越大,墙壁和地面一直在震颤,房间里灰尘也越来越多。棺材里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秦晋开始着急,他们时间不够了。 秦晋蹲下来在棺材底下摸索着什么,一边摸一边拿出一小瓶子试剂往地上洒,王巍闻到一股强酸的味儿,皱起鼻子看秦晋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秦晋,你干什么呢?”王巍话没说完,就看见秦晋一侧身跳进棺材里,伸手拽了他一把。 “进来!” 秦晋喊了一声,王巍还迟疑着,就被猛的拽倒,直接一个跟头翻进棺材里,几乎是同时,天花板掉了下来,秦晋又喊了一句“拉上棺材盖儿!”王巍本能的和秦晋合力拉动,好在棺材上设计有滑道,帮助他们省了点力气,刚把棺材盖拉过头顶,就感觉整个棺材猛的震动了一下,天花板的混凝土墙结结实实地砸在棺材上。 轰——隆隆隆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棺材随着地面剧烈晃动起来,王巍和秦晋紧紧把着棺材内|壁,忽然感觉棺材猛的往下一蹲,接着是哗啦哗啦的声响,两人忽然失重,跟着棺材急速朝下坠落。 一切发生的太快,王巍只觉着一阵晕眩,棺材又是咣地一蹲,震的他全身发麻,在棺材里头打了一个滚儿,头撞上棺材板死疼。 王巍叫唤一声,接着就骂了一句,揉着脑袋稳住身体,刚一抬头,就看见一股股水柱顺着棺材的缝隙汹涌的朝着他冲刷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可以从这里逃脱了呀,话说你们看腻了么? 我存稿终于没了,怎么办啊…… 66爆破 随着一阵阵轰鸣的爆破声,荒村上方升起一团黑色的蘑菇云,烟尘裹挟着碎石飞卷而来,三层高的废弃医院楼缓缓坍塌下去,穿着防护服的特种兵在安全区域待命,等到第一轮爆破结束,放射组人员开始拿着探测器在废墟前检测放射性物质浓度,特种兵一只小分队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进入爆破区域检查这次爆炸是否彻底,以决定是继续第二轮爆破还是开始进行焚烧掩埋。 “领导,周围五公里内的村子已经全部封锁,病菌研究所的人今天一早也全部到了,正准备开始排查病毒携带者。” “调一队特警过去,绝对不容许任何携带者离开隔离区,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防止病毒散播,不惜一切代价!”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是个中年男人,防护服挡住了军装,但是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军人的气势,眯着眼扫视着砖体和水泥的残骸,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为国家做事的,必须顾全大局,你要明白,有时候牺牲一小部分人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这时候,从废墟那里跑过来一个特种兵,朝着军官敬了个军礼:“领导,医院地基坍塌,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这应该不是炸出来的,而是早就在地底下挖了防空洞,而且很深,僵尸和先锋队全陷进去了,我们要派人下去吗?” “下去看看!” 军官赶到废墟中央的时候,已经有特种兵开始陆续下去探路,这个坑极其震撼,站在坑的边缘往下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黑漆漆的一片,阴风从洞底吹上来发出诡异的嗡嗡声。 “领导,洞底十米左右的地方被塌方堵死了,那里的土质十分湿润,底下似乎有水源。”一个从地下爬上来的特种兵报告着,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所有人看过去,只见洞底下蓝色的火焰一晃,随后上来的特种兵全身着火,扭曲着身子,死命朝上爬。 最上面的兵吓了一跳,一时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跑,正迟疑着,脚腕子就让底下的人抓住了,几乎是瞬间,蓝色的火焰蔓延上来将他吞没,他发出一声及其惨烈的尖叫,挣扎了两下,跟着底下的兵一齐坠落下去…… 所有人几乎都吓傻了,愣怔怔看着自己的队友被巨大的黑洞吞噬,放射探测器靠近洞边忽然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放射组的人员结结巴巴道:“领导,这,这里很危险……放射性物质浓度已经超过红色警戒……” 轰—— 王巍和秦晋是在水里感受到最后一波强力爆破的,因为水的关系,爆破力度降低了不少,棺材沉入水底,咣的一颤,却密闭不开,棺材里填满了水,将王巍秦晋两人整个没入,撞击的时候两人因为惯性撞倒棺材内|壁上,吐出一长串气泡来。 这个时候,王巍才不得不佩服秦晋的好脑子。 要不是他猜出这地底下有地下水,他们早就被炸飞了,能想出来沉到水底下减缓爆炸冲击力的法子不算,还能找好了怎么落水的辄,利用上大棺材不仅免得没被炸死先被磕磕碰碰撞死了,而且这棺材里面有防辐射涂层,还能防止放射物质一旦泄漏了直接把他们辐射成转基因大僵尸……这一连串下来思维缜密的,决定却是在一瞬间下的,王巍虽说有点小小的不甘心,不服气以及羡慕嫉妒恨,但是还是由衷的佩服。 在水里鼓着腮帮子看了秦晋几眼,王巍刚要伸手竖个大拇指,俩人之间就漂浮起来一个人,王巍一愣,伸手把人抱住,接着一环顾,彻底傻眼了。 这棺材里怎么只有他姨夫一个?胖子跟四眼儿呢?! 秦晋跟王巍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先出去,这里水太深,耽误太久了会憋死。王巍松开姨夫,站起来伸手去推棺材盖子,可是水波阻力明显比空气大,他呲牙裂嘴弄了半天,气泡都把脸笼罩了,还是推不开。秦晋对着王巍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别往上顶,横着推,王巍会意,跟着秦晋一起使劲儿。滑道的设计经过水的润滑反而更省力,俩人没费太大的劲儿就把棺材推开一道缝隙,正好容下一个人侧身挤出去。两只大狗先游出去,王巍抱着姨夫,也跟着秦晋一前一后钻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王巍努力朝上望去,却看不见任何光源,他们就好像从一个密闭的盒子里逃出来却陷入一个更大的盒子里,只不过这个盒子像黑洞一样,连边界都摸不到。由未知带来的恐惧开始萌生,王巍往上游着,明显感觉到水压极大,耳朵里发疼,一直嗡嗡耳鸣。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着秦晋拼命朝上游——甭管这水有多深,往上走总能浮出水面。 挑战身体极限的时候时间总好像十分漫长,王巍忍耐着肺部的闷疼,游到腿开始无力,随时可能抽筋时,就听见噗通一声,秦晋出水的声音异常清晰,紧接着他也从水面钻出头来,尽管还是黑洞洞一片,王巍还是因为呼吸到甘甜的空气而心情大好。 “他妈的,老子总算游出来了!”王巍吼了一嗓子,开始忍不住咳嗽,伸手扑腾了两下,王巍往上一窜,头顶猛的撞上什么,王巍疼得嗷了一声,就感觉秦晋在水里拽了他一下,接着从上面噗通噗通掉下来好些个土块儿溅起水花后沉下去。王巍愣了一下,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这个时候稍微恢复了一些视力,他吃惊地稍微抬起头,朝上看去,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娘。 由于塌方,钢筋混凝土把上面全堵死了,只留下一个头高的空隙,正好让王巍和秦晋可以呼吸。砖体和土块儿堆积成的架子结构十分疏松,这时候只要给一个力破坏了平衡,就会引发新一轮的塌方,那时候他跟秦晋不被砸死也会被扬尘憋死,意识到这一点,王巍减小了踩水的幅度,苦着脸低骂了一句:“他妈的……” ========================= 作者有话要说:王巍: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村子出去啊喂! 秦晋:你啾一下我就告诉你。 王巍:啾你妹! 秦晋:……你敢! 67甬道 怎么办? 王巍和秦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睛里如出一辙的焦躁。如果这么耽误下去,等两个人体力透支,就真的准备交待在这儿了。 “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出口。”王巍看秦晋脸色不太好,当即反映过来这小子水性不行,一时间烦躁去了大半,反而心情很不错,脸上还露出点得瑟来。这么说着,王巍一个猛子扎进去,跟条泥鳅似的,身子跟水里一窜就没了。 秦晋低头看着水面,神色有一瞬的柔和,视线落在撒了花儿玩水的两只大狗身上,想到刚才王巍那副得瑟劲儿,往屁股后头插个尾巴真就能摇晃起来,嘴角不由得翘了翘。 黑漆漆的水面上有凉风扫过来,伴随着金属嗡鸣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秦晋顺着来风的地方看,似是寻找着什么。过了有五分钟,还不见王巍回来,秦晋有点着急,这时候,忽然感觉身边水波扰动着,忽然腿被拽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沉下去。水底下也是黑洞洞一片,秦晋勉强看见有个人影扑过来,伸手就箍住他的脖子。 秦晋一皱眉,伸手去抓那人的手腕子,接着又掐了一把他的腰,明显感觉这人身子一缩,秦晋立刻伸手勾住这人的腰,往怀里一带,接着埋头…… “唔……嗯……咳咳咳……呸!你个死变态,亲我干嘛!”噗通一声,水面溅起老高的水花,某人抹了一把嘴,恼羞成怒了,一边叼着王巍姨夫的两只大狗搞不清楚状况地朝这边看了看,发出好奇的呜噜声。 “你不是缺氧了?”秦晋显得很无辜,茫然看着王巍,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然你死命抓我干什么? 王巍本来是想欺负欺负秦晋水性不好,吓唬吓唬他,也免得这小子总这么嚣张,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的清白给搭进去了,心里暗骂这小子混蛋,看见秦晋这副装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别扭道:“墙壁上有一处洞口,里头是甬道,不知道通向哪儿。”这句话说完,就一个猛子又扎下去,朝着一个方向游。 黑乎乎的水里很难辨认方向,但是甬道里出来的风让水波受到扰动,倒是很容易辨别,三人两狗鱼贯着进入甬道,地上只有浅浅的一层积水,王巍大口呼吸着,忽然有些光火地扭头骂了一句:“秦晋,你他妈的够了啊!老子的屁股也是你随便摸的?” 秦晋紧跟着王巍爬进甬道,表情依旧是茫然,王巍气的就照着他脸踹了一脚,秦晋下意识抓住他的脚腕,皱眉:“别闹了。” “你拿爪子乱摸还有理了你啊——”王巍脸顿时黑了,秦晋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握住王巍脚脖子就横道:“我摸你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你……”王巍眼看就要扎毛,就看见跟在两只大狗后面除了被它们拖进来的姨夫,还有一个人! 发觉王巍的眼神,两个人几乎是同步扑上去,把后来爬上来的那个人压倒,王巍膝盖抵住这人的脊椎,刚要问话,秦晋先一步抓住那人的手腕子,狠劲儿一扭,喝了一声:“哪一只?” 王巍足足反应了有一分钟,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问他哪只手摸的自己屁股……当即脸上一阴,提脚踹了秦晋一下:“为什么跟着我们?”伸手扳过那人的脸,王巍忽然一愣:“秃鹰?!” 秃鹰整个人状态极差,脸色白的吓人,王巍跟秦晋赶紧松开钳制,就看见秃鹰趴在地上玩命咳嗽。 “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巍一脸诧异。 秃鹰又咳嗽了一会儿,声音异常嘶哑:“爆破引起塌方,我和几个兄弟从地上的裂缝摔下来,我落水了,其他人都失踪了。”说完,秃鹰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黯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好几处都是烧毁的痕迹,身上除了刮伤还有烧焦了的皮肤,整个人相当狼狈。 王巍和秦晋对视一眼,俩人都是了然——秃鹰这个样子显然是被放射性物质辐射过身体里一些物质发生了变异,接触到大量泄漏气体后引燃了,才会烧烂了衣服还烧伤了皮肤。 “水下放射性物质浓度很低,你才捡回这条命。”秦晋皱着眉看着秃鹰:“不过你的呼吸道烧坏了,必须尽快去医院。”这么说着,秦晋转头朝着甬道深处看了看,沉声一句:“走吧。” 王巍一听立马儿背起姨夫,朝着秃鹰打了个手势,跟着秦晋后面走,边走还边念叨:“乌漆麽黑的,真不是人走的……” 秃鹰看着王巍背着的人,眼睛里显出一丝怀疑,倒也什么都没说,疾步跟上。 甬道十分狭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行,脚底下有一层浅浅的积水,走路时发出哗哗的声响。几个人没走几步,忽然眼前一晃,猛的亮起来,王巍哇了一声,大喊:“这么快就出去了!” 几个人都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眼睛适应了强光,就发现不是自然光,而是在甬道顶上装着个小型矿灯,光线实际上很昏暗,只不过他们长时间夜视,突然的明亮对眼睛太刺激了。 “这里怎么会有电!”王巍性子毛躁,那两个还在做深思状,他就把俩人思考的东西说出来了,三个人朝着矿灯看过去,就发现矿灯旁边有一个飞机造型的装置,机头螺旋桨似的构造正对着甬道深处,飞速转动着,甬道里一直回响的嗡嗡声就是源自风轮转动的声音。仔细看,那架小飞机还可以微微转动,似乎是在捕捉风向。连接在小飞机和矿灯之前有一个黑色的匣子,不知道里面安装了什么,随着往里面走,第二盏矿灯出现了,似乎是声控效果,当第二盏矿灯燃亮,身后的矿灯随着熄灭,而这一盏矿灯旁边也是有一个相同的飞机装置。 “这个……”秃鹰皱起了眉:“很像是风能发电。” “难道是那些日本小鬼子弄出来的?”王巍咂舌,随即想不通地抓了抓头:“可是一般风力发电都在空旷的高原吧,这鬼地方……哪儿来的风呢?” 王巍话音还没落,秦晋已经蹬着墙壁猛的往上一窜,王巍只感觉秦晋整个人飞身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竟然挂在墙壁上往上攀爬,在顶部大概停留了五秒,又呼的一下跳下来,一个蹲身缓冲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上面有很猛的风,从里面灌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章节名字起得有点色色的么??? 68墓室 “上面有很猛的风,从里面灌出来。” 秦晋的一句话,让这个甬道更加邪门起来,借着矿灯的光可以看清,这地方挖的很粗糙,很像矿洞。这里的气温也是极低,和存放白玉棺材那间房间里温度相差无几,虽然塌方造成极大的破坏,已经无从考证,但是王巍还是推测那间房间从地上孔洞里透出的冷气要么是通过什么装置从这里引上去的,要么就是这里还存在着一个制冷装置,致使甬道里和房间内全保持低温。 “你们说,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呢?”王巍淌着水,脚底下已经冻麻了,低温让他姨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身体僵硬着死沉,王巍换了个姿势,走在前面的秦晋猛的停了,他一个没注意撞上秦晋的后背,一个栽歪。 秦晋单手扶了一下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了一下王巍姨夫,一下子把人转移到自己背上,王巍愣着,就听见秦晋说:“这里的温度已经高了很多。” 秦晋话说一半,有意防着秃鹰,王巍倒是听明白了。秦晋六九年来过实验室,他所谓的温度高,是比那时候高,大概是制冷装置老化了,制冷能力一直在下降的缘故。王巍歪歪脑袋,如果说当时温度还要低,早期日本鬼子在的时候岂不是温度都快低到冰点了? 王巍低头看了一眼淌着水的双脚,忽然想到了什么。 “冰!那些水最早应该都蓄在甬道里,低温下冻成光滑的冰面!”王巍脱口,秃鹰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王巍,王巍哪有功夫搭理秃鹰,兴奋地抓住秦晋的胳膊,朝他玩命儿眨眼——怎么样?我终于知道那么大的一具棺材是怎么运送到实验室的了!是冰面! 秦晋一愣,随即眼前一亮。 这条甬道是平缓的上坡路,如果地面上冻了一层冰层,玉质的棺材很容易就能顺着冰面滑入刚才他们落水的深池子,如果那里设置一个升降台,把棺材运送上去就是很容易的事了。等到制冷装置老化,温度升到冰点之上,甬道里的冰融化,水随着坡道流下去,也就形成了所谓的深潭。 秦晋伸手拈了些墙壁上的沙石来观察,果然这个甬道挖掘的痕迹很新,如果他们的猜测成立了,那么甬道的尽头就是棺材的出处,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正在走向一间墓室! “你们……”秃鹰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看着他们半天,忽然道:“你们跟王巍和秦晋是什么关系?” “……”王巍和秦晋的互动猛的停了,俩人同时直勾勾地看着秃鹰,秃鹰被看得有点毛,他倒也不是刻意的,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猛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多年之前那两个人之前的实在太像了,可是这两个人这么年轻,绝对不可能是那两个人的。 秃鹰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们和他们……是亲戚?” “你和我……我爸很熟吗?”王巍这个爸字说的这叫一个别扭,说完极不舒坦地瞅了秦晋一眼。 “你爸?”秃鹰愣了一下,随即喃喃:“怪不得这么像……他们感情果然很好,影响的儿子之间感情都很好啊……”感叹了一句,秃鹰发现王巍死死盯着自己,赶紧解释道:“你们的父亲其实是我入伍的前辈,当年在特种部队,我是他们带出来的新兵。” “什么?”王巍一下子来了兴致,感情他还当过特种兵,怪不得身材这么好呢,说着视线落到秦晋身上,正看见他倒三角的背影,脑子里不知怎么就闪现出来这小子穿着迷彩服,眯着眼睛射击的样子,也分不出是幻想还是记忆,心里头隐隐有点蠢蠢欲动…… “别停下啊!”秦晋有点不满,伸手拽了王巍一下,王巍好像被烫到似的,猛的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别过脸咳了一声,闷声一句“知道了”,几步跟上。 “他们96年参军,一个月破格进入特种部队训练,特种兵当了一年多就退伍了。”秦晋这句话好像是特意交代给王巍听,说完后,又随口问了秃鹰一句:“队长怎么样了?” “死了,死于一种病毒。”秃鹰半晌,冒出这样一句,等王巍和秦晋都收住脚步看着他时,秃鹰又缓缓说出后半句:“政府发现了队长身体里存在变异的基因和危险的病毒源,三十三年前他在这村子里立功的档案被重新翻出来彻查,当年参与这项秘密活动的所有人和活动涉及的地点全部被划为一级警戒对象,这就是这次行动的起因。我们作为这次行动的分支,来这里消除污染源,另外的还有一个分支是负责寻找当年和队长一起幸存下来的两个士兵,政府怀疑,他们身上也携带者同种危险病毒,如果证实这两个人死了,他们的后代也必须作为污染源隔离。” “什么?”王巍脚步一顿,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秃鹰,只见秃鹰表情冷淡,有些要挟意味地说了一句:“也许,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 对于一个团队来说,维系关系的重点就是彼此信任,无所隐瞒。在这个临时组建的三人团体里,有两个人拥有共同的秘密,就意味着被孤立的第三个人地位岌岌可危,也意味着这个三人团队已经出现了影响稳固的裂纹。秃鹰无疑是个强势的人,这两种情况他哪个也无法容忍。 “秃鹰,我们彼此彼此!”秦晋哼了一声,大概是对于威胁很不屑,所谓彼此彼此,现在秃鹰也是被上面划为感染源的人,他们境地相同,秃鹰出卖他们,他们当然也可以反咬秃鹰。秦晋向来是个不喜欢对谁低头的人,这话一放出来,气氛就有点剑拔弩张。 “我们俩的爹怎么说跟你也是战友,严格讲,我们还得喊你声叔叔吧?”王巍眼珠子一转,拉开了秦晋,朝着秃鹰笑了笑:“打进了医院大楼,你明显护着我们,这是给我们老爸面子,我们俩小辈儿可犯不着跟您了勾心斗角,您嘞一长辈更犯不着猜忌我们吧?我们知道的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你也没什么,可你要是非得用威胁的让我们这么别扭地说出来,那可真伤感情了!”也不管秦晋在一边不爽地哼哼,王巍连哄带损的,挺大方,就把细菌部队的事儿说了,棺材和墓室一个没落下,只是关于他姨夫,他只说是从棺材里发现的僵尸,谎称秦晋是学考古的,要带回去研究。 其实地下室的事情根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王巍不说,秃鹰跟着他们一路走也能猜个大概其,倒也还不如王巍自己坦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好有个主动性,又免得伤了团队的信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秃鹰脾气硬还疑心重,一激动就这么输了王巍一局,吃了个人情,来里外里显得没有长辈的度量。 王巍性子大咧,心里精明,算盘打赚了也就见好收,这事儿不再提,秦晋脾气闷,又不爱管闲事,一心找出路,也懒得理会这事儿,唯独秃鹰介怀,面子上过不去,一路走着都是别扭的。 这么气愤诡异的走了一会儿,道路忽然就宽敞起来,地面和墙壁也越来越平整,忽然秦晋停住脚步,惹得王巍猛的撞上他的后背,正要抱怨,秦晋食指压着嘴唇,凑近嘘了一声:“你看。” 秦晋指着的是墙壁,拂去上面的灰土,似乎可以看见篆刻的纹路,仔细辨认起来,尽管年久表面风化了,但是这明显是一幅叙事壁画! ======================== 作者有话要说:王巍:秦小晋,你做人就不能做圆滑一点,懂得点迂回战术吗!! 秦晋:圆滑?迂回?嗯……我试试…… 王巍:喂!你在往那里抹什么奇怪的东西?喂!你拿什么顶着我动来动去!喂!!!!草尼玛老子说的圆滑和迂回不是这个意思啊哇…… 时候,秦晋小同学表示,他只听见了做,忽略了后面还有个人字。 69猫脸 壁画随着甬道向里延伸着,很多地方已经风化的看不清了,勉强能分辨出来的几幅画面大概画的是建造墓室的过程,只是奇怪的是,壁画上频频出现着一个长着猫头的人,被一群人簇拥着,看似地位还不低。 “这个阿律擅长。”秦晋不耐烦地摸了摸壁画,阿律就是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名字是韩律,对于考古极为沉迷,基本上就是一本活字典,这回没带着他过来可算是失策了。 王巍听着“阿律”两个字就别扭,心说人家有名有姓的,你叫的这么亲切干什么,咱俩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不见你加个“阿”字。 “画的什么都无所谓吧,我们又不是来挖人家祖坟的!”王巍不太乐意:“你说那些日本鬼子从哪弄来这么多水把甬道全浸满了,前头肯定有水源,找着水源就找着出口了!” 王巍说的有道理,几个人立刻不纠结壁画,朝甬道里继续走,大概走了有十分钟,甬道出现了岔口,往左的通道挖掘的很粗糙,而右边的极为平整,地面上似乎被打磨过。哪边是通向墓室很好判断,但是右边的甬道里似乎有什么吸引着他们似的,三个人下意识地就想往右走。 “嗷呜——”黑藏獒咕嘟一声,猛的咬住王巍的裤脚,死命往后拽,王巍这才清醒,跟秦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是三个字“有问题”。 秦晋的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眼睛看着右边黑乎乎的甬道一动不动的,王巍奇怪地拽了他一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舍不得走啊?” 秦晋这才收回视线,看着王巍点了一下头,低声念叨一句:“是得准备好装备再来。” 再来?! 王巍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秦晋已经拉着他往左边甬道走过去,秃鹰早就不耐烦走在最前面跟他们差了有五米,这边王巍还没迈出第二步能,就听见前面传来秃鹰的一声惨叫,接着一个人影就从甬道里跑了出来,秃鹰的脸上满是惊恐,他们还没见过这人这么狼狈过。 “快……快跑!” 秃鹰吼了这么一句,王巍和秦晋先是一怔,王巍还没反应过来,秦晋猛的拽他一下,拉着他开始往回跑,一切发生的太快,王巍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才那一眼看秃鹰腿脚不太利索,他好奇的回过头,就看见秃鹰小腿上挂着个圆滚滚的东西,仔细看了半天,竟然是一个人头,死死咬住了他的小腿。 就这么点地方,跑也没什么路,王巍眼睁睁看着秦晋拉着自己跑进了右边的甬道,眼前就是一黑,可是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适应了黑暗,前面竟然明亮起来,王巍正看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圆形墓室之中,光亮的来源是墓室边缘四盏长明灯,墓室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小棺材,地面上画着鲜红色诡异的图腾,以棺材为中心延展开来,令人毛骨悚然。 王巍猛的晃了晃脑袋,心说真他妈闹心,还不如看不见呢! “别东张西望的!”秦晋低声一句,把王巍拉到他身后护着,面朝墓室的入口,秃鹰后脚一个踉跄跌进来,骂了一句,呲牙把那颗人头从小腿上拽下来,那人头嘴里还撕咬着他腿上的皮肉,就被他猛的丢出去。 “嘶……”秃鹰抱着鲜血淋漓的小腿呻吟,不安地瞥了一眼门口,王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几个人人影在门口晃动,动作极为僵硬,但是却不敢进来。 “僵尸?”王巍皱起眉,探身朝前看了看,这些人的动作很像僵尸,可是身上似乎没有长毛,反而平滑的很。 秦晋扭头看了看被自己拦在身后还往外挤的人,补充一句:“是烧焦的僵尸。” “烧焦的……”王巍这才发现这些人全身黑黢黢的,仔细看起来,竟然是没有脸的,那明显是皮肤全部被烧没了,肌肉组织暴露在外面的样子,王巍觉得恶心,撇嘴咕嘟了一句:“他妈的原来是一堆叉烧!” 秦晋和秃鹰顿觉一阵恶寒,忽然觉得再也不想吃叉烧了。 “这些东西比一般的僵尸厉害得多,动作敏捷而且杀伤力更强,我们没有武器不能硬来。”秃鹰撕了上衣包扎好小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却不想秦晋护着王巍,警惕的看着自己。 “你被咬了。”秦晋面无表情,一点情面不留。 秃鹰一下子恼火起来,狠狠看着秦晋:“那你想怎么样?” 秦晋瞥了一眼外面的僵尸:“左边的甬道肯定是出口,那些东西吃人总能耽搁一会儿……” “秦晋你小子说什么呢!”王巍气得推了秦晋一下,虽说秃鹰跟他们不熟,可把一个活人推出去当垫背的这种事儿也太卑劣的点:“你这都跟谁学的?准是那个金丝眼镜教你不学好!” “从以前你就容易心软。”秦晋淡淡看了王巍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王巍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说他们当兵带秃鹰的时候,但他却似乎很肯定,秦晋还有半句话没说完——这小子大概从以前都拿心软的自己没辙,一直纵容下来。 “那些僵尸似乎挺害怕这间墓室的?你说咱把那棺材撬开背着死人出去是不是机会大点?”王巍出了个馊主意,秦晋不理他,蹲□子查看地上诡异的图腾。 “这个……”秦晋低语了一声,图腾的绘制似乎是没有章法的,但是细看却又好像在反复的花纹里勾勒出一个人形,秦晋对着自己脚底下的纹路看了一会儿,发现隐藏着一个拿着长刀一身盔甲的将士,他眉头一皱,顺着刀尖看过去正好在秃鹰脚下,是一个恶鬼。 “护卫,恶鬼。”秃鹰指了指秦晋,又指了指自己,两个人一时都愣了,接着猛地反应过来,同时转向王巍,可……人呢? “巍子!”秦晋有点急,扫视一圈,才发现王巍竟然在墙边上研究那个长明灯,他立刻想过去,可是想到脚底下诡异的图像,又迟疑了。 “诶你们看这个长明灯,忒逗乐啊,是只懒猫!”王巍指着那盏灯:“这墓室东西南北各有一只,东面那个是仰躺着晒肚皮的,北面那个是咬尾巴的,西面那个是侧躺着的,还有这个……嘿,是个呲牙裂嘴的!”说着,就把那只猫拿起来,举起来给秦晋他们看。 “别碰!”秦晋吼了一声,可惜慢了一步,只见王巍右拿着猫灯,从手指开始慢慢显现出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的似乎是毛细血管从右手开始爬满了右边的胳膊和半个身子,秦晋低头看见了王巍脚底下踩着的图腾,当时脸色就是一沉——这里画着的是个长了猫头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村子的故事还有两三章,然后咱会让他俩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继续进入下一个小故事。 至于怎么培养感情呢,我觉得写了这么久了,至少要滚一次床单是吧? 70逃脱 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焦尸体发出诡异的嘶吼,趴在地上和野兽一样跃跃欲试地要朝着墓室里扑上来,秃鹰喉咙里也发出同样的呜噜声,身子不由自己控制往下弓着,很快也四肢着地,他面向王巍似乎失去了理智,低低嘶吼着。 变故来得太快,王巍立刻把猫灯放回去,身上的黑色纹路却没有消失,反而右半边身子沉的厉害,他往前走了一步,就听那些僵尸吼叫得更厉害了,似乎是被触怒了,竟然也不怕墓室了,纷纷朝着王巍围拢过来,王巍朝着秦晋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那意思是怎么办啊? “进棺材里。”秦晋朝着小棺材努努嘴,王巍脸上不乐意,秦晋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妈的……”王巍嘟囔一句,朝着棺材走过去,奇怪的是,那些僵尸本来已经簇拥住王巍,见他朝棺材走,纷纷给他让出路来,王巍说心里不怕是假的,心里没底地走到棺材跟前,这才发现棺材被铁链子捆了好几圈,这时候,秦晋喊了一声“地煞”,就看见白色的大藏獒顺着墓室到处嗅嗅,最后从破烂似的陪葬品里叼出来一把刀,这把刀卖相差到难以想象,也难怪那些盗墓的小日本没把这个陪葬品偷走——刀柄已经缺了一块儿,上面本该镶嵌着玉石的地方也是空的,刀刃上全是绣,斑斑驳驳的,还有好多缺口。秦晋从地煞那里接过刀,倒也不挑,走到棺材跟前猛力一挥,只听金属铮鸣,几道铁链子竟然就这么给截断了。 “这就是削铁如泥啊,还真是刀不可貌相!”王巍瞪大了眼睛作势就要抢过刀来试试,可是秦晋哪里肯给他,直接一甩手把刀扔了,就听锵的一声,刀落了地立刻摔成两半,秦晋哼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是刀不重要,关键是看让谁使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巍迟疑着要不要打开棺材,不解地看向秦晋。 “这似乎是墓主人的圈套。”秦晋也是猜测:“外面的壁画和墓室里猫造型的长明灯都在暗示我们,墓主人就是壁画上的猫头人,而这里诡异的布置似乎也在引诱我们坚信这间圆形墓室就是主墓室。” “难道不是吗?”王巍扫了一眼他跟前虎视眈眈的僵尸以及秃鹰,发现他们虽然凶恶,但是似乎忌惮着自己,并不敢上前,干脆也不集中精力对付他们了,反而开始和秦晋探讨这间墓室的古怪:“说起来,这棺材对于成年人来说太小了,也就能放进去五岁的孩子。” “这应该是个套棺,外面的一层就是我们在实验室看到的白玉棺淳,白玉棺淳只是墓主人对抗盗墓者的第一道防线。”秦晋看了一眼王巍:“那棺材在漆黑的水底微微发光,材质并不是白玉,而是有放射性的一种萤石。” “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检查白玉棺材的时候,发现他外层的四个角是不平整的,似乎被人为切割过,我当时就怀疑那些小日本所谓的放射性物质就是从白玉棺材上切割下来的石头!”王巍咂咂嘴:“要是这么说来,这棺材的放射性可以让人基因突变成攻击性的怪物,小日本就是利用这个在提取病毒进行活体实验,可是他们没发现石头辐射出的某种物质和二氧化碳混合之后又会跟试验体体内的某种变异物质反应,燃烧出蓝色的火焰,最后把他烧死……够狠的啊!” “如果盗墓者被辐射,首先会发狂攻击自己人,而后全部染上这种变异病菌,接着从身体内部燃烧死亡。” “你说这是第一道防线,那第二道呢?”王巍问。 秦晋指了指棺材,催促道:“来不及了,先打开它,我们逃出去。” 王巍不解,秦晋又催促一遍,他才不甘愿地打开了棺材,一股浓烈的香气飘出来,王巍愣了一下,就看见棺材里躺着个小孩子,却长了一只猫头,就在他盯着猫头看的时候,尖嘴忽然张开来,诡异的咧出一个笑。 “哇!” 王巍吓得往后撤了一部,就看见那群僵尸猛的冲上去,围住棺材,嘶吼着抢着撕咬那个猫脸孩子,王巍惊得说不出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一扭头,秦晋已经背起他姨夫,喊了一声:“别愣着,快跑!” “靠!那里头真有个小孩儿长着猫脑袋!不对不对……是个大人,四肢断了,被强行挤在棺材里……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太邪门了……” 秦晋想给他解释,可是没有时间了,那些僵尸就算是把尸体吃了也用不了多久,他们必须趁这会儿赶紧跑出去。出了墓室,转入左边人为挖掘的通道,里头漆黑一片,跑起来很困难,但是前面有凉风吹过来,说明出口已经不远了。 王巍跟着秦晋跑,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右边的胳膊跟烙铁似的,又沉又烫,他喘着粗气,脚步不受控这地慢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一声喘息,极近。 “嗷呜——”两只大狗同时嚎叫,猛的越过王巍肩头扑上去,王巍觉着身后被什么怪物挠了一爪子,火辣辣地疼,往前猛跑两步警惕一回头,黑洞洞的通道里就看见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直冒绿光。 “护卫!”秦晋恼火地说了两个字,低骂一声,抓过王巍吼道:“背着你姨夫先跑!”话音一落,身形利落的冲上去跟那个黑影子打了起来。王巍退了两步,脚底下踩到了什么,忽然一道光速亮起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应急灯被他踩到开关。接着光亮,王巍就看见狭窄的土道里有不少白骨不算,还潜伏着好几个红了眼的僵尸! 秦晋对面这个僵尸浑身黢黑,也是一具焦尸,面目已经全非,但和其他僵尸不同,他身上是油亮的,好像涂了一层沥青,表皮强韧得跟橡胶有一拼,说白了,就是刀枪不入。秦晋已经是王巍见过的爆发力和速度最惊人的人了,可是这个僵尸和秦晋比起来丝毫不差,而且关键是,秦晋他身上的肉是软的。 “秦晋!”看见那僵尸的爪子插进秦晋肩膀里,王巍真急了,踢脚踹飞一个僵尸,朝着秦晋扑上去。 “走!”秦晋一回头,恶狠狠喊了声,一个手刀砍在那僵尸的手肘暗骂一句,这东西怎么没骨头! 胶皮僵尸身上挂着一黑一白两只大狗,不断被他甩下去,又重新扑上来,秦晋身手极为利落,跃身起来,两条腿夹住僵尸的脖子把他带倒在地上的同时猛的用力,如果是个正常人早就被他拧断脖子,可是这个僵尸脖子被他转了360°却没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反而趁秦晋一松劲儿挣脱开了,随即也跳起来,一模一样的动作…… “秦晋——”王巍再也看不下去,扑过去把秦晋拽开,胶皮僵尸扑了个空,飞速朝着他们冲过来,王巍飞起一脚踹在僵尸肋下软筋上,僵尸只往后退了两步,王巍却觉着脚腕子都踹麻了。 “妈的……”王巍骂了一声,转头看见秦晋嘴角有血,心里咯噔一下,秦晋却是抓住他的右手,脸色阴沉的厉害,这么一会儿,王巍右边的胳膊已经全黑了,烫得吓人。 两个人也就有这么短暂的几秒钟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僵尸又攻击过来,秦晋也不赶王巍了,跟着他一边抵抗着,一边朝来风的方向跑。 王巍身子越来越沉,浑身火热的神志已经开始迷离,他勉强消耗着体力,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秦晋离他最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吓人的热度,这样下去脑子被烧坏了不说,身体也承受不住这种热。 秦晋明显着急了,动作发狠起来,为了灭了那个胶皮僵尸有点不要命了,破绽越来越多,短短几分钟,秦晋弄出一身的血。 “我操——你会打架吗,有你这么玩命的吗!”王巍又着急又心疼,帮着秦晋挡了住胶皮僵尸的爪子,秦晋伸手抓住僵尸大张的嘴,吼了一声,扒皮似的撕扯开。胶皮僵尸痛苦地嘶吼起来,身子开始挣扎,指甲锋利的爪子狠命攻击,王巍一个人招架不住,被抓伤了好几处,肚子上也受了一脚,猛的摔到一边,一堆僵尸立刻朝着王巍扑过去。 秦晋□乏术,吼着一点点撕开僵尸的脸皮,胳膊上已经被这东西的爪子划出极深的好几道血口,骨头露了出来,秦晋忍着疼,伴随着皮肉分离的声音,胶皮僵尸半张脸愣是让他扯掉了,干尸一般的身体里早就没了血,滴出尸油似的恶臭液体,僵尸的半个脑壳终于露出来了,秦晋毫不迟疑,抓起僵尸的肩膀,猛的按着他的头撞上墙壁,咣咣几下,头骨就碎了,伴随着脑浆一样的东西流出来,僵尸挣扎幅度立刻小了,秦晋呼了一口气,赶紧转头看王巍那里,只一眼,秦晋瞪大了眼睛。 71胖子 王巍站在一群僵尸中,上衣褴褛遮不住身体,皮肤上有汗,有血,还有爬满半个身子的黑色纹路,他泛红的眼眶里一双眼睛发亮,眼神是直勾勾的,因为陌生而令人不寒而栗。 秦晋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有个声音在说,糟了。 王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伸手扯来一个僵尸就直接丢出去,那尸体撞在墙上软趴趴地落下来,头部已经血肉模糊,再看王巍这里又是抓住攻击他的一只僵尸,愣生生把头拧了下来,鲜血迸溅一身,王巍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嗷呜,嗷呜……”两只大狗在一边低吼,主人攻击的时候似乎完全不选择对象,根本不会考虑会不会误伤它们,眼前这个主人让他们陌生而警惕。 “巍子!”秦晋踹开胶皮僵尸,朝着王巍走过去,这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王巍嫌打架麻烦,按住僵尸开始撕咬起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吃。 没有僵尸可以近得王巍的身,他力大如牛,迅捷如风,指甲、牙齿对他来说都是比刀刃还锋利的武器,这会儿,他正一口一口咬下僵尸的肉,用尖锐的指甲给它开膛破肚,凶狠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整个人邪恶得吓人。 “恶魔……”秃鹰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神智,跑了过来,看着王巍的异变惊得张大了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闭嘴!”秦晋心情极其恶劣的吼了一句,直接一拳把秃鹰招呼倒地,秃鹰本来身体透支,这么一倒就直接晕了。秦晋胸口因为激动起伏着,朝着王巍冲上去——只是腿似乎被谁抱住,他不耐烦地转过脸,一脸杀气。 “哇——要死啦你!”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红布兜兜的小胖孩儿,朝着他鼓着嘴抱怨:“都怪你这个混蛋,我爸他又变成这样了,你干嘛非得缠着他啊!”小孩儿话刚说完,就被秦晋一脚踹开,他打了个滚儿站起来,气呼呼的:“你别冲过去找死,明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他发泄完自己晕过去的!” 秦晋终于收住步子,恶狠狠瞪着那只小鬼。 “干嘛!你要去试验一下他发狂的时候认不是认识你啊?好啊,我不拦着你,去你的啊,这么大个人了,冲着我小孩子发火儿算什么本事啊!”小孩儿坐在地上哼哼:“切,要不是我担心我爸,才不费劲巴力地来找你们呢……” “闭嘴。”秦晋眼睛盯着王巍,这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感觉很差,他攥着拳头压抑着。这只小鬼找到他们了,阿律应该就在上面接应,现在只等巍子恢复回来……秦晋忽然猛地冲上去,小孩儿吓了一跳,在后面跳脚,秦晋也不理他,王巍还蹲在地上,所有的僵尸横七竖八到了一地,他还在低吼撕咬着,看见秦晋冲上了,立刻攻起背,变得警惕,眼看秦晋越来越近,他准备一个飞扑,忽然身子一歪。 “什么啊,为什么你连他什么时候透支都算的这么准啊!”小鬼看着秦晋正好接住晕倒的王巍,气得牙痒痒。 秦晋不理他,伸手抹干净王巍的脸,看着他虚脱的样子,脸色又沉了沉,王巍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了,右手上黑色的纹路也开始变浅,这时候小鬼三跳两跳的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你个混蛋棺材板,你怎么不知道保护我爸,他右手里寄生小鬼是怎么回事儿啊!今天要不是他突然发狂镇住了那小鬼,这黑气进了脑子他就被小鬼吞噬了你知不知道啊,你……真没用!气死我了!” 秦晋阴森森看了聒噪的小孩儿一眼:“再多话,我让阿律毁了你的肉身。” “唔——好阴险!那身体是他儿子……”小孩儿指了指王巍,随即双手捂住了嘴,委屈地直瞪眼。 “嗯……”这时候,怀里头王巍挣动一下,哑着嗓子困惑道:“我怎么……” 王巍话没说完,眼睛就被秦晋的手掌覆住,他只隐约看到地上全是僵尸……王巍伸手抓了抓秦晋的手腕,皱眉:“你、你干嘛啊!放手啊……不用抱,我自己能走……” 秦晋自始至终没说话,直到把王巍打横抱起来,才凑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你累了,睡吧。”王巍立刻软了下来,头倒在他肩膀上,秦晋叹了口气。 血腥味真重…… 即便知道了这条通道走到头就是出口,秦晋还是让穿着红布兜兜的小鬼先探探路,他不想再出现岔子了。通道走到尽头,是直直往上挖的,秦晋抬头就看见一轮圆月,这里原来是一口荒废的水井。 韩律已经等在上面了,看见底下出现了人,立刻放下绳梯。秦晋先是把王巍背上去,接着让两只狗上去,最后分两次把王巍的姨夫和秃鹰都带了上去,人都上去了,穿着红布兜兜的小鬼也消失了,倒是躺在树根底下一个小学生慢慢醒过来,哒哒跑过来乖乖蹲在王巍跟前儿。 “老板,这里方圆五公里的村子全部被政府隔离了,有防疫站的人检查病毒携带者,我们想从这里离开,恐怕要动用直升机了。”韩律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像禁欲派的医生,他似乎也不太喜欢这身伪装,一边说着一边不自在地扯扣子:“我已经和郑医生通过电话了,他人现在在北京参加研讨会,他说设备都有,我们可以随时带着病毒样本去找他。” 秦晋指了指秃鹰和王巍姨夫:“你先送他们去北京,我们先回天津。”这个墓穴还有很多古怪,催动发电的风力是从那个圆形墓室后面出来的,里面一定还有更大的墓室,只是现在秦晋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再下去,只好等从北京回来再说。 韩律点点头,有点迟疑:“我现在联系直升机的话,等飞机来接至少还有四个小时,今天晚上……”现在已经是午夜两点多,等到直升机来了也就没得睡了。 说话间,风声大了,秦晋忽然变得警惕,他们现在正在荒郊野外的林子里,声音是从主路发出的。 “有人。”秦晋说了一句,两只大狗也跟着呜噜起来。 只听一声金属剐蹭般的急刹车,车灯打开正照着秦晋他们,秦晋眯着眼,看见一个巨型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朝着他们疾步跑来。 来的人一身冲锋衣,身上还背着步枪,可是看身材,可绝对不像是当兵的,他脚步很急,看见秦晋又似乎特别高兴,这人摸了一把汗,朝着秦晋大声道:“秦晋,真是你小子!我是胖子啊!”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从村子出去了。,哦也! 后面会稍微轻松两章,家长里短一下~~ 72回归 王巍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醒过来的。 kg size的大床加上丝绸床品和身上品质极好的羊毛毯子,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一夜之间被哪个富豪包养了? 王巍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告诉他墓室的惊险不是一场梦,浴室里传来水声,王巍揉揉脑袋,这是闹得哪出儿啊? 没多久,浴室门开了,秦晋围着一条浴巾擦着头发出来,看见王巍醒了,愣了一下:“身上还疼吗?” 王巍只觉此情此景,他除了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过去没有更好的反应了。 “秦晋你小子够了啊!我他妈的差点以为是昨晚刚跟你玩完s啊!”吼了一句,秦晋已经坐了过来,床的弹性不错,随着重量变化微微一震。 相比之下,秦晋身上的伤口厉害的多,王巍记得他手臂上好几处被那胶皮僵尸抓的红肉都翻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全包扎好了,可是这人也不是有病怎么的,竟然拿水冲! “你是嫌自己命长吧,感染可是会死人的!”王巍瞪了秦晋一眼,抢过毛巾给他小心擦干:“这么大个宾馆医药箱总有吧?我给你重包。” 手忽然被秦晋抓住,王巍眉毛一跳抬起头来,秦晋脸上还是湿的,头发直往下滴水,该死的性感,王巍愣了一瞬就发现这小子眼眶怎么有点红呢? 正纳闷呢,忽然就被秦晋抱在了怀里,特紧。明明洗过澡,秦晋身上确实凉的,王巍一愣:“找死了,你冲凉水!” 秦晋忽然松了劲儿,低笑出声来。也许是这声笑如释重负的感觉太强烈,王巍一时间忘了挣扎。 “巍子……”秦晋轻轻抚摸着王巍的头,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有病吧!”王巍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猛地推开秦晋,翻身下了床,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吧,我说你们宾馆有医药箱吗……”王巍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个大胖子,这人现在正瞪圆了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晋,然后张着大嘴说了一句:“我操,你俩原来来真的啊……” 王巍愣了,接着秦晋猛的站起来,一阵风似的把胖子推出去,接着咣的推上门,胖子在外头不住道歉,说些什么:“对不住,你们继续啊……” “秦晋,那个人是……” “穿衣服!”秦晋扭头看着就穿了一条三角裤衩的王巍,脸色黑的可以。 “你是说刚才那个人自称是胖子?你也分辨不出来他的真假?”王巍穿着一条浅蓝的牛仔裤,正在往身上套一件白t:“我靠,ck的!这胖子够有钱的啊……” “他的确很像胖子,他说自己是十五年前从棺材里醒过来,发现僵尸症状全消失了,当时和他一起醒来的还有四眼儿,你姨夫没醒,他们怕擅自带他走会出问题,反正留在棺材里没准哪天醒来跟他们一样就没事了,于是没管你姨夫,他们俩逃了出去。”秦晋穿的和王巍一样,不过没穿上衣,正在等着王巍穿好衣服给他上药。 “邪了门儿了……”王巍歪歪头,过来坐在秦晋旁边,开始往伤口上小心地涂药膏,碰一下,就忍不住询问:“我手劲儿不大吧?” 秦晋乐了:“别墨迹,以前受过比这个重的伤也没见你这么吓吓唧唧的,怕我疼,你舔一下就行。” “滚!”王巍猛的一用力,秦晋嘶了一声:“话说回来,我们是怎么从那地方逃出来的?我晕倒之后,你一个人单挑它们一群?”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0节 “不然呢?”秦晋挑眉。 王巍低着头不说话了,那意思有点愧疚,秦晋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脑门:“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说你这小子这些年怎么变得嘴这么贱啊!” 看着被自己惹毛的王巍,秦晋微微翘着嘴角,王巍瞪眼看他,只觉纳闷这小子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呢…… 下午的时候,王巍和秦晋去了客厅和胖子聊天,韩律也在。 胖子坦言,这些年他和四眼儿也饱受这身体的苦,他们害怕身上的病毒没清干净,也发现自己身体不再衰老而不安,他们觉得自己的变异和那口棺材脱不了干系,于是不停地下墓,就是为了寻找他们身体诅咒的蛛丝马迹。 “那口棺材是秦朝的,材质是萤石,这种少见的材料我们上回去河南下了个秦墓,里头有好多相同材料的陪葬品!”胖子说着:“你们说的那所医院地底下的墓我还真没去过,等我准备准备,咱就去把那个墓给他掀了!” 胖子这些年没少下墓,从他捞到的钱能买这么好的大房子就看出来了,秦晋需要他的经验,他跟王巍也没瞒着,把地底下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这个墓很邪,应该说墓主人为了防止盗墓者下手极狠。”秦晋喝了口茶。 “这才说明里头有好东西么!”王巍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在墓里就顾着跑了,你还没告诉我那第二道防线是怎么回事儿呢!” “什么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的?”胖子搭腔。 秦晋没理他的茬儿,直接顺着王巍的问题解释:“如果这是秦墓,那建造这个墓的人一定会读心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是个心理学家。” “别卖关子了!”王巍哼哼。 “记得地面上血红色的图腾吗?”秦晋看了一眼王巍,后者点点头:“那个不是什么祭祀的法阵,而是一种心理暗示。”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是一副太荒谬了的表情,秦晋没在意,继续说:“那图案里面实际上隐藏了三种形象,拿着长刀的武士、恶鬼和猫脸人。”韩律这时候拿来了纸笔,递给秦晋,秦晋开始在上面草草划出血色图腾的大概,并勾勒出那三个物象的轮廓:“武士在一进门的位置,挨着棺材的是恶鬼,然后靠近烛台是猫脸人,人只有站相应的物象里才能看出来这种轮廓。这三个位置,武士最安全,而恶鬼会因为白玉棺材的辐射丧失理性,胡乱咬人,至于猫脸人……”秦晋问王巍:“你拿起烛台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王巍想起了什么:“你不提我还忘了跟你说了,那个烛台,那个猫……他娘的是真的啊,是只挖空了内脏的死猫!” 胖子揉揉肚子,一拍:“对了,是有猫脸人这么一说。你们没听过沈阳发现的猫脸老太太吗?说是有个老太太死的时候,身边经过一只黑猫,一下诈尸了,那张脸就变成了猫脸,听说还专门吃人,后来被政府派军队杀了。” 王巍听得一激灵:“的确有猫狗靠近尸体会诈尸这么一说,是动物的阳气冲撞了死人的阴气。那秦晋你那意思,说当时我拿着死猫,还在阴气很重的墓室里,我阳气被冲了也能变成猫脸人?” “有这个可能,但是你没变,所以我也是猜。不过我肯定,放烛台的地方一定有什么重力机关,让你一碰就会释放某种气体,这种气味沾在你身上,可以吸引被辐射变异的人,让他们攻击你。更有可能让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产生幻觉,就是你已经变成了猫头。从这里开始,暗示才发挥作用。甬道里的壁画不管看不看得懂,至少让大家明白了墓主人是猫脸人,恶鬼攻击猫脸人,剩下那个站在武士图案上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找一把长刀,按照图腾的预言去帮助他被攻击的同伴,如果他制服了化身恶鬼的另一个同伴,这两个人下一步该做什么?” “要是我莫名其妙变了一张猫脸肯定得把棺材掀了,看看墓主人是不是跟我一个情况,再研究一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不过要是我是那个武士的话,最保险的就是把猫脸人关进棺材里,免得他也发生变异害了我!”胖子插嘴,王巍立刻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说不定那口棺材里压根儿就没有人,什么猫脸人猫头人的,全是墓主人耍着我们玩儿呢!”王巍说的激动,韩律也跟着点头:“这个墓主人倒是有意思啊!血的颜色本来就让人容易亢奋,想攻击,偏偏盗墓的神经又都很敏感,说不定啊,这壁画就是画的武士如何如何斩杀恶鬼,然后帮助墓主人猫脸人入殓?”韩律笑了笑,似乎对于墓主人很是赞赏。 “这个方法的重点就是把一个团队分裂成三部分,让他们自相残杀。”秦晋说的差不多了,做了个总结。 “那武士呢?他不是没中招吗?”胖子追问。 王巍伸手敲了一下胖子的脑袋:“哎呀,这局没中后面还有连环局等着呢!我们在墓里遇上了很多烧焦了的僵尸,还有烧的身体都胶化,贼他娘的难缠!说不好这就是幸存者的下场!我看啊,咱们要是真下这个墓,那就得抄着本孙子兵法去!” 胖子对着王巍拱拱手,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忽然一瞪眼,疑惑道:“诶?巍子你怎么没中招” 话音一落,秦晋脸就一沉,韩律扭头看了一眼自家老板,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韩律正要打圆场,王巍抓抓脑袋倒是抢了一句:“这都不知道,胖子你还是太嫩了!这是你巍爷厉害,百毒不侵,吉人天相,哈哈哈!”说着自顾自得瑟上了。 秦晋和韩律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颇为无奈——你说这人他是装傻呢,还是真的缺根筋啊? “对了,你不是说跟四眼儿一块儿出来的吗,怎么就看你跟这污染空气了,没看见那小子出来祸害呢?”王巍跟胖子闲扯了一会儿,忽然问。 这话本来很正常,可是问完了胖子忽然就不正常了,他脸色有点难看,稍微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没想好妥当的表达方式,直接叹了一口气:“四眼儿他,失踪了。” 第二卷完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更,第二卷也写完了,可是为啥咱的故事还差一大半啊…… 73苗蛊 失踪了? 王巍和秦晋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胖子解释道:“上一次下墓是在半个月前,云南石寨山一带是战国古冢群,听道上的人说,以前有人在里头发现过萤石,我跟四眼儿一合计,怎么也得去看看啊!那个墓,那叫个他娘的坑人,我们差点让虫子吃了才跑出来,偏偏就在逃命的路上,我们俩跑散了。之后我又带着兄弟们在石寨上找了四眼儿半个月,你说一大活人,愣是凭空消失了……” “听说石寨山那地方群居着不少苗族人,还是蛊苗。”韩律若有所思地插嘴,看了一眼胖子:“你那个朋友,说不定是被蛊苗的女人看上,押回去当入赘姑爷了!” “蛊苗?”王巍求助地看向秦晋。 “苗族的一个分支,一般苗族分红苗黑苗花苗青苗,都是以服装色彩和生活习性分的,比如红苗服饰以红色为主,黑苗就是黑色,花苗擅刺绣,青苗擅医,但其中还有一个很小的分支,这一族人少多分布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一般不为人所知,这就是蛊苗,擅长下蛊。”这一段话秦晋是凑近王巍耳边说的,声音不大,虽说屋里的人都能听见,但架势上,明显是说给王巍一个人听的。王巍听得入神,只觉得秦晋吐出来的热气儿让他耳朵发痒,倒也没察觉气氛的亲昵。 胖子盯着秦晋看了一会儿,笑起来:“巍子啊,你这小哥们懂得可真心不少啊!难得这么多年,你们感情依旧这么好……” “那必须的,我俩那是铁哥们!”王巍忽然得瑟起来,伸手搂住秦晋的肩膀子,笑得比夸他还开心:“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可不是白混的!哼!”说着说着,视线有意无意的瞥向韩律,梗着脖子往上扬。 这傻子…… 韩律失笑,看向自家老板,摇摇头。秦晋眼睛也跟着弯起来。 “……”王巍猛地收紧了手臂,秦晋扭头看了看他,无奈摇摇头,伸手回应似的,抚了抚王巍的侧腰,暧昧的让王巍身子一僵,笑容立刻凝固住了,秦晋反而开始笑。 “咳咳……那什么,其实我这回是回来做准备的,装备齐了打算再去一趟云南。”胖子适时打破了诡异的气氛,王巍趁机从秦晋身边挪开,皱眉:“你有病啊,上回找不着人,再去一遍就找着了?” “呃……”胖子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手指交叉着搓了搓:“倒也不全为了找人……从云南回来之后,我身上出了点问题……”这么说着,忽然撩起上衣,露出肉呼呼的肚子,只见侧腰白乎乎的赘肉竟然有好几个青紫色的斑块。 “这什么啊,怎么跟拔罐子拔出来的似的?”王巍凑过去看,就发现那印子离近了看,竟然有要溃烂的迹象。 “去过那个墓的人,回来一个月后身上就长出这种尸斑似的东西,一个星期后,长斑的地方开始溃烂,已经死了几个了。”胖子越说越烦躁,放下衣服,点了根烟:“八成是中了苗蛊,我得回去救命啊!” 王巍愣了愣,猛的想起他爷爷留下的手札里也写过这种情况,正想说什么,秦晋抢在他前面开了口:“什么时候动身,算上我们。” “你们也肯去?”胖子一时显得很激动,似乎攀住了什么好靠山:“那敢情好啊,大成,你过来!”胖子招呼来一个保镖似的男人:“这个是成子,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找他弄就行。晚上吃什么,我请客,算庆祝咱们重逢?海鲜?涮羊肉?还是炒菜?” “胖子你够富的啊,那我可就不给你省钱了啊!反正我在你这得呆上几天了,咱们来排个菜谱……”王巍来了精神,拽着胖子可劲儿宰。 秦晋不说话,扫了一眼那个叫大成的人,手不自觉摸了摸胸口,白玉吊坠隔着衣服隐隐发凉。 晚饭最后定的是海鲜,胖子还拿出红酒招待,几个人撒开了欢儿地吃喝,一时间又是叙旧又是吹牛的,等到酒足饭饱,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巍喝的晕晕乎乎的,被秦晋架着回屋,一进屋就倒在kgsize的大床上打滚儿。 秦晋也没少喝,酒气让他不太舒服,他揉着脑袋,给王巍倒了杯水,过去强迫着给灌下去,又帮这个醉鬼脱了鞋:“喝酒不要命是吧?我先去冲一下。”秦晋摇摇头,就要起来,结果被王巍拽住了。 “你才不要命了!你忘了身上都是口子啊,还冲水!”王巍瞪了秦晋一眼,因为醉酒脸和眼睛都红红的,竟有些可爱,秦晋不由得伸手捏了捏这家伙的脸。 “鸡婆。” “我靠,你说谁呢!”王巍瞪着眼坐起来,抓着秦晋的衣服不放,他倒也没真醉死,身上不舒服,脑子还是清醒的。秦晋向来有点洁癖,不喜欢身上有酒味儿,要是不让他洗澡恐怕不太可能,王巍嘟囔起来:“我看你才是事儿妈呢!算了算了,老子欠你的,我跟你进去,你也甭冲了,我拿毛巾给你擦擦得了。” 浴室很大,配备着一个浴缸和淋浴房,王巍一进去就被一屋子镜子晃了眼,洗手台一侧安着半身镜也就算了,对面整个墙面竟然都是镜面的。王巍心说胖子这小子真他妈变态啊,洗个澡还这么自恋……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胖子一身肥膘照着镜子洗澡的样子,王巍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愣怔的这会儿功夫,秦晋已经开始往浴缸里放水了,浴缸的尺寸也是kg size,可以容纳两个人泡澡而不觉得拥挤,当然,胖子那种特体除外。浴室里水声哗哗回响着,开始有蒸汽升起来,秦晋很快脱了白t,一身紧实的肌肉块在脱衣服的时候显得尤其性感,背上被肌肉拉长的线条带着张力,脊柱是一道深深的沟一直往下延伸,流畅的线条却被低腰的牛仔裤截断,又让人忍不住去想象蓝色的牛仔布之下圆翘紧实的臀…… 王巍忽然觉得热。 “你在干嘛?”秦晋看王巍半天没反应,纳闷儿地扭过头,一边解开皮带,由着裤子自己褪落到脚踝,接着直接两步迈出来,走近王巍:“不是你说要洗澡吗?穿着不热吗?” 王巍忽然更热了。 “你……你去那等我!”王巍避开秦晋探究的目光,推了他一下,可秦晋不但不动,反倒跟雕像似的盯着他,盯得他身上都烧起来:“你起开点!” “你又不跳舞,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脱衣服的?”秦晋看着王巍有趣的反应,一时间起了兴致。 王巍哼了一声,心说俩臭男人,有什么的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了,然后拿了毛巾,指着浴缸:“过去坐着,我给你擦。” 秦晋一向不是个听话的,直接走到王巍跟前:“还有裤子呢!”他表情有些戏谑,伸手环过王巍的腰,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我不用!你别乱摸啊……”王巍反应有点过激,毛巾啪的掉在地上,浴室里是清晰的解皮带的声音,王巍刚攥住秦晋拉开拉锁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就顺着后腰伸进裤子里。 呼——牛仔裤很快落到脚边,可秦晋的手却没因此离开,反而推着王巍的臀让两个人贴在一起。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啊!”王巍心慌,越心慌就越想逃开,他推着秦晋死命挣扎,就听秦晋低声警告了一句:“你最好别乱动。” 秦晋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们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小腹贴在一起,腿也交错着,王巍稍微一动大腿就会碰上的,自然还有男人身上最经不起碰撞的某个部位,很快,王巍发现两个人都硬了。只不过他的第一反应是,他妈的怎么连内裤都是一模一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情侣装什么的~ 74混乱 秦晋一直很想做。 自打从墓里出来,他就发现自己对于王巍的渴求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失而复得之后的患得患失,他急需某种行为来证明眼前这个男人依旧属于他,而不是一个失去记忆随时可能变成恶魔的陌生人。 但同时,他也一直在克制,因为王巍对他表现出来的抗拒太过激烈,他不愿意自己在所爱的人身上刻下的记号不是甜蜜而是一道伤痕。 可是今天,或许是酒精催眠了理智,秦晋吻上王巍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放纵的冲动,这个人的嘴唇实在太过于诱惑,让他无比地渴望一次酒后乱性。 “全是酒味。”秦晋吻得短暂,不舒服地皱起眉,就在王巍以为他会因为讨厌酒味放弃的时候,秦晋伸手拿过洗手台上的漱口水,喝了一口。 “你……”王巍忽然觉得备受侮辱,气得要吼,秦晋再一次埋头,把漱口水全部过到他嘴里。 “唔……”感觉到液体冲进来,王巍一时无措,接着秦晋的舌头再一次侵入,比第一次还要霸道地卷着他的舌,漱口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出去,嘴唇和下巴上瞬间有了薄荷的凉意,但偏偏口腔里搅得火热,烫到王巍脑子一团混乱,所有的意识全部集中在秦晋灵活的舌头上,舔吻他,纠缠他,挑逗他,侵入他……王巍觉着自己大概是真醉了,否则也不会任由这混小子放肆的吻却全然没了反抗能力,还不得不攀住这人的肩膀支撑着发软的腿脚。 等到秦晋好不容易喘着粗气放开他的嘴唇,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王巍感觉到秦晋硬的厉害。 “巍子……”秦晋声音低哑,垂着头用浸透了欲望的眼睛看着王巍,他长相本就属于上等,加上浑身的男人味道更是性感,尤其是现在略长的头发黏在发汗的脸颊上,王巍觉着如果这小子喜欢女人,一定手到擒来,只可惜他非得找上个大老爷们儿,倒也不是说王巍生理上有什么抗拒,相反两个男性的躯体碰撞的时候,反而更兴奋,只是在心理上,王巍总觉得不那么舒坦…… “你别他妈的借酒装疯!”王巍伸手推开秦晋的脸,抹了一下嘴唇:“我还真就不信我打不过你了!” 秦晋忽然低笑了一声,近身蹭了一下王巍:“你打算挺着这个跟我打吗?” “你!”王巍脸上一红,本来还想狡辩一下正常的生理反应什么的,可是当秦晋用手指轻轻滑过他那东西的轮廓时,就出了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秦晋压过来,舌头伸进他耳朵里转圈,王巍只觉似乎有蛇顺着脊背往上爬,简直毛骨悚然——但确切的说,这种感觉却不是厌恶,肌肉收缩,后腰酸软,从发烫的耳根开始蔓延开来一股麻痒……这是让人胆颤却又沉迷的快感。 “巍子,我们试试吧?”秦晋低声诱惑着,一只手伸进内裤,揉捏着王巍腰臀交界的地方,王巍的身体立刻在他手下轻颤起来:“巍子?”秦晋又问了一声,另一只手隔着布料揉弄起王巍双腿之间脆弱的源头。 “等……啊……别碰我……”王巍难耐地仰起头,喉结立刻被秦晋吻住,轻轻地舔吻,他伸手推着秦晋的肩膀,却又使不上力气,只能压抑着嗓子,骂:“混蛋……真、真够……卑鄙……无耻的……” 男人的身体最经不起撩拨,王巍的意志经过酒精的侵蚀已经濒临脆弱,而且他又并不讨厌秦晋,甚至还带着些说不清的羁绊,这个时候,如果他可以认真抵抗,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可他却生生拒绝不了秦晋,就好像这醉了的身体抵抗不住快感。 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秦晋!你以为我们是可以打一炮之后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关系吗?一夜情也该选择好对象!”王巍再一次推开秦晋,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很大,直接从秦晋怀里挣脱出来,自己身上兴奋的地方很突兀,这让他非常尴尬。 秦晋看着王巍虚张声势的样子,一时觉得很无力,他有些烦躁地哼了一声,有些恼火起来:“那这个你打算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当然是……”王巍难堪地别过脸:“你先还是我先?” “……”秦晋愣了一下,继而是真急了,冲上去就把王巍按在墙上,恶狠狠地瞪着他:“难道你就以为我们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什么都不做的关系吗?”秦晋胸口起伏着,恨不得一口咬下去,王巍简直就像一只乌龟,离你远远的时候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探出来撩拨你,等你凑上去他又缩进壳子里死也不出来了。秦晋气得猛的锤了一下镜面:“我喜欢你!” 王巍发现自己听见这句话不是觉得恶心反而心里发酸顿时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畏缩什么,可缺了一段记忆的脑子让他不安:“秦晋,你给我点时间……” “你的时间够多了。”秦晋很快打断他,伸手强行托起他的脸,语气坚定得好像为了让王巍深信:“你对我有感觉也有欲望。”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吧,男人么……”王巍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对别的男人也硬的起来吗?”秦晋哼了一声,似乎在说笑话,用手指推了一下王巍依旧勃起的器官,王巍立刻闷哼一声。秦晋嘴角勾了勾:“身体都比你诚实。” 王巍没说话,脑子里试着幻想一下如果对面的人不是秦晋,而是……胖子?四眼儿?韩律? “……”王巍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巍子,我们彼此喜欢。”秦晋压下来,吻了吻王巍的额头,就在王巍一僵的时候,他抓住王巍的手臂往怀里一带,让人转了个身,王巍立刻面对着巨大的镜子看到浑身是汗的自己。继而,秦晋贴上他的脊背,伸手去摸他的胸口:“你看……”秦晋低语了一句,咬了一口王巍的耳朵。 镜子里的人耳朵立刻红了,胸口也泛出淡淡的红色,秦晋手指修长,皮肤比王巍要白一些,覆在王巍身上显得很扎眼,随着他的抚触,镜子里蜜色的肌肤随着肌肉的收缩而颤动,似乎在叫嚣着回应那双灵活的手。秦晋的很热很硬,在大腿根的地方抵住王巍,随着他的动作若有若无的蹭,王巍想避开,前面却被秦晋捉住,内裤被扯下来,东西跃出的瞬间,王巍被镜子里的映像弄红了脸。 “你玩够了!”王巍的确有点发火了,因为秦晋的戏弄,更是因为自己过分配合的身体,他挣动一下,闭上眼不看镜子,秦晋伸手拖住他的脸,让他回头,两个人接了个吻。 “我知道了,现在就让你满意!”秦晋的嘴唇离开,王巍立刻躲开了下一次亲吻,伸手握住秦晋那里,要动,秦晋却抓住他的手腕:“你有完没完,我给你撸出来,你别他妈的闹我了!” “巍子……”秦晋亲了亲王巍的脖子,手指伸进他的臀缝里。 “你!想也别想!”王巍立刻激烈挣动起来,这种后背式很快支撑不住,王巍脚底下滑了一下,脑袋冲着镜子就撞过去,秦晋手快拉了他一把,俩人同时失去平衡栽倒下去,就听扑腾一声,王巍跌进浴缸里,水溅了秦晋一身。 “啊!你身上不能沾水……”王巍湿漉漉地从浴缸里爬起来,想找毛巾,秦晋叹了口气,跟着迈进浴缸里,一把抱住他吻住。 “咱们俩到底谁玩谁啊!”秦晋跪在浴缸里和王巍接吻,手上握住王巍那里开始动,水声夹杂着两个人压抑的喘息一时间浴室里的温度似乎也热起来,王巍一开始还在担心秦晋的伤,但很快嘴上和那里双重的刺激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马上要达到极点的时候,秦晋动作忽然停了,王巍喉咙里发出一声抗议的低吟,秦晋好笑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低头看他。 “你有完没完啊……”王巍喘了一口粗气,堪堪地别过脸,他已经认输要和这混蛋做了,这小子还非要给他难堪! “起来。”秦晋要求了一句,要王巍坐到浴缸边上,王巍催促着秦晋快点,老大不乐意地坐过去,秦晋半跪着凑过来,嘴唇在王巍的腹肌上啾啾两声,这声音让王巍更难堪了,他伸手就推秦晋的脑袋,心里大骂死变态,可是很快他推不动了,因为秦晋好死不死的含住了他。 “别弄这些没用的!你快点完事儿……我、我……我还……睡……我还要……啊……嗯……”我还要睡觉这么一句就生生在秦晋的刻意使坏中成了我还要,王巍愤愤地抓着秦晋的头发,高扬起了脖子,那地方被口腔的湿热包裹住,真的不是一般的舒服,王巍能感觉到秦晋有力的舌头挑逗着他突起的静脉,那里似乎也有了生命似的突突直跳。秦晋开始吞吐,次次撞上深喉,水哗哗地响了起来,是王巍双脚抑制不住地蹭动,王巍眯着眼余光扫到镜子——秦晋的背很美,随着他的动作肌肉充满力量,而自己正打开双腿任由他取悦,浑身泛着淫靡的潮红。 “啊——” 王巍身子猛地绷紧,接着软了下来,秦晋抱着他亲吻,王巍已经没力气去抵抗,他忽然觉得很危险,都做到这一步了,秦晋怎么可能还刹的住?果然,秦晋吻完他手就开始不规矩,在他臀缝里流连。 “给我时间……”王巍下巴抵在秦晋肩膀上,主动亲了亲他的耳朵,秦晋动作一滞,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王巍趁机握住了他高耸的硬物,抚弄起来。 相比自己,秦晋难取悦多了,王巍撸到手软,又让秦晋揉的自己跟着射了两次,后面也险些被他插进手指去,还是硬着。王巍低骂了一句,瞪了秦晋一眼,让他站起来,自己用嘴给他弄出来。 赶鸭子上架一般,王巍才吞进去一半,后脑就被按住,强行来了个深喉,王巍被顶发懵,喉咙里怒吼两声,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就听见们被猛地撞开,接着有人敲浴室的门。 “爸!你没事吧!你们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王巍猛的僵住,接着一股热流喷进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秦晋!我x你妈!”王巍瞪圆了眼,对着口型朝着秦晋发飙了。 秦晋却是心情极好地俯身,伸手擦了擦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王巍伸手就是一个直拳,从浴缸里迈出来,裹上浴巾,踢门出去。 “爸……爸?”王家小孩儿显得很无辜,看了看王巍又看了看浴室里,眼底竟然露出一抹绝望来。 王巍咣的关上浴室门,冲着里头喊:“你慢慢洗,我睡觉了!”接着瞪了一眼王宁:“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你……你们……” “他洗一半水龙头坏了,我去修。”王巍翻了个白眼,把王宁推出去:“睡觉去!” 咣的一声,王宁被关在门外,愣怔了。 “怎么样?我说过别去打扰他们吧……”韩律笑眯眯的打开房间的门,穿着个浴袍露出胸肌,正倚在门框上打量王宁。 小孩儿扭过脸,一脸杀气,运了半天气,挤出一句:“那……那我爸他也是上面那个!我看见了!” 75郑教授 秦晋收拾好浴室出来的时候,王巍已经睡下了,他过去摸了摸王巍的头发,潮呼呼的感觉让他皱起眉,就在秦晋犹豫要不要叫他起来擦头发的时候,王巍出声了: “上了药再睡。” 秦晋神色柔和了些,摸摸他的头下去找药箱。 “你的情况和胖子一样吗?”秦晋擦到一半,王巍起来了,帮着他擦后背,顺手拽了拽他脖子上的红绳子,底下白色的玉牌跟着动了动:“这东西可以防止身子溃烂吧?” “我的确受到过诅咒,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秦晋转身要抓王巍的手,后者立刻避开,瞪了他一眼:“我症状和胖子完全一样,不过我跟他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所以这一次,我打算跟着他去看看。” “你去的是哪儿?我跟你一起去的?”王巍好像抓住了某个线头,坐直了身子,却又被秦晋压着肩膀按下来。 “别这么好奇,早晚会告诉你的。” “什么早晚,你现在就告诉我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啊!” “那让我先做到最后?你也不会少块肉的。” “滚——” 王巍一脚踹开秦晋,自己卷着被子睡了。 胖子家就在北京,王巍一闲下来,秦晋就带着他去拜访一个故人。这人叫郑豪,是香港知名医学研究所里的教授,现在正好在北京参加一个研讨项目。郑豪的一个课题是研究如何提高人体机能和免疫力的,恰好这个课题的分支涉及过历史上的多起僵尸事件,关于细菌部队研究的病毒,秦晋曾找过他检测成分。 郑豪教授的临时研究所在一所医科大学里,他一个人用一栋二层小楼,其中包括了他和助手的临时住处。王巍和秦晋到的时候,郑教授正在楼梯间里喝咖啡等着,干瘦高挑的身子套在白大褂里,一头银发,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却十分精神。 “来一杯吗?”郑教授笑了笑,对着秦晋扬扬杯子。 “不用了,我只想问问那两个人的情况。”秦晋礼貌的谢绝了,王巍寻思一下,上前一步,伸手跟郑豪打了个招呼。 “秦晋,你们小巍也太爱玩了,这是陌生人游戏吗?”郑教授无辜地耸耸肩,凑近王巍笑眯眯的:“小巍子,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你当时可是答应我我只要研究你拿来的病毒,顿顿饭你都给我做的,这个课题我可做了这么多年了,你说说你欠我多少顿饭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老人家,这些年连本带利的都能把你卖给我当家政夫了!” 这老头儿认识他? 王巍愣了一下,但很快也释然了。按照秦晋这种闷骚性子自然不肯轻易拜托人家老教授办事的,倒是他当年死缠烂打的可能性大些,可是……为什么他就非得承担这么不上档次的角色啊! “进来说吧!”郑教授把人迎进实验室里,立刻拿了抽血的工具:“小巍子,配合一下!” 王巍吓了一跳,抓着秦晋就咋呼:“你说,你们是不是贩卖器官的!” 王巍明显是在逗闷子,秦晋也懒得理他,直接把人按在椅子上:“你血清里有抗体。”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1节 眨眨眼,王巍忽然想起来自己被咬了也没变异,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被过粗的神经忽略了,反是带着些得意的,撸起袖子催促郑教授快点。 “你们送来的那两个人,年轻的还好办,病毒进入他身体的时间短,我之前研究出来的抗毒血清就可以杀死病毒,不过那个上了年纪的就有些麻烦了……这人身体里的病毒已经变异,我大概要多试验几次……”郑教授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抽血的动作依然很熟练,手指极稳,他说着已经抽好一针管血样:“我打算让助手把病人送去香港的研究所,那里私人一些,也安全。” “什么时候?”王巍身子立刻一绷。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郑教授已经开始在实验台处理血样,忙碌一会儿,抬起头笑笑:“那两个病人都在我的住处,你们正好去看看吧,嗯……小巍子啊,我冰箱也正好是满的呢!” “先等一下。”秦晋适时打断了叙旧的一老一少,从口袋里掏出针剂似的一个小瓶,晃了晃里面酡红色的液体:“先帮我检测一下这里面的成分。” “这是什么?”郑教授结果小瓶子开始鼓捣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打开显微镜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仪器。 “红酒,我怀疑里面有兴奋剂的成分。” 秦晋一嘴带过,郑教授哦了一声,就埋头检测,倒是王巍呆愣了一瞬,扭头看着秦晋,半天,才支吾:“兴奋剂?这红酒哪来的?该不是……”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那晚上没觉得,第二天回想起来,我们的状态似乎都有些过激……”秦晋偏过头,低声说着,眼神竟是有些闪烁,他这副样子让王巍一下子脸红起来。 什么叫过激啊…… 伸手抓抓耳朵,王巍有点尴尬地别过脸,这混蛋是指他们那晚上做的太投入了吗? 妈的—— 看王巍半天不出声了,秦晋忽然拉过他,凑近他耳边又解释了一句:“当然,我当时也很想做的,兴奋剂只是助兴而已,别误会。” “滚你丫的误会!我误会个毛啊!”王巍脸涨得通红,猛的推开秦晋,一时间,实验室里静的可怕。 “……”郑教授拿着载玻片的手抖了抖,玻片掉落实验台上,脆响,而他本人则是长大了嘴,瞪眼看着王巍。 谁能告诉他,怎么在一秒钟之内挖出地缝,然后跳进去? 王巍忽然很想死。 “检测出来了?”秦晋平平淡淡的语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王巍分明从淡淡的尾音里听出了一丝该死的得瑟! 混蛋! 郑教授摘下手套,好笑的看了看眼前两个别扭的年轻人:“呃……呵呵……的确有轻微剂量的兴奋剂,主要是硝酸甘油,这属于竞技类比赛违禁刺激剂,可以刺激肌肉收缩,增强爆发力的,还有一小部分大麻成分,很少,达不到上瘾的程度。用这种东西的人是不是从事某种高强度高体力工种的?使用这种兴奋剂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明显出现衰退迹象,恐怕不能继续做这项工作了,而且……他的精神上大概也存在什么问题,所以用大麻来麻痹某种疼痛?” “不是吧?”王巍听得连连咂舌,这酒是胖子拿出来招待的,可他自己也没少喝,不太像刻意给他和秦晋下药的样子。但如果是他自己主观上需要饮用兴奋剂,也不可能把这种特殊的红酒给他们俩喝,难道说是什么人偷偷给胖子下了兴奋剂,而他自己竟然一直没察觉? 王巍和秦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很快明白对方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秦晋眉毛挑了挑——内鬼?王巍眨眨眼——是谁呢?郑教授这时候重重咳嗽了一声。 “喂!你们要活活把我老头子饿死吗!” 76大哥大 “肉片要先在蛋清里泡一泡才嫩啊,西红柿要剥了皮再下锅,还有这个茄子你先拿微波炉转一下一会儿才能少吃些油腻!对了对了,千万别忘了淀粉勾芡啊,不然会出很多水的……” 在姓郑的老头子靠在门边上唠叨了半小时之后,王巍终于忍受不了了,猛的关火,恶瞪了他一眼:“要不你来做?” “小巍子你不要欺负老人家啊……”郑教授捏了一块香肠塞进嘴里,无辜地眨眨眼。 秦晋,你立刻把这只老东西捏出去! 王巍运气,还没喊呢,郑教授笑眯眯道:“对了,你那个面瘫小朋友让我撵出去买啤酒了!” “……” “为了奖励你乖乖做饭,过来,带你看个好东西。”郑教授神神秘秘地拉过王巍,王巍围裙都来不及解开,只顾得上在围裙上匆匆抹了抹手就被郑教授带进一间隔间。 这是郑教授在北京临时的住处,是北大家属区一栋老楼,王巍的姨夫和秃鹰都被郑教授暂时安排在这里,王巍一进屋,就看见两张单人床,里面的床上躺着他姨夫,而外面这张床上则是秃鹰正坐着。 为什么要支开秦晋? 王巍困惑的看了看教授。 “这小子说有话跟你聊。”郑教授眨眨眼,把王巍推进去,自己退了出来。 “呃,你怎么样了?”王巍一屁股坐到秃鹰旁边,胳膊肘架在人家肩膀上,笑起来:“气色不错啊?” “教授说我身体里的病毒已经杀死了,为了确保绝对安全,他要带我去香港观察一段时间。”秃鹰点点头,随即郑重的看着王巍:“谢谢!” “噗——”王巍喷了一口,伸手拍拍秃鹰的脸:“你别这么严肃成么,跟姓秦的一样没劲!” “……”秃鹰一时语塞,似乎不太会应付王巍这种类型,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大哥大,递给王巍:“这个是你父亲王巍落在我这里的,我觉得还是你留着比较好。” “大哥大?”王巍接过来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像:“这东西不是近几年才有的吗?” “86年我去唐山出任务遇上了你父亲,我们在饭馆里吃饭叙旧,他突然看见了什么人说要离开一下,这东西就落在桌上,结果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秃鹰回忆着:“这是军用的无线电对讲机,比一般的对讲机对讲距离远很多,尤其是这种子母机,互相配对的对讲机之间信号通过中转站处理,可以实现城市间对讲。” 王巍摆弄了一下对讲机,忽然发现上面有一个圆形的红色按钮,他好奇的按了一下,里面忽然就传出男人的声音。 “巍子,你在哪儿?” 王巍愣住了,这个声音…… “还有录音功能呢?”王巍喃喃,就听见秃鹰解释说里面有个小型的录音带,王巍又按了一下按钮,播放停止了,他对着秃鹰嘿嘿一笑:“谢了啊!今儿个我下厨,你出去尝尝手艺……”话还没说完,就闻见一股子糊味儿,王巍一怔,喊了句“坏了!”猛的起身飞奔出去…… 郑教授的研讨会在周末结束,还有三天他就要带着王巍姨夫和秃鹰回香港,王巍吃了饭从老楼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他和秦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都很沉默。 “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王巍心情很差,扭头瞪了秦晋一眼。 “胖子那里有内鬼,把你姨夫带过去不安全。”秦晋走上去,拍拍王巍的肩膀:“你要相信郑教授。” “说点什么,关于我姨夫的……”王巍皱了一下眉,表情很纠结:“我……实在想不起来。” 秦晋目光有一瞬间的柔软,他愣了愣,手从王巍肩膀上滑下来,顺势抓住他低垂着的手。 “你……”王巍挣扎一下,秦晋开始说话。 “你姨夫下放的地方在我们支农的村子里,他是政治犯,比我们过得苦。一开始他并不肯见你,自尊是一方面,你姨妈的死也在你们之间滋生的某种芥蒂。不过,你依旧每周去看他,还真像回头的浪子。” 王巍听着心里难受,忽然觉得秦晋握着他的手异常温暖,让他舍不得挣开,王巍步速慢了些,轻声喃喃:“姨夫说过,是男人,就该保护好家里的女人……我害死了他的女人,他当然不肯原谅我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你姨夫好面子,不会轻易原谅你,不过自从一次他住的牛棚着火了,你不要命地把他背出来,你给的东西至少没再被扔出来。”秦晋说到这儿,王巍讶异地抬头,秦晋就指了指他肩膀:“那里有烧伤的伤疤,没发现吗?” 王巍不自觉摸了摸左肩,叹了口气:“当年我还真够造孽的……” “其实比起来他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之前也算不上什么。” 王巍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猛的甩开秦晋:“你说什么?我、我们……我们有什么……” 晚上的校园里有不少学生,看见王巍忽然咋呼,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王巍哼了一声,气势压下去,烦躁的抓抓头,似乎很不想知道他失忆的时候跟秦晋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我、我们……做的时候被他撞见了?”王巍支吾。 秦晋低笑起来,王巍不爽地抬起头,秦晋递过去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黄土高原那种地方的确让人容易寂寞……”秦晋转开眼,看着远处,自言自语。那语气,就好像他自己也在困惑,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到底是不是真爱,还是,不过是寂寞罢了…… “这世界上,能一辈子陪着我们这种怪物的,倒也没剩几个了。”秦晋又说了一句,兀自朝前走去。 王巍愣在原地,才疾步追上去:“秦晋,你想死吗?” “巍子,我活的太久了,等得也太久了。”秦晋垂下头看着王巍,眼睛里竟然有一种空虚的情绪,他看了王巍一会儿,忽然问:“巍子,你爱过我吗?” “秦、秦晋……你没事儿吧……你、你是秦晋?不是易容的吧?”王巍彻底懵了,伸手去捏秦晋的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慌,正不知所措着,秦晋忽然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今天的秦晋太奇怪,王巍一时间不敢推开他,由着学生们注目礼行过去,他忽然冒出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这小子不会在哭吧? 靠——他要哭了自己怎么办啊! “秦晋,你脑子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你什么时候是脑细胞这么复杂的生物了,还爱不爱的,你恶不恶心啊……再说了我忘都忘了,怎么回答你啊!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总之不是因为你不重要才忘的……你,你别乱想……再说了,我、我、小爷我都让你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啊…… 王巍苦着脸,语无伦次,没说出一句就有一种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脑子里叫嚣着“别胡说,快闭嘴”可嘴上还是收不住地乱说话:“我……我怎么可能爱上男人啊,你个神经病!你……唉……反正我不讨厌你,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做……你别乱想,什么爱不爱的,我……我不知道啊……” 忽然王巍肩膀上一轻,腰上跟着一紧,秦晋把他往边上小道里一拽,两个人就隐藏在路灯的暗角里,王巍抬起头,立刻撞上了秦晋的嘴唇。 这是一个混乱的吻。 混乱得王巍搞不清楚秦晋在想什么,也搞不清楚自己是被偷袭了还是主动去安慰。他搞的清楚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快的好像要坏掉了,尽管他依旧搞不清楚是为什么。就好像秦晋的吻是那么舒服,他也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一样。 这世界上,能一辈子陪着我们这种怪物的,倒也没剩几个了。 王巍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心里发酸,他回吻着秦晋,慢慢拥住。 “忘了吧?”秦晋舔舔嘴唇,放开王巍,眼神竟然有几分戏谑。 “啊?” “姨夫。”秦晋好像在笑。 王巍猛的反应过来,忽然发现刚才从郑教授家里出来之后,那种因为他姨夫产生的阴郁被秦晋这么一折腾全散了,王巍怔了怔,忽然推开秦晋,一拳就抡过去:“你他妈的故意耍我呢!” 秦晋接了王巍一招,挑眉:“挺管用吧?” 甭管怎么说,的确是……有点管用…… 可是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多了,用得着这种吗!他娘的,吓死他了! 王巍哼了一声,抬头要骂,忽然发现秦晋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很快,什么踪迹也找不见了,这小子还是那副刀枪不入的死样子。 “你小子,故意整我是吧!”王巍不依不饶,上去跟秦晋闹,俩人吵吵闹闹地穿越北大校园,一点没有扰人清净的自觉。 这混小子,竟然骗他! 王巍一拳抡过去,脑子里却是在想,真的只是骗他吗? 77误会 去云南的计划已经敲定,动身的时间是一周后,胖子中午的时候装备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上午的时间秦晋都和胖子在一起讨论这次的路线和古冢群的情况。王巍没参与,窝在他那件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里打电子游戏。 屏幕上再一次出现ga over 王巍吹了个口哨,歪倒在地毯上,正好看到床底下被他藏着的“大哥大”,警惕地看一眼门,王巍确定秦晋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伸手去拿了“大哥大”,点一下红色按钮。 夹杂着电流声的对话传出来,王巍听见隔了时空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录音很没有营养,无非是一些确认地点的问句,王巍估计是他们在墓室里走散的时候用到的。 “巍子,离开这,刚才的塌方好像引发了地震,你那边也不安全!” “你在哪儿!” “我让你快走!想被活埋吗!” “妈的!我问你在哪儿!” “巍子,这个墓我养父和你爷爷来过,是他让我带你再来一次,他认为你是揭开这里秘密的关键……所以,你的怀疑是真的,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忏悔啊?秦晋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儿!你以为这么就能把我骗走了?有种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我没骗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总听过吧。” “你……你他妈的……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你该不会真的爱惨我了吧?” “……” 录音里是漫长的沉默,王巍忽然开始后悔自己手贱按下按钮了,他食指摸着按钮,迟疑要不要关掉,对讲机里就传出自己颤抖的声音:“秦晋,你爱过我吗?” 这问题,还真耳熟…… 回答他的是更长久的沉默。 王巍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幅画面,他呆呆站在狭长的墓道里,灰尘乱飞,显然经历了一场塌方,大地还在微微颤动,是地震的余震,他抓着对讲机,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脸上是泥污,却被纵横的泪痕冲刷出沟壑来。 是记忆?还是妄想出来的画面? 王巍分不清,他只知道这一刻的心好像被谁狠狠攥住了那样,近乎窒息地疼痛。 这个,难道也是一种余震? 是当时的伤痛再被重温时下意识地隐隐作痛? 王巍心里骂了一句,几乎控制不住,猛的把对讲机甩出去,狠狠砸在地上,对讲机弹了一下,又落地,发出坏了的滋滋声。 外面这时候传来蹬蹬的上楼声,然后门未经允许就被咣地推开,胖子站在门口眉开眼笑的:“走啊,咱吃顿好的去!” 王巍站在屋子里,抬头看了胖子一眼,大概是杀气太重,胖子不由得“嗬”了一声,这时候,本应该坏掉的对讲机刺啦响了一声,发出一句不太清晰的“巍子,对不起。” 秦晋站在胖子身后,脸色由白转青,继而彻底黑了。 “秦晋,难怪你不愿意告诉我过去的事,哼……你真他妈的……混蛋!”王巍冷冷说了一句,碾了一脚对讲机,冲过去推开胖子,要走,秦晋拉了他一下,被吼了一句“松开!”,王巍挣开头也不回的蹬蹬跑下了楼。 “这是……误会?”胖子傻眼。 秦晋不说话,走进屋去,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咣的一声拍上了。房间里,秦晋走过去蹲下来,捡起对讲机摆弄,巍子也真猴急了,一脚踩坏了,自己之后跟他说的那些话不就一句也听不见了…… 这天之后,王巍和秦晋进入冷战,尽管胖子依然拉着秦晋研究去云南的细节,但明显王巍对于秦晋的信任已经全部瓦解,三个人的会谈最后总会以不欢而散告终。那天对讲机里的对话很容易让人误解,王巍爷爷留下的手札本就对于那个把秦晋养大的瞎子老头颇有微词,加上王巍对于那老家伙印象也是极差,对讲机里秦晋再说出自己是跟那老家伙勾结刻意接近王巍这种话,这一切都让王巍觉得他跟秦晋所谓的感情根本不堪一击,真心太假,回忆都显得那么可笑。 如果从前和秦晋点滴相处,无数次出生入死,都是为了某种龌龊的目的伪装出来的假象,王巍觉得投入真感情的自己简直成了跳梁小丑,都不是滑稽和傻x能够形容的了……偏偏秦晋这人还跟理亏似的什么都不解释,王巍进来就感觉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恼火极了。 大概也是看出来王巍最近心情很差,趁着离去云南还有些日子,胖子特意约了王巍出来逛京城。王巍没来过北京,胖子就跟个导游似的拉着他□、颐和园的兜了一大圈,临了还上了王府井一挺高级的饭馆搓了一顿。 “我说胖子你有话就直说了吧,大热天的,我看着你这一身肥膘都燥的慌!”王巍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扎啤,拿筷子敲了敲胖子的碗。 “巍子,你跟秦哥闹什么别扭呢?”胖子唉了一声。 “呦嗬,你跟他才热乎几天啊,都叫上秦哥了?也是啊,你们上云南那档子事儿还得等着他给你们收尸呢,现在是不是不热脸蹭蹭人家冷屁股不好办事啊!” “诶,王巍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有这么挤兑你哥们儿的吗?”胖子不乐意了,脸上肥肉颤了颤:“我还真不跟你贫,秦晋那家伙有两下子,你还别他妈不服气,咱们这回上云南,少了他不行!” 王巍听得这叫一个别扭,一瞪眼:“他秦晋是你们家老二啊,你他娘的缺了他就活不了是吗?行啊,我也没拦着你们,随便了您嘞!我不去不得了吗?今儿个咱哥俩也算那最后的晚餐了,明个儿一早,我就他妈滚回天津去!我慢走,您甭送了!” “王巍你让狗咬了是吗?有病吧?谁惹你了!”胖子也急了,一把拽住起身要走的王巍,挺高级的饭馆,俩人这么一闹腾别提多惹眼,胖子脸色有点尴尬,压了压火气,劝道:“你这跟谁耍小性儿呢,我招你了吗?你跟秦晋到底怎么了?刚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咱们这把可是玩命去的,内部团结可得搞搞好啊,有什么误会我胖子给你们当个和事佬,咱给他解开不得了吗?至于的吗?” “这扣儿系死了,解不开,您也别白费劲了,我都替你累得慌。反正这回去云南,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王巍甩开胖子,哼了一声。 “还就非得顺着您老人家了是吧?你怎么这么拧呢!”胖子气得直翻白眼,抓了抓脑袋:“巍子有你他妈这么玩我的吗?咱这么打商量吗,你倒可好,连个后路都不给我留,你哪怕不给我abcd四个选项,你给我俩选项也行啊?好么,直接上判断题,行就行,不行就一拍两散,当年签马关条约都比不上跟你谈判费劲!要不我也甭跟你费劲了,我直接找服务员要把菜刀,给您,您是要杀要剐啊,看着办吧!” 胖子这意思是真生气了,王巍看了他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咣的坐下了,朝胖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要我忍他也不是不行……” “哎呦,就等你这句话,你就不能早点说吗?”胖子松了口气,坐下:“提吧,赶紧的,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胖子办得到,那句文词儿怎么说来着?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得了得了,你就甭贫了!”王巍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我答应你没问题,你得答应我,让我额外带一个人去。” 胖子一愣,张了张嘴,王巍就拿话堵他:“不许说不行!” “那……” “不许问是谁!” “可……” “不许问为什么!” “操……” “必须无条件答应。” “……” “怎么样,答应吗?” 胖子真无语了,泄气似的哼哼:“您还问个什么劲呢?假不假啊?” 王巍一挑眉,给胖子斟了杯啤酒,乐了。 “巍子啊,咱们也算是发小的交情了,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胖子吃得差不多了,点了根烟,小心翼翼地问起来,王巍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抬起头,目光有点冷淡地盯着胖子,胖子被他看得讪笑一下,继续说:“你别问是谁告诉我的,你就回答我是不是吧?” 谁告诉他的? 这胖子说这句话不是明摆着让他怀疑秦晋吗? 王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胖子,等他接着挑拨。 “唉,你这是不信我?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胖子这人你还不知道么,日久见人心吧,我是真心把你当哥们关心!”胖子一脸坦然:“云南那边的苗族本事多着呢,恢复记忆肯定有法子,你也别太着急了,这回哥一定帮你!至于秦晋那小子,他厉害是厉害,我也不得不多说一句,巍子你心软,心眼儿实,他又一直跟你在一块儿,我是不知道他这人人性怎么样,不过还是多嘴劝你一句,有些话听听就完了,过去的事儿啊,别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尤其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巍静静听胖子说完,不置可否的,半晌,就回了一句:“过去的事,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说完这句,王巍才发现他跟秦晋之间,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妙的容不下第三个人了。他们彼此信赖也好,他们信任瓦解也好,也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没人能劝和,更容不得外人挑拨。 说胖子的忠告不给他添堵是假的,可就是这么一句“过去的事,他什么都没说过”掷地有声的,王巍忽然明白过来,或者秦晋一直不肯亲口告诉他过去的事情,正是因为他失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感太薄弱,秦晋说的越多,反而都有可能成为日后王巍怀疑他的把柄,倒不如干脆不说,用王巍自己的记忆证实他的真诚。 现在王巍后知后觉,倒也恍然大悟,一只对讲机就能击溃的信任,恐怕再也承受不住胖子的这么一句质疑,秦晋的先见之明救了他自己。 所幸他什么都没说,所幸他选择让王巍自己慢慢想起来,否则,他们之间这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感情,恐怕就因为胖子今天一句话,全成了猜忌。 ============================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2节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真的好久没更新了……额,那个工作太忙了,不好意思啊,这篇文我一定不会坑的,尊的! 78悬棺葬 “巍子,我们谈谈!” 王巍抬头看着这个破门而入的暴力男人,手里还抓着麻辣鸭脖,眨了眨眼——这人浑身上下,连染色体都不像是过来“谈谈”的态度。 王巍冷笑一声,自顾自开始啃鸭脖子:“我觉着咱俩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你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敢相信。” 咣—— 门被砸上了,秦晋走近王巍,低头看着他:“为什么让外人加入?这样很危险。” “与其被自己人骗,倒不如相信个外人,没上当就是赚了,被骗了也不难受。”王巍啧啧吃出声音来,连看都不看秦晋一眼,秦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抬头。 “对讲机是谁给你的,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没听过,听过了还给你是什么目的,你想过吗?” “噢,我还以为你要缠着我解释,求我相信你呢……”王巍哼了一声,的确,所有人都是可疑的,胖子不能信任,秃鹰不能信任,就连眼前这个跟他亲密接触过的男人……他也不敢完全信任,王巍有一种无力感,如果他有记忆,或者还可以选择相信自己。 “秦晋,你别自己找不痛快,反正你也猜出来我要带谁去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王巍用一种逐客的眼神瞪着秦晋。 他要带去的人是秃鹰。 送他姨夫上飞机的时候,秃鹰拜托他带上自己,说要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这回他们被派到荒村执行任务有一个契机——当年带部队清理僵尸的排长死了,尸体里检测出僵尸病毒,政府启动一级警戒,制定三套方案来荒村再一次清理遗留病毒源。如今,第一步清理完成了,接下来就该启动追捕携带者的计划了。根据当年的资料,秦晋和王巍都是最危险的第一批携带者,但是官方资料里,他们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失踪,已经自动认定为死亡,于是,根据基因影响,秦晋和王巍可能存在的后代成为第二批携带者,危险系数和他们等同的还有秃鹰这一批逃出来的特种兵。 说白了,他们的处境相似,抱团在一起比较安全,这次去云南边陲,更是逃过政府排查的好机会。秃鹰的想法是那边有很多雇佣兵,收中国,越南的军人,他可以投靠一个。王巍倒是看中了他特种兵的身份,又曾经去云南做过一年的任务,追捕一个毒品团伙,对地形非常熟悉,至少在这方面上,免去被胖子的人诓骗的可能性。 至于秦晋,不管他们之间怎么纠葛,王巍始终有一种感觉,至少,秦晋不会害他。 “算了,你自己掂量,人心最难控制,带上你儿子吧,你懂我意思。”秦晋没再多说什么,碰都没碰王巍一下,转身出去了。 王巍含着鸭脖子,忽然觉着食之无味。 他其实很想秦晋拍拍他,跟他解释,说一句他没骗过他,对讲机里的话是误会,其实他…… 噗—— 王巍一口吐出鸭脖子,骂了一句:“秦晋你他妈的混蛋!老子就当是不明不白让狗给上了,妈的……” 生气归生气,王巍还是听进去了秦晋的话,出门就满世界找儿子,喊了两嗓子,发现那熊孩子在院儿里玩儿泥巴,玩的一身都是。王巍给逗乐了,过去揉揉小孩儿的头:“走啊,爸带你吃肯德基去!” 小孩儿抬头,一脸泥,傻乎乎地眨眨眼:“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王巍忽然觉着自己家儿子特治愈,伸手捏捏他软乎乎的脸蛋,一块泥巴被抹匀了,成了个阴阳脸,王巍哈哈大笑起来,干脆抱起儿子:“爸带你去云南旅游怎么样啊?”说着,会屋里,上卫生间给小孩儿洗澡。 小孩儿瞪大眼睛直发愣,心说不会吧,这么容易,还没等他软磨硬泡呢,就肯带他去云南了?他爸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王巍看着儿子那副傻样儿,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什么也没说。 这小孩儿是个什么来头,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这么过着挺舒坦的,白捡个儿子也不错了。 从北京到云南,本来几个人预备着坐飞机的,可胖子准备了一堆过不了安检的行头,一行人只好在廊坊的小火车站做卧铺一路颠簸,下了火车转大客,足足折腾了五天才到了地方。一行人累的东倒西歪,下了车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倒在小旅馆的床上呼呼大睡。 王巍睡了个昏天黑地,起来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一帮人在饭厅里吃早饭,远远就飘来米线浓稠汤头的香味。王巍揉着肚子过去找了个座儿,咬一口饵块,发现他睡觉的功夫,有两个新人加入大部队,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带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听他们的口音是本地人。 “巍子,你还不认识吧?这是老许,咱们的向导,上回我们过来就是他领着,可真是活地图了!这个小老弟是他侄子,许青山。” 王巍唔唔两声,手往身上抹两下,跟他们握了握手就听胖子继续描述上次来的经历,除了王巍其余人都吃完了,胖子拿出图纸跟几个人研究路线:“这苗族人的墓和汉人墓不一样,是建在峭壁上的,叫‘悬棺葬’,墓室在山体里挖出隧道,九曲回肠,不同的墓室之间用山石垒死,缝隙里浇铸类似混凝土的泥浆。开凿的话要及其小心,不要打穿承重的位置,否则整个山体的平衡发生变化,很容易引发山崩,被埋死在里面,尤其是不能用炸药。” “哎哟,老板哦,前些日子一场山洪,寨子后头那一片山都塌方了,你们上回去的那个入口,八成是进不得的了!”那许老头忽然想起来什么,指着图纸一阵比划。 “进不去就爬上去。”秦晋不怎么在意地打断了老许。 “悬棺葬”一般是就着峭壁上的天然石洞因势而建的墓穴,洞穴不深,墓穴也非常简陋。但胖子去过的这个古冢群却是鲜有的恢宏悬棺葬群,区别于传统的墓穴,它用山体作为整体墓室的外壳,山体里成螺旋式层叠出上下结构的巨型墓穴,主墓室在最顶层,离天近是古人对于升天的一种迷信,底下大多是些陪葬品。老许所谓的入口是早年间盗墓的挖的狗洞,现在塌方估计是堵死了。不过这种墓穴本来是由山体上的洞窟演变而来的,山体内部构造都是后期工匠以洞窟为着力点,一点点人为建造好,再人工封锁峭壁上的洞窟——也就是说从峭壁外可以看见通向主墓室的洞口,只要攀爬上峭壁,从外面侵入就行了。 秦晋说的爬上去就是这么个意思,可话说得容易,谁也没准备真的冒险去爬峭壁,毕竟这一带的山是云南边陲最陡峭的,又没有安全措施,真要掉下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胖子,你准备了这么多工具,就没准备直升机吗?”王巍喝完最后一口汤,挤兑一句。 胖子一拍桌子,哼一声:“吃饱了咱就出发,先去看看情况,实在挖不进去,他奶奶的……爬就爬,老子还就不信了……” 79峭壁 几个人开了两辆吉普,颠簸过景色如织的滇南小寨,这里是接近版纳的水寨,碧绿的田地上支起小竹楼,空气里带着一股湿意,让人不由得就从心底升起一股儿女情长的温柔来。 秦晋是靠窗坐的,他头发长及肩膀,在后颈妥当地束住,侧面看有一种流浪歌手的错觉。但视线一旦落到他刚毅的颌骨,笔挺的鼻峰便会发现这个人骨子里透出冷硬与偏执,反倒更像是利落的武士。 王巍本是看着风景发呆的,可是这呆呆的半张着嘴,秦晋不老实的发丝就被吹进他嘴里了,凉凉的发丝划过嘴唇舌尖的感觉着实不怎么舒坦,王巍呸呸两声,秦晋有些不满地转头看他,整张脸正好落在晨光的晕彩里,飞扬的发丝是金色的,线条冷冽的脸颊细小的绒毛莹起一层柔边,凌厉的眼眉一挑,细长的眼睛犀利的目光直刺到王巍脸上。 “……” 王巍一时竟然忘了说话,心里只是暗骂,这小子真是长了一张妖精的脸! “爬山很耗体力,你可以再眯一下。”秦晋好心提醒着,发现王巍抿着的唇缝里飘着一根头发,心里好笑,伸手拨弄一下他的下唇。 啪—— 手背猛的被王家小崽子打了一下,秦晋和王巍都愣了,秦晋脸色难看地瞪了小孩儿一眼,后者理直气壮地回瞪,王巍这才回神,刚才似乎……发生了什么很暧昧的事? 车轮忽然碾压过一条沟,车厢猛的一震,王巍一个晃悠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出去,随着一声闷响,王巍直直撞进秦晋怀里。 慌,心里这叫一个慌。 他慌不择路地挣扎,却耐不住车子还一直晃,结果在秦晋怀里上上下下好一顿蹭,窘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就听见秦晋吼了一声:“别乱动了!” 下一瞬,王巍老实了,愤愤抬头:“我他妈也不想动啊……唔!” 车子又是一颠,这回可巧了,王巍直接撞上了秦晋的嘴唇,柔软潮湿的触感一瞬即逝,接着嘴里一疼,被秦晋尖牙磕了个口子。 “胖子你他妈怎么开车的!有驾照吗!”王巍急怒朝着胖子的座椅扑上去,伸手就扯他脖子,秦晋动了动手指,刚才王巍后腰的触感似乎还在,又抿了抿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看着王巍红的有些透明的耳朵,秦晋忽然心情大好。 “死变态!”王家小孩儿小声嘟囔一句,默默地抓挠起皮质的座椅。 悬棺葬的位置是一片峭壁群,目测来看,顶部主墓室距离地面至少五十米以上,本地的向导自然不准备上去,韩律和王宁属于老弱病残一类的,呆在车里负责接应,两只大狗也在车里等。其他人装备好了,每人带着无线耳麦对讲,胖子拿着攀岩专用的绳索,招呼大家拍好次序,彼此拴住,免得有人不慎落崖。 成子在最前面探路,后面依次是秃鹰,胖子,王巍,最后秦晋收尾,绳索和身上的保护带用锁扣相连,另一端装着爪钩可以固定在峭壁夹缝中。 即使是这样,这峭壁几乎垂直,攀爬危险性极大,但凡爬了一半体力不支就极可能失足,众人往嘴里塞了几块黑巧克力,依次攀上峭壁,成子和秃鹰的身手很敏捷,看上去竟然不怎么费劲儿,胖子瞧着胖,动作倒是利落,哼哼两声也爬上去了,王巍跟着往上爬,橡胶手套和胶底鞋都是特制的,柔软的胶皮一根峭壁接触就产生很大的粘粘性,防止滑脱,只是相对的,过于柔软的橡胶材质对于皮肤的保护性就差了些,王巍没爬出几米手脚指头就开始火辣辣的疼。 滇南的气候湿热,清晨短暂的凉爽很快就过去了,几个人一边爬一边还要忍受暴晒,身上背着装满装备的登山包不透气,身上的汗开始的时候跟拧开水管子似的往下淌,后来就演变成流不出来全黏在身上,结成盐粒子。 “不行……休息一会儿!”胖子喘着粗气吼了一嗓子,把爪钩固定住。 这时候正当晌午,高热的气温不适宜继续爬,眼下他们已经爬过了一半,于是纷纷响应胖子的号召,停下来喝水,补充能量。 王巍把爪钩卡在一处石缝里,收紧腰上的绳索,单手抓着石壁,另一只手绕到身后抓水壶,咬开盖子先是一通猛灌,剩下的水全冲在头上,水汽蒸发稍微带来点凉意,王巍甩甩头,伸手一套口袋,里头剩的几块巧克力全化软了,他也顾不上一把抓出来带着包装纸塞进嘴里,把黏糊糊的巧克力舔干净再吐了包装纸。这时候本来跟他距离一米的秦晋几下爬上来,也固定好爪钩,朝着峭壁上一处阴影指了指——原来是胖子体型过于庞大,在崖壁上落了个影子,王巍会意挪过去一些,脸堪堪被阴影罩住,一时热度退了不少,他惬意地呼了一口气,就看见秦晋也凑过来。既然是人家发现的好地方自己也不好独占,王巍稍稍偏过头给秦晋留了位置,秦晋的脸凑过来,他却没有想象中的热气,反倒和自己相比凉快很多,王巍差异地看了秦晋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留多少汗。 这家伙……似乎小时候就可以控制自己的体温,时冷时热……貌似按照他的话来说是可以调节身体的阴阳? 再抬眼看秦晋,秦晋忽然开口:“别站着不动,给自己揉揉,不然一会儿忽然动起来容易抽筋,肌肉也容易拉伤。” 王巍点点头,倒着手给自己揉胳膊,秦晋往下动了动,伸手去抓他的腿。 “你干嘛啊?”王巍吓了一跳,脸色铁青。 “给你揉揉,一会儿换你给我揉。”秦晋倒是不甚在意,抓住王巍的小腿时轻时重地揉捏起来。 “……”本来想说不用,可是秦晋揉的舒服,他有点不舍的。两只小腿揉完了,秦晋的手掌往上摸开始揉大腿,肌肉的酸胀立刻缓解不少,只是当这个人宽大的手掌抚到一处,王巍忽然一个激灵,从尾椎窜上一股酸麻,两条腿立刻软了,脚底下打滑,慌张中手也没抓住,忽的落了一截,腰上的绳索立刻绷直,王巍肚子勒的生疼,随着绳子的惯性就撞倒峭壁上,额头立刻擦破了一块儿,打了个晃,第二次撞上的时候,被秦晋伸手拦腰抱紧。 “巍子!没事儿吧!”上面的仨人听见动静,都紧张地朝下张望,胖子喊了声,王巍伸手摆了摆,就听见秦晋喊回去:“没事儿,我抓着他呢!” 上面扔下三声“小心点!”王巍气不打一处来,抬眼就瞪秦晋,秦晋反倒无辜地叹了口气,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怎么知道你大腿内侧这么敏感……” “滚!他妈的你不知道谁知道!成心是吧?”王巍气得脸色发红,低吼一声,挣开秦晋自己往上爬。秦晋看着他那样子,心尖上似乎有什么一抓一抓的,发痒。他倒真不是故意的,纯揉腿而已,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人都这么多年没被碰过了,身上依旧敏感的要命。秦晋甩甩头,也拿出水来喝,这才勉强压下想要把王巍按在地上狠狠蹂躏的念头。 王巍爬开些距离,靠在崖壁上休息,满脑子都是骂人的话,骂秦晋臭不要脸,更是骂自己太他妈贱,正愤愤呢,忽然脸上罩上一片阴影,王巍一愣,抬头间,眼马上瞪大了,他还没说话,成子先大喊起来:“鹰!” 只见天上盘旋着一只鹰,距离他们不过数米,成子那一声咋呼,老鹰直接奔着他俯冲过去。 伴随着成子吃痛的叫声,王巍刚摸出枪,就听嘭的一声,一团黑影应声落下来。 “够劲儿啊!秃鹰,今天可是你大义灭亲的日子!”王巍看着的羽毛哈哈大笑,忽听秦晋喊了声:“别大意!” 只见天上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他们俯冲过来,密密麻麻的足足有上百只鹰! ==============================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真的太忙了,我建议你们等我完结再看吧……咳咳 80不腐的尸体 几个人是来下墓的,不是打仗,枪带了,子弹却很有限,除了王巍和秃鹰用的是手枪,其他人都用的机枪,这会儿不方便往外掏。就算王巍和秃鹰枪法再准,两把手枪也干不掉这上百只老鹰,秦晋挤到王巍跟前,喊了声:“枪给我!”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响声一片,老鹰应声坠落,秦晋和秃鹰的枪法极准,弹无虚发不用说,一枪干掉几只鹰竟然也不在话下,老鹰被惊得四散,围着几个人盘旋一圈,又再次围上来,大伙儿都被鹰爪抓伤了皮肤,王巍单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扯下趴在他肩头的一只鹰,鹰爪带着倒钩,声声撕下一块皮肉,王巍咧着嘴骂了一声,手上发狠一捏,掐断了老鹰的脖子,狠狠把它甩了出去。 “妈的!这是让老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胖子吼了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他甩下来,划了个弧度,在王巍脑袋顶上垫一下,又落下去。 “胖子你他妈看着点!”王巍抬头埋怨,一张嘴又接了一嘴鸟毛:“呸——” “不行了,我们的绳索让老鹰抓的快断了!”成子那传来一陈惊慌的喊声,他询问地朝下看:“怎么办?” 胖子骂了一句,伸手锤一下峭壁,忽然眼睛瞪圆了:“这里!你们听听,声音不对劲啊!” 其他人愣了一下,秦晋已经开始急速往上爬,秃鹰配合他的动作补了几枪,把企图靠近的老鹰收拾个干净,这时候大伙儿都差不多爬到胖子的位置,秦晋伸手敲了敲,不是闷响,而是略微有些通透的声音。 “这里面是空的?”王巍张大了嘴。 “炸药,赶紧的拿炸药!这地方石壁这么薄,一炸铁定通了,老子可不爬了,他奶奶的热死了……”胖子跟上了发条似的,浑身都透着兴奋劲儿,招呼着成子要拿炸药。 “我说胖子你这么大岁数了,长点脑子行吗?你这是要炸入口还是想炸自己啊!”王巍手脚都攀着石壁,用脑袋狠狠顶了胖子一下,转脸看向秦晋。 虽说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说不清的纠葛,可没办法,秦晋明摆着比胖子靠谱,他宁肯相信秦晋也不乐意由着胖子胡干。 “哎哟我说巍爷啊,您能稍微给我点信心么?要说这地底下的门道我不懂,这武器怎么使我可是有点研究的。咱这回带来的炸弹是微型弹,装药量很少,威力跟大口径重型机枪差不多,爆炸后最多让这石壁裂开,没你想象的这么有杀伤力。”说着,朝成子点点头:“过来装上,给咱巍子老弟开开眼,都是迷你型的!” “往上爬点,这里太危险。”秦晋跟着点点头,留下成子固定炸药,带着其他人继续朝上爬,一边敲着石壁确定那里是坚固的,秃鹰承担起阻挡老鹰的任务,砰砰的枪声响开。 找到石壁开始发出闷响的地方,秦晋停下来,大家都跟着找到可以固定的位置,秦晋朝着成子打了个手势,成子甩开腰上的绳子,往下滑了一米,固定住爪钩,老鹰全部围住上面的人,他现在很安全,成子从背包里掏出枪,朝着固定好的几个炸药崩了几枪,立刻抓住绳索,猛的朝下滑下去。 炸药炸开发出连串的轰响。石壁在硝烟里裂开,很快有石块簌簌落下去。 “下去!” 秦晋一声招呼,用和成子一样的方法,抓住绳索朝下滑落,剩下的三人跟着他一起顺着绳子往下滑。滑到最低端,秦晋双手缠紧绳子,脚上猛的踹了一下石壁,被打破平衡,身子反弹出去的同时,不少石块落下,坠着绳子在空中划了个半圆。 “快!绳子快断了!”秦晋喊着,其余三人纷纷跟着他的动作也借着踹石壁的力道甩飞出来,但立刻被一团黑鹰围住,借着惯性,四人速度极快地回落,猛的撞上石壁,他们身上的鹰被撞掉几只,同时轰的一声,石壁被他撞出个窟窿,这时候,绳索断掉,连人带鹰齐齐甩进石壁,接着一群黑压压的老鹰跟着扑进去。 石壁里发出一股诡异的机关声,接着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呼呼声,扑进去的黑鹰似乎是被莫名的力量撞了出来,划出一道弧线,纷纷坠落下去。等这些鹰掉干净了,就看见从炸开的洞口嗖嗖窜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纷纷追着黑影落下悬崖。 过了好一会儿,箭总算射干净了,成子在底下看得发愣,又心惊胆战地等了等,才一点点爬上去跟众人回合。 “胖子你个杀千刀的,老子差点让你害的被插成筛子!” 成子一爬上去,就看见一群人压在胖子身上连打带骂,正对着炸出的洞口,歪着一口木头棺材,盖子已经打开,里头却是空的。反倒是棺材旁边倒着一个死人。 “要不是我以身试险,能替你们把老鹰都扎死吗?别打了,有完没完了啊!巍子,就属你小子下手没轻没重,打击报复是怎么的!”胖子挣扎着爬开,瓮声瓮气地低吼,挑眼看见成子,立刻伸出手求救。 “这怎么回事儿啊?”成子一脸迷茫,低头观察了一下棺材,又蹲身看着那个死人:“这怎么会有死人的,看这样子,刚死不久?” “这是个疑冢。”秦晋朝着成子走过来,跟胖子擦肩的时候,顺手朝着他后脑就拍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胖子直接给拍懵了,看着秦晋发愣,王巍跟秃鹰都憋不住大笑起来,秦晋反而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解释:“这间墓室的结构和主墓室十分相似,但是棺材却是个机关,这底下连着一个重力装置,但凡这台子上的重力发生变化,对面——”秦晋指了指正对着棺材的墙壁:“那里暗藏着发射弩箭的小孔,刚才我们就是误把棺材盖子踹开,引发了弩箭机关。” “确切的说,不是我们,全他娘的是胖子一个人踹的。”王巍瘪瘪嘴,过去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死人:“估计就是这个哥们帮咱们凿的墙,不过……不对劲儿啊!”王巍用脚尖顶了顶地上生锈腐蚀的锥子和铁铲,扭脸看着秦晋:“这工具怎么也得有年头了,可这尸体倒挺新鲜,一点都没烂。” 地上的男尸身上的衣服已经因风化而腐烂,几乎□,但是皮肤看上去却非常有弹性,甚至透着一层婴儿一般的光泽。秦晋蹲下来看了一会儿,伸手拿食指在尸体皮肤上轻轻揩拭一下,又凑近嗅了嗅。 “尸体皂化了。”秦晋抬起头,试着解释一下:“皂化反应,你们懂吧?脂肪在特定的环境下分解,让他的皮肤变成类似肥皂的物质。” “肥皂?你说我啐口口水他能起泡吗?”王巍兴致勃勃地蹲过去,伸手摸了一把,蜡一样的触感让他一阵恶心。 “说白了,不就是尸蜡么,自然分解出尸蜡可不容易,可得是尸体内部跟外部环境共同影响的结果,这地方太邪门儿了,我现在怎么觉着空气闻着都不是味儿呢!”胖子摸摸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视线绕着墓室看了一圈,墓室里干净的很,除了一口楠木棺材跟一个死人连个陪葬品都没有,他指了指墓室一侧的通道:“别磨叽了,先出去看看。” 众人点头,成子冲过去打前阵,胖子跟秃鹰依次跟着,王巍跟着站起来,却发现秦晋还蹲在那若有所思,不大不小地喊了声“喂——” 秦晋手里正拿着一段登山绳,细细观察断掉的位置,手指捻了捻,听见王巍喊他把绳子一扔,站了起来。 “走吧。”秦晋跟王巍擦肩,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抓过他的手,迅速地在手心画了几笔。 内鬼。 王巍愣了一下,马上想到断了的绳索,脸色瞬间黑了。 81视觉骗局 甬道连着台阶,手电筒的光线微弱,视线的尽头依旧是台阶。胖子虽然下过一次墓,但也是从峭壁底部的土洞钻进来的,现在根本谈不上认识路,只能揣测这是通向峭壁底部的旋梯。 “四眼儿是怎么走丢的?”王巍举着手电筒,问胖子。 “靠,你一提这茬儿我就浑身膈应……上回我们从底下狗洞钻进来,山体里压根没有想象的那么宏伟,只留了一道石阶,盘旋着通向上面,我们也没得选择,就顺着天梯往上爬,走了得有几个小时出现了岔路口,入口的地面和墙壁都铺着青灰色的石板。当时我们也走了够久了,估摸着里头就是主墓室,想也没想就冲进去……现在一回想,还真他妈的杀千刀的!”胖子骂骂咧咧的,一回忆起那天的事儿脸色就难看起来。 “也是个疑冢?”王巍顺着他的话问。 “疑冢?他奶奶的那就是个蚁巢!”胖子啐了一口:“一进去,我们哥几个都惊呆了,墓室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色泽乳白,泛着一层柔光,那一眼看上去,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当时去的这帮人下墓的年头也不少了,可谁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棺材料子,当时沉不住气的就冲过去摸了一下。我操,你猜怎么的?本来平滑的跟镜面似的棺材被他这么一摸跟起了波纹似的,接着白乎乎的玉珠子就滚到他手背上,我们冲过去一看,操!哪是玉珠子啊,全他妈的是指甲盖大的白蚁!那哥们估计是让白蚁咬疼了,哇哇乱叫,我们赶紧往他身上拍。可这些白蚁也不知道是成了精是怎么的,看见活人全撒开欢儿了,一窝蜂的往我们身上爬,更恶心人的是它愣是能从你肉皮上钻进肉里,从里头往外啃。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俩彪形大汉愣是让白蚁给啃趴下了,拿刀子一挖,肉皮里全是白蚁,骨头上都爬满了……这他妈的白蚁一进到人身体里就加速繁殖,根本没治,当时我们几个没沾上白蚁的什么也顾不上了,撒腿就跑,往上爬都没心气儿了,就想着赶紧逃出去,等到跑到狗洞了,一点人数,发现除了死了的几个人,四眼儿跟另外俩哥们失踪了。” “你就没回去找找?”王巍鄙视地看着胖子。 “操!这种情况我回得去吗!当时我出来弄了个火焰喷枪带着几个人就回去救人了,也真他娘邪了门了,再进去按原路走,怎么也找不着那个都是白蚁的墓室了……”胖子不耐烦地抓抓脑袋,似乎回忆这件事让他挺糟心的。 “这地方死活也就这么一条道,怎么还能迷路了呢……”王巍也跟着纳闷,不耐烦地张望一下,前头还是看不到头儿的台阶,说来他们也走了有一个来小时了,怎么路都不带变化的? 秦晋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在地上刻了个x:“接着走吧,别遇上鬼打墙,走了半天都是在绕圈子。” 其实这条墓道还真没什么可看的,跟土道没什么区别,墙上也没有壁画什么的,只有眼前一点微弱的手电筒光,让人走不了多久,就产生一种永远也走不出去的绝望和恐惧来。 “要不咱往回走吧,这怎么也走不到头儿呢?”胖子试探着发言,一回头,后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台阶,眼神儿瞬间就绝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了句:“歇会儿吧!” “屁股,屁股挪开点!”王巍那脚尖踹他,胖子老大不乐意地动了动,王巍立刻趴下去摸了摸地面,手底下是个x:“操,咱又转回来了……” “别扯淡,你怎么确定这个x就是秦晋画的那个,以前进来的人难保他就没画过x?”秃鹰凑过来看了一眼。 “靠,我这个有记号的!”王巍指着地上x前头一个歪扭的“我”字:“我可没姓秦的那么脑残,我x,看见了吗,这是我补上的!” 一时间大家都没话了,秦晋嘟囔一声“二货”之后,又过了老半天,胖子插嘴道:“哥几个,怎么办啊?” “先摸摸墙上有没有暗门什么的!”王巍也知道,这种毛坯似的地方能有台阶就不错了,怎么也不像装过暗门的,但总要试一试,他顺着墙边过去,伸手准备砸一下,不曾想竟是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往墙上撞过去。可分明有墙的地方,让他一撞,竟然什么阻拦都没有,径直摔过去,趴在了地上。 “靠,差点以为我学了崂山道法能穿墙了!”王巍呆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一抬头,就看见秦晋站在他面前,似乎伸手要拉住他,正好这种骗人的视觉效果,正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墓主人生前估计是个大画家。”王巍嘟囔了一句,心里有一股说不上的酸涩,别开脸不去看秦晋伸过来的手。 这小子以为他是救护车么,每次一出事就往他跟前凑乎算什么…… 王巍脑子有点乱,似乎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眼前总是闪过他握住这只手的幻觉,甚至可以感觉的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温度和力量。 这么一恍神,秦晋已经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这边的墙有问题,墓主人似乎对视觉透视很有研究,你们摸摸这墙面,是光滑的,这种凹凸不平的效果是画出来的,而且他通过壁画的透视效果把岔路口也掩饰过去,让我们错觉只有一条通道。” “操,合着我们走了半天全跟着视觉效果绕圈呢!”胖子不爽地吼了一声,跟成子还有秃鹰一起顺着墙摸开来,这么一摸,竟然摸出好几道岔路:“这墓主人太鬼了,他妈的这么多岔口,咱们怎么找啊?” “反正主墓室在最上层是吧!咱们只要往上爬就对了。”秃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蹲下来立在岔路交界口,硬币立刻朝一个方向滚下去:“这怪人能蒙了咱们的眼睛,重力他总蒙不了吧!” “走吧,怎么说咱们壮烈牺牲的几率也小了一半!”王巍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背上包,秦晋和成子已经把机枪拿了出来挂在身上,大家都进入紧张状态。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岔路口越来越少,地面开始出现平整的石板台阶,墙面上也有了简单的浮雕图案,王巍一路看过来,浮雕的图案很诡异,是各种形态的人体,这些人没有衣服,也没有刻意描绘出人体器官,只是勾勒轮廓一般把形态刻画在墙上,头的部分却雕刻的十分精细,他们无一例外带着一张猫脸面具,那面具上的五官栩栩如生,连胡子和毛发都被雕刻了出来。 这些浮雕实在诡异,王巍总觉得越看越不舒服,尤其是猫眼,跟窥伺着什么似的,看得他浑身发毛。 “这个墓跟陕北那个墓有什么关系,怎么都是猫脸?”王巍喃喃:“那个墓里已经找到了猫脸人的尸体,难道说这个墓是那个墓的疑冢?”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这两处墓穴相距太远,如果是疑冢,实在没有这种必要。 “关于这个猫脸呢,我是不太知道,但是有段秦朝的野史倒真提到过一个爱戴面具的将军。这个人是秦末的将军,那正好是秦始皇沉迷不死药的时候,据说找不死药的徐福逃到日本之前一度研究过所谓的仙丹,这位将军是被选为试药的志愿者之一,但很可惜,他活的年头不长,英年早逝了。”胖子咂咂嘴:“不过啊,这位将军在秦末繁荣的时期参加那几场有限的战役赢得真是漂亮,这个人天生神力,而且真有不死之身似的,刀枪不入,而且据说能借阴兵打仗,更玄乎的说法是这个人本来就是阴曹地府的鬼将军,被徐福招魂活了过来,身子是人,脸却是鬼脸,所以一直戴着面具,他来辅佐秦始皇到寿终正寝,也就放弃凡胎,回了地府……当然啦,这都是野史,你们听听就完了!” “这个猫脸人跟你说的鬼将军是不是一个人说不好,但这墓室一定是秦墓。”秦晋摸了摸青砖,肯定道:“这个猫脸人的形象很可能是秦朝的一种图腾崇拜,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说着,发现王巍还趴在那看浮雕。秦晋脸色一沉,伸手抓了他一把:“别看了!” 王巍被拽的一个踉跄,身上跟没了骨头似的,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秦晋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声音是王巍发出来的。 “喵——”王巍又叫唤一声,一双眼睛瞪圆了,瞳孔缩起来,真跟猫眼似的,秦晋愣了一下,直接被王巍铺上了咔的咬住脖子。 “操!你猫妖上身了啊!”胖子眼疾手快,伸手拦住王巍,成子跟秃鹰也立刻上来拉他,王巍尖叫着挣扎起来,那样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胖子那枪杆子朝着他头顶就抡上去,嘴里念叨着:“我他妈的抽死你个猫妖!” 一声闷响,王巍喵了一声,晕过去了。 众人刚送一口气,一股血就顺着王巍脑门流了下来。 “……”胖子傻眼了,接着脚底下一空,直接被秦晋拎着脖领子举了起来。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3节 “秦……老秦,你别冲动啊!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咱别内讧啊!那,那什么……你先去给他包扎一下,一会儿失血过多了……” 秦晋冷冷瞪了胖子一眼,一松手,胖子摔了个屁股墩,吓得直拍心口,秦晋过去扶起王巍,给他上药。王巍在他怀里挺老实,迷迷糊糊的,嘴里还一声一声“喵呜喵呜”的叫唤。秦晋面无表情的摸了摸他脑袋,一躬身把人背起来,说了句:“接着走。” ==========================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恶趣味的喜欢王巍喵喵叫的样子 咳咳 另外我其实不是回归,只是这两天生病休假有时间写文了。明天继续没日没夜的上班了…… 82尸虫 “你们觉不觉的气氛有点不对劲?”秦晋背着王巍走了有一会儿,胖子忽然阴森森的冒出来一句,与其说他真的预感到什么,倒不如这气氛莫名的就变得让人有些不安。墓道里很静,虽说一般情况下这地方都很静,但所有人能明显感觉出这种寂静的不正常,就像风都凝固住,却从脚底下蔓起一股寒意。 如果说灾难来临之前会有预兆,就好像生物的本能可以察觉到这种警告,人体的磁场直接会产生排斥。现在大家所感觉到的,就是这种排斥的不适感。 “怎么回事?我现在浑身都不自在……”秃鹰皱着眉说话的功夫,一只三寸长的蜈蚣从他脚边爬过去,接着就听见胖子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又是骂出一串的操。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虫子,黑压压的一片从墓道那头涌过来,不夸张的说,真有点波涛汹涌的意思。 “我……靠……啊!”胖子往后躲了两步,秃鹰砰砰就是两枪,那效果就像在沙坑里跺了两脚似的,连墓道的地面都没露出来,虫子堆出现了一个波澜,然后继续往前涌。 “跑啊!”谁也顾不上开枪了,全撒开步子玩了命的跑,可是不到五分钟,虫子的海洋就漫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爬上脚面的时候,胖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他妈的别嚎了!”秦晋皱着眉推了胖子一下,亲眼看着这堆虫子从他们脚边爬过去,完全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尤其是经过秦晋身边的时候,明显在畏惧着什么,距离他脚尖还有半米呢,就急速绕开。 “它们好像在躲什么东西?”秃鹰顺着狭长的墓道看过去,忽然迎面扑过来一股血腥味,墓道的尽头真的好像有个人影晃动着,只是如果这真的是个人,那么他的身高绝对接近三米了。 “我操,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胖子眼都瞪圆了,眼看那怪物一步步接近,脚底和地面接触时发出诡异的吧唧声,似乎随着它的运动,还有什么东西不断地从身上震落下来。 “别愣着了,跑吧!”成子最先反应过来,拉了胖子一把,踩着虫子就跑起来,剩下的人一下子也清醒了,二话不说开始狂奔。可是身后那东西的速度明显比他们快,血腥味越来越浓,胖子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当时他娘的就后悔干了这么件操蛋的傻事。 这怪物目测高度绝对超过了三米,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竖起半拉身子的肉虫子,还有半截拖在地上,这虫子全身都是由尸体的残肢组成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不知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扭曲地站黏在一起,形成一条血肉模糊的虫子,肉体跟地面接触发出恶心的吧唧声,随着它的蠕动,还不是有肉块和器官落下来,恶臭随之飘过来……胖子干呕了一声,捂住嘴,拼了老命地跑。 “这地方原来死过这么多人呢?!”秃鹰也看见了,立刻端起枪,被秦晋拉了一把:“别激怒了他!” 这东西虽然吓人,但似乎没有意识,只是不知被什么吸引了一味的瞎走,秦晋看着前面的岔口,抓紧背上的王巍:“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你们继续跑,我引开它!”说完,一错步子,朝着岔路口冲进去。就跟验证秦晋的说法似的,那怪物停了两秒,追着秦晋他们就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也跟着懵了,胖子看了看成子,成子半天才问:“怎么办?追不追?” “这怎么追,送死呢啊!”胖子俩腿还打着哆嗦呢,纠结地看了看那边,烦躁的抓了抓头:“我就操了……” 这时候秃鹰已经开始翻找能用得上的装备,一边折腾一边冷冷道:“想想办法,这俩人跟四眼儿可不一样,你能舍弃兄弟,舍不了向导。” “我操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胖子急了,伸手去抓秃鹰的衣领,秃鹰抬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就他妈的字面上的意思!拽什么拽,没了那怪物早晚咱都被虫子吃了!” 王巍是被吵醒的。 耳边全是哭嚎尖叫的声音,男女老少都有,这些人似乎受着什么煎熬,叫的声嘶力竭,让人听着烦躁,心里发慌发冷,于是王巍也受不了了,猛的睁眼,真就这么醒过来了。 不过,他很快后悔了。 谁来告诉他,眼前的这是一坨他妈的什么啊! “秦,秦晋?”他发誓他想这么叫的,可是开口却变成了一声……喵?王巍心里一阵翻涌,继续喵喵乱叫几声之后,彻底崩溃了,他狠狠抓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在梦里,却比做梦还他妈的扯淡,王巍愤懑的抿住了嘴,闭上眼——他操啊,来个雷劈死他算了! “能听见?”秦晋一看王巍这眼神就知道本人回来了,只不过张嘴只能喵喵叫倒真让他惊了一下,他朝着眼前的尸体堆努努嘴,他可以看见成群的魂魄挤在那,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朝着他俩伸手、尖叫,似乎有什么事要他们去做。 全是冤魂? 王巍瞪着秦晋,发现自己正以一个非常没面子的姿势被他公主抱在怀里,立刻挣扎一下,你个欠踹的先放我下来! 秦晋眯起眼,伸手摸了摸王巍的额头,才把人松开。他的手心沾上一片王巍的血迹,随即那手心对着那只人肉虫子,淡淡开口:“带我们去主墓室。” 王巍难以置信地看了秦晋一眼,就听见吧唧吧唧的声音,那堆移动尸体真的开始蠕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爬过去,秦晋拉了一下王巍:“别愣着了,走吧。” 这是自己的血造成的影响? 王巍一时有点难以接受,跟着那虫子走了一会儿,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可是偏偏没法开口说话,只能痛苦地攥着拳头,正纠结着,忽然视野开阔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一间巨大的圆形墓室,这间墓室的风格和陕北那个非常相似,地面上布满了血红色的图腾,而四周的灰色石壁上雕刻着描述历史的浮雕,屋顶不是平的,而是呈拱形,正对着墓室中央的棺材上没有顶,可以直接看到一片圆形的天空,在一束天光笼罩下的棺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王巍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一定没有死人。 进不进去? 王巍跟秦晋对视了一眼,秦晋果断没有选择贸然走进去,而是朝着里面甩了一下手,瞬间有几滴血落在墓室里,人肉虫子似乎收到讯号,立刻朝着墓室里蠕动进去。 王巍吃惊的瞪眼,秦晋忽然发现他瞳孔急速缩小的样子跟猫很像,不安地抓了他一下:“这墓主人喜欢用重力机关,让它替我们挡挡箭。”这句话才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咔哒声,地面似乎向下凹陷了一块,接着圆形墓室的外围有水柱落下。 这是要淹死人的? 王巍愣了一下,张嘴却发出喵呜的声音,秦晋皱了皱眉,接着就听见清脆的乐音。水柱潺潺灌注下来,敲击着靠墙的地面,竟然发出乐曲,秦晋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里的地面和中间的不太一样,是起伏的青铜片,不同的地方被水流击中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这个……有点像养小鬼的那个南方人家里的编钟残片!”秦晋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去捂住王巍的耳朵,王巍由着他捂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心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立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这时候,一阵阵清晰而刺耳的惨叫声传过来,王巍抬眼就看见那只人肉虫子似乎被攻击了一样飞速地窜出来,从他们身旁掠过,啪啪啪掉了一地的尸块。 真他妈够恶心的! 王巍别过脸,就听见秦晋说:“你呆着别动,我过去看看。”接着,秦晋就几步迎着棺材走过去。王巍当然不是肯老实呆着的,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疾步跟上去,追上秦晋的时候,他正在研究该不该打开棺材。 棺材的材质是楠木的,棺材盖子上雕刻出一个人形的浮雕,轮廓十分逼真,王巍看了又看,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这个人的装扮是秦朝的将士,头发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身上穿的是打仗的战袍,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秦晋擅自打开了棺材盖子,王巍不满地喊了一声,结果又是一声猫叫。 棺材里果然没有尸体,只放着一件展开的盔甲,王巍第一眼看见这身盔甲就愣住了,因为防护用的坎肩上全是青色的小铜片,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秦字,而这种小铜片他在秦晋的书房里见过不止一次,甚至上一次的梦里,他就是穿着这么一件秦朝的护甲! 还来不及有进一步的反应,头顶忽然传出老鹰的叫声,王巍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肩膀上站着一只黑鹰,正站在墓室顶上俯视他,这人的装束很奇怪,有点像少数民族,黑色的对襟小褂上画着反复的图样,裤脚被收进一双长靴里。但这都不重要,关健是这个人现在正拿着一件弩似的武器,反着光的小箭头正对准自己。 王巍立刻掏枪,可动作做了一半就被什么东西猛的拍在脸上,王巍立刻抓下脸上的覆盖物,发现是那身盔甲,他愤怒地瞪向秦晋,发现对方也这么瞪着自己,并且抢在他发出猫叫之前,吼了一句:“快点穿上!” ===============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我好想完结掉啊 83苗寨 王巍实在不明白穿上盔甲能有什么作用,难道还能刀枪不入了?不过由不得他多想,秦晋就帮他把盔甲套上了。 上面那个怪人吼了两声,直接跳了下来,他瞪着眼死死盯着王巍,又惊又怒,僵持了老半天,才操着口音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王巍彻底愣了,这个时候正常的问话不应该是你想干什么吧?他是谁很重要吗? 秦晋不说话,也恶瞪着那个人,一副保镖架势,上前一步护住王巍,冷冷道:“主人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王巍再一次陷入迷茫。主人?没听错吧,秦晋刚才叫自己主人?这小子又犯得什么病? 王巍忍不住从后面小幅度扯了一下秦晋的衣角,意图提示下他别不挑时候发神经,可是秦晋全无反应,异常的进入状态,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脚步声,王巍以为是胖子他们过来了,激动地转过头,却是看见一群和眼前这个少数民族兄弟一样打扮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全拿着武器。这些人在看到王巍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本来气势一下子就变得迟疑了。那个从上面跳下来的男人似乎是个头领,对着众人说了几句王巍听不懂的话,然后转身看着王巍:“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峒长。” 峭壁的另一边竟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山泉从高处倾泻而下,汇入高低错落了三个水潭,形成三叠水瀑布,最下面的水潭怀抱山下平原,竟是一处水寨。随处可见竹楼、耕牛以及家养的牲畜,水车旋转着灌溉农田,男人劳作在田间,或者修葺房屋和栅栏,女人则是三五一群,蹲在水潭边上拿着木棒洗衣服。 王巍跟着几个村民一路走,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倒不是说这个村落的隐蔽和美丽,而是这里人的生活方式原生态到落后的地步,王巍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农耕时代。 峒长住在村子里最高的竹楼里,王巍跟着领头的男人爬竹梯上去,男人敲了敲门,恭敬道:“阿爸,圣墓闯入两个异族人。” “带进来吧!”峒长的声音浑厚苍老,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感,王巍皱眉,就看见男人推开木门,他转头看了秦晋一眼,两人相继走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燃烧艾草的味道,老人也是一身黑色的民族服饰,手里捏着一杆大烟枪,他的视线缓缓落在王巍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久,才开口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遗物。”秦晋指了指王巍身上的盔甲:“山里埋着的,是他的先人。” 王巍被秦晋给唬住了,一时讶然,就算刚才那哥们儿管那个墓叫圣墓,也没必要套近乎套的这么明显啊,说什么他是墓里人的后代,也太扯了吧! 可那老头听完秦晋的话,却没反驳,似乎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王巍也知道,秦晋并不是那种信口胡说的鲁莽人,难道自己……王巍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主墓穴里的楠木棺材,当时只是觉得上面的浮雕人像眼熟,现在再回想,哪是面熟,根本就是和自己长得很像啊! 老头抽了一口烟袋,吐出一团烟雾,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我们守在那座山底下,一代一代的,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我是这里的第十六代峒长,也活了八十多年了。这么些年,追随着那里头秘密来的人不计其数,装成将军后人的也不计其数……年轻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凭着这张脸吗?” “证明不难,只不过他中了邪,而且失忆了。”秦晋说话的语气,就好像王巍全是因为对面这个老头才中邪失忆,他说着,瞥了王巍一眼,王巍这点默契倒还有,乖乖的张了张嘴,发出柔顺的一声喵。 “是猫蛊啊……”老头眯起眼睛,打量的王巍很不舒服,尤其是他还站起来,朝着王巍走过去,王巍当时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小伙子,你怕我吗?”老头笑起来,伸手摸了摸王巍的脸,冰凉的触觉让王巍打了个哆嗦,这老头的皮肤跟褪了的蛇皮一样让人不舒服。王巍还是梗着脖子,充满求知欲地看向老头,他只听说过虫蛊,这猫蛊又是什么东西? “你们外族人理解的苗蛊跟真正的蛊差远了,你们以为蛊就是虫子?实际上那只是蛊的母体,只要是活的东西,虫子也好,猫狗牲畜也好,甚至是人,都能当母体。只不过因为虫子不容易被察觉,所以用的多罢了。”老头眯着眼睛,目光在王巍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评估着他是不是一个好的母体:“真正的蛊根本没有实体,就像是一股气,我把它输入哪里,他就在哪里生根,让活下来的东西也充满了邪性。” 说白了,这蛊就是一病毒? 王巍眨眨眼,表示他懂了,他倒不在乎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在乎的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学猫叫唤! 苗寨虽然落后,但是分工很精细,峒长是精神领袖,其实不会干什么技术活儿,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依赖底下的“工头儿”。整个寨子里精通蛊术的是巫师,王巍被带倒巫师的竹楼,这里的人打扮和村民不太一样,都带着古怪的面具,穿着斗篷,看不见四肢,也看不见脸。大巫师手底下带着徒弟,帮他打点日常生活,而他就负责施用或接触一些比较高端的蛊术,而王巍身上这种,随便他一个小徒弟都能搞定。 带着面具的小巫师查看了一下王巍的眼睛和口腔,又逼着他叫了两声,最后给了秦晋一包药粉,一根红绳还有一块牛角,叮嘱他们,这药粉是用猫风化的尸体研磨成的,在浴桶里加满水,把药粉洒进去,再滴入巫师的血,让中蛊的人在里面泡上一个小时,然后用牛角开始在他全身刮痧,为的是把扩散的蛊集中起来,刮过的地方一定要用红绳扎紧,是防止刮走的蛊又散回去,最后把蛊集中刮到一处,可以看到皮肤下有鼓包,而且颜色发黑,这时候用银针戳开放血,就解了。 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小巫师来做的,可是秦晋强硬要求他做就行,小巫师也正好懒得动手,就由了他去。峒长发了话,村民很快给王巍他们安排了一间竹楼来住,秦晋则主动弄来浴桶,给王巍打好水,让他脱了衣服泡进去。 王巍身子没入水中,就朝秦晋伸出手,秦晋却没有如他所愿把东西交出来,反而搬了个凳子往浴桶边上一坐:“泡好了我给你弄,绳子你自己系不上。” 操! 王巍皱了皱眉,要不是这一村子人他都不认识,他真以为是那巫师故意耍他,拿一小块牛角刮遍他全身,还要拿红绳子捆他,这帮苗人也他娘的太重口味了吧! 可比起让这姓秦的这么摆弄他,他倒宁愿选择那个小巫师,这就跟上医院治痔疮似的,要是大夫是个女的忍忍就过去了,可要是自己家媳妇…… 呸!秦晋怎么能跟媳妇相提并论呢! “你别这么紧张,我什么都不干。”秦晋看着王巍眼珠子乱转,心里觉得好笑,伸手抓了一下他的头。 你敢!小爷我还跟你冷战呢! 王巍愤然推开秦晋的爪子,张嘴下意识的喵了一声,秦晋一愣,随即手臂压在鼻尖上侧过了脸。我操!你个混蛋还敢笑!王巍气得一捧水泼过去。 “别乱动,一会儿泡不到效果不好了。”秦晋压着王巍的肩把他按在水里,嘴角微微翘着。之间王巍气得瞪眼,朝他呲牙裂嘴的,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秦晋脑子里顿时蹦出来可爱这个词,可还没可爱够呢,手腕上就一疼,让猫咬了。 “我看泡的差不多了,再泡下去,人都成了猫脾气。”秦晋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大好,伸手把王巍捞起来,用抱的往床边走。光着身子接触秦晋的胳膊和手,王巍被弄的尴尬地要命,挣扎着喵喵乱叫起来,秦晋把他在床上放平的瞬间,嘴巴凑到他耳垂上轻轻来了一句:“叫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闹猫呢!” 秦晋我操你大爷! 王巍尖声喵了一下,踢脚就踹,秦晋灵活的闪开,伸手就抓住他的脚腕,手里的牛角立刻顺着他的脚背刮下来。王巍耳垂上还残留着秦晋嘴唇的温度,一只腿高高抬起架在秦晋肩膀上,正被人家抓着脚脖子从脚背往腿上一下一下刮痧,而自己全身上下唯一一块布这会儿已经湿漉漉地裹在他屁股上,自家老二的形状大概全暴露在秦晋面前了…… 想到这儿,王巍脸上一热,屈起另一只腿朝着中间拢了拢。 刮痧是个痛苦的过程,中途王巍多次想抢过牛角自己弄,可是被秦晋以他下不去手为由制止了,最后王巍实在脸皮薄,干脆闭上眼睛挺成死鱼让秦晋折腾。只是皮肤的疼痛和绑住绳子的束缚感实在是让他有一种被s的错觉。 这个过程几乎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等到脓血挤到指尖的时候,王巍只觉得全身都像烧着了似的,一半是被刮的,另一半则是尴尬的。指尖忽然一阵刺痛,发黑的血被挤了干净,王巍忽然觉得很累,张了张嘴,沙哑地问了一句:“完了?” “嗯。”秦晋把东西收起来,抓起毛巾给王巍擦头发,手指时不时碰到他的额头,只觉得他额头烫的厉害,又摸了摸他的脸和身子,也是高热。 “你他妈的摸起来上瘾了是吧!”王巍本来没力气动,实在被欺负急了,骂了一句,推开秦晋,却忽然觉得头有点晕。 “你发烧了。”秦晋有点担心,回想起那个小巫师说去了蛊生点病是正常现象,这才没出去找人,拿了干净衣服让王巍换上,又给他擦了两下头发:“吃点东西在睡。” 王巍实在是困极了,随便点点头,由着秦晋扶他躺下,又给他盖了好几层被子,迷迷糊糊地感觉人好像出去了,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脑子里很乱,好像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好多过去的事情在脑子里乱转,有些是他记得的,有些他又不记得,王巍睡得浑浑噩噩地,就感觉有人在摇他,接着又冰凉的东西挤开他的嘴唇,一股温水流入嘴里。 “唔……”王巍咕咚咕咚咽了几口,觉得火烧火燎的身子舒服了些,慢慢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正靠在秦晋肩膀上,秦晋手里拿着一碗水。 秦晋的眼神很紧张,让人看了心里发紧,王巍看着他发愣,头被他摸了摸,他手指冰凉冰凉的,大概是自己体温还是过高。 “喝点粥。”秦晋让王巍自己靠着墙,端了碗米粥喂给他,王巍迷迷糊糊的,也没发现自己是被喂食,乖乖的全喝下去,秦晋看他这么温顺反而不适应起来,心里担心这小子不会是烧傻了吧? “说两句话?”秦晋伸手拍拍王巍的脸。 “我有点害怕。”王巍忽然哑声道,他看了看秦晋,刚才的梦在脑子里散不去:“我梦到一个墓,里面有一口水晶棺材……我要过去,很多人扑上来拦着我,我就把它们全杀了,用手……”王巍说着,怔怔抬起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盯着看“这里,有很锋利的爪子,我可以直接抓破他们的胸口,我手上,身上全是血,我很害怕,但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然后,我杀了他们,走到棺材前,我看见棺材里躺着……我自己?!”王巍说到这里,感觉秦晋正紧紧抓着自己,他不由得抬头,无助地看向秦晋:“秦晋,你告诉我,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做梦。”秦晋低声说着,把王巍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在颤抖,秦晋不由得抱得紧了些:“做梦罢了,别这么娘。” “秦晋,别骗我。”王巍闷声道。 秦晋没说话,脱了鞋抱着王巍躺下,伸手轻轻抚了抚王巍的背:“巍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王巍抬起头,脸立刻被秦晋托住,这时候他也没力气去分辨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刚才的记忆太真实,他根本无法去怀疑只是场梦,尽管很没面子,但他真的害怕,非常非常害怕。似乎没有秦晋的支撑,他就会立刻倒下去,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什么冷战,什么欺骗,他只想在秦晋结实的肩膀上,稍微靠一下。 嘴唇忽然一软,秦晋的嘴唇是热的,也许是他的嘴唇因为恐惧变得太冷了,秦晋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暖暖的,秦晋的手慢慢搂紧他,也是暖暖的,秦晋的舌头伸进来,轻轻卷住他,温柔地扫着,却感觉不到任何情欲的味道。他们只是在单纯的接吻,王巍发颤的心却被这个吻一寸一寸的熨平,捂暖,然后微微的发软。 “一辈子,”秦晋稍稍离开王巍的唇,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真长……”王巍笑笑,却是在笑自己刚才差点以为这小子要说我爱你。 秦晋把王巍往怀里裹了裹,点点头:“是挺长的。” 王巍没说话,他又开始困了,闭上眼,那些梦大概还会继续做,可是忽然间,也没那么好怕的了。大概是因为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梦里,秦晋这家伙都跟他在一起吧…… ===================================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他们会在这个村子里做到最后哦…… 84四眼儿 休养了几天,王巍的烧退了,精神却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好转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而且异常的嗜睡,这都被王巍自己解释为“水土不服”。但秦晋显然不怎么认同这个说法,王巍岂止是迷糊,简直就是恍惚,有的时候一觉醒来要反应好久才能想到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甚至好几次呆愣愣的看着秦晋,问出一句:“你是谁?” 秦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天是峒长要为他们引荐向导的日子,王巍难得起了个大早,穿戴上苗族的服饰,跟着秦晋一起下了竹楼。峒长的大儿子已经竹楼下等他们。 峒长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已经三十出头,接管了父亲一半的事务,管理整个部族的同时,组建了一个亲卫队负责保护族人,守护峭壁里的圣墓。他叫弓纳,就是那天在墓室圆顶上对王巍拉开弓,肩膀上落着一只黑鹰的男人。 “父亲给你们的向导也是外族人,他爱上了寨子里的一个姑娘,一年前住了进来,你们应该更谈得来。”弓纳的普通话说得很蹩脚,语气怪怪的,他领着王巍和秦晋走过鳞次的竹楼,今天太阳很好,不少女人都站在二楼晒被子,看见外族人走过,却纷纷躲进了屋里。 寨子里的人大概很不欢迎他们。 这是王巍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切身体会到的。 向导的家住在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些偏僻,齐膝盖的篱笆围起来一个小院子,种了很多茶花。弓纳站在门口喊女主人的名字,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从竹楼后面出来,手里还拿着水瓢。 “阿大在修房顶,先进来坐吧!”阿大是土话,是丈夫的意思。王巍朝竹楼看过去,果然有个人影在屋顶上忙活,王巍不止看到了人,也看到了简陋的有些过分的竹楼。 “我们在门口转转就好。”王巍笑了笑,实在是不忍心给不堪着力的竹梯再加重负担,女人也不勉强,用很标准的普通话招呼客人两句,回屋去倒茶。 巫苗的女人都长得极媚,这个女人也不例外,姣好的容貌里透着青春的活力,笑起来很动人。王巍似乎有点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被她吸引,还甘愿作为个外族人,住着这么偏僻简陋的屋子。 弓纳把人带到了就告辞去处理其他事情,王巍和秦晋随意在竹楼外闲逛,竹楼临着一引小溪流,顺着溪水远远可以看见环抱寨子的水潭和三叠瀑布,王巍脱了鞋,坐在水溪边,两只脚全泡进去,轻轻晃着。 “早上水凉,你别折腾病了。”秦晋皱着眉提醒,表情像个看着不听话孩子的爸爸。 “我听说苗族的女人要是喜欢上了外族男人,就给他种一种情蛊,这种蛊子虫在男人身体里,母虫在女人身体里,如果男人变心了,子虫自杀,身体里的毒素释放出来,男人立刻中毒而死。而没有了子虫的母虫,很快也会衰竭而死,女人也就跟着死了。”王巍不理秦晋的茬儿,转移了个话题:“你说真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你要不信,可以在我身上种一个试试。”秦晋拿脚尖踢开一只爬向王巍的虫。 “切,那要是你变心了,我不是死的挺冤的?”王巍念叨着不合算,摇了摇脑袋。 “我不会变心的啊……”秦晋轻描淡写的应着,语气却出乎意料的肯定,本来玩笑似的对话一下子沉重起来,王巍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凝滞,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他妈哪根筋搭错了?这么问难道是要听这小子表白的吗? 王巍沮丧的用脚搅了搅溪水,忽然觉得有点头晕。 如果把情蛊下在秦晋身上,似乎就不用纠结这个人是在骗他还是真心了? 这个想法很快掠过王巍的脑子,下一瞬心里有个声音开始问:他是不是真心很重要吗?为什么要在乎这个…… 心口忽然变得热热的,王巍恍惚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晕眩的感觉更强烈了,他看着荡漾的水波,忽然脑子一片空白,猛的失去平衡,往前栽倒下去。 “巍子!” 等王巍清醒过来,整个人已经坐在秦晋的怀里,腰上死死缠着两只手。王巍回过头,就看见秦晋脸色很难看的瞪着他。 “刚才头有点晕……”王巍被他看得不自在,竟然开始愧疚起来,手指慢慢纠结在一起,他垂下眼睛低声解释。 咚—— 脑门被狠狠弹了一下,王巍疼得捂住头,抬眼恶狠狠地盯着秦晋,一脸控诉。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让别人省点心吧!”秦晋随即抵住王巍的额头,低低的声线透着一股无奈,却又带着更多的宠溺,如果说声音可以有形状,王巍简直觉得秦晋的话已经紧紧把他拥抱住了。他象征性地扭动一下,挣脱无形的禁锢,随即轻轻咳了一声。秦晋跟着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站好,接着俯□,拿过鞋子:“抬脚!” 王巍几乎是愣怔的被秦晋伺候着穿上鞋,脸上难以控制的发热,他企图转移注意力,扭脸的时候,正好看见远远走来的向导。 “秦晋!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个人……好像是……是……是四眼儿!” 尽管王巍的语气很夸张,秦晋还是谨慎的给他绑好鞋带,才起身转过去,这时候,人都走到了他们面前,秦晋皱了一下眉:“胖子告诉我们你失踪了。” 四眼儿的确是失踪了,在胖子看来。 不过在他自己的讲述里,他似乎只不过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可怜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过上返璞归真的生活。 王巍选择性的告诉了四眼儿他们的来意,一是为了找人,二是为了胖子身上的溃烂,而关于主墓室上跟自己很像的浮雕,王巍也只是一句带过。 “再过几天,就是大祭祀的日子,所以这段事件他们都很忙。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大概要等到祭祀以后,峒长才有空处理。”四眼这么说着,也不等王巍问,就解释起所谓的大祭祀。 峭壁里的圣墓是村民的祖先,他们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祖先的墓穴不被偷盗者入侵。祭祀是每年一次的祭祖日子,真正的棺淳是沉入三叠瀑布下的玉水潭里的,等到秋末时节,村民把所有水车打开,玉水潭的潭水分流到溪涧里,环绕农田转一圈,一部分水全部灌溉入农田。这时候水位会随着分流而下沉,自然露出池底的棺淳。村民就趁这个时间祭祀行礼,等到一日之后,潭水又会汇集回来,村民进行求雨的仪式,等到一场大雨倾盆,玉水潭的水位重新涨起来,祭祀也就结束了。 “四眼儿,你真打算一辈子呆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了?”王巍忽然开口。 四眼儿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竹楼,然后走近王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个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受到诅咒,没办法离开,那个墓室里有他们祖先的魂魄,只可以感受到他们一族的血脉,只要有人越过那个峭壁,就会因为莫名的原因意外死亡,血都溅在山崖上……” “但是,今年我们有了一个计划。祭祀的时候,峒长会进贡一个血统最古老而且纯正的童男,他身上鲜血的味道必须非常浓烈,可以迷惑住水潭下棺材里的魂魄,然后我们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四眼儿对着王巍眨眨眼:“兄弟,你是来帮我的吧?”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4节 救出四眼儿的确是王巍来这里的目的,可是过程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发现要离开这个寨子的人竟然有十来个,而且还包括那个峒长的大儿子,弓纳。 寨子里的消息太闭塞了,四眼儿的出现给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开了一扇充满诱惑的窗子,煽动他们一起出逃并不难,但四眼儿也为此一步一步筹划准备了一年,才换来现在有一群熟悉地形的族人与他一伙儿出逃的局面。 确定路线,清除路障,制定计划都需要时间,要避开峒长和大巫师的注意铺一条通向寨子外的路很难,王巍被四眼儿分配的任务就是想尽各种办法,转移峒长和巫师的注意力。 “我们明天就去找峒长,让他帮我回想起以前的事。”临睡前,王巍看着顶棚念叨了一句。 “巍子,别太相信四眼儿。”秦晋躺在王巍旁边,侧过身静静盯着王巍的侧脸。 “他是我铁子!”王巍不满的转过头,跟秦晋对视。 秦晋用不输给王巍的坚定目光盯着他:“当年,靳海东也是你铁子。”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在那个全是小平房的胡同里,十来岁的王巍和他所谓的好哥们儿靳海东打得昏天黑地,然后他清醒过来,他跑向一间平房,他看见秦晋眼睛发红的掐住里面怀孕女人的脖子。 很多记忆涌出来,有关胖子的,四眼儿的,靳海东的……那时候大家都是屁孩子,都以为小小的胡同就是天下了,任由他们无法无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巍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年代,可是胖子和四眼儿呢? 王巍想起了自己和胖子在北京饭馆里的那场对话。 人,多少是会变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逼的,高潮早过了,还非得找回那会儿的感觉?”王巍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人这一辈子,真他妈的寂寞。 “我也挺傻逼的,咱俩正好凑一对儿了。”秦晋摸了摸王巍的脸,让他抬起头来,一张小床上,两个大男人这么面对面躺着,还这么摸着挺变态,也挺暧昧的,但是谁也没动那方面的心思。王巍由着秦晋摸,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 “那这位傻逼你告诉我,按照您那意思,我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我要下错注了呢?”王巍痞气地咧咧嘴:“我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着挺对的,这个世界上啊,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护着你的,也就只有你爹妈了。” “那是因为你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要给他生一个你肯守护一辈子的孩子。”秦晋捏了捏王巍的脸。 “那敢情好,反正咱俩是没戏了,我反正是没发现我有生孩子的功能呢,你开发出来了吗?”王巍笑得没心没肺的,他最近喜欢和秦晋开这种过分的玩笑,秦晋再跟他说些什么,他也不会觉得越界了。仿佛坦然一点,不在乎一点,就可以刀枪不入了。 秦晋不知道王巍为什么突然改了策略,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现在的来者不拒,但是他对于王巍却从来不打算用什么策略,他不会什么技巧,比起爱情,命运给了他更多复杂的东西去面对,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王巍的命运需要他去扭转,这种时候,如果爱也要勾心斗角,就真的太累了。 他只是像一团阳光包围着王巍,只是挖出真心放在王巍面前,任君蹂躏。 他从来没有给过王巍压力,也从来不逼着王巍必须回应,他只想陪在王巍身边,在他危险的时候,难受的时候,寂寞的时候,迷茫的时候,坚定的陪在他身边。 如果回应了,他会感激上苍。 如果王巍依旧这么鸵鸟下去,他有的是时间,陪着这个小傻子,一辈子。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了一个文 好好看,叫妖孽横生,感觉应该是个系列文的,可是偷懒的作者是个坑王= = 85化兽 偌大的竹屋里,披着黑色斗篷的巫师围坐一圈,喃喃念着经文,中央一个年迈的巫师正站在圆桌边,桌子上一只全身布满血红图腾的肉虫子正慢慢朝着桌面上的一滩血迹蠕动。虫子终于接触到血液,开始兴奋地转圈,身上红色的图腾也跟着鲜艳起来,它转动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定格了一瞬间,接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速朝着桌子边站着的王巍蠕动过去。 咚—— 紫檀木的盒子猛的扣住虫子,盒子上压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蛊王只会对纯正族人的血感兴趣。”大巫师沙哑地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他开始打量王巍,顺带着还有他身边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 刚才如果他下手慢一步,他们巫族世代供养的蛊王就被这个男人一巴掌拍死了。如果说刚开始发现蛊王喜欢王巍的血时,他还不能完全确定王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就是圣墓里先人的后代,那么这个厉害的保护者的存在,无疑就是这小子身份最好的佐证。 “你说,你是收到神明的暗示来到这里的?”大巫师问道。 “我失忆了。”王巍抓抓脑袋,胡诌着:“但总会梦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地上绘制着红色的图腾,中心有一口楠木棺材,我推开棺材盖子,里面躺着一身戎装的我自己。” “失忆了?”大巫师枯槁的手慢慢覆上王巍的头,王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大巫师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处,继而目光落在秦晋身上,半晌:“我看不出你失忆的原因,所以没法子治疗,这里有些冥神静气的药粉,你们拿回去焚香,我需要多观察几天。” 一个小巫师应声拿出一包药粉和一只博山炉,王巍拆开嗅了嗅,紫色的药粉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薰衣草?”秦晋皱皱鼻子,又觉得不太像。 这么一会儿,大巫师已经收好蛊王,朝着内室走了,一个小巫师过来客气地要给王巍带路:“大祭祀快到了,大巫忙得很,真是抱歉了。” “没事儿,我们懂的!”王巍好哥们儿似的拍拍小巫师的肩膀,蹦跶着下了竹楼,只是一出竹楼,原本乐颠颠的脸就垮了下来:“秦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回答王巍的问题,秦晋只是走过去揉乱他的头发:“等你想起来,就都知道了。” “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每一集结束都得留点悬念!”王巍气得差点吐血,抓着秦晋的领子:“你明明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不是?” “就算我说了,你信吗?”秦晋无奈地叹了口气。 “信!”王巍不假思索地点头。 秦晋笑了,再次揉揉王巍的头:“真感动。” 王巍现在很有一口咬死秦晋的冲动。 秋天的寨子气候依然很煦暖,只是满树满地都是或者艳红或者灿黄的树叶,回去的一路上,都能听见王巍刻意地把铺满小路的叶子踩得咯吱作响。 王巍耍脾气的样子像个孩子,秦晋只觉得无奈又可爱,他几步追上去,拉住了王巍的手,立刻被他甩开,又拉住,再甩开,第三次拉住,王巍猛的回过身:“你……唔!” 鼻子撞倒一起,王巍疼得红了眼,捂住鼻子恶狠狠地瞪着秦晋。 “巍子,你的长相也好,血脉也好都决定不了你是谁,真正决定你是谁的在这里。”秦晋拿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王巍的心口:“这些让你困惑的东西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从哪里来,你的根基在哪里,它们跟你失去的记忆一样,找回来了,就属于过去了。你要面对的,永远是未来的那一步要朝着什么方向走。而这一切的抉择,全取决于你的心,你的心不会因为你身上留着谁的血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长得像哪个将军而改变,它只会随着你的意志而变化,只要你的意志够坚定,够强大,谁也不能替你决定你自己是谁。”指尖慢慢压下去,继而变成整个手掌,秦晋手心的温度暖着王巍的胸口,可以明显感觉到里面的跳动。 “我不是不肯告诉你,现在你恐惧,你畏缩,所以才急于知道些什么,让自己踏实下来,但是真相却根本不能让你踏实,你现在害怕的其实是改变。我知道的也不是事情的全貌,告诉了你,只会让你更加惊慌和混乱。所以,现在我什么也不会说,直到你可以冷静的听我讲为止。” “神经病啊,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王巍像个被戳中心事的孩子,别着头。他当然会惊慌,一个正常人,任谁发现自己跟棺材里的死人一样也会害怕吧,况且他的血,他不会再衰老的身体,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哪一件事是正常人能遇上的事儿,哪一件能让他省心的……他也不想怀疑自己,可是连记忆都没有,让他怎么有底气去认可自己呢?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专心恢复记忆的。”王巍嘟囔着,既然记忆是信心的来源,那什么事就都等他全想起来再说吧。也许,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呃,秦晋这小子的意见,还是有点道理的。 “好累!”忽然什么也不想想了,王巍一屁股坐在落叶上,就着身后的树干靠上去,阳光斑斑驳驳晒在他脸上,他惬意的闭上眼。秦晋跟着做下来,伸手扳过他的脑袋,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王巍难得的没挣扎,静静闭着眼睛,有好一会儿,秦晋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等我找回记忆,你找到解除身上诅咒的办法,你打算怎么办?”王巍闭着眼轻声问。 “继续开古董店,养着天罡地煞,再找个老板娘。”秦晋抓着一支狗尾巴草,弯成圆环,把首尾系起来。 “老板娘?”王巍皱皱眉,眼睛睁开一道缝:“你对女的硬的起来吗?” “你呢,干什么?”秦晋低头看着王巍。 王巍似乎对于秦晋避开他的问题很郁闷,但又觉得继续追问很没面子,于是哼了一声,顺着秦晋的肩膀滑下来,秦晋弯起腿,正好让王巍仰躺在他膝盖上,等王巍发觉不对劲想起来时,秦晋已经俯□堵住了他的去路。 秦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戒指,在王巍眼前晃了晃:“没想好的话,考虑一下当我的老板娘吧?” 咚—— 心里好像没什么猛的撞了一下,继而剧烈跳动起来。王巍觉得很吵,所以不由得惊慌起来,他避开秦晋温柔的眼神,可却阻止不住那几乎包裹了他的视线,他紧张地收紧了指尖,手却被秦晋抓了起来,无名指尖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不说话?是害羞了还是默认了?”秦晋的声音染上了一股笑意,听的人心里发痒,王巍心里骂着,这算什么屁话,明明两个选择都是他想要的,他还选个屁啊! 王巍转过脸,一句“少跟那自作多情”还没喊出来,秦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不反驳就是答应了。”趁乱把狗尾巴草戒指套到指跟,秦晋蹭着王巍的嘴唇低低呢喃,然后吮了一下王巍柔软的下唇,轻轻笑起来:“老板娘……” “滚……”王巍脸上迅速烧红,据说无名指的血脉是连着心的,毛茸茸的“戒指”带来的异样也传递到了心里,又痒又麻,却偏偏无法缓解这股难耐,也只有秦晋的唇印上来的时候,心里猛然爆发出的那一下揪痛才能消解,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王巍才没能拒绝秦晋吻住他的唇,轻轻舔着他的齿列,才能在这种时候,轻易的张开嘴,迎进那个人炽热的舌头。 这不是秦晋人生中最激烈的吻,也不是最煽情的吻,甚至不是最深情的吻,可却绝对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吻。因为被吻的人,竟然就跟他舌头缠着缠着,就睡着了…… 王巍最近的确嗜睡,他精神的确不怎么好,可是这个时候当机,秦晋不由得深深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技术。 被秦晋扯起来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巍对自己如此能睡表示了一下惊讶,选择性的忽略掉睡觉之前最后一件事做的是什么。习惯了这家伙的鸵鸟,秦晋只是默默给王巍夹了一筷子菜。 “寨子里似乎可以屏蔽信号,我们的对讲机是好的,可是却谁也联系不上了。”王巍吃着东西,有点担心外面的同伴。 “韩律和你家那孩子有办法找到我们,至于胖子他们……希望他们还活着。”秦晋说着,看了一眼窗外。 “怎么了?”王巍明显察觉的秦晋的心不在焉。 “有点……不对劲。”秦晋说完这句话,猛的跑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接着回头嘱咐一句:“呆在屋里别动!”说完,一翻身就跳下竹楼。 王巍怎么能凭着秦晋这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就乖乖坐着不动,立刻弹起来扑倒窗口探身往下看,然后,他愣了。 竹楼下围着一群村民,这些人目光呆滞,动作僵硬,看起来十分不正常,他们似乎对竹楼很感兴趣,木讷的企图往上爬,被秦晋利落地拽开,一脚一个踹倒在地。 但是,这些村民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根本打不到,不管被秦晋踹飞多少次,都能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不屈不挠地冲上来…… 王巍感到毛骨悚然。 这些人,简直就像是陕北荒村里的僵尸。 王巍不能袖手看着秦晋被围攻,立刻推开门,脚刚踏上竹梯,秦晋回头就是一声怒喝:“别出来!” 可是,他还是喊晚了,王巍步子僵在竹梯上,而那些村民一瞬间好像受到某种刺激,竟然用一种惊人的速度推开秦晋,齐齐朝着王巍扑了上来,王巍猛的被一个老头子扑倒,就看见这个人面色死灰,身上都是各种伤口,好几处都露了骨,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压得他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儿露出贪婪而诡异的笑容,流着口水朝他脖子舔了过来。 “操!”王巍恶心的要死,一脚把老头踹飞,却看见乌压压的一堆人全部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伸着舌头扑向他。 “巍子!”秦晋跟着跑过来,利落的身手打出一道突破口,把王巍拉了起来,挡在身后,王巍立刻转了身跟秦晋背靠着背,眼前是一圈一圈正在逼近的村民。 “怎么回事儿?” “他们大概对你……是你身上的血很感兴趣。”秦晋皱了皱眉,提脚来个扫堂腿:“你小心别受伤!” 事实证明,不受伤是很困难的。 王巍很快被一个女人的指甲划伤了,结果不出意料的,村民更加疯狂了,甚至秦晋都阻挡不住王巍被一堆苗人压住,扯开衣服,疯狂的舔舐□的皮肤……这还不算,有人开始咬他。 刺痛让王巍有一种要被分食的错觉,意识到这个的同时,心里涌上一股愤怒,王巍忽然热了起来,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懵,然后他听见有的村民开始吼叫,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秦晋看到王巍眼神开始发狠的时候,心里一沉,几乎是疯狂地去抓开那些该死的村民,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王巍忽然发出一声嚎叫,接着他身上的一个村民被他一抓,身上出现四道深深的血口…… “巍子!清醒点!”秦晋喊完这一句,又有几个村民破布似的被丢出去,身上全部血肉模糊。 秦晋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扯开村民了,直接扑上去抱住王巍的腰,怀里的人像个怪物似的挣扎,秦晋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背上很快一阵火辣辣的疼,被王巍抓伤的地方立刻渗出血来。 村民已经全被王巍伤了,躺在地上抽搐,秦晋看见远处有火光,估计很快峒长就会带人来,他不能让他们发现王巍这个样子,一咬牙,顾不上王巍一身的刺,扛起人就往屋里跑,提脚踹上门,秦晋把王巍按在床上,撕了衣服把他绑住。 “啊……啊啊……”王巍像只野兽,红着眼剧烈挣扎,床铺发出不堪着力的吱呀声,秦晋分开双腿跪坐在王巍身上,啪啪抽了他两个巴掌:“巍子,醒醒!” 王巍被打急了,急怒地嘶吼一声,猛的弹起来,秦晋险些被他甩下去,立刻俯身压住,接着王巍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嘶……”秦晋疼得一抽,扯下一条布几下勒住他的嘴,在后脑处系了个扣,王巍仍旧在挣扎,扭动的时候撞翻了床头的桌子,燃着大巫师给的紫色药粉的博山炉落在地上,当啷一声,浓郁的熏香味道弥漫出来。 王巍忽然冷静了。 “巍子!”秦晋趁机凑近猛喊他的名字:“巍子!醒醒,看着我!” 王巍的眼睛依旧没有什么焦距,喘着粗气盯着秦晋,秦晋急了,抓住王巍的头发,猛的亲上去。秦晋吻得猛,舌头在他嘴里大幅度搅动着,王巍嘴里拦着的布条还没解开,只能大张着嘴,被秦晋狠狠咬着嘴唇,舌头伸进喉咙,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 “嗯……啊……”王巍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口水顺着嘴角淌的一塌糊涂,秦晋顺着他的下巴狠狠吻下来,尖牙刮着他脖子胸口柔嫩的皮肤,刺痛让他哼哼出声,想要挣扎,却被秦晋粗暴地握住下身,一下子失去力气。 这个时候的王巍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而野兽,从来最忠诚于自己的欲望。 于是王巍哼哼两声,在秦晋手心里蹭了蹭。 这时候,外面传来喧哗声,峒长带着卫队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纠结一个问题,是让他俩就着这种情况h呢,还是等王巍恢复正常h呢? 86理智边缘 外面的喧哗很快到了竹楼门口,秦晋手上使劲儿,捏了一下王巍那东西,牙齿磨着王巍的耳垂:“想舒服,就乖乖听话,别出声。” 兽性还没退去,王巍抗议的哼哼两声,但明显老实了很多,秦晋还是不放心地把人绑紧,扯乱了衣领,才去开门。 “出什么事了?” 门口是峒长的大儿子弓纳,他看了看秦晋,表情有点怪异:“有几个村民被杀害了,就在你们竹楼下面。你们一直在屋子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秦晋摇了摇头,朝楼下巴望着:“凶手抓到了吗?我们有没有危险?” “应该已经逃了,我今天晚上会派人在村里巡逻,安全方面你大可放心。”弓纳的视线扫过秦晋,带着些怀疑的往屋里看:“将军的后人……峒长很担心他的安危,他还好吗?” “非常好。”秦晋偏过身子挡住弓纳的视线,但还是让他看去了床上的一幕,只不过过于短暂,弓纳脑子里只留下王巍赤身躺在床上的印象。 “只不过有些不方便见人。”秦晋嘴角勾起,带着些邪恶,弓纳看的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的确听到有传闻,两个男人在树林接吻…… “咳……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晚上警惕些,毕竟凶手还没捉住。”弓纳一时有些尴尬,对着秦晋点点头,匆匆下了竹楼。秦晋目送着他走到峒长身边,汇报了些什么,继而对上峒长投来的视线。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秦晋有一种被人剖开检查的错觉。 这件事,没完。 秦晋回房间的时候,王巍仍处于兽化状态,随着秦晋靠近,他不安地扭动起来。 为了防止他挣脱,不仅手脚腕被布条缠住,王巍全身都纵横着麻绳。衣服早就在打斗中扯烂,他整个人几乎半裸着被绳子束缚住,蜜色肌肤与淡棕色麻绳的组合暴力又色情,尤其是当他光裸的皮肤随着挣扎在绳索下鼓动,慢慢变红,下体还放肆的支起……秦晋忽然觉得屋子里蔓延开一股浓郁的淫靡味道。 “哈……”王巍粗喘着,嗓子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咕嘟声,秦晋的靠近似乎给了他某种信号,他发红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欲望,挣扎着朝秦晋低吼起来。 “真乖。”随着秦晋坐下,床铺发出吱呀一声,他伸手摸了摸王巍半张的嘴唇,手指滑了进去,随即被含住。王巍像只小狗,用尖牙轻轻磨着秦晋的手指,却并不咬下去。 这样的触碰明显不能让“野兽”满意,王巍发出不满地哼声,用力咬了一下,秦晋立刻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的舌头,模拟性交似的在他口腔里进出。 “乖,告诉我你是谁。”秦晋低声哄着,王巍却听不懂似的胡乱哼哼,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秦晋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手指,俯□吻了吻他:“巍子,你再不清醒会后悔的。” 王巍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身心都屈服于原始的欲望,他不管不顾地缠住秦晋的舌头,跟小兽似的又啃又吮,秦晋被他闹得没辙,翻身压在他身上,右手握住他的下体上下撸动起来。 亢奋的感觉很快遍布全身,王巍随着秦晋的手挺动,丝毫没意识到要压抑声音,大声地哼哼着,眼看着快感越发密集,他弓起腰,脚尖绷直,急促喘息着,秦晋忽然停了动作,按住他的顶端。 “你是谁?”秦晋的声音有些发哑,他按住胡乱地要吻自己的王巍,沉沉看着他:“我又是谁?” “呜……”王巍被卡在关键时刻,委屈地哼哼,秦晋却完全无视他的乞求,低声引诱:“回答对了就让你舒服。” 他是谁? 自己又是谁? 身上胀的难受,王巍强迫自己集中思绪,狠狠地皱起眉,仔细盯着秦晋的脸。 这是一张熟悉的脸,这个人可以带给自己快乐,而且……他也似乎只想从这个人身上获取快乐…… “给我……快给我……”王巍艰难地开口,音节划过舌尖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他诧异地发现自己除了吼叫还可以发出其他韵律。 “叫我的名字。”秦晋明显有些兴奋,他奖励似的吻了吻王巍的额头,伸手摩挲他的头发:“叫我。” “名字……”王巍茫然的重复,额角上全是汗。 “秦晋。”秦晋咬住他的耳朵,低声提醒他:“我叫秦晋。” “秦……晋……”轻轻跟着念,王巍心里猛地颤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秦晋……秦晋……”耳廓里忽然被湿软的东西侵入,王巍低哼一声,随即下身再次被细致的照顾起来,甚至连囊袋都被揉捏到。 “啊……”缴械投降速度之快,让王巍自己都懵然,酥麻的感觉过后,整个人还似乎飘在云端,王巍粗粗喘息着,脑子里一片茫然,头变得很沉,眼皮也很沉。 “没心没肺……”秦晋轻轻吻了吻王巍阖上的眼皮,忍了忍,终于还是没阻止他昏睡,只是松开绳索,把人抱在怀里,自己伸手去拢住早就硬的发烫的器官…… 王巍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秦晋不在。 脑子很沉,有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晃来晃去,王巍不由得检查自己的身体,妥帖的穿着内裤,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绳索,只是胸口和后背有些伤口,应该是那些僵尸村民的抓痕。 难道是梦吗? 王巍抓抓脑袋,光着脚在屋里寻找秦晋,终于发现他在门口抽烟。 秦晋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王巍光着身子,赤脚站在门口。 “回去穿件衣服。”他皱皱眉。 “我做了个梦。”王巍直直看着他。 秦晋掐灭了烟,起身迎着王巍走过去,王巍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就被秦晋一把抱起来,门咣地关上,秦晋把人丢在床上,随即自己也爬了上去,一把搂住王巍。 “秦晋,到底……” “睡觉。” 被抱紧了些,王巍感觉到秦晋身上的凉意,打了个寒战,他伸手环住秦晋的腰,手掌忽然伸进他的裤子里。 “别闹,睡觉!”秦晋猛的抓住他的手腕。 王巍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内裤换了,你挂了空挡,秦晋,不想解释一下吗?” ==================== 作者有话要说:秦晋还是该有点人性哈,趁人家失去理智那什么什么……不好。 87存在感 秦晋是个闷葫芦,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王巍几番逼问无果之后,终于总结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5节 秦晋对于那个晚上的事情最终解释是——做了。至于为什么做了,做到哪一步,他怎么也不肯说了。至于王巍关于他怎么不记得的问题,秦晋表示,他自己记不得别人谁知道为什么。 总之,王巍对于秦晋的各种回答都相当窝火。 村民意外死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村,王巍和秦晋去峒长那里看尸体情况的时候,发现这些村民依旧保持着僵尸形态,獠牙和指甲都非常明显。村里的卫队为了侦破这件事忙碌了一周,但凶手依然找不到,反倒闹得人心惶惶。祭祀在即,峒长为了不影响祭祀正常举行,只得最后鉴定为这些村民自己变成怪物自相残杀,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是王巍和秦晋却因此遭到了更多村民的排挤,村民大多认为村里的灾难全是这两个人引来的,看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仇视。 “祭台就在峭壁瀑布下,开启水车后,我会带领献祭的人进入地宫,到时候峒长会要求你们一同下去,由祖先的灵魂鉴别真伪。地宫里有暗道可以通往峭壁内的疑冢,我们就趁机逃脱。”弓纳坐在四眼儿家的草席上,指着地宫方位图讲解路线。 “地宫里怎么会有通往峭壁的暗道?既然峭壁疑冢是用来防范盗墓者的,哪有人刻意为盗墓者挖出暗道通向自己的主墓?”王巍很快提出疑义。 “当然不可能是修墓穴时候留下的,”弓纳笑了笑:“为了离开水寨,我们利用每年祭祀时间,历时十年,挖了这个地道。” 本来一直低头研究地图的秦晋听见这句话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弓纳,打量中带着明显的怀疑:“这是蓄谋已久的计划,你们的准备相当充分,没理由实施的这么仓促。” “这并不仓促,趁这一次祭祀逃走也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你们加入是一个巧合……” “我们的加入也成了计划中最不稳定的因素,你们不必要冒这个险。”秦晋很快打断弓纳,冷冷的语气不给人留余地:“你在冒险,通常这种情况都是为了某种利益,你却从来没有透露过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 言外之意很明显,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你明着不把条件放出来,那铁定是准备暗地搞鬼了。这种你在暗我在明的游戏,对不住,我们不陪你玩。 王巍打了个呵欠,顺势倚在秦晋身上,嘟囔一句:“我困了。” “要睡回家睡。”秦晋不客气地拍拍王巍的脸,斜眼瞥瞥弓纳:“还有事吗?” “呃……” 自从那晚被弓纳撞见起,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秦晋更是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不过有趣的是,王巍这种脾气到能忍下来配合,秦晋不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想起了什么。 “你们的闯入的确为实施计划创造了机会,峒长和大巫师都把注意集中在将军后人身上,我们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弓纳收起地图,表情很诚恳:“信不信由你,加不加入也由你,我弓纳从不强求别人。” 一场密谈不欢而散,从四眼儿的竹楼出来时,外面阳光好的有些刺眼。王巍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哼哼两声,又打了个呵欠,十足像一只吃饱了的大猫。 “你最近精神很差。”秦晋皱皱眉,用力揉了揉王巍的头,仿佛这会儿不闹他一下,他下一秒就能睡着。自从来了这个水寨,王巍性格里的血性和激情都消减了很多,骨子里的温柔却越来越明显,整个人的线条都显得柔和了,秦晋承认这样子的王巍散发出一股引诱的味道,让人看了就想抱在怀里缠绵,但是,他却并不看好这种改变——就好像把性格里的暴戾全部转移到那个兽化形态里,这让秦晋觉得不安。 “是这地方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了。”王巍哼了一声,眯着眼眺望满目的苍翠,深深吸了一口气,沁爽的气息顺着鼻腔熨贴了每一寸肌肤,正享受着,忽然从身后被人拥住,王巍猛地睁开眼,转头,就看见秦晋对着他笑。 “醒了?” “……” 想要推开他,下巴却被强行扭过去,接着秦晋就吻上来。 “唔……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 “没人看就行了么?”秦晋舔了舔嘴唇,把人按在树干上,继续吻。舌头扫过牙齿,可以感觉到对方惶急的反抗,胸口上两只扑腾的爪子充满力量,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还会觉得这副灵魂是鲜活的,是热情的,没有在一寸寸地流逝到某个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也许在这一生中,秦晋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抱紧这个人,亲吻这个人,进入这个人。 他也是人,也会觉得害怕。 “巍子,别离开我……” 这世上往往就有那么一个人,随时都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随时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你放下自尊,缴械投降。 秦晋一开口,王巍就知道自己完了。 如果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最先知道的人永远是自己,就算没有记忆,王巍也会多少察觉出不对劲儿。更何况他一天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而梦里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些他所不熟悉的记忆和情绪…… 这种短暂的失忆已经不止一次了,他又不是孩子,想想前后发生的事,想想秦晋那种反常的反应,多少也能明白点什么了。如果再看不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本身不想面对真相。 “我们做吧。” 回手拥住秦晋,王巍轻轻叹了一声。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巍前脚迈进屋,秦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门……关门!”只来得及喊了这么一声,王巍就被按在门口强吻住。 秦晋做这种事很安静,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专心地吻着他,并不说话,王巍一进门就后悔了,秦晋的嘴唇跟烙铁似的烫人,烫的他心里都要烧起来,王巍尴尬地别过脸,胡乱开口:“看你那点出息,别跟一辈子没见过肉似的行么……话说我没经验,你就不能循循渐进点啊?那什么,听说做下面那个挺疼的,我可是要做上面那个……啊!” 乳头被秦晋狠狠地咬了一下,王巍全身都一紧,就听见秦晋含着他那里哼了一声:“你给我安静点!” “别……舌头……拿开!”王巍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这个地方也会敏感,乳尖被舌头扫过的感觉简直让人发毛,尤其是秦晋还像吃奶似的吸吮起来,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他脸上一阵一阵地烧,几乎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衬衫半穿不穿地挂在臂弯上,后背已经被墙磨红了,王巍仰着头大口呼吸,双手死死抓着墙边的五斗柜,抽屉都被他拉出来一截,身上近一半的重量都放在矮柜上,他正竭力掩盖着双腿发软这个事实。 秦晋的吻再次回到嘴唇上,比开始激烈了很多,舌头深到几乎要把人吞下去。秦晋顺势拉起王巍的手,五指交扣住,王巍没了支撑,顺着墙滑下,叉开双腿正好坐在秦晋顶过来的一条大腿上。 太他妈丢人了! 王巍简直欲哭无泪,愤愤从秦晋的吻里挣脱开,正要站起来,秦晋提起膝盖蹭蹭他的下体,王巍哼了一声,立马儿坐了回去。 “你……”红着脸怒瞪秦晋,王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扒的就剩一条内裤了,可秦晋这混蛋不过领口开了几个口子:“你给我滚,老子不做了!” “不做了?那你这里怎么办?”秦晋用大腿又蹭了蹭,小王巍很不给面子的又壮大了很多,秦晋笑起来,伸手扶着王巍的腰让他好好站着,一边在腰线和臀肉上暧昧地捏着,一边凑到王巍耳朵边舔了舔:“你以为我等你肯做等了多久?现在可由不得你!” 说话间,舌头伸进耳廓里,搅得王巍浑身发麻,他下意思地攀住秦晋的肩膀,低声哼哼了一下。抛开面子这种折磨人的东西,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对秦晋非常非常有感觉。耳朵,腰线,□全部被细细照顾到,王巍才发现,这些地方全是他的敏感带,一碰就能让他浑身发颤,脑袋发懵,更别提秦晋这么又舔又咬又揉捏的…… 很快王巍就发觉一股股热流不住地往小腹涌,帐篷撑的都要爆了,秦晋不断蹭着他的大腿上留下可疑的一道水渍。 “混蛋!你玩够了吧?”王巍气急猛的推开秦晋,自己立刻重重滑落到地上,粗重地喘息起来,他屈起一条腿,另一条就这么伸直了张开着,隆起的内裤正对着秦晋:“要做就快做,一会儿老子后悔了,你他妈的就没机会了!” “这么着急,一会儿你别喊疼。”秦晋沉沉看着他,声音低哑着扯开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说实话,看着秦晋脱衣服的确是一件让人血脉喷张的事,他比例很好,长年的运动让他肌肉的形状近乎完美,汗珠滑过肌肉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看罗马雕塑的错觉。不过男人看男人关键还是看那个象征雄性力量的地方,王巍在秦晋脱下裤子的时候下意识地做了一下比较,然后咽了一口口水。 现在说不做,是不是来不及了? “你自己去床上还是我抱你去?”秦晋低头俯视着王巍,伸出一只手,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太久没做了,不太适合站着,太深入怕你受不了。” “……” 话音刚落,秦晋就看到某人面红耳赤冲上床的一幕。 的确很久没做,秦晋还是不忍心让王巍吃苦,首先先把人服侍舒服了,尽管王巍别扭地要命,一直吼着让他赶紧做,秦晋还是抵制住诱惑周到的含住小王巍,连后面那两个小球都细致地吮到。 后脑可以感觉的王巍的手指,他身体里的快感全部随着指尖的一松一紧传递到秦晋这里,秦晋很受用地随着他的颤动吞吐,然后狠狠一吸,王巍毫无悬念地射了。 尽管早泄这件事让王巍很受打击,发泄之后的余韵还是让他非常享受,直到看到秦晋喉结上下滚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进了人家肚子了,王巍张了张嘴,想说“吐出来”可又太过难堪,正纠结着没想到更难堪的事情就这么毫无前兆地发生了。 “你!你干什么……别舔那里……脏……秦晋!你疯了吧!” 双腿被高高抬起,王巍曲着身子,低头就能看见秦晋略长的头发散在他腿间,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被舌头温柔地扫着,舌尖还试探着往里钻,王巍第一次发现当一个男人极端羞耻……是他妈的想哭的! “够……够了……”感觉太奇怪了,柔软侵入的瞬间简直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尖,湿热的气息灌进去,竟让人有种要融化的错觉,更要命的是,他刚射过的小兄弟又有要抬头的趋势。 真他妈的是被人操惯了?怎么会感觉这么的…… “嗯……嗯嗯……”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脚尖舒展了又蜷缩,王巍克制着自己撸动下身的冲动,喘了口气:“进来……快他妈的……进来!” 他想要秦晋,就算失去了记忆,这副身体依旧渴望着这个人。 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告诉他,他想要秦晋。 “知道了。”秦晋压过来,安抚似的吻吻他,伸进两根手指扩张。 “别碰我……你刚舔过那里……”王巍躲着秦晋的吻,脸上红得吓人,惹得秦晋低声笑起来。王巍更是难堪,伸手抱住秦晋,就着他的手指动了动:“够了,快做!” “别逞强。”秦晋舒了口气,发狠咬了一下王巍的嘴唇:“先帮我弄一次。”说着,引着王巍的手去摸自己隆起老高的地方。 又硬又烫…… 王巍有一瞬的僵硬,瞬间也觉得应该让他发泄一次,要是这种状态顶进去,还不得要了自己半条命。秦晋是比自己更有欲望的,王巍很清楚,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小子也太持久了,所以手上动作异常积极,只是秦晋转来转去的手指太容易让他分心,尤其碰到某些地方会让他莫名地迷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你是……故,故意的……混蛋……手指……拔出来……嗯……”王巍几乎受不了被秦晋的手指玩弄下去,狠狠咬了秦晋一口,逼近他耳边急喘:“快射了吧……” “呃……”这招的确阴险,秦晋被他一口热气吹的喉咙发紧,一个没绷住,系数帮他洗了手。王巍在他身下摆出一副释然的表情,嘴角有些得意地微微翘着,秦晋脸色一暗,低头吻住了他:“小混蛋……” 话音一落,手指抽出来,肉棒立刻顶了进去。 泄过一次的器官满是精液,进入的时候顺利了很多,但王巍还是感觉到了疼。 身体被人强行撑开,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闷哼,泪腺生理性的开始有反应。秦晋用手指拨开他的嘴唇,不让他伤着自己,王巍绝望地喊出声来。 疼,但是这种疼让他清醒。 秦晋如利刃一般慢慢没入他的身体,疼痛中渐渐夹杂了烧灼,随着心跳突突的跃动,感觉到那东西在他身体里慢慢胀大,王巍呼吸开始困难,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哈哈地喘息。 “难受吗?”秦晋不敢乱动,伸手揉捏王巍软下去的下身,细细地吻他。 摇摇头,王巍感觉头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侧很不舒服,眼角有点发湿:“动吧……” 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他需要这种疼,这样才能证明他还实实在在地活着,才能激发他慢慢消逝的热烈与激情。 “秦晋,来吧,让我感觉到你!”王巍伸腿勾住秦晋的腰。 “知道了,你好好感受吧!”秦晋哼了一声,伸手扶住王巍的大腿,猛的一顶,继而慢慢抽插起来。 内|壁被摩擦好像着了火似的灼痛,王巍攀着秦晋的肩膀,断断续续地闷哼:“嗯……啊……没吃饭吗……快点……啊!”床铺被撞击的咣咣乱响,越来越快的冲刺让王巍有种要被贯穿的错觉。 很疼,却是那种不舍得逃避的疼,明明冲撞的时候会难受,身体深处却又异常的空虚,渴望着被填满,被狠狠侵犯。 王巍这时候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跟哥们儿们谈起爱情这东西时说的话,爱情就是两个人一起犯贱,明明知道会疼,却疼得很喜欢。 当时也就是句戏言,现在却似乎明白了。 和秦晋做这种事,就是这种感觉,明明感觉要被他撕裂了,还会由衷地觉得舒服,王巍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词:甜蜜的折磨。 “巍子……巍子……”情动至极,秦晋忍不住低吼着王巍的名字,身下的人回应似的抱紧他,裹住他的地方也随着收紧,秦晋闷哼了一声,哑声要求:“叫我!” “秦晋……”身体里跃动的利刃让王巍迷失,但又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样疯狂凌乱的自己如此陌生,却也如此接近自己真实的灵魂,只有这个时候,在秦晋的怀里,没有所谓的失忆与否,他王巍一直是这个样子,一直这样的疯狂,他简直希望永远这么沉溺下去,一直不停…… 王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样子其实很有意思,比如这会儿,情欲褪去的他正躺在秦晋怀里,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又忽然瞪大双眼,左手狠狠捏了一下右手背,牙在嘴唇上咬出一道印子,这么浑身僵硬了一会儿,眼皮又开始往下耷拉…… “想睡就睡吧,别撑了,你以为你是伞啊!”秦晋捧起王巍的脸,细细盯着看:“害怕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那个血腥的怪物?”王巍皱起眉,忽然伸手搂住秦晋的脖子:“再来一轮?”刚说完,屁股就被揉了一下,身体里还没痊愈的酸痛全被激出来,他一个激灵,重重哼了一声。 “还做?你不要命了!”秦晋有点生气,手朝上搂住王巍的腰:“巍子,相信你自己,王巍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怪物打倒的,就算暂时被那怪物绑架了,你也要相信我能把你救回来。” “秦晋,谢谢。”王巍慢慢靠在秦晋怀里,舒了一口气。 秦晋没说什么,只是慢慢抚摸着他的背,他的手掌宽阔,干燥,让人很容易安心,王巍很快有了睡意。陷入沉睡之前,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件事,他们从前大概做过很多次了,可是……他王巍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下面那个吗?! ==================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更新很不稳定啦,希望没有伤你们的心…… 88祭祀 寨子里的时间流逝的很慢,直到王巍似乎觉得时间已经久远到自己足以忘记外面的世界,祭祀终于开始了。 这里的人口不多,以至于人们全部聚集在玉水潭,也不过是算得上热闹。村民吹奏着丝竹,悠扬的声音飘开很远,族长领头将一根长香插进香炉,祖先的牌位前升起袅袅青烟,负责开启水车的赤膊汉子高喝一声,水车吱呀转动起来,玉水潭的三叠瀑布像被打破某种平衡,水波剧烈的荡漾开来,潺潺向着四周流去。 村民开始唱歌,类似于唱诗似的,声音绵长又带着古朴的乡音,似乎在追忆这什么悠长的历史,王巍站在大巫师旁边,等了几乎有一个小时那么久,终于水潭底的棺淳透出了白釉色的外壁。 这是一只罕见的白瓷质地棺材,随着水流冲刷,发出类似于乐音的叮咚声响,这声音回荡在空谷里,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约莫半个小时,棺淳完整的露了出来,大巫师这时候朝王巍伸出手,静静等着他把手放入自己的掌心里。 王巍回头看了一眼秦晋,后者微微点了一下头,两人跟着大巫师朝着棺淳后的水帘走去。按照事先说话的,带着王巍去面见先祖的仪式十分庄严,身份不够尊贵的人是不允许陪同的,四眼儿和弓纳等人必须等在外面,跟着族长一起诵念祭祖。只有特殊的大巫师和几个备受器重的小巫师可以进入。王巍被大巫师握着手,秦晋紧跟在他身后,三人被四个小巫师簇拥着往里走,眼看着人距离水帘越来越近,然后便消失在水帘后面,王巍下意识憋了口气,跟着冲到水帘里,浑身淋了个湿透,但很快又从水帘里钻了出来,一股潮湿的热风扑面,王巍打了个哆嗦。 只见水帘之后是一条漆黑悠长的甬道,充满了浓重的水腥味。几个小巫师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墙壁上渐渐显现出色彩斑驳的壁画,已经被湖水侵蚀的看不出原貌,上面还布满了墨绿色的水藻,王巍只能依稀分辨出来绘制的人物是宽袍大袖,服饰类似秦朝。甬道长年被玉水潭的潭水浸泡,现在水位下沉,却也漫到腰部,几个人走得很艰难。小巫师一边走,一边往水里洒着某种粉末,安静严肃的气氛下王巍不好开口,猜测大概是为了驱赶某些危险的水下生物。 越往深处走,水越冷,甚至已经开始刺骨,王巍无意伸手拨一下水面,竟然感觉到水里漂浮着冰碴。这个时候,大巫停住了脚步,俯身行了一个礼,接着叫过王巍:“尊敬的先祖,自称被指引前来的年轻人正站在您面前,他是不是对的人,请您明示。”这么说着,大巫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刀刃出鞘发出危险的铮铮声,秦晋立刻一把拽过王巍护住。 大巫连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垂眸恭谨的在腕上浅浅割了一刀,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滴落水面,好像开出一朵朵花来。四个小巫师这时候也跟着大巫开始放血,墓道里弥漫着异常诡异的气氛。血气越来越浓,水面开始出现变化,竟然像呼应似的,出现了繁杂蔓藤般的红色脉络,王巍愣怔地盯着脉络中心,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卵,通体鲜红,微微颤动。如果真的要形容这种场面,王巍简直觉得像极了血管包围下跳动的心脏。 “是虫子。”秦晋伸手捞了一下,捏着一只细小的线虫在王巍眼前晃了晃:“我听说蛊苗养一种蛊虫,吸食人血为生,平时是无色透明的,吸血之后就会变得通体血红。”说着,猛地把小虫碾死,瞬间指尖全是鲜血。 大巫冷冷看着秦晋,轻哼一声:“这是用先祖的血养出的血滴虫,我们蛊苗的确擅长养蛊,这蛊奇就奇在对外凶恶,但是对于主人非常畏惧。”这么说着,眼神瞟到王巍身上:“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先祖的后人,滴一滴血,若你与祖先一脉相承,蛊虫必然怕你散去。但如果不是……”大巫兜帽下干瘪的脸绽出可算得上可怕的笑容:“我们虽没有先祖的血脉,但长年以血养着这些虫子,他们已经对我们失去了攻击性。至于外人,血滴虫的攻击性极强,一百只血滴虫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三分钟之内成为一具干尸,这里有上万只。” 王巍和秦晋对视一眼,便咬破指尖,挤了一滴血滴入水中。 这么多年,前来村子里自称将军后人的人不在少数,弓纳即便从未得到进入水潭底墓穴的资格,也多少打听到了测试的方法。所以在进入之前,早就准备了族人的血让王巍带着。 血在冰水里慢慢散开,巨大的心脏猛地跳动几下,忽然红色急速退去,经脉延展一般,朝着甬道的入口飞速蔓延而去。大巫一时愣在原地,小巫师们更是吃惊的惊呼起来,王巍趁机朝着心脏中心走了几步,只见退去红色的卵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只椭圆形的冰棺沉在水底,一身戎装的将军就躺在冰棺里。 “猫脸!” 王巍和秦晋面面相觑,陕北墓里壁画上的猫脸人竟然就是这个蛊苗先祖?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阵混乱,只见弓纳领着一堆人冲了进来,大巫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刚要斥责,弓纳抢先喊道:“我们看到血滴虫四散,大巫您有没有出什么事!” “擅闯禁地,弓纳你好大的胆子!”大巫冷冷哼了一声:“出去见族长,等办完这件事再论你的罪!” 弓纳立刻垂下头,老实的护着大巫往外走。王巍这时候叫住大巫:“大巫,等等,我有些事情请教。” 大巫收住脚步,忽然伸手拽了一下弓纳的耳朵,一只红色的肉虫子立刻钻了进去,弓纳痛呼一声,捂着耳朵靠在墙壁上,一脸痛苦,张了张嘴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他领进来了人不多久也一个个出现相同的症状。大巫不理会他们,反而转身对着王巍行了个礼。 “请说。” 王巍点点头:“这到底是谁的墓?” “先祖是秦朝将领,一生戎马,直至秦朝末年,满朝兴起炼制长生不老药之风……先祖当年被派出寻找长生不老药,几乎踏遍中原,最终在西域遇到一处苗寨,苗寨中流传着一个古老的方子,用炼制蛊虫的方法养人,蛊人从其母怀孕时开始,母亲每日服食血滴虫,喂养腹中胎儿,等到十月产子,母亲已经全身营养被蛊虫吸食,生完孩子之后便干瘪而死,而这个胎儿如果能在蛊虫的争食中生还,便成了蛊人。他从小吃蛊虫,身体也变得如同蛊虫一般,可以依靠寄生生存,只要宿主不死,蛊人也可不死。一旦宿主死了,蛊人便寻找新的宿主寄生。只是蛊人获取宿主养分的办法是吸血。先祖为了完成始皇的命令,开始在苗寨养蛊人,却无论如何养不出活的蛊人,养出的全是先死后生的怪物,这种怪物身体已经死亡,却有着活人的反射神经,行动自如,却没有心智,如同行尸走肉。先祖穷极毕生精力,也无法完成始皇使命,最终迎来的是咸阳的满门被始皇一气之下抄斩的噩耗。先祖悲愤之极,拿了尚未炼制成功的不死药归咸阳,献上。始皇见试药人服食不死药后先死后生,龙颜大悦,也跟着服食,结果生生变成行尸,被先祖烧死在宫殿中。为了掩盖皇帝成为僵尸的丑闻,先祖下令对外宣称始皇犯癫痫而死,此事之后,他告老归田,回到苗寨,终此一生。” 大巫故事讲了很久,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沧桑,良久,王巍和秦晋才回过神。 “要真是这么回事儿,你先祖的后人怎么会出现在水寨意外的地方?”王巍指着自己,一脸困惑:“要么株连了,要么就是跟苗人生的,世世代代在你的寨子里啊!” “株连的漏网之鱼,逃生了……”秦晋这时候忽然插嘴:“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大巫忽然尴尬的咳了一声,半晌,哼了一声:“不管你们信不信,就是这样。” 王巍耸耸肩:“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我的脑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忘了的东西,还找得回来吗?” 大巫抬头看了他一眼,秦晋补充道:“他是在西安皇陵的一处墓穴失忆的,也是蛊墓,我怀疑是被蛊虫堵住脑子里某处血管。” 王巍忽然转头看秦晋,一脸讶然,满眼写着“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的控诉,秦晋没理他,只盯着大巫:“可以恢复吗?” 大巫笑开来,脸上的褶皱似乎要裂开一样:“蛊王在我这里,这天下没有我解不了的蛊。” 作者有话要说:呃,不知道该不该说回归了…… 前两天上微薄,看到有姑娘去上面催文了,我这小心脏啊,狠狠地内疚了一把。点开后台一看,文章后面大大的两个请假刺激到了我,原来在我不更新的日子里,jj也准备让我出局了啊…… 说实话,工作实在很忙(我不是在找借口啦,实在是……坑爹的公司),没有休息日,每天回家大概10点,然后现在已经要迈入25的大门了,发现不早睡的话真的老的好快,所以这个文就一再被搁置,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可以写完,所谓的稳定更新可能要到年后辞职了才有吧,现在才发现上学的时候真好啊…… 小秦晋和小巍子,我真爱他俩,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发誓!如果弃坑,让我一辈子找不到好工作的说!但是我的速度……我也不指望大家谅解了,总之我用完结来对得起你们吧。 另外去微博催文的姑娘真的让我感动死了,还有人记得我这个不好好更新的人……呜呜…… 89骗局 大巫从斗篷里掏出一只竞凶?一股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咔哒一声,盒子打开的瞬间,王巍看到里面缠了一团红线。 “这是蛊王?”看着大巫将红线系住自己的手腕,王巍有点怀疑。 大巫并没有回答,只见那红线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头钻入肉里,顿时手臂上显现出一条慢慢生长的线条。 “这是什么?”瞬间,秦晋扣死大巫的脉门,脸色阴沉。 大巫绽开诡异的一个笑容,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王巍忽然按住额头闷哼了一声。 “巍子!”秦晋有点急,就看见王巍摆了摆手,闷声应了一句“没事。” 说是没事,但是头疼的几乎难以忍受,仿佛有丝丝缕缕的东西被抽走,又有更多的东西涌进来,抽痛和胀痛一波一波的袭来,王巍却没有叫大巫停手。因为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一幕幕画面正在告诉他,记忆开始一点点的回来了。 忽然间,手腕一阵剧痛,王巍猛的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睁眼的一瞬,脑袋一阵晕眩,极强的恶心涌上来,一张嘴禁不住吐出一口秽物。 疼痛的来源是大臂上一道刀口,秦晋手指插进去一搅,食指跟中指便捏着一条手指粗的肉虫子出来,啪的往地上一扔,难看的蠕动着。 “怎么回事?”王巍按住出血的手臂,奇怪地看着秦晋:“我刚刚觉得记忆正在回来,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蛊王,是饕餮虫,专门吸食人身体里的活体细胞。”秦晋抬脚把虫子碾碎:“你觉得有效,应该是脑子里活着的蛊虫被饕餮虫吸食了,可是一旦蛊虫吸食干净,它就会继续吸食你的内脏。”说着,拿脚尖指了指地上的呕吐物:“呕吐,表示你的肠胃已经开始受损了。” “靠!”王巍眼色一冷,猛的抓起大巫的领子,吼道:“死老头子,你安得什么心!” “祖先是百蛊之王,他的血脉百蛊不亲,区区一只饕餮虫就能奈何得了你了?”大巫脸色一冷:“我倒要问问,你小子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让吸血虫避开你的血?你伪装成先祖后嗣,又是居心何在?” “死老头子,原来你一直想着试探我呢?”王巍哼了一声,顺势卡住他的脖子,老人干瘪的肌肤脆弱的像一折就断的枝条:“把蛊王交出来!” 大巫无声地笑开,凑近王巍的脸,轻声道:“好啊……”说话间,一股黑气从嘴里冒出来,王巍下意识往后躲,只觉脸上一阵麻痒,手上一时不察,就被那老头挣脱了去。 “秦晋,别让他跑了!”等王巍挥开黑气,人已经跑没了,正准备追上去,秦晋却拦住了他。 “别追了。”秦晋微微皱眉:“他根本没有脉搏。” 王巍脚下一顿,回想起来,刚刚自己抓着那老头领口的时候……似乎的确没感觉到动脉。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6节 “那个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死人,鬼,还是……蛊人?”王巍被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寒颤,如果老巫师当真是蛊人,他可已经完全脱离了行尸走肉的阶段,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难道,真的被他们世代研究出了长生的办法? “还记得我们被变成僵尸的村民袭击那个晚上吗?我总觉得和寄生蛊人脱不开关系,不管大巫师是个什么,这里都太邪门,我们应该尽快离开。”秦晋朝甬道里走了两步,正看见弓纳带着人过来跟他们会合。弓纳端着弩,身上有些可疑的血迹。 “大巫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不过放心吧,人已经死了。”弓纳扬了扬手中的饰物,那是族中大巫师的信物。 王巍和秦晋对视一眼,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这时候弓纳开始催促:“我们耽搁的太久了,族长这么久看不到人出来,一定会下来寻找,到时候就跑不成了。快走吧!”说着,率先领路疾走起来。 王巍和秦晋警惕地跟在后面,做好了随时火拼的准备。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四眼,王巍拽了他一下,刻意慢下步子,两个人落在队伍最后。 “四眼儿,我问你,这里面有没有猫腻?”王巍压低了声音,沉沉看着四眼儿。 “巍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四眼脸上现出一种被侮辱的神色:“妈的,我四眼儿要是骗你,陪你一块儿下地狱!” “滚,你丫的才下地狱呢!”王巍斜了他一眼:“你自然不能骗我,但他们呢?谁能保证他们不骗你?四眼儿,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一会儿我真被那小子阴了,你别管我,抓准了时间跑出去,拿着这个对讲机联系胖子来救人。我跟秦晋肯定能撑到你们回来。”说着把一个对讲机塞给四眼儿,对他点了点头,跟上队伍。 甬道慢慢变得越发狭窄,渐渐只能容许一个人行走,王巍本来走在秦晋身后,随着甬道狭窄,忽然又好几个族人并过来,一下子隔开了他们,王巍一回头,身后也是张陌生的脸,四眼儿也没影儿了。 暗道一声不好,王巍想拨开前面的人,甬道却狭窄的不容他挤过去,前头的人速度越来越快,王巍几乎被挤着朝前走,速度让他渐渐有些麻木了,就在这时,前面那个人忽然一闪没了影子,他被惯性弄的一个踉跄,猛的跌入一处,前面顿时开阔起来,王巍愣怔着一回头,身后也是没了人。 “弓纳?秦晋?四眼儿?”王巍喊了两声,干巴巴的声音回荡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忽如其来的黑暗,王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墓室里,眼前齐齐码放着十来口石头棺材。 头忽然疼了起来,本来清净的墓室慢慢出现嘈杂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影。 “看吧,又有人别骗进来了,真可怜……” “傻小子,成了祭品还不知道,进来陪我们吧?” “他以为他是将军的后人?不过是个中了蛊被幻觉骗来的可怜虫!” “这墓里埋着的那个死人啊,太邪……每年不来一个活人枉死,压不住他的怨气啊!” “什么水寨,根本是个乱坟坑,死人冢!” 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越来越吵,王巍自从失忆之后,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通灵的听力,这会儿似乎是饕餮虫吃了脑子里的蛊让他记忆开始恢复的同时,通灵的能力也回来了。 还来不及分辨这些声音的意思,王巍下意识觉得身后发冷,猛的扭过头,就看见角落里扑出来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90鬼魅 还来不及分辨这些声音的意思,王巍下意识觉得身后发冷,猛的扭过头,就看见角落里扑出来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情势紧急,王巍完全来不及闪避,只见那人足足有一米九,泰山压顶似的扑过来,一阵阴风扫过,竟然是跟他擦身而过。王巍赶紧躲到石棺后,却发现那个人完全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一晃身,消失在墓室的墙壁前。 凭空消失!这也太他妈惊悚了? 犹豫了一会儿,王巍还是站起来,朝着那人消失的墙壁走,走到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看着是石墙的地方变成了黑洞洞的一片,连着外面的甬道。王巍朝外面看了一眼,甬道泛着荧光,似乎是墙壁材质特殊,起到微弱的照明作用,阴风吹过,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王巍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甬道石壁上斑斑驳驳的全是干涸了的血迹。正心里发虚,就听见甬道尽头有惨叫的声音,王巍眯起眼睛极目远眺,隐约似乎看到了一群人影,黑乎乎的一团混沌里有什么一亮一亮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长刀,王巍浑身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往后退了两步,正想找地方躲起来,右侧的甬道传来脚步声,王巍来不及跑,就有人从他面前跑过去,这些人打扮和村民无二,甚至有些模样都很眼熟,王巍只觉得稍微让他回想一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这些人的名字。 他们似乎在逃命,脚步十分慌乱,沿着甬道跑了几步,看见前面拿着长刀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退了两步开始往回跑,再次从王巍面前跑过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这处墓室,慌不择路地跑进来,纷纷找地方藏,也许是太过惊慌,谁也没搭理王巍,王巍心里暗骂被这群人害死了,自己也迅速跑到墙角,蹲在一堆陪葬品后面。 过不了多久,拿着长刀的人追了进来,刚刚只顾着逃命没看清楚,这会儿王巍倒是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人的脸。 不看还好,这一看,王巍心里立刻大呼邪门。 这人脸上的肌肤全部干瘪了,呈现干尸一般的棕褐色,头骨轮廓都暴露出来,两只凸出的眼球尤其吓人。而且由于皮肤下的水分和油脂风干,头发也脱落的只剩几缕,枯草似的。 这人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嗅人味儿,迟疑了一下,忽然跟一阵风似的朝藏在石头棺材后面的几个人扑过去,只听噗嗤一声,长刀拦腰砍两下,那几个人还来不及呼救就这么砍死了。其他人见状,立刻跟惊弓之鸟似的跳出来,慌不择路地乱爬,枯脸人几乎毫不费力地把这些村民一个个砍死。 王巍看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浑身都要发抖,说巧不巧。一个人被砍死之后正好摔在他身边,陪葬的陶罐哗啦哗啦被碰到了,到处乱滚,拿着长刀的人立刻注意到了王巍这个角落,阴森森地看过来。 这次死定了…… 王巍浑身发僵,脑子里这会儿冒出来的竟然是秦晋的背影,他暗骂自己没救了,这会儿那个人已经走到近前。 只见这个人暴突的眼球转了转,用刀拨弄一下陪葬品,眼神明明是看着自己的,却似乎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竟就这么走了。那人前脚消失在墓室门口,王巍后脚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太他妈刺激了…… “巍子!” 忽然秦晋的声音传过来,王巍身子一僵,动了动,才发现脚软的站不起来,一摸脖子,满手的汗。秦晋还在巍子巍子的喊,王巍缓了缓,站起来,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是从墙外传过来的。 “秦晋!我困在墓室里了!”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漆黑一团连着墓道的洞口,王巍也不清楚自己这种情况算不算困。 “这里应该有暗门,我从外面找不到机关,你从里面找找。” 秦晋在外面喊着,王巍应声立刻摸索起来,摸到一块砖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块砖是突起的,猛的暗下去,墙壁忽然旋转起来,秦晋跌了进来。 “就你自己?”王巍愣了一下。 “走着走着发现你不见了,我回来找,看见墙壁有一处青砖凹陷进去了,想是你不小心碰了机关,误入墓室了。”秦晋说着,举起照明的油灯,环视了一下墓室,皱起眉。 王巍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想警告他这地方的危险,可是一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尸……尸体呢?” “什么尸体?” “刚刚……刚刚明明有一个长得跟干尸似的人拿刀把村民都砍死了……怎么……怎么尸体都没了?”王巍简直毛骨悚然,似乎有无数条蛇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秦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四处看了看,提着灯一个个把棺材盖全推开了,然后朝着王巍招手:“过来看看!” 王巍应声过去,棺材里的人已经死了很久,皮肤完全干瘪了,几乎面目全非,但王巍还是从他们的衣着和面部特征上看出了这些人跟刚刚被砍死的人很像,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 “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秦晋说着,拉起王巍,穿过墓室,拐进甬道,沿着墓道走了一会儿,便又看到几个大小完全一样,布局也非常相似的墓室,秦晋一一去推棺材盖子,查看里面的尸体,两个人走了很久,眼前出现一片开阔,一个房型的小墓室两侧堆满了比较高级的陪葬器皿,后面套着一个大墓室,比起刚刚的几处墓室,大小几乎是它们的十倍,墓室设计的十分恢宏,两侧的墙壁是精致的浮雕玟刻,墓室中央横列着九个棺材。 “打开?”王巍看了看秦晋,后者用行动回答了他。两人合力把棺材盖子推开,先是露出一双穿着靴子的脚,然后是民族性的服饰,最后是干瘪的脸。王巍手抖了一下,示意秦晋赶紧把棺材都打开,直到九个棺材全部打开了,王巍深呼吸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这他妈的真是活见鬼了!这些尸体不就是弓纳他们一家子吗?”他瞪着眼看向秦晋:“那我们看见的那些人是什么?” “鬼。”秦晋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鬼?这不科学吧? 王巍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晋,现在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在他听来都各种玄幻。 “跟你走散后,我借机试了两个人,四眼儿和弓纳,他们都没有脉搏。如果我们误入的这个墓中墓是村民的们真正的坟墓,那我们看到的那些只有一个可能,鬼。”秦晋看着王巍:“我觉得有些东西误导了我们,我天生阴眼,你也有阴阳眼,刚刚你说过跌进墓室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世界的声音,其实很可能进入这个村寨的那一刻,你的阴眼就开了。有些鬼知道自己死了,不再留恋人世,也有些鬼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还过着人一样的生活,也许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真正的活人一看就会发现异常。巍子,你见过村民吃饭吗?” 秦晋这么一问,王巍还真的想不起来他们有吃过东西,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他们不正常的地方很多,比如他们过于陈旧的生活方式,比如他们住了这么多日子,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生了孩子,谁家老人病死…… “我也是推测,根据你刚刚讲的事情,这种祭祀是一个轮回,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发生那个拿着长刀的怪人将村民杀死的惨剧,然后等到祭祀结束,他们就会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失去这段期间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而被长刀人砍死,大概就是他们真实的死因。” “那四眼儿呢?”王巍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些都是死人,四眼儿可是活着来的,怎么也变成死人了?” “这个我说不清,但是感觉是这些鬼魂害死他的。”秦晋摇摇头:“先去找一下那个长刀人的墓室,我们要逃出去,必须先知道这些人的死因。” ================================================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这么缓慢地填坑啊填坑……啥也不说了 91旱魃 秦晋和王巍在墓道里一前一后地走着,秦晋根据经验寻找着主墓室的位置,两人举着火把走了有两个小时,直到火苗越来越微弱,秦晋忽然抓着王巍转入一间墓室,就在这时,火把灭了。 王巍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瞬间失明,几分钟后,又慢慢恢复过来,只见墓室四个角落发着微弱的荧光,烛台上是罕见的夜明珠。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上面被青铜锁链重重锁住,青铜已经斑驳,看上去十分恐怖。一转眼的功夫,秦晋已经上前去检查,只见锁链上大大小小不只一只锁头,每个形状都不同,上面还隐约刻着字,锁链上除了锁头,还密密麻麻都是青铜铃铛,样式和当时在陈家捉小鬼时遇到的铃铛非常相似。 “这个叫镇魂铃,镇魂铃配上锁魂锁,是用来压制怨气的。”秦晋看了一眼石棺:“不知道这里面藏的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好像触怒了什么似的,棺材猛的一颤,接着剧烈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秦晋立刻后退一步下意识护住王巍,王巍抓住他的胳膊,却是示意他朝后看。 “我说秦晋……”王巍指了指墓室门口:“我怎么觉得震动不是那棺材传过来的,倒像是从外面过来的呢……” 这么说着,棺材的震动越发剧烈,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这颤动有种诡异的节奏感,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墓室外面正朝着这边走来…… 秦晋和王巍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过去,接着,就看见一个近两米的高大黑影出现在墓室门口。 长刀怪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以刚才的经验,这个怪人只杀村民,似乎看不见他们,却还是不免紧张,眼看怪人慢慢走近,脸上萎缩的肌肉十分骇人,他视线从王巍身上掠过,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却在注意到秦晋时,浑身撒发出一股戾气。 “秦晋!”王巍喊出声的同时,只见眼前亮晃晃的长刀一闪,怪人忽然发狂地攻击起秦晋来。他的速度奇快,即便是秦晋身手这么好的,也是堪堪躲过,脚下还没站稳,怪人再次扑了上去,秦晋被他逼得破绽百出,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就见了血,王巍听着秦晋越发厉害的粗喘,也顾不上别的,随便抄起地上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就去攻击长刀怪人,棍子击中那人身体的一刻仿佛打中了精钢,王巍愣了一下,发现那人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发狠了去攻击秦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巍慌了。 “巍子,这是旱魃,用火烧他!”秦晋打斗的空隙朝着王巍喊,王巍看了一眼熄灭的火把,嘴里骂了一声,这鬼地方,难道让他钻木取火吗? 这时候,忽然当啷一声,长刀在打斗中掉落,王巍立刻冲上去捡起来,朝着那个旱魃砍过去,也是一声当啷,竟是生生把人弹开,旱魃似乎被激怒,回转身子吼了一下,秦晋立刻从后面抱住他,朝着王巍大喊:“别给我添乱,快想办法点火!” 王巍操了一声,狠狠瞪着旱魃,心里估计秦晋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一狠心,脱了外衣丢到棺材上,举起长刀就开始砍青铜锁,墓室里立刻响起金属碰撞声,以及细细碎碎地同龄声,王巍觉得头很疼,但依然手上动作不停。 “你抽什么风!”秦晋喊着,也不顾不上管王巍,旱魃已经逼得他体力快要透支,他看了一眼墓室外的甬道,抓住机会开始往外跑。 这东西是冲着他来的,起码,要保护好那个傻子…… 眼看秦晋和旱魃全都消失在门口,王巍狠狠咬着牙,发力猛地去砍那个铜链子,头越来越疼,他每砍一下就吼一声,双手震得发麻,也不知道砍了多久,链子上蹦起一个火花,王巍啊啊地喊着,越发狠命起来,火花迸溅了几次,忽然腾地一下,衣服着了起来,王巍扔了刀,立刻捡起火把把衣服过上去,朝着甬道里跑,跑了两步,就听见秦晋撕心地一声吼,王巍心里跟着咯噔一声,朝着声源就跑过去。 眼前,旱魃巨大的身子挡住了视线,王巍顾不上别的,扑过去就用火把去烧,这东西果然怕火,只是这样竟然就躲开要跑,他一侧身,王伟看清了秦晋的情况——秦晋整个人倒在地上,整个人躺在血泊里,一条胳膊扭曲着,明显断了。 “秦晋!”王巍喊了一声,立刻冲上去,拍拍秦晋的脸,秦晋整个人已经昏迷了,完全没有反应,王巍愣了一下,随即猛的摸他的脖子…… “秦……秦晋……”他的手抖了抖,又抓住他的手腕:“秦晋,你他妈的别装死!”王威猛的把他翻过来,扑上他的胸口,侧着耳朵听,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啊!” 再次直起身子,王巍双眼血红,他看着旱魃逃走的方向,悲从中来,仰起头猛的吼了一声,悲恸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着,□的右手慢慢浮现出黑色的斑纹。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我这就生吞活剥了那个怪物,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王巍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骇人,他猛地站起来,以惊人的速度窜了出去。 “老板!你醒了!” 秦晋睁开眼,缓缓眨了眨,目光在自家秘书地脸上转了两圈,随即皱起眉,虚弱地要直起身子。 “糟了……”他嘴里这样低喃,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挣扎着要从韩律怀里挣脱开。 “老板,你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行吗?我赶来的时候,你一只胳膊和两条腿全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内脏全部都衰竭了,我可是拼了命把你恢复成这样的。”韩律脸色也很难看,他郁郁地看着自家老板,眼睁睁看着他全然听不进自己的话,把自己推开,然后朝着甬道一头跑过去。 “老板,你早晚因为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害死你自己……”韩律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也早晚害死我。”说着,也跟着跑过去。 “老板!”韩律没追几步,就看见秦晋按着额头倚在墓道墙壁上,秦晋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神色疲惫:“那个小鬼呢?你不是一直看着他吗?” 韩律叹了口气:“老板,十年了,你放弃他吧!现在他体内的东西已经完全复苏了,你早该发现了,他失忆的原因。”韩律走到秦晋跟前,表情很冷:“十六年前,他彻底丧失人性把你关在墓里,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把身体里那东西封印住,长命锁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你们在陕北那十年的记忆,这十年,就是他身体里那东西从苏醒到复活的时间。现在,长命锁让他睡了十年醒来,那东西随着他醒来开始复苏,只用了六年就完全活过来了,你想把原本的王巍找回来,这六年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老板你要继续和他重新开始吗?那么这一次,那东西苏醒的时间会不会更短?四年,两年,还是一年?这之后呢,如果周期越来越短,短到以天计算,那怎么办?”韩律低下头,抓起秦晋的手,毫无血色的指尖细看会发现隐隐发青,发黑:“老板,你寻找了二十六年,能完全封印他体内那东西的办法根本不存在,那东西本来就是另一个他,除非把这个王巍也扼杀掉,否则永远不能将那个怪物清除,你早就发现了吧?为什么还要无谓地坚持,不仅没有结果,反而让你……人不人,鬼不鬼,阳气越来越少……老板,你觉得那只旱魃为什么攻击你?还不是因为他以为你也是其中的一个鬼魂……” “闭嘴。”秦晋阴着脸,猛的甩开韩律的手:“这些用不着你操心,现在告诉我,那小鬼是不是在巍子那里?” “老板……”韩律神色很是失望,摇了摇头。 “带我去。”秦晋冷着脸命令。 “……”韩律愣了愣,终于闭上嘴,走到前面带路。 92泯灭 杀了他。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三个字,血红血红的,王巍眼眶发热,眼前竟然变得十分清晰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只觉得风声呼呼而过飞,仿佛在飞,很快,眼前出现了旱魃的轮廓。他张开嘴,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接着加速朝那怪物扑上去。 旱魃骤然转身,伸手挡住,只是奇怪得很,刚刚还动作快如闪电的旱魃此刻却行动缓慢地让人难以置信,王巍顾不上那许多,拼了力一拳过去,那东西就被他打了一个踉跄。出拳,再出拳,侧踢,肘击……直到把那旱魃打倒在地,竟然也没浪费多少功夫。王巍骑上旱魃,疯了一般拳头雨点似的落在旱魃脸上,坚硬的皮肤打得他手指生疼,眼前因为杀红了眼全是一团血色,他也分不清手有没有受伤,只觉得不解恨,还要让这怪物更痛苦……脑子来不及思考,他已经扑到旱魃身上,猛的咬住他的脖子,撕下一块肉。 杀了他。 吃它的肉,喝他的血。 王巍被滔天的愤怒充斥着,咬下肉块,喉结滚动,生生吞了下去。 杀了他。 吃了他…… 杀了他。 吃了他…… “啊……”仰天长啸,鲜血顺着下巴流下来,王巍发泄不出的愤恨全部爆发出来,双手抓住旱魃两个肩膀,猛的一撕,生生把他从中间撕裂开,继而,他埋下头,咬住那怪物的脖子猛的连同动脉咬下一块肉…… 长命锁小鬼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王巍如同修罗一般,趴在旱魃身上,一块肉一块肉的撕咬下来,小鬼被惊住了,强烈的戾气让他很害怕。王巍的右半边身子已经漆黑,隐隐冒着黑气,他似乎发现了其他东西的存在,转头朝着小鬼这里看过来,一双眼睛血红,露着凶光。 “爸……爸……”喃喃两声,小鬼下意识地后退,只觉眼前一晃,王巍已经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 “爸!你忘了我吗,我是你儿子啊……爸,你这样吓到我了……”小鬼瞪大眼睛,抓住王巍的手臂,他浑身火烫,唯独右边的手臂是冰冷的,小鬼看了一眼里面繁复的黑色花纹,皱了皱眉。 “呜……”王巍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吼声,左手抓住小鬼脆弱的喉咙,锐利的指甲划过嫩肉,小鬼抖了一下,随即去看那只乌黑的手臂,指甲是正常的。 “巍子!”秦晋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王巍和小鬼同时转头,看见秦晋和韩律冲过来,小鬼立刻感觉到王巍浑身肌肉开始紧绷,蓄势待发,他立刻朝着那边大叫:“我爸现在完全泯灭人性了,你们别过来!我……我大概知道怎么克制他了,他被那只小鬼寄生的手臂完全没有兽化,如果我也……” “长命锁,你别乱来!”韩律立刻知道那小鬼要做什么,脸色一沉:“你这么多年的修为别犯傻!” “我不是为了别人,我为了我爸!”小鬼抿抿嘴:“秦老板,如果我这次成功了,有一件事求你……” “说。”秦晋点点头。 “放了我爸。”小孩儿苦笑:“你没发现,他每次发狂,都是为了你么……十六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秦晋愣了愣,他看向王巍,后者血红的双眼里除了杀气已经没了别的东西,半晌,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不下,他根本放不下。 “我恨你,我会让我爸一辈子想不起来你!”小鬼怨毒的瞪了秦晋一眼,忽然化成一团红,猛的缠绕住王巍的左手,王巍痛苦地吼了一声,猛的挣扎起来,很快红色完全渗入左手,红色纹路爬满整个左臂,左手尖锐的指尖慢慢缩回正常的长度,王巍仰着头痛苦地吼叫着,继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秦晋立刻冲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巍子!”他拍拍王巍的脸,把他脸上的血迹擦了擦,扭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人形的旱魃,忽然猛地把王巍抱在怀里,肩膀动了动:“傻子,你真是个傻子……” “老板,我们快离开这吧。”韩律在一边提醒。 秦晋闻言背起王巍,跟着韩律往外走,大概走了有十分钟,忽然听见对面有脚步声,秦晋警惕地停下来,韩律立刻掏出枪,眼看那人走近,韩律扳动扳机正要射击,就听见对面喊道:“靠!原来是你们啊!吓死我胖子了!” 胖子的脸从阴影里浮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拿着枪,其中一个背着昏迷的四眼儿。 “韩兄弟,你可让我们一通好找啊,说好一起来救人,怎么一进来你就跑没了呢?” “现在找到也不晚,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韩律冷冷看了胖子一眼,似乎不想多说,就要往外走。却被胖子拦住:“哎呀,来都来了,咱也捞一票再走啊,你们知道为了这趟我花了多少钱吗?” “要捞钱你们请便,我们要走了。”秦晋看都不看胖子一眼,背着王巍就往外走。 “哎呀,巍子兄弟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血,先处理一下啊……”胖子似乎刚发现王巍,吓了一跳,过来就要查看,被秦晋猛的躲开,秦晋狠狠瞪着胖子,吼了一声:“别碰他!” 胖子一愣,随即也急了:“操!秦晋你小子什么意思,我关心我兄弟你他妈的算哪根葱管我啊!你……你……妈的!”眼看秦晋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背着人就走,胖子气得跳脚,倒也不敢惹他,狠狠地踹了一脚身边的陶土罐子:“他妈的!你们跟我进去转一圈,谁也别空着手走!” 从墓里出来后,王巍一直在昏迷,胖子在墓里小捞了一笔,出来也不跟秦晋计较了,包了镇上一个招待所,让大家休整,还找了大夫来给王巍看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倒是秦晋一直陪在王巍身边,跟小媳妇似的寸步不离。 “老板,上次那小鬼让王巍睡了十年,你说这次得让他睡多少年?”韩律把吃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提醒秦晋,却换来秦晋一把眼刀以及一句“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晋和王巍两个人,秦晋轻轻摸着王巍的脸,沉默着。 这个人,从小到大,被自己救过无数次,笨得要死,就连报答自己的时候都笨得要死,每次都能把自己搞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这一次,就算这个人醒来不记得自己,他也认了。那就不记得吧,至少,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这么想着,秦晋脱了鞋子,抱着王巍躺在床上,紧紧拥着他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秦晋醒来的时候,发现王巍并没有在自己怀里,他愣了一下,随即猛的跳起来,猛地朝外跑,推开门,就看见王巍笑着和韩律挥挥手,拎着东西朝屋里走。 “你醒了啊?”王巍笑了笑:“昨天辛苦你了!”他笑得很诡异,走进秦晋,扶住他的腰:“亲爱的,还疼不疼?” 秦晋愣了一下,还沉浸在王巍忽然醒来的震惊中,完全忽略了对方刻意的调戏,他皱着眉,死盯着王巍:“你……记得我?” “我应该不记得你吗?”王巍莫名其妙。 秦晋看了一眼韩律,随即猛的把王巍拉进房间,关上门,就把人抵在墙上,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是谁?” “秦晋,我看你是傻了吧……唔……”话还没说完,秦晋猛的吻过来,早点啪的掉在地上,王巍被突然袭击的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压在床上,衣衫不整,秦晋像一只野兽似的在他身上又啃又咬,坚硬的器官死死顶着他。 “你……你先等一下……你吃□了啊……”王巍推着他的肩膀:“一大早你发什么情啊!” 秦晋忽然紧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深呼吸了两下,低声说:“我不动你,乖乖让我抱一下。” “你下半身似乎不太听话……”王巍瘪嘴。 “别吵。”秦晋打断他,真的就这么抱了一会,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王巍愣怔躺在床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十分钟之后,秦晋出来,看了一眼王巍:“你还睡么?早点我拿进来还是出去吃?” “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王巍指了指被他扯烂的上衣,表情很是无语。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强强:扛着板砖搞对象 作者:玄楼重霄 第27节 秦晋点点头,转身出门。过了五分钟,王巍换了衣服也出去,刚开门,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韩律。 “他识破了吗?”韩律看着王巍。 “不会吧,靠,我差点让他上了,还不够真吗?”王巍皱着眉骂了一句,随即不确定地看向韩律:“我跟他之前……真的是那种关系?两个男的……操,太重口了吧?” 韩律一时接不上话,只是看着王巍,半天才说:“你真的全忘了?连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都不记得了?” 王巍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他是真爱我,睡觉都抱那么紧,昨天半夜都让他勒醒了……唉,你说怎么就不能是个大胸美女呢……”这么说着,王巍朝餐厅走过去。 韩律静静看着王巍的背影,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93失踪 “老板,机票订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出发。”韩律来到餐厅时,只有秦晋一个人,他看了看秦晋对面拉开的椅子和用过的餐具,识趣地没有去坐那个位子。 “谁允许你在他面前乱说话的?”秦晋冷冷瞥了韩律一眼,后者委屈地张张嘴。 “你看出来了啊……”韩律叹了口气:“我也是怕你打击太大……” “无所谓了。”秦晋打断韩律,后者愣了一下,秦晋目光慢慢放长:“无所谓了,无论记不记得,人在我身边就好。”这么说着,秦晋忽然站起身:“我要再去一陕北。” “老板,你不是准备回那个墓吧?”韩律瞪大了眼睛,随即有些紧张地逼近:“你在那里被关了十年还不够?而且我救你出来的时候,那个墓已经毁了,根本不可能进去……” “这你别管,帮我准备装备,回到天津安顿好他,我们去陕北。”秦晋这么说着,目光无比坚定:“记忆无所谓,但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怪物束手无策这种事,我不会再容忍一次。” 韩律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他愣了一下,随即就看见秦晋猛的飞奔出去,两个人相继跑出餐厅,只见旅馆二层一扇窗户里窜出熊熊火苗,浓黑的烟雾笼罩了旅馆上方整个天空。 那一间,是胖子的房间。 秦晋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巍子刚刚离开餐厅的时候说,他要去看看胖子…… 爆炸发生的太突然,警察还没有赶到,只看见入住的客人疯了一般地从楼里逃出来,韩律一眨眼之间,秦晋已经冲进大楼,他愣了一下,嘴里骂一声也跟着跑了进去。秦晋受到刺激,几乎是拼尽全力在跑,等韩律好不容易追上他的时候,他全身黢黑,脸上满是尘土,显然已经在房间里寻找过,韩律走上前,就听见秦晋压抑的声音:“他去哪了……人去哪了……” “老板,赶紧走吧,这里很快还会爆炸的,你不要命了!”韩律哪管他说什么,不由分说地抓人就往外走,刚走到楼梯,感觉身后一股热浪,他抱住秦晋往前一扑,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胖子!我到底要查查这个胖子是个什么人!”爆炸的余震里,秦晋抬起头,双眼血红着,狠狠低语。 胖子的底细隐藏的很深,韩律用尽手段查了三天,只查到跟着他那一票盗墓的人竟然都是雇佣兵,而且他几乎下一个墓换一票人,身边没有固定的伙伴。 “还有一件事,我调查了所有疑似他出现过的古墓,风水上看,无一例外,都是凶墓。”韩律拿着资料,把照片递给秦晋看:“包括这次的墓,我们去找你们的时候我特意留意过那间主墓室,那个被青铜锁链锁住的棺材,是一个巨大的养尸棺。” 秦晋翻看着资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接着韩律的话往下说:“这个我也发现了,似乎有人刻意利用那间墓室制造凶墓。那一大片墓室群足足有上百小墓室,根据当地人的说法,那里曾经是战场,被血洗过,怨气本来就很重。石棺上的青铜锁链本来是镇压里面的怨气极深的墓主人,可偏偏锁链上又满是引魂铃,墓里的魂魄被引魂铃吸引而来,再被变成旱魃的墓主人一次次砍杀,周而复始,会让那里的阴气越来越重——而阴郁怨之气,是旱魃形成的充分条件。”秦晋说着,放下资料,目光炯炯地看着韩律:“所以,那只魁拔很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养它。” “你不是说那个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吗,怎么会……” “谁说没有活人,四眼儿一直活着。”秦晋站起来,眉头紧紧锁着,明显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养尸这件事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准备,四眼儿绝不可能是误入那个墓,逃脱不出才这么做的。如果他早有预谋,胖子一直和他搭伙却安然无事就说明他们是同谋。那么胖子带着我们来这里找失踪的四眼儿就是在说谎!他把我们引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目前看来很可能对巍子下手了……” “老板,你记得墓主人的传说么?”韩律忽然开口:“相传他是秦朝的将军,有着神秘的不死之身,他的血可以让神鬼恐惧……你不觉得,王巍也有这种体质么?好不容易养成的魁拔死了,他们需要一个替代品……当务之急,我们得快点推测一下他们会选择那里作为新的养尸地……” “这个地方最好他们熟悉,而且人迹罕至,不被其他盗墓者打扰……” 这么说着,两个人忽然停下,愣愣对视,异口同声道:“陕北荒村!” 事情刻不容缓,秦晋草草准备一下,两个人第二天就搭乘飞机去往西安,随性的除了两只大狗,还有秃鹰。 秃鹰跟大家走散后,被困在云南一个山寨中,等到他脱身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是客栈发生爆炸后第二天,他躲过一劫,听说王巍失踪之后,便主动要求帮助秦晋一起去寻找王巍。 荒村和上次来时有了很大的变化,政府为了清除病毒源,已经在这里进行大规模的爆破,墓室已经被坍塌的房屋和泥土掩盖,完全找不到入口了。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所幸秦晋想起上次来时,发现墓室以北的地方一直吹来诡异的劲风,他们开着越野车沿着荒村一直往北,经过一个叫长宁的村庄,果然在村北荒山发现了春秋时期的铜器碎片,于是,三个人在这里驻扎,三天后,成功挖出墓道,下墓。 新墓和荒村那里并不近,三人穿过墓道,进入真正的墓室后,开始顺着风向往南走,墓道的尽头是一堵墙,用于分割墓室,墙砌的距离墓道顶端又四指宽的缝隙,却不足以供人穿过,三个人走到这里就没办法往后走了。 “用炸药呢?”秃鹰提议的同时,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么多年的石壁坚硬程度很值得怀疑,胡乱使用炸药很可能把他们全给活埋了。 秦晋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么?空穴来风是不可能的,这巨大的风又是从哪里来?仔细听,还有水声……” “我们是来救人的,你还有心情研究这个墓吗?”秃鹰有些无语,却发现秦晋一边听着,一边朝声源方向走过去,他喊了两声,没有办法,也跟了过去。 三个人默默又走了半个小时,忽然眼前开阔起来,墓室里出现一块巨大的圆形空地,不知名的照明装置将中信圆形的平台照亮,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这里竟然是一处水潭,水潭上有一个巨大的水车,不知被什么能量催动,水车不断的被水冲击,旋转,引发强风,顺着冲击下来的水流往上看,只能看出水流随着墓道里的水槽往上延伸,看不到尽头,而下面的水潭也被一条水槽分流,水槽很深,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像是一个永动机。”韩律有些不可思议:“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是什么力量催动水车运转?” “这个不重要,关键是那边的墓道里也有水,我们顺着水槽,就能找到去那里的路了!”秃鹰打断韩律,正说着,秦晋已经沿着水槽狂奔起来,他立刻对韩律招招手,也跟着追上去。 秃鹰的猜测很对,沿着水槽走了没多久,明显感觉水槽往下延伸,前面却没有路了,秦晋直接跳进水槽里,水槽很窄小,堪堪容许一个成年人趴在里面,深度却很深,他们只能闭一口气,利用水流走向和双脚打水往前走。就在肺部空气全部耗尽的时候,他们穿过了石壁,来到墓室另一边,秦晋似乎有些激动,从水槽爬出来之后,就轻车熟路地快速奔跑,秃鹰和韩律跟着他,不一会儿便到了实验室的方位,这里已经因为之前的爆破成为一片废墟,秦晋走在前面带路,秃鹰和韩律端起枪,随时准备攻击。 走到一间相对完好的实验室,秦晋忽然停住,他后退两步,猛的朝锁头打了几枪,然后撞向铁门,随着门被撞开,三个人看见了实验台上躺着的裸体男人。 男人浑身是血,已经被开膛破肚,全身都被剖开,内脏已经空了,三个人看到都是心理咯噔一下,随即发现这个人不是王巍,心里松了一口气。秦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随即像被刺激到,退出实验室开始疯了一样的找人,秃鹰和韩律也在帮着他找,忽然只听韩律喊了一声在这里,三个人立刻冲进一间实验室。 眼前的景象可以算是恐怖。 王巍光着身子,被绑在实验台上,胸口已经被割开,草草用线缝起来,让人不得不联想伤口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晋冲过去,发现人已经昏迷了,他立刻摸了一下颈动脉,所幸还有心跳,二话不说,开始给人松绑。 “老板,有点可疑……”韩律看着王巍的胸口,表情有些怀疑,眼看秦晋被这种景象影响无法正常思考,他随手抓起边上的手术刀,猛地挑开伤口。 “老板!”手腕被狠狠扼住,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韩律痛苦地抓住秦晋的手:“我觉得你……必须……检查一下!冷静点啊!” “白……白蚁!”秃鹰忽然失声喊了一声,举起枪对着王巍的胸口,只见被韩律撕开的伤口底下满满全是白蚁,正从胸口里爬出来,秃鹰扣动扳机,正要开枪,忽然王巍睁开眼睛,表情十分痛苦地看着他,嘶哑地喊着:“救我……” 秃鹰一愣,当时就犹豫了,就在这时候,王巍忽然猛地坐起来,对着距离他最近的秦晋抱上去,然后一口咬住了秦晋的脖子。 砰! 秃鹰立刻爆头,可是已然晚了,白蚁爬到秦晋和韩律身上,被接触到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秦晋皱着眉,推开王巍,立刻掏出打火机往皮肤上烧,白蚁纷纷脱落,他也顾不上受伤的地方,迅速扫了一眼王巍的手臂,没有伤疤。 “妈的!”秦晋低声咒骂一句,立刻把打火机扔到假王巍身上,整个人立刻烧起来。 就在这时候,三个人都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转身的功夫,门口的人已经端起十来把枪。 “秦晋,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胖子站在一群雇佣兵之间,笑得非常猥琐:“啧啧啧,为了救你的小情人,还真是命都不要了。那种白蚁是蛊蚁,如果王巍那小子不中用,你就是我下一个蛊人了!” 秦晋三个人也举着枪,胖子的出现让他们全部拉开保险,随时准备扣动扳机,话音还没落,秦晋已经杀气汹汹,胖子却完全不怕,笑嘻嘻的:“你最好乖乖的,毕竟,人在我手上。如果你表现的好,最后的日子,我会让你一个实验室。”说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实验?”韩律皱着眉:“王巍身上的确有病毒的抗体,你们的交情他完全可以正常帮你,何必要把人关起来?还是说,你对他的体质产生了兴趣?” “长生不老还金刚不坏的身体,谁不想要?说白了,我也是在帮兄弟,秦晋老弟,你不也是一直在研究如何让巍子在身体变异的时候不丧失理智么,我们志同道合啊,只不过你舍不得你情人受苦,而我更大胆,更无情,所以,我一定会成功。”胖子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地上的人:“啊,这个忘了给你介绍,是我失败的作品,巍子一号。现在他咬了你,你也有资格做我的实验对象了,我一直觉得像巍子那种身体素质一般的变异之后都可以有那种效果,你这种特殊人肯定更加完美,我现在比起巍子,更想提取你身体里的抗体。”胖子一挥手,几个雇佣兵立刻上前把三个人团团围住:“现在就带着他们去找好朋友吧!”胖子阴阴地笑开。 94实验 胖子进行实验的地方,是日本人曾经关押中国实验体的地方,这个地方构造类似防空洞,非常坚固,就连爆破也没有毁坏。巨大的关押室放置着很多实验台,上面可以看到很多被解剖的男人,房间四周放着巨大的玻璃培养皿,里面是活的人体组织。还有一些小型的培养皿,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蚁,胖子一路慷慨地给他们一一介绍,这些白蚁是用来传播王巍身体里奇特基因的载体,胖子把这些白蚁和培养出来的器官移植到试验体上,试图合成和王巍或者云南魁拔一样,拥有超人修复能力的身体,但是这些蛊人的生命都非常短暂,胖子已经成功利用他们身体里提取的血清合成针剂,用在自己身上防止身体无端的溃烂,但是却依然无法成功将自己变成王巍那种神奇体质。 在这些实验体中,他们看到了四眼儿,据胖子说,四眼儿这个好兄弟地位很高,曾经他们从这里逃走之后身体出现的溃烂情况完全一致,所以,四眼儿负责为他试药。不断地被注射各种新研制出的血清针剂。 胖子没有食言,秦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和王巍关在一起,只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王巍,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冷静下来,周全考虑对策,而不至于暴走。 胖子认定,激发王巍或者其他跟王巍体质相似的变异体变异的关键是怨气,此刻王巍被固定在简易实验台上,手臂和双腿被插满了钢钉,极大的痛苦让他神智混乱,脸部都已经扭曲了,但是很遗憾,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要变异的趋势。 秦晋平复了一下心情,在雇佣兵的监视下走近王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王巍猛的睁开眼睛,通红的双眼写满了痛苦和愤怒,他瞪着秦晋足足有一分钟才好像把人认出来似的,喊了一声:“秦晋……” “我会救你出去的,相信我。”秦晋攥着拳头,低声道。 王巍喘息了一下,看着秦晋,有那么一瞬间,那种眼神让人觉得是充满了爱意的,让秦晋错觉,他完全想起了自己,但是很快王巍闭上了眼睛,叹息:“对不起,我那天跟你撒了谎……我根本不记得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所谓的那个人……你现在还能脱身,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说你是,你就是。”秦晋打断王巍的话,语气忽然温柔起来:“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爱的人都分不清。” “……”王巍瞪着眼看他,似乎听到爱这个字极端不适应,秦晋摸摸他的脸,对着他笑了一下:“保持体力,我会救你出去。” 秦晋的出现对于胖子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至少,他最重要的实验对象,王巍,开始吃饭了。他不必担心自己实验没有成功,人就死了。 虽然嘴上说要把人救出去,但秦晋并没有给韩律和秃鹰任何暗示,他只是告诉胖子,王巍几次变异,都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所以与其给王巍本人施加痛苦,不如尝试一下让王巍看着他痛苦,于是,被关押的第二天,被钉在床上放血的人变成了秦晋。 “你家老板不会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吧?”秃鹰和韩律关在一起,简直不能理解秦晋这种愚蠢的做法,本来他说他们三个之中最有战斗力的,只要战术成功,他们很可能成功逃脱,现在可倒好,自毁出路。 韩律的反应倒是淡定,他只是喃喃一句:“老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唉……” 放血持续三天之后,胖子终于忍不住这种进度,他让人把秦晋拉出去,王巍继续用铁链拴住继续锁在关押室中。 “最近试验成功的几个蛊人可以存活超过两个小时了,秦晋老弟,不如你就试试他们的战斗力吧。”胖子让雇佣兵推过来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有十来个亢奋的男人,这些人眼睛血红,眼神呈现出不正常的兴奋,在笼子里亢奋地撞击铁栏杆,一个雇佣兵用枪抵着秦晋的头,把他推进笼子,随即迅速锁上。只见那些兴奋的蛊人发现目标,尖叫着蜂拥而上,很快把秦晋围住,像野兽一样扑上去撕咬。秦晋本来就体力不支,却还在这时候机敏地反抗,很快有两个人被他扭断脖子,他靠在栏杆上,得以休息,剧烈地喘息。 王巍作为指定的观众,终于受不了胖子的变态,拍着铁门破口大骂起来,从胖子骂道他祖宗八辈,秦晋回头看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那表情似乎在说,巍子,欢迎回来。 “秦晋,你他妈的别犯傻,老子我记得你,我他妈的一直装失忆,你要是敢死了,这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我是为什么装不认识了你,知道吗!好好打,别给老子丢人!” 秦晋本是没什么反应,却在听到最后这一句时猛的一颤,忽然发狠似的战斗力激增。 好好打,别给老子丢人。 十年前,两个人下墓遇上怪物的时候,这句话,王巍说过不止一次。 这个人不仅没有忘记自己,反而把丢掉的记忆全部找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为什么…… 秦晋发出一声泄愤似的吼声,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笼子里全是被他杀死的尸体,他愣了愣,扭头看向王巍,两个人只短暂对视了一刻,就听见王巍大喊了一声小心,秦晋猛的俯身,堪堪避过了胖子一颗子弹。 “胖子,你个疯子,他妈的□全家!”王巍大吼一声,随即就是砰砰几声枪响,秦晋闷哼着倒在地上。 “秦晋!”王巍猛的撞倒铁门上,咣咣地试图撞开,右臂早已黢黑一片,但是左臂却毫无动静,王巍狠狠的抓住自己左胳膊,低吼着:“好儿子,放过你爸,让我去救他!”说着,不断用右手砸门,手上的皮肤破掉,关节被撞得血肉模糊,但片刻之间竟然又恢复完好,铁门被撞出一道坑洞,随即一声闷响,门上被拳头打出一个洞,王巍立刻用右手抓着铁门撕扯,生生把门这么撕裂,拖着露出一截白骨的右手,有如修罗一样走了出来。 忽然几声枪响,双腿针刺一般疼痛,他受不住跪倒在地,双腿开始麻木,抬头巡视四周,只见雇佣兵早就端着枪等着他,子弹是麻醉剂。 “妈的……”王巍骂了一句,眼看着一群人朝他围过来,忽然脚下地面猛的一阵颤抖,继而不可思议地裂开来,一条足有柱子粗的尾巴伸进来一扫,连同王巍和其他人全部被扫飞到一边,接着这东西整个从地下钻上来,是一条通体血红的巨蟒,它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嘶嘶声,然后飞速朝着铁笼爬过去,胖子作为障碍物被很快扫到一边,王巍这个时候已经脱身把秃鹰和韩律放了出来,正看见胖子滚着趴在脚边,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一脚就踩住他的脖子,抢下枪对着他的脑袋就要崩。胖子发出求饶的尖叫,王巍把枪扔给秃鹰,就朝着秦晋那里跑过去。 铁笼子很快被巨蟒掀翻,栏杆被挤变形,秦晋立刻从缝隙里跳出来,迎着王巍跑过来:“快跑,冲着我来的,我断后。” “枪!”韩律把枪扔给秦晋和王巍,秦晋一边跑,一边草草包扎身上的伤口,跟韩律会合之后,韩律给了他一颗药:“你与其忙着止血,不如让他放放血。” 王巍听得一愣,继而韩律说:“我家老板这十年为你,背了不少那边东西的债,他的血招那些东西。” “所以你故意让胖子给你放血!”王巍一愣。 秦晋没说话,只是瞪了韩律一眼,这个墓年头很长,刚刚在水潭那里他就感觉到墓里有不少吸食阴气长成精的怪物,他被胖子算计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这些东西脱身,王巍身上满是血迹,可是右边身子因为刚刚受到触动,伤口已经愈合了,他抹了左边手腕上的血迹,蹲下划了一道血迹,只见巨蟒竟真的有所忌惮似的,犹豫着不继续追赶,王巍喊了一声快走,抓着枪就跟着其他三个人往外跑。却没想到,刚冲出实验室,眼前就是一群黑压压的人,王巍后退了半步,却发现秃鹰全然无视似的依然往前跑,发现他们不动了,还回头看他:“冷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王巍了然,这些都是被秦晋的血吸引来的不干净的东西了。他果断挡在秦晋前面,正纠结要怎么办,忽然听到一声吼叫,一团黑气冲破人墙朝着他就扑过来,他愣了一下,随即被毛茸茸的黑色藏獒扑倒在地。 “天罡!”王巍欣喜地喊出声,随即又扑过来一只身形巨大的类犬猛兽,王巍被他的大舌头舔了整张脸,随即就看见秦晋飞身骑到白色麒麟上,猛的朝着黑压压的鬼魂墙冲过去,天罡立刻护住心切跟着冲上去,混乱中,王巍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秦晋身上掉落,散落在地上。 “阵渠。”韩律皱起眉,扭头竟然是恶狠狠地看着王巍:“这次老板要是出了事,你就死定了。”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拿着秦晋满是血迹的衣服的,他把衣服套在胖子身上,拽着他就往前跑,然后把人往那些东西那边一推,很快王巍就看见胖子被黑影团团围住,他只看了一眼,就跟着韩律往外继续跑。 等他们从水潭回到那边的墓道,秦晋已经坐在墓道里,精疲力竭。韩律喊了一声老板扑过去,抓过他的手,双手握住。王巍早就觉得这个韩律不对劲,这会儿更是觉得古怪,更奇怪的是,秦晋不仅没甩开,反倒任由这个秘书亲切地握着他的手,王巍阴沉沉地看着这两个人,直到秦晋慢慢睁开眼看他,他才别过脸去:“能走了吧,这里一点也不安全!” 秦晋看了一眼王巍,又看了一眼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用血迹划出的一道,点了点头。 逃命的过程非常顺利,刚从墓道里出来,韩律就安排了直升机,四个人上去之后,里面有医务人员给他们查看伤势,王巍已经是累极,任由别人给自己处理伤口,很快就失去意识,沉沉睡过去。 95尾声 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天津的四合院里,王巍活动一下酸痛的身体,总觉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像梦一样不真实。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低声喊了一句大儿子,半天,才回神似的翻身下床。 秦晋还在卧室里昏迷,王巍进去的时候,和出来的韩律打了个照面,韩律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打招呼也是恹恹的,倒是秦晋,躺在床上,脸色很好,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王巍忍不住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发现前后不过几天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卧室里光线很暗,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秦晋半张脸陷进软枕,一头长发凌乱地散着,这样子,竟让人觉得有些脆弱,王巍似乎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景象,不舍错目一般盯着秦晋不放。 这个人明明脸色不错,还浅浅呼吸着,却总给人一种不像活人的感觉。性子那么固执,那么冷,浑身撒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不知道为什么,呆在他身边反而会觉得心安。 秦晋的眉头皱了皱,慢慢睁开眼,他视线犹疑了一下,随即锁定在王巍身上,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睡了很久?”他的表情不是询问,却像是在说,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王巍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有些哽咽,反倒是秦晋比较冷静,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说你全部想起来了,是真的吗?” 脑海中一时很多记忆片段翻涌起来,王巍继续摇头,十多年的记忆一夜之间回来的感觉很糟糕,就好像做了个漫长而混乱的梦,逻辑上,此刻他还很难把往事一件件理清。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的,汹涌而来的情感让胸口隐隐胀痛,再不倾诉出来整个人都要炸开…… 王巍忽然起身,床铺发出喑哑的吱呀声,他紧紧地抱住秦晋,胸口贴着胸口,温暖的感觉从心房蔓延开来,他肩膀抖了抖,闷闷地说:“秦晋,老子现在就记得我爱你,妈的……爱惨了你……” 秦晋身子僵硬了一下,良久才伸手拍了拍王巍的背,长舒了一口气:“巍子,我很想你。” “妈的,你能不能不那么煽情!”王巍闷闷喊了一声,抽抽鼻子。秦晋试图托起他的脸看,却被王巍死死抱住动不了:“老实点,让我抱一会儿!老子现在憋屈的很!妈的,一个个死的死,背叛的背叛,老子现在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 “嗯。”秦晋伸手摸了摸王巍的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晦气!”王巍猛的抬起头,红着眼睛瞪了秦晋一眼,秦晋趁机猛的抱住他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吻住。 好像饿极了的野兽终于尝到肉,这一吻激烈的让人承受不住,王巍差点觉得自己会就此憋死在秦晋的嘴唇下。 “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这样行了?”秦晋接吻的空隙说着话,嘴唇依旧留恋地不舍的离开王巍的皮肤,王巍被他吻的有些喘,眯着眼骂了一声:“油嘴滑舌,都他妈跟谁学的……”随即,开始发出无意义的唔嗯声。 “巍子,答应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离开我。” 恍恍惚惚中,王巍似乎听见秦晋恳求似的话,迷迷糊糊地嗯着,耳边便换成了那人低沉地,毫无新意的表白,俗气的可以,却听的人脸红耳热,身体也似乎对这声音毫无免疫,事后王巍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不要脸的一塌糊涂,却爽死了。 后来,王巍很多次回忆起他和秦晋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总觉得找不出什么能值得那家伙死心塌地爱上他的,直到有一次,打扫古董店的时候发现了爷爷笔记里遗失的那几页。 日记上说,当年王巍爷爷和疯老头盗墓的时候,曾经在墓里捡到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那个墓的主墓室是天然冰窖,孩子是打开棺材时候发现的,尸体不见了,孩子就被放在冰棺角落里,他们本来把这孩子当成粽子,却在孩子哭起来的时候犹豫了,最后还是王巍爷爷心软,把孩子抱了出来。 后来他们推测,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其他的盗墓贼带进来的,估计是为了什么去邪说,带着孩子换了他们要弄走的尸体,而这个天然的冰棺,很可能让婴儿的各个器官休眠了,所以这孩子一直昏迷,却没有死。 等把孩子带出墓室,他已经呈现濒死的迹象,是王巍的爷爷找了个西洋诊所,逼着洋人把自己的血输给这孩子死马当活马医,竟然这孩子就这么救活了。 当时下的那个墓是春秋时期秦晋交界的一处墓,王巍爷爷和疯老头一合计,给这孩子起名秦晋。 打那之后,王巍爷爷金盆洗手,不再下墓,第二年,王巍出生了。 王巍爷爷说,他挖坟太多,欠下不少孽债,身体已经受到组织,而且世世代代传了下去,唯一做过一件善事就是救了秦晋这个孩子。他把秦晋教给疯老头抚养,并且和他约定,如果这个孩子流着他的血却相安无事地活了下来,那就是他修来的缘分,千万让这个孩子跟在他孙子身边,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他孙子一命。 王巍看得太入神,以至于有人走到他身后也不知道,直到被人紧紧抱住,才吓得嗷嗷大叫。 “你干嘛啊,走路没声儿啊!”王巍扭头朝着神出鬼没的秦晋大喊大叫,秦晋却是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干嘛?”王巍被看得有点毛。 “这是我的卖身契,哪能随便给你。”秦晋把纸一团,朝后扔去,王巍哎了一声,随即很无语地看着他。 “你很不甘心么?要脱身随时可以,我不拦着啊!” 秦晋笑笑,轻轻吻了一下王巍的嘴唇,就在对方瞪大眼睛时,笑得更深:“不不,我对这桩娃娃亲很满意,甘之如饴。” “操,分明就是乱伦吧?你流着我爷爷的血呢……” “你在乎?” “我……” 多话的嘴,再次被封住,王巍慢慢拥住秦晋加深了这个吻,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说实在的,乱伦又算什么呢?他跟秦晋的羁绊,远比乱伦更深吧! 一吻结束,秦晋温柔地看着王巍:“刚刚香港那边传来消息,你姨夫醒了,我订了机票,即日起程。”把王巍的惊喜尽收眼底,秦晋笑着又补充道:“我们的事情,也该跟他摊牌了。” ===============================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第27节 恋耽美